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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君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得道(终章)

就在接亲的使团准备启程回上京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将军颜白沙的女儿又不见了。颜如雪可是太子定下的侧妃,未来的西宫娘娘,马上就要嫁入皇室的,她的失踪,可是一件大事。

秋慕白来找过林羽,问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可林羽也是一头雾水,他是准备偷偷将如雪带走,可还没付诸实现如雪就先失踪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如雪躲着他,心里正郁闷呢。

秋慕白看林羽不似撒谎,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林羽如雪失踪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绑架者被抓住了皇室定不会饶了这个人便走了。林羽老觉得秋慕白话中有话,什么如果被抓住了,这是告诉自己别被抓吗,可他还没动手啊。

眼瞅着护送公主回荣汉的归期临近了,林羽心中越发焦急,可他也找不到理由继续在樟城待下去。最后没的办法,他决定先回上京去,找机会再偷偷摸回来,如果如雪是躲着他的话,他在暗处可能更容易找到她。

回程的车马比来时多了一半,北齐要彰显自己泱泱大国的气派,回的嫁妆当然不能比荣汉的聘礼少,加上林羽和荣卿每人都收了一车的礼物,返程的队伍显得更加浩浩荡荡了。

在出城的时候队伍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把守城门的士兵要带队的李暨停下来检查车辆,而李暨却想直接出城,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本来送公主出城还有个仪式,是要送到城外去的,可偏偏今天燕修德有些风寒头疼,便在皇宫门口举行了送别仪式,让九公主的生母淑妃去送行。

把守城门的士兵顽固得很,前来送行的淑妃、礼部官员和贵族出面说情都没用,说是禁军统领焦俊下的死命令,要搜查所有出城车辆和人员,焦统领没有说可免于检查的,都必须检查。

焦俊本来想的是向未来的皇帝示好,帮太子找出可能又逃婚了的颜如雪,毕竟如雪有过逃婚的历史,可他偏偏忘了今天荣汉的迎亲使团要护送九公主去上京完婚,没给守城的士兵打招呼,守门的士兵怕被问责,哪里敢让车队就此通过。

荣卿身为使团的主使也非常生气,自己这么多车辆,这么多的嫁妆,等这些士兵一一搜完到哪年哪月啊,而且万一那个士兵手脚不干净,摸了一件嫁妆怎么办。车上所有的嫁妆都是有记录的,少一件也是他荣卿的责任,如果说等检查完了再点一遍,他今天还走不走了。

得到消息的太子和焦俊先后闻讯赶来,本来太子准备放自己慢慢离开了,而焦俊却对他说颜如雪有很大可能就在车队当中,太子也不禁犹豫起来。就在双方焦灼的时候,御书房研墨的小太监赶来了,带来了燕修德的口谕,立即放九公主出城,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尾。

太子赶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赶往皇宫,却未得到自己父亲的接见。燕修德对自己这个儿子太失望了,颜如雪连着两次逃婚,简直是在皇室脸上**裸地扇了两巴掌,而颜白沙是朝中重臣,他也不能拿人怎么样,只好把这怨气发在自己儿子身上了,要不是太子没本事,人家女孩子怎么会看不上他。

虽然出城的时候遇上了点小麻烦,但前往罗城港的路上都风平浪静,只是林羽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荣卿不得不出来主持日常事务。安国公问林羽怎么回事,林羽只说自己在与秋慕白的交手中有些感悟,正在参悟大道。

船队开始卸货的时候,顾家商会的管事顾命找到了林羽,在假装闲聊的时候暗示林羽顾家的船队已经按他的吩咐准备好了。林羽还未开口说话,九公主却突然来找他了。

林羽和九公主一路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突然来找他,而且人已经到他跟前了,他不得不中断了和顾命的谈话,示意自己一会去找顾命,让其先走了。

九公主的侍卫和下人都离得远远的,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跟着走到林羽跟前。还没等林羽开口,公主身边的侍女就冲着林羽眨了眨眼睛,林羽这才惊奇的发现,这名侍女居然是如雪扮的。

没等林羽开口,九公主就先说话了:“林将军,我和如雪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来求我的时候,我就下决心帮助你们了。虽然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把如雪姐姐带出樟城,但万一事情暴露,你身份特殊,会重新引起两国的战争的。如果我来办的话,即使有事也和荣汉无关。我擅自做主,你不会怪我吧。”

“哪里会,在下还要感谢公主的帮助。”说着林羽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九公主,“这是我的随身信物,我虽然离开了荣汉,但那些兄弟却是带不走的,像枢密院的墨韵痕、狄州都督苏成、并州都督袁焕、从龙八骑的罗彦卿和毋师偃……我就不一一说了,反正公主以后能遇到他们,希望公主以后能照顾一下他们。”

林羽的这块玉佩对九公主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她当然知道林羽并不指望自己能照顾他的旧部,而是把自己的人脉交给了她。后宫的争斗有多激烈她这个从小在深宫长大的公主心里明明白白,虽然背靠北齐这座大靠山,但那是远水,有了林羽旧部这些近水,她在荣汉就有了强援。

将玉佩送出去之后,林羽转头对如雪说道:“如雪,你跟在公主身边小心不要暴露身份,我会去找你。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九公主和如雪离去的身影,林羽暗暗给远处等着的顾命比了个一切照旧的手势,他的布置终于没有白白浪费。

护卫着“雨师”号的船队缓缓离开了罗城港,向着荣汉驶去。林羽心里非常激动,但他表面非常镇定,得船到了深海他才会行动。

这天晚上,所有人都在船舱中吃饭,只有林羽一人站在甲板上,看着皎洁的圆月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道黑影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大将军,怎么不去吃饭啊?”

林羽回头一看,原来是安国公荣卿,他笑道:“与秋慕白一战之后,颇有感悟,今天不知怎么的,心中始终有种奇妙的感觉,我怕打断这丝灵感,不敢吃饭。”

“哦,哦,那老夫就不打扰大将军了。”荣卿听林羽这么一说,识趣地离开了。

直到半夜林羽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叫来了步凡,将红尘剑递给了步凡。

“小凡,我觉得是时候将红尘剑交给你了,这把剑是有灵性的,你是它最合适的继承人。不管你以后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都要记得把红尘剑诀传承下去,不要辜负红尘剑仙这个名号。”

步凡觉得林羽今天晚上的话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直到第二天他听见有人大喊大叫,才惊觉出事了,跑到林羽的房间,里面竟然空空如也,铺好的床铺明显昨晚没人睡过。

“步侍卫,你来的正好,大将军失踪了,你可知道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荣卿看见步凡赶来,连忙将他拉了过来。

步凡这才知道林羽居然失踪了,侍卫们将船舱翻了遍也没找到林羽的影子。他吞吞吐吐说道:“昨晚大哥将红尘剑交给我,说是以后让我继承这把剑,其它的事我都不清楚。”

荣卿长吁短叹了一番,怅然道:“看来大将军昨晚是得道飞升了,若不是如此,这茫茫大海他能倒哪去?昨晚大将军的那些反常举动,定然是因为他自己也有感觉吧。步大侠当年也是突然就没了音讯,如此看来,他也是得道飞升了,而大将军是步了自己师傅的后尘。”

荣卿的一番解释让船上的众人恍然大悟,虽然他们也不清楚得道飞升是怎么一回事,但主使都说了,那定然是不会错的。在场的人只有九公主心知肚明林羽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飞升,听着荣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宝,她肚子都要笑破了,不过她也不是很清楚林羽怎么就从这船上消失了。

失踪的林羽,此刻正和如雪一起,站在一艘造型奇特的船上,吹着海风,看着朝阳。如雪有些不可思议地拍着手边的木船,好奇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船,居然还能潜到水下去。”

“这叫潜水艇,是顾家商会的最高机密,不过图纸可是我给他们的。”林羽一副功劳都是自己的样子吹嘘道,“可惜的是,他们技术能力有限,这船只能下潜半天就要浮上来换气了。”

如雪像是没有听林羽在吹嘘,她望着北齐的方向,有些惆然若失地说道:“我们以后还能回来吗?我就这么走了,父亲一定很着急。”

“当然可以,等风头过去了,我也要再拜会下岳父大人嘛,就这么拐跑了他女儿,不打声招呼不好。”说着林羽哈哈大笑起来,“我觉得这就是因果报应啊,你爹年轻的时候从荣汉把我们武林中的女神拐走了,他自己女儿被却我们荣汉的新星剑圣给拐跑了,哈哈哈!”

哈哈大笑声中,载着林羽的潜水艇驶向了荣汉南方的岛屿,曾经西北军的主帅袁沐公归隐后便住到了那里。在这么多年的打拼中,林羽收获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但却始终没有融入这个时代,就像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一样,如今他要从头开始,去寻找自己真正的人生。

第1章 围城

伴随着急促的号角声,黑色的甲兵如潮水一般退去,显露出下面斑驳的城墙。“呼”,林羽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城垛上,就像死狗一般一动也不想动。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打退纪月军队的进攻了,他作为预备队,头两天还是轮替着去守城,随着敌人攻击越来越为频繁和守军伤亡的加剧,守城部队很难再进行有效轮替,就目前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援军的话,破城只是早晚。在刚才的守城战中,他左肋被敌人用盾击打中,当时不觉得有多疼,精神一放松下来,五脏六腑都感觉在痛。

“看来任务完不成了,”林羽暗暗想到,“本以为带个作弊器自己就成主角了,没想到这么快就GAMEOVER啊。”林羽闭上眼睛,把心神沉入随身系统,里面只有三个选项:

人物:林羽(二级战士)

职业:士兵技能:基础剑法、基础枪法威望:无名小卒

任务:(1)坚守待援:守住沙湖城直到援军抵达,奖励1000点贡献。

(2)奋勇杀敌:本次战役中击杀50名敌人(17/50),奖励500点贡献。

最后一个兑换选项,他根本懒得看,里面都是什么地趟刀法、伏魔杖法之类武功,他现在贡献还是0,什么也学不了,而且这两个任务目前看来完成的希望微乎其微。林羽睁开眼,叹了口气,他要抓紧时间休息,等待敌人的下次进攻和己方援军的到来。

城外,纪月军大帐内。

“元帅,根据探马回报,荣汉(汉国皇帝姓荣,故又称荣汉)的援军已经接近了,明天就会抵达沙湖城。”

“这么快?”被称作元帅的男子面露忧色,“有多少人马?”

“先头部队一万五至两万人,没有亮出旗号,不知dào

是哪里的兵马。”

“元帅,让我带人去拦住他们吧,这些汉人军队绝对不是我们纪月勇士的对手。”帐内一面目凶横的青年向纪月军元帅哈里克说道。哈里克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座下诸多将领见哈里克久久不语,有些着急,又不敢说话,帐内气氛一时陷入了死寂。良久,哈里克收回目光,喝道:“众将听令。”帐内武将闻言纷纷起立,身形笔挺,仿佛如标枪一般,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总指挥哈里克。哈里克顿了一顿,环视帐内,感受着属下们高昂的战意,点了点头“传令各部,今晚半夜造饭,末弦月时出发,全军发动总攻,黎明之前给我攻下沙湖城,我们要在敌人援军达到之前夺取城池。”

“快醒醒、快醒醒。”林羽正梦见自己当了将军,指挥千万大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忽然被人给摇醒了,他一看天色正暗,正想破口大骂弄醒他的家伙,谁知下一句话让他立马睡意全无,“敌人攻城了。”

林羽起身望去,果然不少敌人已经登上了城墙,但被守夜的士兵发xiàn

,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越来越多的士兵醒过来,加入到战团中去,试图把敌人赶下城墙,城上处处进行着殊死搏斗。林羽余光瞄到旁边一个城垛敌人正顺着云梯要翻身杀上城头,立马抄起手边的长枪一挥,点在敌军头上,只听的“啊”的一声,敌军哀嚎着跌下云梯,其余几人一拥而上,用推杆把云梯推到。

虽然此处险情解除,但越来越多的敌人涌上了城头,有的地方已经被纪月军站住了脚跟,源源不断的纪月士兵从云梯攻入城上。在这些局部地区,汉军组织起一波波的攻势,企图重新夺回了该段城墙的控zhì

权,攻城一方的纪月军此时反而成了防守一方,死命守住身后的云梯。林羽虽然不懂行军布阵,但眼前的局势就是他这种白痴也看出大事不妙,援军再不到,他们这点守军就剩垂死挣扎了。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走。”说话之人随手点了林羽等七八人,匆匆赶往城墙上其他地点援助友军,他头上戴着的亮色兽纹头盔显示其身份不同于林羽这等普通士兵身份。说话的大汉是这一段城墙的指挥官,也是该段城墙汉军军衔最高之人,都统王异,本来不该由他直接指挥林羽这队士兵,但是在之前的战斗中直管林羽的伍长、什长、白将都战死了,王异直接把这几队打残的预备队纳入自己直属指挥。林羽跟着王异闷头猛跑,他打到现在,身边战友都换了几拨,现在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dào

打完这仗这身边的人还能剩下几个。

王异既然能当都统,自然有两把刷子,手中一把钢刀上下翻飞,杀的纪月的士兵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林羽跟在王异身边,看得是惊叹连连,他看出王异手中这把钢刀应该不是军中的普通制式武器,刀身两侧隐有流光闪动,刀背厚重沉稳,刀口锋利无比,砍杀了这么久也不见卷刃,敌人的献血沿着两侧的血槽流下,丝毫没有粘滞感,随着王异的舞动,在月光和火把的照耀下如一团银花绽放,晃的人眼花缭乱。王异的勇武极大地鼓舞了身边的士兵,接连夺回了好几段城墙的控zhì

权,连林羽都觉得他们能够跟着王都统的打退敌人这次的进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丝亮色,这丝曙光仿佛也给林羽等人的心头带来了一丝暖意。正当他们又击退了一波敌人,推翻该处城墙的云梯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向王异报gào



“都统,李白将守卫的城墙已经失守,敌人杀过来了。”话音未落,他后面便杀来一群敌军,领头之人身着暗色柳叶甲,手中提着一把大的吓人的厚背刀,一连杀气,正是先前在哈里克帐中主动请命截击汉军之人。王异一见此人装束知其应该是纪月将领,地位可能还不低,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便挥刀向其杀去。王异也不试探,直接砍向敌将要害,两人甫一交手,王异只觉一股大力从刀身传来,几乎握不住刀柄,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咦!”敌将看王异毫发无损,轻呼了一声,这一路走来汉军无人能在其手下走过一个回合,这里居然有人能挡住他,不能不让他高看一眼。“本将乃纪月先锋官西武尉乌里别乞,来将报上名来。”纪月将领不识汉军制服,见对手军服武器迥异于汉军的普通士兵,以为他也是一名高级武将,便用蹩脚的汉话询问对方身份。

王异一听对方是西武尉,心里暗暗叫苦。纪月与荣汉的军衔制度有所差异,汉军的尉官还只是基层指战员,顶多算个中级军官,而在纪月军中能叫尉的就是名副其实的高级军官了,可以称得上是将领了。对方贵为将领,既然敢同普通士兵一块冲阵,肯定身手不凡,从刚才的一次交手就可以看出自己不是其对手,只是自己手中的祖传宝刀和这具沙湖城守府的半身甲误让对方以为自己也是一名将领。想到这里,王异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枪阵”,枪阵是汉军步卒常用的基础阵法之一,可攻可守,在城墙上摆开效果尤为明显。

林羽听见上峰命令,正要提枪上前,却被王异一把抓住。王异一路杀来,见林羽枪法扎实,为人机警,暗自留心,还想等击退敌人把此人补充到自己的直管队列中,不过眼下看是不可能了。王异掏出自己的腰牌交给林羽,“你凭此物去见城守大人,大人此刻正在中央街道的沙城春客栈内,你让大人尽快布置第二防线,我在城上拖出敌人。”林羽一愣,暗想这位长官是让自己逃跑吗,这不正节节胜利吗怎么又去布置第二防线了。王异见林羽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时火起,怒斥道:“还不快滚。”林羽一看上峰变脸了,立马屁滚尿流跑下城墙。王异见林羽远去了,轻叹一声,回身指挥士兵布置防线,为第二防线的建立争取更多时间。

第2章 激战

沙湖春是沙湖城最好的客栈,平日里这里住满了往来的客商,不过现在这里内外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进进出出的都是手持令旗的传令兵,在攻城之后不久,沙城城守令狐明便把这里作为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

“站住,来者何人”

“别动手,别动手,自己人,我是长官派来向城守大人报信的。”林羽赶忙丢下长枪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一边亮出了自己手中的腰牌。

一名警卫上前接过腰牌,查看后问道:“王异人呢,怎么派你过来了?”

林羽这才知dào

那个手舞宝刀的都统名叫王异,“王都统正在城墙上抵御敌人,他让我来向城守大人报gào

,让大人建立第二防线。”

“你把武器留下,跟我进来。”

这还是林羽第一次进沙湖春,他东张西望,对里面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别瞎看,大人在屋里,你跟我一起进去。”

进门后,但见一间大屋正中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一张地图模样的图纸,应该是城防图之类的东西。桌后站着一名戎装将领,全身披挂明光铠,没戴头盔,扎着一个英雄髻,双眼布满血丝,眉头紧锁,消瘦的脸庞放大了他脸上的倦容,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大人,这名士兵是王异派来见您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王异派你来做什么?”桌后的将领闻言望向林羽,看来他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指挥官,沙湖城守令狐明。林羽上前,把城墙上发生的事情向令狐明简要说了一遍,令狐明又问了几个问题,林羽都一一作答。

令狐明暗自点头,这名叫林羽的士兵虽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但见了高级军官没有唯唯诺诺,举止如常,陈述事情简明而有逻辑,怪不得会被王异派来报信。他转头向旁边未着铠甲的二位中年人道:“二位大人,我看这位士兵所言不假,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二人拱手道:“全凭令狐将军吩咐。”

“好”令狐明脸色一正,“赵校尉,你马上去街道,设置工事,布置防守;白司马,你去通知民壮赶赴中央街道。”原来令狐明将城中一些富户家中的家丁护院集中起来,和城中的一些自愿守城的青壮组成了一只预备队。这最后一只力量迟迟没有动用,一是纪月发动夜袭,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二是令狐明已经有了城墙失守,进行巷战的准bèi



“你还能战斗吗。”

“能。”

“一会跟我去防守中央街道。”

林羽顿时大惊,“城守大人您要亲自上战场吗,这太危险了。”

令狐明哈哈大笑,“我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城守之位,你都不怕,我还怕吗。而且中央街道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如若丢失,那城池也保不住了,我留在后方也没有意义。”令狐明的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

令狐明不愧是沙场中磨练出来的将领,他早已考lǜ

到了战斗的各种可能走势,等林羽随令狐明赶到中央街道的防御前线时,各种路障和还能用的防守器械已经全都布置好了。由于物资短缺,一些民房被拆毁,建筑材料和家具什么的都被用于修建临时的简陋防御工事,只要是还能动的士兵,无论伤势轻重,都纷纷进入街道小巷准bèi

战斗,弓弩手在屋顶上纷纷就位,民壮也在军士的带领下准bèi

战斗

不多时,听见城墙上发出一阵欢呼,林羽不懂纪月的语言,但他也知dào

既然是敌人欢呼,那对自己这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令狐城守阴沉着脸说道“城门已告失守,敌人的大队人马马上就要杀进城了,传令让士兵从防线上撤下来,再守着城墙已经没有意义了。”

城墙失守并不意味着城市陷落,沙湖城是边塞城市,设计时就考lǜ

到城墙失守后可以让守军退入城内依靠巷战防守,而且城市只有两个门,即使敌人占领了城门,能进入城内的道路也不多。中央街道作为沙城最主要的干道,是纪月军队主攻方向。攻入城内的纪月军发xiàn

战况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能够一口气冲到城守府,汉军在大街上设置了许多障碍物,刚冲进城的纪月骑兵不得不下马与步兵一同艰难推进,有些性急的士兵还爬上房去对那些在他们头顶上射箭的汉军发动攻击,攻城部队的整体推进速度十分缓慢。

乌里别乞一脸铁青地望着自己的部下,心中怒火中烧,他刚刚在城墙上好不容易打败了坚守的汉军,并缴获了一把好刀,心情正好,谁知被堵在一个巷子口快一个弦月的时间了,现在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升起,汉军的援军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到了,可惜面对这巷战偏偏有气无处使,这叫他如何不着急。攻城的另外几队人马应该绕路去抢占粮仓、军械库等重yào

建筑了,看样子战况应该跟他差不多,都被堵在巷子里。乌里别乞吐了口唾沫,握紧刚缴获的钢刀,招呼士兵起身开始发动下一次攻击。

城外,哈里克的心里一样焦急,夺取城门的时间已经比预计时间晚了,现在城内攻势无法展开,推进的速度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守城部队的顽强出乎他的意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哈里克夜袭的作战计划可以说失败了,但纪月军已经攻入城内,夺城只是时间问题,关键就是时间,他不能在等了。

“木兹、木弘,你们带本部兵马绕过去占领另一个城门,加快夺城速度。”

“元帅,那汉军岂不成了困军,没了退路他们就只能顽抗到底了。”

“哼,他们已经打算顽抗到底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他们援军到达以前夺取沙湖城。”

“属下遵命。”木兹、木弘二人拨马而去,准bèi

加入战斗。

城内,中央街道已经成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无数纪月士兵冒着箭雨悍不畏死地向汉军阵地展开了持续进攻,现在他们已经沿着街道向城内推进了数百米,这数百米之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经被双方的献血所染红。林羽现在防线后方休息,他刚从防线上退下来,身上已经数处受伤,衣服上血迹斑斑,既有他自己的血也有敌人的血。他从早上天不亮打到现在,还滴水未进,打到现在,真是又累又饿,躺在墙根边上一动也不想动。他身边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士兵正在休息,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中央街道所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再退,便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抵御敌人的屏障了。

不多久,令狐城守带着伤痕累累的士兵撤tuì

下来,一些林羽曾经见过的面容已经找不到了,包括那个曾经带他进入沙湖春客栈的青年。林羽站起身来,望着远处正在集结的纪月士兵,可能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那消失的面孔中的一员吧。

“杀!”林羽大喝一声,把长枪递出,刺死一个敌人,这时他已经升为4级战士,如果不是靠升级带来的体力回复,他早就筋疲力尽被干掉了。虽然这时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但现在双方体力都接近枯竭,基本上已经是靠意志在战斗了,而且汉军已经退无可退,迸发出了顽强的斗志。在中央大街的最后一道防线上,纪月士兵发xiàn

对手已经不再依靠工事且战且退,而是死战不退,他们现在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这种压力也传导到了指挥作战的乌里别乞等将官身上,不过他们不惊反喜,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汉军的回光返照,撑过这段时间,汉军的失败已经是在所难免了,沙湖城已经唾手可得。

第3章 升职

“元帅,不好了,汉军援军到了,木弘、木兹二位将军的攻城部队被敌军从后面击溃了,木弘将军正在撤tuì

,木兹将军已经阵亡了。”

哈里克两眼一黑,差点没跌下马去。他低估了汉军的斗志,又想减少士兵伤亡,让出一条路供汉军撤tuì

,没想到汉军死战不退,他为了加快进攻速度,又派兵堵上这条路,结果被汉军从后面击溃了,他现在不但没能打下沙湖城,还损失了一员大将。哈里克牙齿咬的咯咯响,他很想大举压上跟汉军拼个你死我活,但理智告sù

他应该马上退兵,他在城内战斗的士兵已经非常疲惫了,而且汉军的大部队应该还在后面,这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传令,吹退兵号,后退十里扎营,让攻击玉林、柳城的两路人马迅速向我靠拢。”

城内的乌里别乞听到退兵的号角声,他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马上反应出应该是汉军的援军到了,气得他一刀劈飞了身边的一条长凳,眼瞅着他就消灭了眼前这点垂死挣扎的汉军,可他不得不马上撤tuì

了,晚了他怕被汉军的援军追上就跑不掉了。

看着眼前的敌军忽然撤tuì

了,林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现在也就剩半条命了,纪月兵挥挥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但他们就这么撤了,这不是做梦吧。令狐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喊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敌人撤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周围的士兵听见援军到了,精神头一松,再也站不住了,都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庆幸自己捡了条小命。这时林羽脑海中闪过一道信息:“完成任务。”

汉军的援军尾随着纪月军队直到完全撤离沙湖城,随后分成三拨,一部分警戒,一部分在城外开始扎营,一部分进入城内寻找守军。

援军的先锋官进入城内,眼见处处断壁残垣,尸横遍地,可见刚才双方的战斗有多么惨烈,路上到处是障碍物,他不得不下马,率领亲卫步行向城内走去。

“你们城守大人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林羽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查看任务,他完成了坚守待援的任务,获得了一千点的贡献值,只可惜奋勇杀敌的任务失败了,他的杀敌数连40都没到。沉浸在喜悦中的林羽正考lǜ

兑换什么武功,忽然听见有人跟他说话,他睁开眼,看见一个装束和城守大人的亲卫很像的家伙正在向他问话。这名士兵左看右看,这群人个个灰头土脸,也看不出哪个像领头的。

“我在这里,我是沙湖城守令狐明。”

林羽后面不远处站起一人,身上铠甲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浑身血迹斑驳,脸上乌黑乌黑的,看不清样子。问话的士兵后面闻声赶来一人,向令狐明行了军礼,说道:“令狐城守,我是西北大营角木旅旅管袁沐春,奉命前来支援沙湖城,元帅亲率中军大部随后就到。”

“元帅他亲自来了”,令狐明吃了一惊,连回礼都忘了。

袁沐春微微一笑,也没计较令狐明的小小失礼,“是啊,这次纪月国大举入侵,攻击了我们沙城、柳城、玉林三个城池,元帅正好到宣抚视察,说要亲自来给纪月国一个教xùn

。”

“既然是元帅亲来,那我就放心了,纪月国肯定讨不了好。”

两人交谈一番,令狐明把城防交给了袁沐春,收拢伤亡惨重的沙城守备旅,守备旅已经被打残了,不经过一番休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不过林羽没工夫关心这些大事,他至少是短期不会上战场了,可以过几天安全的生活了。此刻他已经吃完了饭,躺在营地的床上,琢磨自己兑换些什么才好。他守城任务得了1000点奖励,杀敌任务虽然失败了,系统还是给他算了38点贡献值,大概是1个敌人1点吧。他现在能兑换的武功很多,不过他只有剑法和枪法两种基础武功,要是学其他种类武功的话,还需yào

花100点贡献值学前置的基础武功,不太划算。他想来想去,自己作为一个枪兵,还是学枪法的好,学了剑法他也没剑可用。最后他选了一个叫游龙枪法的武功,只要400点,介shào

写着普通的外家枪法,但练至高深出枪亦如蛟龙出海,寻常人概莫能敌。兑换之后,只觉脑子灵光一闪,脑海中对劈、扫、挑、刺等基本招式的领悟和运用更加深入和自如,还多了两招枪法,可以把基本招式连贯起来用于攻防当中,一招叫灵蛇出洞,将全身力qì

系于一处,破开对方防守给予大的伤害,另一招叫密不透风,舞动枪杆形成防御网,大幅提高防御能力,但是这两个绝招一旦运用会加快体力的消耗,不能长时间使用。

“叮,第一次兑换完成,系统开始升级。”林羽听见系统生意吃了一惊,这才换一次就升级了啊。升级后的兑换功能分成了藏经阁和神农坊,藏经阁兑换各种武功秘籍,神农坊可以兑换各种丹药,包括可以全面提升身体素质的洗筋伐髓丹,不过要1万点贡献值1枚。林羽现在只有几百点贡献值,只能饱个眼福,不过系统送了他一块跌打膏药,他想也没想就贴到自己左肋上,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汉军和纪月军集结军队,在沙湖城外展开了厮杀,沙湖守备旅因为被打残的关系,也不差它这点残兵,一直在城中驻扎等待战后重建。学会了新枪法的林羽无用武之地,只好在空地上练练枪法,过几下干瘾。这天,他正在营房外练枪,城守令狐明过来找他。

“几日不见,你枪法有长进啊,看来在上次的守城战中你有所领悟啊。”

“哪里,哪里,大人过奖了,闲的没事,瞎练几下玩玩罢了。”林羽嘴上谦虚,脸色却像开了一朵花,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那得yì

洋洋的样子仿佛就在说你夸对了,老子就是练武的奇才啊。

令狐明看着林羽自我陶醉的样子不禁好笑,“你没有经名师指点,只是凭着一点基础和生死相搏的经验便能有如此长进,说明你很有学武的天赋,至少在枪法上很有悟性。不过我今天不是来看你习武的,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看看你的想法。”令狐明哪知dào

这家伙有个作弊器,还把他当成是练武奇才。

“什么事啊?”林羽有点好奇,这种大官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昨天元帅找我,说斗宿旅的旅管皇甫高年事已高,已经确定调到兵部去养老了,我这次守卫沙城立下大功,袁元帅决定把我调去当斗宿旅的旅管,你愿不愿跟我去斗宿旅?斗宿旅这次战斗也有损失,回去要进行休整,我先给你个什长当当,等你有功劳了,慢慢再把你提拔成都统、都尉,万一你立下大功,当个校尉也是可能的,校尉啊,那可以营管级别啊,你现在才多大,不到20吧,不到30的营管,整个西北军也没几个吧。”其实后面都是令狐明在吹牛逼,他也不知dào

有没有20岁的营管,不过为了把林羽骗走,吹吹牛逼也无妨,反正这小子看着也没见识,不知dào

他在吹牛逼。

“我跟你说啊,我本来是很看好王异的,他本来是我的亲兵,原本打算提他做都尉的,可惜他战死了,不过他把你派来给我报信,肯定是看好你的,我绝对相信王异的眼光,你未来绝对大有作为。西北军可以帝国四大军团之一,待遇可不是地方守备和府军能比的,别的不说,每月的饷银都是足额按时发得……”

“我跟你去。”令狐明还在滔滔不绝,林羽忽然出声答yīng

了他,他停下了自己的游说,咂了咂嘴,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那好吧,过两天出发我来找你,你准bèi

一下自己的东西。”

林羽等令狐明走远了,才放松了自己的故作严肃的脸,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又升官又加工资,还能离开沙湖城这个前线,傻子才不去呢。

第4章 招募

令狐明将林羽的军籍从地方守备军转到了西北军,把他从沙湖城带到了西北行营。西北行营坐落在西北第一城西原旁边,西北军统帅袁沐公的中军则设在西原城中,这座西北重镇商业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特别是西北军出征归来,将士们得了赏银和几天休假,不少士兵都利用这难得的假期进城玩乐,放松一下心情。

不过林羽没有去逛街,他坐在空空荡荡的营房内,显得特别突兀。他手里把玩着刚刚得到的腰牌,陷入沉思,这腰牌用竹子制成,正面写着一个“什”,意味着他是什长,反面写着他的名字。腰牌平淡无奇,关键是他得到腰牌的时候,系统给他开放了一个新的招募功能。

招募(练兵场):可以招募士兵。

练兵场的介shào

非常简单,里面的招募兵种更加简单,与兑换界面种类繁多的武功秘籍和神丹妙药不同,这里只有三个人偶一样的东西,分别代表可以招募的轻步兵、长枪兵、弓箭兵。

林羽随便查看了一个人偶的介shào

,轻步兵:

等级:3(招募等级为人物等级-1)

技能:基础刀法、突击

忠诚度:100

简介:最基本的步兵,持有盾牌可以防御箭矢,能力平均,没有什么突出点和大的缺陷。

林羽被分配在枪兵营,他手下肯定也是枪兵,轻步兵对他来讲没什么用,既然要招募肯定要放在自己手下,有几个小弟好歹可以保护自己。他看了看招募需yào

的贡献值,这三种基础兵种都要100点才能招募一名。林羽现在最多能招6个士兵,不过他没打算把贡献点花光,贡献点太难挣了,现在又没任务,还是攒着等以后兑换点好东西吧。这边想着,他便招募了两名长枪兵。

长枪兵:等级:3

技能:基础枪法、枪阵

忠诚度:100

简介:基础兵种之一,攻击能力强dà

,持有长武器可用于对抗骑兵。

白光一闪,两名长枪兵便出现在他身后,幸好现在营房里没人,要不他满身是嘴都说不清这事。

“王虎(孙钱),拜见主公。”

“二位快快请起,我现在是个什长,以后你们也叫我什长。”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二人还不是他的手下,必须加入西北军才行。西北军作为精锐部队,补充的新兵一般都是从地方守军中抽调补充,只有素质特别优秀新兵才会补充到四大军团当中。兵员分配由兵部掌管,一般只有将领才有资格绕开这个流程选择自己中意的部下纳入自己帐下,林羽就是这样被令狐明点名调入西北军的。林羽虽然挂了个什长的头衔,但是本质上还是个小兵,他没有把人弄进西北军的能力。不过他没有,他知dào

谁有,所以他决定去找令狐明。

令狐明把林羽带到西原大营好几天了,除了第一天他亲自出面安排林羽的事情,林羽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人家身为旅管,自然没有天天关注自己这个小兵的道理,令狐明不来找自己,自己去找他就行了,想来他不会拒绝这点小小的要求。说走就走,林羽嘱咐孙王二人待在房内别出来,他去找令狐明办理军籍的事情。

令狐明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他现在还不是斗宿旅的旅管,只是代旅管。四大军团与其他部队不同,像旅管这种级别的高级将领,不是由兵部发文任命,而是军团元帅提名,由皇帝亲自御批,按程序还需面圣由皇帝面试一遍才行,不过有时候来回路程实在太远,皇帝就懒得见了。提拔令狐明的奏折袁沐公已经发上去了,估计皇帝陛下也懒得见这个从地方军提拔上来的旅管,就等御批发回来令狐明就能把这个代字给去掉了。与奏折一起发往京城的还有一道送往兵部的行文,关于西北军调动令狐明的请求,同时把令狐明的军衔由裨将变动为偏将。在汉军军制中,地方军旅管长官为裨将,四大军团旅管的军衔高半级,为偏将,而且四大军团的一个旅的编制要比地方军队多一些,所以偏将无论是在实力、俸禄还是级别上,都是裨将所不及的。皇甫高这次卸任旅管,不知dào

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西北军元帅袁沐公有心提拔自己的心腹,却又有数股势力觊觎这个旅管,给他打招呼要求安排某某人做斗宿旅的旅管。袁沐公提拔谁都会得罪人,干脆借着令狐明立下大功的由头,把令狐明提拔成斗宿旅的旅管,他也没提拔自己心腹,谁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袁沐公认真调查过令狐明,这个人是从基层依靠军功做到沙湖城城守一职,也没什么背景,如果不是他,令狐明这辈子也就到这了,他现在对令狐明有知遇之恩,他便有把握把这位没靠山的军官变成他的心腹。

令狐明靠袁沐公的提携坐上了斗宿旅的旅管,但他还没有把斗宿旅真zhèng

掌握在自己手上。皇甫高离任,他手下的校尉肯定有有想法的,作为从西北军体系外空降过来的令狐明,肯定不能让所有人都对他服气。借着军队休整之机,令狐明要让自己成为这支部队真zhèng

的领导者。这些天来,有对他进行拉拢的,有给他递条子要方便的,甚至有威胁他滚蛋的,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皱眉的原因,他现在真zhèng

烦恼的是无人可用。沙湖城一战,他的部下死伤殆尽,虽然还剩一些人马,不过多是普通士兵,他可用的人并不多,要不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林羽身上。林羽现在只是有培养的潜质,年纪也太轻,作战经验很少,更王异这样的有经验有武艺的军官相比实在差得太多,还难以担当中层军官这样的职位,令狐明本想让他当个亲兵带着身边培养一下,可惜林羽的武艺一般,在战场上也不英勇,应该说还有点怕死,也不是当亲兵的材料。想到亲兵,令狐明更愁了,皇甫高的亲兵队都是他的家将,他走得时候把亲兵都带走了,现在令狐明都还没有补满自己的亲兵队。这事怨不得皇甫高,像他这种级别的将领,亲兵肯定都是自己家将,一般卸任的时候如果没有安插进军队当军官的话,都会将他们的军籍转成民籍带走。像令狐明这种平民军官肯定养不起家将,他原本的亲卫一半多战死在沙湖程了,要不是元帅给了他一批亲卫,他快成光杆司令了。令狐明知dào

这是元帅安插到他身边的钉子,可那又怎么样,他甚至把几个亲卫定为了下次校尉补缺的候选人,他要是现在拒绝倒向元帅的势力,估计这个旅管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滚下台。正胡思乱想之间,他的一个亲卫进来禀报说有一个叫林羽的士兵求见。

第5章 潜规则

令狐明听完林羽想招两个朋友到自己手下当兵的要求,当即便答yīng

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堂堂一个旅管,想弄几个人当自己手下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当即交代刚才进来报gào

的亲卫,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帖带林羽去一趟军政处办理此事,顺便还让林羽自己去新兵里挑选中意的士兵。

军政处设在中军,等林羽二人进城赶到军政处已经到下午了。

林羽二人向守卫说明来意并出示了腰牌进入了军务处,负责兵员的小吏正眯着三角眼在院子里晒太阳。军务处负有募兵的职责,不过西北军的新兵很少从当地直接招收,多是兵部调来的,现在兵部的新兵还没到,三角眼自然无所事事。

林羽上前递上名帖说明了此行的目的,三角眼懒洋洋的说道:“这事好办,不过新兵还没来,你要挑选士卒还得等几天。你想招进西北军的两名士兵何在,让他们拿着户籍过来办理吧。”

听见户籍二字,林羽脑袋嗡的一声,自己怎么就把这么重yào

的细节给忘了呢,他一睁眼就发xiàn

自己是士兵,是有军籍的,可他从系统招募来的两个士兵哪来的户籍。

三角眼见林羽面露难色,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旁边的亲卫一看,伸手握住三角眼的手,“这位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三角眼手被抓住,正要挣扎,忽然觉得手中多了一样硬物,也不挣扎了,只把手抽出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把手腕一转,那东西便消失在他袖口。

“还请兄弟行个方便。”一旁的亲卫对三角眼笑道。

“好说,好说,不知要登记的二位兄弟叫什么。”这会三角眼态度大好,也不说什么户籍的事了。待问得名字后,三角眼让林羽二人独自留在门外,径自去屋内办手续。

过了好一会儿,三角眼拿着两块腰牌走出来,向林羽说道:“二位兄弟的军籍、腰牌已经办好了,你先拿着,至于新兵的事,等新兵到了,我一定挑几名好的新兵给你,你且放心去吧。我记住你了,你是斗宿旅第三营的什长,林羽。”林羽向三角眼道了一声谢,便与同来的亲卫一同走出军务处。

“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今天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

同行的亲卫对林羽笑了笑,他看出来这么年轻的什长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要不也不会走了一路都没问他叫什么,这种人自然不理解军中许多内情。“我叫高辰良,也是刚来斗宿旅。林兄弟你年纪尚轻,对军中诸事尚不清楚。没户籍算不得什么大事,那小吏无非是想讹点银子。”

林羽这才想起高辰良刚才的小动作,原来他是给那三角眼塞了块银子。“高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破费,我手头上现在没那么多钱,以后一定还你。”

“哼,你是看不起我吗。”高辰良故yì

板起脸,“这点钱还什么还,改天请我喝顿酒就行了。”

“那一言为定,不过假造军籍不会有事吧。”

“哈,这怎么是假造呢。既然是军务处出的,那就是真的了。我朝上下尚武,许多游侠儿伤了人,便投换军籍把自己洗白,军务处这种银子没少拿。”高辰良为了安慰林羽,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令狐旅管的面子,就是有一两条人命官司也能扛下了。你以后就会知dào

了。”

林羽想起三角眼那古怪的眼神,原来是要钱啊,他顿时放下心来,与高辰良一路说笑回营了。

新兵不日抵达西原,西北军各旅的战损很快补充完毕,为了让新兵尽快融入新环境,恢复军团的战斗力,西北军开展了一轮强化训liàn

。刚当上旅管的令狐明,为了在斗宿旅加深自己的影响力以便尽快掌握部队,更是对训liàn

严格要求,整个旅上下叫苦不迭。林羽之前在沙湖城从未有过这么高强度的训liàn

,天天累的跟死狗一样,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掌握手下的几个士兵,心情还不错。这一是得益于高辰良的那块银子,军政处给林羽安排的其余七个士兵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没一个是从地方军抽调的老兵,二是林羽通过令狐明的关系把王虎、孙钱二人任命为伍长,这支十人的小队他自然是尽在掌握。

强化训liàn

刚结束,令狐明就对斗宿旅上下做出了许多官职调动,斗宿旅正逐步纳入他的掌控。不过斗宿旅现在上下人心躁动,许多人就视这次调整为良机,准bèi

在现在的位置上再往上挪一挪,令狐明每天收到请吃饭的帖子都有一大堆。林羽没有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他用不着去投靠谁,令狐明是他的大靠山,令狐明什么时候觉得他可用,自然会提拔他,他有的是耐心等。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事情和他完全无关,昨天他的上级白将李思就被升为都统,请手下的什长去西原城内的酒楼吃了一顿,撑得他现在还不想动。

“林兄弟在吗?”林羽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林兄弟,你大白天的怎么在睡觉啊,让我一通好找啊。”林羽睁开眼睛,一个黑大汉急匆匆的向他走来。他揉了揉眼睛,这个黑大汉也是个什长,昨天他们一起干了好几杯白酒。

“付桑通什长,你有事吗。”

“林兄弟,新的白将任命下来了,你还不知dào

吧。”

“谁啊?”

“呵呵,是个不到18岁的小娃娃,没想到吧。”

林羽听了脸色有些不爽,老子军籍上写的年纪也才满18岁没多久,那不也是小娃娃吗。

付桑通没注意到林羽的脸色,犹自说道;“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他一个毛孩子,估计没上过战场,能当的了白将吗,这不是坑兄弟们吗。林兄弟,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啊。”

切,你不就是想当这个白将吗,林羽心中骂道,不过脸色不动声色,“哦,不知dào

付哥又什么高见呢?”

“嘿嘿,高见嘛不敢当,我和诸位什长商量了下,我和杨凌兄弟带手下去看看新来的白将有什么本事,也好让各位兄弟知dào

他凭什么当我们的老大,其余几位兄弟都答yīng

去给我们掠阵,不知林兄弟是怎么想的。”

原来是付桑通和杨凌这两个夯货想当白将啊,你们都去,我不出面这不是等着被孤立吗,林羽心中不屑,但脸色更加和颜悦色,“好,那我就去给二位大哥掠阵,看看新来的这位白将有什么本事吧。”

林羽并没有打算替付桑通等人卖力qì

,他一个人都没带,武器也没带,就这么空手而去。临走前,他摘下自己的腰牌交给孙钱,嘱咐几句才出门跟上其他什长。

付桑通和杨凌带齐了手下人,除林羽外的其他几个什长或多或少也带了一两个人随行,一行四十来号人浩浩荡荡向新来的白将住处走去。

第6章 立威

林羽跟着付桑通等人来到新来的白将住处,这名军官应该是刚刚来报道,一个非常年轻的勤务兵正在里里外外打扫房间,收拾屋子。

“袁白将在吗?”付桑通在门外十多米出站定,大声喊到。

“谁找我?”,一个更加年轻的小伙子跑出门外,看着外面一群不怀好意的家伙,警惕道:“你们是谁。”

付桑通握紧手中的棍棒,抱拳道:“听闻袁焕白将上任来当我们的老大,大伙想看看上官有什么本事。”付桑通也不敢在兵营用兵器打架,故一群人带的都是平时训liàn

用的棍棒。

“哦,来打架的啊。”袁焕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正愁没机会立威呢,你们一起上吧。”说罢这小子随手拿过旁边的一根晾衣杆。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林羽在一旁听着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很拉仇恨,实在是太讨人厌了。付桑通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也不答话,直接一棍劈过去,袁焕操起晾衣杆,后发先至,一棍隔开付桑通的棍子,一棍劈在付桑通的肩膀上,把付桑通劈飞了。

两人过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瞬间便分出胜负,林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心惊,这姓袁的来枪兵营当白将真不是白给的,他枪法太厉害了,随后他拿自己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游龙枪法也不是这两棍子的对手。

杨凌脸色发白,付桑通一招就败了,他肯定也不是对手,他挥了挥手,叫声“上”,带着手下扑了上去。袁焕冷笑一声,欺身上前,一条普通的晾衣杆在他手上有如蛟龙,打得杨凌等人只有招架之功。一名士兵想迂回过去偷袭袁焕,也不见袁焕回头,手中的棍子像长了眼睛一样,反手一棒将其打飞出去,然后顺手一扫逼退前方的杨凌,顺势打翻了旁边格挡的一名士兵。

付桑通眼见杨凌十人都拿不下袁焕,又惊又怒,一咬牙,带着自己手下也加入战团。袁焕眼见增加到二十人对他进行围攻,没有丝毫害pà

,大叫一声“来的好!”,手中晾衣杆舞得更快,脚下疾走不乱,打得付、杨一群人是哇哇乱叫。

林羽等掠阵的士兵已经看呆了,林羽心中暗叫,这你妹的还是人吗,一个人压着二十个人打,而且人越多这疯子越来劲,王异、令狐明这样的军中高手跟这个袁焕比就是个屁啊,这么牛X的人跟这当什么白将啊,去当西北军的先锋官得了,他已经后悔趟这趟浑水了。也就一炷香时间,付、杨等人全被干翻在地,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袁焕这小子打完付、杨等人,也不说话,扭头不怀好意的看着林羽等剩下没动手的士兵,那眼神锐利而有杀气,被看的人仿佛被剜了一刀。林羽被他眼光扫过,背上寒毛都倒立起来,好像被一只嗜人的猛兽盯上了,林羽心哇凉哇凉的,这野兽没打够啊。

其余几个什长也不好过,他们没想到袁焕这么厉害,要是接着打他们肯定是送菜的,而且他们也不想打,又不是他们想当白将,不过就这么丢下棍子求饶好像又有点丢人,剩下的人一时被袁焕逼的进退不得。

就在林羽等人惶惶不安的时候,远处传来几声高呼:“别打了,林兄弟,别打了,袁白将,别打了……”只见声音传来之处二个身影飞奔而来,待到近前,大家才发xiàn

其中一位竟是林羽手下的伍长孙钱。林羽当下心中大定,介shào

道:“这位是令狐旅管的亲卫高辰良,各位兄弟认得了,以后也好亲近亲近。”

其余几位什长纷纷向高辰良抱拳问好,高辰良也一一回礼,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打了,免得伤了和气啊。”这些什长等的就是这句话,都点头称是,这会别说是旅管的亲卫发话,就是伙房的厨子说别打了,他们都会借着这个台阶顺驴下坡。

高辰良见袁焕好像有点不愿停手,赶紧跑过去:“袁白将,请借一步说话。”只见高辰良把袁焕拖到一边,不知dào

跟他嘀咕了些什么,袁焕最后点了点头,还像林羽看了几眼,把林羽背上的鸡皮疙瘩又给吓出来了。

最后,高辰良让林羽找人把躺在地上的付、杨等人抬回去了,临走前,他又拖住林羽:“我说林老弟,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对抗上官,你们不要命了么。我跟你说,袁白将是有大前程的人,他就是来基层锻炼的,不会在白将位置上待太久的,你不要担心他会挡你前程,你可是旅管大人看好的人啊,别跟着这帮兵痞厮混,免得误了自己的前程。”

林羽苦笑道:“高大哥,你看我是这种人吗。我这是怕袁白将出事才叫你的。谁知dào

这小子这么厉害,我算是多此一举了。”

高辰良笑道;“我看林兄弟做的不错啊,我刚和袁白将说了,是你叫我来的帮忙的,我还告sù

他你人不错,以后有事尽管找你。”

“得,打住。这个煞星,刚才我都快被他吓死了,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离他太近准没好事。高大哥我走了,今天多谢你了。”

林羽和高辰良互相道别之后,各自回了营地。这一群架事件也没有传播开来,袁焕手下这百号人就当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老老实实跟着袁焕进行日常操练。

这日操练结束,袁焕解散队伍后特意把林羽留了下来。林羽心中暗暗叫苦,不知dào

这煞星把自己单独留下又有什么事情。

“林大哥,我虽然是你的长官,可我年纪小,军中有许多事情都不懂,想向你请教一二。上次高大哥已经跟我说了,你人好,讲义气,有事情找你就对了。”

林羽听得头皮发麻,心中怒骂高辰良:这孙子都跟这小阎罗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居然让他有事找我,这小子怎么厉害都摆不平,我能摆的平吗。不过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直道不敢。

“林大哥,我来这日子也不短了,总是感觉和大家有距离,是不是我这个白将做的不称职啊,大家感觉不满yì

啊。我原本以为是那天跟他们打架闹的,后来我发xiàn

其他没跟我打架的士兵也不愿接近我啊,连那天没来的士兵也躲着我。”

林羽一听是这事,先放下心来,不是找他打架就好。他知dào

原因,可他不敢说,他总不能说大家都被你这个煞星打怕了,没打的也被你吓了个半死吧。不过他发xiàn

这会袁焕倒像大户人家富有教育的贵公子,跟打架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他想了想,说:“袁长官,这帮士兵都是粗人,打架的事在军中常有,大家不会往心里去的,您是有身份的人,读过书,跟他们这群大老粗自然合不到一块,这叫那啥来着,那个意识形态差别。您甭管他们,您可有大前程,这些莽夫搭理不搭理你都无所谓的,随他们去吧。”

听了林羽的话,袁焕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歪着头想了下:“林大哥也是读过书的吧,说话跟其他什长就是不一样啊,你刚才说的什么形态学问就很深。不过我在家的时候我父亲常说,要当一个好将军必须爱兵如子,和士兵打成一片,我既然当了这个白将,就要当好它。林大哥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家跟我亲近一些吗?”

“这个嘛,只要并肩作战几次,关系自然就会亲近了。可惜最近没有任务,没得仗打,不过你可以请大家喝酒啊,酒喝到位了,关系自然好了。”

“请一百人去喝酒?”袁焕有些吃惊。

“呵呵,当然不是,请几个什长就够了。”

“那这么定了,林大哥,你能帮我邀请大家下次休假日去城里喝酒吗?”

“哈哈,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吧。”

第7章 青楼

林羽一共也没进过几次西原城,几乎都是办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未有时间停下脚步来欣赏这个西北第一城。这次他和袁焕等人一起进城吃饭,才真zhèng

有空隙来欣赏这座名城。他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和客栈的各式各色的旌旗繁花似锦,耳边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不禁感叹这才是这座西北名城的真实面貌啊。夜幕慢慢降临,街道两旁的房屋纷纷点起灯笼、烛火,把道路四周都映得明晃晃的,如同白昼,一个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西原城展示在世人面前。

林羽一边浏览四周的美景,一边赞叹这夜市的繁华,这一切对他来说也是极为新鲜的。走着走着,他感觉有些不对啊,这路两边莺莺燕燕都是些什么啊,这不是妓院吧。他根本不认识路,都是由几位老什长在前面带路,袁焕可能也不认识路,跟着这帮人瞎走。

“大人,这是西原城最好的栖凤楼,它卖的西凤酒可是西原城里最好的酒,厨子也不错,里面的姑娘可是整个西原城里最漂亮的。”

林羽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几个什长居然带着袁焕来喝花酒了,他们莫不是想狠宰这家伙一刀吧。显然袁焕被吓到了,这家伙明显也没逛青楼的经验,他一愣,吃吃地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林羽。

“大人,我们只是进去喝点酒,吃点东西,坐在大厅看看姑娘们表演就是了,不叫姑娘,不会花太多钱的。”说虽然是对袁焕讲的,不过说话之人眼睛却盯着林羽,显然,现在拿主意的人是他。

林羽心中懊恼,这帮兵油子平时进城肯定就是喝花酒,这什么栖凤楼这几个土包子平时肯定只是看看的份,今天借着袁焕请客吃大户来了。这栖凤楼的装潢就知dào

这里价钱不便宜,不过不找姑娘,进去开开眼也无妨,而且这帮二货眼睛死盯着自己,不答yīng

都不行了,林羽想到这里,对袁焕点了点头。

其余几人一看林羽点头了,笑逐颜开,抬腿走进栖凤楼,对着门口招待的龟公大喊:“快给爷找张靠近舞台的大桌子,今天是哪位姑娘表演啊。”门口的龟公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大嗓门的家伙应该是军汉,可栖凤楼的花酒,那是一般军官也喝不起的,这几个人看着也不像高级军官啊。打头的杨凌一看龟公没理自己,不由得大怒,嗓门提高八度:“你这好死不死的王八蛋,还不快给爷找张桌子。”林羽一看杨凌要发毛了,赶紧走进去,随手丢出一小块碎银,说道;“还不快去给我们弟兄找张干净的桌子。”龟公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刚进来的两位公子虽然穿的跟前面几位军汉没有不同,但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是掩饰不住的,其余几位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二人围在中间,更显得二人器宇轩昂。龟公顿时将林羽和袁焕当成了哪位将门之家的公子,其余几位什长,他自动归为了护卫,于是马上迎了上去对着林羽谄笑道:“公子是要坐大厅还是包间啊,咱栖凤楼的姑娘可是整个西原最漂亮的了。”

林羽刚才本来想丢铜板的,一时情急丢错了,这会正肉痛呢,“坐大厅吧,我们就看看表演,喝喝酒。”龟公笑嘻嘻的答道:“公子,包厢也是也是可以看表演的,我们这……”没等他说完,其余几人纷纷嚷道:“说了坐大厅,还不快去安排,再啰嗦我们撕了你的这张嘴。”

龟公将一干人等带到了一张靠前的桌子,落座后林羽要了些下酒菜和十壶西凤酒,他看出袁焕出身不错,也没打算帮他省钱,何况刚才他还帮袁焕出了笔小费,怎么也该喝回来。

“几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没有的话小的可以介shào

一下,包您满yì

。”

“不要,不要,我们就喝点酒。”袁焕这次立马接口道。

林羽也接口道:“我们只是喝点小酒,欣赏一下表演,姑娘就免了,有需yào

的话我们会叫你。”

像林羽这种只喝酒,不找女人的酒客在栖凤楼也很常见,很多穷鬼书生就光要壶最便宜的水酒,等表演完了故作风流的念几首自己做的破诗,想以此来勾搭姑娘。不过林羽和袁焕不像是落魄书生,龟公把他们当成了来青楼捧场的富家贵公子,是来勾搭几位头牌的,只为几位当红姑娘来的,自然身边不会有姑娘陪着,这种人也不少。

现在正是华灯初上之时,栖凤楼大厅的客人还不算多,也没有表演,正适合林羽等人喝酒。刚开始大家互相还有点拘束,等互相敬了一圈酒之后,气氛熟络起来,大家互相猜拳敬酒,好不快活。随着酒过三巡,客人慢慢增多,这些军汉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许多人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不过看着这帮人露在外面的肌肉,没人上去讨打就是。

林羽一壶酒下肚,整个人感觉都有点轻飘飘起来,血有点往头上涌,跟几位什长称兄道弟,对袁焕的称呼也成袁长官变成了袁老弟。袁焕更不得了,别人给他敬酒是来者不拒,这会他正学着杨凌等人的语气大声叫唤:“小二,快给爷再拿十壶酒,手脚慢了小心爷拆了你这破店。”

正当林羽等人喝的尽兴之时,响起一阵音乐,舞台上开始了表演。今晚的表演包括舞蹈、歌曲、作诗、摔跤等等,林羽是看得津津有味,而且令他吃惊的是袁焕竟然在作诗的互动中对上了半首诗,赢回来一壶酒。最后的环节是栖凤楼的两位头牌同时出场,一位唱歌一位跳舞。歌声犹如天籁,绕梁不止,舞姿婆娑动人,舞者一双眼睛尤为灵动,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觉得这跳舞的美女在盯着自己笑,纷纷看痴了,林羽连酒都忘了喝。

曲毕舞毕,所有人都沉醉于其中还未清醒,直到两位美女上前致谢时才醒悟过来,于是大厅内又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稍歇,舞台一侧前排站起一位华服公子,“采薇姑娘,你真是太美了,我做了首诗给你。”说罢,摇头晃脑的念起来:“细眉绮罗玉堂花,玉柳白露绕吴纱,回眸一笑满园彩,唯有余音绕星华。”

刚一念完,华服公子旁边几桌人便开始使命鼓掌,大声叫好,也不知dào

是他请来的托还是他养的狗腿子,华服公子本人也是一副得yì

洋洋的样子。虽然林羽看这家伙非常不顺眼,不过他承认这诗写的还是还不错的,至少他没这本事写出这种水平的诗来。

跳舞的姑娘弯下腰,向这位公子致谢:“沈公子,谢谢您做的诗,我非常喜欢。”

沈公子笑的更欢,连声道:“哪里,哪里,本公子只是稍有文采罢了,被二位仙子的歌声舞姿所折服,一时有感,才做了这首诗。”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放屁,这诗根本不是你写的。”

大厅里非常安静,这一句放屁有如平地一声雷,大家都向出声的方向看去。林羽一时发xiàn

大家都在看他,一时成瞩目人物让他有点不舒服,他正想开口辩解,旁边又骂了一声“你这骗子,这诗根本不是他妈你写的,你这不要脸的文贼。”原来骂人的是袁焕,他脸颊发红,眼神有点迷离,显然喝的酒不少。

袁焕越骂越来劲,干脆跳到椅子上,手指着那个沈公子继xù

开骂:“这明明是前吏部侍郎李文翰写给李素衣大家的,怎么就成了你写的,你这不要脸的腌臜泼才,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却是只人面兽心的犬獠……”

林羽眼瞅着袁焕骂人跟连珠炮似地,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挺斯文,还有这等本事,连一旁坐着的老兵油子都被他给镇住了,都直愣愣地看着他。林羽转头看了眼那沈公子,只见他脸涨得通红,就在爆fā

的边缘,林羽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第8章 再发神威

沈公子站在桌子旁,气的浑身发抖,那首诗是确实是李文翰写的,不过他都不知dào

是写给李素衣的,既然对方这都知dào

,肯定知dào

比他更多。李文翰早就因为牵扯科举舞弊案被杀头抄家了,许多他的诗没被流传出来就被一把火烧了,不过作为曾经的探花郎,李文翰的文采肯定是一流的。沈公子拿出这首诗肯定是觉得没人知dào

这件事,他可以乘机讨好采薇姑娘,谁知dào

被人一举戳穿了,这好比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了皮,这让他如何不尴尬,如何不恼火,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站在椅子上的小屁孩让他讨厌了。沈公子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有些冲动让他无从宣泄,他大力拍打着桌子,仿佛这样能让他好过一些,一边歇斯底里的叫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我不是我写的,李文翰早就死了,你找他来对质啊,你找啊。”他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便知dào

这诗十有八九是他抄袭的了,连采薇姑娘都对他露出一丝鄙夷。

“你爷爷我就是知dào

。”袁焕开始讲这首诗是李文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为什么写的,整个经过细节详细得仿佛他在场亲眼看见一般。

沈公子等人越听越心惊,旁边一人站起,问到:“你是什么人,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清楚这些事情,你是不是瞎编的。”袁焕仰天怪笑,一掀衣摆,露出自己的腰牌:“看好了,老子是西北军斗宿旅的白将,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袁焕是也,我们西北军的汉子从不说假话。”

沈公子早就气疯了,一个小小的白将也敢跳到他头上撒野。不等袁焕说完,他一掀桌子,大吼一声:“住嘴!给我上,打死这嘴上没毛的龟孙子。”

袁焕一看这家伙还敢跟他动手,气笑了,直接从桌子上冲了过去,高高跃起,一拳就把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打翻了。沈公子那边的打手有二十多人,付桑通等人一看袁焕赤手空拳杀了过去,怕他吃亏,连忙抄起椅子,凳子之类的东西增援袁焕去了。唯一没动的是林羽,首先他不会拳脚功夫,没了武器他都不知dào

怎么打架。这就是系统的弊端啊,他连游龙枪法都会了,最普通的拳脚反而不会,林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想到。他一点都不担心袁焕的安全,那天袁焕一人都打倒了他们二十个人,这点杂鱼还不是给他送菜吗。唯一让他不爽的是袁焕这家伙没事报什么家门啊,等下打完了,他们往军营一躲,谁知dào

是他们打的,现在万一这个沈公子有点后台,去西北军找他们麻烦那就不好办了。

付桑通等人也不是白给的,作为帝国精锐,他们打群架的能力也不差。栖凤楼作为西原最好的青楼,连大厅的桌椅都是上好的实木打造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到了这些军汉的手里,那就成了重武器。一个打手刚冲过来,被杨凌用椅子砸了过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撞到了一面墙,怎么冲过来的就怎么飞了回去,然后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林羽猜的不差,他第三杯酒还没喝完,战斗就到了尾声,沈公子的打手都躺在地上叫唤,而袁焕正骑在沈公子的身上,一拳砸了下去,打的沈公子鼻血横流。袁焕举起拳头,大声喝到:“你说,这诗是不是你写的。”沈公子被一拳打的眼冒金星,鼻梁火辣辣的疼,他赶忙大叫:“好汉别打了,这诗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是我抄李文翰的。”他刚说完,袁焕又一拳打下去,这一拳打在沈公子右颊,再喝到:“王八蛋你刚才骂谁龟孙啊!”沈公子头被打得向左飞去,身子却被死死按住,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他有气无力求饶道:“别打了,我骂我自己龟孙呢。”

这时采薇姑娘走到林羽身边,轻启朱唇,柔声道:“这位公子,请劝劝你的伙伴吧,不能再打了,这位沈公子,是府尹大人的公子,你们还是趁捕快来之前快跑吧。”采薇眼见所有人打成一团,就林羽没上去,还以为他是这群人的头,赶紧过来劝说。

美女就是美女啊,即使只是说几句话,都让林羽觉得骨头轻了二两,不过他一听说沈公子居然是府尹大人的儿子,顿时吓得不轻,心想这下可给袁焕坑死了,心中刹那间转过数个念头,甚至有了潜逃的想法。他刚想站起来中止这场闹剧,耳边响起了一声怒斥:“好贼子,还不快放下沈公子,束手就擒。”

陈总捕头接到一名沈府家丁的报gào

,立马带着能召集到的所有公人以最快速度奔赴栖凤楼,刚进门就发xiàn

沈公子被摁在桌子上被人打得满脸桃花开,不由得大声怒斥。袁焕和几位什长转过头来,见是西原府的人到了,大吃一惊。

陈总捕头作为一名老公人,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对方心有怯意,立马挥手:“拿下。”其属下一干人等迅速围了上去。

付桑通等人知dào

对方是官府中人,不敢反击,只是被动抵御。刚才打的都是普通民众,打一架不过是斗殴罢了,但要对公人动手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公人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都是数人打一人,加上几位什长束手束脚,被对方用哨棒和刀鞘打得节节后退,形势直转急下。

躺在桌上的沈公子见自己人来了,恶狠狠地对袁焕说道:“臭小子,你现在跪下向我求饶还不晚。”袁焕一巴掌又打飞了沈公子一颗牙齿,这才从桌上飞身跳下,解救自己的部下。

袁焕不但枪法好,拳脚功夫也是一流,他杀进人群之中,那些公人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他杀到哪里,哪里就一片哀嚎。只见袁焕转身一闪,就闪进了一名公人怀里,他左手抓住哨棒,右手一个后肘打在那名公人软肋之处,将其打得倒飞出去。哨棒在手,袁焕更如虎添翼,他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啊。”几名什长听到长官下令,纷纷进行还击,抢过几只哨棒来,结成阵势,把西原府的公人又压制了下去。

陈总捕头见情况不妙,拔刀出鞘,决定把袁焕这个头头先擒下来。陈捕头年轻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士,折在他手底下的江洋大盗不计其数,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他对自己手中的这把钢刀还是很有信心。陈捕头使了个单刀直入,直扑袁焕。袁焕瞅见里陈捕头以猛虎下山之势扑来,情知自己这条哨棒是决计挡不住这一刀的,便转身过来,将哨棒从下往上扫出,使了个拨字诀,棒头正点在陈捕头的刀身之上。陈捕头只觉得一股大力打在刀上,钢刀不由自主向上斜飞出去,不等他回过神来,袁焕欺身跟上,趁着陈捕头中门大开,一脚把陈捕头踢飞开去。

众公人见赫赫有名的陈总捕头居然一招便败了,顿时心中恐慌,纷纷向后退去,把陈捕头扶起来,靠着人多堵在门口,不敢上前应战。

采薇和林羽在旁边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采薇见林羽已经知dào

了沈公子的身份,仍纵容手下把西原府的公人打了,心中暗自揣测这是西北军哪位将军的公子,这么嚣张,连西原府衙的都不放在眼里。其实林羽只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这人打都打了,还能怎样,何况他能管得了袁焕吗。

林羽心里还有一个小九九,他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到时候万一出事,也只好不讲义气,自己先跑了,反正他没打架也罚不到他,他可是有证人的,采薇姑娘一直在他身边。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说道:“采薇姑娘真是好胆识啊,打成这样你都不怕吗,你看这栖凤楼还有谁留在大厅吗。”

采薇同样对林羽还以微笑:“在公子身边能有什么危险呢。”

林羽听了这句话心情大好,正要接话,只听得外面人喧马嘶,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西原巡逻队,你们赶快出来投降,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第9章 并肩

林羽一听是城防军来了,心中大骇,也不知dào

来了几只巡逻队,有没有把栖凤楼给包围起来。他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陪着采薇这个小娘皮喝酒,早点跑不就好了,让他装,这下把自己给装进去了吧,所以说这个红颜她就是祸水啊。西原的城防军,就相当于沙湖城的守备旅,他们和西原府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是宁愿落到西北军的军法处手里,也不愿被城防军抓去。

袁焕听到城防军来了,也知dào

事情有些棘手了,他转身对各位什长说道;“今天的事是我惹得,连累大家了,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回去以后自会去军法处领罪。不过现在我们必须杀回军营去,决不能落到城防军的手里。我来开路,你们结阵防御,跟在我后面。”

林羽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他在想要不要留下来让袁焕冲出去呢,他没动手,外面的公人和城房军不知dào

他的身份,知dào

他和袁焕是一伙的沈公子等人还躺在地上呢。他脸上阴晴不定,采薇一旁看着以为他在想法突围,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没动过手,不用跟他们冲出去,我带你从后门走,外面的人不知dào

你是谁的。”

林羽对采薇的建议其实颇为意动,他轻叹一声,打开壶盖,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残酒,轻声对采薇说道:“谢谢你,采薇姑娘。”说罢他站起身来,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根哨棒,抓在手里,快步走到袁焕身边,说道:“袁兄弟,我和你一起开路,咱们兄弟并肩作战。”

说完,林羽转身对后面的几位什长道:“巡逻队肯定还会有增援,我们必须马上突围,我与袁白将打头阵,你们跟紧。”说完当先走向栖凤楼外。

楼外已经是天罗地网,城防军打起的火把找的外面如白昼一般。林羽刚出门口,便遭到了围攻,他使出一招密不透风,逼退身边的几个士兵,后面的袁焕紧跟而上,一条哨棒挥向围捕他们的城防军,后面几位什长鱼贯而出,跟在他们两人后面一起杀向城外。

袁焕确实厉害,打了大半夜的还这么精神,一条哨棒无人可敌,要换成一条长枪估计大街上已经尸横遍野了。林羽等人紧跟在他身后,沿着街道打出了几百米,远远地能听见城防军的指挥官在怪叫。林羽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这都打出几百米了,还在城防军的包围之中,外面绝对不止是几只巡逻队了,城防军本部肯定也出动了,没想到为了抓他们这几只杂鱼,城防军居然下这么大血本。

袁焕打出了几百米,体力明显下降,手中哨棒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这时又一只巡逻队杀了过来,将他们死死拖住。巡逻队的小队长看袁焕显露疲态,觉得有机可乘,策马冲向了袁焕。不等小队长近前,林羽从袁焕后面杀出,,一招密不透风隔开了对手的马槊,紧接着一招灵蛇出洞击在对手胸甲之上,打得他从马上横飞出去。这时袁焕及其他什长才惊觉原来林羽竟有这么一身好武艺。

不过林羽的现状也不好过,他连用两个大招,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更糟糕的是他之前在栖凤楼里一直在喝酒,这会酒劲好像有些上来,他晕晕的有些想睡觉。

现在的处境对林羽等人越发不利,周遭的城防军越来越多,而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有人受伤,若不是对方顾及他们是西北军,估计已经有人没命了。林羽越打越累,手中的哨棒仿佛有千斤重,重得他举起来都很吃力。外围城防军指挥官也暗暗吃惊,这么多人竟然还没拿下10个喝多了的西北军士兵,这西北军的战斗力是有多强啊,就算拿下了他们,城防军的脸也丢光了。想到这,他对着负隅顽抗的林羽等人喊道;“你们再不投降我们就要放箭了啊。”林羽一分神,被一棍打在腿上,他跌倒在地,脑子晕晕乎乎,想爬起来,手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模模糊糊地听见有人喊:“住手。”这是他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林羽醒过来,他发xiàn

自己躺在一个空间狭小的破屋子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告sù

他现在外面是白天。他不清楚这是哪里,自己是被谁关起来了,其他人都怎么样了,他们突围出去了吗。

他当时决定跟袁焕突围,除了有丢下战友回去无法面对自己的袍泽的因素,还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系统任务,帮zhù

袁焕等人脱困回到军营,他要是跟采薇走,自然可以脱困,但是这些贡献点就没了,要知dào

每帮zhù

一个什长脱困奖励100点贡献值,帮zhù

袁焕脱困更是奖励500点,这么丰厚的奖励,比守沙湖城还高了,他哪舍得算了。

他进入系统一看,这个任务居然全部完成了,袁焕和另外8个什长居然都已经脱困了,这说明他们已经回到了军营。得知袁焕他们已经脱困,林羽心里不由得轻松了一些,既然袁焕他们脱困了,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既然现在闲来无事,不如看看有什么可换的。

现在林羽的贡献值已经有了1738点,士兵暂时不需yào

兑换,丹药什么的暂时也用不上,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栖凤楼没有武器不会打架的事,于是花100点换了本基础拳法,又花200点换了一本太祖长拳。

学完之后林羽有检视了一下自己的人物状态,发xiàn

自己居然又升了一级,他已经通过训liàn

提升到了5级,而昨晚一番打斗自己居然成了6级士兵,肯定是自己打得太投入了没有注意,不是昨晚升级给自己恢复了部分体力,自己哪能放那么多大招出来。升到六级后,林羽又学会了一个新招,雷动九州,群攻枪法技能。看来学了秘籍之后,还要一定的等级才能领悟其招式,光学是没用的。现在他不光是有三招枪法,还有五招拳法:举火烧天、燕子抄水、窜步挖心、金鸡独立、虚步断肘,其中举火烧天和金鸡独立是用来防守的。估计太祖长拳这种便宜货也就这五招了,虽然这五招不强,但好在消耗的体力不多,可以发动的次数多,持久性有所保证,也算是一个优点了。

林羽没太多研究太祖长拳,而是仔细看起来新学到的雷动九州,这招简介上写着:大幅提高长枪的挥击速度,横扫周遭的敌人,由于快速的挥舞长枪,会发出风雷之声。这招看来不错,填补了他没有群攻枪法绝招的缺陷,要是有这个绝招,哪会那么容易被城防军困住。学会了新武功的,林羽的心情大好,他觉得昨天喝的酒还有点没醒,干脆又睡了过去。

林羽睡的很安稳,但在西北军中军帅府里,可就不那么平静了,西原府尹和城守联袂来拜访西北军主帅袁沐公。府尹大人唾沫横飞,正在大声向袁沐公抗议:“袁帅,我儿亲耳听见那小子说自己的斗宿旅的白将,当时在场的还有几十号人,他们也听见了,你可不能徇私舞弊。我儿现在躺在床上,被打得遍体鳞伤,这是罪大恶极啊,你一定要严惩才行。”他忽然话锋一转,手指着对面坐着的斗宿旅旅管令狐明大骂起来;“还有你,怎么带的兵,简直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啊,其他几个家伙肯定也是你的手下,我的家丁听见他们叫那小子大人,你赶快把他们交出来。”

“沈大人。”站在袁沐公后面的军法处司马欧阳思成开口了,“我们已经成立了三方共同调查组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您还是少加以揣测。”

“哼,还要调查什么,我儿子现在躺在床上,你们打伤了我几十号人马,这摆在面前的事实还要调查吗。”

“沈大人。”一直没有开口袁沐公开口了,“你要知dào

,我们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也是遍体鳞伤,还有一个一直没醒,我会查清他们的身份,若真是我们西北军的人,他们犯了事,自然有军法处欧阳司马秉公处理,若不是我们的人,自然会交给西原府处置。你最好还是回去等事情的真相查明再下结论。”

听见袁沐公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沈天重脸上怒气更重,他怪叫道:“好啊,袁沐公,我就回去等几天,我看你等调查结果出来了怎么说,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完,他带着西原城守李东升一起离开了帅府。袁沐公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第10章 调停

等到沈天重的身影消失了,令狐明这才向袁沐公欠身请罪:“元帅,属下治军无方,还请元帅责罚。”

“这件事怪不得令狐旅管,你有你的难处。”袁沐公看似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西北军乃是帝国之柱,是陛下的直辖军,哪轮得到沈天重这种跳梁小丑来指手画脚。他沈家小儿打便打了,要我说打得好。令狐旅管,你手下仅仅十人便打得城防军数百人鸡飞狗跳,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令狐明见自家主将压根就没把沈天重等人当回事,当下也放下心来,告退回营处理军务去了。待到令狐明走了,袁沐公脸上现出肃穆的神情,朗声对身后的欧阳思成说;“欧阳司马,沈天重是个蠢材,不足为虑,不过他老婆是国舅的外甥女,这件事我们还需谨慎才是,别叫人抓住了把柄,落了口实。”

欧阳思成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告退了。等大厅所有人都走了,袁沐公这才起身向后面走去。他一路直行,径直来到了元帅府的后院。

后院的柴房有两个士兵正在门前守卫,见元帅来了,赶忙行礼。袁沐公冲他们点点头,说道:“把那个孽子放出来。”

门刚一打开,一个人嗖的冲了出来,袁沐公大声怒斥:“孽障,你还想跑,给我跪下。”此人竟是袁焕,他见了袁沐公犹如老鼠见了猫,不敢再动,急忙跪下。袁沐公随手抽出旁边的一根柴火棒,一棍打在袁焕身上,打得袁焕哇哇怪叫。旁边两名亲卫眼见元帅要教xùn

儿子了,急急忙忙跑走了。

“也不知dào

你娘在京城是怎么管教你的,你这小兔崽子居然还会喝花酒,我教子无方,愧对袁家先祖啊,今天我就要行家法,以正我袁家的门风。”说罢,又是一棍抽在袁焕身上。

袁焕吃痛,又不敢跑,急忙辩解道:“我就是去喝酒,没有找女人。”

袁沐公更怒:“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学人家喝酒,还发酒疯,殴打公差军士,是不是这样。”又是一棍抽了下去。袁焕这下不敢辩解,只好咬牙忍着。

袁沐公说一句,打一棍,直打了七八棍,这才稍稍解气。他走到袁焕正面,不再动手,朗声说道:“我今天打你,你可知错,你可服气?”不等袁焕答话,他便接着说道:“看你神情,我知dào

你心中肯定不服,那我便说说你有什么错,也好叫你省得我什么打你,你错在何处。”

“其一,你擅报家门,教人先知了底细,此为莽撞。你若不说自己是西北军的,李东升哪会调那么多人来围捕你,那时你跑便跑了,谁知dào

你去哪了,他们手上没有真凭实据,又怎能进我西北军营抓人。”

“其二,你一晚上连打三拨人马,中间分明有时间可以逃走,却迟迟不走,结果被城防军给围住不得脱身,此为不智。”

“再说你从栖凤楼突围,不选后门小巷突pò

,却从正门突围,有沈家小儿这个人质也不会利用,结果陷入了敌人重重包围,此为无谋。”

“第四,你自己与人发生口角,和人斗殴,却把自己属下都陷进去了,连累袍泽,此为不义。”

“最后,你身为帝国军人,本应保家护国,你却把一身功夫用在打架斗殴上,伤及平民,此为不仁。”

“你说你不仁不义,有勇无谋,我打得对是不对。”

袁焕被他爹一番话说的是垂头丧气,头也不敢抬。袁沐公见他已知错,也不再打骂,“等事情查清楚了,你自去军法处你欧阳叔叔那领罚吧。”说罢,丢下发呆的袁焕走了。

十日后,西原府衙内人头攒动,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西北军大闹栖凤楼一事今天进行公开审理,以便平息近日越传越离谱的流言蜚语。西原城内现在人人谈论此事,有说西原府尹家公子在栖凤楼非礼采薇、音徽二位头牌被江湖游侠痛殴的;有说沈公子和西北军某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在栖凤楼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也有说城防军在栖凤楼给西北军设套,沈家公子是被殃及池鱼。最离谱的一种说法是有一位皇子在栖凤楼看上了二位头牌,沈公子不知好歹结果被大内高手痛殴,他找来城防军助拳,西北军是来救皇子的。反正现在是风言风语,人人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毕竟痛殴府尹大人的公子、城防军和西北军火并这种事情单挑一件出来都足够勾起人们八卦的欲望,何况两件事加一块了。

众多西原城的大人物在西原府衙内齐聚一堂,上座负责审理此案的三位大人分别是西原府通判常胜骄、西北军军法处司马欧阳思成、西原城防军执法总长李东来,不过他们三人只是摆设,今天的事轮不到他们做主。陪审各方才是今天主事的,西北军总帅袁沐公、避嫌没当主审的西原府尹沈天重、西原城守李东升、斗宿旅旅管令狐明等等一干人众,这些人平时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引发地方震动的人物,今天凑在了一块。栖凤楼事件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斗殴事件,已经成了各方势力的逐力,城防军和西原府平时被压得太狠,要借这件事来出口气,平时就十分霸道的西北军更不想落了面子。栖凤楼事件就像一个导火索,引爆了三方平时的积怨。

这案子没原告没被告,各方都称自己为受害者,最后只好请动了皇室在西北的唯一一位王爷,当今皇上的叔叔,西陵王荣仲钦来镇场子,主持公道。荣老王爷贵为皇叔,本来不想趟这浑水,只是有几位人物面子都不小,他为了安抚此事,也不得不亲自出面调停。

常通判拍了一下惊堂木,两边衙役大喊:“肃静。”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府衙顿时安静下去。常通判对旁边另两位主审官道;“二位大人,我们这便开审,把本案相关人等带上来如何。”欧阳思成笑道:“常大人做主便是了。”李东来黑着脸不说话,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只是从鼻孔里飞出一个“嗯”字。

少时,袁焕等几位当天的斗殴参与者被带上来陈总捕头带了上来。陈总捕头向常通判递上一张白纸,道:“沈公子重伤无法下床,来不了府衙,这是验伤报gào

,其余几位他的朋友也参与当天之事,可以作证。”

常通判结果验伤报gào

,看了一遍,向欧阳、李两位主审官说道:“沈明玉被袁焕打成重伤无法下床,确实属于重伤,这是伤情报gào

,二位大人可以过目。”李东来接过报gào

,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欧阳思成却不看报gào

,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扬手道:“二位大人,我这也有一张验伤报gào

,是袁焕一方的伤情报gào

,其中也有一人重伤,现在还昏迷未醒。”他说的重伤就是林羽,那天西北军的执法队发xiàn

林羽没受什么大伤,只是喝多睡着了,欧阳思成命人给林羽抹了点跌打药,直接丢进禁闭室,对外宣称其昏迷不醒。

常胜骄撇了撇嘴,接过欧阳思成提交的验伤报gào

,也没看,直接把两份报gào

放在了一起。常通判清了清喉咙,用洪亮的嗓音开始宣读起这桩不伦不类的案子来:“天阙二十六年七月初五,袁焕和沈明玉为首的两群人在栖凤楼发生冲突,随后袁焕又与西原府公人、城防军巡逻队等发生了冲突,二位大人没异议吧。”他看另外两人也不搭理他,便径直念了下去,“经查明,袁焕为西北军斗宿旅白将,他的同伴皆为其属下的什长;沈明玉,西原府人士,天阙二十年间秀才,朱危,太平府人士,白身……,其余等人为沈、朱等人随从。在座各位对相关人等身的份可有异议。”

常通判顿了一顿,见无人答话,接着道;“袁焕、朱危,你二人上前将当天事发缘由向各位大人讲清楚。”

第11章 真相

朱危乃是西北富商朱天兆的小儿子,长得肥肥胖胖,那天他没上去打架,躲在桌子下面,后面见势不妙跑去找巡逻队的就是他。他的声音瓮声瓮气;“各位大人,那天我和沈公子一起去栖凤楼欣赏采薇、音徽二位姑娘的歌舞,结束后沈公子做了一首诗送给采薇姑娘,结果这小子看沈公子讨得了采薇姑娘的欢心,心中恼怒,口出恶言污蔑沈公子……”

“你放屁,老子哪里污蔑他了,那姓沈的王八蛋……。”袁焕一看这姓朱的死胖子居然当着他老爹的面说他在青楼跟人争风吃醋,一时又心头火气,破口大骂。常胜骄气的不行,用力拍打着惊堂木打断了袁焕的话,“还没轮到你说话,再敢咆哮公堂我就打你板子。”常胜骄不过是说说而已,人老爹就在旁边,借他两个胆他也不敢打袁焕的板子。

朱危被袁焕一吼,又想起那天袁焕打人时勇猛,有点被吓着了,说话有些不利落了。“那个,就,后来他们就吵起来了,再后来他们就打起来了,我让人去找陈总捕头,后来陈总捕头,那个那个,也被打倒了,我就跑去找城防军了。”

等朱危啰啰嗦嗦把话讲完,常胜骄转头向袁焕说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死猪简直是一派胡言啊。那个姓沈的剽窃了一首李文翰的诗,我当场就戳穿了他,结果这家伙恼羞成怒,要打我,结果反而被我给打了。”

“是这样吗?”欧阳思成忽然向朱危问道,声音不大却有威严,眼神锐利。他身为军法处司马,常年和兵痞打交道,朱危这种寻常百姓哪见过这情势,朱危只觉得心里发毛,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常胜骄一看要坏,急忙出声打断欧阳思成的发问,“看来双方各持一词啊,下面请栖凤楼的采薇姑娘上来陈述现场情况。”

采薇上堂以后,常胜骄一改威严的语气,轻声说道:“采薇姑娘,今天是请你来作证的,你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sù

在座的各位大人,这里自有人为你做主,没人可以威胁你的,你实话实说。”美女就是有福利,常胜骄对着采薇姑娘和颜悦色,跟刚刚的铁面判官简直形若两人。

采薇张开樱唇,用好听的声音将当天沈明玉作诗、袁焕戳穿沈明玉、双方由骂架升级到全武行、陈总捕头进行抓捕反被击退、袁焕等人被包围后突围等事情娓娓道来,陈总捕头也听的连连点头,说:“没错,常大人,采薇姑娘所说跟我所见不差。”袁焕和朱危也表示自己对采薇姑娘的证词没有意义。

常胜骄对采薇问道:“采薇姑娘,你怎么从头到尾这么清楚呢?”

“大人,民女当时陪在另一位公子旁边,当时我想让这位公子去劝架,可他一直坐着没动,只是在喝酒,我一直看着他最后拿着棒子跟这位小公子一起出去。”

“这人可在堂上?”

采薇环顾四周,摇摇头,“没在。”

“常大人,该人名叫林羽,是袁焕手下一名什长,他就是受伤昏迷的那个士兵。”欧阳思成早就从几名什长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当时林羽喝醉了,就没被审问,等林羽醒了,欧阳思成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不过事情清楚是一回事,西北军的面子是另一回事,别说袁焕是反击,就是他先动手,也应该是沈明玉该打。

衙外围观的百姓哗然,这姓林的好猛啊,放着自己的上官打死打活不管,自己躲在一旁泡妞,这手段了得啊。不过沈天重、李东升等人却不信这个,其他的什长都上去帮袁焕打架了,这姓林的要是一个普通什长怎么敢躲在自己元帅儿子后面泡妞,难道他后台比袁焕还大么?不过今天主要针对的是袁焕,至于姓林的,不管有没有后台,都可以放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在场的人都没人提出这个问题。

“看来双方的矛盾主要是缘由一首诗,采薇姑娘你还记得这首诗吗,可否念给我们听?”

采薇点点头,轻启朱唇:“细眉绮罗玉堂花,玉柳白露绕吴纱,回眸一笑满园彩,唯有余音绕星华。”

听完这首诗,常胜骄思索了一下:“李文翰是当年有名的风流探花郎,他仰慕李大家是人所皆知的,他写了不少诗给李大家,许多流传甚广,不过这首诗我从未听闻过。袁焕,你可有证据证明这诗是李文翰写的。”常胜骄虽然是在陈述事实,可事实上暗指这诗其实不是李文瀚写的。

袁焕哪里有什么证据,只能把那天在栖凤楼的话又说了一遍。常胜骄摇头晃脑,大声说道:“袁白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啊,你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谁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袁焕大急:“我说的全是真的,我没有撒谎。”

“你可是当事人啊,你自己的话怎么能当证词呢?”

欧阳思成沉默不语,自己这边在场的都是武人,怎么会知dào

这诗是谁写的,现场有知dào

的估计也是沈天重那边的人,不会站出来作证的,而且沈明玉不是傻子,他既然敢剽窃,这首诗肯定是未经外传的。饶是他足智多谋,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应对。

一旁的沈天重见袁焕急得满头大汗,得yì

地捋了捋胡子,斜眼看着袁沐公,开口道:“我儿虽然顽劣,但也是个秀才,写几首诗也不是什么大事。”

袁沐公看都不看他,只是沉声说道:“我西北军的人,不会撒谎,特别是在我面前,他说的我可以保证是真的。”

旁边的李东升一听,不好,这袁老货莫不是要耍无赖了,他咬死这诗是李文翰写的,谁能拿他怎么办。现场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令狐明眯起眼睛,一直挺得笔直的后背现在微微弯曲,双手握拳放在腿上,看他的样子仿佛谁敢说声袁焕说的是假话就要上去跟谁拼命一样。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声咳嗽,老皇叔荣仲钦打破了这沉寂,他开口道:“这诗却是李文翰写的,我可以作证。李文翰这首诗从未外传过,原稿应该也被烧掉了,知者甚少,老夫也是在京城时通过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听过这首诗,其中原委也是不甚清楚的。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见识如此之广,老夫也是好生钦佩啊。”

既然老皇叔都说话了,那这事肯定就没跑了,荣仲钦贵为王爷和皇叔,没必要去做伪证去讨好袁沐公。袁沐公虽然在西北权势滔天,不过在荣仲钦眼里,他也不过是个皇室的打工仔。

袁沐公听完荣皇叔的话,脸色稍为好转,心里默默记下这个情分。而沈天重的脸色顿时铁青,半响才道:“我儿即使抄袭了这首诗,也不是什么大错,凭什么打他。”

欧阳思成这会脑子又活了过来,“府尹大人,根据采薇姑娘的证词,是令公子先动的手,袁白将等人只是自卫还击罢了。”

沈天重气得够呛,站起来指着袁焕大声嚷道:“那是自卫吗,我儿子现在躺在床上,这小子跟这活蹦乱跳。”

这会令狐明又坐直了,他扭头对沈天重说道:“沈大人,我也有一个部下被打得卧床不起啊。”

“他妈的一个小小的什长,能跟我儿子比吗。”沈天重这会也顾不得斯文了,气的直爆粗口。

“在我西北军中,无论官职高低,都一视同仁。”袁沐公悠悠道。

沈天重眼见对方三个人一块挤兑他,李东升又不帮腔,他只好转过头向荣仲钦求助,“皇叔,您德高望重,这事您怎么说。”

第12章 判决

老皇叔抬起头来,向三个主审官道:“袁焕和沈明玉带头在酒楼里聚众斗殴,双方各有损伤,沈明玉打人在前,袁焕伤人在后。”

三位主审官都是精通律法之人,老皇叔给这个事定了性,那剩下的都不难判决。常胜骄抢先道:“虽然袁焕是后动手,但其程度远超正当防卫,皇叔已经说了,这已经是聚众斗殴了。沈明玉和袁焕二人,身为带头之人,罪加一等,其余等人为协同之罪。吾皇慈悲,斗殴之罪只判劳役,无须服刑,鉴于此事影响不大,从者劳役60天,领头者劳役90天,沈明玉已然重伤,按律可押后执行或者从轻发落,伤重有疾者可以罚代役,此外两位领头者还需支付对方的医药费用。”常通判一看皇叔定性为聚众斗殴而不是防卫过当就知这是要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便睁眼说瞎话,说此事影响不大,轻判了事,能把袁焕抓去服劳役也算一个小小的胜利,虽然也判了沈明玉劳役,但他不去大家也睁只眼闭只眼,对府尹大人也算有了交代。

欧阳思成不甘落后,等常胜骄一说完,他立马接口:“常通判判罚有理,但是你忘了袁焕等人乃是军籍,是由我军法处处置的。按军法,士卒斗殴,无论和谁,无论何地,无论是由,参与者仗三十,其余罪等同民律,由军法处在军中代罚。袁焕等人,按律应服劳役,但他们是军人,应在军中服苦役。”

常通判与欧阳司马就应服劳役还是苦役展开了激烈辩论,其实劳役苦役差别不大,一个是地方官方征发,一个是由军队征发,应该说苦役更累一点。但由于明德皇帝出了个可以交钱抵役的规定,现在有点钱的人都交钱了事,不会亲自去服役,而官府有了钱,还愁没人来做事吗。常、欧阳二人的争辩就在于一旦是由西原府来处置袁焕等人,那肯定是不会收钱的,沈天重是要丢袁沐公的脸,罚他儿子去当苦力。袁大帅的脸就是西北军的脸啊,欧阳思成自然要维护这个脸面。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李东升开口了,“我说二位,好像袁焕殴打西原府公人和城防军士兵的事还没了结吧,还请一块算算。”袁沐公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要人啊,这李东升,张嘴就要伤人啊,他不禁对李东升高看了一眼。

紧跟着一直不太出声的李东来也开口道:“公然拒捕,罪加一等,攻击巡查,行同作乱。”

虽然李东来帽子扣得大,不过欧阳思成不怕他:“李总长说的好,不过西北军士兵犯罪,应由我来拘拿定罪,好像不归李总长和陈捕头管吧。你们未通报于我,擅自拘捕我西北军士兵,这依的是哪条律法。还有,我记得袁白将在沈明玉攻击他之前,好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这算不算是攻击军队,也形同作乱啊。”

顿时两方口水变成了三方混战,西原府衙外围观的百姓看得是有滋有味。其实这个事情,比的不是律法,而是实力,沈天重和李东升实力没有袁沐公强,只好打打嘴仗,企望依靠律法来挫挫袁沐公的锐气,而且要不是请出了老皇叔,他们连打嘴仗的资格都没有。

老皇叔看三位判官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猛得站起身来,大声都:“住口,你们都是朝廷高官,如此泼妇骂街,成何体统。”老皇叔须发皆张,不怒自威,这几声喊话如雷贯耳,仿佛当初那个叱咤西北的西陵王又回来了。

大家看皇叔发怒了,都噤声不敢说话。荣仲钦走向府衙中间,沉声道:“谁伤了别人,谁就给别人赔汤药费;参与了斗殴的,自去该去的地方领罚服役,这事就此了结,不再追究。”说话大步流星走向府外。

袁沐公看西陵王已经把事情了结了,也不停留,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沈天重和李东升没走,沈天重怒骂:“这老匹夫欺我太甚,总有一天我定要他好kàn

。”李东升阴着脸,也不说话,紧锁着眉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西北军的人兴高采烈地回了营,就像打了胜仗一样。欧阳思成和令狐明赶着去把关了许多天的林羽放出来,他这颗装死的棋子最后也没用上。

禁闭室的门刚一打开,一道亮光闪进来,晃得林羽睁不开眼。他被关了这许多天,也不知dào

外面到底怎么回事,除了每天送饭的都见不到人,他都要崩溃了。一见令狐明走进来,他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嚷道:“老大,快来救我啊,我不想死啊。”欧阳思成见这厮这么怕死,有点好笑,令狐明看着手下在军法处司马面前耍宝,忽然觉得有些丢人,他没声好气地说:“闭嘴,这里是西北军的军法处,没人杀你,我来领你出去的。”

在回去的路上,林羽从令狐明那了解到了后来事情发展的经过,才知dào

那天是欧阳思成把他们救走了,而且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令狐老大,我只打了一架啊,我没有参与斗殴啊,我只是自卫而已,我不用服苦役吧。”

“服你个头啊,你是没事了,老子要被你害惨了,赶紧滚,老子现在看你都烦。”

令狐明的气不是无缘无故白发的,林羽回到营房才过了三天,斗宿旅就接到开拔的命令,他们要去和驻守牧苏城的鬼羊旅换防。斗宿旅一直是西北军的机动部队,驻扎在西原城外,这次因为栖凤楼之事,被一脚踢到牧苏城去驻防。令狐明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西原这个繁华城市,去偏远的牧苏城当守军,真是悲从中来啊,元帅一直说不会惩罚他,在他看来,把他从西原调到牧苏区那就是非常严厉的处罚了。

不过也有人收到了好消息,那就是现在站在令狐明前面的这个家伙。令狐明真是不知dào

这家伙祖坟是冒的什么烟,反正他又提升了,还是元帅的亲笔手令,军团长来提拔一个什长,估计也是绝无仅有的事。令狐明召集了整个百人队,亲自宣读了元帅的手令,将林羽提拔为百人队的白将,将袁焕贬成了什长。林羽只觉得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啊,砸得他晕乎乎的,“冷静,冷静,白将也属于士兵,小爷不能被这种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啊。”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脸上的傻笑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令狐明看着这厮的笑容觉得格外闹心,把手令和新腰牌丢给了林羽,随后他拍了拍袁焕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走了。林羽这才想起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赶忙也过去安慰这位小兄弟。

“林大哥,我没事,这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看来我能力还不足代领百人队,我先当个什长锻炼下自己吧。”袁焕早就知dào

自己要被降级,所以这会也没什么悲伤之色。

其他几位什长也过来向林羽纷纷道喜,听说林羽为了救他们差点丢了命,不知dào

真相的他们觉得由林羽来当白将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而且那天晚上林羽一棒击飞巡逻队小队长的事情表明其武艺也是不赖的。

在开赴沐苏城之前被意wài

提拔的林羽就这样美滋滋地赶往牧苏城了。

第13章 牧苏城

牧苏城属于荣汉帝国的边陲地区,传说汉朝的某一任皇帝,派了一个姓苏的使者去出使帝国边境线上的一个少数民族国家,这个国家的酋长把使者扣下来给他放羊,于是勃然大怒的汉朝皇帝发兵把这个小国给吞并了,解救了自己的使者,这片土地从此纳入了荣汉的领土,这个少数民族和这片土地也因此得到了牧苏的称呼。

这个故事广泛流传于荣汉民间,为老百姓津津乐道。但这不过是个野史罢了,牧苏族是自动归化汉朝的,只是可能他们原本的语言称呼自己可能听起来像牧苏二字。

由于荣汉朝廷放任牧苏族自治,在这片区域兵部没有投入一个铜板用于地方军备,所以这里没地方军,整片区域内只有斗宿旅一只部队。由于地方自治权很大,牧苏城的地方官清闲的很,他们每天最重yào

的工作就是喝茶。牧苏城最高行政长官不叫太守、府尹之类的,叫节度使,名字听着很威风,其实狗屁权利没有,每天上衙闲的蛋疼。相比起牧苏节度使,令狐明还是很幸福的,他至少可以操练部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林羽来到了牧苏城到没有丝毫的不适应,这个地方的汉化程度非常高,他经常碰见许多部落的首领自称村长、镇长。牧苏整个民族崇尚汉文化,喜欢穿汉服,吃汉菜,现在会说牧苏方言的年轻人非常少。更可怕的是由于朝廷给牧苏族许多优惠条件,许多汉人做小买卖的跑到这里来和牧苏族通婚以此来享shòu

牧苏族的税收优惠,这个民族的混血非常普遍,林羽估计过个几十年,这个民族就要消失了,完全被汉族同化了。

这些民族大事不归他管,他被令狐明分派去把守城门,主要检查是否有走私和间谍出现。在牧苏城是没有关税的,因此许多商人宁愿绕路也要走牧苏出境,但除了牧苏族人,没有帝国户部颁发的通商证是不可以进行跨国贸易的,牧苏城作为中转点,许多牧苏族的人干的就是中转生意。林羽每天看着无数商人从自己面前经过,有的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估计是京城哪个大家族的商队,有的会满脸堆笑,讨好守卫,时不时能收到点孝敬。林羽现在不用动手,自然有什长把他那份送过来,收的钱比自己的俸禄多多了,乐得他合不拢嘴,这才是天堂啊,西原城早就被他望到脑后去了。林羽的顶头上司知dào

他是令狐明的心腹,也不太管他,只是稍微接受点林羽的孝敬表示自己默认他捞钱。

林羽今天晚上约了高辰良吃饭,高辰良现在也被外放做了个白将,不过他可没林羽这么幸福,他是负责治安的。牧苏这块地方商人多,守军少,地盘还大,出了牧苏城想去别的国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这段路吸引了无数的马匪、山贼前来发财,他们作案都离得牧苏城很远,牧苏的守军也懒得管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打劫居民。故此,商人出行都会带着大批护卫保护自己商品和人身安全,武士一多,闹事的就多,而且牧苏族人喜欢随着带刀,尚武之风一点不落于汉民,所以牧苏城是可以带着武器进去的。这可苦了治安巡逻队,天天处理打架闹事,还没油水可捞。

林羽正在酒楼里等高辰良,结果还没等来高辰良,就被一个令狐明的亲卫给叫走了。令狐明不止叫了他一个人,此外还有八个人,高辰良居然也在,怪不得他怎么也等不到高辰良。令狐明旁边坐着一人,神色焦急,林羽走进了一看,发xiàn

这家伙跟他居然是老熟人啊,是兴荣商会在牧苏城的分会长贾富,平时他可没少收兴荣商会的银子。不过令狐明在场,他不好过去打招呼,只能匆匆入列。

令狐明见人到齐了,也不客套,直接切入主题:“这是我朝密谍组织在牧苏的秘密联络人,贾富贾大人,他对外的身份是兴荣商会的商人,这点属于机密,各位都是我倚为心腹之人,你们自己知dào

就行了。”说完,他掏出一张画像:“这是贾大人要接应的一位密谍,他身上携有重yào

的机密情报,跟随兴荣商会的商队在从国外回牧苏的路上遭到了贼人的袭击,这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现在此人下落不明,我们的任务是找到他,带回来,生死无论,目标的具体情况由贾大人来介shào

。”

贾富走上前来,一拱手:“各位兄弟好,我是贾富,此次事关重大,某不得已暴露身份求助西北军。这画像中人名叫陈佖容,不仅携有重yào

情报,其身份也非常特殊,希望各位兄弟能将他救出来。”

“好了,这次任务的目标大家已经清楚了,我的要求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死活都要把他带回来。”令狐明随手打开旁边的箱子,里面有一叠银票和一堆银锭子,“这里有一万两银子,是贾大人提供的此次行动的经费,一会你们一人拿张画像和一千两银子,你们作为队长,每人可以去挑九名自己需yào

的队员,斗宿旅上下无论官职大小,被挑中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明早寅时在北门集合出发,还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没事就赶紧下去准bèi

吧。林羽你先别走,在门外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眼见诸位军官散去,贾富急忙对令狐明说:“令狐旅帅,就这些人是不是有点不够啊,这个人很重yào

啊。”令狐明眼睛一瞪;“斗宿旅还有日常军务,不能抽调太多人。再说兵贵精而不贵多,这都是我军中精锐。我非常重视这次任务,并且打算亲自带队前去,你回去等我消息便是。”话已至此,贾富也不能说什么了,只好告辞而去。

等贾富走了,令狐明找到了门外的林羽,他开门见山道:“这次行动你不能带袁焕去。”

“什么!”林羽急了,“我就这么个能用的人,你还不让我带。”

“他是袁大帅的小儿子,这次行动很危险,你不能带他去。”

“啊,他是元帅儿子。”林羽吃了一惊,情知不可能带袁焕去了,“不对,既然他都危险我不更危险,我能不能不去。”

令狐明板起脸:“这是命令,你若不去,军法处置。”他看林羽苦着一张脸,又劝道:“这对你也是机遇啊,我一直让你在基层锻炼,结果你呢,除了收银子还干了点什么正事吗。袁焕不需yào

功劳自然会有前程,你难道准bèi

跟这收一辈子好处费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为了一点眼前利益失去了大好前程。”

林羽悻悻地回了营,马上召集部下,宣bù

自己要去出一个任务,“由袁焕暂代白将之职,付桑通、杨凌二人辅佐袁焕,其余什长跟我一起出任务,王虎、孙钱,你们也跟我走。这里有1000两银子,出任务的每人100两。明天寅时在北门集合出发,解散。”

队伍解散后,袁焕没有马上离开,他找到林羽,表示自己也想去出任务。林羽心想:老子也想让你去啊,谁让你后台硬,我敢带你去吗。但他不敢说出来,只说道:“袁老弟,在哪都是锻炼自己啊,我这次走,整个队伍就交给你,你身上担子不轻啊。这次正好是检验你能不能当一个合格白将的机会,我这是特意考验你啊。”

袁焕正是叛逆的年纪,最听不得考验二字,他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当好代理白将。林羽又哄了袁焕几句,把他打发走了。等人都走光了,林羽也回到房内,他刚刚又接到了一个系统任务:

援救密谍:把下落不明的陈佖容带回牧苏城。

任务奖励:红尘剑诀。

这是他来牧苏城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想起令狐明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懈怠了。沉思许久,林羽笑了笑:“也罢,就从这个任务开始重新振作吧。”

第14章 任务

既然要认真完成任务,那就要好好准bèi

,连袁焕都会有危险的话可见这个任务难度不小。林羽认真挑选了行李装备,在寅时以前到达了北门。此时兴荣商行已经准bèi

十辆适应赶远路的马车,令狐明早已到达北门,在马车边和贾富交谈着。差不多到寅时了,他见人已到齐,便集合训话:“此次任务乃是西北行营直接飞鹰传书下达的,我希望你们可别丢了斗宿旅的脸。马车上有一份牧苏北部的地图和一些情报,你们各自挑选好马车,准bèi

出发。三十天后无论是否有收获都掉头回营。”说罢,他一挥手,城门吱呀呀地打开了,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融入了城外的夜色之中。

林羽嘱咐王虎、孙钱二人赶车,自己带着众位什长钻入马车之内。借着车内昏暗的油灯,林羽打开早已准bèi

的地图,地图上画了一道红线,指示出这路人马前进的路线,红线尽头有一些地方做了标识,被圈住的地方是商会被劫之处,周围的一些黑色三角形表明了周围可能有抢劫嫌疑的劫匪势力。看完地图和情报,林羽把油灯吹灭,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其余等人也不做声,马车内一时陷入了死寂。

三天后,车队一行人赶到了牧苏城北方的一个小集镇,从这里开始,各队人马便要分道扬镳,各自朝手中地图事先指定的路线进发。林羽所去的地区多为山地,因此他丢下马车,率领部下徒步进发,他们一行人都带有兵器,随身也无货物,倒也不担心贼人惦记。

约莫前进了两个时辰,林羽吩咐大家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趁着休息的时间,他打开地图,向众人说道:“我们要沿着这条路线前进,如果陈佖容逃出来了,肯定是往牧苏城这个大方向走,他路上肯定需yào

食物,我们一路向沿途居民打听消息,只要他走的是我们这个方向,我们一定能知dào

他的下落。万一他是被山贼抓走了,我们就要去打听是哪个势力抓走了他。”

“万一他死了呢?”一个叫李卫的什长问道。

“他死了自有旅管大人去给他收尸。”林羽望了李卫一眼,沉声说道:“我们这次是去找人,最好不要与人动手。万一他被山贼抓了,我们可以让兴荣商会来交赎金,不必去拼命救人。兴荣商会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足够买我们替他们走这一趟了。不过我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情况,没必要为这个姓陈的搭上性命,我希望能平安把大家带回去。”林羽最后一番话让众位属下还是有些感动,把属下性命看的比功劳还重的长官毕竟不多。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当中,有不少也是自己人的。

山区的道路弯弯曲曲,时常看着一个山头很近但走过去要花一天的时间,有时候路都没有,偶有一块地势稍微平坦的区域十有八九便是牧苏族的小村落或者集镇。林羽算算从牧苏城出发已经十来天了,他问过沿途村落的猎人,找过集镇黑市的商人,但一无所获。虽然他之前对属下说的好像对此次任务不太在意,其实他内心不是这么想的,倒不是为了什么红尘剑诀,而是那天令狐明的一番话让他有所触动,他希望拿到这个功劳来证明自己。孙钱看出林羽有些着急,安慰道:“队长,我们没有陈佖容的消息未必是坏事,至少没有确定他的死亡,也许他走的是别的路线。”“也可能被野兽吃了啊,那谁还找的到。”说话的是陈卫。林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就老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发xiàn

陈卫这家伙极爱抬杠,养成了习惯,嘴贱的不行,怪不得始终得不到提拔。

“队长,前方有个小村庄,我们过去借宿吧,顺便打听下消息。”林羽眯起眼睛,望着远处隐在山林中的村落,这是红线尽头最后一个牧苏族的定居点了,再往前,那就全是山贼马匪了。林羽本来还寄希望于从平民中找出陈佖容的下落,现在看来不得不和山贼打交道了,前面的路看来不会很太平。

等到了村子里天色已经暗下来,这个村落非常的小,里面一个大户人家都没有,林羽等人必须分开投宿,这种情况一路走来也不是第一次了。王虎找到一个老猎户的家,同意他们投宿,林羽递过一块银子,带着王虎、孙钱住了进去。老头子老伴病逝了,大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出嫁了,只有一个小儿子还未成亲,子承父业当了个猎户。

牧苏人还是比较好客的,老猎户见林羽等人还未吃饭,给他们做了一大盘干辣椒炒腊肉,又弄了一锅蘑菇汤,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糯米酒,吃得林羽三人是赞不绝口。老汉估计是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坐在桌子旁边抽旱烟,和林羽等人唠嗑。

老汉姓苏,这在牧苏族是非常常见的姓,牧苏族在归化荣汉以后也采用汉姓,一般就是沐、穆或者苏。林羽跟苏老汉聊了一会,熟络以后,拿出随着携带的画像,向苏老汉打听陈佖容的消息。苏老汉将画像放到油灯下,眯着眼端详了半天,摇摇头说没见过此人。

林羽本来就不报希望,这一路同样的回答太多,他并没有灰心,这里离兴荣商会车队被劫的地方只有几天路程,在人口稀少的山区这算得上是很近了,他决定打探下别的消息,或许会有收获。

“您老知dào

有个兴荣商会在这附近被强人洗劫了吗?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就在这个车队里。”林羽把陈佖容描绘成了一个商人,而他们是陈家人雇来寻找陈佖容下落的游侠儿。

“知dào

,知dào

。”苏老汉抽了两口旱烟,连声说道,“你说的兴荣商会我不知dào

,我知dào

附近有只很大的车队被洗劫了,估计就是你说的商会。”

林羽这十来天一直对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终于有了一点消息,“那您知dào

是谁干的吗,那陈佖容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哎哟,真是作孽啊,就是附近的几个山头的山贼伙同黑沙盗干的。那个商队请了几百人的护卫,这样都被袭击了,听说死了好多人,你要找的那个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现在商队都不敢单独行动了,都结成上千人的车队才敢过境。”

苏老汉见林羽等人听完他的话都沉默不语,情绪有些低落,便安慰道:“诸位少侠,我只是听说而已,你们找的这个人未必就遇害了,也可能逃出来了。”

林羽情知苏老汉只是在安慰他们,只是苦笑一下,只能接着打听看看有没有更多消息:“苏老爷子,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辄,您老能否再指点一二,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苏老汉沉思良久,叹口气,嘱咐旁边正在削竹箭的小儿子:“唉,算了,就当给我苏家积德吧。苏成,你明天带几位少侠去找你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林羽不明所以,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有很多牧苏人嫌经商来钱太慢,直接加入山贼干起了无本买卖,苏老汉的大儿子苏文就加入了附近其中一伙山贼。说起这个儿子,苏老汉唏嘘不已,直道愧对先祖。

第二天吃完早饭,苏成挎好猎刀,背上短弓,带着林羽一行人向北方继xù

前行。有了苏成带路,林羽等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小半天功夫昨天住宿的村落便消失在视野之外了。中午休息的时候,苏成坐到林羽的旁边,一双眼睛狡黠地看着他,“林少侠,我觉得你们不像侠客,你们真是来找人的吗?”

林羽登时警惕起来,但脸上浮起笑容,向苏成反问道:“哦,那你觉得我们干嘛的。”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军人。”

第15章 下落

眼见苏成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王虎等人把手按到了兵器身份,林羽一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军人呢?”

“呵呵,你们虽然打扮得像游侠一样,但还是露出了破绽。首先你们在行进的时候,虽然看似队形松散随意,但实jì

上形成了一个战斗队形,各人之间相互呼应,可以迅速对敌人的袭击做出反应。我见过不少游侠和山贼,他们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再就是你们的兵器,很少有游侠会选择枪作为自己的武器,他们更喜欢用剑,而山贼喜欢用厚背刀,即使有使枪的,他们的枪也各式各样,最符合他们自己的风格习惯。你们的有近半人是使枪的,而且这些武器一模一样,这分明是制式武器,只有军队才有这种情况。林少侠,我说的对吗?”

林羽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居然有这么强的洞察力,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结果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很轻松就看穿了他们的伪装。既然已经被看穿了,林羽也不掩饰,“没错,我们是西北军的,不过我们的目的确实是找人,这点我们没有骗你。”林羽根本不担心对苏成暴露身份,这小子还是太年轻,苏成这种处于绝对弱势直接揭穿他们身份的方式非常不智,他们想对他灭口轻而易举,他们可有十个人。

“哈哈,我就知dào

你们是军人。太好了,林少侠,你能让我参军吗,我从小就想从军。”

“你想当兵?”林羽觉得苏老汉的两个儿子真是太有趣了,一个是山贼,另一个居然要当官兵。

“不是当兵,我的梦想是当将军。”苏成豪气冲天地说道。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志气。不过你要投军自己去就可以,不用我帮忙。”

“林少侠你是不知dào

,我去过牧苏城,那里没有募兵处,我去西北军的驻地他们也不收我。”

林羽这才记起来牧苏城是没有地方军的,只驻扎了一只军团的野战旅,兵部很少会在这块地盘上征兵,像苏成这种没人引见的普通人,自然是没人收他的,于是在其他地方很容易做到的事,到苏成这成了奢望。

把苏成塞进西北军对林羽来说只是小事,当初他初来乍到都能把王虎、孙钱二人收到自己手底下,更何况现在。他当即答yīng

了苏成结束了这次任务后让他加入西北军,高兴地苏成又蹦又跳。

“好了,既然你要加入西北军了,那就不能再叫我林少侠了,没人的时候你和他们一样叫我队长。我们休息好了,这就上路吧,尽快找到陈佖容的下落,你才能尽快加入西北军。”

苏成得到了林羽的许诺,干劲十足,脚下健步如飞,恨不得插翅飞去他哥哥那边。苏成认得许多隐秘的林间小道,大大加快了整只队伍前进的速度,第三天上午他们一行人便进入了一个幽禁而隐蔽的山谷之中,林羽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竟会是一个山贼窝,如果没有苏成的带路,他们是很难找到这个山谷的。

没等林羽等人接近山寨的木墙,他们就被哨塔之上的山贼发xiàn

了。苏成示意林羽等人止步,自己上前去和山贼交涉。看来苏成应该是来过多次,那个放哨的山贼居然都认识他了,帮他进去传话,不多时就有一个长得和苏成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出来迎接他们。

“哥,这位是林少侠,他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的。”

“来者是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林少侠等人进去说话。”

苏文将林羽一行人带到了自己房内,林羽这才将来意合盘托出。苏文得知林羽等人的来意,眉头一皱:“是有七个人未被杀死,但他们并不在我小林寨之中,而是关押在石虎寨。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七人之中,我也不是很清楚。”

“能否劳烦苏兄弟替我们前去打探一番,我等感激不尽。”说罢林羽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苏文。

苏文接了银票,顿时热情起来,“这个好说,你们且在寨中等候,我最迟后天就回来。”

“那就有劳苏兄弟了。大家出门在外都为求财,若是这陈佖容还活着,他家人愿意出赎金将其赎回,就是死了,也愿意赎回其尸首以便安葬。这赎金都好商量,还请苏兄弟多多费心。”

苏文一听这姓陈的家里财大气粗,情知是只肥羊,拍着胸脯说等他的好消息。

第二天晚上苏文便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小林寨,他饭都顾不上吃,找到了林羽等人。“林少侠,你们要找的陈佖容还活着,现在被扣押在石虎寨,只是如何处置他们几位头领分歧很大。黑沙盗要求必须将他们全部处死,其余寨主希望拿这些人质去换赎金。现在正僵持不下。我偷偷向几位寨主报gào

了你们的事,他们让我带你们去石虎寨背着黑沙盗进行谈判,尽快完成交yì

。他们会找借口敷衍黑沙盗拖延时间,一拿到赎金,就悄悄放了人质,等黑沙盗知dào

了也晚了。”

林羽点点头,当晚趁着夜色便随苏文出发了。待他悄悄进入石虎寨后,发xiàn

石虎寨寨主盖黑虎、小林寨寨主穆春、九龙寨寨主薛义早已恭候他多时。由于双方都想尽快完成交yì

,所以谈判进行的很顺利,这也得益于林羽在赎金上非常让步,反正也不是他的钱,最后双方约定以三万两白银来交换七个人质。如果没有黑沙盗这个不稳定因素,他倒是想让兴荣商会的人来谈赎金,可惜现在时间紧迫,他不得不擅自替兴荣商会做主了,既然贾富说此人身份非常重yào

,那么区区三万两兴荣商会应该不在话下。双方刚一在赎金在达成共识,林羽立马派一位骑术最好的什长回牧苏城报信,他特别交代这位什长要记得强调黑沙盗的存zài



眼见交yì

谈妥了,三位寨主也是非常高兴,盖黑虎拍着林羽的肩膀道:“林兄弟,本来你来我们应该大摆宴席招待你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这么招摇,只能委屈你们了。”

“寨主说的哪里话,只要能把这件事情办好,其他的都不重yào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诸位寨主通融一下,能不能让我我见见陈佖容,最好能住到一起。”

盖黑虎见只是这种小事,满口答yīng

下来,让手下带着林羽等人前去看望陈佖容。陈佖容等人本来被关在牢房,由于林羽等人的出现目前已经住到了一个小院内,食宿条件大大改善,只是看守依旧很严密。

林羽走进陈佖容所住的房间,屋内正端坐一人,从面貌来看应是陈佖容无疑。陈佖容发xiàn

有人进来,抬眼望向林羽,眼中充满疑惑。

“你就是陈佖容么?我是来救你的。”

“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姓名。”陈佖容已经从山贼口中得知有人愿意将他赎走,显得很平静。

“我叫林羽,不过你也不用谢我,要是可以的话我才不愿管你的死活。要是你能脱险功劳最大的是兴荣商会的银子,你最好祈祷贾富能出这笔赎金,我可不想带你从这里杀出去。现在,你我就安心等着他们送钱来吧。”

第16章 夜袭

林羽在石虎寨等待的几天里无所事事,每天优哉悠哉,除了不能随意活动之外,其他都盖黑虎都没亏待他们。相比起小院的平静,山寨的前厅已经快要吵翻了。

“几位寨主,我们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什么时候成了绑票勒索的绑匪了。”

“强盗也好,劫匪也罢,都是为了求财,能来银子就成,纠结这些旁枝末节没有意义。”薛义在三位寨主中口才最好,一直是他代表三位寨主与黑沙盗交涉,一席话说完盖黑虎,穆春二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同意薛义的观点。

对面的蒙脸黑衣大汉明显不耐烦了;“少给我扯这些,当初你们答yīng

了我劫完商队一个活口不留,如今你们扣着几个人想要赎金,岂不是说话当放屁。告sù

你们,老子的耐心可不多,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的一声,一直不说话的盖黑虎拍案而起,“黑瞎子,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打得什么主意。你收了人家钱,要血洗兴荣商会的车队,要杀人可以,你把你收的花红分成四份,我们各取一份,便依了你。老子也不是吓大的,想来硬的,你尽管试试。”

大厅内气氛一时剑拔弩张,黑瞎子一双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里冒出愤nù

的火焰,可他不得不压下怒火,点点头说:“我回去和兄弟们商量一下。”

等黑瞎子带着手下离去了,穆春走上前来,“盖寨主,如果黑沙盗真肯分出花红,我们难道要杀掉兴荣商会的人吗。”

“呸,他们花红再多,能分我们三万两吗。老子不过是敷衍他,他们也不会分我们好处的。不过这帮孙子心黑得很,咱们可要当心他对我们下手。”

半夜时分,林羽听得门外一阵重重的敲门声,他立kè

警戒起来,起身倒提长枪在手,问道;“谁啊?”

“林少侠,是我,我是苏文啊,快开门跟我走。”

林羽打开房门,外面果然是苏文,他手提一口单刀,一把抓住林羽的手,“林少侠,快跟我走,黑沙盗杀进来了,他们居然有军用弩,我估摸着前面是守不住了,我把守卫支到前面去了,我带你们从后山走。”

林羽抬头一看,山寨前门处果然火光冲天,隐隐有喊杀之声传来,他立马叫醒了还在睡觉的王虎等人,掩护着陈佖容一干人等从后门逃跑。苏成早已在后门等候,由于大多数山贼跑到前门去防守了,他一人杀光了几个后门的守卫,打开后门,就等苏文引着林羽等人前来。

林羽见苏氏兄弟为了救他们居然做到如此地步,不禁大为感动,他对苏文说道;“苏兄弟,你这一下可就把自己退路可绝了,你这是何苦呢?”

“林少侠,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弟弟。我弟弟已经把事情都告sù

我了,我希望你能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林羽看着苏文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本以为这家伙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普通山贼,不曾想他身上也有一种长兄如父的人性光辉。林羽郑重地点了点头,对苏文承诺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像对自己弟弟一样对待他,去帮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夜晚的山路格外难走,不时有人跌倒在地,林羽心里非常焦急,不断催促大家加快速度。刚转过半山腰,旁边灌木丛中跳出一黑衣蒙面人,林羽等人大骇,手握兵器正待杀上前去,来人把面罩一扯,“林羽,是我,不要动手。”众人迎着火把上前一看,那人居然是令狐明,他一招手,后面又出来十多人。原来令狐明打听到兴荣商会的人质都被关押在石虎寨,他筹齐了两队人马正要趁夜潜入山寨解救人质,不想半路碰见了林羽,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已经救出了陈佖容。

有了令狐明来指挥队伍,林羽心中送了口气,他还没在实战中指挥过士兵,这次行动对他来说压力一直非常大,现在可以把肩膀上的担子放一放了。

直到天色放亮,令狐明才带着大家走到了山脚,没等他们喘口气,一队骑兵从山脚的小树林中杀了出来。苏文见一队骑兵飞扑而来,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黑沙盗!”黑沙盗本就是过来杀人的,也不说话,沉默地向林羽等人冲锋过来。

令狐明邹起眉头,他没想到敌人居然在后山埋下了一队伏兵。不过他并未惊慌,沉着地命令部下结阵防御。待令狐明一声令下,手下士兵占据了一个在平地上微微凸起的小土包,枪兵在钱,刀兵在后布下了两道防线。

此次征调的士兵都是斗宿旅中的精锐,此时展露出了其极高的战斗素养,面对骑兵的冲锋,前排的枪兵丝毫没有闪躲,手中紧握枪杆有如磐石一般矗立,后排手持短兵器的士兵将人质护在自己身后,用血肉组成了钢铁防线。

林羽等人刚结成阵势,马贼前锋已杀到近前,其狰狞的面孔已经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林羽不等马贼近身,一招灵蛇出洞,枪尖如闪电一般刺出,直取马贼咽喉。杀过的马贼没料到林羽的枪速居然如此之快,一刀挥去落了个空,被一枪撇于马下。林羽一招得手,凌空跃起,又使出一招雷动九州,长枪如银光闪过,将他周身的四五个山贼打得倒飞出去,他右边的一位马贼,被枪杆连人带马打翻在地,马贼的冲锋势头顿时被阻。林羽连使了两个绝招,整个人也萎靡下来,特别是后面一招,他第一次使用,威力虽然大,但抽空了他大半体力。

后面的令狐明没想到林羽竟然以一人之力就抵住了马贼的冲锋之势,他暗暗心惊于林羽的枪法进步,但立kè

意识到这是反击的机会,马上下令手下杀出去和马贼混战在一起。乘此机会,林羽跑回了土坡之上,他需yào

一点时间来回力,苏氏兄弟立马持刀守卫在他旁边。

沙里飞被大头目黑瞎子安排在石虎山的后山谨防有人逃跑,他看见林羽一行人的时候并未将其放在眼里,因为他埋伏了一百人,他觉得一个冲锋就能灭了这帮漏网之鱼。谁曾想到这群杂鱼骨头这么硬,生生抗住了黑沙盗的冲锋,还反咬了他们一口。不过沙里飞已经无暇分神去想别的,他被令狐明缠住了,谁叫他穿的与众不同,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路,令狐明决定拿他开刀。

能够做到旅管级别的将领,武艺是否高超已经不是很重yào

了,否则也不会有智将、儒将一说,但令狐明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拼杀上来的,武艺不好,他早就死了。令狐明的招式大开大合,毫无花哨可言,但其膂力过人,讲究一力破十会,一把重剑直击得沙里飞双臂发麻。沙里飞情知自己不是对手,拨马便要逃走,令狐明哪里会放过他,追上就是一剑,将沙里飞劈成两段。其他黑沙盗一见首领死了,吓得肝胆俱裂,四散奔逃。令狐明收拢士兵,发行已有九人阵亡,其余士兵人人带伤,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命令大家骑上山贼的马匹赶紧逃跑。

这是林羽第一次骑马,他双腿夹紧马腹,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紧紧闭着眼睛,只听的两旁风声呼呼作响,幸好这马有灵性,自己跟着其他马一同前进,要不林羽被带哪条沟里去了他都不知dào

。林羽在马上也不好受,直被马颠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他感觉自己“晕马”,等他令狐明下令休息的时候,他从马上跌落下来,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比他刚刚同黑沙盗交手还累。

令狐明等人并没有休息多久,树上的哨兵便发出警讯:“将军,敌人的骑兵追上来了。”

第17章 分道扬镳

令狐明没想到敌人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看着这帮筋疲力尽的手下,一咬牙说道:“高辰良,你带你们队的人掩护陈公子从小路走,我带其余人走大路替你们引开追兵。”

林羽一听还要骑马,连忙主动上前,“大人,还是让我去吧,我在马上不会作战,跟着你也是累赘。我只带孙钱、王虎与苏氏兄弟便可。苏氏兄弟熟悉山路,我们往山里一躲,敌人很难发xiàn

我们。”令狐明看着林羽苍白的脸,心知林羽说的都是实话,于是他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说完他招呼其余人等上马,飞奔而去。

林羽带着苏成等四人迅速钻入林中,朝着大山深处进发了。苏氏兄弟作为猎人,非常善于在山中行走和掩饰自己的行走,林羽一切都听他们的。三天后,林羽他们又回到了苏家村,他们走得时候没带干粮,仅靠马贼马上的干粮撑了几天,他们必须找地方补充食物。他们趁着夜色进入了苏家村,又在天亮之前离开,未惊动任何人。走的时候,林羽把苏文留下了,他这一路上带的人越多需yào

的食物就越多,而他们逃亡尽量要少与人接触,能减少食物消耗再好不过。而且他还有一个目的,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他不希望带着苏氏兄弟一同上路,非危急时刻朝廷征兵也不会一家同时征召两兄弟,这是军队的习惯。

林羽打算绕一个圈子再赶往牧苏城,免得路上再被黑沙盗碰上。于是他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尽挑偏僻的小道前进,也不投宿。就这样走了五六天,林羽看着大家逢头垢面,形如枯槁,必须得找个进行休整了,他们现在离山贼的活动区域应该很远了,住店应该没事。

洗个热水澡,在床上睡觉,林羽这回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平凡简单的生活就是幸福,此时,他正神清气爽地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吃早饭,一叠咸菜、一碗稀粥让他再次感受下平凡的幸福。陈佖容对着林羽坐下,拿起桌上的肉包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唉,这小店的肉包子不错啊,就是花样太少了。林兄,以后你有机会去京城我请你去京城的庆丰楼吃早饭,那里光包子就有几十种,其他的美食不计其数啊。”

“陈公子,你对京城很熟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到过京城呢,京城什么样啊,比西原如何。”

“嘿嘿,说了别叫我公子,太见外了。跟京城比,西原那就是大农村啊,京城集全国的精华于一身,就拿美食来说,全国各地的美食在京城都能尝到。你们西原的栖凤楼的什么采薇姑娘、音徽姑娘,在西原那是绝色,在京城那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比她们漂亮啊!”

“那陈兄你都知dào

栖凤楼和采薇姑娘啊,莫不是请人喝酒吃了闭门羹吧!”

陈佖容听了林羽的调笑,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随即笑道:“林兄弟下回来京城,我保准找几个比采薇姑娘漂亮的美女来陪你。”

“呵呵,采薇姑娘不只是漂亮,舞跳得好,声音又好听,那种气质岂是一般女人能有的?”

“说的你对她好像很熟悉一样,你跟她一起喝过酒吗。”

陈佖容见林羽颇有得色地向他点了点头,有些不相信地说道:“采薇、音徽二位姑娘乃是栖凤楼的头牌,你一个小小的军官有钱去跟她们喝酒?我记得你这顿早饭还要等你两个手下过来结账吧?”

“呵呵,人艰不拆。”

“什么意思。”

“就是老子讨生活已经这么难了,吹吹牛逼就别揭穿了好吧。”

“啊,哈哈哈!”林羽跟陈佖容两人聊起了女人,顿时感觉距离拉近了很多,这时王虎二人回来了,于是林羽买了些干粮,退房结账了。

王虎和孙钱在镇上找到了一家要去牧苏城的车队,他们使了些银钱车队老板便同意他们加入车队结伴而行。坐在车队的敞篷骡车上,林羽和陈佖容一路侃的天南海北,林羽这才发xiàn

一起在这么多天,陈佖容这家伙不但口才了得,见识也极为广阔,不禁暗暗佩服起这位密谍,一路上二人无话不谈,直有相见恨晚之意。

林羽一行人随着车队一路前行,商会的人住店他们也住店,人要打尖他们也跟着吃饭,平时只管躺在车子上晒太阳聊天。此时的林羽正坐在饭桌旁点评着桌上的羊肉:“陈兄,我跟你说,这羊肉比沙湖城的可差远了,沙湖城虽然是边塞,可那里的羊肉是一绝啊。那里周围都是盐碱地,羊要吃草就要到处去刨地里的草根,这不断运动的羊肉可不是随便圈养的肥羊可比的。”他正吹着牛逼,眼见陈佖容脸色有些不对,“陈兄,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就在陈佖容想要闪躲之时,林羽只听得后面一声怒吼;“陈佖容,原来你躲在这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林羽听见这话顿时感觉心被人抓了一下,难道黑沙盗的人追到这里来了?他一个转身,正想出手,却发xiàn

后面站了六七人,俱是江湖短打装束,为首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唇红齿白,俊朗不凡,女的秀目黛眉,英姿飒爽,后面几人皆膀大腰圆,显然都是习武之人。林羽一看这几人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黑沙盗,不由得一愣,随即抱拳道:“诸位英雄,我和这位陈公子根本不认识各位,你们莫不是认错人了。”

为首的女子冷笑一声:“他化成灰我也认得,陈佖容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后面一壮汉接口道:“秦师妹你跟他们啰嗦什么,待我拿下他来。”说罢便直奔林羽等人而来,伸手直取陈佖容。

林羽见他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哼了一声,便用太祖长拳中的举火烧天一式拦住了壮汉的爪势,那壮汉见林羽用的武功不过是太祖长拳这种大路货,也没放在眼里,双手一翻,挥拳向林羽打来。

林羽已是历经几次生死搏杀的精锐战士,面对这莽汉的发难不慌不忙,用太祖长拳与其缠斗起来。那壮汉双拳势大力沉,林羽格挡起来都觉得手臂阵阵发麻,他看出此人应是外家拳的好手,自己若是与其这么打下去的话在吃亏的是自己,便接连使出三招燕子抄水,形成燕子三抄水之势攻向壮汉的下盘。那壮汉久未拿下林羽,有些心浮气躁,竟然一时被林羽打得手忙脚乱,林羽趁其分心下盘中门露出空隙之际,立kè

使出太祖长拳的擒拿招式虚步断肘,贴近壮汉身边,却不扭住他的手臂,而是一掌劈在其肩胛处,将其打出战圈。

壮汉皮糙肉厚,林羽这一拳对他影响根本不大,待他正要重新跟林羽动手,为首的白衣男子拦住了他。“你且暂歇,让我去领教一下他的厉害。”白衣男子见林羽手中并无兵器,也不愿占了便宜,将手中长剑抛给身边的同伴,空手走上前来,“白云庄洛羽成,特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林羽见洛羽成自报家门,自己按理也因报上名号,但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愿暴露身份,只是拱手道:“洛少侠,你我素不相识,可能大家有点误会,何必要动手呢?万事好商量,难道你们真要逼我拼命吗。”

“哼,现在怕了?不想挨揍也可以,让姓陈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他。”不等洛羽成答话,后面的那位姓秦的少女接过话头,对着林羽不客气地说道。

林羽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小妞看着这么漂亮,说话怎么这么冲,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就算生气也不能怎么样。他转过头没声好气地对陈佖容说道:“陈兄弟,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要不是你的东西,那就还给人家吧。”说完还对陈佖容眨眨眼睛,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林羽这边有五个人,对方有七个人,可是林羽觉得上来的这个洛羽成深不可测,当初他一人面对六七个马匪也毫无惧色,但一个洛羽成他就没了把握。

陈佖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青木令不在我手里,我逃跑的时候把它弄丢了,我也不知dào

他现在在哪。”

第18章 意外收获

陈佖容话一出口,对面几人都脸色大变,洛羽成叫到;“你这个挨千刀的小偷,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抓你去见庄主,你今天别想逃了。”他一挥手,后面一群人挥舞着兵器全杀上来了。

林羽一见这架势,情知今天不能善了了,心中暗骂陈佖容这小子平时能说会道,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讲错话呢。林羽这边只有王虎、孙钱、苏成三人带有武器,王虎、孙钱立马挥着没枪头的枪杆将众人拦住,苏成抽出猎刀,去挡住姓秦的那位姑娘。林羽自己当然是去帮被洛羽成打得只有招架之功的陈佖容。

甫一加入战团,林羽才真zhèng

感受到洛羽成的厉害,刚才还是一个人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顿时变成了两个人被打得招架之功。林羽的太祖长拳只是粗浅的入门功夫,他耍得再好也掩盖不了这门功夫粗鄙的本质,只能一味地进行防守。

不出三十回合,林羽等人都被击倒在地,这时他们发xiàn

原来这群人里最厉害的是苏成,他最后被对方数人围攻依然打得有声有色,只是寡不敌众才失手被擒。林羽等人被抓后,被绳子捆住,直接丢到马车里,也不知dào

被带往何处去了。

车上,林羽对陈佖容问道;“你偷的青木令到底是什么玩意,这帮人找你都找到边区来了,我这可是被你害死了。”

“青木令是由北方各大江湖门派推举的一个话事人所有,相当于江湖盟主的这么一个象征,隔几年一换,这届话事人是白云庄庄主洛三思。”

“你他妈有病啊,偷这玩意有毛用,要真在你身上拿出来保命要紧。”

“真不在我身上,要在我身上,早被他们刚才搜走了。”说完陈佖容往林羽身边蹭了蹭,贴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侠以武犯禁,朝廷对武林中人搞联盟是非常忌惮的,所以派我去偷这个青木令,去挑动他们争斗。这个青木令是一种权威的象征,洛三思没了青木令,权威大损,肯定有人会蠢蠢欲动,所以他压着消息,偷偷寻找。青木令已经交上去了,朝廷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再丢出来搞乱江湖秩序,让他们内耗,我这实在是有苦衷,不足为外人所道也。”

林羽现在也没辙了,打不过人家,青木令也没有,还不知dào

人家要拿自己怎么办呢。不过他的担心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因为洛羽成半道就把除陈佖容之外的四人给放了,让他们八月十五以前拿着青木令去白云庄交换陈佖容。

林羽等人被丢在荒郊野外,也不知dào

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好沿着路一直走,直到碰见路过的车队才搭了个顺风车赶往最近的小镇。一路上林羽左思右想,他们这几个人是很难救回陈佖容的,何况他现在连陈佖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dào

,于是他决定先回牧苏城去找令狐明报gào

情况再说。

就在回牧苏城的路上,系统忽然提示林羽任务完成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救人的系统任务。林羽搞不明白,自己都把陈佖容搞丢了怎么还完成任务了。他仔细看了看任务,说的是“把下落不明的陈佖容带回牧苏城”,他思索了半天,忽然醒悟到洛羽成应该是把陈佖容带到了牧苏城。林羽哑然失笑,这样也算完成任务了啊,不知dào

自己这是不是钻了系统的漏洞。他立kè

让苏成一人先回牧苏城报gào

现在的情况,并让令狐明立即全场搜捕洛羽成等人。

看着苏成一人决尘而去,林羽悠悠地坐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希望洛羽成能在牧苏城多待几天。转念他又庆幸洛羽成没把他们的钱拿走,现在他还能吃饭住店,不用走路回牧苏城,念及至此他觉得这姓洛的也不是那么坏了。

没了负担的林羽也不急着回去,他租了个破驴车躺在里面慢慢赶路,现在他没事正好kàn

看系统奖励的什么红尘剑法。

红尘剑诀:由著名剑术宗师步红尘晚年所创的独门剑术,是一门高深的内家功夫。

介shào

很简单,有趣的是林羽发xiàn

物品居然也可以给手下使用,之前他一直没注意这点。不过他也没打算给手下使用,好东西当然用到自己身上,本来贡献点就不多,万一哪天手下挂了岂不是白花了这些贡献点,再说手下再厉害的也不如自己厉害来得叫人放心。

学会红尘剑法之后,林羽感觉自己突然对剑术有了许多感悟,还学会了几招红尘剑法的招式:

红尘剑意:步红尘的独家内功心法,调整呼吸吐纳以及全身肌肉力量使用的方法,配合红尘剑诀使用,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风拂杨柳:飘逸灵动的剑式,剑势如风中柳枝让人无法琢磨,进可攻人退可守。

气似苍松:质朴无华的剑式,剑势如苍松一般古朴厚重,攻击沉稳有力,防守稳重如山。

清泉入海:剑势犹如清泉汇入江海,给人清水注入浊水一般的感觉,是用来打破僵局或反败为胜的险招。

剑啸九州(未习得):剑势如九道白練从天直落,是剑劲极为强烈的霸道剑法。

以武入道(未习得):无形无相的剑招,步红尘对各类武功融会贯通后所创,寓有无招胜有招之意,必须学会所有基础武功才能学会此招。

红尘剑心(未习得):步红尘剑术登峰造极时所创,必须达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才能学会此招。

林羽学完红尘剑诀之后,感到有喜有悲,喜的是他终于学会了高深的武功,下回不怕再碰见洛羽成这样的高手了;悲的是红尘剑意只是辅助心法,他总共也就多了三个绝招,后面威力强dà

的三个招式一个都不会,而且前面两个还好说,最后一招什么红尘剑心估计是没学会的可能了。

不过即使只会三招,林羽的依然觉得自己厉害了很多,恨不得立kè

赶到牧苏城与洛羽成再打一次,把自己失手被擒的面子给找回来。于是他一改刚才懒散的神色,督促车夫加快速度,希望能赶上搜捕洛羽成等人的行动。

尽管林羽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等他赶到牧苏城也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令狐明接到了他的报gào

,对全城开展了一次排查,却一无所获,这让林羽感到大为失望。令狐明倒是无所谓,他拍拍林羽的肩膀说:“这件事已经跟我们无关了,兴荣商会的生意遍及全国,他们的情报网比我们可强多了,他们自有办法救出陈佖容,你回去休息吧。哦,对了,那个苏成,现在办不了军籍,你先留着他当个勤务兵吧,回头等换防回了西原我再找人办。”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又回到了吃喝收钱的状态,袁焕听林羽了此行的经过不禁大呼可惜,特别是听到有个叫洛羽成的武艺十分高强更是摩拳擦掌,说有机会一定要和他较量一下。林羽心中一动,把苏成和袁焕找来比试一下,最后发xiàn

袁焕还是最厉害的,自己现在对红尘剑法运用不熟,只是勉强能和苏成打个平手。这让林羽感到系统不是万能,自己现在应利用这段闲暇之时勤练剑法才是,于是经常去找袁、苏等人切磋。袁焕非常乐意,但是苏成兴致缺缺,有一天苏成找到林羽,“队长,我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是个给你打杂的小兵,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将军啊。现在百人队里能打过我的也就是袁焕,为啥我不能当军官啊?”

林羽对苏成的问题感到好笑,但他一下也没法解释这些问题,只好安慰他:“将军不是光靠武艺就能当的,还需yào

许多其他的技能,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你现在会哪样?最关键的是升官都需yào

战功的,你老哥我也是经lì

了许多战斗才当的白将,你要想当军官,当将军以后就要多立功才行。”

“我上回不是救那个姓陈的吗,没功劳?”

“那个功劳不大,你看我不也没升官吗,再说你那时候还不是士兵,不能给你记功,以后有表现的机会我会给你争取的。”

“好吧,那这么说定了。”苏成刚要走,突然又回过头来。“队长,你说我能当上将军吗?”

“当然可以,我相信你。”林羽也不想打击苏成的积极性,像他们这种平民,能当个守备旅的裨将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能像令狐明升一样半级做偏将绝对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徳,要成为一个带号的将军,更是难如登天。虽然林羽才二十岁就是白将了,在军中也是非常年轻的下级军官了,但他越往上升越难,而与他相较的是袁焕,袁焕出身将门,以后最少也是旅管,稍微有点军功那就能封号了。林羽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这时候系统又给了他一个任务:

壮志凌云:成为一名将军

成长性任务奖励:郎将,10000点贡献值

无号将领,15000点贡献值

封号将领,20000点贡献值

定号将领,30000点贡献值

大将军,50000点贡献值。

第19章 机遇

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斗宿旅接到西北大营的命令,与金牛旅交接防务,起身回西原城。令狐明等这天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金牛旅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吩咐手下开始收拾行装,等金牛旅一到便可以开拔。获知换防的消息后,斗宿旅大部分将士的反应都和令狐明一样,牧苏城再好,在他们看来也比不上西原。被发配的袁焕知dào

了可以回西原的消息,心中是无比高兴,这不仅是因为可以离开他眼中无聊的牧苏城,更意味着他老爹应该气消了。而最远只离家到过牧苏城的苏成对西北第一城西原则充满了向往与好奇。估计全军唯一一个有点不舍得走的是林羽,他来的时候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白将,这三年他钱包鼓鼓,现在走了他就再没收银子的地方了。

“大人,别看了,该走了。咱在这收了三年的银子,别说是其他旅了,就是咱斗宿旅的自己人都眼红了,这都是托了旅管大人的福啊。现在也该让出来给其他兄弟了。”付桑通或许是看出了林羽的不舍,前来对他劝解,其实林羽自己何尝不知dào

呢。这三年来他的百人队从未轮值过,一直在守着这道门,非议颇多,不过由于袁焕的存zài

没人敢做声罢了。

不过林羽很快把这点不舍丢到脑后去了,西原毕竟是更加繁华的城市,比起刚从沙湖城那个刚出来的毛头小子,现在腰缠万贯的林白将更适合这个昼夜不眠的西北重镇。三年后再回西原,并没有物是人非之感,那斑驳灰白的城墙、无言的营房都和他刚刚离开时没有两样,仿佛他不是去牧苏驻守了三年,而是去野外训liàn

归来一样。同样没变的还有军务处的三角眼,他带着苏成去办军籍的时候,这家伙连收银子的动作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时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刚踏入这个院子一样。

当然也有变的,栖凤楼早已关门了,采薇和音徽二位姑娘据说去了京城,现在的栖凤楼成了一家高档酒楼,只有后面的雅间才有姑娘陪酒。林羽坐在大厅里,喝着已经就变了味的西凤酒,当初和他一起打架的十个人只有七个回到了西原城,有三名袍泽死在了营救陈佖容的任务中,其中就包括了那位爱抬杠的什长李卫,他看着这修缮一新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屋子,才深刻感到什么是物是人非,不禁感慨同来何事不同归。

没等林羽从感慨往事的宿醉中醒来,令狐明又来找他了。在别人眼里,令狐明一个平民背景的军官成为了西北军旅管那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不过在令狐明眼里,林羽家祖坟应该是着火了,要不他怎么又升了,还是元帅来提拔他。不过林羽没觉得不正常,就像令狐明觉得自己的地位是自己一步步从拼杀得来的,林羽也觉得自己升官了那是理所应当,于是他拿着手令就冲向了中军帐。

帅帐中的袁沐公正在处理军务,林羽像一根木桩一样站在木案前面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林羽感觉自己腿都没知觉了,袁沐公才从文案中抬起头,用鹰隼一般的眼光直盯着林羽,朗声问道:“你就是林羽?”

林羽立马挺直了刚有所懈怠的身子,右手握拳在胸行了个军礼,大声回答道:“斗宿旅第二枪兵营白将林羽向您报到。”

“嗯,气色不错。手令你也看到了,刚刚升任中军亲兵营校尉的袁焕袁校尉说你功夫不错,胆色过人,推荐你为我亲兵营的一名都尉,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元帅,我是一百个愿意啊。”能成为亲兵营的一员,林羽哪有不愿意的,赶忙答yīng



“你先别忙着答yīng

,你来了亲兵营,虽然军衔提升,但是你就成了一个普通亲兵,一个手下都没了,你好好想想。还有,我不是无缘无故提拔你,在我军中无功不受禄,你必须完成一个任务才行,我暂时先任命你为都尉,若是任务失败了,你就重新当你的白将吧。你要想好了,三天之后再来我这。”

林羽回到斗宿旅,他脑袋里一团浆糊,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有军衔没有职位的事情,也不知dào

这是不是小说里出现的明升暗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决定去向令狐明请教。

令狐明听完林羽的困惑,呵呵笑道:“你也是从底层上来的,对军制之事不了解也是正常,你以后也是中级军官了,我就给你上上课,免得你将来闹笑话人说我带的都是山炮兵。”

“我朝军制以郎将为界,郎将以下皆为普通军官,郎将开始就可以称为将领。中下层的军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军衔就与职位对应,而将领不同,可以有衔而无职。就像我,军衔为偏将,职位为旅管,到了将领一级,你手中权力的大小不看你的军衔,而是看你所在的职位。你就拿袁焕来说吧,他是光禄将军,按军衔来说算是封号将军。可他这个封号是皇帝恩泽,光拿朝廷俸禄而无领兵的实权,他要是没有军功靠元帅的关系,顶多以后去地方守备军当个守备旅的旅管,这也是他为什么出现在军中的缘故。”说起自己这个军衔不大权力极大的斗宿旅旅管,令狐明的脸上不由得出现一丝得色。

“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亲兵。只有实权将领才能拥有亲兵,普通军官只设勤务。亲兵负有保卫将领的职责,在待遇上自然有所不同,亲兵可授予郎将以下军衔,有立功表现还可外放军官。这其实是军中的一个后门,如果不是这样,那些权贵子弟从士兵一步步依靠立功来升迁,未免太慢,也太危险。元帅的亲兵营,那就是西北军将领的摇篮啊,多少营管、旅管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元帅肯定不会注意到你一个小兵,应该是为了袁焕才会如此栽培你。”说罢令狐明表情肃穆起来,他站起身,一手搭在林羽肩上,用坚定的眼神盯着林羽对他鼓励道:“林羽,你我皆是平民出身,若无贵人相助一辈子也难当将领。这次是你的好机会,千万要珍惜,你的机遇比我好,有袁焕这根线,只要努力,封号将军也不是奢望啊。”

三日之后,听从令狐明建议的林羽来到了帅帐报到,袁沐公正在帐中等他。“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来了。”他一指两旁军士说道;“就等你了,林都尉,入列。”

原来两旁分立之人都为本次任务挑选的精兵强将,袁沐公见人到齐了,拿起一副画像,开始介shào

任务:“画上之人本是工部一名小小的主事,叫邢天工,率属于神机科考监,等下会给你们他的资料。此人是我朝新一代弓弩研发工程的主持人,可现在他带着全家叛逃到北齐去了,还带走了最新的神臂弓、碎山弩的设计图,陛下极为震怒,要求我军借护送吏部侍郎周孝铭出访北齐之机,诛杀此僚,并拿回设计图。此次护送的卫队由角木旅营管袁蕴封任指挥,你等混入卫队之中潜入北齐寻找机会完成任务。”

“元帅,我有疑问。护卫出访外使一般都是禁卫军的职责,戍守北齐那段边境的应是荣卫军,从道理来讲让这两个军团去做这个任务是不是更合道理?陛下为何舍近求远,挑我们西北军来做这事,而且我们西北军强项是战阵厮杀,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有些莫名其妙啊。”

袁沐公见发问之人是自己贴身护卫崇云山,他心知此人乃是个毫无心机的莽汉子,也不怪罪其唐突,而是对大家解释道:“邢天工一家六七口人,居然大摇大摆地从禁卫军、荣卫军的防区穿过去了北齐,陛下气得摔了自己最喜欢的茶杯,这两个军团,估计现在正在自查抓间谍吧。陛下指名让西北军负责此事,这是对我西北军的信任,我决定派自己的亲兵营来担当此任,由袁焕和林天风二人作为正副队长作为指挥,你们这便去随队长去准bèi

吧,今晚便出发。”

林羽随着众人一起去准bèi

出发,他真没想到袁沐公居然就这么直接让他儿子来刷经验了,这次任务的真zhèng

负责人肯定是林天风,袁焕是来领军功的。果然,开完介shào

会后林天风叫住了林羽:“林都尉,请慢走一步,我有点话跟你说。

林天风看着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言行举止沉稳而有力,一看就是做事谨慎稳重之人,袁沐公将这次任务交给他肯定是对其能力有着绝对的信任,林羽不知dào

这次任务的直接指挥官找自己有何要事。

林天风见人都出去了,才开口道:“林都尉,虽然袁校尉是这次行动的队长,但他年纪尚轻,所以很多工作还是我来做。我林家三代都是元帅的家臣,对元帅是忠心耿耿,这次任务非常危险,但我必须保证小公子的安全。小公子武艺虽然高强,但过于喜好争勇斗狠。我听说他以前是你的手下,你的话他应该听得进去,我希望你能看住他,别让他做不理智的事,这也是元帅的意思。”

林羽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当保姆来了。

第20章 樟城

从西原驶向京城的三艘双帆罗汉船趁夜出发,载着西北军的将士沿着横江顺流而下,他们将在京城与吏部侍郎周孝铭汇合,继xù

往东出海,沿着近海的航线进入北齐,在北齐的罗城港上岸前往北齐的都城樟城。

林羽和袁焕被分在一个船室里,袁焕一脸兴奋,一路上跟林羽说个不停。林羽十分理解袁焕这种渴望证明自己的心情,西北军统帅的儿子这个光环是在是太耀眼了,足以耀眼淹没袁焕整个人。不过林羽觉得袁焕并没有理解自己在这次任务中所扮演的使命,他就是来刷经验的,而不是来打怪的,林羽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他亲自去打怪这种事发生。

“林大哥,你知dào

吗,我没成年就被封为光禄将军了,因为我二哥在战事中牺牲了,皇帝补偿我们袁家的。你知dào

光禄将军在京城叫什么吗,光拿俸禄的将军,禁卫军里这种光禄将军多了去,大家都说他们是纨绔子弟。可我袁家没有孬种,我要告sù

大家我不是纨绔子弟。”

“嗯,你当然不是纨绔子弟,你武艺这么高强,纨绔子弟哪有你这种高手。不过武艺对一个好将军来说不是全部,万人敌的本事就要动脑了,我跟你说……”林羽见袁焕斗志如此高昂,为了自己的都尉不得不开始给他洗脑,也许别人的任务还没开始,可他的任务已经开始了。不过林羽并没有打算此行就只是当当袁焕的保姆,他还有不为人知的意图:

竞赛任务:帮zhù

西北军完成刺杀邢天工夺取设计图的任务,邢天工必须死亡,神臂弓和碎山弩图纸必须落入西北军手中。

奖励:3000点贡献值、开启神机阁功能。

船队在京城与周孝铭在京城汇合后,稍作补给便上路,一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来到了罗城港,从这里开始荣汉使团改乘车马前往樟城。

与荣汉都城中都相比,樟城朴素大气,一砖一瓦都气势恢宏,亭台楼阁讲究的就是一个高大,而中都更加典雅精致,一草一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干道街巷无不充满了艺术气息,所以虽然两国人民都是一个民族,但荣汉人把北齐人和北部的其他少数民族一起叫做北蛮,甚至觉得牧苏人都比北齐人高雅。

林羽坐在马车上,细细地打量着这座历史上从未被攻陷过的历史名城,为其恢宏庞大所折服,倒是旁边的袁焕不屑地对着两边的建筑撇嘴,说这里还不如荣汉的乡下。林羽并不知dào

这是两国的文化隔阂,只当是虚荣的爱国心在作祟。

荣汉的使团被安排在樟城的万国公馆内,北齐皇帝燕修德将在三天后接见他们。林羽等人身负其他任务,不用考lǜ

使团的一应事筹,林天风假装没事去逛街去与荣汉的密谍接头,而林羽则和其他人一样留着房间里养精蓄锐。

由于不知何时行动,林羽要时刻做好准bèi

,此刻他正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他以前从未用剑与人生死较量过,虽然学会了红尘剑法,但他始终觉自己更熟悉长枪,他现在必须尽快熟悉自己的新武器。屋内的其他几名队友也在默默地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只有袁焕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焦躁。

林羽被袁焕走烦了,喊着让他坐下来。袁焕默默地走到林羽身边坐下,小声对林羽说:“林大哥,我这心里不知dào

为什么十分焦躁,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林羽白了他一眼,答道:“你这就是新手的表现,我第一次出任务也这样焦虑不安。你没看大家都整理装备吗,这就是有经验的表现,你要没事就去把剑磨快一点,免得到时一剑杀不死人。”

谈笑间,林天风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召集大家开会:“我已经拿到邢天工的资料了,他现在化名邢三,躲在北齐大将军颜白沙的府上,已经有几拨人马抢在我们前面想抓他了,不过他们失手了,现在大将军府上守卫更加森严。”

“知dào

下手的人是谁,能联合他们吗?”林羽见有人想代劳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不清楚,不过密谍的人没有动手,下手的可能是荣卫军他们,想在陛下那里找回面子,也可能是想得到设计图的国家,或者势力。我们不需yào

跟他们合zuò

,碰上他们,一并杀了就是。”

使团在樟城待了十多天才启程回国,在他们走的时候,有一只十多人小队却悄悄地潜伏下来了。林天风经过多天的观察,邢天工一直没有出过大将军府找不到非常好的机会进行刺杀活动,密谍也无法提供好的行动方案,最后不得不把刺杀地点定在大将军府,时间就定在使团回国之后。

林天风和本地密谍头目正在研究刺杀行动的方案和潜逃路线,林羽忽然找到林天风要和他单独谈话。

“我觉得强行刺杀太勉强了,要在大将军府杀人这么容易的话,颜白沙这个大将军还能当得安稳吗?我觉得就这么行动的话我们的下场可能与其他刺客一样。”

“那你有好的方案吗?”

“我认为现在大将军府以杂役或者护卫的身份潜伏下来伺机行动比较好。”

“颜白沙对自己府中人挑选非常严格,都是身份清白的同乡,而且我们也没这么多时间去潜伏。”林天风何尝不知dào

强行刺杀失败的可能性较大,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我们最好联合其他想要刺杀邢天工的势力,以刺杀颜白沙为佯攻,实则刺杀邢天工。”林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林天风没有出言反对于是继xù

说下去,“颜白沙府上也就二三百卫士,附近的巡逻队赶到最少也要一柱香时间,我们有四五十人足矣。”

林天风思考了一会,不禁反问:“那神臂弓和碎山弩设计图怎么办?怎么分,这个不可能让给别人,这个问题不解决,没法联合。”

林羽见林天风口风已松,知其已有几分赞同自己的计划,便继xù

阐述自己的计划:“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设计图来的,我们现在只能以刺杀目标第一目的,把设计图让给他们,由西北军来担任佯攻之责,他们去刺杀邢天工,搜寻设计图,他们没理由不与我们合zuò

。”说道这里,林羽笑了笑:“等他们把设计图从大将军府上带出来了,我们再去从他们手里抢,不是更容易吗。”

林天风看着林羽,对其不禁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名看似人畜无害年轻的小军官内心居然也如此的阴险,他对着林羽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也不知dào

邢天工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坏事,密谍居然在接下来的日子内找到了四支要杀他的势力,其中两支队伍对密谍表露了身份,乃是荣卫军和禁卫军的人,另外两支队伍则身份不明。

最终行动的时间定在北齐秋收节的夜晚,这天北齐全国上下庆祝丰收,大家坐下来歇一歇盘点下一年的辛苦劳动的成果,首都樟城更是有大型的欢庆活动,全城今夜不设宵禁。直接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数最终达到了六十余人,他们将在樟城引起一股轩然大波,给樟城的北齐人带来一个与众不同而又难忘的秋收节。

第21章 刺杀

秋收节在北齐是仅次于新年的节日,所有人在这天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气氛中,但樟城中不是所有人都在欢庆,因为他们不是北齐人。

月上柳梢,一大队人马迅速接近了大将军府的一扇侧门,这正是林天风带队的佯攻人马。他们都身着便衣,仅仅是以面巾遮住自己的脸,直接翻墙而入打开侧面,杀了进去。这种简单粗暴的进攻手段很快便被颜白沙的亲卫发xiàn

了,双方顿时厮杀作了一团。

一颗示警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林天风知dào

那是通知当地驻军前来救援的信号,他没料到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守卫就通知了驻军,那留给林羽他们行动的时间就不足一柱香了。他心一横,指挥众人加紧向大将军府腹地杀去,以便为刺杀邢天工争取更多的时间。大将军的守卫人数虽然比林天风他们人多,但是在局部区域人数处于劣势,而且林天风等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饶是颜白沙的亲卫骁勇善战,一时也被来犯的刺客打得节节败退。

就在大将军府的卫士都赶往前院救援的时候,另一支队伍悄悄接近了大将军府的后门,与林天风所率领的人马不同,这只人马人人身着夜行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由于大部分卫士都被林天风等人所吸引,这只队伍在侵入将军府后所遇到的抵抗很少。从这些刺客丝毫不做停留的快速前进中可以看出这只队伍应该对大将军调查的非常详细,在其中的庭园中穿行就如在自己家中一样,他们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秋收节的夜晚邢天工一家并没有聚在一起欢庆,或许是在荣汉生活太久了,他们还不适应北齐的习俗。邢天工此时还带着自己的老仆人在工房中研究弓弩,当林羽等人冲入房间之时,邢天工一手持笔正在画图纸,他的老仆人正在油灯下打磨零件。为首的黑衣人一眼就认出了正在画图的邢天工,他用刀抵住邢天工的脖子上,用沙哑的声音恶狠狠地对邢天工说道:“你从荣汉带走的新式弓弩设计图在哪,不拿出来,我杀了你们全家。”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为首黑衣人的话,几个黑衣人拽着邢天工的夫人和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将刀剑放在他们脖子上以示威胁。邢天工大惊失色,忙道:“别伤害我的家人,我给你们就是。”一边暗示老仆人将旁边的柜子打开,显示出里面的图纸。黑衣首领大喜,上前翻开图纸,上面果然写的是神臂弓、碎山弩的设计图纸。他反手一刀将邢天工杀死,招呼手下将图纸带走,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邢天工还未有任何反应便已经倒下了,骇的邢天工的夫人死死地按住自己两个孩子的嘴巴,生怕他们哭出来惹恼了这群煞星。

林羽和袁焕也被这突变吓了一跳,他们是来确保邢天工必须被杀死的,整个队伍就他们俩是西北军的人。眼见邢天工的尸体就这么躺在他们脚下,困扰他们多天的难题就这么轻易解决了,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手下拿光了全部图纸,也不看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邢夫人三人,一挥手,指挥众人撤离,他刚才听到了外面有一声烟花爆zhà

的声音,可能是示警的讯号,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袁焕正待和其他人一起撤离,林羽一把抓住了他,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和自己留下来,袁焕虽然疑惑,但他也心知林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等其他黑衣人都走了,林羽才对缩在一旁的老仆人说道:“邢主事,请你把真zhèng

的设计图交出来吧。”

那老仆开始一脸的惊惧,眼见林羽用坚定的眼神死盯住自己,心知是无法演下去了,直起身来,“你是怎么发xiàn

我的,之前我的伪装可是骗过了很多刺客。”旁边的袁焕听闻这老仆人才是真zhèng

的邢天工,又惊又怒,自己差点就被这老头骗了,幸好被林羽戳穿了他的伪装,不由得对林羽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林羽不耐烦地将邢天工的话头打断:“邢天工,把图纸交出来,我可没时间陪你聊天。”

“设计图都被刚才的黑衣人拿走了,我这里一张图纸都没有了,你们也都看见了,我……”

林羽不待邢天工说完,一剑割断了邢天工女儿的喉咙,邢夫人抱着尚未断气的女儿失声痛哭,一旁的小儿子一见妈妈哭了,姐姐出血,也嚎啕大哭起来。林羽一剑杀死邢天工的女儿,用平静的声音对邢天工继xù

说道:“下一剑是你儿子。”

邢天工目眦欲裂,双手的指节捏的发白,他用悲愤的声音对林羽说道:“原图都在大将军的书房里,我这里只有一些假的仿制图和零件图纸。”

林羽点点头,忽然反身两剑刺死了邢天工的儿子和夫人,邢天工被林羽的举动惊呆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怒吼道:“为什么,我没有骗你,我这里没有图纸。”

林羽不带感情的回答他道:“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这就是变节者的下场。”

邢天工抓起身边的烛台怒吼着向林羽扑来,他这种毫无武艺的普通人在林羽眼中简直就是满身破绽,他一剑隔开烛台,把长剑刺入了邢天工的胸口。邢天工知dào

自己命不久矣,他只是盯着林羽,吃力地说道:“我本来就是北齐人。”

林羽把长剑从邢天工的胸口抽出,对着倒在地上的已经失去知觉的邢天工缓缓说道:“犯汉之威严者,取死有道耳。”

林羽几句话之间就杀了四人,袁焕对这一系列的激烈转变只是目瞪口呆,呆立在一旁。林羽对着这个毫无经验的拖油瓶无可奈何,但他又不能丢下袁焕不管,只是一巴掌把袁焕拍醒,对他大吼:“想活命就跟我来。”

前院的林天风等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能战之人不过十余人等。为了尽量为林羽等人创造机会,林天风没有在对方发出示警信号后带队撤离,而是带着人马向大将军府深处挺进,而错过了最佳的撤tuì

时机。开始他们还能仗着人多占据优势,随着卫兵不断赶到,他们逐渐推进困难,最后被阻挡在一道回廊之处,随着巡逻队和驻军不断赶到,他们后路也被断,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眼见自己被包围,林天风并不惊慌,他知dào

自己这边士兵越多,林羽那边越容易得手,在进攻受阻之后反而开始就地防御拖延时间。

颜白沙看着被围困的刺客脸色铁青,自己居然在过节的日子被人杀到了家里面,而这帮刺客越是顽强,他的心中的怒火就越大,见卫兵迟迟拿不下这群负隅顽抗的刺客,他一挥手,把自己的几名贴身侍卫派了上去。

林天风忽然感觉自己压力大增,自己手下人已经不多,而对手忽然厉害了许多,但他心知对方的高手出动了,特别是对面有一位还没动手的剑客,那名青衫剑客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秋慕白是北齐有名的剑客,他在投效北齐大将军颜白沙以前便打败过许多知名的剑客,声名显赫,在他成为颜白沙的贴身护卫之后,死在他手里的刺客更是不计其数。秋慕白喜穿白色或青色的长衫,配着他几缕悠悠的长须随风而动,不似剑客反像诗人,这飘然欲仙的气质也是秋慕白最乐于为人所道的。他被颜白沙派上来擒拿刺客,却自恃身份没有随其他侍卫一同上前,只是冷眼旁观。直到剩下一个其他人迟迟拿不下的林天风,秋慕白才拔剑出鞘,喝退众人,竟是要与此人单打独斗。

林天风忽见围攻自己的卫兵都退下了,那位青衫剑客拔出长剑,知dào

这位高手要出场,暗自警惕,只待秋慕白上前,也不看他的招式,只一刀劈了过去。秋慕白没想到眼前的大汉居然不顾死活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他只好回剑格挡,被林天风一刀逼退了三步。小小的失利让心高气傲的秋慕白不由得火冒三丈,立马反身杀回战圈,要把林天风碎尸万段。林天风已经糜战半宿,身上数处负伤,本来全盛状态的他就不是秋慕白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只是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刀刀与秋慕白拼命,才没有立kè

败亡。不过他也就撑了三十回合左右,秋慕白见林天风如此亡命拼杀,情知今天无法生擒此人,只好抓住林天风的一个破绽,一剑将其杀死。

颜白沙见刺客被全歼,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群顽强的刺客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刚刚被秋慕白杀死的那名刺客,那带着满足而死的神情使颜白沙隐隐有些不安,那绝不是任务失败应该出现的神色。颜白沙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直到他转过头看见后院燃起的冲天大火才忽然惊觉起来,不由得脱口而出:“糟糕!”

第22章 得手

等颜白沙赶到后院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无数的仆役和士兵正在救火,为了防止大火烧到别人家,士兵们甚至拆了两间完好的房屋。颜白沙听完了闻讯赶来在现场指挥救火的安防司官员的汇报,心知后院的邢天工一家已绝无在火海中生还的可能,原本就阴沉得仿佛可以挤出水来的脸上这下就像要结冰了。这时他的一名亲卫匆匆赶来报gào

城防军正在死追着一群放火嫌疑极大的黑衣人,颜白沙立马亲自带队去进行抓捕,今晚他的愤nù

已经到了顶点,必须有人来承担他的怒火。

大火直到天亮才扑灭,安防司的人走后,士兵们把大将军府围着水泄不通,而累了一夜的仆役们纷纷找地方去休息,他们这种普通人实在是吃不消了。有两名仆役没有休息,而是在大将军府中匆匆穿行,这两人就是这场大火的纵火者林羽和袁焕。他二人放火后假扮成仆役救了一夜的火,这会他们正要前往将军府的书房窃取图纸,由于亲兵都去抓刺客了,仆役又大多在休息,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人盘查他们。

林羽非常清楚现在是他们拿到图纸的唯一机会,所以他现在正按照脑中记忆的地图寻找书房,可惜大将军府过于复杂,他对书房的位置只有大概的印象,毕竟这个地方之前不是他们的目标区域。袁焕之前也看过地图,可惜他对书房也印象不深,两人在这一区域走错了好几次路,林羽心中暗暗焦急,他们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到时被人发xiàn

了,那就性命攸关了。

林羽带着袁焕转过一道拱门,走进了一个园子,里面居然有人,他不由得一愣。园子里共有三人,当头一人是个小男孩,看样子只有七八岁,正蹦蹦跳跳地向林羽这边跑来,后面跟着两位少女,那小男孩见林羽挡在自己路上没有让开,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大胆的仆人。后面的看似丫鬟的绿衣少女对着林羽二人嚷起来:“你们是哪个管事下面的人啊,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你们怎么跑到内院里来了,还不赶快滚出去。”

已经没有充裕的时间让林羽去从容计划,他心一横,目露凶光道:“动手!”说罢一个手刀打在小男孩的脖子上,将其打晕,一旁的袁焕一抬手,腕上的袖箭****而出,那名青衣少女还没喊出声就捂着喉咙倒下去了。袁焕因为之前在邢天工房中的表现一直感到十分羞愧,早就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一听到林羽说动手二字,出手没有丝毫犹豫。

后面的另一位白衣少女被林羽二人吓得身体不断发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怕发出声音激怒这两名凶徒。林羽见这名少女服饰华丽,不像下人,应是颜白沙的家人之类的身份,这种富贵之家的女孩,见到他们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能有如此表现,已经表明其内心应该非常坚强。林羽这番赞许并没有显示在脸上,他让袁焕把尸体丢进园中的水井之内,自己抱起晕倒的小男孩走到白衣少女跟前,轻声说道:“姑娘,书房在哪里,你带我们去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

白衣少女已经镇定了许多,她对林羽说道:“书房那里不是普通仆役能够出入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你们别伤害我弟弟,我带你们安全离开大将军府,求你们了。”白衣少女早就知dào

昨晚府上有刺客潜入,眼见林羽二人这般做派,心中已经明白他们的身份。

林羽还想着完成任务,见直接潜入颜白沙的书房有难度,便说:“你先带我们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白衣少女点头示意二人跟在自己身后,林羽紧紧抓住小男孩,他也不怕这少女耍花招。林羽跟着这少女一路疾走,进入了一个精致华丽的小院子,这种风格的庭院在北齐是不多见的。林羽随着少女进入房内,那少女开口道:“这是我住的院子,没有我的许可,一般人是不准进来的,没人会发xiàn

你们。”

林羽见一路上碰到的下人都喊这名少女小姐,心中暗想她莫不是颜白沙的女儿,决定先用言语试探一下,“我看下人叫你小姐,你莫不是颜家的大小姐。”说完转头看着仍处于昏迷的小男孩,“你弟弟就是颜白沙的儿子了。没想到颜白沙还有个这么小的儿子。”

白衣少女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开口道:“你猜的不错,我父亲确实就是颜大将军。你既然已经知dào

我们的身份了,现在放了我弟弟还不晚。”她见林羽和袁焕年纪也都不大,还试图用语言来打动他们。

林羽只是轻笑一下,若是时间重来一遍,他绝对不会以身犯险,但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他对少女说道:“你去书房把神臂弓、碎山弩的图纸给我们找来,然后带我们出去,我保证不伤害你和弟弟的性命。”

少女无法,只好说让自己去试试,林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丸塞入小男孩的嘴里,对少女说道:“这是我的独门秘药,只有我有解药,你弟弟两个时辰之内没解药必死无疑,你最好快点。”少女狠狠地瞪了林羽一眼,匆匆出去了。

眼见少女走了,林羽紧绷的心弦稍微松了一点,他见这名少女人非常单纯,又十分关心她的弟弟,临时决定利用这名少女来完成任务,至于能不能有效,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吩咐袁焕休息一下,自己找布条把昏迷的小男孩嘴巴堵起来,然后用绳子捆住,万一这家伙醒了,是很难靠危险恐xià

让他老实不出声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捆住的好。

林羽一夜未眠,忙乎了一晚上,最重yào

的是其精神高度紧张,这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一时静下来,真是又困又饿。但林羽不敢睡,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十分危险,他一刻都不敢放松。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林羽听得外面有动静,立即警觉起来,刚站起身就见那少女抱着一个袋子跑了进来。

林羽打开袋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确实是自己要找的图纸,上面还盖着汉庭工部神机科考监的印鉴,应该不会是假的。林羽一抱拳,“多谢姑娘,还麻烦你送我兄弟二人出城。”

林羽让袁焕找了个箱子,把图纸和捆着的小男孩都塞进去了,白衣少女在旁边怒目而视,林羽假装没看到她那要吃了自己的目光,反而对她悠悠说道:“颜姑娘,我兄弟二人出门匆忙,还身上没带银子,还请姑娘借点盘缠。”

那少女更加愤nù

,却无可奈何,只能在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荷包,用力的丢给林羽。林羽荷包入手,感觉沉甸甸的,也不看有多少银子,顺手收起,与袁焕两人扛起箱子,跟在白衣少女身后出门而去。

林羽现在十分紧张,手心全是汗,他现在只能指望自己给颜小公子喂的药丸能对这颜大小姐有所顾忌,要不她一嗓子喊起来,自己和袁焕两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幸好少女没有做出任何示警的动作,只是带着林羽二人一路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准bèi

马车。这时外面驻守的军官走了过来,向少女说道:“颜小姐,外面现在不安全,您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派人护送啊?”白衣少女没好气地对他嚷道:“我去哪里要你管,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贼人在跟前都抓不住,养你们真是浪费粮食。”那军官本想来拍马屁,谁曾想被骂了狗血淋头,他悻悻而回,想不通平时温婉有理的大小姐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林羽随着白衣少女一起坐着马车向城外驶去,城内气氛十分紧张,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一队队士兵走过。由于马车上带有大将军府的标志,一路上并没有人来检查这辆马车,守城士兵也只是看了车内一眼就放他们出城了。

林羽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直到被放行出门,他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出城走了大约五里,林羽对白衣少女说道:“颜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如何。”说完他使个眼色,让袁焕打开箱子,里面的颜小公子居然还没醒,也不知dào

林羽当时下手有多重。

林羽把小男孩抱出箱子,拿走布袋,将马车交给少女,向她告辞道:“颜姑娘,我们这就走了,你应该会驾马车吧。”那少女毕竟是将门之女,通晓骑射,不是那种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右手接过袁焕手中的马鞭,左手对着林羽伸出:“我弟弟的解药呢?”

林羽笑了笑,“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个健胃消食的糖丸罢了。今天多谢姑娘,不知姑娘芳名,来日也好回报。”

林羽的话在少女的听来简直就是嘲讽,也不答话,一挥马鞭,直向樟城驶去。

袁焕见人质都已经走了,跟林羽说道:“林大哥,我们也赶紧逃跑吧,等那女的回去了,北齐军就要追来了。”

林羽哈哈大笑,对袁焕说道:“逃哪去?现在前方敌人重重封锁,布下天罗地网,我们南下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愿。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回樟城去。”

第23章 打工

林羽和袁焕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城门又进了樟城。他们没有回原来的据点,而是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小胡同内,林羽见左右无人,才掏出钥匙推门而入。这是林天风在行动前特意通过密谍在城内租下的一个小院子,以备袁焕藏身之用,这个地方只有林天风、袁焕、林羽三个人知dào



袁焕进来没看到有人,就问:“林叔他们没在啊,林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事啊?”林羽也搞不清昨晚林天风等人的状况,实jì

上林天风就是安全逃出来也不会来这个小院子的,不过他并没有在外面看到林天风有留下接头的暗号,也不敢贸然回之前的据点去找林天风接头。林羽知dào

林天风与袁家有深厚的渊源,他不好说林天风只怕凶多吉少,只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林队长的情况,我想他武艺高强,又比我们有见识,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林羽决定在小屋内休息一下,恢复了精力再出去打探下消息。他藏好装着图纸的袋子,也没脱衣服,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等到林羽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忽然他肚子发出咕咕叫的声音,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林羽叫醒还在沉睡的袁焕,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巷子口就有一个卖猪肝粥的老汉,林羽过去要了两碗猪肝粥,就着小菜吃的分外香甜,他和袁焕两人一共吃了六七碗才停下来。林羽付完钱让袁焕独自回小院里看守图纸,他要去外面看看情况。他首先去的地方就是他们之前待过的据点,那是一户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他在走之前在门上动了点小手脚,只有门被开过,他就一定能看出来。

叫林羽失望的是他在门上做的手脚依然还在,这说明林天风等人根本没有回来过。林天风等人撤tuì

了不可能杀出城去,他们要是没回来,估计可能就回不来了。林羽心里一沉,但他还是赶往樟城的密谍总部,兴荣商会设在北齐的分会。到了兴荣商会的门口,林羽踌躇着又不敢进去,他不知dào

周围有没有盯梢的,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切风平浪静,但万一有人注意到自己,那就插翅难逃了。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躲几天再说。

就在林羽二人躲在小屋里担惊受怕之时,还有一群人同样心惊胆战,他们就是跪在北齐皇帝燕修德面前的一干大臣。燕修德此刻正坐在御书房内,他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敲着书桌,用极其缓慢的语速对着下面几位跪着的大臣说道:“邢三死了就死了,神臂弓和碎山弩的设计图丢了也就算了,可大将军府被人一把火烧了是怎么回事,今天他们能烧大将军府,明天就能烧朕的皇宫,可你们连谁干的都查不出来,朕养着你们何用啊。”

下面跪着的大臣有北齐的大将军颜白沙、兵部尚书宣文礼、禁军统领焦骏、天钦卫指挥使陈壁言等,随便拎出一个在北齐都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可现在他们在燕修德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dào

燕修德的脾气,话说的越慢,他的火气就越大。最后官职最低的陈壁言被其他几人的眼神逼的没办法,只好出声答道:“陛下,微臣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这批刺客都是死士,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物品,还有几个刺客正在抓捕中。微臣斗胆猜测,这批刺客应该来自荣汉,他们的嫌疑最大,而且汉朝使团一走便发生了刺杀纵火事件,这不可能只是个巧合而已,微臣认为这可能是汉朝皇帝荣仕玟对我们的报复。”

“猜测,又是猜测,你什么时候能不猜测。”燕修德不禁提高了声音,“朕管他是谁干的,丢的都是我北齐的脸,你们回去也该用点心,别再白吃朕的俸禄了,现在各国的间谍探子在北齐满大街的窜,必须有人留点血来给北齐挣回点面子。对了,还有,下回你们别再干这种偷狼崽子引狼的事了,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能耐,滚吧。”

林羽和袁焕并不知dào

他们的一番作为将要惹得北齐上下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反间行动,无数人将为此丧命,他们只是每天出门吃饭顺便打探消息,看看有无林天风等人的下落。林羽在隐藏自己这方面一直很小心,他不但换了住的地方,吃饭都是换着地吃,从没在一个饭馆吃过两顿饭,而且林天风为他们想的很周到,在小屋里准bèi

了两套由北齐官府出具的完整身份材料,他俩现在就是北齐都城的两位普通游人而已。

但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林天风忘了给他们准bèi

一样最重yào

的东西,那就是银子,林羽也是等把手中的银子花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没钱怎么办这个问题,说起来他手中这点银子还是从颜小姐手中敲诈来的。

林羽之前一直待在军队,没钱了也不会没饭吃,再说他在牧苏城捞足了油水,从没想过没钱怎么办的问题,当他跟袁焕说没钱了的时候,袁焕比他还茫然,这个从小就衣食无忧的少爷根本就没啥反应,好像林羽说的是晚上去吃饺子一样。林羽一看袁焕的神情就知dào

自己是白说了,他只好跟袁焕说暂时无法带着图纸回国,现在快没钱吃饭了,明天他们要求想办法找工作赚钱。袁焕根本没主意,只是点点头,林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林羽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当保姆来了。

要在一个城市谋生,有许多办法,有本钱的可以经商做买卖,有手艺的可以给人做手艺活赚钱,有力qì

的可以去卖力qì

。林羽带着袁焕转了半天,发xiàn

找个事做比他想象的难多了,很多行业人都是从学徒工做起,一步步混上来的,就算是纯卖力qì

的活那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林羽根本摸不到门路。眼见已经正午了,林羽买了俩个烧饼,和袁焕一人一个,蹲着马路边上吃起来。林羽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愤愤想道:“为什么这个世界没什么佣兵公会一类的组织,要不自己和袁焕也能去当个佣兵之类的挣钱。”他也想过当个护院或者混去镖局当镖师,可惜也找不到门路,这么贸然找上门去谁会相信两个陌生人呢。

就在林羽感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之时,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跟着那些游侠儿,看他们是怎么弄钱的,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谋生的办法,那就是地下武场,相当于去打黑拳。

北齐与荣汉一样都武风盛行,两国每年都有许多擂台赛供武者切磋较量,不过北齐人民似乎觉得点到为止的擂台比武不太过瘾,于是出现了地下武场,比斗生死不论,还可以下注,吸引了无数人参与,虽然这种场所不合法律,北齐官方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许多官员也会参与其中。

林羽和袁焕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地下武场,是樟城几所规模较大的地下武场之一,他们也是跟着一伙流浪武士才找到这个地方的。他俩已经来过一次报了名,这次就是来比赛的,好歹挣口饭吃。等他们进去找到武场管事的时,他正接待着一批新的参赛武士,见他俩来了,拿出两张纸出来叫他们快签字。林羽低头一看,居然是生死状,他略微看了一下,就是比斗时发生的所有伤害都由个人承担。林羽一时惊呆了,脑子嗡嗡作响,他之前以为这种比试都是点到为止的,现在看来就是死了也很有可能,他脑中一片空白,等自己签了生死状才回过神来。他坐在休息室里混混沌沌,忽的转过头来,对正在做准bèi

的袁焕说:“小焕啊,要不咱别打了,有危险。”

一旁热身的袁焕惊奇地转过脸来,“林大哥,不打我们上哪去挣钱啊,再说比这种比试更惊险的我们都经lì

过,有什么好怕的。你别担心我,这帮人不是我的对手。”

袁焕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林羽忽的醒悟过来,只是签生死状而已又不是生死斗,自己怕什么,那么多危险的事情自己都经lì

了,居然会怕比武,看来这段时间自己是过于小心,都成惊弓之鸟了。想通了的林羽对正要出场的袁焕笑了笑,对他做了个小心的手势。没过多久袁焕就回来了,对林羽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林羽也笑了笑,起身准bèi

上场了。

林羽没有自备武器,他和袁焕拿的都是武场给他们准bèi

的大路货,一般来比斗的武士是不会用这些武器的。林羽看了看手中的长剑,这剑不知dào

放了多久没人护理过,剑身黯淡无光,最操蛋的是这把剑居然没有开锋。林羽随手挽了个剑花,向他的对手走去。

林羽的对手是个拿刀的大汉,身材魁梧,他一见林羽走进比武场就没把这个小矮子放在眼里。裁判敲锣开始比赛后就跑一边去了,其实这种比赛有没有他都差不多,除了不能使用阴招暗器外怎么打都行,裁判没什么可判的。

林羽见大汉身材武器便知其应该是力量型选手,便使出红尘剑法中的风拂杨柳进行缠斗。自从林羽学会红尘剑诀之后,他才了解到不同级别的武功相差多么大,就拿红尘剑法来说,各个招式千变万化,可攻可守,配以内功心法可以展开绵延不绝的攻势,不像游龙枪法,每一招都需消耗极大的体力,不能打持久战。

此刻面对林羽的大汉感觉仿佛置身于风暴中心,对方的剑势如惊涛骇浪扑面而来,而自己空有一身力qì

却像打在棉花上面有力使不出。这大汉知dào

自己不是林羽的对手,对方已经手下留情,便虚晃一刀脱离战斗,双手抱拳道:“我认输了,阁下好功夫。”林羽悠然收剑走出比赛场,留下全场的观众的一片嘘声。

第24章 领悟

林羽只打了几场就没在出场过了,有袁焕这种打架狂挣出场费他小赌怡情就可以了,感受到了红尘剑诀的威力,他现在更关注自己在剑法的修行。通过这么久的磨练,林羽已经是8级士兵了,但迟迟没有无法施展出剑啸九州,他感觉自己已经能再脑海中将这威力强dà

的一招复刻出来,但不知dào

为什么到真zhèng

施展的时候却有很强的粘滞感以至于无法完整地使出这招。

虽然林羽不再打比赛了,但他每次还会陪着袁焕来参加比斗,袁焕已经连赢七八场,在地下武场已是小有名气。林羽正坐在休息室等候袁焕,看着袁焕精神焕发地走进来,心知他又打赢了。林羽见袁焕对这种不见光的比赛居然乐此不疲,只能对其劝道:“小焕,我们来这里赚钱是不得已,我们来樟城干嘛的你可别忘了啊。”

袁焕摆摆手,“没事,林大哥,我这闲着不也是闲着吗。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天你是怎么看穿那个姓邢的伪装的。”

“问得好。”林羽见房间内只有他二人,便压低声音道:“我们做任务必须要眼观六路。那天你也看到了,邢天工的夫人在假邢天工被杀之时,虽然非常恐惧害pà

,但那不是自己亲人被杀应有的表现,后来我一剑刺死她女儿,他夫妻二人的表现才是正常人应有的。不过当时大家都很紧张,这个细节忽略掉也是正常,我是看到柜子里的图纸纸质才有所怀疑的。那柜子里的图纸纸质和折痕非常新,很明显制作时间并不长,我心存疑虑,又发xiàn

邢天工的两个孩子老盯着那个老仆人,所以最后留下来诓了他们一把,谁知dào

居然被我蒙对了。”

袁焕此时对林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林羽看他这样子肯定是没领会自己说这话的意图:“小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一个只会武艺的士兵是当不了将军的,元帅这次让你出来,就是为了锻炼你,你可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林羽立kè

止住话头,抬眼看进门之人原来是武场的黄管事。黄管事手一搭行个礼,说道:“袁少侠好身手啊,现在外面人人都在讨论你呢。”

袁焕显然对这个马屁很受用,顿时眉开眼笑。林羽笑着对管事说道:“黄管事不会是专门来拍马屁的吧,有什么事还请直说,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

“林少侠果然爽快,我就直说了。我们比武场的一号台擂主慕容恪,从他当上擂主以后连胜十七场,现在无人敢向其挑zhàn

,这样我们的一号台就无法下注,这对我们损失很大。我们希望袁少侠能对他发起挑zhàn

,我们愿出一千两银子做为这次出手的费用。”

林羽皱起眉头,“以前也有这种状况吗?你们也是请人出手?”

黄管事笑道:“以前还没有这种事情出现。能当上前十的擂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一些势力招揽去,哪里会留在这里挣这种血汗钱。这个慕容恪自视甚高,要价跟青莲剑客秋慕白一般,还没哪个势力肯拿这个价钱招揽他。他在这里待价而沽,我们一个台子日进斗金,没功夫陪他玩这个。”

袁焕这边不等林羽把话问完,已经一口答yīng

下来,黄管事掏出一份资料递给袁焕,让袁焕熟悉一下对手。林羽摇了摇头感慨自己刚才一番教导都白说了,却一眼看到了慕容恪的资料,他突然开口道:“黄管事,这场比试能不能由我接下来。”

黄管事不清楚为什么不爱下场的林羽突然要接这场比试,不过他也并未发问,只说:“林少侠要是对自己有信心自然可以,不过你必须把慕容恪打下来才有银子可拿。”说罢关门退出房去。

林羽见一旁的袁焕眼中也满是疑惑,不等他发问便解释道:“我近日对剑道颇有感悟,感觉突pò

在即却抓不住头绪,我想能不能通过和慕容恪这位用剑高手交手来获取灵感。”

林羽和慕容恪的交手之日定在五日以后,在这五天里,地下武场做足了宣传,人们听说近一个月没人敢挑zhàn

的慕容恪有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打擂者,纷纷赶来下注观赛。比赛还未开始,整个一号台的观赛席已经坐满了人,袁焕推门而入,愤愤不平地走进来,“林大哥,你的赔率已经到七赔一了,他们这帮家伙也太看不起人了,你一会可要赢啊,我买了一百两你赢。”

“呵呵,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才买一百两,替我买三百两慕容恪赢,省的我到时输人输钱。”林羽开个玩笑,丢下没反应过来的袁焕上场去了。

两位选手上台后,观众爆fā

出山呼一般的呐喊,看来大多数人都买了慕容恪赢,场上为慕容恪加油的声音此起披伏。林羽把所有杂念声音摒除在脑海之外,默默打量着面前的对手:慕容恪,三十二岁,善使双剑,以快剑闻名。林羽注意到慕容恪的剑身比普通剑要短,可以想到这一定是位善于近身搏杀的快剑手。

比赛开始,慕容恪率先抢攻,贴近林羽对其进行缠斗。慕容恪的剑法快而狠,招招以人要害为目标,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丧命。不过林羽并没有被慕容恪凶狠的气势所吓倒,他采取了稳妥的应对方式,以气势苍松来防守对方的进攻,守得滴水不漏。慕容恪一番抢攻未取得效果,心知对手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剑客,转而开始与林羽进行游斗,希望通过步伐的调整来到对手的防守漏洞。林羽见转变进攻方式,便也改便防守风格,以风中杨柳来应付对方的变招。

双方交手打过五十余招仍是难分难解,在场的观众逐渐被激烈的场面所吸引,一时忘了助威,现场剑刃相交之声分外清晰。谁也没有想到慕容恪居然打了这么久还没拿下这位毫无名气的对手,那些在林羽身上下注的赌徒开始憧憬自己赢钱的场景。场下观战的袁焕没有这些赌徒那么乐观,他已经看出局面开始向着不利于林羽的方向转变,慕容恪依靠自己身材和力量上的优势,加速消耗着林羽的体能,可以看见林羽胸膛的起伏已经微微加快,这表明他呼吸开始急促,而他对面的慕容恪依旧呼吸平稳、步伐不乱,把握着场上的主动权。

等双方战至七十回合,慕容恪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不再以游斗消耗林羽的体力,再一次发动了凶猛的攻势,双剑挥舞密不透风,犹如两条恶蟒死死咬住林羽的身影。林羽顿感压力倍增,只能是步步后退,以空间来换取喘息的机会。

场上局势瞬间大变牵动了许多人的心,不少人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栏杆,不眨眼的盯着两位正在交手的武士,丝毫没有发xiàn

自己手指的指节被压得发白。和这帮一惊一乍的观众不同,虽然处于劣势,林羽的心境却未发生多大变化,眼见自己快退无可退,他干脆不退了,手腕不断翻动,长剑上下翻飞击退频繁逼近的剑锋。林羽现在已经发挥出超常状态,好似进入了空明之境,他只两眼紧盯对方的双剑,手中不在拘泥于招式变化,只以最简单的剑式和慕容恪以快打快,一时居然又抵挡了慕容恪的第二波快攻。

对面的慕容恪见林羽居然又挡住了他的快剑,不禁暗暗吃惊,他两度抢攻,看似完全掌握了场上的主动,但这样对自己的体能消耗也是非常大的,最不妙的是林羽好像越来越适应他的快剑,他也没把握再发动一轮进攻是否能拿下这小子了。虽然林羽和慕容恪打到现在交手百余招,可他从头到尾都处于一个被动的防守反击局面,这个样子他再打一百招也没有赢的希望,但慕容恪觉得自己也不见得有力qì

跟林羽再打一百招,他现在就要和林羽分出胜负。

慕容恪手上加力,开始最后一搏,果然林羽开始不敌又向后退去。慕容恪心中大喜,正待逼上前去却见林羽长啸一声,向后跃去,慕容恪以为林羽是要跳下台认输,不料林羽只是跃到围绳之上,借助围绳之力高高跃起,从上而下发动了红尘剑诀第四式——剑啸九州。

在观战的观众眼里,林羽被慕容恪逼到了角落,眼见无路可退,向后跃起从围绳上起跳,从高处舞出一团剑光将慕容恪笼罩。双方剑似银龙,银白色的剑光将双方淹没在对方的剑势之中,待到双方剑势尽去,林羽满身伤痕的单腿跪在地上,而他身后矗立慕容恪晃了几晃,颓然当地。

局势又一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观众大多没回过神来,直到裁判跑上来,摸了摸慕容恪的脖子,对着台下摇了摇头,观众才醒悟过来慕容恪已经死了,于是向慕容恪下注的赌徒开始捶胸顿足,指天骂地,而向林羽下注的赌徒手舞足蹈,欢呼胜利。

林羽侥幸获胜,回到休息室,袁焕拿着药膏开始给他抹药,一旁是武场给他送来的一千两白银,不过林羽并没有看这些银子一眼,他从这场比试中所获得的,远比这一千两白银要贵重的多。

第25章 招揽

袁焕一边替林羽抹药一边抱怨他不该如此玩命,林羽见自己居然也有被袁焕教xùn

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这次比试十分危险,但他还是觉得很值,系统只能教会他武功招式,能否完全发挥出武功的威力也要看他的心理素质和对武功掌握的熟练程度。

就在此时,一个文人模样的男子摇着扇子走进休息室,他进门后收起扇子,一拱手道:“二位少侠好啊,鄙人魏自清,见过二位少侠。”

林羽看着这个不亲自来的家伙,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哈哈,区区不才,替我家主人游走四方,招揽天下英雄为其效力,我看二位俱是少年英雄,何必在这种地方与鸡鸣狗盗之徒为伍,岂不浪费了二位的一身好本事。我想二位少侠如此身手不凡,肯定胸怀壮志,也不想一辈子屈身于此吧。”

林羽见自己刚一击败慕容恪,就有人上门招揽,不禁赞叹他们动作好快,不过他不清楚这家伙后面到底是谁,鉴于自己的特殊身份,安全才是第一要素,不弄清楚这家伙的主子是谁他还真不敢答yīng

他。

魏自清见林羽若有所思,便笑道:“林少侠是等着待价而沽吧,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告sù

林少侠,这里不可能有出价比我家主人更高的,而且投入我家主人门下前程也是一片光明。我知dào

林少侠可能不太相信,这样吧,等林少侠伤好了跟我家主人见上一面,所有疑虑自然烟消云散。”

数天后,魏自清找到了林羽,邀请二人前去和他的主人见面,林羽心中对魏自清背后之人也是十分好奇,决定随魏自清去看个究竟。

马车在城中穿行了很久,进入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府邸,有一位胖胖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等着林羽二人。魏自清对此人非常恭敬,先向他行礼问安之后,才引荐林羽二人。这名男子笑着林羽、袁焕二人说道:“在下宣文礼,腆居兵部尚书。二位少侠的本领我已听闻,还望二位能来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二位愿意,金银珠宝车宅美女一律好说,日后为二位谋个官职也不是不可以的。”

林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面前之人居然是北齐重臣宣文礼,他贵为兵部尚书,手下应是人才济济,居然亲自来招揽他,这种礼贤下士的待遇不得不令林羽心中生疑。其实林羽不了解宣文礼的处境,宣文礼做为兵部尚书,愿意为他效力的人自然络绎不绝,但他手上的真zhèng

高手却没几个。兵部尚书的招牌虽然够响,但还响不过铁幕军和天钦卫,铁幕军是北齐最精锐的部队,由北齐大将军颜白沙直接统帅,天钦卫指挥使陈壁言虽然只是个三品官,可他后台是北齐皇帝燕修徳,所以撒钱他撒不过陈壁言,给前程他给不过颜白沙,加上宣文礼本身是文人出身,对武将的号召力也不强,虽然他一直努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一直收效甚微。

魏自清本来盯上的人是慕容恪,既然林羽干掉了慕容恪,那自然林羽代替慕容恪成为了宣文礼的招揽对象。林羽心中疑虑,眼睛盯着宣文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可惜这张更像是户部尚书而不是兵部尚书的肥脸上看不出丝毫有用的信息。林羽斟酌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投效宣文礼,至少抱上了这棵大树,可以挡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宣文礼见林羽二人答yīng

为其效力,不禁大喜,吩咐魏自清去妥善安顿二人,有什么需yào

尽量满足。林羽让袁焕跟着下人去收拾屋子,自己回去拿行李,最重yào

的是把图纸带出来。魏自清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眼力还是有的,他知dào

以林羽二人的功夫,以后必得宣文礼重用,故自告奋勇去帮着林羽拿行李。林羽心知这厮是借机和自己套近乎,不过他刚到一个新的环境,也需yào

有一个熟人来了解情况,魏自清这种眼色十足的人能主动送上门来那是更好不过了。

林羽和魏自清二人说说笑笑回了宣府,径直去了住处。刚进院子,林羽见七八个大汉躺在地上呻吟,袁焕手持长枪正霸气十足地站在院子中央。饶是林羽已见多识广,也被这场面惊呆了,这是遭劫了还是怎么了。袁焕一见林羽回来了,忙赶上来对他说:“林大哥你回来的正好,这些家伙眼红我们的待遇,上门前来挑衅,被我教xùn

了一顿,有几个家伙跑了,估计是找人去了,咱们一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林羽听得头疼,自己这才跟他分开这么一小会,他就惹出这些事来,说起来袁焕还真是容易招麻烦,林羽还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说打架,看了这孩子容易拉仇恨啊。一旁的魏自清看着这场面也不知所措,他只能对着林羽喃喃道:“林少侠,你看这,这……”林羽还未答话,外面已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门外又涌进来五六个人,因为林羽在院子正中堵着,后面的人也就没再往里进,看不清一共来了多少人。为首之人豹头环眼,一把络腮胡子显得整个人极其威猛,他拱拱手,“这位便是新来的林少侠吧,先前只听说你武艺不凡,看来你这位小兄弟也同样是位高手啊。”

一旁的魏自清不等林羽答话,便笑着向林羽介shào

道:“林少侠,这位李良李大侠,李大侠原是我北齐有名的侠客,宣大人久慕其名,专程请来护卫府上安全的。李大侠现在是府上侍卫的头,小人还想等有时间介shào

二位认识认识,谁知dào

这么巧啊,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这都是缘分啊,哈哈哈。”

“好说,好说。”林羽打个哈哈,对于魏自清要做和事老的想法,他根本没当回事,这什么李良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指使者。林羽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盯住李良,反问道:“李大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不知dào

有何指教。”

“哼,你这兄弟下手忒狠,好歹大家都是一口锅里吃饭的,这有点不够意思啊。”

袁焕刚想上前说话,却被林羽一摆手拦住,“那李大侠想怎么办呢?”

“我看让这位小兄弟给我这几位弟兄出伤药费,再请大家吃顿饭赔个罪,这事就这么算了。”

林羽点头示意自己很赞同李良的建议,不过他嘴里却说:“我觉得李大侠的建议很好啊,不过呢,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这个钱。”说罢林羽挑起地上的一把剑,直指李良。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林羽瞬间就变脸了,一时都愣住了,李良被林羽这么一说顿时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只能拔出自己手中宝刀,摆个起手式,说道:“好,那我就来领教下林少侠的高招,看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厉害。”

在场的其他人一见两人要开打,纷纷后退给二人腾出空间。林羽击败慕容恪以后,对自己的身手信心大增,见李良拔出刀后,不等其进攻,主动逼上前去。李良手中的宝刀乃是北齐军中将领惯用的雁翎刀,在江湖中并不多见,此兵器由骑兵的马刀改良而来,刀身较为平直,刀尖略为上翘呈圆弧形。与马刀相比,雁翎刀在重量和砍杀性能上大为减弱,但更为锋利,对于使用者的刀术要求更高,由于刀身刻有多条血槽形似雁翎,故名雁翎刀。

林羽从未见过雁翎刀这种武器,为稳妥起见,他以中庸的气势苍松应敌,先试探一下李良的武功路数。一番试探之后,林羽发xiàn

这个李良和自己先前所遇到的用刀高手有所不同,其刀法并没有一般刀客用刀一往无前的气势,出招只用五分力,喜欢突然变招,从诡异的角度刺破对手的防御圈,这种战斗风格跟他粗犷的外表真是鲜明的反差。

一个人的武功招式的运用与其性格往往相似,林羽相信李良就是那种以豪放的外表来迷惑他人,其实内心奸猾狡诈的人。他试探完了李良的功夫,觉得其虽为府上的侍卫总管,但武艺还没慕容恪高,怪不得宣文礼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招揽自己。不过林羽并没打算使出剑啸九州来以力破敌,他在和慕容恪交手时受了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他怕伤口再裂开。

念及至此,林羽突然变招,作势砍向对手,李良赶紧闪身让过,林羽装着收势不及的样子把后背让给了对手。李良果然上当,住在林羽露出的破绽,双手高举雁翎刀作势欲劈,不料林羽瞬间就止住了去势,反手一剑刺向李良,也没见他转过身来,但剑尖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直奔李良咽喉而去。林羽这一手打得李良措手不及,赶紧后撤挥刀格挡。李良刀刚一碰上剑身,只觉得剑上毫无力qì

,心中暗道不好。原来林羽这招依然是虚招,他料到李良必定全力格挡这要命的一剑,并没有在剑上加力,只待李良一刀劈飞了他的长剑,林羽顺势欺身上前,使出太祖长拳中的窜步挖心,一拳击在李良心窝,只把他打得飞跌出去。

第26章 邀战

林羽打飞了李良,也不追击,背着双手向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的李良缓缓说道:“李大侠,看来你是没本事拿到这银子了。我这人有个习惯,没经过我的允许,最好别进我的屋子,以后你还是记着点的好。”说罢还抬眼向跟着李良进院子的几人看去,只骇得几人慌忙从院门口逃出。

李良被臊的面红耳赤,捂着心口落荒而逃,魏自清连连跺脚,对着林羽欲言又止,向外追了出去,林羽虽然厉害,但他不能因为一人得罪一群人,所以还是要去李良那边表明下态度。林羽知dào

魏自清的意思,但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使其他人疏远自己和袁焕,这样他们的身份就不容易暴露了。

等人都走了,林羽让袁焕接着收拾屋子,借口自己要调息一番进了房间。刚才他击败李良后,系统提示他声望提高,他要进屋研究一下。不过他看了半天,并没有发xiàn

系统有什么新的功能,只是声望由无名小卒变成了暂露头角。林羽仔细回味刚才的提示“声望提高”,这有什么用呢?林羽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他,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击败李良的场景,最后自己只是依靠简单的窜步挖心打倒对手,这种依靠头脑而不是存武力取得的胜利更让他有成就感,但让他隐隐有一丝担忧的是好像学会红尘剑诀之后他的心性好像有了很大的变化,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绝对是不会主动请战的。他也不知dào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能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迷失了本性。

林羽不知dào

自己主动挑衅李良是好是坏,但宣文礼对他击败了李良的这个结果还是非常高兴的,尤其是知dào

袁焕也是一个以一敌八的高手时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去哪都带着他俩。

秋去冬来,年关已至,林羽和袁焕正躲在屋里烤火筹划如何回国,只听得外面传来魏自清的生意:“林少侠你在里面么,我是魏自清啊,大人找你有事。”原来宣文礼要去康王府赴宴,找林羽二人随行护卫。林羽和袁焕只能暂停筹划,收拾兵器随魏自清而去。

康王原名燕修志,不过其喜好玩乐,从不参与政事,他皇帝老哥也拿他没辙,只能由他去了,北齐上下都叫康王燕无志。林羽到了康王府,里面果然是金碧辉煌,楼台水榭,珠帘画栋,桂殿兰宫,飞阁流丹。林羽等人自然是没有资格随宣文礼进去吃饭的,只能在外面和门房一起烤烤火,从外面一窥康王府的华美。

康王府内大厅歌舞升平,里面热闹非凡,与外面的寒风凛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康王府内许多地方都生了暖炉,室内温度较为暖和,许多宾客都喝得满脸通红,把外面的袍子脱了,露出里面的罩衣。宣文礼喝得尤为高兴,每年康王都会在过年之前宴请朝中重臣,他一直被颜白沙压着每回赴宴喝的都是闷酒,今年借着大将军府纵火案一事翻了身,如今他手中的权势大为提高,颇有压过颜白沙的架势,往年平淡无趣的歌舞、剑舞、杂耍在宣文礼眼中也有趣了许多。

歌舞戏曲之后,按惯例便是每年表演的高潮,比武表演。康王府上除了养着的一大批歌姬伶人之外,还有不少异域武士,虽然每年这些武士的比武并不激烈,但这些异域功夫还是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燕修志正要唤上自己的异域武士,这时右首的颜白沙突然道:“康王殿下,你的这群异域武士都表演这么多年了,为何不换换新口味呢?”

燕修志每年的表演其实都会换,就是武术表演,也不断会有新的看点,不过他知dào

颜白沙突然插话必然有其目的,于是他便顺着颜白沙的话头接了下去:“确是如此啊,本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不知dào

大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颜白沙冷笑一下,说道:“本座听闻宣大人招揽了两个绝世高手为已用,剑术不凡,我座下有一位叫秋慕白的剑客颇为意动,一直想和其切磋一下,不如借此良机给大家助助酒兴如何。”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宣文礼,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燕修志贵为王爷,但连他也没见过秋慕白与人比剑,一听颜白沙的提议,一时心痒难耐,在座的其余人等也都露出期许的眼神。秋慕白这种级剑客的比试可不多见,而且秋慕白已经多年未和人比试过了,今天不是颜白沙要打压宣文礼,想必是极难让其当众与人比武的。不过毕竟要比试的另一方是宣文礼,燕修志还要征询宣文礼的意见。宣文礼内心实在不想应战,他对林羽、袁焕再有信心也不觉得他们能比得过成名已久的秋慕白,可眼下这么多人盯着他,他要是不敢应战那可比输了还丢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殿下,我那二位侍卫在门外等我,如果想要让他们来比武的话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燕修志立马示意自己手下去请二位武士,而秋慕白做为北齐有名的剑客,又是颜白沙手下武艺第一人,自然在大厅远处有他的位置。这时颜白沙冷笑一声,说:“看来宣大人待手下也不怎么样嘛,有如此侠士居然丢在外面喝西北风。”宣文礼被颜白沙臊的不行,一张红脸涨得跟猪肝一样,不过他又没法回嘴,他可没那本事,在康王的宴会上给自己的侍卫加个座。

林羽和袁焕听闻康王要见识下自己的武艺,便跟着下人来到了宴会之处。燕修志望着下面像自己参拜的林羽二人,马上吩咐下人为其看座,“二位在外面冻坏了吧,先不忙比试,二位英雄先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说完又指着早已侯在一旁的秋慕白道:“这位是我北齐有名的剑客秋慕白,也是二位的比武对手,能和秋大侠这样的高手过招,对二位来讲也是个难得的机会。”秋慕白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谁先上?”

林羽见康王接人待物颇有风度,虽贵为王爷却毫无架子,与人交谈让人如沐春风,不禁暗暗点头,待听到秋慕白问话时,他还未反应过来袁焕已站起身应战。林羽并未阻拦袁焕,袁焕武艺比自己更高,自打认识袁焕以来还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这种事关脸面的比试由袁焕出头比较好。

袁焕拔剑上前,只在大堂中央站定,秋慕白见其气势高昂,也收起轻视的心情,缓步走上前去。袁焕只待比试一开始,便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对秋慕白抢攻夺取先手。袁焕的剑术和其枪法如出一辙,都讲究以疾风暴雨般的进攻对敌人以持续性的打击,一般人在其过人的体力与臂力之下,都只能饮恨而归。不过秋慕白不是一般人,虽然袁焕攻势如潮,但秋慕白心如止水,守得滴水不漏。

双方瞬间交手二十来个回合,饶是秋慕白这样高手也吃不消这样的硬碰硬,袁焕的力量从剑身上一阵阵传导到他的手上,震得他虎口隐隐有些发麻。秋慕白经验老道,他知dào

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转而改用长剑拍击袁焕的重剑,以巧劲卸去其力道,不过他也不得不开始闪躲腾挪,借此消耗袁焕体力并为自己赢得防守的空间。

在座宾客眼见袁焕从一交手便占据着上风,把秋慕白逼的到处乱窜,不禁大为惊讶,秋慕白成名多年罕逢对手,这不知dào

从哪冒出来的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能把秋慕白搞得如此狼狈。宣文礼见在座众人议论纷纷,也是洋洋得yì

,他都不知dào

袁焕居然有如此本事,眼见袁焕如此表现,他怎能不得yì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形象,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坐在宣文礼身后的林羽却是脸色凝重,从袁焕出手到现在已经击出上百剑,可是根本没有伤到秋慕白丝毫,这样高强度的攻击,袁焕还能坚持多久呢。秋慕白心中所想与林羽一样,不过交手百招过后,他内心也有些动摇,这一百招打完袁焕的攻势丝毫不减,倒是他自己有点喘了,只怕没等袁焕力竭,他自己先没劲了。

“哈!”袁焕见打了这么久都没拿下对手,有点着急,手上再度发力,秋慕白顿时感觉剑上传来的压力又加大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秋慕白眼中爆出一团精芒,不再一味闪躲,展开了绝地反击。

袁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秋慕白开始反击,他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以攻对攻,打得场面异常火爆。秋慕白的反击不但没使自己处境好转,好像还消耗了自己的体能,手中剑招越发的不济。袁焕越战越勇,大喝一声挑飞了秋慕白手中长剑,他正当要给秋慕白来最后一击,却发xiàn

一把剑正抵在自己胸口。

第27章 名剑

缠腰的软剑是秋慕白不示外人压箱底的绝招,不到非常时刻不会轻易使用。今日眼见居然要被一个无名少年所败,他输不起这场比试,颜大将军也输不起这场比试,只能亮出自己的绝技。

袁焕眼见自己输了,铁青着脸走下场来,但这精彩异常、跌宕起伏,最后又峰回路转的比试赢得了在座众人的热烈掌声。在众人眼里,袁焕虽败犹荣,一个这么年轻的武士居然能逼得一代名剑亮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已是难能可贵,假以时日,绝对是前途不可限量。

林羽眼见袁焕败下阵来,并未立即上场,只是拱手道:“请前辈歇息片刻再交手不迟。”秋慕白也不客气,坐下开始喝茶,看得出来是真的有点累。林羽等袁焕在身旁坐下了,才低声对他说:“你知dào

你败在何处吗?”不等他回答,林羽接着道:“你的战斗方式一直以强攻为主,缺乏变通。以前你没有遇到顶尖高手,所以你这种强攻硬打的作风一直没吃过亏,今天遇到高手了,你便吃苦头了。这个秋慕白在力量和体能上明显不如你,你若能小心一些,稳扎稳打,你胜券在握。你若不是这么大开大合,轻敌冒进,他最后又怎么能偷袭地了你?”林羽见袁焕情绪还有些低沉,又鼓励他道:“你还年轻,情绪激烈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我上场,你要仔细看我的剑势变化,揣摩我变招的用意和心理。审时度势,揣摩敌情也是一名优秀将领的必要素质。”说罢一跃而起,向场上走去。

林羽让秋慕白休息也是一种策略,并不是顾及什么公平决斗。他觉得秋慕白刚击败袁焕,气势正胜,手感正热,不如让他凉一凉,而秋慕白之前消耗的大量体力,不是这么一会就能全部恢复的。在林羽看来,两人交手就和两军对垒一样,必须尽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来击败敌人,即使很微小的细节优势最后也可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林羽一上场,也没打算跟秋慕白试探,他刚才已经观察秋慕白半天了,如果能以力量上的优势尽快打到对手是最好不过的。只见林羽拔剑暴起,手中挽出一团银光,直扑向秋慕白,他竟是一上手都用了自己威力最大的招式——剑啸九州。林羽手中长剑犹如九条白练一般席卷而来,把秋慕白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平日里飘逸出尘的秋大侠再一次被搞得灰头土脸,像一叶小舟在林羽的剑浪中风雨飘摇。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秋慕白在内都没想到林羽一上来起手也是如此凶悍的攻势,看架势比之前的袁焕还猛。场下的颜白沙脸色铁青,他本想让秋慕白来杀杀宣文礼的气势,但没想到他招来的两个人居然真的身怀绝技,这两场比试就算赢了,他也没什么光彩,反而是成就了宣文礼。

不过秋慕白毕竟是一代名剑,他虽处于劣势但毫不慌乱,林羽难以突进分毫。而强攻的林羽也是暗自叫苦,剑啸九州对体能消耗极大,他要是再施展一盏茶时间不需yào

秋慕白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累死了,他只能感慨若是由袁焕来施展这招以其变态的体能和臂力估计就是全盛的秋慕白也难以招架吧。感慨归感慨,林羽也不得不变招,施展出风拂杨柳来以秋慕白缠斗。

林羽变招后,刚才还金铁交击的激烈场面瞬间成了两位老头打太极,双方拿着长剑互相比划,剑身交错摩擦发出令人酸牙的咯吱声。其实场中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秋慕白对林羽这种年纪对剑法有如此深刻的领悟感到惊讶,心中起了爱才之心,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林羽是见秋慕白没有一丝破绽,也不敢轻易出手,刚才他见了秋慕白反败为胜的最后一招,与枪法中的弃枪拔刀非常像,都是绝地反击,舍身求命的招式,这种绝招一般都是内家高手才会使,虽然秋慕白没有再把软剑带上,谁知dào

他有没有别的招。

林羽毕竟对剑术的造诣没有秋慕白那么深,越缠斗越发被动,又不得不变招。只是林羽本来会的招式就不多,估计使出气似苍松这样四平八稳的剑招对秋慕白也无效,只能试一试从未用过的清泉入海。只是清泉入海是用与扭转被动局面,险中求胜的招式,林羽一开始觉得在这么一场非生死斗中使这招会不会太过惊险了,不过想到了秋慕白打败袁焕的招式,林羽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说变就变,林羽突然撤剑闪身贴近秋慕白,秋慕白心知对方有后招,急忙挥剑阻拦林羽前进。林羽也不格挡,只是闪躲,手中长剑始终跟随者秋慕白露出的空档。秋慕白没见过这么玩命的,只好不断后退以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林羽是前进他是后退,距离反而越来越近。林羽一待剑尖逼近秋慕白的身体,大喝一声,气势陡然猛涨,长剑在手腕的带动下舞出一大团剑花,恰似在秋慕白跟前放了了一个烟花,汹涌的剑势如烟火一般向秋慕白直窜而去,秋慕白无法,也舞出一团剑花迎了上去。

秋慕白剑技高于林羽,他舞出的剑花更大,剑势比林羽更强,但秋慕白留了个心眼,他这招看似强dà

,其实避实就虚,中心剑势最强之处其实是剑势最弱之处,只要林羽胆怯想避开锋芒就会正中他这强力一击。孰料林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挺身而上,刚才手中的剑花瞬间消失,长剑直奔秋慕白剑势最强的中心而去。

“打赢了!”见自己的剑势势如破竹,林羽心中暗喜,这招清泉入海果然是反败为胜的良招,秋慕白如此强dà

的招式也轻易瓦解。不过他的喜悦没多久,只听的“叮”的一身,自己手中一轻,剑身居然被击成两段。林羽一愣,直勾勾地看着手中的半截短剑,一时呆立在场中。

另一头的秋慕白也未乘机进攻,只是捂住胳臂站在原地大口喘气,他刚才情急之下,整条手臂的肌肉骤然发力,仗着手中所持乃是名剑“望穿秋水”,将林羽在铁匠铺所买的大路货击断。秋慕白这招摆臂幅度极小,发力极大,极像传说中的用内力震断敌人武器的招式。不过武侠故事里的桥段多为杜撰,秋慕白此招实为一种高明的内家功夫,但这种没有准bèi

骤然发力的情况对使用者自身肌肉伤害极大,而且秋慕白平日里对自己的宝剑极为爱惜,不是没有办法是万万不会采用这种损伤自己身体和爱剑的招式。

“啪啪啪……”康王燕修志站起身来为林羽和秋慕白的精彩表现鼓掌,“我看二位不如点到为止,就此罢手。秋大侠手中的长剑乃是长歌门镇派之宝‘望穿秋水’,这位少侠手中宝剑不敌也是正常,请二位请回座休息喝杯水酒。”燕修志说话极为老练,明明是林羽败了,他却说成是手中宝剑不敌,既点明秋慕白赢了,又暗示林羽并非技不如人,照顾了双方的情绪。见刚才比试的三人都落座了,燕修志又提议大家为三人的精彩表现举杯,他看着满面春风高举酒杯回应的宣文礼,不得不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也不知dào

宣文礼从哪里招揽到了两位如此优秀的年轻才俊。在林羽和秋慕白比试结束之时,燕修志在一瞬间都动了招揽的念头,他本想将自己的佩剑赠与林羽,不过这种赤裸裸的拉拢行为肯定会得罪小肚鸡肠的宣文礼,他作为皇室并不怕宣文礼,不过得罪这种人没有必要,故此燕修志也收了招揽的念头。

宣文礼对面的颜白沙神情严肃,秋慕白虽然连胜两场,却是涨了宣文礼的面子,他打击宣文礼气焰的计划未能得逞。面对着挂着可恶笑容的宣文礼,颜白沙端起酒杯,慢条斯理的说道:“二位少侠确实年少英雄,身手了得,只是未免有些明珠暗投,怀才不遇啊。宣大人府上就买不起一把像样的宝剑吗,若是二位少侠找不到合适的兵器,不妨来我府上一观,颜某人虽没什么绝世珍宝,但几把好剑还是有的。”说罢饮尽杯中残酒,向燕修志告辞离席,根本无视一脸怨毒的宣文礼,带着秋慕白径直而去。

樟城出了两位天才剑士的消息在康王宴会结束后不胫而走,宣文礼也知dào

必定会有许多其它势力对林羽等人进行拉拢,所以他赏赐了不少财物给二人,还吩咐下人为二人收购宝剑,希望自己能将二人留住。

林羽和袁焕假装对宣文礼十分感激,实jì

暗地里偷偷做准bèi

回荣汉,研究了好几条回国路线,但始终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摆着他们面前,那就是无论他们走哪条路线,他们手中都没有通关文牒,而要办理的话并不容易,需yào

许多证明文书,他们两个冒牌货又怕穿帮,二人一时陷入了困局之中。

第28章 偶遇

北齐的春天来得好像比别处都晚,在荣汉许多地方树枝都已经发芽,万物开始复苏之时,樟城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世界。虽然气温升高了许多,不过外面依旧很冷,林羽和袁焕二人没躲在家里烤火,正冒着寒风一步步向兴荣商会走去。林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决定向密谍求助,这帮一天到晚搞地下活动见不得人的家伙要出个境还不跟吃饭一样。

但林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兴荣商会的老板居然不在,据伙计说是回家过年后一直就没回来。林羽很阴暗地猜想这家伙肯定是跑回荣汉躲难去了,可他面前这个伙计不知dào

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不是密谍,对他的各种暗示视若无睹,他只好跟袁焕悻悻而回。

虽然求助密谍回国的路行不通,但林羽并没有气馁,他还准bèi

了最后一条路,一路向西翻越北齐边境的齐领山脉,进入西戎部落的草原,这帮游牧民族没有通关的一说,直接南下就进入了林羽曾经驻守过的牧苏地区。这条路虽然很远,但最大的问题是齐领山脉许多山头终年白雪不化,翻越的危险性很大,尤其是现在春寒料峭,不是上山的好季节。但林羽不想等下去了,他这些天心里老是不安,却又不知dào

问题在哪,他决定立即逃跑。

袁焕对林羽的跑路计划双手赞成,二人带上图纸和银票,将武器和自己都拿毛皮包好了,跟宣文礼借口要回家看望父母,踏上了回国之路。林羽没有立马转向西边,他计划轻装出城,先往南找一个大点的城市采购补给,再转道往西,毕竟翻雪山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突然的变向也易于掩盖行踪。

在大冷天出行的人很少,林羽和袁焕驾着一辆破马车在官道上蹒跚前行,林羽抬头望望天,他们前进的速度比他规划的慢很多,经常赶不到他要到的地方,今天看来是又要错过宿头了。在入夜前,二人寻了个破土地庙落脚,生起火来,打算就在破庙了凑合一宿了。土地庙不大,袁焕把马牵进门里,将门板掩上挡出风,林羽掏出油纸包着的香酥油焖鸡,放进火堆下面的沙子里加热。不多久,林羽掀开油纸顿时整个小庙里香飘四溢,他和袁焕就着一壶米酒是吃的酣畅淋漓,感觉冻了一天的手脚这会都活过来了。袁焕吃饱喝足后又捡了些柴火在旁边升起一堆火,林羽把毯子铺在刚才烧热的地面上准bèi

睡觉的地方,就在这时,门板被人推开了。

这座小庙处于路边,平时应常常有人在此过夜,不过如此寒冷的天气,除了他们两个急着跑路的,还有谁会出门呢。林羽抬头正想看个究竟,不料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人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林羽,大叫一声转身要逃。林羽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将其拽了回来,他笑眯眯说道:“颜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我们在这种地方都能碰上啊。”

来人果然是当初带他们从大将军府逃出来的颜大小姐,她这会被林羽抓住了,反倒镇定下来,反问道:“你们这两个坏人怎么还留在北齐,我听说你们不是逃回荣汉了吗?”

林羽干笑了几下,说道:“我们兄弟俩爱去哪就去哪,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倒要问问颜大小姐三更半夜孤身一人跑这里来干嘛,不会是来会情郎的吧?”

颜姑娘白了林羽一眼:“我是逃出来的。”林羽和袁焕听着颜小姐将其逃跑原因说出来,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她是跑出来逃婚的。一年多前,太子妃病逝,北齐皇室燕家在全国挑选儿媳妇,历经层层筛选,新太子妃定为了大将军颜白沙的女儿,就是林羽眼前的颜大小姐,可颜大小姐不乐意,拿了点自己攒的私房钱,偷了匹马就一个人跑出来了,结果半道上遇到了林羽二人。

林羽也没想居然会遇上如此狗血的剧情,他打趣道:“颜小姐,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啊,这你都不乐意,你莫不是现在就想当皇帝的老婆吧?”

“呸!那太子都四十来岁了,我才不愿意嫁给他。”

“那你准bèi

逃到哪去呢,你逃到哪最后不都要被抓回来。”

“哼,我准bèi

逃到我姨妈那去,我姨妈在荣汉,他们燕家还能管到荣汉去吗?”听颜姑娘说完,林羽才知dào

原来堂堂北齐大将军的夫人居然是荣汉人,是颜白沙年轻时在荣汉游历时认识的,当初其娘家也不愿意把自己女儿嫁到北齐去,结果自己女儿跟人私奔跑到北齐去了,只好默认了这桩亲事,颜姑娘小时候还去过她妈妈回过两次娘家,知dào

自己有个姨妈。

林羽听完了大汗,这颜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其实彪悍的不得了,真没辜负她妈的优良基因啊。不过他现在犯难,这颜大小姐知dào

他们的身份,不能就这么放她乱跑,带着她吧后面肯定无数抓她的追兵,说不准就把自己带坑里去了,杀了她就更不妥,那等于同时得罪了北齐的皇室和大将军,麻烦更大。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面风声之中有“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人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林羽向袁焕使个眼色,“你在这里照顾好颜小姐。”说罢拔剑纵身跃出门外。

土地庙外一片漆黑,林羽持剑在手,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发行不远处矗着一个黑影。林羽是艺高人胆大,他缓步走向黑影,低声喝道:“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

那黑影回应道:“林少侠,别来无恙啊。如雪姑娘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林羽听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定睛一看,居然是秋慕白。秋慕白是颜白沙的亲信,他出现肯定是为了颜大小姐,林羽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如雪就是颜小姐的名字。

“嗯,我回家探亲,正巧碰上颜小姐。你是来抓他回去的吧?”林羽一边说话一边戒备,暗自查看四周是否有秋慕白的同伴。

秋慕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并没有回答林羽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说话:“林少侠,你与袁兄弟都身手不凡,以你们的年纪,在任何门派任何势力地位都应是从小就重点培养的对象。我秋某人虽投效颜大将军门下,可仍是长歌门的大长老,我从未听说江湖上有你们这样的青年才俊。若说二位是初出江湖,可是与人交手的经验却十分丰富,我很好奇究竟是谁发掘出两位如此年轻的武术天才,北齐真有这种不出世的人物存zài

吗?我调查过你们的身份,你们在官府的留档材料根本查不到你们的过往,好似凭空就多出两个人来。林少侠,你们二位真是北齐人士吗?”

秋慕白的一番话说的林羽在大冷天里直冒汗,他没想到自己看似安全的身份其实存zài

这么多的漏洞,既然秋慕白都能查到这些,北齐的官府、钦天卫也不是吃素的,他有点明白兴荣商会的会长干嘛要逃了。林羽见秋慕白孤身前来,暗想要不要叫袁焕出来一起击杀秋慕白灭口。不过这个念头只是瞬间就被他否定了,要杀秋慕白肯定不容易,旁边还有个知dào

他们身份的颜如雪看着,让谁走了都是麻烦。

林羽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dào

秋慕白在黑夜里看不看得清林羽的表情。秋慕白并未继xù

就刚才的话题说下去,他把话头重新引到颜如雪身上,仿佛刚才只是和熟人寒暄了一下,“大小姐虽然性情坚毅,但她从没自己出过远门,有些事不是靠着毅力就可以解决的。小姐的姨妈是江南烟雨盟总舵主的夫人,我这里有点东西是夫人想送给她姐姐的,你要是不忙,顺便替我送一下吧。”说罢秋慕白将一样东西递给林羽,自己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林羽拿着秋慕白给的东西回到了小庙,借着篝火他看清了手中居然是颜如雪的通关文牒。林羽哈哈笑了起来,他对着眼前迷惑不解的二人说道:“刚才秋慕白来了。”两人都是心头一紧,异口同声道:“他来干嘛?”林羽扬了扬手中的通关文牒,转头对着颜如雪笑道:“如雪姑娘,秋大侠让我二人护送你去江南。”

第29章 归去

由于颜如雪是离家出走,后面的追兵随时可能赶上来,林羽把马车卖了,三人骑着快马直奔罗城港而去。虽然拂面而来的寒风刮得脸上还有些疼,但是解决了回家最大障碍的林羽对这些小事是毫不在意,为了尽快赶到罗城,他把不谙骑术的自己绑在马背上,即使被颠得头晕眼花也不下马。

但这种高强度的行进持续了几天大家都有点受不了,林羽脸色苍白就剩半条命了,另外会骑马的两人也形容憔悴,筋疲力尽。林羽躺在客栈的床上,饭都没吃澡也没洗就睡了过去,等他起来的时候,袁焕和颜如雪正在吃午饭。林羽沐浴一番才下楼去和二人会合,经过一晚上的修养,二人的精神看似都不错。林羽又要了两个菜,吃了几天干粮,随便来个热炒在他眼里都是美食了。

袁焕趁林羽吃饭的时候凑了上来,说道:“林大哥,这里离罗城不远了,我们是不是放慢一点速度。这样赶路万一碰到敌人我们连还手的力qì

都没有,还有颜姑娘穿着这一身狐皮貂皮的太惹眼了,是不是穿普通一点更好。”

林羽嘴里不停,转过头来看着袁焕,面带异色,“行啊,小焕,你现在开始思考了,这是好事。你刚才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一心想着抓紧时间赶路,却忽略了很多细节,你能想到,说明你成长了,这趟没白出来。”

袁焕听到林羽夸他,想故作镇定却绷不住的脸上笑容,一旁的颜如雪见了,赶忙说:“行了,这有什么可得yì

的。哎,你赶快吃,吃完我们去买衣服,我早就想换身衣服了。”

林羽并没有立马带颜如雪去买衣服,而是到了罗城之后,他给大家来了个改头换面。由于之前林羽计划走齐领雪山,所以他和袁焕穿着厚厚的皮袄,打扮的和进山的猎人一样,现在这种装束就不合适了,加上多了个颜如雪,他必须想想怎么让自己这几个人的组合看起来比较正常。

林羽和袁焕比较好办,罗城港临近海边,气候没那么冷,他们装作是要南下去游历的剑客,这在北齐还是较为常见的,但是颜如雪变化非常大,林羽把他打扮成了一个男的,改换了发型,垫高了肩膀,还背了一把装饰剑,他觉得即使是追捕的人到了,一时也认不出人来。就这样,三名南下的北齐武士来到了罗城港寻找去荣汉的船只。

要坐船去荣汉的话既可以选择专门载客的客船,也可以搭乘各大商会的货船,本来林羽是想选择更为舒适的客船,但是要等到三天之后才有船出发,而第二天就有出发去往荣汉的货船。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林羽决定还是搭乘货船尽快离开。验过通关文牒之后,林羽一行登上了一艘前往江镇的货船,江镇位于荣汉南部的扬州,从这里下船可以沿着曲水逆流而上去烟雨盟的本部所在—燕城。

林羽当夜就决定住在船上,他付了大把的银子,东家乐得都把自己的船舱让出来给林羽他们住。林羽让颜如雪住在里间,他和袁焕住在外间,夜晚伴随着外面的波浪声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老船长正在吩咐水手们扬帆起航,甲板上大家忙忙碌碌。林羽见船只缓缓驶离港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胡子花白的老船长见林羽等人起床了,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带着众人一同往船舱中去吃早餐。早饭准bèi

的是生滚鱼片粥,热气腾腾的鱼片粥吃得袁焕和颜如雪大声叫好,老船长摸着胡子笑而不语。

海上的日子是枯燥的,前几天还有几分新鲜感,很少出远门的颜如雪更是对什么都好奇,但新鲜劲过去了,枯燥的海上生活还是非常无聊,连鱼片粥都不那么好吃了。唯一情绪没怎么波动的是林羽,他拿着东家在船舱里准bèi

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而且他本来就爱吃鱼,连吃十几顿鱼胃口依然很好,连老船长都觉得林羽真是个当水手的料。

这天林羽依旧躲在船舱里看书,袁焕忽然跑进来嘴里喊着“有船”,拉着他就要让他去看。林羽来到甲板上,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支船队也正向南驶去,这只船队的船只比林羽所乘的这只货船可大多了,周围还有几艘护卫舰一般的大型战船,每艘船都挂着一面带有奇怪符号的旗帜。林羽听得后面有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老船长从瞭望台上爬下来了,他一下来就对甲板上的东家点点头,那东家不禁喜形于色。林羽一看东家这么高兴,问道:“老板有什么喜事么,这么高兴。”东家兴奋地说道:“顾家同意我们的船只随行了。”老船长见林羽不明白,就解释道:“顾家商会以造船起家,他们的船队遍及四海,听说连齐、汉两国的水军都不敢轻掠其锋,我们能跟着他们的船队走,绝对不会有海盗敢来抢劫的。”

“有海盗?”林羽头一回听说海盗的事。

“不错,近海还好一点。远航的商船极其容易被海盗袭击,除武装商船外,没有护卫舰的船只是不敢远洋贸易的。”船长对林羽详细解释道。“不过海盗也不敢惹顾家的船队,我们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原本听到“海盗”二字已经两眼放光的袁焕听闻海盗不敢来大失所望,他说道:“海盗不敢打顾家船队的主意,我们跟着他们走人家就会保护我们吗,我们又不是姓顾的他大爷,凭什么。”

老船长见袁焕说的有趣,也呵呵笑道:“他们当然不会白白保护我们,到了岸上我们要给护卫的费用的。我刚才上去就是打旗语讨价还价去了。”

也不知dào

是顾家的威名实在太响还是海盗打盹没发xiàn

这只船队,反正林羽等人是平安地抵达了江镇。一上岸,袁焕大口地呼吸着湿润的空气,激动地说道:“总算回来了!”林羽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就是感觉有点热,大棉袄穿不住了,于是大手一挥,“走,我们买衣服去。”江镇虽然是个镇,但是由于其是扬州著名的港口,所以十分繁荣,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服饰让他们挑花了眼。不过林少爷有的是钱,都是宣文礼赏赐的,不花白不花,他给每人都添置了三四套衣服,不问价格,随手就把攒的一点银子花得七七八八。颜如雪早就不想装假小子了,连买了好几套衣服外加首饰,她虽然平时不缺钱,但家教很严,像这样疯狂购物的机会从未有过,兴奋的满脸放光。只有袁焕忧心忡忡地说:“林大哥,我们还要吃饭住店呢,这么花钱我们怎么回西原去啊?”

林羽听完了袁焕的担忧,豪气冲天地说道:“颜姑娘好不容易来趟姨妈家,怎么也不能穿得破破烂烂吧,人好歹是名门之后,不能失了面子。哦,对了,如雪,我们不能空手上你家门吧,咱们是不是要买点礼物。”颜如雪听得那是连连点头,林羽眼见颜如雪挑礼物去了,才低声对袁焕说道:“小焕,颜姑娘的姨父是什么人,他缺银子吗?我们这么辛苦地送颜姑娘过来,如果身上揣着这么多银子,人好意思再拿钱来寒碜我们吗?路费就先花你身上的,回西原的路费到时再管颜姑娘要就是了。”袁焕恍然大悟,急忙也帮着颜如雪去挑礼物了,林羽上去喝止了两位采购狂:“这里离燕城还远着呢,拿着多累啊,我们去燕城买,那里东西更多更好。”

由于坐了十几天的船,林羽等人没有按照计划再坐船去燕城,而是坐车马车一路游山玩水前行。于是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等他们的钱花的差不多了,燕城的雄伟的城廓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30章 燕城

进了燕城以后,林羽等人先去找地方买礼物。袁焕和颜如雪都是富家子,哪里会给人买礼物,林羽知dào

这些礼物就是个意思,礼轻情意重,挑个北齐运过来的玩意,就说是北齐带过来的不就行了。不过既然是买礼物,那好歹是要精心挑选一下的,林羽在一家工艺品店几乎把店里的北齐工艺品看了个遍,一旁的袁焕和颜如雪哪有这个耐心,两个人早就跑出去到外面去品尝燕城小吃了。林羽看完了全部的工艺品,都不是很满yì

,最后挑了一块还未雕琢的北齐特有的玉石,这样可以省下一大笔雕刻费,又买了个不错的北齐特产,到时就借口不知dào

如雪的姨妈喜好没有雕刻就行了。林羽让老板找个盒子装起来,包装比礼物有时候更重yào

这个道理他懂,他特意花钱买了个华贵的盒子。

长舒一口气的林羽拎着盒子出了门,也准bèi

去尝尝小吃。他刚一出门就看见外面人都朝一个方向跑去,好像是出来什么事,大家都急着去看热闹。林羽哑然失笑,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喜欢没事看热闹啊,突然他脸色一变,想起袁焕来,该不会是这个麻烦精又在惹事吧。

林羽心中大急,拎着沉沉的盒子就往人群里面挤,只听得里面惨叫连连,却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林羽没办法,只好大喊有人钱袋掉了,趁大家都低头找钱包的时候,赶紧钻了进去。里面打人的果然是袁焕,他周围已经躺下了四五个正在呻吟的大汉,还有一个年轻人被他摁在一张小桌子上面暴揍。

林羽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他一边冲进去一边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他扫了周围一眼,看见颜如雪就站在旁边看着,手上还拿着小笼包。林羽走过去,抢下颜如雪的小笼包,一口塞到嘴里,对着她埋怨道:“你怎么不拦着他,你也看热闹啊!”

袁焕听到林羽的声音,停下了挥舞的拳头,但他仍压着那个被打的家伙,只是回头说道:“林大哥,这家伙居然调戏颜姑娘,你说该不该打。”

林羽一愣,对颜如雪道:“他怎么着你了?”

颜如雪摇摇头,“他只是嘴上说了几句,还没碰到我就被小焕打翻了。”

林羽还没说话,听见人群之外阵阵怒吼:“滚开,快滚开。”然后围观的人群开始鸡飞狗跳,林羽大叫一声不好,拉着袁焕和颜如雪拔腿就跑。借着慌乱的人群掩护,林羽带着两个罪魁祸首躲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对二人说道:“没想到如雪姑娘一恢复女装居然魅力这么大,我看还是尽快找到你姨妈,以你姨妈的身份肯定不怕这些登徒子。”说完把手上的盒子丢给袁焕,让二人跟着他去找江南烟雨盟的总舵所在。

江南烟雨盟其实是包含了十八个大小帮派,是江南第一大江湖势力,总舵主张英其实是里面第一大帮风雨楼的帮主,他老婆林雅南是翠烟门的门主,他们夫妻俩的话基本上能代表烟雨盟的意思。张氏夫妇这种风云人物在整个江南都是很有威名的,林羽要打听他们的府邸那是轻而易举。实jì

上烟雨盟的总舵就是张府,占地面积极大,林羽走了半天才找到正门,门口放着两尊大石狮子,进进出出人来人往。

林羽上前和门房说自己是护送盟主的外甥女来探亲的,门房将信将疑,让他们等着,自己进去通报了。不一会里面风风火火跑出一中年妇人,模样与颜如雪有几分相似,嘴里喊着:“我那乖乖外甥女在哪里?”

颜如雪赶紧上去叫声姨妈,林雅南仔细端详着如雪的面孔,果然长的很像自己的姐姐,她紧紧抱住如雪,想起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姐姐,不禁双眼泛起泪花。

林羽见状赶忙上去把自己准bèi

的礼物递给一旁的仆人,林雅南这才发xiàn

林羽和袁焕的存zài

,她奇怪地问道:“如雪,你爸就派两个人跟着你啊,他这也太随意了,这么大老远怎么就放心你就这么过来。”

颜如雪有些脸红,只是低声说有事情要跟姨妈讲,林雅南何等精明的人,一看就知dào

有内情,把三人带进了府内无人之处说话。等听完了外甥女的叙述,林雅南才知dào

自己这个外甥女居然是逃婚离家出走的,她看着有些担心的颜如雪和蔼地说道:“如雪,没事,你不想嫁谁也不能强迫你,他爹是皇帝也不行。你尽管待在姨妈这,待多久都行,一会你跟我见你姨夫去。”说完又转过身来对着林羽二人,她已经知dào

这两位年轻人并不是颜白沙的下属,秋慕白也太大胆了,居然就放心让两个毛头小子送他主子的千金过来,幸好路上没出事。想到这里林雅南不由得对秋慕白腹诽,但她还是和善地说道:“二位少侠真是义薄云天啊,这么远护送我家如雪过来,我都还没谢过二位,你们还买什么礼物。一会你们跟我去见大当家的,一定要好好谢过二位。”

林羽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中却乐开了花,一路上他管吃管住,在颜如雪身上花了大把银子,如今让烟雨盟的两位当家的欠下他一个大人情,这哪是银子还的清的。

虽然银子还不清人情,但该拿的钱还是要拿,林羽跟在林雅南后面一路上都在暗想烟雨盟的总舵主会送他多少钱,袁焕再一次对林羽无比佩服,他身上的钱也不多了,这回回家的路费算是有着落了。

林羽刚踏进前厅的大门,里面人都还没看清楚,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大吼:“就是这小子!”他猛地抬头,发xiàn

一个满头纱布的家伙正对着身边的袁焕怒目而视。

正所谓冤家路窄啊,袁焕才打完人家,这回让人逮个正着,不过烟雨盟的总舵主张英就坐在里面,双方虽然眼神都恨不得吃了对方,但还是没有动手。张英夫妇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加上自己外甥女作证,哪还能不清楚事实。被打的年轻人是烟雨盟堂主雷震海的儿子雷四平,雷震海本身还是雷火堂的堂主,也是十八位掌门之一,张英有心做个和事老,对雷震海说道:“雷堂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儿子也有错在先,我看不如由我赔个汤药费,这事你就既往不咎吧。”

雷震海有点急了,大声说道:“总舵主,我儿子被打成这样,差点命都没了,这事怎么就能算了呢。再说我雷火堂缺这点钱吗,万一传出去我在江湖上还怎么立足?”

张英还没答话,一旁的林雅南抢过话头:“姓雷的,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外甥女身上,我看这位袁少侠打得好,他不出手我都要替你管教下你儿子了。”林雅南在出嫁前就是火爆脾气,嫁人后一点没改,许多烟雨盟的堂主比起张英来更怕这位母老虎。

雷震海被林雅南一番话堵得没了脾气,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儿子平日也只是占点小便宜,哪敢动什么坏主意。再说他今天只是口花花,人就被打成这样了,这还不过分吗?”

张英也知dào

雷四平今天是活该,但雷震海还是要安抚一下,他对雷震海说道:“雷堂主,这都是你平时管教不严所致啊,须知天外有天,今天踢到铁板了吧。既然双方都有错,你卖我个面子,我出汤药费,让袁少侠给你赔个礼,这事就此揭过如何?”

雷震海一脸不乐意,还想说些什么,袁焕这边也不乐意了,“我哪有什么错,谁让你儿子调戏颜姑娘的。我既然身负护卫之责,就要对得起自己的承诺,难道还等你儿子调戏完了再动手吗?凭什么让我给你儿子赔礼?”

张英本想把事情压下去,看见袁焕跳出来驳了他的话,暗自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修养极好,对方又有恩于自己的妻子,他并没有把不满表现出来。但张英这微笑的动作落入了林羽的眼中,他刚才看见袁焕蹦出来就知dào

这小子要坏事,本来他觉得张英的提议不错,道个歉又不少块肉,谁知dào

袁焕个性比他想的犟多了,他之前以为这家伙成熟了感情都是错觉。林羽不得不站出来,对张英拱拱手,说道:“在下林羽,先替我兄弟二人谢过张大侠的仗义执言和帮忙,但是我这兄弟年纪还小,脾气又犟,一时言语中对张大侠和雷堂主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林羽见张英脸色稍霁话锋一转,“雷堂主既然不愿意如此处置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雷堂主是否愿意听听。”

雷震海哼了一声示意林羽说来听听,林羽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既然是我兄弟打伤了你的人,我们按江湖规矩办事,你从你手下挑个人出来,能打赢我这兄弟我们二话不说掏钱认错,要打不过这事就算了,如何。事先说好,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大厅内陷入了寂静,雷震海认真盘算自己是否有胜算,张英觉得林羽有些托大,万一袁焕伤了他脸上也不大好kàn

。最后还是林雅南率先出声发对,她欠着林羽二人的人情,万一二人在自己地盘上被人打伤了她脸上也无光。一见林雅南反对,雷震海忽然觉得这个提议应该对自己有利,生怕林羽反悔,立马答yīng

下来,“明天上午,就在我烟雨盟总舵内我带人来,张舵主,你不会私下放他们跑吧?”

得到张英肯定的答复后,雷震海带人扶着自己儿子离开了。一见雷震海走了,张英转头对林羽二人道:“二位少侠真是好胆色啊。不过你们放心,雷震海的雷火堂擅长的是机关暗器,没什么高手,我下令其他帮主不许借人给他,明天比武我再不准双方使用暗器,再加上我夫妻二人坐镇,定不会让二位出事的。”

第31章 归来

雷火堂要跟人比武找回场子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袁焕等正主还没到场,前厅的演武台已是围的水泄不通。随后而来的张英看到这个场面对雷震海大为恼怒,今天雷震海要赢了他脸上不好kàn

,但当这么多人面输了,对烟雨盟的影响也不好。幸好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估计也有不少是等着看雷震海笑话的,张英唤过一名手下,让他去叮嘱大家别把今天的事传出去。

不多会,林雅南带着袁焕缓步从后院走来,后面跟着林羽和颜如雪两个来给袁焕打气的。颜如雪的出场吸引了烟雨盟许多年轻人的目光,大家纷纷打听这个从未见过的美女是谁,真zhèng

要比武的袁焕反到被大家无视了。

张英见双方都到了,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事完全是误伤,雷堂主是我们自己人,这位袁小兄弟对我有恩。这次恩怨按江湖规矩解决,不论结果如何,双方以后既往不咎。”

张英话音未落,雷震海对面传来一阵大笑,“雷黑子,你儿子没屁本事就知dào

顶着我烟雨盟的招牌在外面仗势欺良,居然欺负到总舵主外甥女身上了,我看没打死你儿子就给你面子了,你还不嫌丢人找什么场子,我都替你羞愧啊。”

雷震海抬眼望去,原来是烟波水寨的大寨主杨鲸涛,他们俩一直关系不好。雷震海心知这事自己道义上站不住脚,就当没听见杨鲸涛对他的嘲笑,只拿眼睛看着张英。张英叹口气,说道:“让你雷火堂的人出来吧。”

张英话音才落,雷震海后面的人群挤出一个黑黑瘦瘦的剑客,张英一见此人,脸色一变:“雷震海,昨天说的是给你雷火堂一个找回脸面的机会,你请外面人来助拳算是怎么回事,可以随便请人这事还有完没?”张英识得雷震海请来的这个剑客,乃是扬州有名的“鬼剑”杨槐,此人以左手快剑著称,行走江湖多年也算个成名剑客。

“总舵主,杨长老是我雷火堂的供奉,怎么能算外人呢?”

“放屁,你雷火堂有几根葱我还不知dào

,杨槐什么时候成了你雷火堂的人?”张英本来就不是什么风雅人士,这会小辈在旁边也忘了,破口大骂。

“杨长老是昨天答yīng

加入我雷火堂的,这点小事属下也就没有惊动总舵主。”雷震海咬死杨槐是他的供奉张英也拿他没办法,只要替他儿子报仇,脸面什么也都不要了。

“好,好。雷堂主好本事,居然招揽到如此高手。”张英怒极反笑,这回他烟雨盟的脸算丢尽了,大手一挥,让比武开始。

袁焕提着他的重剑就上场了,一旁的林雅南想阻止这场比赛却被林羽拦住了。“林姨,既然我们答yīng

了比试哪能反悔,对方虽然是使诈但我们不上场岂不是言而无信,以后如何在世间立足。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雅南见林羽如此自信满满也不知dào

这俩年轻人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她向身边的颜如雪投去探寻的目光。颜如雪一路上根本没见过袁焕出手,她哪知dào

袁焕几斤几两。只能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答案。

杨槐虽然是成名多年的剑客,但袁焕这种愣头青对闻名天下的秋慕白都敢动手,哪会怕杨槐这种级别的剑客。袁焕一上去就延续了自己先攻强打的优良传统,根本没跟杨槐试探,直接上来就是强攻。杨槐哪碰上过这种和人交手根本不试探的二愣子,一般这种人要么是刚出江湖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要么是自恃武力过人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杨槐是又惊又怒,他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视过,可袁焕攻势如潮打得他的快剑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张英算是看出来了,林羽如此自信的原因就是袁焕是真的武艺高强,这人应该是天生神力,他手里的重剑应该比普通长剑重好几倍,但舞起来速度居然逼的以快剑闻名的杨槐都没办法,这场比试,雷震海是输定了。

袁焕把杨槐打得节节败退,正要上前给他来个最后一击逼其投降,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阵风声,忙把剑丢了护住面门滚到一旁。原来场下的雷震海见杨槐居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心中是又气又急,不觉把手中的雷火弹丢出来了,刚一出手,他心中那是后悔都来不及了。只听得“嘣”的一声,张英的手中的飞刀后发先至,击中了半空中的雷火弹,这巨大的声响让一惯胆大的袁焕也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

眼见袁焕无事,张英才放下心来,他拍案而起,怒道:“雷震海,你这是连我这个总舵主都不放在眼里了,看了我平时真是对你们这帮人太缺乏管教了。你现在不是烟雨盟的堂主了,雷鸣大长老呢,你们回去把雷震海关起来,好好考lǜ

这家伙还适不适合当雷火堂的堂主了。”

雷震海也知dào

自己一时糊涂犯了大错,也不反抗,任由几位长老把自己抓起来。看着雷震海被雷火堂的人带走了,张英这才转过身来,对着林羽二人笑道:“袁少侠受惊了,都是我平日对这些人太过放纵,才让二位今天看了笑话,张某在此向二位赔罪了。”说罢弯腰向林羽等人致歉,林羽和袁焕赶忙还礼,连道不敢当。张英见袁焕武艺高强,有心招揽他们,便问及林羽等人今后的打算,林羽哪会告sù

他自己的身份,只说离家太久要回家看望亲人,想尽快离开。张英见林羽和袁焕也无意留下,取过一个包袱,道:“二位少侠,这里有一些盘缠聊表我夫妻二人的谢意,这些俗物无法表达我夫妻二人对二位的感激之情,二位以后若是来了江南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张某,张某能帮之处一定尽lì

。”

颜如雪见林羽和袁焕要走,心中也有点舍不得,她虽然与林羽等人相识并不愉快,但这一路上二人确实对她很好,不但出钱打理了一切行程,最后还因为她得罪了雷火堂。颜如雪对林羽和袁焕依依惜别道:“林大哥、小焕,你们就这就走了吗,我都还没感谢你们呢。”

林羽笑道:“如雪姑娘,我们也离家很久了,小焕的父亲一直等着他回家呢。我们以后若是来江南一定会来看你的。”

“那你们一定要来看我啊。”

林羽和袁焕挥手与颜如雪等人告别,踏上了回西原的旅途。

林羽和袁焕一路以安全为重,白天赶路,晚上投宿,能搭伴就不单独上路,虽然速度慢点,但磨磨蹭蹭也赶回了西原城。二人来到西北军的中军帅府,门口的卫兵不认识他们两个,但听说是元帅的儿子执行任务归来还是飞速地进去报信。

不一会儿,营中快步走出两位中年将领,其中一位林羽认识,那是曾经带队去过的樟城的营管袁蕴封,另一位看着和袁焕有点像,但林羽不认识。只见那位林羽不认识的将领走到袁焕面前,激动地喊了声:“三弟!”,把袁焕紧紧地抱住。袁蕴封站在一旁情绪也有些激动,他看见林羽在一旁颔首向其致意。这位与袁焕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将领原来是袁沐公的大儿子,袁焕的大哥,西北军的亲兵统领,牙将袁蕴成。林羽大汗,这哥们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自己居然都不认识。

西北军的中军帅帐就设在袁沐公的帅府里面,林羽随袁氏兄弟来到帅帐之中,袁沐公正在里面等他们。袁沐公身为西北军元帅,为人沉稳,但此时其眼角的隐隐的亮光说明其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这般平静。袁沐公虽身处高位,但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自己的儿子出任务小半年没有音讯,他内心也十分焦虑,他一直不敢把这个消息告sù

身在京城的夫人,也是他错估了任务的真实情况,自己亲手把儿子送到了危险的绝境,可他怕影响士气还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在脸上,要说痛苦,最痛苦的就是他袁沐公自己。

林羽和袁焕近帐后单膝下跪向袁沐公行礼,然后袁焕掏出了怀中的神臂弓、碎山弩的设计图。袁沐公也从最初儿子回家的激动中平复过来,他看着手上的几份图纸,说道;“这就是从神机科考监流出去的设计图吗,有工部印鉴,应该假不了。”袁沐公对林羽等人拼死才拿回来的图纸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了几眼就轻轻放到一旁,说道“听闻你们在北齐闹的很厉害,但我们这边对实情却并不了解,你们把事情经过给我仔细说说。”

袁焕上前把自己在北齐这小半年来的经lì

说了一遍,袁沐公时不时打断他的话头,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问,由于很多决定不是袁焕做出的,他并不知dào

缘由,林羽不得不对袁焕的发言作出补充。花了小半天袁焕才将自己从到北齐开始,绕道回西原的经lì

说完,袁沐公听完沉吟半晌,他挥了挥手,说道:“蕴成你们带他们两个下去休息吧,。”

待到其他人都走出了帅帐,袁沐公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突然说道:“军师,你如何看待此事?”

第32章 栽培

袁沐公并不是自言自语,他话音落地,身后的屏风转出一位头戴黑纱斗笠,身着黑衣的神mì

男子来。面对袁沐公的发问,这名神mì

人用沙哑的声音向袁沐公答道:“主公,如是属下猜的没错的话,这次任务的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叫林羽的年青人一手策划实施的。三少爷的武艺虽然高强,但恕属下直言,恐怕他在这个任务中拖后腿的成分居多。”

面对黑衣神mì

人对自己儿子如此不堪的评价,袁沐公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认同道:“焕儿在习武方面天资过人,却不爱读书,遇事更喜欢拿拳头解决问题。这次北齐之行,他们的行动计划算不得多么完美,整个行动可以说是仓促而行。这是我的失策,我没想到颜白沙居然会如此重视邢天工,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府上。不过这个林羽却能见机行事,当机立断,最后顺利完成了整个任务,说整个功劳都是他的也不为过。不过你看他进来的时候居然是让焕儿拿着设计图交给我,可见其城府之深。你说他立下如此功劳却把它拱手让给焕儿,你说他是诚心为焕儿着想还是为了换取我袁家的人情有更大的图谋呢?”

黑衣军师知dào

这个叫林羽的年轻人的前程就在袁沐公此刻的一念之间,他想了想,接口道:“这个林羽从能力上讲倒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对象,只是不知其野心和忠心有多大,主公还是好好调查一下他的履历背景再做打算。”

袁沐公摆摆手道:“林羽的背景太简单了,当初我想把他慢慢栽培成焕儿的羽翼,早就调查过他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孤儿。他是沙湖城本地人,十四岁父母死于兵乱中,隐瞒年龄参了军,直到成为什长才把年纪改了回来,此前几年一直是个大头兵,是令狐明无人可用提拔了他。我本想凭着他和焕儿的交情给他个前程,以后也好替焕儿出把力,如今看来以焕儿的能力绝对掌控不了此人。”

“主公,林羽不过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是都尉了,此次他立下大功如果再升一级可就离将官不远了。一个如此年轻又毫无背景的平民军官,一定会被各大势力所注意,主公还要早作打算啊!”

“呵呵,计无双啊计无双,你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啊。我堂堂西北军统帅,需yào

去打压一个都尉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吗?再说这个林羽,压是压不住的,不如我再推他一把,让他尽早成为焦点,也好试试他到底是什么料。再说这小子把大功让给我儿子,我袁家怎么也得还他这个人情啊。”

定下处置林羽的决断后袁沐公轻松了不少,他敲着桌子对计无双说道:“无双,我西北军将领一级的平均年龄都偏大了,过几年不少旅管都要荣休致仕,而年轻一代中除了几个袁家子侄,根本什么能独当一面的人,所以我也不得不从地方军里面提拔了令狐明。我多次向陛下建言,要求每年从京师讲武堂调一批学员补充我们西北军,结果都嫌我这里太苦太危险,旅管以下的位置没人愿意来我西北军任职,可你说我能把士兵的性命交到这么一群人手里吗?”

计无双知dào

袁沐公说的是实情,荣汉现在唯一的还有战事的地方就是西北,西北军第一强军的名头那都是士兵用血肉拼出来的,京城那帮公子爷怎么敢到这里来当基层军官。不过他知dào

袁沐公只是抱怨而已,这问题不是他们西北军能解决的,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果然袁沐公也没有要计无双搭茬的意思,只是嘱咐道:“无双,你替我写个折子,连这些图纸一并交给陛下吧。”说罢也起身走了。

林羽回到西原一个月后,军部的嘉奖令也到了,虽然他把大部分功劳分给了袁焕,而且他的都尉本来就是这次任务的奖赏,但作为从北齐仅存的两位生还者,他仍被提拔了一级,升为校尉,距离成为将领仅一步之遥。而本次任务的首功袁焕,获得了皇上御赐的扬威将军的称号,成为了真zhèng

的封号将军,虽然从级别上看没有变动,但汉庭的真zhèng

的封号将军非常少,没有骄人的战绩是很难得到封号的。看来皇帝陛下不仅是对袁家关爱有加,对这次一把火烧了北齐大将军颜白沙的府邸也是非常满yì

,有了这个封号,袁焕下一步成为旅管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成为了校尉的林羽也觉得自己升迁是不是太快了,他不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让自己有个军官的模样,他用自己不多的贡献值兑换了一本骑术,花了500点,比中级武功秘籍还贵,让林羽是一阵肉痛。系统一直没给他什么任务,林羽的贡献值一直攒不起来,不过骑术贵有贵的道理,林羽学会之后可以兑换骑兵了,500点一个,林羽咂了咂嘴,心想这还不如不能兑换呢。

光会骑马当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官,林羽虽然是从底层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可他晋升速度太快,实jì

上没带领士兵参加过一场正式战斗,所以他的领导力和指挥能力其实非常差。林羽的顶头上司,袁焕的老哥袁蕴成好像知dào

林羽的能力不足之处一样,时不时来林羽住处坐一坐,给林羽讲一些军中的常识和普通军官的职责。袁蕴成的对基层军官和高级将领所需的基本素质如数家珍,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对林羽一一传授,林羽听了以后犹如醍醐灌顶,对袁蕴成的倾囊相授大为感激,同时也十分疑惑同样是袁家子弟袁焕怎么比他哥哥差这么多。

袁蕴成对林羽的点拨并不是一时起意,也不是为了答谢林羽对袁焕的恩情,这都是处于西北军元帅袁沐公的授意。在袁蕴成确认林羽具备一个基层普通军官所应有的素质后,林羽很快就收到了调令,前往角木旅报道。

角木旅是西北军的王牌部队,在多次战役中屡建奇功,旅管由元帅袁沐公的亲弟弟袁沐春担任,从兵员素质和装备质量来讲在西北军内都是首屈一指。林羽此时正在角木旅中接受袁沐春的训话,他刚被任命为角木旅前锋营的营管,“林校尉,前锋营是我角木旅的尖刀,我希望在你的带领下前锋营在接下来的战役中有能有出色的表现。”

“是,属下一定不负众望。”林羽眼见自己成了营管,也是非常的激动,还有些紧张。

“我们西北军马上就有一次军事行动,你去熟悉下自己的部下吧,有想带过来的部下也尽快完成调动。”袁沐春挥手示意林羽去见见自己的属下,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营管的职位已经不低了,但你主要职责还是贯彻执行上官的命令,需yào

你亲自下决断的时候不会太多,你带好自己的兵就行。记住把自己手下的士兵当成自己的兄弟。”

袁沐春的儿子袁蕴封亲自带着林羽去前锋营上任,虽然有旅管的大公子带着来上任,林羽还是感到了自己未来的下属对自己排斥的情绪。林羽心里很清楚,由他这么年轻的军官来担当前锋营营管如此重任,任谁心里都会有怀疑,他只能慢慢来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袁蕴封走的时候让林羽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他,林羽也不客气,先让袁蕴封帮他把斗宿旅的苏成调过来。

林羽来到前锋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会,他把自己的几位下属召集到了一起,他左右两旁各自站有两人,左侧两人是带领轻步兵的都尉李离、魏烣,右侧两人分别是枪兵队和弓兵队的都统陈勤与白冕,由于枪兵队和弓兵队人数不多,所以只设置了一位都统,在林羽的前面,还站了一排步兵队都统。林羽只是简单说了几句,鼓励大家以后好好干,问了几句话就解散了。他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看看自己的部下都对自己什么态度,好像只有弓兵都统白冕对自己比较恭敬,陈勤只是不卑不亢,李离和魏烣二位比较重yào

的都尉对自己态度极其冷淡。

送走了各位军官,林羽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仔细盘算如何才能让收服这群对自己并不怎么买账的手下,这时候系统提示他新增兑换功能。林羽放下眼前的烦恼,去看看系统给了他什么好消息,他仔细查看了下,原来是多了个道具兑换,可以拿贡献点换一些武器和防具之类的。各种兵器护具的兑换所需的贡献值都多的吓人,一些神兵利器都是几万点贡献值才能换,林羽摇了摇头,系统老给他弄些能看不能用的功能,很难马上对他有帮zhù



从系统中退出来的林羽也不再去想收服人心的事情,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他当个纸糊的营管,摆摆样子得了。放下心事也懒得马上去了解前锋营的具体情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33章 兵锋所向

袁沐公并不知dào

自己花了大心思栽培的林羽天天没心没肺地过日子,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在制定一个大的作战计划。由于近年来西北小国与荣汉摩擦不断,汉皇荣仕玟暗示西北军元帅兼西北三州行军总管袁沐公必须展示一下汉朝的威严了,于是西北军历时一个多月制定的进攻方案经兵部和皇帝批准之后,即将付诸实施。

虽然作战计划已经制定,但袁沐公没有马上开展攻势,战争需yào

的一船船来自汉朝腹地的军事物资正顺着横江由西原运入西北三州,而西北三州的军队正不断地进行调动,许多军中高层都隐隐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袁沐公待物资补给基本到位,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于是召集西北三州指挥使与西北军在三州驻防的副军团长赶赴西原,协同二十位西北军旅管进行军事会议。面对着二十多位属下,袁沐公宣bù

了此次作战计划,尽管有不少人已经知dào

了此次作战计划,但更多不知情的将领还是发出了惊叹之声,随之各个摩拳擦掌起来。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但是不打仗就很难积累军功,没有军功就无法升迁,在死人和升迁之间,大多数军人都会选择后者。袁沐公洪亮的嗓门在大厅内掷地有声,“此次作战,我们共出动二十五个旅,其中西北军出动十五个旅,地方守备军出动十个旅。我们的目标是夺取新月、戎卢、乌托三国与我朝交界这片在地图上圈出来的地区,其中有些地区是之前边境的争议地带,前几年被这三个国家派兵占领,我们要是坐视不理,这些土地就要永久变成别国的领地了。”说罢袁沐公又指向地图上端的一条红线,“既然要打,当然不是拿回这点地盘就够了,我们这次要将帝国的实jì

控zhì

区域向外至少推出两百里,向西北诸国展示我们汉朝的军力,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下面我来分配各部的具体任务。”

西北军共有二十九个旅,是荣汉最大的军事集团,一次出动近半的西北军部队也显示出了汉庭对这次军事行动的重视,实jì

上,加上抽调的协同作战的地方守备军与运输的民夫,汉朝为这次战役发动了五十多万人。如果从荣汉此次军事行动要达到的目的和所花的军费来比,收获与开销完成不成正比,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行动,汉皇荣仕玟一是为了确保军事行动的胜利,二是为了达到震慑西北诸国的目的,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保证西北边境的安定。

西北军和地方军出动的实jì

作战兵力在二十万左右,由于从江南运输粮食等物资路程较长,发动的民夫人数比实jì

兵力还多。荣汉军队兵分三路,直奔新月、戎卢、乌托三国而去,袁沐公坐镇中路,率领十个旅对付地理位置居中的戎卢。袁沐公的大军在后,先遣角木、斗宿两个旅分两路夺取戎卢的犬幕、风榕二城,这两个城市呈掎角之势,供卫着戎卢在边境的重yào

城市拉罕城。

林羽虽然率领的是前锋营,但并不是最早出现在犬幕城外的汉军,已经有两只地方守备旅先赶到了犬幕,对城外的村落进行了扫荡,为接下来的进攻消除潜在隐患,而戎卢的军队一直紧闭城门没有出门迎战。角木旅很快就赶来与守备旅汇合,袁沐春做为攻占犬幕的指挥官,直接召见了两位守备旅的旅管,布置了进攻任务。按照先前制定的进攻安排,袁沐春只有五天时间来夺取犬幕城,袁沐公的中路军大部不会对其进行增援,而是直接开赴拉罕城,袁沐春再夺取犬幕以后需yào

立即奔向拉罕与中路军大部队汇合。

虽然只有五天时间用来进攻,但三旅在手的袁沐春并不觉得这个任务难度很大,他没有立即下令攻城,而是安排士兵休息以消除急行军带来的疲劳,同时也腾出一点时间来制作组装攻城器械。林羽望着逐渐被夜色笼罩的犬幕城,这座城市的城墙并不是很高,但也足以让许多士兵长眠于此,自己所率的前锋营明天肯定是攻城的首选,不知dào

这一仗要死掉多少人,接下来还有拉罕城,自己能带着多少士兵回到西原呢。

这一夜林羽都没睡好,他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林羽醒来,忽然想到今天自己也有可能要登城作战,应该弄件护身的盔甲才是。他看了看可以兑换的物品,花1000点兑换了一件软甲穿在衣服里面。林羽看着自己越来越少的贡献值,他就想不明白,当初守沙湖都能接任务,现在攻犬幕怎么就没个任务来赚点贡献值。

林羽做好了冲锋陷阵的万全准bèi

,但袁沐春却不急着马上夺城,只是让投石车、攻城弩等攻城器械将携带的弹药尽数倾泻到了犬幕的城墙之上,他不打算继xù

带着这些攻城器去拉罕。不过袁沐春没功夫去观战,他召集了手下开会,下达第二天的作战任务,林羽的前锋营果然是被派去打头阵。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林羽带着属下列阵准bèi

对犬幕发动进攻,看着战意昂扬的士兵们,林羽忽然觉得登个城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袁沐公没有让林羽等太久,传令兵很快过来向他传达了进攻的命令。林羽向传令兵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接到了命令,他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士兵,觉得有些口干,虽然下达进攻命令的不是他,但进攻的命令毕竟要由他说出口。林羽呼吸有些急促,这是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经lì

与感觉,只要他命令一出口,这些士兵中的许多人可能就奔向死神的怀抱了。

林羽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李离、魏烣二位都尉率你们各带五百人做先头部队登城,我带预备队在后面为你们压阵,白都统,你带你的兄弟去掩护二位都尉登城。各位弟兄,今天共有三只部队同时攻城,我们西北军将派出两个营同时进攻,我希望各位不要弱了前锋营的名号。好了,现在出发。”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汉军准bèi

进攻的前奏,随着一阵阵擂鼓声传来,各路先头攻击部队从本方阵营鱼贯而出,辅兵推着各式云梯、楼车在登城部队前面缓缓前进。守城部队没有让汉军轻易接近城墙的习惯,他们从城墙上居高临下射出密集的箭雨阻止敌人的接近,并射出带火的弩箭试图摧毁敌人的攻城器。

不等攻城器械接近城墙,登城部队已经举着盾牌冒着箭雨迅速跑向了城墙下面,待到攻城器一靠近城墙,先头部队恰好赶到城下,开始对城头展开突击。此时真zhèng

的攻城战才算是正式打响,汉军士兵如蚂蚁一般沿着云梯和楼车攀向城头,不时有人被滚石檑木之类的守城武器砸了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林羽在远处注视着战况的发展,心中暗自赞叹,西北军无愧荣汉第一强军之名,辅兵与战兵在刚才的攻城配合中衔接的是恰到好处,攻城的士兵对敌人的守城武器和耳边不断响起的哀嚎完全无视,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不过林羽见打了许久也未能拿下城头,有点沉不住气了,虽然他看起来很镇定,不过他杵在地上的长剑已经把地面转出了一个小坑,旁边的苏成比他还急,不挺地转着圈,不断问道:“林大哥,你看是不是让我去试试看。”

林羽被苏成问得心里烦躁,他打算派苏成再去增援,结果中军传来鸣金收兵的命令,正在攻城的士兵唰得退了下去。林羽战后清点人数,死伤近两百人,他看着满脸血污的李离、魏烣想把他们换下来休息,结果二人坚决要求继xù

留在前线,林羽看他们仍然斗志昂扬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袁沐春也没指望第一次进攻就拿下犬幕城,他这一次进攻更多的是一种试探的意味,通过这次试探性攻击,他对守城将领的指挥能力和城内的防御力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攻陷犬幕城了。

第34章 隐情

“什么?我当后备,为什么啊?”林羽听到袁沐春让前锋营做预备队时不禁大为诧异,自己打了两天眼看这守军就要顶不住了,旅管居然把自己从前锋序列中撤了下来,这不是自己种的树让别人摘桃子吗,这他怎么能忍。

“嗯,前锋营这两天伤亡也不小,你们稍微喘口气,放心,这两天前锋营的功劳我不会少你的。”袁沐春临阵换人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认为林羽对战局的判断还不是很准,对于寻找敌人防线上的漏洞也不是很行,所以他拿下了校尉之中最弱的林羽。再有一个因素就是林羽现在对前锋营的控zhì

还不是很强,袁沐春这次全力一击务求一战定乾坤,他要尽可能减少不确定因素。

林羽悻悻地走了回去,顶头上司这么说,自己再争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他只能无奈接受这个安排。眼看着其他部队开始准bèi

攻城,林羽带着前锋营在城外列队看戏,他几个手下都大为不满,嚷嚷着也要上去夺城。林羽听得他们聒噪心烦不已,怒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早拿下城墙不就没这事,自己没用还跟这叫唤什么?赶紧列队,破城后我们赶紧入城。”

汉军这次的进攻不再有所保留,投石车和攻城弩投将剩余的弹药全部投射了出去,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推着所有的云梯和楼车迅速杀到了城墙之下。若说之前几次进攻士兵还像蚂蚁爬墙一样向上移动,这一次就换成了爬山虎,身着绿色甲衣的汉朝士兵布满了整个城墙,偶有闪烁的亮光从这一片绿色中穿透而出,那是军官头盔反射的阳光。

城内的守军在前两天的守城战中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能量,虽然守军也很英勇,但人数上的劣势无法弥补,整条防线摇摇欲坠。汉军很快就在城墙上打开了缺口,后续的部队顺着这个缺口源源不断地涌入城中。终于,犬幕的城楼被汉军攻占,紧闭的城门缓缓地打了开来。眼见城门一开,早在城外等候多时的袁蕴封拔剑在手,大喝一声:“随我来!”带着骑兵队旋风一般杀向犬幕城内。

林羽见骑兵队已经跑了,也挥挥手示意前锋营跟上,他早就不想待在一旁吃风了。袁沐春是要占领犬幕,而不是摧毁它,所以他战前严令各部进城后禁止掠劫,并分配了夺取城守府、粮仓、武库等重yào

建筑的命令,像袁蕴封带着骑兵去夺取粮仓,而林羽被安排去攻占城守府。所以林羽心里不能不急,这帮攻城的部队比他早进去,肯定也会奔着城守府而去,万一他去晚了,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犬幕城中的戎卢守军已经溃败,袁沐春为了减少士兵伤亡,只围住了三面城墙,把北门放开让戎卢军逃走,但仍有一些没来得及跑掉的敌军和小股部队在城中负隅顽抗,进城的汉军正沿着大街小巷搜寻是否有躲藏的敌人。林羽进城后眼见城中一片狼藉,时不时还能听见厮杀的声音传来,他按照事先准bèi

的地图上的路线朝城守府进发,却发xiàn

城内被拆的乱七八糟,很多道理都不通畅。林羽没辙,只好认准大致的方向,在城中绕来绕去。

等林羽赶到城守府,已经有一队汉军士兵捷足先登,里面的官员和卫兵早就不知所终,这帮士兵们在里面翻箱倒柜搜寻财物。林羽进入府内,大声喝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你们长官呢,谁让你们在这里搜查的?”

听到呵斥声的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一位看起来是个带头的士兵站了出来,他向林羽敬了个礼,说道:“长官,我们是上佑守备旅步兵营的,我们营在进攻的时候分散了,我们正在搜寻残余的敌军,就进来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当官的也好立功。”

“那有什么收获吗?”林羽见这个士兵目光闪烁就知其没有说实话,他们分明就是进来掠劫财物的,但林羽也不点破他们,打仗的时候捞点油水不是什么大错,“我是角木旅前锋营校尉林羽,奉袁将军的命令来接管城守府,你们要是没找到人就去别处看看吧,这里现在由我的人守卫。”说罢他使个眼色,让手下让出路来。

带头的那名士兵送了口气,他从林羽的装束上已经看出眼前的军官至少是个都统,他就怕其要追究他们在城守府搜刮财物的事,眼见这位年轻的军官居然同意他们带着藏在身上的财物离开,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一边招呼身边几名士兵去把里面的人都叫出来,一边让其余士兵赶紧离开,临走前这名士兵还郑重地向林羽行了个军礼。

守备旅的士兵走了,林羽吩咐李离带人展开搜查,魏烣进行警戒,他自己则进大厅里等着旅管袁沐春前来接管这座城市。搜查出来的什么档案文籍或是财物林羽都无心去看,抓住的没来得及逃跑的仆役他也不想过问,只是让手下把东西和人都看好。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林羽赶紧走了出去,他想可能是旅管袁沐春到了。

门外来的人并不是袁沐春,而是一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人,都神色傲慢。这名男子自称是军法处的随军军法官,要求进入城守府搜查。林羽接过这名男子递过来的腰牌仔细查看,他确信这腰牌是真的无疑,但眼前这几人根本就不像军法官。无论是西北军本部还是兵部派出的军法官,无论什么表面态度骨子里那都是不卑不亢的,绝不会是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而且军法处的人最为讲究风纪,不可能有人穿着便装就出来执勤,但要说他们是假冒的,这腰牌未免做的太真了点。不过汉军的军法官更换的很勤,林羽也不能确定这眼前没见过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军法处的,再说军法官来他这干嘛。

把玩着手中的腰牌,林羽决定还是盘问一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来此有何贵干。我这里好像没人犯事吧?”

对面的中年人不耐烦地说道:“某是军法处从司马万屈谊,来此自有要事,你还不赶紧让你的人让开,耽误了要事你来负责吗?”说罢拔腿就要往里走。

林羽冷哼一声,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意思,只是懒懒说道:“什么时候轮到军法处来接管军事重地了,我接到的命令是接管城守府等旅管大人前来,在此之前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万司马,你可有袁旅管签发的手令啊?”

万屈谊黑着脸,刚想发作却看见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围了上来,按下心头的一口恶气,只死死盯着林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林羽对万屈谊的临走前怨毒的眼神视若无睹,区区一个从司马还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自顾自地走回城守府了。

快到中午了袁沐春才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那个一脸铁青的万屈谊,林羽觉得现在这个看谁都像欠他钱一样的万屈谊有点军法官的意思了。林羽走上前去,看也不看万屈谊,向袁沐春敬了个礼,准bèi

交接防务。

袁沐春咳了一声,没说换防的事,反而像林羽介shào

起万屈谊来:“林校尉,嗯,这是从京城来的万屈谊从司马,是兵部特派的监察官,除了督查军纪以外还有纠风监察之权。那个,哎,林校尉,我事先没跟你说这事,不知者不罪嘛,以后见了万司马可以便宜行事,不用找我请示了。”

平时的袁沐春说话铿锵有力,绝不会磕绊,林羽望着眼前的上司好像看着另一个人一样,突然他琢磨过味来了,袁沐春这不是在给他开脱吗,他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大对啊,万屈谊一个从司马而已,袁沐春一个旅管要讨好他,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啊?

万屈谊哼了一声便带人进里面去了,林羽正要同袁沐春说话,袁沐春先出声了:“这姓万是从京城来的,官不大,架子不小。他是有带着任务来的,具体查什么我也不知dào

,元帅亲自嘱咐我要保证他们这帮人的安全,他们要干嘛都随他们去,没事离他们远点。”说完袁沐春丢下林羽也进屋去了,只剩林羽一脸郁闷的留在原地。

汉军没有在犬幕城作过多的停留,在稍事休整后便马上开赴拉罕城,只留下了上佑守备旅的两个营守卫犬幕。林羽早已把万屈谊这人丢到脑后去了,他的前锋营这回真的成了前锋,赶在大部队之前向拉罕城开拔而去。

第35章 底牌

还没有抵达拉罕,林羽已经接到前方侦察兵与敌军游哨交手的报gào

了,于是他也放慢了行军速度,派出更多侦察兵扩大侦查范围。前锋营现在一天才前进30里,林羽生怕对方一下把他这点人给吃掉了,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一直到他磨磨蹭蹭推进到拉罕城附近敌人也没有要主动出击的迹象。没多久斗宿营的先头部队也抵达了拉罕,两军合并,驻扎在了拉罕城北部的交通要道,等待汉军主力的到来。

虽然携带大量攻城物资的中路军行进速度很慢,但是由于林羽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主力部队并没有比先头部队晚多少抵达。袁沐公此次除了自己的中军近卫,只带了西北军角木、斗宿两个旅,其余部队都是由地方守备军组成的,所以中路虽然人数众多,但是综合战力却比不上另外两路汉军,但袁沐公认为拿下拉罕已经足够了。

汉军远征,分分秒秒烧的那都是钱,袁沐公没有让士兵休整,一到拉罕就开始准bèi

伐树组装攻城器械,他要尽快拿下拉罕城。没想到的是就在袁沐公举行战前会议的时候,拉罕城的守军将领居然把战帖递上门来了。

袁沐公暂停了军事会议,他把计无双召到自己帐内,询问其对戎卢挑zhàn

的看法:“无双,拉罕城内的戎卢军在我们小股部队抵达时闭门龟缩,等我们大军到了反而主动邀战,你看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计无双思索一会,缓缓说道:“如果戎卢军队实力足够,那就不用对我们的先锋躲躲藏藏,直接摆开阵势把我们挡在路上就是,也不必等我们大军推进到城下再来应战。依属下之见,戎卢敢主动挑zhàn

,必然有所倚仗,其倚仗之物肯定就在城内,我们明日应战便知分晓。我汉军兵强马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主公无须忧虑。”

翌日戎卢军果然出城摆开了阵势准bèi

与汉军打一场野战,林羽望着戎卢军正中间的两个装备奇特的方阵,向身边的几位属下问道:“那是什么兵种,怎么穿的奇奇怪怪啊?”几位部下互相看了看,最后由白冕答道:“大人,那是桓罗人的重装步兵,他们的盔甲和武器比较奇特。桓罗帝国这些年一直在给这些小国家撑腰,他们出现在戎卢军中也不奇怪。”

“西桓罗的雇佣军,就是他们的秘密武器吗?”袁沐公眯起眼睛看着戎卢军阵中的桓罗重装步兵团,像是在自言自语。

“主公,这种重装步兵肯定是桓罗军中的精锐,花多少钱也不可能请到这样的雇佣军。”军师计无双依旧带着他的斗笠,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向袁沐公说道。

袁沐公思索了一下,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两翼箭头收缩,命令角木旅的重步兵营移到中路补充防守厚度。”袁沐公本来布阵采取的是三箭齐发之势,西北军三旅精锐分别充当箭头,现在看到戎卢军在中路布置了两个重步兵方阵,他马上就做出了应对。

“林校尉,旅管大人让你们前锋营马上去填补重步兵营的位置,他们调到中间去了。”林羽的前锋营本来是预备队,由于重步兵营被调走了,袁沐春只能把前锋营提前派上场了。林羽带着前锋营赶到汉军的阵列前沿,已经有一支守备旅的重步兵营在他们前面摆开了阵势,林羽的任务就是支援这只重步兵部队。

或许是对桓罗的重步兵极有信心,戎卢军居然率先向汉军发起了攻势,以两个重步兵方阵为前锋,整个方阵缓缓朝着汉军压了过来。袁沐公见兵力处于劣势的戎卢军居然主动挑衅,只感觉对方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严令各部坚守阵地让对方来进攻。双方步兵还未接触,骑兵已经开始交手了,两边的轻骑不断迂回包抄,试图攻击对手步兵方阵的侧翼,同时又要保护自己的侧翼不被对手骑兵侵袭。不过戎卢的骑兵很快就处于下风了,因为汉军不少轻骑都配备了简易弩,武器装备的差距使得戎卢的骑兵队只能收缩防卫自己的侧翼。

决定胜负的关键还在于双方的步兵军阵,待到戎卢军进入弓箭射程之后,汉军的弓手纷纷开弓射击,采用仰角抛射的方式对己方军阵前沿进行火力覆盖,戎卢的步兵纷纷举盾,加快自己的脚步来通过汉军的箭雨覆盖区域。普通的弓箭无法对桓罗的重装步兵方阵起到杀伤效果,前排的超重装步兵只是抬手护住了裸露的部位,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过来,汉军的箭矢打在他们的钢甲之上都被弹开了,后面的士兵躲在后面拿盾牌举在头顶,形成了一面盾墙盖在方阵头顶以抵挡箭雨。

两翼的戎卢士兵就没这么好运了,即使有盾牌也挡不住密集的箭雨,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需yào

付出生命的代价。等到通过了弓箭的射击区域,戎卢的士兵们纷纷丢下盾牌快步向汉军的军阵冲了过去,不料迎面又飞来一阵箭矢,这是汉军的弩兵的开始射击了。这回桓罗的重步兵也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装甲也挡不住强劲的弩箭,不少只是射伤的重步兵穿着钢甲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而他们自己又无法脱下厚重的钢甲,只能任由自己的伤口不断流血,如果战斗不能尽快结束他们这群伤兵只有死路一条。

弩箭装填时间太长,无法持续压制敌人,所以戎卢的士兵看见汉军发射弩箭,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加快了进攻的步伐。汉军弩手放了两箭之后就同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弓手一同撤下去了,把战场让给了已方的步兵。

等到双方步兵开始交战,这场战斗才算正式打响。桓罗的重装步兵果然名不虚传,身上厚厚的装甲拿刀砍上去只有个白印子,被他们手上厚厚的重剑拍上一下,不死也要吐口血。戎卢的长枪兵躲在重装步兵的后面,拿着超长的长枪就往汉军身上乱刺。幸好对面都是西北军的重步兵,骁勇善战,即使面对着强dà

的敌人也毫无惧色,不少汉军士兵丢下武器,双手抓住敌人的枪杆死命往自己这边拽,顶在前面士兵见砍不动敌人,便举着武器使劲拍对方的头盔,一些更勇敢的士兵合力试图将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放倒,并抽出匕首将往敌人关节、咽喉、面门等防护薄弱的地方刺去。不过勇敢不能抵挡装备上的差距,西北军的两个重步兵营还好,其他装甲不如他们的轻步兵对上桓罗重装步兵防线基本上就更纸糊的一样,只能不断用人命来填补防线的缺口。

林羽不知dào

中路的情况,他这边的形势比较有利,汉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优于对手,戎卢第一波进攻的士兵打光了,后面的预备队明显不足,本来处于防御地位的汉军把阵线前压,反而将戎卢进攻的两翼逐步压缩,有了反扑的势头。

汉军中军指挥台上旌旗不断变换,传令兵像蚂蚁一样进进出出,台上大声的争吵声也隐约可以听见。计无双恭立在袁沐公的身后,沉声道:“元帅,我们让中路军再保持一下,只待两翼合围,敌人的中路主力就被我们包围了,一举消灭了他们拉罕便唾手可得……”

不待计无双说完,旁边的随军参谋庞令仪打断他的话头,“荒谬!元帅,我方中路伤亡惨重,两翼压力不大,应该立即把两翼的重步兵抽调出来支援中路。戎卢人现在已经放qì

两翼了,他们死打中路,直指我中军指挥所,中路才是双方胜负关键所在,就算吃掉了敌人的两翼,我军中路被打穿了,又有何意义?”

计无双被人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仍然不急不慢地说道:“诸位将军,我们此行目的是什么,乃是夺取拉罕城。戎卢人最大的底牌就是这两支桓罗部队,这两支重步兵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要想消灭他们,我们必须从侧翼、背后等地多面夹击,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自己的伤亡。若是在中路屯兵和敌人硬碰硬,那正中敌人下怀,即使我们打胜了,那也是惨胜,接下来又拿什么去攻占拉罕呢?”

在场的几位旅管听了两位谋士的话都是议论纷纷,庞令仪见袁沐公犹豫不决,马上大声说道:“元帅,此人名为参谋,却不担任官职只做一介布衣,战败了也不用担责任,故献计爱兵行险招,屡屡置我军安危于不顾,请元帅三思啊。”

袁沐公还没开口说话,只听得旁边一员将领大叫道:“元帅,不好了!在我军左翼杀出一支敌人的骑兵部队。”

第36章 困境

轰隆隆的马蹄声从林羽的侧前方传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气势汹汹地向汉军的左翼杀奔而来。“桓罗骑兵,是桓罗骑兵。”林羽身边不少士兵大叫起来。林羽见士兵有些动摇,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慌什么慌。陈勤,陈勤!死哪去了,赶快带你的人布枪阵。”虽然中军指挥旗还没有给出命令,但林羽不能让己方轻步兵的侧翼就这么暴露给敌人的骑兵,他必须准bèi

防御。

听到林羽大声呼喊的陈勤带着自己的部下急急忙忙地从围攻戎卢的阵列中撤了出来,往军阵外跑去整队布置枪阵了,好在他本来就是带人在外围压阵的,单撤出来并不难,许多其他的军官见状也纷纷带着手下的枪兵一同去结阵。

汉军能够纵横西北对抗诸国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将领的命令还未传达到,一线的指挥的军官就迅速做出了反应,说明汉军在指挥制度和军官素质上有其独到之处。不过从围攻的阵势中撤出枪兵进行外围防御并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这种变阵需yào

时间。与此同时中军指挥台上的旗帜转的飞快,汉军左翼的攻击迅速放缓,部队开始转向对恒罗骑兵进行防御。

在战场上骑兵的冲锋速度极快,从汉军发xiàn

敌人的骑兵到骑兵冲锋到阵前在林羽看来也就眨眼间的事情,他只来得及布下三排士兵敌人的长枪已经刺过来了。前排的枪兵面对着高速冲锋的桓罗骑兵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双方毫无花哨地撞击到一起,枪兵减缓了敌人的冲锋,后面的步兵蜂拥而上与骑兵展开了厮杀。但是更多的骑兵绕过了汉军不完整的枪兵防线,直接冲入了轻步兵的阵营,身着轻甲手握战刀的步兵根本就无法阻挡骑兵的前进。在前线指挥的林羽又气又急,他手下的长枪兵死伤惨重,他们今天没有携带专门对付骑兵的长枪,也没有重步兵的掩护,只能是靠着血肉与意志和敌人交战。

“我们的骑兵上哪去了?”林羽心中对这群不靠谱的战友暗自腹诽,他手下的长枪兵对上骑兵,能一个换一个就不错了,眼瞅着敌人的第二波冲锋又要来了,他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组织防线了,而且他左右两边守备军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要他们崩溃了,前锋营的两翼可就完全暴露了,那就是全营覆灭的下场了。林羽握紧手中的长枪,准bèi

与敌人做最后的较量,现在这种局面重步兵前来支援也没时间给他结阵了,只有骑兵队回援才能挽回败局。想到自己可能就此阵亡,林羽也是口中发苦,当初在沙湖城被包围的时候都没这么沮丧过,那时候早就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决心,现在是由胜转败,叫人如何能甘心呢。

“大人快看啊,援兵来了,是我们的骑兵。”就在林羽绝望的时候,一支精锐的荣汉骑军绕过了汉军左翼,对着恒罗骑兵发动了进攻。这支骑兵黑衣黑甲,骑着黑色的战马如同一股黑潮涌现敌人,他们手中高举的战刀反射着令人胆寒的银光。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与众不同,白马银枪配上白色的披风使他在这群骑兵中格外显眼。桓罗的骑兵也注意到了这名特殊的骑兵,纷纷向他冲了过去。面对敌人的包夹,白袍骑士毫无惧色,闪过迎面而来的马槊,只是用长枪轻巧地一点便将对手挑飞了起来,左手顺势拔出腰间长剑反手又劈翻了另一边的敌人。这员白袍小将一人一马,一枪一剑杀得敌人四散奔逃,后面的骑兵顺势蜂拥而上对桓罗骑兵进行围剿。

直到这时才醒悟过来的桓罗人急急忙忙丢下正在追击的汉军步兵反身前来对付这支突然杀到的骑兵。逃过一劫的林羽望着匆匆而去的桓罗骑兵松了口气,他举目眺望混在人群中已不甚明显的那员白袍小将,刚才那举重若轻的一击让他无比钦佩,所以林羽不由得对其格外关注。这支骑兵装备精良,仔细观察就会发xiàn

与普通的荣汉骑兵略有差异,当过一段时间亲兵的林羽自然能辨识出这支骑兵元帅的亲卫。林羽盯着那名白袍小将是越发的赞赏,也不见人怎么操纵马匹,只靠双腿就能驱使战马在敌军的空隙中穿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人马合一吧。林羽只看了一小会就把目光转回了眼前的战场,刚才不少军官都战死了,很多士兵不知dào

自己应该干嘛,他身为前线最高军衔的军官之一,必须尽快收拢士兵,重新稳固左翼的阵脚。

戎卢军没有和汉军死战到底的想法,中路的部队远见迟迟无法击穿对手的防线,又怕被对手包围,趁着汉军左翼还未完全重整合围从左路撤tuì

了。在左翼与汉军交手的桓罗骑兵见自己的主力撤tuì

了,也摆脱了汉军骑兵的纠缠撤tuì

回城了。袁沐公在指挥台上看见敌人撤tuì

也不追赶,鸣金收兵回营。

捡回一条小命的林羽听到收兵的命令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场战斗局势几度变幻,把他累得半死,倒不是因为他击杀了多少敌人,而是来回奔走大声下令让他疲惫不堪。在归营的途中他路过中路的阵地,虽然辅兵已经在打扫战场,但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这里的战斗的惨烈程度远超他在左翼所遭遇的战况。在路过一具敌军尸体的时候,林羽俯下身来仔细查看其武器装备,这应该是他在左翼没有碰到的一个兵种,从装备上看应该属于重步兵一类。林羽用手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盔甲,其厚度让他不禁咂舌,他掂了掂散落在一旁的重剑,更是大吃一惊,这么沉的装备要搁一般人身上光走路就很困难了,要穿着重甲挥舞重剑这个士兵的身体素质得多强啊,而且这家伙看着是个普通士兵而不是将领,要他在左翼也碰见这么一队,自己的前锋营估计早完蛋了。林羽看着地上的敌军尸首,一时陷入沉思,不知是在庆幸自己没遇上敌军精锐还是在为敌人如此强dà

的战力而担心。

桓罗军队的出现在汉军士兵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初战不顺的情况也动摇了汉军的将领原本十足的自信。袁沐公在战斗结束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回到中军帅帐内,他把军情处司马李令华骂了个狗血喷头,可见其内心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帐中其余几人都是袁沐公的心腹,他也无须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让大家谈谈对战况的看法。

最先发言的是他的弟弟袁沐春,他的角木旅今天承担了最强烈的攻击,伤亡比较大,他也是从角木旅的立场来谈这场战斗:“元帅,如今再说情报的事已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桓罗人的重步兵。直接与敌人硬碰硬乃是下下之策,我角木旅今天伤亡很大,如果按这种打法,只怕没拿下拉罕城角木旅已经打残了。我们目前军力占优,但是守城一方本来就有地利,我军还要考lǜ

以后的驻守部队,是绝对承shòu不起这么高的战损率。”袁沐春没有抱怨,也没有办法,他是那种坚决完成命令的将领,所以他只是陈述了一个实情,出谋划策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来做。

斗宿旅的旅管令狐明被袁沐公提拔进西北军之后就成了死心塌地的袁氏死党,可惜他也是空有勇武之力,想不出什么好计策,所以他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元帅,这么个打法只怕还没等攻城,我们西北军的两支野战旅就先丧失战斗力了。您看能不能投入那几只没有参战的守备军,他们的建制现在比较完整。”

守备军战力比西北军差多了,袁沐公知dào

令狐明是想让西北军去消耗桓罗重步兵以保存西北军的实力,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守备军士气比不上西北军,面对强敌很难顽强坚持,让他们去扛最艰巨的任务,只怕我们的阵型要先崩溃了。”

“主公勿扰,我已有办法破敌,还请主公忍耐几日,这几天就不要和对方交战了。”

袁沐公对着说话的计无双点点头,他也很好奇计无双到底有什么办法对付桓罗的重步兵。这支装甲变态的超重装步兵正面攻防能力奇高,但是其机动能力弱,持续作战能力差的缺点也很明显,要是在运动战中,袁沐公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可是目前这种只能正面对战的情况显然他也一筹莫展,虽然他想尽快拿下拉罕,但现在也只能听计无双的话休战几天。

第37章 先登陷阵

被戎卢军当做秘密武器的桓罗精锐部队没有取得预想之中的胜利,使得戎卢军的自信心也降低了不少,退回拉罕城中再没有露头。袁沐公也没有急于攻城,如果对方再次野战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把留着攻城的重弩搬出来对付桓罗的重步兵,但对方现在龟缩在城中不出来,让攻城部队强攻的话损伤太大。想到这支重步兵部队,袁沐公恨恨地砸了下案桌,桓罗人居然派出如此精锐的部队来帮戎卢,这也未免太大方了点。

心焦的不仅仅是荣汉军的高层将领,没有作战任务的底层士兵同样焦虑。虽然连着几天都没有攻城,但时刻准bèi

战斗的士兵们内心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状态,这种张而不持的状态比残酷的战斗更加让人赶到疲惫。林羽没有被战前紧张的气氛所压抑,这并不是他心理素质过人,而是他被转移了注意力,就在他抱怨一直没系统任务刷贡献值的时候,系统一下给了俩:

先登:披坚执锐亲临一线,拿下拉罕城正门城楼为后续进攻部队打通前进路线;

陷阵:指挥部队击破拉罕城东段城墙的防线,并占领城墙以便后援进入拉罕城中。

这两个任务看似有相通之处但根本不可能一起完成,而且连个任务的奖励有差别,除了有1000点贡献值以外,完成先登任务奖励一本基础武功大全,完成陷阵任务则是提升士兵职业等级至10级(最高级)。

林羽完全搞不懂系统是怎么给他分派任务的,既然不大可能同时完成两个任务,就要他取舍了,难道是根据奖励来取舍吗?武功大全看着很诱人,但都是基础武功,职业等级根据林羽的经验和武功的招式有关,有些武功等级不到招式无法学会,但他已经8级了,其实只是升两级而已。就在林羽举棋不定拿捏不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苏成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对林羽说道:“老大,好像要打仗了,大家都在检查装备,旅管派人来叫你去开会呢。”林羽听闻袁沐春找自己开会,连忙起身出门,临走他拍了一下苏成的脑袋,“说了在公共场合别叫我老大,我们又不是土匪。”

汉军果然是准bèi

对拉罕发动进攻了,袁沐春召集手下开会就是传达作战指令,让角木旅的将士们做好战斗准bèi

。散会后,袁沐春把林羽单独留了下来,“林校尉,元帅准bèi

组织一支敢死队抢夺城门,要求各部抽调擅长格斗的高手参加,有人向元帅推荐了你,不过敢死队都是自愿参加的,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啊?”林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推荐去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也不知dào

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那我的前锋营怎么办?谁来指挥作战呢?”

“你如果加入敢死队,我自然会指派人临时代你指挥。”袁沐春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敢死队都是军中有名的高手才有资格加入,虽然危险,但是很容易立功,犒赏也多。打完仗没死的,赏银300两,白将以下直接提成白将,校尉以下直接提拔一级,校尉以上明年人事调动的时候可以优先提拔。你要对自己身手有自信,明年你就是郎将了。但是敢死队也不是闹着玩的,你千万别逞强,有命才是最重yào

的。”

林羽听说明年可以提拔当郎将,联想到遥遥无期的成长任务,哪有不答yīng

,他自从和秋慕白交过手后,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的很,这时什么先登、陷阵的奖励已经丢到脑后去了,能当郎将才是最重yào

的。袁沐春见林羽已经决定参加敢死队,便点点头,让他带着装备去中军报道去了。

林羽让苏成背着自己的装备一同赶往中军,在报道处碰见了老熟人袁焕,袁焕高兴地同他们打招呼,说道:“林大哥你们好啊!”

林羽看见袁焕一愣,“你也参加了敢死队?”见袁焕点头,立即醒悟过来十有八九就是这小子推荐的自己,他大笑道:“你这家伙,也不怕害死我啊,这么危险的任务还拉我垫背。”调笑之余,他也不禁赞叹袁沐公确实够狠,自己亲生儿子都舍得送去当敢死队,如此看来袁焕的二哥战死沙场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袁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林大哥的功夫哪会出事,而且这种大型战役不是常有的,参加敢死队可是升迁的捷径啊。”

“在战场上,哪有武功高就不会出事的,身为将领还是少以身犯险的好。”林羽突然严肃地对袁焕说道,“不过这次既然参加了,你顺便帮我把苏成也搞进敢死队吧,这小子是官迷,现在毛都不是,要他命大也混个白将当当吧。”

林羽的最后一番话让苏成激动不已,跟着袁焕一起去报名了,林羽却看着苏成的背景陷入深思,他记得令狐明说过将官以下没有虚职的,袁沐公既然开出最少是白将的奖励,证明这次攻城战必定非常惨烈,空出一批白将的位置是不用愁的。

报完名的林羽三人一起去中军的食堂吃饭,说是食堂,其实就是空地上摆了些桌子凳子,这还是给敢死队员特意准bèi

的,平时士兵们都是坐在地上吃饭。林羽喝着热腾腾的羊杂汤,对袁焕说道;“元帅怎么现在打算进攻了,是有什么新情况吗?”

“嘿嘿,军师请来了援兵,说可以开打了。”袁焕压低了声音对林羽说道:“那个天天装死人的家伙说强攻伤亡太大,愣是不知dào

从哪找了一票人马来帮忙。下面的旅管怨气大得很,军师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不行吗。”

林羽从没见过袁焕口中的军师,不知此人水平到底如何,他继xù

问道:“来了多少援军?”

“就来了几百人,算毛的援军。”

“几百?”林羽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几万人在这都不行,这几百人能管什么用,元帅莫非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事也想不明白,忽然袁焕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喏,那就是军师请来的救兵。”

林羽抬眼望去,一群大汉正走来吃饭,这伙人从举止和气质来看都不像军人,但都有功夫在身,应是江湖中人,也没准是哪来的绿林大盗。

“那仨就是他们的头,中间那个是老大。”袁焕小声悄悄地给林羽指着对面吃饭的几个大汉。林羽仔细打量着不远处埋头吃饭的魁梧大汉,这家伙面相憨厚,如果不是他膀大腰圆的身躯,别人一定都会觉得他是个朴实的农民。

“这家伙看着力qì

不小啊,不过他有什么能耐让军师和元帅如此倚重呢?”

“他可不只是力qì

大而已,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高手。”袁焕看着林羽一脸的不信,急道:“真的,你是没见他拿的一双大锤,我估计快有五十斤了,被那玩意砸一下,穿什么甲都没用,他就是军师用来对付桓罗重步兵的。”

“可他只有一个人啊,这几百人不会都是高手吧?”

“那倒不是,其他人的锤子都没他重。林大哥,你千万别小瞧这个锤子,我师父当年就跟我说,以后碰到使锤的人要格外小心。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兵器势大力沉,短兵器灵活多变,这锤子即势大力沉又足够灵活,你用什么都占不了他的便宜。”

“我去,那大家干嘛不都用锤子?”

“短兵器没有一定重量是无法和长兵器在力量上抗衡的,要使这么重的锤子,不是靠后天锻炼就可以培养的,必须是天生神力。而且锤法非常难练,这么重的武器,反震的力量也是不小,所以锤子砸出去必须虚握,收回来又必须实握,要舞起来单靠臂力是不行的,需yào

借助腰力。你看这家伙的腰多粗,那可不是胖得。”

袁焕师出名门,对各种兵器武艺的了解比林羽是强得多,他这一番解释让林羽茅塞顿开。林羽皱着眉头说:“那这家伙岂不是无dí

了?”

“怎么会。”袁焕见自己也有在林羽面前卖弄的时候,那是劲头十足,“拿这么重的兵器就无法披甲作战,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且他就是力qì

再大,可以作战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林羽这才点点头,这世界上所以东西都有弱点,刚才袁焕把这锤子说的太邪乎了,但其实这种兵器的局限性和弱点也很明显。

吃过了饭的林羽带着苏成一起整理装备,许多士兵并不是只有制式装备,就像他在沙城的上官王异,手中就有一把锋利的宝刀,这些军中健卒也有自己的个人私藏。林羽经过认真的思索,最后还是选择了长枪做为自己的武器,红尘剑诀虽好,但不太适合战场作战,另外他还选了一面小盾当做冲锋时的护具,加上身着皮甲和软甲,林羽觉得自己的防护程度应该足够了。

袁沐公没有马上派出敢死队,而是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在营中百无聊赖的林羽不禁挂念起自己前锋营的部下来,是谁替自己指挥去了,自己回去后又会有多少面孔消失呢。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传令官催促敢死队出战了。

第38章 先登

汉军已经对拉罕围攻了两天,数次登上了拉罕城的城头,但是都没有站住脚,被桓罗的重步兵给打了下来。尽管汉军各位将领都有心在袁沐公面前证明不需yào

什么援军自己也能拿下拉罕,但是敌人的重步兵在并不宽阔的城墙上就像一堵墙一样,只需yào

几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挡住。袁沐公不想再拿人命去消耗对手了,他决定采用计无双准bèi

的后招。

攻城的失利没有影响汉军的士气,一波波的进攻如潮水一般拍击着拉罕城的城墙,就在戎卢人忙于应付汉军的进攻时,一批手持铜锤的武士在汉军的掩护下分散登上了拉罕的城墙。桓罗人一看见对方的重锤武士就知dào

自己的弱点已经被敌人知dào

了,厚厚的钢甲可以抵挡剑刃,但是无法防住钝器的重击,敲打的力量可以透过护甲传导到他们的身体。桓罗重步兵不能无视汉军的锤击,但笨拙的他们很难依靠闪躲避开对手的进攻,这时戎卢的轻步兵就不得不从桓罗人身后站出来逼开敌人,一时戎卢军的伤亡大增。

站在指挥台上观察战况的计无双对自己的计策十分满yì

,他并没有指望重锤武士能取得多大的战果,而是想依靠他们来打破敌人的防御层次和防守体系,并提高己方的士气,打击对方的士气,目前看来效果不错。计无双整了整自己的斗笠,低声对袁沐公说:“主公,可以派上敢死队了。”

拉罕城的守军陷入了与汉军的缠斗,城头的箭雨已经稀稀拉拉,林羽顶着盾牌跑到城墙下之后将盾牌一把丢开。这一路过来这面盾牌压根没派上用场,之后的战斗再带着就碍手碍脚了。靠近城门的城墙段是桓罗重步兵的重点布防区域,林羽迅速沿着云梯登上城墙,对这些铁疙瘩发动了进攻。之前只是见过桓罗重步兵的装甲,直到真zhèng

与他们交了手,林羽才知dào

这护甲有多坚硬,他一招灵蛇出洞刺在对方身上,只打出个白点来,自己强力一击居然什么作用都没起到,林羽不觉一愣。

“小心!”林羽身旁多出一柄亮银锤,隔开了向林羽横扫过来的重剑,另一柄锤子随后落在敌人的面甲之上,把面罩打的凹陷下去,一股股血水从里面吐出来,这个倒霉的家伙眼见活不得了。

“多谢!”回过神来的林羽这才看清楚刚才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是在吃饭时遇见过的那位大汉,援军的头领。林羽对他点了点头,报上名号,对方也简单地吐出三个字:“史全禄。”战场上没时间寒暄,两人马上又投入了战斗。林羽这回学乖了,既然刺不动对手,那就把枪杆抡圆了砸他们脑袋,即使是全罩头盔也抵不住这一棍子,强烈的敲击足以把敌人打成脑震荡,造成他们行动困难。

敢死队在重锤武士的协助下,在城墙上形成了优势,苏成挥着两边明晃晃的战刀从城楼里跑出来,“老大,里面的弓箭手都消灭了。”林羽对他招手道:“快跟我下去,大部队还等着我们给他们开门呢。”

拉罕城没有瓮城,汉军和戎卢人在城门口展开了混战,林羽一招雷动九州扫开面前的戎卢士兵,苏成趁着空隙砍翻几名防守城门的士兵,几名敢死队员紧跟着冲进了甬道。

“林大哥,后面敌人又来了。”袁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林羽顺着袁焕说的方向一看,一队重装步兵正向城门这里逼近。“史兄弟,快带你的人跟我一起拦住这帮家伙。”林羽现在必须为甬道内的战友争取时间来打开城门。城墙上两军陷入胶着,城门现在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戎卢人急于抢回城门处的主动权,一旦丢掉城门他们将防线崩溃,而林羽等人自然不会让敌人进入甬道,这些重装步兵要是进了甬道,在狭窄的甬道内正在开门的苏成等人躲都没处躲。

林羽一枪挑飞了一个扑向自己的敌人,向另一个手持链枷的桓罗重步兵杀去。林羽注意这个家伙很久了,其它重步兵都是拿重剑或者板斧,就这家伙拿链枷,已经有好几个敢死队员和重锤武士被他打翻了。持续的使用技能很容易消耗体力,但林羽面对着这个手持怪异武器的家伙不敢掉以轻心,他招招都以雷动九州对其进行挥击,试图依靠挥舞枪杆的冲击力击败对手。不幸的是,林羽的攻击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对手只是用臂铠就挡住了他的挥击,从对手的动作来看,这些打击没有带去任何的伤害。

袁焕见林羽拿对手没有办法,便赶来与他一起围攻敌人。面对二人的围攻,链枷武士不慌不忙,借助钢甲和厚盾的掩护进行防守,并时不时挥动链枷展开反击。林羽以前没见过链枷这种武器,这卖相极差的东西居然极难防守,那条破链子连着的带有尖刺的钢球很容易越过格挡的兵器攻击到防守一方。

“哈!”史全禄也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桓罗重步兵,也加入了林羽他们的战团,一锤砸向敌人。林羽现在眼力有了很大的进步,他清楚的看到链枷武士左手的以一个巧妙的角度卸掉了史全禄手中重锤的力量,并向外将锤子推开。林羽心里咯噔一下,对面这个链枷武士不但力qì

奇大,还武艺精湛,这也太难对付了。

就在林羽三人围攻链枷武士之时,苏成忽然从甬道跑出来了,大叫道:“老大,老大。”林羽向后一跃,跳出敌人的攻击范围,没声好气地说道:“你这废物开个门搞这么久,打开城门没有。”

“这帮孙子拿沙包把城门堵住了,赶紧多来点人帮忙搬走才能开门啊。”

林羽听了苏成的话更加气急败坏,大声喊道:“等会再搬,你赶紧过来帮我们搞死这家伙。”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链枷武士面对四个人的围攻也有些手忙脚乱,防守起来顾头不顾尾,只是仗着厚甲才没有败亡。不过林羽看见四人都杀不死对方,越发焦急,他已经丢掉了长枪,捡了把重剑当烧火棍一样乱挥,把自己给累的够呛。一旁的袁焕也是急得不行,把枪花舞得密不透风,枪尖点在敌人盔甲盾牌上砰砰作响。饶是如此,林羽等人也只是把链枷武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却始终杀不死他。

加入战圈的苏成两把战刀都已经砍得豁口了,也没在链枷武士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他索性丢下战刀,解下缠住腰间原本想用作攀登的绳子,系个活结,丢出绳圈一下套住了链枷武士的全罩头盔。处于防守中的链枷武士猝不及防,被套住后一下重心不稳,被苏成拉的跌坐在地上。

沉重的铠甲砸在地上腾起溅起了一团泥土,看得其余几人不禁咂舌,这家伙的铠甲怕是过了五十斤,怪不得砍都砍不动。林羽见链枷武士挣扎要爬起来,大吼一声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上,死死压住不让他起身。袁焕登时也意识到这是干掉敌人的大好机会,冲上去和林羽一人抓住一只胳膊,把链枷武士钉死在地上,随后上来的史全禄挥舞着银锤重重地砸在链枷武士的面罩之上,连着砸了七八下,直把面罩都砸碎了才罢手。

林羽气喘吁吁地丢下死透了的链枷武士,他没时间休息,一边拉着袁焕守住甬道门口,一边让苏成吆喝人手进去搬沙袋。链枷武士看来是这群桓罗人的头头,他的死明显打击了敌人的士气,汉军很快就控zhì

了城门区域,不久就打开了拉罕城的正门。

“城破了!城破了!”呐喊的声音充斥着拉罕的城墙,汉军士兵嗷嗷叫着扑向了还在顽抗的敌人,林羽看着从身边隆隆越过的大队骑兵和步兵,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没有随大部队进行向城内进发,而是走到墙根下解开皮甲一屁股坐了下来,刚才他累得够呛,这会正好歇歇,他做为敢死队拿下城门已是大功,剩下的就不要再去和战友抢了。

“这仗应该赢了吧?”林羽抬起头来,发xiàn

问话之人原来是史全禄。林羽笑着答道:“要今天再拿不下拉罕城,这群家伙都死了算了。”史全禄挨着林羽也坐了下来,他看着从身边不断飞驰而过的骑兵说道:“打仗可真他娘的累啊,老子手都要累断了,一会还得自己走回去,还是骑兵好啊。”林羽笑了笑,心想谁让你拿着那么重锤子到处跑,但他却没说出口,而是顺着史全禄的话往下讲道:“骑兵可不好当,训liàn

一个骑兵的花费和时间比步兵多多了,训liàn

完了,还得养着他吧,不光他还有马,都够养一队步兵了。不过骑兵确实犀利,我那天看见一个白袍白马的骑兵,一人一马在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好比探囊取物……”林羽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就扫见也坐在一旁的袁焕正死劲板着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林羽瞅见袁焕这故作镇定的样子一下子恍然大悟,“哈,那天那个白袍骑兵就是你小子吧。”

袁焕笑嘻嘻地正要答话,一旁的苏成忽然拽着林羽的衣袖大声叫到:“老大,快看,起火了。”

第39章 蹊跷

在战场上放火是很正常的事,要不怎么管打仗叫战火呢,林羽正想训斥一下苏成的大惊小怪,却扭头看见了冲天而起的火光,只片刻功夫就映红了半边天。这绝不是正常战斗应有的火势,林羽第一个念头就是戎卢人放火焚城准bèi

和他们同归于尽了。“快跑!”林羽带着众人飞也似地奔向营地。

突如其来的大火提前结束了这场激烈的战斗,戎卢军被大火切断了后路,不是烧死了就是投降了,汉军转眼就从这座城市的破坏者变成了维护者,一队队士兵押解着俘虏向城外走去,一队队士兵又进入城中开始救火和打扫战场。这场大火持续到了半夜,汉军实在无法消灭火势,只好拆掉了许多建筑来控zhì

火势蔓延,让大火在灰烬中自生自灭。

袁沐公望着火舌中的城市,眉头紧锁,他实在无法理解戎卢人为什么要放这把火,若是说是要与汉军同归于尽的话,这把火烧死的多是戎卢自己人,若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肯交出拉罕城的话,他们为什么不死战到底,还挑个不合时宜的时机烧掉了半个拉罕。但无论戎卢人有着什么样的打算,汉军已经实现了他们之前最低的战略目标,袁沐公要召集众将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机会,但在这之前,他还有许多战后的扫尾工作要做。

林羽等没死敢死队员没有参加当晚打扫战场的工作,而是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一觉醒来林羽发觉大火已经灭了,他出去吃早饭的时发xiàn

史全禄和袁焕正招手让他过去,林羽往四周扫了一眼,比起出发前这里人少了很多,即使算上有些还未起床的人,敢死队也十去七八。林羽颇有些伤感的坐下来,袁焕就开始卖弄他听来的小道消息,什么烧死了数千戎卢士兵、又伤亡近万平民了,就在林羽百无聊赖之际,苏成一路小跑过来了。

“老大,咱那天杀的可能是个将领,这回功劳可大了。”苏成一脸兴奋的说道。

“你怎么知dào

?”林羽知dào

这小子是官迷,他没说出口的意思八成是这回能不能当个都统。

“那个家伙尸首抬回来了,剥下来的盔甲快有七十斤了,其他人重装步兵的盔甲只有五十斤,这家伙的盔甲是特制的,肯定是将军。”

“那戎卢人的将领活着吗?林羽没有跟苏成纠缠功劳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问道。

“没,找不到了,说是可能烧死了。”苏成说起来一脸遗憾,这又是一份功劳啊。

“林兄弟,那个拿链枷的可能真是将领,你想他穿着六十多斤的盔甲跟我们四人对抗,这种天生神力武艺精湛之人不可能是普通士兵。”史全禄出声肯定了苏成的看法,“这趟出来真是大开眼界,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以前的自己真是井底之蛙啊!”林羽和袁焕对这位不知名的链枷武士都十分佩服,他们自问是没这么好的耐力和力量着重甲以一敌四,从武者的角度看,这名武士是值得钦佩的。只有苏成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家伙不过是仗着自己的铁壳罢了,哪有什么真本事。”

汉军拿下拉罕之后没有继xù

进军,而且投入了拉罕城的战后重建工作,戎卢人临走前的一把火留下了大片废墟,够他们忙乎好一阵子的了。失利的戎卢人也没有能力进行反攻,相反他们派遣了使团前来议和,愿意割地求和,而汉军占据了拉罕之后,随时可以威胁戎卢的都城,现在后勤有些跟不上了,也不愿接着打了,于是在拉罕就地驻扎下来,派人护送着使团去了京城。

在拉罕城的废墟上,汉军士兵挥舞着鞭子监督着戎卢俘虏进行劳动。在拉罕城俘获的数千戎卢士兵,最终会被戎卢人拿钱赎回去,不过在谈判期间,不能拿粮食白养着这些家伙。林羽在监工现场又碰见了那个令人讨厌的万屈谊,这家伙带着一帮刑事官不知dào

在废墟里倒腾啥。他没等万屈谊看见他就主动走开了。

由于万屈谊的出现,林羽一连几天都窝在兵营里没有出去,把事情都委托给了手下,反正苏成被提拔成了白将之后工作热情特别高,让他去盯着就行。但林羽也没闲着,他在拉罕一战之后对自己的武艺信心又开始不足起来,他拿到了系统奖励的基础武功大全之后立即使用,这些天他一直在进行各种练习,还时不时把袁焕和史全禄喊来交手并交流心得,努力提高自己武艺水平。

史家的八路锤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史全禄做为一个江湖人士对武艺也有一些独到的看法,林羽在和他的交流中收获颇多。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和史全禄说再见了,因为史全禄不是军人而是被军师计无双请来的,现在没了战事他自然要回去。林羽与史全禄并肩战斗过,之后两人又时常切磋交流武艺,他发xiàn

史全禄此人性格忠厚,在指导他武艺的时候绝不藏私,乃是值得深交之人,如今史全禄要走,林羽自然是要送他一程。

与林羽一同送行的还有袁焕,三人在城门处依依话别,他们这样的场面并不特殊,因为城外到处是准bèi

踏上归程的史家庄好汉与前来送别他们的汉军将士。在城外还停留着数辆马车,其中一辆最为特殊,上面装的是战死沙场的勇士骨灰,史全禄会把他们带回家乡安葬。林羽等人也庄重地到这些勇士的骨灰前洒下一杯水酒以示敬意。

不过这庄重肃穆的气氛被一不识好歹的家伙用嘹亮的嗓音给打破了,“老大,不好了,出事了。”林羽不用回头就知dào

跑过来瞎嚷嚷的人是谁,如果可以,他真想装作不认识这家伙。

“瞎叫啥,你这急急忙忙地是要去赶着投胎吗。”林羽转过身来,对着气喘吁吁的苏成没声好气地说道。

“哎哟,老大,出大事了,我们旅值守的地方出命案了,元帅都来了,旅管叫你赶紧去呢。”

听闻连袁沐公都出动了,林羽也不敢怠慢,连忙同史全禄告辞前往城中。林羽这边还没抬脚,旁边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慢着,我与你一同去。”林羽转过头,发xiàn

说话的是前来为史全禄送行的军师计无双,史全禄是他请来的,他自然要来送别。林羽对这个刚刚认识的,整天戴着黑纱斗笠充满神mì

感的军师并无好感,他只是哼了一声示意计无双跟上他。计无双也不计较林羽的无礼,他对着史全禄一拱手:“史兄弟,看来元帅要事缠身不能来送你了,你的功劳元帅都会记着,不会亏待了你们史家庄的。”说罢跟着林羽匆匆而去。

跟着苏成一路回到了角木旅驻扎的营区,这片民宅都是戎卢军中将官的府邸,现在他们不是死了就是被俘虏了,被汉军拿去当做营地了,由于其房屋保存比较完好,军法处、临时医所都设在此地。林羽根本不用找就知dào

出事的地方在哪里,门口戒备森严的元帅亲卫说明了一切。

林羽掏出腰牌,向警戒的亲卫示意后才被允许出事的宅邸中,至于计无双,他独特的装束和口音就是他的招牌,林羽估计这帮亲卫都不知dào

这整天躲在黑纱之后的男人长什么样。

进门之后,林羽一眼就瞥见了袁沐公,他身着便衣,正站在院中当中听验尸官的报gào

,旁边还跪着一名军官,十有八九就是当夜的执勤官。就在林羽东张西望的时候,袁沐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挥手示意他走上前来。林羽正要向袁沐春开口解释自己不在驻地的原因,谁知袁沐春摆摆手阻止了他说话,反是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向他问道:“这人你还认得不?”

林羽对着地方盖着白布的尸体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疑惑地说道:“这不是从司马万屈谊吗,他怎么死了?难道我们军中还有人胆敢报复军法官,这还了得?”

“你昨晚干嘛去了,你手下的人都在干什么?”袁沐春没理会林羽的话,反而是对他进行了审问。

“我去,旅管,你不是怀疑我杀了他吧。我就见过他一面而已,我跟他无冤无仇的,我害他做什么!”林羽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大了,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瞎嚷嚷什么。”袁沐春见林羽把四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有些生气,“我是例行问话,他死在我们地盘上,我总要问问手下都干什么去了吧。我要怀疑你早把你抓起来了,还容得你站在这里放肆。”

袁沐春的一顿呵斥让林羽低下了头,他低声说道:“史家庄的人要走了,我昨晚和袁焕一起为史全禄践行去了,在城东的一家酒楼里喝酒,袁焕可以作证。我把苏成留下了,昨天我们没有巡逻任务,除了有执勤任务的战士以外,要请假的人我让手下的都尉、都统自己处理,除了四个带队军官,其他人我不知dào

。不过这四个军官都没有请假。”

“还愣着干嘛,去把请假的人名单给我弄来。”袁沐春看着慌慌张张跑出去的林羽摇了摇头,这家伙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还差得远啊。

第40章 委任

拉罕城中有一些颇具汉风的宅邸,里面亭台院落的设计与花草树木的布局都是参照荣汉的富贵人家,身处这种豪宅之中,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异国他乡。现在拉罕城中这些豪宅尽皆被汉军接收,袁沐公的住所就设在战火中保存最完好的那一座。此刻豪宅内外布满了明岗暗哨,戒备森严,但防务内松外紧,到了最里面的小院,门外居然连岗哨都没有。

小院门口刚刚离开了几位前来汇报的几名旅管,刚才还话音不断的院子顿时便静了下来,袁沐公身着便衣,正躺在院中的椅子上享shòu

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不过西北军的军师,袁沐公的首席幕僚显然不愿就这么放过他,“主公,我朝已经和戎卢议和了,消息不日就会传到拉罕,兵部行文已经提前到了,要西北军在地方守备旅组建完成之前先代为驻守这次出征所占领的大小城镇,尚书夏严说会向陛下建议暂时实行军管。”

“那让角木、奎狼、氐土三个旅留下来吧,其他旅就整装准bèi

回去吧。还有,你替我写的奏折写完了没,让我看看,这次陛下派来的钦差居然死在我们营中,我们也没给出说法,真是麻烦啊。”

“主公,这件事我们只要把我们掌握的全部情况完整地告sù

陛下就是了,其余的事朝廷不说我们就当不知dào

。”计无双说完,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事虽然是西北军的人干的,但以我们的立场不好查,陛下自会派人来接手,不会让主公难做的。”

袁沐公睁开了眯着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戴着黑纱斗笠的计无双,仿佛要把目光穿透那层黑纱将计无双看个清楚一样,半晌,才慢慢说道:“就按你说得办吧。”

距离军法官被杀一案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也没见军法处最后查出了什么名堂,倒是把基层的官兵吓得不轻,特别是驻扎在案发地点角木旅,已经封门了好几天,连只苍蝇都没飞出来过。林羽做为营管,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万一是他手底下人干的,不知dào

他会不会受到牵连,以至于袁沐春今天派人叫他过去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袁沐春召见了林羽之后,并有提及凶案一事,而是挥手让林羽先坐下,这才开口道:“我们已经和戎卢人议和了,大部队马上就要回去了。”

林羽敏锐地抓住了袁沐春话中所指,“大人,您说大部队,难道我们要留下来?”

“不错。”袁沐春见林羽反应如此之快,暗自点头称许,“元帅让角木旅留下来驻守戎卢三城直到地方守备旅组建完成,你带前锋营去犬幕吧。”

“大人,我们也要休整啊,前锋营现在能战斗的人数将将千把人,你让我带这么点人去守一座城吗?”

“现在两国谈和了,又不打仗,你要那么多人守城干嘛。再说犬慕也不是在边境线上,你主要任务是维护治安,对了,可能会实行军管,你顺便学学如何打理内政,就当锻炼自己吧。你要没什么事现在就赶紧滚蛋去犬慕吧。”

林羽做出文官架势,向袁沐春问道:“敢问旅管大人,在地方应该实施何种政策,让下官心里也有个数。”

袁沐春笑骂道:“你也就是个过渡的,要狗屁的政策,你把税收上来,保证地方上别饿死人,别造反就行了,你还想搞点政绩弃武从文吗?对了,元帅说你这次立了大功,明年西北军送去京师讲武堂学习的名额有你一个,要这段时间不出大事,从京城回来你就可以自称末将了。”

虽然嘴上说的很不乐意,但林羽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去了犬慕,他就是当地最高长官,什么都他说了算,权力那不是一般大,他怎么会不乐意呢。不过唯一一点让林羽有点失望的是,朝廷没有批准兵部提议实施军管的意见,而是准bèi

委派官员前去上任,但现在官员还没选定,可以暂时进行军管。

兴奋归兴奋,毫无内政经lì

的林羽接管了犬慕城后开始犯愁了,他两眼一抹黑不知dào

从何开始管理这偌大的城市,他的几个手下也是五大三粗的军汉,叫他们杀人还行,管人是万万不行的。最后白冕出了个主意,让林羽把幸存的官吏召集起来,让他们各司原职,人手不够的也让他们自己找,西北军的人只要盯着税收就是了。不过即使是只盯着税收,林羽手下也没人懂税制和账务,最后只好找了个在军需处干过的军官硬顶上去。林羽布置完收税的人,又把防务、治安任务交给了李离和魏烣,让陈勤安顿士兵,他自己带着苏成等一干卫兵去府衙了。

汉军攻占了犬慕之后虽然出现了一些掠劫的事件,但府库和粮仓都被骑兵先到一步护卫起来,后来打拉罕城的时候从这支取了一部分钱粮,但仍有剩余。在从撤离的地方守备旅中交接过犬慕后,林羽得到了大笔的钱粮,由于是暂时军管,怎么用就他一人说了算,林羽觉得这应该是兵部提议军管被驳回的主要原因吧,这么一大笔钱,皇帝肯定不放心长时间让军队拿着。

犬慕之前是商人前往拉罕进行交yì

的一个落脚点,城中有许多客栈,由于战争的原因,现在这些客栈都空荡荡的,而且由于四周的村庄都在战争中被汉军扫荡过了,所以进城赶集的人也没有,这让林羽的征税大计泡了汤。这边钱没收到多少,那边李离和魏烣又跑过来向他要钱了。原来城外的村庄虽然被毁了,但是绝大多数村民在汉军扫荡之前就躲到城里去了,城破之后,这些村民也没处可去,就留在城中,花光了银子吃光了食物便成了难民,有亲戚的还好,没亲戚的都露宿街头了。

大量的难民是不稳定因素,李离和魏烣负有治安之责,自然不敢怠慢,但他们也拿难民没办法,总不能杀光他们吧,所以跑来让林羽拿主意,至少先拿一部分粮食出来赈济灾民。

林羽沉思了一会,指着空荡荡的客栈说道:“把灾民先安排到这些客栈里,食宿费用从府库里面出,拿点钱出来帮这些灾民重建家园,买些农具、种子,让他们尽快恢复生产。”

“这些人都是戎卢人啊,我们需yào

这么尽心吗?”听到林羽的话,两位都尉大吃一惊,“而且这是一大笔钱啊,长官,现在府库内的钱未必够用。”

“什么戎卢人,犬慕现在属于戎汉,他们都是我汉朝子民,记住这一点。”林羽对两位部下大声呵斥道,说完他平复了下心情,又嘱咐说:“钱不够可以让城中的那些富户出一部分,让他们捐献,这是救他们同胞,不由得他们不给。我们撑到行政官来了,这些烂事就丢给他们吧。”

“要是他们不愿捐呢?”

“让那些以前的官吏去办这件事,有不愿捐就让他们看看你的刀子,现在是军管,没那么多不可以。对了,谁敢从中贪污,直接杀了,不必来问我。”

难民的安家费只是个开头,林羽回到府邸,等着他的还有城墙的修缮费用、临时zf的运转费用等等一堆要钱的申请摆在他的案头。林羽本以为是一座金山交到自己手上,不曾想这金山不牢靠,眼瞅着就要从指缝里漏光了。他一拍桌案,大声说道:“老子手上就这几个钱,哪经得起你们这么花,每一个铜板都必须花在刀刃上,从现在开始,每一笔银子都必须经我允许才能支取。”

说着林羽拿起了案上的一份份申请,开始进行批示:“现在又不打仗,犬幕也不是邻着边界,城墙先放着,让朝廷以后自己拨钱修去吧;火警、巡夜等有关职能现在由军队接手,一应物资要花钱的就算了;哎,这哪里的桥啊,怎么还要我们修,以后再说吧……”

用了半天时间,林羽把所有申请都批示完了,除了赈济灾民和官吏饷银,其他要钱的报gào

基本上都被他驳的七七八八,面对着几位属下哀求的眼神,林羽只当没看见。他这也是没办法,现在税明显是收不到的,但处处要钱,坐吃山空,也不知dào

朝廷任命的官员何时走马上任,他必须省着点花。

送走了前来请示的属下,林羽长吁了口气坐下来。他苦恼地按着额头,当初以为来犬慕能当地头蛇,谁曾想是这么个烂摊子,威风没抖起来,麻烦惹了一大堆。林羽抬头望了眼杵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苏成,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就这么个小弟,还是武力型的,关键时刻连个能帮自己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不过林羽毕竟是生性乐观,他想着自己左右不过是个校尉,还惦记起幕僚来了,连亲兵都不能配的校尉怎么可能养得起幕僚呢。思及此处,林羽一扫心头雾霾,花光了银子大不了不干了就是,他拉起苏成,“走,苏成,咱哥俩还没见识过这戎卢的美食和美酒呢,今晚就见识见识去。”

第41章 故友

犬幕城中酒肆不少,平日里往来的商旅游人极多,非常热闹,不过现在是战后,各种物资都比较紧俏,城内的生意十分清淡。林羽带着苏成在城中转悠了一个月才吃到了正宗的戎卢美食,林羽坐在酒店内举着杯子望着城内逐渐热闹的街道,心中居然还有了那么一丝成就感。

“大人,您可真叫我好找啊,有人到城守府找您,说是您的朋友。”白冕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一边对林羽说话一边给自己倒茶。

“有人找我?他没说自己是谁吗?”跟林羽够得上交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基本上都在军中,他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谁能这么有闲跑来找他。

“没有,他说您去了就知dào

了。”白冕是真可渴了,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趁着倒第二杯的间隙才回答林羽的话。

“苏成,结账,我看看这朋友到底是谁。”林羽抬腿就往门外走去,既然他想不出来者是谁,那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

犬慕城守府是林羽临时的住所,也是他办公所在,由于房子大人少,林羽把手下的中层军官都安排住在这里,目前算是城中的军政权力的核心所在。等林羽赶回城守府,门口正杵着一个白衣书生,正骚包地摇着折扇,几个仆人牵着马匹坐在地上看着行李。他走上前去仔细一看,这家伙还真是他的老熟人,只是在沐苏两人分开之后林羽就一直不知其下落。

“陈兄弟,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怎么就不能来,听说朋友发达了,我不得赶紧来攀交情啊。”来人正是林羽在沐苏城分开之后便失去了音讯的陈佖容,他看见林羽一脸的惊讶似乎非常满yì

这个效果。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林羽拉着陈佖容就往城守府里走,同时招呼苏成安排陈佖容一行人在城守府内住下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林羽以地主自居,摆上酒席款待陈佖容,他对陈佖容被带走以后的经lì

很感兴趣,不断询问其是怎么脱身的。不过陈佖容却对自己这番遭遇轻描淡写,只说这些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见多不怪了,反倒是林羽现在当上了营管让他大为吃惊。

“林兄弟,二十郎当的校尉到处有,二十出头的营管可不多啊,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袁沐公的私生子了。”

“哈哈,陈兄你莫说笑了,元帅的儿子早就是将军了,我这小小官职,那是拿命换来的,凶险的很。”说罢林羽指了指坐在一旁陪酒的苏成,“当初你遇见苏成的时候,他连大头兵都不算,现在也是个小小的白将了,这也不过两年光景吧。”

陈佖容只是笑了笑,慢慢说道:“他这白将如何能与你这营管比,要说校尉,不到二十岁的校尉我也见过,但是二十出头便是一营兵马的头,这在勋贵极多的禁卫军团也是不多的,何况是以能力论的西北军之中呢。林兄,我看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羽听得陈佖容的赞扬,也哈哈笑了几声,随口说道:“我说老兄你消息够灵的啊,我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你都能找到。”

陈佖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反问道:“这算什么本事,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

“是了,是了。”林羽忽然想起这家伙是密谍,自己这点事他想打听还不是易如反掌,随即又正色道:“不对,你不可能是专门跑来看我的,是不是到犬幕有什么公事要办。”

“你这反应,不去当密谍真是可惜了。”陈佖容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来意,“我确实是有事来西北,不过要去的地方是拉罕,不是犬幕,我就还真是专程来看你的。”

“你不去办正事,跑我这来闲逛没关系吗?”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我去不去都无所谓。而且这事说起来跟你也有点关系,你还记得那个死在你们青木旅驻地的军法官吗,他其实是我们密谍的人,我就来查这个案子的。”

“什么,万屈谊是密谍,你们密谍跑来冒充军法官干嘛?”

“嘿嘿,当然是去要案了,说起来他的死因就是他要查的案子,所以我去不去拉罕,他怎么死的我都心中有数了。”话说到这里陈佖容故yì

顿了一下,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林羽道:“林兄弟,万屈谊查的案子,你有兴趣听吗?”

“不听不听,我没什么兴趣。”林羽看着陈佖容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醒悟过来,这家伙说的十有八九是机密,知dào

了没什么好处,马上表示自己不想听下去,搞得对面的苏成一脸遗憾。

陈佖容见林羽不想听了,露出可惜的表情,仿佛上钩的鱼跑掉了,他开口道:“我就说你这反应,天生的密谍料子啊。你去北齐的事情,我也都知dào

了,我一听就知dào

肯定是林兄弟你的手段,袁焕那小子就是个冒领功劳的。你要愿来密谍,要官要钱你尽管说。”

林羽没想到陈佖容居然回来招揽他,当即一愣,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婉拒了对方的橄榄枝:“我知dào

陈兄你是好意,不过密谍太危险,压力太大,哪有我现在这么快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见林羽不愿来密谍,陈佖容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快和失望,仿佛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又重新开始与众人饮酒,招揽之事就像没有说过一样。

随后的日子里,陈佖容真就像游人一样,天天玩乐,林羽带着苏成和陈佖容一起四处游玩,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把犬幕四处都逛了个遍。后来没地方可去了,陈佖容也不走,在林羽这安心地住了下来,林羽本来也闲的没事做,也乐得有人和他做伴,二人每天下棋、喝茶、饮酒、聊天,过得是好不惬意。陈佖容当密谍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见识广阔,又饱读诗书,各地的人文地理到风俗民情,都如数家珍,对林羽是有问必答;林羽虽然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大头兵出身,但身体里却包含着一个深邃的灵魂,他的许多独到见解和想法,让陈佖容也大为赞叹和佩服,二人这聊来聊去,觉得比那游山玩水还要痛快。其中受益更多的自然是林羽,他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限,虽然去过西原、牧苏、樟城等地,但眼界始终局限于军中,对社会了解不深,现在他终于可以大致地了解到自己所处的生活环境,然后更加努力地成为一个合格的荣汉人。

但对林羽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生活状态,陈佖容还是有些疑虑:“林兄,你整天不理政务、军务,这样好吗?你现在可是犬幕的军政总管啊!”

“有什么可管的,都是说的好听,我现在手下编制都不满,还军政总管。我实话跟你说,我手上就这么多银子,事做的越多花得越快,谁知dào

朝廷派的官员什么时候上任,现在税收不了多少,开销一点都不少,我得省着点花,能不干的事情就不干。”

“我朝对新开辟的领土一般都会采用军管稳定局势,等大势稳定了,才会委派官员来管理,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堆积起来,那样会有麻烦的。”

“我能怎么办,我手底下都是粗汉,能算清账务就不错了,而且这里都是戎卢人,连个懂我朝律法的人都找不到,我不是无心政务,我是无力啊。”

听完林羽的抱怨,陈佖容忽然站起身,走上前来,他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尘,拱手道:“林兄,我在你这里也白吃白喝不少时日了,小弟也粗通文墨,你若信得过在下,不妨让我替你参详一二。”

林羽确实对陈佖容的这一建议动心了,不过这家伙生来就多疑,并没有立kè

答yīng

下来,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应该没什么东西可让陈佖容惦记的,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一提议,不过他也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少花钱。

目前林羽没有处理的都是些政务,军务他老早就吩咐好了,让白冕和苏成两人轮流盯着,在案头堆积的都是些灾民安置问题,这也是犬幕现在最大的工程了。陈佖容打开卷宗,里面写的无非是些灾民安置过程中的利益纠纷,之前林羽制定的安置计划也是十分粗糙,碰到许多具体问题他又束之高阁,导致灾民的安置工作推进的十分缓慢。陈佖容一上来就把林业的对灾民的安排全盘推翻了,他重新制定安置计划,又抽调人手重新布置工作。按理说一个上级的计划被人给全盘否定了,那面子上肯定挂不住,但林羽丝毫没有这觉悟,还对陈佖容的新计划全力支持,让手下完全配合其安排。白冕本来还想说几句,一看林羽这架势,什么建议都吞回肚子里了。

在陈佖容的治理下,犬幕城的运转逐渐回到了正常状态,而之前逐渐积累的民怨也随着政务工作的展开也随之消散了,虽然对于侵略者的仇恨仍然存zài

,但陈佖容相信,经过数年的治理,这里的百姓都会成为真zhèng

的荣汉子民,而犬幕将成为汉庭版图又一块不可分割的领土。

第42章 离别

四十二离别

灾民的安置工作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而陈佖容却不能在犬幕一直待下去,等到密谍的人从拉罕城返回的时候,也是陈佖容离开的时候了。

长亭古道,萧瑟的秋风给众人又增添了一丝离愁。林羽举起酒杯,对陈佖容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到这了,陈兄,后会有期。”

陈佖容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对着林羽笑道:“林兄弟,这段时间真是打搅了,关于灾民的安置,后面的安排我都写好了,你回去看看吧。我想你在犬幕还需yào

待上一段时间,公务还是不要荒废的好,他日有缘我们再会。”

望着陈佖容潇洒离去的身影,林羽也是感慨万千,他认识的朋友大都是舞刀弄剑的粗莽军汉,上的了台面的没几个,即使是出身豪门的袁焕,在他心中也只是个还没成熟的弟弟,能交心的唯有陈佖容一人,好友的离开也让他有些伤感。其实林羽和陈佖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有时候感情的深浅并不是以时间来衡量的,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知己吧。

“老大,陈公子走了,咱也回去吧。”苏成见陈佖容已经走远,拉着林羽就要回去了。

“别拉了,你看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目无尊长,就冲这你以后也当不了将军。”林羽对手下一直很宽容,对苏成倒也不是真心责怪,“苏成啊,你觉得陈佖容这个人如何?”

“你说陈公子啊,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人?”林羽没想到苏成居然用这么个词来形容陈佖容。

“对啊,陈公子是读书人,有文化,穿戴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但是他没有书呆子的酸劲,也没有富家子的傲气,对人很和善。有些个人都是装的很容易亲近,其实打心眼里不屑我们这些草民,陈公子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出来,他真的没有看不起比他地位低的人。”

“是啊,他是好人,这次可多亏了他,要不我这烂摊子还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你说我手上这几百号人,怎么就没个能派上用场的。哎,不行,老子以后也是要当将军的人物,怎么也得有几个文人帮我出谋划策才行。”

“老大,那你怎么不把陈公子留下来帮你呢?”

听到苏成的建议,林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能说笑话。我区区一个校尉,何德何能让他给我当幕僚,我就算当了旅管,也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啊。”

“这样啊!”苏成听了林羽的自嘲大为惊讶,不禁对陈佖容又高看了许多,“那谁有资格请陈公子当幕僚呢?”

“呵呵,也许我们大德大圣的皇帝陛下可以吧。”林羽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悠悠地说道。

“啊!”林羽一句戏谑的话使苏成愣在路上:皇帝的幕僚,那不就是宰相吗,陈公子难道是宰相?

没有了陈佖容,事情还得做,而且还没法拖延了,林羽不得不亲力亲为去处理政务,他手下那帮人比他还不靠谱,那是一个也信不过的。经过林校尉的一番励精图治,犬幕城的景象大为改观,路上的饥民已经看不到了,治安也变好了,往来的商队不断增加,除了破败的城墙和废墟有些碍眼之外,其他方面都在朝着战前的情况发展。不过有句俗语叫计划赶不上变好,就在林羽摩拳擦掌准bèi

再来一番动作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袁沐春来了。

“你这里搞得不错嘛,没伸手管我要钱就把犬幕搞得像模像样的,没看出来你搞内政还有把刷子啊。”袁沐春来到犬幕去城守府找林羽,反是带着亲兵在城中四处游逛。闻讯赶来的林羽不知袁沐春的来意,只能是陪着旅管大人闲逛,听见上官夸自己治理有方,也是喜形于色,虽然嘴上直说哪里哪里,却是厚着脸皮把陈佖容的一番功劳都安到了自己的头上。

袁沐春沿着街道一路步行到城守府,路上边走边看,对林羽在犬幕城的所作所为也褒奖了一番。进了城守府后,袁沐春挥退了左右众人,留下林羽单独说话。

当最后一名侍卫也走远了,袁沐春突然脸色一变,指着林羽呵斥道:“你来这干嘛的?真当自己是地方官了啊,城墙那么大的缺口都不修葺,你手上攥着银子给谁省呢。”

不等林羽开口解释,袁沐春接着道:“我知dào

你是省钱是为了救济百姓,可是你必须以犬幕安全为第一位,你这破城,我带四五百人就能拿下了。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有拉罕在前面顶着没事?林校尉,我们是军人,时刻要以国家安全为首要目标,至于灾民什么的,你大可以往后拖拖,等朝廷任命的官员上任去解决。我希望你以后能分清主次,别再犯原则性的错误了。”

林羽被袁沐春这一顿劈头盖脸给搞懵了,他讷讷地说道:“当初不是您说别饿死人,别出现造反,这一群流民挤在城里,不就是隐患吗。我做得都是为了解除城内这一最大的隐患……”

袁沐春摆摆手,阻止林羽继xù

说下去:“你说得这些我都知dào

,但是你主次没搞清。赈济难民可以施舍点稀粥,对付骚乱可以用刀子,你应该把主要的财力放在修缮城墙上面,而不是去安置灾民,你为什么不能雇佣难民去修补城墙呢。现在倒好,你把修墙的砖拿去给难民盖了房子,万一有敌人或者山贼袭了你的城,你拿什么来承担这个后果?”

林羽被袁沐春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望着地上的石砖发呆。袁沐春也没有继xù

责备林羽的意思,改用温和的口吻说道:“林羽,元帅是打算栽培你的,你以后成为将军,当上旅管,那不仅要具备军事能力,还有具备政治头脑。你的官职越大,你的所作所为影响的人便越多,以后需yào

你取舍的地方还有很多,记住一定要分清主次,凡事决断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千万不要以你的好恶情感左右你的决定。”

“是,下官受教了。大人,要没事我先下去了。”林羽谦虚地说道。

“当然有事,你以为我来就是为了教xùn

你一顿吗?”袁沐春拿起案上的一份文书递给林羽:“上次拉罕战役中,但凡参加了敢死队活下来的校尉,元帅都给了一个去京师讲武堂修习的名额,这是你去京城报道的证明。像你这种军中推荐的军官,有个一年时间差不多就可以结业了。然后你就可以以郎将身份等着补缺了。”

林羽迫不及待地从袁沐春手中接过文书,有了这个报道证,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将领级别啊。袁沐春看着林羽心急的样子,也不禁莞尔,他笑骂道:“你急什么,你这还没晋升呢,就算是郎将了,你也不是旅管,我们西北军前面还有十来个郎将等着补缺呢,没准你还得来我这当回你的营管。”

“啊,那不是白升了一级吗?”林羽脸又垮了下来。

“好了,到时会安排你一个旅管参议的,相当于旅管的副手,不过你能带的兵还是一个营。郎将的事先放一边,我还有事交代你。”听到袁沐春有正事要说,林羽也正襟危坐,仔细聆听起来。“鬼羊旅马上要来与我们换防了,角木旅也该休整一下了,林校尉,你把前锋营交出来,提前去京城熟悉下环境,不用跟我们一起走。你袋子里还有一份史全禄的弟弟史定国的报道证明,这也是军师答yīng

史家庄的条件之一。史全禄托我们在京城对他弟弟照拂一二,你去的路上顺道去趟史家庄,把史定国捎上带去京城,人就交给你了。”

“什么!我区区一个校尉,怎么有这本事照拂人家,军师这不是推卸责任嘛。”

袁沐春看林羽急着推脱,不悦道:“校尉怎么了,你去了就是代表我们西北军,袁焕那边你不是干得挺好吗?去北齐那么大的事你都把人好好带回来了,我看西北军上下就你最合适。好了,这是命令,不许推脱。”

看见袁沐春把军令拿出来压自己,情知这差事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但心里面止不住地腹诽:“我哪里罩得住袁焕,这麻烦精还不是有个好爹才吃得开,史定国他哥就一个土豪,还是西北边区的,这能比吗。”

“对了,还有件事我得提前告sù

你,郎将可以配五十名亲兵,你现在就要留心收罗人手了,免得到时候招不到那么多既可靠身手又好的亲卫。”

“没问题,我现在已经有一个苏成了,五十个应该不是大事。”林羽有士兵招募系统,招募的士兵忠诚度都没问题,只是没有高手。

“你心中有数就好,如果到时候有困难你可以去找袁焕,元帅那里有许多想在军中建功立业的武林人士,忠心和身手都不是问题。”

从袁沐春那里离开后的林羽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从沙湖城一战后被提拔为什长开始,他一直以火箭般地速度在升迁,花了五年多的时间,他终于摸到了将军的门槛。

第43章 史家庄

一大早林羽就和苏成离开了犬幕,辞别了前来送行的李离、白冕等几位下属,一路向西原疾驰而去。林羽现在骑术比之在牧苏有了很大的进步,整个人随着马背起伏与骏马融为一体,再也没有当初的“晕马”现象,现在日行百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林羽有的是时间,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差不多到了驿站就休息了,一路上行进的并不是很快。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史家庄,林羽之前以为史家庄就是一个大村庄,亲眼见了以后才发xiàn

史家庄居然是个大堡垒,厚厚的土墙把村落包围起来,四周都是周正的农田,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林羽还没接近史家庄就被庄中的壮丁拦住了,听闻来人竟是庄主的朋友,这帮农家汉子马上跑进庄子去报信,不一会儿,一群人从土墙的门洞里涌出来。领头的大汉与史全禄有几分相似,他听明林羽的来意之后,热情地邀请林羽二人进去做客。

待到林羽进了史家庄,才知dào

领头之人乃是史全禄的二弟史全福,是史家庄的二庄主,而大庄主史全禄因援助汉军有功,被赐校尉一职,现在岚城守备旅任营管,当时与他一同出征的村民都进城当兵吃皇粮去了,故没人识得林羽二人。不过林羽手上的报道证明不是假的,史全福马上派人去通知身在岚城的大哥史全禄,并杀猪宰羊摆下酒席款待林羽二人。席上除了身在岚城的老大史全禄,和已经出嫁的姐妹老四史秀芹,其他三位史家兄弟悉数到齐欢迎大庄主的朋友。林羽见到了史全禄的五弟史定国,他与苏成年纪相仿,也和他的几位哥哥一样膀大腰圆,长得跟农民一样,看起来十分的憨厚。

面对着自己大哥的朋友,给自己送来一纸前程的林羽,不善言辞的史定国一口气连干了三大碗白酒以示敬意,惊的林羽连连咂舌。林羽刚才也喝了几口自己碗中的白酒,这是史家庄自酿的高粱酒,入口辛烈,喝下肚去腹中蓦地腾起一团火焰,驱散了体内的寒冷,烘得整个人身子暖洋洋的。不过要林羽也这么一口气喝三碗,那等于是要了他的命,但更让林羽感到吃惊的是史定国的两位哥哥,史全福和史英忠也都是海量之人,他觉得今天在这酒桌上是难以善终了。

第二天林羽浑浑噩噩地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旁的苏成正吐着舌头往嘴里倒水喝,昨晚后面的事林羽不太记得了,不过看这架势苏成估计喝得也不少。苏成见林羽醒来,赶紧给他端来一大碗凉水。

林羽喝下凉水之后,感觉自己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向苏成问道:“什么时辰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已经过了辰时,老大你饿不饿啊,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林羽起身来到屋外,厢房旁边连着的是一块很大的晒谷场,不晒粮的时候也是史家庄庄户的练武场,此时有许多汉子正在习武,呼喝之声不绝于耳。史家三兄弟见林羽来了,也忙过来打招呼,吩咐下人去给林羽取醒酒汤来。林羽看着史定国手中的石锁暗自赞叹,这史家一门尽出大力士啊,这史家老五手里的石锁怕是有百来斤了,看他提着毫不费力,估计像史全禄一样也是使锤的好手。

“令兄锤法了得,我是知晓的,我看定国小兄弟也是此中好手吧?”

说起自家的锤法,史家兄弟也是面有得色,史全福咧开大嘴笑道:“我史家的一十八路风波锤,在西北江湖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定国年纪尚小,只不过习得皮毛而已。若是林兄弟想见识下这锤法,我让英忠给耍一遍就是了。”

一边喝着刚做好的醒酒汤,一边看着史英忠演示锤法,林羽早已不是沙湖城那个只会几招枪法的小兵,这风波锤法在他眼中确是精妙无比,看来在江湖上还有很多能人异士自己没见识过,以前的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了,以为西北军是荣汉第一军天下高手便尽在其中了。

除了史家兄弟外,演武场上还有许多汉子正在习武,看着这些壮汉,林羽心中对史家庄的实力又高看了几分,忽然他感到有些不对:史全禄当初带了四五百人去驰援西北军,现在这些人又都纳入了守备旅,而庄中仍有这许多汉子,史全禄不可能把大部分的武力拉到岚城而无视自己老巢的安危,如此估量这史家庄岂不是至少有一个营的武装力量。想明白心中为何不安的林羽发觉这史全禄分明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嘛,高墙壁垒加上精悍庄户,即使是地方守备旅拿他也没什么办法,这些地方官吏怎么会坐视地方武装修建如此的防御设施。

虽然心中暗自吃惊,但林羽表面仍不懂声色,他看似随意地向史家兄弟问道:“史兄弟,我看史家庄人口很多啊,这西北三州有多少像史家庄这样的村落啊?都说西北地广人稀,我看岚城这块就不是嘛。”

史全福一直站在林羽身边陪着林羽,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林羽说这话的目的,仍是笑着答道:“林兄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史家庄在西北这块,少说也是排在前十的江湖势力,只是我们史家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你可能没听过我们史家庄的名号。另外我们岚城这里可是块宝地啊,西北不是处处都有如此地方肥沃的土地养活这么多村民的。我们史家庄这里有山有水,是岚城最大的村落了。”

林羽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听说过白云庄吗,跟你们史家庄比谁更强一点?”

史全福一听白云庄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林兄弟,白云庄乃是北方武林的第一大势力,它在西北三州的中部并州,但是其势力已经超出凉、并、狄三州了,青州和豫州也有他们的人活动,横江以北都是他们的地盘,庄主洛三思也是北方武林的话事人。这种势力,我们史家庄怎么比得上,怎么林兄弟跟白云庄打过交道?”

“哦,我只是听说过而已。听闻这白云庄居然从朝廷手里抢过人,我想知dào

他们什么来头,怎么会有这种胆量。”林羽当然不会说自己被白云庄的人打过一顿,现场知情的苏成自然也不想揭自己过往的伤疤。

一旁的史全福解释道:“西北这边民风比较彪悍,朝廷也不好管理啊。像我们史家庄有时候与人冲突,要么是按庄里的规矩办,要么是按江湖上的规矩办,城守大人也不太管这些事,也没能力管,因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律法是不顶事的。”说罢,他还压低声音,对着林羽小声说道:“我听说白云庄在朝廷里也有人,靠山大得很,区区一地的牧守,哪里奈何的了洛三思。”林羽正想说你们史家庄现在不也有袁沐公当靠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声,他扭头一看,史全禄正大笑着正朝他走来。

“林老弟,别来无恙啊,拉罕一别之后我一直念叨你什么时候能来做客呢!”走到林羽身旁,史全禄重重地拍了林羽一下,“你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弄得老哥我失了礼数。”史全禄已经快四十岁了,对着林羽他以兄长自居也说的过去。

“史大哥你真是见外,大家都自己兄弟,那么客套干嘛。再说我这次来也是顺路替军师跑个腿而已。”林羽说话之间仔细打量着史全禄,成为校尉的他仍旧不像一个军人,举手投足之间江湖气息十足。

听闻林羽提到计无双,史全禄也肃穆起来,他问道:“计先生和袁元帅身体还好吗,史家庄上下都十分感激他们二位的提携。”

林羽当然不会说自己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史大哥,我这次来也是为了完成军师的嘱托让定国去京师讲武堂修习,将报道文书交予他。从讲武堂出来的学员从军就不必从士卒做起了,最少也是个白将,有元帅的照拂,令弟就是补个都统、都尉也是可能的。”

“真的?”史全禄和史定国异口同声问道,史全禄知dào

自己这个朝廷赏赐的校尉若没有提着脑袋挣来的战功断无再升迁的道理,所以他对史定国未来的前途更加关心,对于自己弟弟的起点当然是越高越好;史定国对林羽的发问则是对自己军旅前途的兴奋,他才二十一岁,这么年轻当上都统,以后成为将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史老哥,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不瞒你说,我这次也是要去讲武堂修习的,军师让我带着令弟同去京城,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得知林羽也要去讲武堂上学,史全禄更加高兴了,他这个弟弟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他还真不放心让史定国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的京师去求学,现在有了林羽同行,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高兴地拉着林羽的手说道:“既然有林兄弟你的照应,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计先生就是想得周到啊,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就拜托你了。”

林羽笑着说着自家兄弟何须客气的客气话,史全禄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林兄弟你也去讲武堂修习,那你是不是也要提拔了?”

林羽还未答话,一旁的苏成已经嚷嚷道:“那是自然,林老大现在已经是校尉了,统领一营兵马,等他从讲武堂出来那就是郎将了,元帅大人对林老大就另有重任了。”

史家兄弟闻言不禁对林羽刮目相看,史全禄在拉罕时也不知dào

林羽居然是一位营管,毕竟校尉距离将领之位只是一步之遥,没必要参加敢死队来赚取军功。史全禄等人见林羽比史定国也大不了多少,居然马上就是朝廷的将领了,不禁感叹道这才叫前途远大啊,心中对林羽的拉拢更加热切起来,史全禄拉着林羽大声对下人喝道:“来人,快去摆下酒席,给我烤头羊款待林兄弟。林兄弟,咱们今天是不醉不归啊,哈哈哈……”

第44章 磨砺

四十四考验

从史家庄离开的林羽从两骑变成了四骑,史定国带着一个忠仆随林羽一起踏上了寻觅前程的道路。本来史全禄还想多派几个人跟着一起去京城,但被林羽劝住了,理由是给史定国一个锻炼自我的机会。史全禄听从了林羽的建议,没有加派随从,只是拿出两千两银票交给史定国做为其求学的资费,另外又掏出一千两给了林羽,劳烦林羽多多关照自己的小弟。林羽本来是不想收的,但史全禄说为史定国打点关系也是要钱的,这钱不能让林羽自己出,不由分说一定要林羽收下。执拗不过史全禄的坚持,林羽只能无奈收下了银票。

迎着初升的太阳与有些刮脸的寒风,林羽一行沿着官道飞驰东去。与刚离开犬幕的轻快相比,林羽此时的表情有些凝重,胸口藏着的那几张轻飘飘的银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史家庄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富裕村落,这些庄稼汉虽然衣食无忧,但他们甚少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史全禄一下掏出三千两资助自己小弟上学,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一笔小钱。想起临行前史全禄殷切的目光,林羽不知怎地脑中蹦出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词,史家兄弟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长兄为父,史全禄对史定国的期望应与父母对自己儿女的期望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林羽不由得转头看着身边正纵马疾驰的史定国,他如同一只脱笼的小鸟一样雀跃不已,脸上写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这或许就叫做少年不知愁滋味吧,林羽如是想到。

官道上往来的客商和路人很多,路边也时常会有喝茶歇脚的小摊出现。正午时分,阳光已经有几分火辣了,林羽带着众人停下脚步,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摊打尖休息。这个小摊着实有些简陋,只有一顶帆布盖在头顶,四围都敞开着,店主在小棚子里支了六七张桌子,为往来的行人供应茶水和饮食。小摊能供应的食物种类也很少,除了茶水和酒水之外,就是大饼和熟牛肉。

林羽等人虽然带着干粮,但是热食总比冰冷的干粮好吃,他们还是要了四张饼和两斤牛肉。饮了一口店家沏上的茶水,林羽舌头苦得发麻,这茶叶劣质的很,店家应该还往里加了些提神的草药,虽然苦涩,但是解渴。茶是劣茶,大饼和牛肉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美食,但林羽并没有觉得难以下咽,他在军中早就锻炼了一副铜牙铁胃,比这难吃得多的东西他都吃过。不过史定国头次出远门,家境殷实的他自然很少有机会能吃这么简陋的食物,尝了两口就皱起了眉头。林羽看着眼里,开口说道:“定国你是不是觉得这饭食不好吃?”

史定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厨子的手艺确实差点意思。”

听见史定国的抱怨,林羽并未责备他,只说道:“其实我也觉得难吃,但我们不是出来享福的。你既然想到外面搏个前程,那以后更大的苦你都要吃,可能连这样的饭食都会吃不上。你看其他食客,有些人连肉食都买不起,只是要碗热水吃自己带的干粮,在外混饭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史定国也是年少气盛,生怕自己被林羽看轻了,他立马大口吃起眼前的食物,还一边说道:“没事,这点苦头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吃完饭的林羽没有急着赶路,现在阳光正猛,他乘机歇歇脚,反正能再日落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投宿就行。左右闲着无聊,林羽开始打量起这小摊和往来的行人,他发xiàn

这小店生意还挺不错,许多赶路的商队都在此购买吃食,也不歇脚,买完又匆匆上路了。林羽看着带着刀剑的商队护卫进进出出,突然向史定国问道:“定国,你的锤子呢,出门怎么不带兵器?”

“我不用锤子,我带了一对锏,锏比锤子使起来更灵活点,我感觉更顺手。”史定国顺手一指自己的马匹,马褡上露出两个黑柄,估计就是一对锏吧。

“你们史家不是锤法有名吗,你又上哪去学的锏法?”

“我媳妇觉得拿锤子的不好kàn

,我就改使了锏,我感觉其实耍起来也差不多吧,我大哥还请了名师授艺,我也学了几年。林大哥若是信不过我的本事,尽可以让人来试试我的身手。”

“你有媳妇?你这年纪轻轻,就已经结婚娶老婆了?”林羽根本没管史定国身手的事,他吃惊于史定国已经结婚了。

“我年纪不小了,这过了年,我就二十二了,同村的这把年纪孩子都有了。”

一旁的苏成见林羽居然对这点小事大惊小怪,也撇嘴道:“老大你这把年纪没结婚才奇怪呢,我们那二十出头的都有孩子了。”

眼见苏成这个光棍居然也鄙视自己,林羽自然不服气:“你跟定国兄弟一般大小,不也没结婚吗,有脸教xùn

我?”

“切,我是家里太穷了,要不我哥干嘛去当山贼,还不是因为娶老婆欠了一屁股债,债没还清,我家哪还有钱来给我娶媳妇。”苏成气鼓鼓地说道:“你现在马上要当将军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将军啊,到时候也好有钱结婚才是啊。”

林羽看官迷苏成又开始唠叨了,只好说道:“我这还有有点积蓄,要不你先拿去结婚。”

“不用,我的志向是当将军,当上了将军还怕没老婆吗,你还是想想怎么让我当将军吧。”苏成也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林羽,并粉碎了林羽想扯开话题的意图。

林羽也怒了:“等老子成了郎将,让你当亲兵队长,给你个校尉当当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起来赶路,早到京城早升官。”

在林羽等人吃饭休息的时候,史定国带来的仆人史侗早已喂好马匹,灌好水壶等着他们上路,林羽见太阳不是那么毒了,便起身接着赶路。林羽打算横穿并州,从西原取道水路前往京师,其实他大可以南下去巴州走水路前往京师,这样更加轻松,但他主要是想去西原一趟,去问问军师计无双到底要如何照拂这个史定国。

并州府衙所在的宣抚是并州最大的城市,也是林羽去西原的必经之路。林羽等人进入宣抚城之后,发xiàn

路上居然到处都是佩剑带刀的武林中人,不禁大为好奇,一打听才知dào

五年一次的北方武林同盟会在白云庄召开,这些武林人士都是来参加同盟会的。林羽没想到白云庄居然就在宣抚城郊,不由得对这个北方武林的金字招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提议去白云庄看一看。

苏成本来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对林羽的提议当然是双手赞成,史侗一个仆人自己完全没主意,只有史定国不屑道:“什么同盟会,就是白云庄自己搞得一言堂,下一届的盟主肯定还是洛三思,我们史家庄从来都没参加过什么同盟会,去了也是给人捧场凑人头的,根本说不上话。”

林羽不由分说拉上史定国就走,嘴里嚷道:“去见识下场面也好,等到咱在讲武堂修习也好有个谈资啊,要不然你跟人聊天说你在史家庄种地娶老婆的事吗?”

白云庄离的宣抚城并不远,林羽等人骑马半日就到了,一路上都是一群群前往白云庄的武林中人,跟着这些人群,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白云庄。白云庄名字里有个庄,但跟史家庄比那真是天差地别,史家庄一看就是庄户人家住的小寨子,而白云庄简直就是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四周环境优美,城内建筑布局规范,大气而不失精巧,饶是见过了西原、樟城等大城市的林羽对白云庄也是大为推崇,不禁赞叹这西北三州居然还有如此洞天福地之所在。

为了举办好同盟会,白云庄也是下足了血本,离着山门五里远就开始迎客。林羽等人没有请柬,迎客的仆人见怪不怪,毕竟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和四处闯荡的侠客是送不到请柬的,这不妨碍他们来捧场,他们只要在来客单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就好。

林羽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来客单,上面写满了什么“神拳门”、“福气堂”、“大刀帮”抑或是“游龙剑”、“豫北大侠”之类的闻所未闻的名字,他提笔在这一堆名字下面写下了“史家庄”三个字。

一旁的管事的人瞅见了林羽写下的名称,“咦”了一声,史家庄在西北三州可不是什么小门派,只是他们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从未来参加过同盟会,所以没有给他们发请柬,谁知dào

史家庄的人居然自己来了。

“几位少侠,这边请,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庄主。”史家庄这种实力派是不能像普通门派一样对待的,管事的下人立马使人进去通报庄主,自己亲自引着林羽一行人前往白云庄。

林羽没想到自己写下史家庄三个字居然引发了如此之大的反应,他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热闹,怎么就被列为上宾了呢,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虽然他们代表不了史家庄,可史定国是货真价实的史家庄四庄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林羽就这样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迈步走向了白云庄。

第45章 代表

白云庄的主人洛三思正在庄内接待前来参加同盟会的客人,以他的身份,只有一些重yào

的来宾才需yào

他亲自接待,其他客人自有他的兄弟、儿子、徒弟等人去接待,无需他一一出面。史家庄在洛三思的心中就属于重yào

的宾客,虽然史家庄的名号不甚响亮,势力范围只局限于凉州一地,也没有很强的财力,但它具备强dà

的武力。庄主史全禄在西北武林乃是响当当的人物,即使自负如洛三思这样的人物,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其手里赢个一招半式,更别说庄内不知数量的庄汉了。史家庄不太参与江湖之事,同盟会也从不参加,以至于洛三思这次直接连请柬都给人省了,谁知史家庄的人居然自己跑上门来了。

洛三思快步走到庄外,亲自走出一里地来欢迎林羽等人,未给史家庄送请柬是他亏了礼数,他也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林羽沿着大道一路走来,两旁坐满了前来参加同盟会的武林人士,都在喝着茶等着白云庄的人给安排住宿。林羽看着这一撮撮的人群也是心惊,他眼见的人数就有四五百人,加上庄内的、城里的、路上的,这同盟会到底聚集了多少武林豪杰,这么大的武装力量,宣抚的太守和城守居然视若无睹,这帮官吏怎么就这么放心这些武林人士聚会。

忽然前头带路的管事喊了一声“庄主您怎么出来了”把林羽的思绪拉了回来,但见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领着一群人正快步向他们走来。林羽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这位久闻大名的武林盟主来,洛三思须发都有些发白了,岁月已经爬上了他的额头,但依稀能从中看出其年轻时是何等的丰神俊朗。虽然年纪大了,但洛三思步履依旧沉稳有力,走路带风,卷起了片片落叶,好像真有股王霸之气旋绕其间。

“哪几位是史家庄的好汉,洛某有失远迎,还望各位海涵啊?”洛三思眼见只是几位年轻人,不由得心中有些疑虑,但他依旧礼数十足,内心的变化丝毫没有显示在脸上。

“盟主您这要算有失远迎的话那就得到史家庄来迎接我们了。”林羽抱拳向洛三思打了个招呼,把手一抬指着史定国说道:“这是我们四庄主史定国,在下林羽,乃是大庄主的朋友,这二位都是四庄主的护卫。”

洛三思被林羽一句盟主拍得暗爽,但嘴上却说:“林少侠你们史家庄可能不知dào

这同盟会本应是六月举行的,只是因故推迟到现在举行,按理老夫已经卸任盟主一职,这盟主一称实在不敢当啊。”

“哦,您要不当盟主谁又有这资格呢,这还不是早晚的事。”

“哈哈哈,各位史家庄的英雄快里面请。洛弘,快去给几位英雄准bèi

厢房,要最好的。”洛三思两手挽过林羽和史定国:“二位在江湖上走动的少,让老夫给二位少侠引见几位江湖上的同道。”

待林羽随洛三思来到庄内的议事堂,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洛三思走到大堂中央,大声说道:“各位掌门、帮主,我给大家介shào

一下,这是史家庄来的林兄弟和史兄弟,史兄弟是史家庄的四庄主,代表史家庄来参加这次同盟会,各位帮主认识下,以后也好亲近亲近。”说罢,指着在座众人一一为二人开始介shào

:“这是铁索帮的帮主荆才,横江上面的生意都是他的,财大气粗;这是八连寨的大寨主熊猊,手下好汉众多;这是红缨堡的堡主罗云起,祖上出过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乃将门之后;这是牧野帮的帮主方旗,做的是车马生意……”

能坐进这议事堂的,都是北方武林中的大势力,史家庄以其强悍的武力,倒也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只是座中有几位新崛起的帮派对史家庄并不熟悉,对史定国所代表的史家庄有些好奇。

在议事堂内,一个门派只有一把椅子,待到洛三思命人拿上椅子为史家庄看座的时候,史定国死活不坐,要让林羽坐在上面。林羽有些为难,只有史定国才有资格代表史家庄,也只有史定国最有资格坐这把椅子,让他林羽来坐这是个什么意思。不料史定国说出门时大哥说一切听林羽的,林羽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非要林羽来坐这把椅子,最后林羽只好坐了上去。

坐在主位的洛三思全看在眼里,暗忖原来林羽才是史家庄的话事人,四庄主史定国只是个精神象征。在场的诸位帮主有不少人没琢磨过来,刚才洛三思还说史定国是史家庄的代表,怎么林羽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了。

“洛庄主,敢问这位林兄弟是何人,怎么坐在客席,他比史庄主更有资格代表史家庄吗?”下首有一位帮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等洛三思回答,史定国已经抢先答道:“林羽是我大哥史全禄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长,我大哥已经嘱咐我凡事由林大哥做主,他自然有资格坐这椅子。”

“史大庄主为什么不自己来参加同盟会,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还是没把洛庄主放在眼里呢?”

林羽顺着说话声音抬眼看去,说话之人乃是满脸横肉的八连寨寨主熊猊,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透着一股浓浓的挑拨的味道。林羽按下心中的厌恶,对着熊猊缓缓说道:“史庄主自然是有要事脱不开身,要不他肯定亲自来了。”

“哦,什么事这么重yào

啊,能不能告sù

大家。”

这时洛三思突然插嘴道:“听闻史庄主被朝廷授予校尉之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不错,我大哥现在已经是岚城守备旅的营管了,他军务在身,自然不便前来。”史定国说起自己的大哥,带着满脸的骄傲。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当了朝廷的鹰犬啊!”熊猊的八连寨副业是打猎、种地,主业是收过路费,所以他对官府中人是没有好感的,只是熊倪的话一出口,便得罪了在场的许多帮主,连络三思也皱起了眉头。在座的许多帮派要么有人在朝廷为官,要么是为朝廷中人效力,熊猊的话一下把大部分都给打击了。

“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朝廷效力就是为国出力,这有何不可呢,熊寨主的话未免有失公义啊。”熊猊旁边的荆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铁索帮靠横江水运吃饭,与官府接触颇多,西北漕运大半都在他们手里,鹰犬二字在荆才的耳中听起来尤为刺耳。

“好了,还有两天召开同盟会,各位掌门请回去休息,处理要事吧,大家多多亲近一下,不要伤了和气。”洛三思眼见气氛有些不对,赶紧让众人散去免得发生冲突。

林羽等人随着白云庄的仆人去了自己住所,洛三思看来对史家庄非常看重,给他们安排的住处陈设十分豪华,并配有下人以供驱使。林羽心想史家庄和白云庄根本没什么交情,洛三思此番做派定是有所求,只是不知其所图,他能不能做得了这个主。

果然,午后不久洛三思的儿子洛羽成就找上门来拜访林羽一行。林羽认识洛羽成,洛羽成却早不记得林羽和苏成二人了,主要是二人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加上当时林羽等人正在逃亡,形容憔悴,衣衫褴褛,与现在的打扮是大相径庭,洛羽成对林羽等人印象本来就不深,不记得也是正常。林羽也装作第一次和洛羽成见面与其寒暄,他怕苏成露馅,还拼命对苏成打眼色,好在洛羽成也不怎么重视苏成,几乎没怎么把目光移到苏成那里。

洛羽成见过林羽和史定国后,并不说明来意,只说林羽等人头次来白云庄,带众人去四处转转,林羽对着这送上门的免费导游也不客气,领着大家出门了。林羽一行四人都没有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有洛羽成这个老江湖带路,至少不会在别人面前闹笑话,比如林羽看见庄中居然还有比武擂台,一群人在上面打得不亦乐乎,十分好奇,洛羽成解释道这擂台是为了解决各门派纠纷所立,用拳头解决问题,打完之后无论输赢,双方的恩怨就此揭过。林羽等人在擂台边也是驻足良久,不过史家庄连在江湖行走都很少,自然没有什么恩怨解决。随后洛羽成又带着他们前往各处游玩,白云庄山清水秀,景色优美,要不是林羽知dào

白云庄是个武林门派,还就真会把这里当成旅游胜地了。暮色将近的时候,洛羽成把林羽一行领到洛府的内院,设宴款待众人。

“林兄,尝尝这八珍鸡,这厨子是我特意从宣抚城如意坊请来的,味道绝对正宗。”

“诸位快尝尝这干烧银白,这种白鱼乃是我们白云庄的特产,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史兄弟,干了这碗,这酒也是我们白云庄自己酿的,你看好不好。”

洛羽成不断招呼林羽四人喝酒吃菜,但林羽始终不敢多喝,他这点酒量怕喝多了又说什么胡话。幸好旁边还有个史定国,喝了两斤也没醉,他对面的洛羽成居然也是海量,也是两斤。

酒足饭饱之后林羽等人回房休息,等到旁边房间史定国等人已经鼾声大作之时,林羽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林兄弟,你睡了吗?”林羽一直和衣躺在床上,他正等着洛羽成上门,听见这敲门声心中不禁暗笑:“果然来了。”

第46章 夜谈

“林兄弟,我没有打搅你休息吧?”门外的洛羽成已沐浴更衣完毕,清亮的眼神在夜色之中分外引人注目,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喝下了两斤白酒。

都打搅完了还假惺惺问什么,不过老子就等着你上门,林羽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应道:“我还没睡下,少庄主这么晚还有什么事吗?”

“呵呵,我们白云庄夜景也是一绝啊,我本想邀几位观赏夜景,不料定国兄弟他们已经睡下了,我就跑你这来看看兄弟你睡没睡。”

“我正好也睡不着,不如就和少庄主同去吧。”

“哎,别叫我少庄主了,如果林兄弟不嫌弃在下,羽成就厚颜自称一声愚兄,不知林少侠能不能赏我这个面子。”

“洛兄抬爱,是我高攀了。”

跟林羽拉近了关系的洛羽成十分高兴,忙道:“贤弟生分了,让为兄替你引路。”

林羽随着洛羽成一路走到庄外的白云湖,夜色笼罩下的白云湖显得极为幽禁,湖中倒映的月色与天空中的圆月相应成趣,倒也是人间美景。但洛羽成带林羽来此绝不是为了赏月,林羽心中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他见湖边四周空旷,毫无遮蔽,任何人在月色之下都无所遁形,这倒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果然在前方引路的洛羽成根本没提景色一事,只看似漫不经心地对林羽说道:“贤弟,史家庄久不在江湖走动,这次参加同盟会是打算出山吗?”

“这种大事我说了可不算,我所做的都是按史大庄主的吩咐来办,但到底他心中作何打算,我也是不甚清楚的。”林羽这次不过是来凑热闹的,洛羽成对他的试探只能说是注定无果的。

“贤弟过谦了,放着自己的亲弟弟不用,却把决断的权利交给你,可见贤弟在史大庄主的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啊。我想有些事贤弟还是可以应承下来的。”

“比如呢?”

“贤弟不用担心,我白云庄对史家庄绝无恶意,相反白云庄对史家庄一向是非常尊敬的,家父对史大庄主也是非常推崇的,只是史家庄与外界接触很少,两家一直无缘结识。贤弟,行走江湖,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讲究的是互相帮zhù

,没有朋友,那是寸步难行啊。我白云庄是把史家庄的弟兄们都当朋友的,但不知dào

贤弟心中是如何打算的。”在夜深人静,四处无人之时,洛羽成一改白天云淡风轻的做派,对林羽开始赤裸裸地拉拢。

“少庄主想要我怎么做呢?”

听见林羽称呼自己少庄主,洛羽成不但不生气,反而展开笑颜,他认为林羽这是站在史家庄的立场上开始和白云庄谈判,于是他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次同盟会推举盟主,我希望史家庄能支持家父。”

林羽有些疑惑:“难道洛庄主当选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洛羽成笑道:“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中间出了点事情,一些跳梁小丑自以为傍上了高枝,搞不清自己的能耐,开始欲望膨胀了,殊不知是螳臂当车。”

“洛兄,你要这样说话就我们就没得谈了,无论是盟友还是朋友之间都要开诚布公,坦白才是双方合zuò

的基础。你若是信不过在下,那又何必让我帮忙呢。”林羽根本不信洛羽成的鬼话,要都是跳梁小丑,洛羽成这么急着拉拢史家庄干嘛。

听完林羽的话,洛羽成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贤弟果然是聪明人啊,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样也省点事,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几年我白云庄确实是出了点问题,加上家父年纪渐长,精力大不如前,白云庄的控zhì

力有所下降,但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动摇我白云庄对北方武林的掌控。前几年一个叫三才会的小帮派异军突起,短短两三年时间便发展成为了北方武林仅次于白云庄的第二大势力,已经开始挑zhàn

白云庄的盟主地位了。这次延后召开同盟会已经让各大门派议论纷纷,加之前段时间三才会从白云庄挖走了一个堂主,现在外面已经是风言风语,许多原本支持我们的门派都开始作壁上观。家父能否蝉联盟主一位,愚兄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区区一个堂主对白云庄来说算什么,还能影响到盟主之位吗?这三才会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和白云庄这种传统豪强较量?”虽然洛羽成道出了白云庄的困境,林羽还是不大相信一个小门派仅用两三年就能威胁到白云庄这样的大派。

“要搁以前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摆在我眼前让我不得不信。三才会的三个帮主虽然都是好手,但是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发展如此迅速,我听闻是他们傍上了明亲王这棵大树。区区一个堂主对白云庄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带来的影响太坏,动摇了其他门派对我们的信心。”

“贤弟你来看,”洛羽成走到湖边拾起一根被冲到岸边的树枝,在地上画下一副地图,“你看这是白云庄所在的并州、这是三才会所在的豫州,两州中间夹着狄州。豫州做为京师外围的屏障,要没个大靠山,哪个门派敢把总舵设在那里。现在三才会强dà

起来了,逐渐控zhì

了青、豫两州。如果让三才会坐上盟主的位置,那白云庄的势力将被彻底赶出北方两州,此消彼长,加上西北本来就不如北方富裕,到时候白云庄仅凭手上的凉州、并州,是无法和三才会抗衡的。”

“为什么不在狄州发展,有了三个州的地盘,还怕没有钱去对抗三合会吗?”狄州的牧苏城是林羽曾经戍守过的地方,他对这里还是有些了解的。

“狄州的少民是归附的,无论哪个行业他们都享shòu

朝廷给予的优待,我们拿什么去跟人竞争,而且与当地少民有了冲突,不问事由汉民先承担一半责任再开堂问案。我们以前去过,根本坚持不下去。”洛羽成无奈地对林羽说道。

“那狄州南部呢,这边没什么少民?”

“这边是西原城的范围,府尹沈天重是国舅的人,此人为人贪婪,根本捞不到多少油水。而且西北军的大本营设在这里,元帅袁沐公是个很古板的人,帮派之间难免有磕磕碰碰,袁沐公最见不得这些,我们在这里不是没有生意,而是收入不多。”

林羽借着月光对着地上的地图端详了许久都不出声,洛羽成有些急了:“贤弟,史家庄与白云庄联盟,这是史家庄重新出山的大好机会啊,三才会的地盘远离史家庄,他们是给不了你们什么好处的。等家父登上盟主之位,定不会亏待了史家庄。”

“哦,你倒是怎么个感谢法?”林羽戏谑地看了洛羽成一样,心中煞是痛快:你当初揍我时的威风哪去了啊?

“白云庄在凉州的所有生意,抽十分之一的干股给史家庄,以后盟中帮派想在凉州开新堂口,都必须先去史家庄上香。这些事我就能说了算,不必请示家父。”

林羽讶异于洛三思的权力居然如此之大,前一个承诺还好说,后一个简直就是把史家庄拱上了凉州第一帮的宝座,不过这个承诺的前提是洛三思当上盟主,洛羽成也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将史家庄和白云庄绑在一起。

“那我该怎么做呢?”

“只要史家庄在推举盟主的时候公开支持白云庄就行了。”

“这么简单?”林羽觉得白云庄这钱也太好挣了,他到时拥护一下洛三思当盟主这好处就到手了?

“这并不简单,只有能进入议事堂的帮派才有资格推举盟主,一帮一票,但门中有人担任议事堂长老的门派有十票。”洛羽成向林羽解释道,“议事堂的成员没有人数规定,长老只有十个,一个帮派只能有一个长老的位置。想进入议事堂,交一万两银子的盟费就可以了,并且有资格争夺长老之位。我们希望史家庄能够拿下一个长老席位,也只有长老才有资格开香。”

“一万两银子?”林羽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小数目,史家庄赞助了史定国三千两银子的学资,现在别说一万两,就是一千两估计他们都拿不出。

“咳,这银子是交一次管五年,一届同盟会一交,一年两千两不多,这次史家庄的银子就由我们白云庄代交了。”洛三思也知dào

史家庄没什么钱,主动要求帮忙垫付。“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获得长老之位,到时候庄内会设十个擂台,由十大门派守擂,能守住十二个时辰的门派自动获得一个长老席位。”

“怎么个守法?”

“一对一,打败守擂帮派的所有守擂的人,接下来守住十二个时辰就算赢,中间可以换人,但输了的就不能再上了。”

“如果我有一万个人,十二个时辰都打不完呢?”

“那也行,人多也是实力的象征嘛。不过没人会带那么多人上台,帮会生意还要人照顾,大家只会抽调一些精锐来比试,加上比赛可以换人回力,你上一百个喽啰也打不下十个高手。”

“好,这事我先答yīng

了,不过我毕竟不姓史,明日你来我房内,再说与史定国知晓。”

第47章 求援

呼呼大睡了一晚的史定国刚醒来就被林羽拉去商讨夺擂计划,迷迷糊糊的他听完了林羽的话还以为自己在梦中,被林羽泼了一头凉水才惊醒过来。长这么大没做过主的史定国咋闻林羽和洛羽成昨晚商议的内容都被震惊了,要他在这种大事上做决断或者是说个建议那都是痴人说梦。林羽也不指望史定国能起到什么作用,他唤人拿过纸笔写下一封信,将此处的事情告知史全禄,并承诺保证史定国的安全,让其稍安勿躁,没有说需yào

援助的事情,反正这事成了史全禄等着坐收好处,失败了就当没这事。

写完信后,林羽吹了两下,等墨迹都干了,他找洛羽成使一名心腹之人送到岚城去了。史定国看见林羽这么为史家庄的事情操心极为感动,白云庄的人不知dào

他可知dào

,林羽即使办成了这件事也没半点好处。在史定国看来林羽是义薄云天,其实林羽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接到了系统的任务,这才对此事极为上心:

任务:

义薄云天(1):帮zhù

史家庄获得长老席位,奖励4000点贡献值;

义薄云天(2)“帮zhù

白云庄获得盟主之位,奖励6000点贡献值。

林羽很久都没有接到系统任务了,都快把自己身上的作弊器给忘了,正好他当郎将以后需yào

贡献点来换取士兵,以系统这尿性,现在不攒贡献值到时肯定不够。

虽然接下了任务,但林羽心中对完成任务根本就没有把握,两个任务高达10000点奖励,说明这个任务是极难的,当初他守沙湖城那么危险都没这么高的奖励。事实上这两个任务确实很难,包括他自己在内能用的人只有四个,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他之所以没有向史全禄求援是因为时间根本来不及,等同盟会结束了,估计派去给史全禄送信的信使才刚到岚城。林羽坐在桌前看着地图胡思乱想,他看着西原,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那里找袁焕帮忙,那是西北军大本营,肯定高手众多,而且可以用军驿快速来回,不过他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用军驿来回且不说违反军纪,就是让你用也把人累坏了,哪里还能打擂。地图的旁边放着一堆资料,那是洛羽成送来的主要门派的基本资料,包括哪些对白云庄亲善,哪些被三才会拉拢了,还有哪些是墙头草,这些帮派有哪些高手,善使何种武功兵器等等。资料很详尽,但林羽现在人手都不够,看也白看。

心烦意乱的林羽在屋里坐不下去了,他叫上苏成,二人骑马离开白云庄跑到宣抚城去透透气,兴许能有点灵感。宣抚城内的武林人士比之前更多了,街上巡逻的士兵也明显变多了,这些武林人士在城内倒是都很老实,他们还没胆子在军队面前撒野。林羽选了一家临街的酒坊坐在二楼看街上的人来人往,也不知dào

其中有没有几个高手,自己也好招为已用,不过这些人也不敢动手,哪知dào

谁是高手啊。忽然林羽好像捕捉到了一点灵感,他喃喃自语道:“他们不敢在军队面前动手……”突然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对啊!苏成,我们走。”

宣府是并州的州府,自然有西北军在此驻守。林羽一路问道寻摸到西北军的营地门口,掏出自己的腰牌请求见重步兵营营管。此时西北军派驻到宣抚的乃是参猿旅,守卫的哨兵接过林羽的腰牌仔细查看发xiàn

来者居然是西北军王牌旅的校尉,不由得挺直了身躯给林羽行了个军礼,派人前往营中报信。

林羽获得通行许可后带着苏成进入了营地,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等他,一见他走近,热情地像他打着招呼:“林校尉,你好,我是参猿旅重步营的营管裘申。”

对方热情地样子让林羽大为惊奇,他迟疑地说道:“裘营管,您认识我吗?”

“呵呵,林校尉,我没见过你,但我知dào

你啊。西北军升迁最快的军官,王牌军角木旅最年轻的营管,我是久仰大名啊。”裘申拉着林羽往屋内走去,让勤务兵赶快去把自己珍藏的茶叶拿出来。

林羽没想到自己在西北军居然名气这么大,连其他旅的军官都知dào

他这个人。实jì

上由于林羽经常和袁焕在一起,加上晋升速度太快,很多人都怀疑他是袁沐公的私生子,只是这种流言没传到他耳朵里罢了。

“林校尉,这是从南方带来的龙井,西北是产不出这么好的茶叶的,你尝尝看。”

喝了一口杯中的龙井,林羽开门见山道:“裘营管,兄弟这次冒昧上门,其实是有求于你,还希望营管大人帮帮我。”

林羽把当初在沐苏和洛羽成的冲突之事对着裘申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裘营管,当初同盟会搅了我的任务,更是丢了我的脸面,这次我要趁着他们帮主都在的时候好好找回这个场子。我对自己身手还是信心的,但怕他们人多势众,我想找你要点弟兄帮我壮壮声势,也好找当初那个小子公平比斗一回。”

听了林羽的话,裘申皱起眉头:“不知林校尉想要多少人,你也是军人,应该知dào

没有旅管的命令擅自调兵是要军法处置的。”

林羽听完哈哈一笑,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搁在桌上:“我当然不会让裘老哥你难做,我要一百人,穿便服即可,不需yào

他们说话,不需yào

他们动手,只要站在我后面替我助威即可,半天即可回来。”

裘申盯着林羽的银票,眼神显得非常犹豫,最后他咬咬牙把银票收入囊中,开口道:“就依林校尉的意思办,不出声,不出手,只壮声威。”

收完银票的裘申将林羽带到士兵的营房,一名年轻的军官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他行礼,裘申看了他一眼说道:“陈白将,这是角木旅的林校尉,你召集队伍,我有事吩咐。”

陈白将没想到裘申旁边这位年轻人居然也是校尉,赶忙也敬了个军礼,召集队伍去了。待到队伍集合完毕,裘申站出来说道:“各位弟兄,这是角木旅的林校尉,他有点小事让各位帮忙,大家仔细听好了。”

“各位弟兄好啊!”林羽拱手向面前的士兵致意道:“在下有点小事请各位帮忙,无须各位说话,无须各位动手,就站我身后涨涨人气,壮壮声威即可。”说罢林羽又从怀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予陈白将,接着说道:“各位看好了,我林某绝对不会让各位白帮忙,方才交给陈白将的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事情完了之后,每人可以到陈白将这里领十两银子。”

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林羽话音刚落面前的士兵就欢呼起来,一扫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顿时士气高涨,林羽觉得这会就算要他们动手打人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旁的裘申看见林羽如此大方,更加觉得军中的传闻是真的,要不林羽出手怎么会如此阔卓,以林羽的饷银是绝对攒不出这么多银子,而且林羽才当军官几年,想贪污也没这么多银子可贪。其实林羽心中也是阵阵肉痛,现在他身上除了史全禄给他的那几张银票,就剩下一点碎银子了,为了完成任务攒点贡献值,林羽可谓是倾尽家财。

眼见暮色将近,裘申死活不让林羽离开,非要请林羽吃饭,林羽心情也好,就与裘申一起前往城中酒楼吃饭。几杯酒水下肚,裘申涨着红脸对林羽说道:“林校尉,老哥我痴长几岁,也比你多些人生经验。咱们已经是朝廷武官了,不需yào

和一些下贱的武林中人怄气,这帮人死好面子不要命,咱们没必要拿瓷瓶碰瓦罐啊。”

林羽放下酒杯,对裘申道:“我只是途径此地,碰巧遇上这帮莽汉。我是有事去京城,谁会专门跑来找这帮粗鄙之人的麻烦。”

“哦,兄弟你要去京城,莫不是要调到禁卫军去了?”

“哪里,我是去讲武堂修习,现在我已经卸任营管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裘申一听林羽去讲武堂修习,就知dào

他十之八九是要升为将军了,而他自己在校尉一职上待了十年了,也没捞到升职的机会,事实上大部分的校尉终其一辈子也没能当上将军,能成为将军的,毕竟是极少数。

另一边陈白将也举起酒杯向林羽敬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校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呢?”

林羽把手一指苏成:“这是我的勤务兵苏成,到时他自会拿着我的腰牌来找你,你马上集合队伍随他而来便是。”

“是,下官明白。”

等林羽回到白云庄已是半夜,洛羽成在客房已经等他半天了,一见林羽居然出去喝酒了,洛羽成也是急的不行:“贤弟,这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去喝酒,我们这还没商议行动方案呢。”

“我是去搬救兵了,行动方案好说,我且问你,呃”,林羽打了个酒嗝,“你手上有炮灰吗?”

第48章 炮灰

“炮灰?什么炮灰?”洛羽成被林羽问得摸不着头脑。

“你看,我们只有四个人,就是三头六臂也打不下一个擂台,何况打下还要守住。现在我有办法守住一个擂台,但你要先让我能打下它。你最好先找个门派替我打头阵,削弱擂主的实力,好让我们四人能打擂成功。这个自愿当垫脚石的门派,就是炮灰了。”林羽耐心给洛羽成讲解了下炮灰的意思。

洛羽成点点头:“找一个帮派帮你消耗下对手还是可以的,只是你确定你能守住吗,三才会肯定也找了人混进议事堂,就等着捡便宜呢。目前拥有长老之位的十个门派肯定是最强的,除了三才会之外,其他小门派根本不可能打得下来,谁先上谁就是你说的炮灰。我当然可以命人去打头阵,可接下去的发展趋势,就不是我能控zhì

的了的。你这么有信心可以守住?”洛羽成对林羽的话还是心存疑虑。

“当然。今天时间太晚了,你明天派人来衡量下我们四人的实力,好选取合适的目标,制定相对应的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洛羽成就带着一群武师来找林羽,林羽正带着苏成等人在热身。洛羽成指着身后的武师说:“这是我白云庄武艺高低各不相同的武师,通过和他们交手,就可以知dào

几位的武功特点了。”

“先把最厉害的拉出来试试。”林羽一边挖着耳屎一边指着史侗说:“史侗,你先去上去看看你水平如何。”

史侗应了一声,抽出自己包袱里的水墨鞭,走上场去,他从小服侍史定国长大,史定国改使双锏以后他也把自己的武器改成了钢鞭,但与史定国不同的是他使得是单手鞭。

白云庄这边出列的是一个使大刀的武师,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甚是威猛。洛羽成走到林羽身边,小声说道:“这是我们庄上最厉害的武师了,能打赢他的都是供奉或者堂主,连他都打不过的话,就不用上擂台了。”林羽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史侗虽然只是个仆人,但是他从小就是被当做史定国的护卫来培养的,武艺也是了得,那个武师只在史侗手下走了十招就被打翻在地。眼见自己的武师被打倒,洛羽成却是十分高兴,林羽等人越厉害,他这边的胜算就越大。

“不错,苏成,你也上去试试吧。”看见史侗得胜,林羽心情也是很好。刚刚下场的史侗听见林羽的话,急忙摆手道:“不用了,我昨天和苏兄弟交过手,他比我厉害多了。我看少爷也不用打了,他也比我厉害。”

林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洛羽成说道:“我跟苏成武艺半斤八两,看来这些武师试不出我们的功夫。洛兄,你跟我比试一下吧,到时按你的水平来参照各大门派的高手,我就心里有数了。”

洛羽成虽然忙于白云庄的各种琐事,但他并没有把功夫拉下,相反,他是白云庄年轻一代第一高手,随着上一辈的逐渐老去,他渐有成为白云庄第一高手的架势。事实上,洛羽成在江湖上名气不小,年轻高手中他也是排的上号的。面对林羽的约战,洛羽成欣然答yīng

了,他丝毫没觉得林羽会是自己的对手。

“贤弟,我白云庄以叠云掌和惊鸿剑法立足江湖,掌法飘忽,剑法诡异,你可要小心了。”因为是比试,洛羽成怕伤了林羽,故事先出言提醒。

林羽随手抽出长剑,道声小心,便施展出自己最强剑招“剑啸九州”扑向洛羽成。洛羽成只听得一声小心,一团白茫茫的剑光就笼罩了自己,他不由得大惊失色,打起十二分小心应对林羽的进攻。林羽的进攻持续了半刻钟左右便停止了,他往后一跃跳出战圈,摆出“气似苍松”起手式,说道:“攻我。”

林羽适才的进攻如狂风骤雨,打得洛羽成措手不及,在他左挡右支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林羽却突然收手了,让他进攻。洛羽成之前有些轻敌,武艺没发挥出来,自然心中有些不服气,林羽给他机会出手,他也是毫不客气。

白云庄能纵横江湖,其武功自有可取之处,洛羽成的剑法果然和他所说一样无比诡异,常常能从你想不到的地方发起进攻。林羽很快发xiàn

以“气似苍松”迎敌不太适合,马上换成了“风拂杨柳”,抑制住了对手的攻势。

“不打了,不打了。”洛羽成首先拔剑脱离了战斗,“贤弟,我们如此比试分不出胜负,再打下去就难免有所损伤了。”林羽很认同洛羽成的话,他要想赢就要使出“清泉入海”一招,这招过于凶险,不伤人便伤己,只是比试武功是在没有必要。

洛羽成没想到林羽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加上和林羽半斤八两的苏成,洛羽成对这次的攻擂队伍非常看好。面对洛羽成的夸奖,苏成又撇嘴道:“我们这算什么高手,有个疯子比我们俩还要强上三分。”林羽知dào

苏成指的袁焕,但不知怎的,他脑子浮现出秋慕白的影子,面对洛羽成好奇的追问,林羽只是摆摆手道:“苏成不过见过一两个厉害点的人物就以为自己遇见了高手,在真zhèng

的高手面前,我们这些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洛羽成听了林羽的话更为吃惊,以林羽的身手居然只是班门弄斧,那真zhèng

的高手得多厉害啊。

整个下午,洛羽成都和林羽等人待在一起制定明天的计划。他虽然不知dào

林羽有什么倚仗,但是他根据林羽的要求和林羽等人的武功特点,制定出了明天的行动方案,为以防万一,他还制定了一套备选方案。期间林羽都没有任何意见,他把整个策划的担子都交给了洛羽成,因为洛羽成是对所有情况最了解的一个人,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洛羽成。

这一天,所有擂台都没人上去比斗,之前喧嚣的庄子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下人们还在议事堂外忙碌地搭着十座更大的擂台,整个白云庄内气氛看似平和无比,但人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一缕凝重。越是在大战之前越是需yào

放松,林羽晚上和洛羽成又跑到上次议事的湖边去喝了一次酒,等林羽回房已是深夜。他发xiàn

一向睡眠极好的史定国居然失眠了。这样难怪,第一次出门就承担着家族振兴的重任,叫他心里压力如何不大,林羽和苏成都是血海沙场中走过来的人,更危险的事情他们都经lì

过,至于史侗不过是个下人,他只知dào

服从,其他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太陌生。林羽笑着把自己手中的酒瓶塞给了史定国,径自回去睡觉了。

到了决定长老席位的这天,所有门派的人都起得很早,今天才是同盟会重头戏开场的日子,无论是有资格角逐长老席位的门派,还是在议事堂外看热闹的门派,都等着这决定自己门派命运的时刻。

洛三思今天坐在议事堂主位主持同盟会长老席位的选拔,他也没多说话,只让各位希望进入议事堂的帮主尽快缴纳盟费。在洛三思左手的客席第一位坐的是他的儿子洛羽成,他今天是白云庄的代表,而林羽被安排在洛羽成的右手第一位,两人面对面。按理说林羽是不应该坐这的,左右前五位都应该是守擂的十个门派的帮主或是掌门的位置,但洛三思就这么安排,别人拿他也没辙。

门口的三炷香渐渐要烧完了,一旁站着的白云庄大管家洛斯大声喊道:“还有没有要进议事堂的门派了,时间马上到了,错过这次机会就又要再等五年了。”

洛三思极其期盼这香赶紧烧完,因为三才会还没有来,只要他们错过了交钱进议事堂的时间,他们就是再厉害也没资格争这盟主之位了。眼看香已到底,洛三思站起来说道:“各位掌门、各位帮主,我看没有人要进议事堂了,我们这就开始守擂吧。”

话音刚落,一位华服公子走了进来,喊道:“慢着,这香还有一点没烧完,有人还没来呢,怎么可以现在开始。”

洛三思这几天心情不好,看见有人居然触他霉头,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你是哪来的混小子,居然敢擅闯我同盟会议事堂,你当我白云庄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吗?”他刚想叫人拿下这华服公子,不料外面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他是明亲王府的世子,小明王荣佖晏,洛庄主休得无礼啊。”

随着话音走进来的是一个魁梧有力的中年人,饱满的肌肉将他的劲装撑的鼓鼓的,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三才会陈巨鹰,缴纳一万两,要求加入议事堂。”

林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前的这位劲敌之上,陈巨鹰三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走向自己人生巅峰的时候,而与他相比的洛三思,尽管还不到五十岁,却给人一种老态的感觉,就是这位走向人生巅峰的男人,带领着同盟会中的新兴力量,开始向以洛三思为首的陈旧势力发起了挑zhàn



洛三思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刚进门的小明王和三才会众人的身上,他看着陈巨鹰旁边的中年美妇,讶异地站起身说道:“林门主,您怎么来了。”

第49章 各怀鬼胎

来人林羽居然也认识,而且跟他是旧相识,翠烟门门主林雅南。林雅南走进议事堂,笑着对洛三思说道:“洛盟主不是发帖请我们烟雨盟派人来观摩同盟会吗,我这来的不算晚吧?”

洛三思连忙吩咐下人在自己右边加了一把座位,他说道:“您派个长老来就行了,您亲自来也不打个招呼,我等到林门主到了面前才知dào

您来了,这岂不是让诸位朋友笑我失了礼数。”

林雅南在洛三思旁边坐定了,笑着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不怪洛盟主。我听说这届同盟会有大事,所以亲自赶来看看,而且南北武林本为一体,区区一个长老只怕不够分量,显得我们对北方武林不够重视。”

“能有什么大事呢,天还是那个天,人也还是那个人,只怕林门主白来一趟啊。”洛三思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被他塞到角落里去的三才会众人,那神情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们的帮主陈巨鹰。

林雅南并未接洛三思的话茬,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林羽的身上。她实在是不能忽视掉林羽,因为林羽就坐在右手客席第一位,是她的正前方。林雅南实在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林羽,而且看起来林羽在同盟会的地位不低,可她也是真的没在江湖上听过林羽的传闻,所以林雅南也在心中暗自猜测林羽的身份。

林羽本来想假装没看见林雅南,谁知人坐到他旁边了,他顶不住人注视的目光,只好转头对着林雅南微笑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的尊敬。就在林羽点头时忽然发xiàn

林雅南背后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循着目光看去,这人居然也是他的老相识,林雅南的外甥女颜如雪。颜如雪见林羽望过来,对他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林雅南身后站着的荣佖晏和颜如雪好似一对璧人,男的俊朗女的俏丽,一时把议事堂内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本来洛羽成身后站着的他的弟弟洛羽宏和妹妹洛思祺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可是对比之下立马被荣佖晏和颜如雪给比了下去了。虽然颜如雪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林羽一见荣佖晏和她站在一起心里就酸溜溜的,特别是小明王还是如此的俊美,林羽只能在内心鄙夷:小白脸,绣花枕头稻草心。

此时香也烧完了,人也到齐了,洛三思站起身来宣bù

长老席位争夺开始,上一届占据长老席位的十个门派纷纷派出自己的精英前去守擂。议事堂内所有的人也出屋子,来到议事堂外的高台观看擂台争夺。台上早已按议事堂内的样子摆好了椅子。高台的四周竖起了十座擂台,坐在高台之上擂台上的情况一览无疑,这样也便于各位掌门发号施令。而在擂台的四周,围满了各大门派的弟子,他们有的是观赛的,有的是准bèi

上台的,但无论是谁,这擂台的结果与他们门派的命运都是休戚相关。

率先发难的是三才会的帮主陈巨鹰,他故yì

压轴到场,就是为了给三才会营造一种迫人的气势,他要趁着气势消散之前动手。陈巨鹰选择的目标并不是十个门派中最弱的那个,而是白云庄的铁杆盟友聚福堂。聚福堂的堂主秦益生是洛三思的死党,所以聚福堂也一直是白云庄的坚定支持者,陈巨鹰对聚福堂下手,就是要断洛三思一臂,同时震慑那些想投靠白云庄的墙头草。

洛三思面沉如水,他没想到陈巨鹰手段居然如此老到,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儿子,洛羽成暗中点了点头他才稍微放心。洛羽成早就防备着三才会对聚福堂不利,这次聚福堂召集了二十名好手,他又暗中加了五名,共有二十五人守擂,而三才会的三位帮主只带了他们的十三位堂主,从人数上看,聚福堂多了近一倍。

三才会的率先发难,直接将会场的紧张气氛推到顶点,两大帮派的直接较量关系着同盟会未来格局的走势,许多心中有想法的帮派都放下了自己那点小九九,准bèi

视这场比试的结果再做打算。

随着擂台上的打斗虽然激烈,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出胜负,直到中午双方还在激烈争斗中,许多帮众散去吃饭,而高台上的诸位帮主直接有饭食送到面前。许多帮主都关心着擂台上的比试,根本无心吃饭,只有林羽和林雅南两伙人吃的没心没肺。颜如雪搬着自己的椅子跑到林羽这桌,一把夹起林羽的鸡腿,咬下一口才说话:“林羽,我问你,你怎么假装没看见我啊。”

“没大没小,以前还叫我林大哥,现在直接叫上名字了,你怎么越来越没教养了啊,是不是你姨妈给惯得?”林羽眼见自己的鸡腿被夺走了,又从苏成那里抢了一个,气得苏成哇哇乱叫。

“名字不就是拿来叫的,你怎么这么讲究啊。小焕去哪了,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颜如雪没看见袁焕,自然要问一下。

“他在西原,找他爸去了,我没爹没妈的,只好四处晃荡。”

史定国看着林羽和颜如雪有一搭没一搭的乱侃,也不知dào

林羽怎么就搭上了这个刚来的美女,心中极为羡慕啊,他弱弱地问道:“林大哥,这是你媳妇吗?”

史定国一句话把颜如雪闹了个大红脸,林羽正在吃饭,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给呛着。正在尴尬的时候,台下传来一片喧哗之声,替林羽等人解了围。林羽放下筷子,朝台下望去,原来是三才会已经胜出了。林羽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早知聚福堂强项在于经营而不是武力,但是比人多一倍的人数还给打败了,这聚福堂未免也太废了。林羽让苏成去打听了一下,三才会居然才损失了六个人,从之前他们表现的战力来看,剩下的选手守住擂台是绰绰有余的。

林羽抬头向洛三思看去,此刻洛三思脸色铁青,他前面的酒菜一动都没动。林羽又看看洛羽成,这家伙脸色更难看,一种恼怒、羞愤,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让他脸上极为精彩。秦益生不但是白云庄的盟友,还是洛羽成的岳父,当初在客栈里和洛羽成一起抓陈佖容时的那位秦姑娘如今已是洛羽成的妻子,岳父如此丢脸,让洛羽成感到怒火中烧。

“林羽,你怎么在这里啊?”林羽正在观察场内众人神色,冷不丁林雅南跑到他身边吓他一跳。此时林羽已经让人把小饭桌和午饭撤了,换了茶水端上来。他喝了口水压压惊,说道:“林门主,好久不见啊,您还是这么年轻美丽啊。”

林雅南对林羽马屁还是非常受用的,她笑着说道:“林羽,你可油嘴滑舌了不少啊。你是小雪的好朋友,叫我一声林姨就行,门主什么的太生分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嘿嘿,林姨,您来这是什么意思,支持洛庄主呢还是陈帮主,透点消息给我,我也好站队啊。”林羽没有解答林雅南的疑惑,反倒是挖掘起对方的目的了。

“哼,我谁也不支持,他们打死打活跟我何干。林羽你在同盟会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坐在右手首座?”林雅南又换了个方式对林羽继xù

发问。

林羽心说我有毛的身份,我这是为了跟洛羽成对暗号方便才坐他对面,但不等他开口,已经有人替他抢答了。

“他是我们史家庄的代表。”说话之人是史定国。

“他是我们白云庄的朋友。”说这话的洛羽成。

不知什么时候洛羽成居然跑到林羽这边来了,他把林羽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现在局势不妙,我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把局面扳回来一点也好。”

“洛兄,你现在状态非常不好,你已经乱了,你现在下的任何决定都是错的。我现在对你的建议是你最好坐着冷静一下,我们还没输,完全没必要理会这一时的得失。”

被林羽一席话点醒的洛羽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为兄失态了,聚福堂跟我渊源颇深,我有点自乱阵脚了。”说罢洛羽成又坐回原位,但此时他的脸色跟没事人一样。

整个下午,除了几个妄图染指长老席位失败的门派之外,整个擂台上波澜不惊,白云庄和三才会都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动作,整个局势依然扑朔迷离,这让许多还没下定决心站好队伍的帮派十分焦急。一边是得yì

洋洋的陈巨鹰,一边是面无表情的洛三思,林雅南相信洛三思绝对有后手,他不出则已,一出必是致命一击。面色一样平静的林雅南内心活动非常复杂,其实她这次是为三才会掠阵而来,但她仔细算了算场中的票数,只怕还是洛三思占优,她觉得洛三思在等,等三才会的第二波进攻,让三才会的实力全部暴露出来,但是洛三思有什么倚仗呢?

林雅南看着眼前的林羽,一切线索都表明,林羽跟白云庄走的非常近,他很可能就是洛三思的撒手锏之一,但是洛三思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认识林羽,这是最大的变数。林雅南看着身边正和小明王聊天的颜如雪,暗想:能不能把林羽策反过来呢?

第50章 夜战

渐渐夜色来临,此时各位帮主掌门非但没有松一口气,脸色反而更加凝重起来。守擂的门派必须是连续守满十二个时辰,经过白天的守擂,晚上人非常容易疲劳,历届同盟会上许多精彩的翻盘逆转都是半夜发生的,所以各个门派在晚上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白云庄的人已经在擂台四周点起火把,把擂台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林羽不关心场上局势,他甚至没在台上吃晚饭就直接走掉了。另一个提前走掉的是洛三思,在议事堂指挥的人是洛羽成,洛三思留下也没什么用,他有更重yào

的事去做。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洛三思是非常自豪和骄傲的,这些年来他精力大不如前,大部分的事务其实都已经交给洛羽成去做了,而且已经锻炼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即使现在洛三思退隐,洛羽成也能接过他的担子。

洛三思走是要约尚未表态的掌门人私下会面,而林羽离开纯粹是想静一静,事态的发展完全不是按着他和洛羽成制定的计划来走的,洛羽成那两套方案现在都成了废纸,他必须好好捋顺一下自己的思路了。不过越是想清静,越是不得清静,林羽坐下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拜访他了。

“林贤侄,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呢?”林羽把苏成等人留在台上观察情势,现在只有他一人待在房中。

林羽向来人看去,居然又是林雅南,真是阴魂不散啊。“林姨你怎么也不看比试了?晚上的比武更精彩啊。”

“他们输赢与我何干,我来是给你介shào

一位朋友,这是小明王荣佖晏,你刚才也见过了,你们都是年轻人,要互相多走动才是。”

随着林雅南的介shào

,荣佖晏从她身后闪出,对了林羽拱手行礼,笑道:“林少侠,我多次听如雪说过你的大名,说你武艺高强,机智勇敢。今日终于有缘相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没有夸过你哦,都是这人自己编的,你别太得yì

。”颜如雪从林雅南的另一边闪出,对林羽打击道。

小明王见颜如雪毫无留情地拆穿了自己的谎话,脸色顿时有点不自然了。林羽看得心里暗中发笑,以颜如雪的性格和他俩相识的经过,颜如雪怎么可能夸他,用脚趾头想也知dào

这是荣佖晏的恭维话,但是这种谎话没人会去戳穿,只是碰到了不讲理的颜如雪,才会让小明王尴尬不已。

“小孩子乱插嘴干什么。林羽,其实如雪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是嘴上喜欢损人罢了,你别在意。”林雅南急忙出面帮荣佖晏化解了尴尬,续而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加入了史家庄?林羽,你可能不太清楚江湖上的事,史家庄的风波锤虽然很有名气,但他们很少在江湖走动,更像庄户人家,你待在史家庄可是明珠暗投了。”

“您说的我都知dào

,不过我并没加入史家庄。史大庄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受托送他弟弟史定国去京城,参加同盟会只是路过顺便而已。”林羽说话只说一半,他心想我可没对你们说谎,要误解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林羽话音刚落,一边的小明王就急不可待地说道:“那你们对长老之位没有想法咯?”

林雅南白了荣佖晏一眼,这孩子也太急了,这不一下让人看清了自己的意图吗。荣佖晏说完也自知失言,笑笑不说话了。

面对着林雅南探询的目光,林羽慢吞吞地说道:“加上我,史家庄能出战的一共也就四个人,我们凭什么去争长老席位呢?当然如果有便宜,我们还是要捡一下的,毕竟我们也交了一万两不是。”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南方可比北方富庶,出头的机会也多,你要不要来南方看看呢?”林雅南仍旧不放qì

对林羽的拉拢。

颜如雪也插嘴道:“对啊,对啊。林羽,燕城、姑射可比北齐好玩多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林少侠,我父王最喜欢交结天下豪杰,许多江南的人才都是被他发掘继而被朝廷所用。我明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荣佖晏也不失时机地策反林羽。

“各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还是要先去京城一趟,再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我也想去那里见识见识。江南之行,容我有时间再仔细斟酌。”这些个拉拢对将要晋升郎将的林羽来说都是浮云,但他不好拒绝林雅南的一番好意,只能拿史定国来当挡箭牌,也不把话说死,免得伤了和气。

谁知林雅南因为林羽的这个借口更加欣赏他,毕竟当初就是他不远万里送颜如雪来到燕城,若是信不过林羽的武艺和人品,颜白沙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到一个年轻男子手中的。林雅南对着林羽点头道:“应当的,你的性格我知dào

,答yīng

人的事一定会做到,现在武林后进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打发走了林雅南一行人,林羽长舒了一口气,跟这种人讲话真是太累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看出自己的破绽,幸好自己说的都是真话,脸色如常,林雅南看起来是相信了他。

过了不久,苏成推门走了进来,小声说道:“林老大,现在外面好乱,那些帮派开始动手打擂了,我也搞不清谁跟谁是一边的,洛羽成让我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林羽掏出腰牌,示意苏成把耳朵靠过来,自己有事吩咐。

虽然擂台上的争斗还在进行,但高台之上的帮主却散的七七八八,这时白云庄的一位武士跑到洛羽成身边耳语几句,洛羽成看了看不远处正踌躇满志的陈巨鹰,交代了洛羽宏几句,也转身从台上离开了。

“父亲。”洛羽成走进白云庄的书房,洛三思正在书房内等他。

“擂台上如何了?”一见自己儿子满脸疲惫地走进来,洛三思很是内心深感愧疚,自己让他承担了太多的重任,但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洛三思并未儿女情长。

“不知dào

为什么,义字门和清水帮受到了几个帮派的自残式的围攻,现在还没有丢掉长老席位,但我觉得他们撑不久了。我看他们都是被三才会给收买了,没想到陈巨鹰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您这边谈的如何了,是不是三才会收到了什么风声。”

“哼,他们能收到什么风声,陈巨鹰拿下一个长老席位又如何,只有一个八连寨支持他,他还是赢不了我。他现在从那帮墙头草里面挑两个下手,一是为了震慑那帮墙头草,二是为了让盟友上位好拉近和我们的票数差距。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票才算数,陈巨鹰和为父一样,都信不过那帮见利忘义的墙头草。”洛三思言谈之中带着不屑与厌恶,看来今天晚上他没少被敲诈,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洛三思感到非常得不适。

“父亲,要不要我派人趁机去拣个便宜?”

“不用。”洛三思一口拒绝了洛羽成的建议,“陈巨鹰既然敢行用武力赶两大帮会下台,他就肯定有把握守住。虽然这次跻身议事堂内的小帮派多数支持我们,但肯出手的也就那么几个。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帮史家庄拿一个席位。你若轻举妄动,到时这边的擂没守住,援助史家庄那边的力量又不足,那就成十票换一票的傻子了。我刚才已经谈妥了,只要史家庄能拿下一个席位,我们就赢定了。”

就在洛家父子议事的时候,擂台之上已经决出了胜负,义字门和清水帮终于还是好虎架不住群狼,丢掉了自己的长老席位。台上有几家倾向于白云庄的门派蠢蠢欲动,但是由于没有洛羽成的指示,都不敢擅自行动。

“大当家的,洛家父子都不见了,怕是去收买那些掌门帮主去了。”说话的是三才会的左护法,也是二当家毕齐琛,他看到台上仅剩洛羽宏一人,小声对身边的陈巨鹰说道。

“哼哼,老狐狸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殊不知自己是在以卵击石。振搏,今晚你跟这睡了,替我盯着擂台。我倒要看看白云庄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陈巨鹰是信心满满。盟主之位好似尽在他掌握之中。

池振搏是三才会的右护法,坐的是第三把交椅,他恭恭敬敬地对陈巨鹰说了声是,让人去把床铺搬到这高台之上,今晚他就在这里守夜了。

林羽把还留在外面的史定国叫回房间休息,史定国回来发xiàn

苏成不在房内变向林羽问道:“苏成哪去了?”

“他有事出去了。”林羽漫不经心地说道,“赶紧睡觉吧,明天我们也有事要办,养足精神,拿出最好的状态来,让道上的朋友都见识下史家庄的真zhèng

实力。”

史定国应了一声就和史侗一起回屋睡觉了。等人都走光了,林羽一改白天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脸的心事重重。白天他轻松的样子都是装给洛羽成看的,现在他已经开始行动,却对白云庄赢得盟主宝座没有丝毫把握,此刻林羽不由得想起一句古人的老话:尽人事,听天命。

第51章 援兵

林羽和洛羽成都起了一个大早,不同的是林羽睡的很香,洛羽成则是满眼血丝。二人都没有急着去议事堂,而是坐在洛府内宅的小院内吃早餐。

洛羽成将昨晚的局势向林羽说了一遍,不无担心地说道:“贤弟,今天就看你的了。家父昨晚已经尽lì

了,不知dào

三才会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林羽吃了一口面前的油条,安慰洛羽成道:“你担心也没用,不如现在吃饱了,等会也好有力qì

对付三才会那帮人。我已经让苏成搬救兵去了,你等我暗号开始行动。”

按林羽和洛羽成之前的计划,等林羽发暗号,洛羽成便对三才会发起反击。在原本的计划里,洛羽成为白云庄加了三道保险,一是白云庄有三个铁杆盟友聚福堂、铁索门和牧野帮,这三个帮派本来实力就不弱,洛羽成还为每个门派偷偷送去了五位高手,确保他们的长老席位万无一失;二是他收买了几个有实力的门派充作自己的打手,还花血本送了几个门派进来给白云庄投票;三是拉拢了史家庄为自己拿下一个长老席位。这样的话,白云庄在十个长老席位中至少能占到一半,加上他们在那些小门派中的野票优势,能够轻松获得盟主之位。

不过三才会一上来就强行干掉了聚福堂,一下子就打乱了洛羽成的部署,他只好让自己的老爹厚着脸皮去拉拢那些尚未表明态度的墙头草。从昨晚洛三思反馈的情况来看,只要林羽能从三才会的铁杆手中抢到一个长老席位,白云庄的盟主位置基本上是跑不掉的。

吃完早饭的林羽和洛羽成回到了议事堂,其他帮派的掌门基本上已经到齐了。虽然昨天争斗的十分厉害,但是今天早晨的气氛却没有剑拔弩张,大家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茶,一时现场显得十分安静。经过昨晚的惨烈争夺,三才会已经掌握了四个长老席位,目前领先于白云庄,除了八连寨之外,其他三个都是靠武力强行夺来的,三才会联盟的强dà

武力不禁让许多门派开始重新考lǜ

自己的立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羽除了低头就是在看自己的手,洛羽成几次想站起身来走过去又坐下了。擂台边的看管滴漏的武士把上面的竹筒换了一支又一支,现在滴漏上的水流光了的话白云庄等最早开始守擂的门派就守满十二个时辰了,便自动了获得长老席位。

就在换上最后一筒水的时候,林羽突然伸出一个指头在椅子的扶手上弹了弹,洛羽成脸上顿时轻松下来,拿着扇子潇洒地摇了几下,只是在这大冷天的显得十分怪异。不久,便有挑zhàn

者跳上八连寨的擂台开始打擂。

随着一个又一个门派的挑zhàn

,八连寨大寨主熊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这些前来挑zhàn

的门派都异常凶横,一上来都拿出以人换人的架势开打,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手是否足以挑落八连寨。熊倪内心似有火烧一般,这帮挑zhàn

的门派分明就是结成了一伙来做掉他,而能让他们拧在一起的只有白云庄了。熊倪感觉到怒火不断上升,冲得他有些头昏脑胀,这样下去,即使三才会当上了盟主他也丢掉了长老之位,损失未免太大了点。

当八连寨最后一个守擂武士被打下擂台,终于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熊倪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洛三思大骂起来:“老匹夫,这都是你干的对不对,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老子跟你势不两立。你别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你以为我不是长老了就好对付吗,我八连寨的弟兄不是吃素的。洛三思,我告sù

你,你以为把我赶下长老的位置你就能当盟主吗,你做梦,你不配,老子还没输,我跟你没完……”

看着被气得开始说胡话在台上跳脚的熊倪,洛三思只是厌恶地转过脸去,而两旁的林羽和洛三思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俩吃早饭的时候就把八连寨当作了打击的目标,洛羽成的眼光早已放到了同盟会之后,通过打击八连寨,既可以树立白云庄的威严,又剪除了三才会的羽翼,报昨天聚福堂的一箭之仇。

虽然八连寨落败了,但是擂台上的争斗并没有停止,属于白云庄和三才会势力的门派轮番上阵,最后一个由三才会控zhì

的门派站上了刚刚八连寨的擂台。洛羽成手中已经没有可以使唤的门派了,但是他仍旧信心满满,他相信林羽要收拾刚刚成为擂主的一伙残兵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随着擂台上比试告一段落,现场又沉寂下去,陈巨鹰不解地看着洛三思,刚才的一番争斗,只是把支持他的一个门派换成了另一个门派,洛三思肯定还有手段没使出来,但他又想不出到底白云庄还藏着什么杀招。

台上的林羽看着如斗败公鸡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的熊倪心中十分解气,这家伙对他和史家庄的态度始终非常差,也算是报仇了。但是林羽这会始终心绪不宁,感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没抓住,难道是苏成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吗?林羽想不出来,干脆闭上眼角去看看自己完成任务以后有多少贡献值,可以去兑换什么好东西。蓦然他发觉,让白云庄当上盟主的任务整整比史家庄获得长老席位的任务要多出2000点奖励,这说明这个任务要难上许多,可自己一会拿下长老席位白云庄的盟主位置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林羽越发感觉不对,他的直觉告sù

他,白云庄要当上盟主没那么简单。

就在林羽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核桃砸到了他脑袋上。林羽睁开眼睛转过头去,一看又是颜如雪干的好事。他正想假装生气吓吓颜如雪,却瞅见了同样站在林雅南后面的小明王荣佖晏,他终于知dào

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

洛羽成说过三才会的后台是明亲王,所以小明王和三才会一起来参加同盟会也没什么不妥的,可是这个荣佖晏居然整天跟在林雅南屁股后面,这说明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可笑的是林羽之前居然一直以为荣佖晏赖在林雅南身边是因为颜如雪的关系。林羽看着神色轻松的林雅南,根本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昨晚上她们三人对自己的拉拢,林羽感觉心里阵阵发凉。以林雅南的地位,小明王的身份,要进行拉拢真是太容易不过了,那天她们之所以没有策反史家庄是因为史家庄只有四个人,在林雅南眼里史家庄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这不意味她们没有去拉拢其他门派。铁索门、红缨堡、牧野帮,一个个帮派的名字在林羽脑子掠过,谁投靠了三才会呢?红缨堡既然可以答yīng

白云庄的收买,那同样可以同意林雅南的收买,即使是白云庄的两个铁杆盟友,就能挡住小明王的利诱吗?林羽实在不敢继xù

想下去,接着想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是完败了。

看到林羽望向自己,林雅南也向林羽笑了笑,这笑容在林羽眼中更像是胜利者的微笑。林羽艰难地牵动了下脸部肌肉,也算是对林雅南回应了一下。可能存zài

的巨大变数让林羽的脑子几乎停止了工作,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扭转局势,最后他只能悲哀地想到:难道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吗,自己最后还是要去赌没有被林雅南拉拢的帮派占据多数,靠命运决定最后的胜负。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中午,这时一名护院武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向洛三思禀告道:“庄主,外面来了一大群人,说是从史家庄来参加同盟会的。他们人太多了,小的不敢放他们进来,他们现在把山门都堵住了。”

洛三思听了手下的报gào

,气得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混账东西,还不赶快让人家进来。”

洛羽成听到了家丁的报gào

,不由得喜上眉梢,他知dào

林羽所说的援兵到了,虽然他不知dào

林羽上哪找来的帮手,不过看来形势已经有利于他们了。

等到白云庄的管事把人都带进来,大家才知dào

为什么护院武师不敢让他们进来了,人实在是太多,足足一百人在苏成的带领下,昂首挺胸走到了擂台前。不少掌门看见这个架势脸色都变了,有这么多人,打谁还不是林羽一句的事。林羽向林雅南和陈巨鹰看去,二人虽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较为镇定,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一百名士卒在苏成和陈白将的带领下赶到了白云庄,分成十排在擂台前站定,形成了一个方阵,一股肃杀的味道顿时在场边弥漫开来。一些有见识的掌门心里暗暗吃惊,这分明就是汉军精锐,史家庄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伙士卒为其卖命。

苏成和陈白将走上高台,对林羽行了个礼,也不说话,径直站到了林羽身后。洛家父子也没想到林羽居然请到了汉军做自己的帮手,内心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林羽的能耐实在是超乎他们的想像,喜的是史家庄这个长老席位是坐定了。

林羽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底牌都已经亮出来,无论现在谁是谁的支持者,他都要先把长老席位拿到手再说。林羽冰冷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对面三位只是暂时掌握着长老之位的帮主,三位帮主感觉林羽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像在看死人一样,都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第52章 借势

“林羽,你搞这么大动静,想干嘛?”林雅南喝住了站起身的林羽,厉声问道。一旁的洛三思有些不满,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林雅南有些逾越了,不过他并未做声。

“我想做什么还用问吗?现在是竞争长老席位的时刻,我自然也是想试试这当长老的感觉。”林羽面对这气势逼人的林雅南毫无畏惧,不咸不淡地拿话顶了回去。

林雅南也被林羽说的一时语塞,这时红缨堡的堡主罗云起开口:“林少侠,你史家庄打擂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行,借助别人的力量来打擂是犯规的。”

林羽看着罗云起的老脸心想:这个老货十有八九是被林雅南收买了,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人站台,洛三思还说什么他已经搞定红缨堡了,真是太扯淡了。“哼,你不就是想说我带来的人都是士兵吗?不错,他们就是我荣汉的精兵。”在场的所有人没想到林羽居然就这么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强援是士卒,现场一片哗然。不过林羽突然又话锋一转:“但他们也是我史家庄的庄丁。”

林羽快步走到洛三思面前,拱手道:“洛庄主,我史家庄大庄主史全禄已被朝廷授以校尉一职,统领一营兵马,想必大家是已经知dào

了。”看见在场众人都点头,林羽才转过身,指着台下的士卒道:“他们就是史大庄主带去一起投军的庄丁。洛庄主,难道参了军就不能再回来帮自己的老东家吗?”

洛三思捋着自己的颔下的胡须,点头说道:“我们江湖中人,无论是从军,还是替官府做事,都是很常见的,以前也不乏替朝廷做事的帮众回来为老东家效力的先例。就像史大庄主,他现在是朝廷的校尉,可他不也还是史家庄的大庄主吗?林少侠,你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违反规则。”

洛三思的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即使是心有不甘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只是林羽的这个例子有点极端,对人的心里冲击比较大。林雅南见众人都不反对,也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林羽看她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不禁心里冷笑。

林羽一步步向高台下首走去,眼光扫过身边的一位位掌门,他的步伐不快,脚步不重,但他的每个步点视乎都直踩到各位掌门的心里去了,一个个都眼神游离不敢与林羽对视,只有陈巨鹰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直到走到高台边缘处,林羽才停下脚步,他抬手一指端坐在旁边的陈巨鹰,大声说道:“陈帮主,我要挑zhàn

你们三才会。”

台上众人都大吃一惊,连洛羽成都大为讶异,因为他和林羽之前约定的不是这样。被林羽指着的陈巨鹰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可他不能在众人面前露了怯,只能站起来大声回应:“你们史家庄想要来打我三才会的擂尽管上,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我们三才会的弟兄个个都是铁打的好汉。”

林羽轻蔑地扫了一眼为三才会守擂的七个堂主,个个带伤,陈巨鹰说这话分明是色厉内荏,他内心肯定也在打鼓。林羽直接挑zhàn

三才会是迫不得已,刚才红缨堡的态度分明是已经撇弃了白云庄,其他几个门派还未可知,但林羽不能去赌了,想要让白云庄获得盟主之位,只有这招釜底抽薪的办法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洛庄主,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啊?”林雅南有些坐不住了,脸色平静的神色已经不见,她再不站出来,三才会肯定会被史家庄踢下擂台。

“公平?我们同盟会长老之位比的就是实力,哪里有公平一事之说,难道之前的比试都是公平竞赛吗?”洛三思很不高兴地对林雅南说道,他已经看出来林雅南是来给三才会撑腰的,心中极为不快,对林雅南自然也没好脸色了。何况洛三思巴不得林羽赶快把三才会赶下擂台,没了三才会,自然没人和白云庄竞争盟主之位了,而他昨晚拉拢那些掌门的许诺完全就可以赖掉。

殊不知林羽等的就是林雅南这句话,他接过话头道:“林姨,您觉得怎么才是公平呢,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林雅南刚才只是情急之下出言反对,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瞪着林羽,觉得这厮从没这么讨厌过。见林雅南说不出话,林羽接着道:“林姨,你是长辈,我怎么也得给你面子。”说完他转身对着陈巨鹰说道:“陈帮主,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们各出三人,一对一单挑,三局两胜。也别等什么十二个时辰了,输的人直接滚蛋,赢家直接获得长老席位。”

没有等陈巨鹰回答,林羽转头对着所有在场的掌门说道:“我林羽对大家都一视同仁,在场无论哪个帮派能出三个打败我史家庄的人,我拱手让出长老席位。洛庄主,你意下如何呢?”

众位掌门纷纷窃窃私语,林雅南听闻林羽的提议,向林巨鹰微微点头暗示他答yīng

下来,而洛三思皱起眉头,林羽放着必胜的擂台不打却跟人来什么公平比斗,其实他是不赞成的。就在洛三思迟疑的时候,他瞥见洛羽成正在对他打颜色,心中已有计较,他开口道:“我是没有什么意见了,虽然打擂是我们一直沿用的规则,但这次竞争长老席位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这样到明天也不见得能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破例一次也是可以的,在座的诸位掌门有什么意见吗?”

林羽的提议明显有利于三才会,三才会的支持者们自然不会反对,而洛三思做为他们一派势力的领袖,他同意了自然也没有人反对,两大势力都同意了,那些墙头草更不会反对了,反正跟他们关系也不大。眼见自己的提议通过了,林羽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才是真zhèng

色厉内荏的那个人,他手上这一百人不能动手,只能用来唬人,他只能选用这样的方法来把三才会拉下马。

“陈帮主,你要派哪三个人出战啊?”

“自然是我们三兄弟亲自上阵,怎么,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下。”这次比试关乎长老甚至是盟主之位花落谁家,陈巨鹰自然是亲自上阵并派出最强阵容,他那七个伤痕累累的堂主他是不放心的。

面对陈巨鹰的挑衅,林羽只是轻松一笑,“我现在就告sù

你,我最后一个上,你有种就也最后一个上。”林羽说完也不看陈巨鹰直接走了,留下愤nù

的三才会帮主独自在那生气。

坐回座位的林羽端起茶杯,沉声说道:“苏成、定国,一会你们跟我一起出战。”

“是。”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史定国的神色特别激动,终于有他他出场机会了。做为史家庄的真zhèng

代表人,到现在为止始终没史定国什么事,这让他非常的失落,他要在众人的面前好好地表现自己。

就在双方进行准bèi

上台比武的时候,洛羽成来到林羽面前,他没有问林羽为何要这么做,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林羽说道:“贤弟,我白云庄的未来就交到你手上了,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当然没有,你当三才帮的三个帮主都是吃素的吗?”林羽翻了翻白眼,“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我们的预想,我现在也是没办法,至少现在我们还可以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结果,比起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我还是希望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望着林羽坚定的眼神,洛羽成点头道:“那好,为兄就备好庆功酒,坐等贤弟得胜归来了。”

第一场林羽派出的是苏成,而对面三才会派出的是右护法池振搏。苏成昨晚连夜潜入宣抚城,一直等到早上卯时城门开了才去军营搬来救兵,又马不停蹄赶了小半天路来到白云庄,目前他的状态并不是最佳状态。但是林羽没办法,他手上也无人可用,以史侗的水平林羽还是不相信他能打过三才会的一个护法。而池振搏状态也不是最佳,昨晚主要是他在主持局面,晚上又是在台上守夜,没有休息好,但以他现在的状态,仍旧可以胜过手下的七个堂主,陈巨鹰也是更加信任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

苏成抽出长刀,对着池振搏摆出了架势。当猎人的时候,苏成是以箭法出名的,但他捕猎猛兽不全是依靠弓箭,在森林中也不能完全靠着弓箭防身,他的刀法还是很不错的。来到西北军之后,苏成接触到了更多的用刀高手,武艺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原先辛辣诡异的刀法又平添了几分肃杀。

苏成没有在乎疲惫和饥饿的事情,在西本军中长途奔袭或是不休不眠对敌人发动攻击是士兵应具备的基本素质,自信极强的他率先对池振搏发起了进攻。池振搏的武器是一对精钢拳套,一看就知dào

他擅长近身短打。与普通的指虎、拳剑这样的简陋的大路货不一样,池振搏手上的这对拳套非常精巧,铁片护甲把整个手掌、手腕都包裹起来,但施展起来却不会让使用者受到束缚,握指为拳,伸手为掌,屈指化爪,池振搏手上的功夫都能通过这双拳套完美地施展出来,并将威力数倍放大。

在苏成以前的对手中,从没有人使用如此奇怪的武器,居然可以用手去抓他的刀,这让他十分别扭。台上观战的林羽将擂台上的一切尽收眼底,但他神色十分平静,没有经验不是问题,拉罕之战他们和桓罗重步兵的交手也是第一次,林羽对苏成有足够的信心。

第53章 三局两胜(1)

虽然池振搏让苏成感到别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在苏成身上占到便宜,别扭归别扭,苏成可一点都不怕他,相反苏成的刀法十分诡异,池振搏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更让池振搏感到烦躁的是苏成一边打一边还发出阵阵怪叫,本来出招之时大喝在习武之人中是非常常见的,但苏成以前是猎人,他发出的声音都是以前在打猎时与猛兽对峙时吓唬野兽的,叫声自成一派,这声音让人听来十分刺耳,特别是靠苏成非常的池振搏听来更让他心绪不宁。

三才会的三位帮主,都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眼见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能和池振搏打得难解难分,台上观战的各大门派对史家庄也不禁另眼相看。以前史家庄的强悍武力都是只存zài

于江湖的传闻之中,现在大家对这些个传闻再无疑义,他们担心的是如此武力强悍的势力如今有了出山的趋势,史家庄的出现必然会改变现今江湖格局,看来平静了许久的江湖要随着三才会、史家庄的出现重新混乱起来。

转眼之间,苏成和池振搏之间已经换了五十多招,身上各自添了两道伤口,双方仍是打得不可开交。池振搏现在心里对苏成的轻视早已抛到爪哇国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毫无名气的年轻人居然会如此棘手,自己身上伤口隐隐作痛,而对手的伤口好像没有影响一样。其实苏成就像野兽一样,轻伤只会激怒野兽,让它更凶猛,现在的苏成就是被激怒的野兽,陷入了狂暴之中,不打败对手誓不罢休。

做为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跟一个无名小卒打成平手已经是丢脸的事情了,池振搏有自己的自尊,他不管不顾地对苏成发动了进攻,把对付打得接连后退,与此池振搏付出的代价是身上又连着新增了数道伤口。池振搏的做法在其他观战之人的眼中乃是困兽犹斗,以自残的方式来换取场上的优势,而苏成虽然节节败退,却是刀法不乱,等到池振搏后劲不足无力持续强攻时那他失败的时候也不远了。就在大家以为池振搏恼羞成怒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场上局势突变,在苏成闪开池振搏劈来的掌势准bèi

反击之时,池振搏手上精钢拳套的手掌手腕两部分突然分开,前半部分****而出直扑苏成面门,此刻的苏成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阶段,躲无可躲。情急之下,苏成凭借他高人一等的反应以手中长刀挑飞了马上要打中他的拳套。但没等苏成有进一步动作,池振搏已经欺身而上,一掌印在苏成的胸口,将站在擂台边缘的苏成打下擂台。

“苏成!”林羽心中惊怒,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奔到高台的边缘去查看苏成的状况,苏成已经从地上坐起,他左手捂着胸口,听见林羽的呼喊也不转头,只是扬起右手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林羽眼见苏成没事,这才转过头来,阴着脸对陈巨鹰说道:“你们也太卑鄙了,居然使用暗器,这是犯规。”

“这怎么算是犯规呢?暗器,是先将暗器藏在身上趁人不备在偷偷发出,池振搏的拳套一直戴在手上。他投出拳套就和飞剑投枪一样,是一种招式,没躲开的只能算你学艺不精。”陈巨鹰懒洋洋地对林羽辩解道,眼中满是得yì



林羽把目光向洛三思投去,洛三思见在场的众人意见纷纭,有的支持陈巨鹰,有的说池振搏无耻,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绝对的人数支持,他也没办法裁决池振搏犯规。

“好,好。今天陈帮主的教诲,我记下了。”林羽大步走回座位,吩咐史定国准bèi

出场,并让史侗扶苏成前去治伤。

一直坐着没动的洛羽成,见苏成输了第一阵,在心中也是掀起了波澜,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来,也没有过去和林羽说话,他现在不敢给林羽他们再增添压力,只能故作轻松地坐在原位。

第二场史定国的对手是三才会的左护法毕齐琛。毕齐琛是京畿一带赫赫有名的剑客,惯使双剑,在三才会壮大之前,他和池振搏经常充当先锋为三才会冲锋陷阵。史定国并不认识毕齐琛,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所以什么名气对他来讲根本就毫无做用,更何况史定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名家高手什么的,根本吓不到他,反而会激发他的斗志。史定国的武器是一对锏,正好和毕齐琛一样使用的是双手武器,这场比试颇有看点。而在场的观众看见史定国居然使的是一对锏,心中略为有点失望,又有些吃惊,因为史家庄以锤法闻名,大家都想见识一下,但现在一连派出的两个选手都不是以锤子为武器,难道史家庄真zhèng

的高手都还没有派出来吗?

史定国一上来就以自己的实jì

行动改变了大家的想法,没有给毕齐琛任何试探的时间,史定国上手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进攻,打得毕齐琛只有招架之力。能把毕齐琛这样的成名剑客打成这样,若说史定国不是高手那是说不去的,他以自己的场上表现告sù

大家,其实史家庄不仅仅只会耍锤子。

场中的毕齐琛也是有苦难言,史定国的双锏势大力沉,他的两把剑根本无法与之硬抗,而且擂台场地大小有限,能让他闪躲腾挪的空间也有限的很。俗话说单剑看手双剑看走,双手武器有更快的攻击频率,但灵活度受到限制,所以使用双手武器更注重的是武者的步法。史定国手持双锏,打得大开大合,他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而毕齐琛在由于不敢与史定国正面对抗,走位都受制于对手,毕齐琛一身本事发挥不出来,加上场地因素,一时被压制到角落里去了。

仅仅二十多招毕齐琛就呈败像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又上一场池振搏的前车在前,谁也不敢讲毕齐琛就一定输了,说不定他还有什么压箱绝技。可惜的是史定国没有给毕齐琛翻身的机会,他使出一招“望山走马”,右手锏大力朝毕齐琛面门劈去,毕齐琛无处躲闪,只好举剑格挡。谁知史定国只是虚晃一枪,右手画个圈就转下去了,借着惯性史定国转过半边身子,腰部发力,左手锏由上而下大力砸下去,这才是“望山走马”后半部杀招。毕齐琛无法,只能架起双剑挡住这来势汹汹的一锏,史定国这一锏砸在他的双剑上面直打得火星四射,全场的人都听见了兵器相交发出了“当”的一声巨响,而毕齐琛本人只觉得双手被震得发麻,双剑差点脱手而去。史定国也没给毕齐琛喘息的时间,他趁着毕齐琛腾不出手来的时候,右手锏又转了回来,狠狠地砸在对手的侧身,直把毕齐琛抽得飞下台去。

谁也没想到毕齐琛不到三十招就被史定国击败了,而且是败得如此狼狈。毕齐琛在地上支撑着爬起来,他感觉肋下火辣辣的疼,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他想支撑着站起来,不料又吐出两口鲜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陈巨鹰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自己的义弟被打得站不起来让他内心也是怒火中烧,一旁的池振搏赶紧从高台之上飞身而下,去搀扶自己的义兄。

陈巨鹰提起手中的古纹剑,直接施展轻功从高台跃到了擂台上,他站到擂台中央,死死盯着林羽,眼中的挑衅的意味十足。林羽知dào

陈巨鹰要激怒自己,他是生怕自己不下场应战。林羽轻蔑地笑了笑,抓起手中的佩剑,准bèi

下场比武,这时洛羽成急忙叫住了林羽:“贤弟且慢。”

洛羽成摘下自己的佩剑,交给林羽说道:“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巨鹰手中的古纹剑乃是玄铁打制,贤弟手中普通铁剑恐怕不是它的对手。我这蔽日剑乃是白云庄家传之宝,就借予贤弟对付这陈巨鹰吧。”

林羽上前伸手接过洛羽成手中的蔽日剑,只听得洛羽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陈巨鹰乃是太极门三才剑的传人,三才剑可攻可守,亦刚亦柔,三才会以三才剑阵著称,虽然这会他只有一个人,贤弟也要多加小心。陈巨鹰两手都能使剑,你注意他会换手。”

林羽提着洛羽成的蔽日剑走上擂台,他盯着陈巨鹰缓缓说道:“陈帮主,你为了自己的私欲,甘为人爪牙,你可能觉得自己是英雄豪杰,可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废话少说,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吹大气?”陈巨鹰不再和林羽多说话,拔剑就向林羽杀来。林羽摆出红尘剑诀“气似苍松”一式,与陈巨鹰缠斗起来。陈巨鹰的剑法就像洛羽成所说的一样,时而刚硬,时而绵柔,要换了一般人肯定非常不适应,但红尘剑诀一样有刚柔两式,林羽交替使出“气似苍松”与“风拂杨柳”两招来应付陈巨鹰,陈巨鹰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场边观战的众人对林羽的高超的剑法早有预料,之前上阵的苏成和史定国都有着一身高明的功夫,压阵的林羽没有理由比他们弱。台上洛三思和林雅南等人内心也是极度紧张,盟主之位的竞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林羽和陈巨鹰的一招一式都牵动着他们的内心,但他们都相信最后的胜者将是自己。

第54章 三局两胜(2)

陈巨鹰闯荡江湖多年,虽然直到中年才发迹,但之前他凭借着自己的手中剑已经在江湖中树立了自己的威名,享有“豫北鹰”的美名,如今他眼见自己久久不能拿下林羽,突然将剑抛到左手,使出了左手剑。有了洛羽成提醒的林羽早就防着他这招,但左手剑依旧让他稍微有点感到不适应,毕竟左手剑客是不常见。

让林羽更不适应的还在后面,陈巨鹰两手交替轮着使出剑招,许多招式竟然是双手交换持剑来完成的,得的林羽是措手不及,身上被诡异的剑招连着添了几道伤口。

不能在这么被动下去了,林羽心里想着,手上立马变招,发动了自己目前的最强dà

招“剑啸九州”。陈巨鹰没想到林羽居然还留了一手,这回被打得措手不及的人成了他,林羽的剑势就像瀑布一样冲击着他剑身,打得他连换手的间隙都没有,什么左手剑,什么换手剑在绝对的压制力量面前都成了渣。

一旁观战的史定国等人本来还替林羽着急,一看林羽瞬间就扭转了局势,立马跳起身来大声叫好。同在观战的洛羽成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折扇,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羽二人,盼望着林羽就这么强力压制下去一口气把陈巨鹰扫下台去。

但身处其中的林羽的苦只有他自己知dào

,“剑啸九州”虽然威力极大,但体力消耗也是极快的,林羽虽然一直在锻炼自己的体力,但他仍旧不能长时间的施展这招。见迟迟拿不下陈巨鹰,林羽也是心中一声暗叹,这招说起来威力巨大,但是使出来从来没有将人打败过,真如鸡肋一般。无奈,林羽只能变招重新改为和林巨鹰游斗。

一见林羽变招,陈巨鹰心中暗喜,像林羽如此刚猛强势的剑招必定难以持久,如果可以随便使用的话,林羽为什么不一上来就施展,而如今林羽在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中断了进攻,明显是他后继乏力了。

陈巨鹰也不急着对林羽发动进攻,他冷笑着对着林羽说道:“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嘴巴厉害还是手上厉害。”

“哼,你有本事就尽管来,我就是这么几招,对付你也绰绰有余。”林羽向来是输人不输阵,嘴上从不落下风,他扬了扬手中的蔽日剑,“胜负未分,再来,我也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吹大气。”

擂台上双方大吼一声,身影再度交织在一起,开始了第二轮的激斗,四周观众刚刚平静一点的心也再度被揪起。坐在洛三思旁边的林雅南刚才也被林羽吓出一声冷汗,她低声对颜如雪问道;“如雪,林羽功夫到底如何?你看陈帮主能打赢他吗?”

“我哪里知dào

他功夫怎么样啊,我都没见过他出手。”颜如雪皱着眉头回答她姨妈的话,“再说我也不懂武功,他就是出手了我也看不出他的水平啊。”

荣佖晏安慰林雅南道:“林门主毋须担心,陈帮主武艺高强,一柄长剑纵横豫北,就是我父王门下能胜过他的人也不多。林羽才二十来岁,之前在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现在他只是仗着年轻力壮与陈帮主抗衡,我想他绝不是陈帮主的对手。”

林雅南点点头,心中稍微宽慰一点,其实荣佖晏的说法根本说服不了她,刚才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史定国只用三十招就把豫北闻名的毕齐琛打得吐血倒地,但她现在更愿意相信荣佖晏的话,似乎她只要这么坚信,林羽就必定要败。

场上的林羽好像是听到了林雅南的心声一样,瞬间又爆fā

出了超强的战斗力,把陈巨鹰打得只有招架之功。不过陈巨鹰这会虽然节节后退,但他嘴上也不闲着:“又是这招,你除了这招还有别的吗,你这招是打不倒我的。”

林羽知dào

陈巨鹰是在打心理战,也不答话,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陈巨鹰一时险象环生,处境危险。陈巨鹰不想自己的话居然激怒了林羽,看样子对方想毕其功于一役,现在就分出个胜负来,不过他知dào

自己只要在撑一下就行,林羽现在肯定把最后的力量都使出来了,现在林羽只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能撑过这次强攻,要料理掉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果然,林羽手上的出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停下进攻的脚步。对于林羽的变化,陈巨鹰只是心里冷笑,林羽明显是体力不够了,仍然坚持强攻,分明是没辙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林羽的攻击威胁已经大幅下降,陈巨鹰感觉自己防守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于是他不再一味死守,开始对林羽进行反攻。

看见陈巨鹰开始反击,林羽不惊反喜,手上招式骤然一变,迎着陈巨鹰进攻的剑势刺出手中的宝剑,使出了绝处逢生的“清泉入海”一式。措不及防的陈巨鹰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穿过了自己的剑势,直奔自己咽喉而来,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时多年来与人交手的经验发挥了作用。陈巨鹰的身体在他的意识之前做出了反应,身子往旁边一偏,堪堪避过了林羽的剑锋,这一剑击在了他右肩之上,顿时鲜血四溅。

场边的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洛羽成差点跳了起来,看见林羽功亏一篑又大叹可惜,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把手中的折扇给拽烂了。林雅南也是被林羽又惊出一身冷汗,她是再也不相信荣佖晏的鬼话了,搞不好陈巨鹰真要栽在林羽手上。

林羽见胜利与自己擦肩而过,心中也是大叫可惜,他萎顿地用宝剑撑着自己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陈巨鹰捂着自己的肩膀,望着林羽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三才会急速壮大以来,他也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远离了以前刀头舔血的日子,而刚才死神分明就再次从他身边经过。

右手提起古纹剑,左手按住肩上的伤口,陈巨鹰含着满腔的怒火杀向了林羽。“这下惨了”,林羽心中大叫不好,只能站起身提起手中剑迎敌。这回陈巨鹰手中剑是又疾又狠,不仅仅是因为林羽刚才触怒了他,他肩上的伤口不断在流血,他没时间跟林羽耗下去了。

“气守丹田,意在神池。千般变化,不离其源。拨云见日,化繁为简。大道在我,后占先机……”林羽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声音,仿佛有人在他身边指点他如何用剑,虽然搞不清是如何回事,他的剑已经率先在他意识之前做出了动作。

陈巨鹰对林羽的表现大为讶异,明明看起来就是勉力支撑,但是却用最简单的剑招化解了自己的攻势,难道这家伙是装作力竭的样子?陈巨鹰现在虽然占有优势,但是他有苦说不出,右肩的伤口隐隐作痛使他无法发挥全力,而且由于在不断滴血,他必须拿左手捂着肩膀,这样的话行动非常不方便,在这样拖下去,林羽没倒下,他自己失血过多先倒下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陈巨鹰一咬牙,把剑抛向左手,他左手剑并不比右手差,他拼着血流不止要用左手剑在短时间内击败林羽。仿佛知dào

陈巨鹰要换左手剑一般,林羽在陈巨鹰要将宝剑换到左手的时候同时出招,手中的蔽日剑准确击在古纹剑的剑柄上,将它挑飞,然后顺势一步将剑尖抵在陈巨鹰咽喉上。

这突然地变化让大家都愣住了,连陈巨鹰都也呆在当场,他左手还保持着接剑的姿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羽是怎么看出来他要换左手使剑的,就算知dào

,又是怎么看出来他要从什么地方抛过去的呢?但林羽没有义务替陈巨鹰释疑,他吃力地站在擂台上,虚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了,可手中剑却是坚定的指着陈巨鹰。林羽露出一个吃力的笑容,说道:“陈帮主,你败了。”此时林羽的脑子闪过一句“击败著名高手一名,声望达到‘名声初显’。”

不知dào

名声初显是多大名气,但林羽确实是让在场的人印象深刻,各大门派掌门亲眼目睹了林羽的神奇逆转,或惊奇、或赞叹、或迁怒,无论林羽以前在江湖上是多么默默无闻,但从此以后大家都会记住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这一届同盟会上留下了自己的威名。洛三思带头站起身来为林羽叫好,宣bù

林羽获得了胜利,史家庄赢得了这次比武的胜利,他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因为他才是这次比试的真zhèng

赢家。而一旁的林雅南颓然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明王荣佖晏脸上阴晴不定,紧皱的眉头说明了他不佳的心情,只有颜如雪开心地加入了史定国等人的欢呼队伍,为林羽叫好去了。

林羽收起宝剑,缓缓走下台去,他经过仍呆立在台上的陈巨鹰时轻声说道:“陈帮主,建功立业是每一个好男儿的梦想,只是你急功近利,为达目的攀强附贵,却终是沦为爪牙罢了。需知富贵荣华,来得快则去得快,到头来都乃过眼云烟。我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第55章 又一年

同盟会结束后,各大门派纷纷踏上了返程的道路,林羽在白云庄休整了两天之后,也辞别了洛羽成,带着史定国一干人等继xù

向西原城进发。林羽原本是打算在京城过年的,由于在白云庄耽搁了一些日子,他改变计划打算在西原过完年再去京城。

西原的繁华让初出家门的史定国眼花缭乱,而林羽和苏成早就看习惯了。林羽带着众人率先前去西北军找袁焕,袁焕跟着大部队回的西原,就是不知dào

现在还在不在中军当亲卫。

林羽到城中的元帅府打听袁焕的事情,被告知袁焕现在已是旅管参议,前去军营巡视了。林羽点点头,他知dào

元帅的五旅中军都驻扎在城外,只有亲兵营在城内守卫帅府,而做为亲卫统领的牙将麾下不止只有亲兵营而已,还有节制中军五旅的权力,于是他递了块银子交予守卫,带着大伙在接待处坐下准bèi

等袁焕回来。他这一等就直等到日薄西山。

“林大哥”,看见正在府上等候自己的林羽,袁焕非常惊喜,赶忙下马,“苏成你也在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我给你介shào

一下,这是史全禄史大哥的弟弟,史定国。”待到袁焕和史定国见过之后,林羽才接着道:“我带他有事想见军师一面,还麻烦你帮我通告一声。”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袁焕一口答yīng

下来,“只是军师整天也不知dào

在干嘛,我也说不准他哪天才会见你们。”

“无妨,我们就住在军驿,过完年才走,有的是时间。”

计无双没有让林羽久等,只过了两天就有士卒请林羽和史定国前往帅府。林羽还是第一次进到帅府的内院,计无双住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内,林羽见到计无双的时候他正在修剪树枝,这次他没有再蒙着黑纱,只是一旁还站着一位身着布衣的剑客,估计是他的贴身侍卫。

“林校尉,你来了。”任谁都不会想到眼前这痨病鬼一样的家伙竟是西北军的首席智囊计无双,他抬眼看了林羽一下,打了声招呼又继xù

埋头干自己的事。好在冬天花草树木稀少,计无双很快就直起身来,对林羽说道:“林校尉久等了,我这腐儒就这点爱好,平日里无暇照顾这些花草,都是府中花匠在照看,难得今日有空好好料理一番啊,哈哈。”

林羽慌忙打手作揖道:“下官不敢,今日下官冒昧打搅军师,能得军师接见已是荣幸。”

“这就是史全禄的弟弟了?果然也是英雄少年啊。”计无双赞叹了史全禄一声,却对林羽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军师大人,此番与史兄弟一同进京,所负甚重,还请军师明示。”林羽当着史定国的面不好说哥罩不住你,要甩担子了,只能含糊回答道。

“林校尉无须太过担心,只是让你照拂史小兄弟一二,这算什么重yào

任务。史小兄弟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你帮着料理一二就是了,这又有何难呢?”计无双淡淡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林羽有些不信。

“就这么简单。”计无双说道。

一直提心吊胆的林羽这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他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轻松地走出了帅府。这时袁焕从后面追上来了,他叫住了林羽:“林大哥,你不是过了年才走吗,父帅叫你们一起来过年呢,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大元帅叫自己一起过年,这是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啊,这么好的机会林羽怎么会错过呢,这也是提携苏成和史定国的大好机会啊,他一口就答yīng

了下来。离开了帅府,林羽感觉有些燥热,刚才在军师那里满是花花草草,阴凉的很,出门才感到今天太阳这么大,他不由得说道:“这鬼天气,还有不到半个多月就过年了,怎的还这么热啊。”

史定国也看了看天,说道:“明年怕是要大旱了,不行,我得写封信让大哥多买点米,免得来年歉收没吃的。”

虽然离过年还有近二十天,但是元帅府上下已经忙碌着为过年做准bèi

了,鸡鸭鱼肉、年画门神等各式年货都一车车往府里搬去,而门口更多的是来送礼的各路人马。洛三思统帅着西北军二十九旅兵马,还兼着西北三州行军总管,给他送礼的人在元帅府前排成了长龙,各位旅管、司马都派人把自己驻地的特产赶在年前送到元帅府孝敬洛三思,更别提不少旅管级别以下军官为了巴结他争相抢着来送礼的。

等到了过年那天,林羽也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去白吃白喝,可这西原城能入得了袁沐公法眼的东西都不便宜,眼下他只有史全禄的那张银票可用,到京城他也是需yào

银钱打点的,最后林羽把自己一直珍藏的软甲贡献出来了。虽然自己这件软甲价值肯定远远超过一千两,但他现在需yào

的是钱,反正现在一时半会也不会上战场了,护甲以后有需yào

再兑换就是。

脱下来军装的洛三思没有了在军中的那股压迫感,反倒是显得极为平易近人,只有从他高挺的鼻梁和时不时迸射出精光的眼睛当中能一窥其元帅的风采。洛三思四处查看帅府布置时正巧看见了林羽提着礼盒正要交给管家,他喝住了管家,走到林羽近前,伸手接过礼盒,说道:“我看看你小子给我送了点什么?”以袁沐公的地位,他从来只是扫一眼一些主要将领和官员的礼单,哪里会亲自去看这些实物,他今天对林羽如此做派,无非也是对林羽示恩。林羽果然是毕恭毕敬地将礼盒交给袁沐公,能让元帅青睐他的礼物,那是最好不过了。

袁沐公要的就是林羽这个态度,至于林羽送什么,那倒是不要紧了。等袁沐公打开礼盒以后,以他老辣的眼光马上看出林羽所赠之物不是凡品,他笑着说道:“这件软甲可是宝物啊,你不会是将家传宝物送出来了吧。”

“元帅笑话我了,我是穷人家出身,哪来的传家宝,这是我在战场上击败敌将缴获的战利品。”林羽自然不能说这时我兑换的,于是编了个故事应付过去。

虽然战场上不能私藏战利品,但是这条军规执行的不是很严,而且夺取自己杀死的敌将武器盔甲留作纪念在军中也是常事,袁沐公自己就有许多缴获敌人的武器,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能缴获如此珍贵的宝物,说明你杀死的敌将也非常人。焕儿说你功夫了得,看来不是虚言啊,那与你同来的这两位小兄弟是何人啊?”

林羽旁边的正是苏成和史定国,待林羽介shào

之后,史定国把史侗叫到近前,也献上了史家庄的一点土产,袁沐公欣然笑纳,引着林羽等人向客厅走去。这是林羽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仔细地观看袁沐公的住所,做为西北最有权利的人,袁沐公的住所自然是非常豪华,里面巧夺天工的假山和精美绝伦的壁画与帅府肃穆的外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就是脚下平白无奇的卵石路,也是花大价钱从南方运来的。林羽这时才真切地感到袁家是多么的富有,就拿这元帅府来讲,林羽生平所见只有北齐燕修志的康王府能胜过一二,而这里还不是袁沐春的主宅,远在京城的袁府一定是更加豪华大气。

除了林羽三人之外,袁沐公还邀请了计无双和袁沐春父子一同过年,袁沐春见了林羽也是非常惊讶,他以为林羽早就去京城了。林羽见了自己的长官,上前把由于参加白云庄同盟会耽搁了行程一事说了一遍,听的一边的袁焕是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白云庄打擂。只有军师计无双听了,笑骂道:“早知dào

你小子有如此手段,我还给史全禄许这多好处作甚,你可知dào

许给史家兄弟的两个官职值多少钱吗?”

林羽之前一直对史定国去讲武堂修习一事十分不解,要给史定国一个都统直接让他给他哥哥当个亲兵不就得了,听见计无双的调侃,林羽乘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计无双听了林羽的疑问,赞许地说道:“你能发xiàn

其中的奥妙,说明你已经超出了军官的觉悟,开始从政治角度看问题了,孺子可教。我朝各级军官都需yào

军部审批,虽然亲兵名义上可以随便封将领以下级别的军衔,但实jì

给的名额都有限制,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而且由亲兵转为军官的例子数不胜数,但是从比例来讲毕竟还是少数。但是从京师讲武堂出来的预备军官,都可以补个实缺,若说史小兄弟给他哥哥去当亲兵,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虚职转为实职,我许给史家庄的,是两个实职校尉,至于第二个校尉嘛,就还要史小兄弟自己多多努力了。”

说话间桌上已上齐了酒菜,西本军主帅准bèi

的年夜饭尽是珍馐佳肴,有来自南方的肥美桂鱼,也有西北本地的小羊羔,更有西域诸国出产的葡萄美酒。袁沐公招呼大家赶紧上桌,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各位在去年一年内都幸苦了,我西本军靠着各位是越发强盛。我敬大家一杯,祝各位在新的一年武运亨通,前程似锦。”

第56章 点拨

吃一顿花销如此之大的年夜饭,林羽是头一次,众人光葡萄酒就喝了七壶,除计无双只是浅酌以外,其他人都喝得不少,尤其是苏成,他一个山里的野小子,哪里尝过这种美酒,一喝上就停不下来,林羽不得不暗地里制止他继xù

喝下去,担心他喝多了在元帅面前失态。

酒酣脑热之际,袁沐公也变得亲民了许多,与林羽等人拉起了家常,苏成和史定国平时哪能见得到这么大的官,一时也是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加巴了。而林羽在闲聊之间竟得知坐在计无双一旁的护卫乃是一位中原地区有名的剑客,名叫明怀贞,他投到袁沐公门下充作其私人护卫,后被任命为计无穷的贴身护卫。林羽对各路使剑高手都尤为上心,特别是上次击败陈巨鹰之后,系统明明写着他已经习得了“由武入道”这一招,他也是依靠这招才侥幸胜了陈巨鹰,可现在却怎么也施展不出来了,他特别想找一位剑术高手指点迷津。明怀贞忙摆手道:“我现在哪有资格指点你,我听先生说,你惜败于北齐名剑秋慕白,刚才又听闻你不久前打败了渝北陈巨鹰,你的剑术已经可以跻于名家之列了,只有开宗立派的剑法大家才能对校尉指点一二。”

看了林羽一脸失望的神色,明怀贞连忙安慰他道:“林校尉如此年纪便有此等身手,实属天资过人,到了你这个层面,能指点你的人已不多,再要更进一步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悟性。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以后就是开宗立派创出一脉自己的剑法也是有望的。若是你要寻访名师,我倒有一人可以推荐,乃是神剑门门主杨既明。我曾经有幸被杨老爷子指点过剑法,你若愿意,我修书一封为你引荐。明年四月是他老人家七十大寿,我这有本剑谱要当作贺礼赠与他,你权且替我走一遭吧。”林羽闻言大喜,当即就应承了下来。

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袁沐公撤去酒席,端上醒酒汤,摆上瓜果茶点,和众人一道守岁。计无双坐了一会便说自己身体状况不佳,熬不了夜,与众人告辞去休息了。袁沐公和袁沐春两兄弟年纪也大了,准bèi

去休息一下等会再起来迎接新年,袁沐公走前喊住林羽要他同往书房一趟。

林羽心知袁沐公有话对自己说,他进入书房后关上房门,低头垂手而立,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袁沐公端坐上首,说道:“林校尉,你从军近十载,从一个小兵一路提拔为校尉,现在又即将成为将领,你有何感想啊?”

“下官谨记元帅的知遇之恩,今后必将……”

袁沐公摆摆手打断了林羽的话头,说道:“我不是要你对我效忠,你要谨记,以后你身为将领,特别是当上旅管以后,手握重兵,要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切不可以国器谋私利。你在多次任务中表现出色,机智果敢、奋勇杀敌、忠于国家,这些才是西北军栽培你的理由,而不是为了让你投效某个人,你明白了吗?”

“是,下官明白,今后必当尽忠报国……”

袁沐公再一次打断了林羽的话:“你心里记着便是了,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当上郎将,也不到二十五岁,这么年轻的将领,当上旅管一职的概率是很大的,有很多势力会像你伸出招揽之手。今后你面对着诱惑的时候,能想起我今日所说就行了。”

林羽这次沉默不言,只是默默地向袁沐公拜了三拜,袁沐公点点头,问道:“你心中若还有什么疑惑,现在尽可以问。”

“元帅,我心知自己能为一营之长,都承蒙元帅关照,其实我除了匹夫之勇,其实并无统兵之能,还请元帅指点一下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好的将领呢?”元帅亲自指点的良机可不多,林羽是不会错过的。

袁沐公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他对林羽的谦虚还是十分满yì

的,“你也无须妄自菲薄,你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中规中矩,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不错了。为将者讲究智勇双全,但是智、勇只占一样,便可以当得名将二字。其实只要体恤士卒、忠于国家,能够尽全力去完成军令已经是个合格的将领了,至于如何去做,你以后慢慢体会便可。”

林羽见袁沐公已经有些倦了,便拜谢告辞出来。

林羽回到大厅,袁焕等人正在玩象戏,就是在下棋,对垒双方是刚学会的苏成和臭棋篓子袁焕,史定国当裁判,林羽也凑热闹去看了几眼。林羽看了几下就发xiàn

,原来真zhèng

在下棋的是两边的谋士,袁蕴封和袁蕴成,两边的主将苏成和袁焕都是木头摆设,只会说“对,就这么走”、“哦,原来如此”。

双方在棋盘上厮杀地难解难分,也不知下了多久,袁沐公和袁沐春走了进来,原是是新年马上到了,袁沐公做为袁府的主人,当然要开门迎春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想起,四射的火星倒映着一旁众人充满欣喜的脸庞,特别是几位年轻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在新的一年里,他们的人生又将画上新的篇章。

过完年后,林羽一行又拜别了袁沐公等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这次林羽选择了坐船,顺流而下只用三四天就可以到达京城。比起上次坐的大肚罗汉船,这回的所乘的客船明显快了不少,不到三天就到达了上次与周孝铭汇合的码头,但这里只是京城的外围,客船在这里一拐,进入了水流明显变缓的人工运河,小半日功夫,雄伟高大的黑色城郭便在远处隐隐可见了。

现在离讲武堂开学的时日还早,为了让各地的学员能够按时到校,讲武堂和大学堂的开校日期都定在三月初一,而林羽等人到达京师的时候还在正月中。既然没有开校,那林羽等人自然也无法住到学舍中去,林羽只能找了间客栈住下让大家都住下。

林羽早来就是为了熟悉京城的环境,顺便打点下讲武堂教习,后来索性无事,便天天上街逛起来,毕竟京城较之西原,那是更加繁华的所在。不过这天林羽逛街回来,留在客栈的史侗却告sù

他有人来找过他,并约他明晚去京城的燕归楼赴宴,林羽在京城并无熟人,他一时也想不出究竟会是谁约他呢。

燕归楼是京城有名的饭馆,共有三层,第一层都是散台,第二层便是包间,而第三层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老主顾才能订到,相传这里的老板原是宫廷内的御厨,后来荣休归家开了这家饭馆,经营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每天前来吃饭的客人是络绎不绝。林羽不知dào

燕归楼的名气很大,但从外面看这酒店的装饰和规模就能感觉出它档次一定不低。还没走进大门,一个小厮飞快地跑到林羽面前,谄笑着说道:“您一定就是林大人了,我家主子已经在楼上等您多时了,请你跟我来。”

讶异于对方一个下人居然会认识自己,林羽对这尚未谋面的神mì

主人是越发好奇了。一路径直走到三楼,小厮推开一扇雅间的门,弯腰恭敬地请林羽等人进去,林羽进去一看,一位华服公子正背对着大门站在窗户边上,林羽不觉一愣,脱口而出:“陈佖荣!”

“林将军,当日犬幕一别,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神mì

的主人转过身来,不是陈佖荣又是何人,他笑着对林羽打个招呼。

“我哪里是什么将军,你是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的?”林羽真是对陈佖荣佩服地五体投地啊,自己去哪里他都能知dào



“这有何难,我还知dào

你是来京师讲武堂修习的,等你修习完了,就是林郎将了,我现在提前叫你一声将军,有何不可呢。”见林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陈佖荣便向他解释道:“每年进入讲武堂和大学堂的学员,我们都会有名单的,不光如此,我还知dào

讲武堂这届共有八十七位学员,其中校尉八名,也就是说不出意wài

明年会有八人晋升为郎将,你林羽只是其中一位。我知dào

你来京城了那是因为你住的客栈也是我们的产业。”

仿佛很受用林羽的惊讶,陈佖荣面有得色地招呼林羽等人入座。林羽是第一次参加分餐制的酒宴,之前他只在北齐康王府见过而已,没想到荣汉这里居然也有这种习俗。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陈佖荣坐在林羽对面,他举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问道:“林兄,在犬幕承蒙你照顾了,到了京城,可就要让我好好款待一下你了。”说罢向林羽举起了酒杯。

干了杯中酒,陈佖荣向林羽询问道史定国与史侗的身份,林羽赶忙把二人介shào

给陈佖荣,陈佖荣听完惊异地问道:“你说的可是在拉罕城立下战功,被军部嘉奖的史家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史兄弟能进讲武堂也是用的西北军的名额。”

“不错,我二人都是西北军举荐上来的。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还望陈兄替我讲讲这京城的局势,还有这讲武堂内的情势。”陈佖荣是地头蛇,林羽放着这么个向导自然要多问问。

“那好,”陈佖荣放下酒杯,“就让兄弟我为你讲解讲解。”

第57章 荣氏兄弟

五十七荣氏兄弟

“京师讲武堂和京师大学堂是我朝仅有的两个升官捷径,原本是为了提拔优秀人才,无功而举所设立。可现在成了功勋权贵家族子弟进阶的后门。这两块肥肉太热,各大势力都盯着,能进其中者,都不是常人,林兄弟你进去以后还要低调行事,免得招惹是非。”

看到林羽点头称是,陈佖容接着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讲武堂和大学堂学员并不多,而且以后就任的大多是一些小官,你真zhèng

要注意的是和你一样的极少数优秀学员。这些人都是各大势力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后前途无量,就算里面有头猪,你也要学着跟猪打好关系。当然,我就是打个比方,蠢猪也成不了重点培养的对象”

“没想到这个机会如此的珍贵,元帅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居然给了我,我这份恩情欠得太大,恐怕是难以报答了。”林羽没想到袁沐公居然是如此大力地栽培自己,心里一时不由得沉甸甸的。

“得了吧,他儿子早就是皇上封的荣禄将军了,还稀罕进讲武堂的资格吗。”陈佖容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一下林羽,“不过你这种毫无背景的无名小卒得到袁沐公的如此看重,真是祖坟冒烟的事了,要说你还不清这个人情倒也不假。我想他如此器重于你,多半是因为袁焕的关系吧,谁不知dào

你跟他是铁哥们。”

“虽然袁家是对你有恩,不过你现在确定打算投奔到袁沐公门下吗?”陈佖容放下了筷子,身子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羽。

林羽警惕地问道:“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汉军一员,不是袁家的私兵,无论何时我都是为国效力,绝对不会因私废公,这也是元帅对我的教导。”

林羽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只是引来陈佖容的白眼,他用一种你骗鬼的眼神看着林羽,慢慢说道:“是啊,这天下都是皇帝的,哪个不是给皇帝做工呢。我给兄弟你说说军中的势力吧,我朝分守备军和野战军两种兵制,兵部管的是守备军,野战军四大军团名义上是陛下统领,实jì

上是断事台在管。军中其实派系林立,不过真zhèng

掌握实权的只有六个人,兵部尚书夏严和六位军团长。”

“六个军团长,不是只有四个军团吗?”林羽头一次听说居然有六个军团长,这四个军团六个人怎么分啊。

“禁卫军分内、外卫两部分,俗称内营和外营,外营有南北两个大营,这不就有三个军团长了吗。禁卫军是真zhèng

的皇家亲军,陛下自己兼了元帅一职,他们三个是副的,不过都手握实权。”

看林羽一直沉默少语低头吃菜,陈佖容也捻起一粒蚕豆放进嘴里,接着对林羽说道:“我朝号称雄兵百万,其实哪有那么多,守备旅定员5000-8000,野战旅定员8000-10000,把所有旅管加起来全国也就百多号人,可想而知旅管一职是多么的珍贵。林兄弟,你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受到各方势力的拉拢,袁沐公是棵大树,但他年纪很大了,你要当上旅管我觉得还要几年吧,等到那时他也差不多该荣休致仕了。我不是让你改换门庭,我是劝兄弟你做好两手准bèi

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几年之前,谁又能知dào

我会有机会成为一名将军呢,世事无常,想得太多活得不长啊。”

听见林羽的吐槽,陈佖容也禁不住乐了,他笑道:“林兄弟真是有福之人啊,我以人之常情来妄自揣测你的未来,这不是瞎扯吗,该罚,该罚啊。”说罢他一口喝掉了自己杯中酒,以示自罚。

“陈兄弟,不说这些了,我和定国都是头一次来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介shào

一下,反正离开校还早,我也好打发时间。”林羽也干了杯中的酒,向陈佖容问道。

林羽还真问对了人,陈佖容把林羽的行程包揽了下来,带着他们去京城周边的景点游山玩水。虽然过年的时候游人稀少比较冷清,但林羽偏是更喜欢这种无人打扰的环境,这段时间,是他最放松最悠闲的时刻,没有战场的厮杀,没有官场的斗角,完全是享shòu

人生的乐趣。

在林羽前往讲武堂报道后,陈佖容又在城中的如意画舫邀请林羽品尝开春刚捕捞上来的河鱼。虽然在画舫中迎面而来的春风还带着丝丝的寒意,但陈佖容的待客的热情让林羽心中充满了温暖。这次林羽喝得比较多,头也有点晕了,男人嘛,有一种表达感激之情的方法是把自己喝多了。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当初我去犬幕你不一样如此招待我,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些许吃喝玩乐,不足以表达的我的感谢之情。”

林羽正想说话,突然房间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好一个兄弟情深,贱人就是贱人,二弟你与这些个平民交结也不怕辱没了皇室的名声。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出身低贱的人都是臭味相投。”

进门是一群脸色傲慢的年轻公子,说话的领头之人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三十,看见此人陈佖容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强忍住心中不快说道:“你来干什么,我好像没有请你吧。”

一旁的林羽听见这不速之客口出恶言,本待上前去给这讨厌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但一听见“皇室”二字,又把攥紧的拳头放开了,转身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陈佖容。

“你就是那个他要巴结的小校尉吗?区区一个校尉你也如此礼遇,我的好弟弟,你可真给咱家丢人啊。”来人走到林羽身边打量了几眼,又转过身对陈佖容说道:“看了你没把真实身份告sù

他们啊,你看把他们吓得。”

“你最好马上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陈佖容没有接来人的话茬,只是冷冷地指着门口,要求他离开。

这位口出恶言的青年听了陈佖容的话只是轻蔑地扬了扬眉毛:“怎么,你现在还敢命令我,你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啊。”

“我与陈兄弟相交,乃是志趣相投,无论他是王公贵族还是凡夫俗子,他都是我的朋友。相反,有些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爹的人渣,就是凑上前来我也是不屑一顾的。我劝你最好赶快离开,要不然的话,哼!”林羽突然开口对来人下来逐客令,一旁的苏成听见林羽最后一句暗示,挥手甩出手中的象牙箸。筷子插着陈佖容的这位兄长的头发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惊得他脸色都发白了。

林羽和苏成都是从沙场拼杀中磨练出来的勇士,一旦发作身上便散发出阵阵的杀气,那凶狠的眼神仿佛毒蛇一般,盯的进门的几位年轻公子心中不寒而栗。

“走。”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领头的年轻公子一挥手一群人便一拥而出,他出去之前又顿了一下,说道:“你们给我记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说罢,一跺脚恨恨而去。

陈佖容深深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不看林羽,慢慢地说道:“我爹是朝廷的御亲王,也是密谍的头头。我是他第二个儿子。”陈佖容说道此处停了下来,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地说出三个字:“私生子。”

这个话题过于尴尬,林羽只好假装低头喝酒,陈佖容也没想着要他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其实叫荣佖臣,我娘姓陈,所以在外面我化名陈佖容。我十岁那年被送到御王府,因为我娘病的快死了,养不活我了,但直到我二十岁我爹才认了我这个儿子。为了能得到王府上下的认可,我进了密谍,并且不惜远赴西域去执行任务,为的就是不让人看轻我。刚才那个是我大哥,御王府的世子,他就是个废物,我父王也知dào

他无能,只给他谋了个闲职,光吃饷不干事。可那又如何,他是爵位的接班人,我只是密谍的小喽啰。”

“我不管你是陈佖容还是荣佖臣,我都认你这个朋友。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哥哥背景这么硬,他会不会报复我啊?”林羽装出一副害pà

的样子,故yì

向荣佖臣问道。

荣佖臣也被林羽逗笑了,“他肯定会报复你,不过他是个闲职,只能借助王府的力量和影响力来对付你。密谍他是插不上手,可是愿意讨好御王府的人不在少数,你还是小心点为妙,最好打出你西北军的招牌来,也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那我们赶紧走吧,我明天就搬进学舍去住,人多毕竟安全一点。”

“林兄且慢,他不一定是派人暗中下手,他这个人,我知dào

,要面子的很,他十有八九是要让你当众难堪才能解他心中之气。若非如此,就是暗中杀掉你,他也不解气,你最好低调些,即使有人故yì

招惹你也不可动怒。”

“我知dào

了,我自会小心,你也留心吧,我看他对你也不咋么样。”林羽说着匆匆而去。

就这样,带着避难的心情,林羽躲进了京师讲武堂。

第58章 修行

五十八修行

京师讲武堂授业也分文武两部分,武包括骑术、技击、射术等等,文无非是军法、识图、观气、布阵等等。做为精英学员的林羽,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军气杂论》,感到有些好笑,当个将军居然还要学算命先生的本事。他把这本玄学书丢到一边,翻起另一本《十八军阵图》来,这本兵书从基础的士卒进攻防御队形,到军团战役阵型,都讲解的非常清楚,林羽觉得这本书还有点意思。

“未来的将军们,你们好!”门口走进一位白衫白发的老者,对着在座的各位校尉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林羽等人“唰”的站起身来,向这位老者行了个军礼。这位老者是讲武堂大学士李进生,相当于校长,他之前担任过禁卫军副军团长,算起来也是军中的老前辈了,荣休之后被汉皇荣仕玟请去担任京师讲武堂的大学士一职,虽然他不再担任军职,但军中将士仍对他抱有尊敬,故行军礼以示尊重。

“这里没有外人,我有话就直说了。各位都是从军中各部推荐过来的精英,也是我军未来的中流砥柱,能够做到校尉一职,相信大家都已经在军中摸爬滚打许久了。我看过各位的履历,都是老行伍,所以我没有给各位安排固定修习科目,大家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足,自去修习。不过不要以为进了讲武堂就等于当上郎将了,一年以后的大考无法通过的话你们是不能晋升的,两年内无法完成修习就会被退学。我话说完了,祝各位武运亨通。”

李进生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剩下十个校尉在那里面面相觑。林羽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什么大考,而且听起来还很严厉,最操蛋的是,由他们自己去自学,这尼玛是什么狗屁修习。就在林羽内心暗自腹诽的时候,一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站到了他的面前。

“林羽林校尉吗?”黑铁塔用探寻的口吻向林羽问道,看到林羽点头,他笑着向林羽自我介shào

道:“我是斗宿旅重步营的校尉蒙毅,咱俩是西北军这次推荐人选中唯二的两个校尉。”

林羽连忙拱手施礼道:“蒙校尉你好,非常高兴认识你。”

蒙毅也回了个礼,说道:“林校尉,我也参加了拉罕城的敢死队,你可能没注意到我。我对你胆色是非常的钦佩,扪心自问,我当时是不敢去与链枷武士对抗的,你不但上去了,还杀了他。”在军中,能打的,有胆色的永远会受到大家的尊敬,参加了敢死队的,还活下来的,那自然是英雄,当然蒙毅也觉得自己是英雄。

“西北军这次推举的人很少,加上你我只有六个,有三个我已经先去打过招呼了,林兄弟,我带你去跟他们见个面吧。”林羽没想到蒙毅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其实心思非常活泛,刚才他这一会的功夫就把自己的称呼从林校尉转换成了林兄弟,而且他还和其他西北几位军军官搭上线了。

林羽随着蒙毅走向校场,现在是休息时间,大部分的学员都在校场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蒙毅将林羽带到一群年轻军官面前,说道:“各位兄弟,这位是同样来自西北军的林羽校尉,大家过来认识一下。”

蒙毅一边说着一边为林羽介shào

在场的几位军官,林羽也一一抱拳回礼,他注意到在场的军官不止三位,看来在场的还有老学员。蒙毅介shào

完在场的几位军官之后,林羽发xiàn

史定国并没有在场,他左顾右盼,看看史定国在哪,不过人实在太多,他一时没有发xiàn



“大家相聚在此便是有缘,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吧。”蒙毅俨然是这个小团体的领导者了,他很善于通过主导团体话题和活动的走向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蒙毅虽然有意营造自己的一个领导地位,但林羽对这种招数根本不心上,军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完全来自你的军衔和职位,林羽不是那种可以和陌生人自来熟的人,他行事方式和蒙毅完全不同,对于蒙毅他只是冷眼旁观。

晚上的酒宴在离讲武堂不远的鸿雁楼举行,林羽把史定国也带上了,毕竟史定国也是西北军举荐的,让大家认识他,让各位以后看在西北军这个招牌的面子上,也好关照一下他。

晚上赴宴的军官共有八人,其中林羽和蒙毅二人军阶最高,二人自然坐在上首。在座的众人都听说过林羽的大名,这厮是近年来西北军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想不知dào

他名字都难,不过在座众人中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但无论那种,都觉得林羽的火箭升迁不过是命好认识了袁焕,搭上了袁沐公这条线。可是蒙毅不这么觉得,他是斗宿旅出身的,他知dào

当时袁焕去当白将之时林羽不过是个什长,袁焕的百人队有十个什长,但只有林羽脱颖而出步步高升,或许林羽是因为袁焕得以高升,但既然他能抓住这个机会,蒙毅认为林羽此人必有其过人之处。

不过无论在座的人是对林羽怀有怎样的看法,这都不影响大家去巴结他,林羽有了袁沐公的青睐,以后当上旅管的机会非常大,跟他搞好关系,没准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上司,就算不是上司,跟他搞好关系对自己以后的升迁也会有帮zhù

。带着这样的心理,一时大家都纷纷举起酒杯向林羽敬酒,林羽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笑呵呵地拿手掌捂住酒杯说道:“大家别光灌我啊,你们互相也多喝几杯啊。我刚才跟大家介shào

的这位史小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是海量。他进入演武堂修习乃是军师大人亲自钦点的,各位兄弟也和他多亲近亲近,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大家一听史定国居然是计无双亲自钦点进入讲武堂的,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土头土脑的乡下小子居然有这么硬的背景,一时桌上史兄弟长,史兄弟短的呼喊之声不绝于耳。史定国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一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举起酒杯一一干杯。

如此郑重其事地介shào

史定国,林羽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四月份要前往神剑门拜访门主杨既明,如果史定国能顺利地融入到这群西北军军官当中去,结识到一些新的朋友,那自己即使离开了,史定国有事也能找到人帮忙。林羽之所以对史定国如此上心,不仅是因为计无双的叮嘱,史全禄也是一个很重yào

的因素。

讲武堂没有固定林羽的修习课程,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这也方便了他前往神剑门。神剑门所在的蓬山离京城不是太远,处于巴州和中原地区的交界的地方,但林羽现在不能使用驿站的马匹,所以他联系了一家商会的商队,花了一点小钱随商队的马车前往蓬山。蓬山地处偏僻,周围没有大城市,所以没有能够直接到达蓬山的顺风车,林羽在半道就下车了,商队的商人告sù

他,沿着官道往南,一路就能到达蓬山了。

没有了马车,林羽和苏成只能靠着两条腿往南前行,俩人权当是锻炼了。现在还未到立夏的时候,气候非常的温暖,拂面的春风吹得人都懒洋洋的,两旁稻田里绿油油的青苗随风摇摆,路边的树梢上时不时有鸟儿好奇地看着路过的林羽二人。

路上的景色很美,不过在苏成眼里这毫无看头,虽然他跟着林羽出来了,但是仍旧对林羽的做法抱有怀疑。“老大,你放着讲武堂不去,跑这种穷乡僻壤来,你真指望那什么神剑门的能指点你的剑法吗?”在苏成眼里,当上将军是比学剑更重yào

的事情,林羽跑去神剑门简直就是不务正业,而且林羽也给他灌输过对将领来说统帅能力比武艺更重yào

的理念。

其实林羽也知dào

自己现在的剑法对于一个将领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领兵能力才是阻碍他成为一名优秀将领的短板,苏成的话并没有错,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说的不错,看来我平时对你教导还是有效的,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dào

喊打喊杀的冒失鬼了。不过上次我和陈巨鹰交手的时候心有所悟,感觉自己剑法突pò

在即,这是一次难得的良机,如果错过了,可能这辈子我的剑法都无法更进一步了。虽然我知dào

讲武堂的修习更重yào

,我的时间也很珍贵,但不知dào

为什么,我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告sù

我一定要前往神剑门。”

“万一考核没有通过怎么办?”苏成还是担心林羽通不过最终的考核,那他成为校尉的梦想也破灭了。

“没关系的,我好歹也是带过兵的人,有点基础。讲武堂是为了无功而举才设立的,考核太严,那就失去意义了。再说就是没通过,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再考一次吗,没事的。”对于考核这件事,林羽始终保持着乐观。

既然林羽自己都这么说,苏成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林羽是他的上峰,也是要参与考核的人,于是俩人闷头赶路。做为汉军精锐的林羽和苏成,脚程还是非常快的,三天之后,蓬山朦胧的轮廓已经进入了俩人的视野之中。

第59章 神剑门

五十九神剑门

蓬山真的很偏僻,也很险峻,林羽搞不清神剑门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开山立派,在林羽的眼中,蓬山交通不便,周边不富裕,无法获取足够的财物来发展势力,而且如此险峻的山势,要在上面建房子肯定成本很高,简单来说就是蓬山根本不适合做为一个门派的大本营。

和其他门派大肆建设豪华的山门彰显门派实力不同,神剑门在蓬山上下根本就没设牌坊,连个标识都没有,如果不是刚才山脚小村庄的村民告sù

林羽这里就是蓬山,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山上居然会有一个门派。

虽然没有标识,但铺好的石阶就是最好的指引,林羽相信沿着台阶上山肯定能找到神剑门所在。在蓬山如此险峻的地方开凿一条上山的道路花费的力qì

肯定不少,踏着脚下的石板,林羽也在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蓬山属于蜀山山脉的一部分,奇骏秀险在它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山上的泉水汇聚成一条溪流从山间流下形成了一道道瀑布,整洁的山道两旁矗立着一片片笔直的竹林,穿行其间仿佛行走在人间仙境。林羽觉得神剑门在此开山立派可能就是看重了蓬山的优美的风景,他隐隐感到这个门派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林羽头顶上想起,他抬头望去,一道白影从自己头上飞下,落在自己面前。空谷生幽兰,和璞蕴玄岩,翩若轻风云出岫,姹紫嫣红百媚生,林羽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眼前飞落的这位姑娘还是让他惊艳了一下,空谷幽兰,也只有这青山秀水才能孕育出如此绝世佳人。

“喂,问你话呢,发什么呆?”火辣的脾气和清秀的面容形成了极大地反差,林羽醒悟过来,暗叹一下可惜,上前将自己的来意与眼前的女孩道明,并拿出了明怀贞的书信和剑谱。

“明叔叔的朋友?”女孩接过林羽手中的书信和剑谱,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什么可疑之处,才说道:“你跟我来吧。”

往前的山路多了许多分岔,山顶的面积不是很大,神剑门把房子分散在各个山头之上,要没有眼前这位白衣女子的带路,林羽要向摸到神剑门的主殿还真有点困难。

“你在这等着,我去告sù

师傅,不许乱跑听见没。”白衣女子一溜烟跑没影了,林羽和苏成只能站在门口候着,面对着进进出出的神剑门弟子投过来的好奇眼神,林羽只能回以尴尬地笑容。

好在不一会就出来一位穿着布衣的中年人,他满脸笑容地对林羽说道:“林少侠此行目的我已知晓,明大侠曾在我们神剑门学艺,跟神剑门也颇有渊源,既然是他推荐你来了,我们定当全力相助。家师七十大寿马上就到了,还请林少侠在门中小住几日,吃口寿面。”

这时一位温润如玉的青年走上前来,对林羽说道:“林少侠,这位是家师俆晚风,是神剑门大长老,在下谢子衿,是这一代的大弟子,由我来负责招待二位。”

谢子衿一边引着林羽往里走去一边对他说道:“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我们这里想学艺,如果是武林正道人士或者身世清白良家子弟我们都愿意授业。不过只有入门弟子才能得到神剑门的真传,神剑门挑选弟子的要求很高,现在门内的弟子也不是很多。”说罢谢子衿停下指着远处的一座小楼又道:“那是神剑门的藏剑谱的地方,你们送来的剑谱也放在那里,里面基本上所有的剑法都能找到,第一层所有人都能进去,林少侠有兴趣也不妨去看看,或许会有收获。”

将林羽二人安顿好了以后,谢子衿准bèi

离开,忽然又折返回来,开口说道:“林少侠,我们这里学艺都要付钱的,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谢大侠都说无法指点于你,我师傅其实也不敢肯定你此行定会有收获,所以你的钱就先不收了。”

林羽没想到神剑门居然是靠授艺来挣钱的,他摸出一锭银子,对谢子衿说道:“这点银子就当作我二人的食宿费用吧,若是能得到门主的不吝赐教,我定有厚报。”

望着谢子衿离开的背景,苏成没声好气地对林羽说道:“老大,我看这群人是开武馆收银子的吧,真能指点的了你吗?哪个姓明的真的不是在坑你?”

“闭嘴,军师的贴身护卫你也乱讲,你还想当将军吗?就冲你这大嘴巴就是将领的大忌。”林羽对苏成的口无遮拦真是毫无办法,这家伙说话真是从来不知轻重。

三天的跋涉,林羽一直都没得到好好休息,现在终于可以在神剑门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蓬山的夜晚非常安静,林羽睡得非常香甜,早上他一睁眼时感觉精力充沛,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推开窗户,蕴含着湿气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林羽走到院子中打了一套太祖长拳,把身子活动开了,这时苏成也醒了,林羽叫上苏成,二人洗漱完毕后直奔习武场开始晨练。俗话说:三天不念口生,三天不练手生,林羽和苏成赶路的这几天都没有练武,今天有空他们乘机舒活一下筋骨。

“你怎么回事,有气无力。”林羽刚想骂苏成没吃饭啊,可他忽然想到苏成好像还真没吃早饭,立kè

把这话咽了下去,改口道:“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凭的就是手中的剑,你要没我这本事,以后就老实当小兵吧。”

“老大,你今天怎么战意如此强烈啊,是不是太久没上战场手痒了啊?”苏成倒提战刀,满不在乎地说道。

“只有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战斗中,我才能抓住一丝与陈巨鹰交手时的感觉,不使出全力,我怕我会忘记了这种感觉。”

“好,那你小心了。”苏成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忽然不见了,一股杀意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手中的战刀犹如毒蛇一般向林羽席卷而来。

激烈急促的金铁交击之声从练武场上不断传来,四周还有很多其他武者正在晨练,这会都停下来看着林羽和苏成交手。林羽两个人的打斗实在是太凶狠了,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在生死相搏,其他的武者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场中的两个疯子,骇然想到:晨练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苏成的刀法极其狠辣,他一旦认真起来就是一头凶兽,场上的所有武者都能真切感受到他浓郁的杀意,离他较近的武者皮肤上仿佛都有微微的针刺感觉。林羽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剑啸九州”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强dà

的剑势抵住了苏成狠辣的刀势交,丝毫不弱下风。最后林羽大喝一声,手中剑扫开苏成,往后一跃,摆手道:“行了,停手吧。”

停手后的林羽大口喘着气,刀是兵中霸者,他拿着剑与苏成这样大开大合地硬碰硬其实是处于弱势的,他不得不消耗更多的力qì

去对抗苏成刀招。林羽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去学一本刀法了,厚重的战刀在战场上确实比剑好用多了。

“林少侠,你们这是做什么?平时你们都是这么练习的吗?”谢子衿路过习武场,也被林羽和苏成的交手所震惊,看见他俩停手了,不由得上前问道。

不等林羽作答,谢子衿身后的俆晚风已经快步走上前去,对林羽说道:“林少侠,你的剑法确实非常厉害,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神剑门上下能指点你的人也不多了,我看只有门主才能指点你。我刚才观察了你所使的剑法,十分精妙,但我却从未见过。神剑门所藏剑谱不说囊括天下绝学,也十有八九了,可我都认不出少侠的剑法,敢问林少侠师承何人,所学剑法叫什么?”

“红尘剑诀,听说是一个叫步红尘的人所创的。”林羽心想自己这剑法是从系统学来的,说了你也不知dào



“步红尘,你是说‘红尘剑仙’步红尘吗?”俆晚风听了林羽的话,神色忽然非常激动,大声向林羽问道。

林羽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会让俆晚风如此激动,听俆晚风的话,好像他还认识那个步红尘,林羽不禁哑然,心想难道步红尘居然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随我来。”俆晚风见林羽不说话,一把拉过他拽着他匆匆而去,留下苏成在后面不知所以。

俆晚风把林羽带到神剑门内部的一座小院里,他吩咐林羽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出来,带着林羽一块进入小院。

“林少侠,你且过来。”俆晚风向房中上座的老人行过礼之后,唤过林羽,接着道:“师傅,这位便是林少侠。”

第60章 回归

房中上首坐着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见林羽进来,他马上起身向林羽激动地问道:“林少侠,听说你所学剑法乃是步红尘独创的‘红尘剑诀’,这是真的吗?”

看到林羽递过来的不解的眼神,俆晚风开口解释道:“林少侠,这位是我师傅,也就是现在神剑门的门主。他和步大侠乃是同门师兄弟,但是步师叔在江湖上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林少侠你要是知dào

他的音讯,还请不吝告知。”

林羽脑子顿时“嗡”的一下,他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步红尘这个人,而且貌似还可能活在世上,自己到时该如何解释自己会红尘剑诀的事,随身的穿越兑换系统这种事会有人信吗?

林羽过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道:“我其实根本不知dào

谁是步红尘,我所学剑法的名字和它的创造者都是当初教我剑法的人告sù

我的,我不知dào

步红尘在哪里。”

“哦,那教你剑法之人长什么样?”杨既明对林羽继xù

问道。

“他戴着一个黑纱斗笠,总是晚上偷偷跑来教我习武,我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林羽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让你们自己联想去吧。

“嗯,林少侠,你是何时学会红尘剑诀的?”

“十多年前吧,那时候我还住在沙湖城外的农村里,后来纪月国入侵,我成了孤儿,为了活命就去参军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传我剑法的人了。”林羽编起谎话来眼都不眨,反正他说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神剑门的人也没办法去查了。

“林少侠,你是行伍中人?”杨既明和俆晚风都没想到林羽居然是军人。

林羽点点头,“我入伍以后一直是枪兵,没机会摸剑,直到我成为中层军官有资格佩戴刀剑以后才开始用剑。”

“林少侠,你可否施展一边红尘剑诀给我看看。”杨既明忽然对林羽说道。

林羽闻言点了点头,走到院中施展了一遍红尘剑诀,完毕收剑后向杨既明道:“门主,我尚未领悟红尘剑诀的全部精髓,只会这么多了。”

杨既明满yì

地笑了,对林羽说道:“林少侠,你方才所使剑法的确与步红尘所会的几种绝学有些相似,看来确实步师弟所创。林少侠,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这套剑法留在神剑门藏剑阁中?”

一旁的俆晚风见林羽有些迟疑,以为他是在担心神剑门骗他的剑诀,慌忙解释道:“林少侠,步大侠是我们神剑门的人,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我们是想把步师叔的绝学收入门中,如何也好发扬光大,传承下去,毕竟这也算是神剑门自己的绝学。”

林羽还在犹豫,这时系统忽然发出了一个任务:

红尘遗愿:

完成步红尘的遗愿(1)完成红尘剑诀剑谱;

(2)将红尘剑诀传承下去;

(3)找到遗失在世间的红尘剑;

奖励:10000点贡献值,完全顿悟红尘剑诀。

既然是遗愿,那就说明步红尘已经不在人世了,林羽这下可以放心地扯谎了。他说道:“既然我师傅很可能就是步大侠,那将他绝学传承下去也是我应有的责任。”不过他顿了顿,说道“门主,红尘剑诀我尚未完全领悟,还请你多多指教,也好将它完整地传承下去。”

“不错,”杨既明捋着胡须笑道,“林少侠所说不虚,我还有一事想与少侠商议。你既是我师弟的亲传弟子,那你也自然是我神剑门弟子,不知少侠是否愿意重归我神剑门门下?”

林羽自然是求之不得,加入了神剑门,还怕他们不尽心帮自己学到红尘剑诀吗。这时身旁的俆晚风也赶忙上前贺喜道:“欢迎林师弟加入我神剑门,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羽都和杨既明待在一起,他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完完本本地告sù

了杨既明,让他好对自己剑法也指点一二。杨既明仔细思索过后,才对林羽说道:“林师侄,按你的说法,你已经摸到了红尘剑诀第五招的门槛。但根据你的说法,你还不能完全施展,我想这是因为‘以武入道’这招乃是化繁为简,将毕生领悟的武学精髓化为自己手中剑招的一式,学会这招便是踏入武道的象征,你尚未形成自己的武道,只是有所感悟。师侄你须知武道不同,招式则不同,所以这招有口诀而无剑式,而后一招‘红尘剑心’则是武道巅峰的象征,连招式都没了,剑随意发。到了这个境界,有没有剑在手中都不重yào

了。步师弟不愧是我神剑门百年来最具天赋之人,我不如他啊。”

杨既明的一席话让林羽茅塞顿开,他将红尘剑诀心法和招式口诀写下,并让人画下了剑式送到藏剑阁。这样一来,红尘剑诀剑谱完成了,传承下去有神剑门去办,步红尘的遗愿还剩下找到红尘剑就是了。找到红尘剑,他就能习得红尘剑诀的最后一招。不过红尘剑随步红尘一起在江湖上消失了,很久都没有消息了,杨既明和俆晚风等人也不知dào

红尘剑的下落。

不知不觉杨既明的寿辰就到了,神剑门上下张灯结彩,迎接前来道喜的客人。神剑门虽然一贯不参与江湖争斗,但他们对剑术的研究确实有一套,对江湖人士也从不敝帚自珍,为各大势力都培养了不少人才,在江湖上地位不低,杨既明的过寿,自然有许多武林人士前来道喜。

看见寿宴办得热热闹闹,杨既明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他站起身来向各路前来参加他寿宴的武林人士道谢,完了又拉起坐在一旁的林羽,大声道:“今天是我七十大寿的日子,除了感谢各位来向我贺喜的朋友,我还有一件喜事准bèi

在今天宣bù

,”杨既明指着身旁的林羽大声道:“这位是我师弟步红尘的亲传弟子,我师弟一直杳无音讯,但今日他的弟子重新归入我神剑门下,此乃我神剑门的大喜事。”

听闻林羽是步红尘的亲传弟子,在场的众人也是震惊不已,这事连神剑门的普通弟子都不知dào

,之前只有一些高层知dào



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杨既明又宣bù

了一件大事:“老夫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老了,不行了,所以今日我将门主之位传予我的大弟子俆晚风,从今以后,他就是神剑门的门主。”

神剑门换门主的震撼性比步红尘的弟子重出江湖大多了,众人的注意力一时都被俆晚风所带走了,林羽看着俆晚风从容不迫地开始对大家讲话,看来这事是早已经定下来的。

林羽酒量并不是很大,面对着一波波赶来敬酒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有点晕了,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离开了酒席躲到外面去散散酒气。

“林羽,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林羽一回头,头都大了,怎么又是林雅南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刚才在寿宴上怎么没看见她。“林姨,你好啊,你怎么也来了?”心里虽然不愿意见到林雅南,但林羽面上又不得不堆起笑容。

“原来你是步红尘的徒弟,我说你年纪轻轻剑法怎么如此厉害,可你怎么到现在才回到神剑门?”林雅南发xiàn

林羽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每见他一次都会给人一些惊奇。

“我也是这次来学艺才知dào

我师傅是神剑门的人,我自然要认祖归宗啊。”

林雅南心中暗叹一声,林羽现在成了神剑门的人,想要拉拢他是越发困难了,“林羽,虽然你现在加入了神剑门,但是神剑门在江湖上一贯保持中立,淡泊名利,只怕浪费了你一身本事。若你有成就一番事业的愿望,我之前对你所说的话仍旧有效。”感情林雅南对自己还不死心,林羽不知dào

她到底看上了自己哪点,这么不惜余力地拉拢自己,可惜她的这一番苦心只能是打水漂了。

林羽此行目的差不多实现了,杨既明的寿宴一结束,他就告辞准bèi

回京师。杨既明在门口为林羽送行,他不无可惜地说道:“师侄,我神剑门一心追求剑道,对功名利禄都不关心,所以才出了无数有名的剑客。你年纪轻轻已初窥剑道之路,说明了你的天赋,我师弟估计也是看见了你的天赋才把你做为他的传人。师侄,你若能留在山上,潜心修习,不出十年,我神剑门定能再出一个步红尘。”

看着杨既明热切的眼神,林羽心中隐隐有些惭愧,自己是不可能留在蓬山修习的,相较而言,将军的吸引力还是比剑圣更大,而且自己天赋并不如像他所想的那么好,自己注定要让杨既明失望了。

杨既明一看林羽的表情就知dào

他心中所想,所以也不勉强林羽留下,只是劝其不要荒废了对剑道的修习。

就在林羽和神剑门众人告别时,一位门中弟子从里面飞快地跑出来:“门主,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话慢慢说。”俆晚风不满地说道,这个冒失的弟子太给他这掌门丢脸了。

“门主,不好了,红尘剑诀的剑谱不见了。”

第61章 奸细

六十一奸细

“灵韵,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叫师叔。”谢子衿用严肃的口吻正在教育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女子,也就是那日在山道上为林羽指路的女子。

“算了算了,我跟你们也差不多的年纪,叫我名字就行了。”林羽赶紧出来打圆场,其实他比沐灵韵大不了多少,比谢子衿还小两岁,被叫做师叔,他自己也感觉怪怪的。

“师叔,这怎么可以,礼不可废,这么乱叫岂不乱了尊卑,让人说我们神剑门没有规矩。”看来谢子衿年纪不大,倒是古板的很,坚持要尊称林羽为师叔。其实武林门派上下尊卑有别,辈分看得很重,林羽一直在军中厮混,大家以兄弟相称比较多,他一下子还不太习惯。

“喂,你真的能追到小偷吗?”沐灵韵还是不好意思喊林羽师叔,所以她转过头去问苏成,等于间接问林羽。

林羽没有揭穿沐灵韵这点小把戏,接口道:“苏成是我手下最好的斥候,他以前是猎人,最善于追踪,肯定能追到的。”

不过苏成没有林羽这么自信,他说道:“昨晚剑谱还在,偷剑谱的人肯定是天明之前在大家睡觉的时候去偷的,今天上午混在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中一起离开蓬山的。我检查了现场,在书柜顶上的发xiàn

了他留下的痕迹,幸好上面的灰尘没有被打扫掉。这个小偷是个男的,身高七尺多一点,他身体应该很轻,精通提纵术。前面的青溪县是离开神剑门的必经之地,上午离开的那些武林人士今天必定要在那里过夜,我们最好今天就找到这个人,等明天就很难讲这个小偷到底往哪去了。”

林羽抓起长剑,说道:“大家休息好了吗,我们时间不多了,休息好了就马上赶路吧。”

有马的话去青溪县花不了半天,但是神剑门并没有马匹,林羽只能带着大家步行前往。虽然神剑门弟子都是习武之人,可是行走速度并不快,林羽最后决定带着苏成以急行军的方式先行赶往青溪县,谢子衿带神剑门弟子随后赶来。

“老大,我们从哪里开始找人啊?”苏成和林羽一路疾走,不惜体力用最短时间赶到青溪县城,面对着稀稀朗朗的人群,一时也犯了难。

“一家一家客栈找过去吧,暂时也没别的办法了。”

疲惫的林羽和苏成二人在日落关门之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谢子衿一行人,面对着谢子衿热切的目光,林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获。

众人在一家客栈也住下来,准bèi

吃晚饭。眼见神剑门的几位弟子情绪都比较低沉,林羽安慰他们道:“大家别太担忧,万一找不回来,我回去和杨师伯重新写一份剑谱好了。”

谢子衿听了林羽的话,连忙说道:“师叔,红尘剑诀可以说是我们神剑门的绝学了,怎么可以流落在外被外人学走了,再说这事关系到神剑门的声誉,找不回来我们以后哪还有脸行走江湖。而且万一以后有人使用我们的独门剑法在外面干了坏事,我们岂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林羽本来觉得找不回来也就算了,如今听谢子衿这么一说才知dào

事情也有严重,他不禁陷入了深思当中。在座的其他人看见林羽低头思考,也不敢说话打扰了这位辈分很高的师叔,都低头闷声吃饭。

不多久,林羽舒展了自己的眉头,拿起筷子也吃起晚餐来,谢子衿急忙问道:“师叔,你可是有办法了?”

“吃饭,吃完饭赶紧睡觉去,我们养精蓄锐明天去找剑谱。”林羽故yì

卖起了关子。

第二天林羽直接把众人带出了城,谢子衿奇怪地问道:“师叔,这不是回去的路吗,咱们不找剑谱了?”林羽没有回答,只是催促大家赶紧赶路。

“什么,你说我们门中有内奸?”杨既明听了匆匆赶回神剑门的林羽的话,大惊失色,他以怀疑的口吻说道:“你不会搞错了吧,现在门中的弟子都是入门多年的老人,没有刚入门的新弟子。那些来学艺的武林人士都住在别的山头,他们平日是不可以靠近主峰的,也不会得知门内的大事。”

“这样就更说得通了,”林羽自信地向杨既明说道:“师伯,我来神剑门才几日,直到你大寿那天外面的人才知dào

我的事,他们不可能是为了偷剑谱而来的。而我将红尘剑诀交与门派门中已经有部分人知dào

了,若是没有内奸,外人怎么可能从防守严密的藏剑阁偷到剑谱?”

杨既明听林羽说得有理,不禁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要让我知dào

谁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我定要他好kàn

。晚风,你和林羽一同调查此事,未必要找出内奸,无论他是谁,都要受到门规的严惩。”虽然杨既明已经从掌门的位置退下去了,但是他仍旧是神剑门最有威信之人,他既然发了话,那就是圣旨了。

一旁的门主俆晚风点头称是,随即让人紧密山门禁止门主弟子外出,并派出谢子衿和沐灵韵协助林羽调查内奸。林羽正襟危坐,端坐堂上,开始调查神剑门内的奸细。

谢子衿以前没有做过查案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经验,于是向林羽请教,林羽便吩咐道:“灵韵先去清点门内人数,有没有昨晚或者今天离开门中的弟子,把名单统计出来;子衿你去把可能知dào

红尘剑诀放在藏剑阁的人名单统计一下;嗯,这个你派人去做吧,你带上苏成,把这几日藏经阁守卫聚到一起,亲自审讯口供,这几天的异常之处都要问清楚,记住把他们分开审问……”

林羽也没有做审讯官的经验,他只是按照军中收集情报和审讯俘虏的程序在吩咐谢子衿,至于有没有用,他心里也是没底,不过他面上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对他充满信心。

等谢子衿调查完林羽吩咐的所有事情,已经过去一天多了,俆晚风有些担心地说道:“师弟,我们就这么坐在这里不采取别的措施吗?拿着剑谱的人已经逃走了,我们就这样放任他逃走?”

“师兄毋须担心,”林羽伸手接过谢子衿递上来的又一份口供,“他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现在不知dào

往哪追,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展开地毯式搜索。”

“师叔,都调查完了,几个有嫌疑的人脚印都对不上苏成采集的脚印形状,要不要让门派中所有弟子都来对照一下脚印。”谢子衿站在林羽旁边眉头紧皱,即使是调查完了他也看不出奸细的端倪。

“没必要,奸细不一定会亲自出马偷东西的,这几个人单独关起来。”林羽一边点出名单上的几个人,一边拿眼睛向俆晚风瞟去。俆晚风马上会意了林羽的意思,他站起来道:“师弟,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找出奸细,尽管使出来,师兄支持你。”

林羽暗暗点了点头,带着谢子衿和苏成向外走去。谢子衿还是太嫩,也可能是碍于辈分有些事不好做,林羽边走边想到,其实从藏剑阁守卫的口供中已经暴露出很多线索,可谢子衿不知处于什么缘故没有发掘下去。林羽来到神剑门,加入神剑门,完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说明剑谱被盗肯定也是一件临时起意的事,加上从完成剑谱到剑谱被盗只相差几天,如此匆忙行事肯定无法缜密计划,必定是漏洞百出。

在向守卫询问了几个细节之后,林羽迈步向关着的嫌疑人走去。才到院子门口,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刑堂堂主孟云山走了上前来,对林羽说道:“林师弟,你关的这几个都是堂主、执事,你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很难长久的关押他们。虽然师傅,掌门师兄都会给你撑腰,但我压力很大啊,这让我以后很难面对同门。”

“无妨,孟师兄,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我扣押这些人只是不想让人知dào

我的目标,怕万一还有余党会走漏风声。”林羽说完迈入院子中,孟云山怕林羽年轻资历浅压不住这些老人,赶忙跟了进去。

院中共有五间屋子,说明分别关押了五个人,林羽点出的五个人都不是普通弟子,谢子衿没有证据,不敢把他们关进刑房,只是以调查的名义将他们请进这些房中,然后让刑堂的弟子在门口把守。

林羽向身旁的谢子衿问明了每个房间里面都关押着谁,看准了其中一间,推门走了进去。

第62章 攻心

“你们把我软禁起来干什么,你们是怀疑我吗,我告sù

你……”房中坐着一个矮胖之人,看见林羽等人进来,跳起来开始大声呵斥起来。孟云山身为刑堂长老,迎着对方的呵斥,一张冷脸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只有谢子衿觉得手无证据面对着长辈有些心虚。

“说够了没有,你不知dào

会叫的狗不咬人吗,你这么大声是不是心虚啊。”林羽冷不丁出声,一下把对方的话给憋回去了。

“吴长老,别生气,我们只是向找你调查一下,不是……”谢子衿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羽制止了。

“吴浒,你以为你当个外事堂堂主就了不得了,我告sù

你,我就是来查你的。像你这样开始嘴硬的后来脚软的样子货我见多了,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林羽恶狠狠地样子把谢子衿吓到了,他在林羽身边小声说道:“师叔,吴浒是堂主,没有证据不好随便上刑,万一逼打成招怎么办啊。”

吴浒听了林羽的话气焰更甚,他拍着胸脯嚷道:“来啊,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老子也闯荡江湖三十多年了,会怕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什么酷刑尽管上,老子吭一声不算好汉。”

林羽感觉身旁孟云山正拿眼睛瞅他,他知dào

孟云山是正询问是不是要上刑的意思。林羽也不想让孟云山难做,他张口道:“神剑门的刑具都是小儿科,我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对付你吗?孟师兄,麻烦你带着大家出去在院子里等我,苏成,你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房间。”

孟云山心有疑惑,但反正责任都是林羽担,他点个头就招呼大家出去了,苏成往门口大马金刀的一站,把战刀往地上一杵,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的神剑门众人,给人一种禁止靠近的感觉。

眼见大家都走了,吴浒反而愣住了,林羽冷笑一声,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饶有趣味地盯着吴浒。

吴浒被林羽盯得心里发毛,有些不安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浒刚才还气焰嚣张,但他这么一开口,气势就弱了下去,林羽笑了笑,说道:“吴堂主,你的下场已经注定的了,难道你还想拖累你的家人吗?”

“什么意思?”听见林羽的话,吴浒不由得满脸惊惧。

“什么意思?”林羽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门口,门缝中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背后,映衬得他的脸色分为阴沉,“从我走进这间屋子开始,你就已经必死无疑了。你若招了,神剑门上下不会放过你,你若不招呢,我不会过放过你,只是你若招了,我可以保下你的家人。”

吴浒被林羽的话惊住了,手颤抖地指着林羽一时话都说不出。林羽这时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继xù

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绕弯子了。我知dào

那个透露剑谱消息的内奸肯定是你,因为你这次行事匆忙,无法从容布置,只能亲自上阵,所以把自己给暴露了。你在寿宴前两天多次出现在藏剑阁附近,和守卫东拉西扯旁敲侧击打探消息,你说你一个外事堂主跑到藏剑阁去干什么,而且剑谱被偷当晚,你装作酒醉闯了一次藏剑阁,你是为了引出暗桩才这么干的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留下这么多破绽,我想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猜到你就是那个奸细。”

“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你有证据吗,你空口无凭给一位堂主栽赃,门主不会容许你这样肆意妄为的。”这会吴浒才从刚才林羽的恐xià

之中回过神来,指着他大骂起来。

听到吴浒说出“你有证据吗”这句话,林羽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内奸就是这家伙了。“你这个人确实有点小聪明,你没有自己动手,而偷剑谱的人早就跑了,人证物证都没有,你尽可以咬死不松口。不过你可别忘了,这不是问案,也不需yào

什么证据。”

林羽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腰牌,在吴浒面前扬了扬,说道:“你知dào

这是什么吗?这是西北军的营管的腰牌,我的腰牌。你知dào

我为什么能当上营管吗,不是因为我武艺高强,而是因为我做事只求结果,至于什么手段是不太在意的,证据什么的,对我来说,那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林羽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口,才接着说道:“我就把话挑明了吧,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拒不承认自己是奸细,没关系,我会重新写一本剑谱,装作是被我找回来的,然后找人嫁祸于你,到时候你全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女儿就等着被我卖到边塞去当军妓吧,到时让你儿子去当龟公,一家老小在妓院团聚,也不错啊。”

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吴浒,林羽用极慢地语速说道:“你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说出谁是幕后的主使者,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一点,保你家人平安。”

“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我要去见掌门,我要向师尊陈情。”吴浒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他刚打开房门,眼睛还没从外面刺眼的阳光中缓过来,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他被苏成一脚给踹回了房中。

等到苏成关上了屋门,林羽才蹲在跌倒在地的吴浒旁边,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吴堂主,你都进了这屋子,难道还想出去吗?”

忽的他语气一变,改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lǜ

一下,等我出了这个门,你可就没地去后悔了。”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但对林羽和吴浒来说这都是他们度过的最长的一炷香时间。林羽表面上非常镇定,但他内心对吴浒是否会对自己坦白没有任何的把握,不过现在已经逼到这份上了,他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大不了就真的重新弄本剑谱栽赃吴浒。

跟吴浒僵持的这段时间里,林羽认真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事方式,自从学会红尘剑诀以后,自己一改之前稳健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喜欢走上华山一条道无可选择的道。上回自己单挑陈巨鹰,分明就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还处于下风,虽然最后侥幸胜出,但这种以弱胜强的戏码自己以前是觉得不会演的;这次面对着气焰嚣张的吴浒,自己预先准bèi

的心理战又搞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林羽觉得这一是自己学会红尘剑诀之后胆子变大了,二是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怎么改不了,不知不觉就把自己逼到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死角上。

就在林羽陷入自我反省的时候,吴浒突然开口了:“你真的会保住我的家人吗?”林羽一听对方这话,心知吴浒准bèi

坦白了,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但高兴的同时又有一点负罪感,自己为达目的不惜将吴浒逼上了绝路。不过这种罪恶感稍纵即逝,理智很快占据了上风,林羽点头道:“我说话算话,再说我跟你家人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多费功夫去对付他们呢?”

“我是江南烟雨盟的人,很早就潜伏在神剑门了,从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一路坐到外事堂长老的位置。”吴浒随着陈述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我的任务是打探神剑门在江湖上的立场,并且适当地照顾下烟雨盟中前来学艺的弟子,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跟神剑门的利益没有冲突,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的身份。”

“哼,那是为了关键时刻启用你,说,你为什么要偷红尘剑诀的剑谱,你之前有没有偷偷复刻过神剑门的绝学?”

“没有,神剑门的绝学看管得很严,不是亲传弟子根本接触不到,我身为外事堂长老都没有学过一门。而且偷人家的门派的武功秘籍是很可耻的事,烟雨盟也是堂堂大派,不会让我做这种事的。我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对不起神剑门的事,我几乎把自己当成真的神剑门的弟子了。”吴浒说着说着,脸色显出自嘲的神色。

“你当我是傻子吗,”林羽根本不信吴浒的鬼话,只当他是来博取自己的同情,“是谁偷的秘籍,得手后交给了哪个人?”

“我不知dào

是谁偷的秘籍,是林副盟主派人去偷的,我只是负责配合他们打探情报。至于谁去偷的,到底是谁想要剑谱,我都一概不知。”

听到“林副盟主“几个字,林羽皱起眉头,问道:“林雅南?”

“正是,”吴浒答道,“本来我只是将你入门和交出红尘剑诀的消息告sù

了她,结果第二天林副盟主就找到我要我配合盗取剑谱。我担心这样会触怒神剑门,但副盟主她一定要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林羽听了吴浒的话陷入了深思,过来许久,他才接着问道:“你是说烟雨盟以前从来没有要求你偷过神剑门的绝学,但这次林雅南却指定要得到红尘剑诀?”

“是这样,我也不知dào

为什么副盟主这么看重这本剑谱,按说藏剑阁内有不少可以和红尘剑诀相媲美的剑法。”

林羽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外走去,出门之前他停下脚步,说道:“吴堂主,你我本无恩怨,但既然你是神剑门内奸,那你断无再活下去的希望,你若自戕,还可保存颜面。你的家人,我自会保下他们。”说完林羽推开房门,扬长而去。

第63章 再下江南

六十三再下江南

“师伯,吴浒已经招供了,他是江南烟雨盟的人,很早就打入我们神剑门了。他承认剑谱是林雅南指使人偷的。”林羽从吴浒那出来后直奔杨既明那里,向他禀报调查的结果。

“哼!”杨既明听完林羽的话拍案而起,“我神剑门的人向来不参与江湖恩怨,烟雨盟的人莫不是就以为我们怕他了,他张英要是不把红尘剑诀还给我,我定要他好kàn

。”

“师伯,请你息怒,我觉得这事未必是烟雨盟的意思。”面对杨既明的怒火,他身边的几位神剑门弟子都噤若寒蝉,也只有林羽才敢出声劝解。

“嗯?怎么说?”杨既明不觉一愣。

“神剑门绝学甚多,吴浒在门中潜伏这么久都没下手,偏偏这时候下手,说明他要的是红尘剑诀的剑谱,而不是为了我神剑门的绝学。即使要偷,也可以从长计议,但烟雨盟不惜暴露自己花大力qì

才****神剑门的探子也要得到红尘剑诀,意味着他们没时间等,这本剑谱马上就会派上用场。最后一点,烟雨盟派人来参加您的寿宴的时候,并不知dào

我的事情,自然也不知dào

红尘剑诀的事,所以这事定然是林雅南擅自做主的,不一定代表烟雨盟的意思。综合以上几点,剑谱应该是林雅南要的,而且她并不是为了修liàn

才偷的,她的真实意图,恕弟子愚钝,一时也是想不出来。”

“哈哈哈!”杨既明捋着胡子大笑起来,“师侄果然是足智多谋,只用一天就抓住了门内的奸细,还将这背后之事看得如此透彻,你切莫自谦了,你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吧。”

“弟子之前和烟雨盟有点联系,若是师伯信得过的话,不若派几名干练之人协助于我,将此事全全交付于弟子去办。”

“好,谢子衿、沐灵韵,你俩是我们神剑门最出色的弟子,你俩随林羽去一趟江南,凡事听林羽吩咐。”杨既明转过头又对林羽说道:“师侄,那万事就拜托你了。”

这时一个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声说道:“师祖,不好了,吴堂主他服毒自尽了。”

“什么?”杨既明又惊又怒,“这厮以为死了就能逃脱惩罚吗,把他家里人都抓起来,我要让他死也不安生。”

“且慢!”林羽叫住了要去抓人的弟子,“师伯,我之前答yīng

了吴浒放过他的家人,这是和他交换的条件,您这样岂不让弟子成了无信之人。”

杨既明点点头道:“既然师侄开口了,那就便宜他了。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师伯,若是师伯再无其他吩咐,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准bèi

去江南了。”林羽说完,向杨既明拜辞而去。

神剑门距离燕城千山万水,要横穿黄州、荆州才能到达,谢子衿和沐灵韵都是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显得十分兴奋。特别是年纪较轻的沐灵韵,坐在马车上对着刚刚大出风头的林羽叽叽喳喳地不断说话,她对这位刚刚大出风头的年轻师叔甚是好奇。林羽被她问烦了,没声好气地说道:“你当神剑门上下就没聪明的人吗,你师兄心里明白着呢,只是他不想做那出头鸟罢了。你师傅、师祖他们哪个不是人精,都拿我当枪使。”

“啊?”沐灵韵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又看看装作睡觉的谢子衿,不解地向林羽问道:“那师叔你怎么还自己往上凑呢?”

林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剑谱是我师傅毕生的剑法精髓所在,我不能坐视它这么流落在师门之外,这是我的责任。”他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让谢子衿和沐灵韵听了都不禁肃然起敬。当然林羽没有他自己说的这么高大全,他不过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敲林雅南一笔,顺便让神剑门欠下自己一个人情,到时候他招亲兵也好从神剑门拉几个剑法好的弟子过去。

临行的时候,徐晚风给了林羽一百两银子充作去扬州的盘缠,但对见惯了大钱的林羽来说一百两还不够塞牙缝的。林羽接过银子心想这神剑门也够穷的啊,本以为史家庄就够穷了,但人家上个学还拿了三千两呢,自己去给神剑门找回门派秘籍居然只给一百两的活动经费,这红尘剑诀也太不值钱了。

谢子衿和沐灵韵身上都没有什么钱,平时门中给的月钱本来就很少,这回是公事出门,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自己花钱,而且沐灵韵好不容易出趟门,看见这也要买,看见那也想买。一旁的谢子衿在门中已有操持事务的经验了,他给林羽算了算账,一行四人到燕城来回的只需花费几十两能搞定。

节约不是林羽的风格,他大手一挥否决了谢子衿的建议,但也没允许沐灵韵大肆采购:“现在买东西拿着多累啊,等我们把剑谱拿回来了,回蓬山的时候,你俩一人发一笔钱,想买什么自己买。”说罢,带着一行人好吃好喝好玩一路磨磨蹭蹭地走向了燕城。

这是林羽第二次来到燕城,见过了京城的雄伟之后,燕城给他的震撼感已经没第一次那么强烈了,但是谢子衿和沐灵韵都是第一次来到燕城,这个江南第一城强烈地刺激了他们的感官,说明白点就是山炮进了城。

温文尔雅的谢子衿来到大都市以后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的感觉,太多新鲜的事物让缺少历练的他感到陌生和茫然;而气质出众曾让林羽惊为天人的沐灵韵这时候成了普通的邻家小女孩,在一个个小吃摊、杂货摊边上流连忘返。

林羽将二位师侄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禁连连摇头,神剑门不问世事的行事风格让门下的弟子都缺乏历练和见识,即使是做为重点培养对象谢子衿也只是看起来文武双全,实jì

上没有经过风浪的洗礼,连谢子衿都这样,其他弟子的水平可想而知。

神剑门和史家庄有点相似,都是以武立门,但都很少与外界交流,一个以农为本,一个授艺为生;不同的是这一代的史家庄庄主已经认识到了固步自封的坏处,已经开始谋求新的经营方式,而神剑门仍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知dào

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到了燕城以后,林羽没有带着谢子衿他们贸然前往烟雨盟,而是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叮嘱苏成看好大家,独自前往烟雨盟求见林雅南。

这回林羽没有像上次一样很快就见到林雅南,等了大半天,他才被带到张府的会客厅,林雅南正在偏厅一边处理帮务,一边等着他。由于翠烟门都是女子,偶尔出入的男性也都是入赘的,所以来找林雅南的大多是女的,她们看着进来的林羽都指指点点,掩嘴偷笑,以为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又是来入赘的。

林雅南进林羽进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笑着问道林羽:“怎么,你想通了,准bèi

加入烟雨盟了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别兜圈子了,”林羽不打算和林雅南扯皮,看门见山说道:“把我的剑谱还给我。”

“什么剑谱?”林雅南一脸不解之色。

“林副盟主,我敬你是如雪的长辈,才叫你一声姨,你非要大家撕破脸皮才好吗?吴浒已经招供了,你还想抵赖不成?”林雅南的态度林羽有些不悦,语气也生硬起来。

林雅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查到他身上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自然是死了,我肯放过他,门主也不肯放过他的。不过他的家人都平安无事。”林羽并不打算对林雅南隐瞒事实,反正她迟早会知dào

的,不如自己说出来得了。

“他是神剑门的老人了,你是怎么怀疑到他的?”林雅南对林羽能这么快就查到她这里还是很好奇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了就有痕迹。”林羽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马上把话题转了过来:“我怎么知dào

的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马上把剑谱还给我,我当这事没发生过,神剑门以后也绝不会为难烟雨盟的弟子。”

“我也想给你啊,但是剑谱不在我手上。”林雅南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不在你手里那在谁手里?”

“剑谱是小明王要的,他拿走了。我要你的剑谱干什么,我翠烟门难道就没武功了,偷偷摸摸拿人家的东西。”林雅南语气更加无奈。

“他为什么要偷剑谱,他怎么知dào

我有的?”林羽明显是不信林雅南的话,认为她在敷衍自己。

林雅南用一种白痴的眼光看着他,说道:“他当然是和我一起去的神剑门,吴浒告sù

了我,他自然也就知dào

了。”

“他也在蓬山?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要偷你的东西,自然心虚躲着你了。”林雅南的眼神分明流露出一种“你笨死了”的意思,“再过五天就是明亲王的四十六岁的寿辰,小明王把红尘剑诀当作了贺礼。”

“我有点不太明白,一定要送红尘剑诀当贺礼吗?他是小明王,应该很容易弄到别好的武功秘籍或者其它更珍贵的礼物吧。”林羽对突然对荣佖晏有些反感,就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欲,他就害死了一个人,而且可能会害死更多人,可他明明就可以不这么做的。

沉默了半晌,林雅南才说道:“半年前,明亲王得到了一把宝剑,他一直想找到配得上这把宝剑的剑法。”又迟疑了一下,她才接着说道:“这把剑以前是步红尘的。”

第64章 困境

林雅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看见林羽听完她的话之后眼中嗖的一下冒出了精光,虽然转瞬即逝,但可以肯定的是林羽心中绝对是对他师傅的宝剑有了想法。

林雅南担心林羽冲动之下干出点傻事来,急忙劝道。“你可别乱来,明王府戒备深严,你是拿不到那宝剑的。”

“我师傅用过几把剑,那把剑是不是红尘剑?”林羽没有回应林雅南,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

对着林羽执着的眼神,林雅南不忍心对他说谎:“我也不知dào

那剑是不是红尘剑,但剑身上确实刻着‘红尘’二字。”

林羽沉思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如果明亲王愿意把剑给我,那我就把红尘剑诀送给他,不然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林雅南心想着这小子平时那么机灵,这会脑子怎么不转圈啊,他有什么资格和明亲王讲条件,明亲王怎么可能答yīng

他的要求,剑和剑谱,那是都不可能给他的。但她嘴上却不好说出口,只道:“你要不还是算了,我让盟主去和明亲王说说,给你和神剑门一点补偿得了。”

要搁之前,林羽没准还能同意这个条件,可现在他知dào

了红尘剑的下落,为了完成“红尘遗愿”任务,他是一定要拿回红尘剑的。可他也知dào

烟雨盟是不可能为自己出头的,就是出头估计也没戏,所以他并没有继xù

恳求林雅南,只是点了下头就走了。

林雅南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林羽就这么走了,赶忙追了出去,拉住林羽道:“林羽,你想干什么?我告sù

你明亲王可不是普通的亲王,他是定南军的统帅,王府的警戒程度和军营也差不多,你要想偷东西那是自寻死路。”

林羽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没想去偷剑谱啊,这不是拿不回来,我打算回去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林雅南对林羽的话非常怀疑,刚才林羽眼中的那抹精光可不是假的,以她的了解,林羽不是个容易认输的人。她仔细盯着林羽的脸,但林羽脸色如常,找不到一丝异常。林雅南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你记得别做傻事就行,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尽管告sù

林姨,只要能帮的我都尽量帮。”

“好的,林姨,我走了,再见啊!”林羽说着招手走远了,但林雅南看着林羽总觉得哪里心里有些不安,她招招手,暗示一个手下跟了上去。

林羽一从烟雨盟出来就发xiàn

有人跟着自己,他装作四处随意闲逛,突然走进了一家顾客很多的饭馆,利用后厨轻松甩掉了跟在后面的尾巴,确信没人跟踪以后,这才改道走向了住处。

回到客栈的林羽把苏成等人都叫到了房间,他脸色严峻地说出了自己从烟雨盟得到的情报。众人听完林羽的话之后脸色都不太好kàn

,谢子衿怀疑地说道:“师叔,林雅南会不会骗你,想利用明亲王这座大山把我们吓走?”

“应该不会。”林羽沉思了一会说道,“从动机和逻辑上分析,林雅南没有骗我的必要,她的说法也比较符合实jì

的情况。这个事我会再想办法从其他渠道了解的,但是我们要做好心理准bèi

。”

谢子衿不无担忧地说道:“师叔,如果是被明王府拿走了,凭我们四个把剑谱拿回来机率是微乎其微,就是整个神剑门也没有实力让明王府就范,我想门主和师祖是不会责怪我们的。”

林羽见谢子衿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也没有生气,他说这话的意思本来就是告sù

大家剑谱有可能拿不回来了,但他仍旧给大家打气道:“事无绝对,事实不一定就是现在我们想的这样,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们就要去争取。”

事实上林羽并没有放qì

潜入王府盗宝的打算,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他打算借着明亲王寿宴的机会潜入王府见机行事。林羽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只是吩咐苏成三人分别前往城内外去熟悉环境,找出适合逃跑的路线和方式。

第二天林羽再次来到了江南烟雨盟,不过他这次要找的是颜如雪,他估计明亲王的寿宴张英夫妇肯定受邀,如雪十有八九也会同行,他找林雅南帮忙肯定不行,找如雪的话还有一丝希望。

颜如雪做为烟雨盟盟主的侄女,又是一个大美女,想来认识她,邀请她的各种少年公子是多如牛毛,幸好门口的守卫认出了林羽是昨天被林雅南亲自送出门的贵客,这才为他通报,要不然他还真难以见到颜如雪。如雪见到林羽显得非常意wài

,她惊喜地说道:“林羽,你怎么来了,给我带礼物了吗?”

林羽没心情叙旧,他表情认真地说道:“你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谈。”

看见林羽如此严肃,颜如雪也不调笑了,将林羽带到自己的住的小院,这间屋子只有她住,不用担心别人偷听。林羽见左右无人,这才将荣佖晏盗走自己剑谱当作贺礼的事说了出来,央求如雪在寿宴当日带他混入王府伺机盗宝。

“原来这家伙这么坏啊,我说姨妈怎么一离开白云庄就把我赶回燕城,他们要去干坏事呢。姨妈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帮这个家伙偷你的东西。”虽然颜如雪很同情林羽,但她还是拒绝了林羽的要求:“我不能答yīng

你的要求,你这样太危险了。我不是不帮你,你是没去过王府,那里面高手如云。我知dào

你剑法高明,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侍卫。”

“谁说我要跟他们打了。”林羽知dào

颜如雪和林雅南一样,都怕他出事,所以不愿意让他冒险,“我是去偷,偷知dào

不,他既然能偷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去偷他的。你放心,没有好机会我绝对不会下手的,我宁愿偷不到也不会铤而走险的。”

颜如雪还是不答yīng

:“偷哪里会有把握,你要是被发xiàn

了,逃都逃不了。再说你知dào

剑谱藏在哪里吗,王府那么大,藏起来让你找你都找不到,更何况你要找的东西肯定被牢牢看管起来了。”

林羽没想到颜如雪还挺有见识,眼见骗不过人家他又打起了感情牌,死活求着颜如雪带他进去:“你要是不带我进去,我就硬闯进去,反正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神剑门,不如死了算了。”

没想到林羽一个大男人居然耍起了无赖,颜如雪也只好答yīng

了他的要求:“好吧好吧,我带你混进去,但是你一定要答yīng

我,千万不要乱来,再珍贵的东西也没有命重yào

。你要是被抓住了,我姨妈他们也救不了你。”

听见如雪答yīng

了自己的要求,林羽大喜,连声道喜,如雪说的什么要求他都说好,反正进去了有没有机会还不是他说了算,没有试一下他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帮忙。荣佖晏偷我的剑谱,是因为他爸明亲王有一把我师傅的剑,他们准bèi

拿去配成一套。你能不能让荣佖晏把剑给你看看长什么样,给我画个图,我现在就知dào

那剑上面有‘红尘’两个字。嗯,如果可以的话,你去王府转转,把地形记下来,回头给我画一张地图……”顶着颜如雪看着快要吃人的目光,林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好似蚊子一般了。

“我就说嘛,你去什么去,这不知dào

,那不知dào

,去自投罗网吗?到时候进去容易出来难。再说你出了王府,出了燕城,又有什么用,明亲王掌管着十万雄兵,到时候你能逃得过军队的追捕吗?要我说别去了,去也白去。”颜如雪对着林羽一顿呵斥,说完以后心中居然升起一种快意的感觉,以前她对着林羽都是处于弱势一方,这次林羽反过来求她,怎么能不让她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林羽是有求于人,不得不陪着小心点头哈腰,虽然心中不爽也只能暂时忍着。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如雪你在里面吗?如雪,我来看你了。”

听见外面的喊声,颜如雪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惊慌失措地对林羽说道:“是小明王,你快躲起来,要让他看到你了,他肯定知dào

你是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的,到时你的机会就暴露了。算了,你还是躲在屋里吧,我出去把他引开,你可千万别现身,等他走远了你再手。”

看着颜如雪慌慌张张的样子,林羽觉得有些好笑,就是荣佖晏看到他了又如何,心虚的又不是他,难道还能把他抓起来吗。看见颜如雪紧张的样子,他不禁又想起了在北齐和如雪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绑了如雪的弟弟逼她去帮自己偷图纸的时候也是这么紧张得不能自己。

突然林羽脑海中闪过一道火花,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林羽咽了咽都口水,尽管这时候他嘴巴已经干得没有口水,然后用颤抖的手抓住了正要出去的颜如雪,对她说:“等等,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第65章 绑票

“不好了,不好了,小王爷和人打起来了。”颜如雪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外面的偏厅,小明王荣佖晏的护卫们正在这里喝茶。由于颜如雪住的地方是张府内宅,外人不便入内,所以小明王来找她都是自己进去叫人或是让下人进去传话。今天比较特殊,颜如雪把下人都支开了,小明王只好自己进去找她了,这在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所以护卫们都很放心地坐在外面偏厅喝茶,这里是烟雨盟的总舵所在,能有什么危险呢。

听到颜如雪的呼喊,小明王的护卫们都是大惊失色,连忙操起家伙随颜如雪往内院跑去。“就是他和小王爷打起来了,哎呀,他怎么把小王爷装麻袋里去了。”颜如雪指着小树旁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大声嚷嚷起来,那些护卫们果然看到有个人影背着个麻袋借着府中种植的树木正向外逃窜,他们一拥而上追了过去。

带走小明王的人似乎对张府内部非常的熟悉,他三晃两晃就跑到了通往外面的一个小门,出去以后立马从外面用铜锁将其反锁了,急了的护卫们用自己的身体撞向门扇,试图将门撞开。可惜张府做为烟雨盟的总部,即使是一扇小门也做的很牢,最后护卫们找了梯子爬墙才得以出去,但此时掳走小明王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小明王被人绑架了让张英夫妇震惊不已,护卫首领不敢自己回去去明亲王禀报,死活拖着要拖着张英一起回王府,多少能多个人帮他分担责任。由于小明王是在自己府上被人绑走的,张英难辞其咎,只能是一同前往明王府向明亲王谢罪。一旁的林雅南看着丈夫远去的背景,又看了看身边的如雪,若有所思。

儿子被人绑走了,明亲王也是万分震惊,他没想到在自己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敢动自己的儿子,焦躁地在大厅内走来走去,面前跪着的张英和护卫首领都低着头不敢讲话。

“王爷毋须忧虑,我已吩咐守军在城门盘查,小王爷此刻必定还在城中。此人绑架小王爷定有要求,小王爷性命暂时是无忧的,王爷还是暗中派人查探,不要把此人逼太紧了,免得他狗急跳墙。”一旁坐着的一位布衣中年人对着焦虑不安的荣仕信劝解道。

“军师言之有理,孤刚才有些乱了方寸。张盟主快快请起,这不是你的错,犬子的事还麻烦你多帮忙。”说着荣仕信扶起还跪着的张英,又一脚向旁边的护卫首领踹去:“蠢奴才,我养你干嘛的,还不赶紧去找小王爷,要是晏儿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就在明亲王大发雷霆的时候,林羽回到了落脚的客栈,他把苏成三人喊到了自己的面前:“计划有变,我准bèi

拿明亲王的儿子小明王去换剑谱,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吩咐,小心行事。”

谢子衿听到林羽的话不由得大惊:“师叔,绑架皇亲可是大罪啊,得罪了明亲王,我们神剑门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样做得不偿失,您千万要三思啊!”

“我已经把人绑了。”没有理会谢子衿的苦苦哀求,林羽淡淡地说道:“这事你们不用参与,我来做就好,责任我自然会承担,你俩负责把剑谱送回门派就行。”

谢子衿以为林羽觉得自己的怕了,连忙分辨道:“师叔,我不是害pà

,我是担心牵扯到神剑门。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哪有让师叔一个承担的道理,再说您一个人不是太危险了吗。”

“糊涂,我们要是都被盯上了,谁来送剑谱回去。我正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暗渡陈仓,返回蓬山。我就不回门派了,苏成和我一道回京城,等风头过去了,我自会再与你们联系。”

林羽的这一番安排让谢子衿误以为他是要牺牲自己,成全大家,被感动不已:“师叔,让我来引开他们吧,你带大家走。”

被误解的林羽也不解释,不耐烦地说道:“你说了算我说了算,你们马上退房住到对面的客栈去,我会让苏成告sù

你们怎么做的。”说罢他掏出的钱袋,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接着道:“苏成,一会你跟我出去踩点,替我安排跑路的马匹干粮啥的。等回来以后,你也选个别的客栈住,告sù

子衿行动计划后咱们就分成三股,除非出现重大变化否则就不要再联系了。”

去城外踩点回来后的林羽没去客栈,而是直接去了烟雨盟找林雅南。见到林羽居然还敢上门来找到,林雅南也是吓了一跳,她停下手中的事,把林羽带进无人的内间,这才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现在明王府的侍卫正在全城搜捕你知dào

吗?你还敢来这里,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绑架小明王,如雪也不知dào

被你怎么忽悠了,居然还跟着你一块做这种杀头的大事。你赶紧交出小明王,我派人送你出城去。”

“我既然敢来,怎么会怕。”林羽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喇喇地坐下,摆摆手道:“林姨您别担心,小明王也不知dào

如雪是帮着我的,我是从后面偷偷把他打晕的。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请教您,当初从藏剑阁偷走剑谱的人是谁,是您的手下吗?”

林雅南狐疑地看着林羽,小心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动手的人是小明王的侍卫白胜,他不但剑法高明,而且轻功极佳,我只是让吴浒给他提供了信息。”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羽说着从椅子上移到书案旁边,拿起纸笔开始写信,“林姨,我这有封信麻烦您转交给明亲王。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如雪和烟雨盟的。”

张英为了荣佖晏被绑一事待在明王府内,林雅南便亲自带着信前往明王府交给明亲王。荣仕信看完了林羽的信之后把他交给了旁边的白衣中年军师:“计先生,这是绑匪写的,你怎么看。”

一旁的计先生看完了信之后陷入了沉思,半天才突然开口道:“张盟主,绑匪是在你府上动的手,又把信送到了烟雨盟,他指明要白胜拿着红尘剑谱和红尘剑去和他交换人质。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可以告sù

我谁是绑匪了,你可别说你不知dào

啊。”

在荣仕信下首坐着的张英听了计先生的话,明显有些慌乱,他刚要开口辩解,旁边的林雅南倒是开了口:“不错,我确实知dào

是谁干的。此人名叫林羽,他是步红尘的徒弟,小王爷的剑谱就是从他手上偷来的。林羽因为我侄女的关系在我们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对张府的环境非常熟悉。”

“你说这剑谱是晏儿从人手里偷来的?这畜生怎么干这种事,这不是败坏我的名声吗!”荣仕信身为亲王,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在江湖上风评极高,虽然他很喜欢这本红尘剑诀,但若是用偷的方式来获取,他是万万不肯的。

“咳,王爷,这个也是小王爷对您的一番孝心,只是他做事冲动了一点。虽然小王爷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个林羽的做法已经关乎到明王府的颜面了,绝对不能轻饶了他。”本来张英夫妇还对林羽心存一丝侥幸,可计先生的一席话将他们的心打落谷底,看来明王府是不会绕过他了。

“只是现在晏儿在他手里,他说若是明晚不交出剑谱和剑,他就要把晏儿沉江,军师你看?”荣仕信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他最为疼爱这个儿子,就是有千般不是,他也不想让自己儿子陷入危险。

“哼,我们派人去他指定交yì

的地方干掉他就是了,他就算是剑仙的徒弟,还能敌过千军万马吗?”计先生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对林羽不屑一顾。

“王爷,林羽这人做事果duàn

狠辣,这样做怕是会置小王爷于险地,请三思而行啊。”林雅南内心还是向着林羽的,不知dào

为什么她就是很欣赏这个年轻人,自然是不希望他死掉。

“这样吧,王爷,你让白胜带着剑谱和红尘剑去与林羽交换小王爷,派大军尾随其后,等小王爷安全了再诛杀此獠。就算他万一跑了也无妨,我们现在就让沿途的官府衙门等着堵截抓捕他就是。”

“不行,不能出动大队人马,这事尽量低调处理。我府中的侍卫和军中亲信随你调遣,千万别惊动地方官府,不能让外面人知dào

这件事。”荣仕信担心自己名誉受损,决定把这事影响控zhì

在最低范围内,不愿动用官府和军中的力量。计先生心领神会,向明亲王拱拱手退下去准bèi

对付林羽了。

回到客栈的林羽正躺在床上发呆,他也不知dào

当时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要绑架荣佖晏,或许是当时在北齐绑架颜白沙的儿子得到的灵感,可是当时和现在不同,当时是气势所迫,被逼无奈,现在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梁山。

林羽脑中闪过当时自己脑海中的一句话,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这下果然够狠的。林羽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掌心,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刚才他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后悔。现在不能后悔了,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必须排除一切杂念,告sù

自己一定会成功,想到这里,林羽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了。

第66章 人剑合一

白胜独自一人待在城郊山神庙里等了大半夜,被蚊子咬了好几下,此刻内心是充满了怒火,如果不是林羽,他哪用得着来受这罪。虽然有些疲倦,但是白胜心中依旧非常警惕,为了让保障小王爷的安全,王府的其他高手都藏在很远的地方,在他们赶来之前他必须独自一人面对林羽。

白胜把火拨大了一些,不是因为冷,而是想把周围照亮一些,再就是能把一些小虫子都吸引过去,省的围着他打转。伸了一个懒腰,白胜又打了个呵欠,虽然很晚了,但野外没有更夫,也不知dào

是什么时辰了。他打算到庙外面去看看月亮多高了,林羽约定的时间是子时,按理应该到时候了。白胜刚出庙门,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脚下猛然发力,跃进了庙里,只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神像下面,隔着火堆冷冷地看着他。

林羽悄无声息地出现让白胜吓了一跳,虽然他自诩是剑术高手,但他真zhèng

得yì

的还是自己的轻功,即使对方是步红尘的弟子他也没多在意,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但林羽出场的这一手让白胜感觉到有些压力,对方的轻功如此高明,只怕剑术还在轻功之上,想到这里,他推开了庙门,给自己留出一个逃跑的缺口。

看到白胜此举,林羽只是不屑地冷笑一下,说道:“你就是白胜?我的剑和剑谱呢?”

“在这,小王爷在哪里?”白胜举起背后的包袱,也同样对林羽问道。

“你是在等你同伴过来吗,只怕他们只能过来给你收尸了。”说罢林羽一跃而起,拔剑向白胜刺去。林羽在来之前已经知dào

白胜善于轻功,为了保证能够击杀此人,他特意花1000点贡献值兑换了一本轻功秘笈《登云诀》,刚才他悄无声息地闪入庙中正是依靠了新学的轻功。

白胜没想到林羽居然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杀人夺宝,他慌慌张张地伸手拔剑准bèi

应敌。就在他快要将手放到剑柄上之时,他手中佩剑居然自己蹦出来一截,白胜这一抓正好抓住剑刃之上,锋利的剑刃立马划破了他的手掌。白胜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丢掉了手中宝剑,拿未受伤的左手捂住了正在流血的右手。

看见对手的怪异表现,林羽觉得非常奇怪,但他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一剑就放倒了白胜。白胜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临死之前眼中满是不甘之色。林羽没有再去看白胜,他抓过地上的包袱,取出秘笈一看,正是自己所写的那本,他又拿出宝剑,古朴的剑鞘上面果然刻着红尘二字。这时林羽想起了刚才白胜拔剑时的古怪表现,他又抓起了地上的宝剑仔细端详,顿时一种奇妙的感觉传递到他的手上,手中宝剑仿佛和他融为一体,所谓的“人剑合一”大概就是说的这样吧。

“我明白了,你就是红尘剑吧。”林羽暗道白胜这厮实在太过狡猾,居然把红尘剑的剑鞘套在普通宝剑上面,而真zhèng

的红尘剑却握在自己手里。仿佛是为了响应林羽一般,他手中的宝剑居然发出了阵阵的嗡鸣之声。林羽这下确信这才是真zhèng

的红尘剑,他丢掉了手上的假货,刚准bèi

把红尘剑插入剑鞘之中,一阵爆裂巨响从外面传来,他脸色一变,看来对方埋伏的人马到了。林羽闪身跑到神像之后,把剑谱藏进了下面事先挖好的一块方砖之后的洞中,刚把方砖塞回去,外面已经传来了人的叫喊声。

林羽丢掉了自己之前的随身佩剑,拔出红尘剑,从后门撞了出去。外面已经有五个人正候着他,一见他出来,打头的一个大声喊道:“快来啊,他在这里。”不多时又有五道人影从山神庙前面绕了过来。

林羽没有想到明亲王这么重视他,外面居然还埋伏了十位高手等着他,此时他别无选择,只能硬闯了。仗着红尘剑诀和登云诀,林羽游走在十位王府高手之中,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在皎洁的月色之下翩翩起舞,十位高手虽然想奋力击杀他,但只听见阵阵的金铁交击之声,却是不能沾到林羽的一片衣角。

在场中的林羽与手中的红尘剑已经融为一体,手中的红尘剑仿佛就是他延伸的触角,灵活而又多变,而四周的敌人根本跟不上他登云步的速度,这让他有一种大局尽在掌握的感觉。不过林羽没有忘乎所以,对方有十个人,磨也磨死他了,而且看对方根本没有尽全力的样子,联想到之前那声巨响,对方可能还有援兵在后面,自己不赶快脱身一会就走不了。

打定注意的林羽大喝一声,“剑啸九州”剑势全力展开,如果说以前林羽施展“剑啸九州”时就如瀑布急流而下,这会红尘剑在手的他施展出来就像江河大流一样雄浑厚重,阻挡在林羽面前之人惨叫一声,手中吴钩被林羽削断,顺带着切掉了他的两个手指,倒退着跳出了战圈。

其余九人见林羽一招便消去了一个战力,无不大惊失色,紧紧围了上来,企图靠人数优势困死他。林羽这会也正兴起,迎着对方的就上去了,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就极为精准地避过了砍过来的刀锋,左腿踢飞了杀到近前的敌人,紧接着转身闪过了擦身而过的剑锋,右手递出宝剑,那杀到跟前的剑手收势不住,自己撞进了林羽递出的剑刃。林羽右手一抖,扭出宝剑,对面的剑手便惨叫着倒在地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一击得手的林羽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奇效,心中不觉更加振奋,施展登云诀中的旋风步,配合剑啸九州剑招,向周身的敌人狠狠杀去,而敌人见林羽剑势凶狠,也不愿硬拼,纷纷散开自保。

林羽击破了敌人的合围,自己也是大汗淋漓,但心中却是酣畅淋漓,他正待再次杀上前去,却感觉到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林羽在军中已久,他马上就醒悟到这是骑兵在向这里进发,一时大为惊讶,明亲王为了抓他居然还出动了骑兵。

没有丝毫的犹豫,林羽使出乘风步趁着敌人尚未将他包围突围而去,后面紧紧跟着几位追兵。林羽向后看去,后面的追兵居然燃起了火把,明显给骑兵指路的,看来这些人刚才是被林羽杀得胆寒,不再打算和林羽贴身搏命了。林羽心中自己跑得再快也是躲不开骑兵的追赶的,他这下再不惜力,全力向自己事先准bèi

的逃跑地点飞奔而去。

指挥追击林羽的骑兵将领见林羽居然往山上逃跑也不禁乐了,这小子太狡猾了,刚才自己布下雁行阵准bèi

包围他,他居然机警地发觉了自己的意图,提前逃跑了,可惜他不是本地人,在晚上慌不择路,跑上了通往小山的路,自己只要把住路口,他便是无路可逃。

看着渐渐逼上来的敌人,林羽冷笑了一声:“你们以为这就能抓住我了吗,痴心妄想。”说罢林羽抓起地上事先准bèi

好的气囊,转身跃下了高崖,明王府的追兵大吃一惊,纷纷上前查看,底下是黑压压的水面,只听见江水不断地在拍打崖壁,根本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林羽居然还留了这一手,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尽早放箭射死他,如今林羽跳进了曲水生死不知,而他们谁也没那胆子跳下去追。

燕城晚上关了城门就要等到第二天才会开,荣仕信的护卫和家将们直等到第二天才赶回明王府通报昨晚事情。等几位属下七嘴八舌地说完了事情的经过,荣仕信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气,沉声说道:“你是说他拿走了剑谱和宝剑,杀了你们两个人,还废了一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逃跑了,最糟糕的是你们连一点世子的消息都没得到?”

“王爷,他是跳进曲水了,这么大晚上的跳进那么湍流的江水,估计是凶多吉少了。”骑兵首领仗着胆子小声地说了句话。

“谁管他死活,”荣仕信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要我儿子完好无损的回来,结果你们呢?弄丢了带去交yì

的东西,人也没带回来,还死了两个人,就算林羽死了,孤也是亏大了。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孤告sù

你们,世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要给他陪葬,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王爷,请您消消气。”这个时候敢说话的也只有计先生了,“林羽那小子既然敢跳江,就肯定有人接应,我马上安排人去沿途的码头调查他们的下落。至于小王爷,肯定还关在城内某个地方,我这就让人在城中展开搜索,救出小王爷。”

“那有劳军师了。”就在荣仕信对计先生说话的时候,王府的管家匆匆地跑了进来,老远就大声喊道:“王爷,小王爷回来了,小王爷回来了。”

第67章 惊闻

小明王荣佖晏在张英的搀扶下,紧跟着管家出现在了荣仕信的视野中,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荣佖晏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张英的身上,荣仕信对张英问道:“我儿是在哪里找到的?”

“早上有个人送了封信到我府上,说我要找的人在我家冰窖里面,我这才发xiàn

原来小明王被关在冰窖里。虽然林羽在冰窖里铺了两床被子,但小明王被绑在里面关了这么久滴水未进,身体还是非常虚弱,我让人帮小明王推拿活血,喝了点稀粥这才赶过来。”

荣仕信对着张英点头表示感谢,让管家带着小明王下去修养了。等明亲王恨恨地回到大堂坐下,计先生走了上来说道:“恭喜小王爷平安回家。”

荣仕信摆摆手,叹道:“我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计先生,就烦请你帮我把这小子抓回来了,不抓到这小子,我明王府的颜面置于何地啊。对了,神剑门那边,巴州是老八的地盘,我跟他不怎么对付,你若前去抓人千万别打着明王府的旗号。”

“王爷放心,林羽那小子逃不远。我昨天调查了所有的车马行和码头,没有大船被人雇下来,那小子虽然从水路逃走,但他补给肯定不够,迟早要上岸。我已经命人沿岸搜索他的踪迹,只要卡住通往巴州的要道,我想在我们的地盘上就能住在这家伙。”

看着计先生侃侃而谈,张英心中暗自为林羽叹息,从此武林又要少掉一个前程远大的青年侠客了。

林羽并没有像计先生所说的那样乘坐小船逃亡并且急于上岸寻找补给,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艘大帆船上。林羽这回是失算了,他本来计划的是让苏成租一条小船,在崖底的江面上接应他,没想到他掉下去的时候,在水里扑腾了半天,也没找到苏成的小船。

这也不能怪苏成,苏成久居牧苏,住在山区,他根本不会划船,等他划着船到了江中的时候才发xiàn

划船和他想的完全就不一样,他无法操纵小船驶向自己想去的地方,最后直到林羽跳下江的时候,苏成都不知dào

自己到底被水流带到哪里去了。

林羽水性也不是特别好,要不他也不会事先准bèi

个气囊了,他在许久都没等到苏成的小船之后,终于死心了,把气囊挂在身上,准bèi

游到岸上去。可是湍流的江水不听林羽的号令,把他带得越来越远,最后没有力qì

的林羽只能随着江水顺流而下,又困又饿的他泡在冰冷的江水被水流逐渐带走了体温,虽然他不断提醒自己别闭上眼睛,要是睡着了可就醒不了了,最后他在一片黑暗中失去了知觉。

看到林羽睁开眼睛,坐在一旁的一位小伙子立马大声叫起来:“二叔,你快来啊,这小子醒了。”

林羽挣扎着起身,发xiàn

船舱之中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位在太阳和江风吹打之下成长的年轻水手。年轻的水手立马过来扶着林羽,憨厚地说道:“你还是先躺着吧,我二叔马上就来了。”

说话间,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看着就像个帐房先生,满脸透着精明之色。他看见林羽醒来,笑着上前说道:“你醒了啊,你可真命大啊,要不是值夜的水手天亮的时候发xiàn

了你,把你捞了上来,你早就喂鱼去了。”

林羽听罢挣扎着要给这位帐房先生行礼:“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我林羽记下了,来日定当报答。”

“你叫林羽啊,”帐房先生答道,“我是这艘船的船东,我叫顾命,你还是先躺下了吧,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顾命没有问林羽为什么会跌进江里,而是吩咐年轻的水手赶紧给林羽去弄吃的。

等船舱里就剩林羽他们两个人了,顾命从桌上拿起林羽的包袱,说道:“这是你的东西,你看少了什么没有?”

林羽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东西都被放到了桌子上。他拿过包袱检查了一下,红尘剑、银子都还在,就是银票打湿了,忽然林羽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摸了摸,顾命问道:“你丢了什么吗?”

“路引。”林羽若说腰牌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能推说路引不见了。

“那有些麻烦了,你要去哪里,若是顺道,我倒是可以带你走。”没有路引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汉朝对人员流动的限制不是很严格,特别像林羽这种带着剑走江湖的,一般来说没有命案在身被画图通缉的,地方上都不太查,因为这些江湖人士脾气都不是很好。

“京城。”林羽答道。

“那正好,我们这艘船是前往江镇和商会的船队回合前往京城的,到时候你跟着我们一起出海,一起前往京城便是。”

“那太感谢了,顾大叔,这点银子就算我的路费了,还请收下。”林羽把自己随身那点碎银子全给顾命了,顾命也没客气,毕竟他是商人,不是开善堂的,收林羽的银子是情理之中的事。

林羽非常幸运地坐上了顾家商会的船,沿途也没有人上船去查他们,但为了保险起见,林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船舱之中,直到从江镇出海以后,他才放下心来,时不时走到甲板上来透透气。这次他所在的顾家船队共有十二艘船,其中八艘是巨大的货船,还有是相对较小的护卫舰,林羽所在的这艘船就是护卫舰,它快速灵活,易于操控,可以快速应对海上的突发袭击,靠着顾家独有的造船术和老练的水手,护卫舰能够在满帆的时候达到超出货船一倍的船速。

由于护卫舰上大部分乘员都是战斗人员,所有很多水手没事的时候都会在甲板上较量一下以打发时间,林羽也是带着剑上船的,一时技痒也加入了甲板的切磋之中,顾命这时候才发xiàn

原来林羽还是一位剑术大师。

护卫舰比货船要小,在海上颠簸得更厉害,林羽意wài

发xiàn

登云诀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这让他对自己花费大量珍贵贡献值兑换来的轻身术有了物超所值的感觉。

海上航行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林羽这次居然也像上次袁焕那样有点期盼来个海盗解解闷。或许是顾家商会的名头确实太大,船队进了横江也没有海盗上门,直到林羽望见了京师的城墙,这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回到了京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林羽突然有种安心的感觉,这次出门所有的事都出乎他的意料,最后差点没回得来,他再也不想再有这种经lì

了。不过他的心神并没有就此松懈,返回京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去打探苏成的消息,可惜苏成还未回来;第二件事是去找荣佖臣,荣佖臣不住在御王府而住在密谍的总部,兴荣商会的总部,可是这家伙也是神出鬼没,林羽没有找到人。

在林羽回到京城六天之后,荣佖臣自己找上了林羽,他笑道:“你找我有事?我听说你来荣兴商会好几趟了。”

林羽悄悄看了看四周,把荣佖臣带到自己房内,见四处无人才说道:“兄弟你一定要救我啊,我这回可闯大祸了。”

荣佖臣看见一向表现的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林羽这副样子,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吓成这样,难道你把陛下的女儿拐走了?”

林羽长叹一声:“你虽然猜的不对,但也不远了。”说罢,林羽把自己这次前往神剑门求艺,然后被人盗走剑谱,最后南下绑架小明王换回剑和剑谱的事情完全说了一遍,完了林羽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这下把明亲王得罪惨了,你爸也是亲王,你可得罩我啊。”

听完林羽的话,荣佖臣非但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还为林羽大声叫好道:“林兄弟你干得好,我早就看这老杂毛不爽了,你真是替天行道啊。以后再有这种好事,咱们一起干。”

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种态度的林羽不觉一愣,他想过荣佖臣会震惊,会拒绝,会面露难色,但绝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一时竟然不知dào

说什么好。

荣佖臣见林羽这样子,呵呵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虽然我是个私生子,但好歹也是皇室血统,说起来明亲王还是我叔叔,为什么我这么恨他?”

顿了一下的荣佖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看似有些犹豫,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我一直在调查他,我怀疑他想谋反。”

荣佖臣这一句说得非常艰难,而林羽被他这一重磅消息给炸晕了,谋反这事毕竟他震撼了,他口干舌燥地说道:“你会不会搞错了,他已经是亲王了,还是定南军的统帅,已经位极人臣了。可是他要谋反的话,就凭他手上的定南军怕是不够看的,这个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你看你也不信吧,所以也没有人信我,可我确信这家伙肯定有谋反的心思。”荣佖臣坚定地对林羽说道。

第68章 安心

或许是所说之事过于重大,荣佖臣也是紧张得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接着说道:“我怀疑明亲王不是没有根据的,我下面跟你所说之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首先我告sù

你一个绝密消息,陛下现在用的传国玉玺是后来仿制的,真的几年前在宫中被窃,密谍寻访了很久也没找到,我一直在追这个案子。前两年我在桓罗打探情报的时候,无意中发xiàn

明亲王的人在跟西桓罗联系,我就查了下去,居然偷听到玉玺居然在明亲王手里,可惜我后来被发xiàn

了,没办法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后来你来救我,也是因为我得知这个消息后被桓罗人和明亲王的人追杀,我怀疑黑沙盗可能背后就有他们的支持。他要是不想谋反,他私藏玉玺干什么。”

林羽还是不愿相信明亲王要谋反的事情,毕竟玉玺的事只是荣佖臣听到的,而且没准他听错了,最关键的是他不认为明亲王有谋反的实力:“荣兄,定南军也就十万人,就算江南的守备军都站在明亲王那一边,也就十几万人,西北军、荣卫军、禁卫军加起来都五十多万了,还不算这几个地方的守备军。他凭什么造反,我们西北军就能直接把他碾压了。”

“你说的也是大家不愿意相信我的地方,我觉得明王他肯定还有其他后手,不可能只依靠定南军来造反。我一直想找到他谋反的证据,可是屡屡在关键时刻线索被人掐断,在拉罕城被杀害的万屈谊从司马就是我派去查找线索的侦缉官,他肯定是发xiàn

了什么才被害的。这两年被害的侦缉官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我隐隐害pà

,有如此能量阻碍密谍查案,这幕后之人到底所谋何事。我根据所有事情来推断,明王必有所图,你说他都位极人臣了,还能图什么呢,只能是帝位,可惜我没有任何证据。”

荣佖臣说起查案经lì

不禁唏嘘起来,眼神投射出一种无奈之情,而这些事情在林羽耳中听来,心中掀起了万丈狂澜,他吃惊地说道:“如此说来,明亲王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其他几个军团,他既然能在西北军中干掉密谍的侦缉官,那他一定在西北军中安插了他的人,万一他造起反来,还真说不准有多少人马会举旗易帜。”

“对啊,”荣佖臣拍着大腿说道:“他肯定是暗中笼络了许多军官,这下麻烦了,不知dào

到底有多少人投靠于他。该死,监察百官的密谍居然对此毫无所知,难道密谍里也有他的人吗。”

“你别他激动,他在角木旅插了钉子,杀人灭口,但袁沐春绝对不是他的人,角木旅是不会跟着他造反的。”袁沐春是袁沐公的心腹,他绝对不可能被明亲王收买的,林羽安慰荣佖臣道:“旅管一级的将官都是要军团长点头,陛下审批的,明王不可能收买到太多这个级别的将官,最多收买一些营管,你还是不要太担忧了。”

林羽劝解完荣佖臣之后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不是来听他这些秘闻的,而是来求助的,他一马拽住荣佖臣说道:“我是来找你救命的,我已经惹到了明亲王,他断然不会放过我。我区区一个小校尉,怎么跟一个王爷对抗,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到林羽这副怕死的样子,荣佖臣感到有些好笑:“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敢绑架皇族,就凭这个就能治你的死罪了。不过我并没有听说这事,说明他还是好面子,把这事给压下去了,所以他只会私底下报复你。你最好少单独行动,没事留在讲武堂里别乱出去,他现在也不知dào

你是西北军的人不是,你低调点,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他要查到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等你成为旅管了,那就算被他知dào

也无所谓了,就算是王爷也不敢随便对付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在此之前呢,你就躲在西北军的保护伞下做缩头乌龟吧。”

听了荣佖臣的话,林羽又想到自己还有个考核要通过才能成为将领,而自己跑出去几个月什么都没学,这还能通过考核吗。林羽把自己的担忧又对荣佖臣说了,荣佖臣只是哈哈大笑,告sù

林羽不必担心,以他的能力通过考核是不成问题的。

林羽安下心来,起身送别荣佖臣,临走前他想起苏成还没消息,就拜托荣佖臣帮他打探苏成的下落,荣佖臣一口应下,扬长而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羽是再也没踏出过讲武堂半步,准bèi

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好应付来年的考核。不过刻苦学习只是林羽的设想罢了,没多久他就抛下书本跑屋外头乘凉聊天去了。就像之前史定国说的一样,今年的夏天特别热,久不下雨,很多地方从开春到立夏就没下过几场雨,庄稼歉收,地方官府都在打报gào

请求动用粮食储备来应对可能到来的饥荒。

有句话叫七月流火,虽然不是天气很热的意思,现在也不是七月,但林羽觉得用在当下那是非常的合适。耀眼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偷过树叶在地上留下了片片的光斑,扑腾的灰尘混在光柱之中,就像流动的火焰一般,看得人心里好生烦躁。待到半下午的时候,学员们端着水洒在校场之上,只听得呲啦啦腾起阵阵白烟,直让林羽心中升起一股自己是坐在蒸锅上的感觉。

平日里的武艺课程已经取消了,毕竟许多学员武艺比教习还高,让他们顶着大太阳去练武估计谁也不高兴,每日的出操时间也改到早晨一小会。像林羽这种精英学员是不用出操的,他每天都坐在树下修习。

蒙毅看见林羽又坐下树下乘凉了,也拿个马扎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开始了今天的闲聊:“听说今年旱情不小啊,朝廷已经派官员下去巡查了,估计很快就要开仓放粮了。”

“这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朝廷的粮食储备应该不少,一年歉收不会引起饥荒的,再说就算有饥荒,朝廷也不会短了军队的口粮,林羽对旱灾什么的并没有兴趣。

“林兄弟此言差矣,粮食是朝廷税赋重yào

的来源之一,今年不但收不到粮,还要往外给,今年的税赋总额肯定会大大下降。再说粮食乃是百业基石,粮食涨价,什么都要涨,各种物资必然涨价。朝廷手里没有钱没有粮,所以明年必然不会再有大战,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仗打就没有军功啊。你忘了我们是凭什么进入讲武堂的?”

蒙毅的一番推断让林羽目瞪口呆,他真的没有想这么深远的问题,不过细细想来蒙毅说的还确实有点道理,正是因为去年朝廷糜费巨资打了一场侵略战,他们才得以积累军功。其实去年战役规模和持续时间算不得很大,却花掉了巨额的银两,如此说来,短期内朝廷应该不会再主动发起战事了,而西北地区刚刚杀鸡儆猴过了一遍,应该也没人来主动挑衅了。

林羽不是那种喜欢打仗升官的人,他更喜欢守大门收银子,所以他对蒙毅讨论的话题兴趣缺缺。林羽正想怎么扯点别的话题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大!”

这声音不是苏成还能有谁,林羽扭过头看去,苏成一脸喜色地正向他跑来。待到近前,苏成一抹脸上的汗珠,抄起蒙毅的水壶往嘴里猛地灌了起来。

林羽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等苏成喝够了,才拽着苏成回了房间,拿手中的竹扇敲了他一下,说道:“你小子死哪去了,老子差点在曲水里面喂了鱼你知dào

吗。”

苏成一面躲着林羽的扇子,一面捂着脑袋假装害pà

地说道:“老大,不怪我啊,我哪知dào

划船那么难,我自己都差点上不了岸了。”

林羽知dào

这事是自己计算失误,也不能怪苏成,他拉过板凳,示意苏成坐下,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是兴荣商会的人告sù

我你已经回京城了,所以我马上就赶回来了。你是不知dào

,那天晚上我没接应到你我自己都吓死了,我在江边找了你十几天,我就知dào

老大你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挂掉的。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

“哼,那是自然到了,如果你嘱咐好了谢子衿的话,他们应该已经从山神庙得到剑谱送回神剑门了,对了,我一会写封信去神剑门报个平安,也问问他们剑谱拿到没有。”林羽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了红尘剑,拔了出来交给苏成,“这就是我从明王手中得到的红尘剑。”

苏成接过红尘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说道:“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嘛。”

“这剑有灵性,认主之后自会感觉到它的不同。”林羽把在山神庙杀死白胜的经过讲了一遍,骇得苏成慌忙丢掉了手中宝剑,乐得林羽哈哈大笑,笑声飞上房顶,越过树梢,惊飞了一群正在歇脚的麻雀。苏成的回归,让林羽始终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69章 改革

全国性的旱灾让汉帝荣仕玟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散了朝会之后,将宰相尚书等重臣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详细询问全国的旱情。荣仕玟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望,他励精图治,大力提拔了一批年富力强的军政大臣,整顿了军备,肃清了吏治,开疆拓土迁移流民解决了土建兼并带来的不安定因素,也算的上是一代明君了。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逐渐老去的皇帝陛下现在更喜欢的是美酒佳人,歌舞游乐,一般的奏章都是在六部和枢密院被几位重臣处理掉了,只是这回各地请求减免赋税和开仓赈粮的奏折向雪片一样飞来,其中牵扯的赋税和粮秣的数额过于巨大,没有哪个大臣敢替皇上做这种主,所以御书房里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奏章,让享乐惯了的荣仕玟大为头疼。

虽然荣仕玟问的是一干大臣,但是他眼睛却始终看的是右相张与之。张与之是荣仕玟最器重的大臣之一,荣仕玟之所以能够在朝野获得如此高的评价,张与之最少有一半功劳。

在张与之主政之前,荣汉用于缴税的商品繁多,光是物流就消耗了大半,而且国内土地兼并严重,大量无产的流民成了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张与之成为右相之后,确定白银和粮食为主要纳税品种,并在全国设立了十八个大粮仓用于储备粮食,在江南、西北设立了两个银库用于库银储藏,地方在扣缴属于自身的税额后将剩余缴入离自己最近的储备点供中央zf统一调度,此举大大减少了物流上的消耗,而汉军则根据在储备点左近驻防便于取得补给。

张与之在税制上的改革大大刺激了国内白银的需求,为此他鼓励发展商业,提倡海上贸易,通过外贸赚取白银,同时又带动了手工业的发展,吸取流民从业减少了国内的无产无业者数量。

不过张与之最大的贡献不在于此,他最大的功劳是做为袁沐公在朝中的最强支柱,为其争取资源,帮zhù

西北军在西北发动战事扩大疆域,而新增的土地成为了吸收流民最重yào

的渠道。通过张与之的改革,中央zf光白银就从年入不到五百万两激增到两千多万两,同时十八个储粮库点装的盆满钵满,国力算是达到了立国后的一个新的高峰。

与张与之同为宰相的左相韦应之在政绩上就非常黯淡了,他之所以能当上宰相因为他是国舅,他只会做官,不会做事,所以一般讨论政事的时候他也自觉的当个木偶。

张与之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他早已把各地旱情大致了解了一遍,但是开仓赈灾和免税这种事必须皇上自己开口,他只是介shào

下情况,让皇上自己去做决定就好了。荣仕玟听完了张与之的话,谨慎地问道:“张爱卿,你看放多少粮合适?这些地方赋税要是全免的话,朝廷吃得消吗?”

全国的钱粮数据都装在张与之的脑袋里,也只有他才知dào

汉朝的财政实力能否支撑起免税的政策,他大声回应道:“陛下,若是全免也并无不可,只是去年我们刚在西北打完了一场战事,花费颇多,西北几个大仓还等着从江南调粮补充。旱灾乃天威,谁知dào

明年会不会还有旱灾呢,若是今年朝廷把粮仓敞开了放,又全免赋税,那明年西北军吃什么,拿什么去抵抗敌国的入侵?”

听到此处荣仕玟不免有些尴尬,去年的战事是他一力推动的,可他也不知dào

今年会有旱灾啊。好在张与之没有在去年汉军主动掀起的战争上做过多停留,他沉声说道:“陛下,我建议不若先补充西北粮库,然后再行放粮,至于免税一事,可以先免一半,明年看情况决定是否再免一年,至于何地免,何地不免,还请陛下指示。”

荣仕玟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说:“要免就都免了吧。让人下去看看,真的受灾了,就免一半,弄虚作假谎报灾情的,就把地方官员都罢了,这事张爱卿你去办。”说完他又转头对着户部尚书蔺廉忠严厉地问道:“我朝年年稅入白银千万两,粮秣千万石,你都用到哪去了?就剩这么点吗?”

蔺廉忠慌忙跪下辩解道:“陛下,我朝之前一直对西北用兵,所费甚多,几无积蓄,这些年战事较少了,但是军费开支也没减下来多少,而且翻新皇宫,新建行宫都花费巨大,实在是没有多少剩余啊,微臣一直恪职尽责,绝对不敢贪污一丝一毫。”

荣仕玟刚要再说话,张与之抢先开口道:“陛下,户部掌管钱粮,一直尽职尽责,未有疏漏。只是朝廷积陋颇多,非一司一职之责,还请陛下通弊革新,以正国体。”

荣仕玟见张与之话中有意犹未尽之意,心知他还要事商量,心领神会道:“好了,救灾之事按张相所说去办吧,各部各司其职配合工作,张爱卿,你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待到其他人都走了,荣仕玟才对着老神在在的张与之说道:“人都走了,张相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说啊。”

“微臣要说的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张与之先卖个关子,看见把荣仕玟的兴趣吊起来了,才接着道:“陛下,此次旱灾虽然灾情严重,但以我朝雄厚的国力,本不应积蓄如此微薄,以至于免去灾区百姓一年赋税都如此为难。盖因自天阙八年推行新政以后,天下大势又有所变化,新政成旧政,弊漏渐显,积习渐生,大汉又走到一个重新抉择的路口了。”

随着张与之的话语,荣仕玟神色逐渐肃穆起来,他开口道:“还请爱卿细说,朕愿闻其详。”

“新政之前,我朝主要问题是土地兼并严重,无业流民急剧增加,影响了社会安定,而朝廷各机构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根本不能解决民间疾苦。为了解决流民问题,不得已强军扩土以获得更多的土地安置流民,并大力发展工商业吸收无业人员。当初扩军是为了打仗,现今南疆已定,北疆太平,唯有西北还有战事,但也没有大战了,而军费年年攀升,去年朝廷军费支出六百多万两,还不算他们消耗的粮草,如此沉重的负担,朝廷哪里还有钱去兴修水利、铺桥补路。如今全国各地都急待朝廷拨钱翻新道路、水渠、官衙等设施,如果不能甩掉军费这个沉重的包袱,国家又怎能重新轻装上阵。”

说到一半张与之又掏出几封奏折:“这是工部呈上来的几封兴修水利的奏章,这封是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水利设施建设的提案,共计五年需花费五百七十万两白银,这封是重新提议开挖连通西园与樊城、京师与燕城的人工运河,这两条运河大概要需yào

三千万两白银,最少也要十年时间才能完成。此外袁元帅与明亲王都支持修建这两条运河。”

荣仕玟已经被张与之列出的工程花费吓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虚地说道:“那朝廷现在一年能拿出多少工程费来?”

“即使是正常年景,也就一两百万吧,如果再从各处省一点,挤一点,也超不过三百万。”张与之束手答道。

荣仕玟没想到每年朝廷开销如此之大,按现在的样子,十年是决计修不成运河的,他忽然想起张与之刚才的话,便问道:“爱卿的意思是要裁军么?”

看到张与之点点头,荣仕玟有些犯难了,西北要御边是不能撤的,拱卫京畿的荣卫军和禁卫军没事也得养着,那就只能撤定南军了,荣仕玟已经能想到自己弟弟要来拍自己的桌子了。他无奈地苦笑道:“爱卿觉得哪个军团能撤呢?”

“守备旅可以撤销了。”张与之早已想好对策,四大军团已经做大,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他才不愿意去触他们的霉头,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而且他也早已想好给兵部的甜枣了,“现在两种军制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浪费,撤掉守备旅以后,兵部专管军政,四大军团的军法处、后勤处、军务处等部门全归入兵部,而指挥权仍放在枢密院。”

“一下裁这么多人,你让他们干嘛去呢,他们都是正规部队,万一聚团闹事怎么办。普通士兵还好,你让军官怎么办”要荣仕玟一下子把这些士兵都丢到社会上去他还真有点担心。

“我仔细思索过了,裁掉的士兵可以回家务农,经商,官府提供返乡费,而且四大军团也必须淘汰一批年纪较大的士兵和军官,即使是将领快到年纪了也必须荣休致仕,再吸收一部分守备旅的精锐到四大军团中顶替退役的士卒。实在无业的士兵可以招募去兴修水利,开挖运河,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再就是现在旅管一级将领军权太大,必须分拆,以后三到五千人为一旅,这样也可以解决守备旅将领的安置问题。”其实张与之还有话没说,等四大军团后勤被兵部卡住了,以后还是要拿他们开刀的。

“你去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先拿一个州试试动静,千万别搞出兵变来。”荣仕玟这话显然就是支持裁军了。

张与之见皇帝同意裁军了,又掏出一份奏折,说道:“裁军只是节流,只有开源才是充实国库主要的手段,臣还请陛下开源。”

第70章 开源

“哦,爱卿还有良策为何不早早呈上啊。”荣仕玟大喜道,他可没忘了正是张与之推出新政,才繁荣了工商业,进而带来了大量的财政收入。

“臣并无良策,”张与之两手一摊,“臣的办法是加税。”

“加税?”

“不错,当年为了鼓励工商业发展,让流民愿意从事工商行业,许多税率当初定得都非常低,诱人从业其中。今工商业已发展强盛,许多功勋贵族皇亲国戚都参与其中,大发其财,而国库却甚少得利。现种田者不如贩粮者,采桑者不如卖衣者,故人心思动,人皆抛荒而从商。陛下,农为国之本,长此以往,重商而蚀国本,请加税以抑商,让农人愿从其业,以正国本。”

张与之一番铿锵有力的讲话,让荣仕玟下定了加税的决心,可是他也有顾虑:“现在满朝文武,皆参与工商盈利,若是加税,必然引起他们的不满,爱卿你看此事如何操作才好?”

“无妨,我们可以说是为了修建大运河暂时上调税率的,是用来促进商业贸易,减少流转费用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们应该会同意的,这毕竟是个好事,对他们有利。此外朝廷还应扩建江南造船厂,开拓新的远洋贸易路线,对外宣扬新的税收有一部分用于造船和探索新航道,这是块新的肥肉,谁要反对就名正言顺地踢出去剥夺他吃肉的权力,拿这块肉吊着他们,不怕他们鼓噪。”张与之显然谋划此事已久,对皇帝的发问已是早有后招。“这样在运河修完之前,朝廷至少可以加税十年。十年之后大家都习惯了,或许这事大家就都忘了。就是有人记起,朝廷也可以用运河使用稅的名义继xù

征收。若是有人质疑,或是反对,陛下尽可以把这事安到老臣的头上,说是老臣的主意。老臣今年已年过七旬,十年之后怕是已经入土,若是能以区区骂名达到加税的目的,也算是老臣对陛下的最后一点贡献。”

张与之最后一番动情的剖白,让端坐在龙椅上的荣汉皇帝也是大为感动。看着自己这位倚为肱骨之臣的老人已是满头白发,荣仕玟也是唏嘘不已,这位帝国右相可以说是一手缔造了自己的辉煌,而如今已是迟暮之年的他依旧为自己的帝国呕心沥血,甚至连死了都想着为这个国家尽最后一点力量。

荣仕玟走了下来,拍了拍张与之微微有些佝偻的后背,发自内心地说道:“与之啊,朕真是全亏了有你啊。你也不要太操劳了,推荐几个年轻人上来帮你分担一点事情吧,你拿个主意,让下面人去做就好了。你可别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啊,朕和骐儿以后还要多多依仗你呢。”荣仕玟口中的荣佖骐是他的大儿子,也是太子,张与之还是荣佖骐的老师,所以荣仕玟由此一说。

面对皇帝如此的厚爱,张与之慌忙跪下想谢恩,荣仕玟一把拉起他,吩咐宫内太监摆上午宴,和张与之一道用膳。

“张爱卿,你看朝中上下,有何人可接班于你啊?”虽然是午膳,但也是皇上和臣子交流的一个时间,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

张与之本来就没把心思放在面前的食物上,一听皇帝问话,他连忙放下筷子,坐直身子,恭敬地答道:“陛下,朝中能臣甚多,户部尚书蔺廉忠颇有才干,而且勤于政事,为人清廉,是可以接替我的人选;刚刚升任礼部尚书的周孝铭性情厚重,做事得体,也是一个好的人选;再有就是枢密院的主事令浩倡,也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选。”

“你说的都是守成之辈,朝廷无事他们自然可以升任你的位置,可是朕若是也和你一起走了,他们能守住骐儿的位置吗?”看见张与之吓得满脸发白,又要跪下磕头,荣仕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惊慌,等他重新落座了才继xù

说道:“朕也五十多了,人说五十而知天命,朕对自己的命也知dào

的差不多了。这些年朕疏于锻炼,又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弯弓射箭,纵马疆场的马上皇帝了。这两年朕的身体明显大不如前,列位先祖皇帝中能活到六十多岁的已是高寿,朕心中自知,怕是最多也只有十年寿命了。”

“陛下,还请您保重身体啊,老臣死了无碍国器,可您身系万民,不可有失啊。”张与之听了荣仕玟的话又开始跪下磕头了。

“爱卿请坐吧,朕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只是骐儿性情温厚,谦恭有礼,他这样的谦谦公子当个礼部尚书还行,要当皇帝还是太难啊。你说的几个人,蔺廉忠虽有才干,却是过于胆小,堂堂一个尚书连张大额银票都不敢收,做事未免太小心;周孝铭年少老成,富有才干,但经lì

的大事太少,阅历和见识都不够,暂时还当不得宰相一职;至于令浩倡这个人,脾气过于火爆,性子太急,城府不够,治大国若烹小鲜,他顶多去兵部当个尚书,当宰相还是差点。”荣仕玟侃侃而谈,张与之推荐的几位年轻俊才竟然都入不得他的法眼。

张与之见皇帝一下把自己推荐的几个人选都毙掉了,有些羞愧地说道:“陛下目光如炬,微臣识人不明有负陛下重托。”

见张与之老是自责,荣仕玟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事与爱卿无关,你说的几位都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要不然朕也不会重用他们了,若是他们这几年能干出点名堂来,也不负朕对他的破格提拔了。其实我倒不是担心以后骐儿无人可用,朕是担心皇后一党势大,骐儿最后成了木偶皇帝。”

太子荣仕骐的生母王皇后早逝,后立的韦后一族势力已经遍及朝野,最明显的代表就是没什么真才实干却能当上左相的国舅韦应之,而且韦后给皇室添了一位小皇子,韦氏想让小皇子荣仕骥取太子而代之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太子的外公老尚书王德清早已去世,几个儿子官也不大,王老尚书徒有清誉,却未能给自己的外孙带来实jì

的好处。

荣仕玟敲着桌子说道:“我最怕的就是几大军团长势力太大,骐儿上台管不住他们,之前爱卿改革军制的一席话甚得吾心,而且朕也应该提早为太子选拔几个良才放在军中备用了。”

张与之疑惑地说道:“陛下,四大军团的元帅皆是忠君爱国之辈,岂会对太子心怀不敬?陛下您是不是过于担忧了。”

“怎么会是担忧,袁沐公虽然忠心没得说,可他功劳和资历都摆在那,西北三州的太守基本上都给我上过奏章说西北军过于强势,不把地方官府放在眼里,骐儿哪里管得住这种骄兵悍将。定南军的元帅是骐儿的叔叔,以他敦厚纯良的性格,只怕被仕信吃得死死的。荣卫军的南文广,他上台得了韦氏一族的鼎力相助,定然会听韦氏一族的话。至于禁卫军,虽然几位军团长都是我的心腹,可他们手下的将领派系林立,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啊。”

袁沐公是张与之上一次新政的最大受益者,所以他也一直是张与之最坚定的政治盟友,二人关系极好,故张与之是不相信袁沐公会蔑视荣氏的皇权,他站出来为自己的老朋友说话了:“陛下,要说袁沐公对地方官吏比较强硬我是信的,但我认为他对陛下的忠心无可挑剔,只要陛下将太子托付于他,他必然会遵照陛下的意愿力挺太子,有袁沐公的支持,韦后一党绝对掀不起什么浪来。”

说道此处张与之喝了水,继xù

进言道:“刚才陛下说为太子选拔几位军中良才,我与沐公有多次书信交流,他也时常抱怨军中良将太少。我纵观全国军队,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军官和将领十之八九都在西北军了,尤其是袁氏一族的年青子弟,在战场上屡立奇功,为什么不封他们为太子侍读,选进东宫为官,这样也好把西北军绑在太子的战车上。”

张与之的想法非常诱人,但荣仕玟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现在西北军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袁家也是军门第一位了,先不说他们年青一代的忠诚问题,只是考lǜ

到官场的实力平衡,就不能让袁家把自己的触角探到西北军之外了。”

张与之不禁哑然,皇帝的想法确实不无道理,自己做为臣子的眼界确实有些低了,他又说道:“那从讲武堂和大学堂选拔侍读充入东宫呢?”

荣仕玟大笑道:“爱卿,你推荐的人是越来越不行了,这两个地方真能有什么人才吗。再说他们是各大势力选派出来的弟子,没一个身家清白的,他们怎么可能真心为太子所用。”

说罢荣仕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加了句:“明年讲武堂和大学堂的考核必须加大难度,朕不能让这帮为自己家族子弟某私利的老家伙们好过了,朕要让他们知dào

,这个国家是朕的,想要权利得问朕同不同意。”

第71章 齐聚

裁军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具体方案没出来,但也没有臣子提交过奏折,可是风言风语还是传遍了各大军区,一时间大家私底下都议论纷纷,都在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互相见面聊的也都是“您准bèi

去哪啊?”或者是“阁下要高升了么?”之类的。

林羽目前也是坐立不安,他觉得还是去请教一下荣佖臣比较好。经常性神出鬼没的荣佖臣这回没有消失,他听完了林羽的来意后笑道:“林兄弟,恭喜你啊,你又要高升了。”

林羽被荣佖臣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说老大,你可别取笑我了,我这修习还没结束呢,这马上就要被裁了,恭喜什么啊?”

“兄弟啊,你这就不懂了,裁军裁的是基层士兵,你都是摸到将领的门槛了,裁军裁不到你头上的。”荣佖臣用一种明白人的语气对林羽说道:“相反,这次裁军还是你的机会。我有内部消息,这次不只是裁军,还要缩小每个旅建制规模,这样一来就会多出不少旅管的位置了,这可是郎将上位的大好机会啊。林兄弟,你真是太好命了,本来以你的资历,旅管要排到你头上怎么也得要几年,这次军制改革直接给把上位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了。你这运气,真是逆了天,我真是羡慕死你了。”

听完荣佖臣的分析,林羽才恍然大悟,有内部消息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但他转念一想,仍旧疑惑道:“我这还没有完成修习,现在只是个校尉而已,要是在我修习之前就完成了整改,我哪有机会当旅管啊。再说,盯着旅管位置的人肯定很多,凭什么就会让我一个平民出身的新人上位,我觉得还是不大可能轮到我头上。”

“你没可能谁还有可能。”荣佖臣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羽的话头,“你是平民出身不错,可是你也有靠山啊。没有袁沐公,你怎么能这么年轻就当上校尉,当上郎将?你可以去找袁沐公帮你啊,要不你投靠我们御王府,我让我爹帮你弄到禁卫军去当个旅管,怎么样?”说完荣佖臣拿戏谑的眼神看着林羽。

看到林羽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荣佖臣摆摆手说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想告sù

你你也有背景,旅管的位置希望还是很大的,至于你怕错过这次机会,实在大可不必。你离修习结束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裁军这事现在只是放风出来而已,具体方案还没出台,落实到具体基层士兵身上还需时日,之后才是军制改革,所费时日很长,你绝对能赶得上。”

要说林羽心中不想当旅管,那是骗人的,哪个男人心中没有野心,林羽听到荣佖臣的话心中也是跃跃欲试,仿佛有一颗种子在他内心发芽,一种破土而出的奇妙的感觉从他的胸膛传导到四肢,让他身躯都有些颤抖。林羽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荣兄,我该怎么做呢,我手上没钱送礼,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怎么才能让元帅提拔我呢?”

“袁沐公是什么人,靠向他行贿买到旅管之位未免有些想得太天真了,他不是缺钱的人,也不是贪财之人。林兄弟你也不是靠送礼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你既然能够得到袁沐公的赏识,他看重的应该是你这个人。当然,身为西北军主帅,袁沐公的事情肯定很多,通过他的路子想上位的人不会少,他可能一时不会想起你来,你要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刻让他能想起你这么个人来。这次的修习考核,你尽量拿到一个好的成绩,替西北军长长脸,然后给袁焕写几封信,说说这里的生活,他自然会替你在他老子面前提到你的。我想这次对军队进行这么大的改动,袁沐公可能会回一趟京城,你到时去袁府去感谢一下他,加深他对你的印象,若他真想提拔你自然会让你上位,他要不想,你送钱也是白搭。”

林羽对官场上的这些如何打交道经验基本为零,既然是荣佖臣说的那应该是不会错的,他点头示意自己记下来了,然后又问道:“荣兄弟,你知dào

修习结束考核内容是什么吗?我这心中还是有点不踏实。”

荣佖臣又笑了:“跟你说了别担心,考核无非是骑术、箭术、武术和战术四科。骑术就是骑马,有考官给你打分,你可以做一些骑射、藏身马腹的特殊动作来给自己加分;箭术就是射箭嘛,有计分的,你也可以展示些什么七箭连环之类的绝技;武术是擂台赛,对手都是皇宫的侍卫;战术是最特殊的,随机抽三个题目,像科举一样写论述,有考官来给你判卷子。放心了,这些都是过场而已,你们都是关系户,只要你水平还过得去,一般不会有人找茬的。”

从荣佖臣那回来后林羽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修习机会,每天上午早餐之后,他都坐下来仔细研读兵书,下午的时间用来学习射箭。林羽之前不会射箭,不过苏成是箭术高手,于是苏成就自然而然成了林羽的老师,每天下午都能看见林羽在校场拿着弓箭在练习。

箭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林羽不以力qì

见长,他开不了三石弓,只能用两石弓。不过苏成并没有让林羽用两石弓练习,而是拿一石弓让他练习,这样林羽可以把基本动作做得标准一点,打好基础,而且用一石弓林羽每天可以多练习一点时间。

不只是林羽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都在给自己的未来找一条更好的路,一时间送礼的、托人情的、找门路的在京中随处可见,带着玉石珠宝、古董土产等礼品也火了一把。

导致军中暗潮汹涌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御书房内,策划下一步的行动。荣仕玟挥退左右下人,紧张地对张与之问道:“爱卿,裁军之事外界反映如何啊?”

张与之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道:“军中并无抵触,基层士兵对于能够卸甲归田都很高兴,我已经和兵部沟通过了,夏尚书也支持这次裁军行动,至于军制改革的事情,几位军团长的意思还不确定。倒是军中的那些军官都开始为以后的位置四处奔走,打探消息。”

“好,那你赶紧推进这事,裁撤这些士兵既可以减少军费开支,又可以增加劳动力,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荣仕玟听说裁军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情绪大好,一扫心中的阴霾。

“陛下,要裁军的话还需yào

一笔遣散费,现在又是减税又是受灾,朝廷的财政势必吃紧。臣觉得是不是等明年再裁撤军队,今年让各部把要走的要留的名单确定了,改制后的各部人员番号都定好,等明年的税一收上来就可以马上开始裁军,裁军完了以后立马改制。”

荣仕玟听了张与之的话,眉头又皱起来:“那运河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挖?各地水利设施什么时候才能修?江南造船厂什么时候扩建?朕还能有几年,这些烂摊子在我手里不弄完,难道还要留给骐儿去收拾吗?”荣仕玟大概是真的非常急切,居然连我字都说出来了。

张与之慌忙跪下:“陛下,运河工程浩大,非短时间可以完工,过于追求进度会影响国家用度,反而不美。”

“不行,十年太慢,朕等不起。”荣仕玟一拍桌案,“你让蔺廉忠过来,朕要削减今明两年宫中用度,再从内库中掏一部分,凑出一百万两,水利设施先开始动工。这样省出的钱用来修运河,也可以给国库多增点税赋。你再去探明军团长的意思,军制改革必须有他们的支持,禁卫军应该没问题,就看袁沐公、南文广和仕信的意思了。”

荣仕玟做事果敢坚定,在和张与之谈话没了多久,裁军的消息就已经发布出去了,在年底就要先裁撤掉一小部分守备旅,四大军团年龄快到点的也要尽快办理退伍或者荣休,裁撤和留用的士兵军官也必须在今年敲定报备军部。

荣仕玟对军队动刀的决心已定,几位军团长在接到朝廷的命令之后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心急要裁军。不过各位军团长自然是不会反对皇帝陛下,只是国家的任何改革必然是利益的再分配,他们做为一军之长,既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政治家,他们也要维护自己集团的利益,在形势尚未明朗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显露出自己的立场和意图。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兵部,因为首先要裁撤的也是他们的部队,兵部尚书夏严只用了一个月就拿出了第一批裁军的名单。剩下的四大军团虽然也在按照朝廷的命令制定裁军名单,但没急着清退自己的部属,几位军团长都不约而同赶去京城,他们要亲自面见皇上来争取自己的利益,这种争权夺利的时候再远离权利的中心就不合适了。各大军团长在不是重大的节日里齐聚京城,这还是荣仕玟成为皇帝以来的头一遭。

第72章 争执

“陛下,在一年的时间里裁掉二三十万人,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马上进行改制,不利于军队稳定啊。”御书房内,几大军团的元帅齐聚一堂,南文广正在侃侃而谈,他率先提出异议并不是想反对裁军,而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

“怎么不稳定了,他们不是朕的子民,不是朕的军队吗,他们退伍又不是不给遣散费,他们有什么不满,你说。”荣仕玟最反感的就是南文广了,上次刑天工从他的驻地大摇大摆走过去了,这家伙居然一点没察觉,要不是韦氏一族在后面撑着他,荣仕玟早就把他换掉了。

“咳,陛下息怒。”眼见南文广一下子把皇帝给激怒了,袁沐公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陛下,南元帅的意思是军队变动太大,将帅士兵之间突然不熟悉了,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没有别的意思。”

“皇兄,你把守备旅都裁了,定南军只有十万人,谁来震慑南疆七十二族的蛮夷。我不反对裁军,但是定南军必须增员,要不整个南方才十万军队,不足以保证国家安全。”说话的是荣仕信,他嘴上说支持裁军,其实暗地里打得是给定南军扩军的打算。

“十万够了,万一有战事也可以临时征召,等运河修好了,从北方调兵就十分方便了,再说朕打算扩大水军,不必给定南军增员了。”荣仕玟一口就拒绝了荣仕信的要求,开什么玩笑,自己要是答yīng

了扩军的要求这守备旅岂不白裁了。“朕已经想好了,以后不需yào

保持那么多的常备军,保持军队年轻化和一定轮换,退伍下去的士兵做为预备兵,有战事的时候再征召就行了。”

“这次军制改革以后四大军团的人员我们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在增加吧”说话的是张与之,他站出来对各位军团长说道:“俗话说兵贵精不贵多,我朝也一直以精兵路线来打造军队,在装备、驻地、研发等方面毫不吝惜,士兵的军饷始却终是没有提高,最后形成守备旅和四大军团两极分化的局面。我认为守备旅目前已经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以后重点打造四大军团,省下的钱也可以给将士们加点薪俸。”张与之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军制改革计划发给各位军团长。

“让我进去,你们这群狗奴才,我知dào

里面在谈事,我也是来谈事的,你们给我滚开。”就在各位军团长正低头快速浏览手中文书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叫骂之声,一个胖胖的身影随着声音推开御书房的房门闯了进来,顺便带翻了几个苦苦阻拦他的小太监。

“八弟,你这是干嘛,没看见这里正商量要事吗?”荣仕玟一看进来的是自己的弟弟蜀王荣臻,心里虽然不悦,但也不好在大臣面前发火,只能强压下火气淡淡问道。

“干嘛?我要不来你们就把我给卖了,我能不来吗。”蜀王荣臻一直脾气火爆,他双手一叉腰,也不关门就这么嚷起来了。

张与之赶忙让几个刚爬起来的小太监出去,把御书房的门关上,直到张与之做完这一切,荣仕玟才问道:“八弟,我们怎么就把你卖了,你是蜀王,这里谁敢动你啊。”

“哼,你嘴上说得好听,做的事却不地道。”荣臻一屁股在一把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把我巴州的守备旅全撤了,谁来守卫巴州,就凭两千蜀王近卫吗?还有你,”荣臻指着张与之的鼻子怒骂道,“你个老头子一肚子坏水,尽给我皇兄出馊主意。告sù

你,老子可不像皇兄这么好说话,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你就别想出这门了。”荣臻全无皇室的自觉,一副老子就是无赖的样子,让身为皇帝的荣仕玟也是头疼的很。

荣仕玟之前也没想到巴州的守备旅要是全裁了,那就没有驻军的问题,他探寻地向张与之看去。张与之也忘了巴州这茬,那是蜀王的封地,那三个旅与其说是守卫巴州不如说是保卫蜀王的,要撤了蜀王肯定不愿意。

“这有何妨,就让孤的定南军来镇守巴州得了,孤整个江南都守了,还在乎多一个巴州吗。”说话的是明王荣仕信,他觉得这倒是一个把巴州纳入自己势力的好机会,所以主动请缨。

“放屁,你当老子不知dào

你安的什么心,我告sù

你,定南军休想插一个指头到我地盘上来。”荣臻打小就和自己的这个哥哥互相看不惯,把自己的安危交给明王,那是打死他也不会干的。

巴州的三旅兵马虽然名义上归兵部管辖,但其实更像一个小军团,这也是荣臻跟他哥哥荣仕信叫板的资本,要让他裁掉自己的军队,这跟割他的肉没什么区别。

“住口,你看你身为王爷,说话这么粗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荣仕玟喝止了挥着拳头的荣臻,“巴州肯定是要驻军,这三个守备旅就不撤了,几百万军费都花了,朕还怕多养你这几个人吗。”

“皇兄你这分明是缓兵之计,你都说了要裁掉全部的守备旅,兵权都归到枢密院了,兵部再没有兵权了,我就问你,到时候巴州的三旅兵马算谁的?”

荣仕玟对荣臻说话没大没小早就习惯了,他刚才也是想把自己这个弟弟尽快打发了,没想到自己这个鲁莽的弟弟居然想得还挺深。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荣臻等得就是自己大哥的这句话,他立马说道:“既然以后所有军队都属于军团,皇兄不如让我这三旅兵马自成一军,仕信当得元帅,我怎得就不能当个元帅呢。“

荣仕玟对自己的几个弟弟本来就十分宽容,况且对他来说多一个军团长少一个军团长没什么区别,张嘴就想答yīng

下来,不想在座的几位军团长立马站起来反对,让荣仕玟大为讶异。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军团长有向京师大学堂举荐学员的资格,特别是校尉一级的学员,这就是以后的旅管啊,每年的举荐名额数是固定的,多个军团长就多个分名额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增加一个军团的要求。这个权利看似获得的好处很少,但各位军团长对举荐权的看重不亚于军权,因为军权最终有交给别人的一天,而自己举荐的学员就像科举的门生一样,一辈子都打着自己的烙印,对于那些缺乏上阵机会的军团,没有机会积攒军功的他们举荐是提拔旅管的重yào

途径。

“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担任军团长,四大军团的正副军团长无不是立下赫赫战功才坐到这个位置的,你连兵都没带过,就是新成立军团也轮不到你当军团长。”明王荣仕信带头反对蜀王当军团长,其余军团长也吩咐附和,把荣臻气得够呛,却又无法反驳。受到诸位军团长的反对,荣仕玟也不好答yīng

自己弟弟的要求,只好拿求助的眼神向张与之看去。

张与之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诸位元帅、王爷,今天就讨论到这吧,这军制改革之事,各位还是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大家再来商量。今天是老朽失策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提前把文书发到各位手中的,这其中的各项措施必有疏漏之处,还请各位帮忙指正,三日之后我们再来商量吧。陛下以为如何?”

“好,各位爱卿先回去吧,八弟,你也先住下,这事当哥哥的定然给你一个满yì

的答复,你看行吗?”荣仕玟看出张与之也是没辙,才使出缓兵之计,便顺着张与之的话接了下去。

蜀王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各位军团长纷纷向皇帝告辞离去了,没办法,也只好先走了。

看见人都走了,荣仕玟才长出了口气,他向张与之苦笑道:“爱卿,朕看裁军易,改制难啊,这帮家伙没一个体量朕的难处,都想着借着这次改制扩大自己的权利,朕该如何应对。”

“陛下,各位军团长其实已经同意改制了,无非是跑来向您诉苦想多要点好处罢了,他们可以漫天要价,咱们可以落地还钱,您才是整个国家说了算的人,难道还怕做了赔本买卖吗。”

“哈哈哈,说得好。”荣仕玟见张与之说得有趣,也不禁乐了起来,不过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讲道理的无赖弟弟,蜀王,不禁愁眉苦脸道:“蜀王这事怎么办,爱卿还要想个主意才行。”

虽然刚才设几个军团长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但张与之还是同意不设新军团的做法,现有的几个军团都是根据各大战区统一指挥的需yào

而设立的,他认为要是没有军事需yào

还是不要增加一位手握重权的军团长的好。张与之也是对着荣仕玟拱了拱手:“陛下,西北军的设立是为了抵御西域诸国的入侵,荣卫军的设立是为了守卫与北齐的接壤的边界,而定南军则是用来震慑归化的南方蛮夷,禁卫军是用来拱卫京畿的,这四个军团都承担着重yào

的责任。每个军团的军团长都位高权重,这种人物微臣觉得还是少些为妙。目前这四个军团是不得不设立的,而蜀王的新军团毫无设立必要,今天陛下能为了安抚蜀王设立一个新军团,明天就能为别的缘由设立另一个军团。微臣希望陛下强硬一些,拒绝蜀王的要求,把巴州的三个旅直接划到禁卫军团里面便是。”

“好,蜀王之事就由朕来解决,军团长那边就由你来负责。这次咱们君臣协力,一定要将裁军改制之事办好。”

第73章 门路

袁沐公回到袁府后把从御书房得到的改制文书草案交给了军师计无双,“无双,你看看枢密院起草的改制文书,咱们应该做出何种应对措施?”

“主公,对于这次裁军,我倒认为对于西北军来说是个好事。其实我朝一直走精兵路线,养一个士兵的成本比其他国家都高,军费又有限,最后研发出来的装备军械只能对部分军队进行列装。这次裁掉了守备旅,省出来一笔银子,没准精兵路线的构思真能完成。”计无双没有看袁沐公递过来的草案,只是放在一边。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袁沐公可不信精兵路线的说法,“陛下裁军无非是为了缩减军费好修运河,怎么可能再投回到军队上面来。我们还是考lǜ

一下改制后旅管的后备人选,我已经让沐春去整理西北三州守备旅的军官履历了,你把可用的人都挑出来。对了,焕儿又跑哪去了,他这个牙将怎么当的。”袁沐公突然发xiàn

没有看到袁焕,他已经把袁焕提拔到中军接任自己的大儿子当牙门将掌管亲军。

“他跑去京师大学堂找林羽去了。”计无双笑道。

“哦,林羽怎么样了,现在能胜任旅管了吗?”袁沐公想起了这个自己一力提拔的年青军官,他好像也应该有资格接任旅管。

计无双哪有功夫关注林羽,但面对上司的问题,他永远不会说不知dào

:“主公为什么不待会去问问袁焕呢,他刚见过林羽,对林羽的情况应该最了解了。”

不过等袁焕回了袁府,袁沐公不需yào

再问袁焕林羽的事情了,因为林羽也跟着袁焕一起来了。听从了荣佖臣的建议,林羽打着感谢袁沐公的旗号来给自己加深印象了。

“林羽,这段日子在京城过得还习惯吗?”袁沐公对着林羽现在就像自己的族中子弟一样。

“不是很好,属下有事想向元帅禀告。”

“啊,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袁沐公吃了晚饭左右无事,正好坐下喝口茶跟林羽聊会天。

林羽跟军师计无双打了个招呼后,把自己前往蓬山学艺、加入神剑门、南下燕城寻剑谱、绑架小明王的事情一一道出,最后说道:“属下不但犯了王法,还得罪了明亲王,现在一直躲在讲武堂内不敢出门。”

“哈哈哈,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连明亲王的宝贝儿子都敢绑架,不怕他派定南军追杀你吗?”袁沐公听了林羽绑架小明王一事,只是当作趣闻,却未把它放在心上,仿佛林羽做的只是一件民间趣事一般。

“当然怕,不过他应该还不知dào

我的真实身份,我现在就躲在讲武堂不出去,他应该找不到我。”林羽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我西北军的人还用不着怕定南军,他又没抓到你的把柄,就算知dào

是你绑架他儿子,他又能怎么样。”袁沐公对林羽绑架小明王的事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得yì

,“我倒对你是步红尘的弟子有些意wài

,你师父当年被人叫做‘红尘剑仙’,可见他剑法多么厉害,可惜我一直无缘见他一面,如今他的弟子在我手下任职,这也是一种缘分啊。步红尘看人绝对不会错,你虽然出身贫寒,但却极有天分,所以一路脱颖而出,才能逐渐为人所识,我之前本来以为你以后也就是个旅管了,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也许你有着更加远大的前程。”

林羽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挂名师父名气居然如此之大,竟然可以影响到袁沐公这样的人物对自己的看法,看来自己为神剑门所做的一切还是值得的。

一旁的袁焕听闻林羽是步红尘的弟子,也不禁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林羽道:“步大侠是什么样子的,他可是我们荣汉武林的传奇人物啊,他打败了北齐的十七位成名剑客,一举粉碎了我们荣汉武功不如北齐的谣言。林大哥,你师父现在在哪,我真想见他一面啊。”

心知步红尘已经不在人世了,但看到袁焕如此热切的眼神,林羽也了解到步红尘的分量,不光为了袁焕,为了荣汉,林羽也不得不说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家被纪月的军队烧掉以后,我不得不参军混口饭吃,从此就和我师父失散了,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听闻步红尘下落不明,不只是袁焕,连袁沐公都颇有惋惜的意思,林羽见状好奇地问道:“我师父名声这么大吗,我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听人说起过他,甚至我二十多岁才第一次听到从别人嘴里听到步红尘这三个字。”

“步大侠是我们荣汉的英雄,你没听说他是因为他多年都未在江湖上露面了,他的传奇故事多的说不完啊。你今晚干脆别走了,我给你讲讲步大侠的传奇经lì

,免得人家说你假冒步大侠的弟子。”袁焕拉走林羽就往自己房里走去。

等林羽离开的袁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袁焕也不知dào

从哪个说书先生那里听来了一肚子的步红尘传奇故事,扯着林羽说个不停,直把步红尘吹成了摘叶伤人、剑qì

杀敌的神仙。林羽最后实在听不下袁焕的鬼扯了,借口自己下午要去校场练习弓箭告辞离开了。此行林羽所要达到的目的比之前他预想的还要好,之前他不过是想让袁沐公回忆起他这号人,而袁沐公得知他是步红尘的弟子后已经是牢牢把他整个人都记住了。

志得yì

满的林羽哼着小曲回了讲武堂,刚回房间,苏成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汉着急道:“老大,你出去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找啊,出大事了。”

林羽屁股还没贴到椅子上,听到苏成说出事了,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弹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讲武堂的李进生大学士上午过来了,他说这届讲武堂学员的考核要提前进行,就在下个月。其他学员纷纷出去找关系打听内幕消息了,你也不在,急死我了。”

林羽沉思了一会,问道:“为什么提前考核李大学士说了没?”

苏成摇了摇头:“没有,其他学员打听来的消息说好像是陛下的意思,但大学士说以后讲武堂和大学堂都是秋初考核,秋末入学。对了,考试内容也变了,校尉一级的学员都改成实战考核了。”

“什么?”林羽这回也有点急了,他练习了这么久,结果考核内容变了,之前的准bèi

岂不白费了,“怎么个实战法。”

“那就不知dào

了,没说。”苏成所知有限,他只能把自己了解的有限的资讯告sù

林羽。

“皇帝是有毛病啊,老子苦练了几个月的箭术,手指头都被割成这样了,他说不考就不考了,老子不是白练了吗,还有这兵书,我不都白看了。”林羽嘴上不干净的骂骂咧咧道,幸好周围没有外人,苏成也是个不懂礼仪尊卑的粗人,要不光凭林羽这几句话就可以治他的不敬之罪了。

“老大,别抱怨了,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才好吧。你看大家都出去跑路子了,你是不是也去走走关系,弄点内幕消息也好早做准bèi

。”苏成也替林羽着急,他们是荣辱与共的,林羽当不上郎将,他就做不成校尉。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你留下替我盯着这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林羽心说老子就是劳碌命啊,这屁股都还没坐下呢,就又要出去了,他喝了口桌上的茶水,一溜烟跑出去了。

林羽拜访的第一个人是荣佖臣,可惜荣佖臣对于考核的事一无所知,但他答yīng

帮林羽去打听打听。从荣佖臣那里一无所获的林羽转头又跑去袁府找袁焕,袁焕不知dào

,他老爹总归知dào

点消息吧。

袁沐公这些天来一直忙于裁军和改制的事,考核方式的变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这种事情很难传到他的耳中。但袁沐公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很强的关注度,送走了林羽以后,他叫来了自己的幕僚计无双,把这件事告sù

给他了。

计无双仔细地听完了袁沐公的话,但饶是以他的智慧,一时也想不出皇帝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他沉思了很久,才对袁沐公说道:“主公,我想陛下现在可能对四大军团势力太大有些忌惮了,军制改革把每个战斗旅的编制变小,插手讲武堂的学员考核,陛下不会做无益之事,他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措施。独立的事件中无法察觉陛下的意图,但我推测,陛下的意图是要削弱各大军团长对军队的掌控力,把军权归于枢密院。”

袁沐公的眉头深深地拧成了“川”字,他有些愤nù

地说道:“你是说陛下要收我们的兵权?他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把兵权上交,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怀疑我袁某的忠心么。”

计无双给袁沐公倒了一杯水,缓缓说道:“主公请勿生气,我想陛下对您还是极为信任的。他并不是要削您的权,他要的,是削弱四大军团的权利。”

“这有什么不同吗?”袁沐公对计无双的话感到有些不解。

“当然有区别。”计无双也坐了下来,“陛下是对现在的军制不满,现行制度下,无论谁当军团长,都很容易在军中安插提拔自己的人,进而掌握军队的实jì

控zhì

权。我仔细研读了枢密院的改革草案,后勤归于兵部,战时指挥权归于军团长,而军队的实jì

控zhì

权属于枢密院,三者之间相互制衡,避免其中一方做大。”

“说到底还不是对我们这些军团长不信任吗。我们都是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老兵了,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如此做法,岂不让我们这些老臣子寒了心。”袁沐公听完计无双的解释,仍然无法释怀。

“主公,陛下并没有怀疑您的忠心,他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太子。”计无双一扫平日里一副病死鬼的样子,双眼倒映着烛火炯炯有神地说道:“陛下可能觉得自己寿元将尽,已经开始为下一代帝王铺路了。”

第74章 考核(一)

直到考核前,林羽等一干校尉被带到了皇家猎场他们才知dào

了考核的内容。摆在林羽等人前面的是二十个签,每个签对应一个百人队,十位校尉每人抽一支签来决定自己要带的队伍,抽完签以后,剩下的未被抽中的百人队就成了他们的对手。每个百人队都有一面军旗,想要晋级就必须最少夺下一面对手的军旗,要是自己的军旗被人夺走了,那就立kè

出局了。

百人队都是从禁卫军里抽调的,林羽按照签上的地图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队伍,面对着自己的临时下属,一时也不知dào

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吩咐大家原地休息,等候考核开始的信号。

在皇家猎场的一座小山上,荣汉的皇帝带着他的大臣们正在注视着这次的考核。“各位爱卿,这次实战考核是朕的一个想法,你们都来看看这个方法好不好,要是效果好,以后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考核那些高级军官了。”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跑来,把刚才抽签的结果交给了荣仕玟,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张与之,“抽签结果出来了,大家看看吧。几位元帅记好你们手下的旗帜,看看他们能有什么表现。”说罢,吩咐旁边的内侍去放开始的信号。

随着一支响箭飞上半空,早已待命的十支百人队从不同的地方进入了实战场地。虽然是实战考核,但大家手上拿的都是头上蘸了石灰的木棍,此外只有林羽和苏成两个人有马。林羽挥了挥手,下命令道:“战斗行进队形,我打头,掌旗官在中间。苏成,你去侦查前面的情况。”林羽手上连地图都没有,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若是有可能,他希望派出更多的斥候,但现在只能打发有马的苏成客串一下侦察兵了。

未知的情况是最可怕的,林羽带着队伍前进了不多久,发xiàn

了一块地势比较高的小山坡,他一挥手,示意士兵前去占领这个小土包。站在小山坡上,林羽举目眺望,没有发xiàn

周围有其他的部队,他心中稍稍安定,凭借这个小山坡,相同的兵力情况下,敌人是无法击败他的。趁着等苏成的功夫,林羽把十位什长叫到了自己跟前,分别给了他们从一到十的临时编号。

不一会苏成跑回来了,“老大,转过前面的树林,有一支百人队正在朝这里前进。”

“这么快就碰到了?”林羽心中有点紧张起来,“你被发xiàn

了吗?”

“他们看见我了,马上停止了行动,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应该在组织防御阵形。”

“该死的,他们肯定是没有被抽中的百人队,我们马上过去击溃他们,要让他们集结起来就不好对付了。”林羽马上命令士兵起身向树林方向行进,“苏成,你再去侦查一下敌情,注意安全。”

“老大,放心吧,他们抓不住我。”说完苏成上马一溜烟跑了。

苏成发xiàn

的敌人始终没有要向林羽这边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意思,林羽在行进的半道上突然改变了主意,自己兵力又不占优,为什么要去跟人硬碰硬呢?于是他指挥士兵在离敌人最近的树林里埋伏了下来,要是碰上别的队伍来进攻这支百人队,没准他可以捡个便宜。

“咦?他们怎么又往后退了,难道他们发xiàn

我们在这里埋伏吗?”林羽看到对方阵形往后又退了近百米,心中疑惑道。

“大人,我们刚才进入树林的时候惊飞了鸟群,对方肯定发xiàn

我们的行踪了。”旁边一位什长回答了林羽的问题。

林羽老脸一热,心想自己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但他装着若无其事地向苏成问道:“苏成,你看我们埋伏在这里有机会突袭别人吗?”

“老大,如果我们要伏击对手,那就要沉住气。”苏成拿出了自己当猎人的经验,“我以前布下陷阱等猎物上钩埋伏两三天都是正常的。不过我们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可等,如果猎物不上钩,我们还要想别的办法。”

林羽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才刚过午后不久,只要在太阳落山前抢到一面旗帜就行,时间还有。“一队二队警戒,其他人就地休息。”午后人容易犯困,而且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太阳虽然还有些毒,但在树荫下温度非常的舒适,人一坐下来就想睡觉。

“你能认出对方是哪个白将在指挥吗?”林羽招了招手,把刚才答话的什长叫到跟前。

“长官,我不知dào

对方的指挥官是谁,但这次指挥的军官都是调来的郎将,不是由白将来指挥。”什长毕恭毕敬地对林羽答道。

“什么,你说对方的指挥官是货真价实的将领?”林羽吃了一惊,这回的考核是不是太严了一点,眉头陷入了紧锁。

随着时间的点点滴滴地流逝,远处隐隐有喊杀之声传来,应该是有的队伍已经交上手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林羽这么小心翼翼。林中的士兵都很轻松,但没人有交谈,看得出来这支应该来源于汉军的精锐部队,纪律非常严格,但高素质的士兵并没有让林羽感到安心,因为这意味着对手也是一支精锐。

做为一个从基层历练上来的军官,林羽参加了许多的真zhèng

的战斗,但他从没像这次这么紧张过,以前他只需服从命令,上阵厮杀,而这次,所有的命令都要由他来下达。林羽在树干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他对身旁的什长吩咐道:“你也去歇会吧,让三队四队接替一队二队来警戒。”

什长敬了个礼走开了,林羽一个人留下继xù

观察敌人,显然对方的指挥官也是一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宁可被太阳晒着也不冒险从林羽面前离开有地利优势的高地。林羽并没有很多时间和对方耗,但他把脑海中所记忆的兵法都想了一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对付对方,士兵、装备、人数都是一样的,人家还守着地利,强攻看似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没有把握的办法。既然远处有队伍交手,就可能有乘虚而入的机会,林羽唤过苏成,让他骑马悄悄离开树林去其它区域侦查,他需yào

更多的情报来做决策。

太阳已经渐渐往西去了,阳光的威力也削弱了很多,正是出击的好时机,但林羽迟迟没有等到苏成回来报gào

情况,反而等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一位骑士从远处的小山后面跑出来,似乎是被眼前的部队吓住了,他远远地停了下来,对着林羽眼前的那只队伍打量了一会反身逃走了。这段小插曲没有打破林羽面临的对峙局面,他面对的那位郎将耐心也好得很。就在林羽感到可惜的时候,一支队伍从小山后面转出,对着高地上处于防守状态的部队发动了攻击。

突发状况让林羽心里乐开了花,等双方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杀出去摘桃子,看来老天依旧很眷顾他,运气还是这么好。

“老大,不杀出去抢旗子么?”苏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把聚精会神的林羽从眼前的战况中拉了出来。

“再等等,等他们再互相消耗一下。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成喝了口水袋里的凉水,抹了抹嘴说道:“外面早打起来了,有些队伍抱成了团,已经分成几股势力开始游斗,那边有掩护的地方太少,我不敢靠得太近,具体谁占上风我也不清楚。”

林羽还待说些什么,树林外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又一支百人队从远处急速往这边行进过来。林羽的瞳孔瞬间收缩起来,他用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说道:“全体戒备,准bèi

战斗。”听到林羽的命令,刚才来懒洋洋坐在地上的士兵纷纷站起身来,什长们开始整理队形,整支队伍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林羽没有把目光放在这些训liàn

有素的士兵身上,他眯着眼睛盯着远处而来的队伍,从旗号来看,这应该不是任何一名学员的队伍,他们是来增援林羽眼前的对手的。林羽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士兵压低身形不要被敌人所发xiàn

,转身去牵马准bèi

发动袭击。

“老大,快下令吧。”苏成已经迫不及待了。

“别急。”林羽一把按住了跃跃欲试的苏成,他要一击定乾坤,把军旗抢到手。

前来增援的队伍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小树林里隐藏着敌人,而且对他们正虎视眈眈。指挥的将领一点也没注意自己身后的树林,也没有派侦察兵前来探查一番的意思,而他要救援的队伍处于胶着的战事之中,无暇分身来提醒他注意树林。这名将领把手一会,他手下的士兵迅速分散开来,从急行军的状态转为一组组的分散进攻队列,开始向高地加速冲锋。

“天助我也!”林羽见对方把后无防备的后背完全暴露给自己,心中大喜,他翻身上马,一挥手,下达了突袭命令,而他自己持棍在手,带头发起了冲锋,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了对手。

第75章 考核(二)

骤然发动的奇袭一时把对手给打蒙了,他们一时不知dào

有多少敌人从后面袭击了自己,开始惊慌起来。林羽、苏成二人的勇武在奇袭的时候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后方的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击溃了。击溃敌人的后卫,林羽和苏成二人做为进攻的箭头,分别指向了对方的指挥官和掌旗手。

林羽完全掌握了红尘剑诀之后,即使没有长剑在手,也能随心所欲地施展剑诀,所以他没有再去学习棍法,也不用再陷入用棍子来施展枪法的窘境。不过林羽并没有施展红尘剑诀,这种快速的突袭,他用不到那么高深的武艺,只需yào

骑兵冲锋中的简单进攻架势就足以应付。一路杀来,虽然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林羽对手中的木棍还是感到非常的不满yì

。棍子不适合做为骑兵的武器,如果把手中这跟棍子当枪来使,它的韧度太差,不足以形成挑飞敌人的力量,若是当槊来用的话,冲击力和硬度都不够,弄不好一个冲锋就折断了。

挥开路上几个碍事的士卒,林羽一抖木棍,直取对方的指挥官。知dào

了对方也是一名郎将之后,林羽也不敢小觑对方,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攥紧木棍尾端,右手发力,舞出漫天棍影罩向对手,这一招俨然是红尘剑诀中的“剑啸九州”。

对面的郎将也不是吃素的,他见林羽只是几息之间就从自己的后卫杀到眼前,心知对方武艺不弱,而且对方挟战马冲锋之力,绝非自己可以抵挡的,他一夹马腹,顺着林羽的冲锋之势向一边闪去,用手中的木棍抵挡住了林羽的攻势。林羽的冲锋之势被这么一缓,就陷入了和对方的缠斗之中。

虽然林羽现在已经是剑术小成,单说武艺一项也是一方高手了,但是马上和马下是不同的感觉,林羽敢说自己下面不拿剑也能把对面这个家伙打个半死,但他在马上就是发挥不出自己的全部本事,即使从攻势上压制了对手,也无法将很快将对方击败。不过林羽并不着急,通过这次奇袭,自己已经在兵力上取得优势,他的弱项是指挥能力,只要缠住对方的指挥官,让双方陷入一种混战的局势,以己方兵力上的优势,击溃对手只是时间问题。

相较于林羽的气定神闲,与他缠斗的那位郎将就开始焦虑起来,他已经注意到了身边己方的士兵越来越少,属于林羽的士兵越来越多,这说明他的部队正被击溃,而他却无法抽身重新集结部队组织防御,按现在的形势发展自己的军旗肯定要被夺走了。想要保住军旗的唯一办法是与高地上的友军汇合,依靠地利的优势组织防御阵形抵御林羽等人的进攻,把时间拖到太阳下山,或是自己友军前来支援。于是他虚晃一枪,逼开林羽的棍势,招呼士兵往高地撤去。

林羽冷笑一声,手臂一挥,带领着士兵随着对手撤tuì

的士兵向高地掩杀而去。眼看着对方残余的士兵马上就要和高台上的敌军汇合了,林羽大声向苏成呼喊道:“苏成,快动手。”

不远处的苏成听到林羽的呼喊,点头示意自己收到,他刚才夺旗的时候被对方的士卒死命缠住,始终无法接近掌旗手,这下对方撤向高台时无法及时对军旗形成保护,必须趁现在将军旗夺过来,要是让掌旗手上了高台躲进对手的防御圈里,那就不好抢了。

苏成双腿一夹马腹,骤然发力,冲向了掌旗手,而林羽也放qì

追击敌人的指挥官,拨马杀向了掌旗手。此时掌旗手身边只有四五个士兵,林羽和苏成轻松击倒了守护军旗的士兵,从掌旗手中夺过了军旗。

军旗被夺,与高台上的友军汇合已经没有意义了,正撤往高台上的郎将无奈,拨马回头指挥士卒去抢林羽手中的军旗。林羽则是得势不饶人,虽然军旗已经到手,但他这会并没有收拢士兵来保卫手中的旗帜,而是把手中的军旗丢给了一位什长,自己却是迎着对方杀过来的指挥官冲了过去。

这回林羽没有给对方机会,之前对方在他的攻势之下就毫无反击之力,现在对手要主动向他进攻,焉能不露出破绽。学会“红尘剑心”以后,林羽的剑招就已经进入返朴归真的境界,他举起木棍,与对面冲过来的郎将擦身而过,轻易地闪开了对方刺来的木棍,只把木棍前端一迎,对方就像自己主动撞向林羽手中的木棍头部,被林羽点在软肋之处,跌下马来。林羽把裹着石灰头的木棍顶在对手的胸口,悠悠说道:“郎将,按照规则,你已经战死了。”说完,林羽抬起头,苏成已经带着士兵们打破了高台上的防御,杀了进去。

四周的敌人已经溃散了,高台之上的胜利也是唾手可得,做为第一个取得军旗的考生,林羽也得到了小山之上皇帝陛下和众位大臣的注意。“袁爱卿,第一个拿到军旗的考生,是你西北军的人吧。”皇帝笑眯眯地对袁沐公说道。

“陛下好记性啊,此人不但是我西北军的校尉,还是这次考核中最年轻的考生。”袁沐公不声不响地拍了一下荣仕玟的马屁,捎带手抬了一下西北军。

“西北军果然是人才辈出啊,刚才这家伙一招就把对手打下马了,可见武艺不凡,他叫什么来着,林什么。”荣仕玟以前也是上过战场的,很容易抓住一名将领的特点。

“陛下明鉴,此人名为林羽。”袁沐公不动声色地说道,他说皇帝记性好,皇帝就没记住抽签名单上的名字,要换了别人肯定非常尴尬,觉得自己这个马匹拍马腿上去了。在座的其他人听到皇帝的问话心里也是感到好笑,袁沐公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马上转移话题:“陛下,他乃是名师之徒,他的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剑侠步红尘,被尊称做‘红尘剑仙’,许多知名剑客都是其手下败将。”

“哦?就是那个连败北齐十七位剑客的步红尘?”荣仕玟对林羽也有了兴趣。

“正是,想不到陛下居然如此博识,连江湖上的轶闻都了如指掌。”袁沐公又不声不响地拍了个马匹。

在座其他人心中鄙夷,步红尘大败北齐剑客的事情传遍了荣汉上下,他这十多年来的事迹都被说书的给讲烂了,连小孩子也知dào

此人,怎么就跟博识连到一起了。

不过好像皇帝对这个马匹颇为受用,他摸着自己的颔下的胡须笑道:“朕也时刻关注着我朝上下的人才啊,朕本想请步红尘为宫中供奉,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其本人,如今他的弟子在我军中效力,也弥补了朕的遗憾呐。”

“这都是陛下的治国有功,我朝才得以人才辈出。”张与之不能让袁沐公一个人把风头都抢了,也急忙上来拍个马匹。

林羽还不知dào

因为他在小山之上引发了一波拍马匹狂潮,他带着士兵尾随苏成杀上了高台,他觊觎这支队伍这么久了,不乘机打垮他们都对不起自己。随着一阵欢呼之声,高台上敌人开始四散奔逃,林羽纳闷之间,苏成举着一面军旗策马跑了过来。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啊,老子跟这帮人打了这么久,你中途杀出来捡便宜,做人不能太无耻。”一位看起来像是考生的家伙骑着马跑了过来,他满头大汗,头盔也摘了,正对着林羽怒斥。

“你怎么说话呢,我告sù

你,这叫兵不厌诈。”林羽指着头说道:“想当将军要靠脑子,靠脑子懂不。”本来他是打算把多出的那面军旗给对方的,可对方说话如此不客气,让他心里有点不高兴,便跟对方顶了起来。

就在林羽和对方争执的时候,另一支队伍从远处行进过来,看来是经过一番激战,这支队伍的人数明显不足百人。林羽二人警觉起来,停止了争执,各自开始重新整理队伍。林羽清点完人数发xiàn

自己也就剩六十多名士兵了,突袭加上夹击居然让他损失了四分之一强的士兵。按照规矩是士兵胸甲之上有三个白点或者是代表致命伤的白点就可以退场了,这帮家伙偷工减料但凡有个白点就退场了,让林羽如何不愤nù

,要真搁战场上突袭敌人还有这么高的战损率他早就被撤职了,而且不是精锐部队在野战中根本到不了这么高的战损率,士兵早崩溃了。看着手中的战旗,林羽有些泄气,这帮士兵根本就是在糊弄事,这种考核根本没有意义。

远处的队伍走近了,林羽发xiàn

带队的居然是蒙毅,他驱马上前,问道:“蒙老哥,你干嘛去啊?”

蒙毅扬了扬手中的军旗,说道:“我拿到军旗了,准bèi

去交差。”

林羽把多出的一面军旗丢给苏成,让他给旁边另一只队伍送过去,然后吩咐士兵整队回去交差。林羽骑着马和蒙毅并排前行,问道:“还有别的队伍没拿到军旗,咱不去帮帮他们吗?”

“林兄弟,你可真是个实诚人啊。”蒙毅咧开嘴笑道,“来考核的校尉都是各大军团长推荐来的,那帮郎将不让咱们通过,那不是不给军团长的面子吗?你放心,最后肯定全部通过了。”

林羽诧异地看了蒙毅一眼,然后将自己刚才的疑虑说出来了,蒙毅“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兄弟你也看出来了,还问那么多干嘛。讲武堂本来就是开后门用的,不管怎么考,最后不都要晋升嘛。”他拍了拍林羽的肩:“除了军功,只有通过讲武堂才能晋升旅管,你难道想靠自己兄弟的命去换官帽吗?走吧,这就是军中的规则。

第76章 考核(三)

随着夕阳西斜,十位考生都顺利拿到了军旗,赶赴到了小山脚下等待最后的裁决。在小山之上观看的荣仕玟最后也渐渐皱起了眉头,即使他采取了诸多手段,到最后这帮禁卫军的郎将还是自动放水,看来要改变军队的固有利益是非常困难的。

“哼,明年每个军团的入学名额加到十个。”荣仕玟冷冷说道,不等众位大臣回过神来,马上接到;“晋升名额仍旧为十个,没有竞争这帮家伙没有压力。”说罢一甩手下山去了,几位愣住的军团长立马跟了上去。

“你就是林羽?不错。”林羽抬起头来,发xiàn

一位黄袍男子正站在他面前,没等他回过身来,一片人已经跪了下去,他再蠢也知dào

眼前之人就是皇帝了,也马上跪了下去。

“各位刚才的表现不错,我都看在眼里。”荣仕玟变脸极快,现在的他脸色和悦,完全没有了刚才冷冰冰的样子,“诸位再等几天,兵部会发文给各位晋升军阶的,希望大家以后能为朕立下更多的功勋,不要辜负了朝廷对你们的栽培。”

等林羽抬起头的时候,荣仕玟已经走远了,他脑子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这样成为一名汉军将领了么?

“沐公兄还请留步,孤有一事相求。”

袁沐公转过头,说话的是明亲王荣仕玟,他停下脚步,疑惑道:“王爷有什么事吗?”

“刚才那个林羽,孤非常欣赏,沐公兄能不能忍痛割爱把他调到我定南军来。孤不会让元帅吃亏的。”明王一副爱才的模样,语气极其诚恳。

“不好意思,我西北军没有把人才往外推的习惯,王爷若是爱才不妨自己去跟林羽说,定南军要是愿意拿个副军团长的位置来说不定人会同意过去。”袁沐公冷冷地拒绝了荣仕信的要求,也没有再打招呼就直接走掉了,只剩下明亲王一个人留在原地生闷气。

三天之后,林羽接到了兵部命令前去参加晋升仪式,等他赶到兵部的时候,兵部尚书夏严和几位军团长都等在那里。校尉和郎将虽然只有一级的差别,但这一级之间的差距却好比是天堑,多少军官都倒在校尉这级始终无法寸进一步,只有少部分的幸运儿才能跨过这个天堑。

夏尚书拿起案上的军籍文档,轻声说道:“各位晋升郎将任命书在我这里,拿回你们各部的军务处放进你们的军籍就行了,不过我希望各位能尽早来我这里换一张新的。”夏严不是武官出身,带却没有文官的古板,他和几位将要晋升的军官开起了玩笑,化解了校尉们的紧张心情。

换新的任命书意味着在郎将的位置上再进一步,成为偏将或是裨将,正式担当旅管一职。在场的几位校尉在军制改革之后当上旅管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心情放松下来的他们也面带笑容,开始憧憬自己未来的大好前程了。

“各位校尉,请上前一步领取任命书和腰牌。”夏严拿起放在一边的白色腰牌,有些嘲弄地说道:“现在将领的腰牌还是象牙的,等以后可就说不准了,你们可要珍惜现在这块腰牌啊。”

汉军士卒的腰牌是竹子做的,中层军官的腰牌是铜片打制,将领的腰牌则是象牙的,军制改革以后将领的数量会骤然增多,那时或许只有高级将领的腰牌是象牙的了,故此夏严有此感慨,可见他对这次军制改革也不是太赞同。

晋升仪式完了之后,各位新晋的郎将纷纷随各自的军团长离去,林羽和蒙毅也跟着袁沐公而去。袁沐公回到袁府,先勉励了蒙毅一番,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先走了,这才转过头来对林羽说道:“林羽,你这次是出了风头啊,皇上都知dào

你了,可是明亲王也认出你了,他还管我要人呐。”

林羽脸色变了一变,躬身行礼道:“元帅,您可要救我啊,明王肯定是想报复我。”

袁沐公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林羽坐下:“令狐明跟我说你胆小怕死,可我看你根本就是胆大包天,你做得哪件事像胆小之人干的。你放心,你是西北军的人,他明亲王不敢明着动你。你现在已经是郎将了,等军制改革之后我将你提为旅管,你手握一旅人马,再没人可以轻易动你了。”

“谢元帅提拔。”林羽听到袁沐公让他当旅管,早把明王那点危险丢到脑后去了,连忙叩谢回礼。

“起来吧,你也是个将军了,咱们之间无须如此多礼,按照惯例,成为将领之后,有三个月的假期让你回家省亲,光宗耀祖,顺便招揽自己的亲兵。我看了你的履历,从十四岁进守备旅开始,到现在你都没休过假,你果真没亲戚了吗?”

“属下也许还有远房亲戚吧,可惜族谱都已被烧毁,想去寻亲也很难了。”林羽当然不会说实话,就是有亲戚他也不会去认。

“你把任命书给袁焕吧,我给你六个月的假,到时你直接过来拿偏将的任命书就行。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寻访一下自己的远亲,也可以去招募些武林好手为自己所用,你不是神剑门的人吗,如果找不到亲戚,回那里去看看也好。”袁沐公对林羽还是比较关照的,末了他又加上一句:“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林羽一直待在军中,一旦闲下来没事他还真不知dào

去做什么好,如今讲武堂的修习已经结束了,他马上就要从学舍搬走,一时也没地方住,他想了想,不如回神剑门去看看。

林羽回到学舍,还没进门就看见苏成跑了出来,急切地说道:“老大,你成郎将了吗,我是不是能当校尉了?”

“进去说,进去说。”林羽进屋坐下,亮出象牙腰牌,向苏成展示道:“你看,这就是郎将腰牌。”

将手中的腰牌丢给苏成,林羽说道:“我既然成了将军,给你一个校尉当当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过元帅准bèi

让我六个月后改制完毕再任旅管一职,你是准bèi

任我的亲兵队长还是准bèi

去当个营管呢?”

“什么?你说元帅要让你当旅管了,这回大发了。”苏成在房间里打着圈,兴奋地直搓手,“老大,你让我当个营管得了,我也尝尝这指挥人的滋味。”

林羽掏出怀中的举荐信交与苏成,笑道:“你凭这个可以去西原的西北军总部军务处晋升校尉,上面有我和元帅府的印章。不过呢,我现在还不是旅管,你还当不了营管,你暂时只能做我的亲兵队长了,我就这一个校尉名额,你可别把信给我弄丢了啊。”

看着苏成喜滋滋地把信藏好,林羽才接着说道:“你去了西原之后,直接回牧苏去看看家里人吧。”说罢林羽又掏出了五十两银子,递给苏成:“你跟我在外面跑了这么久,不能只落下个校尉的空名,这点钱你拿去。记住,六个月后回西原来找我,来得晚了,那营管可就没你的份了。”

待到苏成也走了,林羽看着屋内收拾好的行李和住了大半年现已空空如也的学舍,心中突然有些失落。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将领了,这是多少人一生的追求,而他年纪轻轻已经达到这步,在外人看来他是前途无量。林羽也一直以为功名富贵是自己的追求,可真追求到了,却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他看着同期的军官们都派人回家道喜,然后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走了。这满腔的欢喜若是无人诉说,无人分享,那就是空欢喜,林羽觉得有些自己这就有点空欢喜的意思了。就在林羽打算出发前往神剑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林羽,林兄弟你在吗?”

林羽放下手中刚拿起的行李,出门一看,叫他的人居然是荣佖臣。这厮脸上依旧挂着风骚的笑容,这么凉的天还拿着一把扇子故作风流才子状。

“林兄弟恭喜啊,现在我要叫你一声林将军了吧。”荣佖臣自顾自地走进了林羽的屋子,看着收拾好的行囊问道:“林兄弟你这就准bèi

走了吗?我为你备下了酒席,咱们得为你的高升好好庆贺一下。”

“元帅给我放了个大假,我却不知dào

去干什么好。我让苏成回家探亲了,我自己却是无家可归。”林羽左右无事,不如去和荣佖臣去喝个痛快。

虽然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荣佖臣带着林羽提前去了晚上的酒宴之处。林羽盯着这周遭的装饰看了一圈,有些疑惑地问道:“这里不太像喝酒的地方,我怎么感觉有点像西原城的栖凤楼啊?”

“嘿嘿,你眼光不错啊,倚翠居是京城最好的青楼之一,绝对不会比栖凤楼差。”荣佖臣一脸贼笑,他说的喝酒原来是去喝花酒。“林兄弟,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咱先喝杯茶,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咱们是不醉不归。”

待到华灯初上之时,荣佖臣撤去茶水,吩咐摆上酒席,他端起酒壶给酒杯倒满酒水,举杯道:“你我第一次相见之时,你不过是个白将,这才过了多久,我就得叫你一声林将军了,照你这升官的速度,要不了多久,我要叫你元帅了。”

林羽喝了杯中酒,也笑了:“那还要麻烦荣兄弟在你大伯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啊。”

荣佖臣听了林羽的话也笑了,他换了个话题说道:“这偌大的房间,就我们两喝酒太闷了。我还为兄弟准bèi

了些节目”。

第77章 旧人

荣佖臣一击掌,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时进来许多莺莺燕燕,唱歌跳舞,为林羽二人喝酒助兴。

“林兄弟,你看这些节目怎么样,倚翠居的姑娘都是精通音律、擅长歌舞的美人儿,而且善解人意,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倚翠居的价钱不低,荣佖臣这回也是花费不少,他嘴里虽然是在问话,可以神色语气颇有自得之色。

“我只是个不通文墨的军汉,哪里看得明白这歌舞,只是觉得这歌声动人,舞姿撩人,姑娘个个都似仙女下凡。这酒菜不错,只是秀色更可餐啊,哈哈!”林羽对荣佖臣如此热情的款待也是非常感激,虽然荣佖臣未必完全是基于双方的友情,但他对林羽的礼遇确实是没得说的。

“哼,你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没读过书的,还装粗人,你还是赶紧交代自己的老底吧。”荣佖臣说着又给林羽酒杯满上了,看来是想灌醉了套口供。

“兄弟你是干嘛的,我的老底你一清二楚,我还能有什么瞒得住你么?”林羽心想老子的老底可是秘密,怎么能告sù

你。

“就是对你的老底一清二楚我才对你现在的情况感到不可思议啊,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二十三岁坐到郎将,即使是将门之后这个速度也不慢了。不过你不说不要紧,我这有个你自称的老熟人,不知dào

你还认识不?”荣佖臣一脸神mì

之色,林羽心头一紧:难道还有什么发小、远亲什么的老子不知dào

,这个怎么混才好。

林羽脸上的犹豫之色都被荣佖臣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对房中舞娘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姑娘进来。”

房中的舞娘给荣佖臣和林羽鞠了一躬,缓缓退出去了,等了一会,重新进来了两位姑娘,荣佖臣指着其中一人对林羽说道:“林兄弟,你还认识这位姑娘吗?”

林羽抬头看去,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和他望个正着,他脱口而出:“采薇姑娘?”

“正是。”荣佖臣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你在沐苏的时候和我吹牛,说自己认识采薇姑娘,我把采薇姑娘请来了,我倒要问问采薇姑娘,她到底认识不认识你这个家伙。”说罢他一抬手,唤过采薇到林羽身旁,让她好生辨识。

林羽一时大感尴尬,他当初不过是随口胡吹的,他和采薇不过一面之缘,这种青楼红人阅人无数,哪里会记得他这种小角色。面对着走近的采薇,林羽只好干笑两声,说道:“采薇姑娘,好久不见了,栖凤楼一别之后,我再回去你已经不再那里了,没想到居然能在京城碰到你。”林羽在话中透露出许多信息,希望采薇能记起他来,记不起的话,听到自己话中的含义,她也应该配合自己演一出旧人相逢的好戏,这对她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采薇仔细打量了一下林羽,惊讶地说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你那晚被官府的人抓去了人家还担心了很久呢,后来听说袁大将军官司打赢了,你们都被放出来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与公子再会。”

林羽用脚指头想都知dào

人家不可能担心他,不过这番话说来还是很中听,他也不禁佩服采薇的记忆力,刚才的话表明她已经想起自己了,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人隔这么长时间还能记起,这记性相当了得。

“我只当你诳我,原来你还真见过采薇姑娘啊。采薇姑娘,你二人重逢,不如就陪陪故友如何?”荣佖臣哈哈大笑,唤过另一位姑娘坐到自己身旁。

酒林羽没少喝,但喝花酒,林羽还是第一次,有些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采薇见多识广,林羽这种头一回喝花酒的遇上的也不少了,她与林羽叙了几句旧,打开了林羽的话匣,再和林羽聊了聊这些年双方际遇,让林羽很快就放松了自己。放松了林羽酒量也见长,他能记起自己喝的酒已经是第五壶了,喝到最后他也不记得到底上了多少酒,只听得荣佖臣在耳边大声劝酒:“林兄弟,今天是你大喜之日,干了这杯,咱们今晚是不醉不归啊!”

模模糊糊中,林羽睁开眼,发xiàn

自己居然躺在路上。他爬起来身来喊了几下荣佖臣的名字,都无人应答,他这才环顾四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让他有些毛骨悚然。林羽沿着石板路信步走去,前方居然是一个街道,还立着一块石碑,应该是街道的名字。

走到石碑近前,林羽定睛一看,石碑上面居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下面还有一串字:

职业:将领Lv1技能:全基础武术、骑术、弓术

绝学:太祖长拳、游龙枪法、红尘剑诀、登云诀

声望:小有名气贡献值:38938

追随者:无(0/1)

林羽心中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把自己的秘密堂而皇之地写在石碑之上昭示天下。现在的林羽,有种被人剥光了丢在路上的感觉。

林羽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石碑半晌,最后决定走进街道去看看。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气,给两边的街道平添了一股神mì

之色。林羽往左右看去,两边大都是店铺,开着门,里面却不见人,他往上看去,店铺的招牌写着“藏经阁”、“神农坊”、“神机阁”……林羽忽然醒悟到,这不是自己系统里的兑换选项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于是他抬腿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藏经阁”。

藏金阁里有一排排的书柜,上面放着一本本武功秘笈,下面刻着兑换需yào

的贡献值。林羽随手拿了几本起来翻开,里面都是白纸,看来只需yào

兑换就能学会,他看了看门口的柜台,那有个兑换处,是个空着的柜台,看来只要把看中的秘笈放到那里就可以。林羽刚才居然发xiàn

了降龙十八掌的秘笈,兑换值高达10000点,他强忍着兑换的冲动把秘笈放回了书柜,从藏经阁里退了出去。

林羽沿着街道一路走去,居然发xiàn

了一个有人的屋子,他看了看招牌,上面写着“聚贤庄”,左边写着“天下英雄齐汇宝庄”,右边写着“贤臣名将皆聚此处”。林羽进去之后,发xiàn

里面只有几个人而已,他们看见林羽进来纷纷拱手行礼,打招呼道:“主公,我们等你等很久了,快快招募我们。”聚贤庄内几位英雄热情的招呼让林羽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些人问什么都不肯说,名字都不说,都让林羽快快招募他们。林羽问如何招募,其中一人往墙上指到:“那墙上有吾等的简历,主公如有意招募,将它揭下放到门口的招募处就行。主公请注意档案上面写的贡献值,主公还请攒足了再来。”

聚贤庄的墙壁上果然贴着几张纸片,应该就是所谓的简历了。林羽走到跟前细细观看,不禁有了一种想骂人的冲动,这纸上一个字都没有,除了一张小小的画像表明这是何人简历之外,其余都是一个个小小的图标,最下面的数字应该是招募所需的贡献值。

天书般的简历让林羽头疼不已,他仔细对照了几张简历,纸上小小的兵器应该代表英雄所使兵器,头冠符号说明这是个文官,马匹可能代表骑术技能,还有一些什么印玺、手掌、飞鸟什么的他根本就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在这些图标下面,还有几行数据,分别以小剑、扇子、书本来表示,后面标着几颗小星星。林羽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些都什么玩意啊,老子招个人还要猜谜,万一花了贡献值找的人不满yì

怎么办。

林羽不敢随便招人,从聚贤庄匆匆退出,去了旁边的募兵处。募兵处已经有步兵、骑兵、弓兵、特种四个大类,每个大类下面都挂着各式兵牌,门口的招募处挂着几个算盘一样的东西,将兵牌挂在算盘上,拨出想招募的人数便可。林羽觉得这应该是整条街最好的地方了,自己的亲兵终于有了着落,招募的士兵忠心完全可以保证。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特种那栏一个兵牌也没有,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

正待林羽想看个明白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待他再睁开眼睛,发xiàn

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有些疑惑,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林羽刚想进入系统查看一番,耳边忽然想起一道悦耳的声音:“公子你醒了。”

这时林羽想起自己之前是和荣佖臣在喝酒,之后的事情就不知dào

了,自己这是在哪里?林羽猛然起身,看向房中说话之人,居然是采薇姑娘,她正端坐在镜子面前梳化。

“我这在哪里?”果然是喝酒误事,林羽敲着自己还有些头疼的脑袋,向采薇问道。

“倚翠居啊。”采薇转过头来,带着美人儿早晨特有的慵懒神色回答道。

林羽低下头去,不敢看艳光四射的采薇姑娘,他赶忙起身穿衣。他身为汉军将领,居然夜宿青楼,传出去影响大大不好,得赶紧趁早上人少的时候离开。

第78章 欲往何处

就在林羽想偷偷开溜的时候,采薇突然开口道:“林公子,你要去哪里啊?”

“呵呵,”林羽干笑两声,“我行李还在学舍,我回去拿东西。”林羽心说荣佖臣该不会是没给钱吧,采薇这种当红的姑娘的过夜费应该非常高,自己肯定是给不起这钱的,要是没钱付账,自己会不会被人留下洗碗抵账啊,那样传出去还有脸见人吗。

“林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待采薇收拾完行囊后,与公子同去。”

“哦,好,姑娘慢慢收拾便是。”林羽刚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什么,你也要去,是不是荣佖臣这小子没付账,要拿我的行李抵账啊,我那行李就几件破衣服,不值钱的。”

看到林羽紧张的神色,采薇“噗”的一声笑了,“林公子,我得遇良人,终可以脱离苦海了,自然要跟随而去啊。”

“啊!”林羽大吃一惊,难道自己就是那个良人,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采薇姑娘,你说的不是我吧?”看见采薇轻笑点头,才苦着脸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良人啊,我穷的要死,姑奶奶您从哪看出来我是良人了?”

“西北军最年轻的郎将,袁大将军的心腹爱将,前程无量,昨天那位陈公子都说了,你也承认了,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想抵赖不成?”采薇插着腰,把门挡出,不让林羽出去。

我昨晚说什么了?林羽心中直犯嘀咕,但他脸上仍是苦瓜样:“大小姐啊,那个姓陈的是骗人的,我是郎将不错,但我是穷鬼啊,我没房子、没田产、没银子,我给不起你的赎身钱,你跟了我连饭都吃不饱啊。”

“没关系,我有钱,赎身的钱我已经付了,我这还攒了好多银子呢,够我们一起用挺长时间了。再说人家昨天已经梳拢了,你忍心留人家在这里接客吗?”

林羽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活在梦里,刚升了郎将,又有个大美人说要跟着自己,还是倒贴钱的,这除了做梦还能有别的可能吗,可它就发生在身上了。

拿了行李的林羽坐在学舍外面的石阶上,对着采薇说道:“采薇姑娘,你看,这个包袱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我身上除了这点银子是再也没值钱的东西了。”林羽掏出自己最后二百两的银票,递给采薇,“你看我这浑身上下哪点像良人了。”

采薇也不接林羽的银子,反而在林羽身边坐下,毫不在意的说道:“人家看中的是你前程远大,谁在乎你有没有钱,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是良人我也没办法。”

“你没嫁我。”林羽无奈道,“你跟着我,我是没有办法安置你的,你那么有钱,干嘛不行,别跟着我了,好吗?”

“我知dào

,你就是嫌我出身不好,妨碍你以后升官了。你们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昨天晚上才说的话,今天就反悔了。”采薇也不看林羽,自顾自地做垂泪欲滴状,学舍门口来往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这里,搞的林羽好生尴尬。

“咳,你看这里说话也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吧。”林羽实在受不了大家的注目礼,先把采薇从学舍门口哄走再说。

“我带着你行走不方便,你在西原先住下来吧,我随后往师门一趟,等完事了回来找你。”既然采薇执意要跟着自己,林羽虽是心有疑虑也不能把人一个小姑娘丢下不管,便带着一块前往西原,反正他一大男人,还怕被人占便宜不成。

“哼,你是不是想丢下我?”采薇趴着船舷恨恨说道:“你想想,你这么穷,当上郎将了也是个土包子,难得我这么个伯乐,肯拿钱在你身上花。若是没了我,你说你一个将军连个住的宅子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

“你可真是好算计啊。”林羽也趴到船舷边上,开玩笑道:“我以后成了西北军元帅,你岂不就成了西北军元帅夫人,这算盘打得好。”

“呸。”采薇对林羽翻了个白眼,“就你还想当元帅,做梦去吧。”

待到采薇在西原城租下宅子住下,林羽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踏上了去神剑门的路途。从西原去神剑门,可以先走水路到巴州,再走几日便可到得蓬山。

林羽刚踏进神剑门的大门,就碰上了沐灵韵,她惊喜地叫道:“师叔你回来了,师父、师兄快来啊,师叔回来了。”看来燕城一行,林羽的所作所树立了他在神剑门弟子心中高大的形象,连看他不顺的沐灵韵都心甘情愿地叫他师叔了。

“师弟回来了。”掌门徐晚风闻讯而来,林羽以一己之力夺回了从明亲王手中夺回了红尘剑诀,为门派立下大功,当得他亲自迎接,“师弟,你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子衿这孩子真是胡闹,怎么能让你一人留在燕城冒险。我派人去燕城打探,也未能得知师弟的音讯,就是师父心中也十分挂念师弟你,如今你回来了,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子衿,快去摆下酒席,邀师祖和几位师叔一起来为你林师叔接风。”

蓬山地处巴州,山上潮湿多雨,巴州百姓都喜食辣椒,一种从番邦传来的蔬菜。神剑门一干人等也不例外,林羽饮着山上自酿的“剑花香”,眼睛里被辣得噙满了眼泪。

杨既明看见林羽出丑,乐呵呵地开口为林羽解围道:“各位师弟先莫要再给林师弟敬酒了,我有事想问问林师弟。“待到众人静下来,他才对林羽说道:“林师弟,方才听你下午所言,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将军了?”

“正是。”林羽放下酒杯,端坐身子答道:“师伯,弟子前几日刚刚晋升郎将,现在西北军袁沐公袁元帅帐下听用,元帅已经许诺弟子,明年便会让弟子担当旅管一职。师伯,弟子还有一事想请师门相助。”

“师侄请讲吧。”杨既明捋着胡子笑道。

“弟子虽然已经官至郎将,但在身边却是缺乏可用之人,直到现在我的亲兵都尚未招满,弟子想恳请师伯派几位得力的弟子下山助我,也能挣得一番功名。”来神剑门招人是林羽此行的最大目标,他担心神剑门不愿参与世俗之事,故此想请杨既明出面。

“我神剑门自你师父步红尘之后便再没出过一个大人物,如今师侄居然得做将军,神剑门上下皆感荣耀。师侄未来前途无量,若能提拔几位门中弟子,这乃是我门中的幸事,也好使我神剑门发扬光大。晚风,你明日就点齐门中优秀弟子,供林师侄挑选。”杨既明一口就将林羽所求之事答yīng

下来。

林羽心中也松了口气,他之前以为神剑门的人也都是不出世的老顽固,如今看来也不是当功名利禄如浮云的圣人。他端起酒杯,向杨既明举杯道:“如此就多谢师伯了。”

哪个少年不是雄心壮志,在青春激昂的年纪都恨不得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听说林羽招募亲兵,神剑门中许多被门规压抑许久的年轻弟子不等掌门俆晚风点将,自己跑去找林羽要求跟随于他,诸位门中的堂主也悄悄地私下接触林羽,希望林羽能提携自己门人弟子。

原来还怕招不来一个亲兵,谁知dào

神剑门想要下山的弟子太多,还有很多是堂主来打招呼的,林羽最后没辙,给了七位堂主一人一个举荐名额,收了七名弟子,包括谢子衿也在其中。面对着对多没选上的弟子,林羽只好说如今自己根基尚浅,所能安置的军官有限,待到日后有了更大的权利,再回来招募更多弟子,才让众多群情激动的弟子们散去。

离袁沐公给他许下的归期还早,林羽也不急着离开,他在神剑门受到了热情的款待,门中上下都他都很好,他在蓬山住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十分悠闲,不是与门中几位师兄弟切磋剑术,就是指点门中弟子剑法,还有那七名准bèi

随他下山的弟子时不时来向他请教军中之事。

这日林羽正在练习红尘剑诀,俆晚风匆匆向他走来,林羽察觉到掌门过来便收剑抱拳问好。俆晚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林羽,说道:“这是江南烟雨盟翠烟门门主林雅南派人送来的,指名要神剑门交付于你,师弟你看看。”

“她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林羽接过信,也不拆开,好奇地问道。

“林门主并不知dào

你在这里,她找不到你,便派人把信送到神剑门,希望转交于你。她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送信之人把信送到就走了,我没有告sù

他师弟现在就在门中。”俆晚风不知dào

烟雨盟安的什么心,为了妥善起见没有透露林羽的行踪。

“有劳师兄了。”林羽向俆晚风道过谢,当场把信拆开,看了起来,他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第79章 难题

“师弟,这信上都写什么了?可有什么难事不成?”俆晚风见林羽看完信之后愁眉紧锁,便开口问道。

“师兄,这是小弟的私事,不便劳烦师门,小弟自会处理,多谢师兄了。”林羽说完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中后,林羽在房中静静坐下,刚才林雅南来信说如雪有急事找他,请他尽快去烟雨盟一趟。林羽想不通如雪找他能有什么事,还说得这么急,如今他已是明王府的眼中钉了,去燕城风险极大,而且这封信会不会是明王府的诡计,让林雅南诱骗自己去自投罗网。想到这里,林羽把信又掏出来看了几遍,他不认识林雅楠的笔迹,这封信也有可能是伪造的。

心绪难宁的林羽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燕城对他来说就是龙潭虎穴,从理智上讲,他有一万个不愿意去,但他又怕如雪真有急事找他。林羽心中烦躁,暗想道:颜姑娘跟我又不是亲戚,老子也不欠她的,冒这么大风险去燕城干嘛,不去不去,睡觉。他踢了踢被子,把脑袋缩到被子里去,想把这些烦事都挤出脑海,可是如雪的样子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他长叹了一声,今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羽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向杨既明和俆晚风辞行。俆晚风拉住林羽:“师弟我看你昨晚没有休息好,你要有烦心之事不妨告sù

师兄。你的事,便是我神剑门的事,师弟切勿见外。”

“没事的,师兄,官场中事,我自能料理,不用担心了。”林羽不想说出实情,只是推诿,“师兄,我已经选好了七名弟子入得军中,你且等我书信,等时机到了,让他们来西原城找我。”说罢林羽抓起自己的红尘剑,下山去了。

既然林雅南在信上说的是急事,林羽没像上回一样慢慢吞吞赶去燕城,而是骑快马前往,当然,江南都是明王的地盘,林羽取了斗笠和面巾将自己面孔遮盖起来。林羽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燕城,却没有急着去找林雅南,他悄悄在城南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燕城危机四伏,他必须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休养了两天之后,林羽写了一封信,花钱雇人送去给林雅南,烟雨盟人多眼杂,他不敢去张府找林雅南,只是在心中含糊地说自己在城南的如归客栈,请林雅南前来一叙,连落款都不敢写,生怕有人发xiàn

自己的行踪。

不到半日林雅南便来到了林羽所说的客栈,她敲了敲林羽的房门,发xiàn

门没关,便推门走了进去。林雅南叫了林羽一声,却无人应答,她环顾房内,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在她心中疑惑之际,林羽从门外走了进来,把房门关上,抱拳笑道:“林姨,我在这里。”

“你小子可真够谨慎的啊。”林雅南见来人是林羽,放下心来,“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人来的,我确定没人跟着我。”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林姨你知dào

明王一家子都想要我命。”林羽在桌子旁边坐下来,给自己和林雅南都倒了一杯水,“如雪惹上什么麻烦事了,若是连烟雨盟都搞不定,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不会是她帮我绑架小明王被人发xiàn

了吧?”

“明王府是怀疑烟雨盟有人帮你,但还没怀疑到如雪的身上,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林雅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她用眼睛紧紧盯着林羽说道:“小明王要娶如雪做侧妃。”

林雅南话音未落,林羽“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溅了林雅南一身。“不好意思,林姨,我不是故yì

的。”

林雅南拿手帕擦了擦衣衫上的水,她没有责怪林羽,仍然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如雪他爹是什么人你应该知dào

吧,她怎么可能嫁给小明王做侧妃,就是做王妃那也是没可能的。现在明王府给烟雨盟的压力很大,我一直在尽lì

拖延,可也拖不了多久了。”

“明王府的人现在还不知dào

如雪是燕大将军的女儿?”林羽觉着颜白沙的女儿,没理由知名度这么低啊。

“我姐姐当年是私奔去的北齐,姐夫后来虽然发迹了,但我家里仍然对私奔之事感到耻辱,所以我姐姐家的事,也没什么人会提起,别说如雪,就是我有个姐姐,知dào

的人也不多。整个烟雨盟,清楚其中详情的也就我夫妻二人。”

“这事多简单啊,直接跟明亲王挑明了,就凭颜白沙三个字,他明王府还敢动如雪一根寒毛?您把我叫来顶什么用啊。”林羽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翘起二郎腿晃啊晃,“要是小明王还不答yīng

,您跟颜大将军说啊,到时铁幕军压境,还不把明王父子给吓出屎来。”

林雅南见林羽说的有趣,不禁笑出声来,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收敛笑容,正色道:“如雪是偷跑出来的,她不愿回北齐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我们通知北齐。再说了,如雪身份这么敏感,真让明王府知dào

了后果还难以意料,我们最好选择别的办法解决这事。”

“林姨,那您找我来干嘛?”林羽两手一摊,“我又没有三头六臂,烟雨盟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哪里能搞得定。”

“你不用谦虚,我找你来也不是病急乱投医。”林雅南也喝了口水,对林羽伸出三个指头,“首先你是步红尘的徒弟,身手了得,有能力,其次呢我虽然没打探到你的背景,但既然你敢和明王府作对,那你背后的依仗肯定不小。最后一点是最重yào

的,如雪他爹既然放心你把她送过来,证明颜家对你十分信任。我认为,你是解决现在这个难题的最佳人选。”

林羽听了林雅南的话是目瞪口呆,这是何等逆天的推理能力啊,严格来说,林雅南分析的三个理由全是错的,他根本不是步红尘的徒弟,也没有强dà

的靠山,而且颜白沙要知dào

是他放火烧的大将军府,杀他都来不及,还能信任他?但是个中原因,林羽也不能对林雅南说,他只能苦笑道:“林姨,您还真高看我了,我说就凭烟雨盟的力量,都搞不定这事吗?您看我这势单力孤的,也没有三头六臂,您都解决不了的事,我能办得了吗我?”

“唉!”林雅南叹了口气,“烟雨盟的势力范围都在明亲王管辖范围内,而且对明亲王还多有倚仗,不能用烟雨盟的人来做这事,所以我得找别人来帮如雪。既然如雪不愿回北齐,不想告sù

我姐夫这里的事,我思来想去,能帮的了如雪,有能力帮如雪的,也只有你了。”

看着林雅南殷切的目光,林羽顿感头大,他有心拒绝,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您想要我怎么做?”

“现在烟雨盟外面已经有明王府的人在监视如雪,怕她偷跑了。你想办法把如雪带到明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外,安顿下来就行,我想她离家这么久了,一个人身边要没个亲戚朋友,过不了多久就会想家了,你到时把她送回北齐去就行了。”看到林羽面露难色,林雅南赶紧道:“我没让你现在就把如雪接走,你现在就一个人,我给你争取一点时间,你多找些帮手来。”

现在去找帮手明显来不及了,而且也找不来几个帮手,林羽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林姨,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要不这样,您先回去,我想想怎么把如雪带走,等我有计划了,再通知您吧。”

送走了林雅南,林羽无力地倒在床上,要把一个大活人从严密的监视下带走谈何容易,就算救出来了,又上哪去安置如雪呢?整件事最难还不是这些,而是如何从明王府的势力范围逃脱。林雅南误认为林羽背后的势力很强,应该能做到这件事,但实jì

上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无法和明王府对抗。

自己的倚仗?自己的倚仗就是随身的兑换系统,自己这一身本事都是系统所赐,难道要依靠系统来兑换些什么来增强实力吗?武功的话,红尘剑诀已经是顶级武功了,士兵和随从的话,最多也只能召唤几百人出来,这点人还不够定南军塞牙缝的。林羽头大如斗,所有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主意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最后都一一毙掉,他觉得自己现在都可以去写奇幻小说了。

心烦意乱的林羽推开客房的窗户,望着远处渐渐压过来的乌云在头顶聚集,狂风正拨弄着院中的大树,风雨欲来。

第80章 偷逃

持续了近一年旱灾终于过去,迟来的大雨将大地浇了个通透,为此高兴的不仅是农民,皇帝和大臣也将那始终悬着的心放下了。不过连续的阴雨天容易让人情绪低落,也不方便大家出行。连下了七八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了,烟雨盟的如雪小姐就要趁着天晴去城郊落钟山灵云寺上香。

“颜姑娘,您要去哪?”如雪刚出门,就被几位武士拦住了,“现在外面不安全,小王爷让您少去人多的地方。”

“我去灵云寺上香,多谢小王爷关心,我自有盟中的护卫随行。”颜如雪非常无奈,小明王一直派人在外面守着,她去哪里都被跟着,有一种被人监控的感觉。

不出如雪的所料,来人没有阻止她去灵云寺,只是非常恭敬地说道:“请颜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安排人手为姑娘护卫。”说罢他发出一声讯号,不多时,十多位武士就从街角处走来。

灵云寺是燕城郊外一座有名的禅寺,不少富贵人家都会去哪里上香,不过落钟山山势比较险峻,即使山路都铺了石阶,想要上山依旧不容易。要是以往的落钟山,这时候应该是满山金黄,一片肃杀之色。但长时间的干旱使山上的植被都有些枯萎了,姗姗来迟的大雨落下时已经挽救不了那些枯死的草木了,如今看去只有满眼的凋敝。

如雪在菩萨面前拜过,取来一百两银子交与知客僧,那和尚拜谢而去,为如雪一行人准bèi

午饭去了。随行的护卫自然没有资格与如雪一块吃饭,都在大厅吃饭,吃的也是馒头咸菜,而如雪单独在环境优雅的小间里品尝精心制作的素斋。不过如雪对着眼前的精心制作的素斋没有什么食欲,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小姐,是不是吃不惯这素斋啊,要不咱们回城吃去吧。”一旁的丫环看到如雪没有吃饭的意思,放下手中的茶壶,出声问道。

颜如雪看了说话的丫环一眼,还没开口,就见她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她赶紧起身扶住快要倒下的丫环,惊道:“小燕,你怎么了?”

“她没事,中了我的吹针而已。”不知dào

什么时候林羽出现在房间内,他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大吃起来,“饿死我了,你也赶紧垫几口,咱马上就得跑路。”

“外面有好多护卫呢,咱们怎么跑?”如雪往外面努了努嘴。

林羽把最后一片笋干倒进嘴里,起身把门推开,对如雪说道:“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dào

了。”

颜如雪走出小间,只见外面护卫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林羽从后面走过来说道:“我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没半天他们起不来,咱这就跑呗。”说完林羽比划了个跑路的动作,拉着如雪往后山跑去了。

“把这些衣服换上。”林羽在后山的石头缝里掏出个大包袱,“你这衣服太显眼,你路费带够了吗?”林羽准bèi

了路上的衣服、干粮、水袋什么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

“带了。”颜如雪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林羽,“姨妈给了我一千两银子。”

“你拿得银票?没碎银子吗?”林羽接过银票,有些发愁了,他这一路上尽挑的山村野地,银票不太好花出去。

“哦,我这还有点碎银子。”如雪掏出自己的荷包,也递给林羽。

“你自己拿着吧。”林羽把包袱往自己身上一背,催促道:“咱们快走,等那帮护卫醒了,追兵就要来了,我们在这段时间要尽可能逃远一点。”

长时间的大雨使得道路变得十分泥泞,林羽在车马行租了两匹快马早早放在山脚下,一下山便上马向西疾驰而去。还未到傍晚林羽二人就赶到了燕城西边的小城潞县,林羽进城把累坏的马匹还给了车马行,却不在城中停留住宿,直接出城奔北而去。

“我刚才都快被马颠散架了,咱就不能在这城里歇会吗?”颜如雪不乐意了,骑马也是很累的,她想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如雪,咱们不能在这里停留,趁天色还早,我们赶紧在城外找个村子借宿。今天这种程度不算什么,后面还有你累的。”林羽不由分说,拉着如雪就往外走,他可不敢在城里过夜。“对了,还有,以后我们不要喊对方的名字了,咱俩之间以兄妹相称。”

夜色降临之前,林羽和颜如雪找到了一户农家投宿。一小块碎银,足以换来朴素的村民的热切招待,老妪亲自下厨给林羽二人做晚饭,老汉招呼自己儿媳妇赶紧让出屋子,给客人拿出新的被褥。由于遭遇大旱,村民都需yào

吃救济粮度日,所以晚饭也只有掺了杂粮的米饭,下饭的是咸菜梗。林羽对这种粗茶淡饭没有丝毫的抱怨,吃得很香,他从军这么多年,比这更难吃的饭也吃过不少,但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如雪却有些难以下咽。

“大妈,有辣椒没,帮我炒个肉干下饭呗。”林羽掏出包袱里带着的肉干,交给老妇,只是一会功夫,一道香气四溢的干辣椒炒肉就从厨房里端出来了。

林羽把牛肉放在若雪面前,轻声说道:“赶紧吃饭吧,路还很远,吃饱了才有力qì

赶路。今年很多地方遭了大旱,地里都没东西可吃,有饭吃就不错了,你暂且忍耐一下。”

吃过晚饭,老妇又给二人打了热水洗脚,泡了会脚,林羽觉得一天的疲惫都随之消散了。他等到如雪也洗完脚,才敲门进了屋,由于只有一张床,他自然没得床可睡,只取过一件棉大氅裹住自己,抱着红尘剑倚在门后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羽便叫醒了如雪,二人胡乱喝了两碗杂粮粥,重新踏上了旅途。林羽不知dào

后面追兵是否已经赶来,前面又是否已经有人拦截,他清楚自己带着如雪,是肯定跑不过明王府的爪牙,他只能避开人多的官道,挑小路前行,希望能够尽可能的躲过追捕。

不知dào

是林羽计谋得当还是颜如雪鸿运当头,他二人从荆州走到黄州,一路上都没遇上追兵,等他们走到了黄州州治陆平附近,如雪强烈要求进城休息一晚。十来天翻山越岭的逃亡让颜如雪看起来非常的憔悴,林羽自己也是很多天都没挨过床板了,他觉得这么久明王府的人都没找到他们,去陆平住一晚应该没事。黄州已经不是定南军的地盘了,若是能从陆平租两匹马,只消三四日便可到曲水边上,到时过河去了西原,明王府就是再厉害,也管不到他了。如是这般想着,林羽便答yīng

了如雪,进城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晚。

热腾腾的饭菜,松软的床铺,林羽躺在大木桶里发出啧啧的赞叹,这平日里普通的东西现在他看来都是神仙般的享shòu

。洗去一路的风尘,林羽躺在床上,很快就坠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虽然没有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已经脱离了定南军的辖区,林羽在陆平住了一晚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他心中稍宽,索性坐上车马行的马车北上前往西原。

黄州处于荣汉的中央地带,与七州接壤,横江曲水两大水系都从其境内穿过,所以黄州不但物产丰饶,是荣汉的主要的粮食产地,而且往来客商颇多,是荣汉排前几的富庶之地。这块富裕的州郡,不是任何一个军团的辖区,只有几旅守备军驻扎于此,想来也是朝廷不愿军方势力插手于此地的缘故。

但在林羽看来,黄州分明就是屯兵建军的最佳场所,在这里驻扎一支快速反应军队,可以对各地驻军都提供支援,而且黄州坐拥横江曲水两大天险,无论是从南往北还是从北往南都能建立起一条非常有效的防线,不在这里驻军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在哪驻军这种大事不是林羽这种级别的军官去考lǜ

的,既然黄州这种军事重地没有驻军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林羽把思绪从军事上收了回来,把目光重新瞄向前方,只要从前方的渡口渡过横江,西原城就近在眼前了。

第81章 圈套

西原城也坐落在横江江畔,想要过去必须从渡口坐船,这种渡口在横江两岸都有不少。林羽没有在进城的打算,直接奔渡口而去,站在江边,远远就能模糊看见西原城高大的黑色城墙。

“如雪,过了横江,进了西原,我们就彻底安全了,到时明亲王也奈何不了你。只是以后你就没大小姐日子可过了,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林羽一边说着一边扶如雪下了车。

“只要能摆脱小明王那个大苍蝇就好了,而且姨妈和姨夫还给我了一笔钱,安顿下来以后可以去钱庄支取,你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再说不还有你吗。”如雪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就是西原吗?”如雪没管拿着包袱的林羽,径直跑向江边,望着远处的城郭眼中充满了向往,“我还没到过西原,也不知dào

这边好玩不好玩。林羽,你快点了,我想赶快去西原了。”

林羽没有搭理如雪的话,他脸色凝重,把包袱递到如雪的手里,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如雪不明所以,惊慌地问道:“怎么了,抓我们的人来了吗?”

“林羽,你的警惕心可真重啊,我藏得这么隐蔽都被你发xiàn

了。可惜发xiàn

得未免太晚了,你现在是插翅难逃了。”就在林羽发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小明王荣佖晏手持折扇,装模作样地从一旁的茶棚里面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大声说道。

林羽看见出来的人是荣佖晏,心不断地往下落去,他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难看。旁边的如雪看见小明王出现了,吓的花容失色,直往林羽身后躲。

看见如雪被吓得不轻,荣佖晏面有得色,他展开扇子,一步三摇地走上前来,得yì

地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逃出小王的五指山了,”

林羽没有说话,他正暗自打量跟着荣佖晏围过来的十余位高手,从他们的脚步和位置猜测他们的武功和破绽,看是否有机会从中杀出一条生路。远处已经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有更多的人从四周包围过来,没想到这里居然还埋伏了这么伏兵。

看见自己手下逐渐聚拢过来,荣佖晏也心中也安定下来,他不敢在茶馆里面留太多人,方才只有十来个手下的时候他真怕林羽突然动手,毕竟步红尘的名声太响了,林羽的功夫他也见识过,人少了他心里也打鼓。

人多了,荣佖晏胆也大了,他又朝林羽挪了几步,轻蔑地对林羽说道:“我就知dào

你跟如雪关系匪浅,她就是诱饵,你就鱼儿,你肯定会上钩。得罪了明王府你想就那么算了吗?你以为投靠了袁沐公那个老货就没事了?你从燕城出来到这里,一举一动尽在我掌握之中,我告sù

你,林羽,小王为什么要在这里抓你,那是因为我要在你自以为逃脱的时候抓住你,在最后关头灭掉你的希望,让你感受一下从天上到地下这种落差的感觉。怎么样,这绝望的滋味还不错吧。”

荣佖晏似乎非常享shòu

这种全局尽在掌握的感觉,不过林羽没心思听他在这自吹自擂,林羽正目测自己和荣佖晏之间的距离,在想自己拿下他做人质的成功机率有多大,脚下不由得向荣佖晏挪了一步。

林羽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荣佖晏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三步,闪到两位护卫身后,忽然他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是在向林羽示弱,于是把两位护卫扒拉开,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道:“林羽,你就是三头六臂今天也在劫难逃了,赶快乖乖投降吧。”

“既然你是来抓我的,那把如雪放了,我跟你走便是。”若是林羽一人,早就跟小明王动手了,但是他身边跟着个如雪,打起来他没有办法保护如雪。

“你们两个现在都是瓮中之鳖,凭什么跟我谈条件。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杀了你,我还要把你抓回去喝我和如雪的喜酒呢。”看到一直非常强硬的林羽向自己低头了,荣佖晏心里就像三伏天喝了杯冰水那么畅快。

“鬼才要嫁给你,你做梦去吧。”如雪躲在林羽身后,对着荣佖晏吐了吐舌头。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居然还有人恃强凌弱,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这一声怒喝连林羽都大吃一惊,他一人对着六七十人,傻子都能看出自己处境多糟糕了,居然还有人出来给自己打抱不平。

一艘渡船刚刚靠岸,上岸的旅人们看见渡口处有一群凶神恶煞、手持兵刃的武士,纷纷绕开躲远了,偏偏有一位白衣少年剑客听到荣佖晏的言辞,不禁勃然大怒,出言为林羽撑腰。

荣佖晏看到居然有人敢出来管他的闲事,也是怒从中来,一看对方还是个少年,更是气急:“哪来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知dào

我是谁吗?我劝你少管闲事,免得到时连你一块揍。”

“哼,我管你这淫贼是谁,小爷就是路见不平,这闲事小爷还管定了。”说罢对面的少年拔出剑来,冲到林羽身边。荣佖晏一看林羽有了帮手,赶紧挥了挥手,示意wài

围的手下向里收拢,把包围圈再扎紧一点。

“多谢少侠仗义执言,出手相助。”林羽拱手向这位敢于帮zhù

自己的少年道谢。

既然有了帮手,林羽心中立kè

有了计较,他小声在颜如雪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着来帮zhù

自己的少年剑客道:“能不能劳烦少侠将如雪送到西原城去,我来为你们开路断后,有劳了。”

林羽说做就做,红尘剑出鞘,带头向渡口杀去,荣佖晏脸色大变,连忙下令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红尘剑在手,林羽仿若步红尘附体,剑剑狠辣,荣佖晏带来的武士虽多,却不愿跟林羽拼命,都想着让同伴去阻挡林羽,一时竟无林羽一合之敌,拦住路上的武士都被他杀散了。荣佖晏又惊又怒,连忙派上两个自己的心腹护卫阻挡林羽,这才使如入无人之境的林羽停下脚步。林羽也是心中焦急,手中剑舞得更快,只攻不守,打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力。他好不容易打出一条暂时的同道,远处的敌人眼见又围了过来,连忙对着如雪二人喊道:“你们不要恋战,赶快到船上去。”

没有几分本事是管不了闲事的,为林羽出头的少年剑法也是了得,虽然大部分的攻击被林羽挡下了,可这位少年也不是善茬,将如雪护在身后,将围上来的武士一一击退,带着如雪杀出了重围。少年带着如雪穿过栈桥,跳上了自己刚刚下来的那条渡船,把剑放在艄公的脖子上,命令道:“让你的人赶快开船。”

虽然船上没有客满,但相比银子还是命比较重yào

,艄公赶忙慌慌张张招呼手下升帆,自己用竹竿将船推离了栈桥。如雪看到船开了。双手聚拢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林大哥,快上船啊。”

林羽被荣佖晏的手下团团围住无法脱身,他大喝一声,施展出“剑啸九州”逼开了几位想跑上栈桥的剑手,随手取过立在一旁的长竹竿,使出“雷动九州”,阻止了对方想跑上栈桥去追如雪的念头。林羽把剑一收,将它丢给如雪,头也不回地说道:“帮我保管好它。”说罢将手中的竹竿一横,就如天神下凡一般,挡在栈桥之上,荣佖晏只能看着渡船渐渐远去干着急。

林羽看着渡船远去,等到确定小明王是再也不可能追上了,才将竹竿一丢,双手抱胸站在栈桥上,大笑说道:“真不好意思啊,世子殿下,这回没办法喝你的喜酒了。”

荣佖晏沉着脸怒道:“林羽,你不要太得yì

,你以为在西原城我就抓不到人吗,咱们走着瞧,不把你们俩一块抓到我还就不回去了。”

一连几天,林羽都被荣佖晏留在离渡口最近的县城,关在一座小客栈的柴房内,为了防止他逃跑,他的双脚都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荣佖晏还在门外派了四名守卫全天候看守。林羽反正也无法逃走,干脆安心住下来,反正有人管吃管喝,荣佖晏没有回来就说明他还没抓住颜如雪,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相反,荣佖晏虽然抓到了林羽,但让颜如雪跑了,而且还把红尘剑给带走了,他在渡口边说的一番话让他现在也没面子见林羽,他干脆把林羽关起来,把手上所有人马都撒到江北去找颜如雪,他就不信自己会抓不到一个小姑娘。

为了抓到颜如雪,荣佖晏亲自前往西原坐镇,顺便离林羽远点,要不这家伙肯定又要嘲笑自己一番。想到这里,荣佖晏用力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他不能就这样带着林羽回去,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办得漂亮圆满,让父王也看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也是个能办事的人物,这样才能尽早进入明王府的权力核心,参与父王的那些大事。

第82章 脱困

“哐当”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阵旋风打着卷扑进房内,林羽把头抬起来向门口看去,两个大汉吭哧吭哧抬着一个炭火盆挪了进来。前几日天凉的时候没有给自己上火盆,这眼瞅着天气都转暖了怎么还给自己送烤火的来了,虽然林羽不知dào

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但一个人被关了这么久实在是太无聊了,对方就是严刑逼供一下也算能解个闷子不是。

两个大汉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猥琐,长着一双吊三角眼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箱子,探头探脑地走进了柴房。猥琐男弓着腰走到林羽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少侠,小的贱名刘义,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唤我刘三。小人得祖传的手艺,蒙明王赏口饭吃,在燕城牢房里当个小小的典狱官,小人实在不愿为难少侠,也是职责在身,迫不得已,今日若是多有得罪,还望少侠见谅。”

见林羽不搭理他,刘三也不恼,往日里什么江洋大盗他没见识过,之前都是嘴硬,一上刑具还不是被他整得服服帖帖,他指着旁边的火盆道:“我想寻常的烙铁、夹棍、盐水鞭子对少侠是不起作用的,不过我这里的宝贝可都不寻常。”说罢刘三打开随着携带的木箱,将里面的什么小锤子、小镊子、小铁刷、小钻子等物件一一展开,捻起其中一把小刀片举到林羽眼前,“林少侠,这可不是一般的刑具,折在我这宝贝下面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您要是招了,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荣佖晏费这么大劲,摆出这么大阵仗,到底想从我这里知dào

些什么呢?”林羽出声问道。

“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当然是红尘剑诀的剑谱了,您身上没有剑谱,您脑子里总有吧。”刘三眯着三角眼,一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

“哦,剑谱啊,你搬张桌子来,笔墨纸砚伺候,我给他写就是。”林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跟你,什么,你说什么?”刘三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开了三角眼,对着林羽连续问道。

“我说取纸笔来,要不我怎么跟你写呢?”林羽表情非常无奈。

刘三心有不甘得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两位大汉将火盆又搬了出去,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刑具来。他本来以为要一番手段之后,这位传奇剑客的弟子才会交出剑谱,谁知dào

自己还没上刑具,林羽就痛快地答yīng

写剑谱了,虽然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总感觉心里缺点什么。

没有机会施展本事的刘三在林羽周围转来转去,总想从中找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可惜他没有发xiàn

什么疑点,只好悻悻道:“林少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啊,假剑谱瞒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

林羽被他说烦了,抓起一把旁边写好的纸笺,扬手道:“你要不相信自己看啊。”

刘三刚想接过剑谱,又突然把手缩了回来,谄笑道:“王爷的东西,我们当下人的怎么能看。林少侠,我这人嘴贱,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颜如雪过了江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沙漠,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坚信她就在西原城的荣佖晏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了问题,于是他又倒过头来找林羽。

“你把如雪藏到哪去了?”看着气定神闲坐在柴房里抄抄写写的林羽,荣佖晏觉得他应该知dào

如雪去了。

“我在你手里,怎么可能知dào

如雪的下落,我有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落到你手里。”林羽非常无奈地说道。

“要是我没抓住你,你准bèi

把她送到哪去?”荣佖晏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打发的人,林羽有多狡猾他深有体会。

“我没有能力收容如雪,所以准bèi

把她送到京城去,借道西原不过是我的障眼法。袁焕跟如雪也是老相识,如果她住在元帅府上,我想你们明王府也是没办法了吧。”

听完林羽的话,荣佖晏双眉紧锁,如果林羽说的是实话,那颜如雪应该已经转道去京城了,那他找不到如雪就可以解释了,不过他还是狐疑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拿袁沐公来压我吧,我告sù

你,明王府可不怵你们西北军。”

“怎么会呢,我的背景你还不知dào

,我在西原连房子都没有,也没钱,怎么安置如雪。你可以去烟雨盟打听打听,我、袁焕、如雪,三个人是一起去的烟雨盟,找的林雅南。我都被你抓住了,有必要骗你吗。现在如雪自己跑了,她是不是去了京城,或者留在西原,那都不是我能控zhì

的,小王爷,你说是不是啊。”

荣佖晏想了一会,说道:“那我暂且相信你。”说罢他拿起桌上的剑谱手稿看了看,对林羽道:“你这字写得也太差了,我得重新找人誊写一遍。我看你还比较合zuò

的份上,给你个机会,投效我明王府如何。我父王也挺赏识你,所以我抓了你,没有虐待你,你要不答yīng

呢,那就在黑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林羽嘴角弯出一道讥讽的弧度,这烙铁和刑讯官都准bèi

好了,小明王还装得假仁假义,再说自己都已经贴上袁氏死党的标签了,他居然还想着挖墙脚,真不知dào

他脑壳是怎么长的。

看见林羽脸色若有若无的嘲讽,荣佖晏心下大怒,刚要发作,却听得外面“扑通”两声,似乎有什么动静。荣佖晏对着外面喊了两声无人答yīng

,便向刘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刘三心里害pà

,却不敢表现出来,磨磨唧唧地摸到门边,从门缝里向外看了半天,却没发xiàn

什么,只好拉开门闩,准bèi

出去看看。

就在刘三刚拉开门闩的时候,突生异变,一个斗大的拳头砸在门上,正好对上刘三的脑袋,打得他倒飞出去,紧接着拳头的主人,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我要是你就趴地上装死。”大汉一边说着一边从刘三身上搜出了钥匙。刘三哼哼唧唧地挣扎着刚想爬起来,听到大汉这么一说果真躺地上装死,任由别人搜身。

大汉拿到了钥匙,径直走向林羽解开了他的脚镣。一旁的荣佖晏看见对方拿自己当空气,极为恼火,他大声对大汉嚷道:“你知dào

我是谁吗,你知dào

自己在和谁作对吗?”

孰料那汉子根本不理他,只是对林羽拱手道:“林将军,小人奉命来救你,咱这就走吧。”

林羽哈哈大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路过荣佖晏的时候,他抓过桌上的剑谱手稿丢进火盆,一边看着剑谱被大火吞噬,一边讥笑道:“世子殿下,看来你和这红尘剑诀是真的没有缘分啊。”

出了门后,林羽对大汉拱手作揖,谢道:“多谢壮士搭救,林羽感激不尽,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也容林某日后报答。”

“这都是我家公子的意思。林将军,请随我来,见了我家公子你便知dào

怎么回事了。”大汉也不通名,只顾自在前面带路。

跟着大汉七拐八拐来到一座破旧的茶楼前,大汉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我家公子就在里面。”

林羽狐疑地看了一眼茶楼里面,黑乎乎地什么也看不清,他抬脚便走了进去,待到适应了里面昏暗的环境后,才发xiàn

角落里坐了一人正在喝茶,此人向林羽举起杯子,邀请道:“林兄弟何不过来一起喝杯茶?”

一听到此人的声音,林羽便放下心神,大喇喇地坐到了对方跟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被明王府的人给抓了。”

听了林羽的问话,荣佖臣还是故作神mì

地笑了笑,“我是干什么的你还不清楚吗?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没想到也有失手的时候啊。”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羽,接着说道;“看来我那堂弟对你还不错啊,本来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无所不能这话我没说过,倒是你啊,这么对付自己的弟弟,你不怕你爹和你那个当王爷的叔叔知dào

?”林羽也在打量荣佖臣,看他有些憔悴的样子,必定为营救自己费了很多心力。

“我爹才不管我,明王府也没少对付我,我这回也没杀他们一个人,够对得起他们了。不说这个,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打算去哪?”荣佖晏连包袱都带在身边,看来确实是要马上走。

“元帅在哪?我打算去找他。”

虽然林羽没说哪个元帅,但荣佖晏知dào

他指的是袁沐公,“袁元帅正在京城参与裁军和军制改革之事,你若是去找他,正好和我一道回京。我已经准bèi

好了船,我们路上再说。”

荣佖臣不但准bèi

好了船,连衣服和酒菜都备好了,待到林羽换洗完毕,二人坐在舱中开始对饮。荣佖臣等林羽吃了点东西,这才说道:“林兄弟,你或许不知dào

,裁军已经开始了,第一批的新编旅也已经改制完成,有不少旅管已经上任,你也要抓紧时间去运作一下了。”

“荣兄所言正合我意。”林羽放下酒杯,望着窗外的江水愤愤说道:“这回多亏你相救我才脱险,要是我手中早有一旅人马,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终有一日,我定要让明王府尝尝我的厉害。”

第83章 觉悟

袁沐公之所以留在京城,实在是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让他无暇回西原,除了为西北军争取更多利益之外,张与之还有很多想法都要袁沐公的支持,他不能把目光只放在西北军身上。林羽去求见袁沐公的时候,袁沐公正在书房会见右相张与之,他只好和一帮等着求见袁沐公的人坐在一起等候。

“沐公,我已经帮你最大限度地争取编制了,三十个旅,三十个卫,不能再多了,你要知dào

定南军加起来才三十五个编制。”张与之面红耳赤地与袁沐公争执道,“减少兵员,可以增加劳动力开垦土地,这对西北三州反而是好事,以后西北的粮草就不用依赖于中原地区了。”

袁沐公摇摇头:“我不是不支持你裁军,只是觉得你军制改革有些措施不妥。你削弱将领的权利我不反对,但是为了维持足够的士兵数量摊子反而铺大了。我们没有这么多合格的将领,有些守备旅的旅管以前只是跟着西北军屁股后边打下手的,你现在让他担起以前西北军的职责,怕是有些难了。”

“谁生下来就是将军,沐公,你要给他们成长锻炼的机会。”张与之似乎不想和袁沐公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他喝了口水换了个话题:“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找你,陛下太过重视兄弟之情,居然把巴州都督的职位给了蜀王,还同意了把禁卫军在巴州的副军团长位置给蜀王的人,真是糊涂。荣臻其人,重利恋权、贪财好色、为人粗鄙、暴躁易怒,实难委以重任,而且他根本不会带兵,我看他是借着这次军改给自己捞好处。”

说着张与之拿手指头蘸了蘸茶水,在茶几上画了个巴州的图形,接着说道:“我打算把现在禁卫军南营迁到黄州,南营的指挥使是老资历的闻鹤闻老将军,他做为禁卫军资格最老的副军团长,要镇住荣臻问题不大。蛮州那边,蜀王对这荒蛮之地根本没有兴趣。剩下的就是并州了,你能不能让袁沐春驻守此地,还有,风陵渡是巴州北部的重yào

出口,我希望你派一员得力干将驻扎此地。之前风陵渡属于守备军管辖,由于它属于三州交界之处,所以是三地分管,现在我已经把风陵渡划进了西北军的辖区。”张与之指了指自己的招文袋:“这是枢密院出的辖区界定公函,禁卫军也同意让出风陵渡,闻老将军我也通过气了,蜀王那边肯定不会轻易放手的,我提议让蕴成贤侄驻守风陵渡。”

“不行,蕴成必须驻扎在前线,我不能把西北军的精锐放在最南边。”袁沐公一口拒绝了张与之的建议,“不过你放心,我会派合适的人选驻防风陵渡的。”

送走了张与之,袁沐公招来了计无双。计无双看着桌上张与之留下的招文袋,为难地说道:“主公,如此说来,这个恶人我们西北军是当定了?”

“我也不想啊。”袁沐公捋着胡子说道:“蜀王要跟明王斗,必然需yào

更大的权利,往小了说,蜀王这人不适合带兵,往大了说,他做大了和明王斗肯定会内耗。从右相的立场来看,摁住蜀王不让他把势力探出巴州是最好的选择,与之是为国着想,跟蜀王非个人恩怨,我不能不支持他啊。”

看见袁沐公和计无双在里面闲聊,一位亲兵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报gào

道:“元帅,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求见您,林将军更是等了两个多时辰,您看是不是见见他们?”

“林将军,哪个林将军?”袁沐公有些茫然。

“林羽林郎将啊,您不是让他等着吗?”亲兵也被袁沐公搞糊涂了。

“哦,林羽啊,你让他进来吧,其他人有事让他们明天再来。”

亲兵听了袁沐公的话,转身出门,心中暗道林羽果然是深受元帅器重,那么多人就单单见他一个。待到亲兵出去了,袁沐公探寻地望着计无双道:“你看让林羽去如何?”

林羽走进书房,毕恭毕敬地向袁沐公、计无双行了个礼,这才坐下。袁沐公对他点点头,说道:“你提前结束休假了啊,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林羽欠了欠身,大声答道:“禀元帅,末将事情都办好了,特来向元帅报到。”

“很好,我正好有个卫管的空缺要任命,任务艰巨,你有信心接任吗?”袁沐公表情严肃,完全没有前几次提拔的轻松气氛。

“卫管?这是什么职务?末将从未听说过这一官衔。”林羽有些愣住了,之前不是说提拔自己当旅管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卫管呢。

坐在一旁的计无双咳嗽一声,向林羽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缘由。原来这次军改保留了以前旅一级编制,只是把人数减少到五千人,而裁掉守备旅之后,新编部队多以卫做为建制,人数只有三千人,偏裨都可任卫管,但只有偏将可任旅管。不单如此,每个州都设立都督一职,除交州、夷州、巴州特殊情况之外,各州都督由副军团长兼任,如此算来,西北军三州加上本部共设了四位副军团长。

恍然大悟的林羽这才明白,这卫管不就是以前守备旅的旅管么,只是现在划入了军团,成为了军团的二级部队。旅做为一级部队,只负责战斗任务,而卫除了战时充当辅兵,还兼着地方警备、救灾、治安、巡防等杂务,更累一些。林羽马上站起来,大声道:“末将愿意接受元帅的任命。”

袁沐公笑了笑,并没有马上给林羽任命书,而是问道:“你的亲卫找齐了?都从哪招来的?”

“齐了,一部分是神剑门的弟子,一部分是苏成从老家带来的猎手。”林羽撒了个谎,他现在连苏成都没见到,也没让苏成招人,不过是为了掩饰他以后从系统招募亲兵的来历。

“你手下有三个营管的职位,我可以让你挑自行三个可靠的人做手下,现在那支部队暂由一位校尉率领,那校尉是当地人,老行伍,我建议你留下他。当然你也可以不留他,我只是希望你选人时要注意军官的统率能力,有经验能管好士兵的军官胜过只会打打杀杀的武林高手。”袁沐公对林羽是语重心长,其他部队他早就直接安排完了,哪会如此苦心栽培。

“末将省的,那就留下这名校尉吧。另外两名校尉,一名我想让苏成担任,另一名我想提拔以前角木旅前锋营的白冕都尉。”林羽本来想把史全禄招到自己手下,听了袁沐公的话,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没问题,只要他们本人同意就行。”袁沐公取出纸笔不知开始写些什么,他一边写一边问道:“苏成是少民吧,他跟了你多久。”

“对,苏成是牧苏人,他从我当白将就跟着我了,武艺高强,也很忠心,就是有点官迷。”林羽一五一十地答道。

袁沐公把写好的信纸盖上印鉴,一并装入招文袋:“这里面有你需yào

的东西,你的任务等上任了再看,先把报到的事情办完了。对了,你以后想再上一层,成为军团重yào

将领的话,少民要少用。”袁沐公把招文袋交给林羽后,又突然加了一句话,弄得林羽摸不着头脑。

袁沐公交代完之后,计无双也对林羽说道:“林将军,真zhèng

要带兵,光靠勇武是不够的。我有一位弟子,年纪和你相仿,略通文墨,我想让他跟着你,做个军中主簿,他叫墨韵痕,人在西原。你若是同意,我修书一封,让他随你去便是。”

林羽正愁自己没有谋士,如何会不答yīng

,可何况此人还是军师的弟子,他欢天喜地接过计无双的信件离开了袁府。

直到林羽走远了,袁沐公才对着计无双感慨道:“你说林羽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主公,我倒觉得林将军是唯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计无双摇头晃脑答道,“要选别人,要他去捋蜀王的虎须他肯定心有顾忌,林羽对政治不甚敏感,绝对不会有什么顾忌,他连明王都敢得罪,还会怕不如明王的蜀王吗?我只是怕他闹得太过火,才让韵痕跟着他。这种事情,换了别人也不肯干,就算林羽做得不好,我们对右相也算有个交代了。”

从袁府出来了的林羽,恍若在做梦一样,没想到不到半年的功夫,自己居然又升了一级。不过林羽没有忘乎所以,他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奔兵部而去,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军阶再换一换。他还记得自己即使成了郎将,不一样被明王府逼得走投无路,最后靠荣佖臣捡回一条命,有了这次经lì

,他更渴望增强自己的实力。而现在不同了,他手中真zhèng

掌握了兵权,明王府再想抓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84章 相随

林羽在兵部办完手续后,片刻都没有停留,飞一般地赶往了西原。林羽把采薇在西原的地址告sù

了颜如雪,他非常急切地想知dào

二人是否安全,等他敲开自己离开西原城采薇所住的小院门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出现在他面前。林羽一愣,他往左右看了看,没错啊,他记得当时走的时候采薇确实住的这里呀。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采薇姑娘?”林羽开口向老婆婆问道。

“你找采薇姑娘啊,她搬走了,你是她什么人啊?”老婆婆年纪大了,可耳朵一点也不聋,嗓门还大。

“我是她朋友,她以前住这里,你知dào

她搬哪去了吗?”

“呵,还朋友,你是她丈夫吧,还不好意思说啊。采薇姑娘留了封信,让我交给你,你看了信估计能知dào

她去哪了。”老婆婆颤巍巍地回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封信。

林羽根据信中的提示,穿过了大半个西原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门,他敲了敲门,这回是一个俏丽的小丫头给他开了门。林羽还是那句话:“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采薇姑娘?”

“没有。”说着小姑娘就要关门。

“别关门啊,你看这信上写的是不是这里。”林羽连忙拿出信给小姑娘看。

“我看看,还真是这里啊。你等着,我找人给你问问去。”说完小姑娘也没关门就转身跑掉了。

林羽走进小院,在石墩上坐下,这一路走过来还真挺累的。过不不久,两道秀丽的身影从房中闪了出来,林羽一看,正是采薇和如雪。

和林羽脸色的笑容相反,采薇满脸寒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口口声声说去师门,原来是去会情人,最可恶的是你还带回来让我替你照顾她。”

林羽赶忙把采薇拉到一边:“你小声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如雪只是朋友,她家里全是大人物,你可不能乱说话啊。我当时是没办法才把她送过来的。”

“事情的前因后果如雪已经跟我说了,现在你打算拿她怎么办?”采薇看了如雪一眼,小声问道。

“我跟你说,我现在已经是裨将了,马上要去上任,几千号兄弟等着我去领导呢。我回来也是要处理这个事,你先进去,我跟如雪说几句话。”先哄走了采薇,林羽这才有机会跟如雪谈上几句。

“那个,如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这么久没回家,你不想你家里人吗?”林羽觉得如果能送如雪回家那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想,可是我不敢回去,万一又要我嫁给那个老头子怎么办。”说到家,如雪脸上有了一丝惆怅。

“那你先跟采薇一起吧,我派人去打听下消息如何,你出来这么久,又出了这么多事,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也好,也给林姨写一封吧,她也挺担心你。”

看到如雪点头,林羽又说道:“我觉得你终归是要回家的,你难不成要离家出走一辈子吗,你一个大姑娘,一直躲在我这里,影响也不太好。”林羽说着说着,看见如雪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如雪小声说道。

“怎么会呢,你想待多久都行。”林羽即可否认,虽然他心里默默地说了声是。

“真的?”如雪眼中的神采又回来了。

“当然,你救过我,我救你也是应当的。再说了,我一把火把你家烧了半边,你在我这吃住一辈子我也还不清这债啊。”

林羽的话音未落,旁边响起一声大叫,“你烧了人半个家?”躲在窗户后面偷听的采薇跑了出来,“你烧了人多少屋子?”

“大概几十间吧,我也不太清楚。”林羽比划着说了个数。

采薇吓了一跳,赶紧把林羽拉到一边:“你不能让她回去,万一她家里知dào

了是你放的火,把咱俩卖了也赔不起啊。”

“如雪不是这种人,她不会说的。”林羽心里感到好笑,他见采薇误会了,也不打算解释清楚,“好了,没人要我赔的,你们俩就在西原住下吧,我还有很多事,得马上赶去风陵渡上任呢。”

“不行。”采薇一把拽住林羽,“我也去,你上回出门弄回个红颜知己,不跟着你,谁知dào

你会做出点啥。我在你身上的投资岂不打了水漂。”

好不容易从采薇那里出来,来到军驿站,林羽发行苏成那个官迷居然已经早就在西原等他了。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你出来这么久,不在家多待几天吗?”

“十里八乡都知dào

俺做官了,上门来找关系办事的人都踏破了门槛,都想来西原混个差事。我一个空头校尉,哪里有那本事,我赶紧来这等着老大你啊,我还等着你说的营管呢。”

林羽晃了晃自己的裨将腰牌,得yì

地说道:“看到没,裨将,你的营管还不是我一句话,咱明天就去办。”

军务处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从军法处、后勤处等部门抽调了不少人手过来,还是不够用,每天前来报到办事的人络绎不绝。林羽和苏成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这次接待他们的居然还是那个三角眼。

将怀中的各种文书掏出,林羽说明来意,他指着苏成道:“我马上要去风陵卫上任,请你将这位苏成校尉调任风陵卫第一营营管,将角木旅前锋营的白冕都尉调任风陵卫第二营营管,现代管的那位校尉任第三营营管。还有,过几天我的亲兵都会来报到,请你帮帮忙,加快一下进度。”说着林羽握着三角眼的手用力晃了几下,外人看起来好像是朋友之间拜托帮忙,但其实一锭银子早已从三角眼的手中滑落进了他的衣袖。

收了银子的三角眼眉开眼笑,将林羽所说之事一一记下,完了他才说道:“林将军,现在事情太多,我们军务处忙不过来了,您先把文书给我,我帮苏校尉把手续都办了,腰牌得等几日才能拿,至于白都尉的升迁,我们现在派不出人手了,您自己拿着调令、任命书和腰牌去角木营要人吧。咦,苏校尉是少民啊,这可真少见啊。”

“少民怎么了,不能当营管吗?我还有一帮亲兵要来报到,也是少民。”林羽听到三角眼的话,好奇地问道。

“少民当然也可以当校尉,只是少见罢了。只是……”三角眼迟疑了一会,接着说道:“林将军您到底招了多少少民当手下啊,每个旅或是卫超过十人以上的少民是需yào

元帅亲自批准的。”

“哦,有这个规定?”林羽忽然想起袁沐公给他的一堆文书,他从中掏出一张,问道:“是这个吗?”

三角眼接过来一看,点头道:“不错,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文书,元帅对您很关照啊。”

“东西我都放这了,你替我办好就是。”林羽叮嘱完三角眼,又转身对苏成道:“我马上要去丰陵,你在这等着。我已经去信让手下亲兵来报到,我跟他们说了找你,你替我管好他们。还有,白冕的事情我也交给你了,到时来丰陵你记得带上他。”

“是。”看到林羽认真地嘱咐他,苏成立正行了个军礼,完了他对正往外走的林羽喊道:“老大,你一个人去啊,不用人护送吗?”

“我没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林羽头也不回,摆摆手走出去了。

林羽离开军务处,去拜见了墨韵痕,墨韵痕痛快地答yīng

了与林羽同去丰陵。军中的主簿,大部分是跟着将领流动,所以只需yào

去军务处备个案,把自己材料登记在将领名下就行,无需其他手续,而且主簿做为文官只是临时军人,墨韵痕很快就处理完了自己的手续问题。

处理完了所有事,林羽躺在驿馆的床上放松下来,他现在只剩下从系统招募士兵一件事了。踏上熟悉的而又陌生的街道,林羽没有直接去募兵处,而是去了聚贤庄,苏成走了,他现在确实一个亲兵队长,招募一个英雄肯定比普通士兵效果好。

浏览了一遍墙上的简历,多日不见好像又换了一批人,上面的价格让林羽咂舌。最便宜的一个英雄都要花费5000点贡献值来招募,相当于几十名士兵了,就是不知dào

本领如何。

林羽来来回回扫了几十遍简历,他发xiàn

一个规律,武将打扮的英雄在旗帜、刀剑后面的星星多,文官打扮的,扇子和书本后面的星星多,看来下面这的星星应该代表的是英雄的能力,星星越多,能力越强,兑换值自然也越多。

经过一番挑选,林羽最终选定了一名旗帜五星,刀剑六星的将领,花了他12000点贡献值,他最近升官有点快,贡献值也是暴涨,不过这么多贡献值就换一个人,如果换的不如意,那就亏大了。

当林羽把简历贴到门口招募处的白框内,一位白袍青年将领“噌”地跑了过来,双手抱拳单膝下跪对林羽道:“末将陈到,拜见主公。”

第85章 近卫

“哦,你叫陈到。”林羽赶快扶起面前的陈到,“你能给我解释下这鬼画符上面都是些什么玩意吗?”

“启禀主公,这简历之上都是末将的能力。最下面四个标志,旗帜代表统率,刀剑代表武力,书籍代表的是内政能力,扇子表示计谋,后面的星星就是能力高低的意思,最高十星。”陈到非常恭敬地向林羽解释道。

“那上面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林羽听了陈到所说,感觉和自己所想不远。

“这些就是末将的一些个人技能了,主公请看,这枪表示的是末将的武器,马匹代表末将会骑术,再后面这些都是末将的一些绝学。主公请看最后这个,所画乃是白毦兵兵符,您只要招募了末将,就可以去募兵处招募白毦兵了。这就是末将的全部能力了,至于其他人的特殊能力,末将也看不懂。”

“哦,原来是这样。”林羽挠着头继xù

问道:“我想招两个人,你看这张简历怎么粘不到墙上了?”

“主公您不知dào

吗?”陈到解释道:“您每两级才能招一个特殊人物,将领职业满级一共可以招募六个人。您要注意,万一您招募的追随者死掉了,名额是不会空出来的。”

“啊?”林羽吃了一惊,早知dào

名额这么宝贵老子还省什么兑换点数,把这个名额留给牛逼人才对啊,他对陈到问道:“看来名额应该省着点用,有四十个星的追随者可招募吗?”

听到林羽的提问,陈到不禁笑了:“主公,有一项是十颗星能力的人物那就是顶尖人才了,四十个星的那是神仙。能力越高,越难出现,主公声望不够的话是不会出现的,”

林羽这才明白声望原来是用在这里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暂露头角的声望,小声说道:“那武力统帅双十星的人物需yào

什么等级的声望?”

“即使不是震铄古今,也要达到威震天下吧。”陈到也不太肯定,毕竟他的档次太低,对顶级人才也不了解。

林羽一时无语,沉默半晌才说道:“你跟我去募兵处看看白毦兵,我想招一些。”

与林羽上回来不一样,募兵处特殊兵种一栏里面果然多了一块白毦兵的腰牌,不用陈到解释,林羽从下面的台子上找到了一个白毦兵的泥偶,旁边写着白毦兵属性的介shào



等级:1(招募等级为人物等级-1,最低为1)

技能:高阶剑法、高阶枪法、骑术、弓术、突击

绝学:游龙枪法、烈阳剑、韦陀伏虎拳

装备:白狼甲、白毦氅、玄铁重剑、枣木槊

忠诚度:100

简介:蜀汉昭烈帝刘备麾下精锐近卫,善于马战、步战,能攻能守,是不可多得的精锐部队。

特殊兵种就是和普通货色不一样,居然自带绝学,还有特殊装备,不是一般士兵可比的,再一看招募花费,居然要500点一个,这已经是一个骑兵的花费了,但白毦兵不带马匹。林羽咬咬牙,招募了四十十个白毦兵,攒了多时的贡献值瞬间就消耗大半了。

亲兵问题解决了,林羽对陈到吩咐道:“我要先去丰陵,你带着兄弟们和苏成校尉去军务处办理参军的手续。我还有几个师侄来投奔于我,你等他们一起办完手续,随苏校尉一起来丰陵找我。”

第二天一早,林羽把白毦兵和陈到都丢给了苏成,一溜烟跑去找采薇和如雪,帮他们搬运行李。不过林羽低估了采薇的身家,等他看到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时,眼神有点发愣,他小声对采薇说道:“你这些个箱子都哪来的?”

“这可都是我积攒多年的家当啊,由于东西太多,我也没想着带去京城,一直放在西原,这次不如一块带去丰陵,我准bèi

在丰陵安家置业了。”

显然林羽一个人搬不动这些箱子的,无奈招了十来个脚夫,费了近半天劲才搬到码头,而墨韵痕早已等候多时了。

“墨先生,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我也不知dào

居然会有这么多行李。”林羽满头大汗地向墨韵痕道歉。

“主公说笑了,学生就是再等一会又有何妨。既然主公和主母都来已经到了,那就赶快上船吧。”墨韵痕一句主母说得采薇心花怒放,兴高采烈地邀请墨韵痕一块上船了。

林羽带着墨韵痕一路西去了,留下从未带过兵的苏成对着陈到一行人发呆。苏成不知dào

林羽从哪弄来这么一群彪悍的武士,从他们的动作和装束来看,这应该是训liàn

有素的精锐士兵才对,可荣汉的军装以绿色、黑色为主,他从未听过有穿白色盔甲的部队。

“苏校尉,你看我们现在做什么好呢?”陈到一席话让发呆的苏成回过神来了,“对了,我们要去军务处,去军务处。”说罢就带着陈到等人匆匆赶往军务处。

“站住,再往前我们就动手了。”军务处的卫兵看到一群全身披挂的士兵走了过来,脸色大惊,把枪尖对准对方,示意同伴示警,不一会又出来一批手持弩箭的卫兵。

“误会,误会!”苏成大惊失色,他以前来军务处就跟回家一样,没想到居然被人当成匪徒了,他连忙掏出腰牌,上去喊道:“自己人,自己人,我是来办事的。”

“把腰牌丢过来。”持枪的卫兵不吃苏成那套,等查看过了腰牌,他才放下枪,但仍保持着高度警惕,“你先一个人过来。”

“自己人,我是风陵卫林卫管的手下,我昨天来过的,兄弟你忘了?”苏成惊魂未定地走了过去,“这位兄弟,你别把弩箭对着我,小心误伤啊,我是替林羽将军的亲兵来办军籍的。”

“林将军的部下?”林羽是元帅的红人,这些卫兵也略有耳闻,不过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你真是好没规矩,来办事全身披挂干嘛,军务处里面不能携带武器你不知dào

吗?”

“不好意思,大哥你看现在怎么处理?”苏成已经是满脑门的汗,要这点小事办砸了,林羽非把他的营管给撤了,那他就成还没上任就被卸任的营管第一人了。

“你让他们把武器放下,我替你们看着,你们进去办手续吧。”领头的卫兵看苏成真的让对方把武器收起来了,也放下心来,他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怒斥一声:“看什么看,你们还办事不,不办的赶紧滚,军事重地不得停留。”刚才还看热闹的人群便一哄而散,行营门前又恢复了平静。

苏成带着陈到等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军务处,军务处本来就不大,由于人太多,已经把桌子摆到外面院子来临时办公了。苏成进去找到了三角眼,说明了来意,收了银子的三角眼痛快地出来替他们办理手续了。

“苏校尉啊,你动作可真快,昨天才说今天就来了,外面人多办的慢,我让你们……”三角眼跟着苏成走出了院子,他刚想说让林羽带人进去,一看陈到等人的数量,硬生生把到嘴的话给吞了下去,“苏校尉,你派个人帮我把东西拿出来,大家填好我再收进去吧。”

趁着三角眼进门的功夫,苏成小声对陈到说道:“陈兄弟,昨天老大跟我说了,你们都写是我的同乡,牧苏城把子山苏家集人,我们那里衙门不管的,没有身份文籍,你以后说自己是牧苏人便是。”

陈到显然对老大这个称呼不太熟悉,他猛地醒悟过来苏成指的是林羽,连忙点头道:“明白,我这就嘱咐弟兄们。”

两名士兵帮三角眼抬出一张桌子,放上笔墨,三角眼掏出一叠登记用的文书,放在桌上,站到陈到等人身边,大声说道:“各位兄弟,你们填了这份文书,便入了军籍。文书放在我这里,还有一块与文书对应的腰牌,你们随身带着。以后各位升官了,到了尉官一级,还需yào

来我这更改文书腰牌,尉官以下只需报备军务处自会替你们办理。若是诸位当中出了将军,那不得了,就要兵部亲自替你们办理了。要是谁当了将军,可千万记得小的我啊。”三角眼知dào

林羽的亲兵都是少民,不知军中规矩,所以特意提点。

等到三角眼说完了,苏成走到陈到身边,说道:“陈兄弟,你先来,老大嘱咐说由你来当亲兵队长,任都尉一职。老大对你还挺重视的,他只有两个都尉的缺了,给了你一个。”

“嘿嘿,我看林将军对你更重视啊。”三角眼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了苏成的谈话,他把纸笔递给陈到,接着对苏成说道:“林将军本来可以再招一名校尉到自己手下,他为了把你捧上营管的位置,废掉了一个名额。据我所知,他是唯一一个亲兵队长不是校尉的将领。”

“这样啊,我就知dào

老大是个重义气的人。”苏成挥了下拳头。

三角眼还想说些什么,耳边忽然想起一声雷鸣,“你这厮忒可恶了,凭什么给他们先办,我们这些弟兄却要在这里排队。”

第86章 走后门

三角眼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发xiàn

一位黑碳一样的士兵正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刚才说话的就是此人。

“哼,怎么着,老子爱给谁办给谁办。”三角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林羽将军的亲兵,元帅批的条子,你这黑炭头有本事让元帅来批条子啊,我也先帮你办。”

三角眼大张旗鼓给陈到等人优先办理,让很多排队的士兵都有怨言,但是却不敢做声,毕竟这里是西北军本部行营。而三角眼对着苏成等人的热情态度和对其他人冷冰冰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反差,更是让人感到不忿,故此有了刚才一幕。

听闻是元帅特批,想一起出来抗议的士兵又缩了回去,黑炭头听了也哑口无言,转身回去排队,只能嘴上讨点便宜:“什么林将军,还不是靠着拍三公子的马屁爬上去的。”

黑炭头不敢说袁沐公,只好骂几句林羽,反正林羽也管不到他。不过他嗓门有点大,被苏成和陈到听见了,陈到愤然把笔一摔:“黑瞎子,你说什么呢,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苏成也站了出来,在他看来,林羽和自己都是靠着军功升迁的,要是否定林羽的功劳,那就是否定了他的功劳,再说他是校尉,风陵卫在场之人中官阶最高,那黑炭头这么说自己的老大,他不能装作没听见。越过陈到,苏成脸色不善地对黑炭头说道:“你出来自己掌嘴道歉,要是逼我动手你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苏成本来就是不嫌事大的主,又好面子,这会把林羽交待他不要生事的话早就丢到了脑后。黑炭头只是抱怨两句,现在也明白自己失言了,道歉就罢了,苏成还要他当着这么多人自己掌嘴,这让他面子往哪搁。黑炭头心一横,昂首道:“老子哪说错了,你有什么本事,敢让老子掌嘴。”

话音未落,苏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没等黑炭头反应过来,一拳打在黑炭头的肋部,另一只手紧接着抓住了黑炭头的手腕,用力一扭,身形随之进了一步,一脚别住黑炭头的大腿,准bèi

把他掀翻在地。

黑炭头被苏成连打几下,他皮糙肉厚,苏成这几下其实对他没造成太大伤害,他举起没被制住的左手向苏成扇去,刚扇到一半却又被人抓住了手腕。黑炭头扭头一看,陈到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他的身边,手掌像铁箍一样紧紧箍住了他的左手。

不等黑炭头反应过来,苏成和陈到联手将黑炭头掀翻摁在地上,陈到扭过黑炭头的一双胳膊,一脚踏在他屁股上,死死把他钉在地上。苏成蹲在地上,别过黑炭头的脸,狠狠地抽了两巴掌,笑嘻嘻地说道:“我说了等我动手你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吧。”

旁边都是看热闹的士兵,有的起哄有的喝彩,反正也都是不嫌事大的。他们本来以为黑炭头敢强出头,怎么也有两把刷子,结果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摁在地上了,又开始调笑起黑炭头来。黑炭头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又羞又气,大喊道:“你们他妈人多欺负人少,有本事跟老子单挑。哎呦,你们还看什么,还不过来救老子。”

一旁显然还有十多个和黑炭头一路的士兵,听到黑炭头的求救声,赶忙上来帮忙,陈到一声招呼,后边看着的白毦兵也都冲了上来。旁边看戏的士兵们纷纷向后跳开,给双方让出场地,免得牵连到自己。白毦兵单兵能力本就比对方强,加上人也比对手多,几下的功夫,黑炭头的援兵也全部被撂倒了。

三角眼看到如此情形哈哈大笑,他也走到黑炭头跟前,用手拍拍黑炭头的脸,笑道:“黑炭头,以后想挑事也要先掂量下自己的本事,你以为打架是靠喊得吗?”

三角眼正为自己刚才的话洋洋得yì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正常情况周围应该哄堂大笑才对啊。他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看热闹的士兵都退到了远处,一位将领正冷冰冰地看着他,而苏成和陈到都看着此人暗自戒备。三角眼在军务处多年,一看来人就情知糟糕,慌忙站起身来想躲到苏成后面去。

“你怎么不说了。”陌生将领走了过来,对苏成说道:“还不放开我的人,在行营总部打架,你们好大胆子。还有你,过来。”他手指向了三角眼。

眼看自己藏不住了,三角眼不情愿地走了过去,低声下气地说道:“魏旅管,这都是误会,大家自己兄弟,别伤了和气。”

“放屁。”魏旅管一巴掌把三角眼打得晕头转向,跌倒在地,“刚才你怎么不说自己人了?”

在场众人一阵哗然,来人竟然是旅管,那十有八九不是新晋升的将领,是西北军的老旅管,怪不得对三角眼说打就打。

“魏旅管,这是我的地头,我的人还不需yào

你来管教。”一个大胖子突然出现在院子门口,吓了大家一跳,“老鬼,现在军务处归兵部管,我的人可轮不到你来打”。

魏鬿是西北军鬼宿旅的老牌将领,除了袁沐春少数几个旅管,平级将领还真没几个他放在眼里的。他循声扭过头来,冷笑道:“我当是谁啊,好大口气,那好,黄闻,我就看看你是怎么管教手下的。”

三角眼连滚带爬跪倒黄闻脚下,哭道:“司马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看什么看,继xù

办公,你们这帮兵痞还要不要办事了?”黄闻让手下继xù

处理公务,把魏鬿、苏成、黑炭头和三角眼带进了院子里,他不想把这事闹大了。

三角眼哭哭啼啼地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当然他都尽量往自己好的地方讲。完了三角眼哀嚎一声:“司马大人,我真的是秉公处理的。”又递给黄闻一张纸,“大人你看,这是元帅亲自写的公函,盖着印鉴的。”

黄闻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明白三角眼在说谎,这公函是元帅亲笔写的不假,但没说给风陵卫开后门,十有八九是三角眼收了人家的银子。不过黄闻并不打算戳破这事,他平时也没少收三角眼的好处,再说想先替谁办手续,那是他们军务处的权利,更何况是收了银子的。

“魏旅管,我的人是按规矩办事,你要不服可以到元帅那告状去。我看也是你的人有错在先,这事就算了吧,要不闹到军法处去,对两边都不好。”黄闻根本不信对方会因为这点小事去找元帅,他只想这事尽快了结了。

“那我的人就算白打了么?”魏鬿看出来黄闻明显是在袒护三角眼和苏成一方。

“你的手下辱骂上官,打一顿都是轻的,等欧阳那个铁面来了,你也知dào

军中私斗的后果。”黄闻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因为怕牵扯到三角眼,这帮人死绝了他都懒得看一眼。

“哼,我伤了十来个人,他们长官人都不露面,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老大今天去丰陵上任了,不在西原。”苏成斜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跟林羽待久了,苏成居然有了几分林羽的无赖样子。

“你哄鬼呢,他把亲兵丢下自己去上任?”魏鬿根本不信苏成所说的话。

“魏旅管,你爱信不信。”黄闻懒得跟魏鬿这种人废话,他抢过苏成的话头,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这里还有很多公务,你们要打出了辕门再打,不送。”

魏鬿气哼哼地带着黑炭头走了,三角眼也跟苏成一块出了院子。就在刚才苏成进去的功夫,白毦兵已经把文书写得差不多好,等他们全部写完,三角眼看了一遍,小心地收好文书,小声跟苏成说道:“苏校尉,这姓魏的心眼小,你们可得小心啊。你们的事,我一定抓紧。”说完三角眼就躲进院子里去了。

苏成也没想到居然会惊动一名旅管,他转身对陈到等人严肃地说道:“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告sù

老大,知dào

了吗?”看到大家纷纷点头,他才满yì

地转身离开。

从门口的哨兵处要过兵器,苏成正准bèi

离开,忽然一群士卒匆匆跑来,将他们围了起来,领头之人正是魏鬿,他大笑道:“黄毛小儿,打了我的人就想这么走吗?”魏鬿离开军务处的时候越想越气,回去召集了一支百人队,准bèi

回来报仇,不过他心里尚有理智,士兵都拿的木棍而不是兵刃。

陈到大惊失色,连忙下令白毦兵围成一圈,把苏成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他自己也拔出剑,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士兵。

魏鬿看着对面的白毦兵有些犯难,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带着兵器,万一真要打,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是兵器吃亏,他看着对方身上的白狼甲,自己手下的士卒一棍子敲上去估计人都没什么感觉吧。不知dào

林羽从哪找来这么一帮奇怪的士兵,小臂上居然还挂着护盾,这个圆形枪阵摆得非常严密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训liàn

,魏鬿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心中暗道这么精锐的士卒莫非是元帅拨给林羽的?

魏鬿虽然来势汹汹,却不敢动手,而苏成等人在人数上处于劣势更是不会主动进攻,于是场面一时成了僵局,直到军法处的人来了,双方才都松了口气。

第87章 谋士

“住手。”军法处的欧阳思成匆匆赶来,看见双方没动手,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虽然军法处现在名义上也归兵部管,实jì

上还是由袁沐公说了算,欧阳思成做为袁沐公的心腹仍旧担任着西北军军法处的司马。

“欧阳兄弟,你来的正好,这帮不知死活的杂碎打了我手下弟兄,你看怎么办。”魏鬿赶紧先和欧阳思成套近乎,他知dào

这个铁面人可不太好说话。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dào

了。”欧阳思成冷着脸回应魏鬿道,“辱骂上官的军士杖三十,禁闭三天;打人的两名军士,杖三十。双方参与斗殴的,都罚俸一月。”

魏鬿刚想说点什么,欧阳思成又拿话堵住了他的嘴:“这事到此为止,你要不服,去找元帅评理。赶紧把你的人撤走,你堵在大营门口成何体统。”

等到鬼宿旅的人走了,苏成才走到欧阳思成跟前,谢道:“今日多谢欧阳司马解围,要不然我真不知dào

怎么该办才好。”

欧阳思成声音冷得像块冰:“你跟你主子一样,都是惹祸精,记住去领军棍。”说罢一拂衣袖,非常不高兴地走了。

林羽不知dào

苏成又在给他招了个麻烦,此刻他正端坐船中,与墨韵痕聊天。如果说荣佖臣是见过识广的话,墨韵痕便是学贯古今,而且风趣幽默,听他说历史就像听故事一样有意思,中间还夹杂着许多他自己的独到见解,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起先采薇和如雪之前也是无聊过来听听,谁知dào

一听就入迷了,缠着墨韵痕不断提问。

“你们别这样,让墨先生好好讲行不,你们老打断他,人还怎么讲啊。”林羽看墨韵痕讲话被连连打断,出面替他解围。

“无妨,无法。”墨韵痕喝了口水,笑道:“都是闲聊嘛,二位姑娘有问题尽管提,学生知无不言。”

“墨先生,你说袁元帅这么厉害,他跟北齐的颜大将军谁厉害,西北军和铁幕军谁更厉害呢?”颜如雪装着没看见林羽的眼色,向墨韵痕提出了个问题。

“这个嘛,”墨韵痕沉吟半天,才缓缓说道,“袁元帅用兵沉稳,步步为营,长于战略;颜大将军用兵疾如风火,善于长途奔袭,穿插迂回,长于战术。两个人都是当世名将,也没有交过手,真的很难区分高下啊,或许只有打过才能分上下吧。不过西北军肯定是强于铁幕军的。”

“凭什么啊?”如雪听说西北军比铁幕军还强,有些不服气。

墨韵痕有些奇怪地看了如雪一眼,回答道:“西北军有三十多万人,镇守一方,能攻能守,西域三十六国都拿这个荣汉最大的军事组织没办法,你说它厉不厉害。而铁幕军呢,最强盛的时候也没超过十万人,据说现在只有五万人,它只是北齐军队最锋利的剑,最快的矛,但是决计不是西北军的对手,在我看来,现在西北军就是当世第一强军。若是桓罗没有分裂的话,它的军队比西北军有过之而不及,可惜现在分裂成了东桓罗和西桓罗,内战不休,也不复当年勇了,这也是张相为什么敢在西北裁军的重yào

原因。”

林羽对墨韵痕的话不敢苟同,他在拉罕的时候,见识了桓罗人的超重步兵,简直就是钢铁怪兽,在防守中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荣汉的部队对这个兵种很不适应。西北军之所以强,最主要的因素是士兵高昂的士气和荣汉强dà

的财力,士气高昂来自对军神袁沐公的盲目崇拜和西北军强烈的自尊心,财力当然是因为皇帝的大力扶持,什么好东西都是西北军先用。从墨韵痕的话里可以听出他对西北军也是极为骄傲的,可能跟他是计无双的弟子有关,说的话有些个人感情因素也不奇怪。

但是林羽并没有出言反驳墨韵痕的话,他只是笑着说:“铁幕军是北齐有名的精锐部队,我西北军上下实力可是参差不齐。墨先生,我这次接手的风陵卫掺了部分守备旅的士兵,整体实力肯定没有那些旅强,还请先生多多费心,替我打造一支强军啊。”

“打造一支强兵非一朝一夕之事,林将军日后定有机会成为旅管,不用怕没有精兵,主公所缺的也并非精兵,而是良将。”墨韵痕拿手指敲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到林羽不解地望着自己,墨韵痕继xù

道:“主公刚才所言手下现有三名校尉,分别是苏成、白冕和未曾谋面的商均。苏成武艺高强,但却没有带兵的经lì

;白冕一直带领的是弓兵,这种人缺乏直面敌人的勇气和经验,只能辅佐别人,不能独当一面;至于商均嘛,听说年纪不小了,是用来帮zhù

主公熟悉当地环境和稳定军心之用,想来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如要分兵,这三人主公放心谁呢?”

林羽自然知dào

自己手下三个校尉都不是什么名将胚子,他也不以为意,校尉本来就只是个听从命令认真执行的角色,能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合格将领的也是少数,而且他可以从系统招募将领,所以他也不太注重手下的统帅能力,可这事没法跟墨韵痕说。林羽装出受教的样子:“先生所言极是,可这事急不来,毕竟我才刚刚上任,在军中根基也浅,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这方面的人才。”

墨韵痕摇摇头,惋惜道:“主公虽然年纪尚轻,等得起,可时间却不等主公啊。”

林羽一时被墨韵痕弄得摸不着头脑,他双手作揖,虚心求教道:“林羽不懂先生所言,还请先生赐教。”

墨韵痕身子前倾,低声说道:“主公现在可是西北军最年轻,最炙手可热的将领之一,恕学生直言,主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凭的不是本事,而是袁公的赏识,不知主公以为如何?”

“不错。”林羽大方承认自己的升迁靠的全是袁沐公的关系,“我前五年在沙湖,一直是个大头兵,直到机缘巧合,进了西北军,认识了袁焕,才平步青云,不到五年时间便完成了从士兵到将军的蜕变。没有元帅,就没有我的今天。”

“对啊,所以全军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对主公不服的,不过主公无需为此烦恼。”墨韵痕对林羽的坦诚和气度还是极为满yì

的,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恼羞成怒了,他笑着说道:“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侯爵,而有的人一进军中便是校尉,还不是因为他们有很好的家世背景,这种事哪有公平一说。那些不服主公的人,并不是因为主公靠着关系升迁而不服,而是因为这种好事没落到自己头上才不服的。”

说到这里,墨韵痕看林羽喝光了杯中里的茶水,便举起茶壶给林羽空了的杯中倒满水,接着讲道:“主公升迁太快,根基便不牢固,所系都在袁公一人身上。元帅今年已经满六十岁了,精力已是大不如前,主公要趁自己的政治资源还在的时候,尽可能将其作用最大化。主公还要尽可能在军中安插得力人手,拉拢人才,建立自己的势力,这样即使袁公不在元帅一职了,主公也有晋升的本钱啊。”

“我能当上将军,已经非常满yì

了,不敢奢求更多。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我的福气,如果只能停留卫管一级那也是我的命数,万事随意吧。”

“没想到主公如此豁达,是学生多虑了。不过主公即使无意去争那高位,刚才学生所言也不是废话。”墨韵痕自嘲地笑了笑,转头对着一直在旁边倾听的采薇二人道:“二位姑娘,学生有点饿了,何时能开饭啊?”

“你们等着,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弄点好吃的送过来。”采薇听了墨韵痕的话,拉着如雪匆匆去厨房了。

看到采薇二人走出了船舱,林羽对着墨韵痕说道:“先生支开采薇和如雪,是不是还有什么要紧话对我说。”

“我就知dào

瞒不过主公。”墨韵痕小声说道:“学生夜观天象,发xiàn

我朝气运突转,变得晦涩不明,前景难以琢磨,可能要出大事。”

林羽当墨韵痕要说什么重yào

的事,他对星象一说原本就不大信,也没把墨韵痕刚才所言放在心上,他笑着说:“我朝国力强盛,张相改革在即,只会越来越好,哪会有什么大事。”

墨韵痕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林羽的话:“从明面上是这样,但是老师对我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事?”林羽收起笑容,他对计无双的话还是非常相信的。

“老师推测,陛下阳寿将尽,陛下正为储君上台铺路,我想如是这样,荣汉政权的交接必有岔子。”墨韵痕肯定地说道,“主公不为别的,仅为自保,也要早做打算啊。”

听到墨韵痕的惊人之言,林羽只是淡淡说道:“先生这些话,只怕元帅和军师没有交待你对我说吧?”

“这当然是军师和元帅的秘密。”墨韵痕大方地回应道,“学生在见主公之前,已经仔细研究了主公的过往,出身贫寒、起于微末,但现在确是西北军最年轻的将领之一。看主公面相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最近天上却出现了一颗主公的将星,如此异象叫人着实费解。”

说完墨韵痕站起身,向林羽鞠了一躬,认真说道:“学生不才,愿追谁主公,若是天下果然如学生所言风云色变,便与主公共立一番功业;若是学生看错了,那是学生学识才浅,便给主公当一辈子主簿吧。”

第88章 地头蛇

风陵渡离西原并不远,若是从风陵渡去西原,赶上风向好的时候一日便可,但从西原去风陵渡由于是逆流而上,所花的时间多了两三倍。等林羽感到风陵渡,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雇辆车来。”丰陵城离渡口还有好几里地,沿路都是囤货场和市场,可以看到各类水产还有忙碌的工人在打包货物,林羽等人行李很多,靠他们几个是搬不走的。

“公子,要搬行李么?”林羽刚一出了码头,几个挑夫就围了上来,他们肩上扛着棍子,棍子一端还系着麻绳,显然是靠替人搬运行李卖苦力为生。

“我行李重,要找辆马车,你们一会替我帮上马车,这吊钱算你们的工钱。”林羽掏出一吊钱,晃了晃,“马车在哪雇?”

“公子,这会可不好找马车,刚刚已经走了一波送鱼送菜的货车了,您看看那边还有没有小点的骡车、驴车啥的。”一个挑夫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车马场道。

空地上尽是等着接客的或是来等人的马车,货车没怎么看见,林羽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几辆的驴车,他租了一辆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驴车和一辆稍微好点的马车,招呼着脚夫们帮忙搬行李。

清晨是渔夫卖鱼的时候,新鲜的河鱼要及时运到城里的各大市场和酒店,所以货车比较紧张。就在挑夫帮着林羽等人将箱子搬上驴车时,几艘大的渔船又靠岸了,岸边的几辆剩下的驴车都被包圆了,一筐筐的鲜鱼被搬上车去,码头弥漫着一股子鱼腥味,采薇和如雪闻了直皱眉头。

“这是谁的驴车?”一位青衣大汉用脚踢了踢林羽的驴车。

“是我租的,怎么了?”林羽走上前,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把东西给我卸了,这辆车我要了。”大汉用手大力拍着驴车上的箱子,不客气地说道。

大汉的话一出口,正在给箱子上绑绳子的脚夫都停下手来,拿眼睛望着林羽。林羽的脸上阴云密布,这名大汉非常无礼让他非常恼火,他对着停下手脚的挑夫吼道:“看什么看,给我把行李绑好了,你们还要不要工钱了。”

“好,好,好。”大汉连说了三个好,“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人,来人啊,给我把箱子丢江里去。”说罢七八个仆从打扮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活,向林羽这边走来。

“我倒要看谁有那个本事。”林羽解开外面的白色书生装,随手甩给采薇,露出里面的短打装扮,一脚挑起不知哪位脚夫放在地上木棍,迎着大汉走了过去。

青衣大汉看着林羽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明显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从外表看,林羽确实不高大威猛,而且当了这么多年兵,气质却像个读书人,成了将领也毫无上位者的威势。虽然林羽一直在锻炼,但他为了施展绝学主要是以体能耐力为主,对力量肌肉反而不是很重视,看着也没有什么高手架势。

“闪开!”林羽大喝一身,使出“雷动九州”将靠近的仆从打飞出去,使出“登云步”,直取青衣大汉。

没想到林羽居然还有几分本事,青衣大汉收起了玩味的表情,开始重视林羽。林羽以棍为剑,使出漫天棍影,将青衣大汉笼罩其中,没有给他一点还手的机会。

青衣大汉连吃几棍,吃痛大叫,大吼一声反击打向林羽,不顾迎面而来的棍子,一拳直奔林羽的面门。林羽转手用棍子抵住对手的攻势,却听得“咔”的一声,手中的棍子从中裂开。

青衣大汉只是皮糙肉厚,力qì

大于常人,功夫确是稀松平常,林羽干脆丢掉手中的断棍,使出“登云诀”中的迷踪步,接近对手,一招“虚步断肘”打在青衣大汉身上的软肋之处,大汉痛的弯下腰去,几乎站立不住。林羽趁胜追击,一脚将大汉踢倒在地,将他踩在地上,不屑地说道:“就这三脚猫功夫还出来装恶霸,你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大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涨的通红,但嘴上却一直不停,骂骂咧咧,他威胁林羽道:“你知dào

老子是谁吗?现在放了老子给老子道歉还不晚,要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

林羽被这家伙的嚣张气焰给气笑了,这青衣大汉真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他捡起地上的断棍,狠狠地抽向趴在地上的大汉,一边打一边说道:“让你嘴硬,让你骂我。”

刚开始大汉还能叫几声“打得好”,一会就只能求饶了,最后这家伙只能有气无力地摆手,嘴里低声唤道:“别打了,少侠饶命啊。”

这番求饶并没有换得林羽的同情,林羽一棍重重砸在大汉的小腿之上,大汉忽的嘶叫一声,然后就弓着身子躺在地上颤抖,嘴里只有嘶嘶的吐气声。墨韵痕走了上来,低声对林羽说道:“主公别打了,这家伙腿都被打断了。”

听到墨韵痕的求情,林羽才停了手。他把短棍一丢,对着几个脚夫说道:“居然想丢我的箱子,你们把他们的鱼给我丢到江里去。”几个脚夫本来不愿意,但看到杀气腾腾的林羽,又不敢违逆,只好抬着鱼筐往江里丢去。一旁的仆从有心阻止,但看见林羽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联想到他刚才的大发神威,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墨韵痕听到林羽的话,皱了皱眉,劝解道:“主公,地上的这个家伙属于杂鱼,但他如此嚣张,可能有后台。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林羽不以为然道:“墨先生你多虑了,让人欺负到头上我都没表示,我在这里也就不用混了。有这种恶霸便可以想象到他的主人什么德性,我们已经得罪他了,你以为我放过这狗腿子他们会对我心存感激吗。不如给点教xùn

让他们不知dào

我的厉害,对付恶人只能用更恶的手段。”说罢林羽一挥手,对马车夫说道:“上路。”

丰陵城外想要进城的人和马车排着队等待检查,林羽没有去排队,直接让车夫驾车过去。城门口出的卫兵正要上来阻拦,却被一个硬物砸在鼻子上,他正想发作,却瞥见砸到自己的东西是块腰牌,他捡起来一看,立马肃立行礼,毕恭毕敬地腰牌递还给林羽,大手一挥:“放行。”

旁边的士兵也很有经验,一看情况就知dào

来人背景不小,连忙放行。一位士兵悄悄地向被砸的卫兵问道:“马车上的人是谁?”却换回了对方的一个白眼,只好骂了一声返身回到岗位。

城门的卫兵对林羽非常恭敬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他这么恭敬,还没等林羽赶到军营,就被人半道给拦了下来。林羽疑惑地看着四周的穿着黑衣的家丁,对着带头的一位年轻公子说道:“这位公子,咱俩好像没见过吧,你拦住我的去路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年轻公子一副耻高气扬样子,看来多半是个纨绔子弟,“你打了我的人,倒了我家的货,装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说我什么意思。”

“哦,你就是那恶霸背后之人啊。”林羽恍然大悟,“有那种手下,用脚指头都能想出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是要替那个恶霸报仇吗?”

“哼,区区一个管事,就是死了我也有一百个人可以换他。我在意的是我的鱼,你知dào

今天我损失了多少钱吗?还有你敢动我的人,那就是拂我的面子,我的面子可不能用钱来衡量。”

“那你想我怎么赔?”林羽双手抱胸,他压根就没打算赔。

“呃,”对面的年轻人刚想说话,却看见采薇和如雪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一下眼都看直了。

“怎么回事?”采薇看到马车又被人给围住了,有些忐忑不安。

“小子,倒了本公子的鱼,就算一千两银子吧。至于我的面子,你让这两位美女陪我喝杯酒咱就既往不咎了。”

墨韵痕一听这话就要坏,林羽肯定又要发作了。可他人还没下车,就听见林羽不屑道:“口气不小啊,你谁啊,凭什么啊?”

“你小子刚来丰陵吧,连小爷我都不认识。你听好了,小爷大名李运常,大家都叫我常爷,这丰陵的九丈楼就是小爷开的,你在丰陵城里吃的大大小小的鱼,都是小爷经手的。”李运常昂着头斜眼对林羽介shào

自己道。

“不过是个开酒楼、卖鱼的,说的自己好像是丰陵府尹一样。我还当你是什么大人物。”林羽一听对方只是个商人,更加不屑。

“你还别说,我叔叔就是丰陵府尹,我干爹是并州知州,你小子要识相,就别跟小爷讲价,要让小爷自己动手,那就没这么客气的事了。”李运常只是听说林羽武艺高强,才跟他废话这么久,要不他早就动手了。

林羽点点头,装着无奈的样子:“民不与官斗,我认栽了,不如常爷等我把家眷都安顿好了再来登门赔罪,你看这样可好。”

“你走可以,把这马车和这两个美人给我留下。”李运常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第89章 敲诈

没等李运常话音落地,林羽已经冲到他的身旁,不等他有所动作,一把扭过他的胳膊,把整个人都翻了过来,另一只手掐在李运常的脖子上,对那么想要冲上来的家丁喝到:“别动,谁敢过来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震慑住了在场的家丁,林羽嬉皮笑脸地对李运常说道:“李公子,你那套对普通人或许有用,可惜我不是普通人。”说完林羽把李运常像破烂一样丢上驴车,对周围的家丁说道:“叫你们府尹大人到风陵卫来找我。”

侄子被林羽绑架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丰陵府尹李暨的耳朵里,他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把一天的公务都处理完了,才让下人备车前往风陵卫。而在风陵卫营地里,墨韵痕正对林羽喋喋不休:“主公,你一来就和地方行政长官交恶不是明智的做法,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连亲卫都没带上,这样太危险。”

林羽粗暴地打断了墨韵痕的话头:“墨先生,你不知dào

军中之事,我若是今天对李家低头了,很快大家就会知dào

新来卫管连府尹的侄子都搞不定,那会在士兵面前留下软弱的印象,那我以后就很难带领这支部队了。”

说完林羽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外面是一片深沉的黑色,林羽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在别的地方,我或许是条强龙,但在丰陵,我才是真zhèng

的地头蛇。”

商均正陪着丰陵府尹李暨在会客堂等着林羽,这位老校尉是丰陵本地人,和李暨也是熟识,他低声对李暨说道:“府尹大人,新上任的卫管林将军是西北军袁元帅的心腹,不仅是和袁家交情匪浅,据说和袁三公子更是亲如手足。林将军来风陵卫之前是西北军精锐角木旅前锋营的营管,西北军的人不像我们守备旅,都是骄横惯了的,特别是这种精锐部队的长官更是如此。林将军年纪轻轻,难免气盛,李大人一会还请千万包涵。”

“这个我自晓得,还有一事校尉还请注意,”李暨点头颔首道,“商校尉现在可也是西北军的人,守备旅已经是历史了。”

商均正待说些什么,林羽带着墨韵痕已经走进了会客堂。李暨抬头向林羽看去,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将领,沉稳的气质与他年纪有些不太相符,没穿军装的将军丝毫没有传闻中猛将的特征,反倒像个久试不第的书生,但他气息绵长的呼吸、有力的指节、虎口的老茧都可以说明这是一个精于搏杀的高手。

李暨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躬身表示自己的对林羽的尊敬。林羽大喇喇地在上首坐下,笑着说道:“这位便是李大人?说起来我还没去拜访李大人,李大人就自己上门拜访了,林羽礼数不到,真是叫人心中不安啊。”

看到林羽装着没事人的样子,李暨心里有些冒火,但他还是礼貌地说明了来意:“林将军新官上任,本官未尽地主之谊,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听说林将军初来丰陵,和一些不懂事的晚辈闹了些不愉快,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三番两次的袭击驻军将领当然谁都会不愉快,不过元帅时常告诫我们要心胸宽广,这点不愉快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林羽爽快地说道,但却又欲言又止,“只是……”

“将军有何难处,尽管说,千万别有顾虑。”李暨知dào

林羽要提要求了,非常的上道。

“李大人,下官是风陵卫的主簿墨韵痕。”墨韵痕向李暨作了个揖,替林羽说道:“林将军没有把这些个不愉快放在心上,只是将军的家眷受了些惊吓,林将军刚才为了安抚夫人,才来得晚了一点。”

林羽也顺着墨韵痕的话说道:“是啊,安置家眷也是难题啊,丰陵治安这么差,住在客栈里真叫人放心不下啊。”林羽装模作样地敲着自己的额头,以示自己很烦躁。

“将军不必烦恼,我有一处宅子,环境优雅,门墙牢靠,里面家俱齐全,但一直空着,不若借与将军安置家眷如何?”李暨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给林羽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李大人这么热情,真是弄得我不好意思啊。”林羽满脸笑容,吩咐墨韵痕道:“墨主簿,你也要好好款待下李公子,让李公子多住上几天,不然显得我们西北军的人不够意思啊。”

李暨心中对林羽是愤nù

到了极点,这丰陵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但现在自己侄子在人家手上,他不得不低头,“林将军,这房子没人住就容易坏,我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卖与将军吧。”

“哎,本将军俸禄很少啊,能买得起一套宅子吗?”林羽把眼睛望向墨韵痕,流露出探寻的眼光。

李暨立马站起来说道:“什么钱不钱的,安置将军家眷要紧,我明天便让人将房契送到宅子去,钱嘛,以后再给也行。只是我侄子掌管的生意颇大,这一日都离不了人。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将军能不能让他先去照顾下生意,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将军。”

“好吧。”林羽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墨主簿,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商校尉,替我好好招待府尹大人。李大人,我军务在身,这便失陪了。”说罢一转身,扬长而去了。

李暨离开的是心中满是羞愤,在丰陵从来没人敢这么轻慢于他,而且他刚刚置办好的新宅子,自己都没来得及入住,就便宜了林羽。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开始埋怨自己那个蠢侄子,没事去招林羽干嘛,自己今天的损失,必须让这个蠢材来承担。

“看来这丰陵确实是肥的流油啊,李暨这手笔可不小啊,一出手就是一栋宅子。”墨韵痕对刚才林羽敲诈李暨的成果不禁咂舌。

“我本来也没想要他这么多,谁知这家伙主动送了块肥肉到我嘴边,不咬都对不起我自己啊。”林羽笑呵呵地说道,“不过这家伙应该对我印象很差吧。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把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给得罪了。”

“主公既然要当这里的地头蛇,跟他冲突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这家伙的侄子这么嚣张,看来在当地势力也不小。”林羽很赞同墨韵痕的话,“我有些后悔这么匆忙来丰陵了,一个亲卫都没有,希望苏成能够赶快赶来,我要尽快掌握这支部队。那个姓商的是本地人,他跟李暨肯定有些交情,不能重用。”

“我们也不能一来就把他换了吧,好在他年纪大了,过两年也给荣休了吧。”墨韵痕同样对商均不信任。

“你看看这个,元帅和军师给我的信,让我上任以后再看。”林羽随手丢过几封信,交给墨韵痕。

墨韵痕其实早就知dào

里面交待的任务,不过这会他耐着性子把信看完,假装是刚刚知dào

的样子,惊讶道:“元帅这回给主公的担子不轻啊,而且还要得罪蜀王,这事棘手啊。”

“那也没办法,我把明王得罪了,也不在乎多加一个蜀王了。”林羽两手一摊,“看来我只能死死抱住元帅的大腿了。”

“主公你可别忘了,元帅的在任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你有没有想过等新元帅上任了,你的保护伞没了,又得罪了明王和蜀王,那时候主公又该如何自保。”墨韵痕从船上开始就念念不忘袁沐公荣休一事,都念成林羽的心病了。

“不知dào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几年以后的事,对林羽来说有点远,他眼光也没放那么长。

“元帅虽然有卸任的一天,但袁家的势力仍在,袁家的子侄仍然是西北军内一股重yào

的势力。主公与袁三公子交好,这是西北军中人人皆晓之事,但三公子尚不成器,无法倚仗,主公以后和其他几位袁家子弟也要多多来往。还有就是沐公要是卸任元帅,目前最有希望接任的是他弟弟,袁沐春现在是已经是副军团长、并州都督,我们应该站到袁家一边,鼎力支持他接任军团长。当然,最重yào

的培养主公自己的势力,只要能在风陵渡压制蜀王的势力扩张,朝廷自会看到主公的作用,就不会轻易动我们。”

墨韵痕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直听得林羽目瞪口呆,因为林羽从没想过这么深刻的问题。墨韵痕说得有些口干,便停下来喝了口水,然后给自己方才的话做了个收尾:“刚才学生所言,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好,主公也切勿过于忧虑。只是主公升迁太快,根基不牢,还缺乏历练,有些地方难免会考lǜ

不周。主公如今既然已经是将领,辖一干人马,做事便不像以前一样只需服从命令便好。主公现在不但是一名军人,还是一名官员,政治考量也是主公的行事的重yào

标准之一。希望主公能够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才是。”

林羽点点头,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方才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令人眼界顿开。我得先生,便如鱼得水,这是我的幸运,以后还有劳先生了。”

第90章 上任

林羽之前以为自己下面也就三个校尉大小算个官,等他真的接手风陵卫,才发xiàn

自己手下其实还有一堆军官,军法处、军务处、后勤处、军情处等等一大批派驻人员都等着和他会面。这些人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兵部的人,但他们无法独立于作战部队单独运转,因此实jì

上这些人还是由林羽来管的。

送走了前来拜访的各级军政官员,林羽好不容易有了点喘息的时间,商均抱着一大摞文件走了进来,张口说道:“林将军,您总算是上任了,我这里积攒了好多的公文要等您审批呢。您要再晚几天上任,我这个代管的校尉都要干不下去了。”

“这么多?”林羽被吓了一跳,“都是什么啊?”

“不多,这还不到一半呢。”商均放下文件,捶了捶腰,“一些士卒要回家探亲、结婚啥的,要请假和领取身份文籍的,我都先准了,您补个签字就行。还有中级军官的任命,虽然已经定了,但没有您签字那都算临时的,这个不签兄弟们心里也不踏实啊。还有这些,都是支取钱粮的,这个必须您亲笔签名才行,现在食堂都是给后勤处打的欠条,您不来我们都要没饭吃了。”

林羽当初在前锋营当营管的时候,手底下也有千多号人,但绝对没有这么多事情要他来办,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林羽便有些不耐烦了,他叫来了商均,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他:“这些任命书我已经签好了,你帮我交给弟兄们,顺便把墨先生叫过来。还有,这个是兵部给我发的个人印信,你一会过来替我把这堆补盖签名的申请单处理了。”

商均一听卫管大人居然把军务交给自己处理,一时心花怒放,以为林羽是把自己引做心腹了,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跑出去了。他哪知dào

林羽实在是不想埋头在这些公文里,而他又没什么认识的人,这才临时抓差找了他。

墨韵痕很快就来到了林羽的书房,他问道:“主公找我?”

“墨先生,请坐。”林羽示意墨韵痕在一旁坐下,然后指了指案头的文牍,“先生,我这里文案如山,连抽身去视察营房、清点兵甲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想劳烦先生替我处理军务。”

“原来是这事,这本就是学生分内之事,何有劳烦一说。”墨韵痕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我还想问下先生,元帅和其他旅管也有这么多军务处理吗?他们是怎么做的?”林羽不想以后也被公文绑住,故有此一问。

墨韵痕答道:“主簿就是替主将分担文案工作的,但实jì

上主簿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一般都会有文书、笔吏一类的小吏做为补充,要是还不够那就需yào

主公自己掏钱请师爷、幕僚一类的专门处理文案的职业文生了。比如袁元帅帐下养的幕僚有二三十人之多。”

“这个你看着办吧,让几个文书过来帮你办公,我要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要紧事,等我回来再说。”林羽说罢,抓起腰牌就匆匆出门了。

除了各营自有的兵器库外,风陵卫还有两个大的库房,里面除了盔甲兵器之外还有米面财帛,都有重兵把守。卫兵看见林羽接近,马上警备起来,后面跟着的后勤处从司马马上招手示意是自己人。

当值的什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腰牌,他肯定这块腰牌绝对不是假的,可他从没见过就带着一个从司马来检查物资的将领。虽然心中奇怪,但什长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给林羽行了个军礼,吩咐放行。

随行的从司马给林羽递上库房的账簿,上面详细记载了仓库内储藏的物资的种类和数量,还有物资出入库的详细清单。林羽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各类物资的总数,这偌大的仓库,他根本就无法知dào

账实是否相符,所以他只是匆匆看了两眼,军中物资管理很严,上面写有这么多东西应该错不了。

随意拿起架子上得长枪,林羽舞了个枪花,感觉枪杆质量不错,他又拿起一旁的弓箭,拉了拉弓弦,保养的也很好。将武器都放回原处,林羽又看了看库银和米粮的存放环境,他满yì

地说道:“不错,你们后勤处果然用心,钱粮兵甲保管的都很好。不过我点奇怪啊,怎么没看见有草料,也没有马厩,你们把马养在哪里?”

随行的从司马听了林羽的话显得十分尴尬,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将军,我们风陵卫全是步军,是没有马匹的。所以也就没有马厩了,更不用储备草料了。”

“放屁,你是看我年轻便以为我好骗么,”林羽勃然大怒,“老子也是老行伍了,每支部队都有配有一定比例的斥候,岂能没马?再说按规定,将领的亲兵队也可以配一定数量的战马,你是不是把养马的钱给贪污了?

“下官不敢啊。”从司马跪倒在地,连连讨饶,“将军,您说的是以前,现在卫一级的步兵部队连将领亲兵都没有战马供应了,只有您可以去申请一匹战马。我说的千真万确,您不信可以去军部打听。”

听了从司马的话,林羽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没想到朝廷居然扣到了这种地步,没有骑兵斥候,步兵部队要是单独行军是非常容易被人伏击的。但既然是朝廷定的规矩,林羽也不好苛责后勤处的人,他也没心情再看下去了,只能嘱咐从司马帮自己申请一匹马,然后非常郁闷地走了回去。

繁琐的军务、无穷无尽的杂事、比想象中低得多的待遇,林羽越发觉得这个卫管还没当初在牧苏看大门来的有意思,他拍着桌子对墨韵痕说道:“墨先生,你看我这当的什么将军,整天就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这是来当将军还是当管家?”说罢他又举起手边的一份文书,不满道:“这是刚刚被袁都督驳回的申请,我要一万支箭,他就给我批了一千五百支,打发叫花子呢。一个营才分到五百支,一轮齐射都不够。其它的兵甲、军装、毯子什么的就更别提了,他这是把我当自己人吗?”

墨韵痕也是无奈地笑了:“主公,袁都督正是拿您当自己人才这样做的。其实谁家都缺这些,都督只能委屈下自己人了。”

在林羽和墨韵痕谈话之时,商均走了进来:“将军,苏校尉带着您的亲卫队到门口了,您是不是去看下?”

林羽一愣,随即大笑道:“这是我这些天来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商校尉,你带他们去营房,我和墨先生收拾一下,随后便去。”

商均迟疑了下,欲言又止道:“将军,有点小问题,还请您亲自去处理下比较好。”

林羽看到商均的神态,心想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他扭头对墨韵痕说道:“莫先生,你替我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先走一步。”说罢带着商均匆匆而去。

走到军营门口,没等商均开口,林羽就已经知dào

他说的小问题是什么了。他大声吼道:“沐灵韵,谁让你来的,谁允许你这么干的?”怪不得苏成等人在门口不进来,原来是带着沐灵韵这个女人不方便进军营,又不能丢下沐灵韵不管,只好在门口等林羽出来。

“苏成、子衿,你俩给我滚出来。”苏成和谢子衿闻言一同站了出来,跪在林羽面前。“谢子衿,这是怎么回事?”

“师妹一定要跟着我们下山,她一直偷偷跟着我们,到了船上才现身,我们已经没办法让她回去了。”谢子衿低着头,不敢看林羽,一旁的苏成也暗暗叫苦,他也不知dào

林羽是怎么交待这帮神剑门弟子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带着沐灵韵一起来丰陵,谁知dào

林羽会发这么大的火。

“主公,让他们起来吧。”墨韵痕不知dào

什么时候走到了林羽身后,“让这位姑娘跟采薇、如雪二位姑娘去做个伴吧,顺便也好保护他们。”

“起来吧。”林羽这会头脑也冷静下来了,“商校尉,你派人把灵韵送到采薇那去,对了,明天召集大家开会,互相熟悉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十余名中层军官早早来到议事厅参加会议,林羽快步走向主座,他的右手边是墨韵痕、苏成等人,左手边是一干从司马。林羽望着两边的属下,这时才觉得有点当将军的意思。他介shào

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让大家认识了,又简要说明了一下风陵卫当前的情况,完了用手撑着脑袋叹息道:“现在我们风陵卫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刀剑兵甲勉强够用,弓弩箭矢严重不足。后勤处那点银子我看了,多养几匹马都不够,林某想给大家改善下生活都是有心无力。不是说丰陵很富饶吗,怎么我们风陵卫这么穷。”

“风陵卫是新建的,没有积蓄,自然没钱。”商均站了起来,向林羽行了礼,“但我们权力很大,等于是坐拥金山,只是将军未到,只能守着宝藏要饭,如今我们全员齐聚,就等着将军下令了。”

第91章 巡检

“哦?”听说有钱可捞,林羽不由得坐了起来,刚才还双眼无神的他现在眼中绽放出新的活力。

“将军,丰陵是南北运输的交通要道,而且物产丰饶,南来北往的客商不断。风陵卫有一项重yào

的职责就是检查过往客商的货物,有不少商会都会夹杂些私货。其中罚没的货物和收到的罚款,我们风陵卫是有权处置的。其实哪里的驻军没有自己的私账,但是将军没有来,我们谁也不敢收这钱啊,都让丰陵府衙给拿走了。”商均说到最后愤愤不平,好像有人偷了他的钱一样。

“商校尉的提议非常好,是我们风陵卫的钱,一个铜子也不能少。苏成,以后由你们第一营负责风陵渡的巡检任务,商均,你下午跟我一起去码头看看。”林羽看过城门,自然知dào

巡检有多少油水,对于收钱的事他向来是雷厉风行,马上就办,“大家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散了吧。以后谁有为弟兄们谋福利的事,直接来找我便可。”

各位军官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商均留在原位,看大家都走了,才开口道:“将军,除了码头,城门也是我们把守的。有几家大的商行联合本地商会想请将军吃个饭,您看?”

林羽看着笑眯眯的商均,心想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收了人的好处,要不怎么这么热心地给人张罗。他有心收钱,却不愿让商均来主导自己的行动,于是说道:“让墨先生去吧,我一个粗人没这帮商人的花花肠子,墨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对了,你让他带上谢子衿”

相比于商会的那点孝敬,林羽更看重风陵渡的罚没,而且这个光明正大。丰陵是并州最大的内河渡口,码头每日货运吞吐量可观,风陵渡里面的利益也是盘根错节,完全掌握风陵渡也是军师和元帅交代的任务,于公于私,林羽对此都应上心。

目前每天风陵卫都会派出一个百人队在风陵渡执勤,林羽带着商均去巡视的时候,苏成早已带着今天当值的白将在等候他。巡检的任务主要是检查来往客商的身份文牒和货物的通商凭据,如果货物不打算在丰陵贩卖的话,当值的税吏会在商人的商品清单上打上特殊的符号,这样在丰陵便不用替打过印章的货物缴营业税了。而除了收税以外,税吏每天的另一个重yào

任务就是检查商会的商品清单与实jì

货物是否符合。

“这个家伙手上拿的是什么?”林羽看见一个商人手上拿着一张奇怪的凭据,上面的印章是税吏手上没有的。

“这是户部签发的免税凭证,说明这批货免税或者是缴过稅了,地方上不能再对其课税,在到其他国家去经商的商队手上经常能看见这个。”一旁的商均逮着搭话的机会了,赶紧解释道。

“不对。”检查的士兵正要放行,领头的什长阻止了他。绕着货物转了两圈,什长又抓起几包货物试了试重量,猛然掏出小刀划破了其中一包货物,里面的茶叶洒了一地,他伸手进去摸了几下,掏出一条铁锭道:“你的清单上好像没有写铁器这种东西吧,来人,把他的货扣下来仔细检查一下。”

林羽看到手下什长如此精明,显得非常高兴,他笑呵呵地对苏成说道:“你小子手下要都是这种人物,咱们今年就有新的冬衣穿了。”说话间一艘船又靠了岸,货物匆匆地搬下了船,士兵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行了,林羽有些不解:“这怎么回事,居然不检查就放行了,这不当着我的面徇私吗?

“将军,这是对岸过来的船,对面渡口码头的驻军已经检查过了,我们只检查水上过来的,同样的,往南的商队只要是我们检查过了的,对面的驻军也会放行。”一旁的白将没等商均开口,赶快抢过了这个和卫管搭茬的机会。

头一回听到有关对岸的消息,林羽把目光投向横江的另一侧,目光显得深邃而凝重,实jì

上他只能隐约看到对岸的影子,但这不妨碍他想象那边的景象。忽然林羽觉得有人拽了他一把,他一看是商均扯了扯他的衣服,“怎么了?”

商均看到林羽久不说话,连着喊了好几声也不回应,只好拽了拽他,看他回头才说:“将军,那边还有渡人的码头,下游还有几个野渡,野渡下不了货,都是丰陵府在管,您还要去看看吗?”

“今天就这样吧。苏成,你用点心,我把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以后的罚没的银两和货物,那都是风陵卫的,我没发话,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给他。”

说完林羽就带着亲王直接回去了,把一旁的商均惊得目瞪口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追着在后面喊道:“将军,您这不合规矩啊,府尹大人会怪罪的。”

有了风陵渡的收入,果然林羽的小金库鼓了起来,但李暨不干了,他怒气冲冲地找到林羽,要求和林羽五五分成,被林羽一口拒绝了。

“一九,我的人累死累活,给你一成已经算厚道了。”

“一成?你打发叫花子呢,至少要四成,不然我就把税吏全撤了,你自己去查偷税漏税的吧。”

“两成不能再多了,以后城里的罚没都给你,我不分行了吧。”

一番争锋相对之后,林羽同意和李暨对风陵渡的收益三七分成,并且以后丰陵城里抽查过往商队权利全部交给丰陵府。林羽看着心满yì

足离开的李暨,心中暗笑,风陵渡的分配权在自己手里,三成是多少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林羽很快就发xiàn

苏成对他现在的工作不是很在行,有很多被扣了货物的商人都想拿钱将货物赎回来,可苏成根本拿捏不住赎金的尺度,于是每天来找林羽的人把军营的门都堵住了。但林羽实在不想把风陵渡交给商均,但林羽已经让白冕和陈到一起负责练兵了,最后只能让苏成和商均共同去管理风陵渡,以苏成为主,商均为辅。

林羽只当过几个月的营管,实jì

管理经验非常匮乏,如果不是带了墨韵痕一起来丰陵,现在丰陵卫绝对还没走上正轨。如今看来,当初他一举把苏成推上营管实jì

上是个败招,这家伙在管理方面的水平比他还差,根本无法独当一面,对此墨韵痕也只能说年轻人需yào

锻炼,给时间让苏成去成长。不过很显然,苏成的成长轨迹不尽如人意,白毦亲卫刚刚进来报gào

,一位什长想要见他。

什长说白了也是普通士兵,一位普通的士兵要求见自己的将军是不多见的,林羽让人把这位什长带进来,他倒要看看,对方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记得你,你不是苏成的手下么?”林羽认出眼前之人便是之前在码头巡检时用小刀隔开茶叶检查出铁锭的什长,“你有事应该直接报gào

你的上级,而不是来找我,这个规矩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此事只有将军才能解决。”什长坚定的说道,他看见林羽鼓励的眼神,继xù

说了下去:“小人在巡检时发xiàn

一批私盐,数量巨大,但苏校尉和商校尉对此视而不见,纵容对方走私。小人没有办法,只能来找将军。”

“混账。”林羽气得一拍桌子,他没想到苏成这家伙去了不但没学好,居然跟姓商的混到一起学坏了,“来人啊,去把苏城和商均给我带过来。”

苏成和商均都在码头,二人看见是白毦兵找自己便知dào

是林羽有事了,急急忙忙往城里赶。一进门,二人看见房中站着的什长,一下子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秦翦,你在将军面前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商均一进门就对着什长怒道。

“闭嘴。”林羽冷冷说道,“秦翦,你把刚才的事再说一遍。”

“是,将军。”秦翦毫不畏惧地和商均对视,“昨天有一支商队卸了一百石盐,我上前检查,他们只有贩盐许可和十石盐的出场证明,其余九十石分明是私盐。我要将人货都扣留下来,二位营管却不许我这么做,并命令士兵将其放行了。”

“将军,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商均急忙辩解道,“这支商队是蜀王的人,人家手里有蜀王府开的条子,还有户部的免税证明。这盐都不用交税,是不是私盐有什么分别呢。”

“当然有分别,”秦翦也急忙对林羽解释,“他这批盐大部分没有盐场的出场证明,说明是私盐。而户部的免税证明只是说明对非私盐部分征过税了,而私盐其实是没有征税的。盐铁皆为官营,私自制盐乃是重罪,贩卖私盐也是重罪,请将军明鉴。”

“他说的可对?”林羽看着满头大汗的商均,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问道。商均支支吾吾,只是反复强调对方的靠山是蜀王,并不时拿眼睛瞟向苏成,希望他出来说几句话,但苏成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只是三言两语,林羽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他把陈到唤了进来,指着秦翦命令道:“你带二十名白毦兵和秦翦什长一起去城中把私盐贩子和他的货都给我抓起来,敢于反抗和阻拦的,一律就地正法。”

第92章 铁面无私

王贵与张强已经帮着蜀王府贩了好几年私盐了,张强的舅舅是王府的一个管事,靠着这层关系他们谋了个小掌柜的差事,收入也算不错。吃完早饭,王贵吆喝着车夫们赶紧架好马车,准bèi

上路,却看见张强眼睛望着自己后面发愣,他转身一看,一群身着白甲的士兵正缓步走入客栈后院。

“大人,就是他们了。”秦翦指着王贵二人对陈到说道。风陵卫是丰陵的守军,从巡防队口中找到两个特征明显的盐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拿下。”陈到也不废话,直接让白毦兵将王贵、张强抓起来,命令不知所措的车夫把马车都拉到风陵卫去。王贵和张强对着全副武装的白毦兵不敢反抗,便一直嚷嚷,可惜陈到就像聋了一样,只顾走路,完全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意思。

一百石盐不是小数目,加上其他一些杂货,不是人力可以搬运的。林羽看着面前的装的满满当当的三辆马车,正想着这批盐货该值多少钱,一名亲卫匆匆走了过来,向他禀报府尹李暨求见。

“李大人来得好快,你这耳目也未免太灵通了吧。”林羽根本就没见那两个盐贩子,他一直在等着李暨的到来,风陵卫没有给人定罪的权利,还需yào

丰陵府衙来配合才行。

不过李暨没有要和林羽配合的意思,他一上来就怒气冲冲地说道:“林将军,我们之前说好了城里的巡检由我负责,你的人怎么擅自在城里抓人,你这是越权了。”

府尹大人的怒火,林羽根本没当一回事,他悠悠地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我可是丰陵的城守,逮捕违犯乱纪的罪犯,维护丰陵治安也是本官的职责之一,我哪里越权了?“

“我不想跟你耍嘴皮子,我告sù

你,有些人的货是碰不得的,那两个盐商是蜀王府的人,你赶紧将他们放了。”在李暨眼中,林羽简直就是一个粗鄙不堪、贪婪无度的流氓,居然连蜀王府的东西都要黑,这种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蜀王又如何,身为王爷就可置身法外吗?”林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义正辞严道,“本官既身负缉私之责,岂能因为惧怕权贵而徇私枉法。再说了,这两个盐商虽然蜀王府的旗号,但蜀王只是让他们正当经营,没让他们贩私盐吧。这两个狗贼肯定是狐假虎威,借蜀王府名号败坏蜀王的名声,我这也为蜀王着想。”

林羽一番大道理,大帽子扣得李暨没法还嘴,只能无奈地说:“我不跟你讲这些,你自己作死,不要牵连我。我是不会给他们定罪的。”既然林羽耍混的,李暨也耍无赖,风陵卫没有定罪的权利,他丰陵府不接这个案子,林羽也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吧。

“你要不接我就递折子给吏部说你徇私枉法、收受贿赂,我要把这个案子捅到刑部去。”林羽不屑地撇了撇嘴,耍无赖谁不会啊。

李暨被林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dào

林羽十有八九只是在吓唬他,可也保不齐这家伙真的犯浑。林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也有些太过强硬了,他退了一步,用柔和一点的语调轻声说道:“李大人,我不为难你,你把这两人先关起来,我让敢治他们的人来接手。”

“好。”李暨见林羽退了一步,他也把口气缓了下来,“不过我能一直关着他们,我只给你五天时间,要是没人敢来接这个案子,那我只能放人了。”

送走了李暨,林羽心中并未轻松下来,他其实根本就找不到人来接这个案子,看丰陵府的态度,料想并州府也不会来管这个闲事。林羽心中沉闷,索性来到校场绕着一圈圈走起来。

一名当值的哨兵早在远处等了林羽很久,见林羽好像是在散步,连忙跑过来报gào

:“将军,刚才您府上的丫鬟来到军营门口说让您晚上回府吃饭。”

林羽一愣,感觉对方是不是找错人了,忽然想到应该是采薇派人来找他,他讹了李暨一套房子,到现在都还没去看过呢。于是他点点头,让哨兵回去答话了。

丰陵的夜晚没有西原热闹,虽然丰陵人也多,白天也很繁忙,但到了晚上,累了的客商和工人们早早就歇下了,客栈的掌柜和小二也只是点着蜡烛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城中只有少数地方灯火明亮,那是本地富贵人家在寻欢作乐。林羽纵马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他一个亲卫也没带,陈到本想跟着来,被林羽嫌他脚程慢拒绝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不担心安全问题,再说他对自己身手也有自信。

在青砖路上遛了两圈,林羽发xiàn

自己好像不太记得李暨送自己的宅子到底是哪套了,最后幸好有个小丫鬟跑到外面找他,要不林羽估计得一晚上在外面溜达了。

洗手净面之后,林羽坐上饭桌,采薇吩咐将放在厨房里保温的饭菜端上来。醋溜鱼片、蟹粉狮子头、砂锅豆腐、石耳炖鸡……,林林总总码上了八个菜,采薇给林羽倒上一杯酒,把筷子递给他,满怀期待地说道:“快尝尝这菜好不好吃。”

一边坐着的沐灵韵开口道:“师叔,这都是采薇姐姐亲自下厨做的,忙了一整天呢。”

林羽诧异地看了采薇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当红舞姬居然还懂厨艺,他夹了一块鱼片放入嘴里,称赞道:“不错,很好吃。”

“哼,这小丫头片子告sù

你这是我做的,你当然不会说不好吃了。”采薇虽然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掩饰不住地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林羽连忙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当然也没忘了关心下颜如雪和沐灵韵在丰陵过得习惯不习惯。两位姑娘见林羽好像没有提让她们走的意思,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沐灵韵更是高兴地说:“师叔,丰陵不知dào

比山上好玩多少倍,要不咱们跟师祖讲把门派搬到这里来吧。”

沐灵韵的一席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但采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羽眼中隐藏的忧虑,林羽在她的逼问之下,只好把蜀王府贩私盐的事说了出来。林羽没打算这帮女孩子能给自己出主意,但是有几个人倾听他的烦恼,也让他心里好受了点。

采薇听完了林羽的话,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向林羽问道:“上回如雪说你被小明王抓了,你怎么脱身的?”

“一个朋友救的我。”林羽答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就是想,你那个朋友既然不怕明王府,应该也不怕蜀王府吧。”

“那是自然,但我哪知dào

他现在在哪里。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家伙呢?”林羽一拍大腿,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菜扫光了,起身直奔大门,上马飞奔而去。

兴荣商会在丰陵设有分会,丰陵的负责人便是分会的会长伍原。看到林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伍原忙喊道:“客官,我们现在关门了,有生意明天再来谈吧。”

“别跟我装蒜。”林羽推开走上前的伙计,盯着伍原,“你就是兴荣商会在丰陵的头吗?你别说你不认识我,要不你问问我的拳头。”

看着林羽晃动的拳头,伍原挥手示意伙计全部退下,干笑道:“原来是林将军啊,里面请。”

到了里间,林羽把要求密谍接手盐贩的事情一说,伍原苦着脸道:“将军,我们密谍事情很多,这是普通的案件,我们不好接手。”

“贩卖私盐是重罪,怎么算是普通案件,这两个人后面还有盐场呢,地方官衙不方便跨州查案,刑部又太远,你们密谍最合适查办了。”看到伍原又想找借口拒绝,林羽不由分说堵住他的话头:“这事就交给你了,你不敢接手,让荣佖臣派人来接手,我时间很紧,你先把案子接过去再说。”没等伍原再说话,林羽直接出门跑掉了。

等了三天,林羽没有等来密谍的消息,倒把两个盐贩的救兵,张强的舅舅,蜀王府的管事李固给等来了。李固在李暨的陪同下找到了林羽,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喝到:“你个小小的卫管,胆子倒不小啊,赶紧把我外甥放了,赔偿我蜀王府的一切损失,否则……”

“否则如何?”林羽截住了李固的话头反问道,旁边的李暨看到林羽脸上开始阴云密布,心里暗叫不好。果然林羽连珠炮似得向李固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官职?擅入军营,有何目的?”

李暨连忙出来打圆场:“林将军,这位李固大人是蜀王府上的管事,你抓的张强是他……”

“李大人,你想来我军中喝茶,我欢迎,只是我这营中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这人既是白身,你为何称他为大人,李固你既无官身,为何不跪下向本将军行礼?”林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暨的话,对蜀王府的一个管事都如此恭敬,这家伙实在是太没骨气了。

“陈到!”林羽向外喊道,“把这擅闯军营的家伙给我乱棍打出,吊在辕门示众半日。”

陈到从门外闪进了,像见了老鼠的猫一样看着李固,嘴里冷冷迸出一个字:“是。”

第93章 打狗

李暨看着李固被死狗一样拖出去,后背不禁暗暗发凉,要是自己得罪了林羽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吧。他本以为林羽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莽夫,今天看来,这家伙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疯子。不过李固是自己带来,李暨还是忍不住出声求情:“林将军,他毕竟是蜀王府的人,你打他就是打蜀王府的脸,有时候人不能凭义气用事啊。”

“他也能代表蜀王府?他不过是蜀王的一条走狗罢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林将军,你一时痛快了,可能就毁了一世的前途啊。”李暨仍没放qì

劝说的可能。

“李大人,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林羽怕李暨害pà

把人犯给放了,先给他宽宽心。

虽然林羽说的信誓旦旦,但李暨不这么看,林羽有袁沐公罩着,又有数千手下,蜀王最后要是拿林羽没办法,十有八九会迁怒于自己。李暨一咬牙,对林羽说道:“算你狠,走吧,去提审犯人。”

林羽以为自己听错了,李暨这个胆小鬼怎么突然转了性,主动要求办案了?不过既然李暨主动要求办案,那他自然一百个乐意。

李暨办起案来还是非常利落的,他把被打得半死的李固往王贵和张强面前一扔,两个人心中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没等用刑,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dào

的全说了,至于李暨问起的,只要知dào

的没有不交代的。只是这两个家伙都是负责跑腿运货的,知dào

的情况也不多,到底蜀王有多少盐场,卖了多少私盐他们也不知dào



“李大人,你这么写不行。”林羽拦住了要拿着口供让王贵和张强画押的衙役,“再写一份,就说他们拿着贩盐许可偷贩私盐,商会掌柜并不知情,什么蜀王府的私盐井就别写了。”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也好,就按你说的再写一份。”李暨看林羽有撇清蜀王府的意思,自然没有不允的。

吹了吹写好的供词,画好押,李暨正想升堂定罪,几个风尘仆仆的刑案官走了进来,亮出手中的官牌道:“李大人?我们是刑部的缉私官,听说你们这里有重yào

的偷贩私盐线索,前来调查的。”

李暨大吃一惊,心想这就是林羽所说的敢接手的人么,这家伙到底什么背景,刑部的人居然都能请动,他不由得转头向坐在一旁的林羽看去。

林羽其实根本不知dào

刑部的缉私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李暨看过来,他微微点头示意,做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看到林羽点头,李暨放下心来:“我们正在审这案子呢,既然几位大人来,这就把人犯、供词和赃物都接管过去吧。”有人主动要接这烫手的山芋,他也是松了口气。

来接手案子的刑案官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他没有马上提走人犯,而是借用了丰陵府的地方马上开始了问案,只花了几天功夫,就把案子给结了。刑案官把卷宗封好,找到林羽,要求他派人护送犯人和赃物前往京城,林羽二话不说,派出了手下的白毦兵充当护卫,临行前还备了两份厚礼,嘱咐士兵分别送到袁府和兴荣商会去。

前脚送走了刑部的人,后脚蜀王府的人又来了。这次蜀王派来的人明显没上回那个李固那么傻,来人恭敬地向林羽行了礼,才说到:“鄙人是蜀王府长吏楚晋生,奉蜀王之命特来拜会林将军,像将军这样的年轻才俊,蜀王是非常赏识的。”

听闻对方居然是个长吏,又对自己如此尊敬,林羽也不好冷语相待,他命人为楚晋生看座,和颜悦色地说道:“楚大人,我这人没你们文人那些花花肠子,我喜欢有话直说。你若是为那两个盐贩来说情的话,只怕已经晚了。这个案子已经由刑部接管了,人和赃物刚刚一并押解往京城去了。”

楚晋生听了这话没有生气,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有些奇怪地问道:“林将军,人做所有事情都有目的,你既不为了钱,也不为了政绩,平白无故得罪蜀王图什么呢?”

“楚大人我实话跟你说吧,以后蜀王府任何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别想从我这里过,总而言之,就是你们千万别把爪子伸到并州的地盘上来,有一次,办一次。”林羽语气铿锵有力,“这是命令。”

楚晋生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问道:“我们蜀王府和西北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得罪过袁元帅,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得罪元帅,得罪了能让元帅下令的人呗。”林羽随口说道。

“难道是皇上,不可能啊。”楚晋生喃喃自语了几句,拱手道:“多谢林将军将实情相告,无论如何,蜀王府还是欢迎您这样的英雄人物来做客的。”

“你们不恨我?”林羽觉得很奇怪,哪里有被打脸还说欢迎的。

“咱们并无私怨,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楚晋生笑着说道,“立场没有一成不变的,今天是敌人,明天可能就是朋友了。为什么要对将军心怀怨恨呢。”

解决了私盐的案子,林羽感觉身上的担子好像也轻了一些,他想着自己上回吃饭匆匆丢下采薇等人好像做得不太绅士,于是他唤过亲兵,让他通知采薇今天自己去吃饭,为了避免遭到采薇的痛骂,他还拉上了陈到和墨韵痕。

“真是托主公的鸿福,学生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墨韵痕来到丰陵后,一直在军营里跟大头兵吃食堂,由于林羽以身作则和士兵吃一样的伙食,下面的人自然也没有优待。

“是我疏忽了,先生是文人,怎么能挤在食堂和那些大头兵一起吃饭呢,我回头就让人安排一下。”林羽大叹自己的粗心,食堂的大锅饭肯定不够精致,对墨先生这种文人来说肯定有些吃不惯了。“陈到,你明天召集大家一起吃个饭,我们军中的伙食也该改善一下了。”

吩咐完陈到,林羽转过话头,向墨韵痕请教:“先生,如今只是稍微动一动蜀王府的狗腿子,就如此困难,我们要想掌握风陵渡,这步棋又该如何下呢?”

“主公为何不将此事交与苏校尉呢,元帅压你,你便压下属便是,这也是个锻炼苏校尉的好机会啊。”墨韵痕不慢不急地答道。

林羽一愣,随即笑了:“先生莫要开玩笑,苏成要有这本事,还在我手下当校尉干嘛,他能吃几碗饭,我还不知dào

吗?”

“他也可以压下面的人啊。”墨韵痕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得这事最后还是要依靠武力,既要用武力逼迫对方让出渡口,又必须将冲突维持在可控范围内,这需yào

很强的统帅力和大局观。苏成自然不行,但他有个手下不妨一试。”

“谁?”自己手下居然有这种人才,林羽不太相信。

“您还记得挑起此案的那个什长么?”

“秦翦?”林羽不肯定地说道。

“正是。”墨韵痕点了点头,“此人在丰陵守备旅待了好几年,蜀王也不是第一次贩私盐,你说他会不认识这两个盐贩吗?为什么他偏偏这时候挑起此事,在两名校尉的掩盖下奋力将此事捅到主公这里,这不是一个巧合。他可能从主公一系列的小动作中看清了主公的意图,就算不全部清楚至少主公要对付蜀王他是猜到了。”

放下了碗筷,墨韵痕似是赞许道:“这家伙的做法很聪明,如果他猜错了,他也是秉公执法,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如果他猜对了,就此便进入了主公的视野。秦翦既然有此一出,他必然还有后招,主公不妨用用此人,看他是否是个可用之人。”

“这人城府这么深,以后很难控zhì

啊。”林羽不是很喜欢这种心机很重的人。

“他连校尉都不是,再有手段还能翻天不成。”墨韵痕笑了笑,“有野心的人不可怕,无能的人才可怕,能用好这种野心家,才是主公的本事啊。对了,还有件事,今天兵部发了文过来,从北海水师抽调了五艘船给我们风陵卫,看来是要我们赶快下手了。”

“那好吧,就依先生之言。明日先生把兵部的公函交与苏成吧,我就不过去了。”

林羽还有话想交代墨韵痕,采薇生气地把碗一摔,打断了他的话头:“吃饭也谈公事,谁想听你那些无聊的公务了。上回我还有事没说你就跑了,今天你也不让人插话了吗?“

林羽抱歉地对墨韵痕笑了笑,转头对撅着嘴的采薇柔声说道:“嘴长在你身上,谁还不让你说话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咱家宅子门口天天有个卖臭豆腐的老头摆摊,味道难闻死了,我让他换个地,他就躺地上装死,嚷嚷着我打他,气死我了。你这么大个官,这点小事不是问题吧。”

听闻是这种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林羽哭笑不得,他堂堂一个将军,还能去对付一个卖臭豆腐的老头不成,何况人家也没犯法,自己不能派兵驱赶人家吧。

第94章 遇刺

苏成站在横江江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发呆。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校尉,也当上了营管,可是他发觉营管好像也不太那么好当,他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他尽lì

学着像商均一样游刃有余地混迹于官场,可是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出来东施效颦的感觉。

“苏校尉,你好兴致啊,一个人在这里欣赏风景。”苏成早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他以为是某个士卒,直到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才发xiàn

来得人竟是墨韵痕。苏成其实挺羡慕墨韵痕的,应该是还有点嫉妒,自己虽说也是林羽的心腹,可自己跟着林羽出生入死多少年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来就被林羽委以重任,难道这就是读过书和没读过书之间的差距吗。

“我哪有心思看风景,我是烦的。我感觉自己不是当官的料,什么事都办不好,尽惹老大生气。你看白冕、陈到他们也是新来的,怎么就能把事情做好呢。墨先生,你看我是不是跟老大说说,继xù

回去给他当亲卫得了。”墨韵痕既然深得林羽信任,苏成觉得不如跟他说说自己的苦恼,也许他有办法解决。

“校尉此言差矣,世上哪有生来就什么都会的人,都是一步一步学的。主公也没有生你的气,相反他还是很信任你的,他还有重yào

的任务准bèi

交给你去办。”墨韵痕说完,将手中的招文袋递给了苏成。

苏成疑惑的接过招文袋,将里面的公函看了一遍,有些怀疑地说道:“这里面写的是真吗?这么重yào

的事老大不亲自办,却交给我,我办砸了怎么办。墨先生,我书读的不多,我怕理解错了老大的意思。”

“你没看错,就是要你带人去接管对岸的渡口和码头。由于里面牵扯到很大的利益,对方可能会拒绝你接管,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苏成听了墨韵痕的话,试探道:“他们不答yīng

,那该怎么办?老大要是让我打到他们答yīng

,那没问题。”

墨韵痕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至于怎么办,那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不动用武力解决此事是最好。你不要急,还有一支水师部队会赶来由你调遣,你到时自己看情况做决定就好。”

听了墨韵痕模棱两可的回答,苏成沉思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墨先生,我想问问您,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学会了开口问人,这便很好。”墨韵痕对苏成循循善诱道:“其实主公统帅部队的能力不比你强,他最大的优点是知人善任,肯听取别人的意见。你手下有个叫秦翦的什长,主公准bèi

提拔他做白将,你重用此人试试,可能会有奇效。”

扔下不明所以的苏成,墨韵痕摇摇摆摆地走开了,都走出大老远了,才像忽然想起一样大声向苏成喊道:“苏校尉,晚上主公在九丈楼请客,你记得准时到啊。”

九丈楼,并不是指楼高九丈,九丈只是形容楼高罢了。虽然九丈是虚指,但主楼确实不矮,林羽宴请属下的地方,就定在九丈楼最高的那层楼。九丈楼是李运常的产业,虽然他被林羽揍了一顿,但他根本不敢报复林羽,反而是尽心尽lì

地准bèi

晚宴好拍林羽的马屁。

林羽想着自己是请客的主人,应该先到吃饭的酒楼才是,于是他下午早早换了便服,喊上了墨韵痕一起走。不料墨韵痕拦着林羽,说他身为上司,哪有提前去等候的道理,官越大越应该晚到,生拉着林羽等军营的食堂都开饭了,才和林羽一同前往九丈楼。

天色已暗,但九丈楼就属于在丰陵夜间也灯火通明的建筑之一,楼上楼下坐满了吃饭的客人,端菜倒茶的小二穿梭其间,显得无比热闹。听说林羽来了,李运常亲自跑到门外迎接,林羽虽然觉得这厮的嘴脸挺讨人厌的,这这家伙满脸的谄笑,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羽也不好对他摆臭脸。

与楼下大厅的热闹相比,越往上走越显得清静,直到最上面一层,简直是有些冷清了,原来是李运常为了讨好林羽,这一层今晚根本就没对外营业,只有林羽这一桌客人。走进雅间,受邀的军官们早已经到了,一见林羽进来都肃然起立,林羽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这里没有上下级之分,大家不用如此拘谨。”

虽然林羽嘴上说没有上下级之分,但没有人真傻到当真的地步,大家自动将林羽迎到主座之上,其余等人众星拱月一般分坐在他两边。甫一落座,菜肴便流水似得端了上来,李运常亲自拿着酒壶给林羽斟酒。林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叹道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吧。

酒是促进人际关系的润滑剂,想当初袁焕也是靠着喝酒才和大家打成一片,林羽也是深知酒的好处,当晚他来者不拒,谁敬的酒都喝,属下众人都纷纷夸他海量。林羽当然知dào

自己酒量深浅,他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不要跟我一个人喝,今天的晚宴就是让大家都互相熟悉,以后才能更好地共事啊,以后我还要多多依仗大家。”

商均端着酒杯硬挤到林羽身边,大声嚷嚷道:“将军哪里的话,自从将军来了以后,我们风陵卫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啊。您连蜀王的人都敢抓,这事以后,没人敢同我们风陵卫讲价钱了,这丰陵城就是您说了算啊。”

林羽放下举到了嘴边的酒杯,笑呵呵地说道:“商校尉,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丰陵城还真有我治不了的人,你要罚酒三杯啊。”

商均撸着袖子,涨红了脸喊道:“谁这么大胆,我还不信了,这丰陵有我们风陵卫都治不了的人。”

林羽眼珠转了转,狡黠地说道:“我那宅子门口,有个卖臭豆腐的,味道让人不能忍啊,你看我都不住那宅子了。我就拿这卖臭豆腐的老头没办法。”

林羽话音落地,众人都大笑起来,商均也听出来林羽是拿自己调侃呢,不过他还是满上了三杯酒,一边喝一边笑道:“我该罚,我该罚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给林羽倒酒的李运常一边给林羽倒酒一边献媚道:“林将军这点小事哪里需yào

您挂在心上,交给我办就好了。”

此时林羽也有了几分醉意,他并未将李运常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点头说好,李运常却欢喜得跟什么似得又让外面给林羽等人拿了几坛好酒。

酒足饭饱之后,林羽走到楼下柜台要结账,李运常死活也不收林羽的钱,林羽的动作倒是把管账的后勤处从司马吓得够呛,连忙上去要自己来结账,大家在柜台边上拉扯起来,一旁的其他客人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dào

林羽的身份,呱噪了几句,一旁喝多了的校尉们就要动手打人,一时场面混乱起来。在混乱之时,一个少年偷偷地溜到了林羽旁边,掏出了怀中短剑,向林羽刺去。

白光乍现之时,林羽体内的酒精都化作一股股冷汗冒出,瞬间林羽就从刚才混沌的状态惊醒过来,想扭身闪过这一剑,却力qì

不足,最后被刺伤了左肋。林羽一掌推开了刺客,却发xiàn

行凶之人竟是当初在渡口对自己拔剑相助的少年。他心中疑惑,命令道:“抓活的。”

眼见上司遇刺,在场的众位军官魂都吓掉了,抓起板凳桌椅什么的就像刺客冲去。虽然刺客武艺了得,又有短剑在手,但苏成、陈到等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而且看见林羽受伤瞬间就红了眼,不要命地冲了上去,尔后众军官一拥而上将刺客打翻在地,要不是林羽说留活口,估计刺客早就被他们打死了。

林羽捂着伤口走到刺客面前,问道:“你还记得我吗?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我当然记得你。”少年咬牙切齿道,“早知dào

你是个贪财好色的狗官,我才不会出手帮你。”

听了少年的话,林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刚想再问,感觉头昏眼花,好像酒劲又上来了,他扶住身边的椅子,刚稳住身形,却又有些呼吸不畅,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脑中最后闪过的两个字是“有毒”。

不知过了多久,林羽从黑暗中醒来,发xiàn

自己回到了系统街道里面,只是街道口的那块石碑上并林羽的基本情况已经消失了,上面只写着:林羽(中毒、濒死)。

“我要死了吗?”知dào

自己快死了,林羽居然没有觉得害pà

,而是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自己经lì

了多少次的危机都没挂掉,居然就这么折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这运气是好是坏。

林羽继xù

往下看去,下面写着一个任务:

睚眦必报:找出行刺的幕后指使者并进行报复,达到1000点复仇点数。(复仇点数:0/1000)

奖励:生肌解毒丸。

林羽的目光落在最下面一行字上面:你必须在毒发身亡之前完成任务以获得解药。

第95章 真相

吃力地睁开眼睛,林羽挣扎着要起身,却发xiàn

四肢无力,他一咬牙缓慢地坐起来,却把趴在床边打瞌睡的采薇惊醒了。采薇惊喜地说道:“你醒了!”

看着采薇疲惫的眼神,林羽心中涌过一丝暖流,他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都昏迷三天了,大夫说你死定了,我就知dào

你这坏人肯定死不了。”采薇一边说着一边向外喊道:“陈大人,快来啊,他醒了。”

门被猛然推开,全身披挂的陈到闯了进来,他看见坐在床上的林羽,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大步走到林羽身边,关切地问道:“主公,你没事了?”

林羽没有回答陈到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把大夫给我叫来,还有那个刺客呢?我要亲自审问他。”

替林羽诊治的大夫乃是丰陵城内最好的医生,他被林羽召来,也是惊奇不已,他不可思议地说道:“将军身中奇毒,按理说不可能醒的啊。看来老夫还是学艺不精,看走了眼,惭愧啊。”

“大夫,我中的是什么毒,能活多久?”林羽自家事自己知dào

,他要把自己的情况问个明白。

“将军所中乃是一种混合毒,会逐渐蒙蔽人的六识,使人慢慢丧失自我,然后在沉睡中死去,根据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只能活三五天也有,活三五月的也有,但还没有能活下来的。”大夫说着看一旁的陈到脸色又不善了,自知一时卖弄失言,连忙改口:“小老儿医术寻常,将军既然能醒过来,小老儿也说不准将军的情况了。”

“陈到,派人送大夫回去,我醒了的事情不许外传。”林羽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刺客带到了吗?我要见他。”

被带进来的少年明显受了许多苦,身上血迹斑斑,要不是林羽说留他活口,估计他早就死了。

林羽坐了下来,向陈到问道:“他招了什么没有?”

“这小子嘴还挺硬,什么都不肯说,我不敢让人用重刑,怕把他弄死了。”陈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你小子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吗?”林羽拿起桌上的一长一短两把剑,“这是你的吧,你不知dào

锻造兵器都要备案的吗,我从你这兵器之上就能查到谁替你打造的兵器,我看你是条好汉,不会牵连无关之人吧?”林羽只是在诳少年而已,没有登记的兵器多了去,真靠一把剑是查不出多少东西而已。

见识少的少年明显是被林羽唬住了,他大叫道:“狗官,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种就别伤害无关的人。”

林羽笑了,点头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贪赃枉法,收取过往行商的钱财,扣押商会的货物,贪得无厌,我是替天行道。”

这种理由别人可能不会信,但林羽知dào

这家伙是个正义感过剩的人,这些话应该是指使之人说的。于是林羽故yì

说道:“你小子可是把所有当官都给骂了一遍啊,谁告sù

你我贪污受贿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没准这都是别人骗你的呢?”

“我当然看到了。”少年反驳道,“你把商会的人打个半死吊着辕门,还没收了他们的货物。我亲眼看到那些盐被装上船运走了。”

“你说的是李固那帮人啊,如果我告sù

你他们是贩私盐的,那批盐是被刑部的人带走了你会怎么想呢?”林羽此时已有八分把握是蜀王府的人在捣鬼了。

“你骗人。”少年根本不相信林羽的话。

“为什么我在骗你,不是你被人骗了呢?你自己去调查清楚这一切了吗?”林羽走过去,割开了绑着少年的绳子,“你救过我一次,我知dào

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下回做事千万别这么莽撞了。”

“你真要放我走?”少年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己差点杀了对方。

“留着你我还得管你饭。”林羽一边说着一边让采薇把剑给自己拿来,他准bèi

去找蜀王的麻烦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林羽手中的红尘剑上,说出一句林羽为之震惊的话:“那剑好像是我爹的。”

这句话好像一记重拳击在林羽的心口,差点没把剑给摔在地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要乱说,你知dào

这剑的来历吗?”

少年拿过林羽的剑细细观察一番,肯定道:“不错,这就是我爹的剑,我小时候还玩过,后来他有次出门带走了,就没带回来了。”

林羽冷静下来,命令道:“你们都出去,你也出去。”原本期待着八卦的采薇本想假装没听到林羽的话留下来偷听,谁知被林羽点了出来,一脸不高兴地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林羽才开始盘问少年的事情。这名少年名叫步凡,还真是步红尘的儿子,步红尘病逝后他一直给在山中守墓,满了三年才遵循他爹的遗愿去投奔神剑门,谁知这家伙不认路,最后没钱被某个商会收留了,而这个商会就是蜀王府用来贩私盐的。确认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林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真是老当益壮啊,按步凡的年龄来看,他出生的时候步红尘都四十多岁了。

“你知dào

我是谁吗?”林羽问完自己又回答,“你爹教过我剑法,严格来说算我师父,红尘剑诀你会吗?”林羽说完挽了个风拂杨柳的起手式。

看到林羽的起手式,步凡确信林羽说得不假,“对,这是红尘剑诀中的风拂杨柳,可惜我只会两招,我主要学的浩然正气剑和太乙剑诀。不过我爹没跟我说过他收过徒弟。”

林羽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装出非常痛心的样子,惋惜说道:“师父只是教我剑法,却没有告sù

我他的名字,可能他心里不承认我这个徒弟吧。对了,师母还在世吗?”

步凡毕竟年轻,一下子就被林羽把话题给转过去了,他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嗯,其实是家里钱被花得差不多了,母亲想让我进入神剑门,有了月钱也好接济家用。”

“这事包在我身上。”林羽大包大揽,又突然变脸道:“蜀王府的人真是太阴险了,他们知dào

你是师父的儿子,却不送你去神剑门,反而却诱骗你来刺杀我,这分明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步凡也醒悟过来了,愤愤不平,转身就要去找指使自己行刺的人算账。林羽拦住了他,把外面候着的陈到等人唤了进来,他笑呵呵地指着谢子衿说道:“我有七个亲兵都是来自神剑门的弟子,这个是谢子衿,是他们的头,现在在我亲兵队里当个都尉。子衿,快来认识下,这是你步师祖的亲儿子,步凡。”

听闻步凡居然是步红尘的儿子,谢子衿也是非常惊讶,刚才还是刺杀林羽的仇人现在成了自己的同门,这巨大的转变让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不过现在不是联络感情的时候,林羽要和时间赛跑,把威胁自己小命的困扰给解决了,如今有了步凡,他可以更顺利地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主使之人。林羽先命令让两名神剑门弟子按步凡提供的地址去把步凡的母亲接到神剑门去,并把步红尘的遗骨迁回门派。处理完步凡的事情,林羽这才让陈到挑选十名白毦兵换上便装随自己一同前往巴州,同时带上了谢子衿和步凡随行。

林羽吩咐完所有事情,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根本没有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出发的意思,他将所有剩余的亲卫调来守卫宅子,假装自己还在床上养伤,嘱咐墨韵痕和苏成代自己全权管理风陵卫,他带着人马趁夜出发了。

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林羽等人蒙着脸越过城门,没入了无边的黑色之中。一旁的守卫打着呵欠不耐烦地说道:“为啥非要半夜出城啊,这还小半天就天亮了,等会会死啊。”

另一位年纪较大的守卫赶忙捂住这位口无遮拦的士兵的嘴,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人家拿着卫管大人的手令,肯定是将军身边的人了,被他们听见有你好受的。”

让这位士兵庆幸的是蒙着脸的黑衣人都跟僵尸一样,对周围的事情根本充耳不闻,径直越过他们走远了,只剩下身后吱吱呀呀地城门又关上了。

走到渡口的时候,天色还未亮,抹黑渡河是十分危险的事情,第一营的士兵已经备好了渡船,掌舵的是有着多年经验的老艄公。林羽带着众人默默地坐在船上,只等着天色稍明就向对岸出发。

第96章 偶遇

渝蓉是巴州州府所在地,蜀王府也修建于此,盖因渝蓉所在之地是巴州少有的平原之地,物产丰饶,交通便利,是巴州最繁华的城市。当初步凡由于不认识路,结果一路走到了渝蓉,还把盘缠给花光了,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林羽一行人假扮旅人,从车马行租了马匹一路不停歇地赶到渝蓉,他们分成三批,装作不认识地住进了一间客栈。坐在临街的桌子上,步凡对着林羽低声说道:“老大,我当初就是在对面这家如岳商会做事,怂恿我去刺杀你的就是商会的大掌柜梁程。”步凡学着苏成的样子叫林羽老大,他觉得这么喊挺拉风的。

“你一会换上血衣,假装是逃出来的去找他,打入商会内部,我们在外面接应你,我要抓这个人。”林羽也不知dào

如何才算是报仇,只好先抓个人了解事情经过再说。

假装逃回商会的步凡把梁程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想着步凡还能活着回来,不由得惊讶说道:“你,你怎么跑回来的?”

“那个姓林的一直昏迷不醒,我一直被关着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我就找机会逃出来了。”步凡不太会说谎,说起话来有些生硬,但由于他之前一直给人很老实的感觉,梁程对他的话也没有怀疑,只是问他有没有被跟踪,步凡当然说没有。

梁程不知dào

该拿步凡怎么办,而且也不知dào

步凡是不是一个放出来的诱饵,贸然把他留在商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梁程带着步凡悄悄从商会后门出去,把他安置在一家偏僻的客栈,给他一点碎银让他待着等不要乱跑。

梁程自以为隐秘的动作都落在林羽的眼中,但林羽没有着急去抓他,一个商会的掌柜没胆子对卫管动手,他的后面肯定还有大鱼。于是林羽也带着陈到等人悄悄地住进了步凡所在的客栈。

但一连几天梁程都没有动静,林羽也有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次不像以前,身中奇毒的他不知dào

什么时候自己就要挂掉,死亡的阴影就像一把利剑始终悬在自己头顶,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就在林羽准bèi

动手的时候,梁程却自己跑来找步凡了。梁程走进步凡的房间,小心地关好房门,这才对步凡说道:“小凡,你一直躲在这里不行,但你做了这种大事再待在商会抛头露面也不安全。我想了一个安置你的办法,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去我们商会的盐场当个小队长,等风头过了你再回来替我做事。”

看着步凡一脸茫然的样子,梁程怕他不愿去,安慰道:“我还是很器重你的,只是让你去避避风头,以后还是要重用你的。去了盐场,给你涨三级工钱如何?”梁程知dào

步凡还有个老娘要养,最缺银子,所以拿工钱来引诱他。

“梁掌管,这么好的差事,也给我引荐一下如何?”林羽从床后面走了出来,他觉得再隐藏下去也没用了,不如现在动手。

被突然出现的林羽吓了一跳,梁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步凡,偷偷往门口移了几步,沉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偷听别人讲话可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你派他来刺杀我,都不知dào

我是谁吗?”林羽入乡随俗,说得巴州方言,但没有让梁程心里感到一丝亲切,反而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梁程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准bèi

夺门而出,却被早已守候在门口的陈到一脚踹了回来,步凡则很有默契的守住了窗口。林羽走到刚才梁程坐的地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淡定地说道:“梁掌柜,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最好配合一点,像现在这样动手的话面上可就不好kàn

了。”

看到林羽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梁程心知是跑不掉了,他立马变脸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跪在林羽面前哭道:“林将军,我听命于人,被逼无奈啊。我跟步凡一样,都是底下做事的人,都是身不由已,我也不想跟将军作对,这都是李固李管事吩咐我做的。”

听到梁程居然拿自己和他比,步凡一脚踹了过去,踢得梁程直叫唤。林羽摆摆手制止了步凡,俯身说道:“李固被我打个半死,从他被我放走到行刺不到五天的时间,像他这种蠢材怎么可能在五天里回到渝蓉并安排这一切。你每说一句谎话,我就切掉你一根手指头,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根指头可切。”

陈到在一旁配合的抽出了匕首,按着从梁程的手掌切掉了他的左手小指。一名亲卫捂住了梁程的嘴巴,防止他的叫声吸引到别人的注意,直到梁程不再大声喊叫了,才放开他。

“可以说了吗?”林羽踢了踢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倒吸冷气又不敢大声叫喊的梁程,不过是切了他一个小手指,这家伙也太弱懦了。

“我说,是王府的长吏楚大人安排的行刺,他知dào

将军是步大侠的弟子,故yì

让我接济小凡,安排他做刺客的。”梁程对自己的身体极为爱惜,眼见林羽如此凶神恶煞一般,也不敢扯谎了,把自己知dào

一切全盘托出,只求林羽放他一马。

林羽没想到那个跟自己客客气气的楚晋生居然是行刺自己的主谋,他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遇刺了,看来他根本在来之前就打算杀自己,和自己的那一番交谈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

既然事情清楚了,林羽也不打算再问,他向陈到暗暗做了个斩首的手势,他是来报仇的,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了梁程,能积累一点复仇点数是一点。陈到见了林羽的手势,一拳把梁程打晕,绑起来塞到麻袋里去了,他等天黑再出去处理掉梁程。

即便知dào

了谁是行刺的主谋对林羽的复仇来说也无大用,杀掉了梁程,他只得了50点复仇点数,没准杀了楚晋生也无济于事,那他还能杀谁,杀蜀王吗?经过数日的观察,他发xiàn

蜀王府戒备十分森严,像楚晋生出入都有大批护卫随行,要杀他也非易事。

林羽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便站起身下楼去吃饭。他早已换了一家高档的客栈住宿,除了因为高档客栈安全系数高一点之外,林羽想着自己万一得不到解毒丸,临死前也吃好点,住好点,免得留下遗憾,这两天巴州小吃他就没少尝。

半下午的时候吃饭的人很少,大堂里只有几个喝茶的老人,林羽挑了个清静的角落,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慢慢享shòu

起来。兀然,一个戴斗笠的男子坐到了林羽对面,叫了声:“林将军。”

林羽没想到在这居然还会被人认出来,他刚想拔剑,却发xiàn

自己根本没带着剑,他立马镇定下来,对方要是蜀王府的人肯定不用这么鬼鬼祟祟来找他。他用眼神制止了旁边桌的两名想要拔剑起身的亲卫,装着没事的样子说道:“朋友,你认错人了。”

斗笠之下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形如枯槁,两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却分外有神,这名男子笑道:“丰陵一别没多久,林将军就把我忘了吗?我是刑部的刑案官宋致。”

林羽刚才就觉得这家伙有些眼熟,听对方提起才醒悟过来,他不就是那个骄傲地连自己名字都懒得通报的年轻刑案官吗,他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林羽关切的问道:“宋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押着人犯去京城了吗?”

“案犯供出蜀王在巴州有多处私盐盐场,是他们所贩运私盐的主要来源,于是我就带人来巴州查案了。”宋致兴许是觉得戴着斗笠有些惹眼,把斗笠摘了下来,“我已经查明,巴州所有卖的私盐蜀王都要抽一成保护费,不仅如此,蜀王还有一个自己的盐场,也是巴州最大的私盐盐场。将军乔装潜入渝蓉,是不是也为蜀王而来?”

“对,我跟他有笔账要清。”林羽含糊地说道,这家伙看来还不知dào

蜀王府刺杀自己的事,“宋大人,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又如何落得如此地步啊?”

“林将军,下官有一事相求。”宋致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这里,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放到林羽手边,低声说道:“这里面有巴州七个大的私盐盐场信息,包括位置、产量、所有者、保卫力量、合zuò

的商会等等,还有一些他们犯罪的罪证,都是刑部的同僚千辛万苦搜集而来的。我希望将军能帮我带出去,无论是交给尚书大人还是右相都行。”

林羽没有伸手去拿油布包,他非常警惕向宋致问道:“你为什么把这么重yào

的东西交给我,难道你身边一个放心的同伴都没有吗?”

宋致听了林羽的话,露出有些伤感又有些嘲弄的表情:“同伴?我带来的人已经全死了,至于本地的官府,估计正在搜捕我吧。”宋致脸色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严肃:“林将军,你要小心本地的军政官员,蜀王已经把巴州经营得像一个铁桶,所有官员都是他的人,巴州俨然已是一个国中国,蜀王就是土皇帝。我现在孤身一人,如同丧家之犬,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这个东西。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这个油布包是各位同僚用生命换来的,不容有失。幸好我在外面无意瞧见了将军的一个亲兵,我平生过目不忘,于是跟踪此人才找到将军,这或以就是天意吧。”

第97章 卧底

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林羽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点头道:“好吧,这个我暂且替你收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往黄州走,替你们引开蜀王府的人。”宋致随意地说道,好像自己所说不过是出门买菜一般的家庭琐事,“对了,林将军,我很多天都没吃顿好饭了,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啊?”

没等林羽点头,宋致已经上手扯了桌上的一条鸡腿大快朵颐起来。宋致此行几乎是必死之局,林羽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挂怀自己的安危,不由得问道:“宋大人,此去京城千里之遥,不说这路上的危险,就是把证据送到了刑部,送到皇上手里,蜀王也不会被治罪的。你这样值得么?”

“我当然知dào

治不了蜀王的罪,但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对犯罪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我努力查案,至少能够斩断蜀王府的私盐利益链条,打击贩卖私盐的违法行为,维护国家律法。如若不然,要国法何用,要刑部何用,要我们这些刑案官何用。”

宋致咽下盘中最后一块肉,对林羽正色道:“像蜀王和他的狗腿子一样的人虽然很多,但也有像您这样勇于维护国法,敢于和权贵对抗的正直之士,我相信邪不胜正。谢谢您的招待,我该走了。”

看着年轻的刑案官重新戴上斗笠,慢慢地走出客栈,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林羽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按照荣汉的国法,自己在风陵渡收受的银子离杀头应该不太远,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被人称为正直之士,这算不算是一个讽刺。林羽不知dào

像宋致这样傻得可爱的官吏还有多少,应该不会很多,再多也会像宋致这样死得差不多了。

拿起那份沉甸甸的油布包,林羽也没心思再吃东西了,他满脑子都是刑案官那双明亮的双眸,晃得自己心烦意乱。回到房间的林羽打开油布包,把里面的纸张一张张拿出来,上面有的画着地图,有的写着文字,或工整,或潦草。

林羽连晚饭都没吃,准bèi

一口气把油布包里的东西看完,一动不动的他直到拿起最底下的一张纸,才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林羽揉了揉眼睛,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纸上,却发xiàn

这是梁程为步凡写的介shào

信,他之前看了随手放在桌上,一时没注意给夹进来了。

看着手上的介shào

信,林羽突然灵机一动,盐场肯定没有蜀王府戒备那么森严,捣毁了蜀王的盐场,断绝私盐的来源,绝对是对蜀王府的一大打击,而且自己手上盐场的情报是现成的,相比一无所知的蜀王府,从盐场下手容易得多。

既然打定了主意,林羽也不拖拉,天一亮就招呼手下出城,直奔蜀王府的山城盐场而去。根据宋致提供的情报,山城盐场是巴州最大的私盐盐场,共有十口盐井,而且拥有数目不明的保卫人员。

山城盐场原来所在的山城村早就被人全部买下了,立起围墙,并新打了数口盐井,形成了现在的山城盐场。林羽在离盐场最近的盐井镇停了下来,他本以为卖私盐的盐场应该是很隐蔽的地方才对,谁知dào

盐井镇上人来人往,很多都是去盐场买盐的盐贩子,感情在这里私盐已经公开贩卖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林羽决定把手下都留在了盐井镇,自己拿着那封介shào

信独自去山城盐场,反正那上面也没写步凡的名字。这个决定遭到了陈到等人的一致反对,特别是步凡强烈要求自己打入盐场做内应,不过林羽还是力排众议,他觉得从能力上看自己才是最适合充当内应的人选,还有一个没说出的原因是没准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毒就发作了,万一失败的话,又何必多死一个人。

盐场的大管事徐建业看着手中的推荐信,无疑这是梁掌柜亲笔所写,但这已经不重yào

了,他带着遗憾地口气说道:“你不知dào

梁掌柜失踪了吗?我估计梁掌柜已经遭了不测,商会已经有了新的掌柜。”

“啊,这可怎么办?”林羽装出震惊和焦虑的表情,“梁掌柜还说等风头过了把我调回商会做事的。”

“你想回商会做事是不可能了。”徐建业懒懒地说道,“我看梁掌柜在信上说你剑术高超,你要想留下来做事倒也可以,只是这个小队长的职位是不能给你了。”

林羽脸色显露出浓浓地失望之色,随即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四周,开口说:“你意思是让我给这帮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打下手了?”

林羽的话一下子就把周围几个大汉的怒火给点燃了,其中一个光头跳了出来,对林羽怒吼道:“小子,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一拳把你打出屎来?”

光头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露出了健硕的胳膊,斗大的拳头在林羽眼前晃来晃去,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林羽,仿佛要一口把他吃下去一般。但林羽根本就没正眼看光头一下,他只是用手在身前扇了几下,好像在赶一只烦人的苍蝇。这种不把对手当回事的表情更是激怒了光头,他大吼连连,就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猛兽。

看到林羽有恃无恐的样子,徐建业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像林羽这种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真有本事的人,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凡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这里都欢迎,若是只会虚张声势,那下场都会很惨的。”

“林不凡。”林羽随口捏造了个假名,以前他在外都是用真么,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再用真名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林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光头,对徐建业问道:“怎么才能算真本事呢,难道靠对付一些只会咋呼的阿猫阿狗?”

坐在上首的徐建业也被林羽的自负搞得有些不快,感情自己这帮手下没一个是林羽放在眼里的,于是他冷笑道:“你若是能打赢眼前这位伍监事,我就让你做他的位置。”

光头听到徐建业的话,当先跳到门外的空地上,操起一根熟铜棒,冲林羽大声喊道:“臭小子,快出来让爷爷好好教xùn

一下,好叫你知dào

做人的规矩。”

林羽丢下背上的包袱,提着红尘剑就走了出去,一大帮看热闹的紧跟林羽走了出来,把二人围在中央。

“拔剑。”光头喊道。

“对付你还用拔剑?”林羽不屑地对光头勾了勾手指头。

光头大怒,挥着熟铜棍狠狠地向林羽砸去。林羽闪身避过,随即用红尘剑格挡住横扫过来的棒子,一脚踹向光头,把光头踹得倒退了几步。林羽这一脚并没有给光头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第一个回合就吃了林羽一记让光头有些恼怒,哇哇乱叫地挥着棒子向林羽疯狂扫去。

通过和光头交手几个回合,林羽摸清了这家伙的底,这光头练得应该是铁布衫一类的硬功,耐打,但棍法着实不怎么样,只是仗着力qì

大罢了,只要施展开“登云诀”,这家伙连自己的衣角都摸不到。

林羽也没有和光头继xù

周旋下去的意思,他瞅准机会,闪身躲过了棍子的攻击,窜到光头身前,一扬手将剑鞘狠狠击在脸颊之上。脸颊是人身上的软肉,再厚的脸皮也敌不过硬生生的剑鞘,光头被打得倒跌出去,脸上肿起一大块。

光头起身还想再打,徐建业喝住了他。虽然武艺不咋的,但徐建业眼光还可以,他已经看出林羽刚才根本就是在耍光头,他俩不是一个档次的。

“伍义,给我退下,你不是林少侠的对手。”徐建业也不想再试林羽的身手了,要把他身边的人都打翻了,那林羽这个高手他也留不住了,“以林少侠的身手屈尊去做一个监事,未免大材小用。不若留在我身边,做个盐场的执刑官,专司处罚一事,执法队人随你调遣。”

盐场的监事掌管着一口盐井的一应事物,是实权肥缺,但盐场有三个管事,徐建业做为大管事占有四口盐井,安排的监事都是自己心腹之人,这么重yào

的位置自然不会让给新来乍到的林羽。而执刑官就相当于门派中的执法长老了,在利益纠葛负责的盐场执刑官是极不好干的。徐建业让林羽这个能打的新人当执刑官,干好了他自然就能够压住其余两名管事,干不好得罪人的也是林羽,与他何干。

之前的执刑官冷言被降成了林羽的副手,不过冷言并没有一句抱怨的话,这并不是因为林羽武艺在他之上。实jì

上在林羽来盐场之前,冷言也管不住其余两位管事手下的监事,而徐建业手下的四位监事和他是一伙的,他根本不会去管这些人贪污的事。林羽来了之后,冷言只负责徐建业手下的盐井,而林羽负责整个盐场的盐井,说白了林羽来没来对冷言的实jì

权力影响并不大,况且有人替他受其余两位管事的气,他乐得清闲。

第98章 山城盐场

在来盐场之前,林羽从未见过盐井的样子,在他的想象中,盐井应该和水井一样,用水桶打上盐卤之后用大锅烧干就是盐了。实jì

上的山城盐场只有一口古老的盐井口径较大,其余的盐井口径仅为碗口大而已,以细长的竹子做为汲取卤水的工具。一次汲取的卤水刚好一锅,点上豆浆滤掉杂质,再以大火蒸腾掉水分,剩下的便是白花花的盐了。生产出来的食盐其品质除了制盐所用的卤水有关外,全凭熬盐师傅的手艺,一位有经验的老师傅在盐场是非常吃得开的。

私盐的价格要比官盐低上不少,除了蜀王府自己的商会来取盐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盐贩也会来这里买盐,巴州许多地区的老百姓吃的都是私盐,这也是偏僻的盐井镇如此热闹的原因。

盐场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上到王府的管事,下到盐场的守卫,都想着从中分一杯羹,而执刑官的作用,就是防止盐场的人监守自盗。实jì

上要杜绝盐场的人贪污是不可能的,那是和盐场所有人作对,只能控zhì

一个度而已,这个度就要靠执刑官来把握。但林羽根本就没想着要拿捏好这个度,他是来破坏盐场的,煽风点火、打破平衡就是他想做的,要做的。

林羽借着去各处检查的由头把盐场各处转了一遍,整个盐场是村庄改建来的,依山而立,十口盐井分布在各处,盐场内的工人和守卫加起来有数百人,若是想用暴力摧毁这个私盐产地怕是不那么容易。林羽在讲武堂也读过不少兵书,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处于弱势的一方都会利用一些天时地利来弥补双方的差距,如今盐场是无法移动的,只能采用非人力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林羽看着一旁熬盐的伙计忙忙碌碌地往灶里天柴,默默念道《兵数要诀》里“水火篇”中的开卷语:“水淹三军,火烧连营,水火无情挟天威,非人力所能当也!”

山城盐场里面没有水井,煮饭洗衣都要靠离盐场不远的一条溪流,盐场内还有四个大木桶储水用于防火,林羽站在高处默默丈量着溪流、木桶和盐井之间的距离,盘算着如何放火才能取得最佳效果。

“林队长,你怎么还有心情跟这看风景呢。”一个气喘吁吁地青年跑了过来,对林羽喊道。林羽手下有两支执法队,一支用来对付外面盐贩,一支用来对付里面的工人,所以林羽这个执刑官被称为队长。青年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队长,李管事带人到库房抢盐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等林羽赶到库房的时候,徐建业和李稳正在库房门前对峙,双方都带了不少人把库房门口堵得满满当当,还有几个被打了的守卫躲在一旁不敢出声。林羽之前以为这是二管事李稳来给他找茬来了,等他一旁假装拉架其实是在火上浇油的三管事黄立春给他说明原因,他才知dào

李稳倒不是来给他找茬,但这事还真跟他有点关系。李稳是那个曾被林羽痛扁一顿的王府管事李固的堂弟,而上回在丰陵被查扣的一百石私盐中,有四十石是李氏兄弟借着商会的名头给自己偷偷夹带的私货。他们已经收了别人的钱,却交不出货,李固生怕人找上门来暴露了自己挖蜀王墙角的事,于是要求李稳无论如何也要凑出四十石盐来。李稳一下子哪拿得出四十石盐来,于是打起了库房存货的主意。

“李管事,你好大的胆子,这里面的盐可都是王爷所有,你这是要抢王爷的东西吗?”徐建业见林羽带着人赶来了,底气也足了些,于是商量的口气转变为责备的语气。

“得了吧,这里都是明白人,王爷要得了这许多盐么,你说这些场面话作甚?我直说了,我要四十石盐救急,徐建业你给我这个面子我叫你声大管事卖你个人情,否则便手底下见真章吧。”李稳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向其他两位管事的货下手了。

“哎呀,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何必为了点盐伤了和气呢?这样吧,我借十石盐与李兄弟,利息也免了。”黄立春假装老好人,却暗地里把另外三十石盐的压力转嫁给力徐建业。

徐建业哪里肯白借三十石盐给李稳,眼见李稳境遇不妙,落井下石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帮李稳渡过难关。“不要再说了,李管事,你的事与我无关,与盐场无关,你自己去别的盐场找货吧。”

盐井和盐井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一般的私盐小井,年产也就两百石食盐,而位置好、卤水足、技术先进的官家盐井,年过千石的盐井并不罕见。四十石盐,说多不多,但是短时间想凑齐这么多盐,也只有山城盐场有这个实力,至于去买官盐,李稳是不舍得花这种钱的。

眼见无法谈拢,李稳就要动手了,他仗着自己人多,便要让手下冲去库房准bèi

强抢。徐建业一见形势不妙,连忙躲到自己人后面去,气急败坏地嚷道:“姓李的,你要造反吗,王爷的盐货你也敢抢。”

“哼,徐建业,老子抢的是你的盐。你说我造反,那你就跟王爷汇报,让王府派人来查查账上少没少盐。”李稳一挥手,一众打手提着木棍乱叫着扑了过去。

徐建业身为大管事,手下并不比李稳少,只是他职责所在,不能像李稳一样把手下聚到一起。眼瞅着库房的防守马上就要被突pò

了,林羽的十几名手下赶来了,他带着生力军杀入乱战之中,阻止了李稳一方的攻势。林羽乱棒逼退眼前的敌人,大声喝道:“进库房,关门。”

犹如神兵天降的林羽一时成了徐建业这边众人的主心骨,一干人等慌乱地退入了库房,从里面将大门顶上,暂时挡住了李稳的进攻。这时还惊魂未定的徐建业走到林羽身边,心有余悸地说道:“林队长,多亏了你啊。我真没想到这姓李的居然敢来真的。”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林羽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库房的内部,木质库房内透气窗都紧闭着,让人觉得有些气闷,里面黑乎乎的,只有上面的明瓦透出一点光亮来,里面压抑的环境和外面不妙的局势,很容易让人生出沮丧的心情。林羽让人把透气窗打开,一是防止窒息,二是避免士气低落。

布置好防守的林羽一屁股坐到装盐的麻袋上,向徐建业问道:“大管事,你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么?这里没吃没喝的,不用李稳动手,他困我们几天咱就都要死在这了。”

“必须派个人出去送信,把外面我的人召集起来,我们里外合攻,定能粉碎李稳的阴谋。我知dào

他三天之内必须交货,他也没时间跟我们耗。”徐建业看着透气窗,琢磨着是不是从这里可以送个人出去。

“得了吧,现在咱的人被分成两路了,不被他各个击破就不错了,还内外合击。你别忘了这仓库是木头建的,你逼急了他,一把火点着了库房,咱就都搁这了。”林羽认为徐建业压根就没认清现在的形势,李稳若是没有一定的把握,怎么会突然发难,他肯定从外面招了人手进盐场。

听完林羽的分析,徐建业张着大嘴愣了半天,忽然像见了救星一样拉着林羽的衣角哀求道:“林队长,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对吧,只要你能救我,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林羽装着沉思良久才开口:“徐管事,如今之计只有把盐给李管事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为点钱财丢了命啊。我是看出来了,李管事是来拼命的。”

徐建业听了林羽的话,嗟叹道:“我不是贪图这点钱财,四十石盐虽然不少,但我也不会太在意。李稳凭着自己堂兄是王府的管事之一,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觊觎我这大管事的位置。这次他兄弟俩有了麻烦,我是等着看好戏的,谁知dào

他竟会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以后对付李稳的机会多的是,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麻烦。”林羽对徐建业劝道,“等这事过了,我去外面找些帮手过来,定要这家伙好kàn

。”

看到徐建业对自己默默点了点头,林羽知dào

他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于是打开小门走了出去。不多时,仓库里面的人便听见林羽大喊开门,他们战战兢兢地打开仓库大门,二管事李稳的人便冲了进来,缴了他们的械,一麻袋一麻袋往外搬盐。

林羽记得有个伙计跟他说过一麻袋盐就是一石,但李稳搬走的绝对不止四十个麻袋,徐建业也看出来对方在趁火打劫,不过势比人强,也只能是装着什么都不知dào

了。

丢了面子赔了钱的徐建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第二天就把只能吓唬工人的内卫队给解散了,让林羽重新挑选一批强壮威武的新人充实守卫队伍,一时盐场的气氛显得比平日里更加紧张起来。

尽管林羽一再保证自己招来的人手对付李稳是绰绰有余,徐建业还是不太放心:“林队长,我听说李固给他弟弟找了两个铁剑门的剑客来给他撑腰,你也知dào

,真zhèng

的高手哪肯来我们这山沟里,这两个可是实打实的武林高手啊。”

“徐管事毋须惊慌,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底吧。”所谓什么铁剑门的高手林羽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自有其他打算。

第99章 复仇

李稳自从强抢了一把徐建业的盐货之后便加强了戒备防止徐建业来报复自己,贴身护卫增加到了四人,除了以前的两个护卫以外,还带上了李固请来的两个铁剑门高手,日夜形影不离。李稳现在晚上也很少出门,不得已必须出去的时候,也要带上两位数的武士随行,不过即使这样,他看到林羽也像见了鬼一样吓的够呛。

“李管事,我有事想找你单独谈谈,并没有恶意。”林羽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

“有事你在这说也一样,单独就不必了。”李稳根本不敢和林羽单独说话,他怕林羽杀了他。

“李稳,徐建业和黄立春已经打算联手了,你是死到临头尚不知啊。”林羽对这姓李的两兄弟真是鄙夷到了极点,李稳跟李固一样是色厉内荏的家伙,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他内心的胆怯。“你不想死的话,我倒想和你做个交yì

。”

李稳眼中惊疑不定,他深思了好一会,才让护卫散开,走上前去和林羽单独谈话。听完了林羽的交yì

,李稳有些怀疑地说道:“你费这么老大劲除掉徐建业和黄立春,就只要一口盐井?这风险和收益未免不太匹配。”

“我要的是所有的盐,不是交完账剩下的那部分。而且我要纠正你的说法,我是帮你控zhì

盐场,至于怎么处置那两个管事,是你来决定。”林羽澄清了自己的条件。

李稳对林羽有些怀疑:“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怎么知dào

这是不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咱俩联手绝对能控zhì

盐场,但我没有靠山,必须依附一个势力,选你的话,分果子的人少点,而且他们不会同意让我直接控zhì

一口盐井的。”林羽盯着李稳,眼中写满了野心两个字。

“好,就依你。不过我告sù

你,你说的没做到我是不会动手的。”李稳一挥手,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了。

林羽站在原地目送李稳一行人离开,等四周一个人都没了,旁边的草丛才站起两个黑影走到林羽旁边。“师叔,这家伙就这么相信你了?”谢子衿觉得李稳可不是什么好人,看面相就一肚子坏水,这种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

“他当然没有全信,也不会按我和他说的行事。”林羽说着语调突然一变,“我也没打算让这个家伙相信我,我只是让他的野心战胜理智。陈到,你带白毦亲卫做好准bèi

,我们随时可能发动。”

从林羽和李稳私下见面的第二天起,入库的记账的几位账房先生就开始严格检查李稳控zhì

的三口盐井的产盐量,每一两都精确入账,让李稳和他的手下没有一丝油水可捞。而另一边,徐建业派自己的手下开始向李稳催债,并且声称当初李稳拿走的盐要按四分五的利钱收利息。

“李管事,这月的利钱该还了,您不还钱,小的回去也很难向大管事交差啊。”连续几日李稳都被徐建业的人堵着门要钱,搞得他都没办法出门办事了。

“狗仗人势的奴才,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李稳终是气极,拔刀砍翻了一个催债的无赖,其余几人见李稳真发怒杀人了想跑,却被李稳的手下一拥而上捉住了。

李稳将手下召集起来,像死狗一样拖着抓住的几个徐建业的手下向大管事的住处走去。林羽早就在半路等着李稳,他看到李稳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李管事可想好了。”

李稳拔刀砍死了拖着的几个俘虏,反问道:“我已举事,你的诚意呢?让我看看。”

“好说。”林羽唤过陈到,不多时,就见三管事黄立春被带来过来。

“李管事,林队长,你们这是要干嘛?”被叫来的黄立春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却恨不得李稳和徐建业打个两败俱伤才好。

“黄管事,”林羽打了招呼走向黄立春,“李管事信不过我的诚意,所以我想想黄管事借个东西,也好做个见证,以证我心。”

“见证好说,你要借什么?”黄立春笑着说道。

“人头。”林羽说着一脚踹翻了脸色大变转身想逃的黄立春,拔出了红尘剑。

“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行凶,你心中还有王法吗?”黄立春看见自己带来的保镖都被林羽的人打倒了,不由得骇然道。

“您可真会开玩笑,一个卖私盐的居然口口声声跟我讲王法,你问问王法你该当何罪?”林羽也被惊慌的黄立春给逗笑了,“死在这把剑下的,都不是无名之辈,你有此殊荣,也该瞑目了。”

林羽一剑刺死了黄立春,转头对李稳说道:“李管事,你看我诚意如何,我这便派人去对付黄立春的手下。”说罢手一挥,陈到等人便像麻雀一样散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好,林兄弟既已经表明心意,我也不矫情了,我们这便去抓徐建业,夺取盐场。”李稳是三个管事当中唯一会武功的,盐场里面的守卫属于他的人也最多,他一带头,从者云集。

徐建业看着外面黑压压一片来抓自己的人已是惊慌失措,只能命令手下接着房屋墙壁拼命抵挡,他瞥见外面和李稳并肩而立的林羽,大声骂道:“林羽你这吃里爬外的杂碎,居然敢背叛我,等我对付完李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定要你不得好死。”

听到徐大管事的怒骂声,林羽哈哈大笑:“徐管事,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何来背叛一说。盐场有三个管事,我听命于谁不都是一样的吗?我的下场不劳您费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李固请来的两个铁剑门剑客不是摆设,徐建业几个得力手下都不是他俩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徐建业一方终于抵挡不住,护卫们或死或伤,除了几个跑了的,大部分都被抓住了。

“徐建业在王府也有背景,不能随便杀了。我们把他软禁起来,还有用处,反正这盐场已被我控zhì

住了,他小命在我手里,不怕他不老实。”李稳命人将徐建业捆好,随后翻看起搜出的账本和仓库钥匙,查看无误后他命人一一收好,走到大管事才能坐的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上去,志得yì

满地笑了。

“李管事,咱们之间是不是该算算账了,好处不能你一人独吞了吧。”林羽估摸着快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悄悄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不错,我俩的账是该好好算下了。”李稳看着站着堂中的林羽,阴森森地笑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没等拿下林羽,一个李稳的狗腿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管事大人,着火了。”

就在林羽随李稳去抓徐建业的时候,陈到与谢子衿带着白毦兵分头赶往盐井处,将熬盐的工人纷纷赶走。工人们听得盐场里的喊杀之声本来就害pà

,陈到等人又有兵器在手,慌忙向盐场外逃去。

工人们没命地逃跑,陈到等人就抽出灶中正在煮盐的柴火,开始放起火来,盐井、柴房、房舍等被一一点燃。留下看守盐井的少量守卫想过来阻止陈到等人,却不是白毦兵的对手,没一会守卫也都落荒而逃了。盐场的其他工人发xiàn

起火后,本想去救火,却发xiàn

储水的木桶都被破坏了,里面滴水不剩,眼见大火顺着风势烧了过来,有心救火的工人也抛下水桶逃命去了。

李稳对外面的火势毫不知情,他瞪了一眼来报信的手下:“慌什么,你带一部分人去救火,二位大侠,拿下这个家伙。”

铁剑门的两个剑客狞笑着向林羽扑来,林羽也不说话,抽出红尘剑与他们战在一起,三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看得旁边围观的众人连连咂舌。

李稳见迟迟拿不下林羽,准bèi

招呼众人一起上,却见外面守卫大乱,一名少年剑客打将进来,嘴里呼喊着:“老大,我来帮你了,陈大哥他们马上就到。”原来是步凡怕林羽有失,跑来帮林羽了。林羽之前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见步凡来了,便拿出真本事,将红尘剑诀尽数施展出来。铁剑门的两名剑客不是林羽和步凡的对手,撑了不到十招便命丧二人剑下,此时陈到带着白毦兵已经赶到,外面的守卫正被杀得哭爹喊娘。

盐场的守卫只是普通武师,即使人数占优也不是白毦兵这种精锐的对手,李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下被一一打倒,直到林羽一步步走上前来把剑放在自己脖子上时才回过神,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乞求道:“林队长,林大哥,你放了我吧,这盐场都是你的,你饶我一条狗命吧。”

直到这时李稳还没搞清林羽的目的,林羽摇摇头,一剑杀死李稳,将剩余的房子也点燃了,取过盐场的马匹,带着手下绝尘而去,盐场外幸存的守卫和工人不敢上前过问,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羽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第100章 敌友

服下了解毒药,林羽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他开始慢慢琢磨怎么逃回丰陵。跑路好像天生和林羽有缘,从牧苏开始,他就没少跑过,按照他的习惯,一般会选择绕道迂回而不是直线前进的方式来逃命。这次回丰陵,林羽也没有直接北上,他一路往东前往荆州,准bèi

穿越黄州回丰陵。

“主公,属下觉得您这次行事太冒失了,即使要报复也没必要您亲自前来啊。”陈到虽然对林羽非常忠心,但他绝不是那种无条件的愚忠,他认为这次行动林羽的做法欠妥,于是趁着休息的时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羽并不是爱冒险的人,除了上次头脑发热去就如雪,他一直不太愿意置身险境,但个中原委也不好对外人说,他只能点头笑道:“你说得很对,我以后会注意。”林羽的说着目光穿过陈到,一个黑衣武士正想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他闭上嘴巴,暗自戒备。

“公子,我家主人想见您一面,请您随我来。”武士虽然神态很恭敬,但他语气很坚定,邀请的话里让人感觉有一种命令的味道。

“你家主人是谁?”林羽心中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家主人就在楼上,您见了便知。”

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警惕心,林羽决定跟着这位黑衣武士去会会他的主人。陈到也站起身想跟过去却被武士拦下了,他正想发作却看到林羽打了个手势,于是重新坐了下来。

走进楼上的雅间,一位身着白色华服的中年人正在里面喝茶,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高雅和自信,高雅表明此人出身高贵,受过良好的教育,自信则说明此人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林羽虽然看着中年人有些面熟,但他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此人,像对方这样的人物自己若是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或许是看出了林羽的疑惑,中年人主动开口自我介shào

道:“林将军,我是荣仕信,咱俩还真是有缘啊,在这里都能见面。”

“荣仕信?”林羽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忽然脸色大变:“你是明王?”林羽说着开始观察左右护卫的位置,背部微微弓起,一旦形势不妙就准bèi

逃跑。

“孤正是。”明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林羽坐下。

“你不怕我杀你吗?”林羽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脚下却没敢向里面挪一步。

明王微微一笑,好像知dào

林羽心中所想一样,挥手示意侍卫全部退下,等到无人了才说:“林将军为何要杀孤呢,你杀了孤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林将军放着好好的卫管不想做,要去当那亡命天涯的通缉犯么。”荣仕信对林羽的威胁不以为意,反而是在自己身旁倒了杯茶,示意林羽喝茶。

只面对荣仕信一个人,林羽自然也不能露怯了,他坐到荣仕信的下首,但没有动茶杯,只是问道:“王爷找我何事?”

“无事,只是偶遇将军,便想和叫将军过来喝杯茶。”明亲王来此自有其他目的,但他确实是碰巧遇见的林羽,“我听说将军遇刺垂危,如今见将军身体无恙,想来都是谣言骗人,不知将军悄悄来荆州做什么?”

林羽和明王府虽然有过结,但他没准bèi

隐瞒自己是逃跑才路过荆州的事实,反而是把蜀王刺杀自己失败,于是他火烧蜀王盐场的事都说了一遍,反问道:“王爷,你说我只是烧了蜀王的盐场,这样不过分吧。”

“呵呵,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明亲王听说林羽只是路过此地,不是来和他作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难缠的紧,如今林羽和蜀王对上了,也正是他乐于看见的,对于这两个家伙的破事,他不介yì

再往火上浇点油:“林将军,你且放心,老八那个家伙在孤的地盘是伤不了你的。你若是信得过本王,可以将那油布包交与孤,孤定当给殉职的刑部公人一个交待。”

看到林羽投射过来怀疑的眼神,明王也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有点过于心急了,他坐直了身子,对林羽解释道:“你毁了老八的一个盐场,凭他在巴州的势力,不多久便可以再建一个,若无人对巴州私盐一案撑腰,将军所做都是徒劳。本王跟老八有些过节,你把这些罪证交与孤,孤自会与这家伙周旋。当然,孤也不是白拿你的东西,本王保你平安回到丰陵。”

林羽权衡再三,掏出了油布包交给明王,然后说道:“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若是王爷没别的事,我这便告辞了。”

等到林羽走院了,刚才的黑衣武士才进门,用不屑地语气说道:“此人跟我们明王府有隙,王爷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一个小小的裨将,哪值得王爷如此礼遇。”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荣仕信示意刚进门的婢女过来给自己捏捏肩膀,他闭着眼睛说道:“林羽这个人性急如火,为人过于强硬,又是个记仇的家伙,你看蜀王派人去刺杀他,他当即就去找蜀王报仇。蜀王的性格也有点这意思,两个人到最后必定愈演愈烈。林羽的实力就像胳膊,蜀王好比大腿,但这胳膊长在西北军身上。如果能借此引起蜀王和西北军的对立,那便能转移蜀王的注意力,免得他来坏我的大事。”

“原来王爷早有计较,只是便宜了这厮。”黑衣武士对轻易放过林羽还是感到有些不忿。

“无妨,人过刚则易折,林羽又喜欢偏行险道,以后自有他吃苦的时候,他注定是个短命鬼,不用去管他。”荣仕信根本就没把林羽放在眼里,区区一个裨将,还不能被他视为对手。

可能是对手下人有些不放心,荣仕信特意叮嘱黑衣武士道:“董任,你不可去找林羽的麻烦,他对我还有用,你把心思放到此次冬狩之上。今年冬狩不再是流于形式了,陛下邀请了各国使节参加以展示国力,政治意义更为重大,各大军团都要派遣精锐以壮国威,定南军就看你们这帮年青人了。这次冬狩是太子主持,所以这次冬狩也有为储君选拔人才的意思,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入太子法眼。”

从明王处离开的林羽,没有做丝毫地停留,带着亲卫迅速离开了,经过刺杀一事之后,他可没有完全信任别人把自己的命托付给别人的觉悟。不过明王似乎很守信用,林羽一路上都没有派人来找他,于是林羽也稍微放下心来,他决定先去一趟神剑门。

步凡的母亲已经被神剑门的弟子接到了门中,步红尘的遗骨也重新迁到了蓬山内。林羽这次回来,除了要带步凡重新纳入神剑门,还打算去祭拜一下步红尘,好歹他现在是打着人的名头到处骗人。

“步大侠,虽然我实jì

上不是你的徒弟,但毕竟红尘剑诀的唯一传人,那以后我便尊你为师,我会把你的剑诀发扬光大的。”林羽在步红尘的坟前上香磕头后,看着步红尘的墓碑心里默默说道。从位于蓬山的神剑门陵园离开,林羽心中是感慨万千,那片小小的墓地里埋葬了多少曾经引领过时代的宗师级人物,即使像步红尘这样名动天下的剑神,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被人所遗忘,要是没有林羽,步红尘连自己绝学都无法流传下来,青史留名,何其难哉。

“林师弟,步师弟是神剑门史上有数的人物,红尘剑诀这种绝学在藏剑阁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认为这样的剑法不应放在书架上蒙尘,若能发扬光大,重振步师弟一脉,步师弟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吧。”林羽一回门中,俆晚风便找上来,希望他将步红尘一脉发扬光大。

将红尘剑诀流传后世也是林羽的是意思,他点头同意道:“掌门师兄所言我也同意,但是要我怎么做呢?”

“我希望林师弟能够担任门中长老一职,在门中弟子内选取资质优秀的人才传授红尘剑诀,当然这些弟子也会拜在师弟的门下。凭师弟这手剑法,愿意拜在师弟门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林羽听了俆晚风的话,不为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他身为卫管,要他待在神剑门传功收徒有点不切实jì

,于是他想了想,折中说道:“师兄所说担任长老我同意,只是我身为朝廷命官,没有太多时间用于门中事务。我倒有个想法,既然步凡是师父的儿子,又会一点红尘剑诀,不如让步凡学完,代我传授剑诀,我就挂个名而已,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我再回门中来处理。”

俆晚风略为想了一下,也知dào

林羽有自己的难处,于是他同意了林羽的办法:“如此便按师弟的意思办吧。”

第101章 回家

林羽出任神剑门长老一事得到了门中长老的一致同意,不过他现在门下一个弟子也没有,只有一个身份特殊的步凡。按理说步凡做为步红尘的儿子,又得过步红尘的授艺,理应是林羽的师弟。不过门中的弟子都觉得有些怪异,林羽这个年纪的师叔勉强还能让他们接受,要叫步凡这半大小子师叔让大家觉得有些尴尬。弟子的情绪毕竟不是第一位的,俆晚风最后还是将步凡列入了自己这辈,于是林羽多了个师弟。

“小凡,红尘剑诀只有七式,招式越到后面越重意不重形,我虽然学会了这七式,但也只有师父一半功力罢了。要学会这七式,必须对其他武学也有一定的了解。”林羽学了基础武术大全,所以有了一定的基础,“不过前几招只需yào

剑法基础就行了,我将剑法演示一遍,你看一下。”

抽出随身所带的红尘剑,林羽从“风拂杨柳”开始,将红尘剑诀七式一一使出,这七式或霸气十足,或气劲绵长,到后面便剑由心发,心随意走,地上的落叶随着林羽的剑势飞舞起来,更有一番萧杀之意。不过收剑后的林羽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并不满yì

,虽然那番演示看起来很是威风,但林羽没有感觉到那种自己和红尘剑合为一体的感觉,似乎在生死搏杀之时自己才能感受到这把名剑的灵气。

“藏剑阁有红尘剑诀的剑谱,我和俆掌门已经打过招呼,你可以去随时借阅。重振你父亲一脉的声威,就靠你了。”林羽之前已经和步凡说过,传授红尘剑诀的重任就交给他了,虽然他现在都还没学全剑法。

“老大,我想跟你回丰陵,我剑法很好,可以当你的侍卫。”步凡并不想待在山上,他已经在山里待了好多年了,做为一个还没长大的小毛孩,向往外界的繁华世界是天性。

“不,你必须待在这里,这是你的职责。你要出山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林羽断然拒绝了步凡的要求。

听到林羽让他留在蓬山,步凡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不过他也不敢再争,只能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安置好步凡,林羽随即动身离开了蓬山,他已经离开军中多日,急切地想要回丰陵。辞别了神剑门众人,带上家人们给军中弟子的书信,林羽带着白毦兵终于是踏上了回丰陵的道路。

赶到风陵渡,林羽耍了个心眼,他没有从巴州那边的入口进去,而且走向了黄州那边。谁知dào

蜀王是不是把抓他的命令下达到了风陵渡,黄州的禁卫军跟他没过节,也不归蜀王管,不会为了讨好蜀王来得罪他的。

“林将军,您回来了。”

林羽刚想乔装成旅人偷偷进入渡口,谁知dào

才在门口就被人认出来了,他大惊失色,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却放下心来,原来叫他的人是苏成的手下,什长秦翦。

“主簿大人说将军肯定会从这里回来,命我等日夜在此守候,将军打扮成旅人真是叫人好生难认”秦翦走上前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风陵渡现在已经被我军接管了,将军您已经回家了。”

“什么?”林羽大吃一惊,“你们已经接管了这里?这怎么回事,你们有人员伤亡吗?苏成呢?墨先生在哪?我马上要见他们。”

林羽一连串的问题让秦翦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好说:“将军,请您即刻渡河吧,主簿大人在营中等着您呢,有什么问题他都会替您一一解答的。”

林羽回来的消息在他回去之前被提前送达军营,墨韵痕带着苏成率领一个百人队来到了城门口迎接林羽。林羽看见这么大的阵仗,笑着说道:“搞这么隆重干嘛,我这是回自己家,又不是来做客。”

墨韵痕却没有和林羽开玩笑:“主公,你就是平时太随意才会遭到刺杀,焉知蜀王不会再派刺客?以后主公再出门,陈到必须带上至少二十名亲卫随行。”墨韵痕后一句是对陈到所说的,闻言陈到也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以后自会小心,你们真是小题大做。”林羽说着把眼睛扫向一旁的苏成,亲热地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段时间幸苦你了,听说你把风陵渡拿下了,大功一件啊,我先给你记上。”

一向大大咧咧的苏成这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能够顺利接管风陵渡是墨先生和秦白将的功劳,主意都是他们出的,我就是跑跑腿而已。”

“哦,是吗?”林羽对苏成的谦虚感到意wài

,不过仍旧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都赏,你身为带兵军官,自然是首功。”

林羽嘴上对苏成说着话,眼睛却瞟向了旁边的墨韵痕,透露出询问的意思。墨韵痕见状会意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主公还请和我一起回营。许多军官到现在还以为主公仍在卧床休息,这段时间谣言四起,请主公赶紧回去露个面稳定军心吧。”

在林羽离开的日子里,风陵卫一直对外宣称林羽在床上修养,而只有墨韵痕与苏成俩人有资格去探视,久而久之,就有了林羽快要不行了的谣言。如今林羽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出现在风陵卫的营地内,一举将流言粉碎,稳定了军心。闻讯而来的各级军官纷纷前来拜见林羽,恭贺自己主将的康复,虽然林羽是从城外回来的,但这些军官都识趣地闭口不谈此事,好像林羽之前真的一直在城中养伤一样。

即使林羽没在营中,他的住所仍旧每天安排了亲兵打扫,等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是一尘不染,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般。送走了前来恭贺自己康复的军官,林羽好奇地向墨韵痕问道:“先生,你们是怎么拿下风陵渡的,蜀王的人不会那么好相与吧。”

“闻都督的人还好说,我们出示了兵部和枢密院的文书他们就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地盘,蜀王的人是我让苏校尉带人夜袭拿下的,之后守住风陵渡,就是秦翦的功劳了。”墨韵痕说着拿出了一封文书,“这里面是秦翦写的军报,他写得还听详细,事情经过都在里面了。”

接过墨韵痕递过来的军报,林羽只是轻轻放在桌上,开口问道:“我不在时候,还发生了什么重yào

的事吗?”

看见林羽将军报放在桌上,墨韵痕流露出赞许的目光,身为一军之首,就应该分清主次,抓住最重yào

的事情来关注,至于风陵卫怎么接管整个风陵渡的,这是既定事实,即使好奇也可以放到以后来看。墨韵痕又掏出了两封信交给林羽,说道:“主公遇刺不久,西原行营来了一封询问事情的经过和主公的情况,第二封是元帅的亲笔信,由飞鹰传递而来。由于主公不在,学生越厨代庖斗胆替主公看信了,行营的信学生已经回了,但元帅来信是要主公伤好之后马上去行营一趟,如果伤重一时无法痊愈也要尽快告知元帅。信是上个月来得,期限是这个月底,还有不到十天时间,如何处置还请主公自己决断。”

“元帅有说什么事情吗?”林羽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手中的信,他并没有觉得墨韵痕拆信有何不妥,反而觉得墨韵痕处置得当。

“没有,信中写的非常简单,只是让主公去西原一趟。”

林羽在房中踱了几步,吩咐陈到说:“我马上去西原一趟,你去召集中级军官来开个会,我要交待一下,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的一并解决。”

除了回军营稳定军心,林羽还有一个很重yào

的地方要去,那就是回家看望采薇和如雪。从戒备的亲卫撤走就猜到林羽回来的采薇吩咐下人赶紧去买菜,准bèi

迎接林羽回家。

刚踏进宅子的大门林羽就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他大声说道:“好香啊,做什么好吃的呢?”

听到林羽的声音,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沐灵韵,“师叔回来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林羽掏出一封信,拿出长辈的架子:“灵韵,这是沐长老给你的信,有空回蓬山看看,你父母都很想你呢。”

想起自己的父母,沐灵韵的眼眶也有些泛红,她接过信,跑回自己房间去看了,估计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掉眼泪的样子。

闻讯从厨房出来的采薇系着围裙,端着一个大瓦罐匆匆走了出来,而如雪正在餐厅忙着摆放餐具。净面洗手之后的林羽坐到餐桌旁,采薇给他打了一碗鸡汤,浓郁的鸡汤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鲜美的鸡汤下肚,不仅温暖了林羽的胃,也温暖了他的心,长年在军营吃饭的他,吃得都是大锅饭,即使是当上了将军他也没有给自己开小灶。有人给自己做饭,陪自己吃饭,或许这就是家的温馨吧。

第102章 收礼

“采薇,真辛苦你了,如雪和灵韵在这没给你添麻烦吧。”林羽对采薇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他仍对于采薇跟着自己的感到有些不能理解。

“没什么麻烦,你一个月都不能来看我一次,要不是如雪和灵韵陪着我,我都要闷死了。”采薇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怨与妩媚,林羽赶紧把眼光移开,这个昔日的当红舞娘即使打扮成朴素的寻常少女依旧能展现出她摄人心魄的魅力。

“哎,这个,她们在你这白吃白喝不好。我现在也没花钱的地方,攒了点银子,回头给你送过来。”

“哼,你那点俸禄谁看在眼里。”采薇翻了翻白眼,“你觉得你比我有钱吗?对了,你现在有人送礼,这宅子不就是送的吗。还有这鱼,人知dào

你爱吃鱼,天天往我这送,也不知dào

你根本就没住这里。”

“有人天天往这送鱼?”林羽大吃一惊,还有这种送礼不吱声的人,“谁送的?”

“就是那个我们刚来的时候被你揍了一顿的李运常。”采薇说起李运常显得非常不屑,看来采薇对给她留下坏印象的李运常评价不高,“这家伙天天跟外面说你跟他是朋友,他风评可不好,你少跟这种人交往。”

林羽听到采薇的话感觉有些好笑:“我和他根本就不是朋友,他这种地痞连我的书房的门都进不来。但嘴在人身上,人说什么我哪管得了,等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dào

这家伙在吹牛了。”

“还说不是朋友,那他怎么知dào

你爱吃鱼,三天两头往这送菜,反正我是不吃白不吃。”采薇拿筷子狠狠地戳着红烧鱼,给自己夹了一大块,“你跟他关系不好,他怎么知dào

我们讨厌门口的那个卖臭豆腐的,还让人把他赶走了。弄得现在人家以为我跟那个恶霸是一伙的,卖菜的大娘对我说话都赔着小心。”

林羽这才知dào

采薇为什么不爽李运常,不过他对这个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李运常居然派人帮他解决了门口那个卖臭豆腐的老头,从采薇的话里可想而知这家伙使得不是什么正当手段。林羽以手扶额,大感头疼,他那天喝多了随口当笑话一说的事情居然被李运常认真对待了,这下可好,他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出一个有关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故事,而自己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官形象便跃然纸上。

“师叔你假装受伤卧床的时候,好多人来送礼啊,赶都赶不走。”沐灵韵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桌子,拿过来一沓礼单,“采薇姐姐和如雪姐姐只好把东西先收着,礼单都在这。还有送钱的,如雪姐姐把每个人送了多少钱都记下了,都写在上面呢。”

林羽接过礼单定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送来的各式礼物,从红枣、花生、瓜子到鹿茸、人参,下面写着送礼的人名,还有一张宣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记载着收到的银两和人名,居然还有个称呼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留八字胡的大胖子,让林羽忍俊不禁。最后面一张是李运常这些天送来的礼物,这家伙除了送钱送东西,还时常给送两条鲜鱼过来。几条鲜鱼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但这种坚持的劲头比贵重的礼物更容易打动人,看来李运常急于修复俩人之间的关系。

放下手中的礼单,林羽左右看了看:“东西都在哪呢?”

“这里,这里!”沐灵韵跑着去把当初林羽养伤的房间门打开,招手让林羽赶快过去。

礼单上的字是一回事,真实的东西是另一回事,走进房间的林羽顿时被占了小半个房间的东西给镇住了,惊讶地说道:“这么多?”在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自己发财了,而是被吏部的课考监知dào

了自己肯定要被弹劾丢官进大牢了。

做为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将领,林羽以前最多也不过是在牧苏看门的时候收了两三千两银子,那还是他三年攒起来的,至于风陵渡收来的钱,没过他的手,只是账上的一个数字,看起来没这么震撼。

林羽只是初到官场的一个雏鸟,对敛财的事情并不太懂,像军中克扣军饷、吃空饷的事情并不少见,他之前在沙湖守备旅拿的就是八成饷,这还是边境,要放在内地的地方军身上有七成都算高的。故此当后勤处的从司马看见林羽拨下全额军饷的时候,眼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在军制改革之后,卫一级部队的饷银依旧没有像旅一级一样达到全额发放的地步,但并不是发全饷的旅一级部队就没腐败,相反由于他们得到的军费更多,腐败更严重。朝廷和各大军团对军中的腐败也没抓得那么紧,毕竟当兵属于拿命换钱的买卖,搞得太苛刻大家就不愿卖命了,而一群不贪污的绵羊养着也没用。再说贪污受贿的人拿了钱也不是全部装自己兜里,就像袁沐公虽然不贪污,但每年属下给他送的礼绝对比他的俸禄多多了,要不然他各地置办的豪宅,日常所用的奢侈品都是哪来的。

发了笔小财的林羽并没有兴奋的神色,反倒是面露忧色,他不知dào

拿这笔钱怎么办,于是他找来了自己的智囊——墨韵痕。

正在吃晚饭的墨韵痕被林羽急急忙忙地召唤过去,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得知林羽竟是为了如何处置一堆财物而发愁,他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主公,就这点财物科考监都懒得备案,你安心收下便是,难不成你真打算靠朝廷那点俸禄过一辈子吗?“

被墨韵痕这么一说,林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感觉自己像个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土包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墨先生,其实是这样,以前我是个小兵,收点小钱也就算了。如今我身为一卫之首,带头受贿岂不助长了营中腐败风气,长此以往,如何服众。”

墨韵痕像头一回见到林羽一样,有些震惊地盯着林羽,他想不出来这个在军中混了近十年的老行伍居然会如此天真,自己当初下定决定跟随这家伙是不是看走眼了。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主公以为你不收钱这军中便无腐败了么,这个人主公还记得吗?他是后勤处的从司马。”

林羽顺着墨韵痕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张礼单上记载了前来送礼的人的名字和所赠银两。墨韵痕的指头落在一个叫王永的名字上,后面写着他送礼的数额,二百两。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陪自己巡视库房的胖子,自己一直没记住这家伙的名字,原来他叫王永。

看到林羽询问的眼神,墨韵痕正色道:“主公还记得自己的亲兵配额吧,五十个。朝廷会为主公置备五十名士兵的兵甲,提供他们的军饷,可我记得主公大部分的亲卫好像都是自备兵器盔甲前来参军。这王永,仍是按五十个人向西原后勤总处报gào

的,然后在账上做点小手脚,这多出的军械就流入他的荷包了。”

林羽闻言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打在茶几上,咬牙切齿道:“这厮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手伸到老子头上了,我这就去斩了他。”说罢就想起身去找王永算账。

“主公息怒,还听学生一言。”墨韵痕慌忙拦住暴怒的林羽,“王司马手脚还算干净,不过是钻了个空子,占了点大营的便宜。何况王永也是个懂规矩的人,没一个人独吞,主公以为这二百两银子单靠他的俸禄能出手如此大方?”

“你是不是也收了他的银子?“林羽从墨韵痕的话中嗅出一点不对劲来,什么叫没一个人独吞,他身为卫管才得二百两是不是有点少。

面对林羽的质疑,墨韵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主公还可以去问问苏校尉和陈都尉。”

林羽颓然瘫倒在椅子上,他没想到腐败都蔓延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自己还浑然不知,而且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卷了进去,而这王永势必是不能处罚了,要处罚这一圈人都逃不了。

看到林羽情绪有些低落,墨韵痕上前安慰道:“主公请勿忧虑,这不过是军中惯像,不足以影响大局。自古以来愿效死命的军队,要么是有坚定的精神信仰,要么是喂足了银子。军中的武将和士卒大多书读的少,要让他们有文官一般的政治抱负不太可能,故此武人多一些物质上的需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武运一途比文官仕途危险得多,主公对这些小事就不必太苛求了。”

墨韵痕的话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主公你手下这帮当兵的可不懂什么保家卫国的大道理,没银子的事他们可不干,你要搞什么反腐倡廉那这支部队就先散架了。

林羽想想也是,自己当初只是一个什长守个破门都要捞钱,这帮中层军官自然不能像底层的士卒一样来收钱,要不然大家抢着当官干嘛,些许腐败,只要不激起兵变,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于是林羽坐起身,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墨先生,这东西实在太多占地方啊,你看要怎么处理下呢?“

“嗯,确实太多了。“墨韵痕摸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叹道,“要不然咱给元帅和军师那里也送点?”

第103章 重逢

从丰陵沿着横江顺流而下,只消一日便可到西原,林羽是昨日清晨出发,到西原时差不多半上午,算起来正好是一日多点时间。不过等林羽穿过永远是人潮涌动的码头大街到达西北军大本营的时候,已经快要吃午饭了。

元帅府门口等着见袁沐公的人就行码头大街一样永远都是络绎不绝,林羽本想下午再去拜见元帅,却碰上了正好赶回来吃饭的袁焕,被拉着一块进去吃饭。林羽只好让陈到把准bèi

的礼物交给袁焕的亲兵,让陈到他们自去军驿站落脚,自己跟着袁焕向元帅府内走去。

“林大哥,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你来这就是回家,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你怎么现在学得跟外面那些人一样了。”袁焕领着林羽直接进门就往内院走,这种待遇让在门口排队等着袁沐公接见的其他人羡慕不已。

“我知dào

元帅不缺吃穿,这是丰陵的特产,我拿来给元帅尝尝,还有一些给军师大人的。不全是我一个人送的,也有墨先生给准bèi

的。”林羽找了个送礼的借口,把由头推到墨韵痕身上了。

进了餐厅,计无双早就坐在那里等开饭了,他看见林羽来了,显得非常惊喜:“林将军,你怎么来了,我那不成器的学生呢?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多亏有墨先生在,我才能这么快就接手整个风陵卫的军务,要不我现在还焦头烂额呢。现在风陵卫那边离不了墨先生,否则我肯定把他也带来。”林羽一边说着一边在计无双的身边坐下,等下袁沐公来了,下首的位置正好对着上首。

听到自己的学生给自己长脸,计无双也是很高兴,这对于他来说等于变相的夸奖,不过他还是秉承着文人的谦逊,故作不以为意:“这劣徒能帮上将军一二便好,将军平日里不用对他太客气,他只是你的手下,你不用顾及他的面子。”

这只是计无双的客气话,林羽当然不可能当真,自己要不尊敬墨韵痕,他哪里会真心帮自己,估计早甩袖子就走人了。林羽正要接话,此时袁沐公走了进来,他看见林羽在场也是有些惊讶。

“我还念叨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怎么样,伤好了吧,你在丰陵干得不错啊,出乎我的意料。”林羽的突然出现也只是让袁沐公感到有些小意wài

,他先问起了林羽的伤势,再提起公务,让人有一种长辈关切晚辈的感觉,而不仅仅是上下级之间的对话。

“完全好了。”林羽举起胳膊做了个用力的动作,示意自己的伤势已经没有问题了,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袁沐公对于一位将领被刺杀反应居然如此平淡,好像这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难道元帅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吗?

正主到了,饭菜也就端了上来,袁府中午的饭食也很简单,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袁家没有食不语的规定,袁沐公本身也是喜欢说教的人,他拿起筷子,还没开始吃饭,就对林羽说教起来:“我知dào

你是艺高人胆大,但是有句号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现在是将军了,身系全军安危,以后再不可拿自己的安危当儿戏了。我以前觉得你虽然年轻,但做事比较沉稳,才让小焕跟着你学学,没想到他没变得稳重一点,你倒被他带得变莽撞了。”

袁沐公的话马上引起了自己儿子不满:“我哪里莽撞了,这么久我都没再惹过事了好么。我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将军,身负中军安危,我也是知dào

事情轻重的。”

对于袁焕的辩解,袁沐公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他第二个儿子战死沙场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也一直没让最小的儿子早早进入军中锻炼,袁府上下对这个小儿子也格外溺爱。从袁焕刚才的话来看,袁沐公就知dào

袁焕的小孩心性还未完全打磨掉,自己刚才那番话,若是放在长子袁蕴成身上,以老大的性格肯定是自我检讨,就是对面坐着点头不说话的林羽,也比袁焕稳重得多。

吃过了饭,是袁沐公的午休时间,计无双也回小院睡觉去了,只有精力充沛的袁焕拉着林羽说话。于是林羽给袁焕说了一段巴州放火烧盐场,丰陵定计夺渡口的评书,唬得袁焕一愣一愣的,两只眼睛里充满对这种传奇生活的向往,对自己不能参与这些事情是感到万分遗憾。最后林羽这段评书以袁沐公午睡结束而告终结,袁焕意犹未尽地看着林羽走进了自己老爹的书房。

“坐吧,我找你来是为了冬狩的事。”袁沐公说起公事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也不喜欢别人插话,“你知dào

去年全国大旱,今年好点,但也算不上丰收,密谍和军情处都报gào

说周边地区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这帮被我们打怕了的家伙之前还畏于我们的军力不敢犯边,裁军之后又开始有小心思了。陛下这次不但是要冬狩,还要进行阅兵,展示我朝军威,震慑宵小,很多外国时节都接受邀请观看阅兵。”

说到此处,袁沐公顿了一顿,林羽以为他会继xù

说什么要重视阅兵活动之类的话,谁料到袁沐公话锋一转,开始抱怨起来:“阅兵这种花架子顶什么用,威慑力是要靠打出来的,不过左右相都以朝廷财力不足以再打一场战争为由拒绝了我军主动出击的要求。枢密院那帮没上过战场的人纯粹是拿阅兵式掩耳盗铃。”

袁沐公似乎感觉到在林羽面前说这些话有些不妥,他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马上闭口不谈了,而林羽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向袁沐公问道:“那元帅招末将来为所为何事?要风陵卫参加阅兵式吗?”

“那倒不用,阅兵自然有禁卫军的人来办,这群衣甲光鲜的样子货打仗不行,哄哄人还是可以的。”袁沐公做为荣汉最强军团的一把手,时刻不忘捎带手损一下别的军团,这种骄傲也被他传染到了西北军的每一个士兵,“除了展示军威以外,还要展现我军的青年才俊,你是西北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之一,自然也在参加冬狩的青年才俊之列,你的伤要是无碍,就和我去一趟京城吧。”

“敢问元帅,这青年才俊要如何展示?”林羽心中十分好奇这青年才俊是怎么定义的,不能往那一站说这是我军的青年才俊就行了吧。

“不知dào

,反正你在冬狩的时候展示自己就行了,随你怎么做好了,反正我西北军是靠实力说话的。”袁沐公说完,好像又想起什么似得,加了一句:“这次冬狩是由太子主持的,你要想做点什么给太子留下个深刻印象也行。”

从袁沐公书房出来的林羽在院子里又看见了袁焕,感情这厮在外面一直等他,林羽笑着上前:“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dào

冬狩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

袁焕神mì

兮兮地说道:“这种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多少人抢啊,所以我爹不让我随便对外说。我不是不信任你,这也是纪律问题。”

“行了,你在这等着我干嘛,不是还想听我说评书吧。”

“当然不是,晚上有人请你吃饭,让我候着你,别人的饭局你就推了吧。”

“谁请客?”林羽有些奇怪,自己上午才刚来,应该没什么人知dào

吧,“我也没别的饭局啊。”

袁焕拿出一副你现在是红人的表情说道:“那是人家不知dào

你来了,要知dào

风陵渡的老大在这里,你猜多少人求着你跟他吃顿饭的。再说你现在也是将军了,这西原城里地位比你高的数得过来。”

林羽自然不会把袁焕夸张的话当真,从级别上讲,光是西原行营比他高的军官就上两位数了,更别说西原府那边的官员了。

晚上吃饭虽然不是袁焕请客,但地方是袁焕定的,林羽以前也去过,就是现在已经改成饭馆的栖凤楼,不过这次坐的不是大堂,而是雅间。在林羽和袁焕到达之前,请客的主人已经先到了,林羽推门走了进去,一道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令狐旅管!”

“林将军,别来无恙啊。”令狐明相貌和以前变化不大,仍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只是头上白发比起以前多了不少,显得有些苍老。

令狐明往旁边一指:“这几位兄弟可还认得?”

“高大哥,付兄弟,杨兄弟。你们也在啊,现在还好吧。”林羽一眼认出另外三人就是当初他在斗宿旅当什长时结识的高辰良、付桑通和杨凌。

“高辰良现在是我的亲兵队长,也是校尉了,付桑通和杨凌两人现在是都管。”令狐明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居然把林羽的旧识都找了过来。

令狐明亲热地把林羽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林羽忽然想到斗宿旅还有两个最早跟随自己的枪兵,便向付杨二人问道:“当初队上的其他兄弟如何了?”

第104章 恶客

斗宿旅的枪兵营在拉罕攻防战中承shòu了很大的损失,事实上像林羽所在的角木旅前锋营这样的精锐部队在当时也差点被敌人的骑兵部队给歼灭了,幸好是袁焕带着骑兵及时赶来救援林羽才捡回一条命。

面对林羽的问题,杨凌有些唏嘘地答道:“林将军,我们之前被派去营救陈佖荣就折了好几个人,拉罕之战后,您之前手下还活着的什长现在全坐在这里了。不过咱们的百人队里也提拔了不少新的军官,只是现在我和老付都去了重步兵营,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林羽本来是打算问王虎和孙钱的下落,被杨凌这么一说反倒是勾起了大家的伤感,一旁的袁焕也感慨道:“我本想在栖凤楼找点回忆,没想到这墙也刷了,酒也换了。这回忆是全没了。”

在座之人都经lì

过数次大战,对生死之事看得不是很重,只是暂时伤感了一下,便又重新喝起酒来。林羽是令狐明最早发掘栽培的,他对自己的慧眼识珠也是颇为得yì

:“老弟,我当初就觉得你非同凡人,前途不可限量,没想到你居然升得这么快,再这么升下去,过两年老哥都要喊你做大人了。”

“这玩笑话可不能乱说,我这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纪比我小,军阶比我高的人呢。”林羽所说的乃是袁焕,按理袁焕才是在座之人中级别最高的。

令狐明听了林羽的话,心中是可气又好笑,人家那是元帅的儿子,你一平民怎么能比,他笑骂道:“你这厮,元帅也不知dào

怎么会看上你这货,如此器重于你。三公子,这家伙当真不是元帅在外面的私生子吗?”

袁焕一口老酒喷了出来,他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令狐老大,这玩笑可不能乱开,你这差点要了我的命啊,真要让我爹知dào

了,你这旅管怕是当到头了。”

其实令狐明也不相信林羽会是袁沐公的私生子,林羽在他手下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头兵,直到遇见袁焕才真zhèng

开始飞黄腾达,要真是元帅的私生子,不可能那么多年不闻不问。

“其实林羽也不是普通人,”袁焕故作神mì

地吊起了大家的胃口,看到众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才说道:“他师父就是鼎鼎大名的‘红尘剑仙’步红尘,他得了他师父一身真传,他怎么算是普通人呢?”

林羽是步红尘的亲传弟子一事并未宣传开了,仅有包括袁沐公在内等少数人知dào

,林羽自己都没大张旗鼓地打着步红尘的名头为自己造势,别人自然也不会提起这茬。这个消息还是颇令人意wài

,看到在座众人询问的眼光,林羽又把自己那套瞎话拿出来说了一通。

听完林羽捏造的故事,令狐明捋着自己的胡子感叹道:“怪不得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你与其他人与众不同,原来你是步大侠的弟子。既然你是由步大侠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亲自教导的,气质自然是和常人有别。我在沙湖城也待了不少年了,怎么就没这种好事啊。”

“光有名气有屁用,我和林大哥两人可是实打实靠立功升迁的。”袁焕始终坚定自己是靠能力来上位的,他把自己和林羽去樟城刺杀刑天工、拉罕加入敢死队力战桓罗重装步兵的功绩又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听得付桑通和杨凌是大呼小叫。从袁焕刚才讲诉故事的熟练度来看,这些事他应该不止讲过一次了,通过一次次的复述润色加工,这两个段子也可以拿去当评书了。

实jì

上令狐明听完了袁焕所说的经lì

心中也有些震惊,这两家伙真是拿命在拼啊,按袁焕说的,去北齐的一队精锐就剩他俩回来,而在拉罕组织的敢死队死了多少人令狐明是心中有数的。想到这里,令狐明也不得不赞叹这俩家伙年纪轻轻却能当上将军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除了身手高强之外,胆识也是一等一的。

不过林羽和袁焕二人虽然也是将领,但毕竟年纪轻,阅历少,跟令狐明这种老江湖比心机、见识、手段都处于下风,碰上这个好机会,林羽自然要向令狐明请教如何当好一军之首。令狐明对林羽的指点完全是处于提携后辈的心态,先不说林羽和他一样都是袁沐公的铁杆,两人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就冲他是林羽踏上武官仕途的领路人,他也会尽心做好自己这个老师的角色。

“这都是老哥的一家之言,却不是什么金科玉律,你们姑且听听就罢了。”令狐明捋着胡子说道,面有得色,能在林羽等人面前卖弄一下他也是非常得yì

的。

林羽正要接话,门忽然被打开了,从屏风上可以看出有人撩起门帘走了进来,一时屋内的气氛凝固住了,大家都扭过头去看是何人居然敢打扰西北军将领的聚会。

“你就是林羽?”来人走出屏风向林羽问道。

一张蜡黄的脸上挂着两只大眼袋,一对三角眼顶着一双黑眼圈,高高的颧骨越发衬得形如枯槁,林羽肯定自己不认识此人,如此个性的长相自己要是见过绝对是终身难忘。

“魏鬿,我和三公子请朋友吃饭,你来捣什么乱?”林羽还未开口说话,令狐明先开口了,刚才还挂满笑容的脸上现在满是寒冰。林羽见令狐明居然要拉上袁焕来压制魏鬿,此人显然也是大有来头的。

“这事跟你和三公子无关,我是来找他的。”魏鬿把手一指,对准了林羽。

按住了旁边要站起来的袁焕,林羽站起来拱手致意,平静地问道:“不知阁下何人?找在下何事?”

“我是鬼宿旅旅管魏鬿。你虽然没见过我,你手下却见过我,咱们之间的恩怨,今天也该算算了。”

林羽一听对方的话,就知dào

自己手底下的哪个家伙又给自己惹事了,不过他不清楚事情经过,只能放低姿态:“魏旅管,若是我哪个手下不小心惹到了你,在下在这里想你赔不是。只是我现在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待我查明经过,定会秉公处理。”

“哼,老子是来找你算账的,不是找你来告状的,没那功夫陪你玩,我只要结果。”

魏鬿蛮横的态度让林羽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知dào

是否自己理亏,便按捺住心中不悦,说道:“不知魏旅管想要什么结果?”

“你若是识相,便把人交给我处理,赔我兄弟三千两银子,这事就此作罢,一笔勾销。”魏鬿大手一挥,唾沫星子横飞。

“我若是不识相呢?”林羽双手报臂,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若不识相,那就只好用武力解决了,谁拳头大谁有理。”魏鬿阴森森地看着林羽,仿佛再说想死你就选这个吧。

林羽自然也不会被魏鬿就这么吓住,他要是这么莫名其妙答yīng

了那他怎么还有脸在西北军混下去,手下的弟兄也会看不起他。他端起桌上自己杯中倒好的美酒,一饮而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风陵卫虽然不是什么精锐,但也不是可以让人随便捏扁搓圆的,想无缘无故动我的人,先问过我手中剑答yīng

不答yīng

。”

“好,好。林将军果然是豪气万千,魏某佩服啊。”好像早知dào

林羽会如此回答,魏鬿露出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样子,“姓林的,你若有胆,就别倚仗元帅的庇护,靠真本事和我鬼宿旅决一胜负。你要赢了,那是我鬼宿旅技不如人,该打;你要是输了,还是老老实实把人和银子给我交过来。”

“怎么个一决胜负法?”林羽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魏鬿的做法正合他意。

“明日你带人来校场,以切磋的名义,单挑群殴任你挑。”魏鬿霸气地说道,可惜他长相欠佳,没有让人感觉到霸气的样子,反而觉得他越加猥琐。

等魏鬿离开后,林羽才从袁焕和令狐明嘴里知dào

了一点当日冲突的经过,不过他们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dào

是第几手消息了,他们建议林羽还是去军务处找黄司马,了解事情的真相。

“不必了,事情错在我这边也好,不在我这边也好,这魏鬿摆明是耍无赖吃定我了,对错与否已经不重yào

了。即使是苏成的错,他这样上门逼着我交人赔钱,我也不可能答yīng

他,这事只能用拳头解决了。”林羽对事情看得很明白,去军务处找黄司马无济于事,都是无用功而已。

“魏鬿掌管的鬼宿旅和角木旅一样,都是西北军的精锐部队,鬼宿旅中有鬼卫、夜影、裁决等数支特殊部队。鬼宿旅在正面的作战能力或许不如角木旅,但是他的战斗力一点不差。魏鬿是西北军的老人,跟随元帅多年,也立下汗马功劳,为人比较骄狂,你和他硬碰硬有些不妥,我看不如让三公子想想办法。”令狐明深知鬼宿旅的厉害,他把眼光转向袁焕,示意让袁焕的中军亲卫帮个忙,或者直接让元帅出面解决此事。

“不用,这事只能让风陵卫自己来解决。”林羽没等袁焕开口就堵住了他的话头,他这个人对脸面看得比较重,找元帅出面还不如直接让他认输算了,而且他对自己的手下有信心。

第105章 白毦亲卫(1)

晚宴被魏鬿这么一搅也没法再继xù

下去了,令狐明带着付杨二人告辞回去了,袁焕怕魏鬿晚上暗算林羽一定要带着手下送林羽去驿馆。要搁以前林羽肯定不同意,不过被刺杀了一次以后他觉得小心点也没错,也就没有拒绝袁焕的好意。

回到住的地方,陈到带着白毦兵都未歇息,还在等着林羽回来。林羽正好把晚上的事说了一遍,陈到听了着急想跟林羽解释,林羽却摆摆手道:“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么当初忍下这口气,要么明天替我打赢魏鬿的鬼宿旅。你跟我说再多明天我们就能和魏鬿化干戈为玉帛,坐下一起喝茶吗?休息去吧,养足精神明天别坠了我风陵卫的名声。”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的陈到骂骂咧咧地吆喝白毦兵去歇息了,只留下林羽一人单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林羽阻止陈到辩解是他故yì

而为,和历史上一些善于收买人心,鼓动士兵情绪的名将相比,林羽在鼓舞士气这方面的能力着实泛善可陈,他本身情绪就极少外露,让一个自己都没法有情绪的人来做番演讲激励士兵的斗志,效果肯定不佳。所以林羽刚才故yì

把陈到的话憋了回去,让他有种有气无处宣泄的感觉,再让他的这种情绪感染到其他亲卫身上,激起他们的战意与斗志。

静静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林羽并没有去想明天的事,他在想身为将领如何才能做到让手下将士尽心为其效命。林羽并不担心白毦兵的对自己的忠诚,这些亲卫都是敢于为自己牺牲的,可是风陵卫中真zhèng

能为自己效死的人有多少?他回想起记忆中的种种名将豪雄,有的人记忆力超群,总能亲切地拍着士兵的肩膀叫出他们的名字,给士兵一种长辈的关怀;有的人口才极佳,临战演讲总能使士兵们斗志昂扬,无所畏惧;有的人爱兵如子,与士卒同吃同住,饮水吃饭必当是全军最后一个,受到大家的爱戴……在迷迷糊糊中,林羽看见自己也成了一位受到士兵敬仰的大将军,数万士兵站在自己面前聆听自己振聋发聩的战前演说,每个士兵的脸上都展现出激动而坚毅的神色,旌旗所至,三军用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将军,该起床了。”林羽正意气风发之时,忽然听见陈到的声音,他睁开眼,原来刚才都是在做梦,他有些遗憾的坐起身,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辰时了。”陈到一边说着,一边给林羽打来了热水。

“你让弟兄们赶紧活动一下,一会吃完饭,我们就去校场。”

大营的校场紧挨着西北军的营房,位于西原城西不远,平日里杀声四起,旌旗招展,里面训liàn

的士卒挥汗如雨。今天的校场有些不同,除了正常在训liàn

的士兵,还多了些特殊之人。

当林羽带着亲卫到达校场的时候,令狐明和袁焕都带着自己的手下等在那里,他们都是怕林羽有失,特意前来为他助阵。除了斗宿旅和中军近卫营的人,还有不少其它旅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魏鬿大步走到林羽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怕,你有什么招数都尽管使出来,我接着便是。”林羽虽然手下比魏鬿少,但气势不能丢,他一上来就摆出一副毫无所惧的样子。

“好,有种。”魏鬿招招手,一大批穿着黑衣黑甲的士兵走上前来,“这是我的亲兵团影卫,也是鬼宿旅中的特种部队夜影,你有本事打败它,我就认栽,以后看见你风陵卫的人我绕着走。”

“怎么个打法?”林羽有些疑惑,对方这人有点多啊。

“我说过单挑群殴你随便选。”魏鬿打得就是人多欺负人少的主意,他的军阶比林羽高,亲卫也比林羽多,林羽就是把亲兵全带来人数也肯定没他多。

一旁的令狐明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来骂道:“魏鬿你个老鬼,你还要脸吗,你这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吗?有本事双方派一样多的人出来较量。”魏鬿那边的影卫怕是有近百人了,林羽这边加上林羽和陈到两个人才二十二个,这人数差距也太大了。

“哼,当初他的手下打我的人时候,不也是人多打人少吗,那会你怎么不讲公平了?“说罢魏鬿转过脸去,挑衅地说道:“林羽,你敢不敢迎战。”

看着对面黑压压一片的夜影,林羽阴沉着脸没有马上答话,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不要脸,拿近五倍的人出来对付他,白毦兵虽然厉害,但是处于绝对的人数劣势,林羽是真没赢的把握。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答yīng

则脸面丢尽,答yīng

的话又很可能失败。

“这事因我们而起,应由我们来承担责任。主公,属下请求出战,为主公分忧。”陈到突然站了出来,向林羽主动请缨。

“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哪有把部下推出去当事自己坐视的道理。”林羽也想通了,与其直接认输不如拼一把,或许有希望,于是他对魏鬿说道:“那就打吧。”

处于如此巨大的人数劣势之下,魏鬿认为林羽肯定要服软了,毕竟打不打都要丢脸,认输还少挨顿打,谁知dào

林羽这家伙手下有个二愣子,在林羽举棋不定的时候居然主动讨打。魏鬿连声道好,看来不给林羽等人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服软的。

“且慢。”袁焕突然出声了,“大家都是西北军的弟兄,要切磋也别真动刀枪,拿棍子便好。”林羽这边人太少了,袁焕也怕万一真打起来林羽有个什么闪失,还是用棍子安全点。

换好棍棒,白毦兵组成一个半弧形的阵势,站做前后两排将陈到和林羽围住,林羽大声对魏鬿喊道:“魏老儿,这是老子的白毦亲卫,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别再不长眼惹到我风陵卫头上。”说完,林羽又平静地对身边的陈到说道:“陈到,现在指挥权交给你,我也由你指挥,今天就看你的了。”

听到林羽的挑衅,魏鬿并未回应,只靠嘴皮子是打不赢的,他退出了校场,这种事情不需yào

他亲自下场。

黑色的影卫挥舞着棍棒,向白色的白毦兵杀奔而去,陈到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对手,脸色如常,直到对方到近前,他才大吼一声:“横扫。”

前排的白毦兵举起棍子,整齐划一的扫向前方,十个人仿佛融为一体,从远处看去就像这个白色堡垒对外出了一招一样。林羽脸色微变,他认出这些白毦兵横扫这一下用的乃是“游龙枪法”中的“雷动九州”。

棍棒夹杂着风雷之声将最先赶到阵前的影卫打得飞扑出去,没等后面的影卫回过神来,陈到又喊了声:“突击。”第二排的白毦兵从第一排士兵中间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木棍直刺,击在随后赶来的影卫身上。这一招迅疾无比,被集中的影卫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一疼,整个人便后仰倒飞而去,这一招林羽也是认识,正是“灵蛇出洞”。

游龙枪法在白毦兵的手中使来,竟比在林羽手中威力更甚几分,也让林羽真zhèng

见识了这门枪法的威力,他想起当初学这门枪法的时候所写的练至高深出枪亦如蛟龙出海,寻常人概莫能敌,看来这门枪法还真有它的精妙之处。林羽之所以不能发挥游龙枪法的真zhèng

威力,一是与他主要修习剑法有关,二来游龙枪法做为外家功夫,对力量的要求较高,而林羽主要注重自己耐力和灵巧的锻炼,身体素质与这门功夫不是很搭配,直到由白毦兵展示出来,才将其威力完全发挥。

不过白毦兵给林羽带来的惊艳还没完,第二排士兵出击后,陈到沉声喝道:“开。”这时一二排士兵位置已经交换,前面的士兵迅速散开,两排并作一排,形成一个大的半圆,使出连林羽也没见过的一招,将面前的敌人挑飞。能够熟练的运用枪杆的韧劲挑飞敌人,说明白毦兵确实是将游龙枪法练至高深的水平。此时陈到又命令道:“合。”白毦兵又迅速退回,形成了最早的两排防御阵势,只留下躺在地上呻吟的影卫。

白毦兵威猛的枪法和娴熟的配合将场边观战的西北军将士也惊胆了,谁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夜影居然连人家的边都没沾到就被打伤了十多人,如果林羽手下有一百个这样的亲卫,岂不是可以横扫一个营了。

袁焕和令狐明也将白毦兵的表现看在眼里,袁焕兴奋地大喊大叫,拼命鼓掌,而令狐明在震惊之余陷入了沉思:林羽手下的这些士兵到底是从哪里招来的?如果说这是久经战阵的老兵,林羽是用什么手段笼络过去的,要说这是新兵的话,那练兵之人的能力也未免太强了点。

站在场外观战魏鬿皱起了眉头,他没料到一个卫管手下居然有如此的精兵,一时大意居然仗着人多让士兵直接冲上去了,看来自己也要下场指挥了。

第106章 白毦亲卫(2)

甫一交手就吃了大亏,夜影也不再一拥而上,白毦兵的这个阵型分明就是战阵之中拿来防守的,贸然冲上去只会吃大亏。白毦兵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一旦散开肯定被各个击破,夜影不攻上来,他们也不主动出击。

魏鬿在场外看得很清楚,陈到布置的这个半月阵弱点就在后面,夜影的人数足够多,前方牵制后方突击的话白毦兵就没办法随心所欲的组织阵型了。

在魏鬿的指挥下,夜影分成三路,中间一路正面牵制,另外两路绕过白毦兵的半月阵,向后方突袭而去。陈到看见对方朝自己身后包抄而去,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五指握拳,向两边的士兵命令道:“收拢。”

两翼的白毦兵迅速向里靠拢,半月阵的弧度逐渐变大,但没等阵型合拢,陈到便停止了进一步收缩,他转头对林羽说道:“主公,请你守住我军背部的缺口。”

林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陈到不合拢成一个圆形阵,但他也没开口询问,只是点头道:“好。”

半月阵后面的缺口还不小,林羽往中间一站,挡住夜影进攻的步伐。如果使用游龙枪法的话,肯定无法挡住如此众多的敌人,林羽选择了红尘剑诀中的强力攻击剑招“剑啸九州”做为应敌手段,虽然用棍棒施展此招威力有所下降,但他结合“以武入道”可以弥补下不足,否则他也没办法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

在阵型最两端内外的四个白毦兵,向内收拢,负责拦截林羽照顾不到的敌人,或者拖住对方等林羽缓过劲再来解决。不过即使是这样,林羽也非常被动,被束缚住身形的他处于被动防御,无法自有挥发,而迫不得已用以攻对攻的方式来防守使他体力消耗得非常快,如果是以前他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撑不过去。

不过比林羽更难受的是魏鬿,他手下带伤的已经过半,却始终无法突pò

对方的防御,而之前他以为白毦兵身上那套行头是林羽特制用来装点门面的,但实jì

上这套白狼甲实打实的是一套重装盔甲,木棒什么的对它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夜影做为一支快速机动部队,无论是马战还是步战都没有装配重甲,魏鬿觉得自己拿夜影对付林羽的白毦亲卫好像就是拿轻步兵冲击重步兵,显然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了。

白狼甲具有极强的防御力,夜影的攻击打在白毦兵身上,对方毫无反应,反而劈头盖脸的打了回来,这种憋屈的感觉让夜影非常窝火,但他们又不能去换武器,只好集中火力攻击林羽。

“合拢。”陈到看夜影基本上把攻击放到林羽身上,怕林羽有失,急忙让白毦兵组成圆形阵,将林羽拉进阵内。林羽在阵后独挡了三十多名夜影的轮番攻击,体力消耗惊人,也是趁机缓一下。

形成圆形阵的白毦兵依旧站成两排,前排士兵半蹲,举起护盾罩住自己,形成防御圈,后排的士兵则拿着棍子毫无顾忌的向外乱打。陈到在圈内对林羽说道:“主公,对方人数太多了,我们阵型一旦散开必败无疑,但一直保持防御阵形主动权就掌握在对方手里,我们就没办法赢。如果要反击的话,机会只有一次,主公等下就不要有所保留了,全力攻击便可。”

虽然陈到嘴上说要反击,但他始终在指挥白毦兵前后排交替着进行休息,保持防御圈的完整性,而对面的夜影也一直保持着进攻态势,加上他们人多可以波浪式梯队轮换,体能状态非常理想。

做为鬼宿旅的旅管,魏鬿是一个战阵经验非常丰富的将领,虽然白毦兵组成的防御阵形像一个龟壳一样让人难以下嘴,夜影在对战中也始终没有占得上风,但他并没有因局势不利而气馁,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大的波动,因为场上的局势始终掌握在他手里,从开始到现在对方连反击都没有,没进攻再强的防守也不可能赢。

通过对战斗的不断观察,魏鬿有些把握到了白毦兵的特征,这是一群防御超强的重步兵,无论是对抗骑兵还是碾压轻步兵都具有很大的优势,而且这群士兵训liàn

有素,阵形走位娴熟,配合默契,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不过魏鬿也捕捉到了对方的落点,重甲步兵的装备极重,肯定无法持久作战,而且白毦兵打到现在始终都没挪过窝,他们的机动力肯定堪忧。

又发起了三波进攻,魏鬿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他是主动邀战的一方,人数上又占绝对上风,如果只是和林羽打个平手那等于是输了,所以他必须要赢。一声令下,前排的也有士兵架住了白毦兵的棍棒,后排的士兵丢下棍棒,欺近白毦兵的身边,竟是要展开徒手肉搏。

看着夜影的进攻,魏鬿露出了笑容,白毦兵身披重甲,棍棒对其无效,那就干脆丢下棍棒,近身和对手肉搏,反正夜影人多,和对方角力都放倒就好了。

“全体横扫。”陈到大声下令道,白毦兵没等对方上前,主动迎上去,施展出雷动九州,将近身的夜影士兵打飞出去,但更多奋不顾身的士兵扑了上来。

“撤棍,出击。”听到命令的白毦兵也丢弃棍棒,和近前的敌人缠斗在一起。空手的白毦兵也不是好对付的,林羽记得他们所会的绝学里有一门叫韦陀伏虎拳,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威力十足。

高达五百点的兑换值充分说明了白毦兵的能力,即使已经打到这个时候,白毦兵依然力道十足,近身缠斗的夜影士兵只觉得对方一拳拳打来威力竟然不比棍子来得弱,特别是这些家伙都戴着铁甲护臂,被手肘等部位打到比刚才的棍子还疼。

“主公,我们赶快也杀出去,我们且战且走,不能被他们围住各个击破。”陈到一挥手中木棍,带头杀了过去,他刚才没有出手,现在是生力军,“以我为锋,全军突击。”

林羽心知这时候不能停下,否则被困住就糟糕了,他一边跟着陈到不断突击,一边帮被缠住的白毦兵解围。夜影也是西北军的精锐,在已经打破对手防御的状态下自然不能让人就这么随意游走,不少士兵不顾自身安危地抓住白毦兵,死也不松手,一旦缠住一个,其他士兵便把自己当沙袋一样堆了上去,把白毦兵给压倒在地。由于夜影人数优势实在太大,陈到和林羽左冲右突也无法顾及到所有手下,近半白毦兵都被压倒在地上,不过林羽等人面对的对手数量也急剧锐减下去。

校场上双方打得愈加胶着,但场面却从刚才的两军对战变成了街头混混斗殴,双方士兵手脚互相缠绕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眼见士兵都被放倒在地上,林羽和陈到也是没有办法。这时校场外突然杀入一队骑兵,用马鞭抽打着扭打在一起的士兵,怒喝道:“还不赶紧起来,赶快松开。”

一旁观战的袁焕认出这群骑兵是自己的手下,他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让他们来的。”

袁焕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弹起来,立马转身老老实实道:“父帅。”他身旁的令狐明等人关注过于入神,也没察觉到袁沐公居然到了身后,听到袁焕的声音,顿时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人。

没有管单膝跪地的众人,袁沐公径直走进了校场,没有他发话,令狐明等人也不敢起身,林羽和魏鬿看见袁沐公来了,也慌忙跪倒行礼。

“你俩跟我来。”袁沐公将林羽二人带去营帐之中,屏退众人,才骂道:“你们两个成何体统,在校场打群架。别跟我扯什么切磋,我还不知dào

你们在干嘛,简直丢尽了我西北军的脸。”

本来魏鬿还想争辩几下,听到袁沐公的教xùn

,也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倚老卖老,这回知dào

厉害了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你们双方都不许追究了,再有什么纠葛,我严惩不贷,给我滚吧。”袁沐公示意魏鬿,眼角看到林羽也顺势要走,喝住了他:“没让你小子走。”

直到帐内只剩林羽和自己两人,袁沐公才恨铁不成钢道:“你跟魏鬿这家伙杠什么,他是倚老卖老,你就不能退让一些,非要四处树敌?你这性子不改,日后也难成大气。”

林羽低着头应道:“元帅教xùn

的是,末将知错了。”

“你那群部下不错。”袁沐公忽然提起了白毦兵,不过他并未像林羽担心的那样深究白毦兵的来历,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优秀的士兵应该是抵御外敌的重yào

力量,而不是拿来争强斗狠的工具。你还年轻,不要这么锋芒毕露,太高调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羽刚才还有些情绪,被袁沐公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元帅的教诲末将谨记心中,这次是末将处事不得当,以后不会了。”

“好了,你没事少出门惹麻烦,待在房中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袁沐公拍了拍林羽的肩膀,“还有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去京城,你去准bèi

准bèi

吧,对了,你那群亲卫也都带上吧。”

第107章 官场

“雨师”是北海水师的一艘楼船,与普通战舰不同的是,这艘楼船在甲板上只有一层,船上配备的弓弩、铁刺等武器也较少,倒是船舱内的装饰无比奢华,置身其中让人感觉这不是一艘战舰,而是一艘游船。事实上“雨师”的用途也不是用于水战,而是北海水师提供给袁沐公用于往来于京城与西原之间的座船,为了保证这位西北军一号人物的安全,“雨师”周围还有三艘走舸用于开路和护卫之用。

林羽是第一次踏上“雨师”号,也是第一次坐上这么高级的船,托袁沐公的福,他也享shòu

了一次元帅级别的待遇。与林羽的新奇相比,袁沐公早就对“雨师”上的一切司空见惯,他正坐在船舱中和袁焕下棋,旁边一位美貌的侍女正在给他们泡茶。

参观完楼船的林羽畅通无阻地走进了袁沐公下棋的船室,他曾在中军亲卫营待过,不少亲兵都还认识这个年轻的将军,和他亲切地打着招呼,这份待遇让其他只能留在甲板上看风景的年轻军官们羡慕不已。

“你下棋就像你做事一样,思考的步数太少;棋风就像你个人风格一样,一味强攻。你的棋艺还有待磨练啊。”虽然是在教xùn

袁焕,但袁沐公语气却并不严厉,看得出来他心情应该不错,“林羽你来得正好,跟我下几局。”

袁焕被他老爹杀得一败涂地,巴不得有人替他来抗刀,连忙起身让出位置给林羽,一旁的侍女也适时地给林羽倒上一杯新茶。

摆好棋子,袁沐公却不急于下棋,而是悠闲地喝了口茶,不急不慢地说道:“有人越过西北军直接到吏部和军部告你欺压百姓、横行乡里、敲诈钱财、巧取豪夺、勒索往来行商你可知dào

吗?”

袁沐公的话听在林羽耳中像是在闪过一道晴天霹雳,连手中的棋子掉在地上都没发觉,他涨红了脸,想向袁沐公极力辩解这些罪名,袁沐公却笑着放下茶杯,指指林羽的脚下:“先把棋子捡起来。”

林羽哪还有心思下棋,但元帅发话了,他不得不弯腰去把棋子捡起来。一旁的袁焕为林羽抱不平道:“这肯定是有人污蔑林大哥。父亲,要这事真的,他们为什么不敢直接到您这告状,偏偏到京城去告状,这是心虚啊。”

“闭嘴。”袁沐公教xùn

了自己儿子一句,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林羽身上,“兵部和吏部都把状子转到我这来了,我看了下,上面说你在丰陵强占民宅,蓄养了几房美妾,还大肆索贿,鱼肉百姓,丰陵的客商都被你刮过一道油。”看着林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袁沐公突然转口道:“我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年轻人嘛,办事难免有些不周全,我已经把这事替你压下去了。”

听闻袁沐公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林羽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去,不过这心还没落地,袁沐公下一句话又把它给提起来了。

“不过呢,既然人家都已经告到京城了,我自然也要查一查,万一你真的做得太过火了,我想压也压不住啊。”袁沐公弹了弹棋盘,很是享shòu

林羽脸上的表情变化。不过林羽很快把情绪调整过来了,既然袁沐公已经把事情压下去了,那他应该是有别的话对自己说。

看到林羽心情平复,袁沐公也没有再卖关子的意思:“调查回来的情况我已经知dào

了,你虽然从李暨手里讹了套宅子,但你基本上是天天住在军营,与士兵同吃同住;西北军三十个卫,就风陵卫发的是全饷;我手底下六十支部队的带兵将领,没有从军费里贪污的屈指可数,你算一个,不光如此,你还把从风陵渡捞到的银子用来改善士兵伙食,整顿军备。像你这样不但不向公款伸手,还自己掏腰包补贴朝廷的,我全军上下是一个也没有啊,相较之下,那些在门外给你排队送礼的就算不了什么了。”

听到调查结果都是对自己的正面评价,林羽再一次的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他注意到袁沐公的表情好像非常严肃,根本没有露出一丝对他做法的赞许。林羽心中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这样也做错了?

“嗯,这茶水有些淡了。”不等袁沐公吩咐,一旁伺候的侍女马上将茶壶拿走去泡新茶了,袁沐公看着发愣的林羽,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大公无私的?我问你啊,如果你是皇上,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将领,不贪财、不好色、与士卒同甘共苦,还自己拿钱补贴军费,你会怎么看这个将领?这军队到底是谁的,是你的,还是这将领的?”

袁沐公一席话说得林羽背上冷汗直流,自己只是单纯想做好一名将领,打造一支精兵,没想到自己的所做作为落在别人眼里会是这样的看法。

“你这么做墨韵痕难道没有提醒过你?”

“没有。”林羽摇了摇头,“墨先生还挺赞成我的做法。”

袁沐公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但他没有在这个细节上深究,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武官也是官,既然是官,与你之前士兵身份的生活方式就有很大不同。要在官场上生存下去,必须要懂得官场的规矩,你之前还是士兵的时候,你最大的危险来自于你眼前的敌人,只有奋勇拼杀才能孤在战场上生存下来;可是你当官以后,特别是像现在还是一个大官的时候,你的敌人就都在你的目光之外了,他们可能来自于你以前的敌人,也可能是你身边的人,有时候甚至是你以为的自己人。”

袁沐公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林羽听的,也是说给袁焕听的,在他看来,这两个年轻人的在武艺上所展现的天分远强于他们在官场上的表现,而他们在官场上的进步和他们升迁的速度相差甚远,面对着两位晚辈的求教,他也乐于为他们指点迷津。

“你们以后只需记住两点,第一点是与上下级、同僚之间的处世之道。在官场上,大部分人都带着面具做人,那如何辨别敌友呢?依靠利益,跟你利益一致的人就有可能成为朋友,而跟你利益不一致的人,即使是你的朋友,在你们利益有冲突的时候也会变成你的敌人。”

“第二点便是为臣之道。皇帝是最大的,做臣子的永远不能和皇帝成敌人,必须和陛下保持利益一致。你们应该知dào

有句号叫伴君如伴虎,要和陛下永远保持一致性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只要让陛下感觉你和他是一致的就行了。但像皇权、政权、军权这样的无法共享的东西,你在维护自己利益与皇帝一致性的时候,又不能表现得自己的利益是和他完全一致的。所以我们可以鲜衣怒马、锦衣华服、美酒佳肴、更可以高楼广厦、莺歌燕舞,只是为了告sù

皇上,我们和他的终极利益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要不然我们这些当将军的,打下这一片大好江山,为的是什么呢?”

听到这里袁焕突然插嘴道:“父亲,你是说咱家置办了那么多的田产,空着那么多的房子,只是为了安皇上的心吗?”

袁沐公用一种你还不算太蠢的眼神看了一下袁焕,继xù

说道:“等你们以后有机会接触陛下了,也要学会揣摩他的心里。其实皇帝也是人,人就有弱点,人都是缺少什么就喜欢拼命展示什么。俗话说天家无亲情,可我们的陛下偏偏喜欢展示自己和兄弟们是多么的友爱,以至于连这些王爷的无理取闹都能容忍。而这次搞什么冬狩展示武力,根本原因就是皇帝现在缺乏武力来对外进行震慑。你们看看,我们的陛下就是这么顽固和盲目的人啊!”

房间内没有外人,袁沐公说起话来也就比较随意了,连皇帝也可以随便调侃,但他没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提拔重用林羽,不仅是因为林羽的勇敢、热情、忠诚,是一个可塑之才,如果只是这几点的话,西北军中这样的人物虽然不是遍地都是,可也不会太少。这名年轻的将领做事有着最简单的道德标准和最原始的好恶评断,全凭自己的感觉做事,用江湖上的话说叫快意恩仇。全凭感觉行事虽然被世人贬为意气用事、年少轻狂,但无疑是很爽的事情,这也正是袁沐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能想不能做的事。为什么林羽和袁焕意气相投,为什么袁沐公对袁焕如此溺爱,因为林羽和袁焕都是那种比较纯粹的人,这种人在官场上无法生存,虽然袁沐公在试图将林羽和袁焕变成像他一样的人,但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欣赏的,就是没有受到官场污染的林羽和袁焕这样的人。

从船舱出来,林羽情绪有些低落,袁焕以为他还在担忧告状的事,便安慰他:“没事的,我爹说了他压下去的谁来告都没用,你要不放心我去欧阳叔叔那帮你问问,咱搞清楚哪个龟孙敢告的状。”

林羽对着袁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相信以元帅的能力自然可以罩住自己这点小事。林羽烦的是自己本认为正确的事,却成了大逆不道之举,而自己明明是违法的事,反而成了一道护身符。袁沐公今天的话完全颠覆了林羽世界观和价值观,将他的做事原则驳斥的一无是处,他不禁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第108章 耀武

人类一年四季都要从大自然猎取食物,但不同时节狩猎的规矩不同,只有遵从人与自然之间默认的法则,才能得到大自然的馈赠。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是不仅是祖传的礼制,也是对法则的肯定,只有天子亲身示范,才能把这种法则传递到他的子民心里。

不过荣仕珉已经很久没有去狩猎了,对于久经阵仗的他来说,狩猎这种小儿科无法激起他的兴趣,相反他更沉迷于美酒、美食、美女这些直接的物质享乐中。这次冬狩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狩猎,而是要借着其后的庆典名号来展示荣汉的武力,这比打一场战争来震慑自己的敌人所花费的要少得多,当然,效果也差得多。

袁沐公正带着自己的属下进城,即使是像他这种军方的首脑级人物也不能免于入城前检查。荣汉尚武,许多城市里面都是不禁武器的,像特殊一点的牧苏城,城内连非制式的弓弩都可以见到,但有一个地方是例外,那就是上京,做为京城,城内是禁止百姓携带武器的。

接过林羽递过来的腰牌,检查的禁卫军士兵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一名将军,立马条件反射行了个军礼,然后双手将腰牌奉还。不过即使对方是一名将军,检查的士兵也不会因此懈怠,他们将白毦兵的枣木槊装进箱子,贴上封条,但并没有扣押下来,而是交还给了陈到。

“将军,做为帝国军人,您和您的部下有权佩戴武器,但这些长枪在城内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谢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领头的什长一面说着,一面挥手示意手下放行。

冬狩的场地定在皇家围场,那个地方林羽并不陌生,他的考核试炼就是在那里进行的,只是如今他来的身份和目的不一样了。为了参加冬狩,林羽得到了一套全新的皮甲,华丽而美观,但林羽不觉得这东西的防御性能有多好,而皮甲表面用于装饰的小物件,让他觉得非常的难受和不便。

在林羽身边的,都是和他一样从军中各处抽调过来的所谓年轻才俊,这些年轻人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前方,那是皇帝所在的位置,周围环绕的都是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他们企望着那里日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在皇帝身边还有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士,便是受邀参与冬狩的各国使节了,他们手持弓箭,等下也会加入到狩猎大军中去。

禁卫军的士兵将麋鹿、麂子、斑羚等动物放入围场,若是在平常的狩猎中,放进围场的野兽还可能有黑熊和野猪等猛兽,不过今天不适宜有危险动物出现,所以放入围场中的野兽都是一些温驯的食草动物。

荣仕珉一马当先,率领众人冲进了围场,士兵们策马大声吆喝,驱赶着猎物跑出树林。众人策马跟在荣仕珉的身后,小心的不让自己马匹超过皇帝的身位,就连射向的猎物也是谨慎选择过的,第一只猎物是必须要让给皇帝陛下的。

猎杀了一只梅花鹿以后,荣仕珉有些累了,随行的宫女太监马上搭好凉棚,摆上蜜饯、点心、美酒,让皇上前去休息,大臣和使节们自然也陪同前往。

这时候才是年轻人的表现时间,年青的军官和贵族子弟们怪叫着冲向了因惊慌失措而四散奔逃的猎物。林羽也混杂在这群年轻人中间冲了出来,他的目标是一头小鹿,眼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的猎物,林羽抢先弯弓搭箭,射出了自己的第一箭。可惜这箭离目标偏了有一丈多远,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林羽心中大窘,他环顾四周,发xiàn

大家都在追逐猎物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出的洋相,这才放下心来。

在训liàn

场林羽射箭可以十中六七,也算勉强及格吧,但是在马上射箭和站着射箭是完全不同的,林羽感觉自己在马上能十中一二就不错了。趁人不注意,连发三箭的林羽终于认清了自己渣一般的骑射能力,但他也不好意思下马来射箭,那样先不说追不上猎物,被别人看见也会笑掉大牙的。于是他干脆不再射箭了,也不追赶猎物,信马由缰,就当自己是来郊游的。

独自一人在围场徘徊了良久,林羽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迎面走来了满载归来的袁焕等人。

“林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怎么不和我们去打猎啊?”袁焕看着林羽一个人空着手在游荡,觉得非常奇怪。

听到袁焕的问话,林羽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自己箭术太烂,怕丢脸一直在这里晃荡吧,他只好笑笑说:“我把弓给拉断了,没办法打猎,只好在这里闲逛。”说罢还拿出了自己故yì

弄坏的弓。

袁焕并没有想到林羽会自己弄坏弓箭,只是为林羽感到有些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皇家猎场啊,下次再想进这里打猎也不知dào

会是什么时候了。”

老子一辈子也不要再来打猎了,林羽心里默念,跟在大部队后面,而其他人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自己今天的收获,根本没人去关注他这个一无所获的家伙。

狩猎也是展示勇武的好方法,在冬狩上取得前十名成绩的青年才俊在第二天的阅兵式上可以进入主观礼台与皇帝同台阅兵,所以最终荣获这一殊荣的十位年轻人都显得非常的高兴。

连只野兔都没打到林羽,自然没有资格上主观礼台,实jì

上他连上副观礼台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普通士兵混在街道一旁看热闹。阅兵设在皇城外的龙腾大道,受阅的部队将沿着这条大倒一列列通过宫门,接受皇帝的检阅。

参加阅兵的士兵全部来自禁卫军团,他们穿着光鲜的铠甲,拿着明晃晃的兵器排着整齐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法从观礼的人们眼前走过,单从气势上来说非常惊人。本来禁卫军的士兵就是经过精挑细选,无论是从身材还是相貌上来说都处于各军之首,更何况参加阅兵的士卒又是从其中挑选出来的。

林羽有些明白荣仕珉为何搞个如此盛大的阅兵式了,亲眼一队队的钢铁洪流从面前走过,确实很有震慑力,感觉无论什么阻挡在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杀人机器面前都会被碾成齑粉。虽然袁沐公说禁卫军只是样子货,但林羽觉得自己的风陵卫跟这些样子货比起来简直就是打折的陈年旧货,样子货还能够打击到敌人的士气和信心,穿着旧棉袄的丰陵卫估计只会激起对方的信心吧。

“主公,我们丰陵卫虽然装备比较差,但是士气饱满,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未必不如他们。这些阅兵的士兵在杀气上还是弱了些。”陈到估计是看到林羽有些沉默,出言安慰一下自己的主公。

风陵卫在西北军中连一线部队都算不上,更逞论与角木旅这种王牌精锐之间战力的差距,而眼前禁卫军都是从精锐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相较而下风陵卫比不上人家是正常的,这无法说明禁卫军就比西北军强。部分士兵的素质无法代表全军的战力,只需yào

挑一部分士卒出来展示的话,林羽手下也有白毦兵可以撑门面。

步兵之后是骑兵,骑兵之后是军械。各类体积庞大、造型奇特的器械或是放在马车之上,或是被军士推着,缓缓地从远处移动过来。林羽在军中也是见多识广了,许多军械他都见过,像能够穿透重甲的碎山弩,用来攻城的折叠云梯和攻城车,可以击碎城墙绞盘式投石车,还有既能用来杀伤又能用来破城的扭力发石机,更有许多连林羽都没见过的巨型器械,也许是神机科考监新研制出来的。

先进的军械技术是荣汉军队的另一个优势,巨大的攻城器从那些使节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们脸色都露出了震撼的神色,如果真是在攻城战中碰到这些器械,简直是守城部队的噩梦。使节们的表情都落在荣仕珉的眼中,得yì

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阅兵结束后还有三天盛大的欢庆活动,荣仕珉还要展示一下自己与民同乐的仁君形象,顺便也用百姓幸福的笑容告sù

各国使节,荣汉依旧富足,旱灾对这个泱泱大国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没等阅兵结束,林羽就打算离开了,一会人多了就不好走了,他等下还要参加皇帝举行的宴会,是绝对不能够迟到的,所以他让陈到等人随意活动,自己先去举办宴会的宫殿附近先等着。

第109章 证道

酒是三十年的桂花酿,醇香四溢,入口绵柔,具有酒精独有的灼烧感却又不会令人感到难以入喉;肉是前一天冬狩的战果,表皮炙至金黄,香酥脆软,内里却鲜嫩多汁,蜂蜜、李汁、黄酒等调好的酱料经过一天的腌制,早已渗入肉中,在炭火的热力下又逐渐散发出来,再在外面洒上孜然、芝麻和细盐,色香味俱全,让人口舌生津;点心是御厨亲手捏制而成,选用的是上好的面粉和白糖,白、软、甜、香,比街口那家最火的凤祥斋还要好吃十倍;不过最难得的还是清水汆烫过的绿色蔬菜,虽然调料只有一点咸盐和麻油,但在这万物凋敝的季节,蔬菜只能通过在暖房内精心培育才能存活,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享shòu

得到,就这一小碟蔬菜的价值不亚于之前的美酒佳肴。

在皇家的宴席上,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美食中去的人估计只有林羽一人,尝了尝御厨的手艺,他真觉得风陵卫的伙头军在入伍以前应该是养猪的,自己花那么多钱给士兵采买的食材都给他们白白浪费了。

与林羽一同参加的宴会的其他文官武将,有许多也是头一次能与皇帝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对他们来说,皇上赐宴就是天大的殊荣了,至于吃的是什么都不重yào

,哪怕上的是猪食他们也是甘之如饴吧。

不过荣仕珉举办宴会的目的并不是让大家来吃饭的,他站起身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各位爱卿,各位使节,冬狩是我们民族的一个重yào

的传统,我们应该感谢上苍在万物不长的季节里仍旧赐予我们事物,而辛勤劳作一年的人们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坐下来休息一下,盘点自己的过往的收获。今天,朕也要在这里犒赏那些为国家做出重yào

贡献的年青勇士,感谢他们为朕,为国所做出的一切。”荣仕珉的声音虽然不算非常响亮,但宴会的宫殿都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精心设计过,声音被墙壁多次地反射和折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荣仕珉从座椅上走下来,每到一个人的跟前,他左边的太监便扯着公鸭嗓子开始宣读此人立过的功劳,而荣仕珉更会从右边侍女的托盘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的条形奖章亲手颁给受奖人。林羽听了半天,发xiàn

每个受奖人所立下的功劳都跟别的国家有关,有打仗立下军功的,也有击杀过敌方间谍的,还有盗取过敌人重大机密的。林羽缓过神来,感情荣仕珉是拿他们威吓在场的使节团来了。

“林羽,西北军风陵卫卫管,裨将。”

公鸭嗓子忽然喊道了自己,林羽醒悟过来轮到自己了,慌忙起身来到案前俯身跪下。

“天阙十六年,沙湖守卫战击杀敌军三十余名……天阙十九年,诛杀卖****子刑天工……天阙二十一年,拉罕城先登夺城,手刃敌酋……”

“爱卿平身!”荣仕珉扶起林羽,将一块小小的奖章递到林羽手中,“林将军数次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朕老怀大慰,期待爱卿以后更好的表现。”

林羽以前觉得拿张奖状上台被夸两句就乐得屁颠屁颠是很二的表现,今天自己遇到了这个场面,尤其是当着各国时节宣bù

自己的功绩的时候,还是激动地不能自已,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串,以至于连谢恩的时候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原来自己的成绩被别人肯定是这种感觉,林羽捏着手中冷冰冰的金质奖章心里对自己大呼冷静,这奖章入手沉甸甸的,看来是纯金打造的。林羽环顾了下周围的人,那些同样被陛下亲自嘉奖的年轻军官比他还激动,估计荣仕珉这会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信仰,再看看那些外国的使节团,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也没有心思喝酒吃菜了。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那些使节们纷纷起身迅速溜走了,林羽也打算赶快走人,今天他收获不错,好歹带回去一块小金条。这金质的奖章正面写着“建功报国”,后面刻着“奋勇当先”,应该是皇上亲笔所题,其价值远在金子本身之上。

“林将军,何不留步与故人一叙啊。”

听到有人叫他,林羽转过身去,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叫他的人居然是秋慕白,他居然混在受邀的使节团里面来参加宴会。林羽结结巴巴地说道:“秋,秋大侠,你,你怎么在这里。”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今夜子时,我在城北离别亭等你。”秋慕白仍旧是一袭白衣,说完便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剩下林羽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离别亭在城北横江边上,距离客运码头不远,许多旅人都在此与前来送行亲友告别,踏上远游的道路。白天的离别亭很热闹,晚上冷冷清清,鬼影都没有,听说林羽大半夜要去离别亭,陈到死活要跟着去,最后林羽不得不以上级的身份命令陈到留下。

城门在日落之后便关上了,晚上亥时以后就开始宵禁,不许任何人没事随便出门,不过这对林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带着红尘剑绕开了巡逻的士兵,施展轻功越过城墙,向离别厅飞奔而去。

秋慕白早已在离别亭等着林羽了,他依旧是白衣飘飘,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衬着奔流的江水,还真有几分仙人的味道。

“你还挺准时。”秋慕白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羽,“没想到你居然是西北军的人,还是个将军。那天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吧,我当初知dào

你身份有问题就应该查下去,谁曾想却亲手放跑了你,这都是天意啊。”在秋慕白看来,林羽能当上将军,跟杀刑天工,烧将军府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也没想到秋大侠居然会加入北齐的使节团啊,怎么,也想来放把火把场子找回来?”

“拔剑,”秋慕白拔出自己的秋水剑,向林羽喝到,“我看看你这几年剑法可有长进,还是光练嘴皮子了。”

林羽没想到秋慕白居然说打就打,而且这家伙身为前辈居然毫无长者风范,还抢先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林羽也不是泛泛之辈,用剑鞘荡开了秋慕白的剑锋,脚下骤然发力,向后飘出一丈多远,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对于林羽展示出如此高明的轻功,秋慕白也有几分诧异,上回交手的时候林羽虽然也表现的十分敏捷,但没有现在这么灵活,刚才林羽的这门轻功,已经可以列入绝学了。

虽然心中惊讶,但秋慕白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紧跟着逼近林羽。面前对逼上前来的强dà

对手,林羽心中毫无惧色,他手中的红尘剑微微颤抖,一股强烈的战意从红尘剑传达到他的身上。这把昔日的名剑被埋没了太久太久,这一刻终于碰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仿佛是被秋慕白和秋水剑所吸引,红尘剑不等林羽拔剑便自己跳了出来。

抓住自己跳出剑鞘的红尘剑,林羽施展出了最为霸道与凛冽的剑啸九州。与厚重的“气似苍松”、飘逸的“风拂杨柳”、鬼魅的“清泉入海”、大气的“以武入道”、返璞归真的“红尘剑心”不同,“剑啸九州”是赤裸裸的暴力,在气势和剑意上都最为惊人,这招对付比自己弱的敌人极为有效,但用来对付秋慕白这种高手中的高手应该是极为不智的。不过红尘剑被压抑了太久,强烈的战意只有剑啸九州才能释fàng

出来,所谓人剑相通,不单是剑能表达人的情绪,人更要体会到剑的心意。

带着雀跃的清鸣,红尘剑狠狠和秋水剑撞在一起,迸发出激烈的花火。虽然和上一次交手用的是同一招,但秋慕白能够感到林羽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上一次林羽还是个剑法不错的剑手,如今他已经登堂入室,有了自己的剑道,可以算得上是大家了。如果要比喻的话,以前林羽的剑势就像九天飞瀑一般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但覆盖面不广,如今他的剑势有如惊涛拍岸,声势浩大,气劲雄浑,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收起了对林羽的轻视,秋慕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面对着林羽的咄咄攻势,他也豪不避让地选择了硬碰硬。经验丰富的秋慕白知dào

,如果选择了暂避锋芒的打法来应对此时气势如虹的林羽,那立马会被压制到绝对下风,到时再想翻身那便困难了,只能选择以攻对攻,等林羽气势逐渐弱下来再徐徐图之。

有变化的不仅是林羽,还有秋慕白,刚一交手,林羽就知dào

秋慕白比几年前更强了。与林羽的投机取巧不同,秋慕白的进步都是脚踏实地通过一点一滴努力取得的,而且到了他这个高度,即使具备过人的天赋,每一点的进步也需yào

付出比以往更多的汗水。秋慕白虽然是颜白沙的私人护卫,但他仍有大把的时间放在自己的剑道修行上,而林羽先不说有没有这种一心修剑的决心,他军务缠身,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用于自己的剑道修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秋慕白镇定的脸庞也流露出丝丝激动的神色,林羽今晚给了他太多的惊喜,而他正好缺一个能配得上自己的对手,在北齐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手了,现在正好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自己的磨刀石,来看看自己这几年在剑道上的进步,今晚,他要证道。

第110章 锋芒

横江边,月光下,两团白影正斗得难解难分,林羽和秋慕白两人你来我往,身形都已经模糊不清,只见两道银光护在二人身旁不断晃动,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林羽已经使出了红尘剑诀最后一式红尘剑心,他整个人精神都集中在秋慕白身上,与红尘剑心意相通,握着红尘剑仿佛就能从交击之中看破对方的招式弱点,而他平淡无奇的剑招之中又透着步步杀机。

大约斗了三百个回合,秋慕白突然向后一跃,插剑回鞘,摆手道:“可以了,就到这吧。”

突然停下手来的林羽感觉自己浑身大汗,疲惫不堪,他也把红尘剑插回剑鞘,气喘吁吁地说道:“打也是你,不打也是你,这么大半夜的,您老叫我出来就为了比剑吗?”

“当然不是,跟你比剑只是一时技痒,我这次来荣汉是为了如雪。”秋慕白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一边还是骚包地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还有,我也不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你要找如雪的话那是找我就对了。”林羽自动无视自恋狂的后半句话,把颜如雪从燕城来到丰陵的事由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现在把如雪安置在丰陵,并且派了我一个师兄的女儿贴身保护她,你大可放心。你要找她再等两天和我一起回丰陵便是,我答yīng

了一个朋友和他喝酒。”

得知如雪的近况,秋慕白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反正他也不在乎多等三天,于是点头同意林羽的意见。放松下来的秋慕白好奇地向林羽问道:“你哪个门派的,居然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弟子?上回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子也是你门派里的吗?”

“我是神剑门弟子,你说那小子是袁大将军的儿子,他不是神剑门的人。”

“怪不得,一个是神剑门的,一个是元帅的儿子,有这等本事自然不奇怪。”秋慕白手扶胡须脑袋微点,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色,“你师傅是哪个?他剑法肯定了得,我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切磋一下。”

“我师傅是步红尘。”林羽说完顿了一顿,“他已经死了。”

“原来是红尘剑仙啊!”秋慕白惋惜了一下,看见林羽刚才提起步红尘好像根本没有哀痛之意,不禁有些奇怪,“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根本不悲伤啊,难道你跟你师傅关系不好?”

“你要我怎么悲伤,我十来年都没见过他了,我知dào

他是我师傅的时候他骨头都化成了灰。难道你要我装出悲痛万分的样子说家师仙逝之类的话吗?”林羽不耐烦地踢了踢面前的土块,步红尘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他的确没感到多悲伤。

被林羽顶得无话可说的秋慕白也大感无趣,于是林羽约定走的时候去四方馆找他,便转身离开了,而林羽在离别亭坐了一会,休息了一下也回去了。

等到林羽回到驿馆的时候,他发xiàn

陈到居然没睡,一直坐着在等他回来。林羽有些感动,他过去拍了拍陈到的肩膀,示意他去睡觉,也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请林羽留下来喝酒的是荣佖臣,听闻林羽不和自己一道回去的袁沐公只点了点头第二天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京城,但荣佖臣却一直忙到庆典结束才抽出身来找林羽喝酒。

“不好意思,这几天事情多,让你一直等着,这杯酒我先自罚一杯。”荣佖臣一口干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和林羽碰了一下。

桌上只有两三碟小菜,一壶温酒,但林羽却丝毫不觉得寒酸,相反他觉这比在皇宫吃御膳的感觉还要好。不过林羽觉得陈到带着白毦亲卫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喝酒好像有点怪怪的,他挥手了陈到他们也喝酒去,陈到让白毦兵们下楼喝酒去了,自己却默默站到门外,履行自己护卫的职责。对于这个顽固的下属,林羽也只能抱歉地对荣佖臣笑笑。

荣佖臣看着陈到离开的背景,开口赞道:“你这些手下不错,是袁沐公拨给你的吗?”

林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却不解释,他酒杯正要再和荣佖臣碰杯,却听到一点轻微而熟悉的声音,他右手停在半空,左手伸出去推旁边的窗户。

察觉到林羽的异样,荣佖臣露出疑惑的眼神,却见林羽努努嘴,示意他自己往窗户外看。荣佖臣向外探头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气,外面的街道走过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士兵,看样子正在清场。

看到头顶投射下来的灯光,警觉的士兵马上转头望去,大喊道:“看什么看,现在宵禁了,马上回家,禁止点灯外出。”

荣佖臣慌忙将窗户放下,对林羽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我那个皇帝大伯不知dào

又抽什么风了,今晚明明不实施宵禁的。咱俩去御王府接着喝吧,那里有好酒,里面点个灯外面人也看不见。”

林羽同意了荣佖臣的主意,他让白毦亲卫先回驿馆,自己跟着荣佖臣去御王府,但陈到死活也要跟着他,没办法,林羽只好带上了陈到随行。

到了王府内,荣佖臣吩咐下人重新置备酒菜,把林羽迎进了自己住处,他平时很少来这里住,但里面布置得却很豪华。荣佖臣让人把灯点上,他自己站在一旁对林羽开玩笑:“我说林兄弟,你这个亲卫连你的话都敢不听啊?不过他比之前的那个油猴子苏成是尽职多了。”

林羽没有接话,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他们两人,他才郑重地说:“荣兄弟,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刚才外面那阵势,哪里是宵禁,分明就是戒严,出大事了。”

荣佖臣细想了一路上所见的情景,也嗅出一点不寻常的气息,他拉着林羽坐下两人慢慢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毫无头绪。

在皇宫内,皇帝的寝宫灯火通明,韦皇后、左相韦应之,内卫副统领万麓笙,旁边还有一个被绑着的内卫统领钱明辉,一干人众都默默地坐着不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宫内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晚上皇帝荣仕珉多喝了几杯,摇摇晃晃地走向寝宫的时候,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当时还没什么事,到了寝宫的荣仕珉感觉有些头疼,就躺下休息了,等在晚些的时候他已经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了。

被传召来的太医对皇帝的症状束手无策,年老一些的太医院院长壮着胆子对韦后说皇上看来是撑不过今晚了,要赶紧准bèi

后事。

或许是知dào

自己命不久矣,荣仕珉微微撑开了双眼,死盯着房梁,因为不能说话,眼中满是焦虑。在皇上身边服侍了很久的太监海公公凑到韦后身边,小声说道:“皇后,房梁上放着陛下早已写好的遗诏,皇上这会怕是要取出来了。”

得到韦后的示意,海公公走到荣仕珉的跟前,大声说道:“皇上,您是不是要取出遗诏了?”

荣仕珉微微地动了动眼皮,海公公便让寝宫内的太医、太监、宫女都出去,自己亲自取来梯子将遗诏取下来。

韦后想打开存遗诏的箱子,海公公却避过韦后的手,说道:“当日陛下当着左右相和御亲王的面立下遗诏,言明必须当着左右相、御亲王、钱统领的面才能打开。”

“放肆。”韦后勃然大怒,“这么晚了,宫门已经上锁,哀家上哪去找他们?”

“左右相公务繁重,今夜都宿在枢密院,钱统领肩负皇宫安全重任,定在宫中值守。宫门虽然已经上锁,但只是接个御亲王根本不必开门。这是皇上的嘱托,奴才不敢违反,还请娘娘体谅奴才的难处。”海公公对着怒气冲冲的韦后,眼神不避不闪,居然强硬地对抗起来。

韦后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宫女去找几位大臣,顺便让人把寝宫内的那些太医、太监、宫女都看了起来。

“韦后,各位大人,现在就剩下御亲王没到,想来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皇上眼看就要不行了,我们赶紧把遗诏取出,也好让皇上安心而去。”说话的是内卫副统领万麓笙,不知怎的他居然跟着钱明辉一块进入寝宫了。

张与之看着皇帝确实要不行,和钱统领、左相对看了一眼,便同意了万麓笙的提议,海公公见几位大臣都同意了,便开箱取出了遗诏,递给了韦后。

看着到手的遗诏,韦后脸色阴晴不定,看完之后,她也不传给几位大臣,直接自己口述遗诏,其中最重yào

的一条就是,荣仕珉传位给了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韦后的儿子,小皇子荣佖骥。

“胡说八道,”右相张与之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皇帝立遗诏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亲眼目睹陛下写的是传位于太子殿下,你把遗诏给我,我不相信陛下会改变主意却不告sù

我。”

韦后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就像是拔了毛的母鸡被人给丢到了大街上,她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们皇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看遗诏。”

“娘娘还是把遗诏让我们看看的好。”钱明辉也站了起来,“皇家就是天家,事关天下,哪有什么私事可言。陛下既然要我们一起来拆开遗诏,我们自然有责任保证遗诏的真实性。”

“好,好。”韦后嘴上说着,却没有把遗诏交给张与之,而是丢到了地上。

张与之刚想去捡,脑后却挨了一记重击,昏倒在地,钱明辉刚想起身看怎么回事,一把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第111章 宫变(1)

“万麓笙,你想造反吗?”寝宫属于后宫,钱明辉把亲卫和兵器都留在外面,他没想到万麓笙居然偷偷带了把匕首进来,更没想到的是,这把匕首居然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大群孔武有力的太监和五大三粗的宫女手持兵器涌了进来,韦后这才缓缓地拾起落在地上的遗诏,桀桀阴笑:“这寝宫内外,都已经安排满了我的人,钱统领你最好还是识相点,免得伤了和气。”

钱明辉正要说话,旁边却传来一阵阵哭声,原来荣仕珉不知是不是被这群人给气得,已然气绝,海公公正伤心地哭泣。堂堂一个皇帝,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留意,只有一个从小伴他长大的太监在为他流泪。

韦后的目光在死去的皇帝身上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移到她的弟弟,左相韦应之身上,显然是询问他的主意。

“海公公,你别嚎了,我且问你,这皇帝的遗诏有几个人看过?”韦应之最关心遗诏的问题,要是还有人知dào

,那就麻烦了。

海公公停下了抽泣,躬身答道:“只有右相看过,皇上只信任他一人,这点咱家可以保证。”

荣仕珉最相信的人就是张与之和海公公,韦应之要的就是海公公的态度,显然这个回答令他比较满yì

。不过韦应之看着躺在地上的张与之,又犯起愁来,张与之是太子的老师,肯定不会支持小皇子上位,他又是文官之首,门生遍及朝野,只要这老家伙说遗诏是太子继位,那百官都会相信他的话,所以张与之只能死了。

“钱统领,还请你写封手谕交给万统领,将内营的兵符交与他;万统领,你马上带人去接管内营,今夜假装无事,明日百官上朝,这皇宫内的一切定要在我们掌握之内;海公公,还劳烦你幸苦一趟,去东宫把太子请来,就说皇上要见他。至于张相嘛,决计是不能留了,他与太子,不,是大皇子不服先皇的遗诏安排,想篡位,被宫中内卫一并处死了。谋逆乃是大罪,当诛张家九族。”

海公公被四个太监以保护的名义押着去东宫了,但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本来嘛,一个老太监,能掀起多大的浪来。其实密谍在宫内安排了一批秘密的人员,这批人的身份连密谍头子御亲王都不知dào

,直接由皇帝直管,他们的头,就是海公公。

迎面走过两个值夜的小太监,他们一见是海公公,慌忙站定一旁俯身行礼让道。就在海公公等人从这两个小太监身旁走过时,这两人突然暴起,掏出怀中的匕首刺入了两个随行太监的胸口,另两个太监呆了一下,马上要还击,却被海公公一爪捏碎了咽喉,躺在地上。从刚才海公公出爪的速度来看,他应该也是一位高手。

“你们两个,先把尸体藏起来,再去集合会功夫的密谍,到东宫与我会和,保护太子。”杀了两个人,海公公眉头都没皱一下,对着两个手下命令道,说罢自己一人独自向东宫走去。

海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太子也不敢怠慢,他虽然已经睡了,也赶紧穿衣整理会见海公公,海公公这么晚来找他,必定有要紧事。

“太子,火烧眉毛了,你还整理什么仪表啊。”海公公等了一会不见太子出来,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抓住正在梳头的太子,将皇帝已死的消息告sù

了他。

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搞懵了头的太子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是皇帝驾崩,还是韦后夺位,他都觉得难以置信。

“殿下,咱家还能骗你不成?咱家就是皇后派来骗你去寝宫的,你要去了,那就死定了。还是召集属下早做打算吧。”海公公看着荣佖骐的样子都替他着急,这太子殿下没受过什么磨砺,应急反应也太差了点。

将东宫属官召集过来后,极为震惊的群臣七嘴八舌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太子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海公公,现在海公公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救命稻草。

海公公一直在思索如何营救太子,眼见荣佖骐投过求助的目光,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宫里面已经全是皇后的人,我们必须突围出去,一会密谍的人会来,咱家领着密谍的人带太子突围。东宫守卫,死守东宫,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内营多有韦氏一族的人,现在肯定已被皇后的人掌控了,城内只能去向御亲王和外营统领陆广侯求救,只有外营才能对抗内营,我们才有希望战胜篡位的逆党。”

久久没有等到太子前来,海公公和自己的四个手下也毫无消息,韦后开始觉得有些不妙,韦昭德也觉得出问题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说道:“我们小瞧了海公公这老狐狸,这家伙一直在装,看来太子应该是得到消息了。我马上带人在宫内搜捕太子,派人通知万麓笙,让内营全场戒严,搜寻海公公和太子等人的下落,敢反抗的,格杀勿论。对了,御亲王来了也扣住他。”

韦昭德匆匆离去了,留下的韦后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荣仕珉、昏迷不醒的张与之,沉默不语的钱明辉,突然有些害pà

,又叫了几个宫女进来陪着自己。她不知dào

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有些事做了,便没法回头了。

坐在一起胡乱瞎猜的林羽和荣佖臣自然想不到一晚上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而荣佖臣跟他老爹关系也一般,御亲王被叫走的时候也没跟荣佖臣打声招呼,要不然他们多少还能有点猜测的方向。

当海公公将太子藏好,摸到御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他自然是扑了个空,不过他得知荣佖臣也在府内,便去找荣佖臣。御亲王的儿子都是草包他知dào

,可偏偏有个不错的私生子,在密谍中也算个重yào

的人物,御亲王不在,找他这个私生子也一样。

“好你个荣佖臣,天都要变了,你还在这喝酒。”海公公推开荣佖臣的房门,随手甩出一黑色物体。

荣佖臣措不及防,被打中了胸口,他以为袭来的是暗器,却发xiàn

自己根本没有受伤,于是捡起黑色之物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手上的黑色木头是密谍中代表最高权限的令牌,只有两块,一块他见过,就在他爹身上,另一块连在谁手里都是机密,不曾想今天居然被他撞见了。荣佖臣脸色负责地看着来人,用疑惑的语气说道:“海公公你也是密谍的人?”

海公公点点头,把宫内发生的事情说了出去来,荣佖臣惊讶地连自己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也没发觉,林羽的表现也没好过多少,他打翻了身前的酒杯,浸湿了自己的衣袖。二人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恐惧,皇权的争夺历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如今海公公前来,所求必是万分凶险之事,他们俩就是再有天大的胆子,对着海公公表情也不禁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你怕了?”海公公见荣佖臣面有难色,有些生气了,“连你们皇家自己人都不打算维护陛下的遗诏了吗?如此还要密谍何用?”

“海公公,您别着急啊。”荣佖臣将令牌还给海公公,重新在酒桌边坐了下来,“你也知dào

,密谍主要是起到皇家耳目的作用,战斗不是他们的强项,更何况现在我父王也被请君入瓮抓了起来,你能指望密谍干什么呢?”

“我当然没有指望密谍能够救出太子,击败韦氏一党。”海公公脸色严峻,“如今内营已经被韦氏掌控了,要对付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营的将士。我们马上去找外营统领陆云龙,禁卫军团几位统领还是忠于陛下的,陆将军一定会帮zhù

我们的。而密谍要派人去通知外营的将士前来救驾,协助他们夺取城门,在外营赶来之前,太子的安危还要靠密谍来守护了。”

荣佖臣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转过去对林羽说道:“林兄弟,本来这等事情不应该牵连你进来,可是我不能坐视外戚篡权。如今我手上能动用的武力不多,你能帮我吗?”

“这个自然。”荣佖臣在危难之时帮过自己,林羽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只是我只能以私人身份帮你,不代表西北军的立场,我手下的亲兵我也不会用军令的方式强制他们帮忙。”

旁边的海公公一直以为林羽是荣佖臣的手下,突然听到林羽是西北军的人,也面露异色,他赞许道:“好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没丢西北军的脸,有了林将军的帮忙,我们今晚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前往陆将军府上请他发兵,我们内外夹攻,夺取东阳门。救了太子之后,再反攻皇城,救出右相和御亲王,扫平韦氏乱党,扶太子继承大统。”

第112章 宫变(2)

虽然已是深夜,但外营统领陆云龙府上的书房内却是动火通明。外面已经宵禁,荣佖臣一行人冒着极大的风险前来找他,陆云龙心中知dào

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但当他看见海公公,并从海公公的嘴里得知皇宫内发生的一切,仍旧是无比的震惊。

“砰”的一下,陆云龙的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之上,“韦党安敢造次。”激愤之下,实木的桌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小坑,看得林羽直咂舌,这个外营统领看来也是个高手啊。

“统领大人,内营韦氏弟子颇多,钱统领已然受制,只怕整个内营已经成了韦家的爪牙,如今所能倚仗的,只有你的外营了。”看到陆云龙气愤的样子,海公公心下稍安,有了外营的支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我外营的士兵都驻扎在城东,城门都由内营掌握,如今全场都已宵禁,别说让军士进城,就是我的命令也送不出去啊。”陆云龙揪着头发,忧心忡忡道。

“这个毋须担心。”荣佖臣突然插了过来,“陆统领,您写一封亲笔书信,连同兵符交与海公公,我自会派人送他出城。只是您这里马上也会不安全了,还请早做打算。”

“我要出去了,太子那边怎么办?”海公公最担心的是太子的安危。

“海公公你把太子藏匿处告sù

我,我跟林羽去接太子,护送他前往东阳门。在东阳门旁边还有一处可藏身,陆统领随我的人先行前往此处等待部下进城,我也会带太子前来此处会合。如若情况有变,我会发烟花通知你们。”荣佖臣说罢把头转向林羽,充满信心地说道:“护卫太子,人数宜精不宜多,林羽的手下皆是西北军的精锐,而且都忠诚可靠,我和他去救太子足矣。”

林羽心中虽然十分感激荣佖臣对自己的信任,但毕竟他说过只会以私人名义帮zhù

荣佖臣,所以偷偷潜回驿馆的林羽召集了自己手下的白毦兵,态度认真地说道:“各位弟兄,我现在要去救一个人,希望各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但这次行动是我的私人行为,你们可以选择不去。我先说清楚,今天晚上将会非常危险,你们可要想好了。”

“主公,你这是什么话,你有事便尽管下令,哪有公私之分。”陈到说着取出被封上的武器箱,一把撕开封条,“今晚无论多么危险,白毦亲卫追随您赴汤蹈火。”其他的亲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箱子里拿回枣木槊,披上铠甲,背起自己的重剑,准bèi

出发。

海公公藏匿太子的地方靠近皇宫,离驿站还有很远的距离,林羽一行这回有二十多人,显然是很难再隐藏自己的行迹,林羽干脆不再躲躲藏藏,全速前进,但很快就被巡夜的禁卫军发xiàn

了。

“站住,什么人?”巡逻队领头的队长向林羽等人喊道,“现在已经宵禁了,你们放下兵器,跟我走。”白毦兵白色的装束在晚上十分惹眼,这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明显不是善茬,禁卫军的士兵们也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别动手,大家自己人。”林羽从白毦亲卫中走出来,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我们是西北军的,今天晚上这么黑,元帅心里有些不安,我们接到命令前去守卫元帅的府邸。”

确信林羽的腰牌无误后,对方领队的队长向林羽行了个军礼,将腰牌递还,但他的心里却犯了难,这队西北军的士兵明显犯了宵禁,自己要放他们走的话,肯定是违反规定的,但是不放他们走的话,万一他们真是去元帅府上,到时西北军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一旁上京府衙随行的公人像是看出了队长的难处,他悄悄靠过去,轻声说道:“大人今天是头一次执行宵禁吧。”看到对方惊奇的眼神,他只是微微一笑:“以往宵禁后出门的人也不是没有,谁家还能没有个难事呢,如何处理就看人家的身份地位了。对方是西北军的人,又是一位将军,咱们卖个人情给他便是,回去的时候您跟上峰说下此事就成了,他们都是明白人,不会为难您的。”

队长皱了皱眉,他其实还带着抓捕一个老太监和一个男子的任务,府衙的公人并不知此事,在非常时期,平常的普通之事就会变得不普通了。

“林将军,能否让我看一看你的属下?”队长最终决定还是查看一下自己要抓的人犯是否在队伍中。

林羽点头应允,禁卫军的士兵便扬着灯笼仔细查看队伍中的每个人,直到最后一个士兵摇着头回来,队长也长长地出了口气,要真让他在林羽的队伍中发xiàn

了人犯,自己这点人估计不是人家的对手,到时他可就真只能以身殉职了。

“不好意思,林将军,您可以走了。”巡逻队的队长扬了扬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林羽也向他行了个礼,带着部下离开了。

在之后的路上,林羽等人又遇上了几波禁卫军,但都被林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再穿过了几条巷子,荣佖臣示意海公公所说的藏匿处就在前方。

“海公公肯定会在附近安排人监视情况。”荣佖臣说着有节奏地击了几次掌,果然一个黑影窜了过来,林羽等黑影近前来才赫然发xiàn

这人居然也是一个太监。

荣佖臣将自己的信物丢过去,开口问道:“太子何在?”

来人仔细检查过荣佖臣的信物,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东张西望道:“海公公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

“海公公去外营搬救兵了,让我们来营救太子。”荣佖臣有些不耐烦,显然对对方没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生气,“快带我们去见太子。”

“请随我来。”说着对方就像猫一样轻盈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七拐八拐了几次,林羽等人来到了一座小院门前,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听得外面传来的信号,才小心地打开了门,荣佖臣当先走了进去。

院子很小,容不下这许多白毦亲卫,林羽便打个手势,陈到领着白毦兵们便四散开来,对这一区域进行监控布防,林羽这才转身随荣佖臣一同进入小院。

房子里的人只在内间才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四周的窗户都被被褥糊上了,怪不得外面一点光线都没有,太子坐在一旁,神色比较镇定,虽然身处险境但并未慌张,可以看出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他的心绪也已经平静下来,毕竟是皇储,有几分他老子的气魄。

“堂兄,你没想到最后要靠我来救你吧。”荣佖臣走入房间,对着太子也有几分感慨。

“你是哪位皇叔的儿子?”荣佖骐看着荣佖臣眼生,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堂弟。

见太子不认识自己,荣佖臣自嘲道:“殿下当然不记得我,我是御亲王那个有辱门风的儿子,你怎么可能和我打交道。”

屋内除了荣佖骐外,其余人都是密谍,不过他们都是太监,荣佖臣在密谍中职位也比他们高,所以当仍不让担起了领导者的责任,不过他想带着太子离开时林羽拦住了。

“荣兄弟,等会再走。现在外面都是抓我们的人,我们很容易被人发xiàn

了,待到外营进攻的时候我们再乘乱逃走比较好。”

外营的军营离东阳门也有近十里地,海公公在密谍的帮zhù

下偷偷出了京城,一路施展轻功向外营飞驰而去,饶是他武艺高强这十里地飞奔下来也累得跟死狗一样,等他到了大营门外,瘫坐在外面站不起身来。营门值夜的哨兵便将这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公公抬到了今夜值守的旅管李长生面前。

李长生是外营统领陆云龙的外甥,年纪轻轻已经位列将领之席,可惜他在冬狩前两个月满了三十岁,要不也是这次冬狩的年青俊逸之一。李长生身材挺拔,外形阴柔,比许多当红的名妓还要漂亮上几分,只是一双桃花眼流露出的阴狠之色让人不寒而栗,连他的手下都不敢抬眼多看几下这位漂亮的将军。

“将军,这位公公手中的兵符无误,书信也确实统领大人亲笔所写,只是他说的话叫人委实难以相信。”一位校官将验过的书信与兵符交与李长生,但他却并不能完全相信海公公所言。

“我们依统领之令行事便是,至于其他的不需yào

去想。”李长生治军严厉,对自己严格要求,每逢当值他都是全身甲胄,剑不离身,说话间他已经聚齐了自己的亲兵,“马上击鼓传令,各营值守官来我这里集合,三通鼓内不到者,按军法行事。一炷香内,全军做好准bèi

出发,随时待命。”

“可是……”

不待手下说话,李长生只是投去一丝注视的目光,便把说话的校尉激得打了一个冷颤,赶忙闭口,下去执行命令了。

“李将军果然是雷厉风行。”海公公没想到这个漂亮的男人作风居然如此果duàn

,“只是上京城高墙厚,将军想要夺城还要好生计议一番才是。”

“无妨。”李长生露出了嘲弄的神色,“之前内营给我送了批器械过来,这下正好拿来试试效果。”

第113章 宫变(3)

“队长,好像有什么声音。”年轻的士兵感觉到城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站起身来探头往城墙外面紧张地望去,可惜外面只有一团漆黑的夜色,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赶紧坐下,你小子瞎咋呼啥,还有一会就天亮了,歇会咱就可以交班了。”年长一些的老兵将刚才说话的士兵拽了下去,一脸你大惊小怪的神色,“这大晚上的,奇怪的声音多了去,你以后听多了就见怪不怪了,这守夜的奇闻异事,你要想知dào

,以后有空我慢慢讲给你小子听。”

听到队长的呵斥,年轻的士兵重新坐了回去,但那奇怪的声音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就连刚才呵斥他的老兵也听到了。队长皱着眉头,这黑夜中的怪声既熟悉又陌生,他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听过,

“不好。”老兵的心里猛然警觉起来,这奇怪的声音分明是攻城车木轱辘转动的声音,类似的声音,他以前在战场也听过,只是太久没有再听过,一时没有想起来,而且这里是京城,谁会想到大半夜的会有攻城器械的声音。

队长猛地弹了起来,睁大眼睛向外看去,浓墨一般抹不开的黑夜当中隐约闪现出一个巨大而又朦胧的影子,他觉得有点眼熟,端详了一会才醒悟过来这不是阅兵观礼时见过的楼车吗,怎么会大半夜地跑到这里来?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城头的火把一下子都亮了起来,一盏照明灯伸了出去,队长把脑袋探出城墙,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群健壮的士卒正咬牙推着楼车前进,即使是被发xiàn

了他们也毫无惊慌之色,继xù

默默前进,另外数不清的黑甲士兵正从黑色中涌出,向城墙不断靠近。

看见城头亮起灯火,这些士兵并未惊慌失措,一只利箭“嗖”地飞出,挑落了城头的照明灯,燃烧着的灯盏掉了下来,“嗤”的一声湮灭在护城河里。

“敌袭!”被吓了一跳的队长回过神来,虽然他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来者不善,他赶忙吩咐手下去点燃示警的烽火,自己则摸上了腰间的讯号烟花弹。这时,楼车的跳板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城垛之上,一个面目狰狞的黑甲武士飞速地越过跳板,手中重剑狠狠地劈向了正要示警的队长。

一剑劈飞了眼前的敌人,黑甲武士一招手,身着黑甲的士兵从他身后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头,开始攻占城门,而城墙上的烽火台此时也燃起了示警的烽火,值夜的士兵开始涌向这段城墙,战斗一触即发。

“万将军,东阳门的烽火点燃了,有人夜袭上京,敌军情况不明,请您速速发兵救援。”东阳门被袭的消息很快送到了坐镇内营的万麓笙的案头,汇报的士兵紧张地看着他,等候他的命令。

万麓笙眉头紧锁,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京城附近地区根本没有敌人,也没有部队调度的迹象,攻城的部队肯定来自外营,宫内的事情看来已经走漏了消息。

“收拢队伍,立kè

前往东阳门支援,集结营内剩余的士兵,准bèi

随我出发。”万麓笙没有马上派兵支援东阳门,而且准bèi

去陆云龙的府上看一看,虽然陆云龙还在府上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要去试试运气。

“二位大人,东阳门的烽火台被点燃了,街道上巡逻的队伍开始向东面移动了。”在外面放哨的太监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向荣佖臣和林羽汇报敌情。

林羽抬手示意荣佖臣稍安勿躁:“再等一会,等他们两边打得热闹了我们再走不迟。”

太子和其余的密谍得知外营开始抢占东阳门的消息也显得十分兴奋,但又有些紧张,因为出了这个院子,外面可能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海公公带来的密谍虽然身手都没问题,但毕竟一直潜伏在宫内,没有机会与敌人实战锻炼,是否经得起实战的考验还难说。林羽是救援行动的实jì

指挥官,他尽量做出一副局势尽在掌握的样子,好让这些没出过宫的密谍不要过于紧张。

不知过来多久,陈到闪身进了里间,他已经派人在四处侦查过了,觉得可以出发了,于是进来找林羽,将外面探得的情报细细说与林羽听。

林羽之前一直靠在墙边打盹修养精神,在听完陈到的报gào

后,他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扫而空,双眼炯炯有神,充满了自信与活力。

“荣兄弟,一会我亲自担当前锋,你把前往会合地点的路线再跟我说一遍。”林羽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和荣佖臣说道,“一会你带密谍保护太子,我让陈到跟着你,路上要是遇到强敌必须改变路线的,你要立kè

替我指明方向。”

院子外面的白毦亲卫已经集结完毕,林羽只说了句“随我来”便带头向东走去,荣佖臣和陈到手持利刃护在荣佖骐的身旁,其余密谍将三人团团围住,紧跟在白毦兵的身后。

或许是内营的士兵都去前往东阳门支援了,林羽等人刚出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碰到禁卫军的巡逻队,直到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们才碰见第一支内营的队伍,也不知这支队伍是在执行宵禁还是在前往东阳门的路上。

“站住,什么人。”由于东阳门已经爆fā

战斗,这队士兵的警觉性明显提高,马上摆开了战斗队形,只要林羽稍有异动便马上要发起进攻。

“不要进攻,我是自己人。”林羽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并独自一人走上前去。

“袁元帅的外孙病了,我带人前去请医生,我看东阳门有战斗,所以多带了点人,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林羽故技重施,企图蒙混过关。

“东阳门被人攻击了,尚不清楚敌人是谁。”带头的军官是一个白将,他向林羽行了个礼,将腰牌递还了过去,“林将军,我还要检查一下你的属下。”这名白将嘴上说的恭敬,但却一直没放松警惕,他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剑柄之上。

“可以。”林羽轻松一笑,伸手示意对方带人上前去检查。

一队士兵提着灯笼越过林羽走向白毦亲卫,看到对方如此配合,带领他们的白将心下也稍安,看来这次检查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例行公事罢了。

“大人,”打头提着灯笼的士兵一声惊呼,正与林羽闲聊的白将转过头去,却见一道枪尖从刚才呼喊的士兵脑后穿出,硬生生将其后半句给堵在喉咙口。领头的白将心道不妙,迅速抽出佩剑转身向林羽砍去,左手则摸上了腰间的信号弹。

但是林羽的动作更快,没等对方转过身来林羽已经长剑出鞘,一剑就削断了对方握着信号弹的左手,第二剑则刺进了对方的气管,等到这名白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羽切断了一切生机,此时他握着信号弹的左手才刚刚掉到地上。

没有多看倒霉的白将一眼,林羽心知其必死无疑,他抽出红尘剑,脚下发力,施展轻功跃入后排的弓箭手中,他要压制对方的远程攻击,这时他手下的白毦亲卫也杀奔而来,对惊魂未定的禁卫军士卒大开杀戒。

消灭掉这队偶遇的士兵,林羽指挥大家快速向东阳门移动而去,刚才的战斗谁也不知dào

有没有趁着夜色偷跑的漏网之鱼,既然已经暴露了形迹,他索性不再小心谨慎地前进,直接以最快速度赶往会合地点便是。

越向东前进遇到的敌人就越多,也不知dào

是逃掉的士兵搬来的援军还是前来支援的部队越来越多,而每次遇见的敌人数目也在增加,从最初二三十人的巡逻队到上百人的步兵队,林羽等人前进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白毦兵再次展现了其强dà

的实力,虽然仅有二十人,但依靠厚甲重剑和不俗的武艺,林羽带着他们仍是击溃了一波波阻截的敌军,但他们的行踪也完全暴露出来。一颗颗爆裂的烟花弹在林羽等人的头顶绽放,他们眼前的敌人不再是偶遇的小股部队,内营的将领开始有意识地对他们进行包围。

做为前锋箭头,林羽的体力消耗极大,他数次和陈到轮换担当箭头攻坚,但是白毦亲卫就那么二十个,无法轮替,他们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几次内营的部队都从侧方或是后面包抄过来,幸得太子身边的密谍拼死抵抗,才击溃了来犯的敌人,不过这群太监没有甲胄在身,防卫能力不强,一旦受伤掉队,几无活命的可能。经过数次的冲杀,陪在太子身边的太监只剩下十余人了,还个个带伤。

东阳门虽然在外营的奇袭下失陷了,但万麓笙并没有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那里,对于城内突然出现的这支向东突进且身份不明的队伍,他断定太子就在其中,并且利用手头上不多的兵力组织了几次包围。但令万麓笙惊讶的是这支只有五十多人的队伍居然有着超强的战斗力,居然打破了他的重重包围,击溃了内营数支百人队,而他连太子的毛都没捞着,不过他并不气馁,也未失去冷静,身为一名合格的将领,耐心也是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

第114章 宫变(4)

指挥突围的林羽虽然不知dào

万麓笙已经亲自带人来围剿他们,但从荣佖臣数次改变行进方向都被对方拦截来看,内营已经对他们展开了有组织的进攻,而且对方的指挥官也很清楚上京的道路,看来自己是很难甩掉对方了。

看着火光冲天的东阳门门楼,林羽不禁露出了苦笑,有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意思是看着山很近而实jì

路程还很远,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情况了。他早就看见东阳门的火光了,拼杀了一路却始终没有到达预定的会合地点,他耳边仿佛都能听到远处内营和外营将士厮杀的呐喊,可他也知dào

,自己决计是走不过去了。

如果有可能,林羽真的不想停下来,对方的指挥官在明知双方单兵战力差异的情况下,还采用添油战术不断派人骚扰,说明对方手头上的兵力散乱,一时无法组织到一起,所以其目的只是要拖住他们的脚步,等对方组织好队伍,他们便插翅难飞了。可是经过一夜的厮杀,密谍就剩十来人了,还个个有伤在身,林羽自己手下的白毦亲卫仗着厚甲没有减员,但他们的体力也被重甲消耗得几近枯竭,这时再来一支百人队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再贸然前进,一样有危险。

“停下,就这间,咱们进去休息下。”林羽相中了一间不错的客栈,陈到二话不说一剑劈开了客栈的门板,带头进入大堂戒备。

“林兄,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停在这里很危险。”荣佖臣走到林羽身边,神情十分焦虑,显然他也看出自己这边的形势不是很妙。

林羽抬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荣佖臣,他用同样忧虑的眼神看着对方,小声说道:“我们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了,你看大家已经筋疲力尽,强行突围只会落得全军覆没。我们在这休整一下。”

客栈的大堂并不适合防守,陈到一路砸门推桌子什么的,清理出一条通往后厨的道路,领着大家前往厨房歇息。厨房的前院不大,前厅和大堂都不适合大部队作战,这边的防守压力不会太大,让林羽担心的是厨房的后门,推门不远就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这样便于平日里食材的运输,但也意味着敌人很容易从这里发动进攻。

“大家赶紧休息下,敌人很快就会追踪到这里的。”林羽打开水缸的盖子,示意手下拿碗出来给大伙打水喝,经过一夜的激战,他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内衣,粘在身上非常难受,而那些披着重甲的白毦亲卫流的汗肯定更多。

“主公,这里还有一点吃的。”陈到借着点亮的油灯翻箱倒柜搜出了一些吃的,但林羽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他摆摆手,让陈到拿去给大家分了,自己则开始四处观察下环境。

即使陈到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客栈的伙计和客人始终没有一人出来查看情况,估计都被吓得够呛,林羽心中好笑,他看到厨房里还供着一个灶婆,于是把荣佖臣叫了过来。

“荣兄,你看到那灶婆前面的香案了么,你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发一枚烟花弹,向外营报gào

我们的位置,让陆统领赶紧带人来救我们。”

没事凑在一旁的荣佖骐听了林羽的话,不解地问道:“林将军,我们一放烟花不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吗?”

“我们早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我发烟花,是向陆统领求救,替他指明进攻的方向。”林羽耐心向太子解释道,“我们现在无力突pò

敌人的包围圈,只能寄希望于陆统领从外面突pò

来解救我们了。”

林羽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由于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他能做的也就是把太子带到这里了,然后就只能寄希望外营的兵马在他们被击败之前赶来救他们了。

密谍的烟花弹和禁卫军的烟花弹在颜色、形状上都有所不同,代表的意思也不同,但是即使看不懂信号所表达的意思也没关系,因为烟花下面必然有放烟花的人,万麓笙看见密谍的烟花,立即带着收拢的部队展开了搜索,力争在外营赶到之前抓到太子。

“陆统领,那是密谍求援的烟花,三个齐发是万分危急的意思,”海公公看见半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把抓住旁边陆云龙的胳膊,神情激动,“太子殿下肯定是被内营的人给堵住了,他们过不来了,我们要马上赶过去救他们啊。”

陆云龙站在东阳门的门楼之上,看着下面焦灼的战况,愁眉不展,外营之前兵力和内营相当,军改之后闻鹤带了一部分人去坐镇黄州,现在他在兵力上是不如内营,所以万麓笙在和外营僵持的情况下还有余力去搜捕太子。从烟花的位置来看,太子离东阳门距离不是太远,可是他要突pò

内营的防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舅舅,让我带人去救太子吧。”站在一旁的李长生主动请缨,他的槃若旅黑衣黑甲,善于夜战,之前趁夜抢占城门的部队就是他的部署。

陆云龙看了自己的外甥一眼,点了点头:“我让俞先生在城头用灯笼为你指引方向,你一定要把太子救出来。”陆云龙口中的俞先生就是他的首席幕僚俞千尺,陆云龙点到了他,他也转过脸来,微微点头示意李长生放心而去。

李长生也不废话,转身下了城楼,召集自己的部曲准bèi

向城内进发,海公公心忧太子安危,也想跟着去救人,却被李长生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万麓笙在逐步缩小的包围圈里很快就找到了林羽等人的踪迹,陈到暴力破坏客栈门脸的痕迹实在无法让人忽视,很快内营的士兵就包围了客栈。不过万麓笙没有马上发动攻势,而是让人守住了前门,自己带着大队人马绕到了后门,派遣士兵破门进去搜查。

打头的侦察兵都是送死的,很快就被密谍的暗哨消灭了,对密谍来说,在屋子里刺杀比在外面对阵拿手多了,不过这也把太子的位置给暴露了,哪里的侦察兵没有回来,那太子就藏在哪里。

“陈到,你带人守住后面。密谍的人都去把守前院。”林羽紧张地指挥着众人守卫厨房,忽然他在嘈杂声中听到一些几乎捉摸不到的声响,他猛然抬头,有人在房上。

一脚踩在灶台上借力,林羽施展出登云诀一下就跃到梁上,厨房的装修比较简单,没有铺设天花板,直接可以看见檩条和苫背,上面瓦片细微的破裂声直接传到了林羽的耳中。

再结实的木条也受不起一斧子,林羽劈断了几处檩条,薄薄的苫背撑不住上面的重量,一个士兵胡乱叫喊着从压迫的木板洞中掉了下去,摔在灶台上,奄奄一息。

林羽从刚才那个倒霉的士兵跌下来的洞口跃上屋顶,上面已经站了许多士卒,看来他们是准bèi

从天而降,打林羽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料林羽居然从下面冲了上来,反倒把他们自己打了个猝不及防。林羽抛出手中的斧子,砸倒一个躲避不及的士兵,紧接着在屋顶上和敌人战做一团,屋子里面的人不知dào

上面战况如何,又没办法上去支援林羽,也不敢出去查看情况,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林羽有个什么意wài



在屋外的万麓笙虽然能看到屋顶上的情景,不过他的脸色也没比屋里的人好多少,他本来想派突击队从屋顶进攻,谁知dào

一个士兵突然就从一个破洞里掉了下去,然后一个人从破洞里跳了出来,紧接着他的突击队员们就像地滚葫芦一般一个个从屋顶上滚了下来,气得他大叫:“放箭!放箭!”

迟来的箭雨没有伤到林羽,只是把剩下几个士兵给射了下来,而林羽早就从破洞又跳回了屋里,荣佖臣等人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林羽是否受伤,林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林羽刚才的表现让万麓笙内心受到了极大地震慑,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死伤了数百人都没抓住太子,要是太子身边的护卫都像刚刚房顶上那家伙那么厉害自己就是再死上几百人估计也抓不住太子。万麓笙脸颊抽动,他本打算强攻进去,连破墙用的木棰都准bèi

好了,如今他又不禁犹豫起来,在这种地势不够旷阔的街巷,兵力优势得不到最大的发挥,自己真的能打败太子的这群护卫吗。

万麓笙沉思半天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对着屋里大声喊道:“殿下,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用火攻了,火势一旦蔓延,波及无辜那就只能怨你了,你要投降,我保证你们性命无忧,等火起,你就是想后悔也没用了。”喊了几遍,见屋里毫无回应,万麓笙便让手下士兵去准bèi

木柴和火油等放火之物,反正左相说的是生死无论,不能活捉太子,一把火将他烧死也没什么关系。

屋里的荣佖臣对太子说道:“殿下,别相信他的话,帝位之争,断无手软的道理,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即使会牺牲一些无辜生命,那也是必要的牺牲。”

“不错,”林羽接过荣佖臣的话头,“他们要是放火,我们在里面也放,封锁后门的道路,从前院突围。陛下,现在我们还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荣佖骐紧紧抓住林羽和荣佖臣的手,颔首道:“孤得二位相助,乃是天不亡我,若孤日后得登大典,必然不负在场的各位,荣华富贵,与诸君共享。”

第115章 宫变(5)

“点火。”万麓笙迟迟得不到回应,终于下定决心烧死太子,于是吩咐士卒点火,那些普通士兵并不知dào

里面的那位殿下是太子,烧死个把无名的殿下,对他们来说毫无负担。

大火瞬间就将厨房笼罩了,连着周边几栋宅子都着火了,住店的客人没想到这群当兵的这么狠,纷纷从房间里面逃出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穿。

“把人都抓起来,小心屋里的人乘乱逃走。”万麓笙无情地看着没跑出来的普通百姓被大火吞噬,冷酷地下达了命令。

“这群孙子,怎么前面也放火了,殿下,赶紧随我突围。”林羽一看火势就心知不妙了,对方的指挥官真是个狠人,居然连太子也说烧死就烧死,“荣佖臣,赶快发信号弹,外营的人是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

“我怎么知dào

他们怎么还没来,”荣佖臣慌忙不迭地再次发射了信号弹,“咱哥俩今天不会折在这里吧,被烧死也太难看。”

林羽没空跟荣佖臣废话,他已经收起红尘剑,操起院子里一根原本用来晒咸鱼的竹竿,冲进前厅,将那些燃烧的木质桌椅等一一挑开,清理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

“不行,这边也走不了,这帮孙子居然泼了一道火油在地上,火势太大,过不去。”内营的士兵用火油封锁了大堂,林羽怎么也找不到可供通行的路径。

“上楼,快!”荣佖臣一手抓住太子,一手用湿手帕捂住口鼻向楼上跑去,一口气冲到了三楼。

“大火马上就要烧上来了,往哪走?”林羽被烟熏得灰头土脸,衣服也被烧掉好几处,简直比乞丐还像乞丐。

“跳,往外跳。”荣佖臣大声喊道。

林羽把头往外一探,倒吸一口冷气,以他的轻功这么跳下去也不敢保证自己还完好无损,更何况是穿着重甲的白毦兵,而且那个太子怎么看也不像轻功绝顶的高手啊。

“这边。”荣佖臣一把将林羽拽来回来,“不是往地面跳,往旁边的楼顶跳。”

陈到一脚踹掉三楼雅间的窗户,当先跳了下去,紧跟着下面传来他的声音:“主公,房顶挺结实的,可以跳下来。”

从客栈转移到旁边店铺的屋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大火很快向两边蔓延过来,林羽带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屋顶上艰难前行,那些身着重甲的白毦兵在房顶上行进速度极慢,而损失惨重的密谍在屋顶上如履平地,发挥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我们跑不过火势,想办法下去啊。”白毦兵大大拖慢了整体的移动速度,大火眼看就追上来了,林羽不得不想办法让大家从房顶上下去。

“不下去也得下去了。”荣佖臣指着前面一栋三层楼说道,他们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林羽对陈到比个手势,陈到立马举起重剑,在房顶上砸出一个口子,林羽招呼着大家又赶紧往里跳,他们这一路上串下跳,把白毦亲卫累的直喘粗气。

“快下楼,出去,大火就要烧过来了。”由于林羽在屋顶压阵,荣佖臣担起了领队的任务,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子,虽然也有锻炼,但经过一夜的奔波,已经是累的说不出话来,此刻被一个还富有余力的小太监背在身上。

“他们在这里,快发信号。”万麓笙生怕太子等人逃脱,在附近派了许多巡逻队来回巡视,林羽等人回到地面没多久又被人给发xiàn

了。

林羽啐了一口,今天晚上的京城上空的烟花比过节放得还多了,他一出门,这头顶上的烟花又散开了。

四面八方涌来数百敌人,林羽不得不又躲进一家酒楼,将桌椅什么的堆到门口形成路障,抵挡对方的进攻。不过林羽手下的士兵们可没有之前那么给力了,疲惫不堪的他们被打得节节败退,一个士兵脚下一软,后仰跌倒在地上,几只长枪立马跟着刺了过来。

“贼子尔敢!”陈到须发皆张,呀呲欲裂,一柄重剑斜刺里插来,削去了伸过来的几只长枪的枪头,紧跟着长缨乍现,扫飞了几个急于上前抢功的倒霉鬼。一时击退敌人的陈到也不后退,左手长剑上下翻飞,右手红缨不断突刺,就靠着自己一人之力将冲进酒楼的敌人是杀得人仰马翻。正在往里面撤tuì

的荣佖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停下脚步赞道:“陈壮士真乃神人也!”

“陈到,快点回来!”林羽怕陈到有失,让手下亲卫摆好防御阵型后急忙喊陈到回来。

听到林羽的呼喊,陈到也不恋战,一招逼退身边的敌人,返身回到自己阵中。陈到刚才勇武的表现极大地打击了对方的士气,禁卫军的士兵开始畏首畏脚,毕竟谁也不想跟一个杀神交手。

“殿下,敌人好像撤tuì

了。”一个密谍看见内营的士兵越打越少,最后外面的士兵都跑得一个不剩了,感到非常奇怪。

正当荣佖骐对着外面探头探脑张望间,一群黑甲士兵涌了过来,一个全身黑甲,面目狰狞的武士从中跳了进来,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可在?末将前来救驾。”

荣佖骐大喜,匆忙走了出来,说道:“我就是当朝太子荣佖骐!”林羽对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不敢掉以轻心,仍旧保持高度警惕,护在荣佖骐的身旁。

看见太子过来,黑甲武士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俊美妖冶的脸孔,他单膝跪地,低头道:“末将是外营磐若旅旅管李长生,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李将军来得正是时候,何罪之有啊。”荣佖骐一看是自己的援兵到了,大喜过望,急忙上前扶起李长生。

一旁的林羽看到后面的荣佖臣对自己点了点头,才把红尘剑归鞘,打量起对面的李长生来。这个自称旅管的家伙看来年纪也不大,更关键的是长得太漂亮了,令人难以相信这家伙会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将领。林羽注意到李长生的盔甲滴滴答答不断滴下一片水渍,他知dào

那不是水,而是鲜血,只是天色太暗,火把又不甚明亮,所以看不到李长生身上的血渍,加上现场满地的鲜血,又掩盖了李长生身上的浓浓的血腥味。一边是精致地不像话的面孔,一边是满身的血污,这两样很难联系到一块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强烈的不和谐居然让林羽感到一丝暴力的美感,仿佛对眼前的将军来说,杀人是一种艺术。

“殿下赶紧随我撤tuì

,磐若旅已经打通了一条通往东阳门的通道,若不赶紧走,内营的人很快又要将它堵起来了。”李长生不但人漂亮,他的嗓音也很有磁性,这个人仿佛没有缺陷。

“好,好。”荣佖骐慌忙应道,连忙向荣佖臣和林羽挥手道:“堂弟、林将军,我们赶快跟李将军走吧。”

听到太子称林羽为将军,李长生也对林羽多看了一眼,不过他并未说什么,护着太子默默从酒楼出去了,林羽和荣佖臣也带着人紧跟着出去了。

撤tuì

的时候也没有一路太平,不少内营部队已经赶来堵截,不过有了磐若旅在前面冲锋陷阵,林羽并没有承担多少压力,在城楼上一盏大红灯笼的指引下,他们顺利地抵达了东阳门的城楼。

陆云龙和海公公早就在楼下候着太子,还没等荣佖骐走近,海公公就飞奔上来,跪在荣佖骐的脚边痛哭:“殿下,您终于得救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咱家怎么对得起先皇啊。”

“海公公,赶紧起来吧,殿下一夜担惊受怕,需yào

休息一下,我们还是收拢兵马,等天明在做打算吧。”既然已经救出了太子,陆云龙也不想继xù

和内营乱战下去,他占据了东阳门附近的一些住宅,准bèi

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据点。

“殿下,既然您已经平安了,我想就此告辞了。”林羽见太子已经脱险了,就打算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啊?林将军你这就要走了?”荣佖骐脸上露出了浓浓地失望之色,“将军怎么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夺回皇宫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马上回去,身为主将此时不再营中我怕有意wài

发生。”林羽心想老子才不陪你在这玩命呢,自己赶紧去向元帅报gào

这里的情况是正经。

“殿下,林将军的做法是正确的,非常时期,主将不在军中容易滋生留言,引起骚乱。我让手下亲兵送他们出去。”陆云龙此时才看到后面的林羽,在林羽身后还站了几排白衣白甲的士兵,想来是他的亲兵。这些士兵在全身黑色的磐若旅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出众,虽然个个疲惫不堪但眼中的狠厉之色不减半分,陆云龙瞧见白毦亲卫的英姿也不得不暗叹西北军果然强悍,一个卫管的亲兵也能有如此精锐。

荣佖骐已被林羽和他的白毦兵所深深震撼,眼见他们要走,自然是十分不舍,但也只能是依依送别林羽一行。

走出东阳门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等林羽从门洞出来,一道强光正刺在他的脸上。林羽单手抚眼,原来是东边升起的朝阳正好将第一道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注视着冉冉升起的红日,没想到自己竟是厮杀了一夜。

第116章 星相

“韵痕,我来问你,你在丰陵都干了些什么?”

在西原城元帅府的书房里,袁沐公和计无双端坐上首,神色肃穆,而堂中站立一人,神色轻松如常,好似浑然不觉两位西北军大佬的迫人气势,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镇定自若的气息,这份淡定沉稳的心境,除去墨韵痕又还有何人。

“学生在丰陵辅佐林将军打理军务,兢兢业业,不曾懈怠,老师觉得有何不妥吗?”

计无双听了墨韵痕的回答,两条眉毛往下沉了沉,不满道:“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在那里干什么,你在丰陵鼓动林羽私蓄军资、收买人心,随意插手军务处、后勤处等军政部门,趁着林羽不在的时候你还利用风陵卫的影响力干涉丰陵政务。我让你去丰陵是做这些的吗?”

袁沐公见墨韵痕听完计无双的话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心知计无双严厉的词措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墨韵痕从小就跟着计无双学习,很早就来到元帅府,见惯了大人物,你给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他根本不怕,于是袁沐公换了个和缓的口气说道:“韵痕,你插手军政和内政的事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军部和吏部都接到下面的申诉,他们要我给个说法。我想知dào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墨韵痕先向袁沐公行了个礼,才正色说道“风陵卫初建,刀枪不利,人心不齐,卫管大人要打造一支强军,将军中事务托付于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胡说八道。”计无双展现出少有的激动神色,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利用元帅府的关系,越过并州都督府直接向锻造坊采购兵甲,幸得袁都督是自己人,要换了别人,你早死一百次了。你采买军资也就罢了,你强行夺走了丰陵城府衙巡夜、执勤的权利,又擅自利用军队在非常时期才能动用的特别执法权介入地方案件,你这些行为与你说的强军何干,我看你是想造反啊。你到底给林羽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居然由得你在丰陵如此放肆。”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面对自己老师的指责,墨韵痕毫无惧色,“丰陵的府尹李暨是个鼠目寸光之人,偏偏又贪婪成性,他手下的公人都极度散漫不堪大用,我把他们赶走是为了丰陵的安危好。丰陵的油水虽然很多,但是要重新装备一支部队的话所费军资不少,李暨屡屡想利用自己的司法权插手丰陵的贸易,学生也是不得已才动用特别执法权来维护风陵卫的利益。”

“你这是强词夺理,一派胡言。”计无双被自己这个牙尖嘴利、能言善辩的学生气得不行,重重地拍着桌子,打断了墨韵痕的话。

“现在可不是什么非常时期。”袁沐公抬手示意计无双稍安勿躁,“你这么干过于激进了,你可知dào

,只要军部和吏部在朝堂向我们施压,对付你只需yào

一纸调令,只要把林羽弄走,你在风陵卫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你跟随计先生学艺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知dào

吧。”

“学生自然知dào

刀笔吏有时候比刀枪来得可怕多了,只是学生觉得,到时朝廷未必有那个能力随意解除一位将领的兵权了。”

听到墨韵痕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袁沐公并未生气,反而身体前倾,收回了之前温和的表情,严肃地说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可有什么依据吗?”

“呵呵,元帅有如此一问想必心中对学生的说法多少有些同意吧。”面对着严肃起来的袁沐公,墨韵痕反而笑了,“学生夜观天象,荣汉运势已衰,天穹的十四颗主星亮度都有些不稳定起来,我看天下格局之变已经迫近眼前了。”

“元帅,你别信他这些旁门左道的歪理邪说,我平日里让你多读些圣贤大道,你却老将一些奇经异术来奉为真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种离经叛道的学生。”计无双见墨韵痕竟拿星相之说做为行事依据,不禁捶胸顿足,连连叹气。

“星相之说,并非全是凭空捏造,只是太多一知半解之人看不懂天相,偏偏喜欢卖弄,才坏了星相的名声。”墨韵痕显然不同意自己老师的看法,出声辩解,“张相大肆裁军,又兴土木,在极短的时间里对国家大动干戈,焉能不坏了国家气运,须知治大国若烹小鲜,他想一年干完人十年的事,如何不伤国体。星相只不过是天下之事的投影,而不是影响事情的主因。”

袁沐公不愿评论自己好友执政方针的好坏,他只是对墨韵痕反问道:“既然你精通占星术,不若就说说西北军,还有我袁某人未来的气运如何?”

“西北军是帝国支柱,元帅是朝廷武运之所在,学生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哪敢妄言您这种大人物的气运。”墨韵痕低下头,闭口不言。

袁沐公见墨韵痕连国家的运势都敢断,岂有不敢说一个人的道理,不过他也不想强逼墨韵痕,只是好奇道:“那你说说林羽吧,你仔细挑选出来的人物,未来前程必定远大吧?”

“我也看不透他。”说起林羽,墨韵痕罕有地皱起了眉头,“人的气运,不是光看星星就能知dào

的,还跟一个人的性格、思想、习惯有关系,在结合面相、手相、骨相来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说起林羽,墨韵痕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几年前,我夜观天象,发xiàn

西北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晦暗的新星。我起初没有太注意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星星不断变亮,还有向中天移动的趋势,这颗星的出现,打破了星宫原本的布局。原本的星座格局是主弱客强,紫薇帝星不断变暗,其实预示就是现在地方军头实力不断增强,朝廷控zhì

力不断减弱的情形,而这颗新星的移动,很可能会打破这种局面。”

“你是说林羽会成为朝廷的救星?”要说林羽是个不错的人才,袁沐公信,要说他会成为救世主一般的人物,袁沐公还是难以置信。

“主公,客星善变,今天他是救星,明天没准就取而代之了。”一旁的计无双突然出言。

墨韵痕诧异地看了自己老师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也一直关注着星相,看来他并不像表面所展示的那样对占星漠不关心。

“老师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了。”墨韵痕出言将震惊中的袁沐公点醒,“元帅,客星共分五种,或者说我们现在记载过的有五种,有凶吉之辨:

一曰扫星,小者数寸,长者竞天,这扫除,除旧布新,见则兵起,天下易主;

二曰灾星,现时无踪,去时无影,主天灾,赤为炎,黄为魁,蓝为涝,赭为震,白为飓;

三曰妖星,妖者或隐或现,时明时晦,主纷争,故曰,国出妖孽,天下大乱;

四曰恒星,甫一出,据于天野,弗去,主仙位,此星出必有圣贤降于世;

五曰絮星,状若粉絮,欲拂拂然,主运势,神牌碎则仙陨,吉星泽福,凶星去恶,是为大吉。”

“那林羽算那种呢?”袁沐公听了墨韵痕的话,觉得客星这东西好像不太吉利啊。

对于袁沐公的疑问,墨韵痕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说不准。

“历来客星出现,都没什么好事,不是山崩地裂就是天下大乱。”计无双接过了墨韵痕的话头,“林羽在沙湖城十几年都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靠着元帅的提拔才当了个裨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这颗客星?再说客星预示的也不一定是人啊。”

“我当然不能确定。但是历史上曾被定为是客星的人物,无论是圣贤还是妖孽,都是天纵英才,林将军数次出色地完成了危险的任务,能力自不必说;再者他虽然未成气候,身边已有苏成、陈到这样忠心得力的下属;最关键的是他运气极佳,惹上了明王和蜀王这样的人物都能化险为夷,就像书上写的那样,身负天命的人在完成天命之前是死不了的。”墨韵痕说到此处深深地出了口气,用力道:“我觉得这样的人物,值得我去赌一把。”

“即使他的天命真的是这颗前途未明的客星,也不代表他的未来有多光明,他的下场不一定是好的啊。”计无双对自己的弟子显得非常担忧,根据史书的记载,被定为客星的人物共同特点是都高光过一阵子,但是很多人最后并未落得善终。

墨韵痕刚想说些什么,袁沐公身边的一个亲卫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信纸,应该是一封飞鹰传书。袁沐公接过信纸,打开匆匆扫了两眼,对墨韵痕说道:“你先回去吧。”

墨韵痕本以为自己会被扣上几天,没想到事情没个定论,元帅就这么匆匆把自己打发回去了,那他把自己叫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心中对突然出现的那张纸条非常好奇,可他知dào

那是机密,自己是没权利看的,只能行礼退下了。

待到书房中重新剩下自己和计无双两人,袁沐公才把密信递给计无双,表情凝重地说道:“陛下驾崩了。”

第117章 乱象

内营和外营的大战严重影响到了百姓日常的生活,北门的水道压根没开,早晨赶来的船只没等近前就被喊杀声给吓跑了,各个城门口等着进城的百姓一个也没有,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显得份外萧条。林羽带着白毦亲卫沿着水道一路往北,竟是一条船也没看见,最后不得已往西走了十余里,从一个小渡口过了江,才从江北搭到了前往西原的船只。不过林羽等人出来的匆忙,身上居然没带钱,船东死活不让这帮满身污渍的士兵赊欠船费,最后陈到火了,拔出剑来要砍船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船东才让他们上了船。

等林羽到达西原,京城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西北,西原城的警戒程度比平时高了几倍,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码头的检查也严格起来。白毦亲卫已经脱下了重甲,趁着在船上无事的时候他们在甲板上将兵甲都洗刷干净,打包收拾起来,顺便也洗去身上的血污。船东痛心疾首地看着船上被这群粗鄙的军汉弄得一片狼藉,到了西原他钱也不要了,像打发瘟神一样将林羽他们送下了船,然后匆匆离开了。

携带着军械的白毦亲卫一路上受到了西北军巡逻队不断地盘查,林羽不得不一次次地出示自己腰牌打发掉苍蝇一样的巡逻队。军营的哨岗也加了一倍,帅府门口的警卫更是密密麻麻。

“我是风陵卫的卫管林羽,我有急事求见元帅,劳烦通报一下。”由于帅府门口戒备森严,林羽连往常的门房都没走到就叫警卫给拦下来了,他只好掏出腰牌证明身份,希望对方放行。

“这边的人都是要见元帅的,你先登记跟这排队等着吧,轮到你了会有人叫你。”门口的警卫不知dào

从哪里调来的,也不认识林羽,根本就不卖他面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说了我是急事,要马上见元帅。”林羽怒了,自己一路累死累活赶过来,就是为了马上把京城发生的事情向元帅汇报,不料都到了门口让一个小兵给拦住了。

“来见元帅的谁不说自己是急事,你凭啥先进去,老实等着吧。”警卫的嗓门比林羽更大,丝毫不惧眼前这个官阶比自己高得多的年轻将领。

林羽一时被眼前这个小兵气得热血倒流,直冲脑门,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下就把对方给放翻了。旁边的警卫都没想到林羽居然会动手,一时愣住了,待听到自己同伴躺在地上发出的呻吟声,才醒悟过来,纷纷向林羽围拢过来,准bèi

将其拿下。

跟在林羽后边的白毦亲卫自然不干了,纷纷取出兵器,和警卫对抗起来。一旁在等候进元帅府办事的人闲着也没事干,见双方打起来了,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喝起彩来了。

里圈在帅府门口守卫的警卫看外面打起来了,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跑过来,领头的军官是中军的老人,认得林羽,待他看清打架的人居然是林羽,赶忙冲过去制止双方:“别打了,林将军,别打了!”

“林将军,新来的警卫不认识你,冒犯大驾,还请多多担待。”

“哼,我从京城一路不停地赶来就是有要事禀报元帅,这可恶的家伙居然跟我推三阻四。”林羽一边整理自己弄乱的衣服一边愤愤不平地说道。

由于阻拦的士兵也是公事公办,这名军官也不好责备于他,只好对林羽笑道:“林将军随我进去吧,我马上去通报元帅,看他有没有空见你。”

进了帅府走了没多远,林羽正碰上了也要去见袁沐公的计无双,计无双惊奇地看着林羽,但也没攀谈,只让林羽跟着自己一块去袁沐公的书房。

看到林羽来了,袁沐公放下手下的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林羽一身风尘仆仆,看来是一路没有歇息从京城直接跑过来的。

“元帅……”林羽刚要开口,袁沐公摆手示意他坐下,让人给他端上一杯茶,这才整好以暇地问他:“你是不是要跟我说陛下驾崩了,两个皇子在京城大打出手,夺取皇位?”

正想说话的林羽呆坐在椅子上,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都知dào

了?”林羽这才明白,西原城突然戒备森严正是因为袁沐公已经得到了京城的消息。

“嗯,不过你是从京城来得,一些细节肯定更清楚,把你知dào

的都说与我听。”

林羽把寝宫惊变、海公公找密谍和外营援救太子、自己又如何救出太子的过程说了一遍,直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事情说完。林羽由于接触到了海公公这个知情人,对当夜发生的事情了解的更多,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都从他嘴里一一道来。

袁沐公也不知dào

当夜的真实情况,他更没想到林羽居然在宫变之夜还扮演了如此重yào

的角色,不过他虽然惊奇,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来,直到林羽说完了,袁沐公才长叹一声:“韦党误国啊!”

林羽听到袁沐公的话有点发愣,皇帝死了两个皇子为夺皇位在京城大战,这天大的事到了袁沐公嘴里怎么就被轻轻放下了,一句“韦党误国”好似在说邻家调皮的小孩,他对两位皇子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赶紧回丰陵吧,现在局势有些不稳,你老在外面晃荡容易导致军心不稳。我已经下达了军令,全军暂停休假,休假中的官兵要马上归营,没有我的亲笔调令,任何部队不准擅离自己的防区。”袁沐公重新提起笔示意林羽该离开了。

“等等。”林羽应了一声准bèi

就此告退,一旁的计无双叫住了他。

“军师还有何吩咐吗?”

“林将军,你要切记你才是一军之首,风陵卫的事情应该由你说了算,你可千万不能当甩手掌柜啊。”计无双盯着林羽,话中有话,可林羽一时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看着林羽离开的背景,袁沐公感慨道:“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次皇权的争夺中发挥了这么重yào

的作用,要不是他,太子可能已经死了。这就是天意吧,也不知dào

他做的这些事对朝廷来说是好是坏。无双,你说他以后真有能力会改变天下之势吗?”

袁沐公的话语中,并没有表现出对太子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当夜营救太子的还有密谍,还有外营,并不是林羽一个人,刚才他自己不也说了,如果不是外营及时赶到,连他自己都性命难保。”计无双显然对林羽能搅动天下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改变天下大势,两位皇子谁能坐稳龙椅,还要看四大军团的态度才行。”

只有军权才能决定皇权,西北军和定南军都没有要插手京城战事的意思,而荣卫军突然挥师南下,参与到了皇权的争夺中。荣卫军的元帅是南文广,他是韦家的狗腿子,不用说他肯定是给小皇子荣佖骥去助阵的。本来兵力就不占优的太子一派腹背受敌,最终被韦氏击溃,太子本人生死不知,剩余的残兵退往黄州,与当地的驻军汇合,小皇子一派也没有追击,匆匆发丧,并为荣佖骥举行了登基仪式。在登基大典上,只有西北军派了一个代表前来参加,明王和蜀王都没有派人前来,也不知dào

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

看着手中的军报,林羽愁眉不展,自己当日救出了太子,对方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太子就这么败了,那一夜的努力岂不是没有回报了。林羽无精打采地把军报丢在一旁,向墨韵痕问道:“看来是小皇子赢了,老子救太子一事不会被他们秋后算账吧?”

“怎么可能啊,现在除了荣卫军和内营,再无明确表示支持小皇子的军方,他们现在拉拢元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动你这个元帅的心腹爱将呢。”墨韵痕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小皇子登上皇位十分不屑,“再说了,到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太子死了,外营现在占据了黄州,陆云龙和闻鹤都不是易与之辈,若是定南军和巴州军支持他们,胜负也还未可知啊。”

林羽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头敲着膝盖,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啊,墨先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这天果然就要变了。”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现在局势还是处于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状态,就等人来打破它了。”墨韵痕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林羽,“这是密谍送过来的,指名给主公您的。”

“哦?”林羽有些意wài

地接过信,拆开一看,原来是荣佖臣写给他的,写得无非是京城的局势现状。为了笼络皇族,韦后把右相的位置给了御亲王,而原来的右相张与之因为参与谋反,被满门抄斩。荣佖臣也没有被追究营救太子的罪行,反而被他老子升为了密谍名义上的领头人,让林羽不得不感慨有个牛逼的老爹就行强啊。不过荣佖臣对现在的局势也表现出深深地担忧,现在朝廷手里不但没有掌控多少军权,连文臣都不服韦党的上台,若是对朝廷不满的地方官员和驻军勾结都一起,只怕军阀割据又要出现了。最后荣佖臣希望林羽能够帮着劝劝袁沐公占到朝廷一边,要不然仅凭荣卫军和内营无法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

人生就是如此戏剧,荣佖臣拼死拼活救了太子,现在却在替太子的死对头做事,如此当初岂不是白费力qì

。林羽摇了摇头,把荣佖臣的信丢到一边,他也不打算去找元帅,西北军站在谁一边,跟他这种小人物有什么关系。

第118章 时代

虽然不少地方的军政官员都心怀鬼胎,但新皇帝继位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哪里出现反抗中央朝廷的事情,除了被外营占领的黄州脱离了上京的统治,其余地区看上去和之前荣仕珉在位的时候并无差异,本来一种山雨欲来的局面愣是成了不打雷不下雨的沉寂。

这种沉寂的局势很快就被西北军,确切来说,是被袁沐公一个人给打破了,就在左相韦应之琢磨怎么把袁沐公拉拢到自己这边的时候,袁沐公居然递上奏折,要求告老还乡,这无疑是主动把军权交给了新皇。这一封奏折,就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头,引起了各方的极度关注。袁沐公的这一做法让许多心里有想法的人极度失望,那些还在保持中立望风的人无疑是在观望袁沐公这个荣汉最大的军头的态度,若是西北军和上京之间有了什么摩擦,新的朝廷有什么能力去号令地方呢,但袁沐公将军权交还朝廷,无疑使野心家心里的算盘落空了。

“主公,你就是不愿与韦氏同朝共事也不必辞官归乡吧,我们占据主动,还有很多选择的余地啊。”袁沐公递交奏折连自己的心腹计无双都没告之,惊闻此事的计无双匆匆赶来游说,希望袁沐公放qì

归隐的想法。

“无双,你不要说了,我心已决。离开京城之前,陛下专门找过我,说自己若有不测,希望我西北军不要卷入皇权争夺中去,无论是谁登基,都要减少内耗免得动摇国之根基。可我若是继xù

担任西北军主帅,和杀害与之兄的凶手同朝为官,甚至维护他们,百年之后,我在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他。”一面是杀害自己好友的凶手,一面是皇帝对自己的嘱托,袁沐公左右难以抉择,最后选择了辞官逃避,不过他也出言安慰计无双道:“无双,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前程,我已经修书一封向朝廷推荐于你,如此时刻,他们定然会答yīng

我的要求。”

计无双听了袁沐公的话沉默了良久,从刚才的话语中他已听出袁沐公根本不认可现在的朝廷,要不然他就该称荣仕珉为先皇而不是陛下。不过荣仕珉又对计无双有恩,是他提拔了不得志的袁沐公,才有了今天的袁家将,对于他的嘱托,袁沐公断然不会违抗的。

仿佛是也想通了的计无双忽然一笑,对袁沐公说道:“主公真是太小看我计某了,计无双得主公赏识,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主公如今既要辞官,无双也自当追随,岂能有贪恋富贵背弃信义的做法。不知主公欲往何处归隐,如若不弃,无双愿给主公的孙子当个西席,也好在主公身边混口饭吃。”

“好,好,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我已经联系了顾家的船队,我袁氏一族会远避海外,离开这是非之地。”袁沐公话音刚落,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喊道:“元帅不好了,朝廷派来的使者在大街上被士兵包围了,将士们的情绪都不是很稳定,您赶紧去看看吧。”

群情激涌的西北军将士将朝廷派来宣旨的使者团团围住,不许他们前往帅府。随行护卫的禁卫军也不敢在西北军的地头和人抗衡,只好不断缩小保护圈,防止有些激进的西北军士兵伤害朝廷的使者。

“闪开,闪开。”计无双和袁焕带着中军的亲兵营亲自前来为朝廷的使者解围,“你们是要造反吗,还不给大人们让路。”

袁沐公没有亲自前来迎接宣旨的使者,而是在帅府的书房等着他们。朝廷这次派出前往西原的阵容空前强dà

,领头之人是兵部尚书夏严,随行前来的除了准bèi

接替袁沐公的平武侯韦遇兴,还有御亲王的世子荣佖英,枢密院枢密使苏安昌。这样的安排也是韦应之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韦遇兴虽然是个侯爵,但在军中影响力并不是很大,像平常一样派他前去西北军接任肯定镇不住那帮骄兵悍将,所以韦应之派了一群重臣随行。夏严和南文广是朝廷目前能派出的军方最高级别的官员了,两人也都是荣汉最高权利机构枢密院的成员,分量够重,不过南文广现在不能擅离荣卫军,所以夏严做为军方代表前往西原;而荣佖英是皇室代表,苏安昌则是因为和袁沐公关系不错,两人也一起被派往西原。

西北军权力的交替比韦遇兴想得顺利,袁沐公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令箭兵符大印等信物都摆在堂中大案之上,就等韦遇兴来接收。韦遇兴即使兵符到手也表现的非常低调,他知dào

凭自己的能力和资历来当西北军主帅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即使兵符到手也不代表他就能在西北军说了算。韦应之也是没办法,他根本就不敢把兵权交到韦氏一族之外的人手中,那样的话没准第二天醒来就可能兵临城下了,而韦遇兴是韦氏中人里面最有军旅经验的人了。

帅府外面已经被西北军将士团团围住,一见袁沐公出门,他们马上拥上去,大声呼喊袁沐公的名字。魏鬿是西北军的老资历,年纪也大,他做为代表站在将士的最前面,他一面拉住袁沐公一面激动道:“元帅,朝廷这群孙子是不是拿家眷要挟你交出兵权,他们这种卑鄙的做法在我们西北军面前是不会得逞的。”后面的将士纷纷附和魏鬿的话,一时大家的情绪又被点燃了。

袁沐公站到高处,把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嘈杂的现场立马就安静下去了。袁沐公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各位将士,请听我袁某人一言。这次告老还乡,完全是我个人的主意,和朝廷没有半点关系。我十八岁入伍,从一个普通小兵到的西北军元帅,可以说我为西北军奉献了我的一切,西北军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在这一生中,我最为骄傲的就是和诸位一起打造起西北军的赫赫威名。但有句话叫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老了,应该休息一下了,也应该给年轻人让位了。我希望我走了以后,各位依然能够尽心地维护西北军的威名,守卫帝国西北的安宁。最后在这里我祝大家都前程似锦,官运亨通。”说完,袁沐公双手抱圆,俯身推手,郑重地行了个礼。

汉军中行礼有好几种方式,最郑重的仪仗礼就是紧握武器置于胸前,肃穆而立,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就是像袁沐公这样拱手俯身作揖,而最简便就平常的行礼就是右手握拳横放胸前轻敲几下左胸。对着袁沐公如此郑重的行礼,西北军的士兵们吩咐拔出自己的武器,同样回以最郑重的军礼。

袁沐公也没有坐上马车,他一路步行向码头走去,他面前的士兵纷纷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又在他后面合拢紧紧跟着。袁沐公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农一样,身着布衣布鞋,笑着和周围的街坊在打着招呼。

从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上退下来,袁沐公不再使用北海舰队给自己配置的“雨师号”,停留在码头的五艘帆船都是从顾家商会雇来的,不过从船只的规模来看,这五艘船一点都不亚于“雨师号”。

在码头袁沐公看到了前来为他送行的林羽,对于袁沐公所做的一切,林羽都觉得是对的,所以他没有去元帅府阻止袁沐公离开,而且来到码头为他送行。

“你也来了。”袁沐公笑着对林羽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自己一首提拔的年青将领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林大哥!”袁焕突然从后面过来,和林羽重重地拥bào

在一起,“我要走了,你要努力啊,以后一定要当上元帅。”

林羽看着袁焕,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元帅哪有那么好当的。袁沐公走过来为他解了围,他递过一本小册子,交到林羽手上:“我本来想总结自己多年的从军经验,也写一本军书,不过一直没时间,这是我在和西域诸国交手时写的一点心得,你拿去看看吧。”

计无双也走过来,他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拿出一副字画递给林羽:“这是给韵痕的,你替我交给他吧。”

上船前袁沐公再次把林羽叫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长辈的身份说道:“沐春没有随我一起走,你要有什么难事,尽管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风帆扬起,船只纷纷离岸,西北军将士们又一次将武器置于胸前,一个个标枪一样矗立于岸边,向自己的主帅行礼告别。朝廷的使团跟在顾家船队后面也一并离开了,虽然他们的座船也很大,但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林羽注视着在江面上越来越小的帆船,心中惆怅万千,不仅因为一力提拔自己的引路人离开了,更是为一位大人物的离去而感慨,像袁沐公这样曾经叱咤风云,威震西域的英雄也终有谢幕的一天,无论以前袁沐公有过多么耀眼的功绩,如今都已成为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被人所忘却,最终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帆船的最后一点帆影沉入了江面,一个曾经的时代也随之落幕了,林羽摸着下巴的胡子茬,想起临行前墨韵痕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美人最怕白头,英雄最怕迟暮,袁沐公在自己人生的最巅峰急流勇退是明智的选择。一个时代的结束,是另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属于袁沐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属于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第119章 新帅

送走了袁沐公,林羽没有立马回丰陵,他反而是去了元帅府去拜见他的新上司——韦遇兴。

韦遇兴是韦家在军方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现年才四十岁,他也在军中待过一阵子,上过战场,做过旅管,后来裁军去了兵部当了侍郎。韦应之对韦遇兴下了重本,给了他三千精锐士卒充实中军营,里面不乏韦家的有为青年。

做为第一个来拜访自己的高级军官,韦遇兴对林羽表现出了极大地热情,甚至要请他一块用餐,但林羽的回应不太热情,只是上下级之间普通的寒暄,只是坐了一阵子就借口军务缠身告辞了,别说吃饭,连杯子里的水都没喝完。韦遇兴被林羽弄得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来拜访自己分明就是有示好的意思,怎么表现得如此冷淡呢?

“主公,韦遇兴此人如何?”林羽刚回来,墨韵痕就来找他了。

“切,这家伙当卫管都够呛,我看他这个元帅也当不长,不知dào

朝廷为什么让这么个家伙来接元帅的班,直接让袁都督当元帅不就好了吗?”林羽对新任的元帅明显不服气。

“朝廷现在是惊弓之鸟,新皇登基太仓促,不服他背后的韦党的人多了去,韦应之现在只可能相信自己人。袁都督是元帅的弟弟,现在元帅走了,他等于是中立派的,把这种人推到台上不是给人拉拢的机会吗,韦应之不会犯低级错误的。”

听了墨韵痕的话,林羽挑了挑眉,反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和袁都督一派的?”

墨韵痕没有直接回答林羽的问题,反而开始讲解形势:“现在的局势表面平静,其实底下暗流汹涌。袁都督一直是元帅的铁杆,可以说是元帅下面的旅管第一人,但他并没有去培养自己的势力,还做不了势力的代言人,其余将领肯定都想尽可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墨韵痕的眼中仿佛闪着光芒,他盯着林羽慢慢说道:“主公,这也是我们崛起的好机会,风陵卫千万不要打上袁沐春的标签,这样我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墨韵痕的话语里透着诱惑,但林羽觉得好像没这么容易:“现在元帅走了,再不向都督靠拢,上面没人罩着,朝廷一纸调令就能把你弄走,我在风陵卫再怎么有声有色,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主公此言差矣,”墨韵痕对林羽的话不太苟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朝廷可没办法调动我们了,他巴结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傻到来主动惹我们。”

“此话怎讲?”林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虽然我们风陵卫只有区区三千余人,但对朝廷来说,也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朝廷现在能调动的兵马也就十多万,除去守卫北疆和京城的,能调动多少人对付我们?这丰陵城坚固的很,只有万把人是完全不够看的。”墨韵痕对朝廷的实力完全不屑,“我们只要有几个共进退的盟友,对付朝廷不成问题,而找几个盟友也不难。要把我们逼急了,朝廷也怕我们去投奔黄州啊。”

林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最后定在窗户旁边,对着外面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墨韵痕说话:“唉,风陵卫只有三千人啊,加上那五百水军,也是太少了。”

虽然看不到墨韵痕的表情,但他轻快的声音显示出了他不错的心情:“主公,车到山前必有路,学生自有办法。”

或许是为了证明墨韵痕的观点是正确的,新上任的韦遇兴根本就没有对西北军做任何人事上的调动,还给每支部队发了一万两的犒劳。在宫变之后其实朝廷的财政非常紧张,设在黄州的银库已经落入了外营之首,设在江南的银库被定南军控zhì

了,而并州的银库本来银子就是最少的,还都是西北军的饷银,朝廷也根本不敢伸手,只能依靠户部在上京的银库度日,但为了稳住西北军,朝廷不得不暂停了运河的修建工程。

给手下的军汉们发了银子,韦遇兴觉得自己也有一点说话的底气,于是召集了西北军大部分的将领开会,看在银子的份上,除了守卫边境走不开的将领,其余的将领都亲自来到西原参加新任主帅召开的第一次大会。

改制后的西北军有六十名有兵权的将领,有近四十名将领来到了西原,在会场外面,林羽见到了许多根本就没见过的同僚,他也装着熟络地和其他将领打着招呼,互相小心地刺探着对方的心思。

“凭什么我的亲兵不能进去?”一位将领大声咆哮着,和警卫在门口对峙。

“将军,带兵器进去已经是逾越了,亲兵那就更是违规,里面也没那么大位置,能装得下这么多人。”警卫耐心地解释道。

放在一起袁沐公开会的时候,这帮将领哪里敢如此放肆,门口的警卫对着这样的军官也早就动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何人解释。不过在场的将领哪敢放下武装去韦遇兴的地盘上开会,万一韦遇兴乘机来个杯酒释兵权,他们岂不是被瓮中捉鳖了。眼瞅着会议马上要泡汤了,这对韦遇兴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最后他不得不同意一位将军可以带两名亲兵进去,再多会场人就塞不下去了。

“各位将军,大家好,我是新任的西北军元帅韦遇兴,非常高兴能和各位共事。”韦遇兴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一上来也没摆架子,尽量摆出了一副非常随和的样子。

派去和明王与蜀王接触的使者没有任何收获,现在西北军是朝廷可以指望的唯一武力了,光靠荣卫军,上京没有打败外营的信心。韦遇兴如果只是想当空架子元帅,完全没必要撒钱,但韦应之让他尽快调动西北军进攻黄州,韦遇兴只好硬着头皮拿出一副商量的语气请求各位将领出兵。

会场陷入了一片沉寂,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开口。人多的坏处就是这样,可以互相推诿,但韦遇兴没那个本事对某个人下令,他怕人家直接给他拒绝了。韦遇兴企望的目光在在座的各位将领身上扫来扫去,但根本没人看他,无奈,他只好主动开口:“林羽将军,你的防区离黄州最近,你做个表率如何啊?”林羽好歹是第一个主动去拜访他的将领,韦遇兴觉得林羽应该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在场没见过林羽的将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西北军的希望之星和奇迹之星,袁沐公的心腹爱将,不论对他评价如何,各位将领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林羽身上有着袁氏死党的标签,韦遇兴第一个问他,难道他这么快就倒戈向了韦氏,有些将领还好奇地望向了袁沐春,但袁沐春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林羽对于自己被第一个点名也很惊讶,他吸了口气,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其实我风陵卫的防区有一个渡口就在黄州,和叛军已经打过交道了,叛军觊觎风陵渡口,但被风陵卫打退了。虽然取得了胜利,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风陵卫的射了近万支箭,库存消耗殆尽,药物也告罄,为了布置防御工事,军费也花得七七八八了。”说道这里,林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投降了并州都督袁沐春,“元帅,只是防御叛军风陵卫已经耗尽全力了,要渡河进攻的话,只靠风陵卫单独作战是不行的。叛军有数万人,我看还是要都督或者元帅集结兵力统一调度才有可能击败他们。”

林羽的满嘴胡话让在座的各位将领都憋着想笑,这家伙不但把出战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还表了一番功,又间接地向韦遇兴要钱,真是狡猾地像个狐狸一样。

韦遇兴无奈也跟大家一样,也望向了袁沐春。袁沐春没想到以前那个在帅帐里紧张地手都不知dào

放哪的纯朴少年居然成了一个滑泥鳅,他暗骂了林羽一声滑头,清了清喉咙,开始发言:“西域诸国一直对我西北虎视眈眈,并州为了防备敌人的进攻,在兵力上并不富裕,我觉得平定乱军,还要凉州兵马多多出力才是。”

袁沐春的话音未落,凉州都督叶君拍案而起:“我凉州兵马是多,可边境线也长啊,而且凉州离黄州那么远,万一把驻军调走,邻国乘机入侵,想调回来都来不及,我看这事还是要并州和狄州各部出力才是,特别是狄州没有边防任务,可以多抽些兵马出来嘛。”

这下狄州都督魏鬿不干了,狄州北面是牧苏地区,南面是西原城,他这个都督基本上哪都管不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二位都督别忘了,都督在平常时期可没有调动地方驻军的权利,没有元帅府的命令,我们其实也集结不了什么大军。我看这事还要韦元帅亲自调集部队,组成大军,进而平定黄州叛军。”

眼看着皮球踢了一圈,又转回自己手里了,韦遇兴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根本就不需yào

再点一位将领就已经想到人家肯定都早已想好了推辞,到时更是自取其辱。韦遇兴看着在场的众位将领,心中恼怒,这群无赖收了自己的钱却不干事,要是能摔杯为号招入一群刀斧手将这帮家伙杀个干净是最好不过,但他知dào

自己也就想想,看着场内还有近百名亲卫,自己动武成功的概率也不大,而失败了就要死,他还没有为朝廷尽忠的觉悟。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韦遇兴无奈之下只能先中止了会议,只要各位将领还留在西原,他还有谈条件的机会。

第120章 赢家

“你这滑头,居然推我出来做挡箭牌,罚酒三杯。”栖凤楼内,袁沐春带着并州将领齐聚一堂,他故作严肃状要罚林羽喝酒。

林羽嘿嘿笑着,也不推脱,豪爽地把罚酒干了,引得在座的其余将领轰然叫好。袁沐春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林羽的气,他借助这种手段,把气氛搞热,由此把话题引导今天的会议上去。

“袁都督,我也是无奈啊,您事先也不给我们通个气,我也不能强出头,替您表态吧。”林羽话一落地,刚才还喧闹的酒桌立马安静下来了,其余众将都闭口不言,眼看着袁沐春,等他说话。

林羽刚才的一番话不但把自己摆到了一个较低的位置,连带着营造了一种在场众人以袁沐春为主的氛围,袁沐春对林羽的低姿态也比较满yì

,可他也不会蠢到就凭林羽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会归拢到他的旗下,虽然他们都看着自己,但估计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居多。

“朝廷现今对我们这么大方,无非是想让我们去帮他消灭太子一党势力,可支持太子的势力何止外营。张相是文官之首,韦党残害张相及其家人,已经引起了朝野不满,在上京的许多文臣内心其实都反对当今陛下。”袁沐春刚才轻松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现在是满脸的肃穆,“无论哪位皇子继位,这天下都是姓荣的,这皇权之争其实也是荣家的家事,如今明王和蜀王对自己两个侄子大打出手都坐视不理,咱们这些外人又怎好插手人的家事呢?”

“都督说得对,这是人的家事,咱不好插手。”

“咱西北军是守卫西北,抵御外敌的,他们荣家的家事,与我们何干?”

“不错,咱可不能被人当枪使。”

下面的将领纷纷附和袁沐春的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更关键的他们都没说出口,那就是现在谁也没说太子死了,两位握有兵权的王爷态度也不明朗,所以他们都不想太早投下自己的筹码,至于袁沐春所说的,那都是名面上的借口。

“好,”袁沐春举起酒杯,“既然大家达成共识,那就干了这杯,以后兄弟们齐心协力,互助互利。”

就在西北军的将领们互相拉帮结派找盟友的时候,韦遇兴也没闲着,他也整天拉拢这个宴请那个,他倒不是指望谁能投靠到他帐下,而是希望分化西北军,最好形成几个派系,这样他就有可趁之机了。

西北军换帅后的第一次将领会议就在糊里糊涂中草草结束了,接下来的几个月西北军内部进行了防区轮换,林羽的防区不但没有变动,韦德兴还给了他两万两银子,算是风陵卫与叛军作战的军费。西北军上下,在收到了韦德兴的银子后,普遍开始改口将外营称作叛军了。待韦德兴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他召开了第二次将领大会。

“哼,他也就敢给人挪个地了,有本事直接换帽子,他以为开个会就能解决问题了?”魏鬿两只脚放在桌子,一只手扣着耳朵,举止粗鲁。他话中的那个“他”指谁大家都知dào

,但其他将领言谈中没他这么大大咧咧。

“收声,那家伙来了。”叶君面无表情,“人名义上还是上司,必要的面子咱还是要给的。”

第二次会议开得平平淡淡,韦遇兴抱着一叠稿纸啰啰嗦嗦地念了大半天,无非是这段时间哪支部队又调哪去了,哪支部队马上又要调往何处,听得在座的各位将领呵欠连天,根本不明白韦遇兴到底要干嘛。

“以上就是这段时间我们西北军的驻防变动了,下面我有个好消息要告sù

大家。”花了小半个时辰,韦遇兴才念完了讲稿,跟着抛出个重磅消息,“陛下要提拔一位副军团长。”

当上将领以后,再想升官那就很难了,因为必须要等上面空出位置才可能往下提拔将领,而要空出位置,只有荣休和战死两个方式,所以出现了许多将军只涨军衔不涨官帽的局面。如今虽然只是提拔一位副军团长,但意味着有一连串的升职,许多有希望的将领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大家都知dào

,外营的反叛极大地打击了禁卫军的实力,陛下打算重建外营,所以呢,”韦遇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陛下决定从西北军的三位副军团长里面抽调一位去担任外营的统领。”外营统领一职相当于副军团长,可由于禁卫军名义上的军团长是皇帝本人,所以外营就相当于一个小军团,统领就等于一个军团长,虽然好像手下人数变少了,可实jì

的权利比副军团长大多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说是升职倒也名副其实。

不过三位副军团长不那么看好外营统领一职,新建的外营战斗力如何很难说,而自己现在手上的兵权是实打实的,万一自己交出了这边的兵权,那边的外营是个空壳怎么办。

“我还有几年也就要荣休了,懒得折腾了,这大好前程就让给你们两位年轻人吧。”魏鬿带头表示自己放qì

外营统领一职。

“也好。”韦遇兴先点点头,再对着袁沐春和叶君说道:“不知二位将军,谁去统领外营比较合适呢?”

袁沐春和叶君两个互相看了半天,都犹犹豫豫,会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既然是升职,那就功高有德者居之,两位都督都立下了许多军功,要不然大家投签表决吧,红签是袁都督,黑签是叶都督。”就在韦遇兴为难之际,林羽突然站出来大声提议,紧跟着许多将领也纷纷附议,对他们来说谁走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人走。韦遇兴也向林羽投去一丝满yì

的目光,自己的银子没白花,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投签结果很快出来了,袁沐春以微弱的优势当选了外营统领,不过他并没有兴奋,而是疑惑地看着林羽,这家伙跟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头的,因为刚才投签的时候,林羽分明是投了一支红签。看到袁沐春看过来,林羽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这时有人悄悄递给了袁沐春一个纸团,他打开一看,会心一笑,站起来大声说道:“没想到我在大家心目中份量这么重,那我就顺从民意,不过要我接任外营统领一职,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只是袁沐春肯走,韦遇兴什么都好商量。

“外营从头新建,没有基础那是千难万难,为了保证外营的战斗力,我要带十个旅一块过去。”。

韦遇兴听完袁沐春的条件,立马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让他带走十个旅,那并州的精锐就被他搬光了,再说他有了这十个旅,还要重建什么外营,那是现成的外营。

叶君一听袁沐春的条件,心中暗赞他的老道,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不过叶君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既然袁沐春已经占了先手,他也不会去拖人后腿,自然是坚定支持袁沐春的意见。

其余的将领们听到的袁沐春的条件,顿时狂热了,纷纷站到了袁沐春一边,同两位都督一块力挺袁沐春。十个旅是什么概念,这又可以多出多少军官的位置啊,光将领就十个了,先不管谁能上,只要他们西北军团结一致,这多出的位置最后必定落在他们内部,对于这种事,西北军向来是一致对外的。

这种大事韦遇兴自然也做不了主,他只能先稳住袁沐春,随后飞鹰传信给宫里,由朝中的大臣来商榷,反正这已经不关他事了。

朝廷和袁沐春扯皮最后定下来允许他带走的只有三旅两卫,比他提出的条件少了一半,但是袁沐春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能带走五只部队,他已经很满yì

了。不过当袁沐春找到林羽提出希望带他一起去京城的时候,林羽婉拒了他的好意。

“袁都督,我并不打算去京城,丰陵是我的福地,我打算留在丰陵做番事业。墨先生也跟我说了,我的气运在西北,只有在这里我才能飞黄腾达。”

袁沐春对墨韵痕的这些占星卜卦是根本不信的,但林羽坚持不走,他也不好继xù

劝下去,只是让林羽好好保重,有他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袁沐春前脚离开西北去京城上任,韦遇兴后脚就发布了三条命令,一是将西原卫、风陵卫升为旅一级;二是狄州都督、鬼宿旅旅管调任魏鬿并州都督;三是原西原城守李东升重新担任西原旅旅管,并兼任西北军副军团长、狄州都督。

三道军令闪电般地下达,让许多还在觊觎三旅两卫空缺的西北军军官措手不及,脑子有些跟不上来。魏鬿从空架子的狄州都督调任并州,获得了更多实权;李东升****了西北军,还当上了副军团长,韦氏无疑是把自己的势力****了西北军,也是获利的一方;最令人意wài

的是林羽,李东升之前担任西原城守时就有封号,从级别上看担任西原旅和副军团长看并无不妥,而林羽没有调动,生生拔高了一级,让大家又开了眼,原来官场还能这么提拔啊。

西北军中一些心细的人,看到这三道军令,再联想到各人在这次人事大变动所起的作用和所处的立场,不禁有些怀疑其中有些猫腻,难道这是三方同时设下的一个局不成。

第121章 开战

“先生,我们这么做得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林羽接到西原大营的命令时,兵部的升职令同时也到了,他被升为偏将,担任风陵旅的旅管,朝廷如此迅速的动作,显然是早已计划好的。

“这有什么。”墨韵痕笑道,“不是还有一个旅和四个卫要新建吗,这么大一块肥肉在眼前就是看出来的人也当不知dào

,要是反对元帅府的军令,就是反对大家吃这块肥肉,没人会做声的。”

“嗯,魏鬿和李东升肯定是贪得无厌,要在这块肥肉上揩把油了,咱们得了两个营的好处就别再搀和了吧?”林羽向墨韵痕求教道。

“不错,主公懂得适可而止再好不过,而且多出两个营,我们的开支又大了,”墨韵痕说着突然掏出两张拜帖递给林羽,“有主公的两位朋友想来和风陵旅谈谈生意,主公要不要见见他们?”

林羽打开拜帖,落款写的是洛羽成和荆才,洛羽成和荆才都是并州武林道上的人物,来找他做什么?林羽有些好奇,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墨先生你先去忙扩编之事吧,把白将以上的军官备选名单整理出来给我看一下。”

洛羽成依旧是一副白衣剑侠打扮,颇有几分秋慕白的神韵,而荆才以前在横江上讨活,一身上下晒得黝黑,只做短打装束,看起来好似洛羽成的跟班,但他本人好像不太在意,从二人行走的位置来看,也是以洛羽成为尊。

“林将军,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可是忘了老朋友啊?”洛羽成上来先拱手行礼,向林羽打招呼。

“洛兄太生分了,你我二人兄弟相称,我风陵旅的大门永远为洛兄开放。”洛羽成和林羽有过一段交情,林羽对他这个人感觉还是不错的。

林羽的话让洛羽成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双方的身份有些悬殊了,但林羽以平等的身份来接待他,这让他如何不喜,再通过身边荆才之口这么一传,自己以后行走江湖又多了一分谈资。

把洛、荆二人引入堂中,林羽好奇地问道:“洛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哈哈,贤弟的性格一点没变啊,还是这么直接。”洛羽成见林羽发问,也不寒暄了,直接切入主题,丰陵做为承接南北的节点城市,在水运体系里也占有重yào

的地位,很多主营水运的帮派依靠风陵渡赚了大把的钱。铁索帮总舵本身就在丰陵,听闻风陵卫的老大是当初白云庄比剑的林羽,一直想搭上关系,可无论是水军都尉还是步军校尉,根本都懒得理他,无奈之下荆才找到了洛羽成。铁索帮说是白云庄的盟友,不如说是他们的爪牙,白云庄也有很大利润来自铁索盟,所以洛羽成决定亲自前往丰陵拜会林羽,想在丰陵分得更大的利益。

林羽随手写个手令交给荆才,让一名亲卫带他前去找墨先生:“荆帮主,这些小事平日都是墨先生负责,你拿我的手令找他,他就知dào

你是自己人了,他自然知dào

如何做事了。”

待到荆才千恩万谢退下了,林羽这才转过身对洛羽成道:“洛兄,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中午不如由我做东,我也想听听如今江湖上的情况。”

关系着一帮兴衰的要事,在林羽的口中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如今的林羽,一言一行依旧非常随性,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其实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夹杂了几分权利的味道。能和林羽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朋友,至于白云庄少庄主这个身份,在林羽的眼里估计和老王老李什么的份量差不多。有些失落的洛羽成没有接受林羽的挽留,当天就离开了丰陵。

只不过和洛羽成吃了一顿饭,墨韵痕准bèi

的名单已经放在了林羽的案头,林羽轻轻拿起这份名单,仔细浏览起来。在这份最重yào

的名单上,最重yào

的两个营管名额,墨韵痕一个推荐的是秦翦,一个是陈到,此外他还建议拿下商均,让谢子衿接任,至于他手下的白毦亲卫,都被他打散到新编营担任军官。

林羽笑着摇了摇头,墨韵痕这是把他手边能用的人都给挖空了,这怎么行,他提起笔,在秦翦的名字上写了个同意,但却在陈到和商均的名字上画了个叉,写道“商校尉勤勉尽责,有功无过,不宜轻免,陈都尉现不宜调动。谢子衿及其下属,调任新营。”

按林羽的意思,两个营管由秦翦和谢子衿担任,神剑门的弟子,都调到谢子衿手下协助他,陈到做为白毦兵统帅是最合适的,自己以白毦兵为主的亲卫还得由陈到来担任队长。

提及白毦兵,林羽才想到自己的亲兵规模可以扩大到一百人了,他的贡献值应该不够再招募50名白毦兵的,这剩余的亲兵从哪来可让他犯了愁。

虽然招募不起,但不妨碍林羽再去系统募兵处逛逛,他好久都没用过自己的随身神器了,差点把它给忘了。刚一进去,林羽就发xiàn

小街有些不一样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街尾出现了一座新的建筑,门口用厚厚的布帘挡着,上面写着一个大字:“赌”。

没想到自己升为偏将,居然系统又多出一个赌场,林羽心中大喜,自己贡献值不够,这就出来一个赌场,莫不是瞌睡碰上枕头。林羽马上掀开帘子走进去,里面慢慢当当摆满了赌具,柜台上整整齐齐码着几堆筹码,正好和林羽所有的贡献值对应。

赌场内除了平常的轮盘、骰子等寻常赌具,居然还有套圈、拉霸、射箭、彩票等多种游乐设施,林羽感觉好像进了游乐园一样,玩得不亦乐乎,当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个筹码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好像把贡献值花光了。

林羽真是欲哭无泪,系统居然就这么坑掉了自己的贡献值,本来他还打算去募兵处和聚贤庄看看,现在看来去也白去了。之后一连几天他都无精打采,军中将士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的长官为新编营累得觉都没睡好。

西北军内部为了几个新编旅、新编卫的军官人选闹得不可开交,朝廷可等不得他们如此磨磨唧唧,没等新兵入伍,一道又一道地命令发到韦遇兴书案上,催促出他出兵黄州。韦遇兴哪有那个本事去打黄州,只好挨个求下面的将领做做样子,他亲自去丰陵要求林羽担当大军前锋的任务,先行搭起浮桥、扎下军营、刺探军情,等候大军的到来。

林羽根本没把韦遇兴的吩咐放在心上,他直接把荆才找来,大笔一挥给他拨了笔银子,让他去搭浮桥。铁索帮也真不愧铁索横江的名头,只消几天就把浮桥给搭起来了,比水师的工兵还利落。

风陵旅干净利落的搭起了浮桥,别的部队不干了,老子还在路上磨洋工呢,你怎么就把浮桥搭好了,你这节奏完全跟大家不合拍啊,还能不能一起共事了。领悟到错误的风陵旅马上借口浮桥质量不好,拆了重搭,等到四旅六卫的兵马都拖拖拉拉地到了丰陵,才把浮桥搭好,然后在副军团长李东升的带领下,渡过了横江。

由于风陵旅也没怎么对黄州侦查,生怕落入敌方包围圈的李东升行军速度极其缓慢,又派出游骑大肆侦查,那小心的样子,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黄州的守军。

一路行进到黄州的州府陆平,李东升才看见了军队的影子,可惜这军队是他们的友军,也是来进攻黄州的荣卫军。黄州的叛军好像平空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帅,陆平离丰陵才两百多里,你走这几百地,花了十多天,你一天才走十多里?”南文广对李东升的磨蹭感到十分不满,一上来就质问于他。

“南帅,这是敌境,我自然应当小心行事,若是中伏,这责任谁来担。你走得快,可曾抓住一个叛军?”虽然南文广是军团长一级,但他又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做为一个副军团长,李东升的腰杆子也硬了不少。

南文广并没有因为李东升的顶嘴而动怒,他只是平静的说道:“根据探子回报,叛军在得知我们要夹击他们之后带着大笔财物退入了巴州。”

明显荣卫军早已得知情报却不告sù

西北军就是为了逛他们过来,要不他们更不肯发兵了,李东升黑着脸,不悦道:“巴州是蜀王的封地,蜀王这是要支持太子吗?朝廷什么意思,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朝廷的意思是让你们驻扎黄州,静观其变。”听南文广的意思荣卫军应该是准bèi

撤了,平叛的事就交给西北军了。

李东升刚想发作,一名西北军的信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手中的信件上打了三道红杠,意思是最紧急的信件。

接过急件扫了两眼,李东升一把踢翻了自己的旁边的马扎,对着身边的西北军将领大吼道:“赶紧给老子拔营回师,现在就走。”

西北军刚到陆平,这帐篷都还没扎好马上又要出发回去了,不仅是南文广,西北军的其他将领也觉得李东升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李东升看了一眼南文广,咬牙切齿道:“西域联军全面进犯西北,西北军已经全军动员,战争开始了。”

第122章 沦陷

“将军,已经十多天了,根本没有援军的影子啊,是不是袁都督抽不出兵马了?”高辰良站在沙湖城的城头,站在令狐明身边嘟嚷道,“要不多派几个信使去周围求救吧?”

令狐明是为了躲开西北军的权利争夺才主动申请来沙湖城驻扎,这个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有一种故乡的亲切感觉。此刻他双手撑在城垛上,表情严峻地望着城外纪月军的大营,听到高辰良的话,他摇了摇头:“没用的,魏都督的援军现在没到,附近的城池不可能没收到我们的求救信,现在一个援兵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援兵在半路上被消灭了,要么是他们也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高辰良被令狐明的推断吓了一大跳,“纪月同时攻击边境线的三个城池还能有兵力富余?”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令狐明伸手指着对面的敌军营地,对高辰良说道,“你看对面的纪月军队集结了这么多天,按常理他们应该是全力狂攻,争取在我军援军赶来之前拿下城池。这回他们却不紧不慢,跟我们气定神闲地打了十来天,绝对有问题。不过看他们今天这架势,怕是要动真格的了,你去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纪月国这次参加西域联军入侵荣汉的领军人物是曾经数次败于沙湖城下的哈里克,这家伙屡败屡战,颇有几分锲而不舍的精神,不过这一回,他有十足的信心拿下沙湖城。

“将士们,沙湖城一直就是我们祖辈生活的土地,如今却被荣汉强占去了,每次想到祖先的英灵居然飘荡在他国的土地上,我就痛彻心扉,彻夜难眠。今天,我们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土地,让先祖的灵魂安息。”哈里克双眼微红,他的声音嘶哑,不是因为说话声音太大,而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不仅是沙湖,玉林、柳城,还有我们所有丢失的土地,都要拿回来。”

纪月国最早的都城就是如今并州州治宣抚,纪月跟荣汉打了一百多年,领土越打越小,被一路撵到北边去了,如今纪月的领土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不过纪月至少没有亡国,有一些更小的国家,只能从史书中看到它们的名字,他们的人民也已经以汉民自居了。

和哈里克一样,纪月的士兵也是从小听着自己故土被强占而去的故事长大的,哈里克一番慷慨激扬演讲,调动起了他们的战意,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连站在城头的令狐明都能感受到这支部队要夺下沙湖的坚定意志。

“来吧,就是没有援军老子也不是可以让人随便拿捏的。”沙湖城在裁军之后的军备物资较之以前更多,之前的防御战并未消耗多少,令狐明手一挥,城头的守城弩箭纷纷发射,战斗就此打响。

没有再进行试探,战斗刚一打响就进入了白热化,漫天的箭雨从城头倾泻而下,将纪月士兵钉在地上,有许多士兵被箭矢射中了躺在地上一时死不了,痛苦无助地呻吟着,不过路过的士兵没有人看他们一眼,只是快步奔向城墙,因为他们知dào

或许下一刻躺在地上呻吟就是他们,他们又哪有资格去同情下自己身边的战友。

纪月军此番进攻用的全部是云梯和云梯车,时不时就有云梯被推翻,上面趴着的士兵凄惨地哀嚎着掉下来,至于死活就不知dào

了,更惨的士兵是被城头的滚油给泼到了,加上时不时一两支火箭射下来,一会人就烧成焦炭了。

面对着惨重的伤亡,哈里克熟视无睹,打光了一支部队,接着派上另一支部队,他采用的就是人海战术,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攻城,之前磨了十来天,也不过是为了消耗一点守军的物资。虽然沙湖城囤积的箭矢、火油什么的数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物资备得再多也要人来守城,器械不会累人是会累的,他轮换着派人攻城,就不信守军能一直挺住。

强攻了三天,斗宿旅的箭矢等物消耗殆尽,人也疲惫不堪,伤亡惨重,令狐明又回到了当年守城时山穷水尽的地步,当时角木旅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可如今有谁来救他呢。

“将军,纪月军围三阙一明显放我们逃走,不若我们撤tuì

吧?”高辰良向令狐明建议道。

“往南走也是敌军,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令狐明长叹了一口气,“沙湖城自落入我们荣汉手中,就一直没有被攻占过,如今破城在即,没想到我居然会成为第一个丢掉沙湖的守将,你说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各位同僚。大丈夫何惧生死,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是军人最好的归宿。”

“旅管,我等愿与你并肩作战。”高辰良握紧刀柄,紧紧跟在令狐明后面。

“死很容易,活却更难。辰良,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令狐明突然转身,认真说道:“我要你带一支人马混入百姓中逃出城,将这里的战况告sù

大营,现在的纪月军,和我们以前的碰到的有些不一样了,西域这边有我们不知dào

的状况,必须让大营知dào

。”

高辰良还想说些什么,令狐明却不等他开口,直接出去了,他要准bèi

巷战了。

巷战比之前的战斗更为艰苦,但乌里别乞心里却十分轻松,上一次他也是打到这条大街上,眼看就要全歼敌军耳边却响起了撤tuì

的号角,这一次他可以肯定,再不会有撤tuì

的命令了,拿下沙湖是早晚的事。

令狐明带着自己的亲兵坚守在中央街道,他四周的喊杀声越来越小,斗宿旅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不断有新敌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慢慢地在他和亲兵四周已经围满了敌军。

将领所着的明光铠和普通士兵的皮甲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围在令狐明四周的亲卫都是穿着半身甲,明显令狐明是个重yào

人物,急于立功的纪月士兵逮着这块肥肉哪有不眼红的,都嗷嗷叫地冲杀上前。令狐明手里依旧是拿着自己的重剑,横扫竖劈,在他身边几无一合之将。虽然令狐明里外三层被纪月军围得严严实实,但那些士卒却一时拿他没办法,功劳没抢到却白白送了命。

“闪开,让我来对付他!”乌里别乞大声吼着奔了过来,四周的士兵纷纷散开给自己的将军闪开一条路。

“呔!”乌里别乞双足发力,高高跃起,手中宝刀如闪电一般从半空劈下,直取令狐明的项上人头。

令狐明毫无惧色,面对乌里别乞的猛扑,他不躲不闪,双手握剑猛然扭身,借助腰力将重剑恨恨砸向对手。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乌里别乞虽然借力从半空劈下,但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被令狐明打了回去。

“你们闪开,我要和他单挑。”乌里别乞吃了个暗亏,不怒发喜,他用生硬的汉话对令狐明说道:“再来!”

两位武将都是以力量见长,厮杀在一起完全是硬碰硬的打法,两人大开大合,震得地上尘土都飞扬起来,由于打斗过于激烈,旁边的士兵就是想插手也无力插手。

“这人一定就是沙湖城的守将了,没想到武艺如此高强,连乌里别乞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能招为己用就好了。”哈里克不知什么时候也入城了,看到与乌里别乞厮杀的令狐明,心里也是不由得暗道一声:好一个威武的壮士。

就在哈里克思索之际,场中厮杀又有了变化,令狐明卖了破绽,性急的乌里别乞果然上当,一刀砍了过去,却自己露出空挡,令狐明轻松闪过了对手的刀招,待到乌里别乞想要变招为时已晚,令狐明也不使剑,抓住时机一脚踹在乌里别乞的心口之上。只听得“啊”的一声,乌里别乞巨熊一般的身躯倒飞出去,刀也抓不住了,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哈里克的亲兵一看不好,一拥而上围攻令狐明,几个士兵趁机把乌里别乞拖了出来。令狐明气势正盛,面对众多敌人毫无惧色,一连劈飞了几个敌兵,骇得其余人赶忙退开了。

“这位壮士,汉军失败已是定局,你何不降我纪月,你在汉军什么官职,我给你升三级。”哈里克操着纯熟的汉话对令狐明劝诱道,如此虎将,纪月军中也不多见。

对敌人的招降,令狐明只是冷笑,他看出哈里克在纪月军中地位应该非常高,自己如能击杀此人,绝对死而无憾了。令狐明的想法马上传导到他的走上,他怒喝一声,提剑杀向了哈里克,拦在他面前的纪月士兵纷纷被他重剑击飞。

“放箭。”哈里克的亲卫长也被令狐明震慑,他见士兵拦不住这头发怒的猛虎,自己也不敢上前,于是吩咐弓箭手射箭。

令狐明顶着箭雨冲了三四丈,身上已中了十多箭,其中一箭在他左膝之上,他脚下一软,跌倒下去。不过令狐明不愿就此倒下,他用剑撑住自己,单膝跪地,抬起头怒目注视着不远处的哈里克,眼中充满了遗憾和怒火。

亲卫长不敢怠慢,直到令狐明身上插满了箭矢,再也不动了,才吩咐停止射箭,自己走上前去,查看令狐明是否已经死了。

看到自己的亲卫长示意安全,哈里克才走上前去,他看着这位死都不愿闭眼和倒下的汉军将领,赞道:“真乃虎将也,这位将军是真英雄,你们把他厚葬了吧。”同时哈里克心中也充满了担忧,若是汉军都是这般顽强,这次出征就不会太顺利了。

歼灭了守城的汉军,哈里克来到城守府,他抓起一把门口的泥土,深深地洗了一口气,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这是多少次出现他梦中的场景,他握紧手中的泥土,大声宣bù

道:“故土已经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了。”话音未落地,四周已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

第123章 会战

出征黄州的部队都是从狄州和并州调来的,西北遭到入侵后,并州兵力空虚,没有足够的防御能力,而狄州虽然不直接与西域接壤,但并州防线被打穿,狄州基本上也是门户大开。李东升也顾不上想西域诸国为什么会联合起来攻汉,他带着西北军急急忙忙往回赶。

只用了三天西北军就走完了来时十多天的路程,他们赶回风陵渡的时候,浮桥也还未拆掉,虽然这样很影响航运,但摄于西北军的威名,也没人敢说什么。

几万人马要通过浮桥渡河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李东升急得跳脚,强行征召了一批渡船运兵,加快渡河速度,但那些随军携带的辎重却很难快速地运到河对岸去。

“什么,让我留下来押运辎重?做梦!”林羽愤nù

地将李东升的手令丢到地上,对着传令兵大声怒吼,唾沫星子溅了人一脸,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旅管,居然被派去干以前守备旅干的辅兵工作,虽然风陵旅是刚改制的,但也是旅一级的编制啊。不过生气归生气,但林羽也不敢跟这节骨眼上违抗军令,他想找李东升去理论,可是李东升过了河带着部队早就开拔了,他哪里还找得到人。

另一个让林羽如此生气的原因是系统给出了一个并州狙击战的立功任务,他在赌场玩光了贡献值,现在恨不得立马赚几万贡献值出来,如今李东升让他押运辎重,等他赶到战场,这仗没准都打完了,他心里如何不急呢。

心急归心急,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而且这个任务还必须耐心才能完成,要将已经装好的辎重卸下装船,一船船运到对岸,再重新装车,而那些车马骡子什么的也要用船运过去,虽然没什么难度,但确实极其繁琐费事。

押运辎重是一个很劳神费力的活,虽然没有上阵杀敌的那种危险,但需yào

时刻保持警惕,做为押运的将领,还要负责制定路线、监督检查等任务,整个队伍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在哪扎营住宿等问题事无巨细都要亲自操办。林羽根本没有押运辎重的经验,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过幸好他带上了商均这个老校尉,商均一把年纪,没怎么上过战场,基本上都是在干辅兵的事,什么押运粮草、组装器械啊,都熟门熟路。或许是知dào

林羽将自己营管的位置力保了下来,一路上,商均除了向林羽提建议外,主动承担了巡夜、常检等艰苦的工作,这让林羽觉得自己把商均留下来真是个好主意,商均其实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西域联军虽然有二十多万,但是毕竟指挥不统一,又同时从凉、并两州同时进攻,每一路兵力其实不是很多。韦遇兴亲自赶到了宣抚府坐镇,他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役,所以对两位副军团长的意见还是十分重视的,最终他决定暂时不管其它区域,率领七万人迎战向宣抚袭来的西域联军,只要击溃这一路敌军,就可以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并州的其他敌军了。林羽接到的最新命令,就是带着辎重前往宣抚北面的大营集合。

军情如火,路过宣抚的时候林羽也没有进城休息一下的打算,而是直接宿在城外,不过越接近大营林羽越不敢放松,路上已经有探子回报发xiàn

敌军的少量游骑在附近活动的消息,那是敌军派遣小股部队在执行骚扰行动。有时候林羽在路上行进的时候也能发xiàn

远处的村庄燃起了一道道黑烟,那肯定就敌军在烧杀掠劫,他心中虽然愤nù

,却也无可奈何,自己这小短腿的步兵肯定是追不上敌人的,擅自出击反而可能被敌人抓住机会偷袭。所以林羽只能是闷头赶路,尽快赶往营地和大军汇合,而骚扰的敌军看见林羽这支部队装备精良、戒备深严,也没有贸然前来进攻。

韦遇兴把大营设在一块平原之上,面前大片的开阔地正适合大兵团作战,不过他并未把所有兵力集结到一起,在大营左右的小山丘就分别驻扎了一支部队,和大营遥相呼应,形成夹击之势。此外,韦遇兴还派出了大量部队对西域联军大营周边的区域进行了扫荡,围绕着双方的大营,两边的将士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战斗。而两边的大营也没闲着,虽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会战,但是偷袭、试探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

前方的战事打得再凶,和林羽也没大关系,他千辛万苦把辎重送到了大营,满以为可以放手大干一场,谁知韦遇兴看他带着辎重来的,直接把看守后营的任务给了他,于是风陵旅根本就没有战斗任务,每天就负责粮草发放、箭矢分配。工兵营和伤兵营也身在后营,这两个地方的保卫和管理自然也落到了林羽的头上,不善管理的林羽有些后悔没把墨韵痕带上了。由于两个新兵营刚刚组建,墨韵痕和陈到被林羽留下负责新兵营的训liàn

和管理,而林羽手下也就这么一个能打理军务的谋士,他寻思着打完这仗自己是不是要再招募一个谋士,可是自己的贡献值一点都没了,思及此处,林羽的心情更坏了,没有战斗任务,他怎么去赚贡献值。

最终耐不住想要打破僵局的一方是西域联军,他们的粮草不是很充足,去周围收刮粮食又不是很顺利,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于是他们决定和汉军展开大规模会战,寄希望一战定胜负,于是递交了战书,汉军主帅韦遇兴也答yīng

应战。

战前,交战的双方都是信心满满,联军那边一路势如破竹,曾经强dà

的西北军也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加上联军的骑兵较多,他们相信在野战中击溃汉军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在汉军的眼里,西域的骑兵优势根本不是事,西北军依靠自己的重步兵击溃骑兵部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西北军主要担忧的是己方在机动性上不如对方,主动进攻的话即使胜了也无法有效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如今联军提出会战,正对他们的胃口。

会战之日汉军布下的是梅花阵,这是一种有鱼鳞阵演化而来的阵型,和鱼鳞阵不同,梅花阵并不是一个防御阵型,而是西北军惯用的攻击阵型,在大型会战中有绞杀敌军的效果。梅花阵的缺陷是阵型不够紧密,容易被骑兵冲击切割,对主将捕捉战机的能力要求很高,但汉军敢布下此阵说明对自己取胜很有信心,这种攻击阵型也表明了汉军的心态。

对面的西域联军针锋相对地摆出了三矢阵,左中右三军列为箭矢冲锋阵型,明显也是一副要进攻的样子。联军在骑兵方面占有优势,于是在两翼布置了大量骑兵,看来想先行击溃汉军的两翼,再将汉军的中军包围吞掉,而汉军也将自身的骑兵针对性地布置在两翼进行对抗。

大军未动,双方的游骑已经开始热场,两边箭矢你来我往,时不时有士兵中箭落马,但谁也不愿后退一步,他们不能让对方的游骑去骚扰己方的步兵阵型。

在汉军对面有好几个国家的士兵,虽然不知dào

他们由谁指挥,但联军应该有一个一致的指挥系统,两翼的骑兵几乎是同时启动,杀奔而出。联军的指挥官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没有让骑兵直接冲向汉军阵型的缝隙进行凿穿,也没有正面冲击汉军的步兵方阵,而是分取汉军两边的侧翼,看来无论是凿穿和冲锋,他已经领教过梅花阵的厉害了。

汉军自然不能让敌人随便冲击自己的侧翼,两翼骑兵的作用就是保护阵型空虚之处,不过梅花阵的两翼并不空虚,整个阵型呈弧形,一个个方阵就像花瓣一样拱卫着中央的主帅。骑兵并不怕敌人从左右冲击阵型,他们的任务是防止骑兵绕后阵型后面发起攻击。

骑兵们撞击在一起,将手中的马槊或是战刀狠狠挥向了自己的敌人,许多人坠下马来,在这样的时候坠马,没死的也会被后面的马蹄给踩死了,后面的也顾及不到地上的情况,前赴后继地冲上前去,开始互相切割对方的冲锋阵型。

两边的骑兵交上手了,步兵自然也不会闲着,汉军的步兵阵在己方的骑兵缠住对方的骑兵时也快速向外散开,对敌人的骑兵展开围杀,从上空看去,就像一朵梅花正在开放,而夹杂其间的联军骑兵被汉军的花瓣海所覆盖,逐渐消散在汉军的花海之中。

联军阵中吹响了号角之声,杀出骑兵纷纷向外逃散,第二波骑兵转眼又杀到了汉军阵前,与此相对的是汉军阵中也响起阵阵鼓点,发散的花瓣海迅速收缩成一朵朵的梅花,密密实实地结成了几层防御圈。梅花的外围由重步兵的厚盾组成,长枪手从其间将长枪伸出,构成了花朵下的荆棘,圈中不断有旗手大声发号施令,里圈的弓手随着命令不断对外发射箭矢。从外面传来不断的哀嚎之声来看,这一朵朵的梅花更像是带刺的玫瑰。

紧随在骑兵后面的步兵也杀到了汉军阵前,像潮水一样拍向了花海,企图将花朵淹没。梅花阵之间的空隙就是梅花阵的杀机所在,随着汉军鼓声再变,枪盾外翻,轻步兵再度杀出,梅花又散成了花瓣,开始绞杀步兵,而整个大阵,此刻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联军士兵的生命。

第124章 昏招

西域的士兵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西北军强,但西北军整体作战能力更强,士兵训liàn

度更高,也更服从命令,从而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所以虽有不少花瓣淹没在潮水之中,但更多的潮水在花海中被蒸发了。

林羽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远处的大战,心中对汉军展现的战斗素养无比佩服,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场杀敌。这次大战,他又没有得到出战的机会,被留守大营看管辎重,只能在瞭望台上看看战况。

瞭望塔上,魏鬿站在另一端,离林羽远远的,毫不掩饰自己对林羽的厌恶。他身为副军团长,被韦遇兴以看守大营的借口留在营地和林羽一起看门,明显是韦遇兴准bèi

把战功留给李东升。

汉军的实jì

指挥是李东升,韦遇兴只是在旁边做样子的。以前驻扎西北的守备军为了配合西北军作战,训liàn

的阵法、号令和西北军都是一样的,所以李东升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而制定这些阵型和变化的人,是西北军的前首席谋士,军师计无双。

梯次进攻一旦没有对敌人形成持续性打击,就变成了添油战术,联军的指挥官马上改变了战术,所有步兵队倾巢出动,压向了汉军,但也不敢过于深入梅花阵,在外围和汉军展开了对每一寸空间的争夺。联军的骑兵也只在汉军的四周活动,除了和汉军的骑兵队缠斗以外,还时不时对汉军军阵发动几次冲锋,打掉几片花瓣,而有几队骑兵冲得太深,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联军的士兵不敢深入,兵力优势也无法得到发挥,只能沿着汉军的梅花阵不断摊开,而士兵们也不断向两翼聚集,毕竟两边有骑兵的配合,不会向中路一样被汉军打得灰头土脸。

最终,联军的中路的重步兵撑不下去了,直接崩溃向两边逃散而去,只有后方少量的轻步兵还保持着队形,但没有重步兵的掩护,他们迟早也是被绞杀的命运。

胜负的天平已经开始倒向汉军,韦遇兴意气风发地站在汉军阵中,他已经接过了李东升的指挥权,有西北军这么强的战力在手,击败西域的这帮杂兵难道还有什么难道吗,简直是白痴指挥都能赢啊。

联军的主要指挥的将领都集中在阵型中央,领头的将领对着周围的将军们说了些什么,看来是打算收兵了,今天没能按照期望打败汉军,但是联军还有很多援军在路上,他们可以等着打下一仗。

数万大军铺开,只能靠旗帜和鼓点来进行信息传递,但韦遇兴也能看出联军有些想撤tuì

了,哪能让对方就这么走了,他令旗一挥,鼓点马上变化,示意轻骑和轻步兵出击,不再与敌军纠缠,直接扑向了联军的指挥部,他要将敌人一网打尽。

“元帅不可啊,这样会打乱阵型,敌军虽然损失很大,但是并未溃乱,现在并不是出击的好时机。”李东升见韦遇兴居然让士兵出击,连忙出声阻止。

“现在我军占据上风,不趁此良机一举歼灭敌军,还要等他们援军来了再打一次吗?”韦遇兴有些不高兴了,就此收手,那只是一场小胜,他要是一场大捷,提升自己的名气,让朝廷知dào

他也是有本事带西北军的。

联军的主帅本来都已经准bèi

撤军了,眼见汉军居然杀向了自己,不由得轻蔑地哼了一下,他马上把撤tuì

地打算丢到了脑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剩下的骑兵部队全军出动,发起冲锋。

轻步兵和轻骑的前进速度非常快,联军骑兵不可能等他们进前来才发动冲锋,那样的话距离太短马匹的速度提不起来。最后这波冲锋的骑兵,有不少都是将领的亲兵,他们的装甲已经超出了轻骑兵的范畴,偏向于重骑兵了,联军的主帅也是将手中全部的牌打了出去,对方的主帅居然拿轻装部队发起进攻,这种看不清场上情势的做法他自然要给对方一个教xùn



不对等的战力在双方甫一接触就展示出来,轻装部队碰上重骑兵冲锋就像阳光下的白雪一样冰消瓦解了,英勇是一回事,无知是另一回事,在明显不能取胜的情况下强行冲锋明显是不明智的。汉军进攻的部队只坚持了几息时间就溃散了,混乱地四散奔逃而去,而后面的重步兵虽然奋力赶往前面去帮zhù

自己的战友,但是溃败的士兵不断挤过来,反而把他们的阵形给搅乱了。

轻骑逃跑的速度也很快,但步兵的两条腿就跑不过四条腿了,夹在对方重骑和己方的重步中间地带,简直就是落入了地狱,后面的重步兵也没办法组织起来抵抗重骑兵的冲锋,只好一块向后撤tuì



“快走,快撤。”汉军的中路已经混乱不堪,在联军骑兵的不断冲杀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韦遇兴怕敌人的骑兵转瞬就冲到自己眼前,连忙让中军营撤tuì



“元帅万万不可撤tuì

,”李东升急忙拦住要走的韦遇兴,“我军两翼还未乱,此时应当组织中军营重设防线阻止敌人骑兵进一步逼近。只要两翼阵型不乱,中路区区这点骑兵无法击溃我们数万大军的。”

“胡说,敌人骑兵已杀到眼前,岂能让本帅亲身犯险!”要让韦遇兴披坚执锐,亲临一线作战那是要他的命,他哪有那种胆子,韦遇兴一口拒绝了李东升的提议,带着负责中军安全的部队匆匆逃走了。李东升看韦遇兴逃了,气得直跺脚,但就剩他自己留下也没什么用,只好跟上韦遇兴一块撤tuì



两翼还有大量的汉军尚在与敌军作战,中军指挥的鼓点突然消失了,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解,前线的士兵和将领纷纷看见自己主将所在之地,却看见帅旗正在往后移动,所有将士心中充满了惊讶,难道中军被击溃了?中军的撤tuì

极大地打击了汉军士兵的信心,虽然指挥的将领都还在,但没了统一命令的他们也不知dào

现在战况是什么样子,绝大部分将领都做出了相同决断,那就是收拢士兵撤tuì

。对面的联军看见汉军阵型崩溃了,吹响了全军总攻的号角,阵型完全散开,开始发动最后的总攻。

“这混蛋会不会指挥?”瞭望台上的魏鬿看到汉军居然散开了阵型,不由得破口大骂,等到中路混乱不堪的时候,他马上就让亲兵去吩咐鬼宿旅集结,中军剩下还能集结的兵力不多了,他要带兵前去支援。

“魏旅管,先不忙,你看韦元帅撤tuì

了。”林羽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开口提醒了下准bèi

离开的魏鬿。

“什么?”魏鬿返身再度把目光投到战况里去,“这胆小鬼居然跑了,他居然丢下自己的士兵单独跑了。”魏鬿一手抓在瞭望塔的木头栏杆上,手上青筋毕露,显见他的内心多么的愤nù



联军已经开始全军进攻,汉军也开始撤tuì

,但是没有指挥的撤tuì

,很可能会变成溃退。林羽也紧皱眉头,双拳紧握,眼神闪烁不定,最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陈到下命令道:“陈到,集结全军,准bèi

出营作战。”

“不。”魏鬿转头对林羽说道,“鬼宿旅已经集结好了,断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风陵旅现在的战力也就一个卫的样子,这么重yào

的任务你们承担不起。”

林羽已经从战况中看出汉军的溃败难免,如果没有人来断后的话,在联军骑兵追杀下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屠杀。从战场混乱的局势来看,应该没有哪个逃跑的将领会想起断后这个事情,就是想起也不会有人去做,因为断后的部队十有八九是必死的下场,这也是林羽当时心中难以决断的原因所在。林羽如果就此撤tuì

,肯定不会有问题,因为全军都已经撤tuì

了,但没人断后的话,西北军的主力就此被歼灭,那短时间荣汉就再也组织不起能和联军对抗的军力。家国存亡的危机感和军人的责任感最终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林羽最终还是从大局出发下令断后。

魏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他以副军团长的身份命令林羽撤tuì

,将危险的断后任务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将军,在撤tuì

之前,你命人将后营的辎重全部烧掉,留在营地,只会资敌,这也是很重yào

的任务,你要用心去执行。”临走前魏鬿分配了林羽一个任务,这既是必要的,也能照顾风陵旅的面子。

“魏将军,你这什么意思,你以为我风陵旅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还是瞧不起风陵旅的战斗力。”魏鬿的好意并未让林羽感激,反而让他觉得有种受到羞辱的感觉。

魏鬿正要从瞭望塔上下去,听到林羽的话,他稍微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背对林羽说道:“林将军,这次战败,我们的国家民族真的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如今荣汉内斗不休,外有强敌,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我已经老了,元帅也走了,以后保家卫国的重任,就要交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中了,你身上的担子,是一点不轻啊。相比之下,断后这个任务简单一点,你就不要和我这个老人家抢了,而且我这一生,从未在对西域的杂碎们低过头,现在一把年纪了,难道你还想让我晚节不保不成?”

虽然林羽和魏鬿俩人之间矛盾很大,互相也看不顺眼,魏鬿还是从大局出发,没有挟怨报私,就此看来其人虽有些桀骜不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有立场和原则的。包括林羽在内,袁沐公提拔和重用的这些将领,都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在关键的原则性问题上都是可靠的,袁沐公的用人标准从中也可以得窥一二。

虽然魏鬿看不到,林羽还是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然后重新对陈到下令:“集结全军,销毁辎重,准bèi

撤tuì

。”

第125章 困境

宣抚府会战的失败极大地震动了荣汉朝野,西北军很久都没有遭受到这么惨重的失利了,而且居然有一位副军团长阵亡了,似乎袁沐公走了,之前那个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西北军也随之而去了。不过朝廷没有时间去想这次失利,因为宣抚已经被包围了,数万汉军被围困其中,从哪里调兵去解宣抚城之围是枢密院目前最头疼的事情。

未参战的风陵旅没有撤往宣抚,直接一路跑回了丰陵,这是他的根据地,家是人心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回到了丰陵,林羽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林羽心中清楚,现在丰陵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他能有片刻的安宁是因为丰陵在并州最南端,要不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只怕丰陵现在已是兵临城下。

“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林羽把头枕在采薇的大腿上,打量着手中的红尘剑,一脸惬意地说道。但林羽的内心却没有嘴上这么轻松,在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出声道:“采薇,明天你和灵韵一块回蓬山吧。”

听了林羽的话,采薇一把将林羽推到地上,非常生气地说道:“我不走。”

“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留在这里,我根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林羽跌到地上,也不起身,干脆躺下,他两眼空洞地望着屋顶,嘴里满是干涩。

“我现在可以躲去蓬山,以后呢,往哪里躲,去蛮州吗?”采薇看林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更气,“西北军是西北的屏障,你对自己的都没信心,你怎么保证西北的安宁?袁老元帅那么器重你,提拔你,你就这样子回报他吗?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青将军到哪里去了?”

林羽苦笑了一下,坐起身来,采薇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势,而他了解,如今就是再乐观的人也无法对丰陵的前景感到乐观。前几天最新的军报已经送来了,宣抚也陷落了,李东升率残军突围,逃往西原,而韦遇兴居然投降了敌人。本来韦遇兴这种废物就是投降了也没什么大碍,可他当了西北军主帅以后,了解了许多西北军军中的机密,这对西北军是极为不利的,但这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还在后面,西桓罗派出了二十万大军也加入了进犯荣汉的联军,他们从并州入境,没有随同联军进一步全面夺取并州,而是转道攻入狄州,目标直指西北军大本营西原。

本来林羽还对西域诸国的联合感到奇怪,西桓罗的出现,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肯定是西桓罗在背后组织策划了这次战争,而荣汉内部对皇权的争斗,以及袁沐公的离去,给了对手入侵的好时机。

宣抚防御战的失利,是宣抚会战失利的延续,宣告了西北军在宣抚战役中的彻底失败,并州残余的一点西北军已经很难和联军抗衡了,联军分散开来,开始分头入侵还掌握在荣汉手中的城市,林羽已经收到消息,有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已经朝丰陵进发了。

“将军,墨先生过来找您了。”

屋子外面传来了亲卫的声音,墨韵痕这么晚来找他肯定有重yào

的事,林羽站起身来,对采薇说道:“在宣抚我可以撤tuì

,而丰陵是我的防区,我无处可退,只有与敌人决一死战,这一战我真的没有信心。输不可怕,唯有一死,但我不想你有事。”说罢,林羽也不看采薇,转身向书房走去。

“主公,这是最新的军报,也是最后一封。随着各地沦陷,以后再不会有军报送过来了。”墨韵痕见了林羽,开门见山道,“袁沐春袁统领已经带外营增援西原了,他全面负责西原的防卫工作。袁统领写了封私信给你。”

“快我看看。”林羽拆开袁沐春的来信,浏览了一遍,“袁统领说要我守不住丰陵可以撤往西原。”

墨韵痕并不觉得前往西原是个好主意:“从丰陵撤往西原,不过是从一个小点牢房换到一个大点的牢房,主公,我认为……”

“好了,我决定死守丰陵,毋庸再言。”林羽知dào

墨韵痕想说什么,因为他不止一次进言劝林羽过江投奔明王或是蜀王,要不去黄州自立,但都被林羽否决了。林羽和这两个王爷都有过节,他绝对不会为了活命向他们求饶的,至于横江南岸那个无人把守的黄州,林羽根本就不想碰,明王和蜀王肯定会对这块肥肉下手,到时自己在黄州要被这两个大冤家瓮中捉鳖了。

墨韵痕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把话说出口,只是叹着气离开了。

林羽心里并不像他嘴上所说那样决意死守丰陵,一旦丰陵守不住他肯定会突围,这次西域联军入侵并没有逐步推进,而是采取闪电战的方式直取西北军驻扎的几个重镇,这种打法非常冒险。虽然不知dào

敌人为什么在自己的背后留下许多未占领的空白地带,但林羽觉得,这种情况为游击战创造了条件,到时自己带着风陵旅在并州游走也是一条出路。但林羽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sù

手下,那样的话全军上下就没有了和敌人决一死战的信念了。

随着联军的南下,丰陵城多了不少逃难过来的百姓,码头每天都人满为患,全是准bèi

要过江的人。同时有不少溃兵也出现在丰陵,无组织的散兵游勇对治安的破坏是非常大的,林羽把这些士兵收拢,重新编成一个营,多少也是一股战力。

“李将军,这群士兵你看好了,一个也不准出去。”林羽怕这群溃兵中混入了敌人的间谍,把他们全部关在军营里,有了韦遇兴这个带头投降的司令,林羽对自己人也不得不防了。

“林将军客气了,我哪敢自称将军二字。得风陵旅的收留,在下感激不尽,林将军嘱咐的事情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李镇夷也是被西域联军击溃的西北军之一,但与其他士兵不同的是他是一名郎将,位列营管一职。墨韵痕发xiàn

了这名军官,向林羽提议由李镇夷来管理溃兵营。

“李将军切莫妄自菲薄,你们李家的人我知dào

,都是有本事的,你的哪位族兄李长生我见过,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李长生是李镇夷远房的族兄,也是他们族中的骄傲,林羽一说起李长生,李镇夷也是满脸崇拜的样子。

“主公。”墨韵痕走了过来,向林羽打了个招呼,又向旁边的李镇夷也点点头,“李将军也在啊!”

李镇夷知dào

墨韵痕找林羽肯定有要紧的事,自己一个外人留下来听不合适,便借口有事,知趣地离开了。

“这李镇夷倒是个明白人,把自己姿态放得挺低。”墨韵痕看着李镇夷离开的背影,才开口道,“主公不如乘机把此人收为己用。”

“李家也算将门了,他未必看得上我风陵旅。”林羽摇了摇头,“先生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采薇姑娘那边的守卫抓到了一个可疑人物,采薇姑娘把此人扣在宅子里,请主公过去一趟。”

“可疑人物?”林羽有些奇怪,“不能送到军营来吗,非要我过去,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先生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出了军营,林羽带着白毦亲卫骑着马和墨韵痕一同前往自己的宅子。在林羽离开期间,墨韵痕咬牙拿钱出来采购了一百匹战马,如今战事已起,各自军用物资都在涨价,这一百匹马也不便宜。

林羽这几天一直都埋头待在军营里,今天出门一路走来他感觉外面情形有些不对,他冷着脸向墨韵痕问道:“先生,这外面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看到好几个店铺被人打劫了。这也是丰陵比较主要的街道了,这里的治安都这么差,整个丰陵岂不都乱套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羽的话,他这边话音还未落地,那边便传来了一阵阵求救的声音,林羽扭头看去,一个醉醺醺的大汉把一个姑娘压在地上,正撕扯着她的衣服,旁边地上倒着一个篮子,散落了一地食物。被压在地上的姑娘拼命反抗,却没办法挣脱醉汉的控zhì



眼见暴行就在自己眼前上演,林羽有些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旁边的陈到见状立马一箭射在醉汉旁边想把他吓走,谁知dào

这家伙只是抬头看了林羽等人一眼,又低头自顾自地继xù

自己的暴行。陈到也有点火气了,直接一箭将这个醉汉射死了。

林羽派了一个自己的亲卫将受害者送回家,也不继xù

赶路,只是回头严厉地看着墨韵痕,要他解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

“主公,听说西域人要杀来了,坊间纷纷传言丰陵守不住了,人心惶惶,有些绝望的人甚至放火烧自己房子,不少地痞流氓趁机犯案,现今城内治安是不太好,我已经对采薇姑娘的住处加派了守卫。”陈到从没见林羽脸色这么难看,平时林羽的脾气都很好,但好脾气的人一旦发火更加让人害pà

,陈到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主公,我们现在兵力不是很够,风陵渡那边天天有为了挣船的而发生的冲突事件,城内又要时刻保持足够的城防兵力,收拢的溃兵,也需yào

人看着,再兼顾治安,有些力不从心了。”墨韵痕看林羽真的生气了,也低头不敢看他。

“丰陵府的人呢,不要什么事情都抓自己手上,收拢的溃兵都放出来吧,马上整顿治安,俗话说乱世用重典,敢于闹事的,不要怕下杀手。先生,这件事你立kè

去办。”虽然林羽语气很平淡,但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颇有几分杀伐果duàn

的味道,墨韵痕不敢怠慢,连忙应答而去。

回到自己的宅子,林羽才刚进门,一个黑影窜了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嚎道:“林将军啊,你可来了,快救我啊,我不是坏人啊。”

看到有人从一旁窜出,林羽下意识地就想一脚踢出去,不过他看清了来人,硬生生把脚给收住了,他有些讶异地向闻声而来的采薇问道:“你说的可疑之人难道是他?”

“林将军,我不是可疑之人啊,我是真有关乎丰陵存亡的要事要来告sù

你啊,我要是想害你,怎么会天天给你送鱼呢!”被抓起的来正是被林羽暴打过的李进生,他现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坐在地上向林羽哭诉着。

“来来来,李公子,屋里坐,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可是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林羽把李进生搀扶起来,他不太相信李进生这种废材有胆子害自己,不过他也不太信这家伙能知dào

什么关乎丰陵存亡的大事。

“哼,这家伙好几天在附近晃悠了,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让卫兵把他抓起来了,他能有什么要事?还不是被发xiàn

了怕你杀他找的借口。”采薇对李进生颇为不屑

“采薇姑娘你怎么能污蔑我呢,我这几天在附近转悠都是为了等林将军出现啊,我确实有要事相告。”说罢李进生转过头,急切地对林羽说道:“我叔叔已经叛变了,他准bèi

在西域的贼子包围丰陵时打开城门献城。他还让我暗中收集船只,好让联军渡河。”

李进生的话让林羽有些难以相信,李暨是一个文官,你说他怕死也好,要逃跑也好,林羽都会相信,但要说他里通外敌,林羽觉得这不太可能。

“你有证据吗?”李暨好歹也是府尹,林羽也不能只靠李进生一面之词就带兵抓他吧。

“这种机密之事,都是嘴上说的,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李进生见林羽有些不信他,慌忙竖起手指,“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陈到,去把墨先生找过来。”林羽拿不定主意,决定先留住李进生,让墨韵痕来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本来林羽就是要带墨韵痕过来的,只不过半路被林羽给打发走了,这会被又要拽回来。来来去去的墨韵痕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见到林羽时依然保持着文士的风度。

“主公召唤学生有何事?”

林羽把李进生拽过来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接着问道:“先生,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好办,让李进生写份供词画押,主公把李暨骗入军营,悄悄拿下便是,他一个文人,受不过大刑的。”墨韵痕一脸的云淡风轻,这点小事不在话下的样子。

林羽却觉得有些棘手:“李暨好歹也是府尹,这种级别的官员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乱抓的。先不说李暨有没有叛国之意,没有物证,单靠口供他可以说自己是屈打成招的。”

军队的特别司法权虽然包括对叛国罪的调查,但是为了防止军队滥用权利,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禁止随便乱抓人的,特别是对官员抓捕规定尤为谨慎。

“就算他没有通敌,抓了他又能怎样?宣抚府已经沦陷,他要去京城告御状吗?他可以试试朝廷会站在谁一头。”说起抓李暨,墨韵痕表现的十分积极,“要李暨真没有通敌,我们可以把他再放出来嘛,现在非常时期,我们手段稍微过激一点朝廷也会理解我们的。”

看着到墨韵痕连细节都没问就准bèi

拿人了,林羽怀疑他是不是早在想办法搞李暨了,如今李进生撞上门来,墨韵痕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按照如今的形势,只要自己点下头,不管李暨有没有通敌都死定了。

林羽已经和墨韵痕共事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不用说话,只是看到了墨韵痕的眼神,林羽就已经明白了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陈到,去把李大人请到这来,记住要有礼貌。”林羽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默认了墨韵痕的意见。

李暨并不知dào

林羽找他干什么,虽然心里有些发虚,但因为林羽约他去的是私宅,他也没想到林羽是准bèi

对付他,谁知一进门就被白毦兵给住起来了,连他的随从都没放过。

“姓林的,你这是干嘛,快放开我。”一见林羽走来,李暨立马大声嚷道,旁边的陈到一脚踹了过去,疼得他叫不出来,在地上缩成了一个虾米。

林羽走到五花大绑的李暨跟前,蹲了下来,指着后边的李进生说到:“李大人,你自己的亲侄儿告发你通敌叛国,你说我要干嘛?”

“叔,咱们都是汉人,怎么能投靠外族呢?我也怕死,可是我们可以逃走不是,您干这事以后咱家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啊!”李东升突然开口,对自己的叔叔劝道。

李暨这才看到站在林羽后面的侄儿,他情知事情已经败露,也不说话,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觉得林羽肯定没有物证来检举他。

“李大人,你以为你装哑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墨韵痕走到林羽身边,居高临下望着装死的李暨,“你也知dào

现在是战时,你要是不交代的话,我们随便找个借口弄死你很容易。”

“哼,你这是威胁我吗?”李暨睁开眼睛不屑地瞟了墨韵痕一眼,又把目光向了林羽,“林将军,你没有证据随便抓捕朝廷命官形同作乱你知dào

吗?”

林羽直起身来,在陈到搬来的躺椅上舒服地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李大人,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韵痕他可没威胁你,你躺在地上,听听外面的脚步声,那是外面士兵集结的脚步声。我告sù

你,你要么现在老实交待,要么我现在就带人去你府上把人都杀干净。我倒要看看你一门上下死绝了还如何里通外国。”

躺在地上的李暨又惊又怒,脸色发白,他嘴唇微张,发出响声:“你,你……我,我……”但是“你,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

“李大人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以为我们还会依据律法等找到了确凿的物证再来抓你吗?”墨韵痕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再说了,当初主公要你这宅子的时候,讲律法,要证据了吗?”

李暨知dào

今天是秀才遇到兵了,自己今天不招这俩浑人没准真把自己家给抄了,他只好无奈地闭上眼,叹道:“我招,我招。”

李暨不招还好,一坦白把林羽吓了一跳,居然是明亲王拿保全他全家性命和并州州牧一职为条件,让他在私开城门放敌军入城。

“姓李的,你以为抬明亲王出来老子就怕了你?”林羽有些愤nù

,他觉得李暨在忽悠自己,“你去打听打听,本将军跟明王那是生死对头,你以为你扯个明王做靠山老子就不敢杀你了?”

“我没说谎,我说的全是真的。”李暨看林羽好像真要杀了自己,连忙大声为自己辩解。

“主公,请勿激动。”墨韵痕制止了要暴走的林羽,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主公不是说过明王有不臣之心吗?”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再说有不臣之心就要卖国吗?”林羽觉得明王也许跟西域人有勾结,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直接地给人当内应,“这天下是他们荣家的,他赶着把自己的东西送人不成?”

“您听我说,”墨韵痕提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正因为天下是他们荣家的,所以明王才有资格拿出让人动心的筹码。我觉得李暨没有说谎,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联军长驱直入打到了西原,但实jì

上占领的地盘很少,入侵敌国却不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却死活咬着西北军的主力,可见他们的目的是牵制西北军;

二、前来进犯的敌人,绕开了好几个重镇没有打,反倒是一路直奔丰陵,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是想通过风陵渡南下,所以明王才会收买李暨让他通敌;

主公,我感觉明王定然与西域人有秘密约定,许以钱粮土地等好处,帮他夺取上京登上皇位,我看明王起兵之日就在眼前了。”

“天下已是乱局,西北军现在也不是明王的对手了,明王为什么要引狼入室,他直接起兵不就完了,非要把自己的东西送人?”听了墨韵痕一番话,林羽仍是将信将疑。

“主公,明王哪里知dào

西北军会一败再败,再说明王一旦起兵,就是与两位皇子为敌,蜀亲王也不会放过他,他几乎是站到了除定南军以外所有势力的对面,他自然要引入外援。”墨韵痕非常焦急,但是语气非常坚定,“如今,切不可让敌军进入中原地带,我们必须要死守丰陵,这一仗,不但要打,还要赢。”

听完了墨韵痕的话,林羽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出声道:“陈到,传我口令,从今日起,所有船只前往风陵渡南岸,停止渡河;丰陵城许进不许出,任何人没我亲笔手令不得出城;从今晚开始,宵禁提前一个时辰;每日只有中午和傍晚的半个时辰内可以做饭,其余时间不得有明火出现。有违我以上军令者,不论何人一律格杀勿论。”

第126章 夜袭

在丰陵进入全城戒严不久之后,西域人的侦察兵影影绰绰出现在了风陵旅的视野之内,随后敌人的前锋率先抵达了丰陵城下,并进行了试探性攻击,吃了点小亏以后便按兵不动静待大军到来。

本次强攻丰陵的西域军队全部由乌孙军组成,联军都是由西域各国的精锐组成,这次来的乌孙军自然也是其精锐部队。

乌孙军队的统帅是乌孙国的名将毗难,他与汉军也是打过很多次交道,非常钦佩袁沐公的军事能力,这次要不是袁沐公离任了,他是绝对不会当乌孙的领兵人物。

其实乌孙也是西域军的先锋军而已,等拿下丰陵,更多的西域人会通过风陵渡进入黄州,从那里他们可以得到明亲王提供的粮草补给,但在这之前,他们不得不散开在并州收刮粮草。

与乌孙军随行的还有降将韦遇兴,他被毗难带在身边当作顾问,也显示出联军对这次进攻还是很重视的。

“你说丰陵的守将是袁沐公的心腹爱将?”毗难操着一口纯熟的汉话,与韦遇兴交流毫无障碍,此时他眯着眼睛望着丰陵的城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袁沐公所看重的人肯定不是易与之辈。

“确实是这样,丰陵城守就是风陵旅管林羽,他起于微末,是袁沐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年青将领,听说他武艺十分高强,作战勇猛,但是没独自带兵打过什么打仗。”

身为阶下囚,韦遇兴为了活命尽可能地表现自己,把自己知dào

都倒竹筒一样说了出来:“风陵旅的前身不过是丰陵守备旅,以前都是充作辅兵,战力上根本比不得之前您交手过的西北军。”

听说风陵旅战力不强,毗难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让全军扎营戒备,却不攻城,只是天天晚上远远打量着丰陵的城门。

主将按兵不动让手下的将士们大为不解,请战的呼声一天比一天强烈,只是毗难不为所动,仍旧是天天晚上出去观天,直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丰陵的城头上挂起了三盏大红灯笼。

“传令全军集合,所有将领到我帐中开会。”毗难急匆匆地回了营地,马上召集将领准bèi

攻城。

闻讯而来的将领们听说要攻城,有些不解,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投石车都无法瞄准,丰陵的城墙依旧完好,夜战好像有点不明智。

好像是看出了手下将领的疑惑,毗难笑着说道:“丰陵城内有我们的内应,今夜他们会开门放我军入城,大家不用担心攻城。”

“将军,汉人怎么会当我们的内应?我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别中了敌人的诡计。”手下有将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事关机密,我不能对你们讲,内应绝对是没问题,你们只需服从命令就好。”毗难沉下脸,不悦道,众人看主将发怒了,都不再言语。

一队队的乌孙军从营地走出,分批次地在丰陵城外列阵,打头领队的将领是一个手持狼牙棒,满脸大胡子的大汉,此时他正紧张地站在城门外,虽然主帅说到时会有人给他开门,可他还是怕城楼之上会飞下一支利箭将他射死。

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大胡子将领松了口气,他大手一挥,示意后头跟上,自己双腿一夹,骑着战马带头入城了。

从门洞里经过的时候,大胡子看到几个打着灯笼的士兵正满脸堆笑地对他们点头哈腰,嘴里说着什么。大胡子不懂汉话,只是对这几个家伙投去了鄙夷的目光,然后风一般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了。

夜晚的丰陵十分安静,街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既然已经进了城,大胡子不再轻手轻脚怕发出声音,而是放马疾奔,他身后的骑兵队如长龙一般涌进了丰陵城,在大街上肆意狂奔。

“荣汉的人都喜欢修这种断头路吗?”大胡子正对着眼前出现的一面完全不合常理的石墙纳闷,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他旁边一个骑兵惨叫着跌下马去。

“中计了,快撤tuì

!”大胡子醒悟过来这面墙是刻意砌在路上的,他们落入了守军的圈套,他立kè

拨转马头向外跑去。

“放箭,别让他们跑了。”白冕站在房顶上大声喝道,对着天空射出一直响箭,屋顶的弓箭手纷纷现身,一时箭矢如雨点一般射下,乌孙骑兵不断有人中箭坠马,前面的士兵赶忙掉头逃跑,后面不知情的士兵还一个劲往里冲,城内的乌孙军一片混乱。

“火箭!”白冕再次命令道,弓箭手们都换上火箭,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敌人的骑兵,而是早就暗中布下的火油、纱布等易燃之物。

等大火燃起,白冕带着弓箭手撤离了火场,风陵旅的士兵早就在城门四周结起了一道墙,一旦火起,这里就是乌孙骑兵的丧身之地。

“起!”林羽听见响箭的声音,对潜伏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下达了攻击命令。

城头亮起了火把,无数的士兵出现在城墙之上,弓弩箭矢、滚石檑木一齐落下,后续正要进城的步兵被当头来了一棒,城楼下顿时死伤惨重。

“慌什么,敌军只有五千,我们冲进去杀光他们。”毗难见城中火起,心知自己中了汉军的计谋,有些恼羞成怒,他不知眼前的城门已是死路,还叫嚣着要攻城。

仿佛是为了映衬毗难的话,乌孙军阵两旁忽然亮起无数的火把,小丘上、平原上、树林里,黑暗中就像突然亮起了无数的星星,数不清的汉军士兵从火光之中杀出,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没等汉军杀到眼前,遭到伏击的乌孙军就已经自行崩溃了,毗难怎么喊也没人听他的,这时斜刺里杀出一支骑军,直奔毗难的所处的骑兵阵而来。

“将军快走!”毗难的亲兵长发xiàn

了杀奔而来的汉军骑兵,连忙叫毗难撤tuì

,自己带着骑兵迎来上去。

汉军领头的骑兵白盔白甲,手舞马槊,乌孙步兵在他面前就像白纸一般脆弱。这员汉将不等毗难的亲兵队马速提起来,直接挺着马槊杀将而去,借着马快的优势一槊将领头的队长撇于马下。

带领汉军骑兵的正是林羽的亲兵长陈到,他一眼就看见了乌孙军中惹眼的毗难亲兵,可等他带着白毦兵杀散了毗难的亲卫,毗难已经逃之夭夭,找不到身影了。

站在城楼之上的林羽看着乌孙军大败,心里跟三伏天吃了块冰一样畅快。他采用墨韵痕的计谋,先诱敌入城,又在城外两侧布下伏兵,插满火把,待到城内火起,伏兵点燃火把以状声势,再一齐夹攻乌孙军,搞不清楚有多少汉军的乌孙士兵自然不战自溃。

不过让林羽有些肉痛的是在城内的这把火,烧得全是丰陵城中最好的房子,这把不得不烧的火带来的损失也不会小。

“将军,有一小股敌人冲出来了。”身旁的一名士兵看到火海中居然冲出了一队骑兵,连忙提醒林羽。

林羽扭头一看,真有个拿着狼牙棒的家伙,熏得一脸乌黑,带着十来个骑兵向城门冲了过来。

“随我杀敌。”林羽说完便拔出长剑,冲向内护墙,使出一个坠字诀,从城上跃下,举剑向大胡子当头劈下。

话说这大胡子将领也真是倒霉,他在混乱中不惜杀掉自己的士兵冲出一条血路来到了城门口,却又城门口的守军给拦住了。他听得头顶传来一阵风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没等他看清楚怎么回事,一把重剑已经劈到他的眼前了,他只能匆忙将手中的狼牙棒往上一挡。

林羽在意识到自己力量方面的薄弱后,刻意加强了自己的力量锻炼,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加上势能上的优势,林羽这一剑远不是大胡子手中的狼牙棒可以挡的。

“当”的一声,大胡子被打下马来,没等他起身,林羽已经快步上前,大剑一挥,一颗大好人头就此落地。这时其他士兵也赶到了,将剩余的十余名士兵一齐消灭掉了。

“嗯?”林羽眉头一皱,“这人不是敌军主将啊。”

在乌孙军攻城之前,林羽得到了系统给的一个任务,其中包括消灭敌军的主将。

死守丰陵:

(1)取得丰陵保卫战的胜利,奖励3000点贡献值,击溃敌军追加5000点;

(2)杀死或俘虏敌军主将,奖励15000点贡献值;

(3)杀死或俘虏韦遇兴,奖励2000点贡献值。

系统并没有提示完成任务,看来敌军统帅胆子也不大,没有亲自带兵进城,要不是为了这点贡献值,林羽哪会亲自现身击杀这员敌将。不过让林羽诧异的是,韦遇兴居然也在敌营之中,他马上动身准bèi

要去抓这个前任上级。

这时白冕绕个大圈也赶到城门处,他怕林羽这边有失,带着弓箭队来支援他了。

“白校尉,你来得正好,赶快带人灭火。”林羽让白冕留下救火,自己带着人前往敌营去了。

丰陵旅的士兵已经追着敌人的尾巴跑远了,城外漆黑一片,虽然打着火把,但没有月光也看不到多远。因为看不清地面,林羽时不时被地上的尸体给绊倒,这些尸体多少乌孙士兵,许多尸体根本就没有利刃伤痕,分明就是让人给踩死了。

等林羽赶到敌营,营门大开,营内到处是散乱的帐篷和打翻的火盆,远处还有微弱的喊杀之声星星点点地传过来。林羽心里咯噔一下,这韦遇兴,不会也逃跑了吧。

第127章 胜果

在战前林羽已经下达了不留俘虏的命令,如今营内空空如也,看来是找不到人了。林羽让手下散开进行对敌营进行搜查,他自己带着几个人循着喊杀声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活口。

营地内打斗的痕迹不多,尸体也不像外面那么常见,看来留守的敌军见势不妙主动撤tuì

了,只有少数腿脚比较慢的被风陵旅的人给追上了。

“你们干什么呢?”

几个汉军士兵正在捡拾地上的细软之物,林羽带人走到他们跟前都没发xiàn

,林羽身后的士兵不由得出声喝道。

林羽在风陵旅一直发的是全饷,而且一直强调军纪,风陵旅也一向是战后按战功犒赏,虽然偷偷摸摸往自己口袋里放战利品的事也没杜绝,但在前方战友还在杀敌时是绝对禁止打扫战场的。

“旅管大人在此,你们还不行礼!”刚才说话的士兵有些怒了,好不容易可以在旅管大人的面前表现一把,这帮二愣子居然在原地发呆,也太不配合了。

“好了。”林羽一看这几个就是溃兵营的士兵,自己在营中与士兵同吃同住,风陵旅的士兵基本上都认识自己,他一抬手示意对方起身,问道:“你们不知dào

没有击溃敌人的时候不能打扫战场吗?”

林羽并不想追究几个士兵,他在得知对方没有在敌营中发xiàn

汉人之后,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几个士兵如负释重,赶忙跑走了。

虽然走了韦遇兴,但林羽却想起敌人辎重应该没来得及带走,自己岂不是又白得了一笔横财,于是他兴冲冲地赶往了后营。

联军从西域过来,本来也没带什么财物,辎重也就一点粮草,将士们倒是在西北收刮了些金银,但几乎都被风陵旅的士兵们偷偷拿走了。林羽大手一挥,蚊子腿也是肉啊,这些粮草都拿走。

直到天明时分,追赶乌孙军的各路人马才陆陆续续赶回来了。陈到带着骑兵追得最远,可以他们兵力太少取得的战果并不多;苏成所带的第一营杀敌最多,商均的第三营紧随其后;李镇夷本也有心在林羽面前表现一下,可惜他手下士兵都是收拢的溃兵,战意不强,突袭刚开始还算卖力,打着打着就去搜刮财物了,杀敌数量还不如新建的第四营和第五营。

“主公,我率白毦亲卫一路追击,有一名亲卫击杀了像似敌酋的人物,首级在此,还请主公鉴定。”陈到阔步走到林羽跟前,一甩手对出一颗血糊糊的人头,也不知dào

是不是敌人的主将。

由于不留活口的命令被贯彻得非常彻底,在场无人可以指认这首级就是敌将的,倒是给林羽出了个难题。

林羽心中一动,假装端详首级,分神偷偷查看了系统任务一眼,好家伙,三个任务居然都完成了,看来韦遇兴也被自己手下给乱刀砍死了。

不待林羽开口,李镇夷也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林将军,我的士兵在敌营之中抓到一个汉人,我们怕他是当作俘虏的自己人,就没杀了。此人兴许识得敌酋的模样。”

看到林羽点头,李镇夷向外一挥手,喝到:“给我带上来。”

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被带过来的人只是营管的李镇夷没见过,但身为旅管的林羽如何能不认识,这家伙分明就是自己的老领导韦遇兴么,林羽还以为他被宰了,没想到居然是被生擒了。

“韦元帅,别来无恙啊。”林羽整好以暇地看着韦遇兴,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林将军。”韦遇兴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笑得极其不自然。

听闻此人就是投降敌军的韦遇兴,在场的众人无不动怒,恨不得立马撕碎了这个丢尽西北军脸面的家伙。

“都给我退下!”林羽大喝一声,制止了愤nù

的部下,踢了踢脚边的人头,“韦帅,过来看看这家伙是谁?”

惊骇不已的韦遇兴连滚带爬跪倒林羽脚边,仔细查看了陈到带回来的首级,脸色发白道:“这就是进攻丰陵的敌军主帅毗难。”

在进攻丰陵之前,韦遇兴也不太看好风陵旅的前景,但他没想到林羽靠着一个旅的兵力就击溃了来犯的两万多大军,还捎带手把人家主将也宰了。他暗叹袁沐公眼光毒辣,提拔的个个都是猛人啊。

“毗难?”林羽从未听说过这家伙,他反问道:“他是什么级别的将领?”

“毗难是乌孙国的护国大将军,是此次联军中乌孙军的主帅,在联军议会帐篷里也是有一席的。”韦遇兴说完看林羽好像根本不明白他刚才话的意思,连忙追了一句,“他在乌孙国相当于袁老元帅在荣汉的地位。”

“我呸,他也配和袁元帅比?”林羽摆出一副鄙夷的样子,心中却乐开了花,杀了个这么大的官,这份功劳小不了,“好,此战我们大获全胜,大家打扫完战场就早点去休息吧,辛苦一夜了!”

林羽把刚刚赶来的墨韵痕叫道身旁,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先生,你赶紧把大家的战功统计一下,犒赏要赶紧发,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再有,这个,这个,”他指着韦遇兴和毗难的首级道,“让人送到朝廷去给我们风陵旅表功。”

丰陵大捷的消息传到了上京,在京城引起了一阵轰动,百姓们自发地燃放起了鞭炮,说书人在茶馆里一遍遍传诵着风陵旅的功绩,在一直被灰暗笼罩的这段时间,百姓们太需yào

一个胜利的消息了。

朝廷对丰陵大捷一样很兴奋,这次胜利的意义不仅在于消灭了西域联军一万多兵力,更重yào

的是击毙了一位敌军的高级将领,并且抓回了投降敌人的已方将领。这些消息可以洗刷西北军的耻辱,极大地振奋前线部队的士气,兵部立马就用信鸽将消息传到了他们可以送到每一支部队。

唯一有些失望的人是左相韦应之,韦遇兴被押回上京,被凌迟处死,简直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打在韦家的面子上。他心中对林羽也恨得要死,韦遇兴死在战场和死在京城完全是两码事,当众处决这个叛将让韦氏原本就不佳的声望跌得更差,那些暗中反对小皇子继位的官员也开始趁机出来兴风作浪了。

朝廷的嘉奖送到了丰陵,林羽再升一级,被封为安国将军;击杀毗难的亲卫母师偃被升为校尉,赏银千两;此外还有三万两的白银赏给风陵旅。或许是兵部感受到了左相的怒火,生擒韦遇兴的两位士兵在赏赐中丝毫没有被提及,但林羽自掏腰包赏了两百银子给两名军士。

林羽的将领等级已经通过战斗达到了3级,可以再招募一名追随者了,他等的就是朝廷把他胜利的消息传出去,待声望提高以后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将领出现。

之前丰陵一战,林羽收获了25000点贡献值,加上获得封号,又奖励了20000点贡献值,他现在一共有45000点贡献值了,而声望也提高到了“名噪一时”。

聚贤庄内的名臣名将又换了一批,林羽仔细看了一边墙上的简介,根本就没有统帅力很强的武将出现,这不禁让他大失所望,而且文官能力普遍偏低,倒是有一批全部能力都在四到六颗星的全能型人才出现。

林羽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一个武力有八颗星的简历上面,这名将领统帅比陈到也高一颗星,达到了六颗,最令他惊奇的是在个人技能一栏里画了两个兵符,这家伙居然带过两支精锐。

如果单说八星的武力和六星的统帅,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了,但是这名武将明显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内政和计谋各自只有一颗星。

反正也没什么好的将领,林羽觉得这家伙也凑合了,他花了23000点贡献值招下了这名勇将。

和林羽想象中满脸大胡子的猛将不同,一位玉面白袍的小将走到了林羽面前,跪拜道:“末将岳云,参见主公!”

岳云?林羽一愣,难道可以招募岳家军的精锐背嵬军了?他对岳云点点头,让他自行离开,自己则匆匆忙忙走向了募兵处。

募兵处的特殊兵种处又多了两块兵牌,居然都是背嵬军的兵牌,另一边的两个陶俑说明了他们的不同,一个骑兵,一个步兵。

背嵬军(骑):

等级:1(招募等级为人物等级-1,最低为1)

技能:高阶刀法、高阶枪法、骑术、弓术、冲锋、游击

绝学:六合枪法、六合拳法、地堂刀法、岳家拳法

装备:铁叶片革甲、扎刀、椆木枪、骑兵弩

忠诚度:100

简介:岳家军中最精锐的骑兵,即使面对重骑兵,重步兵也丝毫不落下风,擅长和背嵬军(步)协同作战。

背嵬军(步):

等级:1(招募等级为人物等级-1,最低为1)

技能:高阶刀法、暗器、弓术、袭击、骚扰

绝学:六合拳法、地堂刀法、岳家拳法

装备:熟皮甲、扎刀(重斧)、短弓、柳叶飞刀

忠诚度:100

简介:岳家军中最精锐的步兵,有着超乎寻常的勇气,擅长和背嵬军(骑)协同作战。

原来背嵬军有两个兵种,怪不得岳云有两个兵符,这一下子林羽又多了两张王牌。不过等林羽把目光移到招募花费时,他立马就泄了气,一个骑兵要1100点,一个步兵要600点,他现在所有的贡献值都花了,连自己的亲兵队都补不满。

第128章 举事

燕城,明王府内张灯结彩,一向不过生日的明亲王居然要给自己过寿,整个王府内都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息。

明王性情豪迈,交友遍天下,他的相知有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也有书香门第的学者大儒,更有家世显赫的名门望族,总的来说一句话,就是四海之内皆朋友,天下无人不识君。

有了明亲王的众多好友登门贺寿,不但明王府内热闹非凡,连燕城里都显得更加熙熙攘攘,来往的人们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容,看来西北的战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前来拜寿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没有请柬的客人也不请自来,以好客闻名的明王府也不好把人往外赶,一时间偌大的王府居然人满为患,但只有那些重yào

的客人才有可能进入内厅和明王一同进餐。不过坐在外厅的客人倒也不无聊,明王府请了不少杂耍艺人进行表演,他们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和外厅活泼的气氛相比,内厅就严肃得多,毕竟在座的众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不能太放浪形骸,但也是宾主尽欢。酒过三巡之后,酒精有些上头了,客人们彼此之间也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气氛也变得欢快了,而这时明亲王突然伏案大哭起来,惹得在场宾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王爷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为何落泪啊?”有几位宾客壮着胆子向荣仕信问道,这莫名其妙的王爷莫不是喜极而泣了?

良久,荣仕信才抬起头来,哽咽道:“孤今日大寿,本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只是孤突然想到西北战事不利,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禁悲从中来,却是打搅了大家的雅兴,真是不好意思。”

有一些嗅觉敏锐的客人立马就闻到了明王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静观其后面的把戏,但另一些趋炎附势之人立马给明王送上了自己的马屁。

“王爷心怀百姓,此为仁义之举啊!”

“有王爷这样的慈悲人物,乃是我大汉之福啊!”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马屁之声,荣仕信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整个人反是显得越发低沉了,让拍马屁的人感到有些拍到马蹄上了。

“有些事孤本来不想说,可现在却是不得不说。孤的两个侄子,无论谁当皇帝,这天下都是我荣家的天下,所以孤不做声,任他们去抢。可现在,他们一个生死不知,一个虽然当上皇帝,却是个傀儡。”

说到此处,荣仕信显得激愤不已,一掌拍在桌案上,兀然立起,咬牙切齿道:“孤要问问,如今这江山,是姓荣还是姓韦?”

明王的话中已经有很明显的针对意味了,话中的意思在座的就是再傻也咂摸到味了,大家都闭口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一旦开口,那就是立场的问题了。

荣仕信双手负立,剑眉飞扬,他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如今朝中奸臣当道,皇权旁落。韦党残害忠良,谋害了张相一家,又逼走了袁元帅,在朝中、在军中大肆排斥异己、安插亲信,若不是韦氏一族把持朝政,倒施逆行,我大汉焉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韦遇兴贪生怕死、投敌卖国,按律当诛其九族,可韦应之却只杀了韦遇兴一人,将其叛国之事轻轻带过,这岂不是藐视王法?”

以韦家的势力,自然不可能是诛其全族,荣仕信也知dào

这个道理,他提出此事不过是要占在大义的制高点,再给韦氏头上多扣一个屎盆子罢了。

在荣仕信的旁边,王府长吏李琳正笔走龙蛇,将明王列数的韦氏一族的罪状一一写下。

“诸位,孤身为皇亲,不能坐视朝纲崩坏,再者先皇曾暗中嘱咐,要孤看好这荣家的江山,别让他不成器的儿孙给败掉了。”说着,明王身边老仆呈上了一个托盘,掀开红布,里面赫然是一方大印。

“先皇将玉玺存于孤这,就是怕子孙不争气,国器落入他人之手。如今韦氏实质上已经篡权,孤要履行对先皇的诺言,兴兵以伐不臣,让皇权归位。”

荣仕信话音落地,李琳将同时写好的檄文交与荣仕信手上。明王一手抖开宣纸,将檄文示于身前,一字一顿用力说道:“诸君可愿与孤一同兴兵讨逆?”

“末将愿追随王爷,兴兵讨逆。”荆州都督杨朔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荣仕信,这家伙是明王的死忠,他站出来不令人惊奇。

在杨朔表态以后,另外几个州的都督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默默地站了出来,排到杨朔的身后,显然也是支持明王起兵的。定南军已经全部站到明王一头,南海水师提督童自谦叹了口气,也站了出来,至此江南军方的所有主要将领,都站到明王一头。

“诸位,你们还在等什么呢?如今国家危在旦夕,王爷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是顺应天道,诸位难道要逆天而行?”荆州州牧孔放从文官那头站了出来,“我全力支持王爷起兵。”

文人都是要故作几分矜持的,但是有了人带头,那就只需随大溜就好了,其他州牧在孔放的带领下也纷纷站了出来,只有蛮州州牧徐子鸣提出了疑问:“王爷要是带着定南军北上,谁来镇守蛮州,谁来防备那些少民呢?”

“我们蛮州无须防备。”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接着一个魁梧的大汉从后面转出,这家伙身长最少也有九尺,披头散发,一块兽皮胡乱缠在腰间。与其用虎背熊腰来形容这个大汉,倒不如直接说他是一只黑熊来得贴切。

“我们蛮州七十二寨各族百姓已经归化到明王帐下,是荣汉的子民,为什么要防备我们?”来人是蛮州少民的头领,“蛮王”兀鹭,曾带领蛮州的少民和汉军打过仗,但最后降于荣汉,被当时的皇帝荣仕珉封为百兽将军。

“蛮州少民也是我荣汉的子民,孤一视同仁,何须防备。”看到场中许多人都被兀鹭所震慑,荣仕信满yì

地点了点他,大手一挥,说道:“但刚才徐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定南军不能全军北上,还是要留部分人驻扎江南各州的。”

说着荣仕信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无奈道:“只凭定南军,既要讨逆又要驻防,兵力肯定是不够的,本王打算征兵扩军,还希望各位多多支持啊。”

明王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针对在场的地方豪族所说的,打仗靡费的钱粮人马,还需yào

他们来赞助。

“王爷深明大义,乃国之幸事,我决定赞助王爷十万两白银以作军资,发动家中青壮踊跃参军。”本来地方豪族是不愿介入皇权争夺中去,但是眼瞅着不点头不能走不出这明亲王府了,倒不如站出来第一个表态,也在明王面前博个好印象,带着这样的想法,荆州名门樊氏的家主樊昌凌带头站出来表示支持明王。

有了樊家带头,其他想通了的家主也纷纷慷慨解囊,资助定南军,本来这场仗,看着也是明王的胜算大。而得到了地方势力的支持,明王也满yì

地笑了,他对着樊昌凌微微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承下了他的好意。

“俗话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们戮力协作,这正说明了道义站在我们一方,”这会的荣仕信举着酒杯意气风发,慷慨激昂,仿佛已经打到上京城了,“各位,就让我们以这寿宴做为我们的誓师大会,让我们共饮此杯,祝愿此战一切顺利。”

明王起兵的消息传到了上京,韦应之头发都愁白了一半,随后南文广带着大半的荣卫军南下布置防线了,兵部正在不断地征召新兵,而枢密院的灯火彻夜不熄,苏安昌正在想哪里还可以抽出一点兵力去防御定南军的北上。以上京朝廷两面受敌的境地来看,他们的处境确实比较艰难。

西原城虽然被西桓罗的军队团团包围,但是明王的檄文依旧送到了城内。袁沐春拿着檄文,叹气道:“明王真是目光短浅,如今国难当头,他怎么搞起自己人来了。难道先皇故去之后,皇室剩下的都是些自私自利、鼠目寸光的家伙了吗?”

丰陵一样收到了明王的檄文,林羽草草扫了一下就一把火把它给烧了,他笑着对墨韵痕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明王已经起兵了。”

墨韵痕听了林羽的夸赞,只是笑笑,仿佛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随即把话题叉开了。

“主公,明王那里我们管不着,眼下有两个人要见你,一个是上次来过的洛羽成,另一个说他叫秋慕白,这家伙孤傲的很,您认识他吗?”

林羽心中一凛,很快又面色如常,他吩咐亲兵道:“把洛公子带到客厅好生招待。马上备马,我要回去一趟。”

由于各种突然的变故,秋慕白辗转多地,最终才来到了丰陵,他此行就是要带颜如雪回去的。而颜如雪看见秋慕白,也心知是怎么回事,默默地收拾起行李。

“秋大侠,颜姑娘,如今是非常时期,我军务在身,就不远送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去北齐看你们的。”林羽站在码头,对着船上的秋慕白和颜如雪挥手告别,在风力的推动下,船儿很快就离开码头消失在江面上,只剩下林羽一人还在码头张望着。

第129章 群英会

“洛兄,小弟军务繁忙,怠慢了兄长,还请多多包涵啊。”林羽一进门就拱手作揖,向洛羽成道声抱歉。

洛羽成在偏厅等了林羽三个时辰,茶水喝了十几壶,茶叶都泡得没味了。要说洛羽成心里不烦躁是假的,但林羽一来,他也马上堆起笑脸,回礼道:“哪里,贤弟现在是日理万机,你的大事要紧,愚兄多等一会有什么打紧。”

“坐,”林羽一拂衣摆,在洛羽成的旁边坐下,“洛兄这次找小弟有什么事情?”

“贤弟在丰陵痛击乌孙军,阵斩敌军主将,大获全胜,捷报已经传遍了西北,风陵旅的声名一时风头无两啊!”在说明来意之前,洛羽成先恭维了一下林羽,无论关系如何,人人都是爱听好话的。

“贤弟,西桓罗的部队在进攻西原,其余联军散开在并州各自为战,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集中力量,就可以将敌人各个击破。”

“我们?”林羽敏锐地抓到了洛羽成话中的重点,“我们是谁?”

“那我就直说了,被西域军队入侵以后,虽然西北军节节败退,但西北的百姓并没有泄气,如今各地不断有义军涌现和入侵的敌人作战。你也清楚现在虽然敌人分开了,但每一股敌人的数量至少也有两三万,单靠一支义军或是西北军,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想无论是义军,还是西北军,都应该联合起来,共退敌军。”

洛羽成啰啰嗦嗦说了半天,也没说道重点,林羽渐渐皱起眉头。洛羽成一看林羽有些不耐烦了,连忙掏出一封请帖,说道:“家父和房兔旅的旅管白驲,想要改变现在各路军马一盘散沙的局面,抓住反攻的机会,于是举办了一个群英会,希望贤弟也能带着风陵旅参加。”

接过洛羽成递过来的大红英雄帖,林羽有些想发笑,刀兵大事,居然被搞的像绿林帮派聚会一样,未免有些掉格。

洛羽成也看出了林羽的想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江湖中人,没见过大场面,让贤弟见笑了,不过白老将军也是力主举办这次大会的人,还请贤弟看在白老将军的面上,加入并州军。”

并州军?林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搞了个并州军出来,他隐约感到里面有些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他又说不上来。

“贤弟,你看现在并州军马是独木难支,自乌孙军之后这么久都没有敌人进攻丰陵,你知dào

为什么吗?那是我们牵制了他们,西域各国现在占了地盘,他们来打你怕我们抄他后路啊!你若是自己单打独斗,能再来一次、两次丰陵大捷吗?”洛羽成见林羽沉默不语,一直不断劝说。

“洛公子,请回去禀报白老将军和洛庄主,我们风陵旅定会前去加入并州军。”墨韵痕突然走了进来,他示意林羽不要说话,自己将洛羽成的邀请答yīng

下来。

洛羽成看林羽没有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但他生怕林羽一会又反悔了,连忙起身告辞,匆匆走了。

等到送走了洛羽成,林羽才转过身来,有点埋怨地对墨韵痕说道:“先生怎么擅自答yīng

了呢?我们若走了,谁来镇守丰陵,而且我觉得他们搞这并州军有私心在里面。”

“确实。组成并州军,有了统一指挥,确实有利于并州战事,”墨韵痕点头同意林羽的说法,“但是统一了就有上下之分,他们更多的是想吞并咱们。”

“那为什么还要去?去了以后,这丰陵谁来守?”林羽对墨韵痕的做法有些不解。

“丰陵距离大会地点并不远,我们只带三营兵马前去就行,随时能够回援丰陵。把秦翦留下,他绝对可以守住城池。”

这不是第一次墨韵痕对秦翦表示出极大的信任与支持了,但秦翦并不算林羽的心腹,他并不想把自己的老巢交到他手里。不过林羽没有把心里的话讲出来,而是示意墨韵痕继xù

说下去。

“主公,我军虽然是由守备旅改制而来,但是花费了大量财物精心打造,战力在之前的丰陵大捷也得到了印证。苏成、陈到、还有刚加入的岳少保、包括主公您,都是当世勇将,这次群英会,也是我们向并州群雄展示实力的机会,到时谁吞并谁还不好说呢。”

刚加入的岳云,林羽经常叫他岳少保,墨韵痕还没搞清岳云到底叫什么名字,有时候跟着林羽叫岳少保。

“传我命令,谢子衿、商均、秦翦留下守城,其余人等,随我出发!”

林羽将命令传下去了,墨韵痕分明听到林羽将谢子衿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而秦翦还在商均之后,他想张嘴说什么,林羽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直接离去了。

说是群英会,其实就是集结并州分散兵力对西域联军的一个反扑,反扑的对象是驻扎于并、狄两州交界处的且末军。且末军不到两万人,驻扎地点是一个小镇,没有城墙,四周开阔无险可守,击溃且末军,就可以打通前往西原的道路。

林羽在群英会见到了许多自己的老熟人,白云庄的洛三思、铁索帮的荆才、红缨堡罗云起等人,这些西北豪强都组织起自己的人手,抵御西域人的入侵,而林羽在见到也率领着义军的洛羽成时,也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出来江湖好汉,林羽还见到了不少西北军的将领,房兔旅的白驲、参猿旅的钱思玮、定抚卫的江川、龙河卫的孙宁,虽然他和这几人都没有深交,但在这种情况下能见到自己人,他也倍感亲切。

“各位能赏脸参加群英会,洛某人感激不尽。这次召集大家的目的我就不多说了,且末军离我们现在仅有百里之遥,我们要在敌人援军来到之前尽快消灭他们。”洛三思示意大家安静,会议要开始了,“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次有近四万兵马聚于一处,没有统一的指挥是不行的,群英会的目的,就是要为并州军选出一个头领。在座各位都是并州的英雄豪杰,选出一个有能力带领大家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还有什么好选的,洛盟主是北方武林的领袖,我们之前就是以洛盟主为尊,现在自然也应由洛盟主来领导我们。”没等洛三思话音落地,一位义军首领立马站出来推举他为并州军的领袖,其他义军首领对此提议也是纷纷附和。

“打仗不是儿戏,岂能以江湖之事来度之。白老将军是我们在座之人中经验最为丰富,威望最高之人,我觉得并州军应由这么一位德高望重、久经沙场的老将来带领。”参猿旅的钱思玮站了起来,大声提议由白驲来担任领袖,其余几位西北军将领也马上出言支持他。

现场众人分成了两派,各不相让,都力挺自己这边的人来担任领袖,林羽看着他们唾沫横飞,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些无聊。

“林贤侄,你有什么意见吗?”默不作声的林羽坐在众人中非常惹眼,洛三思见状把话头丢给了他,而白驲也把眼光转过来,注视着林羽。

从交情来说,林羽更白云庄更深,但他却与白驲同为西北军将领,所以说林羽的立场还真不好说。

林羽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墨韵痕跳了出来,好不容易全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林羽身上,墨韵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洛盟主也好,白将军也好,我觉得都不是带领并州军的好人选。我认为,我家将军才是并州军的最佳领袖。”

墨韵痕话一出口,立kè

被所有人嗤之以鼻,一位义军领袖甚至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林羽身旁的岳云顺着声音冷冷地望了过去,那名义军首领接触到了岳云的目光心上仿佛被狠狠地剜了一下,马上把头转过去,不敢再往林羽那边看了。

装着没有看到大家藐视的目光,墨韵痕自顾自地说道:“从身份来讲,我家将军是朝廷册封的安国将军,在座的诸位谁的地位能比我家将军更为尊崇吗?从实力来说,风陵旅是目前并州有数的强军,之前丰陵大捷也说了这一点。道义上,实jì

上,我家将军都是出任并州军领袖的最佳人选,有不服的,尽管站出来试试。”

像是为了配合墨韵痕的话,岳云站在林羽身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臂,环视众人。

虽然不知dào

岳云是什么来头,但不知dào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个面容俊朗的少年将军非常可怕,没人想要跟他对视。

墨韵痕的话非常嚣张,但洛三思和白驲都不得不承认,他们不敢和风陵旅正面交锋,面前这个年青的将军,至少有跟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但面对一个小自己二三十岁的晚辈,这样的话他们也说不出来,只好保持沉默。

“我有个提议,谁能击破且末军,谁就是并州军的领袖。否则光凭嘴上功夫,无法让大家信服。”罗云起见大家僵持不下,于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于是这次群英会便不欢而散了。

罗云起的建议看起来很公平,但是其实对林羽很不利。罗云起嘴上说的是大家都可以竞争头把交椅,但真zhèng

的人选也就三个,其余人等都会倒向洛三思或白驲,而林羽只能凭手上的三千风陵旅将士孤军作战,他的胜出的概率实在小的可怜。

第130章 洛云

“先生,就我看来,即使得到了并州军领袖的名头,也无法号令这帮人,你让我争这虚名有何意义吗?”在向小冈镇进发的路上,林羽骑在马上不解地向墨韵痕问道。

墨韵痕没有骑马,他坐在马车上,摇着扇子轻轻说道:“主公千万不要小看名气的作用,它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成大事者不可或缺的。主公你试想下,你和袁公,身边都是一个人没有,你俩同时拉起大旗招兵买马,天下英雄会投奔谁呢?”

“当然是元帅。”林羽觉得这个问题丝毫没有悬念。

“这就对了,袁公并没有比你多什么,只是他名气盖过你太多而已。洛三思和白驲自然也是看到了名气的作用,才会发起这次群英会。只要得到了并州军首领的名号,并州军所有的功劳都会记到首领的头上,并州军挣来的名头也会增加首领的声望。并州第一人的名号可比什么安武将军强多了。”

“将军,前方有一支兵马,说是来投奔您的。”前方战场的游哨旋风一般地冲到了林羽身旁,向他报gào



墨韵痕本来还意犹未尽地想说些什么,听见有人来投奔了,立kè

调转话题:“主公你看,我们只是展露了点竞逐并州军首领的意愿就有人来投奔了,要是您真拿到了这个名头,那天下英雄还不云集于你的帐下。”

林羽白了墨韵痕一眼,也不搭茬,他双腿一夹,纵马向前奔去,他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来投奔自己。

“林将军,虽然我手下只有四五百人,但也希望略尽绵薄之力,助将军一臂之力。”

来投奔的人林羽也认识,铁索帮的荆才,他的来投让林羽非常惊讶,铁索帮和白云庄的关系非常好,可以用“铁”来形容,荆才不去帮洛三思,居然来帮自己,除了吃惊,林羽心中还有些怀疑。

“荆帮主,您投奔于我,我是举双手欢迎,但我现在给不了你一官半职,也给不了弟兄们高额的赏赐。您为什么不跟着洛盟主,反而跑来我这小小的风陵旅呢?”林羽把荆才带在身边,趁着和他聊天的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林将军,我荆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是个大老粗,但这双招子看人是不会错的。洛盟主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偷袭了几支运粮队、打下了几个小城小镇,就有些飘飘欲然,居然想当并州的老大,以并州军首领的命令号令并州军马。我说难听点,他这是有点不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洛盟主这个人有野心,可他顶破天当个扛把子,他的能力不足以驾驭自己的野心,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说完洛三思,荆才又说起了林羽,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岳云,小心道:“我也看不出您是何等人物,但我能看出将军身旁这位小将军并非常人。小将军身上有股摄人的威势,在会场往那一站,各位头领就不敢讲话了,这样的英雄人物,会场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但即使如小将军这般人物,也只是您的手下,供您驱使,我想您肯定是更为了得的人物了,跟着您是没有错的。”

对于荆才的话,林羽只是笑笑,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来投靠的,做为第一投奔他的人,林羽必须要厚待,给天下人一个求贤若渴的姿态。

小冈镇在两州交界处,只有几千人居民,小镇连城墙都没有。现在的镇民不是跑了,就是被且末人给杀掉了。且末军围绕着小冈镇树起了木栅栏,依托小镇建起了一个要塞,把守住了并州的东南大门。

西北军和洛云军(洛三思给自己部队起的名字)在且末军的营地外并列设下了营帐,林羽跟在他们后面扎营,三支部队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立下营帐的洛三思生怕白驲抢先击败了且末军,率先带领部下发动了进攻。至于林羽,洛三思没有放在心上,他认为只有三千人的风陵旅根本掀不起什么浪来。

突然被进攻的且末军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死守要塞,他们的主将看出汉军内部不和,只有部分兵马出战,他决定抓住机会主动迎战瓦解对手的进攻。

主攻的洛云军布下的是中规中矩的方阵,义军士兵素质有限,对他们来说,能摆好方阵就不错了,变化多样的其他阵型他们根本就玩不转。而防守的且末军摆出了月牙阵,这个阵型最早是由桓罗帝国所发明的,后来被西域诸国所广泛采用。

或许是有西北军在一旁虎视眈眈,且末军只派出了一万兵马应战,其余士兵留在要塞防备敌人的偷袭。

“咦?洛三思这是干嘛?”来到西北军营中和白驲一起观战的林羽看到洛云军阵中突然跑出一名骑士,手持长枪在且末军前叫阵,这令他感到惊奇又有趣,“他是要斗将吗?”

林羽从军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阵前斗将,他觉得洛三思是不是话本演义看多了,开打前还要来场单挑?”

“呵呵,洛三思是武林中人,根本不会打仗,他以为自己人多就会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得让他吃点苦头,才晓得我们的厉害。”白驲的话中充满了浓浓地挑拨意味,但林羽觉得他说得很对,洛云军就是乌合之众。

从对面且末军的反应来看,他们的主将明显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且末军阵缓缓分开,一员战将从阵中杀了出来。林羽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且末军的主将居然答yīng

了单挑,身为一军之主,他也话本看多了吗?

由于离得太远,林羽看不清两员战将的样子,只见场下沙尘滚滚,两人厮杀作一处,手中长枪你来我往,两匹马儿走马灯似地不断打着圈儿。林羽本来担心洛云军中没有擅长马上厮杀之人,但以场中单挑的局面来看,洛三思手底下还是有几个能人的。

“在场下厮杀之人是红缨堡的罗彦卿,他是罗云起的儿子。”白驲好像能听到林羽的心声一般,在他旁边讲解起来,“罗家也是名门之后,不过离开官场太久了,在朝中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不愧是名将之后,罗彦卿的枪法精妙,这等人才不从军实在是太可惜了,”林羽对罗彦卿的枪法大为赞赏,“罗家看来祖传的本事没丢掉,帮洛三思带兵的必然也是红缨堡的人。”

罗彦卿已经和敌将斗了三十多个会合,他力qì

好像有些不继,虚晃一枪扫开敌将,拨马边走。敌军闪身躲过罗彦卿的虚晃,策马追了上去,一枪刺向了罗彦卿的后背,洛云军阵中发出了轻微的惊呼之声。

仿佛是脑后生眼一般,罗彦卿向后仰卧于马鞍之上,长枪倒刺出去,将将避过敌人的必杀一击,而对方一枪刺了个空,停不下身子,直接撞上了罗彦卿的枪尖,惨叫一声跌下马来。这时洛云军中的惊呼声还未消失,紧接着便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给掩盖了,罗彦卿也是得yì

洋洋地回了阵中。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回马枪吗?”林羽看到罗彦卿的精彩表现,也不禁拍手叫好,这比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前进!”洛三思趁单挑胜利后己方士气大振下达了进攻命令,洛云军全军开始展开进攻,战斗这时才真zhèng

打响。

洛云军有两万多人,但是装备明显不是很整齐,有些是起兵时他们自己打造的,有些是从西域军队手里缴获的,手中的兵器也不尽相同,看着从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也难怪白驲说他们是乌合之众。

洛云军黑压压地铺在且末弧形的军阵上,士兵们嘴里呐喊着,挥舞着兵器冲向了对方。且末士兵也不出击,前面的士兵用力顶着盾牌,后面的士兵从盾墙的缝隙中刺出长枪,不断有洛云军士兵惨叫着倒了下来。

在宣抚与西域联军交战的时候,西北军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却依靠精妙的阵法和熟练的配合稳稳占据了上风,如今洛云军空有人数优势,只凭着勇气和蛮力与对方交战,根本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

双方厮杀了半天,洛云军依靠着人海战术磨掉了对方不少士兵,但且末军始终坚守不退,洛三思见伤亡太大,最终还是率先鸣金收兵,且末军也没有追赶,退回了要塞。

“洛盟主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我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林羽看见洛三思收兵了,不由得打趣道。

“我看他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能杀到八百这个数,洛三思做梦都会笑啊。”白驲这老小子也没个正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哈哈哈!”

“嘿嘿嘿!”

眼见洛三思吃瘪,林羽和白驲乐得跟俩抓到小鸡的偷鸡贼一样。

“林将军,咱俩都是朝廷亲自册封的将领,那是有兵部备案的封号的,若是林老弟当了这并州军之首也罢。他洛三思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西北军争。”白驲说着对退兵的洛云军方向“呸”的一声吐了口浓痰。

“我是晚辈,怎敢居于白老将军头上。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dào

方不方便跟白老将军讲。”

“有什么不方便的。走,我那还有瓶好酒,咱们一块吃晚饭,边吃边讲,我还有几位自家兄弟要介shào

给林将军认识呢!”

说着白驲亲切地搂着林羽的肩膀,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西北军的营地走去,完全没有把洛云军的失利放在心上。

第131章 谈判

洛云军接连和且末军激战三天,但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是被且末军主将看出了它的虚实,组织了一波骑兵反进攻,将洛云军杀得尸横遍野。

面对骑兵的冲锋,除了用骑兵针锋相对反冲锋,只有经过长时间训liàn

并且装备精良的重步兵军阵才可以抗衡,洛云军两头都不沾,从进攻方直接变成了被进攻方。

最后如果不是西北军出动,截下了且末军的进攻,洛云军就要被人给击溃了。

“贤弟,多谢你出手相救。”收兵后,洛羽成只身来到了风陵旅的营地中,“愚兄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去劝劝家父,他到如今还要坚持进攻小冈镇。”

“哦,洛盟主觉得自己还能打下小冈镇么?”林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洛云军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士气低迷,洛三思还要坚持打下去,这不是找死么。

“家父现在是拉不下脸来,这几天洛云军死伤数千人,连要塞的边都没摸到,他要这样撤了,对他的声望影响很大,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洛三思的脸上充满了无奈,要是他可以做主,早就撤兵了。“贤弟,现在能劝他的也只有你了,给他一个台阶下,这不是只是救我们洛家,也是救洛云军全体将士啊!”

林羽在帐中走来走去,洛羽成焦虑地眼光随着他不断移动,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林羽的脚步声。

“我会和白老将军一起去找洛盟主,我有个提议,只要洛盟主答yīng

,无论是对白云庄,还是对洛云军,都会有好处的。”最终林羽停下脚步,给洛羽成递过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当夜林羽就和白驲带着人去了洛云军的营地。林羽走进营门,就感受到了整个营地低落的氛围,士兵们都没精打采的,或坐着,或站着,眼睛都黯淡无光,看到林羽等人也是面无表情。

洛三思营帐中的烛火整夜不息,林羽、白驲和洛三思三人在里面彻夜长谈,时不时可以听见洛三思暴怒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洛盟主,你冷静一点好吧,你要接受洛云军的真实境况,我们的建议也是为你好!”林羽双手抱胸靠在帐篷的支柱上,脸上始终是一副“你们洛云军死光了关我何事”的样子。

“放屁,把指挥权交给你们,那不是变相夺我的兵权吗,你们这是要吞并我们洛云军,我怎么知dào

你们西北军的人是不是要拿洛云军当炮灰,这个要求绝对不行。”洛三思满脸寒霜,林羽和白驲说组成三方决议会他可以答yīng

,甚至林羽的排名在他前面他也可以答yīng

,但要交出战场上的指挥权,他是万万不能答yīng

的。

“哼,就你们洛云军这样的水平,当炮灰我都嫌烂!”白驲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味道,气得洛三思又是咆哮连连。

“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看看你这几天打得烂仗,你不顾及下自己的脸面,也顾及下洛云军士兵们的性命好吗?我们要指挥权是为了你们好。”林羽对洛三思的洛云军也是非常不屑,“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派人来对你们的士兵进行训liàn

,现在的洛云军,给我带我都嫌他们是累赘。”

“如果不把战时的指挥权交给我们,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们合zuò

的。你们这种指挥能力,跟洛云军并肩作战还不如我们单打独斗呢。”洛云军在白驲眼中就是猪队友,只会拖自己人的后腿。

“洛盟主,我们对洛云军的兵权并不感兴趣,兵贵精不贵多,说句实在话,你的洛云军还到不了我要招揽的地步。我们只是要求洛云军各部开打的时候听我们统一指挥,这点我认为并不过分。”林羽面部表情地又往洛三思身上刚刚白驲切开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三人直谈到天明都没有达成一致,林羽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他提议大家休息一下,走出帐篷,让外面的卫兵送点茶水和吃的来。

洛羽成也没有睡,他在外面一直等着帐篷里谈判的消息,看到林羽走了出来,他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可林羽只是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洛羽成叹了口气,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吃了点东西,林羽感到有些困了,他也没继xù

跟洛三思和白驲聊下去,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虽然是一夜都未合眼,但林羽睡得并不踏实,毕竟是在别人的营地里,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到了吵架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声音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林羽顿时睡意全无,瞬间就清醒过来了,千百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产生,是敌人攻进来了,还是士兵暴动了,最让他还害pà

的是,洛三思莫不是想要借机干掉他和白驲吧。

还没等睁眼,林羽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到自己根本就没带红尘剑过来。有了岳云随行护卫之后,林羽觉得自己的安全没有问题,没必要带武器傍身了,最近都犯懒出行都没有带红尘剑在身上。

睁开眼的林羽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帐篷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吵架的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他轻手轻脚地挪向门口,掀开门帘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外面洛三思父子被义军首领们围在中间,罗云起父子持枪挡在他们前面,或许是言辞激烈了一点,有几位义军首领也拔出了刀剑与他们对峙,林羽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

白驲站在离洛三思较远的地方,带着自己的亲兵像没事人一样看着洛云军内讧,看到林羽出来,白驲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林羽的亲兵也不知dào

自己作何立场才好,也站在一旁无所表示,直到林羽出来,岳云带着人奋力挤到了林羽身旁。

“怎么回事?”林羽才眯了一会,这洛云军就变天了,他得找个明白人问问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通过岳云的叙述,林羽才明白过来,原来许多义军的首领听闻洛云军在和西北军谈判,他们也关心自己的前途,纷纷赶来打听谈判的消息和进程。在士气低迷地情况下,洛三思和白驲长时间谈判谈不拢消磨了义军的耐性,他们纷纷要求亲自参与到谈判,跟洛三思等人吵了起来。

眼前的情况是林羽最担心的,如果洛三思的威望大跌,已经无法代表洛云军所有义军头领的意思,如此一来洛云军四分五裂,要统一义军的意见就更加困难了。让林羽吃惊的是,洛三思居然这么快就失去了对洛云军的掌控,这让他之前期望迅速和洛三思达成合zuò

的想法落空了。

“他也就带着三千人马,凭什么他就可以加入决议会,我就不能?我们野狼帮也是义军之一,说起来也有资格竞争并州军的领导权,为什么把我们排斥在谈判之外?”野狼帮的帮主郎世军眼尖看到林羽出了帐篷,连忙指着林羽喊起来。

面对着郎世军的质问,林羽昂起首,挺起胸,气宇轩昂地向郎世军走去,两旁的将士纷纷散开,给林羽让出了一条道。

“我是朝廷册封的安国将军,风陵旅的旅管,我风陵旅五千人杀得乌孙军两万多人溃不成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比,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也没人敢说一句话。”林羽手上没有武器,但他一句句话逼得郎世军不断向后退去,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对方。

听到林羽最后一句话,岳云掏出了自己的雷鼓瓮金锤,轻轻地敲了一下,像看西瓜一样看着郎世军的脑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将军息怒!”义字门的掌门李征看林羽发怒了,生怕他真的杀了郎世军,连忙上去打圆场,“林将军,我们也是洛云军的一份子,按理来说我们也有资格参与谈判不是?郎帮主一时嘴快了,但他绝对无意冒犯您的。”

说完李征对着郎世军使了个眼色,郎世军马上跪倒向林羽赔罪,林羽也顺坡下驴,扶起了郎世军,两人做出了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围观的其余人等也松了口气。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不若就跟这开会吧,大家一起谈谈西北军和洛云军怎么个合zuò

法。”林羽乘机抢过了现场的话语权,就地和义军首领展开了谈判。

绝大部分的义军首领都不在意指挥权交给西北军,西北军的将领再差,指挥能力不会比洛云军的人差了,他们反而是对决议会的资格更有兴趣。

看着周围七嘴八舌的义军首领,洛三思心都凉了,早知dào

昨晚他还不如同意林羽二人的建议,至少还能在并州军决策层占有一席之地,如今看来他要在决策层里被边缘化了。

林羽和白驲都不是傻子,让洛云军的二货都进决策层了,他们西北军反而成了少数派,不能百分百的把并州军掌握在手里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而且与其跟这帮二货打交道,林羽觉得还是和洛三思打交道来得容易些。

“就凭你们,还没有资格去影响并州的未来,就凭你们也想进决议会,水平还差了点。”白驲一拍桌子,傲然道,让他和这帮土包子平起平坐,那是不可能的。

第132章 应战

看着白驲和众多义军首领展开了口水大战,林羽疲惫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用手狠狠搓着自己的额头,尽lì

想把耳朵里那嘈杂的噪音赶出去。

“粮草快要消耗完了。”

“敌人有没有向外求援?”

“丰陵现在还好吗?”

为了将耳边无聊的声音赶出脑海,林羽开始想一些别的事情,好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但最后他不得不放qì

了这一尝试。

“竖子不足与谋!”这是林羽内心不由自主蹦出来的想法。

“贤弟,贤弟!林将军!”洛羽成连喊了几声林羽没反应,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啊!什么事?”林羽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被唤醒。

“各位首领都各执一词,这谈判没个头了,我们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洛羽成对现在的情况非常焦虑,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羽略微沉思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对洛羽成问道:“洛盟主现在还能左右多少人的想法?”

“这个……不会太多,像红缨堡这样的铁杆盟友我们还是有办法的。贤弟你有主意了吗?”洛羽成的语气有些迟疑,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吃不准有哪些义军还会支持白云庄。

“不能等了,这次谈判明显不会有结果的,你马上去联系所有能够拉拢的义军,我们依旧延续之前的三头决议会。”说着林羽眯起了眼睛,“至于那些不同意我们的做法的,他们爱干嘛干嘛去吧。”

将洛云军内部的事情丢还给洛三思,林羽拉着白驲回西北军的营地去了,他叫上了墨韵痕,大家一起讨论下在完全没有洛云军的帮zhù

下如何击败对面的且末军。

“将军,且末军派人送战书过来了。”白驲的亲兵拿着一封战书走进了帐篷,一句话让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了。

林羽和白驲也都不曾想到且末军居然会主动出击,看来之前洛云军的惨败给了对方强dà

的自信,现在的且末军可能觉得面前的汉军都是纸老虎,手一推就倒了。

“告sù

信使,我们明天准时应战。”得到了林羽肯定的眼神之后,白驲接下了这场战斗,毕竟西北军也不是来小冈镇旅游的,对方能主动出击,比自己强行进攻要好得多。

与前几次同洛云军交手不同,且末军这次派出了更多的兵力,布下了锋矢阵,摆出了一副明显的进攻架势,企图灭掉西北军。

锋矢阵中军冲锋能力极强,是一种讲究中央突pò

的阵型,而西北军这边担当中军的正是林羽的风陵旅。林羽拒绝了白驲和洛三思分兵增援他的好意,只接受了红缨堡三百骑兵的支援。

白驲手上的兵马也不多,他将剩余的西北军平均分布在风陵旅的两翼,也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他们不但要护卫林羽的侧翼,更要击溃敌人的翼锋。

虽然西北军人数明显处于下风,但他们没有让洛云军加入自己的阵列,他们都是训liàn

有素、配合默契的部队,让洛云军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部队加入只会破坏了他们的阵型。

林羽将自己三营步兵全部摆开,陈到居中,李镇夷居右,苏成在左边,白冕的人和铁索帮的人列于后阵充作预备队,而白冕自己充当了弓兵队的临时指挥。在林羽自己身边全部是骑兵,岳云、罗云起、罗彦卿等人都跟着他的身旁。林羽只留了一百士兵守营,现在他手上能动用的力量已经全部用上了。

轰隆隆地铁骑踏响了战斗的序章,且末的人重骑兵向利箭一般直指林羽的风陵旅,飞扬的尘土像笼在骑兵阵上面的披风,给且末军的冲锋平添了几分气势。

“将军,且末军的冲锋锐不可当,让我们出战迎击吧!”罗彦卿在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且末骑兵的厉害,洛云军的步兵防御就是被他们撕开了,所以他主动请缨,要求出阵迎敌。

“这也叫锐不可当?这种冲锋连以前地方军的防御都破不开。”林羽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用担心,我军处于坡地之上,利于防守,且末军的重骑兵奈何不了我们的。”

“犬子无知,没什么见识,让将军见笑了!”罗云起一边陪着笑和林羽搭话,一边给自己儿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

风陵旅的前排的重步兵竖起了盾牌,一根根长枪将这面铁墙武装成刺猬一样,后面的什长不断在给自己的士兵打气,要他们死命顶住。

且末的骑兵还在三箭之外,风陵旅的弓兵们的手指就已经摸上了箭矢,但却没有弯弓的意思,他们的每一丝力qì

都要用得恰到好处。每个弓手的箭壶里有五支破甲箭,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敌人的重甲部队的,这玩意贵得很,战场上能让你用的时机也不会太多,所以一人只装备了五支。

且末的骑兵进入冲锋距离后,开始逐渐加速,风陵旅的阵型内也响起了几声急速又短促的哨音,那是自由射击的意思。不过自由射击也不是随意射击,弓手将会在三个固定的仰角进行抛射,对军阵前的空地进行覆盖。

破甲箭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地破甲,有些箭矢正中对方重骑兵的胸甲,却只让对方在马上顿了一下,箭头便从铁甲之上滑开了,而有些没那么幸运的亲兵被破甲箭穿透了重甲,惨叫着从冲锋阵形里面消失了。

即使没有了骑手指挥的战马也会随着冲锋的马群一块前进,一匹披挂了铁甲的战马等同于一辆小小的战车,直接撞在士兵身上至少也能撞个吐血加骨折;而有骑兵在上面驾驭的战马,直接撕破了步兵防御阵型就可以屠戮步兵了。

但是跟且末军的指挥官想得有点出入,且末的重骑虽然撞开了风陵旅的第一层防御,但他们的阵型始终未乱,第二层,第三层的防御阵线马上递补了上来,重骑的冲锋的脚步立马被遏制住了。

“上!”一待敌人的骑兵停下了冲锋的脚步,风陵旅的步兵们一拥而上,将敌人团团围住,不给他们重整队形的机会。

重骑兵的装束十分沉重,不是天生神力之人很难自如地活动,一旦被步兵围杀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许多被撞得跌下马的且末骑兵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别人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不过风陵旅的士兵们并没有忘记这帮躺在地上的家伙,不管死活,先补上一刀,不一会他们脚下就淌了一地的鲜血。

且末军的骑兵冲锋已经完全失败,第一波进攻的重骑兵基本上被屠戮一空,虽然风陵旅的第一排防御的重步兵也损失惨重,没死活下来的都个个带伤,许多人已经丧失战力了,但培养一个骑兵的成本比步兵贵多了,且末军中也没有多少重骑兵,而风陵旅这边的重步兵多的是,从双方的损失比来看且末军是吃了大亏。

且末军的主将也发xiàn

了自己的失误,今天眼前的部队不是前两天那种一个冲锋就能击溃的杂兵,能面对高速冲击的重骑兵不闪不避的士兵都是训liàn

有素的精兵,自己拿重骑兵开路有些想当然了。不过他马上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以轻骑两翼游击骚扰,步兵全面进攻,企图以人数上的优势来取胜。

“来得好!”苏成剁下了最后一个骑兵的头颅,望见敌人的步兵已经压上来了,他狂嚎一声,不退反进,挥舞着两把战刀带头杀过去了,他后面的士兵一见营管带头冲锋了,也怪叫着跟了上去。

“上抬半臂,抛射两次。”后方弓兵又射出了一阵箭雨为己方出击的步兵做掩护,两箭过后,苏成的部队离地方不过三丈,弓兵也不再进行射击了。

林羽身旁的罗彦卿对刚才弓兵指挥官对战局把握的能力非常惊讶,他居然能清楚地算出从苏成带兵冲锋到和敌人交手的这点间隔可以放几箭,更让惊异的是这名军官没有接到任何指示就擅自发号司令了,难道西北军中级军官有这么大的指挥权限?实jì

上,从战斗打响到现在,林羽也没下达过一句指令,罗彦卿很好奇西北军到底是怎么指挥的。

三丈对于苏成来说也就是眨眼的事情,他打仗喜欢带头冲锋,且末军还未到跟前,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刀隔开了刺过来的几柄长枪,一脚踏在最前方敌人的盾牌之上,竟是一个翻身滚进了敌阵之中。

敌阵中后排的士兵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雪亮的战刀劈头罩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打仗虽然讲究的是士兵之间的配合协助,但有时一个勇将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杀入敌阵中的苏成就如狼入羊群一般,两把战刀上下翻飞如两团银月,本来密集的防御阵式反倒成了他的防护,且末的士兵们施展不开,左右推搡试图避开这个杀星,把阵型一下就搞乱了。

“杀啊!”苏成手下的士兵自然也没有什么阵型,苏成搅乱了敌方的阵型后他们趁机上前和敌人展开了混战,双方一时陷入了乱战之中。

苏成已经和敌人交上手了,陈到和李镇夷怕他有失,也带人杀上前去,这时风陵旅的左右两翼都发出了一支叫声尖锐的响箭,这是白驲他们在告sù

林羽,我们也要进攻了。

第133章 勇冠三军

陈到和李镇夷两人都是正统的武将出身,不是像苏成那样的野路子,二人虽然也是勇将,但仍以整体为重,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以自己突pò

做为全军攻击切入点的打法,都奋战在第一线杀敌。

陈到左手举着盾牌,右手重剑横扫,一个普通的轻步兵连他一剑都接不下来,即使用盾牌挡着也被打飞出去,每在敌人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陈到便挥剑一指,大声命令道:“给我冲!”随即又前往下一处进行战斗。

李镇夷身为将门之后,武艺也是不俗的,他使得是一杆长枪。在他手中的长枪就如蛟龙一般,且末士兵擦着他的长枪便是非死即伤。不过李镇夷不想苏成那样自顾自地随性打斗,也不像陈到那样四处游走,他一直站在己方攻击线的中央。李镇夷虽然手上不停,但实jì

上他一直观察着自己手下的进攻情况,如果自己突进速度快了,他会停下来原地防守,阵线哪里吃紧了,他也会及时派出士兵增援,总而言之就是保持好自己的进攻阵型。

一名猛将的作用,不但是可以杀敌、突pò

,更重yào

的可以鼓舞全军的士气,让普通士兵们奋勇作战。在三名猛将的带领下,风陵旅的士兵们借着地利的优势击溃了一个又一个的且末步兵阵,且末军锋矢阵锋利的箭头已经被削钝了。

中路突pò

不利,西北军两边又压上来了,且末军的主将不得不调动了自己的预备队,并且还派出不少勇士去中路进行支援,风陵旅的那三个杀神实在是太猛了一点。

“当”的一声,一个壮汉手舞着一把大刀和苏成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苏成倒退三步,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自己眼前的敌人,一个且末军士兵想趁机偷袭于他,结果被苏成反手一刀给宰了。

“这家伙不是普通士兵。”苏成一边想着一边主动发动了攻击,无论多厉害的敌人,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后退两个字。

壮汉不仅力qì

大,身手也很灵活,虽然他只有一把刀,却格挡住了苏成的所有进攻。战场上能让苏成闪躲腾挪的空间不多,即使他比壮汉更加灵活,但也发挥不出来。

趁着苏成心浮气躁,壮汉抽冷子飞出一脚,直奔苏成的小腹。苏成手上招式已经出去了,没办法回援,只好匆忙抬腿格挡。

“嗖”的一下,苏成整个人都被壮汉给踢飞了,可见壮汉的力量有多大。不过苏成在半空从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平稳的落地,还顺手劈飞了一个想要偷袭他的小卒子。

落地的后的苏成有些站立不稳,刚才被踢到的部位像被烫了一下般火辣辣的疼。苏成平时作战都不爱穿盔甲,仅仅是穿着布衣,刚才那一下要是铁棍或枪杆子,他这条腿最少也骨折了。

“滚开,老子还用得着你们帮忙吗?”有几个士兵看见营管好像在和对方的交手中落入了下风,赶忙过来护住苏成,不过苏成根本就不领情,在他看来这几个士兵的做法是在丢自己的脸。

被激怒的苏成忘却了腿上的伤痛,他快步向对手冲去,手中战刀甩出,战刀旋转着飞向了壮汉。

黔驴技穷,这是壮汉对苏成的评价,把武器都丢了,这不是在垂死挣扎么。

战刀瞬息便至壮汉的面门之前,他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大刀,劈飞了眼前的威胁,没等他回过神来,第二把战刀已经接踵而至。壮汉无暇他顾,只能匆忙再用大刀化解了这次攻击,再等他把注意力放到前方,苏成居然消失了。

正纳闷间,壮汉胯下一凉,一股剧痛的感觉传了过来,他转过身去,怒视着苏成,想追杀过去,身下的撕裂感却让他难以移动。壮汉跪坐在地上,以刀撑地,怒目圆睁,显然是对苏成愤nù

到了极点。

刚才苏成甩出手上的战刀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在第二把战刀甩出之时他已拔出了随身的短剑,趁着对方格挡战刀注意力稍有分散之时,他一个滑步从对方裆下穿过,短剑从没有铠甲防护的裆部划过,击伤了对方。

胯下之辱是很多武者所不能忍受的,不过苏成不再此列。他是猎户出身,本身对武者的荣誉就缺乏概念,加上他为了捕获猎物养成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习惯,在他看来,只要能赢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壮汉还想挣扎着站起来,旁边的汉军士兵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轻步兵从后面一刀从其脖子上挥过,人头滚落,鲜血飙射而出,将本来就浸透了鲜血的土地染得更红。

“兔崽子,居然敢跟老子抢人头。”苏成忍不住对自己的手下怒骂了一句,自己辛苦半天,功劳让人给拿走了。

抢功的士兵受到了苏成的责骂,却没有不好意思,他对着苏成咧嘴一笑,重新投入了战斗。

“看什么看,赶紧给老子杀敌!”苏成一瘸一拐重新把自己的战刀捡了回来,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怒斥道,不过他没重新杀进敌阵,他的伤需yào

时间缓一缓。

壮汉的死极大地打击了且末军的士气,苏成前面的士兵明显开始动摇了,防线不断后退,且末军的主将不得不在此动用预备队对补充自己中路阵型的厚度。

“荆帮主,”林羽忽然点了荆才的名字,“该你上场了,不要让我失望。白冕,弓兵队不用指挥了,你也带人上去吧。”

虽然林羽依靠麾下三员猛将的出色表现取得了让人惊喜的战果,但人毕竟有力竭的时候,且末军预备队不断上来,林羽也要让自己的预备队上去减轻一下前锋的压力。

荆才的部下战斗力明显偏低,此时风陵旅正士气如虹,借着高昂的士气,林羽估摸着铁索帮的人应该可以顶一阵子,等他们士气衰弱了,那会前锋也应该缓过劲了。

白冕和荆才听了林羽的命令,转身前往自己的部队所在,挥舞着兵器带领着早就按捺不住的士兵们杀向了敌阵。士兵们汹涌的战意似乎也感染到了林羽的坐骑,它用自己前蹄刨了刨土,打了个响鼻,好像也想随士兵冲杀出去。

“别急,等会有你表现的时候。”林羽摸了摸马背上的长鬃,安抚了下自己的坐骑,随即对身边人说道:“岳云、罗堡主,做好准bèi

,等下就要轮到我们出击了。”

且末军的锋矢阵如今已经完全走样,中路突pò

不利,锋矢阵的箭头就像潮水拍打在礁石上一样,碎了一波又一波的浪花,礁石依旧岿然不动,而两边不断逼迫过来的汉军,吸引了且末军绝大部分的预备队,整个锋矢阵变成了雁行阵。

不过虽然且末军节节败退,但他们依旧有人数上的优势,且末军的主将还有很多的选择可供他挑选,他既可以收缩战线,依靠人数来和汉军慢慢消磨,也可以退兵坚守不出,等汉军前来进攻。不过似乎是无法忍受自己主动出击却被敌人反打一手的事实,且末军的主帅在自己还尚有一点优势的时候选择了最为激进的全军出击,企图就此和汉军决个高下。

林羽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孤注一掷发动了最后的进攻,他之前想得是对方退兵的时候自己全军出动咬住对方不放来拖住他们,谁曾想对方不但不撤兵,居然发动了更猛烈的进攻。

且末军的行为让林羽有些意wài

,毕竟只要小冈镇在且末军手里他们就不算输,而这种赌博式的进攻不像一军统帅会做出来的决定。不过对方已经进攻了,敌方主将怎么想的已经不重yào

,他也果duàn

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虽然和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但随机应变也是身为主将必要的素质。

“罗堡主,可以给洛盟主发信号了。岳云,随我冲阵杀敌。”说完,林羽双腿一夹,带领着风陵旅最后数百骑的兵力杀了出去。

岳云的全套装备和陈到一样,都是自带的,和陈到不一样的是,他还多了匹白马。林羽座下的军马只是普通军马中较出色的一匹,而岳云的坐骑,就算的上是良驹了。

借着骏马的优势,岳云很快超过了带头冲锋的林羽,第一个杀入了敌阵,这是他为风陵旅第一次正式上阵杀敌,林羽非常器重他,他也要拿出点成绩来给全军上下看看。

马匹的速度加上铁锤的重量,即使是重步兵也挡不住岳云的一锤子。他从苏成的步兵营后杀进了混战的敌阵当中,只用瞬息便穿通了敌军的步兵阵。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岳云带着一小股骑兵已经击溃了两个百人队。

“呸,这家伙怎么回事,是来抢我风头的吗。”看到岳云如此出彩,苏成也歇不下去了,不顾自己的腿伤杀向了敌军,可惜他两条腿的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转眼间岳云又杀散了一个百人队。

为了防止风陵旅骑兵部队的进一步突进,且末军的将预备队剩余的重步兵都调了过来,但战场已经陷入混战,没等重步兵们完全布好防线,林羽已经带着骑兵踏破了较为薄弱的防御之处,直接冲向了且末军的中军。

且末军也看出了岳云的厉害,特意分出了两员战将来拦截他。岳云以一敌二毫无惧色,也不玩什么花巧的,一锤子直接砸向了当先的敌将。敌将见岳云来势凶猛,急忙举枪抵挡,却被岳云一锤子砸断了枪杆,连人从马上给砸飞了。后面紧跟着敌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岳云的另一个锤子也杀到了他的眼前,打得他吐血倒飞出去。

只一回合,两员敌将都死在岳云的手下,风陵旅士气大振,林羽趁机大喊道:“诸君随我杀敌。”这时且末的骑兵也杀到了林羽眼前,双方的骑兵激烈地撞到了一起。

第134章 小冈镇

风陵旅原本没有骑兵,是墨韵痕私自搞了一百匹战马,风陵旅才开始发展骑兵的。买马很容易,但合格的骑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养出来的,林羽将自己的亲兵全部拿去充数都不够,风陵旅的绝大部分士兵连马都不会骑,最后他不得不从溃兵营里招募骑兵,勉强凑够了一百人,但战斗力可想而知。

这次与且末军交手,虽然有白毦亲卫这样优秀的士兵,但林羽的骑兵主力还是由红缨堡的骑兵构成,这也是为什么林羽拒绝了洛三思增援的好意,却留下了罗氏父子的原因。

骑兵一直是风陵旅的劣势所在,但西北军一直是各部队之间协同作战,所以即使风陵旅没有骑兵关系也不大。而如今风陵旅也经常面临着单独作战的情况,新组建的那一百骑兵就有点不够看了,林羽有心吞并红缨堡,而且洛三思现在有求于他,现在不下手以后再下手估计白云庄就会出来干涉了。

依靠着红缨堡的数百骑兵,风陵旅有了向且末军反攻的底气,虽然且末军的骑兵人数依然占优,但在岳云、罗彦卿等人的带领下,打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特别是罗彦卿表现十分抢眼,做为争强斗狠的年轻人,他也存了和岳云一较高下的心思。

红缨堡的骑兵如此卖力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的堡主罗云起也有投靠林羽的打算,做为传统的将门之家,罗云起对朝廷的官职认可度很高,像林羽这样年纪轻轻就跻身高级将领行列的武将对他自然有莫大的吸引力。不过让罗云起有点郁闷的是居然有人在自己前面抢先投靠了林羽,那就是铁索帮的荆才,他想不明白,那个五大三粗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家伙,难道眼光会比他强。

虽然被荆才抢了先手,但罗云起并不将他视作对手,林羽会重用谁终归还是要看实力的。他早已打听过了,风陵旅已经有了水军,却缺乏骑兵,荆才所做不过是锦上添花,而红缨堡才是雪中送炭。

所以罗云起对自己儿子和岳云争风他并不反对,红缨堡正好借此机会展示一下实力,也给自己以后的东家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投靠的时候也好争取优厚的待遇。

不过罗云起自己一直跟着林羽身旁进行护卫,他发xiàn

这位传闻中以勇武著称的猛将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出色,至少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他有些担心林羽的武艺是不是有水分,因此紧紧跟在其身旁生怕这位年轻的将军有个什么闪失。

心不在焉的林羽并没意识到自己身边多了个护卫,他左顾右盼,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倒像在等援军一般。

“快,快上。”看到远处冉冉升起的红色信号弹,洛羽成拼命地催促着自己的士兵前进。早在西北军布阵之前,洛云军就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兵分三路,绕道去了且末军营地的侧面和后面,准bèi

强攻小冈镇。

洛云军在接到林羽的信号后从三面发起了进攻,他们并没有带什么攻城器材,梯子、抓钩、木板是他们的主要配备。洛云军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靠人多往上堆。

洛云军大部分士兵出身江湖草莽,如果是真的攻城肯定指望不上,但是且末军只是在外围竖起了一些木栅栏而已,对武林人士来说,翻这种爱墙他们最拿手了。

顶着且末军的箭雨,洛云军也不隐藏自己的行踪,直接开始了冲锋,有些士兵举着盾牌,有些举着木板,有些干脆光着头什么也护具也没有,因为他们知dào

对方要塞中守军并不多,打定主意用人命去铺就通往小冈镇的道路。

站在木栅栏后面的守军根本就顾不过来,无数的洛云军冲到了栅栏下面,掏出抓钩抓住栅栏就往上面爬,守军根本来不及往下射箭,只能拿着大刀乱砍绳索,有的地方抓钩太密,一刀下去居然能砍断三四根绳子,可见洛云军的进攻密度。

且末军立的栅栏只有两丈高,即使从上面跌下来也没啥大事,有些被砍断了绳索的士兵干脆搭起了人梯,而有些轻功较好的士兵踏着人梯轻松飞上了栅栏,和且末军战成一团,为自己人打开了一条通往要塞内部的道路。

洛羽成一手持盾,一手拿剑,在几个梯子之间不断闪躲腾挪,噌噌噌地爬上了栅栏,有好几支射向他的箭羽不是被他闪掉了,就是被盾牌给挡住了。

上了栅栏,盾牌就没用了,洛羽成随手一甩,将一个敌人击下木墙,反身消灭墙上的守军。

几个士兵趁着洛羽成争取到的一点空隙派上了栅栏,跟在他屁股后面开始同敌人作战,不过木墙上的空间很狭窄,一个士兵不小心被自己人给挤了下去,“啊”的一声掉进了要塞内部。

“啊!”更大的一声惨叫从失足士兵的身下传来,他坐起身,摸了摸脑袋,看了看身下,一个且末士兵被他压在身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乐得一下就蹦了起来,捡起武器继xù

和敌人战斗起来。

且末人不但栅栏做的不高,后面钉的木质平台也不宽,不但放不了什么守城器械,连转个身都难。洛羽成看到跌落的士兵,正感慨且末人的偷工减料,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快随我跳下去。”

带头跳下木墙的洛羽成随即和要塞内的士兵们厮杀起来,他把墙上的空间让出来,更多的士兵就可以登上栅栏,而他自己,带着已经成功进入要塞的士兵向大门杀去,只要打开大门,大军就能进来了。

大门口外不是没有进攻的士兵,由于缺乏攻城器材,洛云军砍倒了一棵树,胡乱削了下枝丫就拿去当作撞城捶了。要塞内的守军也知dào

自己大门不禁撞,赶紧加装了几根门栓,拿木棍从后面撑住了大门。

“杀啊!”一百多士兵随着洛羽成冲向了要塞的大门,瞬间就将守门的士兵给淹没了。

扑扑两脚踢飞了两个撑门的柱子,洛羽成大声吼道:“先开门,别管那些蛮狗了。”

紧密的大门忽然打开了,正在撞门的洛云军士兵猝不及防,抱着树干一下子扑了进去,跌得嘴啃泥,后面的士兵欢呼一声,紧跟着冲了进去。

且末军的营寨内燃起了大火,粗黑的烟柱远在数里之外都能看到,且末军的主将再傻也知dào

自己被偷袭了,立马鸣金收兵。

“我了个去,快追,敌人要跑了。”在且末军开始退兵以后,林羽忽然打起了精神,他看出对方不是要回援要塞,而是准bèi

突围跑路了。

且末军逃得飞快,主将带着骑兵部队撇下步兵直接消失在西北军将士的视线中,西北军的骑兵不多,又深蕴穷寇莫追的道理,一个个拖拖拉拉出工不出力,林羽只能轻叹一声,一条大鱼就这么溜走了。

打开了要塞的大门,林羽和白驲并肩带头走了进去,营寨内许多地方都冒着火,许多士兵正在灭火抢救物资,且末军根本没料到自己会回不了营,在营地内留下了许多军资。

穿过外围的营区,林羽来到了设于小冈镇内的中军帅帐,里面的设施摆放完好,正好被洛三思直接征用拿去当议事厅。不过洛云军的众位将领,就是义军的首领们,并没有落座,而是分立两旁,等着林羽等人的到来。

虽然林羽的年纪是在场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大家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些老人等一个后辈有什么不对,白驲甚至在走进帅帐的时候故yì

放慢脚步,把自己落后林羽半个身位,让这个晚辈率先进入帅帐。至于以前在白云庄能与林羽平起平坐的洛羽成,在帐中都没有他的椅子,只能站在他爹洛三思的身后。

“各位坐吧。”林羽当仁不让地在上座坐下了,“有赖各位的奋勇作战,我们拿下了小冈镇,只可惜走了敌人的主将。”

“且末军主力已经被击溃了,他们的主帅逃了就逃了呗。”白驲大手一挥,没把那个败军之将当回事,“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吧。”

“老将军言之有理。”林羽点头对白驲的话表示赞同,“现在呢主要有两件事要做,一个是我们并州军下一步怎么走,另一个就是分配战利品了。且末人还是给我们留了不少好东西的。”

“并州军的战略问题,我已经派人去请墨先生了,在他来之前,我们先把战利品分了吧。”

说到分钱,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毕竟打仗开销很大,如果能够从战利品中弥补一点也是好的。

“我们洛云军前期消耗敌人兵力损失很大,后期抢夺敌人的营寨也是不计牺牲的,说起来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我们于情于理应该多拿一点。”洛三思代表义军首领率先发言。

“放屁,你们死的多是你们无能,就你们做的那点事,还有脸要多分东西!”白驲旁边的钱思玮立马出言反驳洛三思,在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时候,是没什么情面可顾及的。

第135章 鼠目寸光

钱思玮话一出口立马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义军们有跳脚的、有怒骂的、有撸袖子要动手的,而对面的诸位西北军将领都是一副看猴把戏的样子,动都没动,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和白驲看不起洛三思一样,其他的几位西北军的将领也看不起义军,他们始终觉得义军不过是一帮临时拼凑的土鸡瓦狗,怎么能跟自己这样的朝廷正规军比。

西北军有轻视洛云军的情绪很正常,他们的将领一职都是通过浴血厮杀用军功换来的,义军们随便拉起两三千号人就自封将军,各位旅管、卫管怎能容忍这种人和自己平起平坐。

“收声!”白驲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要做决定也是我和林将军、洛盟主来下决定,你们吵什么。林将军,你来说说这战利品怎么分配才好。”

白驲嘴上说的是要和洛三思、林羽一块商量,但他却看都没看洛三思一眼,显然他只关心林羽的看法。

用手轻轻敲了下额头,林羽又觉得有些头疼了,早知dào

他就提议先谈论并州军的战略问题,这种虚无的话题最好扯淡了,而在眼下实jì

的利益问题上,估计谁都不会退让。

“我看在分配战利品之前,应该把死伤者的抚恤金先发了。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无论是西北军还是洛云军都应该一视同仁。不过呢,现在有多少战利品还不清楚,我们是不是等战利品清单和战功报gào

出来了再谈论怎么分,要不先聊聊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林羽使出了拖字诀,把白驲踢过来的皮球先搁置了。

换了个话题,气氛就变得轻松多了,各位头领和将军都开始各抒己见,反正最后做决断的也不是他们,就当侃大山了。林羽看到现场重新归于轻松友好的气氛,也松了口气,心想并州军果然不好领导,底下人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即使大家奉你为尊这个老大也当得不痛快。

不过两派人马隔阂太深,再轻松的话题也有可能爆出火星。野狼帮的郎世军有点忘乎所以,说道:“如今我军大捷,士气正旺,不如一鼓作气攻下宣抚,以其做为据点,扫平盘踞在并州的西域联军,光复并州。”

郎世军说的慷慨激昂,好像站到了宣抚城的城楼之上一样,许多义军首领也随之附和,而西北军的将领们则发出“啧啧”的声音表示自己的不屑。

“哈哈哈,笑死我了!”龙河卫的卫管孙宁大笑起来,“打一个不到两万人,没有高垒深堑,没有外援的破要塞都这么费劲,你拿什么去打宣抚?搭人的顺风车打个胜仗就不知dào

自己姓什么的东西,给你个喇叭你还不吹破天去。”

西北军的诸位将领听孙宁一说,不由得都哄堂大笑起来,郎世军给臊的满脸通红,气得话说不出话来,旁边人赶紧把他摁回椅子上,省得他再丢人。

虽然孙宁骂的是郎世军,但洛三思也觉得脸上无光,他洛云军前几天都是两万多人打一万人,死活都打不赢人家,最后且末军有些托大,出动了一万多人主动挑衅西北军,才让洛云军捡了个漏拿下了敌人的要塞。洛三思一样气得要死,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法反驳,说得越多越丢脸。

“大家聊什么聊得这么热闹啊?”就在义军首领们感到十分尴尬的时候,墨韵痕笑着走进了议事厅,替洛三思他们转移了主意力。

听说墨韵痕是西北军前军师计无双的弟子,无论是西北军还是洛云军都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白驲甚至认为,风陵旅能有今天,完全是墨韵痕的功劳,跟林羽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墨韵痕在林羽身边坐下,简单了解了下刚才的情形,笑着说道:“洛云军的各位好汉志向不小啊,但我认为现在尚不是进攻宣抚的好时机。”

“并州军现在也有三万多人,加上日后前来投奔的其他军马,我想超过五万不是问题。但是兵贵精而不贵多,人多了,吃饭的嘴也多,战斗力却不一定提高了。我认为,并州军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手中的兵马加以操练,练成精兵。”

墨韵痕所指的练兵是针对洛云军,洛云军的战力确实比西北军差了很远,他的提议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不过接下来墨韵痕话锋一转,重新把话题引到了进攻上面。

“我方才去审讯俘虏了,所以来晚了点。从且末军官的嘴里我知dào

了一个重yào

的消息,西桓罗人取了狄州的太丰仓,只派了一万人驻守,我们遣骑兵奇袭拿下太丰仓,桓罗人没了粮草,西原城之围不攻自解。”

在场众人听了墨韵痕的话,脸色都有些奇怪,大家都不接话,林羽觉得四周的温度好像都下降了不少。

“怎么,大家有什么问题吗?”身为风陵旅的头,林羽必须站出来挺一挺墨韵痕了。

“一万人也不少了,没那么好打吧。”

“离了并州,敌人攻击我们老巢怎么办?”

“这么一路过去,只怕桓罗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有防备了。”

……

刚才还分成两派的并州军,听墨韵痕说要打太丰仓,居然联合到一起反对。

“主公,且末军驻防小冈的目的就是防止并州军马骚扰桓罗军的后方。等逃逸的且末军把消息传到桓罗人那里,肯定会加强太丰仓的防备,机会转瞬即逝,我们要抓紧时间。”

墨韵痕没有理会反对的声音,只看着林羽一人。

议事厅内异常安静,争吵声、怒斥声、调笑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家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林羽,却不与他有目光接触,一个个装得若无其事,又竖起耳朵不肯漏掉林羽的声音。

林羽知dào

自己是没办法命令眼前这帮人去打太丰仓的,墨韵痕是知dào

这点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难不成就指望三千风陵旅吗?林羽用手指头暗暗地指了指自己向墨韵痕示意,对方微微颔首。

林羽深深地吸了口气,也不知dào

自己和墨韵痕所想的是否一致,他慢慢地站起来,开口道:“如果大家都不愿去的话,我们风陵旅便自己去了。只是我们的马匹不够,这次缴获的马匹风陵旅便斗胆先借用了,可能还需yào

向在座的各位借一点,回来后我自会偿还各位。做为交换,这次缴获的战利品我们风陵旅不要了。”

林羽话就像在湖面上投了一块石头一般打破了会场平静,在座的众人议论纷纷,白驲像是想对林羽说些什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给林羽送了三百匹马便离开了会场,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或多或少给风陵旅送了些马匹便就走了。

“先生为什么提出要打太丰仓?”等到议事厅内只剩下林羽和墨韵痕两人,林羽突然出声问道,“大家好像都不太同意这个决定啊。”

“这很正常,给西原解了围,那桓罗人不就撤回凉州、并州了吗,他们哪里肯干这种事。”墨韵痕最后用一句不屑的话结了尾,“这并州军全军上下都自诩英雄人物,不过都是些鼠目寸光,没有大局观的碌碌无为之辈。”

“那只靠风陵旅去打太丰仓是不是有些勉强?”林羽不关心谁是英雄,英雄往往都是死人,他更关注兵力,“要不我再去问问白驲和洛羽成?”

“不用问了。”墨韵痕断然否定了林羽的想法,“他们不会去的。白驲一生谨慎胆小,一把年纪混到快荣休了也没摸到副军团长的边;洛三思自号英雄,目光只放在眼睛底下的一亩三分地上,惜命怕死。连赌上自己身家性命的决心都没有,还妄图在混乱的天下局势中分得一杯羹,可笑!可笑!”

“也罢!”林羽站起身也走向门外,“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翌日,当并州军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时,风陵旅的士兵们已经醒来开始整理行装,袅袅的炊烟升起,那是火头军在造饭。

昨天风陵旅共拿到了三千多匹战马,但他们其实用不了这么多马匹,林羽拨出了三百铁索帮将伤兵送回丰陵,剩下可用的士兵不到三千人。虽然人少了点,但林羽还是带着士兵们充满信心的出发了。

“林将军,请等一等。”还未走出多远,后面有一彪骑兵飞奔而来。

林羽勒住了缰绳,回头望去,来人打头两位正是罗云起和罗彦卿,他们一边拼命打马一边向林羽挥手。

“二位将军,有何事?”林羽语气有些急促,风陵旅的士兵们正旋风般地通过他的身边,他不能停留太久的时间。

“林将军,你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做法我罗某十分佩服。将军如不嫌弃的话我愿带红缨堡的人马助将军一臂之力,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罗云起不仅是来帮林羽的,从他的话中,还有一丝投效的意味,这让林羽既惊讶又兴奋。

“好,既然罗堡主有心报国,我矫情的话也不多说了,你们这便随我同行。”林羽一打马,带着红缨堡的人马加入了风陵旅的队伍,多了这五百人,他拿下太丰仓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第136章 水门

太丰仓四周比较空旷,视野极佳,没地方可以隐藏,所以林羽带着风陵旅的士兵停留在十多里外的一个树林中歇息。

连着几天的急行军把风陵旅的将士们都累坏了,有些不会骑马的士兵把自己绑在马背上跟着大部队前进,颠得身子都软了。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由于不能生火,这几天士兵们都是凉水就干粮,但他们毫无怨言,都默默吃着已经硬的和石头一样的大饼,还有不少疲惫不堪的士兵,已然靠着树干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吃了一半的干粮。

林羽没有吃饭,也没有休息,他站在树林的边缘,默默望着太丰仓的方向,虽然看不到太丰仓,但他仍能感觉到它的存zài

,似乎在召唤他一般。

这不是林羽第一次带兵出战,却是他最紧张的一次。由于墨韵痕是文人,经不起长时间的高强度行军,所以林羽没有带上他。而且墨韵痕只说了要打太丰仓,怎么打,他没有说,林羽要拿下太丰仓,只能自己想办法。

荆才的铁索帮以前承揽过兵部的运粮任务,去过太丰仓,林羽将他派出去打探情报了,一切都只能等荆才回来以后再说。

等待是最令人煎熬的,荆才直到第三天才回来,但从时间上说他只是离开了一天半而已,林羽在这一天半的时间内是度日如年。

“主公,你来看,这是太丰仓。”荆才拿了一块圆石头表示太丰仓,又在不远处放上另一颗小石头,“这是离太丰仓不远的太丰镇。”

“太丰镇是由于太丰仓而出现的。”荆才画了一道线将两颗石头连起来,“这是太丰河,一条用来运粮的人工河,直接连到横江,太丰镇就是因为运河运输繁荣起来的,它也是一个大市场,为驻扎在太丰仓的军队服wù

。桓罗人没有伤害当地居民,有一半的驻军现在驻扎在太丰镇。”

荆才曾到过太丰仓和太丰镇,对当地情况比较了解,他絮絮叨叨地将自己这次的所见所闻告sù

了林羽,而林羽一直眉头紧锁,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并没有想出什么进攻的好办法。

见林羽久久都没有出声,荆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主公,属下有个发xiàn

,可能对我们夺取太丰仓有些帮zhù

。”

“嗯?”林羽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了,“那你还不赶快说?”

听到林羽的催促,荆才忙道:“太丰仓有一道水门,河道一直连到它的内部。桓罗人可能是没见过这种水门,他们只关上了闸门,还有一道栅门他们没有拉下来。闸门是用来阻隔船只的,下面的铁栅间隔很大,人可以潜水通过,而栅门一旦拉下就无法进入了。”

“那需yào

潜多久呢?而且不可能三千人都能靠潜水进去吧?”林羽觉得太丰仓在防守上的这点漏洞可以利用,但还需yào

和荆才好好合计一下。

“主公,我帮中之人多数都精通水性,我可以带帮众从水门潜入,打开大门,但敌人数量太多,太丰镇离太丰仓只有数里地,敌人的援军很快就会杀过来的。”在荆才看来,潜入不是问题,己方兵力上的劣势才是最大的问题。

林羽干脆将苏成、罗云起等人一起叫了过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林羽将大家聚到一起,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

夜色逐渐降临,经过了休息的士兵们精神抖擞,坐在地上借着一天最后一点亮光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们就要出发了。

由于不知dào

太丰仓内的情形,荆才决定自己先去打探下情况再决定作战方案。他深吸了一口气,翻身潜入水中,向水门潜泳而去。

白天的水底光线都不是很足,到了夜晚,运河水下更是一片漆黑,荆才一边潜水一边借着换气的功夫观察自己和水门的距离,为了防止被守夜的敌人发xiàn

,他在十丈开外就闭气下潜,直到在水门之外才从水下探出了头。

闸门下面四五米处才是铁栅,荆才在水下无法视物,只能靠双手摸到铁栏杆,铁栅之间的距离很大,他双腿一拨水,就从其间穿过去了。

通过了甬道,向内是长长的河道,有的的地方设有一级级的阶梯,这是方便水浅的时候斜粮。在河道两侧并未有人把守,也没有巡逻队,荆才悄悄探出头,见左右无人,便出了水,伏在阶梯上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良久,他才回到了水里。

在荆才的指挥下,铁索帮的二百帮众分成十队,分批下水,潜入了太丰仓内。帮众们都身着黑色夜行衣,背后插着利刃,浮在水道两侧的阴暗之中,静静地等着荆才的命令。

桓罗人的巡逻队从荆才的视野里慢慢消失了,但他没有立马起身,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竹管,对着黑暗中猛然一吹,一个黑影“啪”得倒在地上。

“嘿!值个夜都能睡着了,快醒醒。”从另一处闪出了另一个士兵,他走到摔倒在地的士兵旁边,想拍醒自己的同伴,却脚一软,也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听不懂桓罗人在说什么,荆才直接用吹针把他麻翻了,然后再等了等,看有无暗哨再出来。由于常在水下活动,荆才的眼神很好,在黑暗之中也能发xiàn

在隐蔽之处的暗哨。

看到好像真的就只有两个暗哨而已,荆才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接着用手指比了比瞭望塔上的敌人,再指了指前方的两个粮仓,他的身后便窜出了几条黑影。

黑影就像壁虎一样趴在地上,等瞭望塔上的哨兵转过身去,整个人骤然腾空而起,像灵猫一样跃出阴影,又跃入另一片黑暗,从荆才的角度可以看到自己的手下在黑暗中好似一条蛇一般在地上爬行着。

将昏迷的敌人哨兵藏到隐蔽之处,几个黑影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防水油布包,拿出了放火之物,其中一人拿出一个火折子,另几人则是拿出小瓶装的火油往包打围的粮食上倒。拿着火折子之人用一块棉布将火折子包上,防止火光外泄,然后往粮食上一插。

黑影们连着点了三个粮垛,做完了这些,这些影子又“嗖嗖”地跑回到水里面了。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棉布被火折子点燃了,借着火油瞬间就把包打围的粮垛给点着了,明火在夜晚非常明显,瞭望台上的哨兵立马发出警报,平静的太丰仓内一时嘈杂起来。

闻讯而来的巡逻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火灾现场,领头的军官没有第一时间组织人去救火,而是拔出战刀警觉地向四处张望,他没有看到暗哨现身,这火灾可能是敌人夜袭前奏。

大火借着风势,一下又点着了两个粮垛,随后赶来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物看见先到的巡逻队居然愣在当场不救火,立马破口大骂起来,让士兵们赶紧救火。

太丰仓内本来就备有消防器材,士兵们推着水龙车迅速出动,不过桓罗士兵本来就是作战部队,加上又不熟悉汉朝的水龙车,越忙越乱,半天水龙也没出来水。

桓罗兵忙了半天才发xiàn

水龙车的水箱里面没水,这种水龙车本来可以直接通过取水管将河水引入水箱,但桓罗人不知dào

如何使用,急得团团转的桓罗将领赶紧抢过身边士兵手上的水桶,吆喝着士兵们跟着自己用水桶为水龙车供水。

刚下台阶想弯腰打水,桓罗将领忽然心生警觉,他猛地抬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已经当头刺下。

虽然深处险境,桓罗将领并未惊慌,他将手上的水桶往前一挥,打在黑暗之中起了一声闷响,利刃没有刺下,而是随着闷哼往后飞去,紧接着哗啦一声落水声从水面传来。

没等这位将领缓过劲来,一只手突然从水下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把将他拖入了水中。

自己的手下偷袭失败,荆才立马就知dào

自己碰上硬茬子了,他紧跟着出手,将对方拖入了水中,在水里的话,他的把握大一些。

在水中和陆地上完全是两个世界,刚才还悍勇无比的桓罗将领一到水里,胡乱地扑腾着,完全发不上力,也找不到自己的敌人。而荆才在水中如鱼得水,他从后面搂住敌将,将短剑往敌人脖子上一抹,一把将他向水底推去。

就在荆才偷袭敌人的时候,他手下帮众也从水中一跃而起,紧握手中利刃,扑向了前来打水的桓罗士兵们。

桓罗士兵们手上提着水桶,大部分人也未着甲,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敌人偷袭,猝不及防,前排的士兵纷纷倒下,后面的士兵则丢下水桶,怪叫着逃走了。

“杀散敌人,赶紧去开大门。”荆才杀死了敌将,也跳上岸,赶紧让手下抢城门,他这两百士兵只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等敌人围上来,只怕很快就会被消灭了。

顺手又点燃了一个粮垛,荆才把正在拆瞭望塔的手下也一并叫走了,瞭望塔上的弓箭手虽然危险挺大,但现在没功夫管他们了。

在夜幕的掩护下,林羽带着风陵旅的士兵已经赶到了太丰仓不远之处,等着荆才从内部将城门开。他现在不仅是看到了太丰仓内燃起的大火,连城门内侧的喊杀声仿佛也在耳边隐隐做响,可是从火起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刻钟了,城门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

第137章 战太丰

从林羽这能看到火光,太丰镇驻扎的桓罗部队肯定也能看到,敌人的援兵随时可能赶来。还没等动手,林羽的手心里就全是汗,今夜要失败,就再无可能拿下太丰仓了。

“不能等了,”林羽转头对几位属下说道,“罗堡主,你带你的人去伏击桓罗人的援兵,其余人随我从外面攻城。”

罗云起领命带着红缨堡的人马离开了,林羽策马带人则向太丰仓杀去。

风陵旅来得十分匆忙,没带工具,没带器械,唯一可用的只有抓钩,不过太丰仓不是且末军设立的简陋要塞,墙要高得多,许多士兵连抓钩都抛不上去。

“苏成、陈到、岳云,跟我上去。”看到自己的士兵在敌人的箭雨下不断伤亡,林羽是心焦如焚,风陵旅本来就人数处于劣势,每牺牲一个士兵他都承shòu不了,他要亲自上场了。

“将军,您不能以身犯险啊。”白冕一看林羽亲自出马,急忙上来拽住了他。

“滚开!”林羽一甩手将白冕甩开了,一手抓住了绳子,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李镇夷也跟上来了,“你不用上去,你和陈到准bèi

入城,白冕,弓箭掩护。”

施展出登云诀,林羽一手一根绳子,在城墙上闪躲腾挪,三下两下就窜上了城墙。

拔剑在手,林羽一连砍翻了几个围上来的桓罗人,清出了一片空白,给苏成、岳云争取到了上城的时间。

苏成嘴里咬着刀柄,顺利地爬上了城头,而岳云也紧跟着上来了,岳云这回没带他那两大锤子,太重,而是换了一把战刀。

帮着林羽劈翻了身边的敌人,苏成从林羽的身后闪出,笑嘻嘻道:“老大,我来帮你了。”

“兄弟们,跟我去抢城门。”林羽没有搭理苏成,这次进攻他没有发xiàn

之前见过的桓罗超重装步兵,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把城上的士兵聚拢了,向城下杀去。

城下的铁索帮帮众被桓罗士兵团团围住了,荆才满脸狰狞,浑身上下溅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不过荆才根本就没管自己的伤口,他的手下已经死伤过半,远处敌人还在源源不断赶过来,而自己始终离大门差那么一点。

“荆帮主,你这武功不行啊,这点敌人都对付不了。”苏成不知dào

从哪里又捡了把刀,手持双刀像旋风一般杀到了荆才的旁边,替他挡下敌人的进攻。

“苏将军?你怎么进来的?”见到苏成,荆才吓了一跳,自己还没打开城门呢。

荆才一句“苏将军”说得苏成有些轻飘飘了,他双刀一绞,割断了面前的一个敌人喉咙,随即将荆才护在身后,大包大揽道:“这里交给我,你带人去开门。”

太丰仓的城门也分两层,一道木门,一道金刚闸,木门以粗木条为闩,金刚闸则靠绞盘上下开启。这双门的结构其实和水门很相像,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桓罗人没琢磨明白水门的铁栅机关。

“主公,属下无能,居然让您亲身犯险。”荆才赶到城门时,林羽和岳云正带着人和桓罗士兵混战在一起。

“无妨,这里交给我,我让岳云替你开路,赶快把门打开。”林羽很理解荆才,铁索帮的帮众们装备都非常简陋,遇上全副武装的桓罗守军打不过那也是正常的。

木门的门闩已经被风陵旅的士兵们取下了,但开启金刚闸的绞盘始终掌握在桓罗人手里,风陵旅的士兵对机关室组织了几次进攻都没有打下来。

“快点,快点,苏成退下来了,前面要顶不住了。”岳云一刀抹了一个杀过来的敌人,对着荆才喊道,苏成已经带人败退回来了,敌人很快都会涌到这里来了。

听了岳云的催促,荆才一咬牙,他操起两把尖刀,带头钻进了门洞,向机关室发起了新一波的进攻。

一支长枪兀然从机关室内刺出,荆才扭身一闪,两只胳膊缠住枪杆,举着尖刀直往敌人刺了下去。而这时旁边劈出一把短刀,甬道内狭窄无比,荆才除非退出甬道,否则根本无处可躲。

一咬牙,荆才强行扭身,避过了要害之处,强行用身体挨了这一刀。他闷哼一身,两把尖刀刺进了前面敌人的胸膛,推着对方往里冲去,在他的后面,他的手下鱼贯而入,紧跟着荆才不要命地往机关室里冲去。

“布龟型阵。”眼看着敌人乌央央地压了过来,林羽不得已下令结阵布防,由于大部分士兵都是拿着战刀爬墙翻进来的,很多士兵都是捡起地上桓罗人的盾牌和长枪,凑合着结下了防御阵型。

在布下龟型阵后,士兵们身后的金刚闸吱吱呀呀地提起来了,林羽回头看去,不由得面露喜色,他已经看见有些性急的士兵从金刚闸下滚进来了。

待到金刚闸提起,太丰仓已经完全城门大开,李镇夷带着骑兵冲了进来,里面的士兵迅速散开,给自己的骑兵部队让路。

一枪刺死了眼前的敌人,李镇夷一拉缰绳勒住马头,返身向林羽招呼道:“将军!骑兵队已经赶到,请您下令。”

林羽一挥手,嚷道:“你别管我,赶紧带骑兵杀进去,你自行指挥吧。”

说完林羽又拍了下身前苏成的肩膀,“你也带人去放火,别守在这了。”

李镇夷、苏成、陈到各自带着士兵,三面进发向太丰仓内部杀去,白冕带着人在后面肃清残兵,之前还杀声震天的城门处一时倒冷清了。

桓罗人主要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偷袭的风陵旅之上,经过最初的慌乱,他们发xiàn

入侵的敌人数量非常少,只要城门不开,外面再多的敌人也进不来,但是粮食烧光了他们的大军可就没吃的了,所以他们大部分士兵都在忙着救火。

“啊!”正在救火的桓罗士兵慌慌张张地四散逃开,手无寸铁,只拿着水桶和水龙是根本无法和全副武装的汉军对抗的,李镇夷等人带着士兵一路进攻一路放火,许多刚熄火的粮仓火苗又重新窜了起来,连带着旁边的兵舍、公房也烧起来了。

“小心,有人来了。”虽然四周非常嘈杂,但林羽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地面上传来的震动,显然有一支骑兵正在迅速向这里靠近。

林羽话音还未落地,桓罗人的骑兵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闪亮的铠甲倒映着四周燃烧的火焰,加上可怖的面具,仿佛是从地狱出来的恶煞,显得极有气势。

桓罗骑兵只是眨眼就杀到林羽跟前,当先一骑借着马速对着林羽刺出了疾如闪电一般的一枪,直奔他的面门。

长剑铿然出鞘,一招风拂杨柳,林羽借着对方的冲击力往后一闪,撤出了对方的攻击距离,而此时第二骑已经杀到,枪尖直指林羽的后心。

甫一落地,林羽脚上一发力,使出登云诀,身体像失去了重量一般轻飘飘地弹起,枪尖从他的腋下穿过。借着对方的冲击力,林羽在半空中顺着对方的枪杆不断翻滚,手臂伸直,将剑锋摆到了敌人缺乏保护的脖颈之处。

轻松落下,林羽负剑在手,也不看对方,而交错过去的桓罗骑兵冲出了三四丈,在马上摇摇晃晃了几下,最后倒栽下马来。

虽然轻松击杀了一名敌军,但林羽的内心却没有这么轻松,自己派了罗云起去拦截对方的援军,而敌人如今却出现在他眼前,那红缨堡的人怎么样了,都死了吗?

“哈!”林羽举重若轻的表现激怒了桓罗军,一名拿着长柄战斧的将领怒吼着向他冲了过来,而其余的桓罗骑兵刻意从林羽身旁绕过去了。

“主公小心!”岳云手上已经换上了他惯用的雷鼓瓮金锤,冲到了林羽前面保护他。

对于突然半路杀出的岳云,战斧骑士显得非常恼怒,他大喝一声,倒提的战斧向岳云横削过来。

虽然岳云膂力过人,但他并不愿意和敌人硬碰硬,只是一猫腰闪过了横扫的战斧,一锤子打在对方的战马上。

冲锋的战马被岳云打得横飞出去,眼见已经活不了了,马上的桓罗将领狼狈地从马上跳下来,防止被马匹压住。他紧握自己手中的战斧,看向岳云的目光中充满了狠毒之色,心爱的战马被岳云杀死,让他怒火中烧,之前的林羽已经被他望到脑后去了,现在的他眼中只有岳云一人。

长柄斧是一种很难使用的武器,它重心在前头,力qì

和技艺不够的人很容易重心被斧头带着走,反倒容易乱了自己的阵脚。

但桓罗将军明显是个高手,无论是劈、砍、扫、拨,战斧在他手里都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但岳云从来不怕高手,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特别是对付使用重武器的敌人他更有心得。

对于面前的桓罗将军,岳云没等他的招式施展开来,他紧紧缠住对手不让对方拉开距离,右手锤负责进攻,左手锤频频点在对方战斧的重心之上,不断地打乱对方的步法和招式。处处受制的桓罗将军不耐烦起来,他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抡起战斧当头劈下,

几十斤的战斧全力挥舞起来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但岳云脸色如常,他双锤交差向上,架住了对方的战斧,接着往上一举,死死卡住了对方的斧头,开始较起力来。

“开!”岳云大喝一声,长柄斧被他狠狠甩到了一边,而桓罗将领身体则被带得失去了平衡。岳云抓住机会,一锤打在对方的胸甲之上,将护甲都砸裂开了,敌将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第138章 事故

太丰仓内已是处处火起,风陵旅的三路军马大肆烧杀,救火的守军鬼哭狼嚎着,不再去救火,而是四散奔逃。可是四处都是大火,根本就无路可逃,偶有几股组织起来反抗汉军的桓罗军队伍也被击溃了,太丰仓内随处可见被烧死或被杀死的桓罗士兵。

“大人,敌人的援军来了,将军被他们包围了。”一个士兵从后面追上了李镇夷,大声地向他喊道。

正在指挥士兵进攻的李镇夷大吃一惊,他杀得性起,一时把敌人还有援军的事给忘了,如果林羽被干掉了,那他们的笑话就闹大了。

“你俩马上去通知苏营管和陈营管,其他人随我来。”李镇夷派了两个人去通知其他队伍,自己带着士兵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匆忙出发了。

“坚持住!”林羽和岳云带着少量人马死死守在城门口,阻止敌人进入太丰仓,而白冕带着士兵上了城墙,桓罗步兵正顺着刚才风陵旅所用的绳子往上爬,不久之前的攻守双方瞬间调了个个。

风陵旅的士兵们早已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箭矢射光了,现在用的,都是从桓罗士兵身上搜刮来的,但桓罗军的箭矢与汉军常用的不太一样,弓箭手们只好凑合着用了。

“割断绳子。”白冕大声在城上来回跑到指挥着,“把身边的杂物都丢下去,你手边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当作武器。”

有许多士兵已经将箭矢射光了,白冕也不能让他们闲着,吩咐他们用匕首将抓钩的绳子割断,或者是将手边的麻袋、木墩等物体当作擂木丢下去。

“嗯?”手上的压力一轻,林羽发xiàn

眼前的敌人居然退下了,紧接着一队裸着上半身,只穿一件短裤,脚着草履的彪悍士卒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羽从来没见过装备这么简陋的兵种,这些士卒全身上下除了武器,只有一件皮裤和一双草鞋,不过他们给林羽的压力不是之前的普通士卒可以比拟的,像这种装备极其简陋的士兵肯定身手极其敏捷且精于近身搏杀。林羽的第一反应是“这是精锐”。

刚才还在庆幸驻守太丰仓的部队不是桓罗人的精锐,这眨眼精锐就到自己眼前了,林羽心中暗骂了一声,操起早已换上的长枪,主动迎上了敌人。

未等敌人靠近,林羽手中的枪杆便带着风雷之声直奔敌人要害,他使出的正是游龙枪法中的横扫千军。由于敌人手中拿的多是短剑,林羽决定保持和敌人的距离,以便发挥自己长兵器的优势。

什么叫做精锐?精锐就是与普通士兵不同,要搁普通士兵身上,林羽这枪杆横扫过来,要么格挡要么闪躲,挡不住的,躲不了的,那就非死即残了。

但既然是精锐,那就肯定和普通士兵不同,当头的半裸男突然往下一倒,一手撑在地上,抬头望向林羽,双腿一蹬,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刺向林羽的小腹。

“嘶……”瞥见敌人刺来的短剑,林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胆大,完全一副以命换命的打发。

面对阴狠的敌人,林羽也是艺高人胆大,他一发狠,也不后退,用枪杆倒撩拨开逼近的短剑,抬起膝盖,一下就顶在撞进怀中的敌人鼻子上。

肘击膝撞都是格斗技中的必杀技,而鼻子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平常被人打着那都得酸得眼泪鼻涕一齐流,半裸的桓罗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感觉,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一枪刺死了晕倒的敌人,林羽才有空观察四周。他旁边的岳云手中双锤呼呼作响,对着桓罗人的裸男部队就是一阵好打。岳云这锤子讲究的就是一力降十会,管你什么招式兵器,架不住他一锤都是白扯。只见岳云将两柄锤子舞得如团花锦簇,手拿短剑的桓罗士兵根本架不住这片片的繁花,即使偶尔有个把士兵举着盾牌,也被打得倒飞出去。

不过也就是岳云这般武力过人的勇将才有如此威势,林羽再看身边风陵旅的其他士兵,根本不是这帮裸男的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也不能怪风陵旅的士兵不够勇敢,可惜勇气并不能弥补武力上的差距,很多士兵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短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却无法阻挡,即使士兵们都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也阻止不了敌人前进的脚步。

“主公,先撤tuì

吧。”陈到不知什么时候赶到林羽身后,一边说着一边让自己的士兵顶上前去,“李将军在后面设好伏兵了,我们把敌人放进来吧。”

林羽招呼了岳云一声,带着士兵们且战且退,白冕也带着残余的一点部下从城墙上撤下来了,和林羽会合并作一处,向太丰仓内退去。

桓罗人见汉军退进太丰仓了,也不爬墙了,从大门涌入紧追着向太丰仓内杀去,后面的骑兵生怕汉将跑了,大声呼喊着前面的步兵让开,从自己步兵中挤开一条通道直往林羽等人追去。

“火箭!”李镇夷估摸着大部分敌人都已进入伏击圈,大喝一声,埋伏的汉军用火箭引燃了早已布下的引火之物,连着四周的粮仓等建筑一块点了,李镇夷这是将墨韵痕在丰陵的火计故技重施。

“杀啊!”埋伏的风陵旅将士一见火起,纷纷从暗处杀出。李镇夷手头上可用的火油等物非常有限,只能先点燃几处易燃的粮仓,企图借着风势完成大火的包围,如此便需yào

将士们堵住桓罗人突围的道路,拖住桓罗人等火圈完成。

李镇夷的埋伏和火计让桓罗人起初慌乱了一阵,慌乱过后,他们发xiàn

火势并不大,汉军也没发动什么攻势,于是镇定下来,开始了反击。

在静静的夜晚连数里之外太丰镇都能隐隐听到太丰仓内震天的喊杀声,无论是桓罗军,还是汉军,双方都知dào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而且双方都是无路可退,唯有死战而已。

无论什么粮食,都是含有水分的,不是那么容易点着,这也是风陵旅的士兵多少都带着点火油的缘故,而不断飞舞的火苗中时不时传出“噼啪”声,那是粮食中的水汽受热变成蒸汽将粮食炸裂而形成的声音。

“烧得太慢了。”林羽心急如焚,粮仓之间都有一定的防火间距,一下子想烧起来是很难的。

也怨不得林羽心急,他接到屋顶上士兵的报gào

,而那些桓罗士兵,居然劈开了粮仓,将里面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丢进了防水沟,只待填平了那条沟,李镇夷搞得火圈包围就成了笑话。

士兵报gào

的那条防水沟是太丰仓内用来排积水的一条深沟,有一丈多长,深约两丈,在着火的时候还可以打开阀门引入人工河的河水来救火,有防火、防水、防虫三大功效。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李镇夷充分利用地势条件,借助这条深沟和大火完成了对桓罗人的包围,可桓罗人也不傻,利用粮仓的粮食回敬了对手一下。

对于李镇夷在布置上的疏漏,林羽并未责难于他,现在大家都在浴血奋战,推卸责任无济于事,反倒会伤了士气,林羽大声把白冕叫了过了,让他带人绕到水沟后面去防守,尽量延缓桓罗人填沟的速度。

还没等话交代完,林羽眼角的余光忽然瞟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桓罗的士兵突然飞了起来,他不禁停下了话头,把脸转了过去。

不仅是桓罗士兵,人、马、树、石头,还有杂物,都突然腾空而起,向外飞去,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各自奇幻的景象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映入林羽的眼帘,而林羽心中刹那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汇到最后终成了两个字:“不好!”

传说人在临死前自己的一生都会在眼前重新浮现一遍,而且都是在一瞬间发生完成。林羽现在的情况和临死前有点相似,时间并未停滞,而是他的错觉。

从林羽停下说话到转过头,甚至头都没完全转过去,都只是眨眼间的事情,随后林羽便觉得的好似挨了一记重拳,但那感觉又跟重拳不太一样。被重拳击中,只是被击中的地方如火烧一般,而林羽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确切来说,他应该是像是在疾驰中撞上了一堵贴墙,直接给拍上面了。

林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也已经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东西给拦了下来,而这时疼痛感才慢慢地涌了上来,至于被撞的那一下,他已经被疼痛所淹没根本感觉不到了。

可能是撞击的时候脑袋挨了一下,林羽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他极力想睁开眼睛,视线却一片模糊,不知dào

是眼睛充血还是撞击的时候形成了脑震荡,反正也看不清,现在他现在算得上是又聋又瞎了。

躺在地上,一股眩晕带着恶心的感觉传来,可又吐不出来,林羽刚才差点连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撞出来了,强烈的窒息感又逼迫着他想要尽lì

呼吸。两种矛盾的本能让林羽咳嗽起来,他像只大虾一样弓着,身体一抖一抖地抽搐着。

如果可以死,林羽真的想现在就去死,可他现在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他现在最大的想法竟然是哪个桓罗士兵从他身边走过,给他一下,让他解脱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139章

“将军!将军!”

“将军快醒醒!”

混混沌沌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羽好像模糊地听到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忽近忽远,好似从虚无从传过来一样。

吃力地睁开眼睛,林羽发xiàn

天色已经发亮了,原来已经到了次日清晨,他这一躺不知dào

躺了多少时间。

晃了晃头疼欲裂的脑袋,眼中的虚影渐渐重合到了一起,林羽才发xiàn

叫他的人是罗云起和罗彦卿父子俩,二人正焦急地围在他身边,看见他醒来,罗彦卿也是兴奋地叫了起来。

“将军,你没事吧?”罗云起制止了自己儿子的大喊大叫,对林羽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林羽正想要头表示自己无大碍,结果一下子脑袋又晕起来了,他只好伸出手,吃力地说道:“快扶我起来。”

在罗彦卿的帮zhù

下,林羽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发xiàn

四周已经变得断壁残垣,地上躺着许多士兵的尸体,有桓罗人,也有自己人的。这些尸体衣衫尽裂,或半裸,或全裸横七竖八地摆在各处。

看到这里林羽急忙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虽然露在外面的衣料已经全部碎了,但明光铠依旧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只是头盔不知dào

丢到哪去了,他往水里一看,自己的脑袋乱得跟鸡窝一样。

“怎么回事?”林羽抓着头发使劲揉了揉,对着罗云起问道,他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罗云起脸上同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属下在半路袭击桓罗人的援军,但无奈人少,桓罗人分出了一部分骑兵和我们作战,其他人接着赶赴太丰仓了。我们刚刚歼灭了留下的敌人,就听见一声巨响,太丰仓里冒出一团巨大的火光。我们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哇,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惨了,里面躺了一地的人,到处是断臂残肢,墙也倒了,树也折了,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罗彦卿突然插嘴道,说起当时的情形,他仍是一脸的惊悸,显然当时的情形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错,当时是很吓人,只有十几个弟兄躺在地上呻吟,我们以为其他人都不幸遇难了,也吓傻了,后来才发xiàn

有些人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于是我们开始救人,但活下来的人也不多。”罗云起并没有因为儿子的插话而不悦,只是脸色凝重,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对了,我让大家给那些桓罗士兵不管死没死的都补上一刀,现在他们肯定都死了。”罗彦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在林羽面前邀功。

“你干得很好。”林羽随口夸了罗彦卿一句,美得他鼻涕泡都出来了,“你去统计下伤亡名单,看看还有多少兄弟活着。罗堡主,你跟我去里面看看。”

摇摇晃晃地走进太丰仓的内部,随处可见死去的桓罗士兵和倒塌的粮仓,里面的稻谷被震飞得到处都是,许多士兵眼睛圆睁着,只怕到死也没弄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走到一间破损最严重的粮仓跟前,林羽停下了脚步。这间粮仓就四围还剩点断墙能看出之前粮仓的模样,其他的地方全都不翼而飞了,里面夯实的石砖地面都炸裂了。

林羽走进去,在四周看了看,再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摸了摸,点点头站起身。

“将军,您看出什么了?”罗云起心中充满了疑问,可他左右张望却看不出什么,只好问林羽。

“你看,这个仓库装的是小麦,确切的说是面粉。”林羽用手指捏起一团粉末,用力地搓了搓。

林羽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这个面粉仓库引起了爆zhà

,差点让风陵旅全军覆灭了。一般来说,给西北军供应的军粮无论是黍、稻还是麦,都是带壳的,而且西北军即使是小麦也是蒸食,而磨成面粉,发酵做成糕点那是高级军官才有的待遇。

做为西北军的将领,林羽自然也属于高级军官,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仓库装的就是供给各部将领的特供食品,像这样的仓库,太丰仓内绝不会多,甚至可能就是这么一个。而桓罗军的运气就这么好,在有明火的情况下居然对一个面粉仓库进行搬倒作业,不爆zhà

才怪。

看着只剩一点墙根的面粉仓库,林羽也不禁心有余悸,幸好自己带着风陵旅的人离得这个仓库比较远,要不就给这帮桓罗人陪葬了,可他想到那些奋战在一线与敌人作战的士兵,心又沉了下去。

“哦!哦?”罗云起根本没听明白的林羽话的意思,面粉?面粉又怎么了,他一脸茫然,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林羽也没功夫跟罗云起解释,他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水囊,狠灌了几口,才感觉好过了一些。他既然解开了心中的谜团,也就不准bèi

再乱走了,就坐着等自己的伤亡统计了。

不过等部下们都聚集到自己眼前,林羽感觉自己对伤亡情况的预估好像太乐观,他皱着眉头对大家说道:“就剩这么点人了?”

看到下属们肯定的表情,林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唯一的能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几位得了属下都没死,要再死了几个心腹,他估计连统计伤亡的心都没了。

“你们轮流说吧!”林羽晃了晃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第一营,生还五十二人,其中重伤三十九人。”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苏成此时也显得十分低落,他手下能动的就剩十来个,而重伤的,就算救过来了,估计也要退伍了。

“第二营,生还七十八人,重伤十九人。”白冕的部队弓箭手多,离爆zhà

最远,所以生还的人数最多。

“第三营,生还三十三人,重伤九人。”这是陈到的第三营。

“新编营,生还九人,无重伤,骑兵队,生还七十五人,重伤六人。”李镇夷显得十分愧疚,他觉得风陵旅落得一个惨胜的局面,应该和自己的计策有直接关系。

“白毦亲卫怎么样?”林羽突然开口问道,那四十个白毦兵是他的宝贝,死一个都肉痛。

“还好,只有五个负伤,骑兵队负责的是在城门处堵截桓罗人,给包围圈扎口,那里离爆zhà

比较远,他们盔甲又厚,而且骑兵队战损率是全旅最低的。”李镇夷本想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包抄敌军,误打误撞挽救了风陵旅的骑兵部队。

“我们红缨堡还剩一百七十八人,没有重伤。”红缨堡八百儿郎出征,如今剩下不到两百人,罗云起说起来也是眼眶泛红。

“将军,我家帮主快不行了,你救救他吧。”没等林羽从红缨堡的悲情中走出来,一旁的铁索帮帮众用一块破木板抬着荆才走过来,跪在林羽身前向他哭诉。

躺在木板上的荆才气若游丝,说他只剩半条命恐怕都多了,而铁索帮的帮众也就剩十二个了,都围在荆才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林羽。

看着自己手下这一堆残兵,林羽心一横,点齐两百骑兵就要去打太丰镇,要得不到太丰镇的医药,只怕自己手下这些重伤号都要挂掉。

“使不得啊。”罗云起急忙出来阻止林羽的冲动行为,“太丰镇肯定还有敌兵驻守,不知dào

敌人的数量,就这么去实在太危险。”

林羽没有理会罗云起的话,按理来说,他烧掉太丰仓的粮食就已经达到此行的目的了,但他实在无法看着自己的受伤的士兵得不到医治就这么死去。

临行一把大火重新在太丰仓内燃起,看着无数农民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就这么被火焰吞噬,林羽内心觉得是非常可惜,只是这就是战争,这些粮食他带不走,留下只会便宜了桓罗人。

等林羽带着将士们来到太丰镇外,迎接他们的不是全副武装以逸待劳的桓罗军队,而是当地的老百姓们,他们给风陵旅的将士们拿来了食品和衣物,热情地安置重伤的士兵,搞得林羽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一问之下,林羽才知dào

留守在桓罗部队看见汉军打完太丰仓又奔着太丰镇来了,也没顾上仔细打探敌情,就匆匆忙忙就走了。林羽看着镇子边上搭起的偌大一个空空荡荡的营地,也不知dào

是该嘲笑敌人的胆小还是庆幸自己的命大。

不过太丰镇仅仅是个小镇,没有太多的药物,即使林羽派人把桓罗军的营地搜刮了个遍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虽然小镇的居民非常热情,但他们也无法为风陵旅更多帮zhù

,没有药物,那些重伤号时刻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林羽没有在太丰镇做过多停留,他征用了太丰镇所有的船只,准bèi

从水路返回丰陵。从水路走,一是可以减少路上的颠簸,毕竟现在他们伤兵太多,二是可以避免桓罗军的骚扰,就目前所知,桓罗人还没有在横江上面活动过。

看着在河道两岸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前来送别风陵旅的太丰镇镇民,林羽心中对取得战争最终的胜利又增添几分信心,虽然自己的部队被打残了,但只要民心所向,无论是三年也好,五年也好,甚至是十年,终有一天,他们会把这帮侵略者统统赶出自己的家园。

第140章 西原城外

西原城外,桓罗人的大营连成了片,一眼望不到头,到晚间星星点点的火把如同夜空的繁星一般,蔚为壮观。可惜的是这壮观的景象中透露出无边的杀机,任谁看到也不寒而栗。

西桓罗的部队将西原城围得水泄不通,若不是西原背靠横江,还有只言片语能从水路流出,外界的人是根本无法知dào

西原城内到底是如何的情形。

二十多万大军,四倍之于守军,强攻、掘地、垒土等手段全部用过了,投石车、楼车、撞城捶、云梯等器械全试过了,每天光发射的石弹都有近千颗,但西原城依然屹立不倒,若不是工程量实在太大,桓罗军的统帅格拉古都想筑坝决堤放水淹了西原。

“执政官大人!”营帐的门帘被掀起,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走了进来,向格拉古行了个军礼。

格拉古抬起头来,进来的年青男子是第七军团的军团长尼禄,他是皇帝陛下的侄子,虽然尼禄身为军团长,但统帅能力着实不行。

“有什么事吗?”格拉古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尼禄平时很少来主动来找自己,更别提是这么大半夜的。

“大人,我的部下在营地外围拦截到一支自称是来自太丰仓驻军的部队,他们带了一个重yào

的消息。由于怕消息泄露出去,我擅自做主将他们就地扣押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所以虽然已经很晚了,我还是不得不冒昧前来打搅您休息。”

尼禄身为皇帝的侄子,地位不比格拉古低,他说起话来也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人家的下属。

格拉古并不喜欢和尼禄打交道,不是因为尼禄老以皇帝侄子的身份显摆,也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是靠裙带关系当上的军团长,而是因为尼禄说话非常绕口,“所以虽然已经”这样的话只会在帝都那群萎靡的贵族子弟口中出现,一堆无用的状语、定语、形容词、连词堆砌成一句废话是那帮纨绔嘴里所热衷的文学。

“没关系,我还没有休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虽然不喜欢尼禄的说话方式,但格拉古隐隐从他刚才的话中嗅出一丝不妙的气息,尼禄所说的消息,十有八九不会是好消息。

“那我就直说了,那些士兵说太丰仓的粮食被汉军焚毁了,简单点说,我们快没饭吃了。”尼禄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什么,怎么可能?”格拉古睁大了眼睛,“我可是派了一万人驻守那里,汉军在狄州境内所有的兵力都在西原城里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从水路偷袭的?不可能啊,我没有接到江面有船只出现的报gào

。”

“这些问题我也无法回答,你最好自己去看一趟。”尼禄神情有些古怪,说话有些吞吞吐吐,“那些士兵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他们说汉军得到了天神的帮zhù

。”

“尼禄,你是贵族,神只是为了欺骗无知平民而捏造出来的东西,你也相信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格拉古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着尼禄不断摇晃着,“若是有神灵,他为什么不现身帮zhù

我们打下西原城。”

尼禄不会察觉地皱了皱眉,用手指着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这不是贵族应有的行为。但做为一个贵族,尼禄也没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他只是偏过身子,避过了格拉古的手指头,顺带着让开了出去的路。

“执政官大人,我提醒你,诽神是严重的罪名,我虽然不相信神会显身帮我们作战,但我始终相信神的存zài

。不过我也觉得这帮逃兵的话不太可信,所以我才让您亲自去看看。”

从太丰仓逃回来的桓罗士兵语无伦次,不过格拉古还是听明白了几个事情:一是太丰仓的粮食被汉军烧光了,二是驻扎在太丰仓的部队基本上死光了,三是驻守的部队和前去救援的部队在一声巨响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而汉军接着杀到了太丰仓,再然后这帮逃兵没敢应战直接跑路了。

格拉古铁青着脸从第七军团的营区离开,临走前他给尼禄下达了三个命令:“对这些人以逃兵罪论处,抽十杀一,禁止任何人讨论有关神灵的话题,让军团长们都到我营帐里来开会,就是现在。”

西桓罗远征军的帅帐内灯火通明,从被窝里被拖出来的各位军团长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到了帅帐,他们不知dào

出了什么要紧事居然要半夜开会。

“情况就是刚才尼禄讲的那样了,大家有什么看法吗?”粮仓被烧的消息不可能掩盖太久,格拉古召集军团长也是为了尽快拿出应对的办法。

“消息可靠吗?谁知dào

那帮逃兵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失火烧了粮仓,阿古里,你的手下当真不可靠啊。”率先发言的是第十军团的军团长格里兹曼,他年仅二十五岁,是西桓罗最年轻的军团长。

“我已经派人连夜前往太丰仓核实情况,但我不得不说的是,粮仓被烧掉了这件事恐怕是真的,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没有了太丰仓的补给,我们从哪里去筹集粮草。”格拉古也不喜欢格里兹曼,这个家伙永远没个正行,格拉古要在议题被他带偏之前出声制止他。

“我觉得这事不是恐怕,而是铁定是真的。”格里兹曼完全没有要听从格拉古的意思,自顾自地说起来,“一万人,一夜之间被消灭,天神之说不可信,他们一定是被一支强dà

的汉军给消灭了。那么这支汉军现在在哪?他们有多少人?他们是不是就在我们附近,等着半夜偷袭我们呢?”

格里兹曼的一连串问题说得在座的军团长心里发毛,感觉背后正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自己一样。

“我同意格里兹曼的看法,我们第五军团虽然比不得执政官阁下的直属军团,但也是帝国的正规军,一次性消灭三分之一个军团,隐藏在暗中的汉军人数绝对不少。”阿古里并没有因为格里兹曼调笑自己而生气,他一直是一个很冷静的将领。

“执政官阁下!”帅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格拉古的掌旗官格涅乌斯走了进来,他略微弯腰对在座的各位军团长行了个礼,“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会议,我有个刚从西域联军的联络人那里得到的紧急军情要告知执政官。”

接过格涅乌斯手里的报gào

,格拉古只是看了一下就脸色大变,他愤愤地将手中的卷宗摔到会议桌上,怒道:“他为什么不早告sù

我这件事!”

“呃,西域联军的人说他们在并州跟汉军之间输输赢赢很正常,这些小事没必要一一禀告来劳烦您了,刚才那些也是我去质问他们联军的最新动向时才知dào

的。”说起自己的盟友,格涅乌斯和他的主将一样愤nù



格拉古把眼前的情报递给各位军团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就在七天之前,并州的汉军集结起来,击溃了驻扎在小冈的且末军。我们有理由相信,就是这支部队进入了狄州,并且偷袭了太丰仓。”

“联军都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们?他们是防着我们去并州跟他们抢地盘吗?”阿古里显得异常愤nù

,在他看来,不是联军刻意隐瞒军情,自己的部下也不会被消灭了。

阿古里开了个头,其他军团长一纷纷抱怨起来。

“凭什么我们在前线卖命,他们西域人在后面摘果子。”

“我们打了这么久,什么好处都没得,我们也回去抢地盘得了。”

“等我们打下西原要何年何月啊,那是人家早就把并、凉两州给瓜分完了。”

……

格拉古没想到这份情报居然会引起诸位军团长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他们早就不满自己的盟友了。

“各位静一静,我们要现在讨论的是怎么解决粮草的问题,从汉军这张机密地图上可以看出来,狄州只有西原和太丰两个地方设了粮仓,我想我们原先的计划要改动一下了。”格拉古手里的地图是明亲王送出去的,这也是桓罗人和西域人敢于迅速深入荣汉腹地作战的重yào

原因。

“还扯什么计划,按照计划,我们现在应该坐在西原城内,凉州和并州都设有我们的殖民地,太丰仓也不会被烧。之前的计划,应该丢到一边去了。”格里兹曼再一次带头推翻了格拉古的议题。

“不错,我觉得没必要死守和明王的协议,我们打了这么久也对得起他了。那帮西域人其实早明白了,拿到手上才是真的,纸上的协议都是假的,等我们真打下了西原,只怕并州和凉州已经被瓜分完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三军团军团长加图开口说话了,他是在座众人中除了格拉古以外资格最老的军团长,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加图将军说的很对,而且我觉得现在去凉州和并州也还来得及,谁说我们就一定要从汉军手里抢地盘呢,现在打下来的地盘也应该有我们的一份吧。”尼禄早就不想打西原了,这时乘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心声。

格拉古本来是想开会解决粮草的问题,谁知dào

说着说着就成撤军的问题,不过这倒也是一个解决补给的办法。

看着在座各位清群激昂的军团长,格拉古心知撤军不可避免了,他默默地站起来,说道:“等太丰仓的消息一确认,我们就着手撤军之事,现在我们讨论下撤军的路线吧。”

第141章 惊喜

巍峨高耸的城墙就像父亲宽阔的臂膀,将金戈铁马都挡在西原城外。做为一个只有三百多年历史的新兴城市,西原历经四次扩建三次修葺,单从防御能力讲已经排到了荣汉城池的第二位,仅次于首都上京。

西原的城墙极厚,分上下双层,下层备有滚石擂木,城上宽阔的可以跑马,上层较为狭窄,专供投石车、弩箭等守城器械使用,墙壁中空,设有上下运输石弹箭矢的滑轮。

除了两个水门,西原城陆上还有五个城门,内设瓮城,城外挖有护城河,宽两丈,深三丈,与横江相连,所有能想到的城防设施,西原城都尽可能做到极致。

但西原防守最大的依仗并不是它的城防设施,而是城内完备的军需供应体系。做为西北军的大本营,西原成内设有多座军工厂并储备了大量原材料,箭矢盔甲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前线,加上北海水师从横江进行补给,西原不止是固若金汤,而且经得起旷日持久的围城。

不过袁沐春并没有因为西原城强dà

的防御能力就因此掉以轻心,他认为战争的关键是人,所以这世上没有攻不克的雄城。在守城的日子里,袁沐春每天不仅要负责安排城防部队、调配军需物资等日常工作,甚至士兵们的三餐伙食,剩余的药材数量等小事他也亲自过问,用事无巨细来形容他是最合适不过了。由于事情太多,缺乏睡眠的袁沐春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极其憔悴,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袁沐春抬眼看了下外面已经发白的天色,放下了手中的笔,他稍微休息一下就该去城上巡查了,这几天桓罗人不再攻城,虽然不知dào

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袁沐春的心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爹,爹!”一阵阵呼喊声从门外传来,在冷清的早晨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对着狂奔进来的儿子,袁沐春板起脸,严厉地斥责道:“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军中不要叫我爹,只能以上下级来称呼,你忘了么?”

“我没忘,我一时心急。”袁蕴封急忙为自己辩解,然后说明来意,“爹,不是,父帅!好消息啊,桓罗人撤tuì

了。”

“什么?”袁沐春浑浊的双眼中顿时放出精光,之前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儿子,死死盯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谎报军情可是要杀头的。”

“您自己去看啊,桓罗人的帐篷都是空的,不知去向了。”

登上了城头,袁沐春放眼望去,之前还营帐此起彼伏的桓罗军营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外面的木栅栏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眼力好的话还时不时可以看到风吹过营地卷起地上的尘土。

担心是桓罗人使诈,袁沐春派出了大量游骑对西原城外三十里以内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可是连敌人的一根汗毛都没发xiàn

。桓罗营地里能带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桓罗人带光了,看来他们是在夜晚有组织有预谋地撤离了。

“没道理啊,桓罗人主力未伤,怎么就突然跑了,此事必有蹊跷啊。”袁沐春召集幕僚和下属,围着地图研究了几天也没搞明白桓罗人的去向,他只能到处联系友军,期望获得一些最新的情报。

“父帅,你快来看看。”袁蕴封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这是兵部刚发来的军报,您看完就知dào

桓罗人去哪了。”

一把抢过军报,袁沐春一字不漏地看了三遍,大笑道:“妙极,妙极!”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糟糕,糟糕!”

在场众人被袁沐春弄得一头雾水,不知dào

他什么意思。袁沐春则把手中的军报递给摸不着头脑的手下们,让他们自己看。

“风陵旅一把火烧了太丰仓,断了桓罗人的口粮,所以他们不得不退了。据兵部的情报,桓罗人一部分撤入了并州,剩下的继xù

向西,进入了凉州,西原之围已经彻底解开了。”

“家兄没有看错人,林羽这小子有两下子,丰陵、小冈、太丰三战三场歼敌过万的战斗都有风陵旅功劳,或许数字会有水分,但真实情况应该也相去不远,兵部给他的嘉奖令还没发出去又要重改了。哈哈哈,我朝又出了一员名将啊。”

林羽是袁沐公发掘的新人,一直以来身上就带着袁氏的标签,他能做出成绩,袁沐春也觉得脸上有光,所以风陵旅说起也是有几分得色。

“林将军如此厉害,那是好事啊,统领大人为何要说糟糕呢?”发问的下属来自外营,故称袁沐春统领,而西北军的人都称袁沐春为元帅,因为他暂代西北军元帅一职。

“我说糟糕不是指林羽。”袁沐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拿起了附在军报后面的一张纸,“现在真是国难当头之时啊,北齐也对我朝用兵了,十万大军屯在边境上,由于荣卫军大部分南下抗击定南军了,兵部问我能抽出多少兵力去支援一下青州。”

袁沐春话一出口,刚才还沉浸在解开西原之围兴奋中的各位将领不说话了,脸上都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北齐和荣汉一向关系不错,这也是韦应之敢于大力抽调荣卫军的原因,任谁也不会想到北齐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诸将沉默的表现也间接反应了上京朝廷此刻的处境有多么的危急,西北有西域人和桓罗人的入侵,西边跟自己有仇的太子势力已经和巴州军勾结到了一起,南边有明王的定南军造反,此刻北齐的南侵更是雪上加霜。对着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形,不少将领都觉得幸好荣汉东面临海,要不指不定东边谁又打过来了。

“你们说北边的黙啜汗国会不会也插一脚,南下打牧苏。”面对着不能再坏的情形,袁蕴封忽然想到还有一个邻居没有对荣汉用兵。

“呵呵!”听了袁蕴封的话,各位将领都自嘲地笑了起来,如今的荣汉是墙倒众人推,在多一个黙啜汗国也没关系吧。

袁沐春也露出了无奈地苦笑,他对着自己的儿子挥了挥手,骂道:“你个臭小子就不能说点好的?你这乌鸦嘴。万一黙啜汗国真的打过来,我们就把牧苏给他们呗。”

袁沐春的调侃当中也包含了许多无奈,黙啜汗国要真的打荣汉,估计把牧苏割让出去是最明智的做法。

本来袁沐春决定进军并州展开反攻,但北齐的入侵打乱了他的计划,袁沐春觉得还是先去一趟上京找韦应之、荣仕仪和苏安昌谈一谈先。交待好各位将领守好城池,袁沐春便搭上了快船前往京城。

就在袁沐春乘船向东前往上京之时,有一艘小船抵达了丰陵,在汉军取得了数次胜利以后,风陵渡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并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林羽最近很忙,在太丰仓几近覆没的风陵旅重新开始招募新兵,营地外的募兵处挤满了慕名而来投军的人。在太丰仓一役之后,林羽是目前荣汉军中最炙手可热的将领,朝廷也为了激励军队和民众的信心,也乐于打造一位明星将领。现在上京的茶馆中,夜战风陵渡、激斗小冈镇、奇袭太丰仓是说书人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三个故事,虽然其中最少掺了一半的水进去,但老百姓们仍是津津乐道于这些话题。

“先生,这些人为什么不要,他们都是素质很高的士兵啊?”林羽对墨韵痕刷掉了一部分优质兵员感到不解。

“哦,我看看。”墨韵痕看了看林羽手上的名单,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报团来投军的,他们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容易在军中形成小集团,我们现在有散兵可以招募,不需yào

他们。”

不仅是林羽,现在风陵旅也是名声在外,许多民间抵抗势力都慕名来投,不过墨韵痕以编制名额有限为由拒绝了他们,只招收家世清白的农家子弟和在裁军中被迫退役的士兵。

“主公无须担心兵员的质量问题,许多投军的汉子都是之前裁军裁掉的士兵,现在运河工程已经停下来了,这些人要吃饭,只能又重投军队,我听说朝廷至少又新编了十个旅,直接就投放到战场去了。”

林羽正和墨韵痕说着话,陈到匆匆赶来,在林羽耳旁小声耳语几句,林羽眨眨眼,跟墨韵痕交待了几句,便随陈到离开了。

“哈哈,秋大侠,你们不是回北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匆匆赶回家里的林羽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秋慕白和颜如雪,显得十分高兴。

“我们还没走出豫州,北齐就对荣汉用兵了。现在荣汉人视北齐为仇敌,我根本不敢带着如雪继xù

前进,也不敢停留在城里。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回来找你。”一向孤傲的秋慕白说起北齐和荣汉的战事也是一片愁苦之色。

“林羽,你该不会也要把我们抓起来吧,我告sù

你哦,这次带兵的可不是我爸爸,你抓我也没用。”颜如雪小心谨慎地瞅着林羽,好像只要林羽稍有异动她就要夺路而逃。

听闻北齐入侵的消息,林羽本来想打趣的心情也没有,脸上转而一阵肃穆,倒是旁边的沐灵韵“呀”地一声捂住了嘴巴,然后指着颜如雪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你们是北齐人?”从颜如雪的话中可以得知,她不但是北齐人,而且好像很有来头。

“不错,我和秋叔叔都是北齐人,我爸还是北齐的大将军颜白沙。你们要抓我尽管抓。”颜如雪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世。

“说什么傻话呢?”林羽回过神来,转身吩咐采薇,“采薇,你安排秋大侠和颜姑娘住下。如雪姑娘在北齐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来也不能带她走。”

说完林羽深深地吐了口气,又转过身来对秋慕白说道:“秋大侠,我现在有事要赶回营中,你和如雪且安心住下。我会派自己的亲卫保护你们,安全你可以放心。”

林羽随即大步迈出了客厅,北齐入侵的消息委实令人震惊,他要马上找自己的智囊墨韵痕商量此事。

第142章 难题

数天之后,丰陵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林羽的老朋友荣佖臣,他带来了最新的情报和朝廷的奖赏。

“朝廷不应该派你来干这种小事吧,你是不是又顺道有别的事情啊?”看了一眼朝廷赏赐的钱粮数目,林羽把清单随手丢到一旁,给荣佖臣倒上了一杯刚沏好的清茶。

“确实有点小事,不过这事跟你有关。”荣佖臣露出了一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神情,把身子倚在扶手上,整个人靠向林羽那边,神色严峻地说道:“北齐对我们开战了!”

林羽面无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已经知dào

了?我还以为你这里消息闭塞呢,你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啊。”看到林羽脸色如常,荣佖臣倒有些吃惊,他马上醒悟过来林羽应是早已知dào

了这个消息。

“还好,还好。”林羽面不改色,心中却非常得yì

,能在消息灵通的荣佖臣面前显摆一把,让他有点暗爽。

“那我就直说了吧,青、豫两州加起来不到五万士兵,根本无法阻挡北齐军队的南下。一旦北齐军突pò

了荣卫军的防线,京城以北无险可守,而现在驻扎在京城的,也只有内营和几支新编旅,防御非常薄弱。”荣佖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画出了一副地图。

“那这样的话京城就危险了。朝廷是要各路人马去勤王吗?”林羽明白了,朝廷十有八九是要调自己过去增援了,但他的内心不是很想离开丰陵。

“不是。北齐军队并没有倾巢而出,经过枢密院各位大人的仔细分析,我们认为北齐并不是想消灭荣汉,他们想要的地方应该是青州和牧苏。”荣佖臣说着又在茶几上画了几道线,“你看,青州、牧苏一旦落入北齐手中,那整个齐岭山脉都尽归北齐所有,北齐便可以在两头夹击黙啜汗国。有了这种地理优势,我想北齐人应该能够缓解他们国家的边患了。”

“哦!”林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朝廷是什么意思?”

荣佖臣以手扶额,闭上了眼睛,轻轻说道:“朝廷的意思是收缩青州防线,把牧苏让给北齐。”

看到林羽不解的眼神,荣佖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朝中大臣包括韦相在内,大多来自中原地区,他们为了家族利益,急于打退定南军的北伐,不肯在北边投入兵力,偶有几个青州官员的反对声也没人听得见,至于牧苏,谁还有功夫关心那群山炮的死活。”

说起朝中自私短视的大臣,荣佖臣是痛心疾首:“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卖起我荣家的地来真是毫不手软啊。牧苏是荣汉与黙啜汗国的缓冲带,有了牧苏,就有了半个齐岭,这是屏障啊。没了牧苏,横江以北再无天险,怎么能说给就给。”

“那袁统领什么意思?”袁沐春现在是横江以北最高级别的将领,林羽觉得只要说动他,朝中大臣的意见都是狗屁。

不料荣佖臣听了林羽的话,怔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半晌他才开口道:“放qì

牧苏的建议就是袁统领带头提出来的。”

房中一时陷入了沉寂,林羽也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既然是袁沐春提出的建议,那整个西北估计不会有援军去北方了。

抬起头,映入林羽眼中的是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他心中一惊,暗道:坏了,这家伙不会是想让我单独去打北齐人吧。

果然,荣佖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兄弟,现如今能帮我的,能帮我荣家的,只有你了。你在牧苏待过,你手下的少民也多,我觉得还能守住牧苏的,也只有你了。”

“我已经和兵部夏大人,枢密院苏大人求到了左相的应允,只要你肯去守牧苏,便升你为西北军副元帅、狄州都督、牧苏节度使,授子爵爵位。”

荣汉设九等爵位,子爵为第八等,虽然爵位不高,但这意味着一个由平民到贵族的身份转变,寒族与士族之间的沟壑,其中的差距并不是表现在外的区区一点俸禄可以代表的,有许多平民将领直到荣休依然无法成为贵族。

虽然荣佖臣开出的官职爵位很诱人,但林羽觉得自己可能没个命去享shòu

,他婉言拒绝了对方的要求:“风陵旅还在整编当中,而且区区五千人根本无法阻挡北齐的兵锋,我只怕是没这个能耐。”

“你不只有五千人。”荣佖臣一把抓住林羽的手腕,林羽是他最后的希望,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夏大人提出结束牧苏自制,实行军管,并给你多批了一个旅的编制,左相已经同意了。你可以在牧苏当地再招一个旅,只是这个旅必须由你自己来养。”

“你只带半个旅就击溃了桓罗一万人,给你一万人,你一定可以守住牧苏的。”这话鬼话不知dào

荣佖臣对自己说了多少遍才让自己相信,而如今他要让林羽也信。

看到荣佖臣就差给自己跪下了,林羽也硬不下心来直接拒绝,他借口这种大事要和属下们商议一下,暂时稳住了荣佖臣。

晚上,林羽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再去牧苏,而荣佖臣近乎哀求的语气又让他很难狠下心来说不,他头发都愁白了也没想出个好的借口来拒绝荣佖臣。

朦胧中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林羽睁开了双眼,发xiàn

自己居然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让人有点发毛。他打开房门左右瞧了一眼,顿时冒出了一句“我晕”,这不是系统街道吗,他再扭头看了看自己上方,上面写着“政事堂”三个字。

不知dào

什么时候系统又多给他盖了间房,林羽反身走进议事堂,里面忽然亮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议事堂是干嘛的。

仔细研读了书案上的说明,林羽才明白这个新的建筑是用来发布任务的,之前他老觉得任务少,以后这里将会发布很多任务供他挑选。但有一点变化的是,以前系统给的任务,完不成也没事,但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任务完不成都要接受惩罚。

在书案上,还立着一个水晶柱一样的东西,里面好像装着水,上蓝下红,林羽好奇地瞅了一会,不明白这是什么。

此刻桌上正放着两份文案,一份上面写着“坚守丰陵”,另一份上面写着“驰援牧苏”。很显然,这是一道选择题,选择哪份文案就会有相应的任务出现,当然,林羽也可以当作没看见,不选。

(1)坚守丰陵:随西北军大部反攻并州,一年内夺回宣抚。

奖励:12万贡献值,时间每流逝一个月减少一万奖励。

初始奖励:接受任务后随机给予4名顶级英雄,每三个月失去一名,任务完成时尚存的英雄可永久留用,不占用追随者指标。

失败惩罚:倒扣2万贡献值,随机失去一名追随者。

(2)驰援牧苏:在与北齐停战前一直守住牧苏地区,失去牧苏城视为任务失败。

奖励:2万贡献值、洗经伐髓丹一枚

初始奖励:接受任务后随机给予800~1200块兵牌,每块兵牌可招募一名士兵,任务完成后尚存的士兵可永久留用。

失败惩罚:倒扣2万贡献值,随机失去一名追随者。

追加奖励:收复青州奖励翻倍。

看着两份不同的任务书,林羽一会拿起这个,一会又放下那个,怎么选都觉得不合适。在书案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沙漏,当林羽拿起任务书的时候,沙漏里的沙子开始流动,在沙子流光之前不做选择的话,那就等于是放qì

任务了。

“将军!醒醒!”

“将军,快醒醒!”

林羽猛地一睁眼,天色已是大亮,他揉了揉眼睛,自己的床边正站着两个亲兵,刚才叫自己的应该就是他们。

“将军,您忘了今天上午召集各营营管开会了吗?各位长官已经等您很久了?”亲兵看林羽好像忘记了今天还有会要开,连忙提醒他道。

“哦,对对对。”林羽连忙穿衣服起床,他找了大家开会议论去牧苏的事,自己却忘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辰时。”亲兵小声回答道。

“打水来。”林羽顾不上吃饭了,胡乱摸了把脸直接往会议室赶去了。

“不好意思,让大家就等了。”林羽一进门就赶紧道歉,他迟了快一个小时,饶是对着自己的下属也有些不好意思。

会议室中,风陵旅的主要人物悉数到齐,连不是风陵旅的李镇夷也坐在一旁旁听。在林羽的左边,墨韵痕、商均、白冕、秦翦依次坐下,右边则是苏成、陈到、谢子衿、李镇夷和岳云。

看着自己初具规模的文武班子,林羽心中也是略有得色,想当初自己身边只有苏成一个打杂的,如今虽说文武比例不均,但这个班子也是允文允武。

林羽把昨天荣佖臣对自己讲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然后向大家问道:“情况就是这样了,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想知dào

在座各位是怎么看的,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无妨。”

第143章 裂痕

“我反对去牧苏。”做为林羽的首席智囊,也是唯一的谋士,墨韵痕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那就要留在丰陵。

“我们在丰陵筹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将丰陵打造成了自己的根据地,如今却要放qì

去苏,之前的心血岂不白费了。丰陵位置的重yào

性我就不多说了,进可攻退可守,牧苏那是绝地,不可以去。”

“那里怎么就绝地了?”苏成一听墨韵痕说自己的家乡是绝地。老大不高兴,“我跟老大在牧苏也待过不短的日子,有啥不能去的,老大,你一去了就是副军团长,这升官的机会可不能丢。”

自己的家乡被敌人进攻,苏成的内心肯定是想回去的,可他不像墨韵痕那样能说出理由来,只好拿升官做为出兵的借口。

会场中一时分为了几派:墨韵痕、商均、秦翦都明确表示反对前往牧苏;谢子衿和白冕是心里不想去,但并没有强烈反对;陈到和岳云是无所谓的态度,他们根本不知dào

牧苏的情况,林羽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只有苏成一人赞同前往牧苏。

林羽看着自己的手下有吵架的、和稀泥的、看戏的,也是无奈,突然他发xiàn

李镇夷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于是把话头丢给了他:“李将军,你好像有不同的意见啊,但说无妨。”

李镇夷回过神来,抱歉地大家笑了笑,才开口道:“林将军,我以前一直以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跟朝廷讨价还价,一时有点晃神,让您见笑了。”

大家一时都沉默下来,随着朝廷逐渐式微,要倚仗这些军头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很多将领有向军阀靠拢的趋势,但这话不能放到台上来说,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隶属朝廷的汉军。

“林兄弟,你们还没商量出结果吗?”荣佖臣突然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其实他早就在外面等半天了,而风陵旅的军官们迟迟达不成一致意见让他明白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会太乐观,于是他主动进入会议,“我倒有个主意,可退齐军,就是不知dào

林兄弟你愿不愿意。”

“你有主意为什么不早说。”林羽扬了扬脑袋,示意荣佖臣说说他的主意。

“我听说北齐大将军颜白沙的女儿在你这里,只要能利用好她,说不定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守住牧苏。你别看我,我们密谍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荣佖臣的话让在座的众人倍感惊讶,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不知dào

这个消息,纷纷扭过头看着林羽,那疑惑的眼神是在向林羽求证。

“她跟这件事无关。”林羽此言一出,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荣佖臣的话是真的。

“怎么无关,她爸是北齐军方第一号人物,有了她,我们就能影响颜白沙。”显然荣佖臣并不同意林羽的话。

“两国交兵,乃是大事,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女子而改变。”林羽的语气很坚定,“别说颜白沙的女儿,就是颜白沙在我手里北齐也不可能退兵。”

“颜白沙门生旧部多在北齐军中,有他的女儿,我们就可以影响他,影响北齐的将领。或许我们能把事情拉到谈判桌上来呢?”荣佖臣仍旧没有放qì

自己的打算,“至少可以用她来影响北齐的士气,帮我们在战争中取得一点优势吧。”

无论荣佖臣如何口吐莲花,但回应他的只有无言的沉默。荣佖臣口水都快说干了,也无法动摇林羽的决心。

“这个女人就对你这么重yào

?林羽,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就算是你喜欢她,你也应该以国家为重。牺牲她一个人,可能会拯救我们千百个士兵的生命,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吗?”

“说得真好听,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她来牺牲,朝中的那些大臣有谁肯牺牲吗?”面对荣佖臣的指责,林羽的脸上都冷得能结出霜来,“我是绝对不会交人的。”

荣佖臣还想说些什么,林羽一摆手制止了他说话。

“你不必多说了,我同意带兵马前往牧苏。我在,牧苏就在。但你要答yīng

我几个条件。”

林羽树起了三个手指:“第一,我走了以后,丰陵肯定还要有人来守,我举荐李镇夷李将军来接任风陵卫的卫管,他本来就是郎将,这几次大捷他立下的军功升裨将绰绰有余了。”

李镇夷没想到林羽居然要举荐他做卫管,他本来已经打算跟着林羽去牧苏了,这会听到林羽的话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却被林羽用眼神制止了。

“第二,商均校尉是本地人,他年纪大了,不愿离开丰陵情有可原,我希望升其为郎将,留在丰陵再干一两年便可荣休了吧。”

商均和李镇夷一样地诧异,但林羽同样没给他说话机会。

“第三,既然牧苏实行军管,那军管期间牧苏的一切便由我说了算,军政人事朝廷不得干预。”

“只要你答yīng

这三个要求,我马上开拔去牧苏。”

仔细地考lǜ

了一下林羽的三个要求,荣佖臣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三个要求,虽然都不容易,但我保证会做到。”

见荣佖臣答yīng

了自己的要求,林羽也不想继xù

在会议室待下去了,他立kè

起身打算离开。

当林羽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墨韵痕还想出声叫住他说点什么,可林羽根本没看他,径直走了,弄得墨韵痕有些尴尬。而实jì

上林羽是谁都没看,直接给了部下们一个后脑勺,弄得大家面面相觑。

会议以不欢而散收场,众人看林羽已经走了,也没有留下来讨论的意思,也各自离开了。荣佖臣看着散去的众人一副对他敬而远之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是他和林羽第一次发生不愉快,但他并不后悔,在他看来大局永远比个人的感情重yào



墨韵痕并没有受到林羽的情绪影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一次拜访林羽,从他平静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林羽今天还给他难堪。

“主公,学生深夜冒昧来访,没有打搅你休息吧?”

此刻的林羽显得非常平静,没有白天那种冷若冰霜的感觉,他命人给墨韵痕沏了杯茶,轻松道:“先生还没有放qì

劝我不要前往的牧苏的打算吗?”

“主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劝又有何用呢?我找主公是想谈谈牧苏的事情。”墨韵痕悠闲地喝了口茶,他看出林羽是下定决定要去牧苏,他也不打算再做无用功了,不如聊点实jì

的。

就是墨韵痕不来,林羽也会去找他谈这个事情,现在墨韵痕自己送上门来,也没什么情绪,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主公去过牧苏,自然对那里的情况也比较了解。牧苏和青州之间基本无险可守,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只要敌人不出昏招,我们基本上没有赢的可能。”墨韵痕一上来就给林羽泼了盆凉水,而林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要想击退北齐军,我们手里必须有兵,从当地招募的话,一个是我们养不起太多士兵,二来新招募的牧苏士兵没有经过一定时间的训liàn

,是无法形成战力的。所以,短时间内我们指望不上牧苏旅了。”

“先生,你可能还没搞明白,其他部队是不会来支援我们的,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林羽出言打断了墨韵痕的话,提醒一下他。

墨韵痕对着林羽摆摆手,顺着林羽的话说了下去:“我也没指望西北军和荣卫军来帮我们,但谁规定了一定要向他们求援呢?我的意思是从汉军之外借兵。”

“哈哈哈!”林羽先是一愣,随即爆fā

出一阵大笑,“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汉军之外,难不成向桓罗人求援吗?”

笑着笑着,林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用求教的语气说道:“先生说的可以默啜汗国?”

在得到了墨韵痕肯定的眼神之后,笑容完全从林羽的脸上收敛,他迟疑道:“这只怕是引狼入室,到时候赶走了北齐人,默啜人又赖着不走了。”

“有风险是很正常的。饮鸩止渴是因为不喝毒酒就马上渴死了,如果我们争取在毒发之前解毒的话不就没事了。我们可以依靠默啜人来争取时间发展壮大,壮大到足以靠自身的力量来压制北齐和默啜。”

“我之所以不愿意让主公去牧苏,并不是因为怕那几万北齐人,而是因为牧苏比丰陵难管多了。牧苏本身没有官僚体制,而且人才匮乏,加上地处偏远难以补给,它本身的贸易优势也没有强过丰陵。主公您选了这么块地方发展,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内政不是有你吗,我就知dào

这世上哪有可以难倒先生的事情。”林羽停了墨韵痕的一番话犹如拨云见日,一扫心中的阴霾,他适时地给墨韵痕送上了自己的马屁,“先生大才,困在小小的一个丰陵未免太可惜了。牧苏地区占了大半个狄州,这样广阔的天地才适合先生大展拳脚啊!”

听了林羽的话,墨韵痕只是苦笑着摇头不语。

“先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yīng

了。”说罢林羽站起来深深地向墨韵痕环手行礼,“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第144章 节度使

“喔,这房子怎么这么破?”沐灵韵看着破败的牧苏节度府,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师叔,你不说你升官了吗?这房子还没你在丰陵的大呢!还破破烂烂的。”

林羽此刻也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的官邸,牧苏节度使在品级上比西原府尹还高半级呢,怎么住的房子又破又小。他哪里知dào

牧苏节度使要不比府尹高半级,哪有人肯来这当官。

听说林羽要来接任节度使一职,前任节度使早早就收拾行囊跑掉了,留了个老仆人守着印信等物和林羽交接,等交接完毕,这个仆人也马上离开了,片刻都没有停留。

林羽让墨韵痕领着一营兵马先行接管牧苏城的防务,自己带着大队人马押着一大堆辎重小心翼翼地前往牧苏,他几乎带上了风陵旅存zài

丰陵的全部家当,由不得他不谨慎。

风餐露宿地赶了快一个月来到牧苏,眼见牧苏还在自己人手里,林羽的心也放下了一半,一路上他是生怕自己赶到牧苏迎接自己的是北齐军。

劳累了一路,林羽正想去住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不曾想官邸如此破败,他在牧苏驻防过三年,印象中节度府虽然谈不上奢华,但也没这么破啊。

“主公,你来了。”因为诸事缠身,墨韵痕没有再第一时间赶去迎接林羽,等忙完了公务,他才匆匆赶来。

“这个节度府是不是有点太破了,我以前来的时候没感觉有这么差啊。节度使好歹是一方大员,就算手上没权也不能住得这么丢份吧?”林羽指着节度府向墨韵痕问道。

“这个,主公借一步说话。”墨韵痕放低了声音,把林羽拉到一边,“前任节度使没等您来交接就提前跑了,只留个仆人看门,牧苏城内许多百姓趁着夜色就把节度府偷个精光了,下手慢的没捞着东西,就把砖瓦门窗等建材给拆下来拿走了。”

林羽听完墨韵痕的话,真是气得火冒三丈,就算是没人看守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公家的东西吧,家徒四壁好歹还有个壁呢,你把门窗都拆了,这连壁都没了。

“召集队伍,让士兵们挨家挨户把节度府的东西给我拿回来,但凡有偷窃行为的,按赃物的价值以户为单位实施鞭刑,一两银子一鞭,在节度府前的广场当众执行。”林羽咬牙切齿地对岳云下达了命令,末了还加上一句抓捕的时候千万不可手软担心伤亡。

“主公,牧苏人只是教化未开,这……”墨韵痕觉得林羽有些反应过激了,他们来这还有赖于当地的民众,要把他们都激怒了那就不好办了。

林羽却一摆手堵住了墨韵痕要说出口的话,他知dào

墨韵痕的意思,他也不是要激怒牧苏人,这牧苏城内汉人不少,有许多牧苏人也是汉人假扮的,偷东西也没少他们的份。

在牧苏待过三年的林羽知dào

,这个地方并不是因为教化的问题才使得百姓敢于动官府的财产,而是因为这里长期实行的是松散管理,百姓们久而久之对官府、律法、刑罚等东西没了感觉,官府在百姓心中也没有威严一说。他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地全场搜查,就是为了重新树立官府的威严,而对于这个长期缺乏律法的地方,武力是立威的最好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内牧苏城内都能听到节度府前广场上传来的一阵阵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行刑的都是军中的老手,下手极有分寸,既不会伤到受刑人的筋骨,又让人几天下不了床。

风陵旅的搜查进行的非常仔细,也非常慢,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林羽经常能在节度府四周发xiàn

丢掉的家俱、门窗、山石等物,最后连节度府的晾衣杆都还回来了,林羽才终止了这次全场大搜查,这也让牧苏的百姓们心里松了口气。

“先生,北齐军打到哪了?我们是不是该启程去默啜借兵了?”林羽现在心情不错,有一种要大干一场的感觉。

“荣卫军在逐步后退,很快就要让出半个青州了,北齐军据说还在增兵,等他们稳定了局势,筹备好了粮草,打牧苏的日子也就快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急着去借兵。”

墨韵痕掏出了几份图纸,递给林羽,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去默啜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给牧苏旅建设营房,借来的默啜军也要住的地方。还有粮草,万一借不到兵马,我们还要做好长久斗争的打算,我在牧苏城、山林中选了几个地方建设仓库,即使丢了牧苏城,我们也可以退进山里打游击去。”

林羽张了张口,想说死都要守住牧苏城,可看到墨韵痕眼中满是疲惫之色,知dào

他这些天来累坏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林羽有些惭愧,他把太多都担子都压到了墨韵痕身上,自己甩手当起了大领导,实在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官位。

墨韵痕根本就没看到林羽的表情,他只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方案,最后他把文书一拢放到一边,手往外一指,说道:“此番建设需yào

耗费不少钱粮,这不是我们风陵旅可以吃得消的。幸好我们的义举感动了不少富商,有人愿意赞助我们一笔军费。”

说着墨韵痕双手一拍,从外面闻声走进一位商人打扮的男子,他步履沉稳,双眸隐有精光,一对八字须加上消瘦的脸颊显得整个人极为精明强干。

“主公,这位是西北有名的富商朱天兆,他愿意资助我们分担牧苏旅的军费。”

林羽冷冷地打量这眼前这位有名的商人,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根本不相信对方会平白无故出这笔钱。

“朱大掌柜果然是忧国忧民之人,如此善举当得天下商人的楷模啊,只是不知dào

大掌柜愿意拿多少钱出来赞助我牧苏旅呢?”

“将军可能误会了,我赞助的不是牧苏旅,而是您,牧苏节度使。”朱天兆感觉到了林羽的警惕心,但他语气依旧不卑不亢,面对着林羽这种手握重兵的悍将,也没有丝毫紧张。

牧苏节度使不过是一个虚职,比狄州都督这个职位还虚,可朱天兆只说出了这个官职,其中的意义耐人寻味。林羽上下打量着对方,露出了思索之色。

“大掌柜,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你要什么,又能给我什么,都放到明面上来吧,我觉得合适就答yīng

了。我事情还多,没时间跟你磨心眼玩。”

听了林羽的话,朱天兆觉得对面的这个年轻人非常有意思,一般他与朝廷官员交涉,无论是军政场上的,都不会这么赤裸裸地直来直往,即使是最后谈条件也是互相试探对方底线,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哪有像林羽这样上来就直接摊牌的。不过朱天兆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林羽的话虽然直接了点,可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自然,好像就是理所应当这样子。

“这是我愿意提供的物资,战时牧苏物资困难,我想着给钱不如给东西,上面所列的粮食、药材、布匹、砖石等我都会免费为您送到牧苏。”朱天兆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清单递给林羽,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类军需物品的数量,“这批物资价值十万两白银,墨先生已经看过了,此外我每年还给将军五万两白银做为军费。而小人所求的,不是想要一个战时管制商品的贸易资格。”

听到这里,林羽不解地朝墨韵痕望去,他之前好像是听说墨韵痕要对部分商品的贸易实行管制,他也同意了,可这个资格是怎么回事。

由于朱天兆在场,墨韵痕也不便解释,只是点头示意林羽答yīng

,于是林羽大喇喇地说道:“那好吧,就给你这个资格了,不过我这个资格也是有期限的,我说了算。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现在的朱天兆有点和官老爷打交道的意味了,他没想到林羽这么年轻的官员也能把毁约的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低估了对方的脸皮。

“当然,我有一小儿,随我这么多年也能写会算,我希望他能跟在将军身边,学得大人的一点皮毛也好。”在得到林羽的首肯以后,朱天兆把自己的小儿子叫了进来。

“草民拜见大人。”朱危一进来就跪下给林羽行礼,丝毫没有觉得给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磕头有什么尴尬的。

朱危其实和林羽还有点交集,当初西原城轰动一时的栖凤楼的斗殴案件他还当过证人,只是林羽当时被关在禁闭室,没有见过眼前这个胖子。

“主公,朱公子不会武艺,这身板也当不了兵,不若先在节度府挂个文书一职,等府衙正式建立起来再另行安排。”墨韵痕应该是和朱兆天商量好了,才有此一说。

“军管就是军zf,还要建什么府衙,你扩充下军务处由他们接管就是。”林羽一口推翻了墨韵痕的设想,并不是因为墨韵痕的想法不好,只是这种未经过他同意就下定论的做法让他很不爽,“朱公子既然能写会算,去军务处是浪费人才,去后勤处任一个掌案吧,专管你朱家的钱粮拨付。”

墨韵痕没想到林羽居然给朱危安了个这样的差事,可林羽都说出口了,他也无法反驳,不过掌案不是什么大官,倒也无所谓就是。

送走了朱天兆,林羽将墨韵痕唤到近前,开始盘问:“先生,你说的商品管制是怎么回事?你还有多少事没跟我商量就做了?”

“这事是您盖过章的,怎么叫没跟您商量?”墨韵痕露出狡黠的神色,“我当时跟您说牧苏走私猖獗,盐、铁等管营商品私运不止,不如将其列入牧苏的管制商品,发放经营许可将走私转入正规贸易以收取赋税,充实府库,您不是答yīng

了吗?”

“荒谬,我是说想个办法,我们来当走私的保护伞,收他们的保护费,谁让你将走私摆到台面上来了。朝廷每年往外卖的盐铁都是有定额的,牧苏出去的东西你还不知dào

,都没有户部的定额证明,我们这么做,朝廷不会放过我们的。”林羽当初的意思是私底下来收钱,他没想到墨韵痕居然将这事正规化了。

“古人言堵不如疏,只有将收费规则化、制度化、文字化才能让商人们都心中有数,没有怨气,才能让我们收到更多的税。”墨韵痕振振有辞,根本没把林羽的话放在心上,“不仅如此,也不限于盐铁,还有粮食、皮革、角筋、生丝等等,都要列入管制商品。”

见墨韵痕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商品,林羽目瞪口呆,感情墨韵痕打算是直接对所有商品征收重税了,他咽了下口水,问道:“你给几家商会发了许可?”

“不多,除了刚才的朱天兆,就只有兴荣商会了。不过主公毋须担心,之前是桓罗人在狄州发动战事,影响了贸易,我猜很多商会已经收到了牧苏实行许可经营的通知,正在赶往牧苏的路上。”

“谁告sù

你我担心这个了,”林羽咆哮起来,“那些有本事走私的,谁后面没个靠山,你是让我把朝廷的官员都得罪遍了。”

“收税也不是白收的,收了税自然要保证商路的畅通,只要我们能保证商队的安全,多收一些钱他们也愿意的。”墨韵痕伸出两个手指,“主公你今天正好不忙,有两件事非你做不可,一个是剿灭盗匪,另一个是去拜访九村十八寨的头人。

我个人建议你先去拜访那些头人,许多盗匪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打劫也是牧苏人补贴家用的一个途径。我们治理牧苏,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有了他们的支持,许多山贼马匪也是不剿自灭。

不过有一群马匪还请主公特别注意,那就是黑沙盗,他们是牧苏边境上最大的马贼团伙,却不是牧苏人,而是来自各国的亡命之徒。听说他们背后有桓罗人的资助,不除他们,商路就难保安全。这些人始终是不安定因素,既然招抚不得,我们需yào

尽早剿灭。”

第145章 拜会

牧苏族人最早都是住在一个个大大小小依山而建的村寨之中,逐渐汉化之后,大部分的村寨逐渐演变为汉风浓郁的小城镇。高低错落有致的民房从远处看去层层叠叠地堆砌在一起,就如印在山壁上的装饰。

脚下青色的石板路已经被踏出了白色的印记,那些曾经线条无比粗犷的石阶也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只有身边的水车吱呀呀地响声依旧如百年前一样刺耳。林羽打量着眼前这座最大的牧苏族聚集地,里面平静的生活像无数的汉族村落一样祥和安宁,而他到来以后,也许这种宁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镇民们也好奇地打量着林羽一行,这个小镇的外来者不会太多,多半是偶然路过的行人或是进山采买山货的商旅。像林羽这种鲜衣怒马,跟着大批全副武装的护卫,一看就知是地位不低的官家人物,所以镇民们好奇归好奇,但也只敢偷偷瞅两眼林羽,一旦林羽的目光扫过来,又马上低下头假装在忙着手上的工作。

换上了便服,未带兵器的林羽褪去了战场的狠戾之色,倒是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味道,他示意亲兵们留在原地,自己单独走进镇子深处,岳云一看连忙示意士兵们原地警戒,自己带了两个人跟了上去。

镇子里的小孩们围在林羽四周欢快跑着,他们以前经常能从路过商旅的手中讨得几块糖吃,眼见林羽衣裳华贵,小孩们不自觉地把他归为像商贾一样的有钱人,也试图从林羽手里要得一些零嘴。

“小娃娃,你知dào

你们族长住哪吗?”林羽挤出一个友善的表情向一个小屁孩问道,“你要告sù

我,我给你买糖吃哦。”

牧苏族虽然极力学习汉文化,从衣服、建筑、饮食甚至谈吐都模仿汉族,但依旧保持着比较原始的族长管理制,他们的汉化只能说是形似而神无。

“我知dào

,我知dào

。”听说有糖吃,周围的孩子都叫了起来。

林羽走到旁边的杂货铺的摊子旁,抓起一把糖塞给了孩子们,头也不回地说道:“前面带路。”

杂货铺的店主见林羽根本没给钱的意思,想出声问一句,却又怕惹上麻烦,呆立在店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羽带着孩子们尚未走远,一个亲兵匆匆跑了过来,也没问店家多少钱,从身上掏出一把铜板,悉数丢在地上,又匆匆向着林羽离开的方向追去了,而店主则慌忙不迭地弯腰捡起钱来。

林羽事前已经做过了功课,这个镇子的以穆姓为主,镇长穆田是周围十多个小村镇民众以前的族长,这些村落的牧苏人姓也都是穆、牧、木、沐、慕等同音字。穆田是势力牧苏族中势力最大的头人,如果能够获得他的支持,对于统治牧苏地区将会有很大的帮zhù



穆田的家是镇里最好的那栋房子,青砖白瓦,墙高院深,也不知dào

穆田是从哪请来的匠人,高高翘起的飞檐充满浓浓的江南水乡气息。屋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天井,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石雕蟾蜍。下雨的时候,四面朝内倾斜的屋顶会将雨水倾斜到天井内,这种结构在建筑上叫做“四水归堂”,暗喻肥水不流外人田,常在商人家中可以看到这个格局。当天井中的水位上升到一定位置,就会通过金蟾的嘴巴从暗道排出去,取得是“水漫金蟾”之意。

在林羽走进这座像是商贾人家的宅邸时,里面正有一个老仆在回廊扫地。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老仆抬起头来,看见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男子跨进门来,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房子,他的四周围着一群吱吱喳喳像麻雀一样的小孩子们。

来人虽然年轻,但散发着一股从容自信的味道,这种人通常都不是普通人,老仆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去招呼林羽:“这位官人您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知dào

我是官?穆田族长是住着吗?”林羽在得到里老仆肯定的回复后,将怀中小孩放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对身边的孩子们说道:“好了,谢谢你们,玩去吧!”

“我是新任的牧苏节度使、狄州都督林羽,我来找穆田族长有事相商。”

老仆并不清楚什么实权虚职的关系,林羽报出来的一串名头听着都极其唬人,一听对方是大官,老仆连忙将对方引进客厅,自己则去内堂通报去了。

“林大人?”一位老人从堂后慢悠悠地走出来,看到林羽,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显然是林羽年轻得让他有点吃惊,“老夫就是穆家集的镇长穆田,不知林大人找小老儿有什么事情?”

眼见对方是个颤巍巍的老头,林羽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对方搀扶到太师椅上坐下,才在下首坐下开口道:“穆镇长,牧苏以后就由本官来管理,还要请您老人家多多关照。”看见穆田管自己叫镇长,林羽也马上改口称呼他为镇长。

“这个是自然的。”穆田随口接了林羽的话,随即反问道:“林大人是一个人来的?”

也难怪穆田心存疑虑,虽然牧苏节度使没什么实权,毕竟品级在那,官架子也是需yào

摆一摆的,林羽现在这副样子也未免过于亲民了。

“那倒不是。”林羽说着掏出了自己的腰牌,以释对方的疑虑,“不知您是否知dào

牧苏就实行军管了,本官原本是丰陵城守,手下都是些粗鄙的军汉,我怕他们吓到镇民,把他们留在外面了。”

“林大人倒是个细心的人。”穆田笑着点了点头,“军管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我还听说要加税了,林大人所来可是为了征税的事。”

“当然不是。”林羽轻笑了一下,马上否认了征税的事,“穆镇长可能搞错了,我们只是要征商品税,牧苏族人狩猎、种田等农业税我们没有打算征收。对于自足度还比较高的牧苏族人来说,我想不会对你们日常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吧。”

“怎么不会,牧苏族人也有很多经商的,而且一旦开征商业税,我们采买的日用品也会涨价……”

“镇长,我不是来找你谈论收税的事情。”老头子说起话来啰啰嗦嗦,林羽一把就打断了穆田的话头,“北齐军队入侵在即,用税款充实军费无可避免,受影响的也不只是牧苏人而已。北齐入侵我们的领土,我需yào

牧苏族支持我们对抗敌军。”

没有给穆田说话的空隙,林羽站起身,在客厅踱着步接着说了下去:“实不相瞒,我要新建一支牧苏旅,士兵、粮草、兵甲……,现在牧苏很多军需物资都十分匮乏。朝廷的现状镇长大人也应该知dào

,要击退北齐人,我只能依靠牧苏人的帮zhù

。”

“林大人啊,你也知dào

牧苏人不是很有钱,经商赚到钱的只是少数,很多人还住在山里,生活苦得很,我们能给大人的支持实在有限啊。”穆田一边诉苦一边做出发愁的样子,本来就满是皱褶的老脸更像枯树皮了。

“现在敌军如在弦之箭,我军战败,牧苏也将沦陷,吾等与牧苏乃是荣损与共,穆镇长,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难啊,难啊!”穆田端起手边的茶杯,摇着头喝了口水,“牧苏族实力有限,难以承担这种重任啊。”

无论林羽如何说服,穆田只是一直强调牧苏族的困难,最后林羽口都说干了,穆田也没答yīng

援助林羽的事。林羽眼见事不可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也不返身,背对着穆田说道:“穆族长,我军今日要展开一次军事行动,扫清牧苏地区的山贼马匪,还请您告诫族人最近不要随便乱走,免得被当成贼人剿灭了。”

望着林羽扬长而去的背景,穆田一双昏黄的老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主公,他答yīng

了吗?”看见林羽从大门走出来,岳云赶忙凑了上去。

“没有。”林羽摇了摇头,但是他脸上并未有多少失望的神色,被拒绝的情况也在他考lǜ

之中,“对了,我之前在杂货摊买了一把糖还没给钱,你让人去把钱付了。”

在受到穆田的拒绝之后,还有闲情逸致让手下去给自己买的东西付钱,这证明林羽的情绪比较平稳。在来之前,墨韵痕就告sù

他很可能会被牧苏族的各位头人拒绝,毕竟牧苏族跟荣氏王朝的命运又不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即使牧苏沦陷了,只不过是统治者由荣汉变为北齐罢了,他们对这场战争肯定不上心。

自从林羽到牧苏征兵之后,已经有数百人入伍,不过这部分人多是在牧苏城内由于商路不同失去了工作的护卫们,而且他们人数有限,招了数百人之后就很难再招到新兵了,而且这数百人都是汉人,牧苏人应当还在观望之中。

“走吧。”林羽带着亲兵们离开了穆家集,他还有好几位族长需yào

拜访,无论他们答yīng

不答yīng

帮zhù

自己,他至少要传达出自己的声音和治理方针。

第146章 伏击

“薛寨主,你没有骗我吧。”一个蒙着脸的大汉骑在一匹毛色光亮的黑马上,神情之中充满了不耐烦,“我们跟这等了三天了,运输队的毛都没看见。”

“爱等等,不等滚!”没得薛义答话,一旁有人抢先开口了,说话之人是石虎寨寨主盖黑虎,他脸上充满了对蒙脸大汉的不屑,“你们滚了,老子还能多分一些。”

“你,”蒙脸的汉子被激怒了,伸手就向自己腰间的弯刀摸去。

“怎么,想打架啊,来啊。”盖黑虎毫不示弱,手也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

“二位大当家的,算我求你们了,别车队没来,咱自己先打起来了好吗?”薛义夹在两个人中间,一脸的焦急,“大家之前是有点不愉快的经lì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行情不好,还需yào

各位同心协力才是。”

薛义旁边的蒙脸汉子正是黑沙盗的头领黑瞎子,他和盖黑虎、穆春、薛义等人因为绑架荣佖臣一事结怨,最后荣佖臣逃跑了,黑沙盗和石虎寨火拼了半夜,啥也没捞着,薛义和穆春还好,盖黑虎是看见黑瞎子就跟见了仇人一样。

由于战事爆fā

,从牧苏经过的商队稀少,也影响到了这帮山贼马匪的生意,这次薛义探听到一桩大买卖,他九龙寨单独吃不下,于是联系了石虎寨、小林寨、黑沙盗合伙。虽然知dào

双方关系不好,但薛义也是没办法,这次点子太硬,没有实力强dà

的黑沙盗根本啃不动,而他联系盖黑虎和穆春,更多的是为了制衡黑沙盗,他要单独跟黑沙盗合伙,只怕到时候连骨头都不剩地被黑沙盗给吞了。

“黑首领稍安勿躁,我这次消息绝对准确。”要仰仗黑沙盗的武力,薛义不得不安抚一下黑瞎子,“牧苏城的汉军要向默啜人借兵,这次经过的商队都是由汉军伪装而成的,押运的都是此次借兵的酬劳。我有以前的兄弟在汉军中当差,消息错不了的,这批财物迟早要从这里过的,要想赚钱,还要有些耐心才是。”

就在说话之间,穆春打马而来,刚一靠近,他就急促地说道:“来了,来了。探子刚传来消息,车队从苏岭镇出发了。”

“苏岭到这里还有十多里,不到下午他们是到不了这的,让小的们各就各位吧,先在位置上休息下。”听说车队出发了,黑瞎子也不跟盖黑虎斗气了,吩咐属下去设伏,其余头领也纷纷让手下们各自去准bèi

了。

山贼们选定的埋伏地点是在苏岭镇以北的一个小树林,只有一条路穿林而过,道路两侧是起伏的丘陵,黑森森地树林里可以隐藏伏兵的身形,可以说这里是一个设伏的好地方。

等待的时间是最容易让人不耐烦的,特别是过了午时以后,打劫的山贼们也吃完了午饭,一时无事的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车队。而望着远处一成不变的景色,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只有偶尔的虫鸣在提醒这帮山贼时间并未停滞。

日头逐渐过了头顶向西偏去,忽然有黑色的影子在地平线上出现,一支长长的车队从远方慢慢地走了过来,车队中间的马车被箱子压得吱吱作响,两旁的护卫则紧紧跟随着马车前行。

蹲在山头上的黑瞎子等人目光紧紧跟随着车队移动,在黑瞎子看来,数百人的护卫也算得上规模很大了,但是他觉得这帮护卫看起来不像是军队,从他们的行进的队形和走路的姿势来看,倒是更像是真zhèng

的护卫,他心里有点奇怪,可事到如今也没功夫想这点小事了。

车队出现以后时间的流逝好像突然就加快了,从车队在远方出现到走到树林近前,感觉是转眼间的事情。还未接近树林,车队里冲出两骑,开始探路,不过薛义等人对此丝毫不担心,他们的人都是打劫的老手,对于这种例行的探路,他们见得多了。

果不其然,两名探子在树林中未发xiàn

异样,返回时示意车队放心前进。在黑瞎子、薛义等人的注视下,整个车队缓缓地进入了树林,他们的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如果这支车队真的都是汉军精锐的话,不靠伏击要生抢的话估计会死伤惨重。

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慢慢地近了,埋伏的山贼们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待信号响起,他们就会冲杀出去,杀散护卫,夺取马车。

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车队的领头人物忽然停了下马来,从马背的箭囊掏出两支箭来,左右开弓,各发一箭。箭矢擦着树梢向两侧呼啸而去,发出了刺耳的叫声,这居然是两只示警用的响箭。

车队的领头并不是平白无故地发出响箭,两支箭矢飞出去数十丈,响声震动树林,可树林伸出依旧如死一般的沉寂,可见里面的飞鸟走兽早已都被惊走了,这里有埋伏。

发xiàn

了敌人的埋伏,车队头领并没有惊慌,也没有立kè

指挥车队后退,而是举手示意车队停下来,利用马车就地防御。既然此处设有埋伏,如果就此撤tuì

可能被埋伏的敌人击溃,不如就地防御,想要击败这数百护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糟糕!”黑瞎子叫了一声,这支车队十有八九就是汉军假扮的了,普通的护卫哪有如此的警觉。他急急忙忙地跑下山去,在前头埋伏的黑沙盗已经没有了意义。

“放信号,快点,快!”盖黑虎等人在山头也待不住了,提前发出信号示意伏击的山贼们出击。

“杀!”藏在密林和山丘后面的山贼们像蚂蚁一样涌了出来,一部分缠住了车队,大多数则向车队后面跑去,堵住车队的后路,防止他们逃走。

不多久,大地开始震动起来,轰隆隆地马蹄声由远及近,黑沙盗的马匪们顺着林间山道冲杀了过来。而车队已经将马车横了过来,形成简易的工事,护卫们在其间和山贼们战成一团。眼见黑沙盗冲了过来,车队的头领站在马车之上,抽出数支箭矢,对着冲锋的马匪连发数箭。

当先的马匪看着是个头目,不急不慢地拿起弯刀磕飞了数支****而来的箭矢,待到最后一支箭矢飞眼前时,他弯刀收势不足,已经来不及击飞箭矢,他不慌不忙地来了个马上铁板桥,避过这必杀一箭。不过他身后的马匪就没这么好运了,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躲避不及中了一箭。

黑沙盗头目重新从在马上坐起,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汉军的武力不过如此,他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个头目是在沙里飞被令狐明击杀之后黑瞎子重新招募而来的,唤作血中飞,他武功更加高强,黑沙盗冲锋时经常冲杀在第一个。

短短十来丈的距离对于急速冲刺的马匹来说只是转瞬即到,血中飞扬起手中的弯刀,借着冲锋的力量抹向了刚才向他射箭的箭手咽喉,现在该轮到他反击了。

对方冲刺速度太快,车队头领已经来不及从容更换武器,他赶紧撒手丢掉弓箭,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往前一挡,将将抵住了杀到眼前的刀锋。不过也就如此罢了,巨大的冲击力从对方的弯刀传达到了他的长刀之上,将他打得从马车上倒飞而去。

就像血中飞甫一交手就获得上风一样,黑沙盗加入了战圈以后,迅速占据了上风,车队的守卫们节节败退,弃了马车向后逃去了。

“哈,我看这汉军也不怎么样嘛,在我们黑沙盗面前简直不堪一击。”黑瞎子和三位寨主随后赶到了战场,不过伏击的山贼马匪已经追赶着护卫们跑到车队后面去了,只剩下散落一地的车马。

“还不是我们的埋伏打得好,虽然有点被守卫发觉了,可惜晚了点,还不是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穆春摸着马车上的大箱子,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薛义不着痕迹地朝外面闪了闪,把手背到后面,对着自己随行的手下打了几个手势,面上不露声色地说道:“也不知dào

这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好东西,这一趟估计够咱吃上半年的了。”

闻言的黑瞎子越上了身边的一辆马车,抽出弯刀,一刀斩断了这辆马车上的绳子,一脚将上面的箱子踢了下来。

“这箱子还蛮结实啊,”看见掉在地上的箱子居然没摔碎,黑瞎子发出了惊奇的声音,他跳下马车,又是一刀剁在箱子的锁上,这下箱子盖一下子就开了,箱子里的东西洒了出来。

“银,不对,是石头。”黑瞎子刚想去抓银子,却赫然发xiàn

箱子里装的居然是石头,他愣了一下,没等他转身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只听得脑后生风,黑瞎子想也没想,身子向前扑去,可惜稍微晚了一点点,风声过后,他感到背后一片火辣。

不只是黑瞎子被突然袭击,他周围的手下们也被山贼们的反水打得措手不及,更有许多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伤兵居然跳了起来,猝不及防的黑沙盗一时死伤无数。

黑瞎子转过身来,他已经无暇顾及手下的死活了,盖黑虎、穆春、薛义三人已经成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中间,虽然不知dào

这个圈套是不是盖黑虎他们自己设下的还是和其他人联手,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家伙现在想要自己的命。

盖黑虎握住了自己的厚背大砍刀,阴森森地笑道:“黑瞎子,就让我们在这里把跟黑沙盗的恩怨了结了吧。”

第147章 联手

黑沙盗做为牧苏北部武力最强的马匪,其头领黑瞎子武力也是不俗的,所以穆春偷袭于他,可惜只伤到了黑瞎子,没有能取他性命。,不过为了确保留下黑瞎子,盖黑虎、穆春、薛义等人还有第二套方案,那就是三人联手干掉他。

面对着刚才还是战友的三人瞬间成了生死对头,黑瞎子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出言质问他们,做惯匪盗的他对于阴谋和背叛已经是司空见惯,现在任何的言语也都毫无意义,只有生死的较量。

“发响箭。”对自己的手下喝了一声,盖黑虎率先发难,厚背大刀带着风就砍向了黑瞎子,穆春和薛义也没闲着,俩人长刀在手,如猎豹一般和盖黑虎一同围攻黑瞎子。

黑瞎子虽然受伤了,但有句话说得好,受伤的猛兽更可怕。为了活命,黑瞎子迸发了出了强dà

的爆fā

力,弯刀画圆,将三柄袭来的刀锋都挡在圆外,盖黑虎三人联手居然奈何不得他。

不过盖黑虎三人并没有焦急,黑瞎子是在拼命,他们犯不着和他拼命,而且黑瞎子还受了伤,只要时间拖得越久,他们三人就越有优势,所以现在他们还是以缠斗为主。

就在黑瞎子四人生死搏杀之时,三支信号箭分明升上了天空,在半空中炸出一道道惊雷,听到信号的车队护卫们马上止住了逃跑的脚步,返身杀了回来,而随着黑沙盗一同追杀护卫的山贼们,瞬间把刀枪指向了自己刚才并肩作战的战友,反应不及的黑沙盗众则发出了惊怒交加之声。

血中飞正紧盯着对方的首领人物,那家伙武艺稀松,但逃跑确是一把好手,他在马车和人丛中左躲右闪,血中飞的马匹优势始终无法发挥出来,始终离这条狡猾的狐狸差一点。

“哪里走!”好不容易靠近了对方,血中飞再次扬起了弯刀,挥向了对方的后颈,这一次他一定要送这胆小鬼去西天。

没等弯刀靠近敌人,血中飞突然感觉身体一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去,他跌下马来,身体栽到地上,没等他起身,几只长枪已经刺了过来。

血中飞打了滚,闪过枪头,腰腹发力,从地上蹦了起来,这时他才看清自己坐骑被绊马索拦住倒在地上,不止是他,黑沙盗还有更多的马匹被放倒,不过其他黑沙盗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很大还没起身就被杀死了,但最让血中飞心悸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放倒和杀死自己同伴,居然是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山贼,这帮事先去包围车队护卫的家伙居然是在这里埋伏自己。

起身之后的血中飞顾不得其他人了,敌人已经围了上来,他的刀锋抹过了几个山贼的脖子,但同伴的死亡丝毫没有吓退这帮山贼,鲜血和死亡刺激了这帮亡命之徒,让他们更加亢奋地扑了上来。

更让血中飞忌惮的是车队护卫头领也返身加入了围杀他的队伍,这怕死的家伙老是在人群中瞅机会偷冷子出手,等他想要对付这狐狸的时候这家伙却又缩了回去,不和他正面交手。血中飞是心中无比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随着战斗的进行,血中飞身边穿黑衣的黑沙盗身影逐渐变少,而敌人数量好像始终不曾减少,失去了机动性的黑沙盗,光靠着悍勇无法弥补双方人数上的优势,何况对方还靠着偷袭占了先手。

手上的弯刀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血中飞知dào

自己今天八成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做为一个马匪,他并不害pà

死亡,吃这碗饭就得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觉悟,而且他今天杀了十多人,早就够本了,只是有些遗憾,要是能杀掉对方那只狡猾的狐狸,那就再好不过。

抱定了必死之心,血中飞拼着受伤杀了那个狡猾的护卫首领,他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对方,似乎是要告sù

对方,如果对方还有一丝武人的自尊的话,那就和自己真刀真枪干一场,不要再逃了。

或许是自己的意愿传达到了对方心里,那只狐狸果然定在了原地,看他杀来也没有逃走,血中飞身体又涌出一股力量,只要杀了对方,死也无憾了。

十步、五步,血中飞心中大喜,这个距离可以发动进攻了,他脚下发力,一跃而起。这一击血中飞势在必得,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人头落地,鲜血四溅的景象了,而他最喜欢的就是杀人之前被杀之人那绝望的神情。

不过让血中飞有些失望的是,对方好像根本不在意即将到来的死亡,脸色毫无惧色,这让他击杀对方的满足感有些降低。

眼看刀锋就要落在对方的脖颈之上,血中飞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可是一阵强dà

的冲击力从胸口传来,血中飞只听得耳中一片风声,随即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蓝天,紧跟着剧烈的疼痛感才从胸口传导到他的脑海,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力qì

已经从他的四肢迅速消散,他站不起来,然后他眼中就只剩一片黑暗了。

血中飞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只纤细的弩箭,已然气绝,脸上还挂着得手的喜色,而他要杀之人,手里正拿着一只短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尸体。

“秦大人,你没事吧?”薛义骑着马过来了,秦翦是林羽派来剿灭黑沙盗的带队长官,他很是关心秦翦的安全,才会匆匆赶到车队尾部,却看见秦翦拿着短弩正站在血中飞的尸体旁边,“这家伙绰号血中飞,在黑沙盗里也算得上是高手了,没想到被大人给宰了。”

秦翦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论单打独斗,他绝对不是这个什么血中飞的对手。看了看手中的短弩,秦翦将它小心地藏好了,这是临行前墨先生给他防身用的,据说是林副帅赐给墨先生防身的,墨先生交给自己使用,足见先生对自己的关爱。

“嗯?盖寨主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人?”秦翦没有回应薛义的奉承,他察觉到薛义应该有事要说,却欲言又止。

薛义正从马上下来,听到秦翦的问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秦大人,盖寨主和穆寨主去追黑瞎子了,他们怕您有个什么闪失,让我到后面来瞧瞧。”

秦翦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他有些嘲讽地说道:“薛寨主,你说你们三个人都没把黑瞎子留下来吗?”

听出了秦翦的嘲讽之意,薛义的脸色更加尴尬,三个人围一个人还叫人给跑了,说出去是有点不大好听。

“秦大人,黑瞎子已经身负重伤,两位寨主已经去追了,我估计他跑不了。就算没追上,黑沙盗匪大部分都被我们消灭了,黑瞎子一个人也兴不起浪来。”

秦翦的脸上的阴云并未因薛义的解释而散开,实jì

上他并不关心黑沙盗以后还能不能再兴风作浪,周围的黑沙盗基本上被剿灭了,但如果走了黑瞎子这个贼首,他的功劳将会大打折扣,这才是秦翦急于抓到黑瞎子的原因。

虽然林羽新军还未建成,但节度府内部已经传出了风声,林都督准bèi

新建一支近卫营,由他亲自统领,这样的话,风陵旅旅管的位置就空出来,而秦翦也是有资格升任旅管一职的人之一。

秦翦自知林羽没把他当的心腹,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没有机会争取旅管一职。林羽手下的头号心腹爱将苏成,已经铁定要升任新编的牧苏旅旅管,而剩下有资格和他争一争的,白冕能力不行,谢子衿太年轻统军经验不足,母师偃才刚刚提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升一级,也就是陈到可以和他一争。陈到虽然是林羽的心腹,但秦翦也不是没有靠山,墨韵痕十分赏识于他,而林羽对墨韵痕几乎是言听计从,墨韵痕把秦翦派出来剿匪,就是为了捞取军功,毕竟他在功劳簿上已经落后太多,连白冕都不如。

“你留点人下来,有马的跟我一起去追黑瞎子,务必要把他抓住,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自己的前程,秦翦立马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薛义没有办法,只好招呼一部分骑马跟着自己随秦翦往前追去。直跑到天色暗下来,他们才在一处小山坳里追上了盖黑虎等人。

“盖寨主,抓住黑瞎子了吗?”秦翦一看盖黑虎,立马上前询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家伙留了一部分死士断后,他自己却跑了。”盖黑虎拿下巴冲一个土坑示意,他们把杀掉的敌人都丢进坑里了。

“为什么不追了,黑瞎子受伤了,肯定跑不远的。”秦翦急了,他看到盖黑虎带着山贼们燃起了篝火,想来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大人,兄弟们厮杀了这么久,都很累了,再说天色已晚,在晚上骑马赶路是很危险的。黑瞎子晚上肯定也不敢纵马狂奔,那样的话不等我们去杀他,他自己就摔死了。等明天天亮去再追不迟。”薛义赶忙上前解释,牧苏山区晚上不说有猛兽,就是崎岖的山路夜里就不适合骑马赶路。

秦翦心里还想着去追黑瞎子,可他也看出这帮山贼都不愿晚上行动,而且他们又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也指挥不动,说多了还可能闹矛盾。所以秦翦也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毕竟他不认识路,要他自己带着一点士兵去追黑瞎子也是不可能的。

“秦校尉,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薛义看出了秦翦心里有些不痛快,特意拿着酒囊上前和他攀谈,“山上夜里冷,喝点酒就好了。晚上山里还有猛兽,像狼啊什么的,特别喜欢袭击路过行人的马匹。我们这么多人,把火堆烧起来就不怕了。”

秦翦冲薛义笑了笑,接过了酒囊,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既然晚上赶夜路不可行,那就好好休息,明天起个大早再追。

第148章 笑纳

黑瞎子伤重失去了意识,只凭着本能搂住了马脖子随着马儿前行,而他的坐骑也是一匹良驹,通体黝黑,只有四脚靠近马蹄的地方有一圈白毛,唤作“乌云踏雪。”这匹骏马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一路跑跑停停,居然把黑瞎子带回了黑沙盗的大本营。

做为机动性极强的马匪,黑沙盗没有固定的老巢,每季至少要换一个地方扎营,虽然营地不会离打劫的地方太远,但一匹马能赶十几里的夜路自己回家,单从这点来说“乌云踏雪”就可以跻身于名马之列了。

进了营地之后,“乌云踏雪”就站定不动了,平时这会应该有人上前牵它去马厩去吃草料了,可今天一直没人上前理它。好马也是有脾气的,“乌云踏雪”不耐烦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叫唤了几声,却把马背上昏迷的黑瞎子给抖了下来。

被满身的疼痛所唤醒,黑瞎子微微地睁开了眼,天色已经很亮了,也不知dào

自己昏迷了多久。黑瞎子吃力地想要爬起身来,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自己躺地上这么久了,怎么没人上来搀扶自己。

抬起头来,映入黑瞎子眼帘的是一把红木太师椅,这把椅子他认得,是由百年的紫檀木打造而成,他三年前从一支黙啜商队手中抢来的,据说是一个黙啜的贵族从荣汉定制的。

看见这把椅子,黑瞎子顿时怒从心头起,这太师椅是他的心爱之物,平时拿出来坐都要放在羊毛毡上面怕弄脏了。而现在,椅子没有任何保护就直接放在草地上面,黑色的泥土粘满了椅子脚。更让他可气的是,居然有个他不认识的年青人坐在了太师椅上面。

看见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如此糟蹋,黑瞎子一下子忘掉了身上的伤痛,他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想起营地里怎么会有自己不认识的人。刚刚站起身的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xiàn

四周已经闻声赶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没一个他认识的。

黑瞎子心里咯噔一下,做为黑沙盗的首领,他虽然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但从周围这些人的装束来看,他们肯定不是自己的部下。

“阁下是何人?”若是平时,黑瞎子肯定一刀砍了这个胆敢坐在自己椅子上的人,但如今形势不对,他还是先探清情况再说。

“你问我吗?我是西北军副帅、狄州都督,现在兼任牧苏节度使,我姓林,单名一个羽字。”林羽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说道,“那现在是不是该换你介shào

一下自己了?”

林羽每报出一个官职,黑瞎子的心就往下沉一截,等林羽介shào

完了自己,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之前他还抱着逃回营地日后重整队伍复仇的希望,现在看来,这点希望也破灭了。

“我的部下都哪去了,你把他们怎么了?”黑瞎子满身的血,说起话来显得分外狰狞。

“你的部下?这么说你是黑沙盗的头了?”林羽随手往旁边一指,“他们都在那呢,我本想把他们抓回牧苏去,可这么多张嘴,吃起饭来也要不少粮食,我又没那么多粮食。你想想看,饿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就让他们早点解脱了。”

顺着林羽所指的方向看去,黑瞎子看到自己的手下们正和木柴一起被码了起来,看来林羽是打算将尸体一把火都烧掉。

心里知dào

和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本来黑瞎子还心存幻想借着自己留下的一百多看门的手下东山再起,而如今看见这些手下全都成了死人,心中那最后一丝火苗也叫林羽给掐灭了。

极度的痛苦充斥着黑瞎子的内心,从叱咤风云的大盗沦为一无所有的阶下囚,这中间只相隔了一天,巨大的落差让他简直无法正视这个事实。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林羽,只有三个字可以描述黑瞎子此刻的心情,那就是不甘心,他想要复仇,他想要重新再来,他还有桓罗人的支持,只要逃出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顾不得自己身受重伤,黑瞎子突然扑向了离自己不到十步距离的林羽,这个年轻的西北军副帅看起来武功并不高强,只要劫持了他,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没等黑瞎子靠近林羽,一个更年轻的人从太师椅后面闪了出来,一拳击在他的胸口,将他打飞出去一丈多。本来就身负重伤的黑瞎子受了这一拳更是雪上加霜,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起不来了。

“岳云,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我还要带他回牧苏当众行刑呢,你要把他打死了,我去砍谁的头!”林羽瞪了岳云一眼,又突然拿手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有些狐疑道,“这家伙连你一拳都接不住,是不是真的匪首啊?”

林羽走到半死不活的黑瞎子跟前,仔细打量起这个魁梧的黑大汉来,半天他才吩咐道:“把这家伙手筋脚筋都给我挑了,管他是不是匪首,先押回牧苏城再说。”

看着士兵把黑瞎子给抬走了,林羽觉得也差不多该走了,他这次突袭黑沙盗营地,所带的部队是用系统任务给的兵牌召唤的。他带着岳云两人翻山越岭来到黑沙盗营地左近,直到进攻前夕他才召唤了一千骑兵,一百步兵共计一千一百人的背嵬军。这支精锐的部队进攻毫无防备之心的黑沙盗简直就向快刀切豆腐,凶名显赫的黑沙盗在背嵬军的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还没等林羽找到匪首的帐篷,战斗已经结束了。

黑沙盗的营地里还有一些马匪留下的财物和抓来的奴隶,林羽让士兵把财物都打包装上马车,至于奴隶,有家的放他们回家去,不知dào

自己该往何处的就先带回牧苏城吧。

黑沙盗的营地燃起了大火,曾经不可一世的悍匪传说随着火焰灰飞烟灭,林羽带着新加入的背嵬军押着马车缓缓地往回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林羽碰见了循着黑瞎子踪迹一路追寻过来的秦翦等人。骤然看见一支庞大的队伍向自己这边走来,秦翦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幸好眼尖的薛义一眼就发xiàn

了走在前头的林羽,连忙吆喝着打马赶来。

秦翦等人嘴里各自呼喊着“将军”、“大人”、“元帅”等称呼,乱糟糟地挤到林羽面前,翻身下马行礼。

“元帅,属下无能,尚未捉到黑沙盗贼首,请元帅降罪。”秦翦一上来就先往自己身上揽罪,他知dào

林羽对下属非常宽松,先请罪了林羽反而更不会责备他。

“其他黑沙盗匪消灭了吗?走了贼首没关系,我这里倒捉住了一个匪首,你们谁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林羽果然没有怪罪秦翦的意思,反而是笑呵呵地示意把关着黑瞎子的笼子拖过来。

“大人,您是怎么找到黑沙盗的营地的?这一千多人,您是怎么带过去的,我们设伏的那条路是牧苏通往默啜的必经之地,这几天我们天天盯着,飞过去多少只苍蝇我们心里也清楚的很。”盖黑虎看着林羽周围的精兵强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羽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穿过去偷袭黑沙盗老巢的。

“这个简单,你们不说黑沙盗一般打劫的地方离他们临时的营地不远吗,我手上有这一千骑兵还找不到黑沙盗的老巢那真就抹脖子自杀算了,至于我怎么过来的,等你们加入了牧苏军自然就知dào

了。”林羽装作卖了个关子,他总不能说这些人是自己凭空变出来的吧。

“嘿,还真是黑瞎子,大人您真厉害,一下子就抓到这家伙了。”穆春看见拖着笼子里的马车过来了,过去瞅了一眼,一下子就认出了关在里面的黑瞎子。

眼见抓住了贼首,众人都皆大欢喜,乐呵呵地往回赶去,只有秦翦为没能亲手抓住黑瞎子感到有些可惜。半道上,盖黑虎三人就带人先行告辞了,他们和林羽约好回去收拾好细软,一把火烧了山寨,就去牧苏投军,而林羽等人则去苏岭镇休息一晚,再赶回牧苏城。

还没走近苏岭镇,苏家镇的镇长苏岩就带着镇民们在道路两旁迎接林羽,只等林羽众人走到近前,便放起了鞭炮,呈上水酒肉食犒军,镇民们脸上带着笑意,嘴里欢呼着牧苏军为民除害。

对于镇民的表现,林羽是心知肚明,牧苏的匪盗们是不太打劫这些普通百姓的,什么为民除害,只怕是苏岩搞出来的一场戏。不过林羽也乐于做这场戏,有吃有喝还落个好名声,谁不喜欢。

苏岩花钱讨好林羽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大部分的族长都不愿意援助林羽,但苏岩就属于那小部分。做为苏姓里面不大的一个小头人,苏岩的野心确不小,他觉着苏成一个猎户的儿子都能当上将军,林羽用人确实不拘一格,也没有汉人士族的偏见,这对于他苏家来说,是个机会。所以苏岩和林羽是一拍即合,对于和自己一族关系较好的几个山寨,他甚至充当起招降山贼的桥梁。

而林羽对于苏岩的主动投靠持欢迎态度,他的牧苏旅只招五千人,有了苏岩的大力支持和部分山贼的投靠,一个旅的兵源应该不在话下。等打退了北齐的军队,他再回过头来收拾那些不听话的族长。

第149章 兴起

横行一时的黑沙盗被牧苏地方官府剿灭了,在牧苏引起极大的震动,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黑沙盗是牧苏地区武力最强的马匪,而牧苏节度府一向被人们认为只是摆设而已,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牧苏居然还有这个官署。

其实朝廷并不是真的拿黑沙盗没办法,而是不愿去管,这帮马匪又不打家劫舍扰乱治安,只拿商队开刀,而牧苏又不收税,谁有空管这种赔本的买卖。故虽有不少权贵和商会向官府强烈抗议牧苏地区治安糟糕,但无论是西北军,还是之前的地方军都无动于衷,都推说军费不足,而户部就更不会为了不收税的牧苏商路掏钱了。

林羽要在牧苏收税,就必然要对纳税的商人负责,打击匪盗就成了他的分内之事,而选择黑沙盗下手,有几点好处:一来黑沙盗实力最强,消灭掉他们可以彰显牧苏节度府的武力,让牧苏人知dào

谁才是这里的老大;二来黑沙盗不是牧苏人,对他们下手不会引起牧苏人的反感;最后,他选择和盖黑虎等人合zuò

,给其他的匪盗指了一条明路,归顺的可以重用,还要继xù

打劫的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就剩一口气的黑瞎子被林羽带回牧苏当众行刑,现在脑袋还在牧苏北门口挂着,过往的商旅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个他们曾经的噩梦,林羽以这种方式告sù

他们,老子的税可不是白收的。

紧接着,牧苏节度府宣bù

成立牧苏军,新设的牧苏军共设两旅一营,分别是风陵旅、牧苏旅和近卫旅。林羽在牧苏城招兵买马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但林羽手下的军官们却不得不重视这件事,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前程。

根据林羽和荣佖臣的协议,牧苏军政的官员任命全由林羽一人说了算,只要牧苏节度府把名字报上来,吏部和兵部直接备案,而不再需yào

他们审批,可以说林羽是牧苏历任节度使中权力最大的一个。不过除了风陵旅之外,林羽招募的士兵也好,官员也好,都需yào

他自己想办法掏钱养活。

林羽的安排不出人意料,唯一大家没想到的是他不知dào

从哪招到了一群士兵充作自己的近卫,对于这群士兵的来历,林羽缄口不言,其他人也不敢问。这种做法越发让人觉得他十分神mì

,特别是墨韵痕,他总觉得林羽对陈到、岳云这两人有一股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不亚于对他和苏成,但却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苏成如之前大家所想的那样成为了牧苏旅的旅管,林羽实现了自己对他的诺言,在带苏成离开牧苏的时候,他不过是个最普通的士兵而已,等到他回到牧苏,已经成为了一名将军,他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牧苏旅现在只有三千人不到,林羽把投奔而来的盖黑虎、穆春、薛义三人封为校尉,任营管一职,而对于主动投奔于他的苏岩他也没亏待,把他的两个儿子苏允文、苏允武封为校尉,当作营管的预备人选。

不过林羽没有指望光靠着苏成一人就掌控整个牧苏旅,他借口牧苏旅士卒缺乏训liàn

,将剩余的白毦亲卫尽数编入牧苏旅担当白将。百人队才是汉军最重yào

的作战单位,只要掌握了白将,就能真zhèng

掌握一支部队。

至于风陵旅,这是林羽的老底子,他更加慎重。陈到被任命为风陵旅的旅管,下面的营管分别是秦翦、白冕、谢子衿、母师偃和罗云起。对于在发迹之前投奔自己且立下大功的罗云起和荆才,林羽是不会忘记他们的,但目前荆才仍在养伤之中,没有随自己来牧苏,对于他只能以后再做安排了。

最后就是新成立的近卫营了,林羽对这支部队寄予了厚望。近卫营有一千五百人,远远超过一个营的编制,它的班底是一千一百名背嵬军,然后从全军上下选出四百名精锐步兵补足一千五百之数。

近卫营是牧苏军的精锐所在,同时也是林羽的亲兵营,林羽将它交给了岳云和罗彦卿两人,岳云提拔为牙将担任近卫营主将,罗彦卿为副将,官衔为郎将,俩人各带一半兵马。对于儿子比自己军阶更高的事情,罗云起没有不满,反而充满了自豪。

除了剿匪、募兵之外,林羽上任以来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喜欢搞建设,其实这都是墨韵痕的意思。在墨韵痕看来,牧苏城太破旧,设施不齐全,要想以此为根据地,必须投入大量资金对城市重新进行规划建设。

看着日新月异的牧苏城,无论是过往的商旅还是本地的居民都能感觉出来这次上任的节度使大人不再和以前一样是在混日子,而是真zhèng

要在牧苏做一番事业的。

“先生,那牧苏城就交给你了。各位兄弟,你们要尽心帮zhù

墨先生守好牧苏,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牧苏。”由于北齐军的入侵迫在眉睫,林羽必须尽快前往黙啜汗国借兵,虽然牧苏处于发展起步的重yào

阶段,他也不得不暂时离开了。

“主公,您一路上千万小心,黙啜人要不肯借兵也就罢了,您的安全是最重yào

的。”墨韵痕领着牧苏军的一大帮军官前来为林羽送行,“如不是分身乏术,学生真想与主公一同走一遭。”

“牧苏军刚刚起步,哪里都缺不了先生啊。”林羽是真恨不得自己手下能多有几个墨韵痕这样的人才,但他知dào

这也只能想想而已,“诸君无须为我挂怀,就凭着我这手中剑,天下哪里去不得!”

林羽的一番豪言壮语不单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属下们,也是对自己自信的表现。此行,他连岳云在内一齐只带了二十名侍卫随行,但都是精锐,装备精良且适合远行。

离开了牧苏城,在城北不远处有一支商队正在等着林羽他们。这支商队是朱天兆的,林羽北上正好跟他们搭个伴,一路上有个照应,也省却了找向导的麻烦。

商队的管事叫朱能,也是朱家的族人,算起来还是朱天兆的长辈,此人行商去过多次黙啜了,一路上的情况也比较熟,所以林羽决定搭他们的顺风车。不过朱能并不知dào

林羽的真实身份,朱天兆只是告sù

他有位贵人要随车队去黙啜,要他路上给以方便。

“大官人您好,这一路舟车劳顿,我已经给您准bèi

好马车了。”朱能虽然不知dào

林羽什么身份,但看林羽举止做派应该是官府中人,叫声大官人总归是不会错的。

“不用了,我骑马就可以”林羽自觉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没必要坐车。

“大官人,去黙啜路程还长着呢,您没必要搞得自己太幸苦。”朱能依旧不遗余力地推销着自己的准bèi

,“小的在车上准bèi

了瓜果点心和靠垫,您要饿了可以吃点东西,累了可以躺下休息会。您要有事,直接跟车夫说就行,我一定尽量安排。”

看到朱能这么热情,林羽也不好拒绝他,把马交给了岳云,到马车上去坐着了,而随行的侍卫们则散步在马车两边,禁止人随便接近马车。

比起旅途的幸苦,林羽觉得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无聊,车队的伙计们还有事情可做,没事也能在一起聊聊天。可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岳云和苏成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苏成是你不跟他搭话,他都能自己说一路的人,而岳云为人更加严肃一些,身为近卫营的首领,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林羽的安全上面,这种人带出来的兵如磐石一般可靠,也和磐石一样沉默。

至于说车队的伙计,他们平时都很难靠近林羽的马车,偶尔跟林羽说上几句也是一副寒蝉若噤的样子。最后林羽只好跟赶车的大爷聊了起来,几天相处下来,路上倒也没那么无趣了。

“王大爷,你跑这条路多久了?”

“也就四五次吧,很长时间都没跑过了,后来打仗这条路上的商旅也少了,我也是东家临时抓来赶车的。”跟林羽接触了几天,赶车的王大爷觉得林羽态度挺随和的,说起话来也利索了许多。

“那这条路赚得多不多?”

“东家赚得多不多我不知dào

,反正这条路的工钱是要高一些的,要不是这样,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我家里有添了新丁,要吃饭啊。”

王大爷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从他儿子结婚生了小孙子,到女婿屡试不第,家长里短地把王家祖孙三代都说了个遍,不到半天功夫林羽就把王大爷家里的人际关系给摸清了。

“咦,车队怎么停下来?”天色尚早,车队却忽然停止了赶路,林羽心中奇怪,钻出车厢,站在马车上往前看去,发觉有一队人马拦住车队前面,朱能正在和他们交涉些什么。

“不碍事的。”王大爷舔了舔嘴唇,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那是附近的响马,要点过路费,没什么大事。”

果然就如王大爷所说,朱能塞了一个钱袋给对方,再留下了几麻袋东西,对方就让出路,车队从他们身边过的时候,这帮带着武器的强人还冲他们友好地挥了挥手。

“黑沙盗都被剿灭了,这边匪徒还敢出来打劫?”林羽感到非常的困惑。

“黑沙盗是抢钱杀人的,这些人不杀人,只收点过路费。他收了你的钱,在他的地头你路过小镇打个尖住个店,就不会有流氓小偷什么的来寻衅滋事了。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偷了你的东西,他们也会给你找回来。”王大爷吆喝着挥动着马鞭,重新上路。

听了王大爷的话,林羽陷入了深思:如此这般还有必要继xù

剿匪么,看来自己对山贼的政策有必要改变了。

第150章 异邦

或许是黑沙盗的覆灭让牧苏的匪盗们收敛了许多,林羽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打劫的,偶有几次收保护费的,双方也是客客气气,这让车队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车队的护卫们一直保持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这一趟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走下来,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十几两银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闲暇氛围开始在车队蔓延,每个人的眉梢眼角都露出欢快的气息。

走出了牧苏的丘陵地带,就是黙啜汗国的地界了,展现在林羽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骤然从山区来到草原,视野一下子得到了极大地开阔,整个人的心情也随之振奋了起来。

不用等到到达黙啜汗国的王城高昌,只要踏入了草原,就可以开始做生意了,路上遇到的部落和旅人,都会上来采买一些草原没有的商品,多是日用的杂货。从荣汉过来的调味品、茶叶、瓷器、布料都是牧民们喜爱的商品,一运到黙啜价格便会有十倍以上的增长。

“朱管事,今天这么早不走了?”林羽见天色还早,朱能停下来和一个小部落做了几单生意便没了要走的意思,觉得有点奇怪。

“哟,林大官人来了。这个部落今天有喜事,邀请我们一起参加,草原的牧民就是这么热情了。”朱能说话时脸上满是喜色,看来这一躺他应该赚得不少,“这里离高昌也不远了,无论今天走还是明天走,明晚我们肯定能睡到客栈的床上面。”

听说有人结婚,林羽也好奇地跑去看热闹,他还没见过草原上是怎么结婚的呢,既然也不差这半天的功夫,那就不如留下来看看好了。

黙啜起初结婚的仪式和流程都比较简单,后来吸收了周边许多国家的婚礼文化,形成了自己一套独有而奇特的结婚风俗,这让林羽觉得非常的新奇。

做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林羽和朱能都被请到贵宾的位置。贵宾区人并不多,都是辈分或地位比较高的人物,是婚礼的见证人,那里的视野最好,整个婚礼现场都可以尽收眼底,而且烤好的羊肉会被最先送给最尊贵的客人。

当然林羽和朱能也都呈上了自己的贺礼,朱能送的是一块绸缎,林羽给的是一把精美的小刀,这两样礼物都让主人感到非常地满yì



黙啜人没有披红盖头的习惯,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清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按照风俗,一对新人需yào

到各位贵宾面前行礼,宾客们则要说些祝福的话语给新人,不过林羽不会说黙啜的语言,他只好站在朱能旁边傻乐,有点小小的尴尬。

突然远处狂奔而来一队骑手,横冲直撞就进了参加婚宴的人群,宾客们大叫着躲闪着这些马匹。林羽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来搞事,他身体微微弓起,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头要扑食猎物的豹子,只待闹事的骑手跑到近前便要动手。

“大官人稍安勿躁。”朱能看林羽想要动手,急忙制止了他,“这是来抢亲的,黙啜人一直有这个风俗。不过现在这只是婚礼上一个助兴的节目罢了,他们不是真来抢亲的,都是新郎安排好的人。”

听了朱能的解释,林羽也放松了下来,他暗叹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仔细观察那些四散躲闪的宾客们,虽然嘴里大声惊叫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地惊慌之色,还有人一边笑着一边跑,显然是早就知dào

怎么回事了。而那些抢亲的,跑到人群近前的时候便有意识地放慢了马速,小心控zhì

马匹不要伤到了宾客。

不待抢亲者冲到新人跟前,人群中闪出一群壮汉,将抢亲的人从马上飞扑下来,双方随即在现场厮打起来,说是厮打,更像是一场群体摔跤表演。最后抢亲者被打败了,灰头土脸地爬上了马匹,狼狈地逃跑了,人群中则发出了大笑之声。而过不了多时,抢亲者们又重新加入了参加婚宴的人群,大家对这些表演者给以了热烈的掌声。

林羽饶有兴趣地看完了抢亲的表演,此刻也混在人群中,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巴掌,刚才表演他觉得太有意思了,这样的婚礼可比汉人正统的结婚仪式有趣多了。

虽然朱能一路上对林羽是非常殷勤,可毕竟条件有限,林羽一路上也是没少啃大饼馒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忽然碰上一顿丰盛的宴席,林羽是放开了大吃大喝,一时不免有些醉意了。

“岳云啊,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你别这么紧张了,喝点酒热闹一下吧。”岳云一路上都恪守自己的岗位,林羽见他辛苦让他也喝点就放松一下,但他只是摇头坚持不喝。

见岳云如此坚持,林羽也不强求他,不过他喝得有点多了,起身要找个地方小解,便离开了宾客席。

从热闹的宴席中走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口气,林羽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决定先不回去吃酒了,四处转转,也看看草原人民的生活是怎么个样子。

刚转过身来,林羽忽然张大了嘴巴,他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从后边的一个帐篷跑出来,紧接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追了出来,怒喝着追了过来。

林羽吃了一惊,这里结婚还有这样的风俗?看那少女的慌张模样,那一脸的惊恐感觉不是在演戏啊。他才清醒了一点的脑袋又有点晕了,这到底是在干嘛。

少女慌慌张张地跑向人多的地方,而站在人群外围的林羽是那么地惹眼,看样子就不是普通人物,那个少女便一把扑倒在林羽的身前,抓住林羽的大腿,嘴里叽咕叽咕说着什么。

林羽听不懂黙啜话,他只好抱歉地对少女笑笑,左右看看有没有谁从这里经过,能把他从这尴尬中解放出来。

“外乡人,这里没你的事,把她交给我。”追逐少女的男子也到了林羽身前,他看见林羽的模样穿戴不像黙啜人,应该是个汉人,所以用汉话和林羽交谈。

林羽现在好歹也是一方大佬,只有人看他脸色,哪有人对他一副颐指气使的脸色,于是他的脾气又上来了,身子往前一站,挡住少女,向对面的男子问道:“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抓他?”

男子还没答话,林羽后面乌泱泱地上来了一群人,有人拉住了男子,有的拉着林羽,还有的拉着少女,一大群人说着林羽听不懂的话,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大官人,你跑这来干什么啊?”

朱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林羽耳中听来就如天籁之声一般,他速在这一片嘈杂声中捕捉到了朱能的话,并将他找了出来。

“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我就跟这没事走走,莫名其妙这姑娘跪我这了。朱管事你会说黙啜话,赶紧给我翻译翻译这是怎么回事。”

朱能听了半天,才从众人的话里理出个思绪,这桥段无外乎就是恶霸欺负少女的旧戏码,不过现在部落的人们都赶过来了,要给女孩子出头也轮不上林羽。

“他们这是个什么风俗啊,出这么大的事这帮人就放过这家伙了?”林羽看到牧民们居然没有追究那个男子也是觉得有悖于常理,黙啜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啊。

“我对黙啜的风俗和律法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那家伙也是贵宾,身份好像不低,这帮人不敢得罪他。”朱能倒是不太吃惊,这种事放在荣汉也不是没有。

对面被林羽定位成恶霸的男子刚要离开,从正准bèi

散了的牧民中闪出一名青年,乌哩哇啦也不知dào

他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欺负了我们的姐妹,怎么能放他就这么走,难道我们连一个路过的陌生汉人都不如吗,你们的勇气到哪里去了,必须将这个男的送去官府接受制裁。”

一旁的朱能给林羽充当起了翻译,将青年的话一字不漏地翻译成汉话小声说给林羽听。

恶霸男听了青年的话,勃然大怒,挥拳就向对方打去。青年也不慌张,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和恶霸男打作一团。

看到恶霸如此做派,林羽觉得这家伙可能平时是真的骄横惯了,人家手里有刀,他居然空着手光着上半身就跟人打起来,难道真当人手里的家伙是吃素的。恶霸果然不是热血青年的对手,他怒吼了一声,喊来了几个帮手,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保镖之类的人物。

“太不要脸了。”林羽暗道一声,准bèi

撸袖子上去帮热血青年一把,朱能死死地把他拽住了,从刚才牧民的话中他感觉到闹事的那个恶霸来头不小,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眼见自己被包围了,热血青年大吼了一声,把自己腰间另一把长刀也拔了出来,后上来的几个保镖尽往他要害招呼,根本就没必要和他们讲究什么情面了。

“这小子要拼命了,他说这些人再不住手他要杀人了。”朱能仍旧站在林羽旁边给他当翻译,也生怕林羽搅和到这长冲突里去。朱能话音未落,热血青年的短刀就划开了恶霸的肚皮,一时间恶霸都愣住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对自己下手。

几个保镖一时急了,自己主子死了,怎么也要留下对方的人来才好回去交代,而牧民们见出了人命,顿时炸开了锅,大家开始真的四散奔逃,而杀人的凶手则趁着混乱钻入了人群不见了。

“大官人,咱们赶快离开这吧。”朱能没想到只是参加个婚礼,居然碰上一起血案,慌忙拽着林羽跑向车队,招呼大家赶紧上路。

林羽当然也不想再留下了,趁着现场混乱,他们车队一行人离开了牧民的部落,急急忙忙地赶往了高昌城。

第151章 栽赃

默啜汗国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林羽以为高昌城也是由大帐篷组成的一个大点的部落罢了,谁知dào

到了高昌才发xiàn

这个城市也是有城墙,有房子的,除了建筑风格有些迥异之外,和荣汉的城市并未有太多的差别。

由于草原地广人稀,高昌的建筑物占地面积都非常大,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而林羽也是真zhèng

见到这些房子,才知dào

自己小看这个国家和民族,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中未开化的野蛮人。

在上京,荣汉专门设有接待外宾的四方馆,由礼部下面的鸿胪寺管理,而在高昌却没有这个机构,来默啜的外宾并不多,他们也没有专门设接待外宾的部门。无奈之下,林羽只好和朱能的商队先住下,第二天再去王帐请求觐见汗王。

对于林羽和自己同住的决定,朱能是求之不得,他在行商会馆里订了最好的房间给林羽。这间会馆也是汉人开的,里面从饮食到住宿都是遵从汉人的习俗,由于前段时间受狄州战事的影响,前来住宿的客人少了许多,不过现在又隐隐有增加的趋势,很多商人决定在北齐还未进攻牧苏之前再走一趟默啜。

“大人,你看这早餐还算可口吧?”朱能已经改口叫林羽大人了,他见林羽也未让自己改口,就这么叫下去了。

“还行。”林羽对吃的要求并不高,能吃饱就行,“你不用做生意吗,有空跟我这耗着?”

朱能嘿嘿地笑了,他那点买卖跟林羽的交情比简直不值一提,林羽来高昌肯定是有事情的,又不熟当地情况,此时是卖人情的最好时机。

未等朱能开口,外面传来乱糟糟地声音,一队挂着腰刀的士兵闯了进来,随后走进一位官员模样的人物,他旁边还跟着一人。走进大厅后,此人指着朱能大声道:“就是这两个人。”

官员一挥手,士兵们冲了上来就要抓林羽和朱能。朱能根本不认识进来的官员,只以为对方是来打秋风的,嘴里忙喊着好商量,企图拿钱消灾,孰料对方根本就不理会他,直接几个大嘴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朱能吃痛,又不敢大声叫唤,只好哼哼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林羽并不知dào

对方说了些什么就要抓自己,不过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不等来抓他的两个士兵伸手,林羽突然发难,抄起坐着的长凳就向对方砸去,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长凳正中肩膀,“哎呦”一声向后退去。接着林羽反手抓住了另一个挥拳过来的士兵手腕,一拳击在对方面门之上,这个士兵也是一声惨叫捂着鼻子趴地上了。

“贼子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拘捕!”这回对面的官员说的是汉话,他一挥手,示意士兵们上去抓住林羽。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林羽话音未落,闻声而来的近卫们手持长刀或是弩箭将默啜士兵团团围住,只待林羽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嚣张的黙啜官员并不相信林羽的人真敢动手,他之前查过的商队多了去,也有不下百十人护卫的,可也没见一个敢和官府动手的,只要这帮商人还想在黙啜赚钱,就不可能得罪他。

不过林羽并不是商人,对于这种普通的官吏,还没放在他眼里,根本无所谓得罪不得罪的事情。既然对方不肯跟他坐下来好好说话,那就打到他跪下来答话。

林羽打了个手势,近卫们收起短弩,拔出长刀扑向了黙啜士兵。这帮士兵都是负责城内治安的普通士卒,哪里是林羽的亲兵们的对手,不多时就一个个躺地上叫唤了,只剩下那个嚣张的官员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朱能,他没想到林羽居然敢在人家的地头动手打人,这可不是在荣汉,刹那间他已经动了收拾行装逃跑的念头。

扯过一条长凳在桌子边重新坐下,林羽继xù

享用自己被打断的早餐,而岳云则把那个发呆的黙啜官员一把拽到桌子边,照着他的膝盖弯一脚踹了过去,惊魂未定的黙啜官员扑通一声在林羽身边跪下了。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这样对我,谷蠡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走着瞧。”或许是被气晕了,这位黙啜官员说话时不时在汉话中夹杂着黙啜话,根本没想到林羽听不懂他说什么。

“谷蠡是谁?”虽然听不太懂对方说什么,林羽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重yào

的名词,他感觉这个人应该地位不低。

“谷蠡不是人名,是个官职的名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朱能又凑到了林羽的跟前,向他解释道,看着刚才暴打自己的凶手就跪在自己身边,朱能也是觉得实在是太解气了。

“谷蠡在黙啜的地位仅次于汉王,不过黙啜的习俗是每个官职都设左右两个官员,居左的比居右的高半级,不知dào

这个家伙说的是哪左谷蠡还是右谷蠡。”

“我说的当然是左谷蠡伯羽南,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开我。”

林羽对这些威胁都是置若罔闻,他来黙啜之前没有多少时间做功课,对黙啜的政局也不大了解,对如何游说黙啜汗王他心里并没有底,如今这个什么谷蠡倒是一个可利用的突pò

口。

“我这是第一次来高昌,也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抓我?”林羽不觉得对方是来打秋风的,要真是来敲诈的,抓他干什么。

“哼,你们在黙啜杀了人,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告sù

你,死的人是伯羽南大人的外甥,你们死定了。”黙啜官员虽然跪着,但仍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在他看来,林羽等人已经是死人了,他和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胡说,我们没有杀人,没有……”朱能一听这话急得跳脚,要把杀人的罪名背上了,他们哪还有命在。

林羽并未像朱能一样慌张,被栽赃杀人什么的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吩咐岳云取来自己行囊中的一封文书,沉声对眼前跪着的黙啜官员说道:“我是荣汉新任的狄州都督、牧苏节度使,我这次来是有事要见汗王。这是牧苏节度府开具的外交照会,你派个认识路的手下去给你们谷蠡大人送去。”

牧苏节度府本来是没有资格开具外交公函的,不过黙啜礼节制度什么并不严格,林羽就直接懒得去跟礼部打交道了。

听了林羽的话,黙啜官员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但并不是因为得罪了林羽,而是因为他知dào

自己弄巧成拙了。

送信的黙啜士兵离开了大概不到两个时辰,外面才传来人喊马嘶的声音,看来是那个左谷蠡来了。在这期间,高昌治安队已经来过一次了,听说林羽是荣汉的高官,他们借口这是外交事件不归自己管丢下那个被揍的官员跑了。

“哪位是林都督林大人?”人还未见,声已先至,林羽抬起头闻声看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正抬腿走了进来。

来人赤脸碧珠,鼻高口阔,毛发浓密粗犷,耳朵上吊着一个大金环,腰间一条白蟒带,将他水桶一般的腰身箍住,脚下一双登云履,落地有声。

就在林羽打量对方的时候,人家一样也在打量他,林羽便把目光收回来,开口说道:“我便是林羽,不知阁下何人?”

“我是伯羽南。”

简单地介shào

了自己,伯羽南走上前来,一脚踹在旁边的黙啜官吏身上,让士兵将他绑了下去,然后笑着对林羽道:“这个有眼无珠的小人对都督多有冒犯,还请林都督不要生气。”

“大人的汉话说得很好。”林羽面无表情,眼前这家伙一上来就给人一种“这里我做主”的感觉,看来是个非常强势的人。

听到林羽的赞赏,伯羽南面上也略有得色,在黙啜,汉话说得好是有学问、有水平的象征。

“他说我杀了你外甥。”林羽说起话来天马行空,上下句完全没有逻辑,弄得伯羽南愣了一愣。

“我也是刚刚知dào

我外甥让人给杀了,”伯羽南随即回过神来,语气极为轻松,好像死的根本不是他外甥一样,“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件事了,不过我相信林都督应该和此事无关。”

似乎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伯羽南左右打量了一下林羽住的会馆,皱着眉头说道:“林都督怎么能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高昌虽然没有专门接待使节的地方,但好的客栈还是有的。我们黙啜接待外使都设在龙夷馆,我已经让人准bèi

好了房间,还请都督随我移驾。”

伯羽南说起话来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林羽心想借兵之事肯定还有赖于这位左谷蠡,自己最好顺着他的意思,不要在这种小细节上得罪此人。

搬到了带有异域风情的龙夷馆,林羽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sù

了伯羽南,伯羽南脸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答yīng

林羽尽快安排他和汗王见面,便离开了。

在离开前,伯羽南突然转身对林羽说道:“林都督,我死了个外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也是对我赤裸裸的挑衅,我怀疑有人在针对我。听说都督是现场的目击证人,随后会有人和都督了解案情,还请都督配合一下。”

第152章 交易

伯羽南没有让林羽久等,只三天就将林羽带进默啜的王帐求见汗王。虽然名叫王帐,但其实不是帐篷搭成的,而是实打实的房子,是挂着王帐名字的王宫。

默啜的国力毕竟不如荣汉、北齐这样的国家,即使是王宫,里面的建筑和装饰都显得有些简陋,相比北齐的气势恢宏和荣汉的精雕细琢,默啜的王宫瞬间降了几个档次。

汗王微吉已经五十多岁了,头上的头发都掉光了,一个大光头无比铮亮,一双粗眉下面是一对绿豆小眼,而满脸的横肉将这对小眼紧紧包围起来,一个酒糟大鼻更将他衬得滑稽无比。

在林羽想来,默啜的汗王怎么也该是个英武雄壮的男子,孰料微吉长得凶神恶煞一般,这副样子不用打扮直接就可以把小孩吓哭了。

不过林羽并没将心中的想法投映到脸上,还是恭敬地向微吉行了个礼,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微吉挪了下自己的庞大的身躯,选择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已经被哮喘和风湿折磨了很久,现在又多加了个肥胖,虽然五十多岁算不得年纪多大,可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生命正逐步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而去。

“林都督,你此行的目的我已经了解了,”微吉对着林羽挤出了一个笑容,却让人觉得更加可怕,“借兵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但带来的影响是却不能不考lǜ

。”

“默啜和荣汉不是军事同盟,我们派兵进入牧苏这事你得到了朝廷的首肯吗?再者,荣汉现在在和桓罗打仗,我们派兵帮你,有可能被桓罗人误会,以为我们和荣汉结盟了,从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了微吉提出的问题,林羽没有马上接话,他思索了一会才开口:“汗王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不过牧苏现在是我说了算,我又不是要默啜军队常驻,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林羽其实没说实话,让国外军队进入领土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一个都督能决定的,不过朝廷现在连牧苏都不打算要了,林羽觉得自己就算让默啜人进来也没什么,甚至他想到时候朝廷是谁的都不知dào

,谁还有空来追究自己的责任。

“至于您担心的桓罗人,我们只借五千骑兵,而且是用来对付北齐人的,只要您这边不大张旗鼓,我觉得这个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相比这个,你何不多考lǜ

下我们给的报酬呢?”

三万两银子、负担全部的军费,是林羽开出的价码,但比起这个,微吉更心动的是林羽放开对默啜的盐铁等管制商品交yì

,他答yīng

所有通往默啜的商队所交yì

的管制商品都不需yào

户部出具的证明,而且允许默啜派商队去牧苏自由采购,这是比银子更让人心动的条件。

“汗王,其实这次出兵,对默啜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见微吉沉默不语,林羽继xù

自己的游说,而微吉则饶有兴趣地坐起身子,示意林羽说下去。

“北齐和默啜一直征战不休,这次北齐打牧苏的主意,无非也是在对默啜的军事行动中占得地理上的优势,而默啜不应该坐视北齐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从这点来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和荣汉达成军事上的合zuò

,并享shòu

开放市场的条件,这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得到的优惠条件。您只要答yīng

借兵的要求,默啜马上会成为荣汉商品对西域诸国的一个中转地,默啜的商业可以就此繁荣,不会除了牧业再无其他产业可言。”

微吉撑着自己硕大的脑袋,胡萝卜一般的手指一下下地点在椅子的扶手上,显然是在认真思考林羽的话。

良久,微吉抬起头来,他的一对粗眉像剑一般立起来,目光顺着这两道眉毛像利剑一样直刺刺向林羽,仿佛要看清对方的内心看个明白。

“林都督的提议确实很诱人,但我认为你却没有开这种条件的能力,或者说,你无法保证贸易条款的长期有效,你大部分的条件,其实都是空口白话罢了。”

听了微吉的话,林羽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微吉、伯羽南以及在场的其他臣子都有些莫名其妙,伯羽南不解地向林羽问道:“林都督,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默啜人见识浅薄,堂堂汗王说出来的话也只有这种水平,岂不令人可笑!”林羽一边笑着一边应道。

“林都督,我们默啜虽然不是荣汉那样的大国,可也不是可以叫人随便侮辱的,你要说不出我的话可笑在何处,此事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微吉脸涨得通红,粗声粗气地对林羽说道,那模样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我问汗王,这世上可有永久的协议?做商人尚且知dào

协议有个期限,难道汗王不懂这个道理?你们不过付出了区区五千骑兵,难道还想享shòu

一辈子的贸易优惠吗?”

说到这里,林羽顿了一顿,他站起来,对微吉拱拱手,正色道:“我来这里谈得既然是交yì

,那我保证只要默啜骑兵还在帮我作战,我今天提出来的条件就绝对有效。”

“聪明的人,自然懂得利用眼前的优势,只有浅薄之人,才会追求那不切实jì

的目标,我说的对不对呢?汗王”

听了林羽的话,微吉沉默了许久,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林都督一席话让人茅塞顿开,微吉小国之君,倒是让林都督见笑了。不过呢,我们默啜的国体和荣汉有些不一样,出兵之事不是我一句话就能马上办成的,还请都督在高昌盘桓几日,静候佳音。”说着微吉把手一伸,示意伯羽南招呼林羽去歇息。

离开了王帐的林羽内心十分不解,刚刚微吉明明就已经认同了他的说法,可又为什么迟迟不同意他的提议呢?

“左谷蠡大人,是不是我提出的条件汗王觉得还不够优厚?”林羽把心中的疑惑讲给了伯羽南听,想从他那里知dào

原因所在。

“不是这样的,我们默啜人也不是贪得无厌,不知进退之人。只是默啜的军队是由各个部落组成的,此次出兵关系到各部落以后在贸易中占得的利益,汗王也是不敢一个人做主,都督尽管放心吧。”伯羽南拍了拍林羽的肩膀,离开了龙夷馆。

虽然伯羽南宽慰了林羽,但林羽心中的疑虑并没有解除,他能听出伯羽南并没有完全跟他讲实话,默啜人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

默啜人把林羽当贵宾好吃好喝供了起来,还派了两个俏丽的侍女前来服侍林羽。林羽婉言谢绝了两个漂亮丰满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女提供的侍寝服wù

,谁知dào

龙夷馆的管事第二天又送了两个美丽的处女过来,感情他是以为林羽有些洁癖,最后林羽不得不把所有服侍他的下人都赶了出去,让亲兵守住门口谁也不让进来。

“叩叩叩!”夜里门口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林羽心想这么晚了谁还回来拜访他,因为亲兵敲门的声音他能听出来。

“进来。”

一股香风伴着推门声扑进屋里,一个成熟美艳的少妇走了进来,见到此景林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默啜人在这方面未免过于好客和热情了。

“我说过不需yào

人来伺候,你走吧!”林羽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来访的佳人噗哧一笑,脸上绽放出如鲜花一般的笑容,顿时整个房间似乎都随着这笑容温暖起来。

“我是这家旅店的东家,大人对我的服wù

不满,我总该来问问原因吧。”来访的美妇径直走到林羽跟前坐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摆出了一个诱人的姿势,“只要能让大人满yì

,小女子也是可以满足大人的。”

本来林羽听闻对方是这家店的老板,脸上的寒霜已经要退下去了,可听到这女人的后半句话,刚松开的眉头又皱紧了,这个女人家也太不自爱了,让他很不舒服。

“我在这里住的很好,没什么需yào

。现在也很晚了,你要没什么事,我就要休息了。”既然心中不喜,林羽马上就要送客。

“林大人先不忙休息,”美妇款款向林羽走来,朱唇微启,轻声道,“大人不想知dào

为什么汗王把你晾在这里吗?”

美妇擅自走进自己身旁,林羽本想发作,可听到她的轻声低语,不由得愣在当场,他抬眼望去,这个女人眼中清澈如水,哪有半点之前的妖冶诱惑。

不过林羽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转变而掉以轻心,美丽的女人很可怕,参与政治的女人更可怕,参与政治的美丽女人则最可怕。之前这个女人给林羽的印象只是厌烦,而现在他有点提防这个女人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羽可不相信一个旅店的老板娘会知dào

王庭的秘密。

“人家不是说过了嘛,是这里的老板啊,”这个女人说起汉话来根本不像默啜人,到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味道,腻到人心里去了,“林大人可真不怜香惜玉啊,人家进来这么久,也不给人看个座,倒杯水。”

美丽的少妇说完也不等林羽回话,自顾自地坐到了林羽的对面,随手拿起林羽喝水的杯子,仰头喝了起来,白皙的颈脖伴随着“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发出诱人的律动。

林羽来不及阻止对方,人家已经拿起他的杯子用了,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这个漂亮的女人无时不刻在释fàng

自己的魅力,她这招一定对付过不少男人。

第153章 来访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不平等吗?”林羽想了想,换了一种说话方式和对方交谈,“你知dào

我是谁,我来干什么的,我却根本不知dào

你的底细,连你叫什么都不清楚,这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泰苏拉,这是我的名字,大人叫人家苏拉就行了。”看见林羽和颜悦色起来,苏拉把椅子往林羽那里拉了拉,“人家真的是这家店的老板啊。”

“给我好好说话。”林羽觉得自己克制地非常辛苦。

“好了,不逗你了,”苏拉坐直了身子,脸上的媚笑也消失了,“大人这几天是不是等得有些焦急啊。”

林羽确实有点着急,北齐军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进犯牧苏了,而从这里去牧苏怎么也要几天,援军自然是越早出发越好。

“急也没办法,默啜军内部需yào

协调,等他们协调好自然就好了。”

“伯羽南那家伙的鬼话你也相信。”苏拉撇了撇嘴不屑道,“林都督跟这住几天了?要是默啜军队出动的效率这么慢,你也别指望他们能有多厉害了。”

林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却没有出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林都督你想,高昌这么多军马随随便便也拉起五千骑兵了,微吉是在拖时间而已,他在等一个人。”苏拉见吊起了林羽的兴趣,故yì

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等谁?”林羽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丝毫没发xiàn

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

“林大人不是说信不过我吗?”苏拉嫣然一笑,饶有意味地看着林羽。

林羽笑了一下,这才发xiàn

自己被对方牵走鼻子走了,不过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苏拉姑娘有事情直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当然是林都督的人情和友谊了。”苏拉笑了笑,“你以后自然就知dào

了。”

“微吉要等的人是他儿子,罗阿。”出苏拉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他儿子是乌云骑的统帅,平时都在霞奕关外和北齐军队作战,微吉想让他们西戎的人马去牧苏。”

“默啜除了西戎还有别的民族?我没听说过啊。”林羽有些不解,默啜这种小国难道还是多民族国家吗?

“默啜只有一个民族,但就像你们汉人不也分南人和北人一样么,默啜分为西戎、东戎和狄戎。西戎、东戎本为一支,后来分开的,不过最近这两百多年汗王都是西戎人,东戎逐渐势微,不对外显。不过还有一支更可怜的狄戎,只能依附东、西戎来生存,你们汉人估计从没听说过这个命运悲惨的狄戎部落。”说着苏拉的眼眶有些泛红了。

“苏拉姑娘,你不会就是狄戎部落的吧?”此情此景,林羽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不错,林都督没想过和我们狄戎合zuò

吗?”苏拉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想我帮不了你。”林羽可不是女人的几滴眼泪就会被轻易打动的,而且他根本不想插手默啜人内部的事情。

“都督这话说的太早了,我不来你岂能知dào

这么多的内幕,我们以后还有合zuò

的机会。”泰苏拉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来拜访林羽的不只有泰苏拉,第二天,一个精神抖擞的男青年也找上门来了。

“你就是林都督,我是默啜汗国的右谷蠡,罗阿。”来访的男年轻一头利索的短发,虽然默啜不讲究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但短发也是非常少见的。

“你不是乌云骑的统帅吗?怎么,还是右谷蠡?”罗阿的这个反差和伯羽南相差太大了,伯羽南那个年纪身居高位还说得过去,罗阿才二十多岁,这就成默啜的三把手了。

“都督也知dào

我是乌云骑的统帅?”罗阿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知dào

的还挺多。

“我还知dào

你是西戎部落的,伯羽南呢?他是不是东戎的?”林羽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地说道。

“这些都督是不是从伯羽南那里听来的?”罗阿自己拖过来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乌云骑是默啜最精锐的部队,不是东戎的飞蝗骑能比的。乌云骑已经在赶往高昌的路上,不日即到,都督再耐心等几天便好。”

“罗阿大人,你们默啜人派哪支部队来支援我们,是你们自己的事,”林羽两手一摊,“我不关心你们内部的事。”

罗阿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做出一副“我了解”的样子,大喇喇地说道:“我不会让都督难做的,您会满yì

乌云骑的。”

对于罗阿这种自我感觉一直非常好的人,林羽也不知dào

怎么跟他搭话才好,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人,出口试探道:“罗阿大人,你知dào

泰苏拉这个人吗?”

听到泰苏拉这个名字,罗阿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却,换上了一副厌恶的表情,他用嫌弃的语气说道:“林都督也知dào

泰苏拉?这个贱货是不是对您自荐枕席了,我就知dào

这家伙只会丢我们王族的脸面。”

林羽有些莫名其妙,罗阿对一个旅馆的老板娘居然有这么大的怨念,而且他们好像不是一个族的,怎么会丢王族的脸。

“你跟泰苏拉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啊,但我听说她不是你们西戎部落的吧,怎么就丢你们王族的脸了?”林羽决定趁机挖掘一下默啜王族的内部隐私。

“都督知dào

的还不少,泰苏拉是狄戎部落的不假,可是她十六岁就嫁给我父汗,我母亲死了以后,父汗直接把她从妃子升为了王后,而且她给我父汗生了最小的儿子,就是我十七弟乌含。”

合着人家还是一家人,那个乌含没准还是罗阿的王位竞争对手,罗阿跟苏拉关系不好情有可原。

看到林羽脸上恍然的神情,罗阿冷笑着说道:“都督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因为竞争王位才关系冷漠的?错了,泰苏拉这个不要脸的****跟很多男人勾勾搭搭,丢尽了我们王族的脸。伯羽南就是她的入幕之宾,他们两个是一伙的,都督千万别被他们一唱一和给蒙骗了。”

林羽心中一凛,昨天晚上从泰苏拉的话中完全看不出她和伯羽南是一伙的,这帮人真是满嘴鬼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谁也不知dào



不过林羽脸上没有表露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了下去:“漂亮的女人自然不少流言蜚语,右谷蠡亲眼见到了吗?这是若是真的,汗王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我亲眼见到还能放过他们吗?我父汗现在是老糊涂了,他现在连王帐都不出,我说的话他只当是耳边风。”

林羽心中并不认同罗阿的话,他觉得微吉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这不立kè

把自己的儿子给召回来了吗,不过儿子大了觉得自己的老子不行了是人之常情,他倒可以理解。

“右谷蠡大人,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次出兵对你们各部落来说有这么重yào

吗,之后贸易的好处完全可以通过政治手段来达成,一定要为出兵的权利争个你死我活吗?”从林羽的角度来看,他完全无法理解默啜人争斗的动力在哪里。

“默啜和荣汉是不一样的,都督不清楚也自然。”从话题从泰苏拉身上转移,罗阿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

“先不说拿到出兵的权利后在贸易上有更多的话语权,但是出兵的这个名义,就有很大的作用。默啜现在也就和北齐在西戎草原上有战事,只要这个名义把握在我们西戎手里,无论东戎在霞奕关怎么打,收获的名声都是我们的,这也是我们西戎一直能占据王庭重yào

原因。如果能这次能以东戎的名义出兵牧苏,伯羽南是肯定要全力争取的。

不过我们西戎也有自己的打算。靠近牧苏这块一直是东戎的地盘,没有战事我们西戎也没理由插手过来。东戎一直有重入王庭的打算,伯羽南也不太安分,如果能以支援牧苏的理由在我们南边也驻扎一支部队,那是太好不过了。所以别说都督只借五千兵马,就算借一万我们也是肯的。”

“呵呵,一万骑兵我可养不起。”林羽脸上笑着,心里却暗骂了一声,借一万兵那自己不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么,“不过我感觉苏拉跟你们这不是一族吗,她为什么要勾结伯羽南呢?”

“所以我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她以为伯羽南会扶持她儿子上位,可她不睁眼看看,伯羽南是要自己的当汗王,只是利用她而已。父汗还给了这个蠢女人一定的势力,你住的这家旅馆就是她的产业。”

罗阿正说着话,外面来了王帐派来的传令侍卫,希望林羽明早前去会见汗王,罗阿便中止了话头,告辞离开。

“林都督,东戎能给你的,我们西戎一样能给,而且更多,但我们西戎能给予你的,东戎却不一定能给。我希望你能好好考lǜ

一下和我们合zuò

,这也父汗的意思。”

罗阿递出右手,伸向林羽,掌心冲上,五指微张,林羽知dào

这不是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对方想要和他达成协议。他思索了一会,将自己的右手覆在罗阿的手掌之上,俩人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154章 反转

第二天上午,林羽依约来到了默啜王帐拜见汗王微吉,许多西戎、东戎两个部落的贵族都在一旁等着他。

“林都督,不要意思让你等了这么几天,我们部队借给你的部队已经准bèi

好了。只是我手下的将士们请战意愿都十分强烈,本王一时不知dào

派哪支部队给你好啊。”

微吉把手往旁边一指,指着伯羽南说道:“左谷蠡推荐飞蝗骑做为此次出兵的候选。”

说完微吉又指着另一半的罗阿道:“听说都督要借兵,右谷蠡特意从霞奕关赶回来,希望能够和北齐人在牧苏较量一下。右谷蠡推荐的部队是我们默啜最富有战斗经验的乌云骑。”

是人都能听出微吉话中的偏袒之意,不过微吉根本就不在乎人怎么看他,他把肥厚的手掌一拍,笑着说道:“我想此次借出的五千骑兵最好从一支部队里选出,这样才好做到令行禁止,不知都督意下如何,更看重哪支部队啊。”

微吉说完有意无意地向自己儿子那里瞟了一眼,罗阿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给了自己父亲一个一切顺利的眼神,而这父子两的小动作都被伯羽南尽收眼底,他装作没有看见,显得非常地平静。

“汉王说得非常有道理,我看就飞蝗骑和乌云骑二选一吧。只是这两只部队我都没有见过,真实的战斗力也不清楚,一时难以决断,汗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考察一下。”林羽并没有立即做出决断,而是提出了需yào

一点时间再做决定。

“这个当然可以,只是军情如火,我怕都督等不及。”微吉听到林羽的回答显得有些错愕,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上的惊讶随即消失了,他死死盯住林羽,饱含深意地说道:“只要是都督的本意,都无不可。”

“林都督,乌云骑是默啜的精锐,对北齐的作战经验丰富。我可以打包票,默啜再也没有比乌云骑更强的部队了……”罗阿急忙跳了出来,一边跟林羽说话一边打着眼色。

“右谷蠡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啊,飞蝗骑并不比乌云骑逊色多少,而且飞蝗骑养精蓄锐已久,马上可以出发。乌云骑现在都还没赶到高昌,等他们到了高昌再去牧苏,累都累死了,哪有力qì

打仗呢。”伯羽南笑呵呵地站出来,反驳罗阿。

“你胡说,我默啜勇士都是一人两至三骑,疾行千里作战也不会累,根本就……”罗阿气急地反驳道,一脸不忿。

“好了,既然是林都督自己的要求,我们当然依林都督的意思办。”微吉打断了罗阿的话,他对儿子的这种表现有些不满,这件事明显就不是哪支部队更强的事,背后应该有别的原因,可罗阿居然跟伯羽南争起了这个,这不是舍本逐末的事吗。他这个儿子,勇则勇矣,脑子还是差点。

林羽向微吉告辞离开,走出王帐的那一刹那他脸上轻松的表情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取代的是满脸铁青,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好。

“林都督,林都督。”罗阿急急忙忙地从王帐里面追了出来。

“林都督,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的吗,你今天怎么……”罗阿追上了林羽,急切地说道,可他一待他看清林羽,也不由得地愣住了,“林都督,你这是怎么了。”

“路上说。”林羽没有废话,带头钻进了马车。

“今天早上我一个朋友过来了,说他们商队被高昌治安队给扣起来了,说他们涉嫌杀人。”进了马车的林羽脸色稍霁,对罗阿说了一件早上发生的事情。

“都督担心的是这事啊,我去和治安队的人打个招呼,把你的朋友放出来。”罗阿还以为什么大事,手往胸口一拍,把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

“只怕没那么简单,死的人是伯羽南的外甥。”林羽把来高昌的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跟罗阿仔细说了一遍,罗阿也从中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只要今天上午我选了乌云骑,只怕我朋友商队的这些人就死定了。”林羽脸色严峻,他对于这种敢于要挟自己的行为非常反感,但现在伯羽南有人质,他不得不低头。

“商队也没什么打紧的人,都督这么关心他们干嘛,大不了我赔一支商队给你朋友。”罗阿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提出了赔偿的意见。

罗阿本以为林羽会同意自己的意见,不料林羽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右谷蠡大人,在我们荣汉每一个子民都不是可以随便遗弃的弃子,也不是用来交换的筹码。况且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商队,和我也有一点关系,这件事我不会跟伯羽南就这么算了的。”

朱天兆和林羽算得上是合zuò

关系,保护朱家的商队就是保护林羽自己的利益,在这点上,林羽还是看得很清楚。

对于林羽的做法,罗阿内心并不赞同,但对于林羽如此认真维护自己的同胞他还是极为欣赏的,反倒是林羽真的舍弃这支商队的人性命于不顾,他会觉得林羽有些冷血了。

“我能理解都督的心情,如果都督最后没有选择乌云骑我也不会怪你。我这就去找父汗斡旋此事,如果真的是伯羽南从中作梗,只怕我父汗也很难放将商队全员释fàng

,毕竟默啜也有自己的律法。”罗阿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准bèi

回去找自己的父亲商量。

“等等,”林羽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车的罗阿,他对车夫说道,“跟上前面那个买梨子的家伙。”

“怎么了?”罗阿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人有些脸熟,我想跟上去看看。”林羽觉得前面的那个年青人有些像当日在婚礼现场的杀人凶手。

跟了一段路,前面的青年突然跃上了旁边一个路人牵着的马匹,双腿一夹,飞也似得跑走了,等路人反应过来大喊自己被抢劫了,那个青年早就跑远了。

“糟了,他发xiàn

我们跟踪他了。”林羽心中大急,他已经肯定对方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了,若不是心中有鬼,这家伙逃什么。

马车肯定是追不上对方了,罗阿跳下马来,从侍卫那里牵过两匹马,呼唤林羽上马跟他一同去追对方,于是俩人带着侍卫一共二十多人,一齐向前方追去。

逃跑的青年骑术精湛,而罗阿和他的侍卫们也是精通骑射,没有被落下太远。相较而言林羽的骑术就差了一些,大街上又有人,他不敢肆意纵马狂奔,岳云带着的背嵬军虽然骑术也不错,但他们更关心的是林羽的安危,自然不会离林羽太远,于是两拨追兵的差距越来越大。

林羽和罗阿一路追出了高昌城,幸好外面的草原视野开阔,就算被拉开很远也不会丢了追踪的目标,林羽等人一直远远跟住了自己的目标。

罗阿身居默啜高位,他的坐骑自然是良驹,而他的侍卫们坐骑也不会差到哪去,倒是前面逃跑的青年,不过是从路边随手抢过的一匹马,跑出十多里地之后,逐渐脚程慢了下来,被罗阿带人给追上了。

等林羽带着人追上逃跑的青年的时候,罗阿已经带着侍卫将其团团包围了,有四五人正在马上与那个青年厮杀作一处,更多的人则守在外围谨防他逃跑。

看到林羽追过来,罗阿递过来一个尽在掌握的眼神,示意林羽放心。

“这家伙厉害的很,千万要小心。”林羽见过青年厮杀的样子,提醒罗阿不要掉以轻心。

不料林羽这一句好心的提醒反倒是惹到了罗阿,他哼了一声,拔出弯刀,催马上前,竟是准bèi

自己动手拿下对方。

逃跑的青年仍是一长一短双刀在手,在马背上左冲右突,以一敌四丝毫不弱下风。林羽看着这几人,不得不感慨他们骑术真好,只用双脚夹住马腹在马背上便稳如泰山,而靠着腰腹发力,他们便可以在马上做出力量很大的攻击,完全没有依赖于马的冲击力。

不过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罗阿的手下也是军中挑选出来的高手,青年再厉害,一时被缠上也脱身不得,等罗阿再加入战团,他便显得越发不济,完全处于下风了。

“哎~哎!抓活的。”林羽见罗阿越大越来劲,生怕他一刀给人劈死了,一个死人无法证明什么,那可就白抓了。

罗阿心里存了在林羽面前显摆一番的念头,直接突马近前,一刀拍开对方的兵器,趁着马匹交错的时候,就想伸手一把将对方抓过来。而对面的青年也不是吃素的,猛然腰身一拧,生生地闪过了罗阿的手掌,将短刀倒转,反手刺了下去。

刀锋在罗阿的金刚护腕上“哧溜”一下划出一道火星,惊得他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他有些托大,差点叫对方给废了一只手。

心有余悸的罗阿再也不敢托大,他伏在马背上脱离了战斗,收起武器吹了个呼哨,外围的几个骑士掏出了马背上的绳圈,呼啦啦地朝青年就抛了过去。

顽强抵抗的青年闪过了两个绳圈,又挥刀劈掉了一个,不过终归是被两个绳圈给套住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拽着绳子另一头的侍卫马上用力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紧接着几个侍卫跳下马来将他死死摁在地上,用绳子牢牢捆住。

“右谷蠡大人,你没事吧。”等青年被抓住了,林羽才带着人凑了上来。

“原来是你!”没等罗阿回话,抬起头来的青年看见了林羽,他咬牙切齿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和这帮贵族是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55章 结义

“你叫什么名字?”林羽没敢把人带回龙夷馆,而是关到了罗阿的家里,如果龙夷馆是泰苏拉的产业,那里面可能也会有伯羽南的眼线。

黙啜人会说汉话的人很多,如果只是简单的交流,比如问个名字之类的,林羽相信对方听得懂。

对方用黙啜语说了些什么,旁边的罗阿一脚踹过去,也怒气冲冲地用黙啜话大声呵斥,林羽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知dào

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罗阿大人,你们在说什么?”

直到林羽发问,罗阿才停止了和对方的口水战,他转过脸来,仍带着火气恨恨道:“这家伙说我们是不要脸的贵族,要杀要剐随便,他是不会屈服的。”

“我看此人性格刚烈,不畏权贵,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不若我们跟他好好说,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不说他会主动向官府投案,至少对我们态度不会这么差。”一个能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人,林羽觉得应该是个敢做敢当的热血男儿,这种人来硬的不行。

罗阿将信将疑地看了林羽一眼,转身过去和林羽所谓的热血青年开始聊了起来,两人叽哩哇啦说了半天,林羽是一句也没听懂,只能无聊地坐在屋子里发呆。

“这家伙还真是条汉子!”罗阿忽然转过头来用钦佩的语气跟林羽说道,“我把事情的经过都告sù

他来了,他说这件事是他做的,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他愿意去自首。”

说道这里,罗阿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几声,显得十分高兴:“这样一来,伯羽南就无话可说了吧。”

没想到只是一天时间就解决了困扰自己的难题,罗阿的兴奋难以抑制,他吩咐摆上酒席,和林羽、拓宇涵,就是那个路见不平的热血青年,一块畅饮美酒。因为拓宇涵自首以后基本上就没活的可能了,这顿酒也算是罗阿和林羽为其所办的送行酒。

“来,兄弟,这碗我敬你!你确实是个好汉子。”罗阿举起大碗,向拓宇涵表示自己的敬意。

知dào

自己可能会失去性命,但为了不牵连无辜之人仍愿意去承担自己的责任,甚至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这份从容和担当就足以赢得林羽和罗阿的尊重和敬佩,易地而处,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陌生人的命。

喝完了碗中的酒,拓宇涵重新倒满,向林羽举起,嘴里不知dào

又说些什么。

“林兄弟,拓宇涵说他也十分佩服你爱hù

族人的举动,他敬你一碗。”罗阿适时地充当起了翻译。

林羽端起自己的酒碗,心中感慨黙啜人真是豪爽,喝酒都拿碗喝,这一碗就顶好几杯了,自己酒量又不行,今天看来是不醉都不行了。

酒是增进友谊的催化剂,当初林羽和袁焕也是通过喝酒从袁长官变成了袁兄弟,如今林羽喝的得有几倍于之前了,感情增温的速度也是数倍于前。

“林兄弟,如此难得能碰上彼此情投意合之人,不若我们三人歃血为友,结为异性兄弟如何?”说完,罗阿又用黙啜话对拓宇涵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林羽虽然酒量不行,但他脑子一直还算清醒,和罗阿结为异性兄弟,那就是彻底倒向了西戎部落,对他来说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林羽重来都不是从理性出发做选择的。

放下自己的酒碗,林羽带着几分醉意,半坐于胡床之上,笑道:“歃血为友?你跟你爹的儿子留着相同的血,又有几个跟你情同手足的?古人云,志同者道相与谋,知己者士为之死,可见这兄弟跟你流的是什么血根本没有关系。”

说完林羽跳将起来,站在胡床之上,解下了腰间的两块玉牌道:“这是我随身所佩的两块玉简,送与二位兄弟,也好留个念想。”

荣汉许多男子成年后都在身上携带玉佩,林羽以前买不起,后来有钱了也在身上挂了两块小的,一块刻着“朝露”,一块刻着“解忧”,也附庸一下文雅。

起先罗阿被林羽说的一愣一愣,看到林羽递过来的玉牌才反应过来,他也不禁大笑道:“是我这个不够豁达,既要认兄弟,喝不喝什么血酒又有什么打紧。”

罗阿接过玉牌,也脱下自己双手的精钢护腕分别赠与林羽和拓宇涵。这对护腕以精铁为底,外面镶嵌着数颗宝石以作装饰,内里用柔软的小羊皮做衬,由于草原上铁矿比较稀少,精钢护腕更是稀少之物,罗阿送出的礼物就显得更加珍贵。

拓宇涵不知dào

林羽和罗阿在干什么,直到罗阿像他解释了一番,他才领悟了二人的意思,不过他没林羽和罗阿那么阔绰,只能是解下了脖子上的狼牙饰物,分别赠予了二人一颗饿狼的犬齿。这是拓宇涵自己猎杀的野狼,也算得上是有纪念意义了。

随后三人依年纪大小排定了长幼,林羽为长,罗阿居次,拓宇涵最末。

干完了结义酒,拓宇涵抹了抹嘴巴,收好了林羽和罗阿赠予的礼物,便与二人告辞,哈哈大笑着出门去自首了。

看着离去的拓宇涵,林羽心中忽然起了一阵冲动,他想过去拉住拓宇涵,让他算了别去自首了。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朱天兆是他的赞助人,如果他舍弃朱家的商队必然会使二者的合zuò

关系产生裂痕,这笔帐他只能记到伯羽南身上来日再报。

林羽相信罗阿能理解自己的做法,遇到性格相合的朋友可以引为知己,但他们有着各自的立场,朋友间的情谊,是无法凌驾于利益之上的。

等拓宇涵走远了,罗阿才轻轻说道:“三弟此去凶多吉少,伯羽南的那个外甥是贵族,就算侮辱了一个平民女子也罪不至死,而三弟一个平民杀害贵族乃是大罪,即使事出有因也很难得到轻判。”

罗阿同样没有阻止拓宇涵离开,林羽都没出声,他更没道理阻拦拓宇涵的离开,要是这次西戎拿不到出兵的名义,他无法承shòu父汗的怒火,也无法承担给西戎部落带来的损失。

“那个,”罗阿最终还是觉得就这么看着拓宇涵去送死有些于心不忍,“我去找王帐一趟,看能不能保住三弟的命,毕竟是伯羽南的外甥犯错在先。”

林羽喝得有些多了,罗阿去了王帐,他便回龙夷馆去了,进了房间便呼呼大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主公,昨晚上有两个人来找你。”岳云听见房间里有响声,便推门进来,发xiàn

是林羽醒了,连忙过去给倒了杯水,让林羽边喝水边听他说,“一个是朱管事,他说商队的人已经被放出来了,特意过来感谢主公,不过你一直不醒,他只好走了;另一个之前来过的苏拉姑娘,她等到很晚见主公都没醒也只好走了,她没说来干什么的。”

等林羽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岳云凑上来接着说道:“那个苏拉姑娘早上又来了,主公要不要见见她?”

“嗯,让她在外间等我吧。”不知dào

泰苏拉又找自己干嘛,林羽决定见她一面,“对了,你再去给我弄点吃的,我一会去大厅吃。”

泰苏拉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这个女人时刻都神采奕奕,林羽就没见过她有光芒黯淡的时候。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羽不想和这种女人有过多牵扯,他把寒暄直接省掉了。

“林都督的动作真快啊,上午治安队才抓的人,晚上就给放掉了。”苏拉还是那个自来熟,林羽没说请坐,她自己就找地方坐下了,“您是不是打定主意和西戎合zuò

了。”

“无论是乌云骑也好,飞蝗骑也好,我都不可能去找狄戎借兵的,苏拉姑娘你没有和我合zuò

的资本。”林羽说起话来冷冰冰,他自觉和苏拉不熟。

“唉,谁叫狄戎实力不挤呢,我也不怪都督。”

苏拉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可林羽不吃她这套,语气依旧没有半分热情,他嘴角挂起了冷笑:“那苏拉姑娘是替伯羽南做说客来了?”

“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做说客。”苏拉断然否认自己和伯羽南有关系,“我只代表我自己。”

“林都督,其实合zuò

不一定要是武力的形式,还有很多其他方式。”苏拉眨了眨自己好kàn

的大眼睛,等着林羽问她话,可让她失望的是林羽根本没有出声。

“我听闻罗阿正在疏通关系,想救下杀伯羽南外甥的凶手。都督,你说伯羽南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个人吗,怎么也得杀他泄愤吧。”既然林羽不上钩,苏拉只要自己抛出一个饵。

“那你应该去和罗阿谈,而不是我。”才一天功夫,这个女人好像对所有的事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林羽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看透的感觉,他决定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很了解实情。

“人家对你坦诚相见,都督却还是信不过人家。”苏拉眨眼又装出一副哀怨的样子,简直比深闺中的怨妇还要幽怨,林羽暗道这女的放到以后那真是影后的料子啊。

“罗阿手里有什么?他能给我的,微吉一样能给我,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没兴趣和他做交yì

。”

“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林都督的人情和友谊。”

第156章 说客

酒喝多了就容易热血沸腾,酒醒之后的林羽冷静了一下,也庆幸自己没一时热血上涌拦下自首的拓宇寒。他已经过了何事悲风秋画扇那种容易感伤的年纪,和罗阿的结义也不过是双方结盟关系的进一步确立,至于拓宇寒,是肯定要被牺牲的。

对于苏拉营救拓宇寒的好意,林羽表现的不置可否,如果苏拉能在不伤害他的利益前提下救拓宇寒一命,他自然会承苏拉的人情,而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推动这件事的。

送走了泰苏拉,林羽前往王帐对微吉表达了自己最终选择乌云骑做为援军的意图,西戎一派自然是皆大欢喜,而东戎部落,特别是伯羽南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失望的神色,好像已经早已意料到会这样。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林羽当即就准bèi

离开黙啜,他早已吩咐朱能做好离开的准bèi

,而商队上下被牢狱之灾吓得半死,也是巴不得赶快回家,不过林羽没有将手下全部带走,他留下了岳云当作接应联系乌云骑的联络官,并且只带走了五名亲卫,其余士兵留给岳云使唤。

在送别林羽的时候,罗阿和伯羽南居然同时都来了,泰苏拉没有来,但是让人送来了一份礼物。罗阿来送行很正常,但伯羽南来就有点奇怪了,林羽觉得这家伙应该恨自己恨得要死才对啊。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发xiàn

林都督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物,”伯羽南脸上如沐春风,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一丝怨恨林羽的意思,“通过这次和黙啜的合zuò

,可以加深我们两国的友情,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以后再和林都督合zuò

。”

林羽深深地看了伯羽南一眼,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心胸宽广的君子,更可能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小人。

“大哥,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路吧。”罗阿挑衅地看了伯羽南一眼,把“大哥”两个字咬地特别重。

“二位不用再送了,我这就回牧苏了,后会有期。”说完林羽钻进了马车,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但或许是林羽归心似箭,总是觉得眼前有走不完的路,直到踏进牧苏城的地界时看到仍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时,他的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一支巡哨的游骑飞速向商队靠了过来,林羽此刻已经出了车厢,站在马车上向飞奔而来的骑兵们遥遥挥手示意。

“元帅,您回来了。”领头的骑兵靠近了马车,发xiàn

上面站着的居然是林羽,连忙在马上抱拳行礼。

“罗彦卿!你跟这干嘛?”走进了林羽才发xiàn

马上的骑士居然是罗彦卿,这家伙已经是近卫营的二把手了,怎么跑外面当起巡哨来了。

“墨先生让我派人在牧苏城北巡弋,也好第一时间迎接元帅,我今天正好没事,就自己出来转转了,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元帅。”罗彦卿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手下马上回城去报信。

没等一行人靠近牧苏的城门,已经从城里涌出了一大帮前来迎接林羽的人。墨韵痕、苏成、陈到、罗云起……等军中重yào

将官都一并出城来为自己的长官接驾。

看到林羽归来,众人的心中也一样平静了下来,虽然牧苏军大部分决定都是由墨韵痕来下的,林羽很多时候显得无所作为,但他一走,大家的心里还都有点不踏实,加上时刻可能入侵的北齐军,没有林羽的日子牧苏军还真感觉没有主心骨。

“老大,老大!”看见林羽在马车上招手,苏成也奋力摇起了自己的手臂,大声喊着向林羽跑去,结果他这一跑,后面的人都跟着他跑了起来。

“唉,都当将军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林羽轻轻拍了拍苏成的肩膀,对他教xùn

道,“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大,我们牧苏军又不是土匪。”

虽然是几句责备的话,但却引得其他人心里对苏成升起了一种嫉妒的感觉,敢和林羽说话这么没规矩的,也就是苏成了,不过他们也知dào

林羽和苏成是一起经lì

过生死关头的战友,这份情谊旁人是轻易学不来的。

把目光转向众人,林羽又对着一旁的陈到点了点头,这个下属对自己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他们之间也无需多言。

“咦?墨先生没过来吗?”林羽的目光转了一圈,突然发xiàn

没有看见一个重yào

的人物,墨韵痕。

“我在这呢。”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大家分开一条路,林羽这才看见气喘吁吁的墨韵痕挽着衣襟一步一歇地走了过来。

墨韵痕本来站在众人的前面,结果苏成带头领着跑了,墨韵痕一个文人,脚步自然跟不上这帮武将,等他赶到林羽身边的时候,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先生你跟他们这帮蛮牛较什么劲。”看见墨韵痕的样子,林羽也不禁乐了,他唤过了马车,跳了上去,将手伸给墨韵痕,“先生请上车吧。”

上了车的墨韵痕仍旧一时没倒过气来,他张口有话想说,林羽却一摆手:“不急,有话我们回去再说。”他一招手,吩咐马车出发。

在众人的簇拥下,林羽坐的马车缓缓驶进了牧苏城,林羽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座城市。

在林羽离开的日子里,墨韵痕显然对牧苏做了很大的改造,通往节度府的街道已经被拓宽了,地面的石板路也修葺一新。两边的市场再无以前乱糟糟的样子,而是被重新规划,分区交yì

,虽然里面人数还不多显得有些冷清,但是井然有序。

“青州那边情况怎么样?”回到节度府,众人都散去了,只有墨韵痕跟着林羽来到了书房,一进门,林羽就迫不及待地想知dào

自己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有好有坏。”墨韵痕亲自沏了一壶茶,给林羽和自己都倒上一杯,才坐下仔细说道:“好消息是北齐军在绥远城下吃了瘪,到现在都没打下绥远来;坏消息是北齐可能不准bèi

接着打绥远了,直接分一部分兵来进攻牧苏。”

听了墨韵痕的话,林羽扬了扬自己的眉毛,显然是对这个情况有些意wài



“牧苏这边情况如何?没有逃兵吧?”

“那倒没有,军队的士气还是很高涨的,这也亏了之前主公打得几个大胜仗。南边来的商队已经把风陵旅的战绩传到了牧苏,我又找了几个说书的在城里茶楼说风陵旅的段子,主公千骑破万军的万人敌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士兵们现在也是自信满满。”

林羽无声地笑了笑,墨韵痕居然请来的托实在太敬业了,这牛皮吹得有些没边了。

“不过那些村镇的族长、头人依旧在观望之中,表态支持我们的人仍旧不多。”

“有什么要特别强调的吗?”这些情况都不出林羽的意料,他想知dào

些他没想到的。

“有一个人想见主公,我悄悄把他藏在客栈里,主公也许会对他感兴趣。”

墨韵痕的话果然勾起了林羽的兴趣,他探身问道:“什么人?”

“颜双,荣卫军的旅管。”见林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墨韵痕接着说道:“主公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

林羽点了点头,他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颜双是青州镇阳关的守将,北齐军南下的时候,他献关投降了,一家老幼已经被朝廷杀个精光,兵部的军报上说过这事。”

“哦,我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林羽听墨韵痕这么一说,立马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在军报上看到过这事,不过这家伙应该已经是敌军了吧,“他来干嘛?”

“主公见见他不就知dào

了。对了,为了保密,这事下面的旅管和营管都不知dào

。”

林羽没有出声,默默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后院,墨韵痕会意地带上了书房门,向节度府外面走去。

颜双是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身高腿长,面皮有些发黑,留着髭须,颇有几分干练的味道。光从外形看,林羽是真想不出这家伙会投敌卖国。

“末将参见林元帅。”颜双像下级见上级一样行了个军礼。

“颜将军,你现在又不是汉将了,还行什么礼啊。”林羽随手一指,示意颜双坐下,“你有什么事就赶快说,我很忙的。”

颜双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林羽:“这是北齐的刘南弓刘元帅给林元帅写的信。”

“看样子你是给北齐当说客来了。”林羽接过信并未打开,而是随手丢到一边,“说吧,北齐给我开的什么条件。”

“林元帅依旧可以当风陵旅的将军,保留自己的部曲,俸禄、品级一概和荣汉朝廷给您的一样,并且赏赐元帅一栋豪宅和五百亩良田。”想必是来之前颜双也被交待了不少细节,信上的东西他也没看,但他自信自己说得肯定比信中的条件好。

“哈哈哈!”林羽觉得真是太好笑了,自己在荣汉好歹也是西北军副帅,兼着狄州都督,现在牧苏的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北齐居然开出这样的条件,感情觉得这招降条件还算是对自己的恩赐了。

颜双并不觉得好笑,在他看来,林羽狄州都督、牧苏节度使、西北军副帅的职位都是虚的,真zhèng

的实权反而来自于名头最小的风陵旅旅管。虽然现在风陵旅的旅管是苏成,但在北齐人的眼里,林羽就是一个旅管罢了,所以条件都是针对风陵旅旅管开出来的,不过好像林羽自己对这种事并不认同。

“北齐人真是打得好算盘啊,可惜真zhèng

的西北军是绝对不会向敌人投降的。”林羽当着颜双的面把没有拆开信撕了个粉碎,“你回去告sù

那个刘什么南,想要牧苏就自己凭本事来拿,我倒要见识一下他们北齐军有多厉害。”

装作没有听出林羽言语中对他和荣卫军的讽刺,颜双面色不变地说道:“林将军,您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也要为自己手下的士兵想想,他们的命可都攥在你的手里,您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说起来是十分容易,听起来也很硬气,只是不知dào

要以多少士兵的性命为代价。”

听完颜双的话,林羽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他大声说道:“没想到颜将军还是一个爱兵如子之人,就是不知dào

你颜家上下被朝廷满门抄斩的事情你知不知dào

,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怕现在都成了野狗的腹中餐了吧。”

提到了自己已经被处死的家人,颜双脸上露出了悲愤与羞愧的神色,他脸色苍白,低垂着头,全身颤抖,两行清泪默默地从两颊留了下来,墨韵痕连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见,显然是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

虽然此刻的颜双十分可怜,但林羽并没有怜悯他的意思,从颜双投降的时刻起他就应该知dào

自己家人的命运,背弃了自己的使命,害死了自己的家人,这种人完全是咎由自取,实在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也许颜双现在对自己投降的事情感到后悔,但时光无法倒流,他的家人再也无法复生,而他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颜将军,我的答复已经很明显了,你回去告sù

北齐人,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否则我是不会让出牧苏的哪怕一寸土地。”说完林羽扬了扬手,示意罗彦卿送客。

“颜将军,请了。”

罗彦卿炸雷般的声音在颜双的耳边响起,将他从自己的沉思中唤醒,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林羽,也不知dào

刚才林羽那些话他听见了没有。

“颜将军,走吧。”罗彦卿又说了一声,口气极为不客气,他对这种投降求活的人鄙夷到了极点。

颜双缓缓地转过身去,行尸走肉一般向门口挪去,在出门的一刹那,他忽然转过头去,用不甘的语气说道:“林元帅,难道您真的甘心替上京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皇帝卖命吗?”

第157章 后院

随着北齐先锋军的游哨开始在牧苏地界出现,北齐军马上要攻打牧苏的流言也随之流传开来。大战将至,居民们都开始有些不安,而许多商人都加紧出货,准bèi

在战火烧到牧苏城之前离开这里。

对于满天的流言蜚语,林羽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要军队的士气依旧高涨,他就犯不着花精力在这些旁枝末节上面,而且他还有许多更重yào

的事情去完成。

签完了手头的上的公文,林羽把工作暂时停了停,喝杯茶歇一会。他回到牧苏已经十天了,基本上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目前牧苏军的情况他还比较满yì

,唯一让他心急火燎的是前来增援的乌云骑还没一点消息。

面对着出发的北齐大军,林羽决定不再等下去了,他让苏允文、苏允武两兄弟带着一队骑兵北上去接应黙啜的援军,将他们直接带到牧苏军选定狙击北齐军的战场去。

“主公,这是密谍送来的情报。”墨韵痕匆匆走了进来,看来密谍送来的情报非常重yào

,林羽很少见沉稳的墨韵痕会有匆忙之色。

密谍是牧苏军获取北齐军情报的重yào

渠道,兴荣商会的贾富会长经常借着为商队办理公务的由头将情报送到墨韵痕的手里,墨韵痕将各种信息整理完毕,再呈给了林羽。

打开皱巴巴的信纸,上面的字迹非常潦草,在里面用了许多简称和代词,可见密谍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时间一定非常紧。

北齐在青州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十万,除了用于监视降兵和去接收各城市的四万人民,在绥远城下的兵马达到了六万。由于久攻不下绥远,北齐军的统帅刘南弓决定分兵先取牧苏,他拨了两万人马给老将潘兴德西进牧苏,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四万人和绥远城中的守兵接着对峙。

在信纸的最后,还有着来自北齐本土的消息:由于战事不利,北齐会对青州持续增兵,五万援军将分批前往青州,而由于北齐将战线拉开拉长,其国内已经开始进一步增招民夫发运粮草。

看完情报,林羽点了支蜡烛,将信纸化为了灰烬,直到一把将灰烬吹散了,他才开口问道:“各部准bèi

的怎么样了?”

“按主公的吩咐,苏将军已经带着一千五百人的先头部队出发了,其余人马也基本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

“好,”林羽站了起来,沉稳而有力地下达了命令,“我再给一天时间给他们,从现在开始所有士兵非任务禁止出营,任何人都不得请假。后天吃过早饭,我要看到所有部队在牧苏城东集合并做好出发准bèi

。”

墨韵痕拿着军令离开以后,林羽决定今天放下军务,回节度府一趟。自从他回牧苏以后,和采薇等人就吃过一次晚饭,然后就一直待在军营了,如今出发在即,应该回家去看看她们。

如今的节度府已经重新修缮一新,从外面看已经配得上这个节度使这个级别官员的府邸了,但左右两边仍在施工当中,那是为了办公和居住需求进行的扩建。

看到林羽回来,站在门口的守卫也有些吃惊,但仍是条件反射抬起右臂行了个军礼,林羽微微点头,说了声“辛苦”。

没等林羽踏进后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沐灵韵的声音。

“死胖子,快点爬,你腿抖个什么劲啊,你还是不是男人?”

“沐姑娘,我怕,这也太高了,我头晕。”

林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节度府里怎么还有陌生人?

快步转过影壁,林羽看见沐灵韵正站在后院的树下双手插腰,抬头望着上面。一架梯子正靠着后院那棵老树的枝丫上,梯子上有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死死扒在上面,随着枝丫的晃动不断起伏。

察觉到有人走近,沐灵韵转过了脑袋,一见是林羽,立马欢快地跑过来,欣喜地嚷道:“师叔你回来了!”

林羽眯起眼,抬起头,指着梯子上的朱危问道:“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哦,我的手绢被风吹到树上去了,这家伙自告奋勇帮我去拿下来,谁知dào

他这么窝囊。”沐灵韵对着朱危是一脸的鄙夷,“师叔,不用管这家伙,采薇姐姐知dào

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怎么认识他?”林羽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自己的亲兵把朱危弄下来。

“他啊?来节度府办事的时候碰见的,说了几句话,后来就老找人家来玩。开始我也挺烦的,不过我在这里好无聊,就逗逗他打发下时间呗。这胖子对吃的还挺在行,老买些好吃的过来,牧苏城里都没有卖的,还算有点用。”

听了沐灵韵的话,林羽本来微皱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这死胖子居然在打自己师侄女的主意,他内心震怒,但面不改色轻声向沐灵韵问道:“子衿呢?他不怎么来陪你吗?”

沐灵韵从小在山里长大,虽然被宠得有些古灵精怪,但本质还是比较单纯,出山以后也一直有自己的名头罩着,在丰陵的时候,青梅竹马的谢子衿一直陪在她身边,敢打她主意的人还真不多。

目前沐灵韵是以内宅护卫的身份待在林羽这里的,但实jì

上林羽的近卫营将节度府的保卫工作做的很好,也没有什么人有胆子敢惹节度府的人,所以沐灵韵其实没事可干,加上她又是林羽的师侄,根本没人管她,每天她并无工作,爱干嘛就干嘛。

“你说师兄啊,他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他当了那什么官之后就总说自己很忙,我说他几次,他还说男人就该像师叔一样以事业为重,我不懂什么的。我感觉他变了,以前他什么都听我的,现在老爱跟我讲大道理,还动不动拿师叔你出来举例子。”

听林羽提起谢子衿,沐灵韵也是叹着气一脸的无奈,现在的谢子衿跟林羽越来越像,都是经常见不着人影。

其实谢子衿是一个非常上进而且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他在神剑门就是掌门徐晚风的左膀右臂,这让他也极为自负。被林羽带到丰陵以后,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新的天地,在这片天地里,就连神剑门都不算什么,这让谢子衿心中有了极大的落差,他感到以前的自己是井底之蛙,并激起了他奋斗的决心。而林羽,这个比他还小上一点的师叔,则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和学习的榜样。

林羽也没想到自己军中的人事调动居然会有这样的影响,他只好安慰沐灵韵道:“我会跟子衿说的,让他多陪陪你。”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元帅。”

林羽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朱危,他转过身,用利刃一般的眼神冷冷打量着对方,脸上满是寒霜。

朱危感觉自己好像如置冰窟,冰冷的气息将自己的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以前朱危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是他爸,但现在身前这个年轻人好像比他爸还可怕百倍,他全身上下的肥肉都不受控zhì

地抖动着。

“现在是办公的时间,你不处理公务在这干嘛,你爹送你来休假的吗?现在全军上下人人都在忙乎,你也好意思跟这玩。今天看在你爹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下次再被我抓到你缺勤,一定军法处置。给我滚吧!”

林羽的每一句话都刺得朱危心惊胆战,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非常和善的将军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吓人,一滴滴冷汗从朱危的额头低下,他的双腿不断颤栗仿佛要站不住了,直到林羽让他滚蛋的时候他才如大赦一般一溜烟跑走了。

“你们这些侍卫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放,下次再让我在家里看到这家伙,我打断你们的腿。”

听见林羽没来由的对自己发了一通火,守卫们也觉得很无辜,这死胖子是沐姑娘带进来的,他们哪敢知dào

他是干嘛的,不过这些守卫也下定决心,下回说什么也不让朱危进去了。

“灵韵,采薇和如雪每天在干什么呢?你怎么不去找她们玩?”发完火了,林羽感觉心情舒坦了不少,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采薇姐姐管着节度府的收支用度,每天可忙了,哪有时间陪我玩。那天墨先生过来说现在牧苏府库里的银子比较紧张,想把节度府扩建的事情缓一缓,采薇姐姐二话不说自己掏钱给垫上了,现在整个工程都是她在管,忙得不可开交。我帮不上她的忙,找她只耽误她做正事,还是不去得好。”

林羽听得目瞪口呆,感情这节度府装修和扩建用的都是采薇的私房钱,这丫头未免也太有钱了。

“如雪姐姐天天都待在屋里看书、弹琴、画画什么的,我这性子哪里待得住啊。她倒是叫我经常过去和她下下棋,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我又下不过她,没意思。”

从沐灵韵的口中,林羽得知了节度府内的一些情况,他思索了一会,突然对沐灵韵说道:“灵韵,你没事的时候就跟在采薇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也看看人是怎么管着这么大一个宅子的,以后你嫁了人,可不能啥都不会。”

林羽突然说起嫁人的事,沐灵韵害羞地低下了头不说话,不过林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仍旧在边走边说着。

“你也出来很长时间了,等子衿什么时候不忙了,你跟他回蓬山看看吧。”

第158章 维系

林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采薇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拿出了一瓶好酒,让大家吃一个热热闹闹的晚饭,只是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并没有热闹融洽的局面。

“怎么了,我回来你们不高兴吗?”林羽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自己太久没回来,突然回来反而有些像出现了个陌生人?

“咳,林羽!”秋慕白咳嗽了一声,他是在场最年长的人,有些话还要他来开头,“你是不是要出征了?”

“对。”林羽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后天早上出发吧。”

“你上回说是借兵去了,这借来的兵都没到你就要出发了,你有胜算么?”这回说话的采薇,她美目之中满是担忧。

“战场风云变幻,哪能我说了算,这援兵不到,难道北齐还说这仗就不打了吗?”林羽放下酒杯,笑了笑,“不用担心,没有援兵,我也能赢。”

“这刀兵之事,我是不懂的,而且我是北齐人,按理有些话不该说,”秋慕白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脸色有些凝重,“我这几日在外面听到的消息都是对你不利的,你可别勉强啊。”

颜如雪一直沉默不语,她和秋慕白一样是北齐人,他们是不可能祝林羽大胜的,可他们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希望北齐胜利,在他们的立场上,说什么话都不讨好。

“不对吧,我在茶馆听说书的先生讲的,师叔的风陵旅可厉害了,打得西域人毫无还手之力,千骑破万,北齐人会比西域人还厉害吗。”

心思单纯的沐灵韵一听秋慕白说林羽处于不利之势心里就不高兴了,再她看来,林羽此去必定还是大获全胜,这简直就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众人都被沐灵韵的一番话给逗笑了,之前沉闷的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只有沐灵韵一人觉得不好笑,难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就是,还是灵韵说得对,我带兵这么久,打过败仗吗?”林羽换上了轻松的语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如雪你也不用难过,这次来的不是你爹的铁幕军,北齐输了也不丢颜大将军的人。”

“对了,”林羽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仗打完了,北齐人一败,估计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虽然林羽嘴上已经打赢了北齐军,但他真实情况他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他在饭后单独找到了秋慕白。

“秋大侠,这次出征,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一定会赢,若是败了,而我又不幸战死,还麻烦你照顾一下采薇,以你在北齐的名声和地位,加上如雪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情况有这么糟吗?”秋慕白有些讶异,林羽这反差跟刚才吃饭的时候有点大啊。

“未虑胜,先虑败嘛,不做好善后工作,我怎么能放心上战场呢。”

“我答yīng

你。”秋慕白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下包袱的林羽第二天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牧苏军的会议室,除了先出发的苏成,其他主要将官都悉数出席了这次会议。

林羽的目光从自己的部下身上一个个扫过,陈到为首的将官早已习惯了这次场面,脸色平静,但双瞳之中流露出浓浓的求战欲望;另一边的牧苏军官则比较局促,之前是山贼的他们第一次见这种世面。手都不知dào

放哪里好,手心里面满是汗,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好了,这次会议主要是传达作战命令,我们就长话短说吧。”林羽使了个眼色,示意墨韵痕将文件袋发下去,“这里面装的是我军的行进路线和预计作战位置的地理环境介shào

,还有敌军的一些情况,下面我就宣bù

一下对各部的安排。”

“除了谢子衿率部留下守卫大本营,负责牧苏城的治安外,其余各部都随我出发,狙击北齐军。”

谢子衿听了自己的安排,想站起来发问,却被林羽用眼神示意他先坐下再说。

“白冕率部负责粮草押运,准bèi

好之后立即出发,不用等明天和大部队一起行动。”

“其余各部都为作战部队,风陵旅为前军,路上由陈到全权负责,我带近卫营和牧苏旅做为后军。”

“此战是我牧苏军组建后的第一战,我们必须打出威风,打出气势来,让天下人知dào

我们的厉害。明日早饭后在东门集合,辰时准时出发,解散。”

领命的将官都去做出发前的最后一次检查了,谢子衿却留了下来,他不解道:“师叔,你为什么每次作战都把我留下来,难道您觉得我还没有上战场的资格吗?”

“当然不是,”林羽留下谢子衿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并没有直说,“我出征时必然要留一个既有能力又忠诚的人来留守大本营,我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你不用担心,我回来之后对你另有重托。”

说完林羽掏出两封信,交给谢子衿:“这两道命令分别是针对我军获胜和战败下达的,等战果传来,你照着上面所说行事便可。”

送走了仍有些不甘心的谢子衿,林羽没有回节度府,而是准bèi

到各营去转转,看看士兵们真实的精神面貌。

这天除了例行的出操外,没有其他训liàn

任务,许多士兵都在检查行装,有些没事的士兵们就在外面晒太阳聊天,从他们眉飞色舞的表情来看并没有受到大战紧张气氛的影响,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不过牧苏旅的营地里面就安静多了,很多士兵把自己的行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放心,仍旧在想自己有没有遗漏掉什么。

有两名士兵正坐在门槛上拿磨刀石用力将自己的兵刃磨得更锋利一些,或许是想利用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内心的紧张吧。

“小兄弟,你力qì

用得太大了,小心把刃线给磨歪了。”林羽也蹲了下来,好心提醒比较年轻的一位士兵。

“啊?”士兵被林羽一搭茬,手都有些抖了,“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眼前之人明显是一位军官,可本营屈指可数的汉人军官士兵都认识,并不包括这个人,他心中的警戒心立马大增。

“不得无礼,这是林羽将军,军团副元帅。”薛义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元帅您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将军好!”两位士兵马上站起来行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牧苏的最高指挥官。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个千骑破万的将军怎么也应该壮得能一拳打死牛,满脸大胡子扛着一把大刀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吓死敌人。

“我就随便转转,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陪着我。”

林羽也在门槛上坐下,他笑着对两个士兵说道:“要上战场了,紧张么?”

“有点。”二个士兵说话都有点哆嗦,也不知dào

是因为上战场紧张还是说和林羽说话紧张。

“为什么紧张?因为怕死?”

“我们不怕死。”两个士兵赶快说道,有许多士兵听说元帅来了,纷纷围了过来,他俩可丢不起这个人。

林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个士兵,他俩有些招架不住,不禁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有点怕。”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把两人脸都臊红了。

林羽也笑了,但他没有责怪两个士兵,等笑声停下来以后,他才开口道:“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需yào

勇气,说怕死没什么可丢人的,说谎才是没胆。说实话,其实我也怕死。”

林羽诙谐的话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旁边的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问了句:“元帅,那您怎么克服它的呢?”

“正因为我怕死,所以我要在敌人干掉我之前干掉他,我是怕死,又不是怕敌人。北齐人也是人,又不比我多几条胳膊,我怕他做什么。”林羽转移概念诡辩道,他是用这种方法来化解士兵们的紧张。

眼见林羽态度如此亲民,围在他四周的士兵们胆子也纷纷打了起啦,纷纷向他发问。

“元帅,听说您只带一千人就杀掉了一万敌军是吗?”

“元帅,听说您一人冲进黑沙盗的营地就把黑沙盗杀了个精光是吗”

“元帅,听说您拿过武林大会的比武第一是吗?”

士兵们的问题乱七八糟,他们对林羽的印象多是从茶馆说书人哪里听来的,如今过来求证,林羽便借着这个机会半真半假地吹嘘了一下自己,也好提高自己在士兵心目中的形象。

“元帅,听说您以前是在牧苏大门守门的是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四周顿时安静了,大家都拿眼睛望向那个发问的士兵,用一种白痴你闯祸了的眼神望着他。

那个发问的士兵好像也知dào

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脸上有了害pà

的神色。

“不错。”林羽爽快地承认了这件事,“不只是我,你们现在的旅管苏成,那时候是我的手下,也是看门的,连正式的编制都没有。”

“所以你们看,一个人能有多大作为,跟他出身是没有关系的,跟他的民族也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有能力,就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其实林羽这话有失偏颇,他和苏成都是比较特殊的例子,不过为了振奋军心,他故yì

这么说。

整天的时间林羽都泡在军营里和士兵们聊天,他的出现,化解了牧苏旅士兵们的紧张心里,也提升了他们的士气,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个平易近人风趣幽默的形象已经留在了底层士兵们的心里。

第159章 临战

“元帅,各部已在东门列队就位准bèi

好出发了。”一名近卫正站在院子里向林羽汇报。

“知dào

了,我马上过去。”

林羽正在屋内穿戴锦甲,采薇细心地替他把内衣的每个皱褶都细细抚平了,再帮他把锦甲一件件套上,那专注的神情好像是要送别即将离家赴考的丈夫。

“表情这么严肃干嘛。”林羽用手抚过了采薇的脸颊,“等我得胜归来,没准就要升官当西北军元帅了。怎么样,我以前说的话不是在骗你吧?”

“你说的什么话?”采薇从后面将锦甲的腰带扎紧,打了个花哨的活结。

林羽平日里是不大穿锦甲的,不过今天是出征的日子,要穿戴得好kàn

一点给不懂的百姓瞧瞧,真zhèng

上了战场他更愿意穿沉一些的明光铠,那样防护力更高一些。

“你忘了吗?我说我要成西北军元帅了,就让你当西北军的元帅夫人。”

“做什么白日梦呢,就你还能当元帅,赶快走吧,别让将士们等急了。”采薇绷住脸上的笑意,一把把林羽推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的林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心中默念道:“老天爷啊,保佑我这次能够大胜而归吧!”

牧苏的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就等林羽一声令下便拔赴战场,而道理两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平民,在牧苏军队出征可是很少见的,更何况里面还有一支牧苏人组成的队伍。

主帅一到,牧苏军便出发了。林羽并没有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向两侧围观的百姓挥手示意,他只是在出城的时候在众人面前露了个脸,随后便和墨韵痕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专门为随行的墨韵痕准bèi

的,墨韵痕做为文人,体质较弱,不能长时间骑马行进,另外这辆马车也提供了一个私密空间方便林羽和墨韵痕商量事情。

“主公,早上接到了一封急件,乌云骑前几日进入了牧苏地区,苏家兄弟已经和他们会合了,他们将依照您的命令直接前往预定的会战地点。乌云骑都是一人双骑,行进速度非常快,应该可以赶在我们前面见到苏成将军。”

墨韵痕递上了急件,林羽接过却没有打开,目光依旧停留在矮脚书案上的一张地图上,面有忧色。

摆在林羽和墨韵痕眼前的羊皮地图是从牧苏节度府里面搜出来的,上面所绘乃是整个牧苏的地形地貌和城镇分布。这种地图应该有些年头了,如果地图角上的制作时间没有写错的话,它应该是三十年前绘制的。

荣汉的地图一般是十年重新绘制一遍,对于某些重yào

地区的军用地图,可能三到五年就会重新绘制,而牧苏的地图居然三十年了还没换过,可见朝廷对这个地方是多不重视。

不过绘制地图的颜料应该非常昂贵,即使三十年了,整个地图依旧十分鲜艳,青色的山川、黑色的城镇、蓝色的河流,还有用大红、粉红、橘红等多重颜色以及虚实线分别标注的道路。

“这地图年头太老了,我怕他们按着这个找不到路,不知dào

要耽误多少时间啊。”

“主公,苏家两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牧苏人,带着兵也都是本地人,即使地图上的路线有些改变,他们也能找到路的。在他们赶到之前,我们尽量拖延和敌人开战的时间就好了。”

林羽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在想:你说得可真轻松啊,要拖延时间,也问问敌人答yīng

不答yīng



一时马车内二人相对无言,车内只有车轴吱吱呀呀地声音在作响,显然无论是林羽还是墨韵痕,此刻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起来。

林羽和墨韵痕所选择的战场在牧苏和青州交界处附近的一处小平原上,平坦的地形有利于骑兵的发挥,而且官道也从此经过,牧苏和青州之间就这么一条路,不怕北齐人不从这里过。

苏成已经在平原的边缘背靠着山丘扎下了营地,北齐的先锋赶到后,他坚守营地从不主动出击,对方要是来进攻就坚守营地。营地被打坏了多少次,苏成就重建多少次,但他始终按兵不动。北齐的先锋部队在兵力上并不强过苏成太多,强攻把握也不大,就在平原上扎下了营地,开始等大军的到来。

从牧苏军营地旁的高地上向对面看去,远处的平地上已经升起了一座黑色的营寨,里面人影绰绰,显然有不少士兵正在活动。

林羽带着主力部队几乎是和北齐军大部队前后脚赶到了平原,双方此时都在抓紧时间扎营,一时倒是相安无事,不过林羽知dào

这只是大战前的片刻宁静罢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

“老大,北齐军的主力部队昨天已经赶到了,我想他们很快会发动进攻了。”

“你和他们交手后,觉得北齐军战力如何?”林羽不用回头就知dào

是苏成来了,会叫他老大的,只有苏成一人。

“训liàn

有素,不过比起西北军还是有很大差距,如果兵力相当,我想北齐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苏成歪着脑袋想了会,给北齐军做了一个评价。

“这就是关键所在,我们现在兵力处于劣势,而且牧苏旅新建,在装备和战斗力上都比不得风陵旅,到时你承shòu的压力,可比陈到要大得多。”林羽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弟,脸上笑得很轻松。

对于林羽的话,苏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扬了扬拳头,嚷道:“这几天只能防守不许还手可憋死我了,等真的开打了,我要让他们瞧瞧我们牧苏人的厉害。”

实力上的差距不能完全依靠斗志来填补,林羽要说多了还容易打击苏成的信心,所以他没有继xù

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而是问道:“还没有乌云骑的消息吗?”

“没有。”苏成摇了摇头,“老大,我们是不是要继xù

坚守营寨等援兵来呢?”

“不行,营寨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一旦被攻破了我们连喘息的地方都没了,不到万不得已时候我是不会坚守营寨的。”营地只有简单的工事,根本提供不了太多的防御,而且林羽压根就没把自己摆在防守的位置上,他来是要击败对手的。

就在林羽和苏成打量北齐军营地的时候,对面也正在打量着牧苏军的营地。

“看来这里就是汉军选择的决战地点,你们来看,这里地势平坦,适合骑兵作战,对方是将决胜的筹码压在了黙啜的骑兵上面。”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将正站在木质塔台上侃侃而谈,几位将领模样的人物众星拱月般站在他的周围,不用说,这位老将就是北齐军此次出征的主将潘兴德。

“杨景,你的人马和汉军交过手了,对方战力如何?有无发xiàn

黙啜人的身影?”潘兴德问的是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将领,北齐军的先锋官杨景。

主帅亲自发问,被点名的青年将领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汉军前锋应该是新编的牧苏旅,听说是由山贼整编而成的,他们极其擅长山地和城寨的攻防战,十分悍勇。不过我认为他们的士气不能持有,不能打持久战和攻坚战。至于黙啜人,我到目前为止还没发xiàn

他们的身影,也未见得哨探在四周发xiàn

他们出没。”

“哼,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荣汉真是要没落了,山贼这样的角色都充作正规军了。”旁边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听了杨景的话,不屑道。

“李将军不可轻敌。”潘兴德旁边的一位中年将领出言提醒络腮胡,“汉军的主将林羽是最近荣汉军中风头最盛的林羽,听说他三战扭转了西北军被桓罗人推到西原城下的战局,太丰一战千骑破万。这样的勇将,我军千万不可轻视于他。”

“以讹传讹罢了。”没等络腮胡将军答话,潘兴德摆了摆手,言语之中显得对林羽不以为意,“西北军没了袁沐公,就像无头的苍蝇,已经不足为惧了。至于千骑破万这种的市井流言,正清你怎么也当起真来了?”

潘兴德话音刚落,众将都哈哈大笑起来,刘正清站在那里,一脸的尴尬,他不过是好心和谨慎,却被同僚嘲笑,心里本来还有话也闭口不说了。

“好了。”潘兴德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下笑声,“汉军虽然不足为惧,但黙啜的骑兵不得不防。我猜对方肯定也在等着这支援兵到达,只是我们进军速度太快,使得他们不得不提前迎战,我们必须在黙啜人赶来之前击溃汉军。那时即便黙啜人再来,也回天乏术,平白给我们再添一笔战功罢了。”

“正清,你派人去给汉军主将送信,告sù

他我们明日便要发动进攻。”潘兴德的目光扫过身边的诸将,“各位,此次荣汉内战,乃是天赐我北齐的良机,夺下牧苏,解决了黙啜人对我们边关的骚扰,我们的大军便可无后顾之忧地南下,吞并荣汉横江以北的土地。北齐的崛起是无法阻挡的,而我们就是这个历史时代的揭幕人,我们的名字注定要刻在史书之上,被后人景仰。”

第160章 夜袭

送走了北齐的使者,林羽坐在帅帐当中笑着对左右下属说道:“这个叫潘兴德还真是看不起我,要开战只派人捎个口信过来,连封战书都懒得写,这谱也太大了。”

一般来说,开战前一方主将会对另一方下战术,约定明日交战时间,而潘兴德只是让人过来说了声“老子要打你了啊”,显然是对林羽十分的轻视,压根就没把他摆在一个主帅的位置上。

苏成、陈到等人看到北齐人这么傲慢,无法像林羽这么云淡风轻,恨不得将使者绑起来抽一顿,不过林羽觉得没必要,这种事对战局无助,还显得自己格局太小,反倒是落了下乘。

“各部自去歇息准bèi

吧,明日给北齐人一点颜色瞧瞧。”林羽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了。

由于第二天要作战,汉军提前造饭让累了一天的士兵们早早休息好养足精神。不过林羽吃完饭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在营地里开始巡营,做为主将,他必须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疏漏。

“元帅,您忙了一天,明天还要指挥战斗,还是赶紧去休息吧。剩下的就让我去巡查好了。”万人的营地不算小,要转一圈需yào

的时间也不少,何况林羽看得非常细致,罗彦卿见天色不早了,提议林羽先去休息,让自己来完成剩下的巡视任务。

“不用,训营是身为主将的必要功课,这点事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去带领士兵呢。”林羽笑着拒绝了罗彦卿的好意,他也算得上是历经大战的老兵了,这点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林羽话音未落,他腰间的红尘剑忽然发出了“呛啷”一声刺耳的声响,罗彦卿和其他几位亲兵都吓了一跳,把手放在自己的兵器的把手之上,吃惊地看着林羽的佩剑。

“咦?”林羽自己也吃惊地看着红尘剑,他用手握住剑鞘,感觉到红尘剑正在微微抖动,这不是面对强敌的兴奋,倒像是在给林羽传达危险的信号。

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四周,远处是巡夜和放哨的士兵,身旁只有罗彦卿和自己的亲卫,林羽并没有发xiàn

有什么危险。而罗彦卿等人都被林羽这莫名的警惕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林羽把目光投向了木墙之外,他登上了木栅栏后搭设的平台,往外面看去,入眼尽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阵阵的虫鸣从营地外的灌木从中传出来。

在木墙上放哨的士兵看见有人跑上来了,正要大声询问,却发xiàn

是自家的将军,他马上站好行礼,但没有出声。

“外面有什么动静吗?暗哨有什么回应吗?”林羽微微点了下头,眼睛仍看着外面向哨兵问道。

或许是头一回和主帅讲话,哨兵有些紧张,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报gào

长官,一切正常。”

林羽一手感应着自己腰间宝剑的情绪,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下隐藏了些什么。

“罗彦卿,去集合近卫营,把白冕那个营的弓兵队也叫过来。”林羽吩咐向罗彦卿集结部队,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将还未休息,身负警卫职责的近卫营自然不能休息,即使没有警戒任务的士兵也未脱去身上的铠甲,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听说要集合,马上就赶过来了。

弓兵队到的稍微晚了一些,他们已经睡下了,白冕听说林羽要集合队伍,带着弓箭手们只穿着布衣拎着箭筒就赶过来了。

“主公,怎么了?”白冕已经是死心塌地跟着林羽了,他对林羽的称呼也从将军、元帅变成了主公。

“让你的人上墙,你带火箭了吗?”先到的近卫营一排排的已经在木墙后面站定了,弓手们还在更外面的地方,林羽示意弓箭手上来,近卫营在下面待命。

“有一批现成的火箭,但不多,今天刚到,又没有战术安排,所以没准bèi

太多火箭。”火箭在平常的战斗中用的不多,不会刻意准bèi

,白冕也只是为以防万一准bèi

了一些。

“前面那片灌木林你看见了吗,本来是要砍掉的,今天没有腾出空来做这件事,你现在用火箭点着它。”

白冕顺着林羽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dào

都是些什么,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林羽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半夜让他来点个火吗?虽然心中不解,但既然是主帅的命令,白冕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一道火箭划破黑色的长空,落入了远处的灌木丛,钉在地上,就像夜色里点起的一支微弱的烛火。

“不够,让弓箭手把火箭都放出去吧。”林羽见没什么动静,吩咐弓箭手一齐攻击。

一支支点燃的火箭如流星一般飞入灌木从中,一下子就把植被都给点着了,噼啪作响的火舌将低矮的灌木都卷入了火海之中,黑夜一下子被火光驱散开来,将营地外面照得一片通明。

“该死,北齐这帮孙子居然准bèi

夜袭,暗哨一定是被摸掉了。”在火光的倒映下,一切隐藏在夜幕之中的鬼魅都无所遁形,而营地外面的那片灌木里居然真的埋伏了北齐的部队。

“放箭,自由射击。”白冕也看见了灌木丛中的敌军身影,有不少敌人已经被火焰点燃,凄惨地嚎叫着,他没有等林羽下令,已经向弓箭手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既然已经被发xiàn

,北齐军索性不再隐藏,冒着箭雨向汉军营地发动了进攻,反正已经火起他们也没地可躲了。

“敌袭,敌袭!”哨兵大声地叫喊着,一边慌慌张张地掏出了信号烟花向天上发射示警。

“慌什么?”都识破了敌人的夜袭,还如此惊慌,林羽对哨兵的表现十分不满,他转过身冷静地向近卫营下达了防守命令,一队队士兵四散开来,进入自己的防守区域。

在设有平台的高大木墙后面矗立着数百弓箭手,在密集的箭矢下,北齐军死伤惨重,伏尸遍地,这样冲锋简直和自杀没有区别。

不过汉军不是在所有地方都设置的厚厚的木墙,那样工程量太大,除了正门那一段,其他地方都是一排木栅栏,虽然知dào

敌人就在外面,里面的汉军也无法对外面开展攻击。

“抬臂,抛射!”白冕下了木墙,正在指挥人再去搬取箭矢,看见一帮在木栅栏后面发愣的士兵,急得他连连跺脚。

等白冕发令才回过神的士兵们纷纷弯弓搭箭,不过敌人已经冲到栅栏下面了。北齐士兵也没什么攻城器械,就是绳子,他们没有攀着绳子翻过栅栏,而是用绳圈套住木桩,用力地拉了起来。

有几处的木栅栏已经出现了缺口,北齐士兵鱼贯而入,开始冲击汉军的营地,而在木栅栏后面,近卫营的精锐正举着弩箭等着他们,一通攒射之后,最早进入的营地的一批北齐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

“杀!”罗彦卿拔出了宝剑,大声命令道,近卫营已经射光了弩箭,短时间无法再上弦,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望着眼前殊死搏杀的士兵们,林羽只是手握宝剑冷眼旁观,他心中有许多的问题无人可以解答:北齐出动了多少部队?后营有无受到攻击?有多少士兵已经惊醒过来可以投入战斗?

“嘭”的一声将林羽从沉思中拉回战场,他抬眼看去,正门已经被北齐军攻破了,这大门并不结实,被撞破了也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看着潮水般涌入的敌军,林羽疑惑地抬起了头:弓箭手都干什么去了?

原来木墙上的弓箭手射光了箭壶中的箭矢,而后续的又还没运来,北齐军乘机杀到了木墙之下,不少士兵通过搭人梯的方法攀上了木墙,对平台上的汉军展开了攻击,汉军这边也有不少士兵爬上了平台去援助自己的战友。

平台上的敌军尚未击退,大门又被敌人撞开了,这可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林羽皱了皱自己的眉头,看来自己必须带人顶上去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手持大斧的北齐将领打头冲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矗在自己前方的林羽。这也难怪,林羽一把宝剑插在地上,对周围的战况好像视若无睹,而他周围的几个士兵也一副不关已事的样子,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林羽身上。

络腮胡最恨这种明明就处于下风,还装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家伙,他不由得怒从心中起,大吼一声:“贼将纳命来。”

望着逐渐逼近的敌将,林羽身边的几个近卫都拔出了战刀,准bèi

迎敌,谁知林羽抬手制止了他们。

“这个家伙,我亲自来解决,你们去消灭冲进来的敌兵。”

话音刚落,林羽已经反手抽出了插在地上的红尘剑,脚下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便窜出了老远,竟是主动迎向了敌人。

“敌将受死!”

林羽起手使得是红尘剑诀中威力惊人的剑啸九州,如白练一般的剑刃夹着无边的杀意卷向了对方的脖颈之处。

第161章 灵剑

“来得好!”络腮胡武将眼见林羽居然拿剑和他硬碰硬,不由得心中暗喜,自己拿斧子,拿剑跟自己硬拼肯定会吃亏,没想到对方是个愣头青,居然这么傻。

络腮胡满怀喜悦地朝林羽的剑身劈了过去,却一斧落了个空,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受力,好不难受。相比难受,更让他吃惊的是林羽的剑刃准确地拍在了他去势未尽的斧背上,荡开了大斧,他胸口中门大开,毫无遮挡。

“糟了!”络腮胡心中大叫不妙,而林羽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如他所想的长剑突进,刺向了他的胸膛。

看似坚固的护胸镜在红尘剑面前就如豆腐一般被切开了,锋利的剑尖已经刺入了络腮胡的胸口,他已经能感觉到红尘剑上传来的森森寒意,心脏的血液似乎都要被这股寒意冻结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络腮胡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他奋力扭动手臂,生生制止了斧子的去势,反向劈向了林羽。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林羽如果想杀死络腮胡,右手必然保不住了,络腮胡估计林羽不会跟他做这种买卖,拿自己的命使出了一招“围魏救赵”。

就如络腮胡所想的一样,林羽根本不愿以伤换命,抽回红尘剑,闪过了劈向自己的大斧。

捡回一条性命的络腮胡趁势转过了身子,一把丢掉了自己那沉重的大斧,没命地往回跑去。他的胸口被林羽划出了一道深深地伤口,几乎就要了他的命,如果再打下去的话别说林羽想不想杀他,光是流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眼见敌人逃走,林羽并没有追上去,杀个把莽夫无碍战局,还容易陷入敌军的包围,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这个来时气势汹汹,逃跑比自己“登云诀”还快上几分的大胡子逃命去了。

络腮胡从头到尾就跟林羽过了一招,紧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发xiàn

自家的将军没命地往回逃去,不清楚形势的亲兵们也赶紧跟着主将往回跑去。

刚刚冲进营地的北齐士兵一时愣住了,怎么好不容易攻进来就往回跑,难道是中了埋伏?不知情的士兵们也跟着络腮胡等人退了出去,这一退不要紧,汉军士兵以为敌人撤tuì

了,都大声欢呼起来。

双方士兵正在木栅栏里外激斗正酣,忽然听见欢呼声,荣汉的士兵自然精神百倍,奋勇争先,而北齐的士兵一看己方果然在撤tuì

,也连忙慌慌张张地退走了。

“传令下去,不要追了。”外面一片漆黑,林羽对敌人突然撤tuì

也感到有些奇怪,他怕外面可能还有埋伏,吩咐各部严禁追击逃跑的敌军。

“我想敌人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今晚警戒的人数加倍,明天再把木墙什么的修好,没有警戒任务的,抓紧时间去休息。”

林羽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下达了一长串命令,他真没想到北齐居然会以挑衅来麻痹他,然后在晚上发动袭击,所以连战书都没下,这完全是对方的计谋,幸好自己有红尘剑示警,及时发xiàn

了敌人的诡计。

古书上曾写过有灵性的宝剑会发出声音或是自行出鞘来向主人示警,林羽以前觉得这都是文学夸张,但红尘剑几番奇异的表现终于让他相信灵剑示警这种事情是真的。林羽轻抚过红尘剑的剑鞘,单凭能向主人示警这事,这把宝剑便已能传世留名了。

对于自己如何能发xiàn

敌人的夜袭,林羽没有丝毫的隐瞒,将灵剑示警一事告sù

了自己的部下们,苏成、陈到、墨韵痕等人都啧啧称奇,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做为目击证人,罗彦卿信誓旦旦地说明了所见的一切,由不得大家不信。

“主公这是天命所在,所以才会灵剑示警啊,此乃上天给我们的预示,我看主公定有神将护身,要不然怎么会屡有奇遇一直化险为夷呢?诸位将军,我看我们此战必胜啊!”

就在大家还在为红尘剑感到惊奇的时候,墨韵痕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事可以拿来大做文章,于是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仅是周围的将官,连远一些的底层士兵都听到了他所说的话,不由得侧耳倾听。

林羽心里隐隐觉得墨韵痕话语中的“天命所归”有些不妥,但看到将士们的士气明显受到了鼓舞,又不好出言反对,只好让大家马上解散,中止了这个话题。但他没想到的是没等到天亮,灵剑示警的故事和墨韵痕的预言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大家都在议论这个话题,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与士气高昂的汉军不同,北齐军士气明显受到了夜袭失败的打击,营地内显得有些肃穆。

“李搏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夜袭是你指挥的,阵亡的、被俘的、重伤无法作战的士兵已经超过千人了,你却仅仅破坏了汉军的几面木墙而已。这次失利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潘兴德冷冷地看着李搏虎,向他问话,其他几员将领则站在旁边看好戏。潘兴德对今晚夜袭的表现十分不满yì

,虽然他没有依靠夜袭一举击败汉军的打算,但吃了一个这样的败仗让他无法接受。

李搏虎就是被林羽一招击败的络腮胡,此刻他已经脱下了甲胄,伤口缠好了白布,只是脸上苍白,显得十分虚弱。

“副帅,不能怪我啊!”李搏虎跪在地上,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军尚未发动进攻,就被汉军发xiàn

了,藏身之处被火烧了,我不得已在友军未到位的情况下提前发动。尽管如此还是攻进了汉军的营寨,不过今晚守夜的汉军实在太强,我进去只一招就差点被人给宰了,不得不撤tuì

。”

“放屁。”潘兴德破口大骂,“你个猪头撒谎都撒不好,再敢妄言乱我军心我第一个先砍了你。”

潘兴德是真怒了,这蠢猪说什么不好,非说自己失败是因为敌人太强,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他恨不得一巴掌将李搏虎刚才的话给他扇回嘴巴里去。

“副帅,算了。”刘正清看其他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只有自己出来劝说了,“李将军虽然败了,但千人的损失还不足以逆转敌我双方的力量差距,而且李将军自己也是受了重伤,刚才军医说再晚一点接受救治李将军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你起来吧。有伤在身就下去休息吧。”潘兴德骂了一通气也消了,李搏虎是自己军中的悍将,还有用得上的地方,他不会因为小小的失利便处置这名虎将。

李搏虎起身再三拜谢过后,被士兵扶着出了帅帐。

“李搏虎人如其名,力大无穷,能力拔牛角、生撕虎豹,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汉军之中居然有人比他还厉害?”直到李搏虎远离了帅帐,潘兴德才发出了感叹,显然他心中也极为不平静。

“副帅,李搏虎只是力大无穷,如果单打独斗的话,我们北齐有不少武艺精湛的高手可以击败他。”年轻气盛的杨景出言纠正了自己主帅的错误,显然他对空有一身蛮力的李搏虎并不是十分服气。

“在战场上,有时候蛮力比精妙的招式更有用。”刘正清皱着眉头道,“李将军被击败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林羽此人在西北军中本来就以勇武著称,而且有传闻他是红尘剑仙步红尘的徒弟,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够在数次血战中存活下来本身已经证明了这家伙的本事,这种人的部下往往也是英勇善战之辈。”

见在场众人听到自己的话,脸上都收起了轻视之色,刘正清心中暗暗点头,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刚才问过给李将军治疗的军医了,李将军是被一剑刺穿了护心镜,差一点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这种人无疑符合杨将军所说的武艺精湛的高手,我想目前我军是挑不出一个有这种本事的。结合林羽本身是剑术高手,我觉得击败李将军的很有可能就是林羽本人,而今晚阻击我军的,十有八九是林羽的本部亲兵。这应该是汉军最精锐的人马,李将军今晚吃败仗其实败得不冤枉。”

只是通过一个小小的剑伤,刘正清就将今晚的情况分析得八九不离十了,可见其思维之敏锐,这也是潘兴德极为倚重他的原因。

“你分析的不错,应该就是这样了,虽然不知dào

汉军是怎么发xiàn

我军的埋伏的,但今晚出战的部队战力应该不弱。”

诸将纷纷附和刘正清的看法,今晚双方交手的时间并不长,李搏虎很快就吃了大亏撤tuì

了,但汉军已经展示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如果今晚和他们交手的不是汉军之中的精锐而是常规部队的话,那这支部队也太可怕了,所以大家更愿意相信今晚和他们交手的就是林羽的亲兵营。

“那我们明天还要去挑zhàn

吗?”潘兴德见计策失败,对于之前提出要和汉军交战的话有些犹豫。

“当然要。”刘正清斩钉截铁道,“如果说话不算话只会让汉军嘲笑我们是胆小鬼,而且我们也急需一场胜利来提升今晚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

“好!”潘兴德的话掷地有声,“各位回去休息吧,明天定要汉军看看我们北齐的厉害。”

第162章 实战

第二天上午,原野上的雾气刚刚散去,北齐军就迫不及待地摆开了阵势,准bèi

和汉军一较高下。

收到消息的林羽感觉有些好笑,北齐的主将不是有颗大心脏就是有副厚脸皮,昨晚夜袭的计谋刚刚失败,这家伙居然能装作没事人一样按着之前的约定来挑zhàn

,虽然说兵不厌诈,但正常人都应该有点羞耻感吧。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列出了阵势,自己也不能不去应战,林羽随即便吩咐将士们出营拒敌。

牧苏军的阵型是由墨韵痕来布置的,他以风陵旅为前军,近卫营置于前军之后,牧苏旅做为预备队呈拱形将近卫营环抱其中。这种阵法是乾坤八阵图中风扬阵的一个变形,墨韵痕喜好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一般都不是常规阵型,像乾坤八阵这样难以运用自如的小众阵法是他的最爱。

风扬阵是一个较为松散的阵型,可以变化为天覆和蛇蟠两种阵型,不过以牧苏军现在的训liàn

水平,能摆好风扬阵就不错了,至于随意自如的变化,那是不可能的事。

按林羽的想法,他是不想弄这么复杂的阵型,随便摆个方阵就行了,不过墨韵痕始终认为好的阵型能够在战场上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并且要平日的阵型训liàn

付诸于实战。

“谁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勇将?”

昨晚李搏虎受了伤,无法出战,潘兴德让他带着人马留守营地,可以出战的将领只有杨景、刘正清两人了,总不能一上来就派主帅上场吧。

“让我去试探一下吧。”杨景年轻一些,更为好勇斗狠,他想着自己今天表现得好一些,跟汉军一点颜色瞧瞧,岂不可以压昨天失利的李搏虎一头。

“好,你自己小心一些,我等你的好消息。”潘兴德点了点头,下令让杨景部出战。

“前队树盾,枪阵准bèi

,弓手准bèi

。”北齐军刚有动作,牧苏军的中军便有了动作,军鼓和彩旗不断向前军传达着命令,陈到立马下达了防御命令。

北齐军以骑兵为前驱,不过他们并没有蠢到直接用骑兵去冲击风陵旅的防御阵型,而是在百步之外就停了下来,借着马速向对方开始发射箭矢,如此周而复始地不断骑射,实行远程打击。

“举盾。”风陵旅的白将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不待长官下令,他们已经命令自己的手下举盾防御。不过盾牌间毕竟有缝隙,抛射而来的箭矢大部分打在了盾牌之上,但仍有部分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在了士兵的身上。不时可以听见士兵惊呼声和倒地声。

由于骑兵可以借助马力射箭,所以弓骑兵的射程远比步弓手要长,北齐的骑兵也很有经验,停在了牧苏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进攻射击。风陵旅的弓箭手们无法还击,只好躲在己方步兵的盾牌之下,听着自己的战友在敌人箭矢之下不断伤亡,心中无比难受。

一支部队是否训liàn

有素在此时就可以看出来了,没有经过严格训liàn

的鱼腩,在这种只能进攻不能还手的战局下,要么会有士兵忍耐不住擅自出击,要么就是士兵心理扛不住会往后撤tuì

。而风陵旅的士兵对在敌人远程打击下出现的些许伤亡根本毫不在意,一旦有士兵中箭倒地了,后面便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维持防御阵型的完整。

在弓骑兵的掩护下,北齐军的步兵逐渐进入了攻击区域,骑兵们便停止了射击,刚才连续的射箭消耗了他们很多的体力,现在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要歇一歇缓口气,一会等步兵在对方的防线上打开了缺口他们还要冲进去近身战斗,不可以现在就把气力用光。

“撤盾,弓手半抬臂全速射击。”北齐军的箭雨刚一停止,风陵旅的士兵们立kè

撤掉了盾牌,弓手开始搭箭还击,他们必须尽快地射出手里的箭矢,等一会双方混战了,弓箭手的进攻机会也不多了。

面对着汉军的箭矢,北齐的步兵没有结阵防御,而是散开加速向前冲锋,在这个距离,弓箭手也就能发几箭而已,等冲到了汉军阵前,就不用理会弓手的威胁了。

“撤掉据马枪,轻步兵准bèi

战斗。”

敌人的骑兵没有冲锋,那重步兵枪阵也没什么作用了,前排的重步兵纷纷换上了重剑,准bèi

投入战斗。不过汉军的重步兵主要是防御骑兵的,如果对方只是轻步兵的话,他们不舍得随意消耗这么昂贵的兵种,所以此时重步兵任务是原地维持防线,主要的作战任务要交给轻步兵了。

“敌人的重步兵上来了,稳住防线,要相信你们身旁的战友。”

北齐的重步兵也随后赶到了,不过荣汉和北齐都没有像桓罗人那样的超重装步兵,所以即使是重步兵压上来了,轻步兵也能抗衡这些比自己稍微防御强点的步兵。

“可以了,让风陵旅的士兵逐步后撤,牧苏旅向两翼张开包围敌军。”墨韵痕向旁边的传令兵说道,马上中军的鼓点和旗帜开始有了变化。

“先生,牧苏旅毕竟受训时间太短,以前还是山贼出身,你一上来就让他们摆这么复杂的阵型,会不会有点太难了。”林羽已经知dào

了墨韵痕的战术安排,对于整个作战方案他是觉得没问题的,唯一担心的就是牧苏旅没有完成任务的那个能力。

“我们没有时间来慢慢训liàn

了,只能拿实战来让战士们尽管成长,他们连乾坤八阵都会了的话,以后其他使用其他阵型更不再话下了。”墨韵痕并不在意这次战斗的效果如何,他只是把它当作一次实战演习罢了。

对于墨韵痕的做法,林羽稍微觉得有些不爽,士兵的命也是命,将没有训liàn

好的士兵送上战场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连牧苏旅都不想派上战场,现在加上这种残酷的实战淘汰,许多士兵注定了要成为炮灰。

“主公不用担心,牧苏旅的白将都是由我军的精锐担任,即使士兵素质差点,这些干练的军官也能弥补他们的不足了。”墨韵痕不知dào

林羽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担心牧苏旅的战斗力不行。

白将是汉军最重yào

的中层军官,说其为第一线指挥官也不为过,许多将领都是从这个位置开始真zhèng

接触到指挥的内涵,并由此开启自己的晋升之路,当初袁沐公也是把白将做为袁焕军旅生涯的第一站。

听到了中军号令的牧苏旅开始有序地移动,这得益于林羽用自己手下全部的白毦兵搭起了牧苏旅指挥体系的架子,要光靠盖黑虎那三个山贼头子,估计走个方阵他们都能走错了。

“哼,这个叫林羽的家伙胃口不小啊。”潘兴德在本阵看到了牧苏军的阵型变化,知dào

对方准bèi

包围杨景所部,决定派遣援军,“正清,你带骑兵去击溃汉军两翼。”

北齐对自己的骑兵一直很有信心,就像荣汉以自己的军团步兵的推进能力为荣一样,北齐也以自己的骑兵突击能力为荣。从单体战力来说,北齐的骑兵可能比黙啜的骑兵差点,但比荣汉的骑兵肯定要强,做为一个农耕国家,能用骑兵和游牧民族对抗这也算是非常可贵的了。

“主公,让近卫营的骑兵出击吧,让北齐也知dào

下我们骑兵的厉害。”墨韵痕的一席话让站在一边的罗彦卿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羽心中背嵬军最佳的指挥人选是岳云而不是罗彦卿,不过眼下岳云不在,只能用做为副将的罗彦卿了,他略为思索了一下,下令道:“把陈到叫过来,你俩各带五百骑兵出阵,我亲自去指挥风陵旅,先生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林羽也想过自己亲自带兵上阵,不过他现在是主将,不适合以身犯险,而且他自问在马上战斗力并不强,指挥能力也没比陈到强,所以没必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牧苏旅本来就是山贼出身,无论进攻防守阵型都有些杂乱,在刘正清的骑兵出击后,杨景也率领本部骑兵向牧苏旅发起了进攻,一时间汉军的两翼居然有些松动的迹象。

“坚持住。”陈到横枪跃马,一枪挑飞了眼前的敌人,近卫营的骑兵及时赶到了战场,止住了牧苏旅的颓势。

近卫营可以说是牧苏军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了,盔甲坚固耐用,远近程武器齐全,还没与北齐的骑兵交手,上来弩箭先一通攒射,先打乱敌人阵脚,随后趁机发起了冲锋。

“薛校尉,不要管步兵了,让你的人缠住骑兵,吃掉这股骑兵更重yào

。”陈到没有冲锋,而是找到了步兵指挥官之一的薛义,吩咐他配合自己作战。

“这个容易。”薛义一看双方的骑兵已经缠斗到了一起,北齐骑兵再也无法从容地反复冲锋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扑倒马上的骑兵,这不就是以前他们打劫干的事嘛,说罢带着手下向骑兵围了过去。

双方正打得正难解难分之际,北齐军的本阵突然响起了鸣金之声,原来潘兴德见前去进攻的骑兵也陷入了混战,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战果,便不愿和汉军继xù

纠缠了,鸣金收兵,这边林羽也见好就收,收兵回营了。于是北齐和牧苏两边的第一战便平局收场了。

第163章 恶战

连打了三天,北齐和牧苏都是不分胜负,牧苏军由于采取守势的一方,稍微有些优势,伤亡人数小一些,而北齐军仗着自己人多,对这些许的伤亡差距也不在意。

“副帅,我们不能这么打下去了,虽然看着每次都是平手,实jì

上我们都吃了点小亏。”对于这几日的战果,北齐其他将领都很淡定,只有刘正清显得有些焦虑。

“正清,我们是进攻的一方,些许劣势也是正常的,要汉军都是精锐我看就凭咱这两万人还够呛。”潘兴德示意刘正清不要急躁,目前这个战况他还是比较满yì

的。

“是啊,刘将军切莫小觑汉军,那日我率骑兵与之交战,发xiàn

汉军的骑兵也甚为精锐,要不是他们人数比我们少太多,我们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杨景回忆起当日与背嵬军交手的经过,仍心有戚戚。

“看来我们有点小看西北军了,要是把西北军的这些近卫亲兵都集合起来也得有好几万了,估计比铁幕军只强不弱。幸好对面的汉军这种精锐并不多。”依然受着伤的李搏虎非常赞同杨景的话,把汉军往厉害了说,他那天晚上的事就没那么丢人了。

“诸位将军,我们现在不是来说汉军的战斗力多强,而是如何打败对方。”刘正清对自己同僚简直无语,没交手之前拿敌人当猪,交过手吃了点小亏把敌人往死里吹,好像这样吃了点小亏的自己也跟着厉害起来。

“虽然我军依旧占有优势,这么打下去我们的赢面大,但大家别忘了,汉军还有一支黙啜的援军在路上。这支援军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敌人的主将林羽现在就是在拖时间,他等的就是这支援军。”

刘正清话一出口,其他将领脸色都变了变,连续几天的激战汉军都未有援兵的迹象,他们都把这茬给忘了。

杨景咽了咽口水,用不确定的口气说道:“黙啜的援军只是汉军自己放出的消息,到现在谁也没见着,是真是假还很难说。现在两军已经打得火热,要真有援军,汉军难道还会藏着不用吗?”

“对啊,”李搏虎借口道,“刘将军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不管有没有援军,我们都要慎重看待这件事。”刘正清对杨景和李搏虎这两个平时喜欢互相争风头抬杠的家伙无语到了极点,这两个平日不合的家伙为了跟自己抬杠居然好像有联手的迹象。

不再理会杨、李二人,刘正清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对着潘兴德说道:“副帅,汉军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我们必须趁着还占有优势迅速击溃他们,汉军败了,黙啜援军再强也是无根之萍,不足为惧了。”

“你也看到了,汉军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强行进攻的话伤亡会非常大,得不偿失啊。”潘兴德紧皱着眉头,显然是不愿意和牧苏旅打个两败俱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副帅应允,我想率本部军马为前驱,替各位将军开路。”为了让潘兴德发动全面进攻,刘正清不惜把最危险的攻坚任务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正清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潘兴德也不好再拒绝,他点头同意了刘正清的建议:“既然如此,就向汉军发正式战书吧,三天以后和他们决战。”

“三天太久,最好明天就开战。”黙啜的援军不知何时就会赶到,刘正清是一天的时间也不想浪费。

“不行,最多后天,既然要决战,怎么也要花点时间准bèi

,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这都要商量好了。”

这回潘兴德的话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口气,刘正清知dào

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只好住口不言了。

连续激战了多日的平原难得迎来了一日的平静,但在这平静的背后是更激烈的战斗。一到决战之日,北齐军就迫不及待地在平原摆开了阵式,这一次潘兴德没有分兵留守,除了少量的轻伤士兵,他把所有能战之士都派了出来。

“看来对方是倾巢而出了啊。”林羽也感受到了北齐军战斗的决心,单从这军阵的架势来看,北齐人要的决战绝不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那我军也全军出动吧。”墨韵痕的神色也肃穆起来,“北齐人是打算彻底消灭我们了,连营寨都不要了。”

“传令三军,我们也全军出动。”

这次林羽没敢让墨韵痕再摆什么乾坤八阵,他直接布下了最简单的方针,重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两侧骑兵护卫两翼。

“枪阵!”位列前线的白将们大声怒吼着,让手下士兵们摆出了防御阵型,而对面敌人的重骑兵已经就位,没有枪阵的话,是无法阻挡对方的重骑突击。

北齐的重骑兵一律的黑马金甲,马匹高大健壮、毛色乌黑发亮,马上的骑士身材高大,穿戴的盔甲都被镀成金色,连坐骑也披挂着厚甲,看上去好不威武。

荣汉极少配备全身披甲的重装骑兵,这个兵种过于昂贵,有这钱他们宁愿多招几个步兵旅。林羽在西北军中也没怎么见过这种骑兵,西域人的军队中倒有不少重骑兵。西北军的步兵军团极为强dà

,直接碾压敌人也毫无压力,根本用不到重骑兵来冲击敌人的防线。

数百斤重的骑兵奔跑起来犹如会移动的铁甲堡垒,碗口大的铁蹄踏在地上卷起无数的尘土,轰隆隆的声音伴着大地的颤抖从远处传来,也不知dào

是马蹄的声音还是地动的声音。

“重骑竟有如斯威力。”林羽心中暗叹,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马缰,他离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对方骑兵冲锋的威力,直面敌人的前线战士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面对着刺猬一般的枪阵,北齐的重骑兵根本没有回避的意思,而是抬起了手中的长枪,眼睛都不眨地撞了上去。

搭起枪阵的长枪手们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长枪的枪杆上传来,有的长枪立即脱手而出飞上半空,有的还没等枪手反应过来长枪已经折断了,而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们也不好受,马匹带着巨大的动能将他们狠狠地砸飞,许多士兵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当然冲锋的重骑兵们也不好受,在猛烈的撞击下许多骑兵跌下了马匹,一身重铠压得他们爬不起来,同样摔到的马匹也悲鸣着想奋力站起来,但和它们的主人一样都是徒劳。

不过重骑兵的牺牲没有白费,三波冲锋完毕,虽然重骑兵伤亡惨重名,但汉军的防线也被打出了不少缺口,紧接着轻骑兵从这些缺口对汉军发起了攻击,而在骑兵的后面,一个个步兵方阵也跟着压了上来。

“把弓箭手撤下来,让近卫营出击,把这些骑兵消灭掉。”林羽按捺不住了,他马上动用了自己手上的最强王牌—背嵬军,这个兵种对付骑兵有经验。

“主公,现在就动用近卫营是不是太早了?”墨韵痕有些吃惊,近卫营是牧苏军的王牌,哪有一上来就先亮底牌的。

“没关系,去吧。”林羽向正准bèi

转身又被墨韵痕叫住的罗彦卿挥挥手,算是正式下令了。

林羽没办法向墨韵痕解释自己的行为,现在就出动近卫营完全是自己的直觉所为,墨韵痕虽然饱读兵书,但他毕竟没自己带兵打过仗,直觉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具体化的。

不过林羽认为自己的做法没错,北齐一上来就用骑兵的强力冲锋破开己方步兵的防线,自己的弓箭手还没上场前方已经陷入了肉搏混战,双方没有预热战斗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这么快的节奏意味着战斗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北齐在短时间内肯定会不顾伤亡地释fàng

出自己的所有的战斗力,如果跟不上这个节奏,还按部就班地和北齐作战,那就很有可能要吃败仗,毕竟自己这边总体来讲处于劣势,想主导和改变战斗的节奏不大可能。

退一万步讲,即使林羽的直觉不对,那也没有关系,这支重骑兵肯定是北齐军的精锐,光一匹马就比它撞飞的几个枪兵值钱了,还没加上训liàn

骑兵的成本。北齐军这样疯了一般拿重骑兵跟他换子,肯定是不划算的,那自己拿近卫营去消灭轻骑兵,至少不会做亏本买卖,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从北齐军的重步兵冲锋到双方开始血战,仅仅才过了一刻钟时间,而且已经有百人队被打残了由后面的预备队顶上了,这是林羽历次战斗以来见过预备队最快的上场记录,目前双方士兵的伤亡率还在不断攀升。

在林羽身边的墨韵痕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两边拼的是士兵的素质、数量,就是完全拼的实力,他事先想的种种战术现在也用不上了。

令旗一挥,林羽又派上了一支预备队,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照这么打下去,在午饭前就能分出胜负,获胜的一方应该还有时间去做饭。

第164章 力战

“主公,我军现在完全是随着敌人的节奏在走,他们根本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虽然敌人伤亡更大,但我们人少啊。我看这么下去,没等打赢敌人我们自己先死光了。”墨韵痕也看出了战场的不对劲,他急忙向林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dào

,而且我看不用等士兵死光部队就先崩溃了,牧苏旅那边只要用光了预备队,他们撑不了多久。”虽然事态紧急,但林羽的口气依旧十分平静,好像这场胜负于他无关一样,并不是他不着急,只是他知dào

急也没用,“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现在林羽已经被北齐军拖进了泥沼,他和对方的主帅就像比赛烧水一样拼命往炉子里扔柴火,有些区别的是烧水用的是木头,而他们烧的是士兵的生命。这种战术并不难,唯一让林羽为难的是他手上的柴火好像没人家的多,没等水开自己可能就没柴可烧了。

对于这种战局,墨韵痕也是一筹莫展,他心里非常的憋屈,自己已经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偏偏没有应对的办法,只能跟着对手不断地往战场增兵。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在实力的面前,什么计谋战术都是那么的无力。

“主公。”墨韵痕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那是因为极度紧张而造成的,“要不我们按之前预计的最不利情况撤tuì

坚守营寨吧。”

“我倒是想啊。不过你看,”林羽把手往牧苏旅的方向一指“现在战况如此激烈,如果撤tuì

的话,风陵旅还好说,你觉得牧苏旅能顺利撤回营寨吗?他们现在还能凭着不断补充生力军来坚持作战,只怕撤tuì

的命令一下,没等撤回营寨撤tuì

就要便溃退了。”

听了林羽的话,墨韵痕也无语了,从激烈的战场上撤tuì

,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情,非训liàn

有素的部队无法完成这种任务,如果要新成立的牧苏旅从战场撤tuì

,很可能就直接溃败了。

“牧苏旅占我军三分之一强的兵力,没了牧苏旅,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会更大,我们不能就这么放qì

他们。”林羽见墨韵痕不出声,便接着讲自己的看法,“我打算跟北齐人就这么拼下去,这么大的伤亡我就不信北齐人能一直这么挺下去,我们要用斗志,用毅力耗到敌人撑不下去的那一刻。”

短时间如此高的伤亡率对双方的士兵都是心理上的煎熬,至于谁会先崩溃,林羽也说不准,不过从实力上来说,最先撑不住的应该是牧苏旅。

“元帅!”一个传令兵匆匆跑到了中军指挥处,“牧苏旅所有的部队已经轮番上阵过一次了,现在已无预备队可换,苏成将军问您是不是可以派点援兵过去。”

“你告sù

他,让换下来休息过的部队重新上阵,等他手里的兵力实在撑不住了,再来向我要援兵。”

“是。”接到口令的传令兵又匆匆离开了中军。

林羽手上其实还有几支预备队,但他不准bèi

现在就派到牧苏旅那边去,风陵旅这边承shòu的压力更大,待会要支援风陵旅的时候这几支预备队可能都不够用。

“元帅,我回来了,敌人的骑兵已经被我消灭光了。”满头大汗的罗彦卿拎着头盔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他后面的近卫营已经回来了,正一边休息一边重整装备,准bèi

下一场的战斗。

“有步兵队的支援你再打不赢就可以去死了,”在林羽看来,近卫营本来就是自己的王牌,又有友军支持,消灭敌人进攻的骑兵应是情理之中的事,“让大家多休息一会,你看敌人阵中还有一支骑兵队没派上场,这支骑兵就交给你了。”

林羽所说的骑兵队是潘兴德的中军部队,也是留做最后的攻击部队之一,而此时刘正清正在中军游说潘兴德全军出击,给汉军最后的致命一击。

“副帅,敌人已露败像,此刻我军全军出击,必能一举击溃敌军。”

“正清啊,我军进攻的人马已经超出汉军数千人了,杨、李二位将军也没有丝毫保存实力的意思,今天我们是非胜不可啊。”汉军的顽强抵抗超出潘兴德预期,这样的伤亡让他有些肉痛。

“敌军左翼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请副帅再给我一点兵力。”刘正清口中的左翼就是指牧苏旅。

“这样,我把最后一支骑兵给你,除了中军以外的所有步兵队发起全力进攻,等敌人左翼一败,我立即把中军也投入战斗。”

潘兴德的中军刨了骑兵也就不到两千人,这无异于是同意了刘正清的全军出击的意见,刘正清大喜,带着骑兵队立kè

出发了。

“元帅,苏将军向您求援。”之前的传令兵又跑回来了,“苏将军手上所有部队都已经投入战斗了,仍旧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牧苏旅快要支撑不住了。”

“知dào

了,我这就去。”不用对方说林羽自己也看到了敌人已经全军压上,牧苏旅的防线是摇摇欲坠。

不过林羽身边除了几百个近卫营步兵便再也没有其他部队了,他留下了二十个士兵保护墨韵痕,自己带着剩余的步兵亲自前往牧苏旅支援苏成。

“怎么援兵还没来?”苏成已经在最前线奋战许久了,两把战刀砍钝了也没功夫去换,只是眼前的敌人好像越来越多,怎么杀也杀不完。

“我这不来了么。”一把宝剑晃了过来,苏成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顺着声音转过头去,苏成发xiàn

林羽居然亲自来增援他了,不由得惊喜地说道:“老大,你怎么来了。”

“注意敌人。”林羽一剑放倒了一个北齐士兵,沉声说道。他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以支援牧苏旅了,所以他来个身先士卒,亲自和他们战斗在第一线,提升士兵们的士气,让他们尽量坚持下去,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帅旗带到了左翼。

主帅亲自上阵杀敌的消息马上传遍了牧苏旅,看不到林羽本人的士兵也能看到帅旗所在,想到主将就在身边,这些士兵体内好像又凭空增添了一股力量,刚才还摇摇欲坠的防线竟然又稳固下来了。

薛义的脑子在三个营管中是最灵光的,看到此景,他马上挥舞着长刀大声喊着:“将军天命所归,我们此战必胜。”

薛义一喊,他身边的亲兵也喊起来了,盖黑虎、沐春等人听到了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左翼牧苏旅的士兵都像吃了吃了春药一样,拿出了山贼骨子里的那股狠劲,一边大喊着“天命”一边向敌人发起进攻。

风陵旅的将官听到牧苏旅那边传来的呼喊声,也鼓动自己的士兵呼喊起来,那边喊“天命”,这边就喊“必胜”,整支军队的士气都被调动起来,虽然人数还处于下风,但气势上已经盖过了对手,许多士兵甚至主动出击,将北齐军又压了回去。

北齐的将士们不知dào

牧苏军喊的口号是什么意思,对他们突然的士气大振也感到莫名其妙,许多军官更是左右张望,怀疑敌人是不是援军赶到了。

对于牧苏军将士突然打了鸡血一样的表现,刘正清是又气又急,他率领的骑兵部队半道上被汉军的骑兵截住了,迟迟无法靠近敌人的左翼,更糟糕的是敌人的骑兵好像更强一些,自己反倒要被敌人给打败了。

“敌将受死!”

汉军的骑兵好像受到了自己步兵的鼓舞,一个个也精神百倍了,领头的那个好像是将领一般的家伙,始终追着刘正清打,一副不杀你不罢休的样子,让刘正清好生为难。

随手指挥几个人拦住了对手,刘正清拨马向远处逃去,没办法,谁叫自己打不过人家呢,看来只能指望中军增援了。

在北齐的中军所在之处,潘兴德神色肃穆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战斗力突然爆fā

的牧苏军,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困兽犹斗。”

做为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将,潘兴德看过不少部队最后关头突然再次爆fā

的例子,有些也以此反败为胜。不过潘兴德认为这正是敌人要败亡的象征,就像重病之人回光返照一样,这劲过了便是油尽灯枯,所以潘兴德看到牧苏军的表现,只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潘兴德当然不会给林羽翻盘的机会,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甲,扶正了自己的头盔,嘴里吐出几个字:“全军出击!”

北齐军一直在养精蓄锐的最后两千来人也投入到了战斗,主将的帅旗也跟着前进来到了战场前线,受到鼓舞的北齐将士们也欢呼起来,他们不能在自家将军眼前丢脸,也将疲惫不堪丢到一边,重新投入到了厮杀之中。

两边的主帅都知dào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也是最重yào

的阶段,谁能咬牙坚持一会,谁就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就在交战的双方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了这最后的战斗之中时,谁也没注意到一位骑手悄然出现在战场旁的小丘之上。他胯下骑着一匹黑马,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头上一顶黑色毡帽将他与交战双方的骑兵区别开来。

这名骑手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关注,而他自己也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战况,便又消失了。

第165章 乌云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用剑荡开了身前的长枪,林羽抽出一点空,向旁边的苏成问到。

“没有啊,怎么了?”苏成全身心沉浸在厮杀当中,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有什么在接近。”林羽感受到大地正在微微地颤动,而且他能分得清这不是地震。

震动不断变大,连轰隆隆的声音也逐渐传了过来,这下不但苏成,连双方的将士也明显感觉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一些将官开始神色紧张地寻找震动和声音的源头。

在平原的边缘,小山丘的背后,一位骑着黑马的骑士跃了出来,进入了双方视野,他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高举的弯刀闪烁着噬人的寒光。

第一名骑兵露面之后,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第十名……第一百名直至数千名骑兵从平原的边缘进入了战场,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披风。

急速地冲锋使骑兵的披风被高高拉起,无数的披风连成一片,从远处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好似一团乌云。

虽然林羽从未见过默啜的乌云骑,但此刻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立kè

高声呼喊起来为尚不清楚情况的部下们解惑。

“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杀啊!”

醒悟过来的牧苏军爆fā

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全军呐喊着对北齐军发动了反击,而北齐的士兵则士气低落,有些士兵甚至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乌云骑切入战场的时机恰到好处,北齐正处于发动全面进攻的状态,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正面的牧苏军身上,整体阵型比较散乱,侧面、后面完全都没有防备。

没有给北齐军重整防御阵型的时间,乌云骑迅速插入了北齐人的军阵之中,就像切豆腐一样将敌人的步兵阵分割开来,在乌云的笼罩之下北齐军的阵势就如烈日下的积雪般瞬间冰消瓦解了。

“快撤!”刘正清看到乌云骑的第一眼就下达了撤tuì

命令,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抗衡敌人的骑军冲锋的,他甚至有点怀疑之前汉军被打到绝境是他们自己故yì

设计的,为的就是要让北齐军发动全军突击把自己的背部、侧部毫无防备地露出来。

北齐的士兵不是初上战场的懵懂新兵,他们也知dào

没有严密的重步兵方阵是无法对抗骑兵的,现在留下继xù

抵抗只是送死,所以他们也奋力向平原的另一端跑去,反正离乌云骑越远越好。为了跑得更快,北齐的士兵们将自己的盔甲、兵器都统统丢掉了,战场上满是散乱的刀剑甲胄。

牧苏军的将士们已经被之前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眼见敌人溃逃了,刚才因为援军抵达而爆fā

出的最后一点力量也消散了,不少士兵追着追着就坐到地上去了,反正有几千精力充沛的骑兵追杀溃兵,他们也懒得再跑了。

北齐和默啜在西戎草原常年作战,乌云骑跟北齐军更是生死对头,对于北齐军他们是根本不会留手的,林羽带着牧苏军已经奔着北齐军的大营去了,而这支西戎部落的精锐依旧不依不饶地跟在北齐的溃兵后面进行追杀。

留守在北齐军营寨里的只有一些伤兵,林羽没费什么功夫就拿下了敌人的大营,不过这支轻装疾行而来的部队并没有多少值钱的辎重,这让林羽有些失望,他下令将北齐人丢弃在战场上的兵器和盔甲都捡回来,这些东西回炉炼成铁锭也是值点钱的。

“主公!”就在林羽带着人将缴获的粮草运回营的时候,岳云赶过来了,他脸色虽然疲惫,但话语中却带着欣喜的味道。

林羽转过头来,看着岳云脸上同样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幸好在最紧要的关头乌云骑赶到了战场,要不最后的结果还难说得很,反正当时牧苏军的情况不太妙。

“主公,末将来晚了,请主公责罚。”岳云走到林羽近前,就要单膝跪下。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林羽一把拉起还没跪倒的岳云,将他拽了起来,“先让士兵造饭吧,我们吃了饭再说。”

林羽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坐在北齐的营地里,用北齐的炊具,吃着北齐人的粮食,而不久之前他还有兵败要准bèi

跑路的危险,如今坐在北齐军的帅帐里面,真是有仿若隔世的感觉。

战争有时候就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双方可能为打一场仗准bèi

几个月甚至数年,但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只有一瞬间。之前林羽不太清楚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现在他好像有些觉悟了,有些事情真的是非人力所能为也。

墨韵痕在林羽的眼中一直是成竹在胸的形象,但这次战斗连墨韵痕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可见那种天下在手,一切尽在掌握的桥段只能在文学艺术中出现了,比如这次分明是他命大援军及时赶到取得了胜利,但在说书人的口中,肯定是他巧妙的安排直到最后时刻才让援军上场。

“主公,默啜人回来了。”

直到牧苏军的士兵们做好了饭,吃完了饭,将战利品都打包装好了,默啜人才赶了回来。乌云骑在击溃了北齐军之后没有立即收兵,而是一路追杀了十多里,他们跟在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逃命的北齐士兵后面,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戏弄着敌人,然后将疲于奔命的北齐人杀死在荒野之上,北齐士兵的鲜血洋洋洒洒绵延了十几里。

林羽不知dào

默啜人和北齐人到底有多大的深仇,不过他觉得乌云骑的做法有些残忍,他们一个俘虏也没带回来,没有投降的士卒是不可能的,十有八九是默啜人拒绝了他们的投降,将他们都杀掉了。

“林都督。”帅帐中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默啜战士,他黑色的披风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靴子上,皮甲上也是血迹斑斑,他脱下了自己的头盔,单膝跪地向林羽行礼。

“主公,这是乌云骑的万夫长查尔方,他是这次援军的统领。”岳云走了上来,向林羽介shào

这位默啜的勇士。

查尔方有着一张典型的默啜人脸孔,留着默啜人常有的大胡子,他的汉话讲得不是很好,只能用在平日里简单地沟通,碰上成语诗词这样的汉文,他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万夫长,请坐。”林羽示意查尔方坐下,这位万夫长也有资格参加他的军议。

北齐来犯的军队虽然已经被打败了,但仍有许多事情没有完结,首先是俘虏的难题。牧苏军抓到了数千俘虏,基本上都是有伤在身的,这些士兵不但不能用来当作苦工,养着他们又要消耗粮食,这让林羽非常为难。再次就是粮草的问题,乌云骑都是一人双骑,即使收缴了北齐人的粮草,也不够这些战马吃的,林羽必须做出部队调配的决定。

“各位,我们已经击败了北齐的军队,但北齐人不会就这么放qì

的,而且北齐仍旧在对青州增兵,我想下一批敌军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林羽说完把目光转向墨韵痕,示意他讲话。

墨韵痕见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轻咳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各位将军,学生方才和主公商议过了,如果能在北齐人下一波进攻之前拿下一个青州的城池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现在粮草不足,我们不可能全部攻入青州。我和主公商议的结果是牧苏旅回去运输粮草,风陵旅就地扎营建设防御工事,乌云骑和近卫营前去青州寻觅战机。”

林羽以口令的形式将下一步的任务一个个分配到了各部,每位营管、旅管接到命令都匆匆离去,开始行动起来,最后林羽也带着岳云离开了帅帐,就剩下墨韵痕和查尔方坐在里面。

看着大家都走掉了,查尔方表现得有些坐立不安,他学着汉人的样子拱手向墨韵痕问道:“墨大人,为什么没有林都督没有向我们乌云骑交待具体任务?”

“查尔方将军不用着急,我留下来自然是有重yào

任务交给你。”墨韵痕笑了笑,用一种商量的口气说道:“将军可知这次大胜,我军抓获了数千北齐的俘虏,这帮残兵既无法当作苦工,暂时也无法向北齐交换赎金,我们现在又没有多余的粮草,这批俘虏着实有些难以处理啊。”

“这有什么难的。”查尔方做出来一个杀头的动作,“全部杀了便是。”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荣汉是严禁杀降的,这也是希望敌人能优待汉军的俘虏。如果擅杀降兵的话,即使朝廷不追究也会对我家主公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我们不能杀掉这些俘虏。”

如果杀掉了这近三千降兵,第二天弹劾林羽的奏章就会堆满枢密院的办公房,那些文官才不会管你有没有粮食养活这帮敌国的士兵,反正杀降就是违背道德伦理,你就连人都算不上了。

“大人要我怎么做呢?”查尔方眯起眼睛,眼缝里闪出玩味的光芒。

“是这样,我们准bèi

把这些降兵放了,但又怕败军骚扰地方,于是想将他们交还到北齐军的手里,但现在牧苏旅人手不足,押送的任务,还想交给将军执行。”

墨韵痕说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但表情很严肃,查尔方盯着他看了半天,想知dào

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查尔方才开口道:“既然是大人的吩咐,我们做为友军定当配合,这个任务请放心交给我们乌云骑。”

第166章 诉求

查尔方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将俘虏的北齐士兵送回去,他看见墨韵痕连俘兵的粮草都没拨给他也明白墨韵痕是怎么打算的。可怜的北齐俘兵被乌云骑一路驱赶着赶往青州,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又没有吃的,还没进入青州就死得七七八八了。等到了离牧苏最近的圭化,这批俘兵就剩两百多人了,默啜人将这些没被折磨死的北齐士兵当着守城士兵的面通通杀死在圭化的城外。

圭化的北齐军数量只有三千五百人,守城的将领严禁士兵出城作战,北齐的士兵牙都咬碎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在城外被默啜人屠杀却无能为力,而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能力阻止惨剧的发生。

随后赶来的林羽对北齐士兵的悲惨命运心知肚明,墨韵痕自告奋勇来处理俘虏问题的时候他已经预测到这些俘兵的下场不会太好,不过为了解决粮草的问题,他默认了墨韵痕的做法。

借口为了防止瘟疫发生,林羽让士兵们把沿路上和圭化城外曝尸荒野的北齐士兵们的尸体们火化了,仿佛这样子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望着野外燃起的熊熊大火,林羽能够感受到近卫营士兵们的情绪波动,他们本来对前来支援他们的乌云骑是抱着感激之情的,但一路上看到北齐士兵的惨状之后,看着默啜人的眼神有些改变了。在他们的认知中,在战场上击杀敌人是英勇,但屠杀手无寸铁已经放qì

抵抗的人,是另外一回事。

林羽知dào

默啜人并不是生来就如此嗜血,平常和他们交谈相处默啜人也很正常,只是面对着北齐人才会如此。在杀光了北齐的降兵之后,乌云骑的士兵根本就没表现出任何的心理不适,反而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意。看到乌云骑的表现,林羽心里暗暗吃惊,默啜和北齐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过节,居然有如此深的仇恨。

虽然来到了圭化,不过林羽并不打算攻城,北齐人紧闭城门抱定死守的打算,而他这次所率的部队都是骑兵,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敌人的守城部队数量出乎之前的预料,看来奇袭的打算是落空了。

近卫营和乌云骑身边还有十天的口粮,虽然也有可能找到北齐没有重兵布防的城市,但林羽不打算去碰这个运气,一来他不想把这支主力部队的命运交给老天爷,二来骑兵所消耗的粮草不是普通小城市可以负担得起的,所以他改变了这次出兵的目的,搜罗了一些情报之后就匆匆回牧苏了。

“主公,您这回来的也太快了。”墨韵痕一脸的惊讶,他这前脚刚到牧苏城,怎么林羽后脚就跟着到了。

“情况不妙啊。”林羽的脸色非常肃穆,虽然牧苏城上下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但从林羽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有高兴的样子。

“光凭着我们手上的人马现在根本无法反攻青州,没有足够的粮草,没有足够的军械。从牧苏这地方太偏了,对外用兵粮道太长,但是一味防守的话,北齐在不断增兵,我们能够养得起的兵马实在有限,终有守不住的一天。”

对于林羽所说的情况,墨韵痕也不是不知dào

,虽然刚刚取得一场大胜,但牧苏的处境仍旧不妙。北齐军可以输一次、输两次,但林羽不敢输,一次失利就可以葬送牧苏军之前所有的努力。这就是所谓的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扭转战略上的缺陷,朝廷根本就不重视牧苏,不在一个层面上的军事力量对比可能在战争打响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最后的胜负结果。

“要击退北齐的入侵,光靠牧苏一地之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们要寻求更多的支持,我准bèi

趁着北齐人还没组织起下一波进攻抽空去趟上京。”林羽对墨韵痕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是他在返程的路上经过深思熟虑所得出的决断。

“主公,这次大胜之后许多牧苏族人都改变了对我军的看法,许多之前拒绝援助我们的族长都希望重新和您见上一面,特别是穆田族长,他已经亲自来到牧苏城里等您了,我觉得情况没有您说的那么糟糕。”牧苏的点点滴滴都是墨韵痕一手发展起来的,看到牧苏军的逐步壮大,他对未来还是乐观的。

“我走之前和他见一面。”林羽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这次去青州得到了一个重yào

的情报,虽然朝廷消极抵抗,但和西北一样,民间自发组织起了反抗军。有两支规模比较大的队伍需yào

关注一下,一支是李家的义军,李家是青州士族的头,北齐入侵直接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另一支来自豫州,规模最大,他们的首领叫陈巨鹰。”

墨韵痕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听着林羽的语气越来越冷,如何不知其中必有蹊跷,他笑道:“听主公的意思,莫非您还跟这两支义军有旧不成?”

“丰陵的李镇夷,之前外营的李长生,都是李家子弟,从这点来讲,咱们跟李家还是有点交情的。至于陈巨鹰嘛,我还真跟他有点不寻常的交情,估计他对这点交情也很难忘吧。”

虽然林羽说起李家和陈巨鹰的时候都带着笑容,但墨韵痕还是敏锐地察觉出自家主公跟陈巨鹰之间的那段经lì

应该是不太愉快的,从林羽脸上还能挂着笑容的情况来看,吃亏的是陈巨鹰。

“你看着争取这两支义军的力量吧,明天我要见穆田,请先生去安排一下。还有我要写一封奏折,大致的意思在这里,烦请先生代笔。”林羽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手下人才的缺乏,墨韵痕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但写这个奏折再找不到别人了。

对于林羽交办的事情,墨韵痕都是第一时间操办,第二天上午,写好的奏章已经放在的林羽书房的案头,而穆田也在节度府的会客厅等着了。

“穆镇长,您年纪这么大,腿脚也不好,这么大老远找本官有何事啊?”既然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必然是有事要求自己,林羽也摆摆官架子,好为上次的冷遇出出气。

穆田此来当然是为了穆氏的利益,苏岩投奔了林羽之后,实力大增,地位见涨,现在俨然已经是苏氏各族的话事人了,苏氏的地位也直逼穆氏,穆田下面许多族人已经坐不住了,许多小族长也频频拜访穆田,希望穆氏也能在牧苏的这轮发展中分得一杯羹。

年纪大的人经验丰富,但有时候也会比较保守,穆田承认自己在对待林羽的问题上看走了眼,拒绝了这个年轻人在第一时间递来的好意,而这个好意却被苏岩抓住了,并且现在苏氏已经占到了先手。

不过穆田并没有受到最近春风得yì

的苏岩影响,他承认自己犯错了,但只要及时纠正就好,他们穆氏的势力比苏氏大得多,穆田并不担心林羽会拒绝他们的好意。

“都督,我们穆氏是牧苏第一大姓,为牧苏出一份力,也是我们的穆氏各族的心愿。”穆田人老脸皮也厚,之前说无力支持牧苏军,现在完全当自己没说过这种话。

“这样啊,那不知dào

穆镇长能为牧苏出什么力呢?”林羽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也不认为穆氏现在就能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看到林羽的冷淡态度,穆田心知这位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节度使心里还有气,但他年纪一把,不会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都督,做为牧苏第一大姓,我们能提供的帮zhù

,不是苏氏可以比拟的。只要您需yào

,我们甚至现在就能为您组织起一支全副武装的步兵旅,并且负担他们的全部消耗。”

林羽脸上无所谓的神色逐渐消散了,一支不需yào

节度府来负担开支的战斗旅,这个诱惑是很大的,可他没有立马答yīng

下来。对于起表率作用的苏岩,林羽目前也没有放一点兵权给他,一支后勤完全不需yào

自己负担的部队,需yào

用什么去换呢。

“族长打得好算盘啊,一个旅管,五个营管就值这点钱吗。”林羽对穆田的称呼已经由镇长变成族长了,说明他已经进入了谈判的角色。

“每一个军官,下至伍长,上至旅管都可以由都督随意指派,”穆田顿了一下,接着道,“所费的军资,也可以先交到节度府,由都督自由支配。”

大方的条件,没有让林羽感到欣喜,他反而变得严肃起来,他死死看着眼前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族长想要什么做为交换?”

“我什么都不需yào

,我要的,是牧苏族的崛起。”

通过穆田的陈述,林羽逐渐了解到了他的意思。穆田所说的崛起,就是让牧苏族彻底融入汉族,牧苏不再是荣汉北部的战略屏障,而是真zhèng

成为帝国的一部分。牧苏的族人,可以享有汉人一样的政治权利,他们也可以去参军,去做官,所有的技术职业,都对牧苏人开放,总而言之,牧苏人要和汉民平起平坐,不再是二等民。

“只要都督能为我们争取到和汉人平等的权利,牧苏人愿意全力支持都督。”穆田从林羽借兵这种胆大妄为的行为上看到了牧苏的希望,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人也许真的可以实现他多年的夙愿。

“这个好说,不过权利是要你们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林羽觉得穆田的要求并不过分,他从没把牧苏人和汉人区别开来,苏成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167章 冷遇

“荣兄弟,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啊。”林羽回到京城的第一站不是去兵部,不是去枢密院,而是去找荣佖臣。

“彼此彼此,我上次去找你一样等了很久。”荣佖臣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他们之间肯定会得到第一时间的通报,这种互相调侃不过是朋友间的寒暄罢了。

“我昨天上了两封奏折,以你信息的灵通度,应该知dào

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吧。”林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在荣佖臣的书房里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是天马行空,行事太让人琢磨了。你借兵好歹也跟朝廷说一声啊,直接就让默啜人入境了,你把朝廷置于何地。”荣佖臣没有跟林羽说他奏章的事,而是开始教xùn

林羽。

“嗯,这事我做的确实有不妥之处,当时也是和北齐开战在即,我事情太多,一时把这个给忘了。”林羽没有反驳,对于自己做事的疏漏之处大方承认就好。

“我知dào

默啜军入境后,已经帮你补了个假的奏章,兵部、礼部和枢密院也假装不知dào

这事发了行文,加盖了陛下的印玺,算是堵住了别人的嘴。”荣佖臣以大局为重,帮林羽把屁股擦了,但这件事已经给林羽带来了肆意妄为的风评,“林兄,我觉得你和你的那个什么军师都没有很重视朝廷,以后做事还请记住自己是朝廷命官。”

荣佖臣的表情很严肃,但林羽却不以为意,他对朝廷的尊重度一直就不高,特别是在朝廷威严严重下降的现在。就像向默啜借兵这事,最后摆平这件事的不是荣佖臣掩耳盗铃补齐手续,而是他切切实实打败了敌军。

“我干的这些还不是因为你,不是你把我推到什么牧苏节度使的位置上,老子现在在丰陵不知dào

多快活,你以为我想接这个烂摊子吗?”林羽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对了,我来就是为了牧苏的事情,没有朝廷的支持,是不可能打败北齐的。”

“你想要什么支持呢?”荣佖臣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尽lì

为林羽争取权益了。

“牧苏军差不多歼灭了两万北齐军,而他们援兵未到,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时机,我希望驻防豫州的荣卫军,京城新编的禁卫军能够和牧苏军一起发动反击。”

林羽说完以后,荣佖臣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道:“新编的禁卫军要送到冀州去对抗定南军,豫州的荣卫军也不能轻动,你说的事情只怕很难。”

“这可是我们击退北齐人的大好机会啊,等他们援兵一到,只怕我们是再也赶不走他们了。”林羽心中大急,站了起来,“我们去拜见夏尚书和苏枢密使,求他们帮忙。”

荣佖臣没有动,他坐在原位,用无奈地语气说道:“你去找他们也没用,现在兵权都在左相手里,朝廷已经被韦家把持了,他们是不会为了青州出兵的。”

林羽呆在当场,半天又默默坐了回去,显得十分的失落。看到林羽这样,荣佖臣倒是有些心有愧疚,毕竟林羽做的这些都是受他所托,本来他想把林羽奏章里的两件事一块推了,现在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也罢。”荣佖臣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林兄,虽然出兵之事不可为,但牧苏之事我且替你争取一下,我们这便入宫去吧。”

荣佖臣带林羽入宫并不是求见小皇帝,那个十岁出头的小家伙根本就是个摆设,二人所去之处乃是荣汉的权利中枢所在—枢密院。虽然苏安昌是枢密院的枢密使,但他却不是这里说了算的人,左右相,各位尚书和军团长都是枢密院的入院成员,没有皇权的撑腰,枢密使的话并不比这些手握大权的重臣更有分量。现在,这里说话算数的人是左相韦应之。

在林羽陈述牧苏人政治诉求的时候,韦应之一直沉着脸,脸色阴的可怕,而其他几位尚书大人也面无表情,荣佖臣心里暗叫不妙。

果然,韦应之没等林羽说完就断然否决了他的议案,口中还振振有辞,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粗鄙山野之人,岂能位列朝堂之上”、“南蛮作乱在前,不可再信狄人。”韦应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比起拽文,林羽远不是他的对手,有能力反驳的各位尚书又不做声,一时竟然无人能反驳韦应之。

“黄口小儿,轻言国事”、“无谋莽夫,也敢擅议政事”,一声声的驳斥之言,在林羽耳中听来分外刺耳,他双拳紧握,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极力忍住自己想要给韦应之一拳的冲动。

一旁的苏安昌见林羽脸色不好kàn

,生怕这位有着万夫莫当之称的勇将当场发作,连忙出来打圆场,一边还对韦应之使着眼色。

“我觉得林将军不必操之过急,你提议之事,可以在牧苏范围内先行试验,在牧苏设衙建立内政体系,让牧苏人自己管理自己,如果他们确实能够胜任官吏职务,再全面放开对他们的限制不迟。”

苏安昌一开口,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附和,韦应之心中不悦,刚要开口驳斥,却见苏安昌一直在对他打眼色,便暂时忍耐了下来,他倒要看这帮大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这样吧,林将军,我们会让吏部备案牧苏族的官吏的。你这次又打了一个大胜仗,陛下想要见你一面,荣世侄,你带林将军去觐见陛下吧。”

草草地给了林羽一个答复,苏安昌迅速把林羽给支走了,他不想放个不安定因素在枢密院里。直到林羽走远了,韦应之才对苏安昌投去探寻的目光,他要一个说法。

“左相。”苏安昌向韦应之拱手施礼,“林将军是我朝军中新锐,在现今的危急时候,以后对其还多有倚仗。牧苏那个地方,既然我们也无所求,不如使个缓兵之计,由得他在牧苏瞎搞,反正我们也没损失不是。”

“哼!”韦应之望着林羽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林羽此人,桀骜不驯,胆大妄为,眼里根本就没朝廷,要不是还有点用处,我早弄死他了。他留着以后也是个大麻烦,我迟早都要收拾他。”

林羽离开枢密院之后,去了荣华殿,小皇帝经常在这里接见臣子,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母亲韦太后。韦太后才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不过冷峻的眼神破坏了她秀丽的脸庞,给人一种狠厉的感觉。

林羽是帮zhù

太子荣佖骐逃脱的重yào

人物,当然一旁的荣佖臣也脱不了干系,韦太后对着俩人根本就没有好脸色,倒是小皇帝荣佖骥对林羽非常感兴趣,缠着林羽对他过往的战绩不停问东问西。

十来岁的小孩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被高高供起的荣佖骥根本就缺乏一个皇帝应有的觉悟,他的表现和京城街头那些听着说书人的段子将林羽当作偶像的小孩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英雄是他的臣子,他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个传闻中的人物。

本来荣佖骥甚至想拜林羽为师,学习他那神奇的剑法,但看到自己母亲严厉的目光之后,他把自己到嘴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只能在宣bù

完林羽的赏赐之后,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随身玉牌,赐予林羽,让他有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以期望能够经常看见林羽。不过这个小皇帝好像并不清楚牧苏离上京到底有多远,对他来讲牧苏这个地名跟京郊的田庄没有什么分别。

从荣华殿出来,林羽内心对小皇帝充满了深深地同情,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过是个失去了自由,被锦衣玉食养起来的金丝雀而已,名为皇帝,实jì

上来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突然间林羽觉得这华丽的皇宫不过是个巨大的牢笼而已,别说小皇帝,就是韦后不也是关在这个笼子里的宠物鸟,如若韦氏在南线的战役败了,这个女人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自己手握重兵,就是明王得了天下,估计也不敢轻易动自己这个曾经得罪过他的将领。

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宫女和太监,这些可怜的仆役连他们的主子都不如,他们的主子好歹只是没有自由,但衣食无忧,可太监和宫女大部分都从事辛苦的杂役,而且连晚年的归宿都没有保障。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羽的想法,一个颤巍巍的老太监从林羽和荣佖臣的身边走过,面对着两位年纪有为的大臣,他低下了自己本来就佝偻着的身躯,停下脚步侧立于一旁,显得卑微而渺小。

林羽不由得多看了这位老太监两眼,仿佛一阵风就能把这个老公公给吹倒了,这么大的年纪还留在宫里打杂真是不可思议。不料就是多看的两眼让林羽停住了脚步,本来只是拧过头的他转过了身子,站在原地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兄,怎么了?”荣佖臣忽然发xiàn

林羽不见了,他扭头一看,林羽停在了他身后,正出神地看着刚才路边那个不起眼的老太监。

第168章 刺客

虽然老太监的步履蹒跚,但林羽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个看似颤巍巍的老人其实极为矫健,每一步的步伐距离几乎相同,即使上身在不断地抖动,他的下盘却非常沉稳,这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形成的身体惯性。而且身为一个老人,身体机能器官都应该衰弱了,但这个老太监的呼吸平稳绵长而有力,分明是身怀高明内家功夫的表现。

“这位公公,请等一等。”林羽觉得有些古怪,处于好奇的原因叫住了这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衰老不堪的老太监好像是真的年纪太大,耳朵都不好使了,仿佛根本没听见林羽的话,依旧慢慢地向前走去。林羽见这位高人不愿和自己交流,便尊重他的意愿,转身准bèi

离开。

“老东西,你是哪个宫的,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荣佖臣见老太监对林羽的问话充耳不闻,不由得有些火大,这些低贱的奴役居然敢无视他们的存zài

,他走了上去,用手抓向对方准bèi

训斥一番。

林羽觉得荣佖臣有些小题大做,他想拉住荣佖臣,手刚伸到一半,却改拉为推,奋力将荣佖臣推向一边,同时大声喝到:“小心!”

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荣佖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林羽大力推向一边,紧接着一股剧痛从自己左胸传来,被林羽推飞出去的荣佖臣躺在地上伸头使劲望向自己的左胸,那里已经被拉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正不断从伤口溢出来。

“暂时死不了。”荣佖臣用手捂住伤口,却忍不住咳出了鲜血,明显是被伤到肺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林羽刚才已经从老太监转身那下看出了不妥,却因为离荣佖臣远了一点而没能完全救下他,直到此刻林羽和荣佖臣才抬起头看清了老太监的脸孔,一时间刚才愤nù

的脸色转变为惊讶。

“海公公?”林羽和荣佖臣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快,林兄弟,这家伙是来刺杀陛下的,快阻止他。”虽然还受着伤,但荣佖臣反应极快,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海公公是来刺杀此刻身在荣华殿的小皇帝。

“哼,你们两个背主求荣的小贼,今天本来没打算对付你二人,你们却自己撞上门来,要是你们幡然醒悟助我诛逆我便饶你们一命,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已经被林羽二人识破身形,但海公公却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看来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

“海公公。”荣佖臣躺在地上,不时咳出鲜血,说话极为费力,“我兄弟二人也是为太子拼过命的,只是你们自己无能,没能抢到皇位,如何反怪我们背主求荣,我们不过是效忠于荣汉的新皇而已。”

“海公公,如今我们是各为其主,你最好不要让我难做,你现在就走,我们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林羽是不可能让海公公刺杀小皇帝的,如今他还绑在上京朝廷的这条大船上,单说风陵旅的粮草军饷现在还是朝廷发的。

“那你们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了?”海公公甩了甩匕首上面的鲜血,一边向林羽后面招了招手。

林羽稍微侧了侧身子,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几个太监正奋力将荣华殿的宫门关上,这一幕情景让他心中一凉,海公公能混进皇宫,里面必然有内应,只是不知dào

这荣华殿内不知dào

有多少海公公的人。

“海公公,如今北齐大军压境,西北战乱不止,你此刻杀了陛下,对荣家的江山绝对没有好处,只会让外敌得利,请公公顾全大局啊。”林羽没有放qì

对海公公的劝说,寄希望海公公能看着荣氏江山的份上放qì

这次刺杀。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小贼,荣氏的江山殿下自会拿回,不劳你费心了。”说着海公公向林羽挥起了匕首。

林羽使出“登云诀”中的仙人步,向后闪过海公公的攻击,他现在赤手空拳,地上还躺着一个急等救治的荣佖臣,情况实在是不乐观。

“你们去杀小皇帝,这个家伙交给我。”海公公的内应围了上来,但海公公挥手让他们退下,这帮家伙不是林羽的对手,他决定亲自来对付林羽。

荣华殿内响起了惊呼和惨叫,那是荣华殿的宫女和太监发出来的声音,林羽心中暗叫不好,皇宫只有前殿设有内营卫士,后宫基本上只有太监和宫女,此刻自己竟是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之前林羽以为后宫不设守卫是皇家的惯例,其实后宫处在密谍的守卫之下根本无须内卫,再说荣仕珉身边时刻跟着海公公这个高手,哪里需yào

担心安全的问题。荣仕珉突然去世,皇宫的密谍没有传到继位的小皇帝手上,虽然韦氏把宫里的太监宫女清洗了一次,但毕竟不能把太监宫女全换了,看来宫内仍有不少密谍的人存zài

,就是不知dào

韦氏有没有在后宫安排新的防卫力量。

仿佛是为了回应林羽的想法,几声娇喝从荣华殿的内殿传来,紧接着想起了金铁交击之声,林羽在与海公公交手的间隙中抽空看去,发xiàn

有几位女侍卫已经守住了内殿的入口。

韦氏自然不可能不对后宫布置防御力量,韦氏一族选取了两百名忠心的女侍卫以补充宫女的名义送入宫中,成立内卫,保护皇帝和太后的安全。

谁也没想到皇帝今天会遇险,韦后身边只带了八名剑侍,面对着密谍的刺杀,女侍卫发出了烟花信号向皇宫里的内营卫士求救。

海公公心知内营的人很快就会赶来,他舍弃了林羽,返身向内殿杀去,林羽趁机抱起了地上的荣佖臣,施展起轻功,居然还在海公公前面赶到了内殿门口。

“别动手,我是自己人。”林羽抱着满身是血的荣佖臣想进入内殿,但女侍卫警惕地把剑锋指向了他。

“让他进来。”韦太后在里面发话了,林羽迅速闪身进了内殿。

内殿门口有六名侍卫,在里面还有俩人矗立在太后与皇帝身旁持剑警戒,林羽把荣佖臣轻轻放下,焦急地问道:“里面有伤药么?”

皇帝和太后身上自然不会有伤药,所以林羽问的是两名女侍卫,但她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伤药。

林羽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惨叫,四名带伤的剑侍退了进来,看来她们不是海公公的对手。

韦太后显得十分焦急,她对林羽说道:“林将军,如今陛下的安危系于你的身上,请你抵挡一阵刺客,侍卫们很快会赶来。”虽然韦太后不怎么喜欢林羽,但如今却只能寄希望这位以勇武著称的将军能挡住海公公。

“把剑给我。”林羽把手伸向了皇帝身边的剑侍,把她的剑接过来,晃了几下,有点轻,不过现在也没得挑了,“你按住他的伤口,我去迎敌。”

长剑在手,林羽信心大增,刚才和海公公交手时撮指为剑毕竟是没有办法,他难道敢拿手指头去挡海公公的匕首吗,如今他在武器长度上又有优势,配合上大开大合的打法,只是守住殿门应该没有问题。

唰唰两剑放翻了两个太监,林羽在殿门口大发神威,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刚退进来的四个剑侍趁机稳住阵脚,又将刺客打出了内殿,刚才危急的形势有所好转。韦后看见林羽如此神勇,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而旁边的小皇帝好像根本没有害pà

的意思,亲眼看到自己偶像威风凛凛的样子,居然拍起手来给林羽叫好。

“小贼,莫要猖狂。”海公公怒不可遏,将手中匕首掷向了一名剑侍,竟是空手抓向了林羽的剑锋。

林羽心中冷笑,海公公未免太过自负,居然用空手入白刃这种招式对付自己,他手中长剑变招发力,准bèi

给海公公一个教xùn

看看。

“铿”的一声,林羽手中的长剑并未如他想象削断海公公的手指,反倒是牢牢被海公公抓住手里,扭打之下,发出了酸牙的摩擦声。

这时林羽才看清海公公并不是完全空手,他的手上带着一双肉色的手套,不知dào

是什么材质制成,坚韧无比,连锋利的剑刃也无法造成丝毫的损伤,这也海公公敢于用手抓林羽长剑的原因。

兵器被制,林羽心中大急,慌忙用力往回想抽出宝剑,海公公哪能如他所愿,死死抓住剑身不肯放手,双方一时成了僵局。

也不知dào

是海公公的功力太过深厚,还是剑侍的兵器实在太渣,就在林羽和海公公僵持之际,他手中的长剑居然折断了。不过林羽也是反应神速,他随手一甩丢出了手中的半截断剑,脚下已然发力腿鞭扫向了海公公。但这一击被海公公抬臂挡住了,只是将其踢开,并未伤到对方。

“将军接剑。”太后身旁的剑侍看林羽兵器被毁,急忙将自己手中的兵器丢了过来。

林羽头也不回,只凭着耳力准确反手抓住了丢来的长剑,他拔剑出鞘,却不上前对敌,只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已经看见内营的卫士已经翻墙进了荣华殿,正向内殿杀来。

第169章 忠贞

内营的卫兵在接到荣华殿内求救的信号之后迅速赶了过来。荣华殿宫门紧闭,卫士们既没有携带破门设备,也没有梯子,只能靠搭人墙的方法翻进荣华殿。

荣华殿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被杀死的太监和宫女,地上血迹斑斑,激烈的打斗之声正从殿内传来。卫兵们进了殿门一看,里面一个年轻人正着几个女侍卫正奋力抵挡着一群太监的进攻。

后宫的女侍卫卫兵们识得,如此看来刺客就是眼前这群死太监了,卫兵们没把这帮阉人放在眼里,一声怒吼,朝内殿就冲了过来。

一个士兵趁着海公公背对自己,举枪奋力向他背后刺去,另一个士兵生怕被人抢了功劳,也将手中长剑刺向了海公公。

对背后危险好似浑然不觉的海公公突然一个移步,闪过了背后的长枪,左脚微抬,轻轻一勾就把偷袭的士兵绊了个狗吃屎,紧接着就像脑后长眼一样从腋下让过了刺到背后的长剑,反手一爪抓住了对方的脖子,一下就捏碎了偷袭者的喉咙。

林羽真是被内营这帮卫兵的智商给气疯了,海公公分明就是近身肉搏的高手,这些士兵不发挥自己团体作战的优势反而一个个上去跟人拼功夫,这不是给人送菜吗。看着冲进来的不到三十个士兵瞬间被太监们放翻了一半,林羽真想也给这群猪队友来上几下。

不过气归气,林羽还真不能就这么放任海公公等人在荣华殿内肆无忌惮地展开屠杀,他上前从海公公的魔爪之下救出了一名士兵,随后紧紧与海公公缠斗起来。

“快去把宫门打开。”林羽见一旁的士兵还想上来帮忙,连忙呵斥他去干正事,别来给自己添乱。

惊魂未定的士兵被林羽当头棒喝,这才如梦方醒,连滚带爬地出了大殿,去开宫门了。宫门一开,大量的士兵从宫内涌入,将荣华殿内的海公公等人包围起来。

不得不说海公公手下这批密谍确实都是精英,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这帮太监毫无惧色,依旧顽强地同内营士兵战斗着,而海公公本人也是悍勇无比,死伤在他手下的内营士兵不计其数。

在内营的卫兵进入荣华殿后,林羽就没有再接着参与战斗了,大部队一到,海公公等人已是插翅难逃。从林羽让内营士兵去开门的那刻起,海公公不逃走就已经没有机会再逃了,当然,他也可能从没想过逃跑这事。

不多时,除了海公公以外的刺客都被赶来的卫兵杀死了,海公公本人也数处带伤,被士兵们团团围住。就像一只受伤的猛虎被一群饿狼给包围了。

“海公公。”林羽提着长剑大步走来,两边的士兵纷纷退后给他让出一条道。

用剑随手挑飞起地上的一柄短剑,林羽淡然地说道:“海公公,你已经逃不掉了,落到韦党的手里定然不会有好下场,你这把年纪何苦再受那天牢的大刑,不如自裁吧。”

接过飞到手边的短剑,海公公沉默不语,他心知内营的士兵并不是杀不了他,而是为了要抓活口才留他到现在,他怔怔地看着林羽,那眼神像是要把林羽整个人看穿一样。

“没有你,殿下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今天又是你,保下了伪帝。林羽,你这个人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海公公终于开口了,嘶哑的声音就像破锣一样刺耳。

林羽并没有回应海公公的问话,而海公公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没有期待林羽给他答复,只是转过身去,面朝西南,喃喃自语道:“先皇,老臣无能,有负您的重托;殿下,老臣以后再也不能伺候您了,您自己要保重啊。”

海公公一个宦官自称老臣,让林羽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他并未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海公公,并且示意士兵们都不要上前。

伏下身去,对着西南方跪拜了三次,再次起身时海公公已是泪流满面,他握紧手中的短剑,猛然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这位大内高手,肯定不会想到他所杀的最后一人竟然是自己。

看到海公公自裁,周围的士兵们也松了口气,这个老太监武功实在太厉害了,上面还要求抓活的,到时为了这个活口还不知dào

要死多少人,如今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官员几句话逼得海公公自裁了,让不少士兵自我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林羽倒提长剑,拱手对着死去的海公公拜了几拜,海公公虽是残缺之人,但忠勇可嘉,值得他屈身行礼。

“陛下,您没事吧?”

闻讯赶来的御医正围着小皇帝问长问短,把脉检查,不防被林羽一把抓了过去。

“陛下没事,我兄弟快死了,你赶紧给他治疗。”

御医正待发怒,却被林羽凶狠的眼神给吓着了,他看了看太后,见韦后对着他也微微点了下头,于是来到躺在榻上的荣佖臣身边,开始为他治疗伤口。

荣佖臣外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御医剥下他外面的血衣,发xiàn

里面的内衣已然和伤口结到了一起,无奈之下只好拿剪子剪开了衣物,用水清洗伤口,再进一步进行缝合。

“林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诸位大臣已经来到了荣华殿,方才林羽所说的都被御亲王听到了,荣仕礼一副冷漠的样子,“犬子也是皇室,将军和他称兄道弟并不合适。”

林羽心中恼怒,却没有办法反驳荣仕礼,这时荣佖臣强撑着抬起了一点身子,吃力地说道:“御亲王,难为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姓荣啊,我不是一直姓陈的吗?”

受到自己儿子的讥讽,御亲王脸上有些挂不上,他刚要发作,韦应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这是公众场合,不宜暴露家丑。

“林将军,海公公身上有许多宫内的秘密,我已下来要抓活口,你却让他自尽了。林将军,你到底有何居心?”韦应之已经从内营将官的口中知dào

荣华殿内发生的事情,他对林羽的做法非常不满。

“呵呵,海公公武艺高强,抓活的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两片嘴唇一碰的事吗?”林羽又弯起了他的嘴角,露出标志性的嘲讽笑容,“要不左相自己去试试。”

“不要吵了,一个太监,死了便死了吧。”韦太后站起来打断了臣子之间的冷嘲热讽,“陛下今天受了点惊吓,需yào

休息,你们这便散了吧。”

因为在荣华殿救驾立下大功,加上之前立过诸多军功,林羽的爵位直接被提拔到侯爵一级,赏一千食邑。不过左相韦应之从中作梗,他把林羽的封地封到牧苏城去了,而牧苏城内都是少民,是没有户籍的。本来林羽可以在牧苏成内自由挑选一千户做为自己的采邑,不过由于牧苏城里登记户数为零,所以他这个牧苏侯只有个名头而已,没有一点实jì

利益。

韦应之这种做法就是要恶心一下林羽,你不是喜欢替牧苏人出头么,我就把你封到那里去。

林羽对此韦应之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就算知dào

了估计他也是一笑了之,只要他实力够强,牧苏就是他说了算,封一千户和封一万户也没什么不同。相反,如果他实力不足,哪怕把所以牧苏人都封做他的采邑,他也收不到一个铜板。

“荣兄,你身体怎么样了?”林羽准bèi

离开京城了,牧苏的形势并不乐观,他这个主将不能离开太久,探望完荣佖臣之后,他马上就要出发了。

“放心,死不了。”荣佖臣虚弱地躺在床上,他有一段时间都要在床上打发日子了。

“我准bèi

走了,北齐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打来,我不能长时间离开牧苏。”林羽的眼中始终充满焦虑,即使离开了牧苏,他也不能不担心那里的情况。

“若是守不住就算了吧。”荣佖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我和夏大人、苏大人使出了全身解数,也为你争取不到哪怕多一两银子的军费,我们这么费劲是为了谁呢?荣家的人自己都不关心他们的江山,还在互相打生打死。”

“我们……”林羽口气有些迟疑,“你说我们当初救太子是对是错?若是那晚太子死了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好点。”

“林兄,我们谁也不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只能做当下自己觉得对的事。”

在荣佖臣说完话之后房间内便陷入了沉寂,两个人可能都在想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最终还是林羽打破了沉寂。

“太子没有死。”

“你怎么知dào

,他要没死,怎么会不露面呢。”荣佖臣并不是认为太子一定死了,只是觉得没有绝对证明太子还活着。

“海公公死的时候,说自己以后无法再服侍殿下了,很明显,太子还活着,只是不知dào

在哪里。”海公公的喃喃自语被林羽听到了,但他不确定是否有别人也听见了,毕竟当时在场的不止他一个。

“太子活着又能如何?”荣佖臣勉强地笑了一下,“他当个太平皇帝还可以,如今这摊残局,他又凭什么去收拾?”

“我该走了。”林羽突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语。

“太子现在没有音讯,肯定是被人藏起来有后用,你们密谍消息灵通,不妨多方打探。我想既然别人可以利用太子,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利用呢?”

第170章 求贤

在林羽回到了牧苏之后,军队的重整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一支新编的步兵旅也正等着林羽来任命各级军官。这一次的重整为了让汉人和牧苏人之间的相处更加融洽,新招的牧苏人被编入了风陵旅,而汉人被编入了牧苏旅。

“韵痕,最近牧苏城里的人越来越多啊。”自从林羽封了侯以后,他在心情好的时候便会直呼墨韵痕的名字,而不是严肃地叫他先生。虽然墨韵痕已经告sù

他,这个牧苏侯实jì

上是韦应之摆了他一道,但仍旧无法打消林羽自嗨的心情。

“那还不是因为主公的名声,连续的胜利已经使很多人将牧苏视为安全之地,这里地广人稀,许多饱受战乱的流民都到这里来寻找栖身之所。”墨韵痕不着痕迹地拍了林羽一记马屁,他对林羽直呼自己名字并无不满之处,这反倒意味着双方关系又进了一步。

“苏氏兄弟可以扶正了,至于其他营管,就由你从提名的人选中来决定吧,反正这几个家伙我也不熟,至于旅管嘛。”林羽摸了摸下巴,他暂时没觉着手头上有好的人选。

“主公,我倒有个人选……”墨韵痕见林羽对旅管犹豫不决,便想推荐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好了,”林羽摆手打断了墨韵痕的话头,“你想说秦翦是吧,不行。这支新编旅必须由牧苏人来担任旅管,穆田族长说的让我们自行决定人选你还当真了?我们和牧苏族现在是合zuò

关系,穆族长支援了我们一个旅的兵力,这个旅管不让他的人来当说不过去。”

“主公,牧苏人里面没有一个有行伍经验的,说实话,让他们当白将都难啊,我们现在又没有足够多的合格的中级军官,把这支军队放在牧苏人手里,只怕无法形成战力。”墨韵痕仍旧不放qì

举荐秦翦的打算。

“那就调几个有经验的营管过去。”林羽思索了一下,提笔开始写调令,“让秦翦和白冕去新编旅吧,兼旅管参议辅佐旅管处理军务。至于旅管的人选,征询下穆族长的意见,让他报几个人稳重的人选,我们考察完选一个最合适的。”

“是。”墨韵痕虽然嘴上同意了林羽的意见,但听口气明显是不怎么满yì

,在他看来,牧苏人中根本就选不出适合当旅管的人来。

“好了,秦翦已经任参议协管新编旅了,也算半个旅管了,下次有缺一定提拔他。”林羽不得不安抚下墨韵痕,毕竟他是自己手下的头号谋士,他要有情绪,会影响牧苏军的运转。“韵痕,我现在已经是牧苏侯、西北军副帅、牧苏节度使、狄州都督,你再当个主簿不合适了,我给你升个什么官好呢?”

“主公,西北军副帅、节度使、都督都是虚职,下面根本没有常设官职,而侯爵也不能设长吏的,主簿已经是牧苏的文官中最高的级别了。”墨韵痕白了一眼林羽,林羽升官之后天天考lǜ

的是怎么打仗,也应该坐下来学习学习了。

“无妨,枢密使苏安昌苏大人已经同意牧苏开府设衙,到时便需yào

设一批文官,你先招揽一些文人吧,旅管们也需yào

设个主簿打理军务。”

现在三个旅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墨韵痕一个人身上,牧苏军也招揽了些书生充作文吏帮墨韵痕分忧,但真zhèng

的人才,始终没有找到。

“主公,这个人选倒是有,只是人家不肯来啊。”其实墨韵痕已经向州试时自己认识的两个同年发出了邀请,但却被人给婉拒了。

在荣汉军中,担任主簿一职必须是至少通过州试有功名在身的文生,而林羽新编的两个旅有些类似私军,特别是最近编成的这个步兵旅都没在兵部备案,里面的官职都显得不正式。虽然林羽用人没有非功名在身者不取的规矩,但有本事的文人都不愿当这种不清不楚的官,而没本事的人墨韵痕也不肯用,所以林羽虽然名声渐起,但仍没什么真zhèng

的人才投奔他。

“主公,要不我卸下风陵旅的主簿一职吧,这样我至少有把握招来一位好友。”墨韵痕想了想,决定让出自己的位置。

“那怎么行,牧苏府衙能支撑多久还不知dào

,万一打完仗,朝廷把风陵旅之外的部队都解散了,你岂不成了平民。”林羽也知dào

自己手上的那些官位水分多大,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风陵旅的主簿。

“怎么不行,我跟随主公,是看好主公的前程,岂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主簿。”墨韵痕口气坚决,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老师昔日在沐公身边,没有功名,没有官职,多少手握重兵的旅管见了他不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军师吗?老师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行。”

“好!”林羽也是被墨韵痕激起了一番豪气,“我得封侯爵,下月要大摆宴席,宴请宾客,也顺便庆祝牧苏军旗开得胜,到时牧苏军中重yào

的将官都会到场,你把你的两位同年也请来赴宴吧,我也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本事,我这风陵旅的主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旅管身边的主簿一般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但吏部哪容得这帮兵痞随意封官,但又没能力管辖四大军团,只能是用军中文职与功名挂钩的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其实都做到旅管一级的人物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保送自己人通过州试,所以荣汉有功名的人太多,而官位太少,即使有功名在身,没有路子也还是做不了官。京师大学堂的入学名额之所以让各大家族争得头破血流,就是因为这里结业的学员可以优先得到录用。

徐子玉和路闻歌靠真才实学考过了乡试、州试、国试的人,但没有路子,最终落得个回家听缺的下场,而与他们同期通过州试的墨韵痕,连国试都没参加,因为有个好老师的原因,直接当上了许多人一辈子也奋斗不到的主簿。

对徐子玉和路闻歌来说,对墨韵痕颇有些羡慕嫉妒恨,但却没有被当官的欲望冲昏头脑,他们清楚的知dào

牧苏那些官职根本就是虚的,万一以后被撤了,而一旦投靠了林羽再改换门庭就很难了。对于林羽这种没有大家族背景的平民将领,徐子玉和路闻歌还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前途押宝在他的身上。

不过墨韵痕第二封信寄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牧苏旅的主簿是正儿八经朝廷造册在案的官职,于是徐、路二人对墨韵痕那点小小的嫉妒瞬间烟消云散,而两个人之间开始有了点文人相轻的意思,毕竟官位只有一个,自视甚高的二人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后当上主簿的人。

“二位远道而来,愿意加入牧苏军,林某不甚荣幸。韵痕卸任风陵旅主簿一职,向我举荐了二位,对于二位的才识我是放心的,但是官职只有一个,只能择优录取。”林羽第一时间接见来到牧苏的徐、路二人,表示自己求贤如渴的态度,但他却没第一时间表达自己要录用谁的意思。

“对于二人我还要考究一番,二位有一个月的时间在牧苏展示自己的才能。若是觉得自己长于政务,可以在节度府参与牧苏的日常事务;觉得自己长于军务,可以去牧苏旅协助苏成旅管打理军务;若是觉得自己长于谋略,可以前往风陵旅帮zhù

陈到旅管防守北齐的入侵。”

说到这里,林羽顿了一顿,看着面前的徐、路二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牧苏现在是军管,一旦成为主簿,施展的余地不会限于区区一个旅,而会全面地参与到牧苏的管理和牧苏军的发展中去。现在离宴会还有几天,俩位可以去接触一下牧苏军上下的军官,等宴会结束后再告sù

我你们的选择。”

对于林羽做法,徐、路二人并不感到意wài

,毕竟主簿只有一个,他们对于要两人之间分出个高低早就有了预感,也做了一番准bèi

,但没想到的是林羽不是要听他们的长篇大论,居然让他们用实jì

的成绩来说话。

节度使要大宴宾客的消息早就传遍了牧苏,除了驻守在牧苏东边防备北齐人的陈到和查尔方,其他牧苏军的各级将官都回到了牧苏城,而新编旅的各级将官已经得到了自己将要上任的消息,这次也赶来等着林羽在宴会上宣bù

自己的任命。

参与宴会的不只是牧苏军的军官,牧苏族的许多族长也是这次宴席的座上宾,而且有许多小村落的头人带着礼物不请自来,林羽当然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除了自己人,林羽背后的大金主朱天兆也表示自己当天会来恭祝林羽封侯,兴荣商会的贾富会送来荣佖臣的贺礼,西北军的临时主帅袁沐春差遣自己的贴身侍卫明怀贞前来为林羽道贺。明怀贞本是袁沐公帐下的侍卫,负责军师计无双的安全,计无双跟着袁老元帅退隐之后,他便转投了袁沐春帐下。

牧苏城内一时变得车水马龙,自从荣汉被入侵以来牧苏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城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脸上,战争的阴霾似乎被一扫而空了。

第171章 大宴

帝国偏远地区的牧苏城里,焕然一新的节度府内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已经扩建的节度府仍旧容不下前来参加宴席的宾客,吃酒的桌子已经摆到了节度府外的空地上,近卫营将这一片地区都戒严了,没事的平民只能远远看个热闹,从节度府下人们的嘴里打听一些大人物们的只言片语,将来也好去茶馆卖弄一番。

林羽举办宴席不单是为了庆祝,也顺便和没时间会见的族长们碰个面,商量下未来牧苏的发展。在场落座的族长们表情各不相同,喜笑颜开的,那是得了牧苏军许诺的好处,心满yì

足,而沉默不语的,估计是不太满yì

利益分配方案,在想着如何去换取更多的好处。

在场的族长头人之中,笑得最开心的是苏岩,他坐在节度府的主桌之上,和穆田平起平坐,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旁边的穆田脸色平静,无悲无喜,和苏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穆田和苏岩,在主桌落座的,还有贾富、朱天兆、明怀贞三位前来道喜的客人,其他椅子都空着,显然都是为牧苏军内部的人准bèi

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节度府外响起了鞭炮声,林羽在墨韵痕、苏成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拱手回应客人的祝hè。

“感谢诸位接受宴请前来捧场,其实今天不仅是为了庆祝我升迁,还有许多重yào

的事情要宣bù

。”林羽走到主桌,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其实他不这样做也没人会说话,在场的人都等着林羽宣bù

牧苏军的人事安排。

“我能有今天,离不开牧苏族人的鼎力支持,特别是穆田族长,他组织了一支义勇团支持我们牧苏军抵抗北齐的入侵,在这里我代表朝廷感谢穆族长的义举。”

由于兵部只允许林羽多建一个旅的编制,为了让新编旅名正言顺,这只新部队是打着反抗北齐入侵的义军名号成立的,义勇团的头领就是穆田的小儿子穆还山。

看到在座的宾客纷纷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穆田也颇有得色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懒得理会身边的苏岩,是觉得对方根本没资格和自己比,靠着第一个投奔林羽,苏岩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顶上了校尉的位置,可自己不还是拿到了一个相当于旅管的义勇团首领的位置。

“再告sù

大家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同意在牧苏设衙了,不过目前牧苏是军管,所以不设府尹,由牧苏节度府进行代管。墨先生将是节度府的主事,穆田、苏岩、穆宏、沐侯、牧关等五位族长受邀加入节度府处理政务。未来牧苏府衙建成后,节度府便会撤销,五位族长将正式出任朝廷命官。”

穆宏是穆田的侄子,也是一个小村落的头人,可以说这次穆氏在牧苏的变革中后来居上,超过了苏氏获得了更大的利益。他们在军政两界的重yào

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也获得了足够的话语权。

“在开席之前,我说最后一件事,非常重yào

。”窃窃私语的人们听到林羽的话都安静了下来,“牧苏既然设了衙门,以后就要依照律法来管理,有了纠纷必须找官府解决,任何人不得私设刑堂,族长也不能以族规来代替律法。”

林羽在这件事上得到了牧苏四姓权势最大的四位族长的支持,而牧苏的族长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官员,完成了从头人到官吏的转变。

“我在这里向大家介shào

一个人。”林羽指向了自己身旁的谢子衿,“谢校尉将出任牧苏的治安长官,节度府会从牧苏军中抽调一批人专门负责牧苏的治安,以后军队将不再插手任何政务。”

把军队的地方管理权剥离是林羽早就想做的事情,他是从底层干上来的,荣汉为了文武制衡搞出来的让军队插手内政的制度扩大了军队的权力,特别是财权无疑是滋生军阀的温床。虽然林羽手下只有三旅一营,但他也决不允许旅管掌握哪怕一丁点收税的权利。

墨韵痕对林羽的做法非常赞同,并且推荐有武林背景的谢子衿来负责治安和巡检。林羽同意了这个人选,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谢子衿长期待忙于军务和沐灵韵疏远了很多,到时候要是被人拆散了这对青梅竹马,林羽真不知dào

怎么回去向自己的师兄俆晚风交待。让谢子衿和沐灵韵能经常见面在一起,这才是他调任谢子衿的真zhèng

目的。

说完了最后一件事,林羽举起酒杯,向众人遥举,示意开席。

酒是重yào

的军用物资之一,喝酒会误事,但也能鼓舞士气,不过战争时期,粮食本身就紧缺,用粮食酿的酒就更少了。这次林羽宴请宾客的酒都是朱天兆提供的,他自己没花一两银子。

身为主人,林羽是被敬酒的主要对象,不过他做为牧苏一把手的好处就是他喝一口,人得喝一杯。林羽喝的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红色的酒液在碧绿的夜光杯中分外诱人。如今西域诸国正和荣汉开战,葡萄酒顿时稀缺起来,上好的葡萄酒更是身价百倍,不过林羽平日里没有喝酒、藏酒的习惯,他手中的葡萄酒和夜光杯也是人送的。

由于宾客众多,纵是林羽偷奸耍滑到最后敬完所有客人,也喝掉了一满壶的葡萄酒,他微微有些醉意了,便向宾客告退,自己转身进了后宅。

如雪和秋慕白都在里屋吃饭,他们是北齐人,不便露面。看到林羽进来,采薇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让他缓缓酒劲。

“师叔,你和如雪姐姐是怎么认识的,能说说吗?”林羽和颜如雪两个人从身份地位来说根本就很难遇上,何况是成为朋友,沐灵韵对此一直都非常好奇,今天趁林羽喝了点酒大胆问起来。采薇对林羽和如雪之间的事情同样好奇,她装着没事的样子,但一双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林羽和如雪相识的过程并没有像沐灵韵和采薇所想的那样带有任何的浪漫色彩,反倒是充满了危险和对抗,只不过是最后的逃亡经lì

让他们偶然走到了一起,这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林羽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那秋大侠要是没找到你们,师叔你打算怎么逃回来呢?”沐灵韵双手握拳,完全沉浸在林羽讲述的危险经lì

中。

林羽正要答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公,你可真能躲啊,你一走,他们都灌起我来了。”

墨韵痕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进来了,他是林羽的心腹,平日里出入节度府求见林羽都是无须通报的,今天进来自然也无人拦他。

“其实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这酒宴吃不吃都可以。”林羽让采薇给墨韵痕也端上一碗醒酒汤,二人正好一起可以聊聊。

“主公,你们聊什么呢?”

“还不是我去北齐烧了如雪家的那点糗事,最后差点没回得来。”林羽把头转向如雪,“要不是你逃婚,秋大侠又怎么会送上通关文牒让我逃走呢?要不然我可能就冻死在雪山上了。”

秋慕白也笑了:“你这厮,我要知dào

大将军府那把火是你放的,说什么当时也要宰了你。”

“主公你真是异象天开啊,齐岭雪山从来没有听说人翻过,这种事你也想得出来。这座雪山上的雪水孕育了西戎草原,北齐一直想取得这个牧马场,和默啜人纠缠不休,没这个天险,两个国家早就爆fā

全面战争了,也许其中一个也就此消失了。”

“墨先生,没这座雪山,就不会有西戎草原这片肥美草原,没了这个放牧的草原,两个国家就不会打仗。”

西戎草原被西戎部落视为自己祖先的发源地,是肯定不会让给北齐人的,所以他们无时不刻都是骚扰北齐人,要将他们赶出西戎草原,这或许可以说明为什么乌云骑为什么对北齐人有着那么强烈的恨意。

“主公,你别忘了,北齐人的大部分部队都在北边和默啜人打仗,要是默啜汗国没了,他们或许就该拿下侵袭荣汉了。”

“齐国和汉国都是一个民族,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打仗呢,难道不可以和平相处吗?”如雪非常不解地问道。

如雪的问题太过复杂,无论是墨韵痕,还是林羽,都无法回答她,或许连他们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

结束了聊天,林羽回到房间休息,采薇轻轻地给他按着头,她仔细端详着林羽,虽然林羽的脸庞依旧还显得很年轻,但不知不觉中白发已悄然爬上了他的鬓角。

“我觉得你现在变了。”采薇帮林羽轻轻拔掉了他的白发。

“我怎么变了?”林羽觉得自己一直就没变过。

“当年的你,虽然军阶很低,也没什么钱,但意气风发,特别是在西原的时候,那天晚上我觉得你真是从容自如、潇洒不羁,元帅的儿子,府尹的公子,都被你比下去了。但自从荣汉四面陷入苦战,你的眉头就没怎么打开过,虽然你一直在打胜仗,但你眼中的忧虑就从没消散过。”

听了采薇的话,林羽也不知dào

说什么好,自己从什长干起,最初只有十个手下,在西原看门的时候,一天收个十两银子就能乐呵好一阵子了,日子简单而快乐。如今他虽然手下已经过万,但肩上的担子却越来越重,虽然胜利一个接一个,但敌人始终打不完,好像还越来越强dà

,这让他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第172章 异想天开

“我那时候是没心没肺,脑子拎不清,现在敌强我弱,就是傻子也分得清形势。”林羽说完做出一个我是成熟男人的表情。

“当初你从北齐逃回来不难?你去燕城盗剑谱、救如雪不难?你在京城从内营手底下救出太子不难?你不是依然迎难而上吗?现在你有了这么多手下,难道会比你之前单枪匹马处境更难吗?”

听了如雪的话,林羽摇头反驳道:“那是侥幸,没有如雪,我可能就冻死在雪山了;不是有艘船恰好经过,我可能就淹死在曲水了。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我不能永远走运下去,那时候我光棍一个,输得起,但现在我不能拿牧苏来当赌注。”

“我知dào

牧苏的处境不容乐观,但为什么仍有这么多人愿意和你站到一边?因为他们相信你,你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不要让人看到你愁眉不展,这样会让你的手下失去信心。”

采薇说完,把林羽的脸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相信自己,即使没有如雪,你也能翻过那座雪山,没有路过的商船,你自己也能游到岸边。”

林羽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像是在问采薇又像是在问自己:“我真的能翻过雪山吗?”

本来还在给林羽打气的采薇听到这话也不觉一愣,她不知dào

林羽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只好点点头,肯定道:“当然可以。”

“去把墨先生找来,算了,还是我去找他吧。”林羽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匆匆忙忙地出去了,留下采薇在原地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墨韵痕本来正和自己的两位同年喝茶论道,但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羽唾沫横飞地讲述自己的绝妙计划。

“先生你来看,北齐重兵屯于北方,在西戎草原的霞奕关一带,又抽掉了十万军队南下青州,可想而知他们的国内必定空虚。如果我们翻越黙啜与牧苏交界处的齐岭雪山,直达北齐内部,破坏他们的后勤,切断他们的供给,为了获得粮草,青州的北齐军只能撤tuì

或是继xù

南下豫州。这样一来,他们要么退兵,要么和荣卫军决战,无论北齐军如何选择,他们都注定是要失败的。”

“主公,你太想当然了,牧苏只有一万多士兵,先不说分兵多少合适,单是一座雪山就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北齐为何敢于放任自己内部空虚,就是因为有这座天险无人可以逾越。”墨韵痕连连摇头,他觉得林羽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林将军,我也觉得此事不可为。”路闻歌既然来到了牧苏,自然不能放过在林羽面前表现的自己的机会,“就算将军此计成功,到时北齐军定然会就地征粮,祸害百姓,而且北齐不会对自己国内的敌军坐视不理,必然会调集大军围剿,一旦我军陷入南北夹击的困境,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林羽看到自己想出来的妙极被墨韵痕和路闻歌轮番上阵批判,他不禁有些垂头丧气,难道自己是真的有些异想天开了吗?

“我倒觉得林将军此计未必不可为。”徐子玉突然在墨韵痕和路闻歌的反对声中插了进来,而且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徐子玉和路闻歌是竞争关系,如果他也反对,那等于在附和路闻歌,无疑是落了下风。当然,徐子玉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他是觉得林羽所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事,如果他也觉得事不可为,不做声就好了。

“徐先生是真的这么觉得吗?”无精打采的林羽顿时又来劲了,眼巴巴地看着徐子玉。

“不错,我认为将军之计可行。”徐子玉微笑着点了点头,吸引到林羽的注意力之后,他就该卖弄下自己的本事了。

“两国争端但凡诉诸武力,未免夜长梦多,被侵略一方反抗之心见长,必须速战速决。如若不然,在前期措手不及弱势的一方有了喘息之机便能站稳脚跟,随后陷入拉锯战之中,一旦陷入了战争的泥沼,占优势的一方也优势不在了,从这点来说,北齐的战略就是奔着失败去的。我军出兵应以此为戒,要么不打,打就要击敌软肋,尽快结束战争,而目前常规战法肯定达不到这个效果。

其二,齐岭雪山并不是无法翻越的,一百多年前有个叫俆弘祖的人,以游历天下为人生目标,走遍了各国的名山大川,他晚年将自己的经lì

写成了一本书。这本书里面记载了俆弘祖曾翻阅过齐岭雪山,他一个人都能翻过这座天险,我军如何不能?

其三,北齐一旦后勤被破坏,不可能继xù

进攻,只能撤军。靠着后勤补给北齐的十万大军仍是和处于弱势的荣汉打个平手,断了炊的北齐军如何又能迅速扫平荣卫军完全占领青州、豫州?至于打牧苏,更不可能了,因为打下牧苏也养不活他们的十万大军。”

徐子玉说完向林羽拜了一拜,认真说道:“除非有其他更好的计策,否则我认为林将军的计策是目前牧苏唯一可以击败北齐人的办法。”

路闻歌一见林羽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心中不禁暗骂徐子玉是个大马屁精,他正想开口驳斥,却被林羽抢先开口了。

“说得好,俆先生,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随我一同参加牧苏军高层将官的军事会议,你要拿出一个奇袭北齐的方案来,并在会上说服我和大部分将官。”

林羽说完随即转身离开了,没有再给路闻歌说话的机会。徐子玉则是再次伏下身子,弯腰行礼恭送林羽离开。墨韵痕没再说话,他冷冷看了徐子玉一眼,也跟在林羽后面走掉了。

徐子玉在林羽离开之后,随即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如果能策划主导牧苏军的这次行动,他不仅可以当上风陵旅的主簿,而且能够顺利得到林羽的赏识,进入牧苏军的核心决策层。

来到牧苏之后,徐子玉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他觉得自己之前过于看重官位,而忽视了其是否具备了相应的权利。墨韵痕虽然不再担任风陵旅的主簿了,但他依然是牧苏军的二号人物,靠着林羽的信任,即使是几位旅管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徐子玉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比墨韵痕差,墨韵痕能做到的,他也能。

三日后出现在牧苏军高层军事会议上的徐子玉面带倦容,衣衫邋遢,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亮有神,他正等待着自己的第一场演出。

林羽在开会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废话,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翻越齐岭雪山奇袭北齐本土的想法,并让大家来评鉴一下徐子玉的进攻计划。

徐子玉的计划分三部分,他的计划以一万兵力为标准并且详细说明了选取牧苏军哪些部分的士兵,计划的第一步是秘密筹集物资,如何在不保留行军目标的情况下前往西戎草原;第二部分是派出侦察兵先行调查齐岭雪山的情报,安全地翻越雪山;第三部分是在北齐如何行动,如何行进,达到什么的军事目的。

为了自己的首演,徐子玉这三天根本就没怎么睡,他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画出了好几张行军地图,许多细节都在地图上都标识得非常清楚。

在林羽刚说要翻越齐岭雪山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将官都觉得他在说天书,随着徐子玉对整个计划进行了大量的细节描述,这帮人居然真的有了一种其实翻越齐岭雪山也没什么难的这种想法。

“不错。”听完了徐子玉的整个方案,林羽抚掌大赞,“各位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尽管问。”

苏成、岳云等将官从军事的角度纷纷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怀疑和疑问,徐子玉显然早有准bèi

,一一作答,几位军官竟然一时真的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主公,俗话说人算不如,任何事情的走向都是无法预测的,越是详实周密的计划越有可能因为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导致失败,在那种环境下,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做出应对。”眼见大家都无话了,墨韵痕亲自站出来反对徐子玉的计划。

“不错,你说得很对。”徐子玉也同意墨韵痕的说法,“所以我决定随军前往北齐,在出现突发事件的时候修正自己的方案。”

徐子玉话一出口,满座皆惊,平日里参谋、军师或是主簿等文官随军出征也不是什么怪事,但翻越齐岭雪山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徐子玉身为一个文人,体质不如战士,可能还没深入敌国就死在雪山上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林羽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他环视众人,坚毅的目光扫过每位部下的脸庞,“连俆先生这样的文弱书生都不惧危险,翻越雪山,深入敌后,我们身为帝国军人难道连俆先生都不如吗。徐先生的方案现在做为最高机密,马上实施。”

“是!”诸位将官肃穆而立,身为下属的他们无须质疑上官的决定,军令如山,他们只要去做就好了。

第173章 天险

与牧苏城内轻松的气氛相比,牧苏军内的气氛就紧张多了,整支部队都运转起来。虽然外人感觉不到,但频繁地调动换防,忽然变多的运输车队,都预示着牧苏军高层正酝酿着一次新的军事行动。

朱天兆被林羽找去,要求他帮忙秘密收购一批军资,包括棉衣、毛毯、冻伤药等。朱天兆心里觉得非常奇怪,这离冬天还远,怎么就开始准bèi

过冬的物资了,不过林羽说这是军事机密,他也没多问,以他的能量,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收购这批物资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肆采购的货源不是问题,问题是采购的钱财从哪里来,墨韵痕明确告sù

林羽,今年所有的军费都已经做了预算,对于林羽这次的突发奇想,必须对外筹措资金。

由于翻越雪山奇袭北齐这件事,只限于牧苏军的高层知dào

,连穆田、苏岩这些人林羽都没告sù

,所以他也无法向他们募集军资。林羽没想到最后解决军费问题的人是采薇,听说牧苏军碰到了财政困难,采薇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解决了林羽出征北齐的军费。

看到林羽对采薇的阔绰表现出的惊讶神色,沐灵韵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她随手一比划,示意街边的这些店铺地皮都是采薇买下的,林羽连下巴都吓掉了。墨韵痕对这件事表示了肯定,采薇之前自掏腰包重建牧苏市场的条件便是以低价收购地皮,现在牧苏很多商家租的店铺都是属于采薇的。

林羽也没想到采薇不单有钱,还这么有赚钱的头脑,更让他高兴的是,如果是采薇出的钱,他不但不需yào

提供交换条件,甚至这些钱还不上也没关系。

有朱氏商会做后勤保障,牧苏军很快就完成了战前准bèi

,除了谢子衿的治安队以外,牧苏军全军开拔,奔向了青州方向。

林羽进军青州不过是掩人耳目,实jì

上他半道突然转向朝北行军,只让穆还山带着三营人马继xù

往东去与陈到汇合,他率领两千默啜骑兵、牧苏旅、义勇团两千步卒、风陵旅三千士兵和近卫营的全部步兵向雪山脚下进发。而陈到则在营地里多设军帐,广布旌旗,扩大自己的声势,给敌人一种牧苏军在此增兵的错觉。

直到来到雪山脚下,所有的士兵才知dào

己方进军的路线,这也在底层士兵们中引起了震动。

“都督,我在西戎草原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说有人翻越过齐岭雪山,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查尔方虽然作战勇猛,但对着天险,他心里还有些打鼓。

“查将军,你要怕可以不去,你是友军,不用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林羽语气淡然,没把查尔方的话放在心上。

“我是好心提醒都督,默啜的勇士心中从来没有怕这个字。”查尔方感觉到自己被林羽轻视了,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让手下士兵做好准bèi

翻雪山。

“现在军心如何?”林羽内心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淡然,还是有些担心的。

“没事,士兵们情绪都很稳定。”一旁的徐子玉有气无力地答道,一路的颠簸让他早就没了文人的风采,他第一次觉得墨韵痕这个主簿当得也很辛苦。

真是情况远没有徐子玉说的那么乐观,风陵旅的士兵历经数次大战,在接到翻越雪山的命令之后神色如常;乌云骑的士兵对雪山有种天生的敬畏,说情绪稳定是假的,只不过良好的纪律性让他们服从了命令而已。至于牧苏族的士兵就显得比较慌乱了,特别是义勇团的士兵,受训时间短,还没有形成铁一般的军纪,当下就有士兵反对上山,拒绝服从命令。

“告sù

元帅,我这里情况稳定,一切准bèi

就绪,只等元帅下令便可以出发了。”秦翦擦了擦自己战刀上的鲜血,他头也不回地身边前来探查情况的近卫营士兵说道。

秦翦将带头不服从命令的士兵就地处决了,看着秦翦血淋淋的战刀和旁边虎视眈眈的风陵旅,蠢蠢欲动的义勇团士兵沉默了下来。秦翦心里松了口气,他当机立断在士兵尚有不服命令的苗头之时狠下杀手,终于是将骚扰的隐患掐灭在襁褓之中。

林羽并不清楚底层发生的事情,向各部派去的询问的士兵回来后都禀报情况正常,只等出发,于是他便下达了上山的命令。

林羽带着近卫营的士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是之前到齐岭雪山探路的士兵,他们规划了一条比较合理的上山路线,以便大军翻越雪山。

齐岭雪山的山脚下还比较凉爽,士兵们都是敞开胸口将棉袄披在身上,雪线之下的路程也非常轻松,但能够感觉到温度正在逐渐下降,走在队伍前面的士兵已经将棉袄的扣子扣上了。

“将军,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在往上走就不能休息了。”带路的向导提议先休息一下,雪地已经近在眼前,一旦进入就要一口气翻过雪山,到时连休息都是件危险的事情。

后续的部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最后一个休息处,到目前为止还未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士兵们之前紧张的情绪也有所缓解,他们在半山腰生起了火,就着热水吃点食物再补充一次能量,顺便将自己的水壶灌满。所有人的水壶都用兽皮紧紧包裹住以保持水温,这些热水将是他们在翻越雪山时唯一可以用来取暖的东西。

完成了最后一次休息之后,牧苏军又重新上路了。雪山越往上走气温越低,积雪也越来越厚,每一步都消耗着牧苏军战士的体力,而且雪山上面天气变幻无常,上一刻身上还落满了阳光,下一刻夹杂着大片雪花的凛冽寒风便铺面而来,给行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雪山之上寒冷并不是唯一的难题,如何在白茫茫的一片中辨识方向也很重yào

。徐子玉手中拿着一个定盘针,一边看指针一边根据主峰的位置来确定大概的前进方向。

定盘针的出错的概率不小,平时行军很少会用这种工具,将领们更愿意用太阳、星星这样的天体做为辨识方向的坐标。上山以后,连时间都无法确定,太阳也看不见了,不得已,徐子玉只能拿出定盘针来确定方向。

虽然已经调查规划过行军的路线,但白雪将向导做过的标志都遮盖了,他只能靠着徐子玉指出的方向,加上时不时看向主峰去寻找那似曾相识的记忆片段。

此时林羽并没有待着前面,他也不认路,在前面没什么作用,现在他跑到后面去给自己的士兵打气去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极其地耗费体力,士兵们不但把棉袄穿上了,毛毯也披上了,显得有些臃肿的士兵们在雪地行走极为不便,许多人都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咬牙向前。

长时间的艰苦的行军把战士们都累得不行,许多士兵都想停下来歇一会,这时林羽便会大声呵斥他们站起来继xù

走,在这里停下来极其危险,寒冷会迅速带走他们身体的热量,把他们冻僵。

随着进入雪山的时间越长,出现的问题就越多,有些士兵偷懒没有将兵器用皮毛包好,直接用手接触了铁器,结果被冻伤了,甚至还有人皮肤被铁给粘上了,让人看得非常揪心。

人要伤了还能坚持,马要伤了根本无法坚持,崴了脚的马匹卧在雪地上,不住地颤抖着。林羽不是土豪,他有钱给人准bèi

御寒衣物就不错了,马就没有了。许多骑兵看着自己的马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把自己的毛毯盖在爱马之上,宁愿自己冻着。

这次出兵情况特殊,即使是骑兵每人只能带一匹战马,没有了坐骑骑兵就要变步兵了,况且骑兵平日里与自己的战马同吃同住,感情深厚,许多骑兵虽然被战友催促着赶紧弃马前进,但始终不忍放qì

自己的坐骑,抱着马脖子不忍离去。

或许是隐约知dào

了自己将要被遗弃的命运,受伤的战马大大的眼睛中也流出泪水,那些在残酷的战场上面对敌人也不曾皱过眉的英勇战士也潸然落泪,对他们来说,战马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如何舍得就这么遗弃。

不过受伤的战马是无法带着行军的,士兵也不能一直陪着战马,他们只能狠下心来,把坐骑丢下,背上行囊跟上部队前进的脚步。落泪的战士不敢回头,生怕看到爱骑无辜的眼神让自己无法硬下心肠。

看到这一幕的林羽心中也有些伤感,他之前的准bèi

工作做的有些不够,根本就没有考lǜ

到战马的因素,导致有些马被冻伤了、崴脚了或是一些别的伤情,幸好这些受伤的马匹并不多,要不他就没骑兵可用了。

越过了顶峰之后,再走一段便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往下行进,林羽心中暗喜,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这座被人认为不可逾越的天险,被他们征服了。

第174章 迷军

齐岭山脉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真是由于它的存zài

,山的一边是温润的草原,另一边是苍郁的森林,明明只有一山之隔,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从西戎草原出发,翻过冰天雪地的山脉,此刻又置身于茂密的树林之中,林羽有种仿若隔世的错觉,好像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没有急于离开树林,林羽先派查尔方带着骑兵前去侦查四周的情况,然后开始清点人数,让士兵们休息一下,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装备。

徐子玉很快将损失的士兵数报了上来,居然有七八百的士兵留在了雪山之上,这让林羽大为吃惊,他觉得之前的准bèi

工作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没想到天威如斯,大自然的力量不是凡人可以轻易抵抗的。

除了损失了七八百士兵之外,还有不少士兵都带有不同程度的冻伤,即使摸了冻伤药对战力也会有影响,但林羽现在已经没功夫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头。

“将军,四周的环境都已经探查过了,发xiàn

了一个小村庄,我抓了几个当地的村民过来。”出去侦查的查尔方大踏步地走来,他后面还拿绳子绑着几个一脸惊恐的山民。

“怎么,你还动手了?”林羽看到查尔方的甲胄上面沾了一点血迹,马上紧张起来,自己不会背到一下山就遇见敌人了吧。

“哦,将军说的是这个啊。”查尔方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身上的血渍,“我怕村民泄漏了我军的行迹,便将村民灭口了。”

难怪后面的几个山民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查尔方居然是屠村了,林羽望着这几个心惊胆战的北齐农民,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悯,但他并未有责怪查尔方的意思,西北军在对外扩张的战争中其实也不乏为了掩盖行踪杀害无辜平民的例子。

战争的残酷和无情就在于个人的意愿和感情对它毫无作用,两国的战事其实和这些普通百姓毫无关系,但他们依旧被牵连进来,在这偏僻山林中的老实农民可能还不知dào

北齐和荣汉开战了,可这并不妨碍他们死于这场战争。

“主公,我已经问过村民了,咱们好像走偏了一点,离预计达到的地方往北了十多里,这样的话我们去计划中的攻击目标莣山城可能要多花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必须加快脚程了。”徐子玉从山民口中问得情报,匆匆赶来林羽这边汇报,至于那些山民的死活他也是不管的。

林羽望了一眼仍在休息的士兵,翻越雪山已经消耗了他们大量的体力,而且成功完成了这种壮举之后,他们的精神头立马松懈了下来,都显得疲惫不堪。

“徐先生,士兵们非常疲惫,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吧,过了正午再出发。岳云,你带人穿便装前去探路,小心安全。”

打莣山是关乎士气的第一战,打不好可能这次奇袭的计划就直接失败了,林羽干脆让士兵们充分休息,等探明了道路,晚上再赶路也不迟。

夜晚行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只要一个伏击可能整支队伍就此被人给打散了。不过林羽觉得己方的行踪应该没有暴露,路上不会有人伏击自己,他更担心的是有士兵掉队,这个时候掉队无疑是死路一条。

靠着天上的星斗标识方向,林羽率领近卫营在前面领路,乌云骑的士兵则骑着马连成一条长龙,靠着马匹的动物本能,乌云骑为牧苏军的将士们标示出了夜间行进的方向。

莣山背靠着齐岭山脉这个天险,又深入北齐腹地,平日里根本没有敌人可以威胁到这个城市,所以莣山既没有高耸的城墙,也没有环绕的护城河,这座依靠山货交yì

发展起来的小城只驻扎了一千多守军,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治安队,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出现敌军。

北齐的一城之长不叫府尹,而叫太守,守卫的将领也不叫城守叫都监。很明显莣山的府尹和都监也不认为莣山会有敌军出现,直到牧苏旅的士兵将他们像死狗一样从小妾的床上拖下来的时候,这二人甚至以为是有乱民造反,而没有想到是汉军入侵。

“主公,这二人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清楚。”徐子玉向林羽摇了摇头,示意身边的两位北齐官员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

“枭首示众。”

林羽挥了挥手,判了两位官员的死刑,他觉得北齐这里的防御实在是太松懈了,这两位官员失态的样子跟北齐守军的表现真是如出一辙。牧苏军的战士们在夜间轻易就攀上了不算高的城墙,占领了城楼,随后大队人马涌进了城门大开的莣山,整个作战过程可能也就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汉饶命啊!”死到临头的太守和都监到死都没认出穿着制式军装的林羽是汉军,其实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造反的乱民怎么可能如此得训liàn

有素。

耳畔敌人求饶的声音很快消失了,但仍有隐约的厮杀声传进林羽的耳中,他微微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不过想到采薇的话,他又把眉头舒展了开来。

“岳云,你去找查尔方,让他约束一下自己的手下。徐先生,你带人去打开府库粮仓,将金银洒满全城,留够全体将士五日的口粮,其余粮食一律焚毁。”

“将军,你找我?”乌云骑虽然在城中掠劫,但查尔方本人没有参与,而是留在林羽附近。

“收拢你的人马,这里不是你们复仇的地方,以后有的是让士兵宣泄的机会,但不是现在。”林羽口气不容置疑,虽然乌云骑只是友军,但查尔方还是以下属的姿态示意自己明白林羽的命令。

随着莣山的陷落,它附近的四五个城池也跟着被一支来历不明的人马给突袭了,虽然这些城市都没有驻有重兵,但敢于对驻军下手,说明了这支部队根本就没把北齐朝廷放在眼里。

不管国土内突然出现的这支人马从何而来,不能放任其四处偷袭,不过北齐现在在南方手头上可用的部队并不多,从北边再调兵也来不及了,于是北齐派出了驻守在首都榕城的两万铁幕军南下围剿。

铁幕军走得再快南下也要几天,没等铁幕军开拔,这边又有消息送到榕城,为青州军马送粮的运粮队被袭击了,所有粮草付之一炬。收到消息的燕修德把自己案上的最喜欢的鎏金镂空九龙瓶一把给摔成了碎片,他唤来了天钦卫指挥使陈壁言,要他把突然出现的敌军来历给调查清楚,随后又发出两道御指,一道给各城太守和都监,要他们加强防御,第二道给出征的铁幕军统领于振泽,要他将敌军的首领活捉回榕城,燕修德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你听说了吗,吉岩被贼兵打破了,一千多守军被杀得干干净净。”两个士兵正靠在城门口聊天,由于不明敌军的出现,各个城市都在城门增派人手加强戒备,无事的士兵们也聊起了当下的热门话题。

“吉岩离我们才百多里,那帮贼人会不会来打我们溯阳?”接茬的士兵有些担心,接连的城市陷落让他心中不安。

“不会,溯阳可不是吉岩那样的小城,而是交通要地,我们城里有五千人马,城高墙厚,来它几万人马也不一定打得下来。”说话的士兵靠着坚实的城墙之上,厚实的石墙给人一种安全感。

“你们瞎嚼什么舌头呢?”一位披着鱼鳞甲的将官走了过来,对闲聊的士兵们吼了起来,“没事去城门口检查入城的车队和百姓,没看门口忙不过来了吗。”

李鞠对这帮士兵所讨论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和这帮士兵不一样,他心里更希望贼人能攻打溯阳,这样他才好一展身手。北齐抽调了十万大军南征荣汉,可没有抽调李鞠,这让他十分郁闷,荣汉内忧外患,这次打青州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军功,他已经快三十岁了,只是个节制,离着都监还隔了个统制,按正常升迁,他四十岁也难当上都监,加上这次南征要提拔封赏一批有功之臣,他想提拔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李鞠心里更郁闷了,都监明显是想提拔自己的小舅子,把南征的名额给了自己的小舅子,等这家伙南征回来,补个统制是没跑了,往后更是都监的热门人选。

“给我仔细检查,出了漏子我拿你们是问。”李鞠把自己的郁闷全都发泄到了士兵身上,只惹得士兵们在他背后偷偷翻白眼。

“你这是什么东西?好大的锤子。”一个士兵翻开了正接受检查的马车上遮盖的麻布,下面的药材上面放着一对硕大的锤子,瞧这大小拿着一个都费劲,居然还有一对,这锤子不可能是人用的武器,是不是谁家又要做个金刚的泥像,订做了这么对锤子。

闻声的李鞠正想赶过去瞧瞧让士兵都诧异的大锤子,忽然听到背后士兵大喊大叫起来。

“走水了!”

李鞠摇了摇头,不知dào

谁家又遭殃了,防火师的兵丁们又有得忙了,他摇头晃脑地转过头去,不禁愣住了,城内四处起火,火苗窜天,这岂是寻常的失火。

第175章 宣泄

“有人故yì

纵火。”这是李鞠脑子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联想到最近频繁出没的贼兵和被袭击的吉岩,四处大火防火师顾不过来,需yào

调动守军协助,这有可能是贼人声东击西吸引守军注意力的计策。

“小心戒备贼人偷袭。”

李鞠赶紧出言提醒自己的士兵,但为时已晚,几声惨叫已经从城门处传来。李鞠回头一看,刚才还在门口等着检查的商队转个身的功夫就变成了噬人的饿狼,而他之前没看见的大锤子这会正拿在一个俊朗的少年手中。这少年一眼就看见身着鱼鳞甲在普通士兵中鹤立鸡群的李鞠,拎着一对锤子就狠狠地杀过来了。

瞧着少年手中的锤子,李鞠觉得十有八九是拿来吓唬人的,正常人哪能拿得起这么大的锤子,那少年一脸轻松的模样,这锤子不是空心的就是木头刷漆的。

李鞠持刀在手,他也是练就了一身功夫的,今天他就要给这少年一点颜色看看,也好出出这来日来心中的怨气。

刀锤相交的一刹那,李鞠便知dào

自己走眼了,眼前的少年是真的天生神力,就这对锤子,自己再练十年也不是对手。不过李鞠不是那种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人,他立马撒手弃了刀,连连后退,企图避过少年的另一个锤子。

锤子的分量不轻,但少年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举重若轻,他右手一锤磕飞了李鞠的长刀,左手锤紧接着以比李鞠后退更快的速度砸了过去。

眼见躲不开少年的锤子了,李鞠情急之下拉过了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那士兵看见一个硕大的锤子砸了过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却来不及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锤子击在自己的胸口,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只发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躲在人肉沙包后面的李鞠虽然逃过一劫,但仍被击飞了出去,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躺在自己眼前的士兵,倒霉的士兵胸膛明显塌陷了下去,肋骨尽裂,七窍和胸口都不断向外渗着鲜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活不得多久了,若是没有这个士兵,现在躺在地上吐血的就是李鞠了。

“干掉他!”

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李鞠吩咐士兵上前拦住使锤的少年,自己则慌忙向后面跑去。李鞠并不是胆小要逃跑,他知dào

对方此时在这发难就是要夺取城门,此时城内守军肯定被火灾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知dào

城门处发生的事情,李鞠是要跑去机关室关上城门,只要城门不丢,等援军赶来收拾这一小撮敌人是早晚的事。

城楼之上匆匆跑下一位神色慌张的士兵,他看见迎面而来的李鞠,急忙拉住他,大声嚷道:“大人,敌袭!敌袭啊!”。

“废话,老子看见了。”李鞠用力扯掉对方拽住自己胳膊的双手,没声好气地说道,门洞里已经打成一片了,只有瞎子才没看到敌人。

“不是,不是。”士兵气喘吁吁,他用手指着城外说道,“不是这个,是骑兵,好多骑兵。”

“什么?”李鞠大吃一惊,他隐约可以猜到敌人的大军还埋伏在城外,但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匆匆登上城楼眺望,一道黑线正远处从席卷而来,飞扬地尘土遮天蔽日。李鞠脸色苍白,这群骑兵十有八九就是近日来四处袭击城池的贼人,他没料到这帮贼子居然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只凭着城门处的守兵绝对是守不住城门的。

“快关城门,为什么没有关上城门?”李鞠大声怒吼着,他已经下令关门了,但城下伪装成商队的敌人仍不断涌入城内,显然他的命令并没有得到执行。

李鞠所把守的城门共有三个门洞,中间最大的门洞用来走车马,两侧是过行人。两侧的门洞较小,平日里都是手工开闭,而中间的门洞较大,门扇也沉,设有机关运作。如今左右门洞皆落在贼人手里,士兵无法靠近,自然就无法关门,至于中间的门洞,门扇受到散落的马车阻隔,机关室的士兵使出了吃奶劲也无法将城门闭合。

冲锋的骑兵转瞬既至,而己方的援兵迟迟未到,李鞠心急如焚,他高举右臂,示意弓箭兵搭箭在手,准bèi

向敌人的骑兵射击。

看到城墙上射来的箭矢,冲锋的乌云骑只是伏下身子,催促胯下的战马加快速度,偶有破空之声传来,还有艺高人胆大的骑手挥动起手中的弯刀,将射来的箭矢劈飞。

“可恶!”李鞠一拍城垛,愤愤说道,城墙上的弓箭手实在太少了,对方的骑兵根本就没把他们攻击放在眼里。

“大人,援军来了。”

收到手下的提醒,李鞠转身向城内看去,大队全副武装的步卒正匆匆赶来,他借口下去指挥步兵抢回城门,将弓箭手的指挥权交给了步弓长,自己则带着人下城了。

其实李鞠并没有打算夺回城门,他之前在城上已经看清了敌人的骑兵是默啜人,这让他大吃一惊,同时他也明白城内的这帮老爷兵如果对上的是作乱的贼兵还可一战,但对手是默啜人,那是绝对不可能赢的,所以他打算逃走。

就如李鞠所想的一样,乌云骑如疾风一般冲进了溯阳城,正好与前来支援的步兵队当头撞上,来不及摆开阵势的步兵被骑兵冲进了队列,乌亮的弯刀划过了北齐士兵的脖子,洒下了一片热血。

仅仅支撑了片刻的功夫,北齐的士兵便崩溃了,一边倒的局面让北齐兵的抵抗变成了屠杀,任谁的神经也不能粗大到让人像鸡鸭一样肆意虐宰杀,北齐士兵们一边乱叫着一边丢掉了兵器盔甲四散而去。

“主公,北齐丢盔弃甲躲到平民中去了,查尔方跟在他们背后向着平民区去了,要不要我去阻止他。”

持锤的少年便是岳云,他没有深入城内而是在城门口一直等着林羽,林羽带着后续的步兵一进入溯阳,他便前来汇报战况。

“不必了,还是尽快肃清城内还在反抗的敌军,补充粮草,记住太守和都监尽量抓活的,我们的骑兵就别进城了,去四周看看有没有敌人的援军吧。”

林羽现在没功夫去管默啜人,查尔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追杀溃兵的借口来发泄仇恨,就是岳云去阻止他,他也不见得会听,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法很容易破坏林羽的威信和双方合zuò

的关系,还是尽量不要让双方尴尬的好。

没有林羽的约束,查尔方带着乌云骑在溯阳城内烧杀掠劫,本来就着了火的城内更是四处火气,求救声、呼喊声、哭泣声充满了整个城市,不久前还一片繁荣的城市已是人间地狱。

之前林羽所攻陷的城池一直对平民秋毫无犯,只是对北齐军采取不留俘虏的态度,有不少士兵脱掉军服混入百姓得以逃得性命。溯阳的士兵对此也有耳闻,所以眼见抵挡不住便也逃跑并伪装成平民,谁知这回贼兵居然不讲究了,对着平民也大开杀戒,让城内的军民惊慌失措,他们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另一股乱军所袭击了。

“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吗?”林羽对乌云骑在城里正在施展的暴行不管不问,他知dào

其实有些牧苏军的士兵也借机趁火打劫,他不是不想管,而且进入北齐以后士兵的神经一直绷得非常紧,士兵也需yào

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很不幸的是溯阳成了这个出口。

“北齐的城市已经知dào

了我们的存zài

,都加强了防备,而且北齐的皇帝派了两万大军来围剿我们。”徐子玉掏出从官衙里搜出的邸报和密令,交给林羽。

“铁幕军,北齐的王牌部队,燕修德可真看得起我啊。”林羽扫了几眼邸报便把它放倒一旁,转头向秦翦问道:“有没有关于北齐南征的援兵和粮草方面的消息?”

秦翦在奇袭北齐的这次行动中表现非常抢眼,完全镇住了自己手下那群新兵,屡次担当先锋角色,林羽也经常把他留在身边时不时向他征求建议。

“自从上次歼灭了敌人一支运粮队,北齐军方好像对援兵和运粮的消息都保守得十分严密,只有在路过城池前三天太守才能得到消息。我们什么消息都没问出来,可能三日路程之内都没有南下的部队。”秦翦也明显感到自己被林羽重视起来,每次入城之后,他都会在官衙门口等着林羽,即使别人先进去了,他也不会进去,一定要亲自迎接林羽。

“我们不可能是铁幕军的对手,何况对方人比我们多,”林羽以手抚额沉声说道,“俆先生,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我们要尽快南下,避开铁幕军的追击,我想越往南,我们碰上南下的北齐军队的概率应该越大吧。”

说完林羽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用像是聊天的语气下令道:“让那在外面撒野的兔崽子们都回来吧,好好休息一下,补充完粮草我们又要上路了。他们抢的那些破铜烂铁都给我丢了,士兵的每一分力qì

都要充分利用,不可以浪费在这些破烂上面。”

“是。”秦翦和徐子玉缓缓退出了房门,领命而去。

第176章 流窜

袭破溯阳之后,林羽加快了行军速度,为了避免被铁幕军追上,他采取了“之”字形的行军路线以掩盖牧苏军的行踪,同时也减少了偷袭敌城的次数,而且北齐的城池戒备已经明显加强了不少,再想以较小的代价偷袭一座大点的城市都非常困难了,即使是补充粮草,也只能挑小城小镇下手。

“都督,我们绕来绕去找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南下?”查尔方耐性不佳,他手下的勇士连续十来天都没有痛痛快快和北齐人打一场了,这样绕圈子似得行军让他非常不解。

“直接南下只会暴露我们的目标,引来北齐人对我们的围剿。没有较大程度地破坏掉北齐人的补给线,我们杀回青州毫无意义,那里同样是严阵以待的敌军。”林羽现在在想要不要将部队分开,扩大搜索范围,好发xiàn

北齐人的运输线。

不过林羽很快打消了分兵的念头,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在敌人的领土上做不到行动一致,反倒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林羽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士兵,这是牧苏军的主力所在,他还要将他们带回牧苏。

经过了这次铁与火的磨练,即使是新招募的义勇团也很快成熟起来了。来到北齐作战的日子里,牧苏族的战士们给了林羽很大的惊喜,牧苏人性情坚忍,对艰苦的环境毫无怨言,而且耐力十足,长时间的行军让风陵旅的老兵都感到有些吃不消,而牧苏人不仅走下来了,还能够精力百倍地投入到战斗当中。可想而知,这两支以牧苏人为主的编制经受了战火磨砺后回到了牧苏那种山区地带将会展现出更加强dà

的战斗力。

“我们……”林羽正想在和查尔方鬼扯几句自己的战略战术,却看见山坳处转出一支北齐军,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直接愣在当场。

中了埋伏?林羽心中惊疑不定,他不是没有派出骑兵进行,可并未收到示警的信号,难道这支敌军埋伏已久?

不过对面的敌军好像并不是特意埋伏于此,更像是路过此地和牧苏军不经意地碰面,因为北齐军打头的将领看见林羽显得更加惊讶,双方的前卫一时都呆立在原地。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查尔方,说他反应快,不如说是本能使然,什么埋伏,什么偶遇,在他们黙啜人看来,碰见北齐人杀了便是,管他为什么会遇上。

“杀!”

查尔方拔出弯刀,领着乌云骑越众而出,杀向了还在发愣的北齐军,这时林羽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大手往前一挥,后面牧苏军的步兵便如潮水一般地涌向了敌人。

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根本就没给双方排兵布阵的时间,明晃晃的刀子亮出来了,谁先把对方砍翻谁就赢,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勇气和武力才是最重yào

的,至于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都见鬼去吧。

虽然西北军的训liàn

日程中不乏在没有准bèi

的情况下突然爆fā

的遭遇战、遇袭战的演习科目,但实战和训liàn

还都是以按部就班的战前军议为主,在荣汉步步为营的平推战略指导下,军队的突发战斗还是很少的。

这是林羽打过的最混乱的战斗,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大家各自为战,而且作战风格迥异:乌云骑冲入敌军之中,举着大片刀横冲直撞;风陵旅则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小团体,每个士兵各司其职,有攻有守;牧苏族的士兵开始还能像在训liàn

中一样有模有样地抱团进攻,打着打着山贼和猎户的本性就暴露了,开始和对方混战起来。

就和街头混混打群架一样,除了要能打,要狠之外,人多也是决定胜负的一项重yào

指标。牧苏军把悍勇斗狠兄弟多的因素全占了,没小半天功夫,北齐军的士兵就丢盔弃甲逃命去了,乌云骑照旧跟在后面追杀,而林羽不得不让岳云追上去提醒查尔方敌人的将官要抓活的来问话。

直到杀散了敌人,林羽才有空观察下刚才厮杀的战场,溃逃的北齐军将大量的车马留了下来,之前转出山坳的那一小部分敌军只是前锋护卫而已,真zhèng

的大部队其实在山坳的后面。

一剑割开了马车上的麻袋,白花花的米粒流水一般洒了一地,林羽又在其它几辆马车上随便翻了翻,木桶装好的腊肉、垒好的豆饼、秸秆中卧着的油壶,无不表明这支半道上遇上的北齐军是一支运粮队。从对方的兵器甲胄来看,他们应该属于辅兵,难怪战斗力如此之差。

“主公,我们抓到了敌人的将领。”徐子玉搓着手兴冲冲地走了过来,随军出征的他虽然不用参加战斗,但对于一个文人来说,光是行军就能要了他半条命。这些天难得逮到一个运输队的将官,徐子玉也是打起了精神,显得十分兴奋、

闻言林羽丢掉了手中的茅草,快步向徐子玉走过去,他希望今天的胜利是个好的开始,由此顺藤摸瓜找出北齐的补给系统。

就在牧苏军继xù

往南行进的时候,一个溯阳城的逃兵北上遇见了前来围剿林羽他们的铁幕军。

“你是说袭击我们的流寇是黙啜人?”于振泽剑眉一紧,两道狠厉的目光射向眼前跪着的李鞠,他心里清楚这家伙十有八九是临阵脱逃才活下命的,不过为了了解敌人的情况,也就装着不知dào

了。

“是的,将军。”李鞠受不住于振泽的眼神,跪着往旁边挪了几步,斜对着他,“我在城墙之上看得清清楚楚,小的以前在边关也待过两年,决计不会看错的。”

“那混入城中放火的,伪装成商队夺城门的,总不会是黙啜人吧?你意思是我们国内有人和他们勾结吗?”于振泽不是在反讥李鞠,他这个人喜欢征求别人的看法。

李鞠被于振泽的话给问倒了,北齐和黙啜之间苦大仇深,北齐人怎么可能帮黙啜人呢?就算出了个把的败类,也不可能有成规模的叛徒。他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将军,我们不是在和荣汉打仗吗,帮他们的肯定是荣汉人。”

李鞠的话惹得于振泽周围的军官哈哈大笑起来,荣汉现在国内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腾的出手来管国外的事情。

但于振泽并没有笑,他走到地图旁边,上面已经把被偷袭过的城市用数字标出来了。于振泽在地图上用手抚过一个个城市,最后目光停留在齐岭山脉之上。

“你们说,这群流贼会不会是从齐岭山脉那边翻过来的。”于振泽的语气不太肯定,他是在部下,也是在问自己。

诸将停止了大笑,其中一名将领不可置信地说道:“齐岭雪山乃是天险,从没听说有人翻越过,何况是这么一支大军。”

“没有不等于不能。”于振泽竖起三个手指,“我有三个原因认为这是可能的。”

“第一,敌人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在齐岭山脚下,将他们偷袭的城池连起来,这是一条从西往东的进军路线,如果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进入北齐的,为什么要到这里起事,这么多人又是怎么潜入那里的?”

“第二,之前潘兴德大败于荣汉的那场战斗,就出现了黙啜人的身影,黙啜人的加入甚至是那场战斗的转折点,这说明他们已经联手了。”

“第三,除了这两股势力,我真的想不出国内谁会聚起这么一支大军来造反。”

其实牧苏军留下的线索非常明显,但是齐岭山脉是天险无人可以翻越的概念深入人心,不是没人猜测敌人来自山的另一边,只是这种想法一出现,想的人自己就先把它给否决了。

“既然清楚了敌人的身份,那他们的意图便很明显了,南下杀入青州两面夹击我们的南征军。”于振泽自以为洞悉了牧苏军的全部信息,显得自信无比,“传令下去,让驰援青州的兵马暂时停留在镇阳关,等待我军包围敌军。还有,既然敌人敢于深入北齐国内,必是精锐部队,我们必须禀报朝廷,让大将军再派点人过来,此外齐岭雪山一线也需yào

加派兵马防守,提防敌人的援军。”

于振泽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他坚持的信条就是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其实就是不加镇阳关的守军,凭他手底下的两万人,也能打得牧苏军抱头鼠窜。不过于振泽怕无法全歼敌人反将他们打成流寇,还是向榕城讨要了援兵。

于振泽的谨慎也表现在送信上,他光是向榕城派出的信使就有三个,而向镇阳关和各部援军派出的信使,居然有二十个之多,于是有一个落到了牧苏军的手上。

“不好了,主公。”徐子玉拿着于振泽的信函大喊着向林羽飞奔而来。

“慌什么。”林羽一边接过信函一边不满地说道,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也不能这么瞎嚷嚷,叫士卒听见了还不得影响士气。

“北齐人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准bèi

调大军围剿我们,还请主公早做决断啊。”

林羽耐心看完了截获的情报,半晌才说道:“先生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如今我们尚未破坏掉北齐的补给线,而青州的北齐军很快会知dào

牧苏兵力空虚,我们不得不提前进攻镇阳关,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俆先生,敌人肯定会在镇阳关设下圈套等我们钻,我们应该坚持之前游击的策略,骚扰敌军为主,避免和北齐的主力硬碰硬。”林羽身旁的秦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些时日他经常有机会参与到徐子玉和林羽之间的讨论中去。

“不,我们骑兵太少,牧苏人再能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敌人只要守住了镇阳关,等待铁幕军前来收拾我们便可。无法从镇阳关回荣汉的话我们只能继xù

往东绕道,我不认为咱们可以逃脱铁幕军的追击。只要现在拿下镇阳关,我们就还没输。”

徐子玉看也不看秦翦,死死盯住林羽,沉声道:“主公,当下决断了。”

第177章 反正

“颜将军,关外有支运粮队到了,请求入关。”

颜双降齐之后,北齐没有让他立马掉头去打自己的以前的袍泽,甚至没有分配他战斗任务,仍用他来镇守镇阳关,并把镇阳关当成了后勤基地,用来储备粮草、羁押俘虏、救治伤兵。对于这种安排,颜双欣然接受,真让他和荣汉军交战他心里也没那么自然。

“哦?是哪位将军到了?”颜双已经收到了北齐朝廷的命令,现在各路援军都暂归铁幕军统领于振泽节制,他们将在镇阳关附近驻防组成包围圈伏击境内流窜的汉军。

“是一位姓秦的将军。”通报的士兵回答道,并递上了通关令。

手上的通关令是真的,颜双挑了挑眉毛,他收到的命令上并没有说有哪支军队会入驻镇阳关,如此看来这支部队应该是去青州送粮的。

“放行。带秦将军过来吧。”颜双示意手下士兵放对方入关,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自己一个降将理应放低姿态,“不,还是我亲自去接秦将军吧。”

“秦将军已经到门口了。”士兵愣了一下,他都将人带过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颜双一脚踹翻了前来通报的士兵,“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进来,来人,赶紧沏茶。”

进来的秦将军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长相平淡无奇,但一双眼睛灵动无比,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清雅的气质,他身上的军服虽然旧了,却打理地非常整洁,加上其举手投足都标准地找不出瑕疵,显得非常干练,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为将。

“颜将军,秦某对你是久闻大名却一直未能谋面,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秦将军一抬手,让旁边的下人将自己随身带来的礼盒奉上,“区区一点心意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颜双一个降将哪来的什么大名,他心知这多半是对方的客套话罢了,他一边笑着说道“哪里,哪里!”一边打开了长长的匣子。

入目的是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鞘上的纹饰典雅美观,气势不凡,只凭外观颜爽便知dào

这是一把难得的宝剑。待到拿起宝剑,只觉此剑入手极沉,颜爽将剑微微拔出,一道银光伴随着清鸣之声从剑鞘中射出,一股清凉的手感从剑柄之上传遍了全身。

“好剑!”颜爽不禁脱口赞道,随即就把未全部拔出的宝剑插回了剑鞘,“不过这礼物委实过于贵重,我不能收。”

不等对方答话,颜爽便盖上了剑匣,将它递还了回去。

“宝剑通灵能择主,颜某没那个福分,驾驭不了此剑,只会埋没宝物,还请秦将军为它另选一个合适的主人吧。”

秦将军笑了笑,接过剑匣,也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既然如此秦某也不强求,不过我手下还有一名颜将军的朋友,颜将军不想见见故人吗?”

颜双心里奇怪,北齐军中怎么会有自己的故友,但他脸上却做出惊异之色,忙道:“真的?是哪位老朋友,颜某倒要见上一见了。”

被手下亲兵带来的是一个普通的北齐士兵,穿着最低阶士兵的军服,大半张脸藏在头盔后面,看不清整个人的模样,唯一可以知dào

的是这个士兵年纪也不是很大。

“请恕颜某无礼,这位朋友是?”颜爽把头转向秦将军求助道,他看着对方有些面熟,以前可能见过,但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有这么一位老朋友。

“颜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记得再下了。”年轻的士兵摘下了自己头盔,露出了里面那张清秀的脸,有些憔悴却不失坚毅,“牧苏一别,也才数月吧,没想到颜将军已经把鄙人给忘记了。”

“你,你是……,你是……林……”颜爽眼中充满了惊恐,他已经认出了林羽,却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连贯。

“看来颜将军已经认出我了。”林羽大喇喇坐到旁边的木椅上,端起茶几上刚沏好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水,而秦翦则捧着剑匣像侍从一样立在林羽后面。

“林帅,你好大的胆子啊,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向北齐人邀功吗?”颜双经过了最初的慌乱,镇定了下来,说话也利索了。

“怕?我为什么要怕?”林羽整好以暇地喝了口茶水,不慌不忙地说道,“虽然外面全部都是你的卫士,但你离我不过七步之遥,我宝剑在旁,杀你不过眨眼之事。再说了,我的士兵正在入关,只待我一个信号便会发动,有心算无心,人多欺人少,我是身在敌营,却安如泰山。”

颜双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红尘剑仙的弟子,在西北军中以勇武著称,别说自己这会手上没家伙,就是有兵器也不大可能是人家的对手。看着林羽轻松的样子,颜双觉得对方肯定有把握秒杀自己,他有心往后退几步,但林羽似笑非笑地眼神让他毛骨悚然,一时定在当场不敢乱动。

“林……林帅找我……找我什么事?”颜双紧张得手心满是汗,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虽然我灭掉你的兵马易如反掌,但你我两军其实都是汉军,自相残杀只会让北齐得利。我给你一个拨乱反正的机会,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听到林羽想招降自己,颜双心里有些犹豫,虽然现在他是被林羽威胁,但重新回到荣汉那边,朝廷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林帅,我犯了叛国之罪,家人都已被株连,朝廷怎么会放过我,我就是有心也只怕难逃一死。”

林羽听颜双这么一说,便知他的内心已经松动了,不过是想提点条件好保命,于是他大包大揽道:“颜将军如果献关举事,乃是大功,功过可以相抵嘛。我答yīng

你,只要你偷袭,我便以西北军副帅的名义保下你和你的部下,动你的人便是动我的人。”

“这……”西北军副帅其实不过也是个旅管,颜双并不确定林羽是否有这个能量保住他,心中还是举棋不定。

“颜将军,叛国乃是大罪,但朝廷只降罪于你的家人,却没波及你部下的家人,难道还不说明朝廷仍对你们敞开大门吗?你的家人被千夫所指,暴尸于荒野任野狗啃食,而你的部下的家人仍活在叛国贼的阴影之中。你想让你部下的父母带着叛国罪帽子郁郁而终吗?你想让你部下的儿女背负着叛国贼余孽的名义长大吗?你可要慎重啊,你现在的决定,可会影响很多人一辈子。”

“我的时间也不是无限的。”林羽劝说完之后决定留点时间让颜双考lǜ

考lǜ

,他便又端起了茶杯,“我们便以这盏茶为限,我喝完这杯茶之前不会动手,将军慢慢想,我慢慢喝。”

杯中的茶水一点点的减少,时间也随之一点点的流逝,现在的颜双内心极其复杂,他真心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永远都要做选择就好了,不过这只是做梦罢了。

没等林羽喝完茶水,颜双便先开口了:“来人,传令下去,我要升帐点将。”

距离铁幕军派出第二支部队已经有十多日了,北齐皇帝燕修德这些天来心里非常焦躁,脾气也坏的可以,他身边的大臣们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又惹到了皇帝。

“气死朕了,区区一万多人,居然在我北齐四处杀人放火,你们兵部养的是群猪吗?”燕修德抓起案头的砚台,就向兵部尚书宣文礼砸去,这个猪头举荐的潘兴德不久前还在荣汉吃了个大败仗,两万人马基本全军覆没,连自己老命都丢了。

溅了宣文礼一身的墨汁,燕修德的心情似乎好了点,他把头转向了另一边颜白沙,打仗看来还得靠颜大将军。

“颜卿,你说汉军和黙啜人可以翻过雪山来朕的土地上撒野,朕能不能也翻过去打他们?”

“陛下,既然他们能翻过来,我们肯定也能翻过去,只是想要补给却不容易,雪山那边是西戎草原,马还可以吃草,我们的战士吃什么?”颜白沙说得不卑不亢,现在还能对着皇帝心里不怕的也只有他了。

“唉!”燕修德长叹了一声,他也明白要是这条路可行怎么会一直没人试过,不过不问一句他不会彻底死心。

“本以为荣汉内忧外患正是北齐开疆裂土的大好机会,不曾想聚齐了十万大军,耗费了无数钱粮,青州只占了一半,牧苏没打下,反倒是把战火引到了国内。朕看荣汉还气数未尽,这场仗打早了啊。”燕修德坐回到书案后面,对着天花板发出了悠悠地叹息。

“陛下不必忧虑,我朝将士上下一心,歼灭境内的流贼,夺下青州和牧苏指日可待,到那时我军……”宣文礼打仗不会,拍马屁是一流,张口就来。

“得了吧,”燕修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宣文礼的话,“当初你们说荣卫军久疏战阵,都是老爷兵,结果刘南弓打了绥远几个月都没打下来;又说牧苏兵力稀少,可一战胜而定之,结果损失了朕两万精兵,连主将都死了。北齐比荣汉武风还盛,怎么军队的战力差这么多?”

燕修德正滔滔不绝地发着牢骚,一个小太监抬脚走进了御书房,想禀告军情,见皇帝正在气头上,又不敢说话了,想退出去也来不及了,一下子站在原地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第178章 心灰意冷

“你站那干嘛,有话就说,一副要死的样子,难不成朕还会吃了你不成?”燕修德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难不成又有什么坏消息。

小太监哭丧着脸跪倒在地上,身为皇帝身边的内侍,他太清楚燕修德的脾气了,他是真不想这个时候来触皇帝的霉头。

“启禀陛下,前线传来加急军报,镇阳关守将颜双降了荣汉,还设计伏击了我军的两路人马,徐光成、郝贞言两位将军一死一伤,郝将军还落入了汉军手里。于统领已经集结兵马在镇阳关下了,他手上没有现成的攻城器械,想请求朝廷征调民夫运输一批攻城车过去。”说罢小太监将自己手中的军报呈上,头深深地低下,根本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小太监的话一出口,在座的君臣都目瞪口呆,宣文礼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背上往自己后脖子直窜,脑中冒出一句成语:火上浇油。

果然,燕修德脸涨得通红,脖子直冒青筋。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气得不轻。他伸手想摔砚台,不料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刚才砸宣文礼已经把砚台丢出去了。于是燕修德又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笔筒,但只伸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愤愤地在书案上拍了一下,随即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面,这个打击对他太大了,连生气的力量都打消了。

“颜卿,你看现在如何是好啊?”

颜白沙没有马上回答燕修德的话,而是起身拿起了小太监手里的军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御书房内一时静悄悄的,所有君臣的目光都落在了颜白沙颜大将军身上,好像只要颜白沙读完了这封军报就能有锦囊妙计一样。

“是境内那支汉军与默啜人的联军策反了颜双,现在他们兵合一处,加上镇阳关内关押的汉军俘虏,兵力接近两万人,想要攻陷镇阳关绝非易事。”颜白沙也没什么妙计,只是阐述了下残酷的现实。

“颜双这狗贼,真是天生的脑后有反骨啊,这人不会有好下场的。等我军攻克镇阳关,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宣文礼真是恨透了颜双,完全忘记了自己招降人家的时候是怎么夸赞的。

“住口,你想将他碎尸万段,也要能抓到他才行。”燕修德制止了宣文礼的意淫,示意颜白沙继xù

讲下去。

“镇阳关陷落,南征的将士很快就会断粮,我们只能让刘南弓元帅下令就地征粮,虽然这会引起荣汉百姓更加强烈的反抗,不利于我们的后续统治,但确实是没办法的事。另外飞鸽传书命令南征的部队集合与于统领内外加工镇阳关吧,打下镇阳关,我们再重新布置进攻吧。”其实颜白沙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我们往东绕道建立一条新的补给线要多久?”燕修德也不是完全不知兵,但他知dào

自己不长于军事,所以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颜白沙就相当于他的军事顾问。

“不知dào

,青州东边我军并未占领,组织反抗军的李氏一族根据地就在那里,重新建立补给线的难度也不小。陛下,我有些担心于统领打不过汉军的主将,我想亲自去镇阳关指挥作战。”颜白沙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南征当中,但他做为燕修德的军事顾问,对南征的情况了如指掌,考lǜ

到林羽过往的战绩,他对于振泽有些不放心。

“不是吧,于统领可是铁幕军四大统领之一,身经百战,还有他对付不了的人?需yào

元帅你亲自出马?”燕修德为了防止颜白沙在军中的威望、势力过大而无人可以制衡,近些年来都以颜白沙年事已高为由没让颜白沙挂过帅,只让铁幕军的四大统领分别出征,如今颜白沙居然亲自请命,燕修德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私心在里面。

“对啊,荣汉除了已经不知所踪的西北军前任主帅袁牧公,还有需yào

颜大将军出马亲自对付的人吗?”宣文礼如何不知dào

燕修德的心思,他就是燕修德扶持起来制衡颜白沙的,而他这句话也难得没有受到皇帝的驳斥。

“你去把荣汉西北军副帅林羽的情报找出来。”

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太监得了颜白沙的吩咐,如大赦一般起身去隔间里翻情报了,南征所有的情报,兵部都在御书房备份了一份以供燕修德随时查阅,林羽做为牧苏的守将,北齐的情报部门自然不会放过他。

“这个叫林羽的家伙,便是荣汉派去镇守牧苏的主将,他只有二十七岁,是西北军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元帅。”说到这里,颜白沙顿了一下,“当初放火烧了我半个大将军府的也是他。”

林羽在北齐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荣汉先皇荣仕珉的举办的宴席上公开了,但燕修德的眼光并不会留意到一个小小的将领身上,此刻听颜白沙提起,他也想起了那件事。

“哈哈,大将军不会是想借机公报私仇吧。”宣文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奚落一下颜白沙,自然不会放过。

颜白沙没有理会宣文礼,神色不变地继xù

刚才的话题,燕修德也没有笑,至于其他人更加不敢笑话颜白沙,宣文礼自己一个人笑也无趣,最后便干咳了两声草草给自己收尾了。

“这个人从北齐回去以后,提拔的速度只能以一日九迁来形容,袁沐公生生地把他从一个最低级的士兵升为了一名将领。袁沐公的为人大家都知dào

,不是有真本事,他是不会重用的。”

“林羽过往战绩也很耀眼,他在丰陵打赢了荣汉对着西域入侵的第一仗,只凭本部军马击溃驻守太丰仓的一万桓罗精锐,又在牧苏几乎全歼了潘兴德的两万人,已经隐隐是荣汉年青将领中的第一人了。此人用兵狠辣,善于奇袭,往往以奇兵致胜,剑走偏锋,我怀疑他亲自带兵来到北齐了,要不汉军还有谁能招降颜双?如果真的是林羽坐镇镇阳关,这一场仗还真的不好打。”

“难得颜卿对一个年轻人评价这么高,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北齐难道就没有能与他比肩的年轻将领吗?”燕修德听颜白沙这么一说,有些不太信服,区区一个年轻小将就要派北齐最厉害的大将去对付他,这未免有些丢脸。

“当然也有,不过我此次出征还有另外一层用意。”颜白沙在燕修德手底下干了多年,自然听出了燕修德的弦外之音,“林羽在升为将领的时候,袁沐公送了一个智囊给他,此人名叫墨韵痕,没有这个人,林羽绝对成不了现在的气候。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俩人分明就是袁沐公和计无双的再一对翻版,我认为林羽可能就是袁牧公培养的接班人,至少也是候选人之一。”

其实什么接班人、候选人都是颜白沙的臆想,他在错误的假设下推出现在的情形,却用现在的情形证明自己的假设是正确的,袁沐公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林羽在袁沐公离开之前的表现也不怎么好,甚至在韦遇兴担任西北军主帅的时候,林羽的座位在开会时也很靠后。

颜白沙走到御书房中央,同时向着燕修德和几位重臣说道:“林羽这个人,如果只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倒也不可怕,一个喜欢剑走偏锋、以身犯险的的人,往往会半途而夭。我怕的是他成长起来以后,学会倚正为胜,甚至是奇正相辅,那时候荣汉又出了一个袁沐公,那才可怕。我此去就是打算将这个名将坯子扼杀在摇篮之中,换了别人,也许能打下镇阳关,但不一定能杀得了林羽。”

听完颜白沙的话,旁边几位重臣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颜白沙的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只有燕修德怔怔地看着放在自己身前有关林羽的情报。

“颜卿,你看我们有法招降此人吗?你看这上面写着他还没结婚,朕嫁一个公主给他,招他为驸马他会归顺于朕吗?”

燕修德半天不说话,一开口便一语惊人把在场的诸位大臣下巴都惊到地上了,这位皇帝也太能异想天开了,居然美人计都用上了。

“咳咳。”颜白沙也被燕修德跳跃的思维给弄懵了,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先咳了几声掩盖自己的失态,“这不可能的,西北军不是荣卫军,袁沐公挑选的将领忠心还是有保障的。为了抵抗西域人入侵,西北军六十余名带兵将领,差不多阵亡了近二十名将军,除了韦遇之以外,别说投降的将领,就是士兵都不多见的。”

燕修德听说招降林羽没有可能,不禁有些失落,他意兴阑珊地向颜白沙问道:“大将军要多久才能打下镇阳关?一个月够不够?南征军又能坚持多久?”

“这个……”颜白沙哪能说准这种事情,“微臣只敢保证打下镇阳关,时间不敢保证。至于刘元帅他们,臣想他们能坚持二十天便不错了。”

燕修德叹了一声气,闭上眼睛,重重地倒在椅子,半天都没出声。

正当所有人以为皇帝睡着了,准bèi

悄悄离开的时候,燕修德又突然出声了:“大将军,你还是不要去了,朕打算与荣汉议和了。”

颜白沙正要出声,燕修德摆手制止了他。

“荣汉气运仍在,朕一时利欲熏心,发动了这场不智的战争,如今朕的子民深陷敌国,朕不能为了一个可能的名将就牺牲十万大军的性命,你杀他一个林羽,保不齐还有张羽、王羽,杀得完吗?朕有些倦了,诸位辛苦一下,帮朕拟个停战协议。”

说罢燕修德闭上眼睛重新靠在椅子上,好像真的睡去了。

第179章 和谈

于振泽没有等到预想中的援兵,却等来了议和的使节团,虽然心有不甘,他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这个结果。

使节团缓缓进入了镇阳关,从北齐士兵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不多久,关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是荣汉士兵的声音,他们终于看到停战的希望了。

林羽已经做好了持久苦战的准bèi

,没想到北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议和,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对停战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带着和平希望的信使如白鸽一样疾驰而出镇阳关,他们要分别赶赴各地告知还在交战的双方暂时休战,等候议和谈判的结果。最重yào

的三位信使带着北齐的外交公函直奔上京而去,他们将会把北齐议和的消息带回朝廷。

荣汉对北齐要议和的事也是求之不得,在强敌环绕的当下,能少一个敌人乃是天大的幸事,上京等不及北齐使团过来,直接把枢密使苏安昌、礼部尚书周孝铭派去镇阳关全权负责和谈一事,反正上京的小皇帝也做不了主,在哪谈都一样。

北齐方面负责谈判的是燕修德钦点的钦差大臣元子服。元子服是燕修德年轻时的挚友,现任太书院院长和太子太傅,学识渊博,口才了得,辅佐他谈判出任副使的是兵部尚书宣文礼和铁幕军统领于振泽。

双方的谈判非常顺利,对于北齐提出停战的要求,荣汉几乎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就答yīng

了,只要求北齐的军队尽快撤出青州,连解除南征军武装的要求都没提,更别说什么赔偿了。

谈判的顺利让北齐使节团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本来还以为荣汉会借着谈判的机会拖延时间,将快要断粮的南征军当作筹码趁机敲诈一笔,没想到荣汉什么都没要,连北齐军带来的军资都让南征军给带回去了。元子服觉得荣汉真实的情况应该比燕修德想的糟多了,要接着打下去可能还是北齐赢面大,但皇帝的意志是不可扭转的,燕修德不想打了,元子服即使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微妙也只能坚决执行燕修德和谈的命令。

当然北齐也不是在谈判中没一点损失,他们为了占领青州和牧苏,将镇阳关做为后勤基地,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粮秣军械。林羽来了以后,把北齐储备的军资当作战利品,统统塞进了自己的腰包。就在两国代表和谈之时,大队车马满载物资运往牧苏,等南征军回去想讨要这些财物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即使剩下这点牧苏军也没打算还给北齐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南征军的要求。

和平协议已经签订,苏安昌大事已了,他对前来抗议的刘南弓懒得理会,这一场战争荣汉同样损失惨重,没要北齐人赔钱就不错了,拿你些许东西算得了什么事。

“林将军,和谈之事已经完结,北齐使节团已经离开了镇阳关,南征的北齐军也在陆续撤离青州,我看很快青州就会恢复和平了。”苏安昌和林羽一块在镇阳关内散步,对于这位数次力挽狂澜救的年轻将领,他还不曾有机会与其好好地聊聊。

“是啊,苏大人很快就要回京城了吧。”对于这位默默在朝廷中支持自己对抗北齐的老大人,林羽也是通过荣佖英才有所了解。

“按理林将军也该回牧苏了吧,毕竟那里才是你的防区。”苏安昌话里透着股狡黠,眼睛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林羽。

“嘿嘿!”林羽知dào

自己的小动作瞒不过这位眼睛毒辣的老大人,像偷鸡的黄鼠狼一样贼笑了几下,“这几天就走了,还有点琐事没办完。”

“林将军,虽然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老夫还是要倚老卖老一下。”说到这里苏安昌眼角瞄了一眼林羽,发xiàn

他并无不满,做出一副洗耳恭听虚心受教的样子,满yì

地点了点头。

“林将军,你打仗是不错,但做事有时候还有点毛糙。就拿上回你向黙啜借兵的事来说吧,这样的大事你岂能擅自做主,你可知这事引得满朝风雨,左相异常生气,我和夏大人为了平息此事可费了大劲。而你这次擅自为颜双作保,也是越权了的。你怎么能在给朝廷的奏折上先斩后奏给此事定调?你这不是威逼朝廷承认此事吗?”

“苏大人,向黙啜借兵一事,我是有不对,但当时情势危急,我哪有时间等朝廷的答复,如果没有我的自作主张,牧苏现在已经是北齐的了。招降颜双也是,我不答yīng

保他性命,他如何肯献关。”

林羽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最后得益的也是朝廷,为什么还有人要抹黑自己。

“林将军,不要激动,我没说你做的不对,只是手段可以委婉一点。比如要留颜双一命,你表面将这事交与朝廷定夺,私下让我等为你从中斡旋,也能达到目的。再小的事,你也不能替朝廷做决定,哪怕你知dào

朝廷一定会答yīng

,这事关朝廷脸面。面子害死人啊,林将军你可记住了。”

冲动、自负、好斗都是年轻人的特点,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是勇往直前无惧艰险,但他们往往会忽视来自自己背后的危险。苏安昌保护林羽,不仅是爱惜这个军界闪耀的新星,心里对他其实还有更大的期待。

就在苏安昌循循善诱,提点林羽之时,近卫营的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元帅,不好了,兵部军法司的人带着一百多禁卫军士兵驻军的营地去了,岳将军怕有大事发生,让我来通知您。”

“这里怎么会有兵部的人?”禁卫军是护送苏安昌等人来谈判的他知dào

,兵部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林羽把狐疑的眼光投向了一旁的苏安昌。

“颜双等人虽然是戴罪立功,但皇上没下旨赦免他们,想要摘掉卖国贼的帽子还需yào

军法司的人来裁定,所以他们也跟着我来了。”苏安昌示意林羽稍安勿躁。

“那要带禁卫军的人干嘛?”

林羽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说完他便拔腿向军营走去,剩下跟不上他脚步的苏安昌落在后面大喊:“将军慢些,等等老夫。”

镇阳关驻军营地里,颜双及几个营管都被军法司的人拿下了,绑成一个个肉粽子,正要被禁卫军的士兵带走,外围密密麻麻围满了颜双手下的士兵。和真刀真枪的禁卫军不一样,荣卫军的士兵只是拿着木棒,他们还不敢拿刀子对着朝廷的人。

“韦令史,林副帅答yīng

我们镇北旅反正之后保全我军上下性命,过往之事不再追究了。”被五花大绑的颜双极力挣扎着,大声为自己辩驳。

被成为韦令史的乃是兵部军法司专门负责重案的令史韦淘,他本在礼部的四方馆当馆长,韦氏一族得势之后,靠着族叔韦应之的关系,韦淘得以进入军法司司刑监担任令史。

“哼,林羽有什么权力赦免你们,他凭什么保证,陛下没降旨,那就是我军法司说了算。”说起林羽,韦淘一脸的不屑,即使是副元帅,不也要受军法司管辖吗。

“韦大人,我们之前虽然有罪,但已经将功折罪了,我们是无罪的。”颜双后面一个营管奋力挤到韦淘前面,为自己申诉。

“呸。”韦淘喷了对方一脸唾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没有罪,自有我们军法司来裁定,你算老几,敢说自己无罪。统统带走。”

“不能走!”

“不能让他们带走长官。”

外围的士兵纷纷嚷了起来,他们和颜双等将官之前都被定为叛国罪,颜双等人无法洗脱罪名,他们自然也逃不了。

“不大妙啊,韦兄,这帮士兵好像要抢人了。”韦淘身旁的年青人是御亲王的世子荣佖英,韦应之把他拉上也是为了给韦淘加点底气,毕竟荣佖英是皇族,而荣佖英听说是去找林羽的晦气自然一拍即合。

“哼,世子无需惊慌。”韦淘拨开拼命阻挡的禁卫军士兵,站到群情激动的镇北旅士兵面前,大声喊道:“来啊,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我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你们这群叛国贼敢动我试试,是不是想叛国罪上面再加上造反的罪名。”

韦淘这一吼还真把他眼前的士兵镇住了,本来镇北旅的士兵就怕自己的叛国罪的罪名无法洗刷,哪里还敢再对韦淘动手,再被扣上了造反的帽子那可真没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虽然镇北旅的士兵不再往前挤着抢人了,但他们也不散去,就围着韦淘他们不让走,人群不知dào

是谁忽然喊了一句:“找林副帅去,他答yīng

保住我们镇北旅建功赎罪既往不咎的。”

“对,找林元帅去。”其他士兵也醒悟过来,纷纷附和道,于是最外面分出去一拨士兵匆匆离开,寻找林羽去了。

韦淘心中暗叫不好。枢密院的各位大人商议的结果是士兵被将官胁裹属于无罪,主要将官带回京城受审,给予调离、降职等处分,而韦应之对林羽擅自做主非常不满,暗地里嘱咐韦淘在路上以疫病等名义将案犯弄死。林羽要保的人,韦应之就要弄死,他必须让林羽见识下,在朝堂上谁才说了算。

第180章 承诺

韦淘心里一直在犯嘀咕,他本想在林羽不在的时候带走颜双等人,谁知dào

这家伙一直死赖着不回牧苏。眼瞅着禁卫营的士兵都要走了林羽还没走的意思,韦淘决定趁林羽不注意调动士兵带走颜双,马上上路,让林羽没法插手这事。

“反了你们,居然敢阻扰军法官办案,老子现在就把案犯就地正法了。”韦淘一怒,老子在林羽来之前把这些家伙先宰了,看他能不能起死回生。

镇北旅的士兵大惊,没想到这个军法官这么狠,又和禁卫军的士兵推搡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韦大人,请住手。”颜双忽然开口走了出来。“投敌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和其他人无关,请你放了他们,我自会以命抵罪。”

自从家人被株连以后,颜双忽然对自己的贪生怕死的投敌行为感到后悔,他夜里时常被梦中满身鲜血向自己求救的家人所惊醒,日益沉重的负罪感头一次让他觉得活着,有时比死还难受。

“嗯?”韦淘怀疑地看着颜双,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诳他。

“韦大人放了我的弟兄,我这贱命也不劳大人动手,我自裁便是。”颜双双眼直视对方,显得无比坦荡。

“好!给他们松绑。”韦淘不听一旁荣佖英的劝阻,示意给颜双等人松绑,并丢了把剑到颜双的面前。

看见自家主将竟是要自杀,士兵们纷纷叫了起来,几个营管也在一旁劝他。

“将军,林元帅马上就要到了,有他在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将军切莫灰心啊。”

颜双摇了摇头,叹气道:“各位弟兄,我颜某一时糊涂,铸下大错,理应由我来承担责任,连累了大家,我心中有愧,我欠各位的,只能来世再报了。

说完一道银光划过了颜双的脖子,“扑通”一声,颜双倒在了血泊之中。颜双平时对属下都不错,眼见他死了,不少士兵都偷偷哭泣起来。

“你们几个,既然颜双替你们死了,我便不杀你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跟我去京城领罪吧。”韦淘见既然最重yào

的颜双已经死了,剩下这几个带去京城随便判个罪左相应该也不会怪罪吧。

“好大的口气,你要带谁走啊?”

韦淘的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的最外围传来,一个穿着白色儒衫的青年男子越众而出,两旁的士兵纷纷后退,为他闪出了一条通道。

“我是军法司令史韦淘,你是何人敢阻扰本官办案?”看到对方尖锐的眼神,韦淘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他把自己的官位喊出来壮壮胆,对方再大的来头也不敢动军法官吧。

看着脸色发虚的韦淘和直往人后面躲的荣佖英,林羽轻蔑地哼了一声,倨傲地说道:“我是西北军副帅林羽。”

其实韦淘心中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但这并不能让他心里不虚,他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西北军副帅又如何,就可以阻扰军法官办案吗?”

林羽根本没理会他,只是慢慢走到颜双的尸首跟前,俯下身仔细查看,忽然他抬起头来,向韦淘问道:“是你杀的颜旅管?”

“是又……”本来韦淘想说是又如何,但看到林羽眼中闪出的寒芒,连忙改口,“不是我,他是畏罪自杀,是自杀,不关我事。”

站起身后,林羽环视四周,缓缓说道:“镇北旅的诸位弟兄,我林某人曾答yīng

保全镇北旅上下将士的性命,如今颜旅管已去,是我林某失言,我对不起颜旅管,对不起各位弟兄,我向各位赔罪。”

说罢林羽一掀衣摆,双膝重重地跪了下去,想镇北旅的将士磕头赔罪。

镇北旅上下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一时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都林羽居然会跪下道歉,大家都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才好。不过林羽很快就起来了,他转过身去,一步步向韦淘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军法官,是令史,你不能动我,啊……”

林羽根本就没听韦淘在讲什么,他一脚踹倒韦淘,紧接着欺身而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韦淘脸上,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答yīng

颜将军保他性命的,我答yīng

颜将军保他性命的……”

韦淘之前不过是个管理驿馆捞油水混日子的浪荡子弟,哪里是林羽的对手,他脸上被林羽揍得鼻青脸肿,不住求饶道:“林将军,人不是我杀的。哎呦!林元帅,颜将军他是自杀的……”

一旁的禁卫军士兵看到韦淘被打成了猪头,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来保护这个军法官的,带头的军官有心上去阻止林羽,却被岳云挡住了去路,他看了看四周全副武装的背嵬军近卫,装作自己不过是站累了想挪个位置,然后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打这么一个废物实在是太无趣了,林羽停下手来,站起身,开始宣bù

自己对韦淘的处决:“一个小小的令史,狐假虎威,竟敢逼死一员朝廷的将军。你难道不知dào

非特殊情况下,将领必须经过兵部、刑部、都察院三司联审才能定罪吗?我问你,刑部的人在哪里,你定罪的权利是谁给的?”

“元帅,我只是抓颜双回去,我真没杀他。”韦淘的眼睛肿得老大,他只能从眼皮缝中隐约看到林羽的影子,不过嘴巴说话倒是没有影响。

“他撒谎!”

“他要动用私刑!”

“就是他逼死颜将军的!”

四周镇北旅的士兵有了林羽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吩咐叫嚷着大声控诉韦淘。

“你听到没有?在场的这么多士兵都是证人,他们指控你逼死了镇北旅旅管颜双。根据军队的特别执法权,我做为这个战区最高级别的将领,有权处理士兵们的指控。我经过调查发xiàn

你擅用职权逼死军中高级将领,我判你死刑。”

林羽此言一出,无论是禁卫军还是荣卫军都愣住了,他们想着林羽也就是打韦淘一顿出出气,没想到他居然要一命换一命,杀掉这个军法司的令史。

“元帅,你不能杀他啊!”刚才停下脚步的禁卫军军官再也忍不住了,他必须出声阻止林羽杀掉韦淘。韦淘死了,不管林羽负什么责任,他回去肯定要受罚。

岳云一把将禁卫军军官推了回去,刚才还双手抱臂的他此刻已经把手搭到剑柄之上,只要对方再上来,他就要拔剑了。

气急败坏的禁卫军军官正想命令士兵上去抢回韦淘,不过他奇怪地发xiàn

手下们都离他远远的,根本就没有准bèi

动手的意思。愣住的军官往四周看了看,脸色也变了,牧苏军的士兵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开进了军营,将四周都包围了。

虽然大部分牧苏军都押送着战利品回牧苏了,但仍有三千士兵留下来保卫林羽的安全,而禁卫军加起来不过几百人,现场才一百来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暴怒的军官也冷静下来,坐视不理看着韦淘死掉回去虽然会受罚,但是要管这事的话没准命就没了,韦淘跟他也不是亲戚,要怎么选一目了然。

“元帅。”一位亲兵将林羽的红尘剑递了过来。

林羽把红尘剑推了回去,哼了一声,不屑道:“这货也配死在红尘剑之下?”

林羽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根绳子,打了个圈,套在韦淘的脖子上,拖着他就往辕门走去,大家看出来了,林元帅这是要实施绞刑啊。

“林元帅,我是左相侄子,你不能杀我。”

韦淘死死拽着自己脖子上的绳圈,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了几句求饶的话,只是好像没有丝毫的作用。

士兵们看着韦淘被林羽在辕门吊起来,只消一会功夫,之前还死命挣扎的韦淘就不动弹了,只有轻轻地微风推着他一摇一晃。镇北旅的将士们心里是十分解气,同时也为林羽的跋扈而吃惊,这家伙居然连左相的侄子、兵部的军法官都敢杀。

“哎呦喂,林将军,你怎么把为令史给吊死了,你可知dào

他是左相的侄子?”腿脚不便姗姗来迟的苏安昌一看到吊在辕门的韦淘,心里一凉,看来林羽和韦应之这梁子是结定了。

“人是我杀的,您老怕什么。”说着林羽把眼光瞄向了躲在人群里的荣佖英。

“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知dào

。”荣佖英见林羽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慌忙为自己辩解。

“林将军,这是御亲王的世子,可是皇族啊。”苏安昌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家伙你可不能杀。

“我没打算杀他。”林羽走到荣佖英面前,将他从人群里揪出来,“回去告sù

韦应之,他侄子是怎么死的,犯了什么罪。”

“这家伙死有余辜,我回去一定如实禀报。”荣佖英赶紧捣蒜一样点着自己的脑袋,生怕惹到林羽。

放开荣佖英,林羽随手指了镇北旅的一位营管。

“你,暂代旅管一职,直到新的旅管上任。”说罢他又转向了苏安昌,“苏大人,朝廷若是对镇北旅还有什么意见,尽管对我提,不要为难这些士兵。”

“唉!”苏安昌又是跺脚又是叹气,不知dào

说些什么好。

“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想带人回京城吗?”林羽最后把脸转向了禁卫军。

“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开什么玩笑,力主抓人的韦令史都死了,他们这些禁卫军还管这个干嘛。禁卫军的士兵们一边嚷嚷着,一边忙不迭地跑掉了。

第181章 去留

“陛下,林羽此人桀骜不驯,逾越权限招降敌将,收买人心,擅杀兵部军法官,眼中根本就没有王法、没有朝廷,此人不杀,朝廷的威仪何在?”

韦应之站在朝堂之上,静静听着御史大夫罗征弹劾林羽,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冷笑,死掉一个不怎么熟的侄子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感觉,但韦淘是他派出去办事的,无论是什么身份,林羽的做法都让他怒火中烧,如果不采取报复,堂堂相爷的脸往哪搁。

小皇帝荣佖骥非常生气,林羽是他的偶像,还救过他的命,他听到罗征说林羽的坏话,对罗征的印象顿时就不好起来了。

“罗御史,此事随行的禁卫军士兵已经向我汇报过了,林将军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律法,我们兵部已经和刑部、都察院沟通过了,此事不予追究。”兵部侍郎杨纪宇立马站出来与罗征针锋相对,早朝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林羽杀韦淘的时候,已经签署了停战协议,非战时不是牵扯到间谍等国家安全的案件,军队是没有资格插手的,何况林羽也根本就没走司法程序,可被弹劾之处颇多,不过兵部这是表明了要包庇林羽,刑部和都察院也不愿趟这浑水,假装不知dào

这事。

兵部和御史台开始互相争吵起来,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文官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跟菜市场为一文钱吵架的大妈一样,伸长了脖子,唾沫横飞。

“不立案就能证明林羽是清白的吗?你们这是联合起来包庇他,徇私舞弊。”

看到御史台把自己都扯进去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夏严也站出来开腔了:“死的是我兵部的人,如果真是林羽有错,我们兵部定然会追究他的责任。林将军无罪,使我们三司合议的结果,你们御史台虽然可以乱弹劾文武百官,但平日里也应该多看看刑律,别随便质疑司法官员的专业决定。”

连兵部尚书都站出来了,韦应之再不出来都他这边气势就要弱下去了,六部尚书对他都不太感冒,除了御史台,韦党的高官都集中在军队,这帮大头兵面对唇枪舌剑的场面自觉地选择了沉默。

“林羽三番五次试探朝廷的忍耐程度和界限,此人一定心怀不轨,长此以往,终是养虎为患。陛下,我认为不能让其再掌兵权,应该把此人调入兵部。”

只要林羽还手握兵权,韦应之奈何不了他,必须先将其架空,只要进了兵部,成了一般官员,韦应之有的是办法整他。

“左相。”坐在小皇帝后面垂帘听政的韦太后突然开口了,“林将军屡立奇功,数次扭转了我军的战局,这种人才不用,难道要用你举荐的万麓笙和南文广吗?”

万麓笙和南文广都是韦氏的死党,但他们的战绩实在糟糕,完全不能给韦应之争到面子,兵部已经数次提议撤换南线统帅,韦应之硬着头皮把这些议案都压下去了。

韦太后驳斥韦应之,不仅是因为她要还林羽救驾的情,更重yào

的是她也对自己这个兄长有些不满了。韦太后大力扶持韦氏一族,是要他们鼎力支持自己的儿子坐稳皇位,而不是让韦氏专权,把持朝政,这个女人并未有改朝换代的打算。

韦应之不曾想会受到自家人的呵斥,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时无言以对,韦后是韦党名义上的精神领袖,连韦后都出言反对,他只能暂时放过林羽,以后再想把办法。

林羽并不知dào

韦应之在朝堂上针对他发起的攻击被消弭于无形之中,但他知dào

自己现在和韦应之是撕破了脸皮,不过他相信在战时,朝廷不会轻易动他们这些武将,为了以防万一,他第一时间给袁沐春写了封信寻求帮zhù



袁沐春尚未回信,林羽已经能够感觉到韦应之对自己的怒气。北齐入侵时两支义军受到了朝廷的奖赏,并被招安为正式部队,李氏义军取代镇北旅驻扎镇阳关,三才会组织的义军被编入荣卫军,两支义军都去芜存菁,将士兵精简到五千人。

连两支义军都受到了嘉奖,做为击退北齐入侵的大功臣,牧苏军没有受到任何的奖励,别说加官进爵赏银子,连口头上的赞扬都没有,傻子都能从中闻到不寻常的味道。

“俆兄,看来这次是你赢了。”路闻歌一声叹息,徐子玉不但成功策划了奇袭北齐的计划,还亲自随林羽出征,他在牧苏城处理干得再好,也显不出本事来,别说其他人,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和徐子玉的较量中败下阵来。

“不过是出奇制胜,比较吸引眼球罢了,路兄在牧苏打理政务,干得也非常漂亮,林将军肯定都看在眼里。”以徐子玉现在对林羽的了解,这位不同寻常的年轻人对搭理政务的能力非常看重,路闻歌的能力未必没有得到林羽的肯定。

“不用安慰我了,俆兄,我是败得心服口服。”路闻歌笑了一下,并没有落寞的感觉,他拿得起放得下,而且虽然是败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就比徐子玉差。

“路兄你且莫急,我们选择主公其实是一个双向的过程,我们也不是只能被挑,同样也在挑主公。林将军虽然年轻有为,但从这次出征来看,我觉得在他的帐下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看到路闻歌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徐子玉将林羽在镇阳关怒杀左相之侄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可否认林将军作战勇猛、思维敏捷,但他政治觉悟有些不够,权衡不好利益,轻易就和左相结下了不解之仇。有许多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都因为处理不好和朝中文官的关系而获罪。林将军锋芒毕露,性格过刚,我不太看好他的前程。”

路闻歌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试探地问道:“你不是打算拒绝林将军的招揽吧?这种机会也是很难得的。”

徐子玉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不瞒路兄,我受到了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招揽,我已经向林将军辞行过了。”

虽然克制得很好,但徐子玉的眉眼之间仍忍不住流露出一种得yì

的神色。这让路闻歌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徐子玉的言外之意就是他有了更好的去处,像是把风陵旅的主簿之位施舍给自己一样。

“我倒是和你有不同的见解。”徐子玉在笑,路闻歌却不想笑,“我在牧苏这些天来,与牧苏军的将士也有了不少接触,他们对林将军的钦佩和仰慕是发自内心的,他能为了自己的承诺不惜得罪权臣,正证明了他的品性。这种主公绝对不会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我倒觉得林将军是不错的选择。”

“他现在不会,以后未必不会。”

面对徐子玉的反驳,路闻歌未在做辩解,而且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坚定说道:“我观林将军为人,取大义而舍小利,做事不拘小节,以家国为重。这些天里我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见识浅薄了,只要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位置不重yào

。即使没有俆兄的离开,我也决定留下来,为林将军效力。”

徐子玉觉得路闻歌这番话不过是给他自己找台阶下,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手离开了,留下了一句似讥笑似恭贺的话。

“如此我便祝路兄前程似锦了。”

对于徐子玉的离开,林羽并未做挽留,不是诚心投奔于他留下也没用,反正路闻歌留下了,加上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没时间花在一个人身上。

第一件事就是袁沐春来信了,韦应之打算冷藏林羽,把他丢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但袁沐春没有这个打算,风陵旅这样的生力军白白放着不给任务实在是浪费,他以西北军代主帅的身份要求林羽率风陵旅、牧苏旅南下,汇合风陵卫进驻黄州。

蜀王终究按捺不住心中膨胀的野心,出兵黄州抢地盘了,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兵力投入到黄州,只好央求袁沐春出兵,袁沐春一琢磨,干脆让林羽去吧。

第二件事是乌云骑的安置问题,北齐军已退,按理来说乌云骑没有再在牧苏待下去的道理了,但查尔方身上还有别的任务,哪能就这么回去,所以他主动请命要求和林羽他们一道南下。

林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查尔方的好意,他向默啜借兵是为了击退北齐的入侵,打蜀军是内战,没有道理让外人向自己人挥刀,这是原则问题。不过林羽答yīng

了罗阿让西戎在牧苏驻军,这是借兵的交yì

条件之一,他必须信守自己的承诺。

为了安置乌云骑,林羽在牧苏和默啜的交界处建了一个新城,说是城,其实并未形成规模,里面住的都是逃难来的流民。这座新城墨韵痕定位为一个新的贸易节点,林羽把乌云骑安置在新城做为守军,查尔方也这个安排也是非常满yì



最后一个问题让林羽很为难,他看着眼前的李镇夷道:“李将军,你放着好好的卫管不当,跑到我这牧苏军来,我该如何安置你才好啊?”

第182章 提拔

蜀军从巴州分两路出兵,一路由巴州都督张守义统帅,从巴州南部的武平出征扫平黄州与荆州交界处的禁卫军,建立防线;一路由前禁卫军副元帅闻鹤统领,北出剑关拿下陆平,同时控zhì

横江一线的渡口。

李镇夷的族兄李长生做为副将随闻鹤一道出征,说是天才兄长的压力也好,说是血缘的羁绊也好,反正李镇夷不愿在战场上面对自己的兄长,他向西北军代主帅申请调离回避。

袁沐春对李镇夷的要求感到有些棘手,风陵卫编成以后一直当作二线部队使用,装备待遇和一线部队比有差距,而且兵员始终没有补满,在军权极为重yào

的当下,其他卫管都不大愿意跟李镇夷换位置。袁沐春知dào

李镇夷是由林羽举荐的之后,将这个难题丢给了林羽。

林羽对李镇夷一样为难,他手下其实就三个位置,风陵旅是他的根本所在,肯定是最为信任的人来担任主将,至于另外两支部队,出于稳定因素的考量,都是由牧苏人来出任主将,牧苏军还真不太好安置李镇夷。

“末将承蒙副帅赏识,举荐为卫管,末将不敢让副帅难做,只要能在副帅手下当一小卒末将便心满yì

足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李镇夷肯定不愿意降级屈身,不过林羽是提携他的贵人,重新回到林羽手下,即使没有了兵权他也愿意。

“既然如此,我就暂从近卫营拨一支人马交与将军统领,委屈将军暂时给我当个亲兵吧,驻防牧苏。”

虽然李镇夷嘴上说在林羽手下当个小兵也无不可,但林羽不能真这么做,他将近卫营的步兵交与李镇夷,也算是权宜之计了。随后林羽让李镇夷去休息,他自己则将自己的两位谋士和牧苏两族族长叫了过来,目前这四人算是牧苏军的参谋团。

“各位,情况就是这样,我已经打算让义勇团和近卫营的步兵队留守牧苏,其他人一道南下黄州。在出发之前,我们要派一名将官前去接手风陵卫,这也是元帅的一番好意。”

袁沐春的做法无疑是将风陵卫投到了林羽的门下,对于送上门的大礼包,墨韵痕等人脸上都充满了喜色,自己一方的势力无疑又扩大了。

不过林羽虽然喊了四个人过来,穆、苏二位族长其实无法插手牧苏之外的事情,路闻歌新来乍到,人微言轻,其实有资格说话的还是墨韵痕一个人,只是林羽为了广开言路,坚持要其他三人一同参会。

“主公,我举荐义勇团的秦翦营管接任风陵卫,他本身就是丰陵本地人,能力也出众,是担任卫管的不二人选。”

如果说林羽的手下们也分派系的话,秦翦就是墨韵痕一系的铁杆,对于秦翦,墨韵痕的提拔是不遗余力的。

“都督,如果您觉得委屈了李将军的话,可以让穆还山把义勇团的位置让出来,我敢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穆田现在对林羽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北齐一战之后,争气的义勇团也给他长脸不少。

“穆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穆将军的位置是靠他争来的,他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义勇团这种不伦不类的队伍,林羽才不会交给李镇夷,这种世家子弟自视甚高,他可以屈尊在自己的亲兵队,但绝不肯去义勇团。

看到穆田这个老混蛋对林羽的马屁不断,苏岩也恨不得自己也能说把牧苏旅的位置拿出来,可惜他没这个实力,牧苏旅的旅管苏成比他现在的地位还高。

“只是秦翦资历尚浅,白冕这样的老人都没提拔,直接提拔后辈这样好吗?”白冕是林羽帐下最早的三位营管之一,商均已经升为郎将荣休了,苏成也成为旅管了,只有白冕仍旧原地踏步。

从战功来讲,白冕虽然不出彩,但也是紧随林羽的脚步参与了所有的战斗,累积的功绩也不少了,从资历来讲,他是营管中资历最深的,从能力来讲,虽然不如秦翦,但也在军中打拼多年,也称得上中规中矩。就像墨韵痕一直力挺秦翦一样,林羽也一直想提拔白冕。

从进门就没做声的路闻歌看出了林羽的心思,做为新人不代表他就打算不发表意见,从林羽和墨韵痕的对话中他发xiàn

了一丝契机,可以让自己表现的契机。

“我认为应该让白营管出任风陵卫的卫管。选拔人才,可以是唯才是举,但是升迁不能靠自己的喜好和才能来评断,功绩才是唯一的标准。一个人,就算再有才华,也不能在没有功绩或者功绩不足的情况下跨过别人进行提拔,这样的话岂不寒了老人的心。”

之前无论是在丰陵还是在牧苏,除了林羽从来无人敢于反驳墨韵痕的意见,即使是两位族长和几位旅管,见着墨韵痕也是礼数十足,跟别说跟他唱反调了。

一路顺风顺水的墨韵痕骤然听到自己的同年居然反驳自己,他在瞬间也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但那一刹那的失神已经被对面的两位族长尽收眼底,两人老对头居然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会意的笑容,看来墨韵痕也不能独揽大权了。

“主公,各位大人。”墨韵痕难得也向几位同僚拱手致意了一下“风陵卫不到三千人,却要随我军南征黄州。蜀军从战乱开始就一直养精蓄锐,有了外营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统兵的将领也不是易与之辈。在平常之时,闻歌所说并无不可,但如今是非常时期,白营管虽然恪守尽责,他是闻老将军的对手吗?他打得过张守义吗?”

“话不能这么说啊。”穆田和苏岩一块站了起来,俩人看了对方一眼,最后由年长的穆田先开口。

“墨先生你这么说话不对,风陵卫才多少人,蜀军多少人,白营管又没有三头六臂,怎么能保证打败敌人?”

“就是。”苏岩接着道:“难道秦翦就一定能保证自己打败蜀军吗?还是墨先生可以保证。”

堂中虽然没有定下来卫管的人选,但已经形成了三比一的局面,穆、苏两位族长嘴上没说支持谁,但话里行间的意思表露无遗。

墨韵痕哪里受过这种刁难,心中愤恨。如果是林羽坚持要提拔白冕,那他也没得什么说了,如今路闻歌三人联手明显是为了跟他唱反调才举荐白冕。偏偏林羽心中也有点属意白冕,他又不能刻意打击白冕。

“好了好了。”林羽一看双方好像有些杠上了,怕影响内部团结,急忙出来打圆场。

“我们在这里谈也是空谈,不如我们听听两个主角自己的意思。”林羽招了个亲兵进来,让他们去把白冕和秦翦找来。

“参见元帅。”

义勇团就驻扎在牧苏城外,两位营管很快来到了节度府。林羽将提拔二位的意思透露了一下,俩人脸上都闪现出热切的神色,跨过营管的坎升为卫管是多少尉官的希望,俩人连郎将都不是,这样的越级提拔也只有战时可以看到。

“这次风陵卫也在南下的部队之列,你们要是当上卫管有信心击败蜀军吗?我先说好,这次我们牧苏军仍然是以少打多,这个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林羽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白冕资历老,他自然先发言:“属下愚钝,不敢说能击败敌军,只听元帅吩咐,不管刀山火海,属下定然全力以赴,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林羽满yì

地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秦翦。

“属下是丰陵人,熟悉当地风俗人情,山川地形,要是有幸担任卫管一职,属下愿意独挡闻鹤一部,为元帅分忧。”

秦翦语出惊人,林羽却更加慎重起来,他探起身,认真地说道:“这事可不能乱讲,不但事关将士性命,而且会影响袁元帅的战略布局,你可知令出如山,不能轻易更改的。”

“属下自然省的,属下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抵挡闻鹤所部,愿提头来见元帅。”

秦翦的做法已经不是在夸耀自己的长处了,他是把自己逼到绝境,连身家性命都给压上去了,白冕自然没有这个胆色,连一旁的穆、苏两位族长也对秦翦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好,那你便立下军令状,去并州袁元帅处去报道吧,他会把风陵卫交给你的,至于身边文档备案的事情,我会派人去西原替你办的。兵贵神速,你明天便启程吧。”

交待完秦翦,林羽便吩咐散会了,不过他单独将白冕留了下来。

“白校尉,这次委屈你了,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连个郎将的位置都没帮你争取到,是我对不住你。”白冕虽然是林羽的老部下,但也是需yào

安抚的。

“哪里的话,白某自知能力有限,能统一营之兵,全赖主公的赏识,不敢有更多非分之想。”

“你不在意就好。”林羽欣赏的,就是白冕这种忠厚的性格,“我马上又要出征了,留下来的老人不多,牧苏城的安全你要多多费心。”

送走了白冕,林羽也叹了口气,自己手下的人多了起来,好像也开始出现派系争权夺利了。

第183章 孤军

这已经是林羽第二次出兵黄州,第一次随着李东升南下黄州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刚到陆平,还没坐下就返程回并州了,而这一次,敌人换成了蜀军,他的部队也变成了防守一方。

早在奇袭北齐的时候,北齐军就见识到了牧苏军长途奔袭的能力,这一次牧苏军轻装简行,不到十天时间就跨越了整个狄州,渡过了横江,赶到了黄州州治陆平,此时已有败退的禁卫军士兵陆续撤到了城内。

“黄州都督是谁?此刻在哪,我想见他一面。”林羽一进城,来不及和当地官员寒暄,抓住前来迎接他的陆平府尹询问黄州都督的下落,要接手黄州战区,找当地最高军事长官了解情况肯定最快。

“啊?”白胖的陆平府尹一脸茫然,“黄州没有都督啊。自从前任都督闻鹤加入了叛军之后,黄州都督一直空缺。”

“什么?”林羽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那黄州有多少驻军?”

“这个……”府尹被林羽问得满头大汗,“本官不辖武官,黄州驻军的数量不是很清楚,而且朝廷一直从黄州抽调部队,我想这个,这个部队数量不会很多。”

听了对方的回答,林羽心中不禁大为火光,不过他也知dào

这不是府尹的错,对方只是个文官而已,而且辖区只限于陆平府,要这个胖子知dào

整个黄州的战况实在是有些为难。

幸好陆平还驻有一卫步兵,领头的卫管倒是个明白人,他知dào

林羽现在负责整个黄州的防御了,主动前来向林羽报到。

“林副帅,本来黄州驻有九支部队,不过由于南线战事吃紧,朝廷陆续调走了五支部队,现在只有四支了,全部是卫一级的部队,分别是陆平卫、新城卫、龙骧卫和虎威卫。”

说到此处,陆平卫的卫管项鸿小心地看了一眼林羽的神情,发xiàn

这位年轻的元帅只是因为兵少皱了皱眉,并未发火,才壮着胆子说了去。

“龙骧卫已经被蜀将张守义打散了,目前陆平收拢的溃兵不足五百人,新城卫在占前洼立下了营寨,正在修筑防御工事。至于虎威卫,驻扎在黄州北边,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什么?”林羽不知dào

今天是第几次说这个词了,蜀军共出动了三万多大军攻打黄州,而黄州的守军才万把人,而且一个卫已经被消灭了,另一个情况不明,自己这是被人给吭了啊。

虽然做好了以少打多的心理准bèi

,但没想到双方差距会这么大,更让林羽担心的是秦翦那边,万一虎威卫也被击溃了,那仅凭不到三千人的风陵卫,怎么可能抵抗一万多人的蜀军。

看着林羽脸色不善,徐鸿心里也是有些打鼓,这时墨韵痕突然插嘴问道:“徐将军,黄州还有多少粮草,可支撑我军几日?”

墨韵痕一袭布衣,徐鸿也不知dào

他什么来头,但是此人既然站在林羽身边估计便是谋士、幕僚一类的身份,他也不敢大意,恭敬地回答道:“黄州粮草也被朝廷调拨了不少,现在的粮草供我军一月之用无忧,而且黄州第二季的粮食已经开始收割了,粮草不是问题。”

“如此甚好,徐将军,牧苏军即刻便要开拔前往占前洼与新城卫汇合,这粮草之事,就交与你负责了。”林羽对徐鸿点了点头,安排了他的任务。

徐鸿见林羽有送客的意思,便识趣的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看来蜀王是要出来抢粮抢地盘了,憋了他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直到房中只剩下墨韵痕和路闻歌,林羽才出声说话。

“主公,我们明显是被人给吭了,这三卫人马基本上是聊胜于无,只能靠我们牧苏军自己了。当务之急,是分一支援兵给秦将军,要不然风陵卫绝不是蜀军的对手。”路闻歌如今是林羽的谋士之一,自然也有资格为林羽出谋划策。

“袁元帅定然是不知dào

黄州的真实情况,坑我们的十有八九是韦应之。”林羽对韦应之的小把戏一笑置之,没有放在心上,“韵痕,你有什么好主意?”

“分兵不妥,拳头要攥起来才有力量。”墨韵痕与路闻歌持不同意见,“既然秦将军已立下军令状,那我们便相信他,先消灭眼前的敌人为好。万一秦翦败了也无妨,我们粮草充足,回西北的道路被截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派人去秦翦军中观察情况吧,万一有变也可尽早回报。让陆平卫做好随时北上的准bèi

。另外你们把张子义的资料给我整理出来,我要了解一下敌将的情报。”林羽略微思索了一下,采用了墨韵痕的主意。

被林羽和墨韵痕赋予了充分信任的秦翦,此时也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几百个残兵。虎威卫的卫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主动出击,企图借助巴州狭窄的山路击败蜀军,结果反被打得大败而归,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秦翦来之前也没想到风陵卫居然不满员,装备什么差就别说了,如今他想象中的友军也从三千人变成了三百人,这种巨大的差距让他也有些发怔。近五倍于己的敌人,装备远胜自己,还挟新胜之威,士气膨爆,秦翦觉得自己真是惹上了大麻烦,他已经立下了军令状,真是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传说中的友军没了,让风陵卫的士兵有些害pà

,他们自成立以来一直执行的是辅兵任务,还从没直接在正面战场担当过主力。

“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翦不能把自己心中的忧虑传到普通士兵身上,他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坐下写信,完了还故作轻松地吹了吹墨迹,折好交给自己的亲兵,“把他送给闻老将军。”

秦翦写的不是什么战书,而是一封大拍马屁的献媚书,信中极尽肉麻之词,把闻鹤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连闻鹤的随从看到忍不住都有种要吐的感觉。在信的最后,秦翦说自己绝不是闻鹤的对手,但军令如山,他不得出兵,只怕结局输多胜少,要事败了,还请闻鹤放自己一马。

“哈哈哈,敌人的主将倒是个妙人啊,”闻鹤摸着自己的长须笑道,“要真是抓住了,便饶他一条狗命吧。”

蜀军也调查了秦翦的来历,这家伙之前不过是个营管,年纪又轻,从未有过单独领兵的经lì

,过往履历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写着他随狄州都督林羽出征打过几次胜仗。

“这家伙怕是硬顶上来的,也真倒霉啊。”

“西北军无人么,居然让这么个家伙来担任将领。”

“人家升官是笑,这家伙升官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哈哈哈……”

闻鹤属下的将官们嘴里调笑着秦翦,根本没把这场战事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秦翦所部就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一时欢快的笑声充满了闻鹤的帅帐。

“唉,我本还想会会林羽,看看这个西北军最年轻的副元帅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还是说袁老将军退隐了,西北军也学会虚报战功了。”闻鹤捻着胡子摇头晃脑道,在他看来只有林羽才有资格和自己交手。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闻鹤虽然年纪大了,但心中还在存了和林羽一较高下的念头。

“统领早就是副元帅了,而林羽不过是凭着运气好,加上袁家的提拔才侥幸当上副元帅,他哪能跟您比。”闻鹤的手下也不乏拍马之辈,而且手段高明隐晦,比起秦翦的那封信,二者的水平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能这样说,林羽的战功即使有水分,但他赢下的那些仗是做不了假的,这个人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以后碰见他,大家可不要大意啊。”闻鹤虽然嘴上说的不可大意,其实他心里对林羽也不以为然,他过的桥比林羽走的路都多,这样的年轻人,能有多少本事。

帐中的气氛十分轻松,有的将官甚至讨论起迅速击败秦翦,南下进攻陆平,赶在张守义之前打败林羽。但有一个人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笑过,显得和众人格格不入。

“长生,你怎么了,有心事么?还是说让你统领后军你有些不高兴。”闻鹤注意到了李长生的表情,对于上司陆云龙的外甥,他还是格外关注的,他以为李长生是因为统帅后军没有仗打不开心。

“末将不敢。”李长生对着闻鹤拱了拱手,但声音依旧冰冷,“我是在想林羽这个人。”

“我倒忘了,长生和林羽还有一面之缘,你来谈谈对他的看法如何?”闻鹤想起李长生是见过林羽的,抛了一个话题给他,这家伙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和同僚搭不上话。闻鹤此举也是想让李长生和大家熟悉一下,毕竟未来最有可能接他班的就是李长生。

李长生的思绪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冷夜,一个年轻人手挽长剑,带着太子殿下狼狈地在京城内东躲西藏,虽然狼狈,但即使身处千军万马的包围之中,也看不到他一丝的慌乱。

“你们,”李长生目光缓缓扫过刚才发笑的将官们,“不是他的对手。”

第184章 鱼腩

蓬山奇骏秀美,是巴州名山,巴州第三高的山峰就坐落于蓬山。这座险山越往黄州却越发平缓,再往东进了黄州地界,就成了平原,绵延的山势也就到头了。

秦翦采取的策略和失败的虎威卫如出一辙,主动出击,争取将蜀军堵在蓬山,原因很简单,一旦让蜀军到了平原地带,别说堵截对方,风陵卫自己没准先叫人给包围了。

为了堵截住蜀军,秦翦违反规定在农忙时节大肆征发徭役,在蜀军出巴州的路上修筑防御工事,搞得民怨沸腾,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些了。

由于时间紧迫,风陵卫修建的工事都非常简陋,薄薄的竹墙只由一排竹子构成,竹墙上面空间狭窄,没法布置更多的防守士兵和武器,陷坑、蒺藜、拒马等路障明显不足,对士兵们来说,都属于聊胜于无的范畴。

简陋的关隘不足以抵挡蜀军的进攻,风陵卫已经被对方连破三座要塞,时不时可以看见蓬山里面燃起的黑烟,那是竹子做的关防被蜀军付之一炬的结果。

秦翦也没指望用竹子就可以拦住蜀军,他对手下的要求是败得慢一点,诈败得像真的一点。对于前一点,风陵卫的士兵做得十分失败,蜀军稍微进攻压力大点,他们的防线便一击即溃,倒是诈败地非常逼真,秦翦甚至觉得这帮胆小鬼是在拿着自己的命令当挡箭牌实jì

上是真的在溃败。

“王保、张全,不要追了。”闻鹤叫住了想要追击部属,风陵卫并不是真的像表现的那样不堪一击,只是无心恋战,真把这群逃命的士兵逼急了,他们也是要拼命的,巴州就那么大的地方,人口再多也无法改变其在兵源上的劣势,闻鹤并不想增加伤亡。

“统领,对方明摆想着拖延时间,肯定是在等援兵,我们尽早消灭他们才好出巴州啊。”王保、张全都是闻鹤的老部下,对着闻鹤也敢于表达自己的意见。

“嗯,我知dào

。”闻鹤安抚了一下自己的老下属,“不过他们等不到援军的,除了林羽的本部,西北军和禁卫军都抽不出兵力,至于张都督那边,林羽就一定能获胜吗?风陵卫已是死局,何必把他们逼到和我们拼命呢。”

“统领,对方的主将又送了封信来。”每次战败,秦翦都会送一封求饶的信过来,都成了惯例。

接过信,果不其然又是一通对闻鹤的大肆吹捧,最后再求对方手下留情。闻鹤笑着把信看完了,随手丢进了火堆。

“黄州就在眼前,等到了平原之处我军把这家伙包围了,我看他再往哪里跑。”闻鹤也不贪功冒进,只是步步为营,他倒要看看,等到了黄州,秦翦还有什么办法。

秦翦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蜀军推进的越来越轻松,速度也更快了,风陵卫连修建工事的时间都没了,在进行阻击的时候,连最大的倚仗竹墙都没有了,只能用些简单的木栅做为障碍,一切都预示着风陵卫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了。

越是靠近黄州,闻鹤心里越是警惕,有着多年征战经验的老将见多了最后时刻被翻盘的例子,风陵卫主力其实一直都没出现,老将军觉得秦翦还有什么诡计。

“来了,”厮杀声又从外面传来,闻鹤振作精神,出去指挥军士作战,连日来风陵卫白天消极抵抗,晚上骚扰袭击,倒也把蜀军搞得有些疲惫和不耐烦,连闻鹤都有些奇怪这三千敌兵怎么有这么好的精力,白天晚上的打他们自己不累吗。

这已经是敌人今晚第三次来袭击了,闻鹤心里也有点火气,难道秦翦这家伙指望这样就能拖住他进军的步伐吗,而且每次偷袭虽然搞得声势浩大,其实咋呼一下又退走了。

闻鹤不是没有出动兵马反击一下秦翦,可每次出去敌人不是一涌而散钻进了密林就是抓到一批傻站着举着火把的民夫,搞得他哭笑不得,现在他干脆不管夜袭,任由对方在外面瞎咋呼。

白天行军,晚上又要防备敌人袭击,闻鹤这么一把年纪也吃不大消了,打退了风陵卫的第三次偷袭之后,对方好像就一直没动静了,闻鹤迷迷糊糊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闻鹤又被隐约的厮杀声传来,他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一听,果然从是前营传来的,他立马起身穿戴,向外面问道:“什么时辰了?”

闻声进来的亲兵看闻鹤已经开始穿戴了,慌忙说道:“已经过了丑时,再有一个时辰估计就要天亮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闻鹤语气有些严厉,敌人袭营,自己却在睡觉,让士兵知dào

影响肯定不好。

“是张将军让属下不要叫醒您的,他说您这些天劳累了,让您多休息会,他去打退敌人就好。”

“放肆,他是主将我是主将。”闻鹤虽然疾言厉色,但心中并没有怪罪自己手下的意思,“现在什么情况?”

“敌人趁我军睡觉的时候冲进了前营并放火烧营,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张、王两位已经带人过去了,现在局势应该稳定了。”

听完亲兵的汇报,闻鹤放心不下前营的情况,全身披挂带人前去支援。此时的前营已是四处火起,蜀军与来犯的敌人厮杀做一团,根本没空去灭火。可以看得出这回风陵卫是来真的了,半个前营都沦陷了,即使王保、张全带着援兵到了,也没能马上打退他们的进攻。

不过风陵卫毕竟战力不强,人数也少,只是占着夜袭和放火的优势打得蜀军措手不及,一鼓作气向蜀军营地推进了半个前营之后,便再而衰三而竭了,再也无法寸进半步,等闻鹤带人来了,他们就支撑不住纷纷撤tuì

了。

“追!”看着满目疮痍的前营,闻鹤心中是勃然大怒,风陵卫这一战几乎把前面吃的亏都给赚回来了,也许还有点小赚,被一个自己心中小丑般的人物反戏了一把,叫他心中如何不震怒。

闻鹤的部属们和他一样愤nù

,因为他们也把风陵卫当成狗一般的东西,如今狗爪子在他们脸上扇了一把,他们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听到主帅的命令,尾随着风陵卫就追出营去了。

其实闻鹤心中还有别的想法,今晚风陵卫显然是主力全部出动了,趁着己方士气如虹之时一举歼灭对方可以就此结束战斗,而且天快亮了,也不怕对方还有什么埋伏,从对方的兵力来看,应该也无余力再设埋伏了。

追出了四五里,一个新建好的关隘赫然摆在蜀军面前,在这里风陵卫对追击的蜀军进行了顽强的阻击。

“统领,看来敌人的主力应该就在关隘后面了,以前他们可从没这么顽强抵抗过。”张、王二将跟着闻鹤一路追击,遭遇到敌人的阻击之后不惊反喜,不是主力风陵卫不可能这么玩命断后的。

“嗯,命令兄弟们加把劲,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关隘,别让敌人跑了。”一向沉稳的闻鹤这回语气也有些急促,要是让狡猾的秦翦跑了,又不知dào

他会流窜到哪里去。

这回风陵卫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击即溃,反而跟蜀军玩起了死战不退,匆忙追击到此的蜀军不曾想会遇上一个木制的关隘,也没携带梯子、抓钩等器械,只靠着人力进攻,一时伤亡惨重。

蜀军也是杀红了眼,踩着不知dào

是死是活的士兵叠起来的人堆,跃上了木墙,和断后的风陵卫士兵激战起来。双方在木墙之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没有了地利优势的风陵卫依旧十分悍勇,跟之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即使冲到木墙之上,蜀军依旧付出了将尽一比三的代价才击败敌人,拿下了这座简易的临时关隘,而断后的士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无一人逃亡。

来不及分析为何敌人突然变得如此英勇,闻鹤急匆匆地带领部队穿过了关隘,接着进行追击。这次的阻击战让蜀军又吃了一个大亏,今天要是让风陵卫就这么跑了,那他岂不成了笑柄,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来。

事到如今,闻鹤已经不认为秦翦是个胆小懦弱的将领,这小子分明奸猾无比、心思慎密,他先是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无能的形象,利用各种条件示弱,待对手放松警惕之后,突然使出全力狠狠咬上一口,就像今晚,不是由于风陵卫人数实在太少,还就被他偷袭得手了。而且秦翦居然另外策划了一条逃跑的路线,并建了一堵木墙来断后,这个人,心思慎密得过分。看来牧苏军的战绩并不是凭空吹出来的,林羽随便派出的一名无名小卒居然有这么厉害。

不过闻鹤认为秦翦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他承认秦翦确实有两把刷子,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风陵卫根本没赢的希望,而且秦翦成功惹怒了自己,本来闻鹤还打算留他一条性命,现在他不但要彻底粉碎风陵卫,还要将秦翦碎尸万段。

第185章 疾如山火

风陵卫撤tuì

的路线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通过关隘后的山路越来越狭窄,路面也变得不平整起来,由于天色太黑,准bèi

的火把又不够,许多蜀军的士兵都崴了脚,只能坐在路边休息,等战友们得胜归来再把自己搀扶回去。

没前进多久,前面的部队就停下了,张全马上赶去前面查看情况,而王保则跟在闻鹤身边慢慢向前走去。

“怎么了?”闻鹤还没走到队伍前头,气喘吁吁地张全已经跑回来了,他马上拉过张全询问具体情况。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没法前进了。”张全跑得满头大汗,把头盔拿在手里,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抹汗。

“哦?”闻鹤一步步地走到被堵住的地方,只见乱石巨木参差交错在一起,将前进的道路封得死死的。

见统帅走过来,蹲在地上查看情况的一位白将马上起身行礼,随后对这闻鹤摇了摇头,示意短时间内无法疏通道路。

王保颇有些不甘心,骂骂咧咧道:“秦翦这孙子真狡猾,为了逃命连路都封死了。”

闻鹤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xiàn

天色其实已经大亮,只是由于此处地形险峻加上植被茂盛,阳光一下子没射进来,他心中感到有些不安,急忙下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从此地撤离。

“哈哈哈哈!”没等蜀军开始撤tuì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阵笑声,紧接着一簇簇的黑影在山谷的两侧浮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引起了将士们的骚动。

“闻老将军,在下秦翦,对老将军是仰慕已久,一直只能鱼传尺素聊表敬意,今日得见将军,了了末将的生平之愿啊。”

一位年轻的将领站在山谷一侧山脊之上,穿戴整齐,全身地盔甲被擦地一尘不染,对着初升的旭日映出一片片红色的朝霞,他整个人都好似笼罩在祥云之中,显得肃穆而有威严。

秦翦一挥手,指着山谷道:“此处山势险峻,树木苍翠,景色秀丽,要在靠近黄州的地界找到这么一个好去处可费了我不少功夫。闻将军,我为你找的这块长眠之地你还满yì

么?”

“进攻,拿下他们。”秦翦刺耳的话语激怒了张全,他立kè

吩咐士兵向敌人进攻。

谷底的蜀军刚有动作,两边的檑木炮石伴随着箭矢打将下来,把蜀军打得头破血流,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攻势。

“快撤!”闻鹤心中也同样愤nù

,但他知dào

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在这里被敌人两侧夹攻只怕要全军覆没,只能等逃回去重整军队再来报这个仇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秦翦冷笑道,一挥手,两边的石头和箭矢都停了下了,随即一支支火把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然后直接坠入了山谷。

风陵卫已经在谷中布下了大量的硝石木炭、干草火油,一遇明火迅速燃烧起来,虽然早晨山区的湿气也重,还是很快就将整个山谷的植被都点燃了,顿时浓烟四起,噼啪的爆裂之声随处可闻。

“不好了,统领,敌人将来路也用大火封死了。”一名将官慌慌张张地跑来想闻鹤报gào



秦翦将关隘的木墙建得那么厚并不是为了用来阻截蜀军的,而是为了放火封锁谷口,如此一来蜀军便无处可逃了。

看着自己被山火烧得四处奔逃的将士,闻鹤心中也是万分焦急,他知dào

不等大火烧来,光是浓烟就能把自己这些人给熏死了,已经有许多士兵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呼吸困难倒在地上。

“往上进攻。”虽然往上突围会死伤惨重,但这已经是唯一的出路,闻鹤心一横,指挥部队向一侧的敌人进攻。

秦翦已经将蜀军困在谷中,岂会由得他们突围,虽然山脊上许多士兵也熏得受不住直往后退,但他们仍抽出兵器,威逼着民夫们往下投石块。

为了弥补自己兵力的不足,秦翦从当地抓了许多壮丁,他们不仅要替风陵卫修筑工事,还被拉去充数参加作战。就像此时,虽然民夫未尽训liàn

无法上阵作战,但只是往下抛石块还是做得到的。

在大火和石块的夹击下,蜀军的攻势渐弱,虽然士兵们知dào

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但无奈火势太强,即使冲过了火场也加不住头顶的石头雨,何况更多士兵还未冲上山坡就倒在了火海之中。

蜀军的惨景让山顶的风陵卫将士都有些不忍,更何况是被抓来的民夫,许多人已经开始呕吐,但秦翦用刀子告sù

他们继xù

往下丢石块,不到最后一个蜀兵倒下他是不会罢休的。

山谷中浓烟四起,就是有活人也早被熏死了,蒸腾的热气夹杂着难闻气味飘了上来,但是山脊上的士兵和民夫没一个敢离开自己的位置。虽然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但从将士们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喜悦,看着秦翦的眼神里不是的尊敬更多的反倒是害pà

,直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如负释重般松了口气,急急忙忙撤走了。

几乎全军覆灭的前军如丧家之犬一样匆匆撤tuì

,与率领后军的李长生汇合。对于这样的结果,后军的将领都无比震惊,纷纷提议暂缓行军,向蜀王求援,唯独后军的主将李长生不同意这个意见。

“风陵卫只有两三千人,单是我的本部军马也足以应付他们了,一个败仗就让你们吓破胆了么?”李长生虽然脸色如常,但其言谈之中轻蔑的语气根本无法掩饰,他也不屑掩饰,这群猪队友根本没有资格做他的同僚。

李长生不想与人讨论,也不愿采纳别人的意见,他无视身边的其他将官,唤来传令兵:“从今天开始,每天行军里程由二十里提高到三十五里。”

事实上李长生的做法是正确的,他在兵力上依旧胜过风陵卫,毫无求援的必要,而秦翦也没想到大败的蜀军不但没有谨慎行事,反而对他穷追猛打,弄得他手忙脚乱。

李长生又快又狠的打法让秦翦无法从容布置应对,在战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他只能不断后撤避免主力发生对决,可蜀军就像影子一样跟在他后面如影随形。秦翦对此大为头疼,只觉得身后跟着一只甩不掉的疯狗,无奈之下,他下令全军规避作战,全速向黄州进发。于是李长生和秦翦两军,也不交手,都玩命似得向黄州跑去。

终于是跑到了黄州,秦翦也没打算据城死守,他立下营寨,等李长生赶到近前,也给李长生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信的大意就是李长生算你狠,老子不跑了,不过你李长生也不是什么名将,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本事你也带三千人马,咱们摆开阵势堂堂正正打一场。

蜀军的将官听了信使的话,纷纷破口大骂秦翦是个卑鄙小人,之前用计害死了闻统领,这会无计可施了,又来讲什么公平,打仗又不是过家家,哪里有公平可言。

李长生制止了帐下将官的怒骂,他觉得这个秦翦倒是有意思,脸皮之厚也是当世罕见,不过他极其自负,别说三千人,就是带着一千人他也敢与风陵卫对垒。

“你回去跟秦翦说,明日上午,我只带两千人出阵与他交战,我看他到时还有什么话可讲。”说罢,李长生挥挥手,不顾众人的反对让信使回去传话了。

第二天,李长生从自己本部军马中挑出了两千精兵强将,在营外摆出阵势,准bèi

和风陵卫决战。但是等了大半天,也没见秦翦带兵出阵,心中不觉有些奇怪,于是吩咐一支骑兵前去对方的营地打探情况。

风陵卫的营救旌旗招展,岗哨森严,只是悄然无声,静谧中透着几分诡异。虽然已经过了辰时,但太阳还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雾气还未完全消散,没有声息的风陵卫营地就像鬼城一样阴气森森,前来探查情况的骑兵心里也不禁有几分发毛。

军令如山,要是就此回去的话肯定要被李长生给斩了,骑兵队硬着头皮向风陵卫的营地缓缓走去,同时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动手的意思。

风陵卫的卫兵们对走上前来的骑兵始终毫无反应,骑兵们走近了才发xiàn

原来这些哨兵都是草人,不过是外面披着甲胄而已,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真人。

大吃一惊的骑兵赶紧推开了敌人营地的大门,里面果然也空无一人,只摆着一些草人假装哨兵,四处插着旌旗,帐篷也都是空的,整个营地井然有序却是没有一个活人,看得出来风陵卫撤tuì

应该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一点也不慌乱。

得到消息的李长生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直到他亲眼确认了风陵卫确实撤tuì

的事实才明白自己又被秦翦给耍了,还白白傻等了半天。

李长生脸色阴沉得吓人,将手中的马鞭捏得都变形了,等到抓住了秦翦,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第186章 来去如风

进了黄州的风陵卫就像一滴雨水掉进了池塘,消失的无影无踪,李长生连着搜索了附近几个城池都毫无收获。他有些纳闷,难道风陵卫渡江逃回丰陵去了,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如果风陵卫逃回西北去了,那倒没有什么,但李长生觉得秦翦不是那样轻易就会放qì

的人,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可能在黄州还布下了什么陷阱等着他跳。

站在城门向南望去,穷目之所及,视野内再无一座高山,也没有一条深堑,从这里直抵陆平,中间无险可守,甚至连守军都没有。李长生伸出收去,陆平仿佛唾手可得,而只要他稍稍用力,牧苏军便可碾为齑粉。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李长生伸出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砸在城垛之上,这样的胜利来得似乎太过容易了,他有些不敢相信。

“启禀将军。”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响起,“找到风陵卫的行踪了。”

“在哪里?”李长生猛地转过头来,他就知dào

秦翦必定有花招。

“风陵卫抄小路绕过我们跑回巴州了,已经伏击了我军两支运粮队。本来我军早就该到的补给迟迟未到,直到巴州的信使赶来我们才知dào

原来是风陵卫捣的鬼,陆元帅已经加派兵力护送粮草了。”

“军需官呢?我们还有几天的粮草?”李长生并不太担心粮草的问题,黄州本身就是粮仓,他们之所以要拿下黄州粮食也是重yào

的因素之一。

“我已经问过军需官了,还有三天的粮食。”回答李长生的不是来报信的亲兵,而是军中另一名将领董任。

“才三天?我们来的时候见外面沃野千里,金黄的稻田望不到边,就地征粮不就行了。”就李长生所见,黄州的粮食供给他们蜀军绰绰有余。

“上京从黄州已经抽调了不少粮食,风陵卫来了之后,将附近各城的粮仓全部搜刮一空,带不走的就焚毁了。如果我们要征粮的话,只能抢老百姓的口粮了。”董任显得有些凝重,蜀军是要占领一个富庶的黄州,如果激化了军民关系,引起民变,蜀王肯定不会高兴的。

“外面都是粮食,难道我们还会饿死?”李长生有些不可思议道,自己守着一个大粮仓,居然还会缺粮。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董任突然变的有些愤然,“秦翦这小子抓了大量的壮丁,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却没足够的人手去收庄稼,大量粮食烂在地里。秦翦刚刚把民夫放回来,短短几天之内根本无法筹集到我军需yào

的军粮。”

李长生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如果我军不管粮道,执意南下,能不能从地方上征集到所需的粮草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而且事关全军安危,他们也不敢擅自讲出自己的看法,要不出了事谁来承担责任。

最后还是董任开了口:“将军,咱们犯不着冒这个险,回头把风陵卫收拾了,确保了粮道安全再南下也不迟。秦翦这小子太狡猾太坏了,谁知dào

他还准bèi

了点什么坏招没有。”

“嗯。”李长生点了点头,同意董任的看法,其实他也不是觉得南下会有多大风险,只是秦翦带领的风陵卫让他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不找秦翦出口恶气他睡不着。

被李长生等人念叨的秦翦此刻正置身于巴州的崇山峻岭之中,和蜀军的运输队死磕上了。虽然蜀军已经加派了护卫人员,但车队毕竟庞大,那点人手只能是顾头不顾尾,今天被风陵卫烧掉一车粮食,明天被风陵卫抢走一车肉干,点点滴滴累积起来的损失也不少。

秦翦对于手下取得的战果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李长生会不会回来,只要能拖住对方,他就赢了。他在黄州使得那些小把戏并不能确保李长生回军,他只是出于人性的考量,自负的李长生肯定容不得自己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不打败自己,这种人会有心病。

不出秦翦所料,李长生果然带兵杀回了巴州,他马上放qì

和蜀军运粮队的纠缠,迅速挥军北上,将蜀军引离黄州,而此时蜀王派出的一旅援兵也赶到了,加入了与李长生围剿风陵卫的作战。

此时的风陵卫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在李镇夷的手下,他们只是操练合格的辅兵,缺乏勇气和经验。在秦翦的手里,这支部队也没有被注入勇敢之类的特殊属性,秦翦只是把他们变成了机器,能够准确执行自己的命令就好,至于打赢李长生的手下,他根本就没奢望。

战斗又演变成了追与逃的格局,秦翦像是侦查过地形一样,在山林中穿梭自如,风陵卫总是提前一步逃过了蜀军的追击,然后甩掉追兵继xù

逃窜。李长生也不得不感叹这支队伍或许打仗不行,跑起路来还真有一手。

其实秦翦一样非常头疼,别看他的命令好像在这支部队里畅通无阻,可那无法提升战斗力,或许士兵会因为命令和蜀军作战,但能坚持多久是个问题。所以他始终不和蜀军正面交手,即使有战斗也尽量控zhì

规模。李长生也秦翦有史以来遇过最难缠的对手,没有之一,他率领的那支槃若旅,有着饿狼一般的习性,不仅仅是像狼一样善于夜间战斗,还有着狼一般坚韧的意志,紧紧吊在猎物的后面不肯罢休。

越往北走山林越密,风陵卫四五天加起来的直线前进距离不到一百米,秦翦看着自己的士兵基本上把体力都用在行军上了,要被蜀军追上了估计来战斗的力qì

都没了。

对风陵卫来说,最大的危险还不是后面的蜀军,而是自然环境。潮湿的树林滋生了许多蚊虫,许多士兵都鼻青脸肿,那不是打仗受的伤,而是被虫子咬的。士兵们也非常不习惯这种潮湿的气候,每天盖的毯子穿的衣服好像吸饱了水分,让人非常不适,而且这种环境下食物非常容易腐败,风陵卫准bèi

的食物有些已经开始长毛了,若不尽快找到补给,他们要么饿着肚子要么吃变质食物。

其实秦翦规划的路线并不是这样,为了躲避李长生的追击,风陵卫数次偏离了原定的行军路线,绕了一个大圈,但依旧没有甩掉槃若旅。秦翦没想到李长生也是一个疯狂的人,自己的风陵卫境况如此糟糕,做为追击者的槃若旅肯定也好不到那里去,自己不过是耍了李长生一下,连正面交锋都没有,李长生居然追自己追到这种地步。

最后风陵卫被蜀军堵在了一座峭壁边上,身后就是横江,前面无路可去,后面追兵已至,无路可走的风陵卫就地立起营寨,防御蜀军的进攻。

风陵卫一路上都没真zhèng

打过一场像样的仗,手头箭矢、火油等物资还比较充裕,借着木栅和远程武器,倒也打得有模有样。李长生已经追上了风陵卫,也不想把他们逼急了,反正他们也跑不了,先消耗一下对方的箭矢等物再说,等大部队来了再全力进攻也不迟。

一连几天,蜀军不进攻,风陵卫也不突围,李长生觉得秦翦肯定不会束手待毙,但风陵卫的表现让他看不明白,他也命令手下立起了栅栏等着风陵卫来突围,可惜这番动作好像白费了。

虽然风陵卫已经陷入绝地,就是插翅也难逃了,但李长生怕他们有突然消失了,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派人监视着风陵卫的营地,一旦有异动就向他报道。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盯梢的哨兵的呼喊声将李长生从沉睡中唤醒。

李长生出了军帐,看了看头顶,虽然太阳已经升起,但林中依然比较昏暗,许多士兵仍在沉睡之中。

“怎么了?”李长生心里又升起不妙的预感。

“风陵卫的人不见了,更上次一模一样。”哨兵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感觉就像见了鬼一样。

“什么!”李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拨开哨兵,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戴,也没拿兵器,只穿着布衣向风陵卫的营地大步流星地跑去。

果然,就像上回一样,风陵卫的营地依旧整整齐齐,营地的篝火甚至还未完全熄灭,但是营地中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盯梢的士兵跟在李长生身边,讲述着自己发xiàn

敌人的经过:他一晚上盯着风陵卫的营地都不敢眨眼,只是后半夜风陵卫突然将营地的火把全部熄灭了,前去打探的士兵还没走到近前便被弓箭给射回来了,等到天色发亮,能够看清对面的时候,营地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混蛋!”李长生一巴掌甩在哨兵的脸上,“我说了有异动马上向我报gào

,你为什么不报gào

。”

哨兵捂着脸,低着头,一语不发,他哪知dào

风陵卫会突然不见了。

风陵卫也是人,没有翅膀不能飞走,就像上次解散掉大群的民夫掩盖了自己行动的踪迹一样,这次秦翦肯定也耍了花招。李长生在营地中寻找着蛛丝马迹,他左看右看,风陵卫唯一的出路就在后面的横江之上,只是他们并没有船,也不可能泅过这近三十长的湍流。

李长生把自己的目光落在江面上,与无言的江流相峙而立,他心头始终盘桓着一个疑问:风陵卫到底是怎么逃掉的?

第187章 延揽

“荆帮主,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们铁索帮,其他人是没这个本事找到我们风陵卫的。”说话之人乃是风陵卫现任卫管秦翦,他此刻正立于一艘木船的甲板之上。在他们后面,十多艘大大小小的帆船组成的船队排成一列,浩浩荡荡顺江而下,直奔丰陵而去。

“哪里是话,要没有李校尉的几艘大船,只靠铁索帮一下子是载不走这么多士兵的。”在太丰仓一役中重伤的荆才已然伤愈,重新投入林羽帐下听用,这次风陵卫安全脱险就是靠他的帮zhù



“荆帮主切末自谦,就凭你这手在急流中停船的本事,我看当个水军都督也是够的。”李辉是北海水师的校尉,早在林羽去丰陵上任之初就奉命前去协助风陵卫接管风陵渡,此后一直待在风陵渡协助风陵卫,如今也算是正是投到林羽手下了。

荆才听到李辉的夸赞,心中也是乐开了花,嘴上却只道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秦将军,你现在带人去哪?是回丰陵还是去陆平与副帅汇合?”李辉对眼前的年轻人也是打心底佩服,自己最早见他时他不过是个什长,如今已经成为风陵卫的将军,看来妖孽手下也尽出妖孽。

“我回丰陵吧。”秦翦想了想说道,“我这两三千人,对战局无关痛痒,去了也算不得多大的助力。林帅若是能赢,也不差我这点人,若是输了,风陵渡还是牧苏军撤tuì

的通道。一万多人渡江不是小事,我们先做好这个准bèi

。”

眼见李辉心中还有些犹豫,秦翦爽朗地笑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说道:“李校尉,无论副帅是赢是输,他都要回来的,你听我的,做好准bèi

保证没错。”

虽然不明白秦翦为什么这么肯定林羽会从风陵渡回西北,但既然对方这么笃定,李辉便示意自己回去马上准bèi



在黄州南部与蜀军作战的林羽,既没有输,也没有赢。和他对垒的张守义凭借着兵力的优势,稳扎稳打,并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林羽身边坐拥两大谋士也没什么好办法击退敌人。

既然没有什么好的退敌之计,林羽干脆在占前洼修起了连片的工事。牧苏军挖开了一条十多里的壕沟拦在蜀军前面,在前面设置了拒马、铁蒺藜、陷坑、警铃等各式各样的防御设施。张守义数次进攻都没打过去,有心从旁边的林子里绕过去,结果被山区生活经验丰富的苏成给看穿了,一把火烧了他一两千人马,于是他也老实了。

其实张守义老实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接到了巴州传来的军报,闻鹤冒进轻敌阵亡了。张守义自觉自己比不上闻鹤,林羽肯定也比秦翦厉害,他也不打算走远路绕过林羽的这条防线了,而是向巴州求援,等有了数倍于牧苏军的兵力再进攻。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有一个特殊的人来到了牧苏军军营求见林羽。听闻来人姓计,林羽马上联想到了西北军前任军师计无双,可是军师大人已经随袁老元帅归隐了,怎么会突然造访呢?

亲兵按林羽的意思将来人带到了帅帐,林羽一眼看去,愣在当场,消瘦的脸颊、薄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这不正是计无双吗,只是少了之前的倦容和病态,可能是因为操心的事情少了,人也精神多了。

“军师?”林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计无双难道是来帮自己打败蜀军的?

“他不是老师。”一个冷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是老师的弟弟,计无穷。”

听了墨韵痕的话,林羽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者,果然对方与计无双只是七分相似,只是林羽久未见过计无双了,也不知dào

他还有个弟弟,误将对方认作计无双也是常理之事。

“计无穷见过林副元帅。”计无穷施施然地走进来,先向林羽行礼致意,这才把脸转向了墨韵痕,“我和你师父不但是兄弟,还是同窗,按理你叫我一声师叔也不为过。”

“哼!”墨韵痕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计无穷,而是对林羽说道:“主公,这家伙是明亲王的狗头军师,诡计多端,他的话都不可信。”

听闻对方居然是明王的人,林羽顿时也对计无穷产生了几分警惕,他和明王的关系可不大好,计无穷的话自然可信度要打个折扣。

计无穷对墨韵痕的话不置可否,也没生气,只是反问道:“你师父不也是袁沐公的狗头军师?他从不说真话的吗?”

墨韵痕大怒,准bèi

开口反驳,却被林羽拦住了,计无穷一看就牙尖嘴利,跟这种人打嘴仗没有意义,还吃力不讨好。

“明王的军师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你我之间好像是敌对关系吧。”林羽说着站起身来,轻抚着挂着一旁的红尘剑,话语中透出无边的杀机,“我这宝剑还未杀过有名的文士,也不知dào

儒生的血是酸的还是臭的。”

面对着林羽的恫吓,计无双视若无睹,呵呵笑道:“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将军为何杀我?再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将军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腐儒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吧。”

看来恐xià

是没有作用的,林羽坐回椅子上,沉声静气地问道:“那就说说你的来意吧,说得好我便不杀你。”

计无穷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看将军现在位高权重,可处境确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啊。”

林羽还以为计无穷有什么新意,没想到来的也是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他用手指无聊地敲着桌面,一手撑着脑袋,眼睛四处游走,要是对方再说不出什么新意,他就要下逐客令了。

“看来将军是不信在下的话了,这不要紧,时间会证明一切。”计无穷掏出一封信来,“明王对将军是钦慕已久,像将军这样的名将,为韦氏效力真可谓是明珠暗投,璞玉蒙尘。这是王爷的亲笔信,只要将军投入明王帐下,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将军的地位只会比现在更高。”

林羽努努嘴,示意一直在旁边不便插嘴的路闻歌将信接过来。他打开一看,明王在信中说的无非就是他大义所在,希望林羽弃暗投明,对于林羽对他的冒犯他都不再追究,至于林羽想提什么条件,只管对计无穷说,只要计无穷答yīng

的就是他荣仕信答yīng

的。

看到最后,林羽抬头瞄了计无穷一眼,这家伙看来在明王那边地位不低啊,深得明王信任。感觉到林羽投过来的目光,计无穷对着林羽笑了一笑。

“我若是投奔明王,需yào

做什么呢?难不成倒戈杀向上京吗?”林羽手上才万把人,他是肯定不愿当别人的炮灰的。

“很简单,就做现在将军在做的就行。”看到林羽眼中不解的神色,计无穷接着说道,“就是阻止蜀王占领黄州,让他出不了巴州最好。只要将军答yīng

加入我军,明王还会派两旅人马到将军帐下听用。”

林羽心中冷笑,这两旅军马怕是来监视自己的吧,若是自己专心对付蜀王还好,若是有别的想法,只怕最先翻脸的就是这两路人马,在自己身边插两颗钉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林羽装出感兴趣的样子,“那我有什么好处呢,我现在已经是西北军副元帅、牧苏侯、狄州都督、安国将军了,难道明王要将自己定南军主将的位置让给我?”

“将军说笑了。”见林羽开始讲条件了,计无穷也正襟危坐,认真起来,“只要将军加入我军,除了调拨给将军的两支军队以外,王爷还愿意将定南军副元帅、黄州都督的职位交与将军。”

林羽瞟了一眼计无穷,这家伙当自己是白痴吗,这些虚职有什么用,自己有那么傻,看起来很好骗吗。

“当然了,这只是给将军一人的。”看林羽有些脸色不善,计无穷连忙把其他条件讲了出来,“我们明王府会拿出十万两白银做为牧苏军的赏赐,完全承担牧苏军的粮饷,黄州府库的钱粮都供牧苏军随意调用。”

“还有吗?”林羽兴趣又突然回来了。

“有,有。”看到林羽已经意动,计无穷站起来,走到林羽近前,大声说道,“日后王爷得了天下,将军爵位再进一步也是板上钉钉之事,而且四大军团元帅之外,必有将军一席。”

“就这么多吗?”

“啊?”计无穷张着嘴,愣住了,这么优厚的条件林羽还不满足,他难道还想当国公不成,“将军还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说,你要是说完了就可以走了。”林羽挥了挥手,唤过两名亲兵,准bèi

下逐客令了。

计无穷被林羽前后巨大的反差给搞蒙了,这家伙既然不想投诚跟自己说这么多干嘛呢,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神态如常。计无穷拱了拱手,说道:“既然将军无意加入我军,也不能勉强,只是将军以后若是改变了主意,条件可就没这么优厚了。”

即使被林羽耍了一把,计无穷也没把自己心中的恼怒表现出来,依旧表现的风度翩翩,可这并没有赢得林羽的赞赏,只是让他更加警惕,这种人可比真小人可怕多了。

既然双方已经无话可谈,林羽也愿再多留计无穷一刻,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亲兵,嘴里冷冷说道:“送客。”

第188章 勾结

“主公,你对明王开出的条件不满yì

吗?”路闻歌觉得明王开出的价码不错,但林羽好像不太感兴趣。

“那倒不是,我觉得挺不错的,左相可不会这么器重我。”平心而论,明王给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了,林羽也得承认这点。

既然条件不错,那就是诚意不足了,路闻歌诧异道:“明王以信义闻名,帐下多慕名投靠之人,主公难道是怕明王出尔反尔?”

“那就更不是了。”林羽摆了摆手,“明王说的所有条件,我都相信,我不信任的是他儿子。我可是不止一次地害荣佖晏丢脸了,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放过我。再就是明王肯许我一个元帅的位置,他手下那群人肯吗,副元帅不稀奇,元帅可是很稀罕的。”

“主公做的对,”墨韵痕突然插嘴道,“我们绝不会跟计无穷那样的人为伍。”

看来计无双和计无穷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糟糕,连带着墨韵痕对计无穷也没什么好感,要不然一向冷静的墨韵痕怎么会说出这种感情用事的话来。

林羽摆摆手示意墨韵痕不要动气,他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不投靠明王,有三个理由。”

“第一,我们在牧苏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放qì

牧苏倒入明王帐下,不但之前的心血白费了,牧苏族人也不会放qì

自己的故土替我们卖命,真心肯为我们所用的士卒至少去掉一半。”

“第二,采薇、子衿、灵韵等人依旧待在牧苏,我们突然倒戈岂不是陷他们于不义,我们答yīng

穆长老等人的承诺怎么办?我们不能放qì

自己的同伴。”

“第三,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相信,桓罗人的入侵和明王脱不开关系。因为他一人的野心,引得我们的士兵自相残杀,百姓流离失所,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是绝不会助他登上帝位的。”

路闻歌还不清楚明王的阴谋,林羽又把桓罗人和荣佖臣勾结的猜测说了一遍,联想到桓罗人、西域人和明王府的种种可疑行为,虽然没有证据,但路闻歌也认为明王和外敌勾结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真是不肖子孙啊。”路闻歌拍着桌子一脸的沉痛,“明王居然与外人勾结谋自家的江山,他死后在九泉之下哪里有脸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以天下为局,以江山社稷为棋,明王可是好大的气魄啊。”墨韵痕似乎对明王的做法不太反感,“就只怕他没这本事,掌握不了这天下的局势,到时候玩火自焚,反倒是断送了荣氏的江山。”

“好了,不谈明王之事,反正我是不会投靠于他的。”林羽向自己的属下们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计无穷这家伙临走时好像话中有话,我看定有针对牧苏军的阴谋,你们要打起精神,小心敌人的阴谋诡计。”

汉人有句老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林羽的猜测便果然灵验了。李长生以两旅兵马防范风陵卫的骚扰,自己带着磐若旅长驱直下,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直接拿下黄州的州治陆平。已经接到秦翦书信的林羽早已派出了陆平卫前去拦截李长生,谁知dào

项鸿不但没有服从林羽的命令,还带着士兵不知dào

什么撤到哪里去了,让蜀军轻轻松松地占领了陆平。

汉人还有一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林羽刚刚收到陆平被蜀军占领的消息,这边士兵又喘着气跑进来报gào

新城卫不知dào

什么时候也撤走了,蜀军正从新城卫无人防守的空白防区涌入,发起了进攻。听到这个消息的林羽来不及骂娘,抓起红尘剑冲出了帅帐。

“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防区怎么就偏偏挨着这群翻刀子的狗杀才。”盖黑虎一边挥着大刀奋力抵抗蜀军的进攻一边嘴上骂骂咧咧地念着不知所踪的新城卫。他的防区正好挨着新城卫,首当其冲受到了蜀军的进攻。

牧苏族的战士们对着突如其来的敌人,显得有些忙乱,但没有多么慌张,也未受到新城卫突然撤tuì

的影响。在他们看来,这就像山贼合伙打劫最后分赃总要小心合伙人一样,背叛这种事他们觉得挺正常的。

“老大,你怎么亲自来了。”看到林羽居然亲临一线战场,苏成有些着急,“这里很危险。”

“呸,这里再危险能有当敢死队危险?你跟这不也是好好的吗?”林羽此刻离最近的敌人不过数丈,他拔出红尘剑,示意近卫营的士兵加入战斗。

苏成虽然没怎么读过兵书,但在军中耳读目染这么久,他也知dào

主将应该居中调度,指挥战斗,冲锋陷阵这种事当然应该是他这种“偏裨”之事尔。

“把帅旗竖起来。”林羽劈倒了两个近身的敌兵,示意亲兵把帅旗立起来,让己方的士兵都知dào

主帅就在这里,增加他们的士气。

“老大,这样太危险。”苏成一把拽住了要走的亲兵,蜀军看见帅旗,还不玩命攻过来。

“这里现在由我指挥,你赶紧滚蛋。”林羽示意苏成离开这里,“我已经全军示警了,只怕全军都在忙于对付入侵的蜀军,你回去告sù

墨先生,让他带人收拾辎重,做好撤tuì

的准bèi

。”

蜀军在攻破牧苏军的防线后,已经展开了全面的攻击,在防线的正面也出现了数股进攻的蜀军,牧苏军也全军投入到了战斗中。陆平被占的消息还未传开,林羽手下的将士们士气没有受到影响,但后路被断,继xù

防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林羽现在所做的只是争取点时间,尽量带走更多的粮草。

“呵呵,我早就听说西北军的林羽是员猛将,没想到他居然亲自上阵杀敌,还如此大张旗鼓,这是不把我巴州勇士放在眼里啊。诸位有谁敢去会会他。”

看到牧苏军阵前树起的帅旗,张守义自然知dào

这是林羽激励士气的做法,这样的方法固然有效,但却十分不智,唤做是他那是决计不肯以身犯险的。

张守义的话音刚落,他手下战将和亲兵就有多人请缨上阵,他大手一挥,让这些人全部去找林羽的晦气了,要是能在此解决掉敌方的主帅,这次仗就结束了。

牧苏旅的士兵在林羽的激励下,爆fā

出了极大的战斗力,他们太熟悉这种场景了,自己的主帅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亲临战场,然后扭转局势反败为胜,而且从未有过败绩的林羽只要还在战场,对士兵们来说就能给予他们必胜的信念和无穷的力量。

“敌将授首。”

身穿明光铠的林羽站在普通士兵中间实在是太耀眼了,蜀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出他的身份,想要斩将夺旗立下首功的蜀军军士不在少数。

林羽也明显感到面临的压力增大了,这不奇怪,自己已经树起了帅旗,张守义肯定会派出军中高手来对付自己,但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林羽瞟了一眼声音的来源,一个挥着板斧的蜀军杀了过来,看模样也是个军官。不过这个看似孔武有力的猛汉在林羽眼中算不得什么高手,使重兵器的人很多,但使得好的却不多,能像史全禄、岳云那样举重若轻的人才算得上是高手,只凭着一股蛮力舞动一坨铁块的,只配叫蛮牛,根本就不知dào

什么叫做功夫。

果然,林羽只是凭借灵巧的身法就躲过了蛮牛势大力沉的板斧,随即就闪到了蛮牛的身后,反手一剑从后面将红尘剑刺向对方的后背,鳞甲的铁叶子根本无法阻挡红尘剑锋利的剑锋,只消一剑,林羽便结果了这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板斧战士。

板斧战士的死让他身后的蜀军吓了一跳,之前普通士兵在林羽面前无一合之敌并不奇怪,仗着厚甲利剑充英雄的人不是没有,可蛮牛是张守义手下有名的战士,连他都撑不过林羽一招,只能说明林羽的武功比他们高太多了。

不过蛮牛的惨死并不能打消蜀军击杀林羽的念头,毕竟这份功劳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一个人打不过可以一群人上啊,林羽再厉害,他能杀十人,杀百人,难不成还能杀千人,杀万人?

但是林羽也不是一个人,他四周都是近卫营的士兵,蜀军最多也就能对他形成两三人的夹击,前去对付林羽的蜀军高手不但没能杀死林羽,反而被林羽各个击破,一路杀进了蜀军的阵中。

眼见自己军中的高手一一被杀,满是鲜血的林羽在蜀军眼中简直就是杀神,纷纷绕开了林羽和他的近卫营,而士气大振的牧苏旅则高喊着“必胜”的口号将蜀军一鼓作气赶出了自己的防线。

正面出击的蜀军本来只是为了牵制牧苏军的兵力,眼见战略失败,自身也推进不力,在听到鸣金之后就迅速撤tuì

了。

等到敌人撤得没影了,林羽才虚脱一般地坐到了地上,他摘下头盔,小声向身边的亲兵吩咐道:“让墨先生抓紧时间,我们必须撤tuì

了。”

第189章 撤退

天色微亮,连要吃虫的鸟儿都还没睡醒,牧苏军已经行军很久了。从敌人的眼前撤tuì

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既要隐蔽又要安全,林羽不敢晚上打着火把行军,也不敢摸黑行军,只能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出发,等走一段路后再借着微明天色识辨方向。

牧苏军也是以步兵为主,行军时士兵身上负重不轻,除了兵器和甲胄之外,还要背着毯子、干粮、水壶,特别是重步兵,不单是装甲厚重,还带着一面大盾,负重比其他人都重了不少。

有马匹的骑兵其实也不轻松,虽然多出一匹马,可他们的装备也不少,特别是近卫营的士兵,他们的装备繁多包括了远近程武器,甲胄也不轻。骑兵们把毯子卷起来,绑在马鞍后面,将水壶和干粮搭在马匹两侧,,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口袋,里面装的是喂马用的豆饼和大麦。为了节省马力,大部分骑兵都下马随着步兵一起步行前进。

只有部分骑兵是骑在马上轻装前行,因为他们肩负着侦查和警戒的任务,随时做好了战斗准bèi

,所以战马上没有携带和战斗无关的东西。

另外一群没有携带多余物资的是近卫营的步兵,他们全身披挂,紧紧护卫着牧苏军的马车,上面载满了全军的辎重。其他重步兵都没有将装甲穿上,如果一旦遇袭他们会丢掉身上的负重,只拿盾牌和武器轻装上阵。从某种程度来讲,近卫营的步兵应该是全军最累的人。

中午的时候,林羽想让部队停下来休息一会,还未下令便接到后军的报gào

,后面尘土发xiàn

,可能是敌军已经追击上来了。

昨天的战斗,以其说是牧苏军打赢了不如说是蜀军主动撤tuì

了,张守义觉得自己差不多试探出了牧苏军的虚实,第二天天才亮,没等士兵们吃完早饭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李长生已经拿下了陆平,他也不能落后这名晚辈太多。

气势汹汹的蜀军突pò

了无人防守的牧苏军防御工事,却只见到一座人去楼空的营寨,里面还有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冒着缕缕青烟,显然牧苏军应该是昨晚就撤tuì

了。

知dào

林羽撤军的消息之后,张守义没有就次放过对方的意思,从牧苏军撤tuì

的痕迹来看,他们还带有马车,他并不急于追击,而是让全军简单吃了早餐之后,休息了一刻钟,才宣bù

全军出发追击牧苏军。

追击林羽的先头部队由于两千步兵五百骑兵组成,带队的将领是有“巴中银枪”美誉的张轻辇,他是张守义的侄子,以枪法闻名,一杆银枪在巴州也是小有名气。张守义将追击的任务交给自己侄子,也是想提携子侄,他并没有要求张轻辇进攻牧苏军,只要骚扰对方,延缓牧苏军的行军速度就行,

“这帮孙子,”林羽愤然丢掉了手中刚打开还没喝的水壶,“蜀军不是要黄州吗,老子都给他们了,怎么还没完了啊,难道非要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一旁的墨韵痕还算淡定,他向前来报信的士兵问道:“来了多少追兵?”

“不知dào

,敌人尚未接近。”报信的士兵摸了摸脑袋,估了个模糊的数字,“从飞扬的尘土来看,应该在千人以上。”

“蝼蚁罢了,韵痕,你随大部队继xù

前进。”林羽说着抓起了红尘剑准bèi

骑上自己的坐骑,就是之前黑瞎子的那匹“乌云踏雪”,对身旁的墨韵痕嘱咐道:“我带近卫营去击溃追兵。”

“主公且慢。”墨韵痕拦住了林羽,“敌人这么快就追上来,肯定是轻装而来,人数不会太多,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军的脚步。对付这路追兵,只需遣一营兵马退敌即可,主公还是坐镇中军,万一蜀军还有别的花招,也好稳定军心指挥作战。”

“嗯,那就让……”林羽有些迟疑,一时不知dào

派哪个营断后才好。

“主公,让我去吧。”一直跟在林羽身边的岳云突然开口主动请缨,“不用整个近卫营,给我一百骑兵即可。”

“一百人?”林羽诧异道,“你没听到追兵有上千人吗?还可能更多,你少逞英雄。”

“一百人足矣,主公难道还不清楚背嵬骑的厉害吗。”岳云信心满满,当然这信心来自于他对背嵬军的信任。

“好,人你自己挑吧。”林羽不是对背嵬军信任,而是对岳云有信心。

“主公,我想与少保同去,也好有个照应。”一旁的罗彦卿也窜了出来要求和岳云同去,这种风头他不能让岳云一人占了,林羽想了想,同意了罗彦卿加入断后部队。

被岳云挑出的百骑没有二话,将自己的马匹上多余的东西交给了没有战斗任务的其他战友,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做好了战斗准bèi

。岳云看士兵们准bèi

完毕,对着林羽默默地点了下头,带着背嵬骑向后军绝尘而去。

岳云带着人走了,林羽也打消了休息的念头,让士兵们继xù

行军,至于饿了的话,就一边走一边啃干粮吧,渴了就喝点水壶的凉水。

林羽骑上了“乌云踏雪”,重新上路,而这时路闻歌骑着马也凑上来了。

“路先生,你不是跟墨先生一块坐在马车里吗,怎么改骑马了?想出来透透气不成。”林羽给墨韵痕和路闻歌准bèi

了马车,毕竟两个文人体质弱一些,长时间骑马行军他们受不了。

“韵痕想分派人手扩大侦查范围,打探我们前面的情况,让我过来向主公请示增调两百骑兵。另外,我们觉得有些事情要跟主公商量一下。”路闻歌策马过来,与林羽并肩而行。

“可以。”林羽随手想把岳云叫过来,话到嘴边才想起岳云不在,平时这种事情他嘱咐岳云去调拨人手就行了,现在他只好再找一名亲兵,吩咐他找两百人去听候墨韵痕调遣,做完这些,林羽才转过头来接着对路闻歌说道:“还有什么事?”

“主公,我和韵痕刚才在路上一直对我军的境况做了一番分析,我们想把讨论的结果和主公汇报一下。”

林羽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没有说话,示意路闻歌说下去。

“我和韵痕都觉得此行回牧苏不会太顺利,还没跟你汇报,这敌人的追兵就来了,只怕蜀军是没打算让咱们回去啊。”路闻歌眉眼之间都笼着一层忧色。

“我以前是和蜀王有些过节,不过现在他要强吃牧苏军代价也不小,就我跟他那点恩怨,好像得不偿失吧?”林羽有些不信,要说有仇,自己跟明王仇不更大,明王都没想着对自己下手。

“主公你还别不信。”路闻歌见林羽不信,急忙分辩道,“如果不是为了歼灭我们,蜀军追着咱们不放干嘛?陆平卫和新城卫突然消失,将黄州拱手让给了蜀军,而蜀军又恰到好处地对我们发起了进攻,说他们之间没有勾结谁信呢。”

“不会吧。”林羽听了路闻歌的话,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可是咱们刚来黄州的时候,龙骧卫被蜀军打得那个惨样,他们要是演戏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那场战斗是真的。”墨韵痕不知dào

什么时候也让马车赶到林羽的身边了,“他们勾结应该是我们来黄州以后的事,之前朝廷向西北军求援也是真的,只是当我们来到黄州以后,禁卫军才和蜀军勾结到了一起。”

“说勾结也许不一定合适,我相信朝廷不会短视到将黄州拱手让出,但左相就不一定了。”路闻歌接过了墨韵痕的话头,“韦应之可能下令让禁卫军悄悄撤tuì

,使我军腹背受敌,完全暴露在蜀军的兵锋之下。”

“韦应之不顾大局,把黄州给了蜀王,那他想得到什么?”林羽心中已对两位谋士的话信了八九分,“难不成是要我的命,那我这条命是不是太值钱了点。”

墨韵痕和路闻歌都不好意思说蜀军就是为了杀林羽才穷追不舍的,现在的麻烦其实都是他一个人惹来的,只好说让林羽早做准bèi

,以防不测。

林羽突然想起计无穷临走前说过的话,他有些狐疑地说道:“你们说明王那边是不是早就知dào

了这事,要不计无穷怎么会有那段意味深长的话?”

墨韵痕叹了口气才接过了林羽的话:“我也是这么想得,如果我们陷入重围,那就只能向定南军求助了。”

“做梦!”林羽啐了一口,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向袁元帅求援?”

“先不说西北军有没有余力救援我们,”路闻歌接过了话头,却顿了顿,“但是那条横江,就是麻烦。”

大队人马要渡江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黄州这边已经成了蜀王的地盘,想到这里,林羽突然醒悟过来,这才明白墨韵痕和路闻歌的忧虑何在,由于横江这道天堑,西北军过来不易,那自己要过去也难啊!

第190章 一夫当关

张轻辇带着两千五百人马一路疾行,将近正午之时摸到牧苏军的屁股后面了,不过就这速度他还嫌慢。由于还带着两千步兵,张轻辇也不能只带五百骑兵就去追击牧苏军,所以慢他也得忍着。

巴州的军马一直以来配置的骑兵就很少,一来是山区地形不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二来是那地方没什么仗可打,将骑兵这种高成本的兵种放在巴州太浪费了。张轻辇心里心急火燎,可他也知dào

蜀军骑兵稀罕,他叔叔能拨五百骑兵给他就不错了,如果没有叔侄这层关系,可能他就要带着步兵追击了。

“将军,前方有敌人阻挡我军去路!”即使只有两千多人,依然有先锋后卫之分,先锋进军遇阻,急忙派人向主将张轻辇报gào



“不出我所料,牧苏军果然分出了部分人断后。”张轻辇一催坐骑,带着身边的两百骑兵飞速向前奔逃而去。

虽然这次的任务是牵制牧苏军的行军,但张轻辇心中不满足于这个小小的目标,如果有机会,他要立下更大的功劳,这次牧苏军的断后部队就是这样的机会。一般来说断后部队人不会太多,他率的这两千五百人倒是有机会试一试。

“这就是你说的敌军?”张轻辇脸色铁青,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敌军只有两骑,就因为这两个人,副将居然停止行军,专门让人来请示他。

副将的脑门上满是汗,黏在头盔上面好不难受,他慌忙为自己开解道:“将军,敌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只派两个人来拦截我军,我想其中肯定有诈啊。末将不知如何应对,才斗胆请您亲自来做决断。”

张轻辇眯着眼遥遥向两个敌军看去,两个人应该年纪都不大,都是银甲白马,左边的和自己一样,手中倒提一根烂银枪,右边的在坐骑两侧垂着一把大锤子,坐骑应该也是良驹,要不怎么负得起这么沉的兵器。

“敌人要有埋伏,那肯定就是左侧的树林了,不若我们从右边绕过去吧。”副将指着左边的树林比划道,向张轻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逢林莫入的道理张轻辇也知dào

,但他却不同意绕道的做法:“如果绕道的话,只怕正中对方下怀,我们这一绕,不知dào

要多花多少时间,牧苏军肯定早跑远了。”

“将军,敌人不一定有埋伏,万一是这俩人在吓我们呢,不如我们直接冲过去吧。”身后一名校尉向张轻辇建议道。

“扯淡,万一有伏兵,我们不就中了埋伏吗?战场上是生死之事,怎么可以心存侥幸,用万一的情况来行事。”张轻辇对着后面的校尉骂道,这家伙真是丢自己的脸。

“那,既然敌人很可能有埋伏,不如我们从树林过去,识破敌人的计策不就行了?”后面的校尉被训斥了一顿,唯唯诺诺道。

“蠢猪,你知不知dào

逢林莫入的道理,平时多读点书,少玩点女人。你知dào

这林中有什么吗,有多少伏兵,埋伏在哪里?”张轻辇怒斥自己的手下,不过属下们表面上诚惶诚恐,其实内心并不害pà

,他们知dào

自己的将军其实最喜欢这种可以卖弄兵法的时刻。

果不其然,张轻辇指着树林道:“兵法有云:‘伏而不击者,破绽、势孤、失奇、作势’,我们只要等后面的步兵上来,摆开防御架势,低速通过这段路便行了,只要我们做好准bèi

不露出破绽,又提前识破了敌人的埋伏,他们自然拿我们没办法。”

“将军妙计!”

“大人高啊,这么轻松就化解了敌人的诡计。”

“将军果然熟读兵法,胸中的韬略无双啊。”

在张轻辇说出对策之后,后面想起了一大片的马屁之声,赞叹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妙计一般。

“将军,如此一来,我们行军的速度不就慢下来了吗,如果这只是敌人装腔作势,我们的做法不也中计了吗?”唯一不解风情没有随大流一起附和的是率领先锋的副将,他不是张轻辇的属下,而是因为带五百骑兵来帮zhù

张轻辇临时担任他的副将做为辅佐,自然不清楚张轻辇他们的固定戏码。

被副将拂了面子的张轻辇也不好发作,因为他的主意不过也是等大部人马过来,提高警惕,缓行慢走不露破绽,根本就不是什么妙计,这样的应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做法。

“嗯,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干等。”忍住怒火的张轻辇自然要再拿点实jì

行动来,他指着副将说道,“我派人让大部队加快行进速度,你带人去试探一下他俩。”

副将情知张轻辇这是不满自己,给自己找茬,但谁叫人官比自己大呢,还是都督的侄子,惹不起啊,他应了一身,转身派出了十名骑兵上去试探对方。

“少保,敌人派人前来试探了我们了。”罗彦卿年纪比岳云大,官位又比人小,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比岳云差,拉不下脸来尊称这位小将,便跟着叫“少保”这个不知dào

什么意义的称呼。

“只有十人而已。”岳云根本没将对方放在心上。

“那咱俩谁上?”像木偶一样在马上坐了这么久,罗彦卿早就手痒痒了。

“这些蝼蚁,何须大动干戈。”岳云不动声色,反问了一句,“你会射箭吗?”

“什么?”

未等罗彦卿反应过来,岳云已经取过身后的骑弓,弯弓搭箭,眨眼之间连珠箭一般射出了九箭。弓弦每响一次,就伴随着一人的落马之声,九声过后,竟是箭无虚发,连着九人坠下马来。

醒悟过来的罗彦卿一把抓过自己携带的弓箭,将最后一个想要逃走的骑兵放倒,虽然这一箭射得也很漂亮,但岳云已经射完了九箭,罗彦卿这射出最后一箭反倒显得自己不如人家。这一箭射完,派出去试探二人的十名骑兵都被射翻在地,没敌人可射了,罗彦卿暗叹一声,只能在待会的战斗找回这个面子了。

“废物,你的人也太不济了。张峰,你带一百人上去干掉他们。”看到己方的骑兵别说试探出对方的虚实,都没靠近对方就被人全给射死了,张轻辇愤nù

至极,对着副将破口大骂,随后唤过了自己一个亲兵,让他上去再试探一次。

张峰也是张家的人,算起来还是张轻辇的叔叔辈,不过他是旁支,还隔得比较远,只能在张轻辇手下的亲兵队当个都尉。他的枪法和张轻辇同出一门,虽然没有张轻辇那么有名,但也很扎实,所以张轻辇才会点名让他带队,为了以防万一,还调拨了一百骑给他。

这回蜀军的骑兵也学乖了,前面的几骑也举起了弓箭,还没到近前就对岳云、罗彦卿展开了远程攻击。不过蜀军只有侦查的游骑才配备了弓矢,其他骑兵装备的比较少,除非自己花钱,大部分骑兵是没有弓箭可用的,即使是侦察兵,也只有十支箭。这种情况在汉军中也比较普遍,只有西北军的骑兵弓矢的普及率比较高。

骑射是一门高深的技艺,林羽到现在也没掌握骑射的精髓,普通士兵中能掌握这门手艺的更是少之又少,蜀军的箭矢大部分都没射中目标,岳云二人都懒得弯腰躲避,只有偶尔飞来一支射正的箭矢,他们才挥动兵器将箭矢磕飞。

“罗兄弟,你我以这百人为限来个比赛,看谁杀得多如何?”对着杀来的敌人,岳云毫无惧色,竟然只想靠着两个人就击败对方。

“比就比,领头那个使枪的家伙交给我。”说罢罗彦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他这回留了个心眼,抢个先手再说。

岳云紧跟在罗彦卿后面也冲了出来,他的马快,赶在罗彦卿和敌人交手时也杀到了蜀军的跟前,挥舞着两柄银锤,向敌人砸去。

当先射箭的几名骑兵没想到岳云二人会这么快地冲到自己身边,从他们放出第一箭的时间计算,到二人杀到眼前,其实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有些手慢的骑兵还没能射出第三箭。

吃了经验不足的亏,蜀军骑兵这边弓箭还在手里,那边岳云的锤子已经挥至眼前,情急之下被攻击的骑手居然是举起手臂来格挡岳云的银锤。一阵剧痛忽然从手臂传来,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士兵看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打到自己的脸上,紧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老练一些的士兵看到岳云二人冲了过来,没得对方近前就已经丢弃了弓箭,换上了近战武器,这样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让他们从容更换武器,想要射出最后一箭的代价只怕是他们自己的命。

另一边罗彦卿手中的银枪也如长蛇出洞,泛着银光的枪尖好比毒蛇的獠牙,蜀军的骑兵就像中了毒一样一个个倒在蛇吻之下。

“杀了他们!”在人数上占着绝对多数的蜀军并没有因为岳云、罗彦卿的勇武而退缩,他们挥舞着兵器,杀了上来,在他们看来,己方有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输。

张峰也选好了自己的对手,那就是同为枪法好手的罗彦卿,他将手中长枪舞出一个好kàn

的枪花,厉声喝到:“敌将休得猖狂,吃我一枪。”

第191章 心悦诚服

张峰所使枪法乃是昔日巴州名将马定的灵猿缚,据说该枪法是仿巴州第一山佛保山云来峰上的灵猿动作而成,灵巧多变,给对手一种灵猴被缠上的感觉,故名灵猿缚。马家过去的辉煌早已不再,但是马定有一位后人入赘张家,将这门枪法传入了张家,并在张氏一族的手里发扬光大。

罗彦卿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祖上没马定那样有着赫赫威名,但他们罗家枪在江湖上比灵猿缚有名的。罗彦卿资质过人,别说红缨堡的年青一辈,就是整个罗家也没人枪法赛过他,连林羽都时常向他请教枪法,这也是他颇为自负的原因所在。

如团花锦簇一般的枪尖吐着点点寒芒向罗彦卿罩了过去,他抬眼看去,漫天的枪影将其全部退路都封死了,已是避无可避。

艺高人胆大的罗彦卿大喝一声:“呔!”,抬手一枪扫去,只听得铿锵一声,他手中长枪的枪尖正点在张峰的枪尖之上,爆出一团火花,漫天的枪影立时烟消云散,刚才看似凶险的一招被罗彦卿轻松化解掉了。

张峰得yì

的一招“灵猴摘桃”被罗彦卿破掉了,心中不由得戒备起来,对方虽然是以力破巧,但是能在无数虚影中准确地找到枪尖所在,并用兵器精确地击在其上,这份功夫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从枪尖传来的力量看,对方不但枪法好,力量也不小,张峰不觉得自己有稳胜对方的把握。

趁着张峰一愣的功夫,罗彦卿拉出枪尖照着对方面门晃了一枪,他没指望这下能取对方性命,而是要借着对方闪躲的机会,提起马速冲出去。罗彦卿也是使枪的行家,他已经看出张峰的枪法不同于刚猛的罗家枪,而是以灵巧取胜,要是被对方缠住,自己岂不陷入了敌人的重重包围。

果然张峰身子一晃,用枪杆拨过了罗彦卿的枪尖,罗彦卿也不收枪,顺势从张峰的身边闪了过去,将速度提起,顺带着把旁边几个骑兵都一枪撂倒。

“混蛋。”张峰大怒,对方居然不与自己交手,反而去欺负普通士兵,让他如何不恼怒。可是恼怒归恼怒,张峰虽然枪法不错,但骑术不如罗彦卿,眼看着对方在自己前面冲刺、转向,他就是死活跟不上对方,无奈之下,他只能自我安慰自己的马不如人家。

岳云采取的作战方式和罗彦卿如出一辙,在蜀军骑兵中横冲直撞,就是不肯稍微停留,即使一锤没有将敌人击杀,也毫不恋战,继xù

寻觅新的战机,不给对方包围自己的机会。他们两人清楚得很,虽然自己在武艺、装备、坐骑方面都胜于蜀军,但双拳难敌四手,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照顾不到的死角,到时七八根长枪刺过来,就是神仙也难以招架。

百来匹马奔跑踏起的烟尘将交手的两方都笼罩在里面,一干蜀军在外面看得朦朦胧胧,无数人影不断穿梭而过却不甚分明,只听得里面喊杀声、呼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次交手的时间越长,张轻辇的心里就越凉,对方只有两个人,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结束战斗,那说明尘土之中发出的惨叫声都是自己人,而且他虽然有些看不清楚,但那也是看不清人的模样,大致的人数还是看得出来的,交战的人数是越来越少。

“胆小鬼,你敢停下和我一战吗?”张峰紧紧跟在罗彦卿后面,大声往前喊道,也不知dào

对方听没听见。

也不知dào

是罗彦卿听到了张峰的喊话,还是他杀累了,他的速度慢了下来,张峰大喜,奋力催马追了上去,举枪对着罗彦卿的后心就刺了过去。

听得脑后风声的罗彦卿突然在马上后仰,双腿夹紧马腹,全凭腰腹之力在马背上来了个铁板马鞍桥,闪过对方的枪尖,手中长枪倒转,枪尖直刺对方的咽喉之处。

张峰直刺罗彦卿的一枪也是虚招,他心想对方这么厉害,自己这一击未必会成功,于是他单手举枪,另一只手却悄悄抽出自己身后的宝刀。这一招由著名的枪法招式“弃枪拔刀”改编而来,但是用在灵猴缚里,却不弃枪,以刺枪为虚,刀法才是真zhèng

的杀招。

不过张峰没有料到罗彦卿会来这么一手,他冲刺太快,等枪尖刺来已经来不及反应,他暗道一声“我命休矣”,不过手上的刀却没半点松开的意思,他拼着一死,也要拉对方垫背。

信心满满刺出必杀一枪的罗彦卿也是后仰之后才发xiàn

情况不对,他没想到对方也是虚晃一招,他这一枪本是瞄着对方咽喉而去的,谁知对方这闪身一抽刀,正面迎向对方的长枪变成了斜侧面。

从枪杆上传来的感觉已经告sù

罗彦卿自己的枪尖刺中了敌人的身体,但他根本顾不上去查看敌人的情况,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瞄到了银晃晃的战刀已经到了自己正上方。

虽然罗彦卿的心里没有喊出吾命休矣,可他也吓得灵魂出窍,他反应也快,立马弃了长枪,双臂交叉挡在自己身前。就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想到了把左手搁上面,万一左手废了,自己还有只右手,那样武功虽会有退步,好歹自己的仕途不会就此断了。

张峰现在已经是把所有的力qì

都凝聚在自己的拿刀的那只手上,他的枪已经掉了,从他的肚子往上到胸口,被敌人的枪尖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肠子都露出来了,鲜血不断往外涌出,他的力qì

正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流逝。不过张峰的脸上依旧在狞笑,他死了不要紧,只要坚持这一下,敌将就要和他一起死了。

“砰”的一声,等了许久的刀锋都没有落下来,罗彦卿心知有变,他在马背上直起身来,回头一看发xiàn

张峰躺在地上已然气绝,在尸首不远处还落着一把银锤。

岳云打马过来,右手的长鞭骤然伸出,卷在锤柄之上,一下将银锤拽回了自己手上,紧接着他又卷起罗彦卿丢在地上的银枪,将它抛回了自己的主人手中。

岳云本来就离得罗彦卿不远,他眼见张峰身形有异,已经暗自留心了,当张峰把手摸到刀柄之上时,岳云右手的银锤也飞了出来,将张峰从马上打落下来。

没等张峰坠到地上,他就耗尽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生命也随之而去,只是脸上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尘土之中的喊杀之声渐渐弱了下去,剩余的十几骑蜀骑像见了鬼一样从中逃了出来,没命的往己方阵营跑去。在他们后面,十几支利箭像夺命使者一样飞来,最终只有八骑活着跑了回去,人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放下了手里的弓箭,罗彦卿转头对身边的岳云谢道:“岳将军,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我凶多吉少啊。”

“举手之劳罢了。”岳云摆摆手,“罗将军,敌人少杀一个多杀一个都无大碍,咱们没必要为了杀敌跟这帮人以命换命。”

“是,属下记住了。”这是罗彦卿第一次以属下自称,他对岳云已经是心服口服,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还有什么话好说。

厮杀结束,飞扬的尘土也渐渐散去,从中显出两骑,正是岳云和罗彦卿,他们慢慢调转马头,缓缓往回走去,罗彦卿还转过身来,伸出手指朝蜀军这边勾了勾。

张轻辇眉头皱成了川字,脸色难看得要命,特别是当对方伸出手指向自己挑衅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朝自己头上涌,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喊着“杀了他!杀了他们!”

“全军注意,随我杀敌。”张轻辇提枪在手,红着眼睛下达了命令。

“将军,等一等,步兵队马上就列阵完毕,把重步兵和弓兵队一起压上,对敌人也有个防备。”副将看张轻辇气急了就要一拥而上,连忙拉住了对方的胳膊,这样毫无阵型的杀上去万一中了敌人埋伏怎么办。

“放手。”张轻辇一把甩掉了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再等他们就要逃回去了,全军出击。”

话音落地,张轻辇自己率先冲了出去,后面的骑兵看见主将已经杀出去了,急忙也催马跟了上去,骑兵一窝蜂跟在后面都冲了上去。后面的步兵队形都还没摆完,一看下达了攻击命令,也乱糟糟地发起了进攻,冲进了骑兵卷起的漫天尘土里面。

“岳将军,敌人冲上来了。”罗彦卿和岳云还不急不慢地骑着马往回走着,听见后面的声响,他扭头一看,暗自吃了一惊,这么多人涌上来,别说他刚打了一架,就是精力十足也架不住这些个人啊。

“别慌,我们赶紧往回跑。”岳云没回头,听声音就知dào

敌人追上来了,现在不是争勇斗狠的时候,得赶快走人。

看到对方也打马拼命往回逃去,张轻辇哪里舍得放过他们,他一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举长枪,大声喝道:“敌将哪里走!”

第192章 伏杀

“快走!”岳云一边示意罗彦卿加快速度,一边从箭囊中摸出了自己最后两支羽箭,转身就向后面的张轻辇射去。

“雕虫小技。”对着飞来的两支箭矢,张轻辇冷笑了一下,用枪尖将他们挑飞了,前进的速度丝毫没减缓。

岳云也没指望两支箭能取得什么成效,射完之后,他看都没看,也立马转头奋力向前疾驰而去。

“将军小心敌人有埋伏。”副将在后面大声呼喊着奋力追赶张轻辇,万一敌人真有埋伏,他们不是正好给人送上门去了吗。

不过即使追上张轻辇也是为时已晚,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从对方那里传来过来,紧接着无数箭矢从斜侧方的密林中射了出来,放倒了一片骑兵,然后无数骑兵从中杀出,扑向了正在追击的蜀军。

冲在最前面的张轻辇和他的亲兵最先受到了箭雨的洗礼,亲兵们死伤惨重,张轻辇本人却没什么事,他拨掉了射向自己的箭矢,偶有几只漏网的,也被他的盔甲挡住了,没有造成伤害。不过有一支箭矢插在了他的右肩之上,没有伤及皮肉,却卡进了盔甲,看起来有些诡异。

“杀!”背嵬骑每人只射了一到两箭,便弃了弓箭,抽出长刀开始突击,这个距离冲锋太短,速度提不起来,他们没有选择长枪做为近战武器,而是用长刀。

岳云将一百背嵬骑埋伏在密林之中,为的就是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不过他并未将骑兵尽数杀出,还安排了五名骑兵拖在最后,把马尾绑上树枝,不断来回跑到,引起无数烟尘,使得看起来林子藏有无数的伏兵。

此刻伏兵已出,岳云也不再假装逃跑,返身和罗彦卿一齐杀了回来,他的坐骑高高跃起,居高临下一锤子就向张轻辇砸了过去。

“糟糕!”张轻辇此时身上已经带着四五支箭矢,但他本人没什么大碍,正当他抖起长枪想与岳云交战之时,却发xiàn

自己右肩卡进的箭矢妨碍了自己胳膊上抬,无奈之下,他只好临时变招,架起长枪格挡岳云的银锤。

岳云右半边前倾,身子有些歪斜,在自己的左侧暴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全身的力qì

都已经集中到右手的那支锤子上去了,这是他用尽全力的一击。

只听得“喀嚓”一声,张轻辇手中韧性极佳的枪杆也承shòu不住岳云这奋力一击,从中断裂开来,岳云的银锤去势不止,直奔张轻辇的面门而去,将他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后面跟着的副将一见漫天的尘土飞扬,也不知dào

从林子冲出了多少敌人的骑兵,心中暗暗叫苦,还未等他上前去接应张轻辇,这家伙居然被对手给一锤打翻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dào

是死是活。

“不好,中伏了,快撤!”副将也管不了张轻辇的死活了,这个自大的家伙不听他劝,不仅玩死了自己的同族,这下连自己也快要玩死了。

跟着副将身后的骑兵大多是他带来的,一看他拨马跑了,也跟在他一并逃了。而跟在张轻辇后面的骑兵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身后友军没有跟上来,自己身前的主将又躺在地上了,是战是退,没个拿主意的人。

就趁着蜀军这一愣神的功夫,背嵬骑如狼似虎地杀了上来,蜀军的骑兵们见势不好,也一哄而散,追着副将的背影逃跑了,只有张轻辇的亲兵坚持留下来作战,别说张轻辇现在生死未知,就是死了,他们也要将他的尸首带回去。

亲兵的忠勇可嘉,但无法改变战局的发展,他们很快就被背嵬骑给消灭了。主将死了,副将逃了,唯一有斗志的战士也被消灭了,蜀军的步兵还没到冲到背嵬骑的近前就溃散逃跑了,而背嵬骑也仅仅是装模作样地追杀了一阵便收兵了,急急忙忙追赶牧苏军大部队去了。

直到近黄昏的时候,张守义才带着人马赶到了前锋被伏击的战场,但他早已经从败下阵来的士兵那里得知了这个结果。张守义决定今晚就在此扎营,让士兵打扫战场,阵亡士兵的骨灰都要带回给他们巴州的亲属。

张守义的脸色十分不好,折损一点兵马他不放在心上,侄子死了也不会让他太难过,他真zhèng

忧心的是蜀军的表现如此之差,蜀王出兵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以前,张守义对西北军能居四大军团之首也有些不服气,他觉得经过精心训liàn

的巴州军马和人才辈出的蜀中才俊如果对上西域人表现觉得不会弱于西北军。如今南北两路的蜀军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自己没有占到林羽什么便宜,闻鹤那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而他的对手不过区区一个刚提拔的卫管而已。这样糟糕的战绩,深深地动摇了张守义的对蜀军实力的信心,难道西北军真比蜀军强这么多?

“都督,我是真的是劝过张将军不要冒进,他受了牧苏军的挑衅,结果中了人家的埋伏,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末将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扭转战局了。”逃跑的副将跪在张守义的身边,苦着脸为自己极力辩解着,他把这次战斗失败的原因全部都推到张轻辇的头上去了,反正死人不会说话,其他溃逃的士兵跟他应该是一头的,肯定也不会把失败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够了!”张守义大声喝止了副将的唠唠叨叨,“你以为我没有在现场就不知dào

当时的情况?就能由得你胡说八道?”

“末……末将,末将没有撒谎啊,末将所说句句属实。”副将被张守义给吓住了,说起话了有些磕巴。

“你说敌人埋伏了上千骑兵,从密林中杀出,瞬息之间便击溃了我军,是不是?”张守义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盯着副将,仿佛要将他射穿。

“是,是。”副将慌忙不迭地点着头,“都督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其他在场的将士。”

“哼,你来看。”张守义指着地上的一堆箭矢说道,那是从战场上收集来的箭矢,“包括我军射出的箭矢在内,战场上箭矢的数量不超过两百支。就算我军骑兵装备的弓箭少,忽略不计,埋伏的上千骑兵就射了两百支箭?”

副将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保持沉默。

“你再看,敌军活动的区域,不过在百丈之内,一千骑兵在这么点空间里是怎么摆开的,怎么战斗的?”

看着对方无言以对,张守义恨恨说道:“牧苏军分明是在假壮声势,真zhèng

的数量可能只在百人之间。而你这个胆小鬼,被敌人吓破了胆,居然带头逃跑,导致主将陷入包围被杀,全军溃败。”

随着张守义的数落,副将的身形慢慢佝偻了下去,而张守义的声音是越来越大,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自己的愤nù

:“你临阵脱逃、对袍泽见死不救、违反主将命令,我军溃败,你难辞其咎,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其实张守义把失败的罪名推到副将身上不太公平,张轻辇轻敌冒进才是蜀军先锋失败的最大原因,但考lǜ

到士气的因素,将战败的原因归于副将的胆小是最合理的处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轻辇了,虽然经过随军军医的检查,张轻辇是被敌人重物一击毙命的,但不管怎么讲张轻辇也是自己的侄子,张守义假公济私,给自己侄子家人一个交待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都督饶命啊,饶命啊!”副将像死狗一样被张守义的亲卫给拖出去了,不多时凄厉的呼喊声戛然而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挂着营门之上。在营门上也不止一颗人头,张守义将败军中营管一级的军官全部枭首,不给过久了太平日子的蜀军将士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估计是记不起自己是来打仗的。

找背锅的替罪羊容易,但砍完人头后并不能让张守义心里轻松一些,他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在帅帐里陷入沉思,周围的亲卫和其他将领见自己主帅情绪低落,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愿意上来触他的霉头。

“都督,听说您的侄子不幸阵亡了,还请节哀顺变。”帅帐的门帘掀了起来,一个男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嘴里说得深表同情,可脸上并无半分哀痛的样子。

张守义眉头皱了皱,现在的卫兵真是偷懒,居然让人就这么进来了,也不阻拦也不通报,警卫岂不是形同虚设。

待到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张守义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自己的大营,来者是蜀王府的长吏楚晋生。这可是蜀王的心腹,难怪自己的亲卫就这么让对方进来了。

“楚大人,你怎么来了?”帐中没有亲兵,张守义亲自为楚晋生来过一张马扎,请对方坐下。

“我是特来助元帅一臂之力的。”楚晋生微笑着在马扎上坐下了,“林羽和他的牧苏军不好对付,要是强攻的话,我军的伤亡肯定也不小,这是蜀王不愿意看到的。我有一计,可破敌军。”

第193章 天险

望着悠悠的江水,林羽独自一人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深思。岳云怕亲卫打扰到林羽,打了个手势,示意亲兵去外围散开警戒,自己也站到了离林羽数丈之外的地方。

对于亲卫的行为,林羽都看在眼里,其实他并没有沉思,他只是在发愁而已,愁的是如何渡过眼前的滔滔江水。

在岳云成功伏击蜀军之后,张守义就好像被打怕了一样,远远地坠在牧苏军的后头,林羽急行军,他也急行军,林羽停下不走,他离得老远就扎下营寨,总而言之就是像影子一样跟着林羽,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

不仅张守义是如此,李长生麾下负责在黄州北部警戒粮道的两支部队亦是如此。在磐若旅拿下陆平之后,蜀军再不担心粮食的问题,这两个旅的任务也变成了拦截北上的牧苏军。

三支部队成三角之势,将牧苏军包围起来,虽然他们只是在离得很远的地方随牧苏军同步行军,但林羽毫不怀疑自己一旦露出破绽或是分兵前进,蜀军就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

牧苏军底层的士兵将蜀军的举动视作害pà

的表现,士气膨爆的他们恨不得和对方来一场痛痛快快的战斗,甚至有中级军官也持有这种想法,但牧苏军的两位谋士却不这么认为。

蜀军跟在牧苏军旁边不发动进攻,并不是因为害pà

,如果怕他们吉不会跟过来了,他们是在等待时机,这个时机就是牧苏军抵达横江边上的时候。

“副帅,我已经调集了手头上能找到的所有船只了,但要把牧苏军全军运到北岸去,即使抛弃所有物资最少也需yào

三趟。”李辉和秦翦一收到林羽率领大军前来的消息乘船来到了黄州与他相见。

李辉遵照秦翦的吩咐,已经做好了牧苏军渡河的准bèi

,但他没想到的是蜀军居然会跟在后面一起追过来了。

“蜀军肯定不会坐视我们渡河而无动于衷,有他们在背后捣乱,全军很难安然渡过横江。”秦翦面露忧色,他已经看出了蜀军的险恶用心。

林羽敲着桌子一直愁眉不展,他对曾经长期驻守风陵渡的秦翦问道:“现在风陵渡南岸的码头被蜀军占据了吗?我军能否凭借渡口的防御工事抵挡蜀军的进攻,借机渡河?”

“渡口已经被蜀军占据了,即使能夺回来,我也不认为能凭借渡口让全军过河,”秦翦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不管谁来掩护大军渡河,最后都极有可能无法渡河。”

秦翦说得其实还有些轻了,掩护大部队渡河的断后部队肯定是被歼灭的下场,由谁来断后都逃不脱这个注定的命运。

“我觉得情况比这还要糟糕。”路闻歌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模的阵前军议,本来应当有些激动,可现在完全激动不起来,“蜀军人数本来就是我军的数倍,他们肯定只会在我军一开始渡河就发起攻击,这样的话我们分出多少部队断后合适呢?”

路闻歌的意思林羽明白,断后部队少了,无法保证渡河部队安全过河,断后部队多了,只怕大部分人都会被消灭在南岸,况且蜀军的兵力完全可以无视自己的断后部队。

“主公,让我留下来断后吧,风陵旅战力最强,其他旅都无法胜任这个任务。”虽然知dào

断后基本上就是死,但陈到毅然站出来主动请缨。

“墨先生,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林羽没有理会陈到,却把脸转向了墨韵痕,这个一直为他出谋划策、指点迷津的首席谋士。

墨韵痕对着林羽摇了摇头,沉声道:“壮士断腕,当断则断。主公,只要您过了横江,我们牧苏军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墨韵痕曾向林羽建言往南突围寻求明王的帮zhù

,但被林羽拒绝了,此刻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虽然知dào

墨韵痕的办法是现在唯一的出路,现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但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抛弃自己的士卒,是他把他们从横江北岸带过来的,他对这些追随自己的士兵负有责任,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丢弃在黄州。

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林羽挥挥手,示意散会,他自己孤身一人走出了营地,来到了横江边上,于是有了之前在江边发呆的一幕。牧苏军还有七天的粮草,如今牧苏军基本上已被蜀军包围了,往南边、东边突pò

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去路就是渡江往北,七天之内,他必须想出一个渡过横江的办法。

蜀军知dào

被困在横江边上的牧苏军粮草有限,没有急于对他们发动进攻,但在秦翦身上屡吃大亏的李长生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愿意放松对牧苏军的监事,他到现在都不清楚风陵卫是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溜走的。为了以防万一,李长生每晚都派人出牧苏军进行试探性进攻,不为别的,就是怕林羽也像秦翦一样带着士兵晚上突然消失了。

“李将军,别这么紧张,林羽和他的牧苏军已经是插翅难飞,我们数万大军云集于此,就是强攻也绰绰有余了。”张守义轻松的表情和李长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觉得李长生这个晚辈真是过于呆板了,自己好像都没见他笑过。

“都督,当场闻老将军也是和您一样的想法,才惨败不幸身死,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李长生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你可别忘了,林羽好像还没败过呢。”

“他怎么没败过,他随韦遇兴与西域人在宣抚会战的时候不是惨败而归,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回了丰陵吗?”张守义有些气急败坏,自己吃的盐比李长生吃的米还多,哪里轮得到他来对自己说教,这家伙真不会做人,怪不得军中没有一个将领跟他要好。

“那又如何,他的军队毫发无损。逃得快不也是一种本事吗?”李长生对张守义的气急败坏不以为然,“而且都督别忘了,我们真zhèng

的敌人是明王,林羽再厉害也算不得我们的对手,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可划不来。”

“我当然知dào

,但林羽也是必须要死的。”张守义轻松的表情不翼而飞,跟李长生这种自负过头的人共事着实让人不爽,他咬着牙齿几乎是一个一个地从嘴里往外蹦字,“明王军暂时不会动的,他打得主意我清楚得很,不过就是想看我们和林羽拼个两败俱伤,我们一天不分出胜负,定南军就一天不会踏入黄州。”

李长生挑了挑眼睛斜视着张守义,也没出声,一副你也知dào

还不算太蠢的样子,气得张守义脸色发青,紧紧抓住了自己膝盖,免得自己失态。

“二位将军在聊当今的局势吗?”楚晋生恰到好处走进帅帐,缓和了帐中冷到冰点的气氛。

“楚大人啊,请坐,请坐。”张守义的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而李长生也动了动嘴角,勉强算是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楚晋生从容坐下,笑道:“二位将军刚才的话我也听见了,我完全同意二位的看法,林羽不过是疥癣之疾,明王才是心头大患。至于林羽要真逃了,那也是天意,左相也怪不得我们,不过我想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对吧?”

“事无绝对。”李长生冷冷地吐了四个字。

被李长生抬了一杠的楚晋生心里有些不快,但他脸上没表现出来,心想这家伙被张守义讨厌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楚大人,林羽现在势头这么猛,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未来有可能是我军的劲敌,我看现在就是消灭他的最佳时机,不要给他成长的机会。”张守义说着顺势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个斩首的手势。

“都督多虑了。”楚晋生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杀了林羽又能如何,他手下的秦翦,为将的第一战就灭掉了成名已久的闻鹤,这样的人物比林羽本人差吗,他手底下又还有几个秦翦呢?”

看着两个无话可说的将军,楚晋生站了起来,在帐中踱起了步子。

“仅仅是一个牧苏军就如此难以对付,可见西北军从将领的水平,士兵的素质,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它三大军团,他们这么多年的仗不是白打的。”

“那王爷的计划,岂不是很难实现了?”张守义心里对蜀军和西北军之间的差距也不是完全没有预计的,只是他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以一种鸵鸟的心态来逃避这个现实。

“那倒未必。”楚晋生说到此处停了一下,故yì

卖了个关子,吊足了张守义、李长生二人的胃口之后才接着说道,“西北军其实根本就没有南下的意思,即使是现在这样不利的局面,袁沐春也仅仅是派了林羽一支偏师到黄州来,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想插手荣家的家务事,就算没有桓罗人的入侵,西北军也不见得会加入内战。”

“可如今袁沐春派林羽来黄州,证明他们已经开始插手这事了,他今天能让人来对付我们,明天就能派人去对付明王。”李长生对楚晋生这种凭空的推测根本就不信。

“西北军是很厉害,但他们绝不是我们蜀军需yào

对付的敌人,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楚晋生双眼注视着李长生,话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第194章 断流

“队伍集合完毕了么?”天色微亮,林羽的帅帐之中还是灯火通明,虽然军中还有三日口粮,但是墨韵痕和路闻歌都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林羽决定今日就渡河。

“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苏成和陈到异口同声答道,他们的神情有些激动,因为决定牧苏军生死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好,等天再亮一些,便发信号让渡船过来。荆帮主,你的人没问题吧?”风陵渡北渡口已经停满了众多大小船只,除了水军的五艘军舰,其他都是铁索帮搜罗来的。这次林羽不敢像秦翦上次一样晚上登船,而且他也没指望自己能瞒过蜀军行动。

“没问题!”荆才把自己稍微佝偻的身体直了直,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但在腰板不像以前那样挺直了。

“好,各部随时做好渡河准bèi

,风陵旅留三个营下来警戒掩护,由我亲自指挥。”林羽的语速又急又快,带着不容否定的意味,“荆帮主,你最后留艘船下来等我就行。”

“是,主公。属下会亲自驾船在江边等候,主公不来,属下便不走。”荆才现在还不是牧苏军的人,但他同样认为自己是林羽的属下,从这点来说,牧苏军有点像林羽的私军。

“老大”、“主公”苏成和陈到同时出声,林羽身为主帅,怎么能亲自留下来断后。

“别说了。”林羽摆摆手,制止了属下的发言,“这是命令,你们执行就好,违令者军法处置。”

林羽的语气十分严厉,毫无半点回转的意思,苏成和陈到应了一声“是”,悻悻地站了回去。

“主公,近卫营是您的亲兵营,这种时候更应该留在您的身边,我希望带近卫营参加警戒掩护的任务。”一直很少发言的岳云突然开口了,身为亲兵,他觉得自己应该留在主将旁边。

“刚才的话我不打算再说一遍。”对于岳云的请战要求,林羽也拒绝了。

今天的决议是林羽思索了一整晚的结果,他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转变心意的人,相比这些武将,墨韵痕和路闻歌两个谋臣更了解林羽的性格,所以往常发言最活跃的他们今天是一言不发。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帅帐之外,跌跌撞撞倒进一个人来,他冲得太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罗彦卿,你好歹也是个郎将了,如此失态以后还怎么带兵?”林羽定睛一看,摔在地上的人居然是罗彦卿,不知dào

什么时候事情让这个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战士如此惊慌失措。

“水没了,没了。”罗彦卿语无伦次,一脸的惊异之色,好像见了鬼一样,“江上好多鱼,不得了啊。”

“你想说什么?”林羽没听明白罗彦卿的意思,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头的雾水,互相看了看,期望有人能听明白罗彦卿说的什么意思。

“犬子的意思是横江断流了。”罗云起跟在后面进了帅帐,他先向林羽行个军礼,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元帅,刚才横江突然断流,江水不知去向,只剩下光秃秃的河床在那里。”

“啊?”林羽大吃一惊,江水断流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还真的会出现,还让自己碰上了,他与墨韵痕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毫无掩饰的惊喜之色。

“主公,我马上前去探查一下,这种天赐良机绝对不能放过。”墨韵痕马上主动请缨要求去横江侦查情况。

“不!”林羽否绝了墨韵痕的提议,他站起身来,直接下令道:“现在没时间探查情况了,蜀军肯定很快也会知dào

这个消息,他们马上会发动进攻。传令下去,丢弃一切辎重,以百人队为单位,做好出发准bèi

的队伍马上过河,无须再向我请示出发指示。”

“遵命!”众将轰然允诺,鱼贯而出,各率本部军马过河去了。

“二位先生,随我前往横江看看吧。”林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墨韵痕和路闻歌随自己前往江边。

就如罗云起所说的一样,横江果然断流了,原本应是碧波荡漾的江面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河床。靠近江岸的地方,还有一些淤泥,越往河床中心,淤泥越少,到中间整个河床就成了一块光溜溜的大石板,上面光滑无比。在河床之上还躺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那应该多年来在河底积累的船只残骸,有些年头长的,已经布满了水草,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在林羽赶到江边时,已经有士兵开始渡河。最先到达的是风陵旅的重步兵队,他们穿着盔甲,带着兵器,在白将的带领下踏上河床,大踏步地朝对岸跑去。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支数百人的牧苏族队伍,牧苏族的士兵将装备全部用草绳捆好背在背上,光着脚,啪啪啪地跑上了河床,后来居上超过了重步兵。有些牧苏族的士兵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当拐杖,当看见在河床上胡乱蹦跳的河鱼之时,他们顺手将这些活鱼串在树枝上,一并带走了。

“二位,你们看横江为何会突然断流。”若非亲眼看见,林羽也很难想象之前还滚滚东逝的横江会突然干涸了。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若是人什么都知dào

,那就没有天威难测一说了。”墨韵痕对眼前的景象啧啧称奇,他也想不出来断流的原因。

“原因并不重yào

,如今横江断流,会断流多久还是未知,必须让士兵们尽快过河。再就是如果以后横江这个天险没了,西北军估计要重新布防了。”路闻歌虽然对横江断流的原因也很好奇,但他认为现在查清这件事没有意义。

“路先生言之有理。罗彦卿,你护送二位先生过河,命令过河的部队在对岸原地警戒。”林羽唤过罗彦卿让他送墨、路二人过河,随后对岳云命令道:“岳少保,让近卫营人马进入战斗状态,殿后警戒,我们最后过河。”

横江断流的异象也被磐若旅的哨探发xiàn

了,这奇异的景象让他们也呆立当场,不过当牧苏军开始过河之后,醒悟过来的他们迅速朝大营奔去。

“楚大人,你说西北军有何弱点?”张守义对楚晋生好奇地问道。

“二位将军,你看天都要亮了,二位是促膝长谈一整夜啊,不若先去休息如何。我们改日再聊。”楚晋生却故yì

停住不说,卖起了关子。

张守义和李长生哪里是促膝长谈一整夜,应是是互相抬了一整夜的杠才对,不过现在他们暂时站到了同一阵营,坚决不放楚晋生离开。

“好好好,我说。”看到张守义和李长生放qì

了抬杠,楚晋生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首先,西北三州的确是具有几条荣汉最赚钱的商路,但过于发达的商业和它独特的气候使得西北都没有独立完整的经济体系。就拿粮食来说,西北三州是荣汉军队最多的地方,但却是粮食产量最少的几个州之一,这三个州无法独立于中原地区存zài

。而且西北的商路虽然带动他们城市的繁荣,但最大头的贸易利益还是流入了中原、江南等大族的口袋里,一打起仗来,收入锐减的西北更需yào

中原地区对它进行输血。这也是为什么西北军如此强dà

,却始终对朝廷保持高度忠心的原因所在。”

“其次,西北军的强dà

是有目共睹的,但他们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的政治意图,说到底,不论是韦氏、明王还是我们蜀军,都是以政权为目标的。韦氏是北方和中原的士族代表,不过最近他们好像闹了点不愉快;明王是江南豪族和富商的代表;而蜀王,是一直蛰伏的巴州豪强的代表。这三股势力都是有明确的政治目标,有自己的势力范围,有一大批追随者在其后。而西北军呢,他们是纯粹的军事集团,谁当皇帝他们并不关心。”

“可是他们现在投靠了上京朝廷啊,没准韦氏就会命令他们来对付我们。”李长生突然插嘴道,他觉得西北军不过是被桓罗人牵制住了,等西北军解决了外患,这么锋利的刀韦应之没道理不用在内忧之上。

“呵呵,我已经说了,西北军根本算不得我们的对手,他们和我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等我们拿下上京,袁牧春自然会投靠我们,而他也没那么笨,会主动来对付我们,外敌就是他们最好的借口。”楚晋生瞄了一眼李长生,这个年青人看来也是只会打仗,不懂政治啊。

“楚大人说的不错,西北军不足为惧。而且我看韦氏是要到头了,南边徐州快要不保了,为了一点私人恩怨把黄州也送出去了,没了这两个粮仓,我看他拿什么养西北军。”

张守义说罢,和楚晋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李长生没笑,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张守义说的不对,他只是单纯不想跟这两个一起笑,搞得自己好像很认同他们一样。

“将军,不好了。”董任突然闯进了帅帐,神色匆忙,“牧苏军开始过河了。”

第195章 造化

“困兽犹斗,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张守义听了董任的话,做出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牧苏军动用了多少船只?等他们登船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再进行攻击。”

“船?”董任露出了一副奇怪的表情,“回来报信的士兵说横江水干了,牧苏军的士兵正赤着脚往对岸跑去。”

“荒唐!是不是牧苏军又跑了?”张守义一拂衣袖,对着董任怒喝,“这些士兵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谎报军情先不说,编个瞎话的水平都这么差。董将军,你是个明白人,怎么也和这帮士兵胡闹起来。”

“都督,且慢。”楚晋生突然插嘴道:“横江水枯这事固然荒谬,但我认为正是因其荒谬,士兵才不会撒这种谎话,我们最好还是点起兵马,去横江边上看看。”

等匆匆集结起来的蜀军赶到牧苏军的营地,里面一片狼藉,散落的东西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煮好的早饭还冒着热气,还未燃尽的篝火还冒着袅袅的青烟,看得出来牧苏军撤tuì

得非常匆忙,而且离开的时间并不久。看到此情此景,李长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内心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都督,查过了,敌营内大部分的物资都没动,就是人不见了。”搜查的士兵纷纷回来报信,看来牧苏军已是人去营空。

“走,去横江边上看看,前锋部队做好战斗准bèi

,看见敌人马上投入战斗,不需yào

回报。”张守义也感到有些不妙了,牧苏军根本就没掩饰自己的行踪的意思,撤tuì

的痕迹直指向横江。

映在张守义眼中的横江与林羽眼里的横江没有两样,干涸的河床、堆积的残骸、扑腾的活鱼,追击的蜀军将士都目瞪口呆地站在江边,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张守义的内心极度震撼,他想不明白,林羽到底是怎么把江水截断的,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也。

“都督,赶紧追啊,敌人马上就要上岸了。”楚晋生在张守义旁边对他提醒道,远处还能看见撤tuì

的牧苏军的影子,那是拖后的近卫营的身影。虽然他们已经到了对岸,但其实离蜀军也就几百米的样子,而且牧苏军好像正在对岸列阵,并没有继xù

撤tuì

的意思。

“对,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张守义马上下达了进攻命令,牧苏军就在他们眼前,根本不能算得上逃脱了。

得到进攻命令的蜀军摆开阵势,一队队地进入河床,向对岸移动过去,张守义手上仍有数万人马,在人数上远胜于牧苏军,既然包围已经失败那就直接正面交锋了。

进攻的蜀军还未走出百步,只听得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士兵们惊疑不定地抬头四处张望,只见横江上游突然出现了一堵水墙,在初升不久的朝阳照耀下,一道银线夹杂着风雷之声以泰山压顶之势扑面而来。

惊骇莫名的蜀军这回也不用等上面的命令了,都不约而同地调头往回跑去,面对大自然的力量,再精锐的部队也是无法抵抗的。

幸好蜀军并未深入河床,大部分士兵都跑到了岸上,只有一两百人被卷入了江水之中。岸上脱险的士兵们看着自己倒霉的战友连个求救声都没发出就被浪头卷走毫无踪迹可寻,心里不禁大呼侥幸,每个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张守义也和自己的士兵一样,内心再度充满了震惊,他站的地方很安全,江水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安全,只是汹涌而来的巨浪夹杂着大量的水汽,将他的衣物全部打湿了。

有些失魂落魄的张守义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衣物尽湿,他怔怔地望着又波涛依旧的横江,向着李长生和楚晋生说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长生内心的震撼不亚于张守义,他琢磨着当初秦翦是不是也是这样从他眼皮底下跑掉的。

“都督,李将军,这根本不是林羽有心设计的。”楚晋生最先从惊讶中恢复正常,“当年徐弘祖的游记中也有过横江断流的记载,‘横水断绝,曝露江盖,时不过三刻,便倾覆如初’,可见这事古已有之,并不是林羽特意安排的。徐弘祖认为横江地下有一条暗河,是造成横江突然断流的原因所在。”

听说这断流不是林羽所为,张守义的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些,毕竟这事过于惊人了,要真是人为这能力也太逆天了,不过他为了尽释心中的疑虑,还是问道:“那怎么牧苏军和这江水会配合得如此恰到好处。”

楚晋生想了一会,有些无奈地回答道:“这只能归结为林羽的运气好吧。”

“运气么?”张守义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呢喃了两句,才看着对岸的牧苏军悠悠叹道:“莫非这便是天意?”

就在蜀军围困林羽之时,明王的定南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明王率领,准bèi

扫除上京朝廷在荆州的最后一丝势力;另一路由荆州都督杨朔率领,陈兵于黄州边境,随时准bèi

入侵黄州。

“报gào

王爷,蜀军中的内线传来了最新的情报。”计无穷不在荣仕信的身边,荆州的州牧孔放就成了定南军的一号文官,这和他在文官中带头响应明王的号召不无关系。

“哦?”荣仕信挑了挑眉,接过了孔放手中的密函,打开封蜡之后仔细看了起来。

“王爷,黄州战事如何?”直到荣仕信放下了手下的密函,孔放才小心地问起黄州的情况。

“唉,林羽没有像计先生想的那样拿下寻去杨朔的帮zhù

,而是北上渡江去了。他对孤果然还是心存芥蒂,不肯归顺明王府啊。”荣仕信有些唏嘘,自己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居然都无法打动林羽的心。

“王爷,林羽不归降那是他眼光不够,如今王爷取得天下已经大势所趋,他北上只是自寻死路。”孔放谄笑着走到明王身边,给荣仕信的杯中添上了茶水,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孔放对自己抢过亲兵的杂务没有丝毫的不适。

“呵呵呵!”荣仕信端起茶杯,对着孔放呵呵笑了起来,孔放不知dào

荣仕信为何发笑,也只好跟着笑了起来。

直到把孔放笑得心里发毛,荣仕信才放下了茶杯,开口说道:“林羽已经带着牧苏军安然渡过横江,蜀军调转枪头朝我们过来了。”

“啊?”孔放的笑声突然变成了讶异,尾音拖得老长,声调一直往上,颇像唱戏的老生,惹得左近的几位亲兵忍不住窃笑起来。

假装没有看见亲兵的偷笑,孔放装着没事的样子向荣仕信问道:“王爷,他是如何渡河的?”

荣仕信摇了摇头,也露出了不解之色:“密函纸张有限,写不下那么多字,还有更多重yào

的信息要传递,所以上面只写了‘牧苏安然渡江,蜀军全军南下’几个字,没有提及林羽用什么办法将一万多人弄过江的。”

“好了,不用去管牧苏军的事,我们行动的时机也到了,休战了太久,身子骨都有些僵硬了。”荣仕信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筋骨,周身发出了“噼啪”的响声,“孤这便要升帐点将。”

定南军的帅仗之中,除了分率左右两路军马的荆州都督杨朔、扬州都督薛轶翔,其他主要将领基本上都到齐了,特别是还多出来一个大黑塔立于帐中,与他人格格不入,好不显眼。

兀鹭带着蛮兵是刚刚赶到荆州前线,他是来给明王助阵的。和全身披挂的汉将不同,兀鹭下身穿着一件简单的麻布裤子,上身光套着一件虎皮马甲,也没有扣子,敞开着胸怀,可以看见他胸口上一团团黑色的护心毛,就如野人一般。

兀鹭也不知dào

多久没洗澡,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定南军中的文武将官都站得离他远远的,厌恶之色溢于言表,只有明王混不在意,还和兀鹭亲切地交谈以示友好。眼见人都来齐了,荣仕信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发号施令。

“各位将军,我们眼前的荣卫军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兀鹭将军带着他的蛮兵前来助战,我军更是如虎添翼。”说罢明王将身子前倾,双手按在桌案上,目光缓缓巡视着自己的部下们。

将领们也知dào

大战一触即发,都怀着一颗热切的心,被明王目光扫到的将领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仿佛下一刻进攻的重任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眼见士气高昂,荣仕信也是满yì

地点了点,这才接着说道:“我已经给杨都督、薛都督发去了进攻的命令,想必此时他们已经收到了。明天一早,我军三路人马将同时对荣卫军、禁卫军、蜀军发动全面进攻。兀鹭将军,担当前锋攻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我蛮州勇士个个都是好样的,你就等着我们大败敌军的好消息吧。”兀鹭用蒲扇一般的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把胸膛敲得震天响,听他的口气,对面的荣卫军好像是拿纸捏的,吹口气都倒了。

“好,好,好!”荣仕信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兀鹭将军,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第196章 蛮兵

初升的骄阳驱散了空中弥散的雾气,朦胧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隐藏在大雾之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防守的荣卫军并没有因为视野变好而轻松起来,自清晨开始定南军就一直鼓声阵阵,很明显在酝酿着什么。

荣卫军的主将是徐州都督许泓,他在荆州与徐州的交界处布下了一条防线,自己坐镇徐州,掌握着新编的预备队,不断填充防线上的漏洞。不过如今预备队越打越少,新兵补充地也是越来越慢。

“那是什么?”雾气散尽,定南军的进攻部队也逐渐接近了荣卫军的防线。这回进攻的部队居然不是荣卫军之前熟悉的披甲持剑的汉军战士,而是换成一个脸上抹着奇怪的颜料,穿着奇怪护具的少民战士。

“那是蛮族兵。”荣卫军中也不乏战阵经验丰富的军官,一眼就认出了进攻的士兵来自蛮州的少民,“他们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装备差得很。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没什么可怕的。”

蛮兵的护甲非常奇怪,居然不是金属打造,也不是皮革制成,好像是用某种植物编制的,连盾牌、头盔也是一样,荣卫军非常奇怪,就用如此简陋的装备蛮兵也敢来和他们作战。

“放箭!”一声令下,荣卫军防线后面飞出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向蛮兵飞去,不过这些箭矢并没有像弓箭手想象的那样顺利地穿透敌人简陋的护甲,不是被挡住了,就是被滑开了。

“那是什么盔甲,这么硬?”弓箭手吩咐惊呼起来,这些用植物编制的盔甲防御力居然如此之强。

“那是藤甲,不好,快用火箭。”极少数有见识的老兵认出了蛮兵身上所穿的藤甲,连忙向战友示警,不过不是有特殊用途,军中日常备着的火箭、火油并不多,就是现在赶工也来不及了。

“别慌!”军官们纷纷提高了自己的嗓门,试图稳定士兵的情绪,“弩手开始射击,步兵做好近战准bèi

。”

荣卫军的弩箭是用来对付重铠的,相较而言,数量比弓矢少很多,毕竟弩箭虽然杀伤力强但射程太短,远程打击的话还是弓箭比较好使。

“弓箭手准bèi

。”弓手进攻的命令再一次响起,藤甲也不是神器,只要靠近到了一定的距离,弓箭对藤甲也有一定的杀伤力。蛮族士兵似乎也知dào

这一点,纷纷将藤盾护在胸前,加强自己对箭矢的防护能力。

蛮兵进入箭矢的杀伤距离后马上奔跑起来,他们的所穿戴的藤甲非常轻便,是以冲锋的速度非常快,眨眼就接近了荣卫军的阵地。

荣卫军的步兵早就做好了迎战准bèi

,他们抽出长刀,呐喊着迎上了蛮兵,手中的兵器恶狠狠地砍向了对面那群不开化的蛮子。

锋利的长刀滑过外表不起眼的藤甲,一种不着力的感觉传导到了荣卫军的步兵手中,他们不由得一愣,对方的藤甲如此坚韧,连战刀都砍不断,岂不是刀枪不入了?

“枪兵队,枪兵出击。”一线指挥的军官纷纷大喝道,如此的混战其实不利于长柄武器的使用,但战刀对藤甲的效果好像很差,只能把劈砍武器改为刺击武器。

就在枪兵刚刚出击的时候,大地又传来一阵阵的颤栗,不仅是荣卫军的指挥官,在战斗中的士兵们也紧张地抬起了头,看看是不是蛮兵又出什么新花样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群黑色的影子,蛮族兵骑着一种巨大的坐骑冲了过来。这种巨大的生物有着长长的鼻子,芭蕉扇一般的大耳朵,四肢粗壮像柱子,有的嘴巴两侧还有一对长长的獠牙,大地的颤抖正是由这群巨大生物的奔跑带来的。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荣卫军的战士们都惊呆了,看着蛮兵所骑乘的巨大怪兽,内心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恐惧之感。别说这些士兵,就是许多军官也不知dào

对面的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战象?”只有极少数的将领用不太确定的口气喊出了巨兽的名字。其实战象对汉军来说并不陌生,定南军在平定南蛮作乱的时候,就和战象交过手,而西北军在和西域诸国的战争中,与象兵交战的经lì

也不少,但荣卫军和禁卫军对大象这种中原地区没有的野兽并不熟悉。

在京师讲武堂的授业中就有专门针对战象的作战方法,这个昂贵的兵种无法大量配置,而且弱点也很明显,它最大的作用是给敌人震慑而不是杀伤,一旦被对手熟悉了用处就不大了。

不过很显然的荣卫军对战象并不熟悉,那巨大的身影给前线的士兵们带来了很大的心里压力,很多士兵没等战象冲到近前就转身逃跑了,整条防线瞬间崩溃。

少数胆大的士兵勇敢地迎向了战象,他们顶着大象上面射下的箭矢,冲到大象身边,用兵器向大象挥砍过去,可惜他们手中的兵器没有对战象形成有效的杀伤,反倒是激怒了战象,这些勇敢的士兵不是被大象的脚掌踏成了肉泥就是被长鼻子卷起来甩飞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找到正确对付战象的方法。

兀鹭身上裹着一张兽皮,手里拿着一根大棒,骑在马上,他四周的头人们都呼喝着发出怪叫,骑马追逐着溃散的荣卫军。兀鹭哈哈大笑,露出不屑的神情:“过了这么多年,汉人还是没有长进啊。”

“让定南军也出动吧,击垮了敌人这条防线,徐州就向我们敞开大门了,我看许泓还有什么招可出。”看到荣卫军大败而逃,荣仕信心里充满了快感,只待拿下徐州,上京便遥遥在望了。

朝廷的军队从进攻,到防守,再变成溃败,明王一系的文武官员心中对今天的大胜也是充满喜悦,没想到蛮兵居然能起到奇效,这么一来,那些臭烘烘的蛮子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荣仕信和薛轶翔兵合一处,以蛮族兵为先锋,对着荣卫军和禁卫军发起了全面进攻。士气低落的荣卫军连败七阵,许泓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再组织起稳固的防线,被定南军逼得节节败退,一向沉稳的他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有些无计可施。

许泓和万麓笙是接替作战不利的南文广负责南线的战事,本来俩人配合得不错,好歹把南文广留下的烂摊子给稳定住了,谁知dào

被蛮兵打得落花流水。

在十天的时间里,定南军急速推进了四百多里,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眼瞅着再退徐州也要丢掉了,要让定南军推进到冀州边界线,那皇城便岌岌可危了。许泓和万麓笙负不起这个的责任,俩人上书朝廷请辞定南军和禁卫军的副帅之位,以退为进不等朝廷处罚自己先求朝廷降罪。

南文广已经被荣仕信吊打过一次了,他气势汹汹地打到荆州去平乱却让人灰头土脸的打了回来,他已经知dào

自己不是明王的对手,这次朝廷再次挑选南征的主帅他是说什么也不去了。

小皇帝和韦后对军国大事都是没有主意的人,基本上都是韦应之说了算,可韦应之只会弄权不会治国,军事上的问题几乎靠南文广给他拿主意,但这次南文广也没辙了,他再去只是能让自己本来就很不高的风评更低,而他手下最厉害的许泓也到了求罪自保的地步,他能有什么办法。

“夏尚书,你看让李老将军重新出山如何?”既然南文广当了缩头乌龟一直不做声,韦应之只能向兵部尚书夏严请教。

韦应之口中的李老将军指的是讲武堂大学士李进生,本来汉军也说得上是名将如云,但随着定南军作乱、外营反出、袁沐公归隐、西北军衰落,上京朝廷能拿得出手独当一面的将领也什么人了。

“李大学士都七十多岁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他远离军中也有十多年了。韦相,您真的要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吗?”夏严没有正面作答,而是反问韦应之,但他的意思已经表露无疑了。

“韦相,其实禁卫军还有一位名将可用,无须去烦扰大学士安宁的晚年生活。”一边的苏安昌也赞同夏严的看法。

“谁?禁卫军还有我不知dào

的名将?”韦应之实在想不出禁卫军里还能找出哪位称得上是名将的将领。

“外营的新任统领,袁沐春。”

袁沐春现在只是西北军的代元帅,不过他之前一直是西北军的人,也没在京中待多长时间,所以大家都把他看成是西北军的主帅,而忘了他真zhèng

的身份是禁卫军的副帅。

“这个……”韦应之有些为难,他倒不是担心袁沐春不是明王的对手,而是袁沐春本身在西北军中威望够高了,再让他带兵打败了明王,自己还能完全掌控荣卫军和禁卫军吗?

“调走了袁沐春,又由谁来对付桓罗人呢?”韦应之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苏安昌的提议。

“西北军不是还有两个副帅吗,让他们暂时负责起西北战事不就行了。西北军的战力很强,即使主将弱一点也没关系,而且可以让袁将军外营带回来抵抗明王。”苏安昌提议袁沐春不仅是因为他的统帅能力,更是因为他手上的外营,除此以外其他西北军部队应该没人愿意来对付明王,“当然,我们也需yào

再给袁沐春一点甜头,让他全心全意为朝廷所用。”

韦应之看了看夏严,看见对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毫无表情也不出言反对的南文广,内心陷入了左右为难的挣扎之中。

第197章 良机

一败涂地的荣卫军和禁卫军已经快退到冀州边境线上了,明王荣仕信这几天来心情很好,等他打到上京城下,估计现在支持韦氏的各大家族就会纷纷投到他这边来,这些天来,他可没少和那些两面三刀的各大家族暗通款曲。

“王爷,这是军师大人传过来的密信。”

“王爷,这是杨都督发来的急件。”

两名亲兵匆匆跑来,手中拿的是信使给明王带来的密报,信封上面的用特殊的方式进行封口,如果一旦被人打开动过手脚,荣仕信一眼就能看出来。

检查了一下信封和封漆是否完好,荣仕信拆了信封,将掏出里面的信纸仔细看来起来,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而去,逐渐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

“王爷,你叫我?”薛轶翔掀开帅帐的门帘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孔放、兀鹭等人。

“计先生刚来信了,杨朔吃了败仗,蜀军已经进入了荆州,逼向燕城。”荣仕信没心情跟薛轶翔等人打招呼,直接切入了主题。

薛轶翔大吃一惊,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不会吧,杨都督怎么可能败给蜀军,张守义也不是什么名将啊,再说军师大人不是在杨都督那里吗?

虽然薛轶翔是一脸吃惊的样子,不过他内心并不是这样,杨朔跟明王关系最近,也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明王的都督,隐隐压过其他都督一头,如今这个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吃了败仗,他心里如何不爽。

“之前打得还行,计先生因为一件要事离开了荆州,结果杨都督中了蜀军的计策,大败而退,蜀军趁势侵入了荆州。”荣仕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杨朔是他的心腹,他也没打算处罚他,就算处罚也要等打退了蜀军再说。

明王站起身来,左右踱着步,显得有些焦虑:“不行,荆扬两地是我军根本所在,燕城是明王府的辖地,荆州比扬州还重yào

,绝不容有失。薛都督,我马上要带人回去援助杨朔,这里交给你了。”

“啊?”薛轶翔脸上的震惊变成了惊喜,如今徐州的战事形势大好,交给他管理的话最后的功劳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了,不过他还是假装推诿了一下,“王爷,我们可以让交州都督士优或者蛮州都督越景侯出兵支援杨都督啊,我们再加把劲就打到上京了,您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呢。”

“哼,景侯手里根本没什么兵,士优是交州士族的代表,他们不会为我们出全力的,荆州太过重yào

,我必须确保它万无一失。”荣仕信摇了摇头,否定了薛轶翔的话,“薛都督,你不要觉得这边的战事就保险了,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袁沐春马上要来接手这边的战事,计先生也是因为这事离开的荆州,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是,请王爷放心,末将一定谨慎行事。”薛轶翔站得笔直,抬头挺胸,做出一副自己很可靠的样子。

荣仕信对着薛轶翔满yì

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对着兀鹭说道:“兀鹭将军,你留在这里,暂且听候薛都督的指挥。你放心,我虽然不在此地,但薛都督是公正之人,你的战功他都会记下里的,到时我与你一并论功行赏。”

“王爷放心,我兀鹭不是不懂事的粗人,王爷尽管放心。”兀鹭的用手掌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砰砰作响。

韦应之最后终于是同意了夏严和苏安昌的意见,让袁沐春统领徐州的荣卫军和禁卫军抵抗定南军,他开出的条件是世袭镇北侯加上以后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不过韦应之同时也要求袁沐春将他把从上京带走的外营带回来。袁沐春对于韦应之的条件全盘接受了,他最看着的是未来西北军主帅的位置,能够延续袁家对西北军的控zhì

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副帅,墨先生有事求见,在书房等你。”罗彦卿轻轻敲了下林羽的房门,在外面说道。

“我马上就去。”林羽正在房中打量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一位年青的少年将军,全身披甲,腰挎宝剑,手持长枪,正骑在一匹骏马之上奔驰。那骏马通体黑色,唯有四蹄上有一圈白色,马上的将军神采飞扬,眼神坚定而有力,脸庞和林羽有七分相似。

这幅画是颜如雪所画,在林羽南下黄州之时,颜如雪和秋慕白离开了牧苏返回北齐,没有与林羽道别的如雪给林羽留下了一幅画。回到了牧苏之后,知dào

了如雪离开的消息,林羽在没事的时候经常把这幅画拿出来看得入神。

“不是让你们以后禁止叫我副帅、元帅了吗?以后要么叫将军,要么叫都督。”整理好以衣装,林羽打开门,对着外面的罗彦卿严肃批评了一番,这才向书房走去。

从黄州侥幸全身而退的林羽对自己重新有了一番审视,过去一连串的连胜让他头脑有些发热,整个人也不由得飘飘然起来,这次的黄州之行让他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也冷静了下来。虽然袁沐春没有责怪他,但林羽还是写信做了一番检讨,并且他禁止任何属下再叫自己元帅一类的称号,只允许他们称自己都督。

“路先生,你也在啊。”林羽走进书房,发xiàn

里面不只有墨韵痕,路闻歌也来了。

“主公,朝廷有了新动向了,元帅给你送来了最新的命令。”墨韵痕表情急切地走了上来,都没顾得上和林羽寒暄。

“不错,朝廷在徐州打败,快要被赶出徐州了,但蜀军乘虚而入,已经攻入荆州了,这一轮大势的变化,蜀王占了最大的便宜。”路闻歌接过了墨韵痕的话头对林羽讲解道。

“哼,算他们走运。”林羽显然对黄州的事还记恨在心,对蜀军也没什么好脸色。

“主公,这些短暂的胜负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蜀军居然去打明王的老巢燕城,定南军很快给捋虎须的蜀军一点颜色看看的。”墨韵痕对林羽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先是安慰了下林羽才开始讲正事,“朝廷要调袁元帅去徐州指挥,西北的战事将由主公和叶都督联合负责。主公,我们的机会来了。”

“不错,主公,朝廷再无法将我们闲置了,这是主公扩大势力的绝佳机会啊。”路闻歌不像墨韵痕那么沉稳,他的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叶君从凉州被赶到并州,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而主公大胜不断,为西北军添了多少光彩大家看在眼中,此时主公的声望未必就比叶君低,他唯一胜过主公的也就是资历了。再加上主公曾在并州和并州军马一起战斗过,争取他们的支持也不是难事,只要去了并州,主公架空叶君独揽西北军的大权也不是难事啊。”

“我这有什么用呢?”林羽拆开了袁沐春给他写的信,一边看一边问道,“元帅在信中跟我说朝廷许诺了他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他以后还会回来,让我尽管放手去干,有事他兜着。”

“当然有用。”墨韵痕马上接口道,“主公现在当然无法和袁元帅比,但主公还年轻,下一任元帅还是很有希望的。西北军是朝廷的,又不是他们袁家的,只要主公用心经营,我看下一任元帅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听了墨韵痕的话,林羽的心思了活泛了,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随即下令道:“让风陵旅和牧苏旅做好出发的准bèi

,我带近卫营先行前往西原,元帅带着他的中军营会从西原渡江先行前往徐州,让我有空去西原见他一面。”

“是。”墨韵痕和路闻歌见林羽重新恢复了斗志,彼此相视一笑,拱手退出,去准bèi

出征的事宜了。

先行出发的林羽心情十分不错,他对着随行的墨韵痕说道:“先生,按元帅说的日程,他也就这一两天到西原,我们会不会碰上啊。”

此次出征,林羽将路闻歌留在牧苏管理政务,而把墨韵痕带在身边,上次黄州之行回来后,林羽发xiàn

牧苏人根本不蕴管理之道,吩咐他们做事还好,让他们自己管理牧苏简直是灾难,所以这回他特意留下了路闻歌打理牧苏。

“主公,我们离西原不到百里了,我向元帅只怕已经到了西原吧。”墨韵痕心情也不错,不仅是受到林羽的感染,更是因为他看到自己美好的明天。

“韵痕,你说我们去了并州白驲他们会跟我们站一边吗?毕竟我们也挺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了,而这段时间叶君也是待在并州的。”林羽还没去并州,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到并州之后的景象了。

“当然会,主公是并州起家的,说起来和并州军本就是同为一体,叶君他们是凉州来的,是外来户,亲疏远近一目了然啊。”墨韵痕并不担心拉拢并州军会有什么障碍。

“说起来,叶君手下也有我的之前结识的朋友,这回去并州一定要好好跟他们叙叙旧。”林羽想起了自己在拉罕认识的史全禄,自己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在并州军中,不知dào

那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会不会站到自己这边。

“没想到主公交际这么广泛啊。”墨韵痕听了林羽的话也有些惊喜,没想到林羽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将领人脉还有这么广,他正想在接着往下讲,一个骑兵迎面疾驰而来,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近卫营派出去侦查的骑兵,他和林羽都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头。

“都督,前方发xiàn

了一个深受重伤的汉军士兵。”侦察兵翻身下马,跪倒向林羽报gào

道。

第198章 遇难

林羽和墨韵痕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明显的惊讶之色,狄州没有战事了,怎么会出现受伤的汉军士兵,难道桓罗人也派出了一支奇兵奇袭狄州不成。

一旁的岳云和罗彦卿迅速领悟到了林羽眼神的意思,罗彦卿对岳云默默点了下头,立kè

拨马去吩咐士兵提高警惕,做好战斗准bèi

。近卫营之前还轻松的气氛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数十骑从大部队分出来撒向周围,寻找敌人踪影,而其他人加快了行军速度,跟在林羽后面去找到那位重伤士兵的事发地点。

受伤的士兵身上伤痕累累,从伤口的形状来看有刀伤,也有轻伤,背上还插着两支箭矢。这位伤者应该不是普通士兵,从他的盔甲来看,他至少应该是一名都尉,更可能是一名校尉,亏得他身上的这副盔甲,他才能活到现在。

见到了受伤的汉军,林羽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重了,他仔细观察了伤者背上的箭矢,这分明是汉军的武器,从材质来看,没准还是给西北军配发的,可它怎么会插在自己人身上,看来不唤醒这名伤者是解不开自己的心中的疑问了。

“醒醒,醒醒。”林羽让亲兵扶着伤者,自己蹲下身,试着唤醒对方,喊着喊着,他突然感觉到对方怎么这么眼熟啊,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伤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清了眼前之人后,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种欣喜的神色,他吃力地张开嘴:“林将军。”

“你是明怀贞,明大侠。”林羽忽然认出了眼前之人,明怀贞是袁沐公的亲兵,计无双的近卫,袁沐公退隐之后他应该没有随之退隐,而是继xù

留在了西北军之中,但具体情形林羽并不清楚。

“明大侠,你怎么成这样了,谁干的?”林羽抓住明怀贞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见林羽认出了自己,明怀贞欣喜之色更甚,他勉强抬起自己的手,指向南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林将军,快去救元帅。”

“什么?”明怀贞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林羽把耳朵凑过去,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可惜他也只听到了“救元帅”几个字。

“喂,喂!”林羽使劲晃着明怀贞,想再一度唤醒他,“明大侠,元帅怎么了,你说清楚点啊。”

“都督,别摇了。明大侠已经去了。”站在林羽身后的墨韵痕上前拉住了林羽,向他劝道。

“先生,元帅可能有危险,我要带人先行一步,你在后面随步兵一起,千万当心。”林羽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明怀贞十有八九是留下来投在了袁沐春门下,所以他才会说出去救元帅的话,那很可能是袁沐春受到了袭击。

“主公你也自己也要小心,元帅身边的护卫力量肯定不弱,敢袭击元帅的人武力定然强dà

。”墨韵痕向正在上马的林羽提醒道,林羽身边只有近卫营而已,前去救援元帅的话他自身安危未必有保障。

也不知dào

林羽听到了墨韵痕的话没有,反正他带着骑兵一溜烟地跑走了,留下来保护墨韵痕的罗彦卿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先生不必过于担心,主公本身就是当世猛将,岳将军也是顶尖的高手,加上近卫营骑兵个个身手不凡,不是碰上大规模骑兵的话,他们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墨韵痕看着身边疾驰而去卷起漫天尘土的近卫营骑兵,也只能是叹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林羽带着近卫营一口气跑了几十里,才在路边陆陆续续发xiàn

了躺着的汉军尸体,经过检查,这里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不过最让林羽震惊的是,厮杀的双方都穿着汉军军服,这应该是一场内斗。

“都督,你来看。”岳云指着两旁的小山丘向林羽说道,“元帅和他的亲卫应该是这里被人伏击,两旁的树林和草地有明显隐藏过人的痕迹。元帅的亲卫队骤然受到弓箭的袭击,出现了较大伤亡。”

岳云说罢走到一具尸体的旁边,接着对林羽说道:“这些装备简陋一些的汉军应该就是袭击的一方,元帅的亲兵都是精锐,装备也精良,即使在人数处于下风又不占地利的劣势情况下,依旧奋勇作战,在近战中身亡的亲兵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对手。”

林羽非常赞同岳云的分析,不过事情发生的经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更在意袁沐春的死活。

“有元帅的下落吗?”

“没有,已经派出人手扩大了搜查的范围。”岳云早已加派了侦查兵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不仅是为了找到袁沐春的下落,也是为了近卫营自身的安危。

听说没有找到袁沐春,林羽心中越发焦虑,但隐隐地也松了口气,袁沐春下落不明说明还有存活的希望,他身边的近卫营都是精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败。

“能不能看出这些人的身份?”林羽把袁沐春的生死暂时放到一边,询问起袭击者的身份来。

“目前不清楚,要查的话一时也查不出来。”岳云有些为难地说道,“主公,以袁家在西北的威望,我想不出有哪支部队会做这种事情,即使将领被人收买了,他手下的士兵也决计不肯服从这种命令的。”

其实林羽也知dào

要岳云马上讲出此事的始作俑者很困难,但只要去查,没有查不出来的。袭击者撤tuì

得非常匆忙,根本没有打扫战场,留下了大量的证物,只要去西原调查现场士兵身上的腰牌、地上箭矢的配发情况,很容易就能查出是谁所为,他担心的是到时此人早已逃之夭夭了。

“都督,发xiàn

了新的情况,请您过去查看一下。”一名亲卫匆匆打马而来,他们有情况要报gào



林羽随着前来报信的亲卫赶到了一座小山的山脚下,亲卫在这里发xiàn

了一名将领的尸首,从其身上的明光铠来看,此人至少是一名裨将,有可能地位更高。

牺牲的将领脸朝下躺在地上,身下的黄土已经被鲜血浸湿,从鲜血的凝固程度来看他已经死去多时了。他身中数箭,其中有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大腿,在他的背后还有一处贯穿的刀伤,伤口触目惊心。他的右手向山上伸出,可能是倒地之后还想奋力朝山上爬去,被敌人从后面一刀致命。

由于此人身份可能十分重yào

,亲卫没有轻易挪动他的尸首,也没有进行搜查,直接把林羽叫过来了。林羽便示意亲兵将这名将领翻过来,看看他身上是否有表明身份的腰牌,他在西北军待了这么久,认识的将领也不少了,就算不认识此人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袁将军。”亲兵将死去的将领翻过来之后,林羽不用腰牌也认出此人是谁了,他脱口而出的袁将军不是西北军的主帅袁沐春,而是他的儿子袁蕴封。

林羽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了袁蕴封早已冰冷的右手,一种莫名地悲痛充满了他的内心,袁氏兄弟中袁焕和他的关系最好,但并不意味着林羽和袁蕴封等人就没有交集。虽然和袁蕴封、袁蕴成等人在一起厮混的时间并不多,但这些袁家子弟都在林羽的军旅生涯中给过他照顾,对他进行过指点,这些恩情,林羽也始终记在心中。

悲伤和愤nù

的心情占据了林羽的内心,但他还保持着冷静,从袁蕴封死去的样子来看,元帅应该是突围无望,率领残军上山准bèi

据险而守,等候援军的到来。现在他是带着援军来了,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只怕元帅是凶多吉少了。

不发一言的林羽默默抬腿向山上走去,山道两旁躺着大量的汉军尸体印证了林羽的猜想,袭击者应该是不惜一切代价向袁沐春发动了进攻,付出了极大的伤亡。

“都督,找到元帅……了。”提前上山侦查的亲卫从山上匆忙赶下来,他刚想向林羽报gào

自己的发xiàn

却看见自家主将脸色难看得要命,硬生生把中间两个字给咽下去了。

即使有了心理准bèi

,当林羽真的看到袁沐春的遗体时,脑中仍旧是一片空白,他无法相信写信约他来西原商谈的袁沐春已经离开了人世,他有点彷徨无措,有点像当初头一回听见袁沐公要退隐的那种感觉。

“主公,你还好吧?”岳云见林羽脸色苍白,像泥偶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上前轻轻叫了几声。

被岳云从大脑停止运转中拉了出来,林羽突然回过了神,他一边向岳云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向袁沐春的遗体走去。

袁沐春去世的时候背靠着一颗大树,以半坐的姿态靠在树干上,他的身上插着二十多支箭矢,不过这都不是造成他死亡的致命伤害。真zhèng

造成袁沐春死亡的伤口在他的右肋之下小腹附近,这是一道剑伤,这一剑伤及了袁沐春的内脏,并使他失血过多而亡。死去的袁沐春睁大着眼睛,眼中充满了愤nù

与不甘。

林羽本身也是用剑的高手,他仔细检查了袁沐春的伤口之后发xiàn

这致命一剑是用左手使出来的,袁沐春说不上是顶尖高手,但武艺也不弱,能够杀死他的这名左手剑客必定剑法超群。

检查完伤口之后,林羽伸手合上了袁沐春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心来默默念到:“元帅,你安心去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第199章 查凶

“岳云,让兄弟们马上动身,我今晚就要赶到西原城,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犯下这种滔天大罪。”林羽站起身,竟是要立kè

出发去西原城调查凶手。

“主公,且慢。”岳云连忙拦住了要往山下走的林羽。

“怎么,你敢抗命?”林羽平时极少动怒,一旦动怒脸色非常吓人,除了岳云也没人敢去劝他。

“属下不敢。”岳云连忙抱拳单膝跪地,向林羽解释,“主公,我们不能把袁元帅父子的遗体就这么放在这里,其他兄弟的遗体我们也要妥善安葬才是。如今天色已晚,前面是否安全也不知dào

,我们轻装前行所带的物资也不多,不如就在此扎营,等墨先生与罗将军带着步兵队和辎重前来汇合。而且……”

“而且什么?”林羽见岳云说话吞吞吐吐,便不耐烦地问道。

“而且此地离西原城只有几十里地,西原守军难道对此毫无察觉吗?虽然可能性很少,但万一这事就是他们犯下的呢,我们贸然前去不正好撞进他们的包围吗。我们不如等步兵到了,明天一块前去西原,也好有个照应。”岳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西原城的守军叛变的概率很小,但处于安全的考lǜ

,他不得不防着点。

听万岳云的话,林羽深深地吸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元帅父子遗体我们明天送到西原去好生装殓下葬,其他兄弟遗体就委屈一下埋在这里吧。”

岳云从林羽颤抖的声音听出他正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生怕林羽又反悔的岳云马上应了下来,立kè

让士兵扎营去了,同时吩咐士兵开始挖坑掩埋战场的尸体。

墨韵痕带着步兵队在入夜之前赶到了营地和林羽汇合,听完了岳云从现场搜集到信息,他一时也理不清这场凶案的头绪,看来只能等去了西原才能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不过墨韵痕并未把谁是凶手这个问题放在第一位,他的眼光更远,袁家是林羽在军中最大的助力,也是林羽的保护伞,如今这保护伞没了,牧苏军如何在得罪了左相的情况下保存实力谋求发展才是他最为关注的。

“岳将军,你今天做得很好,制止了主公冲动的行为。”从林羽的帐篷里出来,墨韵痕把岳云招呼到了无人的地方私下沟通,“我看主公现在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你盯着点,千万别让他干傻事。”

墨韵痕现在最担心的是林羽的状态,身为一军之主如果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只怕林羽会将牧苏军带入不利的境地。

“我会看住主公的。”岳云点点头,转身回去了,他身为近卫营的主将,不能离开林羽身边太久。

这一夜,林羽几乎没有入睡,天还刚亮他就带着近卫营赶往了西原,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红红的好不吓人。

由于步兵和辎重的存zài

,近卫营行军速度有限,无论林羽如何心急火燎墨韵痕和岳云始终不让他带着骑兵先行一步,等近卫营赶到西原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时辰也快到酉时了。

打前哨的骑兵已经把林羽要来的消息告之了守军,等到近卫营大队人马赶到时候,守门的士兵急忙将城门的路障搬开了,背嵬骑根本没做任何停留,一路急速冲进了西原城,即使到了城内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路上的行人鸡飞狗跳,纷纷破口大骂,不过他们也就骂两下过过嘴瘾罢了,敢在大路上疾驰的不是背景硬的就是有紧急任务的,一般人哪个也惹不起。

“击鼓,点将。”林羽跃下马来,把坐骑丢在城守府门口,随手解下身上的大氅向后抛去,自己则匆匆走了进去。

近卫营的亲兵有的跟在林羽的身后接过了披风,有的忙着将“四蹄踏雪”绑在拴马柱上,而城守府的守军看见忽然闯进来的林羽正要上前阻挡,却被凶神恶煞一般的近卫营士兵推到了一边。哨兵们不敢和近卫营动手,只好嘴里发出“哎哎”的声音,示意自己没有放qì

抵抗。

现任西原城守还是李东升,这家伙转了一圈官没升成,最后又回到西原城守的位置。由于西北军的总部设在西原,西原大部分士兵都只识得元帅府,哪里认得城守府,所以李东升的城守一直当得憋屈。

这次林羽前来西原的事情早已告之了西原府,但李东升根本不想见他。林羽还是普通士兵的时候,李东升已经是西原城守了,如今林羽成了狄州都督,李东升还是西原太守,当年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兵如今比自己还高了一头,这让李东升的面子往哪里搁,他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只当自己不知dào

林羽来西原。

不过林羽直接冲进了李东升的官邸,还敲响了点将鼓,这下李东升想躲都没处躲了,他只好一脸不情愿地来到了林羽面前。

“林羽,这里是我的官邸,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东升脸上满是不快,林羽反客为主的举动分明就是对他的藐视。

“李将军,我是狄州都督,要点将还要经过你同意吗?”林羽瞄了李东升一眼,语气同样不善,“李将军,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我尊卑有别,下回记得要叫我都督。”

“是,都督。”官大一级压死人,李东升只能退在一旁,捏着鼻子忍下了这口气。

“城中将领都到齐了吗?”袁沐春离开西原的时候,留下了一旅两卫军马,城中不止李东升一名守将,于是林羽扫视了一眼左右两旁站立着的将领,沉声问道。

“启禀都督,除了水军统领郭允,其他人都到了,不过他隶属于北海水师,不是西北军中将领……”林羽右边闪出一位年轻的将领,向林羽禀告道。

“你是何人?”

“末将是披坚卫的卫管边平疆,是随袁元帅从京城……”

“既然郭将军没到,你为什么不去通知他。”林羽打断了边平疆的自我介shào

,冷冷地说道。

边平疆自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说了声是,转身去找边郭允了。

“林都督,除非是有紧急情况,否则你也没有权利随便调集指挥狄州的军马,你这是逾越。”两名卫管的资历不足,不敢出言反抗林羽,但李东升资历够老,他有这个底气出言反对林羽的做法。

“是吗?”林羽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脸色越来越冷,“元帅在来西原的路上遇袭身亡了,这算不算紧急情况?”

“什么。”李东升被林羽的话吓了一跳,“你可别胡说八道,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元帅父子的遗体就在外面,你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

李东升沉默了下来,他也明白林羽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这家伙今天之所以吃了火药一样,肯定是受了此事的刺激。

“李将军,我且问你,昨天西原城内的守军有什么调动?哪支部队离开过西原城?”见李东升不说话了,林羽便直接开始询问西原城守军昨日都有什么行动。

“林都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是我干的?”李东升马上就察觉到了林羽话里的意思,又惊又怒。

“哼,狄州除了我的牧苏军,只有西原城中有军队,而元帅遇难的地方离西原只有几十里,不是你干的谁干的?”林羽拍案而起,他也不怕跟李东升撕破脸皮,虽然这是人家的地盘,但李东升要敢反抗,他就打算当场拿下对方。

“放屁,你这是污蔑。”李东升当然由不得林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过他倒没有想到要动手,而是反唇相讥,“第一个发xiàn

元帅被袭的是你,把元帅遗体带来的也是你,反正没人看见,事情随便你说,我怎么觉得你的嫌疑才最大。”

听了李东升的话,林羽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反倒是一言不发,只是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李东升见林羽这种反应,心里也有点发毛,心想难道真是这家伙干的,自己随口乱说道破了林羽的心思他哑口无言了?

“都督息怒,李将军方才有些激动,才口不择言,还请都督不要计较。”另一位卫管萧南风比李东升会察言观色,林羽这分明是动了真怒,准bèi

动手杀人了,身旁这位李将军还浑然不查,“林都督,末将可以作证,昨天除了例行外出巡逻之外,再没有部队出城。这些巡逻兵加起来也只有几百人,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错,萧南风和边平疆其实是属于外营的援军,元帅此举也是让我们三人相互监督,我们不可能在别人不知dào

的情况下调动自己的部曲,昨天出城的军马确实只有几百人。”李东升在一边也为萧南风的话作证。

“几百人?”林羽看萧南风也不像在说谎,把握在剑柄上的手松开了,“元帅身边带了一千亲兵,只是一个卫的人马都无法全歼他们。水军有多少人?”

“启禀都督,在西原的水军共有大小船只四十六艘,士兵人数两千七百五十二人。”这时水军统领郭允和边平疆正好走了进来,听见了林羽的话,郭允便接过了话头回答起来。

林羽看着眼前的几员将领,如果他们没有一起说谎的话,以他们的实力,要瞒住别人袭击元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干的呢?

第200章 追凶

“几位将军难道忘了吗,昨天还有一支部队在西原城路过。”郭允见众人陷入深思,便提醒众人道。

“是哪支部队?”林羽马上来了精神,立即追问道。

“那是之前从豫州调来的一支增援部队,来西北的时间不长,还没赶到并州便接到命令转头南下去往徐州,人数还不到三千人,感觉他们并没有袭击元帅亲兵营的能力。”后来的这支部队战斗力更差,李东升不认为他们有能力伏击袁沐春。

“那只是你的看法?”林羽看都没看李东升,继xù

向郭允问道:“这支部队叫什么?由谁带领?”

“嗯,飞鹰旅,旅管叫陈巨鹰。”郭允想了想确定无误才回答道。

“就是他们了。”林羽重重的一拳砸在桌案上,听到陈巨鹰这三个字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杀害元帅的凶手是飞鹰旅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们昨天才到的,马上就走了。当时已经下午了,他们的士兵看起来很疲惫,还有点奇怪,感觉有伤在身,所以我说不如明天再走,而陈巨鹰一再坚持当天就要走,因为他们手上有兵部的调令,我也不好说什么,就送他们过江了。”郭允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林羽的脸色,毕竟人是自己放走的,不知dào

这位年轻的副元帅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

“飞鹰旅有五千人的编制,却只有不到三千人渡河,少掉的那部分肯定都死了。”和凶手就这么擦肩而让林羽感觉非常的惋惜,但事已如此,惋惜也没用了,“郭将军,此事不怪你,你只是秉公办事而已。你去把船只准bèi

好,我明天要渡江。”

“都督,黄州现在是蜀王的地盘了,兵部让我们不要轻易进入黄州,你要去追飞鹰旅的话,只怕会违反了军令。”萧南风见林羽要去黄州追凶,连忙出来劝阻。

林羽冷冷地看来萧南风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又没让你们跟着我去,你急什么。没你们的事了,滚吧。“

“是。”萧南风等人也不敢和林羽争辩,行了个礼,急急忙忙退下去了,万一林羽真逼他们去黄州,他们还真不知dào

如何是好。

“主公,您是要亲自带人去追缉凶手吗?”直到李东升等人都走了,一直没有做声的墨韵痕才开口向林羽问道。

“不错,怎么了?”林羽转过头,心想墨韵痕不会是要让自己放qì

追击陈巨鹰吧。

不出林羽所料,墨韵痕确实是要劝阻林羽放qì

这次追击,他认为去追击飞鹰旅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主公,现在西北军群龙无首,只剩下你和叶君两个副元帅,这正是我们扩大势力的最佳时机,只要得到了大多数将领的支持,即使朝廷派新的元帅过来,也会被我们架空。相比之下,陈巨鹰又算得了什么呢?”

“墨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到袁府跟着军师学习的呢?”林羽根本没有回应墨韵痕激动人心的那个提议,反倒是和墨韵痕拉起了家常。

“啊?”墨韵痕没想到林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我是孤儿,具体年纪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七八岁到的袁府吧,先是去的私塾念书,真zhèng

跟着老师学习兵法韬略是十四岁以后的事情了。”

“那说起来先生受袁氏一门的恩惠比我还多,先生就没想着为元帅报仇吗?”林羽目光炯炯,盯着墨韵痕。

“主公,这是两回事。”墨韵痕脸颊发红,语气有些急促,“飞鹰旅不过是三线部队,他们手中哪来的破甲箭、碎山弩。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陈巨鹰充其量只是幕后黑手的一把刀而已,杀了他也算不得为元帅报仇。”

“我当然知dào

。”此时的林羽眼中清明无比,情绪平静,说明现在的他清醒得很,“这事只怕是明王做的,可是我拿他有办法吗?等他拿下了上京,我怕是拿陈巨鹰这样的打手都没办法了,你说我该怎么报仇。”

墨韵痕刚想说些什么,林羽抬起手制止了他,示意自己还没说完。

“我本来只是普通的士兵,完全是靠着袁家的赏识才走到这步。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我拿明王没办法,我去杀陈巨鹰总可以吧。先生你说的我不是不懂,不过权利与地位也都是过眼云烟,如果因为这些我放qì

了追杀陈巨鹰,下半辈子我这心里都会不安。”

说罢林羽抬脚匆匆向外走去,走到门边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背对着墨韵痕说道:“先生,我不在的时候牧苏军交与你全权负责,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想怎样都可以。”

看着匆匆而去的林羽,墨韵痕连忙向岳云打眼色,示意他帮着自己劝劝林羽,可岳云只是拿过了林羽的披风,一句话都没说跟在林羽后面一道走了,只留下墨韵痕一人怔怔地待在原地。

为了保证进军速度,林羽只带走了近卫营的一千骑兵,剩下五百步兵他都交给了墨韵痕,并把罗彦卿留下来供其驱使。这一千骑兵,多是背嵬骑,装备精良,虽然可能人数没有飞鹰旅多,但是林羽有绝对的信心歼灭对方。

渡过了横江的陈巨鹰一路往东南赶赴徐州而去,那里有定南军的本部大营,至于南下夹击蜀军这样的事他想都没想过,他杀掉了袁沐春,立下了大功,自己这两千多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看到自己仅存的一点部下,陈巨鹰是肉痛不已。他在北方经营多年,飞鹰旅这五千七百多人是他全部的家底,他满以为对付袁沐春千把人是手到擒来,不曾想西北军战力冠绝四大军团的传闻不是吹的,飞鹰旅靠着埋伏还是死了三千多人才歼灭了袁沐春的亲兵营。本来飞鹰旅有五个营管,除了三才会的左右护法毕齐琛和池振搏,其余三个都是八连寨的寨主,如今只剩熊倪、毕齐琛和池振搏三个营管。

营管死了还可以提拔别人,陈巨鹰倒也不是太在乎,但飞鹰旅的中层军官也损失惨重。三才会除了两个护法,下面的八位堂主死得精光,八连寨八位寨主,如今只剩三位,陈巨鹰就是想提拔都快没人可用了。

不过陈巨鹰认为这种损失是值得的,等见了明王,自己不愁手下没有兵马,日后加官进爵、封侯拜相也是有望的,想到这里,陈巨鹰低落的心情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帮主,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三才会的帮众骑着马从后面飞奔而来。

“啪”的一声,疾驰而来的帮众差点没被陈巨鹰一个巴掌打下马去,他晕着脑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帮主,脑子一时呆住了。

“妈个巴子的,说了多少遍,以后要叫老子将军,你个猪脑袋怎么就记不住。”陈巨鹰认为自己的身份可不同于以往,手下都不允许使用帮主、堂主之类称呼,必须使用军衔、官名。

“是,是,将军。”挨打的帮众捂着脸,慌忙不迭地点着头,“将军,后面好像有人追过来了。”

“嗯?”陈巨鹰瞪大了眼睛,当场军师跟他说的是绝对不会有追兵来追赶他们,所以一路上飞鹰旅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当然他们也不知dào

如何掩饰。

“有多少人?”

“不知dào

,看着挺多。”

“啪”的一声,陈巨鹰一掌又打在倒霉的帮众的另一边脸上,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马上传令下去。摆开阵势准bèi

迎敌。”

等飞鹰旅乱糟糟地摆好架势,做好迎战准bèi

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已经肉眼可见了。卷起的满天尘土将追兵笼在里面,也不知dào

来了多少人。

这支追兵应该全部是由骑兵组成,也没打旗号,看不出是哪路军马,身上的铠甲闪着亮光,煞是威武。当然光鲜的铠甲不仅是好kàn

而已,更意味着装备精良,战力非常。

看到飞鹰旅停下脚步,部下了防御阵型,追兵也慢慢放慢了脚步,缓缓逼近了自己追击的目标。不过他们不是打算放qì

冲锋,而是利用这点时间重整队形,把行军的阵型变成进攻的队形。

背嵬骑不愧是精锐的骑兵部队,在整体没有停下行军脚步的情况下就完成了战斗队形的布置,而对面的陈巨鹰根本没看出来背嵬骑在干什么。只待阵型完成,林羽左右两骑分别掏出小旗挥舞了两下,两翼的骑兵骤然加速,冲向了飞鹰旅。

即使对面是一群散兵游勇,背嵬骑也没打算正面冲击他们的防守阵型,两翼的骑兵还未冲到飞鹰旅的阵前就已经向两边散开了。背嵬骑纷纷拿起挂着马鞍后面的弓矢,从侧面对飞鹰旅的步兵阵展开了远程打击。

飞鹰旅急着逃跑,没有对军资进行补充,在缺乏骑兵的情况下又没有足够的箭矢反击,步兵队只能举着盾牌纷纷后退,不料却把自己的枪兵给暴露出来了,那些拿长枪的士兵一边大声咒骂着自己的战友一边也向后躲去。

“出击!”敌人已经露出了破绽,处于中路的林羽挺枪在手,带头发动了冲锋。为了能手刃陈巨鹰,林羽特意花费8000贡献值学了一门顶级枪法,现今正好验证一下它的威力。

第201章 穷寇

受过严格训liàn

的精锐部队在面对敌人的弓弩打击时,绝对不会随意往后退,这样不但把后背露给了敌人,还始终把自己置于敌人的射程内。飞鹰旅的步兵不但没头没脑地往后撤tuì

,还乱糟糟地挤成了一团,犯下了应对远程打击的大忌,这也是受到背嵬骑两翼夹击所造成的。

正面冲锋的背嵬骑大多没有持枪,而是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扎刀,这种刀刀背厚重,易于砍杀,别说步兵的皮甲,就是劈砍骑兵的铁甲一样跟切豆腐似得。

飞鹰旅的士兵都是武林帮派的帮众,虽然有许多武艺不俗的高手,却不擅长阵仗厮杀,打烂仗,搞偷袭什么的才是他们的拿手强项,所以之前别说和骑兵正面交锋的经验,就是和北齐步兵正面对抗的情形飞鹰旅都很少碰上,一旦被林羽的近卫营骑兵近了身,简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待到两翼的骑兵挂起弓箭,挥舞着战刀从两翼像尖刀一样插入飞鹰旅的步兵阵时,飞鹰旅的士兵立马就崩溃了,丢下武器鬼哭狼嚎地四散奔逃而去,但背嵬骑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林羽早已下令,对这些杀害西北军将士的刽子手,一个不留通通干掉。

看着飞鹰旅的防线在自己面前土崩瓦解,林羽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感到无比的悲愤,袁沐春这么一位国家栋梁,居然丧命在这样的一群杂碎手里,这是何等的惋惜。如果没有破甲箭、碎山弩这种克制骑兵的利器,再加上设伏偷袭,林羽认为即使飞鹰旅有五千人马正面也不是袁沐春一千亲兵的对手。

破甲箭、碎山弩都不是飞鹰旅这个级别的部队可以装备的,特别是碎山弩,这个林羽历经千难万险从北齐带回来的凝聚荣汉无数能工巧匠心血的大杀器,连西北军都未能列装的顶尖装备,居然就落在这么一群草包手里。更为讽刺的是,碎山弩没有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发挥作用,它第一次显示自己的威力是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

虽然追上了飞鹰旅,不过林羽并没有抓住陈巨鹰,这家伙在刚和近卫营交手的时候就看出自己手下的飞鹰旅不是人家的对手,果duàn

舍弃了自己的部下骑着马跑了,连带着熊倪、池镇博等人也跟着一块跑了,没有指挥的飞鹰旅自然溃败得更快,这也是他们面对近卫营不堪一击的重yào

原因之一。

不过林羽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收获了两百多具碎山弩,幸好飞鹰旅手上没有了弩箭,要不近卫营绝对不会赢得这么轻松,至于为什么飞鹰旅要把没有了弩箭碎山弩带在身边,可能是要带到明王那去吧。林羽让士兵们把碎山弩收好,继xù

上路追赶陈巨鹰。

中原地区离西原虽远,但徐州离西原最近的地方不过百里之遥,在黄、俆、冀三州交界之处,计无穷还安排了一支人马接应陈巨鹰,陈巨鹰把自己获救的希望都放在了这支人马之上。

“你就是陈巨鹰?”方程鹏懒洋洋地向面前蓬头垢面的几人问道。方程鹏出身江南的青云门,投在明王帐下,明王举事时受到了重用,暂时当了个营管,这回被计无穷安排来给接应陈巨鹰。

“本将正是。”陈巨鹰被林羽追得灰头土脸,身边只剩下几个人而已,身上破破烂烂,跟逃难的难民差不多。

方程鹏“噗哧”一声笑了,笑得陈巨鹰莫名其妙,不知dào

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你算哪门子将军?就你身边这几个人也算得上一旅一卫吗?”方程鹏虽然也是武林人士出身,但他对陈巨鹰也抱有敌意,这也是定南军大部分的态度,无他,红眼病而已,谁叫陈巨鹰立下大功了呢。

“这位将军,我是朝廷册封的飞鹰旅旅管,可不是自封的,这跟我手下有几个人没关系。”陈巨鹰不是对面的方程鹏只是个营管,校尉而已,还算不得将军。

还不是将军的方程鹏听得陈巨鹰叫他将军,感觉对方的这番辩解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不由得心头大怒,他大声呵斥道:“姓陈的,你那个狗屁将军是那个傀儡小皇帝封的,在我们定南军这可不好使,你现在毛都不是,你要记好了。”

陈巨鹰拦住了身后几位动怒的弟兄,恭敬地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是,小人知dào

了。”如今势比人强,不是和对方较劲的时候,而且自己的小命还要靠对方来保护,陈巨鹰不得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哼。你们就暂时在我军中栖身吧,明日我们便起程前往徐州大营,等军师到了再安排你。”陈巨鹰服软了,方程鹏顿时觉得为难对方也没什么意思了,一挥手,示意手下士兵将陈巨鹰一行人带下去。

“哎,将军,西北军派了追兵在我们后面穷追不舍,我的飞鹰旅就是被他歼灭的。将军,我们不能留在此地啊,敌人很快就会追过来的。”听到方程鹏居然没有立即动身的意思,陈巨鹰大惊失色。

“有多少追兵?”方程鹏脸上并未出现惊讶的神色,看陈巨鹰一行落魄的样子就知dào

后面少不了追兵。

“这个,很多。”陈巨鹰被人撵得像狗一样还不知dào

追自己的是谁,有多少人,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点尴尬。

“呵呵,我方程鹏的手下都是定南军精锐,区区一点追兵也不在话下。”此处已是徐州地界,方程鹏并不担心西北军的追兵,在他看来,疾追了百多里到这里的追兵应该也是强弩之末了。

“将军,追兵非常厉害,我的飞鹰旅渡江之时还有两千多人,如今就剩下眼下这四五人了,我觉得还在早走为妙。”陈巨鹰已经是被打怕了,他身后的追兵好像不是血肉之躯,始终没有停下追击的脚步,这两天他没歇过一下,精神都快要崩溃了。

“够了,你的飞鹰旅覆灭纯粹是你的人无能,别拿你的人跟我的手下比,这里我说了算,我说明天走就明天走。”方程鹏不耐烦地挥了挥走,不再理会陈巨鹰,而陈巨鹰见方程鹏不想跟自己说话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近卫营始终跟在陈巨鹰的后面,把他的飞鹰旅从近三千人打得只剩四五人,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如今陈巨鹰进了定南军的军营,受定南军庇护的事情当然也落入了近卫营侦察兵的眼中。

“你确定是定南军吗?”林羽向回来报信的侦查兵问道。

“不会错的,属下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定南军。”前去侦查的骑兵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从傍晚他们埋锅造饭的数量和营地规模来看,也就一个营的规模,没有对方主帅的线索。”从骑兵的回答就可以看出近卫营和飞鹰旅士兵素质的差距,陈巨鹰手下辨识敌军大体数量的本事都没有。

“一个营?只是一个营管的话,是谁都无所谓了。”林羽觉得只是营管的话,是谁都没关系,他只是有些惊讶,定南军派出来接应陈巨鹰的人数未必也太少了点。其实计无穷并不是对陈巨鹰不重视,只是他没想到飞鹰旅会被近卫营打光了,才显得接应的定南军太过单薄。

“传令下去,就地休息,不许生火,我们子时出发,夜袭敌军。”在追击陈巨鹰的这几日中,近卫营吃的都是干粮,喝的是凉水,甚是辛苦,但是士兵们依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听得主将发话,都默默坐下进食休息,等着晚上的恶战。

就在林羽打方程鹏主意的时候,方程鹏并未对未知的敌人掉以轻心,虽然他口气很大,但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戒,晚上加派巡哨,让士兵们打起精神注意营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方程鹏自己晚上也没睡,他全身披挂,坐在自己的帐中,正在查看陈巨鹰等人带回的碎山弩。本来飞鹰旅带了一百多具碎山弩,在逃命的时候不是被追兵缴获了,就是他们自己丢了,还留着这么一具当样品带回定南军献于明王。

碎山弩的弩箭也是专门定制的,没有专用弩箭,这种破甲利器就跟废铁没什么两样。方程鹏摆弄着废铁一样的碎山弩,不断上弦、瞄准,做出一副射击的样子,心中想像着碎山弩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时辰已经过了子时,方程鹏都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呵欠,心想着追兵今晚是不是不会来了,也许是自己戒备森严敌人打退堂鼓了,也许是敌人其实兵力太少放qì

了。方程鹏走出自己的帐篷,他打算出去再巡视最后一遍,无事便去睡觉。

营地外面是化解不开的黑色,营地里则灯火通明,在这明暗之间方程鹏布下了许多明哨、暗哨,眼见自己这番布置没派上用场他心里还有些可惜,就在他准bèi

回去睡觉的时候,前营传来了厮杀之声。

第202章 剑意

“来了。”方程鹏心中一凛,却没有丝毫的害pà

,反而涌起一丝的兴奋之情。

事先得到告诫的士兵们都和甲而眠,此时听得警报响起,吩咐拿着兵器从帐中跑出来,列队向袭营的敌人杀去。

“看来定南军也有准bèi

啊。”冲进敌营后,看见蜂拥而至的敌军,林羽心中也明了对方早就防着自己来劫营,不过他也没打算靠偷袭击败定南军,自己有一千兵马,对方也是一营人马而已,他打算强行闯营用实力搞定对方。

防备敌人袭击是一回事,有能力防止敌人进攻是另外一回事,近卫营大张旗鼓地纵马杀来,手上举着骑兵弩,向守卫的定南军射去。背嵬骑装备的骑弩只能发射两箭,因为弩箭重新上弦并不容易,在战场上也没时间重新填装弩箭,骑兵一般不会带着备用的弩矢。

用弩箭放倒了或明或暗的夜哨,背嵬骑挺起长枪撞开了定南军的防线,开始进行肉搏战。

“岳云,推进的太慢了,你亲自带队开路。”林羽急着要找陈巨鹰,对背嵬骑的进攻效率有些不满,于是命令岳云亲自上阵,自己则开始找陈巨鹰的下落。

即使是千人的营地也不小,只凭乱找怕是一时找不到陈巨鹰,一把抓起刚刚用枪杆敲翻的一个定南军士兵,林羽恶狠狠地向他问道:“你们今天接的人安置在哪里,说出来便饶你一条狗命。”

普通士兵哪里知dào

陈巨鹰住在哪,方程鹏也没将他当作贵宾,不是安排陈巨鹰住处的士兵连这个人都见过,林羽连抓了几个士兵,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敌将通名,方某剑下不斩无名鬼。”方程鹏刚赶到前营,便看见一个身着明光铠的敌人拿着枪杆抽自己的手下行刑逼供,明光铠是有兵器的将领才有资格穿戴的,方程鹏心中暗喜,自己是碰上一条大鱼了啊。

林羽缓缓地转过身来,向方程鹏看去,见对方不过是普通军官而已,原本听对方的口气,他还以为碰上哪员将领了呢。

“本座是狄州都督、西北军副帅林羽,按理来说你见了本座应跪地行礼才是。”

像是听出了林羽的调侃和不屑,方程鹏有些恼怒,论官职自己确实比对方差一大截,感觉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不过林羽这口气太不将他放在眼里,让他在部下面前哪挂得住脸。

“本……本将是定南军于此地的总指挥,青云门方程鹏。”方程鹏为了抬高自己,也没扯自己的官职,还自称本将假装自己的将军,连自己的门派都拉出来充数了,“你不是要找陈巨鹰吗?打败了本将,我就告sù

你他在哪。”

林羽饶有兴趣地看着方程鹏,这家伙的虚荣心不是一点半点的强,居然在自己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他伸手拦住了身边想要上去教xùn

方程鹏的亲兵,将长枪交给了亲兵,拔出了马背上的红尘剑,遥遥指着方程鹏,晃了两下,示意对方上前。

“姓林的,你不要太猖狂,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青云门的青云剑法。”方程鹏持剑上前,摆出一个御剑式,向林羽杀来。

青云门的青云有两个含义,一个指平步青云,学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是青云门的门中宗旨,出世做官是青云门弟子的学武的原因所在;第二个就是青云门的青云剑法,这门剑法灵动飘逸,就如云彩一般变幻多样而又缥缈无常。

方程鹏一边疾步上前,一边将斜指向地面往前撩起,刺向林羽的肋部,这一招叫做“青竹吐舌”,剑招又快又疾,就像一条竹叶青从地上弹起,袭向猎物。

林羽冷笑一笑,红尘剑往下一沉,剑尖恰好点在方程鹏的剑身之上,方程鹏的剑招就好像被打在七寸之上的毒蛇一般瘫了下去,力道消解于无。方程鹏又惊又骇,他抬头向林羽看去,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好像再说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看看。

方程鹏抽回宝剑,又使出青云剑法中的“云销雨霁”,抖出点点剑花,正面向林羽袭来。眼见对方又使出这种故弄玄虚的招式,林羽只是举起长剑,使出了红尘剑诀中威力最大的剑啸九州,他要以力破巧。

虽然是以力破巧,但林羽的剑啸九州并不是靠蛮力来致胜,红尘剑在林羽的手中舞出了漫天的剑影。如果云销雨霁好似大雨如注,那剑啸九州就是长江大河,方程鹏的剑招被打得溃不成军,他本人也狼狈地像后闪去,躲过了林羽的反击。

“你们青云门的武功只是这种水平吗?还是你学艺不精?”林羽也不追击,他整好以暇地待在原地,示意对方继xù

,“我再让你一招,你有什么压箱本事赶紧使出来,晚了就没机会了。”

方程鹏一直是青云门中的骄子,剑法虽然算不得门中弟子中最厉害的,但也是数得上号的,要不然也不能在明王府中讨个差事。方程鹏心气极高,哪里受过人家的这种奚落,即使对方是步红尘的徒弟也不能这样羞辱于他。

“啊……”方程鹏呐喊着冲了上去,使出了青云剑法中的“平步青云”一式,这倒不是他什么压箱底的绝招,但确实是青云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连发九剑,一剑比一剑威力大,就像升官一样,一级比一级官大。但这招有个缺点,就是有攻无守,就像做官一样,稍有不慎别人抓住了剑招中的漏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方程鹏也是被林羽激到角落里去了,才使出了这极其危险的剑招。

“有点意思。”林羽才接了方程鹏三剑,就看出了对方使的是那种威力逐步递加的剑招,对付这种招式,最好的办法是趁他没完全使出来就打断他,不过林羽没有这个打算,他倒要看看,方程鹏这招到底有多厉害。

“去死。”方程鹏已经使出八剑,只要第九剑使完,再杀不掉林羽他就要力竭了,他将全部的力量和气势都用在这最后一剑之上,毕其功于一剑。

“这就是你最厉害的一剑了吗?”林羽脸上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却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轻快,而是认真地对待起方程鹏来。

“红尘剑心”是红尘剑诀最厉害的一式,这一招有意而无形,它是步红尘毕生的心血所在,堪破天下武学的步红尘把自己一生对剑法的感悟融于此招。一个人不可能见识过世上所有的武功,天下也没有完美的招式,红尘剑诀这最后一招便是以意拆招,杀敌于无形。

最后这一招林羽用的并不多,而且这招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对武学理解的精深程度,但林羽有些托大,居然让对方的气势起来了,除了红尘剑心这一招,其它几招他使出来能完全击败对方的把握并不大。林羽心中暗叹了一声,看来自己在剑道上的修习还有待加强,要是步红尘在这里,肯定随意一剑就把对方这威力无比的一招给化解了。

平步青云并不是全无破绽,这一式到了最后一剑,虽然力量、气势、速度都达到了极致,但却是破绽百出,而且由于这一剑勇往直前去势不尽,根本不可能有变招了,一旦被对手抓住破绽想防守都没办法。当然,由于平步青云极度追求攻击力,能挡住这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只怕没抓住对方的破绽自己就已经先被干掉了。

虽然方程鹏这最后一剑在林羽眼中满是破绽,但他自问自己的剑快不过人家,于是倒转长剑,用靠近剑柄的部位挡住了对方的必杀一剑,两柄长剑相交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在对方强dà

的压力之下,林羽连连后退,不过他神色镇定,待到对方招式一老,他长剑外翻,轻易就挑飞了方程鹏的长剑,随即把剑架在方程鹏的脖子上。

方程鹏身后的士兵一看营管被抓住了,面面相觑,不知dào

是上前营救还是干脆投降的好。倒是林羽身后的士兵一看自己老大威风抖完了,连忙上前用询问的眼神向他探询地看去。

“去吧,他们的主官都被抓住了,其他人留着也没用了,不降的就杀了吧。”林羽看着方程鹏,轻描淡写地说道,定南军的这些士兵并不是杀害袁沐春的凶手,所以允许他们缴枪不杀。

虽然林羽任性地和敌人单挑了一把,但所花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不过三招之内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营地内还能听见近卫营的喊杀声和定南军的求饶声。

“一个小小的营管也敢留下来和我对抗,我真不知dào

是该夸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林羽在后面牵着五花大绑的方程鹏奚落道,他一脚踢在对方的屁股,对方程鹏极尽嘲讽,“走快点,要抓到了陈巨鹰,我饶你条狗命。”

方程鹏虽然知dào

陈巨鹰住在哪里,但等他把林羽带过去的时候,帐篷里早就没有人了,陈巨鹰早在战斗刚打响的时候就抢了马匹冲后面溜走了,他根本没指望方程鹏和他的部下能够拦住林羽的追兵。

方程鹏一脸死灰得看着林羽,眼中满是绝望,他替明王当了七八年侍卫,现在好不容易混上校尉,本以为就此平步青云了,没想到要在这里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岳云此时走了过来,对林羽摇了摇头,战斗在方程鹏被俘之后很快就结束了,岳云方才就是去查看俘虏和尸体中是否有陈巨鹰等人。

“方校尉,看来陈巨鹰又跑了。”林羽的笑容在方程鹏眼中看起来和恶魔一样,他一边拍着方程鹏的脸一边说道:“我是真想放了你,可惜你没有抓住机会啊。”

第203章 用处

“林都督,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也是奉命行事,绝不是存心想和都督作对。”方程鹏不想死,青云门的弟子出世是为了做官,他可没有为明王尽忠的想法。

“饶了你,凭什么,不是你带人阻我,陈巨鹰能跑掉吗?”林羽看了方程鹏一眼,其实杀不杀此人都没大关系,但他不想就这么放了方程鹏。

“我愿投降为都督效力,从此鞍前马后。”方程鹏看林羽语气好像有得商量,连忙向林羽投降,反正他是为了功名利禄,在谁手底下干还不都是一样。

“呸!”林羽又是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么没有骨气的家伙,我留着你干嘛,等着你叛变吗?江湖中人最重一个义字,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身上有半点义气可言。”

“都督此言差矣,”方程鹏跪着挪到林羽的身边,为自己辩解道,“我与明王,那是拿钱替人办事的关系,没必要为他去死。再说了,我今天为救个陈巨鹰死了,明王估计都不会记得我这个人,我这条命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林羽听方程鹏说得有趣,方程鹏虽然当上了定南军的营管,但他仍保持江湖中人的观念,拿着做买卖的念头加入了定南军,没有一点军人的觉悟,这种人林羽并不需yào



“我手下不收废物,你要入我帐下没点真本事可是不行的。”林羽说着给一旁的岳云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岳云举起自己的瓦楞锤,一锤子砸在一旁的拴马桩上面,碗口粗的柱子“咔嚓”一声从中折断。

方程鹏看着折断的拴马桩张大了嘴巴,要林羽手下都是这样的人别说自己手下这一营人马,就是来一旅人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他垂头丧气地勾着脑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原本输给林羽也就罢了,但林羽随便挑个士兵出来都秒杀他,让他从小就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完全崩溃了。

“怎么样,你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吗?你要能接下我这个手下三锤,我就放了你。”林羽故yì

调侃方程鹏,用剑的话,岳云的锤子根本就不可能正面硬扛,别说方程鹏,就是林羽自己也没这个本事。

“当然了,你没这个本事我也不一定是要杀了你。”林羽一句话又重新燃起了方程鹏活命的希望,他眼睛眨巴着看着林羽,等着林羽接着往下说。“我与定南军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的战事我没兴趣参与,我是来杀陈巨鹰的,你把他的下落告sù

我,我就饶你不死。”

虽然林羽的要求很简单,但陈巨鹰已经脱离了方程鹏的控zhì

,他苦着脸说道:“原本军师让我来接应陈巨鹰,把他带到徐州大营去,可是他自己跑掉了,下官也不知dào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军师?你说的是计无穷?”林羽皱起眉头,“他就是幕后的策划者吗,他人在哪里?”

林羽一连串的问题让方程鹏不知dào

回答哪个好,他把自己知dào

的一股脑倒出来:“军师一直是以书信传递命令,他本来是要赶到徐州大营的,但王爷已经带人回荆州了,所以军师应该是直接回荆州找王爷去了。”

“陈巨鹰知不知dào

他下一站是徐州大营?他会逃到那里去吗?”林羽向方程鹏问道。

“知dào

,不过他身上没有军师的书信,也没有我们的印信,他去了也没用。”方程鹏现在为了活命是问什么答什么。

林羽敏锐地抓住了方程鹏话中的含义,他立马追问道:“徐州大营难道不知dào

你们来接陈巨鹰吗?”

“不知dào

,时间紧迫,我们是从燕城直接出发的,刚出发的时候,军师并不知dào

徐州战事能这么顺利。”方程鹏摇了摇头,“我打算接到了陈巨鹰再去徐州大营和主力部队会合。”

见林羽脸上不断地浮现笑意,方程鹏越讲越起劲,把自己知dào

都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殊不知林羽当初对杀他还犹豫不决,而方程鹏的招供,不但把自己,连着他的部下,都送上了一条死路。

“方校尉,你表现不错,我很满yì

。”林羽笑着拍着方程鹏的肩膀说道,一边在他背后对着岳云用力握紧右拳,往外一拉,做了个动手的手势。

定南军在徐州设有六旅四卫的兵力,由于在兵力上没有绝对优势,薛轶翔变得谨慎起来,他打算先守住徐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荣仕信解决了荆州的麻烦带兵回来再说。

“都督,外面来了一营兵马,说是从燕城来的,他们带着军师大人的手令。”

薛轶翔接过亲兵呈上的信笺,检查无误后,他才打开阅览。手令确实是军师大人所写,笔迹和印鉴都对得上,但上面所写事先明王也未和他说过,薛轶翔示意亲兵把对方营管直接带过来。

“方程鹏见过薛都督。”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的营管,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穿戴整齐,连鬓角的发丝也打理得一丝不乱,脸上虽然挂着旅途的风霜,但眼神有力,显得精明而强干。

“方营管,请坐。”薛轶翔随手一指,示意方程鹏坐下,“军师信上所写我已经看了,只是所言之事令人过于震惊了,这事是真的吗?

“薛都督所言何事啊?”方程鹏一脸的茫然。

“就是袁沐春袁将军啊,他真的已经……?”薛轶翔把身子向方程鹏这边探了探,满是探询的目光。

“不错。”方程鹏面无表情,从嘴里迸出了两个字。

“太好了,这样一来再也没人可以阻挡我军前进的脚步了。”薛轶翔兴奋地站了起来,双拳紧握,袁沐春是他这些天来心头最大的阴霾,他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一直为此所困,如今真好比拨云见日重见青天一般。

“不对啊。”薛轶翔兴奋没多久,像是想起什么了,重新坐了回去,“如此一来不就跟西北军结了死仇么,我们……”

方程鹏知dào

薛轶翔接下来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就是我们能打得过西北军吗?

“薛都督,西北军是朝廷的西北军,不是袁家的西北军,只要我们拿下上京,王爷就是朝廷,朝廷就是王爷,西北军还会对付我们吗?”方程鹏端起茶杯,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呵呵,方营管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凡啊。”薛轶翔心里想着这方程鹏果然不愧是军师托付重任的人,年少老成,言谈举止都不像刚刚成为校尉的新人。这个年轻人说话间总是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神态,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方程鹏在接见薛轶翔。

对于薛轶翔的赞扬,方程鹏并未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他把茶杯放下,看似随意地问道:“这次立下大功的,是一个叫陈巨鹰的家伙,他是从对面那边叛变过来的。本来军师让我来接应此人,结果他自己跑了,都督,此人有没有来徐州大营?”

“确有此人。”薛轶翔做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昨天有几个疯子闯到我这来,口口声声说自己立下什么大功,来大营寻找找军师,带头的那个好像就叫陈巨鹰。这帮人死赖着不走,我把他们关起来了,没想到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啊。”

“幸好此人找到了,不然我还真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方程鹏长舒口气,好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然后他对薛轶翔诚恳地说道:“接应此人是军师交付我的任务,都督能把此人交给我吗?”

“哎,方营管多虑了。”薛轶翔皮笑肉不笑,话里透着一股虚伪,“方营管你带着陈巨鹰来大营不也要由我来安置吗,如今我已经知dào

他的身份了,这就把他从囚车里面放出来,找个地方妥善安置。”

见薛轶翔居然有要和自己争功的打算,方程鹏意味深长地盯着对方,仿佛要把对方看穿,而薛轶翔脸皮厚的很,他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其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方程鹏忽然笑了一下,淡然说道:“既然都督有心,那我就不插手了,只是这家伙居然在我昨天替他阻截追兵的时候自己偷偷溜走了,这口气我不能不出,都督就假装不知dào

先关着他吧。”

薛轶翔恍然大悟,原来方程鹏记恨上了陈巨鹰,是来找这家伙麻烦的。他用惊讶的语气说道:“敌人还有追兵?方营管你没事吧?”

“多谢都督关心,下官没事。”说罢方程鹏凑了过去,小声说道:“陈巨鹰过从江北叛变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千多人,结果差点被人给打成光棍将军了。老子帮他挡下追兵,这家伙却丢下我部自己逃走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薛轶翔拍着胸口,用一副兄弟我办事你放心的语气说道:“这草包也是命好啊!方营管你的事我记下了,定会让他知dào

这军中做人的规矩,别倚功自傲。”

“那是最好。”方程鹏根本就不信薛轶翔的话,但还是做出感谢的样子,“都督,我部之前和敌军厮杀,有些损失,都督能不能拨付一批补给给我呢。”

“这个小事。”薛轶翔一边说着一边唤过自己的亲兵,开了张条子让人领着方程鹏去军需官那里领取补给了。

望着方程鹏远去的身影,薛轶翔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陈巨鹰立下大功受明王重视这是可以预见到的,方程鹏不想着怎么跟人打好关系还想着报复人家,还是年轻冲动啊,看来再强的能力比不上老道的经验啊。

姜还是老的辣,薛轶翔不无得yì

地想到。

第204章 切磋

“主公,打探到陈巨鹰的消息了吗?”方程鹏一出来,他的亲兵迎了上来,小声问道。

“嗯,就在大营。”方程鹏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他看着前面的带路的士兵好像没注意他们的谈话,便压低了声音,“不过薛轶翔不肯把人交给我们,你命人打听一下陈巨鹰的具体位置。”

方程鹏其实就是林羽假扮的,整个营的人马其实都是他的近卫营,林羽也没想到方程鹏是个第一次单独带兵出马的雏鸟,不但指挥能力烂,连常识都缺乏,计无穷估计也是手上无人抓瞎安排了这么个人来接应陈巨鹰。

本来林羽打算迅速了结了陈巨鹰就离开,不过这个想法好像不太容易实现,于是他干脆安心待下来,顺便也摸摸定南军的虚实。

在六旅四卫中,荆州都督薛轶翔麾下的雁山旅最为精锐,和其它部队不同,别人的军马只有旅、卫一级才有名号,薛轶翔给自己营一级的编制也取了名号。雁山旅中五营兵马分别叫做奋武、扬威、先争、果勇、无敢,这五营的装备和士气都强于其他旅,上至营管下至士兵都自视甚高。

在军中和对方拉进关系的方式最好莫过于从武艺入手,军中将士经常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互相切磋技艺打发时间,林羽正是拿切磋武艺的借口和各级定南军的将士打成一片。

“方营管,听说你是青云门的高徒?”在林羽下场休息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赤虎卫卫管胡珲向他问道。

“不错,胡将军有何见教?”林羽定了一下,心想这家伙不会也是青云门的吧。

“青云门弟子在王爷手下的人数不少啊,等王爷登基以后,看来青云门也会成军中一系了。”胡珲颇有感触地说道,“本来我是不大同意让太多武林中人进入军中的,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光有武艺可是不成的。不过我看到方营管的军容之后,对此也有了一些改观。”

“其实我很赞同胡旅管的话,王府的侍卫大多没有从军的经验,王爷只是凭着亲疏远近的关系来任命将领,未免对军中的将士不太公平。”林羽又不是真zhèng

的方鹏程,他的看法和胡珲一致。

“哦,方营管也这么觉得?”胡珲将水递给林羽,他有些惊讶,对方大方地承认自己是凭关系当上营管反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反过来为林羽开脱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定南军扩充太快,如今又是非常时期,在忠心和能力之间王爷也只好选择忠心了。”

忠心个屁,林羽心里默默想到,但脸上不动声色,向胡珲问道:“听胡旅管的话,您不是江湖出身?要练就一身好功夫,无门无派的只有将门之后了。”

“那倒不是,我祖上的是商人,为了学武曾在神剑门待了几年,那里有钱就能学到功夫。”胡珲对自己的老底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那我和胡旅管还算半个同门了,我也在神剑门学过艺。”林羽没想到自己和胡珲还真能牵上点关系,他挑了挑眉,向对方邀请道:“胡旅管要不要趁此机会和我切磋下剑法,看看我们花的银子是不是各有所值啊!”

“好。”胡珲也被林羽激起了兴趣,准bèi

拿过自己的长剑。

“剑术不过都是花架子,好kàn

而已,在战场的用处哪里比的上重武器。”后面一个瓮声瓮气的传来,林羽扭头一看,说的是一个高大的壮汉,但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这家伙有个光秃秃的大脑袋。

“军中怎么还有和尚?”林羽愣了一下,明王连和尚都往军中招吗?

“他不是和尚,只是得了不长头发的病而已。”胡珲小声对林羽说道,“这是薛都督坐下奋武营的营管薛蟠,没头发是他的逆鳞,他最恨人家说他是和尚了。”

林羽也有些奇怪的望着胡珲,薛蟠不过是个营管,怎么胡珲表现得有些怕他,难道这姓薛的跟薛轶翔还是亲戚?

“他是薛都督的义子,又是都督的亲兵统领,你不要惹他。”看到林羽对薛蟠好像不以为然,胡珲好心地提醒他不要和薛蟠作对。

“光头,你口气不小啊,你使什么的?”林羽无视胡珲的提醒,开口就向薛蟠挑衅。

在军中还没人敢直接叫薛蟠光头的,他听了林羽的称呼勃然大怒,坛子大小的拳头对着林羽砸了过来,林羽早有准bèi

,闪身躲过了这一拳,只打得尘土飞扬。

切磋和围观的将士们都被场边的冲突所吸引,向这边看了过来,胡珲赶忙上前充当和事佬,希望平息这场争端。

推搡之间,只听得“哎呦”一声,林羽跌倒在地上,胡珲赶紧上前关切地问道:“方营管,你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扭了一下。”林羽呲牙咧嘴,好像脚脖子扭到了。

“薛蟠,你来这就为了挑事吗?”胡珲对薛蟠也有些不满,自己好歹是个将军,你一个校尉,就是有都督做靠山也得给自己个面子吧。

薛蟠听了胡珲的话,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他对胡珲说道:“军师的特使来了,明晚都督请各位将军和特使、陈将军一同共进晚餐,我去胡将军营中未见到将军,才来这里找将军的。”

说到这里,薛蟠停住口,恨恨地看了林羽一眼,才极不情愿地把后半句也说了出来:“都督说让这家伙也一同赴宴。”

听完了薛蟠的来意,胡珲才明白为什么薛蟠对方程鹏意见那么大,不光是一个称呼的问题,关键在于方程鹏受邀参加宴会而薛蟠没有,这不显得方程鹏地位比薛蟠高嘛,怪不得他今天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这家伙分明就带着火来的。

“大营有姓陈的将军吗?”胡珲突然徐州大营好像没姓陈的将领,难道是护送特使来大营的将领,只是个特使而已,需yào

动用一名将领去护送吗?

“就是前几日来的陈巨鹰陈将军,特使说先封陈将军名号,等王爷打退蜀军便会帮他恢复部曲。”说完薛蟠望了林羽一眼,眼中充满了蔑视,好像在嘲笑他只是个校尉而已。

“喂,死光头,你别走!”林羽拄着佩剑站起来,对着转身要离开的薛蟠大声嚷道,“你把老子的脚弄伤了就想一走了之吗?”

“那你还想怎的?”薛蟠转过身来,愤nù

地喝道,自己不去找对方的麻烦就不错了,对方居然主动挑衅自己,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上来了。

一旁的胡珲也是连连摇头,连忙上去示意双方别再吵了,他觉得方程鹏可能是在王爷身边待久了,威风摆惯了,看谁都比自己低一头,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

“胡老哥这事你别管。我要就这么算了,在徐州大营还混得下去吗?”林羽一手拄剑,一手拨开胡珲,用手指着薛蟠大声嚷嚷着,“光头,明晚爷爷带人来告sù

你什么叫精兵强将,有胆的你等着。”

围观的众人本以为林羽还有什么后招,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去找人来帮忙,说几句撑场面的硬话谁不会,都大感无趣。胡珲也拍着林羽示意他别乱说话,他手下那些骑兵胡珲看过,都是精锐,不过再精锐也不能摆开阵势对付自己人吧。

“随时候教!”这种威胁的话薛蟠听多了,他毫不在意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留给林羽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大摇大摆地走了。

“方老弟,你不会真要带人去奋武营砸场子吧?我知dào

你人脉广,但这面子完全可以通过上面找回来,真要犯了军法,谁也保不住你啊。”胡珲自以为很懂林羽的心思,一个年轻的校尉,手下还都是精锐骑兵,肯定是王爷的亲信,平时眼高于顶,吃不得半点亏,又是武林出身,对规矩什么遵守的也不严。

“我手下还有高手,自会让人对付这秃驴,军法我还是看过的,我没那么傻,将把柄交到别人手里。”林羽说着伸手拍了拍胡珲,不料却又牵扯到了自己的痛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薛轶翔招待特使的地方就在中军营地里,他命人挪出了一块空地,没等天黑就燃起篝火,加起火把,摆上桌案瓜果。当中的篝火上面烤着一头羊羔,在江南羊肉可不多,何况是在战场之上,可见薛轶翔为了招待特使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赴宴的将领们也先后来到了中军所在,拄着一根竹杖的林羽一瘸一拐地走到胡珲身边,在胡珲相邻的一张方桌后面坐下了,也不说话,自顾自吃起水果来。

在宴会的四周围着一圈中军营的亲兵,他们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双眼不时地四处打量戒备,整个宴会现场显得戒备森严。不过这群亲兵也知dào

到了晚上其实看不见什么,但在众位将军面前他们也要好好表现一样,真zhèng

进行防备的其实是晚上执勤的哨兵,为了特使的安全,薛轶翔把晚上执勤的士兵人数加了一倍。

晚宴开始的时候,也是士兵们回营帐睡觉的时候,但有一群人不能睡,那就是各位将领的亲兵,他们都在中军营外面等着接自己的主将回家。中军营的亲兵也没睡,不仅是因为有警戒的任务在身,更是因为营地外面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205章 亲近

徐州大营除了外围有坚固的木墙之外,就只有中军营外面围着一圈细细的篱笆,其他部队之间都是稍微分开一点距离以示分界。很明显,区区一道篱笆墙是挡不住外面那群装备精良的骑兵的。

外面的骑兵据说是护送自己营管来赴宴的,但从数量来看,来得未免也太多了些,估计有两百之数,而且个个批甲在身,好像准bèi

要去打仗一样。

薛蟠知dào

这些骑兵是向自己来示威的,所以他也不向薛轶翔反应,免得人家说他怕了找靠山,反倒丢了自己的面子。当然薛蟠并不相信对面的骑兵真敢冲进中军营,这些都是吓人的,真zhèng

动手砸场子的肯定是领头的那个拿锤子的家伙。

看到领头的银锤小将,薛蟠才明白林羽为什么敢和他叫嚣,对面那家伙看着年纪不大,锤子却吓人,普通士兵要被砸上一下,穿什么甲都没用,要是再加上马匹冲刺的力量,就是重甲骑兵也难挡这一锤子。

“喂,你打还是不打?”心知对方是个麻烦的对手,但薛蟠并不害pà

,他对自己的力量也充满了信心,至于后面那些虚张声势的骑兵,他能感觉到他们都十分放松,根本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担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主公说等宴会结束了,让你在各位将军面前亮亮像,加深下印象。”岳云双手抱胸,根本没有把地上的锤子拿起来的打算。

薛蟠心中不悦,但他也不能在对方不拿武器的情况下做不公平的较量,于是他让人拿来自己的镔铁棍,在岳云对面坐下,他倒要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

天色已经黑了,但薛轶翔和特使还没到,越是大的官越会摆谱,仿佛晚来才能显示他们的地位一样。不过定南军的将领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们毫不在意,自己先喝起来了,对这群军汉来说,有没有菜不要紧,喝茶哪有喝酒来的过瘾。

林羽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喝酒,定南军的将领也不强求,反正这家伙跟他们也不熟,少个把人喝酒也无所谓。林羽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盯着篝火上面的烤羊肉,暗自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竹杖,这烤全羊差不多要好了,薛轶翔他们差不多也该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薛轶翔的笑声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在篝火外围隐隐绰绰地来了一群人,后面的人在亲兵之处就停下了脚步,只有当先几人走了过来,领头之人从身形来看应该是薛轶翔。

薛轶翔确实有笑的理由,他已经和特使谈好了,方程鹏在西北军的追击下弄丢了陈巨鹰,是他派人多方打探才将陈巨鹰找到,这个功劳算他的。陈巨鹰也识趣的很,他诧异于方程鹏居然从追兵的铁骑之下全身而退,也心知方程鹏替他挡了追兵而且对他的擅自逃跑大为火光,但他并不打算因此就感激于方程鹏,自己初来定南军,虽有大功却无根基,一个都督一个校尉,傻子都知dào

选谁。

“各位将军,请慢点喝酒,且听老夫一言。”薛轶翔举手示意喝酒的将领们暂且停一下,等到将领们静了下来,聚拢过来他才接着说道,“这是军师派来的特使孔员大人,孔员大人是孔放大人的亲弟弟,各位将军还和孔大人多亲近亲近。”

说着薛轶翔将身边作文士打扮的男子让了出来,定南军的将领们纷纷上前和孔员打招呼,虽然不知dào

孔员现在任何官职,但孔放目前是定南军中重yào

的人物,跟他亲弟弟套近乎总没有错。

“孔大人此次前来所为正是陈将军的事,我们定南军又多了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陈将军的事情大家可能已经有所耳闻,但真人可能在场各位见过的不多。”薛轶翔再次把他身后的陈巨鹰让出来。

“恭喜陈将军!”

“欢迎陈将军加入我们定南军。”

面对着众人热情的招呼,陈巨鹰也脸上堆起笑容,抱拳向各位将领回礼。

“来,孔大人,陈将军,我来为你介shào

一下各位将军。”薛轶翔走上前去,挨个向他们介shào

在场的各位将领。

“咦!方校尉呢,我不是也叫了他吗?”薛轶翔将众将介shào

完了,发xiàn

少了方程鹏,不禁有些奇怪,他拨开众人,发xiàn

方程鹏还坐在矮桌后面,皱眉道:“方校尉,孔大人来了,你怎么不迎接一下。”

林羽坐在原地,嘿嘿笑了几声,角落的火光倒映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都昏暗不明,那笑容也带有几分狞色,叫人心中一紧。

“都督,方校尉他昨天受了伤,腿脚有些……”胡珲急忙上前为林羽开脱,不过他话未说完,就看见他嘴里那个腿脚不便的方校尉一下跃上了矮桌,动作敏捷无比,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陈巨鹰,纳命来!”林羽脚下发力,从矮桌上高高跃起,右手的竹杖迅速调了个,改拄为握,顶端伸出半截利刃,在火光的倒映下闪着噬人的寒芒。

众人大惊,纷纷闪开以免被误伤,陈巨鹰这才借着篝火看清了半空中的“方校尉”,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现出不可思议之色,直到薛轶翔喊了声“小心”,将他一把拽到一边他才回过神来,原来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人是林羽。

“方校尉,你这是干嘛,就是陈将军有些许过错,也不至于要……”薛轶翔将陈巨鹰拽到一旁,带着满脸的寒霜向林羽质问道。

没等薛轶翔说完,陈巨鹰像见了厉鬼一样,发出一阵怪叫,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他已经从方才的身形中认出了所谓的“方校尉”其实就是林羽,这个曾经给过他羞辱的男人,而那个带着无数的厉鬼,将自己数千手下屠戮一空的恶魔正是这个身影,这个影子直到现在还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恶梦之中,他绝对不会认错。

陈巨鹰并不是怕林羽,这里有这么多人,何况外面还有卫兵把守,但既然林羽出现了,那支厉鬼部队肯定就在附近,此时不逃一会就逃不掉了。

“方校尉,你太放肆了。”孔员走到林羽面前,用手指着他大声呵斥道,但当他看见从林羽眼中射过来像毒蛇一般的眼神,感觉从自己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从他的心脏逐渐蔓延到四肢,血液仿佛也被凝固住了,他身子微微发抖,手脚好似没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被死神看了一眼。

“让开。”林羽右手发力一震,手中的竹杖顿时破裂开来,从里面显露出一把狭长的单锋刀,他急于去追上陈巨鹰,眼见孔员挡在自己前面一动不动,便挥刀将其劈翻,踏着孔员的尸体追赶陈巨鹰去了。

一旁的薛轶翔目瞪口呆,先不说孔员是军师的特使,他死在自己营中这个罪责自己是逃不掉的,单说他是孔放的亲弟弟,现在这位明王面前的大红人绝对会记恨上自己。薛轶翔刚才还火热的心这下子一片冰凉,那个姓方的怎么就把孔员给杀了呢,这可是孔州牧的亲弟弟啊,他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

“抓住他!”薛轶翔忽然回过神来,要抓不住凶手自己罪责更大了,不但要抓,还要抓活的,押回去让孔州牧狠狠折磨他,这才能把孔放的怨恨从自己身上转移走。

四周的亲卫都围了过来,他们也看不清黑暗中持刀行凶之人到底是谁,只是听到薛轶翔的声音抓捕此人,奈何凶手太厉害,他们已经手底下稍慢一点,地上已经躺下了四五人。

“你们愣着干嘛,给我把方鹏程抓起来。”眼见林羽被亲兵给逼回来了,薛轶翔大声对身旁发愣的将领们吼道,他自己也抄过旁边烤羊肉的铁钎,带头向林羽杀去。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定南军的将领都不知dào

发生了何事,只等到薛轶翔大喝他们才反应过来,抄起身边的板凳、火把什么的,跟着薛轶翔去抓林羽。

面对着四面八方敌人的包围,林羽好不慌张,他此行早有准bèi

,赴宴的将领都是穿着便装,守卫的亲兵也穿的是轻甲,唯有他全身披挂明光铠,别人都以为他是准bèi

寻薛蟠的晦气,殊不知他准bèi

对付的是整个大营的定南军。

凭借着登云诀的灵巧步法,林羽写意地穿梭在敌人中间,而薛轶翔带着将领们上前助阵是越帮越忙。薛轶翔等人手上没有称手的兵器,也未皮甲,他们使的木棍、铁钎什么的,打在林羽身上毫无感觉,林羽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他们挥刀,反倒让亲卫们不得不分心援救众位将领。

林羽越打越勇,看得胡珲内心震惊不已,在他的印象中,方程鹏可没有这么厉害。他挥舞着火把冲了上去,却被林羽一刀劈成两段,刀锋去势不止,夹杂着余威向他的脖子斩了过去。胡珲已经来不及躲闪,他两眼一闭,心中暗道吾命休矣。

预想中的刀锋并未劈下来,胡珲只觉得一道凉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力道抽在他脸上,将他打得倒飞出去。胡珲心知是对方手下留情,于是也不起身,他远远地滚开,假装受伤倒地不起。

第206章 乱营

中军营内的骚动引起了薛蟠的注意,他转头向后看去,眼中露出了疑惑,宴会应该没这么快就结束的啊。

就在薛蟠转头之际,他耳中传来两道破空之声,尖锐刺耳,他心中暗道不好,不等回头便挥动了手中的铁棍,妄图将袭击自己的暗器击飞,但他挥出去的铁棍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打着。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插着的两支弩矢,薛蟠眼中充满了疑问与愤nù

,他想的不是对方为什么要射自己,而是对方居然用弩箭偷袭太卑鄙了。薛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力qì

不断从他的身体内流失了,他两眼一黑,翻到在地,什么也不知dào

了。

弩箭并不是岳云射出的,为了麻痹对手,他连武器都没拿,这两支箭是从他身后射来的,没等中军营的亲卫们反应过来,背嵬骑已经翻身上马,发动了袭击。

没有高速的冲锋,没有喧嚣的呐喊,一队队骑兵就这样从夜色当中窜出,从数量来看肯定不止两百骑,他们对眼前的篱笆视若无物,直接骑马将木栅撞翻,然后端起骑兵弩开始射击。

惊恐的卫兵们四散奔逃,他们身上的甲胄是绝对抵挡不住弩箭的,挤在一起无疑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如此近距离的弩箭打击,一支弩箭穿透数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云翻身上马,用弩箭射散敌人正是他的想法,如今只要顺着敌人之间直接的缝隙直接穿插进去便可以。他一挥手,背嵬骑开始加速,马蹄溅起了地上的泥土,伴随而来的便是定南军士兵的惨叫。

“主公,得手了吗?”当岳云赶到林羽身边时,林羽正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虽然他没学过刀法,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刀杀人,他脚边的一具具尸体便是明证。

“又让他跑了。”林羽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可惜,只差那么一点了,自己却被定南军死死缠住了,林羽心中怨气十足,下手也狠了点。

“主公你没事吧,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按照之前林羽的计划,杀掉陈巨鹰之后他们就马上去后营放火,引发骚乱借机离开徐州大营,可如今要刺杀的目标还活着,计划没有成功。

“按原计划去后营放火吧。”林羽略微思索了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行事,这大晚上的也不知dào

陈巨鹰跑哪去了,但近卫营已经暴露了,越早离开徐州大营越安全。

铁蹄踏在大地上发出的颤栗让大营内不少士兵都惊醒了,定南军也是一支训liàn

有素的队伍,惊醒后的士兵并未炸营,只是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对黑暗中未知的骑兵感到有些恐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对他们来说武器是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林羽带着骑兵也小心地从各旅各卫的营地边缘通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抵抗,饶是如此,骑兵队也穿越了不少营帐,留下了满地的疮痍。定南军虽然出现了伤亡,但他们也感觉到了这支骑兵应该是没有作战的意思,最关键的是由于将领不在,营管们出现了极大地分歧,对近卫营是战是退无法形成统一思想。

有些吃了亏的营管主张追击擅闯营地的骑兵部队,有些没有受损的营管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全实力方为上策,还有些营管根本就没主意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在黑夜里乱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情报,不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的定南军将士们显得迷茫无比,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危险,如果行动的话更危险,他们要对付谁,去哪里,这都是疑问。

“方校尉,方校尉!”

林羽正督促着手下士兵前进不要掉队,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自己,他转头一看是个定南军的军官,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叫什么?

“方校尉,我是胡将军的手下啊,你还记得我吗?”来人上前一步,举起火把照亮了自己,“胡将军不是和你一起去赴宴了吗,他人呢?你带着这么多人又是要去哪?”

“哦,我想起来了。”林羽恍然大悟道,他立马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投靠我们的陈巨鹰是奸细,徐州大营里有他的内应,他们杀害了特使,胡将军他们也被包围了。我杀出了重围,要去后营保护辎重不被敌人破坏,你赶紧带人去救众位将军。”

对面的定南军军官也是被林羽给搞蒙了,他一下子没想明白将领被围和去后营保护辎重有什么关系,只听到林羽让他去解救将军就紧张了起来。

虽然对林羽的话还将信将疑,但胡珲有麻烦了是肯定的事,林羽对面的军官马上就要去召集部队前往中军营救自己的长官,由此看来这家伙还蛮忠心的。

“唉,你别走那么快。”林羽叫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军官,“目前还不清楚到底哪几支部队反叛了,你们前去一定要小心。你碰到立场不明的部队,就问问他们陈巨鹰是谁,内应肯定知dào

这个人。”

辎重营的守军在背嵬骑的进攻下,很快便崩溃而逃了,林羽让一半士兵放火,一半士兵假装救火。辎重营虽在后营,仍处在两旅兵马的保护之下,要想从徐州大营冲出去,近卫营还有得仗要打。

天干物燥,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而远处亦传来了厮杀的声音,看来定南军已经自己打起来了,这时前来支援辎重营的部队也赶到了。林羽暗自握紧了枪杆,徐州大营内部都是刚睡醒没战力的士兵,真要往外突了,遇见巡夜的部队是免不了的,现在能干掉一支就算一支吧。

中军营内,林羽将挥向胡珲的那一刀改劈为拍,用刀面打在胡珲的脸上,将他打飞出去,只是在胡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痕。胡珲乘势滚到了角落里,把脸上的血抹开,假装自己身负重伤,好避开这场战斗。

闭着眼睛的胡珲虽然看不到外面的动向,但他耳朵没聋,耳边传来的厮杀声、惊呼声、怒吼声、呻吟声都一一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能感觉得到身边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珲内心越发震惊,方程鹏的武功未免太过厉害了,不说人数众多的中军亲卫,但是军中将领便有十人之多,便是一般高手也撑不过这般围攻,而且胡珲分明听见刚才还有一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现在却消失没有了,想来对方不是和自己一样假装丧失战力便是真的被干掉了。

渐渐的,大地颤抖起来,胡珲知dào

这是骑兵即将碾过的前奏,他心里不由得一紧,战马冲锋可不管脚下躺着的人是死是活,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好运了。

周遭的厮杀声在战马的嘶鸣声中渐渐弱了下,直至沉寂,最后只剩下战马的响鼻和军士的低语,战斗也许已经结束,但胡珲不敢起身,他觉得赢得人应该不是自己这头。想到这里,胡珲心中泛起疑团,方程鹏到底什么来头,他和陈巨鹰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不是明面上说的那样,这其中又有什么是他不知dào

的。

幸好骑兵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胡珲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他试探着轻声喊了几下,四下里便哆哆嗦嗦地站起不少人来,其中还传来几声回应:“老胡,我在这呢,你没事吧?”

胡珲心中暗骂了一声滑头,虽然看不见,但他已经从声音中辨明了说话者的身份,这帮孙子果然也是装死,他们分明是让自己先起来趟趟道,等安全了再起身。

胡珲捡起一支尚未熄灭的火把,四处寻找都督薛轶翔,突然他被眼前站着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确实薛轶翔背对着自己望着四周一片狼藉默然不语。他心里有些生气,徐州大营内已是一片混乱,有着火的地方,有厮杀的地方,薛轶翔做为此地最高军阶的将领,也是大营的统帅,不去平息骚乱,跟这装深沉吓人干嘛。

不过生气归生气,胡珲不敢把心里的火气放在自己脸上,他马上摆出恭谨的样子,伸手拍向薛轶翔的肩膀。

“都督,你没事吧?我看那方程鹏和陈巨鹰之间必有隐情,要不然方校尉何至于见了陈将军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都督,都督?”

胡珲见薛轶翔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手上加了点力连拍了对方几下,不料薛轶翔没转过身来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把他给吓了一条。

胡珲蹲了下来,将手中的火把挪近了,薛轶翔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他的胸口有一道不大的刀伤,伤口的鲜血早已凝固。胡珲把手往伤口上按了按,不由得叹了口气,这道伤口看似不起眼,其实刀片是从薛轶翔的肋骨之间插了进去,刺入了心脏,一刀就断绝了薛都督的生机。这一刀又快又狠,胡珲脑海中浮现出林羽手中的那把单锋刀来。

检查完了薛轶翔的尸首,确定这家伙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之后,胡珲站起身来,大营内混乱不堪,但冀州的敌人始终没发动进攻,这也是胡珲还觉得这是内乱的一个重yào

原因。不过此番徐州大营已经大伤元气,撤tuì

到城池转入防御和休整是必然的,可他所关心的是,出了这么大漏子,这个责任推给谁比较好呢。

望着地上已经死掉的薛轶翔和孔放,还有不远处正蹒跚走过来的几个影子,胡珲对着这几个影子招了招手,随即把手中的火把丢到地上,一脚给踩灭了。

第207章 孤胆

“主公,您不能一人去燕城,这太危险了。”岳云拉住林羽的马辔,阻止他单独离开。

“我知dào

危险,但是带着你们会暴露目标,那样更危险。”林羽没能在徐州大营找到陈巨鹰,但他推断陈巨鹰此时如丧家之犬,确定不敢继xù

在徐州停留,一定会前往燕城,他准bèi

到燕城去等着陈巨鹰出现。

“主公,我们虽然没有杀掉陈巨鹰,但我们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证明我们的决心了,袁元帅泉下有知,即使没能杀死陈巨鹰也会原谅我们的。”

“你说的我明白,但我有我的原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近卫营安全带回去,这是命令。”林羽说道最后,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知dào

岳云是自己部下中最服从命令的,这招对苏成或许没用,对岳云肯定管用。

岳云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放开马辔头,转身离开了。

林羽并不是单纯是为了报仇才对陈巨鹰紧追不舍,而是系统给了他一个任务。林羽穿越前就是个对数字不敏感的人,卡上有多少钱他从来不知dào

,如今自己具体有多少贡献值他也不大清楚,平日里也就兑换一点贡献值补充士兵,花得不多,直到前不久他要兑换枪法时才惊觉自己的贡献值好像不对。

经过仔细研究,林羽发xiàn

系统居然有一个功能自己没发xiàn

,可能是怕宿主错过了任务,系统在宿主一旦有拒绝或者倾向任务的行为时,会自动将任务接下来或者拒绝掉,这是“议事堂”的新功能。林羽被这个好心的新功能给吓尿了,虽然赶紧关闭了这个功能,但已经接下来的任务不能放qì

,之前自动接下的任务失败或是成功无非都是几百点贡献值的事情,但最新接下来的这个任务,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新任务无非是替袁沐春报仇,完成任务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掉陈巨鹰,可系统非弄个什么传闻人的魂魄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消散,必须在四十九天之内完成复仇让袁沐春安心离去,这种有时间限制的任务是林羽最讨厌的。

不过系统已经自动接下了任务,失败的后果是抹除林羽身上的绝学“红尘剑诀”,这是林羽无法接受的。先不说红尘剑诀的价值和林羽为了学会它受了多少苦,单是为了精通剑术他在这上面所下的功夫就不可能让他放qì

红尘剑诀,更别说红尘剑诀给他带来的强dà

武力和自信了。一门功夫,学会之后也有精通和生疏的区别,林羽可不想从头再练一种新的剑法,因此他一定要杀死陈巨鹰。

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人的林羽换上便装,骑着“四蹄踏雪”从徐州一路跑到了荆州的州治燕城。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时间紧迫,离袁沐春遇害已经过去十七八天了,他没时间可浪费。

“你说从徐州赶过来的?”守城的士兵拿着林羽的名籍对着他左右打量,企图找出其中的纰漏。燕城的门禁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宽松,像林羽这种生脸的外乡人是重点检查对象。

“不错,在下确实是从徐州来的。”林羽微笑着颔首示意,作出自己是好人的样子。他所持的名籍是在路上从一个书生手里抢来的,他本身是军籍,有腰牌证明身份,不需yào

也没有名籍这种东西。

“你的名籍身份是书生啊,可你这打扮。”书生是荣汉蜀王读书人最低一级的身份,没有通过任何考试没有丝毫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就是书生。看门的士兵看着林羽带着斗笠,身着劲装,一副游侠的打扮,哪有半分书生的意思。

“我文武双全行不行。”林羽比出一个架势,示意自己很厉害,“读书人也要吃饭的,我平时接点体力活养家糊口啊,光看书填不饱肚子啊。”

“你说两句徐州土话来听听。”见自己的同僚查不出什么毛病,旁边另一位士兵走了过来,不知怎的,他老感觉对面这家伙有问题。

林羽根本不会徐州方言,不过他脸色平静,张口就来了一句他在丰陵学得地方话,也不知dào

跟徐州话像不像。

“你听得像徐州话吗?”刚过来的士兵扭头向身边的士兵问道。

“老子又没去过徐州,怎么知dào

像不像。”被问的士兵没声好气地回了一嘴,将名籍递回给林羽,“你可以进城了。”

“多谢大哥。”林羽大喜,赶紧伸手去拿名籍,一抽却没抽动,他抬起头露出不解的神色,却发xiàn

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食指和大拇指虚捏,另外三个指头却紧紧夹住名籍。

这种桥段林羽并不陌生,以前他在牧苏城看门的时候他手底下的士兵可没少干,没想到天道轮回,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了。

林羽露出自己明白的样子,伸手在自己怀中掏了半天,摸出来七个铜板,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交给看门的士兵。

“唉,没想到是个穷鬼。”士兵唉声叹气地把林羽的铜板收起来,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城去了。

燕城内部并未受到战争的影响,仍旧是一派繁荣的景象,林羽找了间客栈落脚,好好地梳洗了一下这一路的风尘,他的坐骑“四蹄踏雪”也累得够呛,需yào

好生休息一番。

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燕城,林羽却未马上投入对陈巨鹰的搜寻,他在客栈内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才出了门。这燕城有百万人口,盲目搜寻如大海捞针,林羽心里自有计较,他换上一件深蓝色的侠客装,戴上斗笠,脸上蒙着黑纱,红尘剑被黑布层层包裹缚在背上,他要去江南烟雨盟找林雅南帮忙。

听说是自己娘家派人送了封家书来,林雅南感到有些困惑,自己最近并未听说家里有什么事发生,而且那个名叫林不凡的送信人自己根本都没听说过,家里怎么会派自己不认识的人来送信。

伸手接过烟雨盟弟子递过来的家书,林雅南只觉得入手极沉,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信纸,而是一块长方形的类似令牌的物品。

对着这封奇怪的家书,林雅南心中充满了好奇,她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落在她掌中的是一块洁白如玉的令牌,看起来光洁莹润,摸起来温润光滑,手感细腻无比,这是一件上好的象牙雕刻品。

令牌的正面四周的边缘雕刻着张牙舞爪的虬龙,在令牌的正下方则是一只凶狠的雄鹰,在雄鹰的上方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安国”,如果是军中之人看到这便会知dào

这是西北军中将领的腰牌,那只雄鹰便是西北军的标志,如果是定南军的将领则会刻着一只猛虎。

可惜林雅南对军中之事一无所知,她并未看出其中的奥妙,于是她将象牙牌又翻了过来,这面写的就比较简单了,左右两边各刻着一列小字,分别是“天佑大汉”、“西北永安”,在这两列字中间还有四个用特殊颜料写上去的红字,“丰陵牧苏”。而真zhèng

让林雅南吃惊的是在令牌的正下方,工工整整地刻着林羽两个字,这无疑就是林羽的东西了。

“你们都出去,把送信之人带进来。”林雅南心中忽然有种预感,不会是林羽亲自来了吧。

送信之人很快被带了进来,他摘下自己的斗笠,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说道:“林姨,好久不见啊!”

林雅南大吃一惊,她赶紧将门窗关上,小声对林羽说道:“你不要命了,跑燕城来干嘛?”

林羽却不像林雅南那样小心翼翼,他推开窗户,仍是笑着道:“林姨,我可是堂堂正正进来的,别搞得这么鬼鬼祟祟嘛。”

“你来过几次了,保不齐这烟雨盟中有人认识你,要有人向明王告密,我可保不住你。”林雅南把头伸出了窗户左右看了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应该是听从她的吩咐离开了。

“林姨不问问如雪的情况吗?”林羽一脸的不以为意,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岔开了这个话题。

“如雪?如雪怎么样了?”林雅南这才想起颜如雪来,紧张地问道。

“她很好,秋大侠把他接回北齐了。”

“那应该没事了,辛苦你了,林羽。”听说是秋慕白亲自来接的如雪,林雅南心中便再无担心了。

“林姨不问问我来燕城做什么吗?”林羽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抬头对林雅南说道。

“对了,你来干嘛?”林雅南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这家伙来干嘛的,林羽说话天马行空,经常扯东扯西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来找陈巨鹰,他旗帜鲜明地投奔了明王,一定会来燕城的,”说起正事,林羽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一个人没办法找到他,这里是烟雨盟的地盘,你一定可以帮我找到他。”

“你找他干嘛?”林雅南警惕道,林羽这家伙每次要找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他和陈巨鹰之间根本没交情。

“他和西北军之间有笔账要算。”林羽说着从林雅南手中拿回了自己的腰牌,将它示于自己身前,“这是汉军的腰牌,这只老鹰代表西北军,我是来要账的。”

第208章 杀人夜

江南多雨,即使不是梅雨季节连下几天的大雨也是常见的事情。开店做生意的商家不喜欢下雨,一下雨大家都不爱出门,路上的行人就少了,店里的生意就要清淡了。但林羽却很喜欢这雨天,听着雨点敲打在屋顶和窗棱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他心里暗自想到:这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下雨天外面人少,可以减少行凶被发现的概率,打斗的声音笼罩在雨雾之中也不会传得很远,而且雨水可以冲刷掉地上的痕迹和遗留的气味,想要追凶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林羽待在客栈里无事可做,一边望着窗外的大雨一边用干净的抹布仔细擦拭着红尘剑。如此适合杀人的天气他却因为不知道要杀之人在何处只能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这让他觉得非常可惜。

“笃笃笃……”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叩门声,林羽警觉起来,但他并未站起身,只是轻轻说道:“门没关。”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林雅南,她手上拿着一把油布伞,但身上仍然被打湿了多处,可见她并不是坐马车过来的,这么做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

看到林雅南进来,林羽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天色将晚,林雅南还冒着大雨来找自己,必是有陈巨鹰的消息了。

“你托我打听的事我有了些眉目。”林雅南收起雨伞,从里面把门栓扣上,在林羽身边坐下,“你要找的人刚到了王府,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烟雨盟果然是这里的地头蛇,陈巨鹰才进了明王府,这边林雅南就知道了,这样的效率让林羽非常满意,他笑了笑,把剑收进剑鞘,谢道:“这样已经足够了,我自会去王府门口守着他。”

“你能守他多久?王府戒备深严可不仅仅是里面,只怕你没等到他出来,自己先被人怀疑上了。没有详细的情报,你杀不了他。”林雅南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羽,檀口轻启,“不若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林羽顿时警惕起来,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听了林羽的话,林雅南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林羽果然是来杀陈巨鹰的,她一句话就探出了林羽的意图。

“我会继续让人搜集有关陈巨鹰的情报,甚至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协助。做为交换,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谁?”林羽没有贸然答应林雅南的条件,对方甚至肯得罪明王来帮他,那么要杀的人肯定不简单。

林雅南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卷油布纸包着的画卷,她将画卷展开,轻轻推到林羽面前。

画卷上画着一个中年人,林羽并不认识此人,他便问道:“此人是谁?你为何要杀他?我看他不像武林中人。”

“你只要杀他便是,问那么多干嘛?”林雅南显然不想跟林羽说太多幕后的事。

“我从来不做不明不白的事,你只有告诉我真相,我才考虑要不要跟你做这个交易。”林羽用坚定的眼神和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末了还加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拿谎话搪塞我。”

林雅南仔细地看了林羽一会,心知自己不吐露实情林羽是决计不会答应此事的,她便同意道:“好吧,可是你即使不答应也不能将我对你说的话传与外人知道。”

看到林羽点头,林雅南才接着说了下去。“此人名叫富含山,是一名商人,他确实不是武林中人,而且他一点武功都不会。”

林羽有些疑惑,烟雨盟为什么要对付一个商贾,而且凭他们的实力,没道理对付不了一个普通的商人。

“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们烟雨盟怎么连个不会武功的商人都对付不了,”林雅南像是看出了林羽心中的疑惑,不等他问便先行解释了,“说起来这个富含山和我们烟雨盟还有点瓜葛,他是南风阁的副帮主,也是烟雨盟的长老之一的张劝的手下。”

听到这里林羽更加困惑了,南风阁的帮主就是张英,这富含山说起来不还是林雅南他们自己人吗,难道这是帮派内部倾轧?

“张劝野心不小,他不仅觊觎着南风阁的帮主之位,更想当烟雨盟的盟主。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利用帮中的资源,暗地里敛财招募人手收买人心,而富含山是张劝最近认识的一个商贾,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他在商界的人脉极广。张劝认识此人后俩人一拍即合,实力大涨,为了烟雨盟的稳定,必须除掉此人。”

林羽心想什么狗屁烟雨盟的稳定,还不是为了你们两口子的权利和地位,不过他没说出口,只是进一步问道:“以林副盟主的地位,要杀此人很难吗?”

“我已经派出了数位好手,但都一去无回,而富含山仍旧活蹦乱跳,”林雅南的口气颇为无奈,“此事必须隐秘,不能让张劝抓住我们的把柄,我很难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调动大批人手或是帮中有名的高手。”

“林姨,那么多人都失败了,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能成功呢?”林羽觉得此事倒是可以答应,但他还要再拿拿架子。

“你的能力我清楚的很,你要杀不了此人烟雨盟中就无人可以杀他了。”林雅南听林羽的意思有戏,先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你做过的事,都是别人办不到的。”

“为什么不杀张劝呢,杀富含山不是治标不治本吗?”林羽虽然没有口头上答应,但他已经开始用布条将自己红尘剑缠起来,显然是为动手做准备的。

林雅南白了林羽一眼,没声好气地说道:“张劝好歹也是烟雨盟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有那么好杀吗?杀了富含山,至少短时间内张劝再也招揽不到这么合适的人才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当我为你付得酬劳了。”林羽将长剑系在背上,拿起斗笠和蓑衣,“富含山在哪?”

林雅南没想到林羽居然说干就干,这边答应那边就要动手,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富含山现在躲在城郊落钟山灵云寺内,但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也没必要急于一时,这事是不是先筹划一下比较稳妥?”

“灵云寺啊,那地方我知道。不必筹划了,我趁着城门未关,现在就出城,明早就可以回来。”林羽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准备离开,“今夜风雨正疾,正是杀人的好时机,天意不可违啊!”

灵云寺是燕城外一座有名的宝刹,以素斋和法事闻名。落钟山山路难走,灵云寺香油钱也不便宜,故前往灵云寺上香的都是一些达官贵族,灵云寺人烟稀少正好落个清静,正合了这些有钱人的心意。

在灵云寺中,除了僧人自己住的房间外,还有不少豪华的厢房,以供进香的香客留宿,当然价钱也不便宜的。林羽要找的富含山,就住在寺内最好的客房中,此时他正在喝茶,瞧他那繁琐的泡茶程序和认真的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大事。

专注的富含山突然停下手下的活,抬起头来,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一位蒙面人,无论什么时候,一个蒙着脸带着凶器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没人会觉得对方是毫无恶意的。

“不知阁下是哪里来的朋友,来者是客,还请坐下喝杯香茗。”富含山虽然心知对方绝不是来喝茶的,但他还是镇定地请林羽坐下。

“不必了!”林羽粗暴地打断了富含山的话,“你便是富含山吧,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你这便上路吧。”

“这位壮士,我们无冤无仇,这其中定当有什么误会,你若是受雇于人,我可以付给你双倍的佣金。”富含山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和刺客达成协议。

林羽并不答话,话太多容易旁生枝节,他拔剑在手,正要上去了结富含山,却忽闻脑后叮当作响,一阵劲风传来。林羽早已心怀戒备,如果富含山这么好杀,林雅南哪还用得着请他出马,此人身边定有高手护卫。

足下一转,林羽使出登云诀中的轻身诀,像一片落叶一样从原地飘了出去,差之毫厘地避过了偷袭者的致命一击。他在半空中扭过身来,正面对着偷袭者,他倒要看看富含山身边的高手到底是谁。

偷袭林羽之人是一个老和尚,须发皆白,穿着平常的僧衣僧鞋,手上使一柄沉重的镔铁禅杖,方才林羽听到的叮当声就是从禅杖上面的铜环传来。

老和尚虽然年纪大了,力气却不小,将禅杖舞得虎虎生风,从他手臂上毕露的青筋和鼓起的肌肉来看,这禅杖份量不轻,挨一下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林羽手中的红尘剑虽是削铁如泥的宝剑,本身也坚硬无比,但对方的禅杖显然也不是凡品,林羽不想红尘剑受到损失,只能不与对方的兵器进行磕碰,同时伺机刺出几剑进行反击。

以剑硬磕禅杖不是明智之举,林羽一边游斗一边四处打量,这时候别说有条枪,就是有根棍子也是好的啊。

第209章 胆小如鼠

“你往哪里看!”老和尚见林羽跟自己动手的时候心不在蔫,眼神游离,不由得勃然大怒,手中禅杖暗自加劲,那架势恨不得把林羽打成肉泥便不罢休。

富含山的茶室并不是很大,林羽在里面穿来跳去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并未有什么危险,这种程度的进攻对登云诀来说想躲开易如反掌,只是屋子不够大,在闪躲的时候必须想好自己的后几步的退路,以免被逼入死角。

“老和尚,你个出家人搀和俗世干嘛,还不滚回去念你的佛教。惹急了小爷你可没什么好下场。”林羽一边躲闪,嘴上也没闲着,他管这叫攻心战术。

“好个牙尖嘴利的家伙,让你见识下老衲的绝学。”老和尚说着大喝一声“普渡众生”,手中禅杖如风车一般转起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向林羽笼罩过来。

“有点意思。”林羽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不敢怠慢,眼看被逼得无路可退了,他腾空而起,一脚踹在墙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样从对方的头上飞了过去。呼呼作响的禅杖挨着他的发丝扫了过去,他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老和尚的全力攻击。

“孽障哪里走!”老和尚反身过来,又是一杖当头劈下,林羽闪身躲过,这一杖砸到了地上,把屋里铺设的石砖砸得。

虽然这一阵子老和尚是气势逼人,打得林羽是毫无招架之功,但林羽心里却是越发轻松,这个老和尚使用的禅杖非常沉重,他的招式越是威力无比,所花费的气力便是越大。从对方的呼吸频率来看,老和尚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消耗绝对小不了。

“老和尚,你可别欺人太甚,我是让着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林羽又闪过老和尚的一轮狂风骤雨般的进攻,虽然在形势他处于下风,但在嘴上他一直站着上风。

老和尚一直在对林羽穷追猛打,这份耐力让林羽也无比惊讶,他以为人年纪大了,耐力肯定不行,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这老和尚的耐力远在他之上。

“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躲,堂堂正正和老衲交手一次看看。”老和尚不但力qì

大,而且脾气火爆,他对林羽这种藏头露尾的猥琐打法十分厌恶,自己是累得脸红脖子粗,连对方的毛都没打着。

“大师,你犯嗔戒了。”林羽再一次闪过了对方的禅杖,嘴上依旧没有停止挑衅,对方明明是个僧人,却非常容易发怒,对着林羽再明显不过的意图却屡屡上钩,看来修liàn

得还不到位。

一旁的富含山始终在观察场上的形势,他虽然不懂武功,但谁占上风他还能看得出来,不过从来没有一个刺客能在老僧的禅杖之下坚持这么久的,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虽然不知dào

心里的不安来自何处,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富含山决定悄悄离开这间屋子。他的腿还没挪到门边,一条黑色的长条物品从他眼前掠过,深深地****他身前的木墙之中,这时林羽的怒喝才传到他的耳中,“哪里走!”。

原来林羽一边和老和尚游斗,一边却把心思放在了富含山身上,见他想要偷偷溜走,便掷出了手中的剑鞘,这一招把惊魂未定的富含山直接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小子,吃我这记‘菩提证道’!”眼见林羽居然还有心思去管富含山,这分明是未把自己放在眼里,老和尚心里更怒,手中禅杖连环击出,招招要致林羽于死地。

对方来势凶猛,林羽马上拔剑边走,他背对着对手,却像脑后涨了眼睛一样,一次次闪过了对方攻击。

“我看你还往哪里逃!”老和尚一波杖击把林羽逼到了死路,心里不由得大喜,手中禅杖抡起,向林羽砸去。

林羽并未回头,而是加速两步往前冲去,一脚蹬在墙上,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闪过后面的禅杖,他倒转过来,头冲下,居高临下使出了剑啸九州,凌厉的剑势将对手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老和尚大吃一惊,急忙举起禅杖想要格挡,但林羽这一件是又快又疾,老和尚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虽然他自己没有察觉,但实jì

上动作已经变慢了。

眼看剑锋已经递到眼前,而手中的禅杖已经来不及回援,老和尚便极力扭身想避过这一剑,但林羽这蓄势已久的一击怎会让他轻易避过。老和尚虽然避过了要害,但这一剑仍在他的右臂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林羽翻身落下,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随即一个侧踢踹向对方的心窝,老和尚堪堪将禅杖横于胸前,挡住了林羽的连环杀招,不过却是气力不足,他本想用禅杖将林羽顶回去,却反被林羽一脚踹得倒退出去。

“老和尚,你还要打么?”一击得手,林羽负手而立待在原地,也不追击,“你右臂的伤口如果不马上处理的话,不用我动手,只怕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老和尚的右臂已经被鲜血覆盖了,但他仍旧持杖立于富含山身前,坚定地说道:“休得多言,老衲便是舍了性命也要护得富施主性命。”

“冥顽不灵。”林羽脸色不善,显然老和尚的不识相让他很不高兴,他只能动手杀人了。

“林将军且慢。”富含山从老和尚的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林羽的剑鞘,走过老和尚的时候富含山弯下了腰向其致谢,“富含山谢过苦参大师了,有劳大师。”

被唤作苦参大师的老和尚也不说话,向富含山作个揖,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但仍旧没有离开。

“你叫我什么?”林羽似笑非笑,神色看似随意,但瞳孔中却射出了逼人的寒芒,显然他心中已是杀意大盛。

“能够在剑鞘的铭文上刻着‘红尘’二字的,只怕除了红尘剑仙步红尘的红尘剑之外,世上再无名剑当得这两个字。”富含山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剑鞘上的布条,“红尘剑仙已多年未有音讯,能用此剑的,只有他的亲传弟子,西北军副元帅林羽将军了!”

红尘剑上刻着的铭文龙飞凤舞,非一般人能够辨识,想不到富含山居然认出来了,而且据此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林羽也不说话,反正对方已经是自己案板上的肉了,他倒要看看富含山还有什么话要讲。

“若是名震天下的林将军,能够击败苦参大师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富含山双手捧着剑鞘将其奉还给林羽,一边不着痕迹地拍了下林羽的马屁,“我听说林将军是恩怨分明之人,而我与林将军素昧平生,到底是谁能请动林将军这样的人物来杀我?林将军,您能否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

“富含山,你这是明知故问,难道这是你第一次遭人刺杀吗?”林羽接过了剑鞘,但剑却没还鞘,富含山没死,他没道理收剑。

“富某心中当然清楚,但富某不相信张英能够请得动您这样的人来杀我,他要是有这本事,那我根本没资格与他为敌。”富含山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了自己的衣摆,为苦参大师临时处理下伤口。

“我欠了林雅南一个人情,我杀你便是还她的人情。”林羽看着富含山为苦参包扎,并未动手,这点时间他还是有的。

富含山闻言一脸失落,他像是有些自言自语道:“为了防备张英夫妇,我在饮食起居一直小心谨慎,还请了苦参大师这样的高手来保护自己,没想到仍旧棋差一招。林雅南居然和林将军有这样的关系,我输得不冤啊!”

“你投在张劝手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林羽持剑上前,对着富含山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林将军,您这句话说得不对,我和张副帮主是合zuò

关系,我并不是他的手下。”富含山转过身来,跪坐在地上,脸上依旧平静,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好像浑然不觉,“林将军,这是张英和张劝两位帮主之间的斗争,我现在退出,林副盟主是不是可以饶我一命。”

听了富含山的话,林羽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有些晚了吗,他有些不耐烦道:“你觉得是让我跑回燕城替你传话容易还是直接取了你性命再回去省事一些?再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走。”

见林羽已经提起剑来,富含山连忙跪倒在地,向他叩首道:“林将军,小人是真心要和张劝划清界限了,如果您不信我的话,我投入林将军门下如何?小的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还略有积蓄,愿意捐出来为将军提供军资。”

如此怕死的家伙林羽还是头一次见,他将举剑的手放了下来,玩味道:“你这样的胆小鬼我还真没见过,你是打算收买我吗?”

看到林羽脸上的嘲笑,富含山没有丝毫脸红的意思,他辩解道:“我和张劝只是合zuò

关系,若是因他而死,那也太不值了。我这个人,文不成,武不就,本想等着张劝当上了烟雨盟盟主以此做为晋升明王府的资本,如今遇着林将军,投效明公也是一样的。”

林羽左右思量了一下,摇头道:“不妥,不妥!我要是放过了你,岂不是还欠着林雅南一个人情,再说你对我也没什么用,还是杀了你来得方便一些。”

第210章 终止

早晨城门刚开,张劝便带着手下纵马而出赶往了落钟山。昨天半夜他接到了富含山用鸽子传来的急件,上面只有鲜血写的“救命”两个字。张劝心急如焚,一晚上都没睡好,天还不亮就带人出门去了。

瓢泼的大雨已经变成了绵密的细雨,但道路已经变得泥泞不堪,出行并未因为雨小了而变得更方便。湿滑的石阶比平日里更是难行,张劝在上山的时候连滑了几跤,衣衫上沾满了泥水,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依旧急匆匆地往山上的灵云寺赶去。

闯进了富含山住的小院,张劝却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只有苦参禅师在里面,他的右臂已经敷上了伤药,一个小沙弥正拿着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伤口。

“大师,富含山人呢?”没见到富含山,张劝的心始终悬着,他也顾不上询问苦参禅师的伤势,开口就问富含山的下落。

“他在后山,他说想一个人静一下。临走前他嘱咐我有事跟你一个人说,让你过去找他。”苦参禅师把手往后院一指,示意张劝从这里过去。

“多谢大师。”说完张劝领着自己的八个手下便往后山走去。

苦参在张劝的后面伸出了自己未受伤的左臂,将张劝的保镖都拦了下来。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劝发xiàn

手下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对着苦参不解道。

“含山说有事跟你一个人讲。”苦参面无表情,如枯木一般。

“你们跟这等着我吧。”张劝转身自己一个人向后山走去,他信得过富含山,并不担心对方陷害自己,最重yào

的是他本身也武艺不俗,想对付他并不容易,而且这八个保镖离得也不远,随时能赶来支援。

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张劝离开了灵云寺,向后山走去,在竹林的尽头,富含山正站在一块石头上面,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张劝见富含山全身上下连根毛都没掉,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看风景,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随即他又不满起来,富含山没事把自己大老远叫过来,这是耍自己玩吗。

“含山,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用血书把我骗过来到底有什么急事?”张劝在富含山身后不远站定,话语中带着一丝的责备。

“当然有急事。”富含山转过身来,脸色如常,张劝责怪的话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昨晚我确实遇刺,连苦参大师都受了伤。我思来想去,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什么决定?”张劝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决定应该就是富含山要对他说的要事。

“我决定终止和你的合zuò

关系,从今以后咱们再无瓜葛了。”富含山一拂衣袖,仿佛这么一挥,自己便斩断了和张劝直接的关系。

“什么?”张劝万万没想到富含山说的居然是这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含山,我承认这次刺杀是有点惊险,但你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惊吓就要放qì

我们的大事吧?大不了我再加派些人手保护你。”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我已经决定了,此事断无再回转的可能。”富含山双手负于身后,昂首傲立,倒还真有几分果duàn

坚决的味道。

可惜张劝知dào

富含山是个惜命之人,这份坚决在他眼里看起来只是显得滑稽罢了,他冷笑道:“你已经知dào

我们这么多的内幕,你说你想退出,可能吗?除非你死,否则你绝对无法和我们断绝关系。”

“你不用吓我,我心里明白得很。”富含山从石头上跳下来,正面对着张劝,依旧没有改口,“我心意已决,不会再变了。”

张劝有些惊讶,这个胆小鬼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强硬,他左右看了看,苦参大师并未在身后,于是他上去一步,威胁道:“你还是再想想的好,要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能下得了这落钟山。”

“你还是关心下自己怎么下山吧。”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骤然在张劝后面响起,他猛然回身,一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双手背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正好将他的退路堵住了。

林羽的出现让张劝警惕起来,他自问武艺也还过得去,但对方居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证明其轻功远胜于自己,这样人拳脚剑法肯定也不弱。

不过让张劝有些疑惑的是对方明明有机会偷袭自己,却轻易放qì

了这样的好机会,也不知dào

对方是自大还是自信。

“就是这家伙威胁你设下圈套诱我前来么?”张劝微微侧身,斜着眼睛向富含山问道。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富含山还没接话,林羽率先抢过了话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了富含山,“是他主动要求拿你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我想着你们俩谁死了我都能交差,不过这家伙还给我一笔银子,我就辛苦点,杀你好了。”

张劝根本不信林羽的话,但其中的详情他也能猜出一些,既然对方杀谁都一样,肯定是张英派来的,而胆小的富含山为了保命便将他卖了,估计还献上了一笔银子。

“你居然伙同别人出卖我!”张劝脚下微微移动,向富含山那边靠了靠。

“喂!”林羽把手从后面拿了出来,将红尘剑****右手边的泥土中,“你想抓富含山当人质吗?我告sù

你,我绝对不会顾及这家伙的死活的,这招对我无效。我好心地提醒你,把后背露给敌人是很危险的。”

张劝定住了脚步,正面对着林羽,他左手一抖,一件物什从他的袖中滑落到掌中。林羽身体紧绷起来,正要防备对方的暗器,却见张劝把这物件放到了自己嘴中,原来这东西只是个竹哨而已。

哨音响起,急促而有力,而林羽听到这声音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点点的笑意。

“你是在向你的手下求援吧,可惜啊,在曲径幽深的竹林深处,你的哨声是传不到寺院中去的。”林羽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掌,向前摊开接着空中细如牛毛的雨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陶醉周围的环境当中,“张副帮主,你看此处群山环抱、翠影婆娑,晴时鸟语花香,雨时云雾飘渺。我给你选的这块埋骨之地,可还满yì

?”

张劝勃然大怒,拔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向林羽冲了过去。林羽轻笑一声,手掌拂过剑柄,红尘剑铿然出鞘,他右手低垂,将长剑随意垂直身侧,足尖轻点,正面迎上了张劝。

长剑横切,劈在了折扇上面,溅出了点点火星。林羽一愣,对方手上那不起眼的折扇居然是精铁打制,看起来还挺坚固,怪不得敢和自己的宝剑硬碰硬。

张劝将手中折扇展开,果然这把扇子的扇骨都是精钢制成,扇面以金丝编成,扇骨上雕龙画凤,扇面用银、铜等丝线勾勒了一副云海,看样子应该也是出自大师的手笔。

林羽已经施展出了自己得yì

的剑啸九州一式,这招也是红尘剑诀中他最为熟稔的一招,每次施展出来,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对面的张劝处惊不变,折扇摊开将林羽的剑锋向两边横扫,虽然场面和气势上被压制了,但他依旧沉着应战,没有丝毫惊慌,显然其对敌经验非常丰富。

趁着林羽招式变老,张劝一个滑步贴近了林羽,右手折扇收拢,前端探出一小截利刃,刺向了林羽小腹,左手则撮掌为刀,拍向林羽的右手腕部。

狼狈地闪过了张劝的杀招,林羽这才知dào

对方的厉害。张劝左手的折扇前端带有剑尖,近身可做短剑之用,反转扇柄又可打穴。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把扇子,林羽根本不敢碰它,纯铁打制的扇体分量十足,就是擦着也要青一块,若是被打实了,以张劝的内家功夫,说不好要骨折,林羽怎么敢以身试险。

战胜了苦参禅师让本来就对自己剑法极为自信的林羽更加信心满满,他满以为这次也是手到擒来,孰料张劝也不是软柿子,他能当上南风阁的副帮主自然身手不差。拳脚功夫不是林羽的强项,一旦被贴身林羽的剑法优势发挥不出,进攻上处处受制,只能依靠步法来躲避对方的进攻。

张劝越战越勇,心中觉得林羽也不过尔尔,他抓住林羽的一个破绽,一掌拍向对方,看着林羽惊慌失措的腾出手来抵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已然胜券在握。

双掌相接,并没有从手上传来张劝预想中的感觉,反而好像一掌打在棉花上,他定睛看去,林羽原来只是故yì

诱他出手,好由此借力拉开他的距离,这一掌拍出,林羽已经乘机往后跃出了一丈多远。

张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右手一扬,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四道黑影便从他手中的折扇飞出,原来张劝按动了折扇上面的机关,放出了四道暗器。他这扇子不大,一共也就藏有四道暗器,张劝抓住机会一次全部放出,希望这一下便能至林羽于死地。

一丈开外的林羽人还在空中尚未落地,四道暗器便已后发先至,飞到了他的身前,直取他身上四大要穴。

第211章 摇摆

林羽身在半空已经无处借力,而暗器已经近在眼前,他勉力抬起右手,用长剑拨飞了两颗暗器,然后用尽全力向后仰去,从左右肩膀上各让过了一颗暗器,但最后一颗暗器已经到了他的面门,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了。

看到林羽“扑通”一声躺在地上,张劝把扇子一展,装逼地扇了扇,不经意地向富含山看了一眼。富含山此时已经是脸色发白、手脚冰冷,他没想到林羽名头吹的那么响,怎么这就挂了。

张劝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地上躺着的林羽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大家都以为必死无疑的林羽居然又爬起来了。

一口吐掉咬在嘴上的暗器,林羽咧嘴一笑:“张副帮主,没想到自诩是名门正派的南风阁也会是用暗器这样的东西啊。”

原来林羽在情急之下,用牙齿咬住了射来的暗器,顺势扭头向后跌倒卸去了暗器上的力度,看上去就好像他被暗器射倒了一样。

富含山长舒了口气,不过他也感觉到再留在原地有危险,于是从石头上溜了下来,逃到竹林中,选了棵粗大一些的竹子躲到后面,万一林羽处在下风,他见势不妙还可以从竹林迂回逃跑。

张劝看了看林羽,又看了看富含山,忽然开口道:“含山,我知dào

你是受人胁迫才这么做的,你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我缠住这家伙,你去把我的手下都叫来,他区区一人必死无疑。”

林羽听到张劝要策反富含山,也不急着说话,他唰的一剑斩断了身边的一棵竹子,在竹子倒下时又斜劈出了一剑,截下一段竹竿。他把红尘剑一甩,插入土里,然后拾起地上的竹竿,掂了掂,满yì

地点点头,将尖锐的一头指向张劝,这才开口道:“张副帮主的主意不错,确实得把你的手下喊过来,要不然还得本大爷替你收尸。”

躲在竹子后面的富含山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张劝的话对他也很有诱惑力,不过他也有点担心,万一自己把张劝的保镖都叫来了,张劝已经被干掉了怎么办,活下来的林羽会放过自己吗?

林羽说完不再理会富含山,右臂夹紧竹枪,尖头朝上,摆出一个起手式,他之前学会的枪法还没派上大用场,正好拿张劝来练练手,看新绝学的威力如何。

枪头冲天的这一起手式唤作“提灯问路”,这一招并无特殊之处,无论是看起来还是使出来都稀松平常,这招主要是用于连接下面的招式,无论攻守都能恰到好处地衔接后一式,颇有投石问路、看菜下饭的功效。

竹枪没有韧性,无法发挥枪法的全部威力,但张劝手中的铁扇很短,林羽手中的竹枪具有长度优势,在交手中很轻易就可以占据上风,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把所学的枪法招式全部练一遍。

以张劝的本事,其实打不过林羽,但林羽一上来有些大意,被对方近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他能够认真对待,即使是用长剑张劝也占不到他的丁点便宜。

换上了竹枪之后,林羽武器上的优势更大,以竹枪的攻击范围,张劝根本都挨不到林羽的边,不过林羽只是在练习枪法而已,要真想马上打败张劝,他还是应该用更娴熟的剑法。

张劝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林羽在拿他练手,更何况林羽每出一招,就会大声喊出这招的名字,这更让张劝生气,这家伙拿自己练手还非得表现出来,一副恨不得要让天下人都知dào

的样子。

一旁的富含山看见林羽仅凭借一根竹竿就占据了上风,打得张劝灰头土脸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想还好自己没有去找张劝的保镖,没准等自己再回来张劝真的已经躺在地上挺尸了。

重新把心中的天平倒向林羽一边的富含山从竹子后面跳出来,大声替林羽加油,扰得张劝心中更加烦躁不安,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家伙。

“住口,你这死猪,等我收拾了这小子,我饶不了你。”张劝心中暴怒,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富含山骂道。虽然林羽并没有对他形成致命的威胁,却始终缠着他,让富含山闭嘴的想法他也无法付诸实现。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羽的前六式枪法都使了一遍,而张劝的耐心也耗尽了,他怒吼一声,一扇挥去正打在林羽的竹枪尖端。也许是交击太多次数,也许是愤nù

激发了气力,张劝一把将林羽的枪尖打烂,竹竿的前端已然开裂。

“拿个鸡毛当令箭,我看你还威风个什么劲。”张劝顿时来了精神,奋力击打着林羽的竹枪,一通击打过后,林羽手中的竹竿已经快裂开到尾部了。

“张副帮主,你的水平只是如此吗?”林羽手上还拽着他那根烂竹竿,“我可要出绝招了,你要没别的招式就要死在这了。”

“大言不惭,老子让你知dào

什么叫天高地厚。”说着张劝弹出扇子前端的利刃,主动向林羽杀来。

“百鸟朝凤!”林羽照例喊出了最后一招的名字,手中竹枪突然频率极快地抖动起来,裂开的竹竿绽放开来,好像一朵竹花,铺天盖地迎向了张劝。

“好!”富含山在一旁大声叫好,即使他是一个完全不通武艺之人,也觉得林羽这招百鸟朝凤真是招如其名。本来没有任何韧度的竹竿裂开以后,形成了一圈极有韧性的竹条,在频率极高地振动下,竹条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留下了道道划痕,仿佛有无数牙尖嘴利的恶鸟从林羽的手中飞出,奋不顾身地扑向了前方的目标。百鸟朝凤,这个名字真是太妙不过了,富含山甚至认为林羽是故yì

让张劝打裂的。

极有韧性的竹子打在张劝身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他主动迎上去是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林羽的攻击下,一把小小的折扇完全抵挡不了这招百鸟朝凤,如果林羽手中使的是一把真zhèng

的长枪,只怕张劝早已命丧黄泉。

张劝已经完全被林羽的攻击笼罩,想退是来不及,他一咬牙,干脆置对方的进攻于不顾,不退反进,挥舞着折扇和林羽硬拼起来。一时间竹林中噼啪之声不绝于耳,竹屑与竹片漫天飞舞。

不一会儿,林羽手中的竹枪只剩下一小截了,他干脆把这截小棍掷向了对方。张劝闪身躲过,手上的折扇直指林羽,眼中充满了仇恨。

怨不得张劝的怨念如此之大,这一通对打交手下来,他是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虽然他用扇子遥指着林羽看着气势很盛,其实他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而反观对面的林羽,整好以暇,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身上不痛吗?”林羽反问了一句,拔起了身边的红尘剑,“下面我动真格的了,这招叫做‘红尘剑心’。这世上见过这招的人都不多,能死在这式剑招之下,是你荣幸。”

张劝被林羽这话气炸了肺,感情对方杀了自己自己还得感谢人家,不过没等他骂人的话出口,林羽的剑锋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次林羽的气势和刚才完全不同,此时小雨已停,林羽带起的微风飘过了婆娑的竹林,林中抖落下无数的雨滴,打在地上扑扑作响。

这一刻,仿佛林羽已经和竹林融为一体,他身后挺拔直立的竹子就像他发出的无穷剑qì

,虽然张劝不想被这气势所压迫,但他只能举起铁扇勉力抵挡。

林羽一连击出了十四剑,剑剑打在张劝难受的地方,他的铁扇无处发力,只能不断后退避开林羽的剑锋。第十五剑林羽一剑挑飞了张劝的铁扇,高高飞起的铁扇向后飞去,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抛物线,跌落到山下去了。

张劝已经退到了山泼旁边,这山坡极其陡峭,跌下估计九死一生,他稳住了身形,双手向两边张开,示意自己输了,林羽拿剑抵着他的胸口,偏了偏脑袋,示意他向里面站一点。

“阁下好身手,不知dào

你是何人,为何要投靠张英夫妇。就凭阁下的身手,若是愿意与我合zuò

,无论张英给你许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出双倍。”张劝见林羽没有马上杀他,反而示意他小心别掉下去,觉得对方可能是要和自己谈条件,于是主动示好。

林羽笑了一下,手中的长剑随即闪电一般刺入了张劝的咽喉,张劝睁大了眼睛,他到死也没想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又要杀他。林羽弯下腰,在死去的张劝身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山去。

“林将军,我知dào

你一定会赢的。”富含山急忙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讨好的意思不溢言表,“您早一脚踢他下去多省事,非多刺一剑干嘛。”有那么一刻,富含山以为林羽要和张劝谈判了。

“他摔下去未必会死,我要看到他死了才放心,再说我也得拿点凭证证明自己杀了张劝吧。”林羽说着摇了摇手中的令牌,这应该是他从张劝身上搜到的。

“林将军果然心思细腻,小的佩服啊!”富含山随即又是送上了一大通马屁。

不过林羽不吃富含山这一套,他眯着眼,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富含山,口中透露着一股杀气:“你刚才想过重新投靠张劝吧?”

第212章 阴郁

“绝对没有,林将军,我绝对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富含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腿脚也哆嗦起来。

“哼,就算你去替张劝通风报信我也不惧,你以为我花时间让你和张劝聊天是闲得没事吗?”林羽擦净了红尘剑上的鲜血,把宝剑入鞘,这才撇了一眼富含山,“不过你的立场还算坚定,要不这会你也该陪张劝一块投胎去了。”

富含山脑门上全是汗,他心中暗想难道林羽已经提前将张劝的八个保镖都消灭了不成,那他的效率也太高了,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这强dà

的自信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将军运筹帷幄,张劝这样的凡夫俗子怎能和将军比,我就是瞎子也知dào

该选那边。”富含山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林羽大拍马屁,看来林羽是放过他了。

“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这事就算完,这只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而已,我暂时不杀你,但没说就要放过你。”说着林羽往灵云寺一指,“你回苦参大师那里,我还有另一个考验给你,你完成了,我便在牧苏军中给你谋个差事。”

听说林羽许了个前程给他,富含山顿时是喜不自胜,他与张劝联合确实是为了敛财,但也存了搭上明王这根线的心思,寄希望混个一官半职,本以为破灭的希望如今又重燃起来,让他如何不喜。

“不知将军要给小人什么差事?”富含山恭恭敬敬地向林羽拱手行礼,完全以下级身份自居。

“以你的脑筋,去了便知dào

了。”林羽卖了个关子,自己独自先走了,“我在灵云寺山门等你,你利索一点,一个时辰后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走。”

富含山一边向自己的厢房走去一边琢磨林羽会交给自己什么任务,钱肯定不是,难道是看上了苦参大师的武艺要他去说服苦参大师加入牧苏军?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可能性很大,可苦参大师根本不喜欢俗事,不是欠了自己的情他哪肯出山当自己的保镖。

走回自己的厢房,富含山顿时愣住了,苦参大师应该是包扎完伤口休息去了,可张劝的八个保镖还完好无损地坐在里面喝茶,他的第一反应是见鬼了,随即他便醒悟过来自己应该是又被林羽给骗了。

“富大掌柜好!张副帮主没跟您在一起吗?”张劝的手下对富含山非常客气,都纷纷站起来向他抱拳问好。

“哦,他是和在我一起。”富含山含糊地应了一声,脑子迅速运转起来,林羽说张劝的保镖已经被处理了,但实jì

上都活得好好的,这分明是在骗他,而林羽说等回去了便自知下一个考验,如此看来,这个考验便要落在张劝这帮手下身上了。

“我和张副帮主聊得兴起,一时忘了各位兄弟还没吃早饭。这是我的疏忽,我特意回来为各位准bèi

早饭,请各位兄弟稍坐,富某去去便来。”

“富大掌柜的太客气了。”张劝的这群手下早就饿得不行了,就盼着什么时候吃早饭,如今听了富含山的话自然是大声叫好,喜笑颜开,但他们却没有看到富含山转身离开时眼中那一抹狠厉。

林羽在灵云寺中随意转悠了一会,随后才慢悠悠地来到了山门处,欣赏起四周的风景来,不一会就看见富含山和苦参大师联袂而来,此时离他约定的一个时辰还早。

“你还真打算投奔我啊?你没有功名,又不通武艺,还想当官?”林羽扬了扬眉毛,他倒也没真打算等富含山来,不过是富含山来得早了,没等他做完样子离开就过来了。

“小人能为将军办事便好,有没有官职都无妨。”富含山努力挤出一脸真诚的笑容,好让林羽觉得自己是诚心投奔,说着他掏出了一串头发,“将军给我的考验我通过了,我削发代首,这是从张劝的手下头上割下来的。”

“林施主,你已诛贼首,张劝的那群手下死活又有何分别,这种无谓的杀孽,还是少一些的好,虚职天道轮回自有因果啊!”不发怒的苦参倒还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样子,看不出是个暴脾气的人。

“什么,我啥时候让你去杀张劝的手下了?”林羽一副惊愕的表情,“我是让你去邀请苦参大师加入我军,你都去干什么了?”

“啊?”富含山愣住了,他仔细盯着林羽,试图从林羽脸上发xiàn

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惜不是林羽演技太好就是富含山真的误会了,他根本没发xiàn

林羽有任何的不自然。

不过即使是林羽在说谎,富含山也不可能戳穿他,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所以富含山只能做出沉痛的表情,用低沉地声音说道:“是小人迟钝,误会了将军的意思,坏了将军的名声。”

“含山,你也不必自责,这也是他们几人的命。”苦参安慰了下富含山,转身对林羽说道:“林将军,老衲不喜俗事,一心向佛,请恕贫僧不能接受将军的邀请。”

“无妨,大师自便。”林羽回答地非常干脆,甚至没有再挽留下苦参,这让富含山心里面刚淡下去的怀疑又重燃起来。

苦参也没想到林羽会这么干脆,他愣了下,分别向林羽和富含山唱了个喏,准bèi

告辞。

“苦参禅师来自南露寺,我曾经大修过南露寺,所以苦参禅师才会来保护我。南露寺僧人,一向不问世事。”富含山怕林羽记恨苦参禅师,连忙解释道,因为在他看来像林羽这样的大人物是很少会被人拒绝的,苦参无疑是拂了林羽的面子。

“人各有志,我也是随口一说罢了。”林羽说完吹了声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说道:“大师要走,我不敢强留,只是大师能不能帮我个忙。”

荆州连绵的阴雨慢慢停了下来,明王也回到了燕城,他大军回师根本就没打过一仗,蜀军听闻明王带大军来了自己就退回黄州了。而这时明王也接到徐州大营的军报,他派孔放带着一军前往徐州稳定军心,自己则匆匆赶回了燕城。

“王爷,这便是我和你说的陈巨鹰陈将军,他武艺高强,以前帮我们明王府做过不少事情。”计无穷在求见明王的时候把陈巨鹰也带上了,顺便把此人介shào

给明王。

“末将参见王爷!”陈巨鹰马上跪倒向明王行大礼。

“陈将军快起,你为明王府所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孤不会亏待你的。”明王一摆手,示意计无穷和陈巨鹰坐下。

“先生,徐州大营的事你也接到军报了吧,孤虽然派了孔放前往徐州主持大局,但仍觉得心里不安。”明王接到的军报上,还活着的几名将领一致斥责薛轶翔冒功引发了将士的不满,结果内斗引发了营啸,于是包括薛轶翔在内的多名将领死于这场营啸,活下来的他们不得不退入樊城休整。

“这群将领纯粹是在扯淡,将过错全部推到死去的薛都督身上,不过这事薛都督的确也有责任。”计无穷把手指向了陈巨鹰,“我想从徐州大营过来的陈将军在这件事情上更有说服力。”

荣仕信疑惑地看着陈巨鹰,看来徐州的事还有内情,他手臂往上一抬,示意陈巨鹰畅所欲言。

“王爷,徐州之事并不是薛都督冒功所导致的,而是林羽干的。”陈巨鹰站起身,拱拱手,将林羽一路追击自己、假冒方程鹏进入徐州大营、薛轶翔有心冒功刻意防止他和林羽相见、林羽刺杀他引发营啸之事一一和盘托出,听得荣仕信皱紧了眉头。

“又是林羽这家伙,袁沐春又不是他爹,他需yào

冒这么大险为袁沐春来报仇吗?薛轶翔也是废物,人家孤身行刺,居然被他搞成了营啸,他平时怎么带的兵?”荣仕信烦躁地在书房中走来走去,这次徐州之事其实并未损失太多士兵,但是极大地影响了士气,定南军本来就要打到冀州了,这下又给了上京朝廷喘息的时间,大好局面叫薛轶翔给搞砸了,不过薛轶翔已经死了,他再生气也不能对着个死人生气。

“林羽的武艺又有精进了,以前他要赢我绝不是易事,如今他的剑法已经超凡入圣了。不过最可怕的还是他身边那是骑兵,装备精良、军纪严明,个个勇猛无比,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敌人。”撇清自己无能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对手夸上天,虽然陈巨鹰和林羽是对头,但这并不妨碍陈巨鹰吹捧林羽的近卫营。

“林羽能练出这么精锐的部队?”荣仕信有些怀疑,这么一支部队留在徐州可不是好事。

“我想陈将军说的八九不离十,不是精锐,怎么能搅乱徐州大营引发营啸。不过王爷也不用过于担心,林羽已经带着这支部队回去了,徐州的驻军确认了这件事。”计无穷脸色也不太好,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军师啊,你下次要做这样的大事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啊。我之前还想拉拢林羽,这下岂不彻底没戏了。”明王敲着桌子,望着窗外低沉的雨云,他现在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阴郁。

第213章 安置

荣仕信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跟林羽结了仇,而是徐州战局的风云突变让他烦扰不堪。士气大跌的徐州部队短时间击破荣卫军和禁卫军是不可能的了,等休整完成,隆冬也将至了,朝廷又得到了喘息之机,一个冬季可以做很多事情。

“王爷,徐州的事末将也有责任,还请王爷将末将派到徐州去雪耻。”陈巨鹰跪了下来,主动请战。

“这个事情不怪你,”荣仕信摆了摆手,示意陈巨鹰起来,“陈将军,徐州目前不会有战事,那里用不着你。孤倒有一个更好的地方安置你。”

说完荣仕信拍了拍手掌,一个中年汉子被府中的下人带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陈将军,这位是烟雨盟的张英张盟主;张盟主,这位是陈巨鹰陈将军,也是三才会的帮主。”

张英并没有见过陈巨鹰,但同为江湖中的名人,他还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二人分属南北武林,不免会有一种互相轻视的感觉。两个人假惺惺地互相见过行礼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陈将军,烟雨盟在江湖上对明王府助力颇多,此次出战在打探情报、护送辎重等方面也提供了不少帮zhù

,也算得上是明王府重yào

的力量之一。”荣仕信说着向张英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荣汉虽然习武之风很盛,但朝廷对武林并不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密谍除了对外的间谍活动、对内暗中监察官员,秘密处理一些官府无力或者不好出面对付的武林人士也是他们的职责之一,其中不少武林人士都投身密谍之中。明王府没有密谍这样的机构,不过荣仕信选择和烟雨盟合zuò

,相当于烟雨盟替他充当了这个角色的部分功能。

陈巨鹰对明王的话有些不解,荣仕信的话不会无的放矢,明王对他的安排肯定跟烟雨盟有关,果然荣仕信下一句话就提起了他。

“陈将军,烟雨盟只是个松散的联盟,不是所有人都对明王府尽心尽lì

。孤希望你能加入南风阁,替明王府扩大江湖之中的势力。当然,你的待遇,孤会等同于旅管一级,你在江湖的利益,明王府也完全不会过问。”

对明王的提议,陈巨鹰并不是很认同,他认为在军中当将领远远强于厮混在武林,这简直是两个无法比较的档次,他当过将军了,再让他回到武林去,他是不愿意的。

似乎是看到陈巨鹰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样子,张英替明王开口继xù

说道:“陈将军,在烟雨盟中,敌视南风阁的也不在少数,甚至有些帮派有不愿意与官府合zuò

的意思,对我替明王办事十分不满。为了进一步更好地替王爷办事,扩张南风阁的势力是必须的。”

“南风阁的共有五位副帮主,有一位马上有金盆洗手了,而最年富力强的一位,江湖人称‘铁扇乾坤’的张劝张副帮主前两日也失踪了,现在的江南烟雨盟是暗流涌动。如果陈将军不嫌弃的话,请暂且在南风阁屈就一下,就任副帮主,一起来帮zhù

王爷。”

这时荣仕信站起身,对陈巨鹰说道:“陈将军,明王府缺少密谍这样的机构,孤有个想法,以后要打造一个全新的密谍,就从烟雨盟调集精英做为它的班底。”

荣仕信暗示陈巨鹰烟雨盟就是以后新密谍的雏形,既然如此,那他就会是未来的元老之一,即使不再军中,他一样可以位高权重。

果然陈巨鹰的听完了荣仕信的话之后,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思索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跪拜道:“只要能为王爷效力,陈某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荣仕信微微一笑,示意张英带着陈巨鹰下去,自己则留下了计无穷继xù

商量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王爷为什么要把陈巨鹰从军中弄出去?他虽然不是正统军人出身,不过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当个将领也勉强可以。”看着陈巨鹰离去的背景,计无穷向荣仕信问道,刺杀袁沐春是他的主意,对陈巨鹰的安置关系到他的名声。

“他不适合在军中,一个旅的人马,只是几天的功夫就在他手里糟蹋光了,这样的人孤怎么放心继xù

让他带兵,他还是回到江湖中去比较合适,这对他自己也是好事。”袁沐春和林羽的麾下的将士固然精锐,但荣仕信觉得飞鹰旅覆灭的最大因素还是领头之人根本没有统军之才,陈巨鹰不适合带兵。

“军师,你无须担心此事,古人尚且知dào

千金市马骨,孤不会亏待了陈巨鹰。”荣仕信见计无穷对自己为陈巨鹰的安排有些意见,解释了一句,便将其轻轻放下了,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是让我们商量下前往徐州主持大局的人选吧。”

将陈巨鹰带走的张英并未亏待他,张劝死后的副帮主之位被陈巨鹰占据了,而张劝负责的所以生意和事情也由陈巨鹰完全接受。三才会不过是在明王府扶持下才兴起的,而南风阁成为南方武林第一帮派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其规模之大、根基之深、事务之繁远超三才会。陈巨鹰当上副帮主之后,权利地位马上得到了满足,心中对明王最后那点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如今的陈巨鹰住在明王送给他的一座大宅子里,里面还有附带送来的二十个佣人和十名美女,如今的陈巨鹰不但是生活富足,还摇身一变成了江南武林炙手可热的人物,每天来想要拜访他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大哥,有个商贾连着三天送来拜帖了,想请你吃饭,是不是见他一下啊?”池振搏等人跟着陈巨鹰一路逃到燕城,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等到陈巨鹰就任南风阁的副帮主,他们也是鸡犬得道,之前的付出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不见,问他有什么事,这家伙神神mì

秘却不肯说,老子懒得理这种人。”陈巨鹰头也不抬,他接手了张劝留下的位置才知dào

烟雨盟还接下了为定南军采购、运输部分辎重的生意,而负责的人之前是张劝,现在就是他,而想要来谈生意的商人就向盯上臭肉的苍蝇一样蜂拥涌向他。

“老大,我看还是跟他吃顿饭吧。”毕齐琛把嘴巴凑向陈巨鹰的耳朵,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向张劝以前的手下的几个老堂主打听过了,这个商人是张劝以前的合zuò

伙伴,张劝的生意大多过他的手,他手里肯定有不少私下克扣的银子。”

听说有银子,陈巨鹰来了精神,点头示意将拜帖呈上,他打开鎏金红底的拜帖一看,上面写着请陈巨鹰中午去燕城最好的酒楼烟雨楼吃饭,落款是富含山。

“富含山,这家伙真的富得能买下金山了吗?”陈巨鹰随手把拜帖丢到一旁,站起身来,“也罢,我就去会一会这家伙吧。”

烟雨楼跟江南烟雨盟没有半分关系,但它在厨艺界的地位和烟雨盟在江湖上的地位一样,这里生意兴隆,前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里面的包间即使提前预定也很难订到,所以很多人都在这里请客吃饭,以显示自己的财富与地位。

富含山定的是烟雨楼中最好的房间之一,因为不知dào

哪天能请到陈巨鹰,他连着包了这个房间七天,所费甚大。不过今天终于请到了要请的客人,后面几天的开销可以撤掉了。

“多谢陈帮主赏脸,小人再敬帮主一杯。”

“且慢,”陈巨鹰用手按住了富含山手中的酒杯,毕齐琛见状也停下了筷子,“富掌柜的,今天我们菜吃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但你最好还是把请我吃饭的目的说清楚了,要不这酒喝得不痛快啊!”

“好,既然陈帮主问起,我也就直说了,”富含山放下自己的酒杯,正襟危坐,“陈帮主应该知dào

你的前任张劝张帮主吧,在下就是张帮主最亲密的合zuò

伙伴。”

陈巨鹰脸色不变,早就知dào

了这个事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富含山,听他继xù

说下去。

“陈帮主可知dào

张劝的下落吗?”富含山故yì

卖了个关子。

“这么久没消息,估计鼎鼎有名的铁扇乾坤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混江湖饭好比刀头舔血,死了也不奇怪。”陈巨鹰轻笑了一下,张劝八成是死了,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陈帮主所言不错,可您知dào

是他是为谁所杀吗?”富含山对陈巨鹰所言也不奇怪,只是继xù

问道,而陈巨鹰听到他后面这句话,顿时有了兴趣,眼睛也睁得更大了。

成功吊起了陈巨鹰的胃口,富含山才慢慢说道:“张劝是被南风阁的帮主,烟雨盟盟主张英杀掉的。”

“不可能!”陈巨鹰立马说道,张劝等于是张英的左膀右臂,张英怎么会做这种自废一臂的事情。

“外人看起来张劝的确是张英手下的得力干将,但事情的真相就是张劝是被翠烟门的门主林雅南派人暗杀的。林雅南和张英是什么关系,不需yào

我告sù

您吧?”

陈巨鹰眯起眼睛,张英在江湖上完全以名门正派自居,暗杀自己的手下,跟他的形象相差甚远,不过陈巨鹰也不是傻子,江湖中没哪个门派的掌门人是真zhèng

的正人君子,所以富含山的话也不一定就是捏造的。

第214章 榨油

“张英为什么要除掉自己的得力手下呢?”

“张劝野心勃勃,希望在烟雨盟中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利,但是南风阁肯定是全力维持张英的盟主地位,张英本人也不会希望自己门派有另一个在盟中有大威望的人。”富含山在说话时眼睛完全不回避陈巨鹰的目光,目光澄清,“南风阁的资源大部分都用在了张劝的盟主身上,张劝只能自己想办法找钱。”

“你和他合zuò

也是因为这个吧?”

富含山点了点头:“张英怎么能忍受别人利用南风阁的资源去赚私房钱,这无形是在挖他的墙角嘛,他又不能用自己人动手,所以就让他老婆林雅南下手。”

“你帮张劝攒了多少钱?”一旁的池振博突然插嘴。

富含山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两?”池振博试探性地回答道。

听了池振博的答案,富含山不屑地笑了笑,好像对池振博这副没见识的乡巴佬模样有些嘲弄,他舔了舔嘴,蹦出一个数字:“三十万两。”

现场清晰地听到了陈巨鹰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三十万两,在他们看来,张英有充分的理由杀张劝了。

“这里是一万两,就算我给帮主的见面礼,”富含山从怀中掏出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放在桌上,用手推向了陈巨鹰,“只要帮主答yīng

继xù

跟我合zuò

,我愿意分一半银子给帮主。”

听说富含山答yīng

拿出十五万两来分给他们,毕齐琛和池振博眼睛都冒出了精光,虽然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开口答yīng

富含山,但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示意陈巨鹰赶紧答yīng

下来。

“这钱可不好拿啊,从张大当家的手里扣钱,我还没像张劝一样活腻味了。”陈巨鹰却不像他的两个义弟一样猴急,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像是在细细品尝杯中香茗的味道。

“张劝是张劝,陈帮主你和他不同。”见陈巨鹰装模作样,富含山倒也没有着急,他也端起的桌上的茶杯,却不喝茶,只是捧在手中,“张劝没有强硬的后台,而陈帮主是王爷青睐之人,张英不敢动你的,只要我们别太过分,他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坐在陈巨鹰身边的两个小弟都心里急得冒火,恨不得自己能做主答yīng

下来,偏偏陈巨鹰还在这里拿架子,放过了眼前这个大财神,哪里还有这种好事让他们遇上。

“富掌柜的,你的命就只值十五万两银子吗?”陈巨鹰不像毕齐琛二人那样没有城府,他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悠闲地品着香茗。

“陈帮主这话什么意思?”富含山警惕性大增,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张劝死了,你手上拿着他的银子,张英能这么轻易放过你?我与你合zuò

,等于出面保下你,只分我一半银子是不是有点少啊,大掌柜?”陈巨鹰吃定了富含山这块大肥肉,他绝没有拒绝合zuò

的意思,只是打算狠咬一口。

“陈帮主要多少才满yì

?”

“二十万两。”

“什么?”富含山倒吸一口冷气,要这么多钱不如真割他肉算了,“不行,我说句痛快话,我最多给您十八万。这钱不是张劝一个人的,里面有一半是我的,再说您不给我留点本钱,我怎么替您挣钱啊。”

“好吧,十八万就十八万。”看富含山心疼得脸上的肉都开始打颤了,陈巨鹰答yīng

了他的条件,不过马上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富掌柜的,只是你我合zuò

了,以后赚的钱可不能五五分账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应该知dào

,我这保证可以张劝有力多了,自然也要贵点。”

“那****?”富含山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不行,七三。当然,你干得好,我可以考lǜ

多给你一点,你答yīng

便罢,不答yīng

就此散了。”

富含山根本没有和陈巨鹰合zuò

的意思,就算对方提出一九分成他也会答yīng

,他心中冷笑,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为难的样子,沉默了半天,最后才无奈地同意了:“好吧,七三就七三,但我的安全要完全保证。”

“好,让我们干了这杯,祝hè我们以后财源广进。”此刻的陈巨鹰哪还有刚才沉稳的样子,一脸的喜色,洋溢着笑容。

毕齐琛和池振博也站起来,举起酒杯,脸上也喜笑颜开,在场之人富含山只有笑得有些勉强,不过他的态度,自然被陈巨鹰等人无视了。

酒过三巡,陈巨鹰领着手下心满yì

足地走出了烟雨楼,此时外边的雨已经转小了,只是路上稍有些刺骨的秋风夹杂着细雨拍打到他脸上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不适,整个人反而精神为了一振,喝下去的酒也醒了不少。

“牵马来。”陈巨鹰来的时候正下着大雨,他是乘马车而来,此刻他兴致上来了,想骑马回去,也正好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陈帮主,你们走好啊!”富含山在陈巨鹰后面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右手,直到一行人转过街角看不见了,他才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了阴狠之色,嘴里喃喃道:“可惜了老子的一万两银票啊。”

富含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转身要走,刚迈出两步又转过身来,摇头道:“不行,不能浪费了我那银票。”说罢大步朝着陈巨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哥,真有你的,你可是狠狠敲了富含山这家伙一笔啊。没想到咱兄弟一来燕城就发了笔横财啊。”池振博在陈巨鹰的身边兴奋地说道,他刚才也喝了不少,都是因为银子高兴的。

“有了这笔钱,咱们再也不用一个一个地去敲打那些土财主了。都说江南富庶,没想到这么有钱。”毕齐琛也在一旁感慨道。

“哼,那个富含山手里肯定不止这些,我只是抓住他急于寻找新靠山这点多要了一些罢了。”陈巨鹰脸上也是洋洋自得,以前虽然明王府也资助过他不少财物,可都是要用于帮派发展的,能够用来个人享shòu

的并不多,“不过十几万两也不多,咱们初来乍到,急需人手扩张自己的势力,你看我今天出来,只能让熊倪这种蠢材守家,身边除了你们二人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对于陈巨鹰的感慨,毕齐琛二人也是颇有感触,但如今手上又有钱了,重整旗鼓再造一番实业那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扯上了南风阁的大旗。一路上三人谈论起未来的前景,都激动不已,鲜衣怒马、封侯拜相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突然一声雄浑厚重的佛号将陈巨鹰三人从美好的憧憬中拉到现实,他们定睛一看,一个头戴斗笠脚踏芒鞋穿着朴素僧衣的和尚一手唱喏一手拿着禅杖正挡在他们前面。

“大和尚,你有何贵干?”陈巨鹰勒住马头,低声喝问道,他们前后没有行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和尚估计是来者不善。

“贫僧从南华寺而来,四处化缘重修佛像,还请施主结个善缘。”挡路的僧人抬起头,露出了斗笠下面的真面目,原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陈巨鹰一听是化缘的,掏出身上的一锭银子,随手掷于老僧面前,但老和尚却看都不看地上的银子,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巨鹰。

池振博有些怒了,大声喝道:“老家伙,你要化缘给你银子,你怎么还不让开,想吃你爷爷的刀子不成?”

还是陈巨鹰比较沉得住气,他平静地问道:“大师,你为何不取银子?”

“重铸金身所费甚大,区区一锭银子不够。”老和尚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给的太少了。

旁边的池振博就要发作,却被陈巨鹰伸手示意稍安勿躁,陈巨鹰也有些怒气了,但他还是忍住了,对方来历不明,他对江南又不熟悉,还是花钱消灾算了:“你要多少钱?”

“多多益善,就是三五万两也不嫌多啊!”

“大师,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这里有几十两,剩下的来日我们兄弟有空,必然亲自登门造访,再与大师奉上。”陈巨鹰掏出随身的钱袋,托在手上,却不丢出,他只等对方上前取钱袋时突然发动,给这不知好歹的和尚一个教xùn



老和尚抬起头仰视着马上的陈巨鹰,他微微一笑,说了句让陈巨鹰震惊的话:“施主怀中不是有一万两的银票吗,怎么能说没带银子呢?”

此时正有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正好照亮了老和尚抬起的脸,在电光之下,刚才还和善的脸变得分外狰狞,连笑容都显得格外可怖。

“老东西,你这是自己找死。”一旁的池振博再也按捺不住,从马上高高跃起,抽出随身携带的钢刀,当头劈了下去。虽然没带自己的独门兵器精钢拳套,但池振博觉得自己对付一个老迈的僧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老僧右手操起自己的水墨禅杖,也不格挡,竟是以攻对攻,一杖横扫过去,将池振博打得倒飞出去。

陈巨鹰大惊失色,借了力的池振博居然还挡不下对方一招,这个老和尚膂力简直惊人,他怕老三有失,连忙对毕齐琛喊道:“老二!”

会意的毕齐琛连忙从马车上跃下,拦下老僧,然后与池振博一起夹击对手,而陈巨鹰则待在原地,警惕地看着四周。

第215章 雨袭

闪电过后,倾盆的大雨再次从天而降,瞬间就将陈巨鹰等人浇透了。场下打斗的毕、池二人,每一刀每一剑都甩出了无数的水珠,看起来威猛无比。

而他们对面的老和尚更加威猛,他手中禅杖前端的铜环每一击都溅起无数的水花,虽然毕齐琛和池振博已经湿透了,不在乎那点水,但四溅的水珠确实干扰视线,加上那一杆威力无比的禅杖,二人都不怎么敢靠得太近。

沉重的禅杖击打在刀剑之上,直震得二人双手发麻,很明显,与老和尚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但从身法来看,老和尚只是年纪大了,步伐却很稳健,照这么打下去,一时半会是累不倒他的。

陈巨鹰眉头紧锁地看着自己两个义弟被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但他却丝毫没有要下场帮忙的意思,并不是他讲什么江湖道义,而是他还在观察局势,周围有可能还有别的袭击者埋伏着。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陈巨鹰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他兀然转身,后面正矗立着一个孤独的身影,虽然天色昏暗,但陈巨鹰还是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正是之前对他穷追不舍的林羽。

陈巨鹰做梦也没想到林羽居然会追他到燕城来,这里是明王的老巢,他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谁知dào

林羽还没有放qì

对他的追杀。

“姓林的,你别欺人太甚,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总是要跟我作对?我现在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都是拜你所赐,你还不满yì

吗?你真以为我怕你?我告sù

你,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别逼我。”

林羽对陈巨鹰的歇斯底里只是淡然一笑,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在离陈巨鹰还有十来步的时候,纵身跃上了一旁的马车,居高临下俯视着陈巨鹰。此时的林羽衣衫尽湿,靴子上也满是泥土,发梢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看着有些狼狈,但他腰杆笔挺,就像一把剑插在车篷上面,坚毅的目光盯得陈巨鹰心里直发毛。

“姓陈的,你心虚了啊!以前你可没这么多废话。”

眼见今日已经无法善了,再说下去也是徒涨他人的气势,陈巨鹰拔出自己的松纹剑,也不出声,从马上跃起,奋力斩向林羽,却一剑落空,将半边马车劈了个稀烂。

林羽从马车顶上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扭过身来,长剑铿然出鞘,借着腰力和下落的余势向陈巨鹰直杀而去。这正是红尘剑诀中的风拂杨柳,只是这招不再像过去一样绵柔悠长,剑刃好似被狂风拉直的柳条一样,狠狠地甩向对手。

风拂杨柳一式陈巨鹰在以前和林羽交手的时候就见过,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招,眼见这绵柔的招式竟被林羽使得如此刚猛,他心中暗叹林羽剑法又有了精进,已经到了突pò

了剑招的形,达到了随心而发的境界,自己现在更加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为了避开林羽这气势如虹的一击,陈巨鹰不得不狼狈地向后倒去,他魁梧的身躯砸得地上的积水水花四溅,但还是稍慢了一点,锋利的剑尖划过了陈巨鹰的发髻,打散了他的英雄髻,长发披散下来,好似丧家之犬一般。

翻身落地的林羽没给陈巨鹰一点喘息的时间,双腿一曲,瞬间又弹了出去,整个人就像一柄利剑一样直刺对手。

从林羽之前展示的轻功来看,陈巨鹰心知自己是论身法绝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刚才命大躲过一剑,这随后连环一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在危急时刻,陈巨鹰以前闯江湖斗狠争胜不要命的劲头又从他骨子里冒出来,他索性不再躲了,反手持剑,半躺在地上连着和林羽硬拼了三剑。

三剑过后,林羽没有继xù

追击,陈巨鹰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连忙打着滚翻出了一丈多远,这才有空起身持剑戒备。

一连串的闪击消耗了林羽大量体能,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这才重新把剑指向陈巨鹰,嘲讽道:“陈帮主,这些年你的剑法怎么没一点精进啊。我告sù

你,还有什么绝招赶紧使出来,千万别藏着掖着,可别一不小心,就带到棺材里去了。”

“哼,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我就算无法赢你,和你拼个三五十个回合还是可以的。”说完陈巨鹰把手伸进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圆筒,“这是军师大人给我的护身符,只要发出信号,马上会有一队骑兵前来救我,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看该逃跑的人是你吧。”

说着陈巨鹰将手中的信号弹发出,一团白光“嗖”的一声窜上了半空,本来这颗烟花会在半空炸开,可惜雨实在太大,它只是闪了一下就湮没在了瓢泼大雨之中,虽然此刻天色很暗,可谁也不能肯定城中的骑兵能看见发出的信号。

陈巨鹰自己也被这突发情况搞懵了,他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就像过年的时候小孩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鞭炮却发xiàn

是哑炮,又像是引吭高歌时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来,那憋屈就别提了。

但是林羽不敢寄希望于城中的骑兵没看到这个信号,他挥了挥手中剑,冷笑道:“本来还想拿你练练手,看来只能三五招解决掉你了。陈帮主,你这可是自找的。”

林羽这边话音未落还未出手,只听得旁边传来一声惨叫,原来苦参大师用禅杖顶端的铜环绞断了池振博手中的长刀,随后一杖击在他的胸口,将他打得倒飞出去,撞在路边的石墙上又反弹回来。

强烈的打击使得池振博的胃部痉挛起来,他站不起身,直接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呕吐起来,吐着吐着口鼻处都涌出了大量的鲜血,看来刚才苦参的那一击伤到了他的内脏。

“三弟。”陈巨鹰大喊了一声,可惜池振博连向他示意的力qì

都没有,反而是按着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

“你可没有时间关心别人。”林羽趁着陈巨鹰一分神,手中长剑如狂风暴雨一般攻了过来,虽然林羽手中只有一把剑,但在陈巨鹰眼中,身前的剑势简直比这雨势还要密集。

“老子跟你拼了。”陈巨鹰开始只攻不守,完全是一副亡命的打法,身上顿时就添了不少伤痕。

如果是平时对上陈巨鹰是这种打法,林羽心中一定很高兴,他可以慢慢耗死对手。但如今林羽也要争取时间,想要短时间杀掉陈巨鹰的话很可能会两败俱伤,这不是他乐于看见的。

陈巨鹰两手都能使剑,这也是他绝技之一,轮换着双手交替攻击可以保持进攻的力度和速度,形成长时间的压制,而一直右手持剑的林羽渐渐在力qì

上就有些不足了。

“去死吧,就凭你还想杀我!”状若癫狂的陈巨鹰疯狂的攻击着林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下的他对自己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眼中只剩林羽一个目标。

连着对了三十余招,陈巨鹰的招式渐渐变慢了,流血的伤口带走了他的力qì

,而刚吃完饭的他一阵剧烈运动下来也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林羽乘机一阵猛攻,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刺伤了对方的小腿,陈巨鹰立足不稳,跌倒在地,但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就起身了。

“林将军,可要老衲帮忙?”不知什么时候苦参出现在林羽身旁,原来他已经将毕齐琛也解决掉了。

“不劳大师出手,我自会料理人。”林羽拒绝了苦参的好意,他要亲手杀死陈巨鹰。

苦参见陈巨鹰只是在垂死挣扎而已,便不再出手,只是站到一旁替林羽掠阵。

“你杀不了我,我不会死的。”陈巨鹰一边大声吼着一边以剑拄地向后退去,直到碰到墙上再也无处可退。

林羽瞅准了陈巨鹰这瞬间出现的破绽,骤然发力举剑直刺对手,而陈巨鹰也勉力抬起手中的松纹剑,也不防守,准bèi

和林羽同归于尽。

就在松纹剑将要碰到身体的时候,林羽一闪,将剑刃从自己的腋下让过,随后便夹紧了陈巨鹰的小臂,自己右手的长剑往前一递顺势插入了对方的小腹中。这招是由马上的枪术招式演变而来,林羽还未用过,今天先用到了剑法上面。

抽出长剑,陈巨鹰瘫倒在地上,林羽同时接到了完成任务的提示,并获得了奖励“袁沐春的遗书”。没来得及查看奖励是什么,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扑在了陈巨鹰的身上。

“呸,还想敲诈你富老爷,也不打听打听,爷爷的钱有那么好拿吗?”富含山一直躲在一旁偷窥战况,一看陈巨鹰死了,他立马冲出来将其身上藏的一万两银票拿了回来。

“我不是让你先走吗?”林羽一看刚才身手堪比武林高手的家伙居然是富含山,不禁被这贪财的家伙给气得不行,为了点银子,这家伙居然冒着生命危险跑回来。

没等林羽将骂人的话说出口,他就停了下来,把头转向长街的另一头。大雨中的长街没有行人,就是有也被这场惨烈的搏杀给吓走了,两旁本来还有几家开着门的店铺,早在刺杀刚开始的时候就把门给关上了,整条长街一片肃杀。

“林将军,怎么了?”苦参看出林羽脸色有些不对。

“大师,你带富含山先走。”林羽在大雨中敏锐地捕捉到了马蹄的声音,随即他吹了声口哨,“四蹄踏雪”便从不远的街角处跑了过来。

“好!”

苦参大师见林羽脸色严峻,立马带着富含山骑上了陈巨鹰等人留下的马匹疾驰而去,而林羽则跨上了“四蹄踏雪”,静静地等待着雨中未知的敌人。

第216章 冤仇

穿过茫茫的雨雾,一队十六骑黑甲骑兵急速而来,豆大的雨点激打在他们的厚重的铠甲上,又反弹起一层蒙蒙的水雾,好似在他们外面又笼罩了一圈光晕。

这些骑兵是军师计无穷可以直接调动的一支机动部队,当陈巨鹰处于危机时刻的时候,发出求教信号,便可以召来十六位精骑,在燕城内这应该算是一支强dà

的武力了。

“你是何人?居然敢在燕城行凶?”领头的骑兵大声向林羽喝道,陈巨鹰等人已经身死,他们可能要负保护不利之责,而现场的林羽明显和陈巨鹰的死脱不了关系,抓住此人,或许可以减轻他们的罪责。

随着质询之声,十六骑围成一个大圈将林羽包围起来,防止他逃跑,刀剑都持于手中,显然他们也不认为林羽会束手就擒,不诉诸武力是抓不住犯人的。

没有理会对方的问话,林羽默默将自己的红尘剑在马背上绑好了,随手抄起了早已准bèi

好放在马匹一侧的长枪,对准了说话之人,谁让这家伙先说话,林羽准bèi

就从此人下手。

作为明王帐下的精锐,十六名骑兵都不是泛泛之辈,没有得到林羽的回应也在他们想象之中,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林羽居然会在极其不利的局势下抢先动手。只是他们也不想想,林羽要是没自信,他怎么杀了人不跑还敢留下来等他们赶过来呢!

林羽手中的长枪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他奋力一抖,上面的雨水好像都被抖了起来,一条长龙从水雾中飞出,直取刚才说话的骑兵。这一招灵蛇出洞迅如闪电,对面的骑兵仗着自己人多摆架子,就他没有把武器拔出来,而显然“四蹄踏雪”的启动速度出乎他的意料。等他醒悟过来不妙,手刚搭上刀柄,闪亮的枪尖已经伸到他面前。

长枪一吐一缩,枪尖就像蛇吻一样轻轻在领头骑兵的脖子上亲了一下,快得远处的骑兵都没看清怎么回事,他们的队长就从马上倒栽了下去,而此时头领的长刀只抽出了一半还未出鞘。

“一起上,杀了他。”林羽这一招彻底把剩余的十五名骑兵给吓到了,要一个一个交手估计一会他们就让人给杀光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江湖械斗,不用讲究什么公平。

林羽不可能留在原地让敌人围上来,要被十五个人包围了,他就是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所以他双腿一夹,催动“四蹄踏雪”从刚才敌人一瞬间露出的缺口里跑了出去。

富含山和苦参禅师离开的时间还不久,估计现在都还未出城门,林羽不敢现在就去追他们,所以他也带着后面的追兵在附近饶起了圈,同时和追上的骑兵大打出手。

明王府的这群黑甲骑兵虽然也是精锐,但他们面对的是武艺更加高强的林羽,况且他们的坐骑也比不上林羽的“四蹄踏雪”。林羽有时故yì

控zhì

下马速,让后面的人追上来,然后他一抖长枪,单手将枪尖递出,凭借着武器的长度优势在对方身上戳几个窟窿。

追击的骑兵所携带的武器都是刀剑等短兵器,他们在城里也没想到会用得上长枪,在武器和马匹都比不上人家的情况下,这也打得太窝囊了。不过幸好林羽手中的长枪货色不怎么样,虽然时不时听见有人惨叫着跌下马去,但他们所受的伤并不严重,要是换了上好的长枪,一枪废了一条胳膊简直是轻而易举。

由于下雨的关系,路上的行人稀少,要不哪由得林羽如此纵马狂奔,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有人追上了他。林羽毕竟道路不是很熟,有两骑从其它小道抄到了他前头。

城门已经就在眼前,却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林羽根本就没停留的意思,加快了速度,手中长枪再度出击,一枪就把右边迎面而来的敌人给撇下马去。

右手刺出的长枪还未收回,左边的敌人不等林羽反应已经飞身扑了过来,试图将他扑下马去。林羽在马上极力扭身,准bèi

闪过敌人,可惜这瞬间的时间实在不够,虽然勉强躲过了敌人这一扑,但他没有完全闪开,被敌人给拽上了,死死缠在身上。

随手弃掉了右手的长枪,林羽收回拳头,一拳就砸在对方的腰眼上面,但没有造成什么效果,他的拳劲都被对方的铠甲卸掉了。

“卫兵,设路障,别让他跑了!”后面穷追不舍的骑兵在雨中大声对城门处的守卫喊着,可惜雨实在太大,声音穿透得不远,而且他的身影十分模样,守卫也不知dào

来人的身份。

抽出了手边的红尘剑,林羽从对方的颈部直刺了下去,锋利的剑刃毫无阻隔地刺破了对方的铠甲,直达胸腔,长剑抽出,一腔热血“嗖”地飙了出来,缠住他身上的敌人像破麻袋一样被甩了下去。

甩掉了负担,“四蹄踏雪”马上又把速度提了上来,林羽轻提缰绳,便轻快地从城门处刚拉上的一个路障上面越过去了,眨眼就冲出了城门,从卫兵们的视线里消失掉了。

还有卫兵想去追击林羽的,却被身旁的老兵给拉住了,老兵斜着眼睛向自己的晚辈示意看停在一旁的明王府骑兵,这些装备精良的骑兵没有半分要追击的意思,他们这些守门的,凑什么热闹。

那些骑兵跟陈巨鹰也没什么过命的交情,人都死了,没必要为他卖命,虽然可能会受到军师大人的责备,但林羽的强悍出乎他们的意料,都死了三个了,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区区责备算得了什么。

没等苦参和富含山赶到之前约定的碰头地点,林羽就追上了他们。苦参禅师一看林羽赶来了,从马上下来,对着他和富含山唱了个喏,扶好自己的斗笠,也不说话,大步流星消失在豪雨之中。

“将军,禅师此人就是这个性格,你别多见怪。”富含山替苦参向林羽抱歉道。

“我挺喜欢他这性格的。”林羽说着指了指苦参留下的马匹,“这匹你也带上吧,你坐骑脚力没我的好,你可以换着骑。”

“好!将军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先回西原看看情况吧。”林羽看了看大雨,皱着眉头说道,“我们趁大雨赶紧走吧,这一路回去可不容易,咱们还没脱离危险。”林羽数次从燕城逃跑,这一路的艰辛他清楚得很。

“将军,只是咱们二人回去又有何难,小人自有办法。”富含山笑了笑,整理了下自己的蓑衣和斗笠,他在江南还是有点能耐的,现在正好是他给自己新东家展示能力的时候。

虽然林羽十分担心明王府的追击,但实jì

上明王并没有派出追击他的意思,他甚至拒绝了计无穷派出追击的提议。

“王爷,陈巨鹰好歹是我们的人,就这么让人杀了,置王府的颜面于何地?”计无穷显得非常生气,刺杀陈巨鹰更多的看来像是在挑zhàn

他。

“算了,”明王摇了摇手,转身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雨感慨道:“林羽都追到燕城了,这份毅力着实让人钦佩,就算孤卖个人情给他吧。再说这个人用亡命之徒来形容都不嫌过,去追他肯定还要损失咱们的人手。”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计无穷一愣,“那王府的脸面怎么办?”

“这也不是林羽第一次跟孤作对了,他给明王府的尴尬还少吗?这家伙就是条疯狗啊,他咬了你,你还想咬回去?”明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怎么可以放下身段去跟林羽计较,这也是他一直想招降林羽的原因所在,有这么个打手,真是太好不过了。

“王爷,我接触过这个人,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不会投靠我们的。”计无穷一直就没对林羽抱有好感,特别是林羽手下的那个墨韵痕,是他哥哥计无双一手教出来的,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同样他对墨韵痕和林羽也是恨乌及乌。

“即使不会投靠我们,至少要让林羽不会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们。现在林羽在西北军内有很大的影响力,而袁沐春死了,林羽在军中的话语权不小,孤也不喜欢这个老和我们作对的人,但能不招惹他,就别招他。”

“王爷,张盟主来了?”荣仕信话说到一半,下人禀告张英来了,明王示意让张英进来。

“王爷,小人无能,让陈将军惨遭不幸。”张英一上来就先向明王跪倒请罪,但他心里却高兴得很,陈巨鹰的死跟他也不无关系,做为林羽杀掉张劝的回报,张英可是给林羽提供了不少方便。

“不怪你,实jì

上孤不打算追究此事”明王扶起张英,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件事肯定是林羽做的,看来明王府和西北军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大,孤听说张夫人和林羽的关系不错,孤叫你来也是想请张夫人给林羽写封信,缓和下双方之间的关系。”

张英一愣,他没想到明王对林羽居然是这个态度,这不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还要跟人说没关系吗。明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孤不是怕了林羽,是不想给定南军树立更多敌人。”看到张英惊讶的样子,荣仕信只是笑了笑,“林羽在西北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左右天下风云,为了我们的大事,他和明王府的那点恩怨,不如随风而散的好。”

第217章 代管

富含山确实有点本事,林羽跟着他一路北上居然非常轻松地回到了西原,虽然途中通过战区,但都没有遇到检查和刁难,看来此人确实有点真本事。

来到了西原,林羽并没有直接去西北军本部,而是先打听牧苏军的消息,原来牧苏军已经撤回了牧苏地区,而原本要跟随袁沐春南下的部队不知dào

为什么都留在原地待命,没有进入西原城。

在林羽的心中此刻充满了疑问,西北军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朝廷会派谁来接任西北军元帅,牧苏军这个特殊的集团到底会走向何处。这些大事不可能从市井之间打听的到,他急于回到牧苏去找墨韵痕等人问个明白,于是他未作停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牧苏城。

听闻林羽回来了,在节度府外面办事的墨韵痕立马就赶了回来,虽然林羽在走的时候说牧苏军由他全权负责,他说了算,可实jì

上哪有这么容易。牧苏军的三大主力分别由苏成、陈到、岳云统领,这三个人是林羽的铁杆,别人是指挥不动的,而剩下的义勇团,要听命也是听穆氏一族,可以说牧苏军有着深刻的个人烙印,其他想代替林羽是不可能的。

牧苏军的其他主要将官也在得知林羽回归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往了节度府,而此时林羽正在听正好留在节度府内的路闻歌给他做汇报。

“主公!”

“将军!”

“老大!”

林羽的手下纷纷赶到了节度府,林羽也一一向他们打招呼,屋内充满了重逢的喜悦。林羽看着这些激动的下属,心里也非常温暖,牧苏军作为一个集体,已经有自己的凝聚力了。

难得所有人都齐聚一堂,林羽顺势就把本来就想召开的牧苏军高层高层会议召开了,顺便让采薇去准bèi

聚餐,也好和大家联络下感情。

即使林羽没在牧苏,整个牧苏军的运转也非常正常,但没有任何重大军事行动的打算,主帅不在,谁都不敢对外用兵。无法对外用兵并不是什么好事,袁沐春尚未对西北军做完交接就牺牲了,上京不知dào

为什么对西北军也一直未做任何指示。

凉州都督叶君作为在西北三州军阶最高的将领,他利用自己的地位发号施令,要求西北军各部向并州集结,这无疑是把西北军大部分的兵权抓到了手里。而群龙无首的牧苏军,既没有对叶君的命令做出回应,也没有主动去接触拉拢其他部队。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西北军叶君成了实jì

上的统帅?”聚餐之后,林羽把墨韵痕和路闻歌专门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他的这两个幕僚,才是真zhèng

为牧苏军未来出谋划策的人。

“恐怕是这样,”关于这点,墨韵痕对林羽颇有怨言,不是林羽执意要为袁沐春报仇,牧苏军也不会在外交上毫无建树,“不止是西北军,连地方上的义军也默认了叶君的领袖地位。”

“也不是全部军队都投靠了叶君,”林羽毕竟是牧苏军的头,即使他做错了下属也无法埋怨他,路闻歌便开口化解林羽的尴尬,“西原城以李东升为首的驻城部队并没有回应叶君的命令,本来要追随袁沐春元帅南下的几个旅依旧留在蛮州,没有要移动的迹象。”

“那现在怎么办?”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林羽只能虚心求教未来怎么办。

墨韵痕给林羽的建议是去朝廷找关系:“我们已经在实jì

控zhì

权上失了先手,那现在朝廷的动态很重yào

,他们把握着西北军的粮饷,而且占有大义名分,我觉得主公你要去上京找找路子了。”

林羽觉得墨韵痕的建议有些不太靠谱,他怀疑地说道:“朝廷对西北军的控zhì

力弱得可以,粮草不是用来控zhì

西北军的好办法,你问问蜀王、明王愿不愿意接手西北军的供给?连你们都经常干些过火的事情,难道叶君会把朝廷放在眼里?”

“主公,我们不是奢求朝廷来夺取西北军的控zhì

权,而是让朝廷把大义交到我们手上,要夺取军权还是要靠我们自己。但占据了道义,行动起来结果可就不一样了。”路闻歌显然在这件事上和墨韵痕早就商量过来,俩人说起话来一唱一和。

“韦氏对我也没什么好感,现在朝廷被左相把持了,我凭什么让他把西北军的名分交到我手里?”林羽想了想,觉得墨韵痕的提议不太具有可行性。

“只要我们答yīng

韦应之全力支持上京和定南军作战,区区一点名分,朝廷不会不舍得的?他们要自己派个人来,搞不好又会是第二个韦遇兴。”墨韵痕对事情想得很周全,林羽的疑虑,自然他也考lǜ

过了。

“难道叶君就不可以这么干吗?”说实话林羽根本就不想去见韦应之,但凡有点借口,他都想搬出来。

“他也可以,所以我们要尽快。”

“好了,我知dào

了,我会尽快出发的。”林羽挥了挥手,示意墨韵痕和路闻歌退下。

每次想到自己上回在上京受到的羞辱,林羽都恨不得揍韦应之一顿,要让他现在去求韦应之,林羽实在是做不出来,但他明白墨韵痕的提议应该是牧苏军最好的出路,这可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啊。

林羽的犹豫没有持续多久,上京反而派出了使者到他这里,他不用再为去上京的事情而烦恼了。

“林元帅,别来无恙啊。”荣佖臣嘴上打趣着走了进来,林羽怎么也没想到又会是这家伙跑牧苏来,一般来说这家伙来了就意味着有麻烦的事情。

“你不是密谍的人吗,怎么,换地了?再说你怎么知dào

我回来了?”林羽觉得荣佖臣耳目真是灵通得过份了,自己前脚到牧苏他后脚就跟来了。

“我一直在西北等着你回来,还去了趟并州。”荣佖臣一边说着一边把朝廷的信函掏了出来,随意地丢到了书桌上面,那副做派根本就不像正经的朝廷使者。

林羽看都没看荣佖臣丢过来的信函,这又不是圣旨,看起来毫无效力,再说真的有事肯定不会写在上面,十有八九是要荣佖臣来口述。

“嘿嘿,你不看下?朝廷决定让你暂代西北军主帅,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元帅了哦!”荣佖臣嘿嘿笑了几下,也不直接说出来意。

“韦应之有这么大方?他是有求于西北军吧。”有名无实的西北军主帅,还收买不了林羽,当然这个代主帅的名号他也肯定是要收下了,至于条件再说。

“其实韦应之第一个去找的是叶君,朝中现在能挂帅的人不多了,左相希望叶君能带西北军南下支援冀州前线,不料被叶君一口拒绝了。”

听了荣佖臣的话,林羽才知dào

自己原来是个备胎,叶君现在大权在握,傻了才去冀州趟浑水,不过即使把这个代主帅给他做,他也不会带兵南下的。

“韦应之觉得我会去替他卖命?”林羽这才拿起桌上的信函,打开慢慢看了起来。

“那倒不是,左相只要你守住蛮州就好了。”

从荣佖臣的话里,林羽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蛮州现在比较太平,为什么会让韦应之如此紧张,他盯着笑眯眯的荣佖臣,流露出问询的意思。

“我说实话吧,叶君这个人不太安分,他跟蜀王、明王的人都有接触,而且他不看好朝廷。”荣佖臣收敛了笑容,正色而道,“没了袁沐春,叶君现在不但难为朝廷所用,反成了朝廷的隐患。左相虽然讨厌你,但你不会反叛,所以……”

“所以如果万一叶君改旗易帜了,我就必须作为朝廷的西北屏障守住蛮州。”林羽接过了荣佖臣的话,把他下面的意思自己说了出来。

“不错,你知dào

就好。”荣佖臣点了点头,“本来左相是属意李东升的,但你也知dào

,李东升在西北军的声望就不高,能力也不行。当然最重yào

的一点是袁沐春推荐的你。”

说着荣佖臣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林羽,“这是袁沐春在他要去冀州前交给朝廷的,据说西北军中的不少将领也收到了这封密信,他建议叶君改任并州都督,负责并州前线战事。而你,暂代西北军主帅,有这封信在,你接管西北军至少不会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林羽接过了这封密信,他有些迷糊,这封信应该就是所谓的“袁沐春的密信”,任务奖励,那这封信到底是不是真是袁沐春写的?

“怎么了?”荣佖臣看林羽眼中居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让他非常不解。

“没事,这事我答yīng

了,我们和朝廷在这方面是一致的。”林羽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了。

“好,正事谈完了,我们两兄弟也好久没一起聊天叙旧了,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喝两杯吧。”看到林羽这么痛快的答yīng

了,荣佖臣轻松地提议和林羽去喝点小酒。

林羽和荣佖臣已经相识很久,他一眼就看出对方并不是正要跟他喝酒,荣佖臣特意把“安静的地方”几个字咬得那么重,应该是有事想私下跟他讲。

“好啊,咱俩也好久没见了,”林羽把手一摆,示意荣佖臣和自己去后院,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让人弄几个小菜,咱们好好聊聊吧。”

第218章 密议

在节度府里的小书房外,戒备森严,到处都站满了近卫营的士兵。书房内林羽和荣佖臣二人正襟相对而坐,俩人面前并没有酒菜,只放着一壶清茶。

“荣兄,你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在外面说?”林羽一边说着,一边给荣佖臣的茶杯满上茶水。

“韦应之对你根本就不放心,现在让你当西北军的代主帅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你切莫被这老货蒙蔽了,掉以轻心。”荣佖臣脸上再无轻松神色,反之是一脸严峻。

“这个我自然知dào

,他是不是要出什么阴招了?”林羽觉得荣佖臣不可能为了让他小心而如此慎重。

“不错,”荣佖臣点点头,“朝廷马上就要撤掉牧苏节度府了,进而派驻朝廷官员来治理牧苏,韦应之虽然答yīng

让你出任代理主帅,但你手上的权力实jì

上是缩小了。老狐狸这一招玩的是明升暗降。”

“我就知dào

这家伙不会轻易便宜我了,不过牧苏地方和我的关系很好,这里民风也很彪悍,没我弹压,朝廷官员在这里未必能讨得了好。”对于韦应之的阴招,林羽只是嗤之以鼻。

不过荣佖臣脸色并未放松,他探过身,更加严肃地说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你不管朝廷制约,在牧苏扩军到一万多人,但朝廷没答yīng

给你这么多粮饷吧?收回了牧苏的管理权,你怎么养活多出的这近万部队?”

“原来他打得是这个主意。”林羽紧紧握住了茶杯,脸色也严峻起来,“义勇团是由牧苏族自己出资组建,倒不需yào

我供应粮饷,真zhèng

靠牧苏的税收来养的,也就是牧苏旅和近卫营,七千多不到八千人。”

“那也不少了,比两个卫的人还多,你要从何处获得给养呢?”荣佖臣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这只是其一。其二,你连获得给养都这么困难,哪来的资金在西北军中收买人心呢?”

“我还有点军资,可以撑一段时间,这事我记下了。如今牧苏的贸易重开,正是蓬勃发展的时候,牧苏族人也更信赖我。我不会让韦应之轻易来摘桃子的。”林羽的话中透着一股坚决,当初发展牧苏他可是花了大力qì

,哪有将成果轻易拱手让出的道理。

“你要抓紧时间,李东升手里握有大量军资,连你的粮饷都是从西原转运而来的,他是韦党,肯定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的。”

“荣兄,多谢你的提醒,要没有你的支持,我绝对没有今天。”林羽抱拳作揖,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他也没有继xù

在这事上矫情。

“你我兄弟,无须多言,相互扶助是应该的,”荣佖臣摆摆手,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上回跟我所说太子去向不明之事么?”

林羽惊觉起来,只怕这才是荣佖臣要说的正事,他有些不肯定地问道:“难道你找到太子殿下了?”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是身处密室,周围不可能有人,荣佖臣还是习惯性地往四周看了看,“太子被蜀王扣在府中,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此事,我花了密谍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探到这个秘密。”

“外营的人去了巴州,投了蜀王,太子在蜀王那里不奇怪吧。”林羽觉得太子在蜀王府中不出乎他的意料。

“外营在黄州那么久,为什么会一直隐瞒太子的消息呢?”荣佖臣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太子是蜀王被软禁了,他为什么软禁太子,外营又为何视而不见,不奇怪吗?”

“为什么呢?”林羽听荣佖臣这么一说,也觉得很奇怪,不禁反问道。

荣佖臣两手一摊,悻悻说道:“我哪里知dào

,密谍能打探到太子的下落就不错了。”

林羽闻言也点了点头,忽然又好奇道:“你是怎么打探到太子的消息的?”太子从上京离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密谍能打探到这个也真不容易。

说起这个,荣佖臣挺起了胸膛,脸上颇有得色地说道:“密谍的消息网深度不是你能想象的,明王府、蜀王府这样的地方虽然核心层密谍的触角无法深入,但外围还是有我们的眼线的。”

林羽听完了荣佖臣的话,不但没有深表佩服,反而警惕起来,他用不敢肯定的语气反问道:“那我身边肯定也有你们密谍的人咯?”

笑容在荣佖臣的脸上凝固了,他显得有些尴尬,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呢,我也不大清楚。我想,我觉得啊,也许,应该是没有的吧。”

林羽怎么会相信荣佖臣这种话,他狐疑地盯着荣佖臣,似乎要从对方脸上看出自己身边密谍的名字来。荣佖臣有些恼了,他敲着桌子大声嚷嚷道:“密谍也知dào

你我的关系,如果你身边有钉子,怎么会让我知dào

?再说你身边那几个人,你还不清楚他们对你忠心不忠心?至于个把下人,厨房烧火的、扫地的,就算是密谍的人能怎么样?”

林羽也知dào

无论荣佖臣知不知dào

自己身边有没有密谍,都不可能对自己说的,更何况陈到、岳云、苏成、墨韵痕的等人肯定不是密谍的人,他也就放过了荣佖臣,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

见林羽不再追问自己,荣佖臣也松了口气,他这才想起自己找林羽密聊的原意:“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差点连想跟你说什么都忘了。如今太子就在蜀王府内,你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什么?”林羽没想到荣佖臣是要跟他讲这事,他不解道:“这事为什么不交给密谍,非要给我?”

“你不是擅长干这事吗?”荣佖臣不好意思地笑了,“再说现在朝廷正和蜀王结盟对付明王,万一营救不成功,岂不破坏了双方的关系。”

“荣佖臣,我把你当兄弟,你要不跟我说实话那就没意思了啊。”林羽板起了脸,手伸向茶杯,似乎是要端茶送客了。

“别,别,别。我说实话还不行”荣佖臣和林羽也是互相了解,他忙按住了林羽的手,“这只是我的意思,不是密谍的意思,夏大人他们也不知dào

这个消息。如果是我父王想救太子,这么重yào

的人他肯放在你手里吗?”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做此事?”

“我觉得太子才是最佳的继位人选,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联合夏大人他们推太子上位。”说着荣佖臣指了指林羽,“这事对你也好,万一未来韦应之对你下手,你可以举起太子这杆大旗,名正言顺对西北下手。”

“虽然我觉得太子比较仁厚,会是个好皇帝,但让我冒这种险,你这是不是太不见外了?”林羽敲着桌子,颇有疑虑,“而且我感觉御亲王好像也不赞成太子继位啊。”

“现在的小皇帝和太子相比,谁更容易控zhì

一目了然,而且父王觉得太子仁厚的性格不适于做荣汉目前的皇帝。”荣佖臣语气中也透露出他对自己老爹的不满,“这事不能动用密谍,只能你来帮我。这事未来国家的未来,你可千万不能推脱啊。”

“那你打算怎么把太子推上皇位?”

荣佖臣一听林羽口气松了,心知这事基本上成了,他悦色道:“现在朝中对韦党不满的官员越来越多,父王也在积极联络各方势力准bèi

消灭韦党,还权于荣氏。你先把太子救出来,我私下去联络夏大人、苏大人等重臣,等我父王干掉了韦党,我们抓住机会把太子推出来,到时还要你多多出力啊。”

“我答yīng

你。”林羽点头答yīng

了荣佖臣的话,他在内心也倾向太子继位。

“太好了,我就知dào

你肯定是站在大义一方的。”荣佖臣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和林羽碰杯。

送走了荣佖臣,林羽脸色回复了平静,一个人喃喃道:“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啊。”

营救太子:将太子从蜀王府安全地救出接到牧苏城,期限一年。

奖励:将领经验满级、特殊人才召集令(使用后召唤特殊人才不占用随从名额)

失败惩罚:永久减少一个随从名额。

林羽刚回牧苏就准bèi

要走,这个甩手掌柜做的有的太过了,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把墨韵痕和路闻歌都叫了过来,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并表示了歉意,谁想墨韵二人对林羽此行都非常赞成。

“主公,你刚才说的真是太妙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真是精辟和准确地表明了太子的作用,有了太子,我们以后便师出有名了。”

“是吗?”林羽对自己的抄袭有些沾沾自喜,“韦应之马上就要剥夺我们牧苏军的行政权,如何与地方官员周旋,还要靠二位了。”

“没问题,主公你放心去吧。”路闻歌拍着胸膛示意林羽放心地去巴州。

去巴州肯定不能一个人去,苏成等人身负重任,也不能轻易离开,林羽带上了谢子衿和沐灵韵两个土生土长的巴州人,再加上一个号称在巴州也人脉甚广的富含山,四人一并前往巴州。他们的第一站不是渝蓉,而是神剑门所在的蓬山,林羽决定前往师门去寻几个援兵。

第219章 出山

虽然整个荣汉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沼,但巴州却仍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路边早已收割完的田地虽然显得有些萧瑟,不过那袅袅的炊烟、嬉笑的孩童都证明此地的人们生活平静,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在徐州,林羽所过到处是断壁残垣,本来应该是人口最稠密的地区却经常是走几十里地都看不到一个人影,相较之下巴州算得上是天堂了。

蓬山这种较为偏僻的地方就更像是世外桃源了,神剑门的弟子们和以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再次回到师门,林羽仿佛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这一次回来,林羽十分低调,反倒是久未回家的谢子衿和沐灵韵显得十分活跃,一直在串门,向门中的弟子讲述着大山外面的精彩故事,而林羽只和徐晚风等少数几个门中高层会面。

“林师弟,不是师兄不支持你,如今外界战事凶险,我也要对门中弟子和他们的家人负责啊!”神剑门陆续派出了不少弟子到林羽军中任职,但战场远比江湖来得更加凶险,已经有人殁于战场了。神剑门一直秉持的是中立的态度,在江湖上行走甚少,战场的凶险远不是徐晚风可以接受的,他不能让门下弟子再去战场冒险。

“师兄你的意思我了解,虽说富贵险中求,但想回蓬山的弟子我是一概放行的,而且我也没有要门中弟子继xù

来军中的意思,去留随意,我尊重他们个人的意愿。”林羽对神剑门的弟子使用也比较谨慎,危险一点的任务他都不会派上他们,但战场不是儿戏,他也不是保姆,死伤是难免的。

“多谢师弟的理解,师兄我在掌门的位置上压力也是很大啊。”徐晚风见林羽继xù

向自己要人,也是松了口气。

“师兄,我看神剑门弟子并不适合从军,等未来局势稳定了一些,我把他们推荐到捕役、侦缉官、提刑官这样的职位上去,可能更适合他们的发展。”林羽此刻已经有了治理地方的收税养活军队的念头,所以对于治安这块需yào

的人手还是比较大的,但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朝着地方军阀的方向走去了。

徐晚风不知dào

林羽的本意,听得林羽这么说还是很高兴的,他连连夸赞林羽为神剑门发展是不遗余力。治安不仅是百姓之间的家长里短,更包括了商路通行检查,如果神剑门弟子能插手其中,对于门派的经济发展很有帮zhù



“师兄,其实我这次来也不是要让门派继xù

派遣人手到我军中去,我是去渝蓉有事,想找几个对当地熟悉的弟子帮忙,并不是要他们参军。你看……”林羽本来打算想从神剑门带十个人出去,不过看徐晚风这态度只怕很难,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把人数压缩了一半,“可不可以派四五个人给我,我绝不会让他们冒险的。”

林羽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徐晚风一个人也不给他未免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徐掌门很大度地同意了林羽的意见,一时间宾主尽欢,显得其乐融融。

回到住处,林羽深深地吐了口气,神剑门的长老们都思想保守,光想着要好处却不愿付出,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呢?不过不思进取也有好处,至少神剑门就没怎么受到外面战火的影响。

“什么人?”林羽推开院门,发xiàn

里面站着个黑影,他没有带武器在身上,只能暗中握紧拳头小心戒备,同时厉声大喝,让附近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师兄,是我。”院中的黑影也被林羽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从黑暗中穿来了一声弱弱的回应。

“步凡?”林羽听到这个不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也放松了下来,“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我这来装神弄鬼做什么?”

“林长老,什么事情?”巡夜的弟子听到了林羽的示警,闻声赶了过来。

“没事,没事。是自己人,你们辛苦了。”林羽对着赶来的门中弟子挥手致歉,随即进了院子,示意步凡跟自己进屋。

点上灯,林羽在桌旁的木椅上坐下,他笑着对步凡说道:“你以前可不是叫我师兄啊,现在怎么这么见外了。”

“以前我是不懂事,现在入了门,知dào

了规矩,当然不能逾理。”步凡没有落座,而是站着林羽前面,恭恭敬敬地回答林羽的话。

看到步凡这幅做派,林羽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步凡现在守规矩懂道理,但不免显得有些老气横秋,没有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劲头,这简直就是第二个谢子衿嘛。

“那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师兄,你带我出山吧,我不想在门派里待下去了?”

步凡的要求让林羽大为讶异,他以为步凡可能是年轻人心性,门中枯燥的生活使其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于是林羽便苦口婆心地说起大道理,要以重振红尘剑声望为己任,劝说步凡留下来,真zhèng

的原因是外面兵荒马乱,步红尘虽说只是他的便宜师父,他也不能置步红尘这唯一的儿子于乱世中。

孰料真zhèng

情况和林羽想的大相径庭,起初步凡也想在神剑门好好光大他父亲的剑法,可是他年纪轻经验少,步红尘的牌子敲得震天响,却没人愿意投在他门下学艺。

仅仅是没人愿意拜他为师也罢了,步凡在神剑门过得也非常孤单,年纪大的没有话说不到一块去,年纪轻的觉得要管一个小屁孩叫师叔心里实在是不舒服,能绕着他走就绕着他走,这种情况下,步凡在神剑门过得其实非常压抑。

林羽确实没有想到步凡要跟他出山背后有着这样的原因,再联想到步凡如今的举止,他确实觉得有必要将其带出去,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丝犹豫。

“小凡,师母知dào

你想出山吗?她有什么意见?你要走了,她一个人留在门中谁来照顾她。”

“我母亲当然同意我出去了,她说好男儿就当志在四方,我要像我父亲一样闯荡出名声才行,而不是躲在这山里窝囊地过一辈子。母亲说她能照顾好自己,对我跟着师兄也放心。”步凡看林羽好像有点同意带他出去的意思,连忙表示母亲大人也同意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我这次出门办事正缺人手,你就跟我一起走吧,”林羽用手指着高兴地要跳起来的步凡接着说道,“但这次出门必须听我命令行事,你要敢擅自行动我就把你赶回蓬山。”

得到林羽首肯的步凡自然是什么条件都答yīng

,他欢天喜地从林羽屋里出去了,林羽听着步凡远去的脚步声不禁想到:自己的那个便宜师父是怎么样的呢,难道也是步凡这个性子吗?

离开蓬山的时候,林羽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了十人,富含山提议分成几路前往渝蓉,人一多就容易引起注意,现在又是特殊时期,虽说巴州无战事,但渝蓉的戒备程度肯定松不了。

林羽觉得富含山的提议很道理,便将十人分成了四路,五名神剑门弟子分作两路,谢子衿和沐灵韵一路,他自己带着富含山和步凡一路,五路人马约定在渝蓉的荣锦客栈汇合。

离开了神剑门的步凡像出笼的小鸟一样一路上显得无比兴奋,虽然周围的景色都十分寻常,但他还是不停地四处张望,贪婪地想把所有景物都收入眼中,就连看不见的空气里面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步凡,你的红尘剑诀练得如何了?”趁着在路边茶摊休息的时候,林羽问起了步凡的习武进度。

“剑啸九州已经入门了,但以武入道和红尘剑心始终不得其法。”步凡在林羽面前不敢撒谎,只能是老老实实回答。

“不错了,以武入道需yào

从剑法之外的武功揣摩入手,红尘剑心更是需yào

在剑道上有所感悟才能领会,连我也对这最后两招不是很熟练,而且这两招在意不在形,除了个人体会,别人是没有办法帮你的,我能帮你的也不多。”说着林羽把自己的红尘剑递给了步凡

“大哥,你这是?”林羽把步凡视为自己的弟弟,就像袁焕一样,他没有再让步凡叫他师兄了,而步凡见林羽把红尘剑递给他,一脸的惊异。

“我不是要将红尘剑现在就交给你,你还未能驾驭此剑。但师父传下的这把剑有灵性,帮过我很多次,你随着带着或许对参悟剑法会有帮zhù

。”林羽将红尘剑交到了步凡手中,接着笑道:“你不是要跟着我吗,我还差个背剑童子,你先当着吧。”

步凡知dào

林羽是为了让他更加快速地掌握红尘剑诀才这样做的,他心里十分感激,可也不无担忧:“大哥,要我们暂时分开了,你剑不在身边又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只会剑法,而且剑法在战阵之中其实用途不大,风拂杨柳那样的招式可能在武林中人眼里看起来无比精妙,但两军对阵时几乎用不上,我现在上阵都是用枪。”林羽说的确实说话,剑法主要讲究飘逸,红尘剑诀还有剑啸九州这么刚猛的招式可用,有些剑法在战场上用处就不大了。

“话不能这么说,平时里不也还需yào

短兵器的,江湖中人用剑的也居多。这剑我先替大哥拿着吧。”在步凡心中,剑是神圣的,什么厚背刀、狼牙棒之类的,怎么能上得了台面。

“二位少爷,水壶都灌好了,咱们可以上路了。”富含山不会武功,扮成是林羽二人的管家,一路上伺候他们。

“好,我们走吧。”林羽带头向马匹走去,却未发xiàn

有一群人正贼眉鼠眼地盯着他们。

第220章 抓盗

赶了两天路,有老到的富含山带着,路上都平安无事,而且林羽也不主动去招惹是非,也没人主动去惹他们,这到让步凡有些失望,嘴里念叨着来两个山贼让他练练手也好。

林羽却不像步凡一样觉得无聊,他仔细观察着巴州的一切情形,在这平静的景象之下隐藏着许多有用的信息。蜀王作为一个暴躁贪婪的吸血鬼,在巴州收刮了不少钱财,但丝毫不影响巴州百姓富足的生活,从中可见巴州的富足。

巴州是一个盆地,有山有水有平原,平原可以产出粮食,流水带动了商业,最重yào

的是山地,巴州有盐铁之利,私营矿场屡禁不绝,不用交税的矿产给巴州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想到自己的牧苏也是绵延的山地,林羽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糟了,除了一点山珍和木材,牧苏的山地一锄头挖下去连根毛都挖不出来,自然是比巴州穷得多。

“少爷,洗把脸好吃早饭了。”富含山不等小二动手,就自己给林羽打好了热水洗脸,表现得还真像一个仆人。

“含山,没人的时候你不用叫我少爷,你也没必要做这些下人的活。”林羽对富含山如此恭敬的态度感到有些不适应。

“这是我自愿做的,”富含山站在一旁,依旧十分恭敬,“我在您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将军手下确实是人才济济,我不能文不能武,即使知dào

您未来前程远大却搭不上手。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您府上还缺个管家,我打算自荐这个位置。”

“你不是想做官吗?而且我记得你好像是商人才对啊。”林羽听得大为惊讶,居然还有想当下人的。

“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我给您当管家,不比当官差。我看您府上现在是由采薇姑娘在管着,她一个姑娘家老抛头露面的也不好。”富含山可不傻,管家也算是心腹一级了,这是位置是他能最快打入林羽周围核心层的办法了。

“好了,我……”

林羽刚想说点什么,步凡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扶着门槛失色道:“大哥,不好了,红尘剑找不到了。”

“什么?”林羽心里咯噔一下,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别慌,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起床的时候还在呢,我就出去给你们要早饭,回来就不见了。”步凡都快要哭了,林羽把那么重yào

的东西交给他看管,没两天却被他弄丢了。

“小少爷你别慌,有什么人进过你房间吗?或者你在房间外面见过什么人?”富含山被窃的经lì

多了去,他也非常冷静,细细向步凡问明情况。

“我们起得这么早,外面哪有什么人啊,也就小二来送过热水。”步凡回忆了一下刚才外面的情形,没想出什么线索。

“那就很有可能是小二干的,如果是歹人,他们应该挑晚上下手才是。”富含山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觉得小二是小偷的可能性很高。

富含山的话音刚落,林羽一脚踏在窗台上飞身上了屋脊,他踏着青瓦飞速地在不大的客栈内游走探查。步凡和富含山看不见林羽的身影,只听得从门口处传来他的一声大喝:“站住。”

听到林羽的声音,步凡“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红尘剑丢了,他心里最为焦急和内疚,恨不得立马就抓住小偷。后面的富含山大声叫唤着步凡,可惜人一下没影了。

富含山连连叹气,步凡的经验真是太少了,他怎么就知dào

那声音正是林羽发出的呢,再说了,就算是林羽发出的,这要是歹徒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剩下自己一人守着盘缠怎么办。

那道声音确实是林羽发出的,他正看见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包袱偷偷摸摸沿着大街离开,于是他立马追了上去。

本来就心虚的小二被林羽一声大喝吓坏了,可他又不知dào

人在哪里,等林羽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张着嘴对着林羽说不出话来。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说,我的剑呢?”林羽一脚踏在小二身上,厉声问道。

“我,我……”小二躺在地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我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有些着急的林羽一把拽起了小二,狠狠地扇了他几个巴掌,这时步凡也赶了过来,将剑刃放在他脖子上,恶狠狠地问道:“你这小偷,快把我的剑还回来。”

眼见大街上不多的路人都看了过来,林羽拖着小二将他带回了客栈,并将掌柜喊了出来。客栈掌柜小心问明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城中的一个小混混拿二十两银子贿赂了小二,让小二趁早上给步凡送水的时机偷偷把剑偷了出来。

“你个混账该死的东西,毁了我店里的名声。”掌柜一脚踹在小二的肚子上,然后看也不看疼得缩成个虾米一样的小二,拿着那二十两银子递给林羽,“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这银子给您,住店钱我也不收了,还请您原谅小店的过失。”

“我要的是我的剑,我要你银子有什么用?”林羽双手背在身后,看也不看面前的银子,“小凡,你把这家伙带上。掌柜的,你这便随我去趟衙门报官吧。”

小二只知dào

拿钱收买他的是地方上一个帮派的小混混,但他哪里如何找到此人,林羽想了想,觉得地方上的捕快衙役肯定能找到此人,于是拉上掌柜的做个见证,一块去报官。

步凡一听立马将小二提了起来,准bèi

扭送的官府去。掌柜的本想收起银子,随林羽一同去官府,却不想有个人先他一步将他走上的银子拿走了。

富含山收起银子,对掌柜喝道:“看什么看,这本来就是你应该赔的,还不快追我们家少爷去。”

大清早的,府衙守门的衙役还没睁开惺忪的睡眼,靠在门框上打着呵欠,忽然听到一阵擂鼓的声音,他定睛一看,却是有人来告状了。

“大人还没起床呢,你敲什么敲,等会再来。”看门的衙役也没见过有这么早来告状的,将林羽等人拒之门外。

“我不是告状,我来报案。”林羽上前一步,口中的语气不容拒绝,门口的衙役不由自主地随着林羽这一步往后退了一下。

被林羽气势逼退了一步的衙役回过神后有些恼怒,一个平民而已,居然把自己吓住了,这也太丢脸了,不由得他恼羞成怒。于是他把水火棒往地上一杵,大声嚷道:“报案也等会,捕头刚点过卯,吃早饭去了。”

林羽一把推开门口的衙役,抬腿就走了进去,步凡扭着小二示意掌柜跟上,而后面的衙役大喊着拿着水火棒追了过来,四周突然出现了四五个拿着铁尺、木棒的衙役,将他们四人团团围住。

对自己四周充满敌意的衙役们好像视而不见,林羽像散步一样走进了大堂,然后轻声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这些衙役的眼光最是毒辣,像掌柜和小二一样被吓得半死的才是正常人的表现,而林羽跟步凡这样的,不是背景硬就是手底子硬,他们才不会贸然上去找死。

“何人扰本官清梦啊!”过了好一会儿,衣衫不整的县太爷才打着呵欠从后堂出来了,一见府衙的林羽等人正要发发官威,一个衙役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耳语几句,正要发怒的县太爷脸上正要凝聚的怒气便消散了。

“这位壮士,你有何事啊?”

听见县令的发问,林羽便将自己宝剑被偷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让小二和掌柜出来佐证自己的说法。

“好了,本官知dào

了,你先回客栈去吧,等于捕头回来了,本官让他去侦破此案,你们就回去等着好消息吧。”县令也捉摸不准林羽的身份,看样子是武艺高强性格暴躁的江湖中人居多,自己身边才四五个衙役,显然不是对手,想到这里县令对手底下那帮懒散迟到的捕快衙役恼上了。

“大人,我是蜀王帐下磐若旅旅管李长生李将军麾下校尉,那把宝剑是非常重yào

的东西,必须尽快追回,此事等不得。”林羽冒充了一把李长生的手下,反正磐若旅远在徐州,估计这个县令也不认识李长生。

“啊?原来是校尉大人。”县令一听林羽是蜀王帐下的军官,马上就清楚了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能不能看看大人的腰牌呢?”

“腰牌随宝剑一起被偷走了。”林羽撒起谎来眼都不眨。

一旁的小二和掌柜听得云里雾里,小二心说自己明明就没拿腰牌这种东西,掌柜暗想林羽住店用的身份文籍明明是徐州的秀才,怎么这又成军官了,不过二人虽然都心有疑虑但都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尽管林羽拿不出腰牌,但县令却相信林羽的身份,李长生是从京城来的将领,像县令这一级别的官员根本就不认识这种大人物,他也是机缘巧合才知dào

磐若旅和李长生,不是军中人是不可能知dào

这个名字的。县令认为林羽这么着急一定是为了拿回腰牌,丢了腰牌对军人来讲那是大罪,至于宝剑什么的只是为了遮掩此事。

县令正要说话,却见吃完早饭的于捕头走进了大门,他喜出望外,这辈子从没感觉于捕头这么顺眼过。

“校尉大人,于捕头对城中帮派了如指掌,有他相助,拿回你的腰牌,啊!不是,是宝剑,那是易如反掌。”

第221章 讲道理

“军爷,我们这还不到十个人,是不是再等一下,容我唤些人手过来?”于捕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羽旁边,脸上堆满了讨好之色。

“无妨,你只管带我去找人便是,这些宵小之辈,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林羽根本等不及于捕头召集齐县衙的捕快衙役,等这帮懒散的家伙聚齐了,红尘剑都不知dào

被人弄到哪去了。

于捕头见林羽如此自信,想到要找的不过是地方帮派,自己也是官府中人,对方应该不敢怎么样。

本来军队的案件地方官府是不应该插手的,而是要移交地方驻军军法处,不过一个小县城,根本没有驻军,林羽也不需yào

县衙立案,只让他们协助自己。县令自作聪明地以为林羽是丢了腰牌不想声张,便满口答yīng

下来,让于捕头去协助林羽找回失物,在他看来一个小小地方帮派不在话下,而自己又落了两个军官的人情。

于捕头是本地人,干了十多年捕快了,对地方上的三教九流熟悉的很,小二只是稍微形容了下收买他的那个小混混相貌,他出去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打听到了对方的消息。不过让他有些犯难的是这个小混混不过也是替人办事,真zhèng

的主犯是城东的走马帮。

走马帮是巴州人数最多的帮派之一,但不以武力见长,干得是巴州本地的货运生意。它的总舵在渝蓉,而偷林羽剑的,不过是分舵下面的一个据点,但走马帮毕竟人多势众,于捕头才会有召集人手的念头。

到了城南,林羽才发xiàn

于捕头所说的走马帮据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车马行,外面停着许多货车,进进出出的劳力们正在往车上装货。

不等林羽等人进门,早有那眼睛雪亮的门子跑上来,不过是对着于捕头大献殷勤:“于捕头,这天是吹得是什么风居然让您这样的人物屈尊光临走马帮!”

对方的马屁显然让于捕头非常受用,他摆出一副视察的样子,眯着眼,腆着独自,下巴微抬,刻意装出一种随意的语气:“我找你们元香主有点事,他在不在。”

一个帮派只要摆了香案,就是要在此地生根发芽了,所谓香主,就是在本地的负责人,也是走马帮最低一级机构的主事者。

“在,在。”说话的门子赶紧将于捕头引入车马行,“我这就跟您叫元香主去。”

姓元的香主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的胡子,双手粗糙无比,一看练得就是外家功夫。他满脸堆笑,将于捕头等人让入大厅,一边亲切地和于捕头套着近乎。

“元香主,你手下有人指使东街的癞头三偷了这位军爷的东西,我想其中有些误会,还请你们走马帮交出来,这事就此揭过,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于捕头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种事一旦上了堂,对双方都不好。

“哦,是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摸到于捕头的朋友身上去了?”元香主也很惊讶,特别是听说对方居然是军人,惹上这种事显然很麻烦。

“人我也不好说,但癞头三言之凿凿说你们的人给钱指使他的。这位军爷丢了一把剑,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是人证,劳烦元香主问问帮中的兄弟。”于捕头没具体说人名,他也知dào

这事元香主肯定心里明白,说出名字来,反而大家不好下台。

不料元香主听到于捕头说丢了一把剑,脸色瞬间就变了,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不承认自己手下有人偷过林羽的剑,信誓旦旦地说绝无此事。

于捕头和林羽都不是雏鸟,看元香主的脸色就知dào

这剑十有八九就是姓元的自己命人干的。再说他刚才还问是什么东西,于捕头把剑说出口,这家伙查也不查便矢口否认,分明就是心知肚明,只怕这家伙才是真zhèng

的主谋。

“元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关系重大,我也是为你好。等县衙将此案报到永宁军法处,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捕头没想到元真居然会拒绝自己,他脸色大变,一改之前友善的样子,开始严词厉色威胁对方。

元真呆了一呆,显然是被于捕头给吓到了,但他随即沉下脸来,坚决地说道:“我这里绝对没人偷过这位军爷的剑。于捕头,你讲话要有证据,癞头三那样的狗东西,说话不足为信。”

见对方居然软硬不吃,于捕头也是大为火光,这不是当众抹他的面子吗,他也不知dào

对方怎么有这样的胆子,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元真今天怎么就有这种底气呢。

心急如焚的林羽哪里还功夫跟对方斗嘴,他趁于捕头刚才讲话的时间仔细查阅了下系统任务,但没有发xiàn

一点相关的线索,如今他驽定对方就是主谋,那是咬死了要从这唯一的线索上追讨还自己的红尘剑。

拦住了还待上去交涉的于捕头,林羽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还不还我的剑?”

这句问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林羽嘴里迸出来的,可见他内心情绪压抑到了极点,跟这种在他眼中如草芥一般的人徒费口舌,简直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林羽的问话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在元真的心里,虽然内心承shòu了极大的压力,但他仍旧坚持自己意见:“我也再说一遍,我手下绝对没有拿过你的剑。”

“小凡!”元真话音未落,林羽便对着身边的步凡下达了命令。步凡长剑出鞘,一剑刺向了元真,而林羽也动若脱兔,没人看清他脚下如何动作,人便闪了出去,扑向了元真身边的走马帮帮众。

元真根本没想到林羽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毫无准bèi

对方就动手了,而且二人好像武功还不弱,自己在大厅中虽有七八人,但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元真一边躲闪了步凡的利剑,一边大呼外面的人进来帮忙。

在大厅外面还有二十多个正在搬货的劳力,虽然不是很强的战力,但也人多势众,林羽手上还没有兵器,万一这群人进来了,于捕头身边那几个捕快肯定是靠不住的。

“于捕头,拦住门口。”林羽双拳扫开身边的敌人,向愣在一旁的于捕头大声喝道。

正在发懵的于捕头如梦初醒,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羽在人数明显不占优的情况下说打就打了,但事到如今他也控zhì

不了局势了。于捕头硬着头皮命令众捕快挡住大厅门口,守在这里对方的人数优势便无法完全发挥,而另一边,他只能祈祷林羽尽快解决战斗,只要擒贼先擒王,拿下元真就好办。

“你们要干嘛,胆敢对抗公人,你们是想造反吗?”于捕头色厉内荏地大声叫嚣着,还真让他吓住了外面的普通帮众,这群人平日也不过是干苦力的普通人罢了,顶多和人打个群架争个场子,对上官府中人,心里还是有些怯意的。

外面的帮众虽然人多,但都拿着木棍望着捕快们不敢上前,而捕快们自然也不敢出去对付帮众,就举着铁尺、腰刀和对方对峙,双方一时间僵持起来。

就在于捕头争取到的这一点喘息之机,林羽和步凡已经结束了战斗。走马帮在此处并无高手,林羽二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为了尽快制服对方,他们虽未下死手,但手下也没留情,除了元真被抓着,另外七八个帮众都已经躺在地上呻吟。

“元真已经被抓住了,你们赶紧放下武器,要不然我把你们都抓回去。”看到林羽二人如此悍勇,于捕头暗赞不愧是作战部队出来的军士,打这些小喽喽跟玩似得。有了元真在手,于捕头胆气也大了,对着外面的帮众开始狐假虎威起来,这些人一看老大都被抓了,便也放下了武器,但仍未散开。

“我的剑在哪里?”林羽说着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顿时就把元真的半边脸给打肿了。

“我没有拿你的剑。”已经被打成了猪头,元真仍然死不松口。

“混蛋。”抓着元真的步凡心里比林羽更急,之前是没得林羽的命令才不敢擅自动手,现在是对着元真一阵拳打脚踢,那一声声惨叫让外面的帮众听得胆战心惊。

“二位军爷,别打了,再打死人了。”于捕头连忙拦住了正在气头上的步凡,转身对元真劝道:“元香主,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把剑交出来,我也不带你去衙门,这罪你是何苦受之呢?”

“你们公家办事,也得讲证据才是,你不信搜搜我这车马行,搜出什么刀剑,我这便随你去坐大牢。”元真睁开了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勉力向于捕头答道,“要不然,说到哪里去,我也占个理字。”

看元真依旧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步凡气又上来了,准bèi

上去接着揍他,却被一旁的林羽拦住了。

“姓元的,你要讲理不是,好。”林羽说着让步凡将手中的长剑递给自己,挨着元真的脖子一剑插进了他身后的木头柱子里,“我告sù

你,这就是我的道理。”

第222章 牵扯不断

林羽伸出两个指头,俯视着元真,不急不缓地说道:“你看现在道理在我手中,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把剑交出来,我当从没见过你,这就和于捕头离开;二、你要剑不要命,那就没办法了,有时候嫌犯突然死了,线索便断了,案子变成无头公案了。于捕头,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林羽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于捕头,眼中泛出凶光直刺对方。于捕头不由得打了个寒蝉,连忙点头回应林羽,心想这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杀气也太重了点,他可以感觉得到林羽是真的动了杀心。

于捕头缓缓踱到元真的身边,装模作样地打量了对方,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我说元香主啊,不过是为了一把剑,你这么拼命干嘛,居然阻扰公家办案。这下可好了吧,伤得这么重,只怕是御医来了也无回天之术啊,可惜了,白死了。”

躺在一边的元真听了于捕头的话,差点没气晕过去,自己虽然被打得很狼狈,但那都是皮肉伤好吧,怎么到于捕头嘴里自己就快要伤重不治了,不过他不敢真的气晕过去,要真晕过去了,没准就真醒不来了。

“我说。”元真用尽lì



说出了这两个字,他看到林羽正缓缓提起了长剑,直直地看着他,那种眼光,他在菜市场张屠户杀猪的时候见过,一模一样,他相信林羽说要杀他不是吓他。

“是总舵的姜山姜长老命我让人干的,剑被偷出来以后直接给到了姜长老手里,根本就没拿回这里,我见都没见过,怎么还给这位军爷。”元真说完看林羽有些不信,连忙加上一句:“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本以为能就此拿回红尘剑的林羽听完元真的话不禁满心失望,他废了这么大功夫,没想到此事后面又另有隐情,要等找到姜山拿回宝剑,不知要费多少功夫和时间。

放开了元真,林羽一边将剑递还步凡一边接着问道:“那个叫姜山的去哪了?”

“长老的去向我怎么会知dào

,我只知dào

他往北去了,兴许是回总舵了吧。”元真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心想姜长老被这么可怕的家伙惦记上了估计要倒霉了。

闷闷不乐地林羽谢过了于捕头,带着步凡回到了客栈,富含山已经收拾好行礼,坐在大堂了等他们,一见林羽回来,他立马迎了上去:“两位少年,事情没办好吗?”

林羽把去府衙和走马帮的经过说了一遍,显得有些丧气,他一直抓紧时间,却不想真zhèng

的主谋拿着剑已经走远了,巴州他人生地不熟,要找回红尘剑真是千难万难。

一旁的步凡更加沮丧,红尘剑在他的手中弄丢了,让他如何去面对林羽,而且这剑是他父亲的遗物,对他来说也有重大意义。

“算了,别太伤心了,”林羽拍着步凡的肩膀安慰他,“红尘剑得而复失,这都是命,不怪你,以后我必然会想办法找回来的。”

富含山突然插嘴道:“小少爷别太伤心,走马帮也算的半个商会了,我在巴州也有些关系,只要有银子,打听他们重yào

人士的去向并不是太难。再说姜山身为走马帮高层,食宿都差不了,这也有迹可循,只要有心,我们未必就不能追上他。”

这时富含山便展现出了他的作用,作为一个商人,信息灵通是最关键的,他从客栈出去后,不到日落便带回了姜山的消息。虽然天色将晚,林羽和步凡还是决定连夜赶路追击姜山,而富含山此时又展现了他另一个商人的特点,吃苦耐劳,他话都没说,跟着林羽他们不睡觉连夜赶路。

每到一个稍大一点的小城镇,富含山都会或长或短停留下来去打探消息,也亏得他这番努力,虽然林羽等人一直没有追上姜山,但始终跟在他屁股后面没有跟丢。

“二位少爷,这边往南是往渝蓉去的路,姜山在这里奔西去了。往西并没有什么大城市,我认为他的目的地应该是墨林山庄。只怕姜山此刻已经到了墨林山庄,我们不若在前面的小镇住下,等他回来的时候截住他。”富含山在一个岔道口上停了下来,向林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墨林山庄是什么地方?”林羽没有立即回应富含山,反倒是对墨林山庄起了兴趣。

富含山简直是林羽身边的百科全书,他对江湖中事非常了解,因为这些帮派也都经商,而富含山主要的合zuò

伙伴都是武林帮派。了解自己合伙人的背景是必要的。

见林羽问起了墨林山庄的事情,富含山张口就来:“这也算武林中的一个帮派吧,比较偏僻,但在巴州北部有许多他们的产业。上一辈的老庄主曾上过战场,立下了战功,世袭爵位,他们算是贵族,不像很多帮派首领一样是平民。”

“贵族又怎么样,他家里有人做官吗?”林羽想自己还是牧苏侯呢,不也是贵族,比之前平民的时候也没多两只手什么的出来啊。

“没有,但是墨林山庄和张家是姻亲关系?”

“张家?哪个张家?”林羽一脸的茫然,姓张的人太多了,姓张了不起啊。

富含山没想到林羽居然连蜀中张氏都不知dào

,他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提示道:“巴州都督张守义您知dào

吧,他就是蜀中张氏的人。”

林羽怎么会忘了张守义,那个一路狂追差点把自己赶进横江的家伙,他不屑道:“我当然知dào

此人,坟中枯骨罢了,老子迟早有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少爷……”

“别叫我少爷了,这听起来太别扭了。”虽然是假扮主仆,但富含山老这么叫林羽也听的不爽了。

“是,主上。”富含山对林羽的建议是从善如流,立马改口用对家主的名义来称呼林羽,“小的意思是墨林山庄势力很大,要是姜山把剑送给了墨林山庄,那我们拿回来困难就很大。”

“那是我们的东西,困难再大我们也要拿回来。”步凡突然插嘴道,看他的样子只怕是天皇老子拿了红尘剑他也要追回来。

林羽还是比较冷静,他同意了富含山的看法,在西边的安乐镇住了下来,在城门附近的客栈安心等着姜山的出现。

“来了大人,”说话之人是富含山不知dào

从哪雇来的一个小厮,此人识得姜山,“那个人群里面的骑着棕色马,带着一把长剑的就是姜山了。”

虽然小厮手指着姜山,但是林羽还是再确认了一遍:“你说的可是那个下颚留着短须,脸色蜡黄的瘦高汉子?

“正是他。”

“那他前面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是谁?”林羽看见姜山跟在人后面,明显不是领头的人,难道走马帮帮主一级的人物也出动了?

小厮有些惊异,但他还是如实答道:“客官不认识此人吗?他是墨林山庄的三少爷刘广正啊,是巴州有名的年轻俊杰,您不认识他也该听过他的名号吧?”

这时林羽才知dào

为何对方会有讶色,原来是说自己见识少啊,他心想刘广正算哪根葱,老子需yào

认识他吗。不过他脸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假装听说过此人:“原来刘广正就是他啊,真是久闻其名,今天有幸得见。”

富含山塞了块银子让小厮离开了,直到剩下三人,步凡才开口问道:“怎么,这个刘广正名头很大?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林羽拿眼睛瞟了瞟富含山,富含山立马会意道:“刘广正是巴蜀闻名的年轻才俊,和其他三人并称蜀中四俊,当然,现在只有三个了。”

步凡有些好奇,追问道:“怎么只有三个了?”

富含山笑了笑,指着林羽说道:“有一个叫张轻辇的,参了军,结果在和主上的牧苏军交战的时候送了命。”

听到富含山这么说,步凡脸上露出了一种不过如此的神色,显然是对什么蜀中四俊鄙视的很。林羽当然不知dào

张轻辇是什么人,怎么死的,死在牧苏军的刀下鬼多了去,谁知dào

生前都有些什么名气。

“含山,天色已晚,他们肯定要住店了。你去盯着他们,看看他们住哪里,等晚上我去打探一番。”

刘广正一行近二十人,他们包下了两个独立的院子,里面住的全是自己人,外人根本就混不进去,吃饭也是厨房送进去的。到了晚上,虽然此处是墨林山庄的地盘,但刘广正也没掉以轻心,还是派出四个人分作两队守夜。

此时的深夜已经有些凉了,守夜的四人不断搓着手,来回走动着,一是为了取暖,二是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了。

“大能,我进去撒泡尿去。”说话之人转身进了左边的小院,也不等同伴回应,留下唤作大能的搭档一人在外面。

大能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己同伴回来,便想推门进去看看,结果发xiàn

门从里面被拴上了,他破口大骂:“六猴这个王八羔子,肯定又是跑进去偷懒睡觉了,还把门给我关上了。”

骂了两句门也不会自己开,大能也有些尿意,便往旁边的院子走去,准bèi

借个厕所。

第223章 礼物

六猴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脸,他刚才撒尿的时候突然脑后一疼,就不知dào

怎么回事了。他微微睁开双眼,模模糊糊感觉到身边有两个黑影,他刚想出声呼救,却发觉自己被嘴被人捂住了。

两个蒙面人一左一右立在六猴的身旁,左边那个屈下身子,一手捂在六猴的嘴上,用一种刻意装出的沙哑声音说道:“你别乱动出声,我们就不会伤害你,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示警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右边的那个蒙面人手持一柄长剑,剑刃的末端正抵在六猴的咽喉处,只要他稍有异动,锋利的剑刃就会刺入他的咽喉。

用鼻音轻声回应了一下对方,示意自己同意了刚才的话,除此之外,六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有什么动作让对方误会了,一下就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左边的蒙面人松开了悟在六猴嘴上的手,示意自己同伴把剑尖稍微离六猴的脖子远点,然后轻声问道:“你叫什么?是走马帮的人还是墨林山庄的?”

六猴不敢撒谎,小声答道:“我叫陆侯,大家都叫我六猴。我是墨林山庄的护卫。”

“就你这本事也能当护卫,我看墨林山庄也是言过其实啊。”蒙面人言辞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之意,“那你们怎么跟走马帮的人混在一起。”

六猴听出对方话中的鄙视,他是满腹委屈无处诉说啊,自己分明是被你们偷袭了,要是正面交手,再不济发个示警的信号自己还是能做到的,但他也不敢顶嘴,依旧老实回答对方的问题。

“走马帮是想跟着我们去参加品剑会,他们没资格进去,所以想搭我们墨林山庄的顺风车。”

蒙面人显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品剑会,但他对这个似乎很感兴趣,追问了下去:“品剑会是干嘛的?走马帮为什么想参加?”

“品剑会是巴州第一大商会钟氏商行举办的一个产品展示会,钟家是以铁匠起家,所以他们打造的兵器闻名天下,连朝廷都从钟氏商行采购刀剑盾甲。品剑会上钟氏会展出一些新产品出来,钟家家主更会拿出一些私人珍藏的宝剑和大家一起鉴赏探讨。”

见对方所问都不是什么机密,六猴干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dào

的都说了出来:“走马帮是想去品剑会拿到钟家运输的委托,但是想要参加品剑会的话,要么是得到了钟家的邀请,要么是有珍贵的兵器,所以他们……”

“所以他们带了一把宝剑来,以此作为参加品剑会的凭据是吧?”蒙面人突然出声冷冷地打断了六猴的话。

六猴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反问道:“你怎么知dào

走马帮送了把剑来?不过他们并不是想以剑作为晋身之资,而是将剑献给三公子,让三公子从中撮合走马帮与钟氏商行的交yì

,否则光凭一把剑,走马帮是谈不下生意的。”

“你家三公子是想依靠这把剑去参加品剑会咯?”蒙面人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六猴脸上露出了一种骄傲的神情,他再次否定了蒙面人的猜想:“我们墨林山庄要去品剑会哪里需yào

什么宝剑,直接去就行了。三公子这把剑拿去送人的,但具体送给谁我不知dào

,只约摸听到好像是送给钟家的人。”

六猴说了一大堆话,蒙面人懒得再听下去,又一次打断了他:“这把剑放在哪里?”

“这个我哪知dào

啊,或许在那一堆礼物里面。”

“好了,你站起来。”蒙面人直起身子,手掌上翻示意六猴也站起,“然后转过去。”

“大侠,您问的我可都如实回答了,您别杀我,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说。”六猴以为自己要被杀了,魂都吓飞了,腿肚子只打哆嗦。

“少废话,从现在起,数十个数!”

“啊?”六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个坚硬的利器顶在了他的后背上,于是他老老实实数起数来,“一、二、三……”

十个数数完,六猴等着蒙面人进一步的指示,可等了半天,后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叫了几声也没人理,这才偷偷穿过头来,原来后面早就一个人都没了。

确定自己安全了以后,六猴这才松了口气,他感觉到后背上凉飕飕的,于是伸手摸了一把,背上全是刚出的冷汗。歇了一会,搞清了自己身处何处的六猴便匆匆向住的院子赶去,今晚的事情他决定烂在肚子里,就当没发生过。

“大哥,看来红尘剑就在那个刘广正身上,要不我们去把它偷出来吧。”扯去面巾的二人正是林羽和步凡,如今已经从六猴的嘴里确定了红尘剑的下落,步凡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它了。

“哪有那么容易,你连红尘剑放在哪都不知dào

怎么去偷,咱们只能一路跟着他们,见机行事了。”林羽到没那么冲动,今天虽然获取情报很顺利,但并不意味着去偷剑也会这么顺利。

步凡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我们直接去抢了他们。”

看到步凡这种劲头,林羽也是微微笑了,看不出这小子还挺暴力,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对此地不熟,难以设伏,硬抢的话基本上咱俩一人要打十个,这也太困难了。而且我来巴州还有事,一旦暴露了就不好办事了。”

“唉!”听到不能动手的步凡有些失望,在他看来光拿回宝剑还不足解气,必须狠狠教xùn

对方一顿才行。

其实林羽心中也憋屈的很,自己麾下千军万马,威震一方,居然被人偷到自己头上了,但形势不乐观,眼下必须忍耐,他只能安慰步凡等和子衿等人汇合了,再动手不迟。

尾随在刘广正等人的身后,林羽三人一路来到了渝蓉,刘广正好像在等什么人,待在客栈里一连几天都没有挪窝。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的林羽心中暗暗着急,他怕刘广正是在给红尘剑找买家,要是这剑被卖掉了,那就真是大海捞针找不到去向了。

对林羽来说,和他心意相通的红尘剑就像他的同伴一样,没了红尘剑总觉少了点什么,所以必须要拿回来。已经和林羽汇合的谢子衿等人心里一样着急,他们都是神剑门的弟子,步红尘的红尘剑对他们来说跟圣物一样,绝不容许外人拿去的,所以他们是全力支持林羽拿回宝剑的,至于什么救出太子的任务,估计早就被一群人丢到脑后去了。

“来了来了,师叔,来了。”谢子衿急急忙忙地走到林羽身边,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和他平日里稳重的性子真是完全不符。

“什么来了?”林羽一头雾水。

谢子衿顾不上和林羽细说,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再解释:“刘广正等的人来了,他们正在包厢里吃饭。”

由于刘广正吃饭的地方在三楼包厢里,从外面看不见到包厢里面的情形,林羽和谢子衿跑到了对面的一家饭馆,坐在刘广正包厢对面的地方查看包厢里的情况。还好刘广正他们的包厢窗户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客官,这里的包厢有最低消费的,您就两个人,要不还是坐大堂吧。”饭馆的小二跟着林羽他们走了进来,这俩家伙进门也不点菜,就看着外面,一看就不像吃饭的。

谢子衿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不耐烦道:“你看着上吧,我不点了。”

拿了银子的小二却不走,仍待在站在原地不动,谢子衿有些生气了,反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客官,您这点银子不够啊。”小二搓着走,谄笑道。

“给你,够了吧。”林羽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再给我拿一壶好酒来,酒菜放在旁边桌子上就好,别来打搅我们。”

打发了小二的林羽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对面的情况,刘广正他们采用的是分餐制,里面坐着的有五人,还站着几人应该是护卫之类的人物。

五个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其中有两个女子,除了刘广正之外,其它人林羽一个都不认识,他们正热切地聊着什么,而林羽相隔较远,什么也听不见。他心中暗道失策,早知dào

就让步凡在刘广正旁边的包厢也开个房间好了。

不一会儿,刘广正和对面的两个男的好像争执起来,他便让人拿来了一个长长的匣子,林羽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有预感,匣子里面装的便是红尘剑。

果然,刘广正从匣子里拿出一柄长剑,递给了对面的一位女子,脸上颇有得色。即使隔了这么远,林羽仍能感到自己和那柄长剑之间的联系,他能百分之百确定,刘广正拿出来的就是红尘剑。

“大哥,”步凡突然推门进来了,“我去对面打探过了,刘广正的手下和走马帮的人都坐在二楼,他们旁边还有几桌认识的人,我不知dào

什么身份,估计也是护卫一类的,加起来人不少。”

林羽敲着窗台陷入了深思,如果强行夺剑的话,最好下手的地方就包厢,对方人马都在二楼,一下子上不来,而自己施展轻功完全可以从三楼跳下去,但在城内自己这边的人怎么全部安然无恙地逃脱呢。

按捺住内心出手的冲动,林羽还是否决了强抢的计划,他不敢保证神剑门的弟子完全没事,要出了事,下一步营救太子的计划就不好开展了。

第224章 入室

虽然无法立kè

拿回红尘剑,但林羽至少已经亲眼确定了红尘剑的下落,刘广正把他交给了对面的那个女子,看来林羽他们盯梢的目标又要转变了。

等拿着红尘剑的女子上路了,林羽发xiàn

刘广正居然也跟着一起走了,不止是他,吃饭的五个人居然是结伴上路,他们的仆从侍卫浩浩荡荡几十口子,为下手偷剑增添了不少麻烦。林羽心中暗想这几位都是哪里来的王孙贵族啊,出个门排场这么大。

对方人多,脚程却不满,巴州的山路固然崎岖,但他们所行的官道确实一条不窄,这应该是为商贸开辟出来的,路上能看见不少往来的货车。幸得林羽身上银子够,给众人都配上了坐骑,这才没有把对方给跟丢了。

刘广正一行路上都没怎么休整过直接奔南而去,林羽跟在后面眉头逐渐皱起,刘广正这些人都穿越了大半个巴州了,四周也越来越荒凉,再走几日都要进入蛮州了,他们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前方有人正等着刘广正一行,林羽正发愁对方的队伍又壮大了,谁知拿剑的女子居然和刘广正等人分开住宿了。巴南条件不比渝蓉,条件好的上房和独院都有限,只有这女子才住进了独院,其他人都只能住在普通厢房。看起来这名女子的身份比墨林山庄的三少爷还来得高,要不怎么单单她能住得比别人好。

不过这样反而给了林羽机会,住的地方好不代表戒备会更森严,而且就这女的一个人住在独院里,目标明确,也省了他一番力qì

去打探对方到底把红尘剑藏在哪里。

由于林羽的轻功最好,他决定自己单独进去盗剑,而谢子衿和步凡留在外面接应他,万一惊动了对方,还要这两人用武力为自己打开通道。

鉴于对方的身份,林羽可以肯定身份不明的女子住的应该是正房的大套间,他趁着夜色潜入了小院,看着外面戒备森严的院子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他有些奇怪。一推房门,从里面锁上了,但这难不倒林羽,他用一把特制的匕首耐心地拨开了门闩,闪身便进了正房。

房中弥漫这一股女人房间独有的清香,林羽返身扣上房门,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黑暗,这才仔细打量起内部环境来。

外间的陈设还算不错,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这样的房间使用的客商应该不会多,房间内并不是完全黑暗,直到进来了,林羽才发xiàn

里间从门缝中还射出一点点的亮光,原来房间里并不是没有人。

在黑暗的状态下,人的听力会变得更加敏锐,林羽的耳朵听到一些轻微的水声,应该是有人在洗澡。林羽心中暗喜,不过不是为了偷窥,在洗澡的时候,水声可以掩盖外间轻微的声响,而且女人洗澡特别费时间,一时半会是不会打搅林羽在外面搜寻红尘剑的。

外间的家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一个个柜子打开查找要花不少时间,但这个房间明显不是常有人住,就算有人打扫,一个长时间不开的柜子一旦被打开,多多少少会有些痕迹,所以有些柜子林羽不看也知dào

有没有被打开过,没打开过的,自然不会有红尘剑。

林羽连外间的角落都没放过,什么长椅下面、柜子底下都搜了个遍,也没发xiàn

红尘剑的踪影,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要想办法去里间搜一搜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小妹,开开门。小妹,我知dào

你在里面。”一个急促的男声伴随着敲门声同时响起。

林羽被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他左右巡视了一下,外间一旦亮灯的话,根本无处可躲,他一咬牙,闪身贴在了里间的门外,,然后伏低身子,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

里间传来一阵水花声,过了好一阵子,才传来走路的声音,里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披着绸缎大衣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向外面的房门走去,丝毫没发xiàn

自己身后有一道黑影滚进了里间。

里间的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上面还撒着一些花瓣,空气中充满了少女的芬芳,加上烛火的照映,显得分外旖旎。林羽知dào

时间紧迫,立马展开了搜寻,同时他还要竖起耳朵,时刻关注外面的声响。

外面的一男一女好像关系不太好,开始吵起架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就从外间传了过来。林羽本来是打算人来了他就躲床下面去,无奈此刻离床太远,他当机立断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柜子,也来不及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赶紧闪身躲了进去。

刚刚合上柜门,外间的人便踏入了里间,林羽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屁股下面很松软,他用手摸了摸,应该是一些衣物和毛毯,他挪了挪身子,尽量使身体舒展一些,也坐得舒服一点。

突然林羽觉得屁股硌到了什么硬物,他把手伸到衣物下面摸索了一阵,一个冰冷的触感和熟悉的手感传了过来,他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对方居然把红尘剑藏在这衣柜里,现在他只要等外面的人走了或是睡了,就可以逃走了。

找到了红尘剑,林羽也有功夫去听听外面的对话,柜子里有点闷,他要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你不用瞒我,我知dào

刘广正为了讨你的欢心给你找了一把宝剑,这是他亲口告sù

我的,你不用抵赖了。”听声音这应该是刚才敲门的男子。

“这家伙真讨厌,嘴巴这么大”这是女孩子的嘀咕声。

“你是不是要把它交给大哥,好让他讨爹的欢心。”

“就不能我自己送给爹吗?我就不能送一把剑给爹让他高兴高兴?”

“你是女孩,迟早要嫁人,讨爹的欢心也没用,你送的话不如交给我,我送也一样。”

“凭什么给你,我就不给你。”

外面的一男一女说着说着好像动起手来,起因是那男的要打开柜子找宝剑,而女的却一直不让他找,最后的结果是女的好像被制服了。

柜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烛光射了进来,已经习惯黑暗的林羽反射性地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打开柜门的男子也愣住了,他本意是想搜寻宝剑,却不料里面居然藏了一个人,林羽本来带了面巾,但这会他的脸被挡住了,男子看到林羽的第一反应不是把他当贼,而是看向自己的小妹,他把林羽当成了自己妹妹的情夫了。

被自己哥哥挡住视线的妹妹,只看见自己哥哥打开柜门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怪异地转过身来,然后轻哼一声就瘫软在地上了,紧接着一个蒙面男子从柜子里跳了出了,手上拿着自己的宝剑,她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已经适应了烛光的林羽跳出柜子,看见一个少女被牛筋绳缚住了双手绑在床架上,正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他立马竖起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对面的女孩正是刘广正赠剑的神mì

女子,林羽见她没有出声,便走过去,将自己宝剑被盗的经lì

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姑娘,我只为拿回自己的宝剑,只要你不出声,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哦,原来这把剑是你的啊,刘广正太可恨了,居然拿别人的东西来送我。现在物归原主也比被我四哥拿走的好。”被绑住的姑娘倒是非常配合,一直没有出声叫喊。

林羽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通情达理,也是非常高兴,他拔出红尘剑,割断了绑着少女的绳子,然后便打算就此离开。

“这位哥哥,今天谢谢你了,你能告sù

我你的名字吗?”少女在后面突然对林羽说道。

林羽哪敢说自己的名字,但他也不想捏造个名字骗她,于是说道:“还是别了,我们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再见,我不想拿假名来骗你。”

“那你能让我看一眼你的样子吗?就一眼好不好。”女孩拉住了林羽的衣袖,用绵糯的声音向他哀求道。

相貌是比名字更要命的东西,林羽当即就要拒绝对方的要求,可是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一副求求你的样子,不知怎的让他心软了,他鬼使神差的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大哥哥,原来你这么年轻啊!”看到林羽的样子,女孩估计他应该没超过三十岁。

这时林羽才发xiàn

自己失态了,连忙伸手准bèi

把面巾重新戴上。

“等等,大哥哥!”女孩伸出了纱巾,“你脸上有脏东西哦!我帮你擦擦。”

林羽愣了一愣,觉得这样子有些不好,但人家都已经把纱巾举到他面前,要躲开似乎也有点失礼。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香甜的气息传到他的鼻子里,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这才惊觉不妙,可惜为时已晚,只觉得身子一软两眼一黑,林羽便什么都不知dào

了。

谢子衿和步凡躲在院子外面被蚊子叮了一晚上,直到刘广正等人都离开了也没见林羽的身影,而院子里也没林羽留下的任何信息,好像他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昨晚非常平静,刘广正等人表现也很正常。我想主上应该不是被人发xiàn

抓住了,而是有特殊情况来不及通知我们就离开了。不管如何,红尘剑还在对方手里,我们跟着他们没错。”

最后,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富含山做了决断,他们一行人决定继xù

跟着刘广正,一边伺机拿回红尘剑,一边留意林羽的消息。

第225章 暴露

仿佛如溺水之人一般,林羽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看不见、听不到,也无法呼吸。

“啊!”林羽呼得一下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全身僵硬无比,他想动一动身子,却发觉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上面出来,林羽睁大眼睛,发xiàn

一条修长的大腿正踏在自己胸口之处,大腿的主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心想怪不得刚才胸口十分憋闷,任谁被这么踩着也会闷吧。

“你个骗子精,小爷还当你是好人,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羽看清了踩住自己的人正是那个不知身份的女孩,真是女人越漂亮越不可信,这姑娘长得一副纯真可爱的样子,其实心里却狡猾得很。

不过显然对方也是斗嘴的一把好手,林羽还没说完,对方也劈头盖脸回骂了过来:“你是好东西?深更半夜跑一个女孩子房间去偷东西,谁知dào

你干没干点别的事情,呸!”

想到房间里不知dào

什么时候藏进了一个贼,而自己还在里面洗澡,姑娘有些气急败坏了,又往踩林羽的那条腿上加了几分力。

“那剑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别的我什么都没干。”林羽极力为自己辩解道,还好他没说自己名字,想他堂堂一个将军,做贼被人拿住了,说出去也是丢死人了。

“什么你的东西,”姑娘把眼一横,嘴一撇,“那是我的剑,到了老娘手里的东西那就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拿就是偷。”

林羽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如此蛮横无比,饶是平日里输阵不输人的他也没话可接,最后他只能叹叹气,无可奈何地问道:“剑已经被你拿回去了,你还把我抓来干嘛?”

“我二哥欺负我,你可是证人啊,我还要你给我爹作证呢,再说你敢偷我东西,我岂能这么轻易饶了你。喂,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哪?”林羽没有理会对方的问话,反而扭头看了看四周,自顾自地问起对方来。

“我问你话呢,你在看哪里?”看到林羽居然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女孩柳眉倒竖,踢了他几脚。

林羽呲牙咧嘴了几下,他发xiàn

这女的不但心肠坏,脾气还暴躁,所以他决定改变下策略。

“姑娘你生气的时候也这么好kàn

啊,我不和美女作对,咱俩讲和怎么样。”

这世上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林羽讲了几句恭维的话,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

“怎么讲和?”

“咱们互相问,都发誓不能说谎。当然嘛,你是美女,我又是你的俘虏,我问一个你可以问两个。”

对方略一思索,答yīng

了林羽要求,和林羽互相发誓之后开始提问。

“你叫什么?干什么的?”

林羽自忖自己的单名同名同姓的概率很高,再说光用嘴也不知dào

自己的羽是哪个字,于是他便含糊地说道:“我叫林羽,是神剑门的长老。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钟云秀。”说着钟云秀俯下身子,在林羽脸上看来看去。

“你是钟氏商行的人?你要干嘛?”林羽见对方不问自己话,却在自己脸上看个不停,心里有些发毛。

神剑门是江湖上比较神mì

的门派,虽然它对外授艺,自己的门人却很少在江湖走动,加上步红尘等一批传奇剑客的渲染,使得外人看这个门派充满了神mì

的色彩。

“你没有骗我吧,你才多大,能当得上神剑门的长老?我听说神剑门的长老都是剑术非凡之辈。”钟云秀一脸的狐疑,显然对林羽的说辞存疑。

“骗你干嘛,不信你找两个人来试试我的剑法。”

“不用了,”钟云秀说着检查了下林羽身上的绳子,“你倒提醒了我,你是个危险人物。我问你,你有什么目的?”

“不说了来拿回我自己的剑嘛。”林羽哭笑不得,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该我问了,这是哪里?”

“这里啊,我家啊。”

林羽有点要吐血了,这不是耍他吗,他不得已再问道:“你家是哪?你这回答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都知dào

我是谁了,还不知dào

我家在哪吗?”在钟云秀看来,神剑门也是巴州的门派,林羽身为神剑门长老不应该不知dào

钟氏商行的大名,但看着林羽一脸茫然的样子,确实不是装的,她只好接着说道:“这是钟氏商行的总部,黑石堡。”

黑石堡这个名字对林羽来说同样陌生,他大致推测这地方应该在巴州南部,但具体位置他是怎么也搞不清了,于是他放qì

了进一步追问,对钟云秀说道:“剑你也拿了,事情的缘由你也清楚了,我剑不要了可以把,你放我走吧。”

“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钟云秀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林羽的要求。

“那你还要怎样,你现在去找你爹,我给你作证,完了你还留着我干嘛?那不是浪费粮食吗。”林羽心想自己莫名其妙失踪,谢子衿他们肯定都急疯了,也不知dào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说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钟云秀改用手指头戳着林羽的胸口,慢慢说道,“我本想给你点颜色瞧瞧,不过老娘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是神剑门的长老吗?我听说神剑门虽然对外授艺,但门中绝学不轻易外传,你传我一门绝学,我就放了你。”

“什么?不行。”神剑门的绝学连门中之人都不随便传授,怎么能传给外人,再说林羽也只会红尘剑诀而已,这一时半会也学不会的。

“你不答yīng

就在这一直待下去吧。”钟云秀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把林羽一个人丢在不知何处的破屋子里。

林羽在屋子里待了两三天,钟云秀天天跑过来问他答不答yīng

传艺,但林羽始终不同意,钟云秀倒也不为难他,给吃给喝,就是不放他走。

“我说过了,你把我关到死我也不会传你剑法的。”林羽见钟云秀又来了,不等对方开口,眼皮都没抬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钟云秀脸色冰冷,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老娘才不是找你说这事的,我爹要见你,你跟我来。”

林羽不知dào

为什么钟云秀的爹怎么就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了,不过去看看总好过被关在这屋子里,于是他跟着钟云秀走了出去。到了外面,他才看清黑石堡的样子,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庄园,有一半的房子都在山腰上,而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胡闹,你怎么还把客人绑上了,还不快解开。”说话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衣着普通,但面容坚毅自有一股威严之色。林羽注意到老者的指节粗大,此人要么是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要么是手上功夫了得,可能擅长鹰爪功什么的。

钟云秀不情不愿地给林羽解开了绳索,然后默不作声退在一旁,看来她父亲应该是个严厉之人,这么刁蛮的姑娘此刻也跟小白兔一样。

“没你事了,你下去吧。”老者请林羽在一旁落座,让侍女奉上香茗,便让钟云秀也一并离开。

钟云秀十分好奇自己父亲想和林羽谈点什么,本来就打算偷偷站在一边偷听,如今要赶她走,她哪里肯,于是跟自己父亲撒起娇来。

“叫你出去没听见么?”老者板起脸来,连林羽都感到一股怒气扑面而来,好一个严父。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老者才转过身对林羽笑道:“让您见笑了,我先自我介shào

一下,鄙人钟宵汉,是此地的主人,也是钟氏商行的老板。”

钟宵汉的自我介shào

并不出乎林羽的意料,他早料到了对方的身份,坐下之后经过仔细打量,林羽发xiàn

钟宵汉并没有自己第一眼看起来那么老,只不过他满头白发,误以为这家伙年纪很大了,林羽觉得钟宵汉顶多也就六十岁。

“你找我来做什么?”林羽不知dào

对方的找自己的目的,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钟宵汉没有正面回答林羽的问题,转身拿起了身后放着的一柄剑,“听秀秀说,这柄剑是林少侠的?”

“不错。”林羽心想难道对方要还自己的剑么。

“少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钟宵汉捧着剑对林羽说道,眼中有些不明的意味。

林羽心想老子当然知dào

,可他没有做声,说了不是承认自己是步红尘的徒弟了吗,那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面前的这家伙不比钟云秀,看起来不好糊弄。

见林羽不做声,钟宵汉便自己说了起来:“当年有一位有名的剑客,他不但剑法超群,而且也喜好宝剑,也收藏了不少名剑,却没有一柄他自己满yì

的。为了求剑,他走遍了天下,有一日来到了这黑石堡,因为相同的爱好与堡主结为了忘年之交。”

“为了帮zhù

这名剑客找到合适的宝剑,堡主拿出了家里珍藏的天外陨铁,集毕生之力打造出了一把名剑,为了和剑客的名号相称,他将此剑取名为‘红尘’,并在剑鞘外面刻上了这两个字。作为回报,剑客将自己珍藏的名剑几乎是悉数赠予了堡主。”

钟宵汉一边说着一边将剑鞘翻过来,手指正指着上面刻着的“红尘”二字。

第226章 吐露

对于红尘剑的往事,林羽并不清楚,他也不知dào

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搞不清钟宵汉说此事的目的,于是他仍旧闭口不言,默默地坐在那里。

见林羽仍是默不作声,钟宵汉只是笑了笑,继xù

说了下去:“听秀秀说林少侠是神剑门的人,我这里虽是山野之处但消息却不闭塞。红尘剑、神剑门、林羽这三个名字结合在一起,我想少侠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是不是啊林都督?”

虽然觉得对方十有八九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但当钟宵汉真zhèng

说出来的时候,林羽还是紧张了一把,他看似轻松地坐在椅子上,实jì

上手早已紧紧按在了扶手上面。他身体早已紧绷起来,随时可以发动,这里只有钟宵汉一个人,对方有胆子单独面对自己,功夫定然不弱,但他也不是好惹的。

“不错,我正是林羽,怎么,钟老板要抓我去向蜀王邀功吗?”

钟宵汉爽朗的笑了,他摆摆手:“我父亲和步大侠是忘年交,我和步大侠也是朋友,这把剑的铸造说起来我也有参与,我怎么会将你交给蜀王呢?小女无知,冒犯了都督,还请都督不要见怪。”说着钟宵汉把红尘剑递了过来。

林羽接过红尘剑,抽出一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红尘剑,他拱手向钟宵汉致谢:“不知者不怪嘛,钟老板不用叫我林都督,算起来您还是我师父的朋友,大家是自己人。”

林羽这番态度让钟宵汉很是满yì

,他捋着胡须笑着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贤侄了,不知dào

贤侄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来巴州是有任务的,”林羽将自己路上宝剑被盗、一路追踪遇到钟云秀、盗剑被擒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想我身为朝廷将领,却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真是惭愧啊。”

钟宵汉摇摇头,说道:“那是贤侄手下留情,秀秀才平安无事,贤侄的威名现在天下谁人不知,就是我这穷乡僻壤之处也略有耳闻,要真打起来,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对于钟宵汉的话,林羽认为奉承的成分居多,他到没有飘飘然,如今红尘剑已经到手,他也应该走了:“钟叔,我失踪了好几天,一起的同伴应该都着急了,我想也应该告辞了。”

“哎,别急着走。”钟宵汉拦住了林羽,“你知dào

你那些同伴在哪吗?我看你不如待在这,我让商会的人帮你去找,免得你漫无目标。这几日正好是召开品剑的日子,你留下来盘桓几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也好表示一下歉意。”

林羽觉得钟宵汉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便留了下来,他对品剑会到没多大的兴趣,但对钟家的兵工厂有些兴趣,现在牧苏军的所有装备都是从西原城订购的,由于韦应之的关系,这些作坊对供应牧苏军的装备是能拖就拖,他早就有了从别处采购的打算,如今正好考察一下钟氏商行的水平。

钟氏商行将自己的大本营定在巴南不是没有道理的,表明上是在这里开了几个私盐场,实jì

上他们的祖辈早就在蛮州靠近巴州的地方发xiàn

了铁矿带,依靠这条矿带,钟氏实现了自己的壮大。至于他们从巴州官家铁矿采购的矿石,那都是幌子。

钟宵汉对于林羽能留下来做客显得非常高兴,他拿出了当初铸剑剩下的陨铁炼成的一块铁板,当着林羽的面用铁锤狠狠地砸在上面,薄薄的铁板居然没有丝毫变形,可见陨铁的坚硬程度。这些年来钟家也一直在研究这块铁板以提高兵器的坚固程度,但进展不大。

对于钟家的这种做法,林羽觉得是白费功夫,这块陨铁可能含有现在人们还未发xiàn

的金属,即使知dào

了它坚固的原因,钟家也没办法付诸于生产,当然这种想法他只是放在心里,更何况钟家研发的也不仅是这一块陨铁。

看完了钟氏的工房、研发、产品,林羽便坐下来和钟宵汉谈谈了未来的合zuò

问题,这种事钟宵汉当然是满口答yīng

,但他从没给西北军供过货,对西北军的装备都不了解,还需yào

去考察一番。

“贤侄,如今天下大乱,我虽然因此赚了不少钱,但还是真心希望国泰民安,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不懂军事,你是行家,我问你一句,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谈完正事,闲聊之际,钟宵汉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国家的忧虑,他心知战争财不能一直发下去,而且国家败落了,挣再多钱也无用。

“钟叔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哪知dào

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林羽摇头苦笑,“西北凉州几乎全境沦陷,并州有一半沦陷,现在西北军根本无力反攻夺回失地。现在的情况是桓罗人由于补给线太长不想打了,跟风的西域诸国瓜分了战果也不愿继xù

进军,要不然西北三州都给叫人拿走了。”

听到林羽对形势的讲解,钟宵汉才深感西北情势不妙,他原以为是西北军善战才挡住了外敌的入侵,他忧虑地说道:“难道西北就这么送给蛮夷了?西北军之前那么勇猛,怎么袁老元帅不在了,西北军也不行了。”

“光靠勇猛无用啊,打仗要花钱的。如今朝廷主要的开销都花在对明王的战争里,失去了江南,中原又被打得一片狼藉,朝廷没有足够的钱财反攻西北。若是上京、明王、蜀王能联起手来,那打退外敌是指日可待。但要等他们分出胜负,估计整个国家也一片萧条了,要收复西北,不知是猴年马月了。”林羽对荣汉的整个情况还是比较了解,如今的荣汉实质上已经分裂了,朝廷的实力大不如前。

钟宵汉突然往林羽身边移了移,认真说道:“贤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看好谁最后荣登大宝。”

林羽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放在手中,只把眼睛看着钟宵汉不说话。

“那我先说,以示诚意。”钟宵汉决定自己先对林羽开诚布公,“我认为上京朝廷名不正言不顺,内部矛盾众多,韦氏虽然掌握了大权但不会治国,只靠着国库的积累才残喘到现在。蜀王也不是皇帝的好人选,他性格暴躁、贪得无厌,虽然我是蜀王治下,但我打心底不愿意蜀王获得皇权。”

刨了上京朝廷和蜀王,那剩下的就是明王,林羽盯着钟宵汉,没想到对方居然认同明王。

“不错,我直说了,我希望明王能够登上帝位。”钟宵汉直言不讳,将自己想法都说了出来,“明王乐善好施,不仅在民间,在江湖上声望也很高,他会打仗、能治国,有当皇帝的才能,而且明王品性纯良,他只娶了一任妻子,重情重义。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统治大汉帝国。”

林羽没想到明王在钟宵汉心里地位这么高,这也从侧面反应了明王在民间的支持率。他皱着眉头问道:“钟叔,你是明王的说客吗?”

“怎么可能,我没见过明王。”钟宵汉有些生气,林羽居然误以为自己是明王派来的说客。

“不是就好。钟叔,为君者,可以无小善,但不能有大恶,”林羽把明王勾结外敌入侵制造自己起兵机会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明确告sù

你,钟叔,无论谁当皇帝都行,我就是不同意明王上位。”

钟宵汉有些不可置信,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明王不做皇帝,小皇帝和蜀王都不是好的人选啊。”

看到钟宵汉失魂的样子,林羽忽然心中一动,他对钟宵汉说道:“我倒有一个好的人选。”

“谁?”钟宵汉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向林羽问道。

林羽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小声答道:“太子殿下。”

“太子?”钟宵汉惊呼道,“太子殿下早已不知所踪,坊间传闻他已经死了。再说他无一兵一卒,谁会同意他继位。”

“太子性情温厚,是仁君之选,而且他名正言顺,只要他继位,明王发动战争的借口便站不住脚了,而蜀王孤掌难鸣,一个人掀不起大浪,这样朝廷便可以集中力量收复失地了。”林羽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好似蚊子一般,只有旁边的钟宵汉才听到清楚。

“钟叔,其实朝中列位大臣早已不满韦党专权,有意剿灭韦氏。我这次来巴州,便是受了枢密使苏大人、兵部尚书夏大人为首的诸多重臣所托,来营救太子。”

“太子在巴州?”钟宵汉眼睛瞪大了,不由得脱口而出。

“嘘!”林羽说起瞎话来眼都不眨,其实朝中重臣根本不知此事,但为了获得钟宵汉的帮zhù

,他不得不撒了个谎,反正钟宵汉也不可能去上京找苏安昌他们对质,“密谍的可靠消息,太子就被关在蜀王府内。钟叔能否祝我一臂之力救出太子。”

钟宵汉没有发xiàn

林羽话中的漏洞,密谍发xiàn

的太子行踪怎么要由西北军的来实施营救,他也没想那么多,整个人都沉寂在林羽带来的震撼消息中。

就在钟宵汉还未消化完林羽所说的消息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吓得他抖了个寒颤,背上发了一层白毛汗。

第227章 考察

“爹,外面有人找林兄弟。”突然闯进来的人是钟宵汉的大儿子钟云文,他这个儿子为人忠厚,声音也跟性格一样,憨厚的很。

“兔崽子,老子跟林贤侄正谈正事呢,你不打招呼闯进来干嘛?”钟宵汉他这心里有鬼,被自己儿子吓了一跳。

钟云文莫名其妙被自己老爹骂了一顿,他觉得自己走进来这是很平常的事,虽然有些委屈,但恪守孝道的他还是把自己老爹这通无名火全盘接下了。

“谁找我?”林羽站起身来,他隐约觉得可能是神剑门的弟子找上门来了。

和林羽的猜测相差不远,找林羽的是富含山,他反正不会武功,又不是神剑门的人,对牧苏军的底细了解的也不多,被抓了也没事。在得知钟氏商行寻找林羽的同伴时富含山便主动站了出来,即使这是个陷阱他被抓了对大局也无碍。

林羽对富含山的用心看在眼里,默默记下,富含山真的这种付出他会给以回报的,而富含山不得不这么做,他做为一个新来的,不干点有危险的事情怎么赢得林羽的信任。

既然已经找到了同伴,林羽便想告辞离开前往渝蓉办正事,因为红尘剑被偷这样的突发事件,他已经耽搁不少时间,而钟宵汉再一次挽留住了他。

“贤侄,你在巴州人生地不熟,怎么去救人呢?我钟家和蜀王府因为生意关系倒有点小交情,品剑会马上就结束了,不若让老夫随你一同前往渝蓉,也好打探消息。”

有钟宵汉帮zhù

的话,林羽是求之不得,不过钟宵汉却把自己女儿叫给叫过来了。

“小女和蜀王世子是朋友,小女去渝蓉的时候世子经常邀请她到蜀王府上去做客。她虽然是个小丫头,在蜀王府内走动比我随意,贤侄你派人扮成小女的随从,更容易混进蜀王府打探情况。”

林羽哑口无言地看着钟宵汉,这家伙不是拿自己女儿当美人计吧,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从钟宵汉那里走出来,钟云秀拦住了林羽,她伸长脖子,骄傲地像头天鹅一样对林羽说道:“我说林少侠,要我配合你派人混入蜀王府也行,不过呢,我之前那个要求不变。”

林羽一头雾水,问道:“什么要求?”

“你装什么傻啊,”钟云秀拍了林羽一下,“就是传我剑法的要求。”

看到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跟自己讲起了条件,林羽严肃说道:“这可是你爹吩咐你帮我们的,你居然不听你爹的话,小心我去告你的状。”

钟云秀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心不在焉地说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就是勉强答yīng

了,心里不愿意,到时候配合得不好,坏了你的大事,那也不能怪我啊。”钟宵汉并没告sù

钟云秀林羽要做什么,所以她不知dào

林羽是去打探太子的下落。

林羽死死盯着钟云秀,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可人家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睁着大眼睛向林羽反瞪了回去。

最后林羽败下阵来,他拿钟云秀真的没招了,他想了想,把她带到了刚刚赶来与他汇合的步凡哪里。

“钟姑娘,这小子叫步凡。你别看他年纪小哦,他也是我们神剑门的长老之一,而且他会的绝学比我多,我就会一种,他会三种。”林羽把步凡大大夸耀了一番,把他向钟云秀大加推荐,“钟姑娘,我可以让他收你为徒,三种绝学任你挑。”

“真的,你不是在敷衍我吧。”钟云秀眼中满是怀疑的神色。

“怎么可能,你要不找个人来试试?”林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推荐的人选绝无问题。

“你等着。”钟云秀甩下一句话一溜烟跑了。

林羽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他没想到钟云秀真的找了人来试探步凡的剑法,而且一找还是俩。

一个是钟氏商行的护卫,身材高大,身体强壮,使得是一把破风刀;另一个是刘广正听说有人要当钟云秀的师傅,心中不服,便派了自己一个使剑的侍卫前来试试步凡的手段。

黑石堡的虽然山清水秀,但生活也挺平淡枯燥的,听说有人要比武,一下子就聚齐了一大堆来看热闹的。钟云秀是哪种就怕不热闹的人,来了这么多人,她更加兴奋,抱着看戏的心情早把比试的初衷给忘了。

步凡没有过这种被人围观的经lì

,心中有些不安,他四处观望希望看看林羽在哪里,可惜林羽根本没有出面,只有富含山带着几个神剑门的弟子出现在练武场。

“不要紧张,”富含山是受林羽之托而来的,他对步凡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此刻正在给步凡打气。“你不是要重振你父亲一脉的声势吗,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主上已经给你制造了机会,若能收下钟氏商行的千金大小姐为徒,你以后还怕没徒弟吗?”

受到富含山鼓励的步凡果然斗志激增,他大口地深呼吸了几下,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展示自己的本事。

步凡所用的是自己平常使用的镔铁剑,剑身坚固而且比普通的铁剑更长更宽一点,他是从浩然正气剑开始学艺的,风格比较刚猛,更重一点的剑适合刚猛的路子。

“请了。”率先上场的是钟氏商行的护卫,他本来只是打算和对方切磋一下,可如今商行这么多人看着他,他不可以丢脸,只能尽全力去取胜。

听闻上场应战之人是神剑门的长老,围观众人内心也是充满了好奇,想拜入神剑门内门的人多了去,但这么年轻的长老还是让大家心有疑虑。

练武场上一片刀光剑影,步凡的浩然正气剑与太乙剑诀已经使得非常纯熟了,可以娴熟交替使用,浩然正气剑刚猛威武,太乙剑诀刚柔并济,其实步凡的打法上比林羽有更多的选择,但他经验不足,也没林羽那么多花花肠子,直来直去,打起架来风格有点像袁焕。

钟云秀并没有找什么高手来试步凡,使刀的这个护卫也就是身手不错而已,他和步凡硬拼了一招便知dào

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这个护卫也是刚猛一路的刀法,他已经试探出力量上不如步凡,而且一直被对方压制着,他根本就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在下认输了!”护卫知dào

是对方在让着他,于是收刀跳出战圈,拱手认输。

现场响起了一阵不满之声的嘘声,大家本以为能看场好戏,结果一下子就结束了,观众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幸好还有一场。

“这就完了?”富含山也有些惊讶,这赢得有些太过于轻松了。

旁边的神剑门弟子听了富含山的话,便接口道:“步长老剑法也是很厉害的,他很小就自己独自闯江湖了,剑法极其狠辣,要是生死相搏,对面那家伙撑不过三招。”

这名弟子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得色,却不知把周围钟氏商行的人给得罪了,他们都对其怒目而视,这家伙把他们商行的人说得也太不堪了。

刘广正拦住了下一个本来要上场的侍卫,步凡的剑法确实不赖,他也不确定自己的侍卫有必胜的把握,他打算自己下场,当然他还有个心思就是亲自帮钟云秀把钟氏商行的脸面挽回来。

“别以为打赢一个小小的护卫就表示你很厉害,我来领教下神剑门的绝学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刘广正说完就举剑向步凡杀去。

刚才在下面观战的时候,刘广正就知dào

步凡是个硬茬,一上来就展开了疾风暴雨一般的进攻,试图以快取胜。要林羽碰上这种打法一定会用风拂杨柳这样的招式消耗对方,但步凡不是林羽,你快,他就要更快,所以他也是以快打快。

围观的观众们爆fā

出了一阵阵的喝彩声,你来我往剑剑拼刺刀才是看得过瘾,他们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比武。不过场中的刘广正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比武过瘾,步凡的剑更重一些,速度却不比他慢,这种高消耗的比试对体力要求极高,一会他的脸上就开始流汗了,手腕也有些发酸。

步凡逐渐掌握了场上进攻的主动权,但刘广正也有几分本事,依靠着比武场的空间开始游斗,时不时也反击几下,看的场下的众人津津有味,不时传出惊呼与喝彩。

刘广正身为巴州江湖上有名的后起之秀,又顶着蜀中四俊的名头,旁边云秀姑娘还在看着,跟一个毫无名气的毛头小子打成平手对他来说也是无法接受的,何况现在他还处于下风,情急之下,他把自己压箱底的几招杀招都使了出来,终于是逼退了对方,占得了上风。

步凡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角,持剑而立,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互相比试也是为了切磋技艺,何至于生死相搏!”

刘广正知dào

自己不占理,但嘴上不肯服软:“不尽全力怎能分出高下,刀剑本就无眼,这样你就怕了?你们神剑门的莫不是久不闯荡江湖,只会些表演用的花拳绣腿吧。”

步凡也自己闯过江湖,生死相斗不是没有过,此刻听刘广正这般说词,更是怒从心头起,他把镔铁剑一划,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阁下就小心了。”

第228章 拜师

如果林羽在场观看的话,就能看出步凡此刻所施展的,正是红尘剑诀中剑啸九州的起手式。步凡对红尘剑诀仍未到娴熟的地步,不过刘广正不知dào

是不是还没从心虚中缓过劲来,居然站在原地放任对手完成招式。

威猛的剑招对气势上的要求更强过对招式上的把握,像步凡、袁焕这样擅长热血打法的剑手,用起剑啸九州这样的招式来更是得心应手,所以步凡虽然剑法不到熟练的地方,但剑啸九州一使出来,声势威力丝毫不比林羽用出来差。刘广正也是行家,一看对方出招脸色就变了。

剑啸九州使到最高深之处,便如九道白练缠绕于使剑者周身,气势好比江河激流,不过步凡使出来只有六道白练,好在他自身气势如虹,可以弥补剑招威力的不足。

刘广正面对步凡只有招架之功,不住地后退,最后一脚踩空跌下了练武场,场下发出了一阵惋惜的叹声,但刘广正自己的事自己知dào

,他比步凡还差上了一点,打下去也赢不了,他也是脸色铁青的提着剑灰溜溜地走了。

“主上,你可真悠闲啊,步少侠和人比武您都不去观战。”富含山带着大获全胜的步凡来到林羽居住的小院,此时林羽正和钟宵汉在院子里喝茶。

“林贤侄必然是对步少侠有绝对的信心才如此轻松,比试结果如何?”钟宵汉笑呵呵地说道,他对自己女儿是否能学到什么绝学倒不是很在意。

紧跟在富含山后面的步凡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上前双手抱拳对林羽说道:“大哥,小弟幸不辱命,没给神剑门丢脸。”

“是啊,是啊,”钟云秀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连刘广正都不是步凡的对手,没想到神剑门的剑法这么厉害。”

这回钟宵汉才认真打量起步凡来,刘广正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这么年轻就能击败蜀中四俊之一的刘广正,步凡未来的不可限量啊。

“刘广正算什么,”林羽轻轻地合上了茶盏,轻描淡写地说道,步凡是步红尘的儿子,天赋肯定差不了,他在林羽心中就是袁焕那样的武学天才,别说是刘广正,有天他打败了自己林羽也不会觉得惊讶。

或许是刚才那就牛逼吹得不过瘾,林羽放下茶杯又加了句:“刘广正之流,单论武艺在神剑门中也不过尔尔,赢了也没什么高兴的。”

林羽这句话本来是对钟宵汉吹牛逼,步凡却误认为林羽在敲打自己,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兴奋的表情,站到了林羽身旁,认真地说道:“大哥所言极是,是我得yì

忘形了。”

这时一边的钟云秀替步凡打抱不平起来:“哼,你这么大的时候打败过谁?你年纪比步凡还大,要是厉害我怎么在江湖上没听过你这号人物?”

林羽根本不是江湖人物,江湖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号,偶尔几次在江湖上显露峥嵘带来的一些谈资,也很快随着这个人的销声匿迹而消散了。

“秀秀,不得无礼!”钟宵汉抱歉地林羽笑了笑,他这个女儿被宠坏了,不太会说话,他也怕引起林羽的不快。

身为一军之主,统领着千军万马,林羽怎么会在乎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钟宵汉的担心毫无必要,不过他也要为自己辩解几句:“钟姑娘,我神剑门不太问江湖之事,门中虽然高手无数,但你又知dào

几个名字呢?”

“钟小姐,林长老在二十岁的年纪就挑zhàn

过北齐剑圣秋慕白了,惜败于秋大侠的剑下,”富含山身为林羽属下,自然要对林羽的一些过往履历了如指掌,为的就是如今用来拍马屁的时机,“而且林长老击败过三才会帮主陈巨鹰,这两个的人名字您应该听过吧。”

“不错,林大哥的剑法远在我之上,就拿红尘剑诀来说,门中对这门绝学的领悟程度无人出大哥其右。”一边的步凡也帮腔道,和富含山不同,他不是为了拍马屁,而是真的对林羽心悦诚服。

“红尘剑诀,是不是红尘剑仙步红尘的独门剑法?”钟云秀眼睛一亮,拉着林羽说道,“我要学,我要学。”

林羽没有理会钟云秀,而是对着钟宵汉说道:“钟叔,我虽然答yīng

令千金授其门中绝学,但神剑门的规矩不能坏,云秀必须入我神剑门才行,当然,她不用长住蓬山。”

“这个自然,”对林羽的提议,钟宵汉满口答yīng

,今天他见识了步凡的剑法,又听了林羽吹的牛逼,对神剑门的剑法大为赞叹,自己女儿进入了神剑门,拉进了与神剑门的关系,以后钟家弟子进入神剑门学艺的机会岂不更多。

“既然如此,云秀,你便先拜师了,你的身份,回了门中我会再向掌门禀报的。”林羽说着站了起来,把步凡按在座椅上,端起茶盏道:“我红尘剑一脉都生性豁达,不拘泥于俗礼,你磕三个头,再敬碗茶便算拜师入门了。”

“啊!还要磕头?”敬茶倒无妨,但是要自己对着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步凡磕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钟宵汉正要训斥自己的女儿,孰料旁边的林羽接话道:“不磕也无妨,我当初拜师也没磕头,不过你要小心师父不高兴,授艺的时候留一手哦。”

“不用磕,不用磕。”步凡也连忙摆手示意不用磕头,他还真不好意思受人这么大的礼,“我不会留一手的。”

钟云秀连忙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说完她接过茶盏,递给了步凡,好像生怕他反悔。

步凡正襟危坐,做出平日里门中长老的样子,老神在在接过了钟云秀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算是收徒了。

“师父,你准bèi

传我什么绝学?”步凡这边茶杯还没放下,钟云秀那边就开始关心起自己要学的剑法来。

步凡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我主要修的是浩然正气剑和太乙剑诀,浩然正气剑不适合你,我看就学太乙剑诀吧。”

“你不是有三门绝学吗?最后一门是不是红尘剑诀,为什么教我这个?”其实钟云秀听说了红尘剑诀之后就打定主意想学这个了。

步凡显得有些尴尬,他红着脸道:“红尘剑诀属于神剑门最顶级的绝学,凭你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学。”

“为什么,不行,我就要学这个。”

步凡刚想说些什么,林羽一把按住了他,笑着说道:“好的,就传你红尘剑诀。”

钟云秀大喜过望,转身对林羽谢道:“还是林长老对我好,多谢林长老。”

林羽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脸孔,对钟云秀道:“授你红尘剑诀可以,但你要保证没有得到师门的允许的情况下绝不可以将它传给别人。我没有对你开玩笑,你要是违反了门规,执法堂找你我也保不住你。”

钟云秀见林羽没说笑,也恭恭敬敬答是,将林羽的话记在心里。

“大哥,为什么要答yīng

将红尘剑诀传给一个初入门的弟子?”步凡对林羽的做法十分不解,送走了钟氏父女,他把内心的问题讲了出来。

“这回的事还需yào

钟云秀帮忙,尽量满足她的要求。钟云秀一个大小姐,不会在剑法上投入太多精力的,她所学也有限,心法你先别传给她。”红尘剑诀真要学难度很大,连天赋过人的步凡进步也不快,林羽并不觉得钟云秀能学到什么精髓。

交待完步凡以后,林羽把富含山再叫过来交待一遍,他打算提前离开黑石堡单独前往渝蓉,有些事情,他打算单独去做。

孤身一人来到渝蓉的林羽没有立即去投宿,反而是在大街上转了起来,天色都暗了他才慢吞吞地挪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面前,这个地址是荣佖臣告sù

他的,只有他一个人知dào

,别人都不知dào



敲过门之后,过了许久那扇破旧的木门才打开,等得林羽都快怀疑里面是否有人。门开之后,露出一个头发蓬乱的男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林羽。

“你找谁啊,有什么事吗?”

林羽没有说话,只拿手笔了一个手势,刚才还懒散的男子瞬间从眼中爆出了精光,他盯着林羽看了一会,再左右看了看四周是否有人,才点点头将林羽放了进来。

虽然桌上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但屋子里仍旧非常地昏暗,林羽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但他不在意这个,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轻声问道:“有太子什么消息吗?”

“没有,只知dào

他在蜀王府中。”懒散的男子拿了点酒肉端给林羽,“吃了吗,没吃就吃点吧。”

林羽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太子就在蜀王府。”

“是一个太子府的管事喝醉了说的,”男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当然,不能全凭一个醉鬼的话断定太子下落,我们也结合其他情报才确定这个情报。”

“如果能进入蜀王府生活一段日子,你们是不是能确定太子所在?”

“可能性很大,”男子突然笑了笑,“不过那怎么可能呢?”

“你是不是密谍?”

对面的男子听了林羽的问话,神mì

地说道:“是,也不是,我只听陈大人的命令。”

林羽笑了,他伸出两个指头,说道:“你再找一个你这样的人,我送你们俩进蜀王府,你要尽快查出太子的下落。”

第229章 软禁

蜀王有七个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唯一的继承人,蜀王府上下都宝贝得紧,所以世子荣佖英跟脾气他老爹一样,都十分暴躁。但这个平时被人宠坏了毫无耐的性的世子此刻正跟在钟云秀的屁股后面,讨好地笑着,谄媚地像条哈巴狗。

不远处刘广正一脸鄙夷地看着荣佖英,在他看来,荣佖英除了蜀王世子这个身份其他一无是处,和钟云秀站在一起就好比鲜花旁边的一坨屎。与其他屎稍微有点区别的是,荣佖英这坨屎外面包了层金箔,但这丝毫不能改变他是一坨屎的本质。

当然荣佖英看刘广正一样不爽,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受邀,却恬不知耻地跟着钟云秀一起住进了蜀王府,脸皮厚的是荣佖英生平仅见。

蜀王让自己的儿子好好招待两位客人,对于自己儿子和巴州重yào

家族的年轻一代交往,他是非常高兴的,却不知自己儿子跟刘广正已经结下了梁子。

“你家里我都转遍了,根本就没什么好玩的嘛。”钟云秀敲着自己的小腿坐了下来,她这两天借口在荣佖英家里游玩,把蜀王府逛了个遍。

“本来就是,渝蓉我们来过多少次了,就算有好玩的地方我们也去过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贬低荣佖英,刘广正当然不会放过,“秀秀,不如去墨林山玩吧!”

荣佖英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现在的墨林山光秃秃的,有什么看头,再说那种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能比得过渝蓉?”

“好了,好了,”钟云秀及时制止了快要爆fā

的口水大战,把话题转移,“我是跟我爹来渝蓉的,他要回去了,我自然也跟着回去。这两天在蜀王府待腻了,我想出去吃小吃,顺便买点特产回去。

请客吃法送礼物乃是泡妞的不二法门,荣佖英和刘广正哪能不抓住这个献殷勤的机会,就在他们跟在钟云秀屁股后面抢着付账的时候,却没发xiàn

有两个钟家的随从悄悄离开了队伍。

“如此说来,你们现在确定不了太子的具体位置?”林羽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边向眼前的密谍说道。

或许是因为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男子对着林羽尴尬地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在蜀王府能够活动的范围内仔细观察过了,确实没有太子的任何踪迹。”

林羽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接着问道:“这么说你之前的情报咯?”

“不能这么说,”男子为自己辩解道,“毕竟蜀王府里还有一些隐秘之处无法探查到,太子可能在那些地方。”

对方的话说了等于没说,林羽拿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这次出来费的时间可不少,他不打算就这么回去。

“有没有什么别的发xiàn

?”

听林羽这么一提起,男子才有些奇怪地说道:“我发xiàn

蜀王府中有一个地方戒备挺森严的,不过却不是什么重yào

之处。”

“什么地方?”林羽坐起身来,打起了精神。

“是一处小院,里面住的是从京城投靠蜀王的外营统领陆云龙。”

林羽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事,他叹口气,反问道:“陆云龙也算是巴州有数的高级将领了,他住的地方戒备森严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林羽自己的牧苏节度府同样是戒备森严,像他们这样的军方高层住的地方肯定是警卫众多。

男子见林羽误解了自己的话,连忙解释道:“作为高级将领住所戒备森严当然是应该的,可是您不觉得奇怪吗,他这么大一个官,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宅子吗,怎么一直住在蜀王府里?”

对方这么一解释,林羽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是有些奇怪,你说起我才觉得有些不对,蜀王府本来防卫能力就不弱了,为什么单单要对陆统领的住处加强戒备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些警卫不是用来外人的,而是防着里面的人。”

男子没有听懂林羽的话,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林羽一抬头,才看见对方脸上的一片茫然。

林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些守卫不是警卫,而是看守,换而言之,陆云龙可能被软禁了。”

虽然林羽的观点逻辑上没有错,但没有合理的动机解释,所以男子问道:“蜀王为什么要软禁陆云龙?”

“谁知dào

呢?可能是为了兵权,也可能是看他不爽,”林羽双手放到脑后,把双腿架了起来,“只要问问陆云龙不就知dào

了。”

林羽并不是开玩笑,当夜他就潜入了蜀王府,找到了密谍所说的陆云龙的住处,外面果然戒备森严。他有内应,潜入蜀王府不难,但眼前这个独栋的小院里面情况不明,林羽并无十足的把握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找到陆云龙,但他打算试一试。

高墙深院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对轻功了得的林羽来说那是小菜一碟,躲过了巡查的守卫,林羽翻身上了围墙,也不落地,直接沿着围墙上了正厅的屋顶。

此时林羽才有空闲打量下小院的格局,令他惊讶的是除了前院正中坐着一个持剑的守卫之外,居然一个士兵也没有,连暗哨都没派,这和院子外的森严形成了强烈反差。而院子中的这个剑客应该不是士兵,而是江湖人士,他的反应和敏锐程度绝对远超一般士兵,只要惊动了他,林羽毫不怀疑院子中会涌入大批的卫兵。

正厅将整个小院一分为二,后院就是陆云龙起居之所了,林羽翻过屋脊,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形,这回是一个守卫也没有了。为了以防万一,林羽向三处看不清的暗处打出了三粒飞石,从石沉大海的反应来看,后院也没有暗哨。看来蜀王对陆云龙的待遇还挺高,就算是软禁,但这个院子是一个外紧内松的屋子布置,在生活上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

后院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感觉应该是书房,一名男子正背对着房门查找书籍,他身后的侍女挑亮了桌上的油灯,又添满了灯油,才做了个揖,转身离开了。

林羽等了一会,四处再无旁人,他才悄然跃下房顶,准bèi

现身和陆云龙相见。其实他这个举动非常冒险,因为他并不知dào

对方是不是真的是被软禁了,要跟他所想不一样,那这么做会有很大的危险。

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陆云龙转过了身子,他看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自己身后,手中平举着一把长剑,长剑的剑锋正着自己的咽喉。从房门到书柜有两丈多远,这样的距离对方能够眨眼间接近自己,陆云龙相信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其手中的长剑绝对能在自己发声前刺入自己的咽喉。

“别出声,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林羽平举的长剑没有丝毫的颤动,眼睛也直视着对方,只要陆云龙稍有异动,他不介yì

给对方的脖子上来一剑。

陆云龙毫无惧色,他仿佛无视自己身前的长剑,也同样直视着林羽,缓缓说道:“是蜀王让你来杀我的吗?”

林羽认真看了陆云龙一会,觉得对方不似伪作,于是他用询问的语气说道:“陆统领,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陆云龙听到林羽的问话,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他以为是刺客的人来,他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只好抱歉地笑了笑,说道:“这位壮士,恕陆某无礼,在下实在是想不起你是谁。”

见陆云龙没认出自己,林羽也不奇怪,毕竟自己和对方也只是当年的那个夜晚见过几面而已,对方不记得自己也是正常,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林羽。”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千千万,但林羽知dào

,陆云龙一定会明白自己的身份。

果然陆云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看着眼前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他想起了当年满身浴血的那个年轻人,他不由得问道:“林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投靠了蜀王?”

“我听闻太子藏在蜀王府里,所以我过来看看。”林羽轻笑了一声,“当然,我不是走大门进来的。”

“啊?”陆云龙赶紧快步走到门口,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一把将房门关上了。“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不怕蜀王对你不利吗?”

虽然有些吃惊,但陆云龙对林羽的胆色也是大为佩服,加上他在蜀王府中对林羽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心中暗赞林羽真可谓是一身是胆。

林羽没有正面回答陆云龙的话,而是左右看了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悠悠地说道:“看来蜀王对统领不错啊,这生活条件可比牧苏那鬼地方强多了。”

“林将军你是在取笑我啊,外面的情形你肯定也看到了,我的处境难道还不明显吗?”陆云龙露出了苦笑,也在林羽身旁坐了下来,“我和外界已经是半隔绝状态,如今外面的局势如何了?”

“我正好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统领,不如就由我先说吧。”说着林羽就为陆云龙说起荣汉目前的局面来。

第230章 虫豸

“没想到外面居然已经是这种局面了。”听完了林羽的讲述,陆云龙也是长嗟一声,不住地摇头。

“您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林羽炯炯有神地盯住了陆云龙。

陆云龙叹了口气,把那日林羽离开之后自己的经lì

说了一遍。原来外营在上京战败之后,受了伤的太子气急攻心,居然病倒了,面对着来势汹汹的荣卫军,他们只好与蜀王联合,并将太子提前送到了巴州疗养。

“没想到啊,蜀王狼子野心,太子身体康复之后他仍以治病的名义软禁了太子,还将魔爪伸向了外营,想要吞并外营的兵马。”陆云龙回忆起这段经lì

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林羽觉得有些不解,蜀军并不比外营强上多少,蜀王是怎么吞并的外营,他向陆云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陆云龙摇摇头,痛心道:“俗话说家贼难防,我不知dào

蜀王怎么买通李长生和闻鹤,这两人都是我亲近之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一个是我外甥,一个是我老友,居然联合蜀王对付我,将我拘禁起来,肃清了我在外营中的亲信,夺取了兵权。”

看着陆云龙憔悴的样子,亲信的背叛肯定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如今的陆云龙比林羽在上京看到时苍老了不少,这种心理上的伤害有时候比肉体上的伤害来得更甚,持续时间也更长。

林羽没忘了自己此次所来的目的,他向陆云龙问道:“统领可知太子殿下身在何处?朝中韦党专权,许多人对韦应之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欲迎回太子继位,这样一来明王挑起的战争在道义上便站不住脚了。”

“此事当真?”陆云龙眼睛一亮,一手紧紧抓住了林羽的手腕,“有哪些大人愿意拨乱反正,西北军愿意站在太子这边吗?”

“陆统领,你别激动。”林羽一边说着一边让陆云龙松开自己的手腕,“迎回太子一事,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当务之急,是要把太子从蜀王手里救出去,我所来即为此事。”

陆云龙连忙点头称是,按林羽之前的陈述,他已经是西北军代主帅了,身处这样的高位,没必要来巴州以身犯险,也只有太子这样身份更高贵的人物,才能劳动他的大驾,换了其他人来,是无法获取陆云龙的信任的。

“此事也难啊。”陆云龙坐了下来,对林羽细细说道:“太子被蜀王囚禁在渝蓉郊外的一处别院内,派驻了五百精兵把手,别说救出太子,就是想靠近也十分困难。”

“这事由我来办。”林羽掏出了一个小竹筒,递给陆云龙,“这里面装的是子母虫的母虫,你将它带在身上,然后跟蜀王说想去陪太子住,我自会带人前去营救太子。你正好将此事告知太子,也好提前做个准bèi

。”

陆云龙接过小竹筒,动情地说道:“我陆某就知dào

这天下还有像林将军一样的忠义之士,将军行事千万小心,你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自会小心,你抓紧时间行动吧。切记这个竹筒要放在太子身上。”林羽说着推门走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夜色之中,只剩陆云龙紧紧抓着手中的竹筒,怔怔地望着外面出神。

蜀王荣臻对陆云龙想要进入守备更森严的别院去陪太子有点奇怪,那里的生活更加不自由,他想不出陆云龙要进去的理由,不过他还是答yīng

了对方的要求,反正在精兵的看守下两个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陆统领,你是说林将军要救我出去?”荣佖骐对陆云龙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讶,不过他听完了对方带来的消息之后,有些激动的叫出了声。

“嘘!”陆云龙连忙示意太子收声,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小声说道:“殿下,如今林将军已经是西北军代主帅,有了他的支持,殿下重回上京继承大统就有希望了。”

荣佖骐却没有陆云龙那么兴奋,他摇头说道:“如今我已对帝位不报希望,只要能还荣汉安宁,重振父王在位时的声威,无论是皇叔也好,皇弟也好,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我只要能重获自由就行了。”

陆云龙看到荣佖骐这幅意志消沉的模样不禁皱了眉头,看来长时间的软禁已经消磨了太子的志向,加上其本人不太刚硬的性格,有这番话倒不令人意wài

,只是让人失望。

“殿下,如今林将军和朝中大臣都对您抱有很高的期望,这也是林将军不惜以身犯险亲自来救您的原因,如果他看到您这幅样子,只怕会很失望。”

“您说的对,我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辜负林将军的期望。”荣佖骐挥了挥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才问道:“陆统领,林将军打算怎么把我从守卫森严的别院里带走呢?”

陆云龙掏出林羽给他的小竹筒,递给荣佖骐:“殿下,这是林将军给我的,他说只要你带在身上,他就能找到你的具体位置。至于具体怎么把你救出去,他没跟我说。”

“以林将军的能力,想必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吧。”荣佖骐接过竹筒,好奇地打量着这小玩意。这不过是一截普通的细竹制成的竹筒,上端用一层竹子内壁上的薄膜封口,显得非常脆弱。

荣佖骐摇了摇竹筒,里面好像有东西,他有些好奇地问道:“陆统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该怎么用?”

“林将军说这里面是子母虫的母虫,他只说您带在身边就行,具体怎么个用法我也不知dào

。”太子问起,陆云龙才发觉当初林羽将此物交给他就匆匆忙忙走了,具体用法他也没说。

“要不要打开它呢?”荣佖骐说着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竹筒上端的那层薄膜,却不想力qì

用得大了一些,将薄膜捅破了。

荣佖骐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陆云龙,发xiàn

对方也不知所措,于是把眼睛凑了过去,借着光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不防从竹筒里面蹦出一个黑影,跳到了他的脖子上。

“哎哟。”跳出来的虫子咬了荣佖骐一口,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拍,结果一下把竹筒里跳出的那只小虫给拍扁了,他手上捧着母虫的尸体,手足无措地看着陆云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

陆云龙急忙上前去查看荣佖骐手里的母虫,发xiàn

母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他心中无比失落,却也不好责怪太子。

“殿下,母虫已经死了,现在只能寄希望林将军还能凭借它的尸体找到这里,您把母虫放进随身的香囊吧。”陆云龙说着捡起地上的竹筒,丢进了房中的火盆里面,“时间不早了,殿下回去休息吧,我也还会再想办法联系林将军的。”

荣佖骐深知这与世隔绝的别院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是千难万难,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点点头,将母虫的尸体装好,回房去了。

陆云龙一晚上都没睡好,近在眼前的希望却硬生生被掐灭了,这种落差感叫人难以释怀,陆云龙想了一整晚都没想出有什么办法去联系林羽,愁得他头发都白了。

天还蒙蒙亮,无法入睡的陆云龙听见外面一阵慌乱,他心想林羽不会来得这么快吧。于是陆云龙坐起身来,静静地听了一会,外面并未刀兵之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但并不是林羽来救太子了。

穿好衣服,陆云龙信步走了出去,别院内警戒程度已经升级了,到处是全副武装站岗的士兵,往来的人也脚步匆匆,低头不语,但是并没有人上前阻拦陆云龙。

“怎么回事?”陆云龙拦住了一位白将,向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将军?大人出事了,您快随我来。”被拦住的白将起先有些不悦,但他认出了眼前这位高级将领之后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急忙引着他往太子住处走去。

房中有一个都尉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他是此地五百精兵的长官,也是除陆云龙外唯一一个知dào

太子身份的人,所以他的神情比其他人更加紧张。

“陆统领您来了。”都尉看到陆云龙好像找到主心骨,他挥手示意房间里其他人全部出去,这才轻声道:“殿下过世了!”

“什么?”陆云龙大惊失色,一把抢到太子床前,看见太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他用手握在太子的脉搏之上,发xiàn

真的没有脉搏了。

都尉跟在陆云龙的身后,小声解释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下人发xiàn

太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起来晨练,于是进来查看,结果发xiàn

太子已经断气了。大夫来了说没有救了,我已经派人去禀告蜀王了。”

“死因是什么?”陆云龙仔细查看了太子的身体,他没有发xiàn

任何伤口,昨夜脖子上被小虫咬过的地方已经恢复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有被咬过的痕迹。

都尉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道:“大夫说不知dào

,太子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就像自然去世一样,可太子还年轻,怎么会老死呢?”

陆云龙陷入了深思,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不重yào

,如今他应该怎么办才是重yào

的。

第231章 搞鬼

蜀王荣臻接到报信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别院,随行的大夫再一次确认了太子的死亡,对着蜀王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已经回天乏力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荣臻暴怒不已,太子是他手上重yào

的人质,莫名其妙就没了怎么不让他生气,更重yào

的是万一传出去是他害死了太子对他名声会是极大地损害。

医生找不出太子的死因,对别院的下人也没有拷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太子仿佛就是在睡梦中就这么突然去世了,蜀王开始把怀疑的眼光转移到陆云龙身上。

“陆统领,你刚住进别院太子就去世了,这难道是巧合吗?你不想解释点什么?”

陆云龙之前觉得太子去世的原因可能和被母虫咬过有关,但大夫一口咬定太子没有中毒迹象让他又有些动摇,不过他是不会把这件事讲出来的,所以他矢口否认自己和太子之死有关系。

就在荣臻和陆云龙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长吏楚晋生插了进来,劝解道:“王爷、统领,不要吵了,难道太子此刻还能死而复生不成?现在如何处理这件事才是最重yào

的。”

“怎么处理?”蜀王的脸色非常不悦,阴沉得吓人。

在场几人都知dào

太子身份,楚晋生也就直说了:“太子之死已经无法挽回,我看尽快让太子入土为安才是正经,如今的局势也不允许我们大操大办,不如事急从权吧。”

陆云龙有些不满地说道:“难道太子的死因就不调查了吗?”

“当然也要查,”楚晋生示意陆云龙不要急,“但太子的遗体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下葬吧。”

离开了别院,蜀王向楚晋生询问道:“你看太子的死跟陆云龙有关系吗?”

楚晋生皱着眉头,摇头道:“我之前也怀疑他与此事有关,但看起来他的着急不是装的,而且以他对太子的忠心,应该没有对太子下手的动机。”

“嗯,太子去世的消息不能传出去,看守太子的部队现在看着陆云龙,绝对不能让他和外界有联系。别院这里划为禁区,尽量不要让人过来。”蜀王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大家知dào

太子死在他这里,那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羽坐在渝蓉城内的一家饭馆内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当初他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和刑部的宋致一块吃饭,那顿饭之后,他再也没听到过那个正直的提刑官的消息,但这个只和他有几面之缘的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人,目标出洞了。”荣佖臣的手下跑了过来,将林羽从回忆中唤醒。

林羽点头示意自己知dào

了,随手一挥:“你们干得很好,下去通知大家准bèi

吧,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子时行动。”

事实上林羽给神剑门弟子充足时间准bèi

和休息的主意并不是个好的决定,这帮没有实战经验的弟子对未知的任务显得有些紧张,精神也有些兴奋,反而没办法好好休息。

没等天色暗下来,林羽就带着众人趁着城门未关出城了,在城郊的一座山脚下默默等待着。这里异常冷清,一个人影也没有,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气温急剧下降的时候,更显得荒凉冷漠。

“林羽,你带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钟云秀有些不满地说道,周围又荒凉又黑,让人毛骨悚然。

“闭嘴,我早让你去蓬山,你非要跟我来,你自己的决定就别抱怨。”林羽本来打算让人先送钟云秀去蓬山,这姑娘非嚷嚷着要跟着林羽来看他做什么,死活不走,林羽没办法,只得带上她一起走,并让沐灵韵看好这个钟家的宝贝。

不只钟云秀,神剑门的弟子也显得有些不安,毕竟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liàn

,普通人最难熬的便是等待,只有谢子衿和荣佖臣的两个手下还算淡定,三人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原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三块石头矗在那里。

在不安中不知dào

等待了多久,连月亮都已经升到了头顶,虽然天气还是很凉,但有了月光,多少驱散了大家心中的一些忧虑,这时他们终于听到了林羽一句让人如释重负的话:“差不多了,走吧。”

听到林羽的命令,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两位密谍立马弹起身来,也不多说话,直接带头走到了前面带路,直把众人往山上引去。

“这是要去哪啊?”夜晚的树林里阴森森的,从黑色的树影之中不时传出不明的鸣叫声,让钟云秀的心里直发毛,她双手紧紧抓沐灵韵,生怕自己跟丢了。

“师妹别担心,林师叔很厉害的,他不会让我们陷入危险的。”沐灵韵心里其实也非常害pà

,但她还是尽量安慰着自己的这个新来的师妹。

“大人,就在此处。”

前方传来一声示意抵达目的地的声音,后面的众人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他们的心又被提起来了,因为他们借着月光,看到面前正立着一座新坟,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如何不让人心里害pà



林羽绕着坟墓走了几圈,沉思问道:“你们能确定吗?”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便示意开挖。

密谍背在肩上的袋子里原来装的是锄头,他们将锄头分给众人,奋力挖起这座新坟来,而没有分到锄头的人则持剑警戒。

“姓林的,你也太不是东西了,你怎么能大半夜来刨人家的坟呢?这可是损阴德的。”钟云秀忍不住冲出来对林羽一顿数落,而神剑门的弟子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啪!”的一声,林羽一掌甩了过去,把钟云秀给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羽,不敢相信对方居然敢打自己。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从辈分上讲我还是你师叔,你再敢以下犯上,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林羽语气冰冷,脸色铁青,冷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加煞人。

一旁的沐灵韵也被林羽这记耳光惊住了,在她印象里,林羽一直是个很和善的人,不论是身为师叔还是将军,对身边的人都很宽容,从没见他发过火,没想到林羽一发起火来脸色这么可怕。钟云秀心里非常委屈,但看到林羽的脸色心里也是十分害pà

,只好跟着安慰她的沐灵韵退到一旁。

林羽这一巴掌打醒了神剑门的弟子,他们挖掘的速度立马加快了,不多时,一口漆黑的棺椁便露了出来。林羽没有让人把棺材挖出来,只等棺椁的上端从土里完全暴露出来,便让众人停手了。

两位密谍又从袋子里面掏出两根撬棍,麻利地将棺木撬开了,等将棺盖移开,一具中年人的尸首便露了出来,林羽上前一看,正是太子。此时的荣佖骐除了脸上毫无血色之外,就像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椁里面。

林羽心想蜀王这埋的也太急了一些,连寿衣都没给自己侄子换上就下葬了,不过这倒省了他的事,免得他再去扒太子的衣服。

示意密谍将太子从棺材里面搬出来,林羽便亲自上前查看太子的状况,而大部分神剑门的弟子都闪到了一旁,虽然知dào

林羽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但挖人家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躺在地上的太子气息全无,看上去一点生机也没有,林羽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倒出几个虫子放在太子颈脖、手腕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做完这些,他也推到一旁,静静地站在一边。

树林中忽然响起一阵阵的鬼叫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惊恐的众人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着,两个女孩子更是吓得抱成一团,树林子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不要慌,”林羽突闻鬼叫声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持剑在手示意大家不要惊慌,随即他对着树林里大声喊道:“什么人在里面装神弄鬼,见不得人么?”

林羽的胆气鼓舞了众人,大家纷纷在他的身后聚拢起来,虽然心里还有些害pà

,但已经镇定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奇怪的声音依然还在持续,但众人看除了怪声之外并无其他可怕的东西出现,心里对这鬼叫声也不是那么怕了,有人也学着林羽的样子对着树林也大喊了几声。

或许是已经没有了什么恐xià

的作用,鬼叫声慢慢减弱了下去,四周又归于平静,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树林中亮起了绿色的鬼火,飘浮的鬼影在林中不断穿梭,更惊悚的叫声不断响起,吓得众人更加心惊胆战,两个女孩子更是尖叫起来。

“收声。”林羽一声大喝盖过了现场的各种声音,“鼠辈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吓人还能干嘛?阁下要是只有这种水平,可拿我没什么办法的。”

或许是回应林羽的话,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树林子由远及近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两个影子都戴着高帽,一个手中拿着哭丧棒,一个拿着铁链,看样子像是民间传说的鬼差。

“鬼……鬼,鬼啊!”后面有人哆哆嗦嗦地喊着,听声音好像是跌坐在地上,看来是被吓坏了。

第232章 戏法

“蠢材,鬼哪有影子的,这是人假扮的。”周围确实是有些吓人,但林羽冷静地发xiàn

了两个鬼差的破绽,这分明是有人在搞鬼。

听了林羽的话,大家定睛一看,两个鬼差果然在月光下有淡淡的影子,这是人假扮的,刚才被吓跌坐地上的神剑门弟子非常羞愧,提着剑就要上去给两个人一点颜色看看。

“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这里装神弄鬼吓人?”林羽扬手拦住了想上前的弟子,向对面的人发问道。

“你们扰死人清静,罪大恶极,这就随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这声音听得叫人牙酸,不似人言,神剑门许多弟子听了这个声音,心里又不禁打起鼓来。

“都被揭穿了还硬撑就没意思了,你非要我把你们的底裤都扒了才能好好说话吗?”林羽伸手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鬼火鬼影瞬间便消失无形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两个黑白鬼差面面相觑,又扭头愣愣地看着林羽,不知dào

他做了些什么,居然破了他们的布置。

林羽把剑收回剑鞘,杵在地上,看着对面两个愣愣的家伙有些想笑地说道:“你们是蜀王派来的吧,在这里负责监视的任务。你们搞得这些小把戏都是班门弄斧,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仙术。”

说着林羽走到躺在一边的太子身边,用剑鞘拨走了太子身上的小虫子,眼尖的人可以看见这些虫子变大了一些,身上好像还覆盖了一层寒霜。

接着林羽又掏出一根竹管,往太子嘴里灌了些不明的药汁,过了不久就听见本来已经死掉的太子居然发出了一声呻吟,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冷啊”。

不止是对面的两个鬼差,林羽身后的钟云秀等人也睁大了眼睛,死而复活这样的情形居然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叫人如何不惊奇,刚才还阴气森森的场面如今只剩下神奇。

“子衿。”林羽唤过了谢子衿,让他把早已准bèi

好的鸡汤呈了上来,同时让谢子衿用烧酒擦拭太子的关节替他活血热身。

直到太子身上有了血色,林羽才转过身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个鬼差说道:“如何,这戏法比你们的强吧?子衿,派几个人守住下山的路,别放走一个报信的。”

对面的白衣的鬼差冷哼了一声,吹了个呼哨,悠扬的哨声在静谧的夜空中传出去老远,不过吹完之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显得有些困惑。

“你们是在找他吗?”冷不丁一个黑影出现一旁,然后随手丢下扛着的两个人,然后他把身子转向了林羽那边,“大哥,就是这两个家伙在树林里转神弄鬼,被我给杀了,我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一个信号弹。”

这时对面的两个鬼差脸色大变,转身便想逃走,林羽怎么肯放过他们,一个箭步便窜了出去,和步凡一起一人拦住了一个鬼差。

白衣鬼差使得是一根哭丧棒,长剑击打在上面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显然这根棒子是用金属做的;黑衣鬼差使得是一条铁链,在他手里转得呼呼作响,而且在夜色之中不易分辩。

不过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沐灵韵在后面对着神剑门的弟子大声喊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上去给两位师叔帮忙。”于是大家便一拥而上,乱剑将两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刺死了,也出了口刚才被他们吓到的恶气。

干掉了蜀王留下来监视的人,林羽这才走到太子身边,对他说道:“殿下,您感觉怎么样?”

太子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他不太肯定地说道:“你是林将军?我这是在哪里,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窟里,好冷啊。”说着太子还拿双手擦了擦自己的胳膊。

“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且随我下山去,我们路上再说。”林羽一把拉起了太子,带着他往山下走去,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轻,并不想让其他人知dào

荣佖骐的身份。

富含山已经在山下备好了马车和马匹,林羽将太子扶上马车,却是让大家兵分两路,一路由步凡带着,领着沐灵韵和钟云秀一干神剑门弟子回蓬山,而自己只带富含山和谢子衿俩人离开巴州返回牧苏。

“林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一上车荣佖骐就对着林羽发问道,他心里真是好奇道了极点。

林羽没有骑马,也闪身进了马车,留下富含山驾车,谢子衿在一旁护卫,他在车内坐好,才回答道:“殿下,其实我交给陆统领的并不是怎么子母虫,而是僵尸虫。”

“僵尸虫?”荣佖骐一听名字就觉得很可怕,“林将军,这僵尸虫有何功效?”

林羽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殿下你也亲身体验过了,难道还不清楚吗?这僵尸虫能释fàng

一种含毒,被咬了之后人会陷入假死状态,我用吸血虫吸出寒毒之后,再给殿下服下特制的还魂汤,殿下就会从假死中醒过来。不用这个办法,在下很难将太子从蜀王的层层防卫下救出来,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将军也是为了救我,我怎么会怪罪将军,”荣佖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责怪林羽的意思,“只是将军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sù

陆统领,如今陆统领处境如何?”

林羽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方法我以前没有试过,并不能保证殿下的安全,要说实话陆统领肯定不会答yīng

,至于他现在的处境,我想依旧处于软禁之中吧。”

听说林羽对僵尸虫的功效并无把握,太子脸上也是白了一下,他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苦笑道:“将军你是胆色过人,可我没你这么胆大啊,下回可别这么吓我了。你这个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

林羽并没有告sù

太子僵尸虫的来历,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他转移话题正色道:“殿下,如今荣汉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您身为太子,理应担负起拯救家国百姓的重任。您看外面的人,包括我,为了来营救您,哪个承shòu的危险会比您小呢,您要是还想重振荣汉昔日的辉煌,就要有牺牲的准bèi

。”

林羽一席话让荣佖骐面露愧色,他对着林羽一揖到底,有感而发:“多谢将军的指点,我知dào

如何去做了。”

林羽把太子从棺椁里救出来就已经是半夜了,加上在山上耗了一阵子,等到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所以没有走太长的时间天就亮了。

“子衿,你进来休息一下吧,换我来警戒。”林羽看天亮了,从马车厢里钻了出来,让谢子衿进去休息。

谢子衿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但林羽根本不让他推脱,谢子衿只好进马车休息了,林羽则骑上了马,伴在了马车一旁。

“含山,你要不要紧?还能坚持吗?”林羽驱马到赶车的富含山旁边,向他问道。

“主上,我没事,你们在山上的时候我一直在下面休息,我精神好得很。”富含山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精力十足。

“我倒没想到蜀王居然还派了几个人在上面守着,装神弄鬼,倒是花了我一点时间,要不这会我们应该走得更远了?”按林羽的计划,他们在天亮后应该走出渝蓉地界很远了,但现在才刚走出渝蓉。

富含山在山下不知dào

山上的情形,反正路上也闲得没事,于是就问起山上的发生的事情,林羽便把有人在山上搞鬼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本身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一开始就认定是有人在作怪。

“主上,这事只怕不好办啊。”聊着聊着富含山脸上居然出现了凝重的神色,“您说的几个人只怕说巴州江湖上的‘丰都五鬼’,我很久都没听过这几个人的消息了,原来他们投到蜀王门下了。”

林羽敏锐地察觉到了富含山的意思,他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人在现场,步凡没有找到他?”

步凡漏掉的最后一个监视者将当夜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到了蜀王府,而蜀王府迅速出动了人马赶到了埋葬太子的山头,荣臻和楚晋生也都亲自赶到了现场。

太子的新坟已经被挖开了,里面的棺木也被打开了,太子的尸首已然不翼而飞,还有四具尸体留在现场,正是楚晋生安排的另外四个监视者。

剩下那个残存的监视者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将他所见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当然他怕死为了不惊动步凡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做的事情他没说出来。

荣臻沉着脸,对仅存的这个监视者问道:“别院的驻军离这仅有数里地,你为什么不发信号求援?”

“小人身上没有带着信号弹,没办法示警。”五鬼中仅剩下的这一鬼根本不敢抬头看蜀王,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蜀王心中酝酿的风暴。

“你分明……”

“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楚晋生一看荣臻的脸色就知dào

蜀王动了杀心,他跟蜀王久已,脾气暴躁的蜀王动不动杀人他见得不少,连忙出口救下了这仅存的一个目击者。

第233章 追踪

“你为什么要救此人?”蜀王当然知dào

楚晋生的用意,他有些不高兴,不过楚晋生是他的心腹,他倒不至于生楚晋生的气。

“杀此人无益,他是唯一的目击者,追查太子下落还用得上他。”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陪在脾气暴躁的蜀王身边也跟在老虎身边差不多,楚晋生是少数几个敢反对蜀王意见的人之一。

蜀王点了点头,他换了个话题:“你说这家伙刚才说的话可信吗?太子起死回生,这怎么可能?”

“看来太子根本就没有死,陆云龙进入别院是太子假死的关键,他一定知dào

什么。是我们大意了,以为太子肯定死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奇术,连巴州最高明的大夫都骗过了。”楚晋生叹了口气,起死回生的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绝不会相信有这种事的。

荣臻一拳砸在旁边一棵树干上,恨恨说道:“陆云龙这个混账,老子不会放过他。”

楚晋生摇摇头说道:“如今放不放过他已经没用了,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太子。当然我们要做好找不回太子的打算,现在就应该派人去各地放出风声,提前制造出太子现身的假象。”

正说着,一个捕头打扮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向蜀王、长吏分别行过礼之后才说道:“王爷、楚大人,我带人在山下发xiàn

了有马车和马匹的痕迹,看样子是兵分两路了,总捕头让小的来请示下一步的指示。”

“这还用请示?当然是派人追啊。”蜀王大怒,这么明显的事情这帮废物还来请示什么。

楚晋生拦住了要走的捕头,详细吩咐道:“你让渝蓉府最好的捕头通通待命,我会派出两路骑兵分别追击,你们渝蓉府便辅助这些骑兵进行跟踪。”

兵分两路的蜀王府精锐骑兵很快就追上了步凡一行,但却没有找到太子的踪影,反而是发xiàn

了和世子关系不错的钟云秀,钟家是巴州的豪门,连蜀王见了钟家家主也是非常客气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把步凡一行放走了。另一路骑兵追出了上百里也没发xiàn

他们所追踪之人的影子,最后只好悻悻而归了。

“含山,多亏了你的易容术,要不太子早就被发xiàn

了。”林羽看着已经改头换面的太子,不由得赞叹道。

谢子衿看着路上设置的关卡,不由得担忧道:“师叔,虽然没人能认出太子了,但太子身上没有身份文牒,如何回狄州去啊?”

“此事包在我身上,”富含山左右看了看,指着旁边的茶馆说道,“主上你们在此地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林羽等人一壶茶还没喝完,富含山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份身份证明,应该就是给太子用的。

“含山,我应该早点认识你啊,你虽然不会武功,但你这些本事比武功还有用啊。”林羽等人顺利地通过了关卡,前面就是渡口了,只要上了船,无论是前往丰陵还是西原,那里都是蜀王的势力鞭长莫及范围了。

一路通畅无阻的到了码头,登上了一艘前往西原的客船,不只是林羽,其他几人也松了口气,心里一直绷紧着一根弦是非常费神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林将军,今晚你们就别守夜了,我看现在已经安全了,大家晚上好好睡一觉吧。”太子看这几天林羽等人也非常辛苦,叫了一桌酒菜到房中,邀请大家一块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吃饱喝足之后,也劝林羽别再守夜了。

林羽点了点头,但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把一个茶杯放到了门背后,做完这些,他才躺到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一阵阵喧闹声将林羽冲睡梦中唤醒,声音并不是很大,但长时间的战阵已经将他的警觉性锻炼得很高了,即使不是很大的声音也可以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一把握住了放在手边上的红尘剑,林羽像灵猫一样翻身下了床,他走到谢子衿床边,轻轻推了谢子衿几下,谢子衿马上惊醒过来,刚想出声却被林羽一把捂住了嘴。

“嘘!”林羽竖起了一个指头,示意谢子衿不要出声,“外面有些不对劲,我出去看看,你留在船舱里面保护殿下。”

谢子衿点点头,看着林羽又如法炮制叫醒了富含山,俩人悄悄打开门,溜出去了,船舱内陷入了一片黑暗,谢子衿坐在床上,手上按着剑,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虽然是深夜,但甲板上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两方人马此刻正在甲板上对峙。一方是船主带领的水手和保镖,他们人数处于劣势,地上还躺着几个呻吟的剑客,显然是吃了亏。另一方则是做渔夫、水手打扮,这么冷的天也赤着脚,手上拎着鱼叉、钢刀之类的武器,即使没穿鞋站在甲板上也稳如泰山。

林羽悄悄地往栏杆外面看了一眼,他所在的这艘船已经被几艘小船所包围了,不消说,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就是从这些船上过来的。林羽觉得可能是遇到了强盗,心里不由得一紧,为了听清楚甲板上的对话,他俯下身子,把自己藏在阴影之中,慢慢地向前移动过去。

富含山身材有些富态,他费力地蹲下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趴下了,准bèi

跟在林羽屁股后面爬过去,却见林羽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过来,他一下又不敢起来怕被人发xiàn

,只好撅着屁股趴着冰冷的甲板上,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余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胡三有从没得罪过你,也没抢过你们排帮的生意,你半夜带人来我船上要做什么?”虽然船主是背对着林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其愤愤不平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心中的不满与愤nù



胡三有对面一个精壮的黑脸汉子满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说了我要找个人,你手下的人好不省事,非逼我的人动手,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余怒涛,这是我的船,你以为衙门是你开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的船?”胡船主心中显然已是怒极,开始直呼余怒涛的姓名,“你要找人,等到了码头自己找去,凭什么在我的船上找。你搞这么一出,以后还有人坐我的船吗?”

余怒涛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亮出自己手上的分水刺,恶狠狠地说道:“凭什么?就凭老子的兄弟比你多,拳头你比大。这江面上讲究得就是拳头为王,老子今天要搜你的船,还需yào

理由吗?”

胡三有一时为之气结,对方明显是不讲理的,可自己这边的实力又打不过人家,他手都气得发抖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对着排帮的人怒目而视。

余怒涛得yì

地笑了笑,开口道:“胡船主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让开,免得再伤和气。”

“如今客人们都已睡下了,余帮主要找人能不能等到明天,反正在这船上也无处可去。”排帮的行径与打劫无异,但自己这边无论是从人数还是武艺上都不及排帮,胡船主不得不强忍住心中这口恶气,退让一步,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和对方商量。

听到这里,林羽悄悄地退了下去,回到富含山身边,小声对他说道:“你知dào

排帮吗?是排帮的人上船要搜人。”

“排帮?”富含山皱了皱眉,“排帮和铁索帮一样,都是靠水运吃饭的,难道这船上有谁惹到了他们?”

排帮和铁索帮是横江上面的两个地头蛇,铁索帮的生意主要在横江下游,而排帮则把持了横江上游的生意,两家倒是井水不犯河水,极少踩过界。

林羽心中生气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有些怀疑地向富含山问道:“你说他们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怎么可能,我们和排帮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富含山立马否定了林羽的猜测,“排帮的做法不合江湖道义,事情有些蹊跷,主上,我和排帮的帮主余怒涛倒是认识,不如让我出去看看。”

一旦出去的话就会暴露自己,但万一排帮找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话,等他们搜到船舱来那在这船上可就无路可逃了,林羽权衡了一下,同意了富含山的提议。

“余帮主,你怎么到这来了?”就在胡三有和余怒涛交涉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从船边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富含山!”余怒涛眼睛一亮,随即拍了拍胡三有的肩膀,“胡船主,没你事了,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富含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他表面上仍然沉住气,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余帮主找我作什么?”

“我找的不是你,而是和你一起的人。”余怒涛两指一并,指向富含山,“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从鬼手书生那里弄了一套假的身份文籍,你给谁用的?”

第234章 排帮

“呵呵,余帮主,你也管得太宽了,我的事情还不需yào

你操心。”富含山虽然还在笑,但表情已经冷了很多。

余怒涛也在笑,而且笑容更加灿烂,他相信自己要找的人就和富含山在一起。

“富掌柜,你可能不知dào

,蜀王府已经暗地里向江湖人士发出了悬赏,只要能找到此人,就有重赏。”说着余怒涛展开了一张画像,上面所绘之人正是太子。

富含山暗忖排帮的人还不知dào

太子的身份,他倒也沉得住气,即使对方找上门来,他脸色也没丝毫地改变,只是淡淡反驳道:“对不住了,余帮主,我随行之人中并没有你要找的这个人。”

“对,我船上没有这个人,我可以保证。”一旁的胡三有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船上没有余怒涛要找的人。

余怒涛冷笑了一声,收起画像,缓缓说道:“别人不知dào

,我还不清楚你富掌柜改头换面的本事?你躲得过官府的盘查,未必瞒得过我这双招子。”

“我这里真的没有帮主要找的人,如果帮主这么有自信,为什么不在上船前向官府揭发我,却要在半夜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报了官,功劳都归那帮狗腿子了,这种好事,我当然要亲自向蜀王邀功了。”余怒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手下上前,“你那有没有我要找的人不打紧,只要让我见上一面就可以了。”

富含山当然不能答yīng

余怒涛,他装出平静的口气,随意说道:“出门在外,谁能没有个难处,我朋友不方面见人,余帮主能不能卖我个面子。”

“富掌柜,我不是针对你,我排帮派了大量的人手,在这江面上已经查了好几天了,但凡是在陆上被我们盯上的,都一概不能放过,既然你朋友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让我看一下又何妨。”余怒涛断然拒绝了富含山的要求,对方越是推脱,他就越觉得可疑。

“要是我拒绝呢?”富含山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往后开始挪动。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余怒涛看出对方想要开溜的心思,大手一挥,命令道:“抓住他!”

一个黑脸汉子听到命令后立kè

冲了过来,也没拿兵器,伸出右手抓向转身想要逃跑的富含山,他早已看出富含山根本不会武功,自己想要抓此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突然一道黑影从阴影中飞出,正击在黑脸汉子的右手的食指之上,他惨叫一声,将手缩回,但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家都看清了他右手的食指已经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显然已经是骨折了。

众人此刻才发xiàn

居然有一个人藏在走道的阴影当中,刚才就是此人手中未出鞘的剑鞘打折了黑脸汉子的手指。此人现在也有大半身子隐在黑暗当中,容貌看得并不十分清楚,更猜不透此人的身份。

“主上,小的无能,暴露了行踪。”富含山看见林羽出手,心中大定,连忙闪到了林羽的身后。

“你退下。”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听起来说话之人年纪并不大。

十指连心,断了手指的黑脸汉子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可他仍旧不肯退下,又改换成左手一掌劈向黑暗中的林羽。

又是一道黑影闪电般得打在黑脸汉子左手的手肘内侧,他这一掌顿时就被破坏了,而这道黑影仍是未出鞘的剑鞘。林羽并没有就这么放过对方,他右脚顺势勾在冲过来的黑脸汉子右腿脚踝处,破坏了对方平衡,紧接着左脚一个腿鞭把对方从旁边的栏杆上踹下了船。

黑暗中传来扑通的落水声,排帮的人都没有动,黑脸汉子即使一只手受了伤跌进了水里也没事,他们的小船上还有人,自会去救他。

余怒涛眯起了眼前,细细打量着对面看不清容貌的林羽,刚才冲出去的黑脸汉子是他手下八大金刚之一,虽然派帮并不以武艺见长,但帮中的八大金刚也不是可以随便让人捏的软柿子。余怒涛自问自己没这水平如此轻松地将黑脸汉子打下船,可见对方是一位高手,就算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武艺不够可以拿人头来凑,派帮壮大之前为了抢地盘打群架的经验可不少,余怒涛又挥了挥手,四个手持钢刀、鱼叉等兵器的排帮帮众鱼跃而出,呐喊着杀向了林羽。

当先一人身着短袄,手持一柄鱼叉,待接近走廊的时候,便将手中鱼叉奋力刺向了林羽。林羽宝剑仍未出鞘,左手握住剑鞘上端,竖着将红尘剑格在鱼叉当中,顺着对方的力量将鱼叉的准心带偏,趁势将对方带进自己怀里。

飞起一脚,林羽右腿正中对方的心窝,把当先上来的家伙踢得倒飞出去。此时卡着林羽左手红尘剑的鱼叉已然无力地跌落在甲板上,林羽随即拔出了红尘剑,快如闪电一般地点在对方上来的第二个手持钢刀的家伙的刀柄上。

被削断了三根手指的排帮帮众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钢刀,他弃了手中的钢刀,退到后面和刚才被林羽踢了一脚的家伙一块惨叫去了。

第三个拿着鬼头刀的帮众已经抢近了林羽身前,他一声怒吼单刀直入直刺向林羽的身子,就在他心中大喜以为得手的时候,却发xiàn

有些不对劲,从刀身一直没有传来任何的阻力,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好不难受。

没等使鬼头刀的帮众回过神来,刀身上已经传来一股拉力,将他拉进了走廊,甲板上的众人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最后一个冲过去的排帮帮众硬生生地刹住了自己的脚步,对面黑暗的走廊好像藏了一头上古的凶兽,显得那么的可怕和危险,他呆立在原地,不敢前进,退后又怕众人嘲笑,一时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接着。”后面有人给他丢过来一根火把,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持刀,极其缓慢地向走廊挪动着,虽然此时的天气已经很冷的,但他的额头上还是出满了汗,但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缓缓地挪到了走廊口,最后这个倒霉又鲁莽的帮众稍微松了口气,他停下脚步,把左手的火把往前伸了伸,想把前面看得更清楚一些,孰料一道寒光从他上面斜刺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截剑尖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他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甲板上排帮帮众一片哗然,再也无人敢上前,余怒涛也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对方一行人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剑手,仅仅片刻功夫就干掉了自己四个人。余怒涛本想靠倚多取胜,如果这么下去的话,即使排帮所有人被杀光了也累不死对方。

余怒涛左右看了看,对方的剑客身处狭窄的走廊,自己最多只有俩人能正面对上他,正面突pò

显然是不行的,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从船的另一侧包抄过去。

“余帮主,你想干什么?”胡三有一看排帮吃瘪,心中无比高兴,所以他看到余怒涛的小动作的时候不但立马识破了对方的意图,还带头拦住了排帮帮众的去路。

“姓胡的,你是铁了心要和排帮作对吗?”余怒涛咬牙切齿地胡三有说道,扭曲的面孔在火光之下分外狰狞,“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横江上混饭吃了。”

胡三有对余怒涛的危险丝毫不以为意,他指着余怒涛说道:“别以为你们排帮可以在这横江上面为所欲为,我吃不吃这碗饭,你余怒涛说了不算。”

胡三有背后不是没有靠山,只是现在势比人强,他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收场,他都要给排帮点颜色看看。

余怒涛勃然大怒,他喷着唾沫大声喝道:“胡三有,你是讨打,大家给我上,让下面的弟兄从船尾攀上来,我就不信对方能架得住我们前后夹击。

船上陷入了一片混战,林羽借着走廊狭长的地形且战且退,慑于他之前表现出的战力,排帮的帮众也不敢轻易上前把他逼得太紧,即使这样他们也在走廊留下了不少的伤员。

就在激战正酣之际,林羽突然听到了几声怒吼,随之传来几声惨叫,他心中一凛,那怒吼声应该是来自谢子衿,排帮的人什么时候摸到自己后面去了?

“含山,你去通知子衿,让他们从船舱出来,千万别被堵死在房间里面。”林羽手上长剑加了几分力,对面立马传来几声惨叫,排帮的帮众一下子就倒退了好几步,离得林羽得有一丈多远。

逼退了敌人,林羽有了一点喘息之机,他马上调头往后跑去,到了房门口之处,看见谢子衿正在和人激斗,富含山带着太子正往外走。

“师叔,这些人从船尾爬了上来,挨个房间搜查,客人都被他们带到船尾去了。”谢子衿见林羽过来,连忙把情况说了一下,富含山让他们出来,但他在这船上,他不知dào

往哪走才好。

“你我保护好殿下,且战且走,在这船上尽量杀伤敌人,排帮的人也有限,只要利用好地形,他们一时也拿我们没办法。”

船上、江中、半夜,无论是林羽还是富含山都想不出脱身的好主意,所以林羽是能拖就拖,一边游斗一边寻找出路。

第235章 水遁

船上的空间有限,林羽和谢子衿尽了最大的努力和排帮周旋,但仍旧是被逼到了角落里,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富含山手举着捡来的一根棍子,横在胸前,将太子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其实他这样做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稍微安定一些,顺便在林羽和太子面前表现一下。

其实富含山倒也不是很紧张,林羽和谢子衿在他身前一左一右卡住了排帮进犯的路线,排帮的人根本就摸不着他一根汗毛,他这番做派只怕还是做样子的成分比较大。

排帮的人领教了林羽两人的厉害,只是将他们堵在甲板的一个角落,使林羽等人无法再逃,但要说冲上去对付他们,排帮的帮众也是不肯的,眼前这两个人分明是高手,不拼命的话打不过人家,拼命的话在场那么多人,都不愿自己当炮灰。

余怒涛眼见成了僵局,心里也上火,自己这么多人怎么就奈何不了对方两个人。要在平时他肯定自己就亲自带头冲上去了,不过他也看出来林羽不好对付,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杀过人的,身上的杀气极重,冲上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站得老远,嘴里大喝着让手下们往前上。

排帮的帮众们有样学样,也嘴里大喝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但脚下却死也不肯往前挪,后面的人便推前面的,前面的人又挤后面的,就是不愿自己上去。

余怒涛是又气又急,他现在已经认定了富含山背后的中年人就是蜀王府要找的人,要不然对方怎么会如此拼命,混战了大半夜,眼瞅着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了,排帮的人也是极度疲惫,再拖下去的话,可能会横生枝节。

眼见手下人使唤不动,余怒涛只好开始喊话与富含山谈判:“富掌柜,你把身后的人交出来,我不为难你,咱们就各走各的道。”

“呸。”富含山向着余怒涛那边啐了一口,他已经看出来排帮的人都怯战了,更是有恃无恐,“你有本事就来抓我们,想让老子交人,门都没有。”

余怒涛大怒,他大声吼道:“死胖子,你别以为老子拿你们没办法,你们不投降,我便凿了这艘船。我倒要看看,你请的这两个保镖在水里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厉害。”

听了余怒涛的话,不止是富含山,林羽和谢子衿也勃然色变,对方真是太无耻了,连凿船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富含山向林羽投去求助的目光,林羽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排帮的人靠水讨生活,水性肯定极佳,自己到了水里别说保护太子,就是保全自己都难。

“无耻之徒,你敢凿老子的船,老子跟你拼命。”忽然从林羽上方传来一声怒吼,原来是船主胡三有听到了余怒涛的话,他和一干护卫被排帮的人逼到了舵楼附近,正巧离林羽等人不远,余怒涛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怪你就怪富含山吧,是他拖累你的。”余怒涛死死盯着富含山,希望从他开口投降,但富含山哪能做得了主,林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最终余怒涛失去了耐心,一挥手,向留在小船上的手下命令道:“下水,凿船。”说完只听得扑通几下入水声,应该是有人跳进江里去了。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胡三有急红了眼,带着手下从舵楼上跳了下来,和排帮的人混战起来。

余怒涛不是林羽的对手,却不怕胡三有,他趁对方立足未稳,一拳就把胡三有打飞了出去。林羽没有上前加入混战,而是躲在后面。见胡三有倒跌出来,便把他扶了起来。

船上的护卫人数不及排帮,不是排帮的对手,打了一会不是退回了胡三有身边,便是叫人给生擒了,没多久这场混战便以排帮胜利而收场了。

“余怒涛,你个畜生啊!”胡三有悲愤不已,对着排帮的人破口大骂,“不说船上的财物,单说船上还有这么多客人,你难道要让无辜之人丧命吗?”

在船上仍有许多被排帮控zhì

起来的乘客和水手,排帮仅有四艘船,明显是带不走全部的人,排帮的人听了这话,显得有些不安,纷纷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帮主。

余怒涛咬咬牙,沉声道:“能带走的我尽量带走,带不走的,只能怪他们命苦了,谁叫他们上了这艘船。”

胡三有这边的护卫中引起了一些骚动,很显然,有些人要被留下了,而留下的生还概率应该很小。

太子缓步走到林羽背后,将手搭在林羽的肩上,小声说道:“林将军,把我交给排帮的人吧,这样才能救船上的无辜乘客。”

“不行,”林羽断然否决的太子的意见,“您身份干系重大,别说这一船人,就是牺牲再多人我也不会交出您的,即使船沉没了,我也要保住您。”

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有人从船舱里跑出来大声喊道:“漏水了,漏水了,船要沉了。”甲板上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躲在底舱的乘客,对于这种漏网之鱼,排帮也没兴趣再去抓他。

“余帮主,”富含山也走到了前面,试图说动余怒涛,“其实我这次是替铁索帮办事,排帮和铁索帮井水不犯河水这你该知dào

的吧,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余怒涛把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别拿铁索帮来压我,我排帮可不怕他们,就算你真的是替铁索帮办事,这个人我也要带走。”

“是吗?”一个声音从余怒涛后面传了过来,由于被排帮的人层层挡住了,所以他回头并没有看到说话人。

排帮的帮众自动散开,余怒涛才看清站在自己后面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打着赤膊的年轻人,他的右边纹着一条缠绕着铁链的青龙。林羽也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他心里好奇这么冷的天这家伙不穿衣服怎么不怕冷?

纹着青龙的年轻人从散开的人缝中看见了林羽,眼睛忽然一亮,但他装着没事的样子对余怒涛说道:“余帮主,这里是我们铁索帮的地盘了,你们排帮好像踩过界了吧。”

余怒涛没想到抓个人居然拖了这么久,船已经行驶到了铁索帮的势力范围,自己出动这么多人和船把铁索帮的人惊动了。他小心探头往船外看了看,只看到了一艘挂着铁索帮旗帜的小船,又放下心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铁索帮人少就好欺负?”对面的青年像是看穿了余怒涛的心思,脸上浮现出几分讥讽的味道,“我告sù

你,今天的事我还管定了,这几个人我们铁索帮要带走,你们排帮的人赶紧从这里滚蛋。”

余怒涛被对方嚣张的态度气得够呛,铁索帮不知怎么搭上了西北军的关系,近些年来混得风生水起,垄断了许多大商会的生意,相比之下,排帮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不过帮派实力也不过是江湖地位的一部分而已,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帮主身份,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未免嚣张过头了,他怒喝道:“臭小子,就是你们帮主在这里也不敢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老子今天就替你们帮主管教一下你。”

余怒涛将手中的分水刺捅向了对面的年轻人,但人家根本就没有想和交手的意思,闪身躲过了过去,跑到林羽身边去了。

“荆涛见过大人!”吃不准林羽的想法,荆涛并没将林羽的身份说出来。

林羽一愣,反问道:“你认识我?”在他的认识的铁索帮帮众里好像没有荆涛这个人。

“家父是铁索帮帮主,在下有幸见过大人真颜,只是未有缘引荐。”荆涛心中狂呼自己运气好,不过是带人在江上巡弋,居然碰上了林羽,而且好像还遇到了点麻烦,这岂不是自己的机会。

林羽恍然大悟,他点头道:“原来如此,排帮的人下去凿船了,你有办法阻止他们吗?”

“不行,”荆涛摇了摇头,“我带的人太少,无法击退余怒涛,但我想杀出一条血路将大人带走还是可以的。”

“好,”林羽立即当机立断道,“胡船主,你带人杀下船舱去,趁还来得及赶紧堵上漏水的缺口,找地方靠岸修船。我带人杀到铁索帮的船上去,将排帮的人引开。”

余怒涛从对方的交谈之中才发xiàn

他之前以为是护卫的那个高手才是这群人的头,富含山也不过是给人打杂的,他错把富含山给当成主事的人了,而且听荆涛的语气,这人好像还不是常人,应该也是朝廷的人,他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荆涛吹了个呼哨,站到了舵楼旁边的栏杆上,示意手下把船开到这里来,余怒涛一看对方要逃,心里一横,把手一指,大声嚷道:“拿下他们,抓住一人赏银千两。”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知dào

林羽等人厉害,但冲着那一千两银子,排帮的帮众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拿到赏银,自己就不用在江上过苦日子了。

富含山扶着栏杆哆哆嗦嗦地往下看去,舵楼离水面足有三四丈高,大惊失色道:“这怎么下去啊?”

荆涛笑着说道:“没事,跳下去,我不会让你们溺水的。”

不止富含山,太子的脸也都吓白了,他不是不会游泳,但这么高跳下去真是够吓人的。

林羽带着谢子衿奋力击退着扑上来的排帮帮众,他把手往太子身上一指,喊道:“快跳!荆涛,你看好这个人,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好嘞!”荆涛说着提起太子的腰带,带着他一块跳了下去,富含山没办法,也捏着鼻子跳了下去。

见太子脱险,林羽跃到栏杆上,对着余怒涛大声嚷道:“姓余的,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以后你们排帮别说在这横江上混,就是江湖上也不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我林某人说到做到。”

说完,林羽红尘剑回鞘,一个猛子扎入了江水之中。

第236章 少帮主

落水后林羽迅速地从水中探出了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一边四处环顾寻找铁索帮的船只。

“主上,我们在这里。”

林羽循声望去,原来是先自己一步跳下水的富含山正站在一艘小船上对自己挥手,而他所乘的那艘小船应该就是铁索帮的船了。

奋力游到船边,从船舷的一侧翻进了船里,林羽这才看到了太子。从高处落水被水面拍得有些晕晕乎乎,此刻惊魂未定的太子仍未回过神来,他正裹着一条毯子哆哆嗦嗦地坐在船头。

“你这船也太小了点吧。”林羽对着坐在一旁的荆涛说道,现在船上一共都不到十个人,就占了甲板上大部分空间,排帮那几艘小船在不远处觉得都比这艘大了不少。

“船小才好调头嘛,大人别看这船小,速度可不慢。”说着荆涛一边开始吆喝一边走到船尾亲自掌舵,“升帆,我们走了。”

铁索帮的小帆船灵活地调转了自己的船头,从一堆船中穿了出去,鼓起了风帆,顺流而下迅速拉开了和客船的距离。

“他们追过来了。”林羽顾不得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径直走到船尾,在他们的小船后面,排帮的帮众也纷纷从客船上跳了下来,他们留在小船上的水手正解开缠在客船上的绳子,显然是要追赶林羽他们。

“大人放心,他们追不上我们的。”荆涛看都没看后面,丝毫不在意排帮的动向,“我们船轻,走得快,排帮的船赶不上我们。再说这里已经是我们铁索帮的地盘了,排帮的人不敢深入的。”

林羽在船尾站了一会,发行果然如荆涛所说排帮的船速度并不如这艘貌不惊人的小船,于是他放下心来,不再观望,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大人你把衣服换一换吧,我这还有毯子,您披上,别生病了。”荆涛见林羽身上还滴着水,便吩咐手下拿来一条毯子。

这时林羽才发xiàn

自己衣服还湿的,刚才他注意力全放在排帮的船上了,浑然不觉自己是刚从水里出来的,此刻听荆涛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披上了毛毯,林羽才觉得暖和了一点,他看着身边光着膀子掌舵的荆涛,好奇地问道:“你不冷吗?”

“哈!”荆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昂着头说道;“这算什么,我就是寒冬腊月也敢在水里打滚,我这会身上正热着呢。”

敢冬泳的人不是少数,不过像荆涛这样不怕冷的倒不多见,林羽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有点本事。”

“那是,”荆涛又昂起了头,“不瞒林将军,我可是水里长大的,这横江上面我敢称第二那就没人敢坐第一。您看我这身本事,能不能跟着您混口饭吃?”

林羽没想到荆涛居然毛遂自荐起来,但荆才此人非常低调,连自己给他安排的位置都推掉了,专心于铁索帮的发展,要把他儿子安排进军队必须先征求下荆才的意见才行。

“你想从军当然可以,不过我身边并无水军,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安排进丰陵的水军。你父亲和风陵卫卫管秦翦也是老相识了,你让他去找秦翦,说是我同意了,秦将军自会帮你安排。”

听了林羽的话,荆涛一下子泄了气,他老子肯定不同意他去投军,林羽的话说了等于没说。自太丰仓一役之后,荆才充分认识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这是江湖纷争远不及的,他虽然依旧还在替林羽卖命,但却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卷入战争。

“主上,殿下又冷又饿,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靠岸。而且我们携带的行李都丢失了,现在身无分文。”富含山靠了过来,向林羽低声道,示意太子坚持不住了。

荆涛看着窃窃私语的富含山,隐约听到“靠岸”两个字,便插嘴道:“林将军你们去哪?这里离丰陵很近了,要不要在风陵渡上岸?”

荆涛心里想的是跟着林羽,到时候有机会见到秦翦便死皮赖脸要加入西北军,秦翦肯定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只要他一松口自己立马把这事定了,到时就由不得自己老爹反对了。

“好吧,就去丰陵。”林羽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上岸,便同意了荆涛的提议。

荆涛嘴里的很近其实还有小半天的功夫,等曾经熟悉无比的风陵渡渡口出现在林羽的视线中时,太子已经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大人,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让手下拿些旧衣服给你们先对付一下。”看到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冻得不行的太子,荆涛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如果他知dào

荣佖骐的真实身份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林羽看了荆涛一眼,也没点破他的那点小心思,他看太子真是饿得不行了,就同意在码头先吃点东西。

换上了铁索帮帮众平日里在江上穿得粗布衣服和旧棉袄,坐在简陋的饭馆里就着鸡蛋咸菜卷烙饼,荣佖骐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或许是饿了的关系,这些粗茶淡饭他居然觉得也挺好吃的。

“不好意思啊几位大人,码头这里就这家饭馆离得近了,平日里都是些干粗活的莽汉子在这里吃饭,委屈各位了。回头到了城里,我请大家去九丈楼吃点好的。”荆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在这种地方招待林羽,他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

“不妨事,我觉得这里还挺好吃的,那什么九丈楼的菜未必就比这里好吃。”太子摆了摆手,什么山珍海味他没吃过,九丈楼的厨子手艺再好也不及御厨,如今吃点粗粮他倒感觉味道也不错。

林羽笑了笑,心想太子只怕是饿了,再加上新鲜才会觉得这粗鄙的食物味道还不错,要让他多吃几顿只怕他就不行了,不过这话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并不会说出口。

“没事,我以前在边疆的时候,吃得不比这强,比这更差的都吃过,我觉得这里很不错了。”林羽对食物要求并不高,他平日里在军营也是和士兵吃大锅饭,在而且打仗的时候条件艰苦能有热的吃就不错了,他想高要求也没办法。

说林羽不介yì

荆涛相信,他老爹平日里也没少吹嘘当年疾行三日奇袭太丰仓的事,当时全军都是喝凉水吃冷馒头。可林羽身边那位不知身份的男子明显平日里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会吃得惯这种食物。

“主上。”正说话间,富含山匆匆地走了进来,他连饭都没顾上吃,只换了身衣服就被林羽派去风陵卫营地找秦翦了,如今又匆匆赶回来了。

林羽看到富含山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不禁讶然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别提了,门口的卫兵不认识我,不放我进去,也不替我通报。”富含山气鼓鼓地赶回来告状,他在外面已经受够气了,没想到回到丰陵还受一个小兵的气。

“算了,你赶紧吃饭,吃完我们直接去军营吧。”林羽笑了笑,让富含山也赶紧吃饭,这事他确实想得有些不妥当,风陵卫的哨兵怎么可能认识富含山呢。

不过让林羽没有想到的是,他到了风陵卫门口也被哨兵给拦住了,他身为西北军代主帅居然连风陵卫的门都进不去。

“喂,你们搞没搞错,这位是西北军的林元帅,你居然敢如此无礼!”谢子衿有些生气了,他把手按到了剑柄之上,想要教xùn

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哨兵。

谁知谢子衿这个举动引起了哨兵的极大警惕,他持枪在手,把哨子捏在嘴边,大声喝道:“你想做什么,我要不客气了。”哨兵的举动招来了十来个卫兵,他们列成一排,只等谢子衿少有异动就要抢先动手。

这回轮到林羽头疼了,平日里他在牧苏军中出入从来不带腰牌,基层绝大多数士兵都见过他,即使是他一个人穿着便装在军中也畅通无阻。新的风陵卫是李镇夷一手组建的,自己从没在这支部队中露过脸,士兵根本不认识自己。

林羽拉住了要发作的谢子衿,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位兄弟,我是林羽,找你们秦将军有事,你替我通报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一旁的荆涛也帮腔道:“我是铁索帮的少帮主荆涛,我可以证明这位确实是你们西北军的林元帅。”

满以为会通融的哨兵一口拒绝了林羽的要求:“不行,我现在在执勤,不能擅离职守,你没有腰牌就不能进去,谁证明也不行。”

这么顽固的哨兵林羽还是第一次见,他在丰陵当卫管的时候想求见他是很容易的,即使不认识的人哨兵也会进来通报,有些熟人即使是外人也可以不经通报进军营的。林羽有些愕然,如今的风陵卫在秦翦手下怎么这么不通人情,这让他在太子面前有些挂不住脸啊。

“林将军,是林将军吗?”

林羽侧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他扭头一看,喊他的是风陵卫的老校尉商均,如果没弄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郎将了。

看见商均,林羽终于松了口气,总算碰见个风陵卫的老人了,自己堂堂一个将军终于不用站在军营门口发愣了。

第237章 铁律

“林将军,真的是您啊,听说您成为元帅了。”看见林羽,商均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自己当年无论如何也不想不到这个年轻的上司,如今会成为西北军炙手可热的人物。

“只是代管而已,算不上主帅。”林羽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把话头扯开了,“你现在应该也是将领级别了。”

商均点了点头,自己这个郎将虽然有名无实,但好歹级别上去了,俸禄待遇和校尉是不可同日而语,而这一切都是拜林羽所赐。

“末将能以郎将的身份荣休,说起来还是元帅的抬举。”商均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之上,认真地向林羽行了个礼。

“哦?你已经退伍了啊。”算算林羽从丰陵也离开好几年了,商均退伍并不奇怪。

“不错,属下现在替风陵卫的后勤处做些采买生意,赚点小钱,这也是秦将军看着您的面子上才答yīng

的。”

“嗯,”林羽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哨兵,“你看风陵卫的士兵都不认识我,你给我做个证明吧。”

“是。”商均走到哨兵前面,严肃道:“这位就是风陵卫以前的卫管,现在的西北军主帅林羽林将军,他的身份我可以证明,你们还信不过我?”

看到商均的做派,哨兵的脸一下子刷白了,林羽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他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为难地说道:“商将军,我不是信不过你,你也知dào

秦将军的脾气。”

商均一把推开哨兵,怒道:“那我进去亲自请秦将军出来总可以吧。”说着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军营。

林羽看着商均离开的背影,再看着脸色煞白的哨兵,心里对秦翦治军的风格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不多时,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军营里列队而出,秦翦从后面越众而出,跪倒在地,向林羽谢罪道:“末将不知元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元帅恕罪。”

“起来吧。”林羽也没扶秦翦,拉着太子抬脚就往军营里走,“对了,我们在路上把行李弄丢了,你派人去买几身得体的衣服回来。”

不等秦翦回答,商均立马接过话头:“我来买,我来买,市场上我熟。”

富含山则拉住了要走的林羽,不可置信地说道:“主上,我们就这么进去了?”

林羽反问道:“你还有事?”

“这家伙就这么放过他了?”富含山指着躲在战友身后的哨兵问道,他本以为已经躲过一劫,没想到富含山始终惦记着他。

林羽笑了笑,说道:“那你还想怎样?他也是听命行事,不是故yì

为难你。你不是要当元帅府的管家吗,心胸不宽广可不行。”

富含山还本指望林羽给自己出口气,没想到林羽谈笑间就把此事放下了,还被打上了心胸狭窄的标签,他只好对着哨兵悻悻说道:“算你走运,下回招子放亮点,不是每天都这么走运能碰上我家主公这么好说话的元帅。”

太子见林羽毫无生气的意思,有些佩服地说道:“林将军,你被一个小兵如此刁难,难道心中没有一点怨气吗?”

“老实讲,心里不舒服是有的,”林羽笑着回答道,“不过他和秦将军都没有错,责罚他们便是私刑。再说,我也是从看门的小兵做起来的,他们的一些做法我能理解。”

不过林羽嘴上说的理解,但也只是放过了士兵,对于秦翦他可没好脸色。作为上位者,维护自己的脸面是必要的,要不然属下便会缺少敬畏之心,但林羽的板子犯不着打到小兵身上,那样反而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秦翦也是心思细腻的人,不等林羽出声他便知dào

主公为何不爽,要是换了个耿直的人或许会觉得委屈,但秦翦是什么人,他没有任何情绪便直接在林羽面前跪下,向林羽请罪,语气恳求,好像他真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面对着以退为进的秦翦,林羽倒不好发火了,不过有这种会揣摩自己心思的下属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用他开口,秦翦就会明白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元帅,您突然来访有什么要紧事吗?您事先通知一下,我也好早做准bèi

。”秦翦不知dào

林羽突然来丰陵有什么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期待。

“没什么要紧事,路过而已,我从船上落水把行李弄丢了,荆涛把我救起来送到了这里。”林羽不想把太子的行踪让更多人知dào

,所以并未对秦翦吐露实情,“你挑一营兵马出来,作为护卫随我去牧苏。”

从林羽的话中,秦翦听出了一丝不寻常,林羽经常做一些独行侠的事情,不是出征的话他很少带着会要一营兵马随行,而且林羽武艺高强,他一个人目标小,这是他敢于深入敌后的重yào

原因。

如今林羽居然主动提出要一营护卫,秦翦想应该是由于面前另一位不认识的中年人,虽然不知dào

此人是什么身份,但秦翦看得出来这人地位不低,坐在林羽身边他没有丝毫地恭敬的意思。

“元帅打算什么时候要这支人马,末将打算亲自护送元帅。”

“越快越好,不过你就不用去了,这里很重yào

,你身为卫管不要擅离。路上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丰陵的位置很重yào

,如果秦翦离开的话发生事情就不好了,所以林羽拒绝了秦翦的好意。

“是。”林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该问的秦翦很自觉地也没有去问,他默默地走下去,召集兵马去了。

等到秦翦离开后,荣佖骐才向林羽夸赞道:“这位秦将军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治军如此严谨,怪不得西北军战力如此之强,这样铁一般的纪律在外营我是没有见过的。”

听了荣佖骐的话,林羽笑了起来,他向被自己笑得莫名其妙的太子解释道:“殿下,每个人的治军风格都不同,西北军不全是风陵卫这样的,至少我以前在丰陵的时候风陵卫并不是这个样子。”

谢子衿也在一边说道:“师叔平时比较随和,对手下都比较宽容,所以深得人心,在战场上便将士用命。”

“林将军武艺高强,不愧当世猛将,这次我是真的见识了将军的厉害,你和子衿二人居然把几十号人给震慑住了,真是不可思议。”说起路上的经lì

,虽然惊险,但回想起来荣佖骐却觉得有点刺激,“窥一孔可见全豹,由此可以相信将军在战场的英姿。”

林羽再一次笑了,他摆摆手纠正了太子的误解:“殿下,个人的勇武除了可以激励士气,其它对战局的影响并不大。西北军战力强主要是士气高、战斗经验丰富、对命令服从度高,并不是士兵的个人武力超过其他军团。”

“是吗?”荣佖骐对林羽的话很感兴趣,他在上京当太子的时候虽然有参与政务,但从未有插手过军务,为了避嫌也很少接触军中人士。

“是的,一群武艺高强的武林人士和一群听话的农民,我宁愿带农民。”林羽给太子打了个比方,“身为将领,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士兵永远是首选,武林中人大多桀骜不驯,并不好指挥。一个高效的集体,可以很容易击败数倍于自己的散沙般的敌人。”

“将军所言我也有听过,”荣佖骐颇有感悟地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所知dào

林将军的胜利,大多是靠着勇武重创数倍于己的敌人,光靠着指挥能有这种效果吗?”

林羽摇了摇头,仔细说道:“我所取得的以少胜多的战绩,无非是靠着出奇制胜,想出计谋的是我手下的谋士,而成功执行计策的基础却靠的是不起眼的服从性。多少次我带着将士去执行不可能的任务,他们都默默地跟在我后面,从未有过一句怨言,要放在其它军团,估计早就闹翻天了。”

荣佖骐一脸的受教模样,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奇怪地问道:“林将军,你不是说要朝中大臣要铲除韦党吗,为何我刚才听你说要去牧苏,而不是去上京?”

林羽当然不会说扶荣佖骐上位只是自己和荣佖臣的一厢情愿,朝中根本无人知晓他们的意图,他只推说要在将韦氏一族的势力连根拔起之后才让太子还朝,之前还需在牧苏暂避风头。

“可是林将军,这种时候不更需yào

我去上京团结各派反对韦党的势力吗?”太子虽然不通军事,但政治嗅觉还是很强的,他对林羽的话有些不能理解。

林羽也不知dào

如何解释才好,只说有太子平安的消息便好,现在上京不安全,不能让太子以身犯险,就在他不知dào

怎么编下去的时候,秦翦回来了,替他解了围。

“元帅,一营人马已经准bèi

好了,您何时启程?”

林羽不想耽搁时间,立即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走。”

林羽带着一营兵马直接出了丰陵,秦翦也一路送了出来,林羽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独自停了下来。

“你有事跟我讲?”

“末将有事禀报元帅。自从您代管西北军以后,以凉州军为首的叶君一党没有表露任何归顺的意思,反而开始大肆收买并州军和地方义军的人心。”秦翦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末将建议您尽快带牧苏军来坐镇并州主持大局。”

“你做得很好,”林羽赞许地拍了拍秦翦的肩膀,“我知dào

叶君的心思,不过我现在有件大事要做,暂时顾不上他。你守好丰陵,等我忙完手中的大事便回头对付凉州军,只要丰陵在我们还在我们掌控中,叶君他掀不起浪来。”

秦翦看着林羽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知dào

林羽一定知dào

如今的形势,但林羽所说的大事他并不清楚,在他看来,掌握西北军这才是头等大事,难道还有比这更重yào

的事吗?

第238章 外宾

回到了牧苏的林羽没有任何异常行为,反正他一个人消失,又突然出现也不是第一回了,大家对他的这次行动显得习以为常。

真zhèng

知dào

林羽此行目的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墨韵痕,另一个是路闻歌。看到林羽带回来一个陌生人,虽然还没有确认身份,但他们都是心照不宣。

墨韵痕快步走上前去,向林羽问道:“主公,这位是?”

林羽微微点了下头,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回答道:“二位先生请过来一下,这位是陈公子;陈公子,这两位便是我牧苏军的智囊团,这是墨先生,这是路先生。”

“见过陈公子。”墨韵痕和路闻歌向荣佖骐恭敬地施礼,既然林羽说这是陈公子,他们就把太子唤作陈公子。

“含山,你安排陈公子在府内住下,”林羽自己的府邸是由近卫营负责安全,这里的安全性应该不比军营差,而且舒适度更高,“岳云,你亲自负责陈公子的安全,贴身保护陈先生。”

一向对林羽的命令绝对服从的岳云这次没有立kè

应下来,而是反问道:“主公,我要是去保护陈公子,那谁来保证您的安全呢?”

“我需yào

人保护吗?”林羽瞪了岳云一眼,“从今天开始,近卫营由罗彦卿接管,你专门负责保护陈公子,牧苏军上下人手随便你挑。绝对不能让陈先生出任何事情。”

说完林羽转过身,对太子说道:“陈公子,把这当作自己家里一样,随便点,但是出去的时候千万记得带上护卫。”

荣佖骐见林羽根本没有想要因为隐瞒他的身份而限制他的自由,对林羽的安排感到非常贴心。

等到房中只剩下林羽和墨韵痕、路闻歌三个人的时候,他们收起了寒暄的表情,开始商议正事。

“上京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林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边开始批阅堆积的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墨韵痕立kè

回答道:“荣公子一直在积极联络各方势力,但仍在寻找时机,他希望主公将太子获救的消息第一时间发给他。”

“没问题!”林羽说着又签了几份文件,现在他处理军务的速度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停下笔来,将秦翦在丰陵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对于并州的情况,墨韵痕和路闻歌其实也很关注,不过牧苏军实在是有心无力,路闻歌轻叹一声,说道:“牧苏军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实在很难兼顾。叶君毕竟在西北军经营多年,主公上升的太快,人脉还是浅了一些,那些将领对您做主帅好像并不太服气。”

“我们现在连狄州都无法完全控zhì

,李东升也不听您的命令。”墨韵痕接过了话头,继xù

补充道,“不过也有好消息,袁沐春元帅本想带去冀州的四个旅现在停留在狄州,离我们不远,他们向主公发来了拜帖,但由于主公不在牧苏,所以一直驻扎在原地等您的回复。”

“太好了,”林羽听说居然有四个旅管有投靠自己的意向,兴奋地站了起来,他放下笔,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韵痕,这件事很重yào

,你立马去办,我要见这几位旅管,他们的履历尽快交给我。”

“诸位将军的履历我早已准bèi

好,这就通知他们来牧苏城,”墨韵痕好像早就知dào

林羽会这么做,已经开始安排了,“但在接见诸位将领之前,还有一个人,我想请主公先见一面。”

“什么人?”

墨韵痕微微欠了下身,说道:“此人正在牧苏城内,但不在府中,还请主公移驾随我走一趟。”

林羽挑了挑眉毛,不知dào

墨韵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放下了手上刚拿起的文件,示意墨韵痕现在就走。

“主公,还有件事,”路闻歌慌忙拦住了林羽,“朝廷撤销牧苏节度府的行文已经下来了,调来了大批官吏,牧苏城的府尹早就来了,已经接管了牧苏的政务。他们没有办公的地方,现在临时租了个房子办公,他们希望您从节度府搬出去。”

“扯淡,这节度府是老子花钱修的,他们想要就要啊。让这帮鸟人自己想办法。”林羽停下了要迈出门槛的脚步,“闻歌,这些人我就不打算见了,全交给你了,要让他们知dào

这牧苏到底谁说了算。”

对于朝廷派来摘桃子的官吏,林羽是没一点好脸色,这节度府之前破破烂烂,不是采薇掏钱修葺一新,现在连民房都不如,在林羽眼里,这就是他的私产,岂会交给新来的府尹。

不等路闻歌答话,林羽随即就抬腿走了出去,墨韵痕连忙跟了上去,在后面追着喊道:“主公,您又不认识路,走那么快干嘛!”

跟着墨韵痕在牧苏城中七拐八拐,林羽来到了一间新盖的客栈前面,由于牧苏的贸易重新繁荣了起来,许多客栈又重新开张了,城内新立起了不少房子。

客栈中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墨韵痕将林羽带到了后面一座幽静的小院里,一名男子正在院中等他。

“林元帅,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看到墨韵痕一行进来,这名男子主动起身打招呼。

和林羽说话的男子有着高高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窝,虽然他的头发和眼珠都是黑色的,但分明就是异国人士,最为引入注目的是这家伙留着短发。短发是桓罗人的习惯,西域人都是留着长发的,从他发型来看,这家伙极有可能是桓罗人。

对于这个自来熟的老外,林羽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吧,你怎么知dào

我的身份,还知dào

我今天会来?”

对面的男子笑了起来,用流利的汉话说道:“我来牧苏就是找林元帅的,已经拜托过墨先生了,除了您谁也不会来我这。我也不知dào

您今天来,我这几天每天都坐在这里等您大驾光临。”

说着对方拉开了一把椅子,示意林羽在他对面坐下,林羽便坐了下来。

“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羽盯着对方,尖锐的眼神仿佛要洞察其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看你好像是桓罗人吧,要知dào

我们两国现在正在交战,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找我?”

男子把左手放在胸前,微微欠身算是对林羽行了个礼,这才答道:“元帅眼光不错,我确实是桓罗人,请让在下自我介shào

一番。我叫尼禄,是神圣桓罗帝国第七军团的军团长,也是皇帝陛下的侄子,这回是受陛下的托付,来和元帅议和的。”

听说对方居然是桓罗的皇族,还是个军团长,林羽脸上只是稍微显现出一丝讶色,随即便稍纵即逝,倒是站在他身旁的罗彦卿大为紧张,一把抽出随身的佩剑,挡在林羽面前。

罗彦卿亮出了兵器后立马从房中冲出了七八名护卫,从他们的样貌看应该也是桓罗人,手持的也是桓罗军中常见的短剑。

“罗彦卿,你这是干什么?”林羽坐着踢了罗彦卿一脚,“你懂点礼貌行吗,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你不得无礼,退到院子外面去。”

罗彦卿听了林羽的话简直要抓狂了,现在分明是被桓罗人包围了,你就是想斩别人也得有这个本事啊,林羽怎么看不清这形势呢,他有些后悔没多带几个人来,这都是那个腐儒墨韵痕干的好事。

“出去,在院子门口等我。”林羽见罗彦卿没动,把声音提高了一倍。罗彦卿无奈,只好收起长剑,站到了院子外,院子外面也有桓罗士兵,紧张地看着走出来的罗彦卿,他想去叫人的计划也落空了。

尼禄一直在仔细观察林羽,他发xiàn

林羽是真的没有丝毫的害pà

,心中对这位传言中勇冠三军的人物暗自赞许。既然林羽有如此胆色,他要留下护卫便显得自己胆怯了,于是尼禄也挥挥手,命令道:“你们也出去吧。”

顿时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小院里就剩林羽三人,配上旁边那棵光秃秃的小树,气氛仍旧是萧杀得很。

“你们要和谈,不应该来找我,这是朝廷的事,我做不了主。”林羽口气冷淡,表情也很冷漠。

尼禄对林羽这番做派只是笑了笑,他开口道:“林元帅,我们桓罗人比较务实,虚的东西不讲究。如今的西北你们汉国朝廷能做得了主吗?再说了,上京的情况我也略有了解,只怕没等和谈结束,你们的皇帝都换了,有意义吗?”

“尼禄将军,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朝廷做不了主,”墨韵痕毕竟是读书人,两方赤裸裸地说朝廷没用了,咱们自己商量停火吧这样的话他说不出,遮羞布还是要的,“你们和谈的条件可以先说给元帅听听,只要是合理的,我想元帅再上报朝廷,朝廷自然会答yīng

。”

尼禄对墨韵痕这种做法感到好笑,不过桓罗人入乡随俗的能力很强,所以他仍旧是笑着点头应道:“那好,我就先说说我们的条件吧。”

第239章 没得谈

尼禄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踱着步,脑子开始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开始这第一次和林羽的对话。

“如今的西北,仗已经是打不下去了,西北军在并州只是零星地和西域人互相骚扰,双方都没有大规模会战的意愿,这场战争,其实已经结束了,再耗下去也没有意思。”

“那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荣汉只是国内出了点乱子,等腾出手来,反攻西北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要和谈。”

尼禄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神情,他反问道:“情况真如您所说的这样吗?你们西北军还有数万人马留在狄州,又没有战事,真想打为什么不调往并州呢?”

其实林羽并不希望就此停火,因为他现在不是处于一线战场,叶君在并州打赢了,要进一步扩大战果受兵力、后勤的影响,绝非易事,要打输了,自己正好以代主帅的名号下手整顿并州的西北军,他停火对他来说好处不是很大。

西北军和荣汉各势力间的那点破事不好摆上台面,林羽只能是含糊地找了几个自己的都不相信的林羽对付一下尼禄。

见林羽始终不正面回应自己,尼禄只好叹了口气,挑明了话头:“林元帅,其实我们和并州的叶君已经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但他说停战协议这样的事他做不了主,现在西北军主帅是您,要我们找您谈才行。”

“什么?”林羽大吃一惊,叶君居然已经和敌人休战了,这样大的事自己居然不知dào

,被人蒙在鼓里,“你们达成了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就是无限期休战,暂时不打了。”尼禄干脆说开了,“停战的条件,叶帅也答yīng

了,不过他说他的权限只在休战范围内,停战这样的事,还需yào

您来做主。”

林羽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停战的条件呢?”

“双方按实jì

占领区承认对方的领土,无条件交换俘虏,原先土地上的百姓可以自由选择去留。”

“这怎么可能?”林羽立kè

站起来嚷道,“我又不是朝廷,我哪有权力承认你们的领土,后面两条倒可以谈。”

尼禄摇了摇头,说道:“后面两条,实jì

上已经开始操作了,只有同意了第一条,才能真zhèng

实现和平。叶元帅说了,他和西北军全力支持您向朝廷交涉停战,是时候给百姓一个平静的生活了。”

林羽这时候真想骂娘,他算是明白了,叶君已经不想再做荣汉在西北的挡风墙了,其目光已经放到了国内,但为了后顾无忧,必须和桓罗人停战。但叶君自己也知dào

桓罗人这样的条件就是等同于割地了,谁点这个头谁就要被唾沫星子喷死,于是这时候他就想到了顶雷的林羽,谁叫他现在代管西北军呢。

“这事没得谈,或许朝廷有人会同意,你去找同意的人吧,恕我不奉陪了。”林羽又不傻,这样的事他怎么会做,别说促成停战的人了,就是签停战协议的人都要被骂成卖国贼,所以他立马就起身离开了,主动结束了这次谈话。

尼禄一愣,在林羽身后大声喊道:“林元帅,你别走啊,我们还有给你的条件没说呢,你倒是听一听啊。”

对尼禄后面的话,林羽都装作没听见,匆匆离开了客栈。在门外等他的罗彦卿看见林羽一副急匆匆地样子回了家,跟在后面摸不着头脑,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沉稳的主公也如此慌张。

回到自己的书房,林羽把墨韵痕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干得什么好事,这样的事情你也接洽,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墨韵痕一直不出声让林羽骂着,直到林羽有些口渴了停下来喝了口水,他才趁这个空档插上了话。

“主公,方才人说的只是和朝廷谈的条件,还有给我们的条件没说呢!”

“什么条件也不行。”林羽大手一挥,“这可是千古罪人啊,我没想着千古流芳,但也不能遗臭万年吧。”

墨韵痕摇头道:“主公此言差矣!是非功过,都是人写的,全凭文人一根笔,历史评价往往和真实情况相去甚远。而且这次和谈,肯定也是朝廷乐见的,只要我们答yīng

出兵对付明王,韦应之肯定是全力促成这次和谈,舆论的事他自然会去做,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林羽怀疑地看着墨韵痕,问道:“你该不会是收了谁的银子吧,怎么这么乐于看到西北停战?”

墨韵痕被林羽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苦笑着为自己辩解道:“主公怎么能这么说呢?当时尼禄的话你应该听完了再走了啊。如果主公能促成这次和谈,他们会把原先准bèi

的一笔赔偿金私下付给我们,而且西北军的俘虏也会如数交给我们。”

“就为了这点?”林羽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不值当。”

“主公,这笔钱和俘虏可都不是小数目,可以极大地扩充我们的实力,而且一旦和谈了,我们就可以借着调兵平乱的由头整顿西北军内部了。”

“韵痕,做人还是要讲究名声的。”听了墨韵痕的解释,林羽反倒平静了下来,“我们不能为了私利而不要脸面,百年之后,人家说起西北大半土地怎么没的,都说是我割让出去的,那是要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的。”

墨韵痕还想说些什么,林羽抬手阻止了他继xù

说下去,然后挥了挥手掌,示意他退下去,墨韵痕无法,只好拜了一拜,转身离开了。

等墨韵痕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林羽仔细想了想墨韵痕的话,觉得刚才墨韵痕的想法倒是很有可操作性,而且很有诱惑性。他立马就停止了继xù

想下去,他自问定力不是很强,想多了没准真会去做。

林羽拒绝了和谈的提议之后,墨韵痕再见到他也没有提起此事,二人都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表情语气都和之前一样。不过这件事倒是给了林羽提了个醒,自己以后迟早要和桓罗人打招呼,应该要提前了解桓罗了。

目前牧苏军人才依旧紧缺,更别说外事人员了,而且了解桓罗的大多是商人,除了密谍其他汉人对这个国家都应该认识不多,要找出这样的人倒是有些不容易。

想到这里,林羽掏出了不久前自己奖励说得的特殊人才召集令,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决心将它用掉了,可是使用过后连着几天也没有什么人才来投,林羽心想不是这玩意坏了。

没等到人才,却等到了牧苏的府尹程远筝,他已经连着十来天前来林羽的府邸了,大有林羽不见他就誓不罢休的意思。林羽最后没办法,只好在书房和程远筝见上一面。

“程大人,你找我有事吗?”林羽当然知dào

程远筝的状况,心里对其来意也大致清楚,但仍装得一头雾水的样子。

程远筝已经顾不得身份了,直接上去一把抓住林羽,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元帅,您得帮帮我啊。现在牧苏府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下面的族长也不听话,我在此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啊。”

对方说的林羽心里都知dào

,那些族长什么的和官府作对也是他授意的,牧苏是他的根据地,他自然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程远筝也知dào

林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本来他也是受了左相的命令来抢牧苏军的行政权,困难他有准bèi

,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困难,连办公的地方都是租来的。

“程大人你想如何呢?牧苏这个地方民风本来就有些桀骜不驯,我们之前也是无为而治,你不能用管理汉民的经验来管理牧苏人。”林羽一副老神在在地样子,打着官腔。

对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被人用官腔教xùn

,程远筝也是面皮发热,可是他现在连房租都快要付不出了,不拉下脸皮,自己就要去睡大街了。

程远筝唯唯诺诺地在林羽下首道:“元帅所言极是,下官应该慢慢来。不过朝廷现在财力有限,牧苏府快要交不起房租了,元帅能不能在节度府借几间房子给我们用一下,毕竟这也是公房。”

林羽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程大人,你可能搞错了,节度府那点地盘哪里容得下本座这许多人,这周边的地都是本座自己买下来的,房子也是本座自己花钱修的。而且之前节度府那点地盘,朝廷已经把它当作本座封侯的赏赐赏给本座了,这里已经全部是本座的私产。”

程远筝已经死皮赖脸了,不求林羽,他就要沦落街头了,他读书人的颜面何在,他就差跪下来求林羽收容自己了。

“只要元帅肯让几间陋室,老夫感激不尽,以后一定唯元帅马首是瞻。元帅不可怜我,也可怜下那些收入微薄的书吏吧,他们已经快连薪水都领不到了。”

林羽还想再敲打一下程远筝,这时谢子衿匆匆走了进了,在林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林羽立即站起来准bèi

离开。

程远筝好不容易见到林羽,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坐在地上死死拽住了林羽的衣摆。

林羽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角,不耐烦道:“你去找富管家帮你安排一个院子,这等小事别再来烦我。”说着带上谢子衿扬长而去了。

第240章 建筑家

“人在哪里?”林羽一边快步疾行边对身便的谢子衿问道。

谢子衿正尽lì

跟上林羽的脚步,听到问话,连忙答道:“节度府没关人的地方,我派人把他押回了近卫营的驻地。”

林羽眉头一皱,跟着问道:“没人注意吧。”

“没有。”谢子衿摇了摇头,“我把人塞在马车里,还用黑布蒙住了头,知情的人很少。”

谢子衿口中所说之人此刻正被关在近卫营的大牢里,外面有数人看守,看见林羽走来,这些士兵都纷纷敬礼示意。

林羽对着士兵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推门走进了关押犯人的房间,一把掀开了面前犯人的头套,一个异域面庞的中年男子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把头转向了身后的谢子衿,林羽再一次向其确认囚犯的身份:“这就是你说的桓罗间谍?”

“不错。”谢子衿回答道,“此人应该是尼禄的手下,在尼禄离开前独自一人偷偷脱离了桓罗人的队伍,假装成乞丐滞留在牧苏城内,绝对是别有居心。”

“我不是间谍,你们不能乱抓好人。”

被抓的桓罗人居然能听懂汉语,还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林羽不由得十分惊奇,他见过太多的番邦人士会说汉话了,难不成这个世界的汉话是国际通用语。

“你会说汉话?”

被抓的桓罗汉子昂着头,不屑地说道:“我曾经在各国游历,精通七国语言,汉话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没想到谢子衿还抓回一个翻译人才,林羽有些哑然,不过想想也是,连外语都不会说,还当什么间谍。

“间谍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间谍的,”林羽把手往旁边的刑具一指,“看见了吗,一般间谍都要动过刑才会承认的。”

“我不是间谍,我不是间谍,你们不能给我上刑。”顺着林羽的手指看去,桓罗男子的眼中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身子开始徒劳地挣扎起来。

林羽愣了愣,自己还没让人动刑呢,这家伙反应也太大了点,作为一个间谍对方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差了点,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装的,毕竟很多间谍演戏也是一把好手。

“你叫什么?”林羽招手唤过来两名士兵,却不是给犯人上刑,而是要做记录。

“多罗斯,阿尔波洛多罗斯。”

“多罗斯,你留在牧苏有什么目的,从实招来。”林羽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打算亲自审讯这个桓罗人。

多罗斯摇了摇头,再一次重复道:“我不是间谍,我逃出尼禄的院子,是为了回国?”

看见对方没听明白自己说什么,多罗斯不等林羽出声,自己主动坦白道:“我其实是一名贵族,在联邦和帝国的战争中被俘,不幸成为了一名奴隶,被人几度易手,最后被卖到了尼禄的手下。由于我识字,他还比较重用我,出门经常带上我,不过我一心想回家,这次趁尼禄手下的护卫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想借道牧苏回家。”

林羽翘着二郎腿,摇着手指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要回去从凉州不是更方便,从牧苏不是绕远了,你最好说实话。”

“我的家在联邦,联邦就是桓罗联邦共和国,是由城邦联合组成的,就是你们所说的东桓罗;帝国就是你们说的西桓罗,神圣桓罗帝国。我去东桓罗直接从牧苏北上穿越黙啜汗国就可以了。”

听了多罗斯的解释,林羽这才第一次知dào

了东、西桓罗的全名,荣汉对那么远的事情根本分不清楚,直接是以地理位置给两国命名。

桓罗帝国本来都是由城邦构成的,城邦的城主则构成了元老院,名义上最高领袖是元老院选举出来的执政官,其实大权在元老院手里。而上一届强势的执政官图拉大肆扩张自己的权力,他掌控了一半的行省,登上皇帝的位置,开创了神圣桓罗帝国。虽然西桓罗也有元老院和执政官,但权力都受制于皇帝。

“哦,这么说你是东桓罗的人,准bèi

逃回家去?”

“对,就是这样。“多罗斯捣蒜一般点着自己的头,他看着对方这个年轻而不知身份的大人如此好说话,自己应该是可以脱身回国的。

但林羽心中却不是像多罗斯心中这样想的,他觉得这个周游过列国,能说七种语言,熟悉各国风土人情的桓罗人应该就是自己召唤来的特殊人才,他打算把多罗斯留下来。

“咳咳,”林羽咳了几下,摇了摇自己的头,“你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我怎么能轻信你。现在荣汉和桓罗在打仗,突然出现了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奴隶,咱俩易地而处,你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度大吗?”

多罗斯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羽突然黑起了脸,他有些结巴地说道:“这,我这说的都是真的啊。我在东桓罗也算是一名贵族了,自然是读过书的,只是伪装的比较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要是贵族的话,怎么没人拿钱赎你回去,还要吃这种苦?”林羽现在反倒有些觉得对方真是间谍了,哪个贵族会放下尊严去当奴隶。

多罗斯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原本是骑士阶层,家底比起老牌贵族差得太远,我家里出不起贵族身份的赎金。”

无论对方怎么解释林羽都是不会放走多罗斯的,他站起身,直视着对方,缓缓说道:“现在两国交锋,我不可能冒险放了你,你要回家只能等两国和谈之后。你可以暂且留在我这,但我这里不养闲人,你必须替我工作,明白吗?你都会些什么?”

出乎林羽的意料,多罗斯并没有把精通七国语言这样在他看来逆天的技能说出来,而是说了个林羽不曾想到的职业。

“其实,我是个建筑师。”

数天后……

“大人请看,牧苏城地势太低,周围丘陵皆高于主城,特别是从此处看去,整个城池尽收眼底,是不利于防守的,我的规划方案是这样……”

多罗斯手里拿着画好的图纸,正站在山丘上对着林羽描绘自己为牧苏城规划的美好蓝图,这是林羽交给他的任务,也是考察他的实力,多罗斯到底是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顶尖的设计师。

在他们身后的谢子衿向多罗斯投去不屑的眼神,什么建筑师、设计师,说白了不过是个匠人而已,拿不上台面,和林羽身边的墨韵痕、路闻歌相比简直是野鸡跟凤凰的差别,他不明白师叔为什么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不过多罗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地位低下,在桓罗,建筑师是很受尊敬的职业,而且每支桓罗军团为了保证工程水平都配有一定的设计人员,优秀的建筑师甚至可以担当副军团长,所以多罗斯对自身还是自视甚高的。

林羽并没有轻贱工匠的思想,想当初他奉命去刺杀的刑天工得到了北齐很高的礼遇,因为受到重视甚至住进了大将军府。

“规划尚可,”林羽对多罗斯的能力非常满yì

,桓罗帝国的建筑水平非常高,和北齐一样,他们都喜欢建设气势恢宏的大型建筑,多罗斯显然也是有真本事的。

收起了多罗斯的赶工画出来的规划草图,林羽接着说道:“目前以牧苏的财力,还无法开展这么多的大型工程,先紧着军事设施建设吧,腾出军营那块地又可以建新房子。”

已经恢复了自由民身份的多罗斯虽然目前还不能离开荣汉,但他对为林羽服wù

没有抵触,相反还很感谢对方让自己在恰当的岗位上发挥自己的才华。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建筑师,他对林羽的任何建设想法都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大人,我觉得应该先修广场,”多罗斯嘴里的广场是一个多功能的综合性建筑,也是他规划中规模最大的建筑,“广场是整个规划的核心,以广场为限,可以划分出行政区、居住区、商业区和军事区。广场不仅是一个象征性建筑,雕像、壁画这些艺术品都可以给这座城市的市民注入凝聚力和归属感。”

凝聚力和归属感这样的字眼让林羽停下了脚步,他重新打开多罗斯为广场专门绘制的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我的雕像不要建,这边用于授课的免费房子倒可以先盖上,行政厅也可以建设,但是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共浴室就算了吧。”

林羽一边看着多罗斯详细绘制的设计图,一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桓罗毕竟和荣汉风俗习惯不一样,有些东西不能照搬,像那个什么大的公共浴室,这玩意在牧苏根本没有用处。

多罗斯紧紧跟着林羽的身后,把林羽提出的意见都记了下来,他虽然自己的艺术家的坚持,对林羽这种外行人擅自修改自己作品有一种自己亲生儿子叫人揍了一顿的感觉,但他也还没蠢到在和林羽关系不熟的情况下执意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吧,”林羽终于把自己的意见发表完了,多罗斯也松了口气,不过林羽马上又追问了一句:“你的什么雕像和壁画打算怎么做?”

多罗斯愣了一下,他摸摸了自己的后脑勺,想了一会才答道:“还请大人拟定主题,找几个画师、匠人来精心打造才是。”

第241章 私货

牧苏城的建设工作还没展开,林羽又一次匆匆离开了牧苏,这次他离开的理由是参加陛下在上京举办新年庆典。和他同行除了一千近卫营骑兵,还有特意征召的一百白毦兵,加上陈到、罗彦卿等一干猛将随行,可谓是兵强马壮。

林羽带这些人不是毫无目的的,荣佖臣发来密信,这一次的庆典云集了韦党的重yào

人物,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而且如今南线战事暂缓,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定南军卷土重来,上京内部再有大的震荡没准防线就要崩了,御亲王等人决心在战火重燃之前对韦氏下手。

不过林羽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上京大部分的军队都控zhì

在韦氏的手里,林羽手上这千多人显得微不足道。在通过深邃昏暗的门洞进入上京的时候,林羽感觉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一座大监狱一般,万一事败,要再从这门洞里逃出去可就不容易。

本来林羽还想带上自己手下的头号猛将岳云,不过他唯一完全信得过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陈到,一个是岳云,他已经带上了陈到,再带走岳云,他找不到完全方心的人来保证太子的安全,只能把岳云给留下了。

摇了摇脑袋,林羽把心中的那点不安和身后渐行渐远的黑色城墙一并丢在脑后,既然他已经参与这场政变了,就应该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来,什么顾虑忧思都要放下。

前来迎接林羽的荣佖臣脸色如常,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好像他们马上要发动的政变完全不存zài

一样。

“别这么拘束,放轻松。”荣佖臣一把搂住林羽的肩膀,带着他就往门外走去,“我在倚翠居定好了房间,有许多年青的俊杰都等着认识你这位有史以来最年青的元帅呢,快走。”

荣佖臣不由分说推着林羽就出了门,将他塞进马车带向了倚翠居。这回荣佖臣没有给林羽安排豪华的包房,而是七拐八拐把他带到了静谧的后院。后院的陈设没有包房华丽,但经过精心布置之后透露着一股淡雅之气,褪去了浮华反倒是更显档次。

在一道优雅的拱门之前挺住了脚步,荣佖臣转身对着紧跟在林羽身后的陈到说道:“陈将军,你就别进去了吧。”

陈到并未回应荣佖臣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把目光移开了,荣佖臣从对方坚定的眼神当中读出了答案,只好无奈地看了眼林羽。

林羽笑了笑,陈到调去当了这么久的将军,但重新做起亲兵队长来依旧是那么恪职尽责,他对陈到说道:“荣兄弟是我朋友,没事的,你不用进去了,自己找个暖和地方等我吧。”

陈到听了林羽的话,也不离开,解下自己的剑,杵着往门口一站,向林羽说道:“主公,我就跟这等着您,有事您大喊一声我就能听到。”

荣佖臣有些尴尬地领着林羽往里走着,自嘲道:“你这忠心的部下也不动脑子想想,你这样万人敌类型的猛将哪里需yào

处处都如此谨慎。不是我说啊,只怕今天在座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拿不下你这位剑圣。”

林羽听了荣佖臣的吹捧,只是笑笑,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刀枪不坏之神,陈到的做法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推开了房门,一股带着丝丝香甜的暖风扑面而出,林羽定睛一看,房中正坐着十来位华服男子,从相貌看,有二十多的,也有三十多的,但没一个他眼熟的。

“来来来,林兄弟,这都是应邀参加本次庆典的国之栋梁,也是本次活动的同伴,你来认识认识。”

荣佖臣拉着林羽热情地和在场的众人打着招呼,一一为林羽引荐,但这么多人林羽哪能记得过来,开始还记着几个人名,倒后来只能记个姓,到最后全忘得精光,脑中仅存的几个名字也对不上人,不过他依旧笑呵呵地随荣佖臣坐下了,记不住就算了呗。

虽然在座的都算得上是同党,但此时吃饭并不是为了聊夺权的事,荣佖臣借着为林羽接风洗尘的由头把一帮世家和勋贵的子弟招来,无非是为了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林羽带来的武力是他们此次诛灭韦应之一派的重yào

力量,林羽不现身表明立场,这帮人心里的石头就无法落地。故此虽然名义上是荣佖臣给林羽引荐朋友,但其实是让这帮家伙告sù

他们身后的势力,林羽是坚定的站在他们一边的。

林羽对荣佖臣的安排也是心知肚明,于是和这帮公子哥愉快地聊起了京城的风月和牧苏的轶事,倒也显得十分融洽,而聚会的主题也是围绕着林羽展开,毕竟他才是今晚的主角。

“林兄,我听说牧苏在你的治下改头换面,隐隐有成为西北第一城的趋势啊,现在的贸易是火得很,能不能让小弟也赚点零花钱啊?”突然一个离林羽不远的白衣男子调笑着向林羽提起了牧苏城的贸易之事,一时大家都静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羽想看看他怎么说。

如今的牧苏由于战争的关系,反倒成了荣汉对外贸易的一个重yào

窗口,但这个窗口的管理权被牧苏军牢牢地控zhì

在手里,没有他们的允许,许多赚钱的商品都只能通过荣兴商会、朱氏商行等有贸易许可的商会进行代理或者挂靠。简而言之一句话,有牧苏城的贸易许可,就是躺着都能挣大钱。

牧苏城的贸易收入是牧苏军和牧苏城迅速发展的重yào

保障,靠着牧苏军强dà

的战力和耀眼的战绩,即使是户部也插不进手,许多原本靠贩卖中原特产大发其财的商会都想尽一切办法和牧苏军拉上关系。

林羽放下举到嘴边的酒杯,笑着回答了旁边那位不记得是姓张还是姓李的男子的话:“您可能搞错了,如今的牧苏已经被朝廷接管了,那里不过是我的驻地而已,若是在贸易方面有任何问题,还是请找现任牧苏城府尹的程大人。”

林羽的这番话显然不能让在座的这些竖起耳朵的世家子弟满yì

,白衣男子既然已经挑了头,便代表众人接着说了下去:“林元帅,你说这话可就不把大家当兄弟了,谁不知dào

牧苏现在是你们牧苏军的天下,那个程远志连傀儡都算不上,他的政令只怕都出不了自己的书房。”

鬼才和你是兄弟,林羽心中默念了一句,但脸上仍是笑容可掬,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牧苏军如今对牧苏的控zhì

,只是谈起了另一件事。

“各位,如今的牧苏并不是我林某人的牧苏。众所周知,牧苏以前是自治,如今牧苏人希望变得和我们汉人一样,才开府设衙。虽然现在牧苏还没完全摆脱之前部落制管理,但我想只要我们敞开心胸接纳他们,拿他们当自己人,以后在牧苏做生意肯定和在其他地方做生意是一样方便的。”

牧苏要彻底汉化这样的事情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在场的不少人当即就窃窃私语起来,要是牧苏的管理体制真的要和汉民居住地一样,那不管当地官员是牧苏人还是汉人,他们都有办法去疏通关系。

林羽的这番言论不仅让在座的世家子弟心思活泛起来,也让荣佖臣对林羽的有了一番重新的审视,林羽居然会夹带私货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意wài



晚宴结束之后,林羽回到了自己住的四方馆,混到他这个地位,在京城居然没有房产也是独一份了。等到没有外人了,林羽才换上了一副担忧的样子,而刚才的谈笑风生则一扫而空。

“荣兄,如今朝中到底是什么形势,我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城防和禁卫,你们不会只想凭我这一千人起事吧?”

“当然不是,”荣佖臣笑了笑,“虽然韦应之把京城大部分的军权都抓在手里,但韦党毕竟人数有限,不可能把全军上下都换成他们的人。而朝中大臣,除了韦氏一派自己人以外,连不少之前的中立派都倒入反对韦党的队伍,韦应之是自作孽啊。”

林羽没有荣佖臣这么乐观,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即使朝中所有大臣都反对韦应之又如何,只要并且在人手里,这帮家伙还不是装聋作哑,之前太子被赶走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何况当世还有外营给太子撑腰。

“明天你见了父王和夏大人他们自会跟你解释,”荣佖臣没有在是否有能力诛杀韦氏的事情上纠结,他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面,“我们还是谋划一下怎么让太子登基。”

让太子登基不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林羽心里想着,不禁愣了一下,他反问道:“这还用谋划?”

荣佖臣面露忧色,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稍微提起过寻回太子的事情,大家好像都不太热心,一个年幼的皇帝显然比一个成年人更好掌握。”

林羽这才明白荣佖臣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泄露太子的消息,他还以为是为了太子的安全,原来弄了半天,支持太子的人就他们两个。

“太子以前在朝廷就没一个支持者吗?”林羽觉得太子再懦弱,再无能,也不至于一个官员都没拉拢吧。

“有,”荣佖臣肯定地答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都被韦应之清洗干净了。”

第242章 图谋

第二天林羽进入皇宫,拜见了小皇帝,随后打着公务的名头去了右相的办公房,他进去的时候,不但荣仕礼在,苏安昌、夏言都在,就等着他来。

苏安昌是整个计划的制定者,荣仕礼是精神领袖,夏言则负责寻找武力支持,有他们三个挑头,估计朝中除了韦党之外的人基本上到站到夺权派的这边了。

苏安昌把他们的计划对林羽说了一遍,然后对林羽道:“林元帅,待到我们发动时,我们希望你去武将进餐的大厅,将韦党一脉的将领全部拿下,顺便镇住其他的军官。”

林羽皱起眉头。狐疑地说道:“你们不是说朝中大臣不多都支持我们吗,还需yào

我去镇住那帮太子兵?”

“那是文官,”夏言从旁插嘴道,“你我都在军中待过,须知军人都是服从上级命令的,我只策动了几个有把握关键人物帮zhù

我们夺取宫禁,诛杀韦党,其他人我也不敢把自己的意图透露出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御亲王站了起来,对林羽说道:“林元帅,其实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你。庆典时主要的高级将官都在宫中,只要你不让他们离开,韦党便空有兵权而无法使用,我们的兵马在宫内便畅通无阻,一举诛杀韦党。”

“我凭什么镇住他们?”林羽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王霸之气,往那一站所有的将官便会老实听自己的话。

“就凭你是西北军元帅。”荣仕礼低声说道,“你手下的精锐威名远扬,能镇住他们的,也只有你了。到时我们的人会打开离武官宴会大厅最近的迎春门,将军的下属由此可入皇宫,动作千万要快,在未惊动宫中守卫的时候便要制住禁卫军团的将官。”

西北军元帅,拿掉这个“代”字,便是荣仕礼给林羽的承诺,林羽也不矫情,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接下了这个任务。

从枢密院出来,荣佖臣已经在门外等了林羽很久了,看到林羽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挥手示意对方跟自己进入马车。

“有事?”林羽看着一脸凝重的荣佖臣问道。

“要让太子登基,只能靠你我了。”马车的车厢内空间不大,隔音也做得不错,关上了车门,外面是听不到里面人谈话的,但荣佖臣依旧把声音放得很低。

林羽问道:“你有办法吗?”

“你知dào

吗,叶君推说边境战事紧张无法脱身,没有来参加这次庆典。他当我们密谍是瞎子吗,如今的西北哪有多少战事。”荣佖臣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口气里对叶君毫无敬意,“他这是对朝廷不满啊,我听说他正和蜀王在私底下勾勾搭搭。”

“他这是对我有意见啊,他是老人,也是最年轻的副元帅,却被我捷足先登抢到他前面去了,自然心里不舒服。”林羽见荣佖臣不说太子,却说起了叶君,心知对方不会无的放矢,二者之间必有联系。

荣佖臣脸上嘲讽之色更甚,嘴上却说道:“他无非是想当西北军元帅的希望落空了,转而试图找别的方法。林兄,那帮老头子是不是答yīng

让你做西北军的元帅?我希望你把这个位置让给叶君。”

要是别人这么说林羽肯定当众翻脸,但说话的人是荣佖臣,他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这么做的,于是林羽也没说不行,只是问道:“那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荣佖臣笑了笑,缓缓说道:“我们暂时先拉住叶君不要让他倒向蜀王,而你让出一个元帅的位置,必然要另一个元帅的位置来安置你,此刻朝廷在冀州正缺一个你这样能征善战的将军对付明王,你要自己要求的话,我父亲和夏大人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然后呢?”林羽还是有些不解。

“然后?”荣佖臣笑了笑,“我让你交出西北军元帅的位置,但没让你交出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你带兵南下之时将太子藏于军中,路过上京之际便拥立太子上位。”

这时林羽才明白了荣佖臣的打算,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这么做并无不可,只是此事能成功吗?”

“世上哪有十足把握的事,”荣佖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要是有别的方法让太子上位,不妨说来听听。”

车厢内顿时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寂,似乎连心跳声都可以听得到,过了良久林羽才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让太子上位吧,韦氏既灭,外戚乱权的光景便会结束,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路子上来。”

“你懂什么,我那个该死的老爹,也是个野心家。现在的小皇帝根本无法亲政,大权必然落入御亲王的手里,你敢保证他未来帝位不会落入我那个弱智哥哥的手里吗?”荣佖臣恶狠狠地堵住了林羽的话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你要是不敢做,便当我没说吧。”

在林羽的印象中,温文尔雅的荣佖臣从未如此失态过,他有些愣住了,过来一会才缓过神来,说道:“那便依你之计行事吧。”

荣佖臣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情绪过头了,他推开了车窗,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也是有些私心的,你知dào

我是私生子,皇家的宗谱上都没有我的名字。认识我的,名面上说我是皇家贵胄,背地里还不是一样嘲笑我。我希望太子登基之后能答yīng

我两件事。”

“什么事?”林羽隐约能猜到其中一件事是什么了。

“第一,将我列入荣家的门墙之内;第二,将我娘的名字移入宗谱,让御亲王给他一个名分。”

林羽提醒荣佖臣道:“你这不是胁迫太子吗,他未必肯拿皇室的名声来换帝位吧?”

荣佖臣抚掌大笑道:“都走到这步了,哪由得他不肯,这事就交给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行吧,我也要写封信回去嘱咐韵痕提前做好准bèi

,顺便给太子捎一封信吧。”

从皇宫出来的林羽没有直接回下榻的四方馆,而是去了城外,他带来的士兵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外,只有那一百白毦兵跟在身边。上京毕竟是皇城,即使林羽是元帅的身份,也不能带着这么多人进入京城,这些未进入城内的士兵都驻扎在之前外营的驻地内,这个营地根本就没多部队在里面,空房子多得是。

一般来说,跟谁主将来到上京的护卫部队在没事的时候都会换上便装去繁华的京城转转,但林羽手下的近卫营士兵一个都没有离开,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营地里等候自己主将的命令。

庆典之日已经迫在眉睫,林羽带来的这帮士兵对京城还是一无所知,这一次来,林羽不仅是要给待命的罗彦卿传达命令,还要士兵们大致记住京城的主要道路和进军路线,并熟悉环境,这样看来,近卫营的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在林羽离开外营的营地后不久,近卫营的士兵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前往京城逛街了,对于这种情形,身处外营的其他部队看了并不奇怪,这群从西北过来没开过眼的土包子,哪里可能忍受得了京城花花世界的诱惑。

上京城内张灯结彩,充斥着过年的气氛,但与往年相比却是简单了许多。目前朝廷财政紧张,被军费开支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太多的银子花在城内的装饰上,不过城中的百姓家里年味丝毫不减,谁做皇帝那是大人们的事情,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年该过还要要过的。

林羽用自己的脚一步一步丈量着道路的距离,这不仅是为了庆典的行动做准bèi

,这样机械而重复的动作可以让他消除自己的紧张感和恐惧感。

虽然经lì

过了一系列的大战,但要心里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林羽心里清楚一旦和手握重权的韦党图穷匕见了,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以往他做计划,都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置死地而后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他愿意去做的,但很显然这次给他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罗彦卿,你告sù

手下带队的校官,若是看见我发出的白色信号弹,便立即退往东阳门,全军撤tuì

。”林羽不知dào

自己的安排管不管用,反正总得留一手,万一事不可为呢。

罗彦卿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和心高气傲的牧苏军一样,根本就想过失败两个字怎么写,他小声说道:“元帅,咱们捏这帮老爷兵还不是手拿板攥,需yào

如此谨慎么?”

“唉!”林羽长长地舒了口气,罗彦卿这种心理在牧苏军中并不少见,这像一把双刃剑,往好处说,将士们都有了强dà

的自信,士气高昂,在战场上往往能爆fā

出强dà

的战斗力;往坏了说,俗话都说骄兵必败,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他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牧苏军就会栽跟头。

林羽刚想和罗彦卿说点什么,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他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抬眼往天空看去,一朵鹅毛大的雪花正落在了下来打在他眼睛上。

一把抹掉了自己睫毛上已经融化的雪水,林羽心中一凛,好一场大雪啊。

第243章 庆典(一)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上京染成了白色,但庄严肃穆的宫城仍旧保持着自己本色,无数早起的宫娥和宫人将皇宫的石板路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有屋顶和树梢这些处理不到的地方才能看到大雪的痕迹。

这一天是皇帝举行庆典的日子,从上午祭天、祭祖到下午巡城、赏赐财物给普通百姓,小皇帝荣佖骥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随行的文武百官也得跟一天。大半天下来,连韧劲十足的林羽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更别提那些四体不勤的官员们。

好在御亲王也考lǜ

到了这一点,在晚宴之前,安排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大部分官员都跑到了皇宫附近的客栈里休息,去晚了没抢到房间的大臣只好抱着暖手炉窝在自己的马车上迷瞪一会,等着将要开席的晚宴。

但不是所有人都就此休息了,跑了一天的荣仕礼和林羽两人并肩而行,提前来到了迎春门。御亲王在枢密院有休息的小隔间,像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用等到开席时间到了再进入皇宫。

在二人的身后,跟着百十人的护卫队伍,这支队伍的士兵都裹在白色的披风之下,身披长枪,手持重剑,踏在石板上的脚步落地有声。由于未到晚宴时间,这条路上只有这么一队人马,倒是非常的惹眼。

御亲王这次选择了从迎春门入宫,等他和林羽赶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执勤的士兵换防,他便停下脚步,侯在门口,等着守卫换防完毕再上去。

新到岗的领头军官交接完毕之后,匆匆忙忙走了上来,向御亲王敬了个礼,讨好地说道:“王爷,您怎么还走着来了,这大冷天的也不坐车。”

荣仕礼似乎认识此人,他笑着答道:“楚材,这位是西北军的林元帅,他在京城的日子可不多,孤带林元帅四处走走看看。来过来认识下林元帅。”

被唤作楚材的年轻军官立即又对林羽认认真真地敬了个礼,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林将军。

“这是大学士李进生的小孙子,李楚材,如今在禁卫军当差,也是名门之后,朝廷日后的栋梁。”

听了御亲王的解释,林羽才知dào

眼前的这名小军官也是来头不小,李进生在军中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严格来说自己也是李大学士的门生,于是他微笑着对李楚材点头示意。

“楚材,这是我的亲兵队长陈到,他们就交给你了。”林羽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陈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然后才随着御亲王一道走入了迎春门。

守门的士兵们探头探脑地看了下林羽留下的亲卫队,不禁有些咂舌,这个年轻的元帅排场实在太大了点,居然带了这么多护卫来参加宴会,这是要做给谁看啊。

李楚材脸上并未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他走到陈到的身边,热情地说道:“陈将军,我们给各位大人的随从侍卫安排了休息的地方,请您和各位兄弟移步到旁边休息吧。”

前来赴宴的大臣肯定都有车马侍从,在迎春门旁边还特意搭起了临时的棚子安置这些侍从,里面摆好了桌椅和火盆供他们休息等候,棚子四面还很周到地用帆布围起来作挡风之用。

陈到也不客气,带着白毦亲卫都进了棚子,这百来号人一下子就填满了不少棚子,搭建这些棚子的宫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带这么多侍卫来吃饭,看样子,注定有人要在外面吹风了。

林羽在御亲王暖和的隔间里并没有待多久,只是吃了几块糕点稍微歇息了会,便有那宫中的小太监通知二人晚宴的时间快到了,请二人前往百膳殿。

在开席之前,小皇帝荣佖骥还有一番勉励褒奖众位大臣的讲话。殿中还未摆上桌椅,里面满满登登地站满了前来赴宴的大臣们,甚至站到了殿外的空地上,也不知dào

他们能不能听见皇帝的讲话声。

讲话的稿子是由苏安昌提前写好的,荣佖骥事先背了下来,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众人的面前,抑扬顿挫故作老到地开始讲起和自己年龄不相符的话来。

作为军中的重yào

将领,林羽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他得以近距离观察小皇帝。荣佖骥虽然是推在前台的一个傀儡,但在林羽眼里,相比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他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有了一些皇帝的气势,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

臣子直视皇帝是非常大不敬的,包括韦应之在内的其他大臣都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只有林羽一个人抬着头,看到荣佖骥眼睛看过来,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荣佖骥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林羽不敬的行为,反而是看到林羽投过来鼓励的目光后变得更加有信心了,胸也更挺,声音也更大了。

讲话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但只有少数重臣可以在留在百膳殿内和皇帝一起用餐,而其他官员便要前往两边的侧殿用餐,文官一殿,武官一殿。在侧殿的大臣们都是围坐一桌,留在百膳殿的臣子则是分餐制,都跪坐在小几面前单独进食。

林羽身为西北军主帅,坐席在大殿的右首第四位,武官仅在南文广之下,荣佖骥时不时投过来注视的目光,想和林羽说几句话,但林羽根本就没有想和他搭腔的意思,让他有些郁闷。

御膳坊做的菜肴非常美味,这不是林羽第一次吃,但仍给林羽非常惊艳的感觉,不过再好吃的菜肴也不能让林羽把注意力放在吃喝上面,颇有些食之无味的意思。

吃了一会,对面的御亲王荣仕礼借口去如厕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便拿着自己的酒杯在小餐几上磕了磕,微微向林羽遥举了一下,好像是向林羽敬酒。

看在眼里的林羽并没有回应御亲王的意思,而是拿起湿毛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也示意自己要出去方便一下。

离开了主殿的林羽,根本就没去找厕所,他径直来到了武官吃饭的侧厅。这里的气氛和严肃的主殿截然不同,虽然还没吃太久,很多武将都已经开始呼朋唤友行酒令,大家闹作一团好不热闹。

看到林羽进来,已经有眼尖的将官发xiàn

了出现在门口的西北军元帅,立kè

喊了起来,作为在场军阶最高的人,林羽的到来立马就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不管认识不认的,都站起来和他打招呼问好。

在侧厅的有旅管、也有卫管,更有还未独当一面的郎将和有名无实靠恩泽当上的将军,这些人本来都在大呼小叫,林羽一到,整个场面反而冷了下来。

“大家继xù

喝啊,别停下来。”林羽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和众人打起了招呼。

虽然林羽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也管不到自己,但他毕竟级别在那里,在座的众位将官怎么可能真的无视林羽的存zài

只管自己大吃大喝。

“林元帅,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靠近林羽的一位将领向林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也是其他人心里的疑问,按理来说林羽应该在主殿陪着皇帝才对。

“我来看看大家,和大家喝杯酒。”说着旁边的宫人给林羽拿来一个大杯子,给他倒上了葡萄酒。

“本座不甚酒力,也喝不惯白酒,就喝点西域的葡萄酒吧。”林羽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和刚才向自己提问的将领碰了一下,“我在这里向大家提前说件事,我已经向苏大人自荐去冀州战场,这事右相已经同意了,我马上就会向陛下递折子,此事应该不会有波折。”

在座的诸位将领立kè

就明白了林羽过来的用意了,以林羽的身份去冀州,必定是要换帅,而且只靠他本部的兵马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必然要点将,林羽这是提前过来找下留守在上京的可用之将。

在场的众将情绪立马激动起来,不少怀有建功立业之想的将领都奋力挤到林羽身边想和他喝杯酒,以博取个介shào

自己的机会,也好给林羽先留下个印象,那到时自己被林羽点中的概率会大很多。

“好好好,大家别挤,我不赶时间。”林羽举着杯子,听着将领一个个抢到自己面前来做自我介shào

,脸上堆满了笑容。

就在林羽在敬酒的时候,有三个小太监匆匆跑到了迎春门,领头的那个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了当值的白将李楚材。

“开门。”李楚材接过了玉佩,仔细打量了一下,转身挥手示意手下士兵将城门打开。

“大人,好像还没到晚宴结束的时间吧?”李楚材身边一个什长对自己长官的命令有些不解。

“住口,”李楚材对多嘴的什长怒喝道,“老子做事需yào

你来指手画脚吗?”

一见自家长官怒了,剩下的士兵慌忙不迭地将迎春门打开了。在正阳门外已经排满了马车,也挤满了无数正在等着自家主人的仆从,当然人数最多的还是林羽的亲兵,这帮军汉占了最多的帐篷,让那些无处避风的随从激愤不已。不过这些人也就心里想想,谁叫人家人多势众呢,再说了这是西北军的人,他们也惹不起,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

一直在密切注意迎春门动静的陈到看见门开了,立马站了起来,打算召集士兵入宫,却不想有人抢到了他前面。

那些坐在帐篷里的、马车上的、墙根边的许多下人打扮的汉子忽然将披风一掀,露出了里面的半身甲和武器,他们聚拢起来在迎春门前列成了方队,领头之人当先迎上了李楚材。

陈到这才醒悟过来这些下人应该也是士兵乔装的,看架势他们也是参与今晚兵变的队伍,他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精光,心道御亲王居然准bèi

了好几支队伍,看来荣仕礼暗中隐藏的力量并不小。

第244章 庆典(二)

东阳门,城门禁闭,当值的守卫在城楼上游弋巡视,自从上回被李长生从外面攻破了城门之后,当夜执勤还活着的士兵都掉了脑袋,现在禁卫军团的士兵晚上当值再也不敢打瞌睡了偷懒了。

“什么人?”东阳门值守的白将厉声喝道,他已经看到了黑暗中靠近而来的模糊人影,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盛老弟,别紧张,是我。”

来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而姓盛的白将看清走到火光之下对方的面貌,绷紧的心松了下来,将拔出的长刀又插回了刀鞘。

“老哥你这么晚出来有事找我?”

“是有点小事,”来人掏出了一张手令,“这是右相的亲笔手谕,让我晚上出城接个人,你知dào

今晚不是我当值,还望老弟行个方便。”

来人和盛白将一样都是东阳门的值守,但今天不是他当值,所以他也无法开门,只好来找盛白将求个人情。

盛白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老哥,不是小弟不帮忙,这规矩你也是知dào

的,没有陛下和统领的亲笔手谕,我是不能开门的,这是死罪。老哥你要接人,我可以把人从外面吊进来嘛。”

来人定定地看了盛白将一会,忽然笑了下,说道:“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说罢不由分说,一手揽过盛白将的胳膊,把他拉到了黑暗之中。

“老哥,这事真不行,我要是卖了右相的面子,那就是亏了左相的面子,兄弟能帮的尽量帮,可你别让我难……”

盛白将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正要出声却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嘴巴,搭在刀柄上的右手也渐渐滑落了下去。一阵挣扎之后,盛白将便睁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视为手足的袍泽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杀死盛白将的军官慢慢将盛白将的尸体放倒,然后将手中的短剑在其身上擦了擦,对着已经听不到的盛白将说道:“老弟,别怪老哥,我也是没办法,谁叫你不识时务呢。“

前来开门的军官并没想着能顺利地骗开城门,他带着手下士兵来就是做好了动手的准bèi

,不过今晚执勤的士兵也和他一样,都归属禁卫军,能少杀一些是一些。

在没有指挥官的情况下,在东阳门值夜的士兵们被另一个白将莫名其妙地叫了过去,又糊里糊涂被人缴了械,看着自己的平日里相识的战友在城头挂起了三盏红灯笼,他们都还等着自己的长官回来解释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城外传来,紧接着一队队的骑兵从东阳门进入京城,这是林羽的近卫营,他们今晚肩负着外围扫荡、剿杀前往内营报信的士兵、狙击增援的禁卫军的任务。

看着一匹匹经过自己眼前的战马,那些被缴了武器呆立在一旁的士兵们也隐约知dào

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当年皇权争斗引发的内外营火并怕是今晚要重演了。

有一些的士兵身上依旧带着烟花弹,只要发出信号,城内的守军马上就会警觉起来,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虽然他们肩负着警戒的职责,但那也要看场合,这又不是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只是内部政治斗争,这样牺牲掉自己和在场的战友的性命显然是不值当的,那些拿着信号弹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忘掉了自己身上带着烟花这件事。

在罗彦卿的指挥下,一千背嵬骑分成了十队,分头朝事先计划好的街道疾驰而去,然后在巷子里、小路上埋伏起来,准bèi

伏击可能要到来的禁卫军。

此刻进入皇宫的三路人马已经和宫中的侍卫打成了一团,这三路人多都只有百多号人,但精锐无比,推进速度极快,连皇宫的守卫都阻拦不住,直到百膳殿外因皇帝在此用膳而布下的重重防卫才将入侵者拦下了。

百膳殿内此刻也不太平,御亲王正在殿上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痛斥右相韦应之祸乱朝纲,直接引发了国乱,并列数了其九大罪状,要求革职查办韦应之及其朋党。

旁边的韦应之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荣仕礼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给他这种难堪,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发难应是早有准bèi

,要不然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又得罪自己的事情。

果不其然,殿中一半赴宴的大臣都随着御亲王跪了下来,要求查办韦应之,韦后和小皇帝荣佖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都呆坐在位置上发愣。

被弹劾的韦应之率先反应过来,他愤nù

地拍着桌子,大声驳斥荣仕礼的话,为自己辩护,同时示意心腹站出来声援自己。

就在两边争执不下的时候,外面竟然传来了厮斗的声音,荣仕礼面露喜色,而韦应之则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你要造反?”韦应之随即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手指荣仕礼,又惊又怒,后悔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像御亲王这种人物怎么可能会指望靠嘴皮子扳倒自己,肯定是有武力的倚仗。

“这怎么是造反,这叫拨乱反正,”厮杀声渐近,荣仕礼脸上笑意更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南帅,你赶紧去通知人护驾,把将士们都叫过来。”已经到了这一步,韦应之也不想跟荣仕礼多费唇舌了,大家来直接的好了。

御亲王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韦应之,开口说道:“左相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没看到林将军不在场吗?你的那些朋党都不会过来了。”

韦应之也没搞清楚林羽不在和没人前来救他有什么关系,南文广却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妙,他抓着韦应之往后拖去,准bèi

赶在外面的士兵杀进来之前脱身。

“抓住他,别让韦老贼跑了。”荣仕礼一看韦应之要跑,连忙招呼大家一起上去抓住他,他自己也抄起切肉的小刀,冲了上去。

韦应之此刻也没过于惊慌,他还记得拉上韦后和小皇帝,万一皇帝落入了御亲王手里,那自己在道义上就要被完全打倒了。韦后根本就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选择,韦应之是她哥哥,她当然维护自家人。

荣仕礼千算万算,把太后身边的几个形影不离的剑侍给漏掉了,等他带着大臣们围了上去的时候,却没人敢真zhèng

上前去抓正要逃走的韦应之。他本来计划将韦应之当场杀死,然后逼着小皇帝下诏剿灭韦氏的党羽,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韦应之一行从后门逃走了。

荣仕礼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不敢追上去,又不甘心让韦应之就这么跑了,早知dào

他把林羽留下就好了,以林羽的身手估计还有些希望留下韦应之。

偏厅的武官们也都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只有林羽拿着酒杯稳坐当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静静地等着陈到进来。

不多时,随着一声声的求饶和投降的声音,一个全副武装武将走了进来,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重剑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得杀气腾腾。

“属下参见主公,请主公差遣。”来人站到林羽面前,一拱手,立在林羽的面前。

在场的绝大多数武将都不知dào

真实情况,听见来人是林羽的手下先是心里一松,随即又觉得不对劲,林羽也不能带兵杀入皇宫啊。

“林帅,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人就质问林羽意欲何为,只差没说林羽要造反了。

“大家坐下,还请不要惊慌。”林羽不慌不忙地把手往下按了按,“今晚御亲王要清君侧、诛奸逆,为了避免误伤,所以请大家留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今晚这些事与大家无关。”

在场的将官一片哗然,谁是奸逆很明显,不掌权的也没有必要除掉,今晚原来又是一场政变,不是韦应之一派的还好,韦党特别是韦家的子弟不干了,当即就要走人去召集自己手下的军士。

嗖的一剑,陈到将想要从林羽身边经过的一员将领拦腰劈成两截,鲜血在大殿内溅了一地,也把想要离开的将领都镇住了,而凶手却没事人一样杵在原地,用挑衅的眼神放肆地环顾着在场众人。

“陈到,你怎么如此鲁莽。”林羽看着脚下的鲜血,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搞成这样,老子这杯酒还喝得下去吗?”

说着林羽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掷于地上,一声响过后,涌入了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在场的将官团团围住,骇得这群武官脸无血色,有些拿起凳子抄在手里,虽然知dào

这样做根本没什么用,但好歹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林羽跳到一张桌子上,向下面环视道:“诸位,我说了御亲王不过是今晚想请大家留在此地而已,就是这么简单。再有听不清我话的可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这是我帐下的白毦亲卫,也是西北军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再有不愿坐下的,我可以让他们叫你躺着。”

林羽此言一出,在场的将官齐唰唰地坐下了,谁也不敢乱动。虽然心知荣仕礼政变之后必然是大清洗,但面对着虎视眈眈的白毦亲卫,即使是韦家子弟也安静地坐下来,闭上了嘴。

第245章 庆典(三)

“王爷,你找我来有事?”林羽重新回到了百膳殿,荣仕礼领着一群干巴巴的老头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来。

荣仕礼把韦应之带着皇帝逃走的消息告sù

了林羽,如今对方一行人躲进了后宫,这帮糟老头子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把林羽叫过来商量,毕竟他才是最能打仗的那个人。

看着这群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大臣,林羽心中暗骂他们都是废物,四个女侍卫而已,堆人头也堆死他们了,他们居然让韦应之逃了,还是带着韦后和小皇帝一起逃的。

现在不是找人担责任的时候,林羽更多的是想的现在怎么办,他第一句话就是:“没人去追韦应之吗?”

荣仕礼表情有些尴尬,他有些为难地说道:“有倒是有,但后宫宫门已闭,除去各门值守,里面还有数百太后招来的侍卫,我们的人数好像不占优势,直接进攻不占优势,林将军有何妙计否?”

听了荣仕礼的话,林羽真想给这个王爷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般顾虑,如今他们已无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别说不占优势,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王爷,狭路相逢勇者胜,人数多少并不是胜负的左右手。如今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聚拢人马攻其一点,二是四面开花包围后宫。前一个办法容易攻入后宫却容易放走了韦应之,后一个办法虽然搜索范围大了却会增加我们攻城的难度。”

兵部尚书夏言也点头赞同林羽的话:“林将军,这里你的阵仗经验最丰富,还是由你来拿主意吧。”

“我的主意就是把文武百官都押到一处,可以减少看守的士兵数量,然后大家将皇宫各处己方的人马收拢过来,由我指挥,最短时间内突入后宫,擒杀韦应之。”

皇宫内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来,半个上京的人都能在夜晚看得清清楚楚。红色是给内营的求救信号,三颗则意味着十万火急。

不多时,数百骑兵已经从内营的大门冲出来了,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千步兵正在列队,随时可能出动。

沉重的铁蹄踏在石板上面发出踢踏之声,踏碎了深夜的沉静,内营的骑兵举着火把,像一条火龙一样沿着入宫的大道向皇宫移动着。

奋力驰骋在队伍最前面的骑兵队长穿着精良的盔甲,胸前的护心镜在火把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显示出其与众不同的身份。骑兵本来就是军中的精锐,禁卫军又是天子亲兵,在内营担任骑兵团百人队队长都是不是校尉,而是郎将,故此他们才能有资格穿上明光铠。

最前面的带头的郎将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忽然觉得身下的马匹一沉,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他心中马上惊觉到有人在街上设置了绊马索,同时双脚发力,从马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到地上。

带头的十多名骑兵摔到在地上,战马和骑兵都躺在地上呻吟着,后面的骑兵用力勒住了缰绳,尽lì

停下马来。

落到地上的郎将正要发号施令,黑暗中传来一道破风之声,他立即抽出战刀往前方的虚空中一劈。刀锋撞在锐利的箭头上面蹦出几点火星,一支箭矢在火光中显现出来,跌落在一旁。

郎将刚松了口气,第二支箭矢紧跟在第一支箭之后接踵而至,他刚想把战刀举起,那支箭已经射入了他的胸膛,后面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自己的队长轰然倒地,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这支箭仿佛是一个信号,随即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内营的骑兵们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从马上栽倒下来,没有被射中的士兵立kè

翻身下马,藏在马匹后面来躲避攻击。

“出击!”一声大吼如惊雷般炸响,无数的骑兵从周围的胡同小巷里冲了出来,举着长枪冲进了内营的骑兵阵。被攻击的骑兵根本就不知dào

对方的身份,也分不清黑暗中到底有多少敌人,只听得周围的战友不时传来一声声惨叫,让他们心惊胆战。

只用了数息时间就击溃了前往皇宫支援的骑兵,罗彦卿没有继xù

攻击溃兵,而是收拢队伍,马上重新布置伏兵伏击下一波要来的援兵。

没等背嵬骑再一次埋伏起来,皇宫内又升起一颗红色的烟花弹,但与之前的升起的三颗形状截然不同。看见这次的信号,背嵬骑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把眼睛望向罗彦卿。

罗彦卿眼中闪出不解的神色,这次的烟花弹是西北军才有的,是用来召集士兵或者求救的,但林羽之前根本就没跟他说过会放红色的信号弹,这和他们之前的计划不同。

“伏击任务到此结束,让各队队长马上带人去皇宫与我汇合。”罗彦卿当机立断放qì

了计划中背嵬骑的任务,虽然有白毦亲卫在他觉得林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他还是决定服从信号弹的指令。

烟花确实是林羽让白毦兵放的,他已经带人杀到了后宫门口,士兵们放到了一棵树,正抱着树干用力撞着大门,其他士兵则扛着梯子准bèi

翻过高墙。

后宫的宫门很快就失守了,但林羽他们却依旧无法向宫内推进半步,宫门后建成的特殊地形和如雨的箭矢把进攻士兵的脚步牢牢钉在了宫门口。

荣仕礼等人记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把目光投向身为指挥官的林羽,希望他拿出一个神奇的计策突入后宫。

林羽已经向下级军官下达了强攻的命令,但士兵们缺乏厚盾之类的防具,根本不敢顶着箭雨冲锋,都龟缩在门板后面。

“我再说一遍,立即组织人手强攻,要不然我便要军法处置了。”林羽脸上布满了寒霜,他挥手将陈到招了过了,“你带白毦亲卫去当督战队,敢于后退者一律处死。”

得了命令的白毦兵亮出了插在背后的重剑,冷冰冰地看着不敢冲锋的士兵们,眼中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兵部尚书夏严对林羽的做法有些不满:“林将军,你这是让士兵们去送死,我们本来兵力就不足,你的做法只会让士兵白白牺牲而已。”

“怎么会白白牺牲,他们当然死得有价值。”林羽对夏严反驳道,“后宫平时并不会准bèi

大量的箭矢,耗光他们的箭矢并不需yào

多久。”

“你是故yì

拿他们当炮灰的?”旁边一位将领怒道,“你的亲卫身着重甲,箭矢不易穿透,你为什么不用你的人去冲锋。”

林羽轻蔑地笑了笑,傲然道:“因为我的人更精锐,炮灰的任务就要交给炮灰去做。”

林羽这番话显然激起了别人的不满,御亲王马上站出来平息马上要爆fā

的内讧:“不要争了,就依林元帅的意思。”荣仕礼咬字特别强调了元帅两个字,而且他站到林羽身边,表明自己支持林羽的决定。

说话间,进攻的士兵又一次败退下来,那些反对林羽的人也不再开腔,双臂抱胸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站到了一边,林羽则沉着脸迎上了这帮溃兵。

“刚才带队的什长和白将站出来,”林羽招了招手,几个军官听命站了出来,他向摇了摇自己的手指,“全部处死。”

话音刚落,没等几名军官反应过来,后面白毦兵的重剑已经到了,他们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被切成了两段,扑倒在地上。

踏着地上黏稠的鲜血,林羽走到士兵们的面前,他随手一指,向一名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士兵说道:“现在你就是白将了,带你的人准bèi

下一次进攻。”

说完林羽转身面对其他百人队的士兵大声说道:“将士们,现在我们面前只剩一道障碍了,冲破它便是光明大道。今晚事成之后,里面的宫女和财物由你们予取予求,但是贪生怕死不敢向前的,要么死在敌人的箭矢之下,要么死在我的剑下。”

在林羽威逼和利诱之下,士兵们重新鼓起勇气,准bèi

进行下一波的进攻,但林羽的话听在苏安昌耳朵里,却有些不妥,他的计划里并没有洗劫皇宫这个部分。

苏安昌刚想上前去和林羽说话,却被御亲王一把拽住了,这位王爷对着枢密使摇了摇头,示意按林羽的意思去做。

“主公,”陈到凑到了林羽的身前,他觉得林羽做法也有些不妥,“洗劫后宫对您的名声会有所损害。”

林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答道:“我知dào

,但他们不是牧苏军,没有良好的军纪和高昂的士气,我也不是他们的直属长官,要驱使他们,一味地逼压是没有用的。我只能迫之以威、诱之以利,只要今晚能铲除韦应之的势力,我个人名誉受损又有何妨。”

在白毦兵重剑的威胁和后宫宝物女人的诱惑下,败退下来的士兵又一次发动了冲锋。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在林羽亲自坐镇下,一队队士兵接龙似地发起了敢死冲锋,后宫守卫的箭矢还没用完,进攻的士兵已经冲到他们面前,双方展开了白刃战。

第246章 庆典(四)

眼见部队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后宫之内,林羽缓步挪到了荣仕礼的身边,轻声说道:“王爷,除了几个宫门之外,宫中不会还有密道之类的出口吧?”

“这个自然有。”御亲王对林羽的担心并不放在心上,“作为密谍曾经的首领,宫中的密道还有孤不知dào

的?元帅放心,孤已经让犬子负责监视出口了。”

听说有荣佖臣带人监视密道的出口,林羽心下稍安,但他心中的担忧无法安全释去,他怀疑问道:“难道后宫的每条密道王爷都心中有数吗?”

“那倒不是。”荣仕礼轻笑了一下,“不过皇兄去得突然,只有他一人知dào

的密道别人也不知dào

啊。”

林羽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一旦攻入后宫,我们的兵力势必分散,危险也极大地增加了,您就留在外边看守文武百官吧。”

这时隆隆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原来是罗彦卿已经带着近卫营的人到了。林羽转过头来,把目光从背嵬骑身上收回来,接着说道:“我留下二十名骑兵守护王爷,即使情况有变,他们也能带王爷杀出皇宫。”

“外面就安全吗?”荣仕礼笑了笑,“孤既然已下决心铲除奸逆,光复荣氏的江山,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无须分兵给孤,今晚孤要么是杀尽韦党,要么便是求德求仁。”

没想到面前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居然还有如此豪气,林羽也是暗自佩服了一下,他也不再客气,取过自己的红尘剑,与荣仕礼告辞道:“既然如此,王爷自己小心,本座这便进后宫捉拿逆党了。”

虽然允许士兵们在后宫中掠劫,但林羽不允许他们放火,这座皇宫还是有用的,他生怕士兵们杀急了眼,一把火将它给烧了。

后宫虽大,但林羽的目标比较明确,皇帝的寝宫,小皇帝年纪还小,也没有成亲,后宫其实住的只有皇帝和太后两人,也幸好没有妃子在后宫,要不林羽真怕有人干出什么有失皇家体统的事,后果肯定要他来承担了。

寝宫内并没有皇帝的身影,太后和韦应之也不在,抓过来的小太监和宫女说皇帝离宫之后根本就没回来过,更别说交代皇帝现在的下落了。

没有抓到韦应之也不是坏事,至少林羽知dào

了韦应之他们并未通过寝宫的通道逃走,应该还在皇宫内,他下令把抓到的俘虏都放了,让背嵬骑四散开来搜寻,占据后宫各门,自己则继xù

往韦后住的正祥宫杀去。

后宫虽然守卫人数不少,但林羽感觉受到的压力并不大,这些守卫一团散沙,斗志也不强,他都没有出手,只是在一个个宫殿之间穿梭,可惜除了惊慌失措的宫女和阉人,根本就没有韦应之的影子。

“元帅,找到太后了。”就在林羽搜索的时候,一名骑兵匆匆跑过来报信。

林羽闻言顿觉精神一振,马上问道:“在哪里?”

“在正祥宫。”

正祥宫就是林羽下一个目标,他嘱咐身边的亲兵继xù

对后门进行搜索,自己则急急忙忙地赶往了正祥宫。

往日宁静祥和的正祥宫内此刻已经充满了喊杀之声,太后和她身边的剑侍都挤压到了最后的宫殿内防守。林羽目之所及,到处可以见到趁火打劫的士兵,这些林羽都当初没看见,只是向太后所在赶去。

太后身边的剑侍在武艺上肯定出类拔萃的,但在大队凶悍的士兵面前还是显得非常无力,她们的防线已经被完全突pò

了,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防线。

太后惊恐的看着涌进来的凶悍士兵,她身前只有四名剑侍,个个带伤,举着剑同样慌张地看着冲进来的敌人,她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领头的大胡子军官狞笑着举起战刀,大吼道:“妖后,你祸乱朝纲,如今报应到了,受死吧。”

士兵们正要跟随自己的长官杀向惊恐的太后,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后面的士兵纷纷让到两边,给出声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林羽披着白色的大氅从外面阔步走来,站到在场的领头军官面前,沉身喝道:“谁给你的胆子对太后无礼,马上带你的人出去。”

大胡子军官被林羽呵斥的一愣,辩解道:“可是王爷说韦党的核心人物一个不留啊,这妖后跟韦应之可是亲姐弟啊。”

“那又如何,皇室的人还由不得你们来裁决。”林羽沉下了脸,见对方还迟迟不肯出去,声音又加大了几分,“你现在还赖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想让我动手吗?”

林羽发怒之后,没等大胡子军官下令,士兵们自己先行开溜了,大胡子有些尴尬,把刀插回刀鞘,对林羽敬了个礼,也灰溜溜地离开了。

“太后,您有受伤吗?”林羽转过来身来,并没有靠近太后,站在了原地。

直到最后一个士兵离开了房间,韦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但她身前的剑侍虽然也松了口气,但仍旧不敢把剑放下来,仍挡在太后前面。

“没有,刚才多亏林爱卿。”

太后相对来说不算是重yào

的人物,林羽没有花太多心思在韦后身上,他直接问道:“您可知左相和陛下的下落?”

韦后摇了摇头,缄口不言,也不知dào

是不愿说还是不知dào



林羽环视了一下翔宁宫,曾经奢华的寝宫如今被士兵毁得差不多了,有点什么值钱的都被掠劫一空,连镶金的烛台他们都没放过,林羽心中有些惭愧,这事得算到他头上。

“太后,我派人护送你去御亲王那里。”林羽随即把陈到叫过来,让他安排一队白毦亲卫护送韦后去百膳殿。

韦后却没有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林羽,质问道:“林将军,我一个妇道人家,你抓我何用,还要扣下我做人质吗?”

“太后,我可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说着林羽指了指外面,“刚才的景象你也看到了,不是所有士兵都像我手下这么规矩。朝中跟韦应之有仇的人可不是少数,现在找不到债主,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怨气撒到你身上?”

韦后稍微有些动容,她虽然还想在林羽面前保持住自己的矜持,但最后怕死的心理占据了上风,乖乖跟着林羽的亲兵去百膳殿了,而林羽自己则转身继xù

投入到了搜索的队伍中去。

在林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御亲王也没闲着,他把文武百官中韦氏一派的官员杀得干干净净。鲜血染红了百膳殿外的小广场,殿内充斥着令人作呕额的血腥气息,本来是用来吃饭的百膳殿成了修罗场,即使是站在荣仕礼一边的许多官员看着都有些不忍。

杀红了眼的士兵见韦后被白毦亲卫押送过来,伸着刀子就要上去把韦后也宰了,白毦兵连忙将韦后护住,拦下了头脑发热的士兵。

荣仕礼暗道林羽真是滑头,他抓了韦后不处置,居然送到自己这里来让自己解决,于是他走上去向白毦兵的什长问道:“林将军人呢?”

“元帅去找陛下和左相了。”

荣仕礼把眼睛一眯,把脸斜凑过去,拉长了声调:“他没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吗?”

“有,元帅说各门已尽在掌握,陛下应该还在宫中,也请太后放心,他定会让母子团聚。”

荣仕礼捻着自己的胡子,仔细咂吧着林羽的话,他觉得林羽的意思是要留下韦后的性命,可他却不是很想留下这个女人的性命,为难之间他向苏安昌等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王爷,我觉得林元帅的意思很明显了。”苏安昌踱到御亲王身边,小声说道,“他现在无暇分身,所以让您来保护韦后的安全。”

荣仕礼明显对苏安昌的这个答案不是很满yì

,他紧锁眉头,反问道:“这个女人几乎把荣家的江山给搞塌了,孤现在还要保她性命?”

苏安昌不慌不忙给御亲王分析道:“林元帅连着口称陛下,很明显,这是告sù

我们头上还顶着清君侧的大义,最后也还需陛下下诏给韦党定罪。要是韦后也被杀了,我们如何圆这件事?陛下岂不背上了弑母的污点。”

荣仕礼心知苏安昌这话多半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其说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苏安昌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就洞穿了御亲王的心思,于是他劝解道:“王爷日后把她打入冷宫便是,到时一杯毒酒便可要其性命。老夫只怕等王爷看到冷宫中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倒是不想让太后死了。”

“那就暂且饶她一命。

甩了甩袖子,御亲王正想做出一个宽宏大量的形象,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王爷不好了,逆贼杀过来了。”

为了搜捕韦应之和小皇帝,御亲王和林羽都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自己埋伏在城中本用来伏击内营援兵的人马,于是后发的几路援军畅通无阻地杀到了皇宫,直奔百膳殿而来。

第247章 庆典(五)

李楚材倒提着长刀,一手按着头盔慌慌张张地跑进了百膳殿,在他后面是溃不成军的败兵,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御亲王,一把跪在其面前,焦急地说道:“王爷,兄弟们实在抵挡不住,内营的人杀进来了。”

李楚材本来应该带人守卫着迎春门的,如今他人到了这里,迎春门肯定是失守了,韦应之的援兵已经到了。

荣仕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大堆杀气腾腾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之人飞扬跋扈,李楚材慌忙横刀挡在了御亲王前面,其余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和内营的人对峙起来,但他们脸上的惊慌之色显而易见。

万麓笙去了冀州以后,留守在上京的禁卫军团由韦应之的堂弟韦昌辉统领,不过韦昌辉来百膳殿参加宴会已经被荣仕礼干掉了,带兵而来的是今夜轮值的韦文功,他是韦昌辉的儿子。看见皇宫中发出的求救信号他心忧自己父亲的安全,也是亲自领兵前来。

“王爷,我父亲和大伯呢?”百膳殿内浓浓地血腥味让韦文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径直走到荣仕礼面前,也不行礼,向对方质问道。

殿中的文武百官看着来者不善的韦文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把荣仕礼单独留在前面,心中暗自祈祷御亲王赶紧撒个谎把韦文功给骗过去。

可惜荣仕礼好像和大家想得完全不一样,他傲然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无视面前广场上站着的士兵,用威严的声音大声说道:“韦文功,你们韦氏祸乱我荣家的江山,我今天铲除奸逆,韦昌辉和韦应之皆已服诛,你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说着荣仕礼把手指向殿前的士兵,大声喝道:“你们内营的将士都是受皇家的恩泽,难道要和韦氏一起作乱吗?”

荣仕礼这话一说,不但他身后的大臣们心凉了一截,他面前的李楚材也是暗暗叫苦。李楚材本以为御亲王会和韦文功周旋一番,拖延下时间,不料荣仕礼好像脑壳坏掉了,居然说实话了,他不知dào

内营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们荣家的保镖了吗。

韦文功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他扬了扬手中的战刀,几近疯狂地喊道:“荣仕礼,我要杀光你们荣家的人给我爹他们偿命。”说完用刀一指御亲王身后的大臣,狠毒地说道:“还有你们,你们都要给我韦家的人偿命。”

韦文功把刀一挥,正想命令士兵们杀上前去,一支利箭从天而降,正好射穿了他的脖子,将韦文功刚到嘴边的那个“上”字给钉在他喉咙里。

“有弓箭手!”

“韦将军你怎么样了?”

内营顿时乱哄哄地闹作一团,几个校尉抢过前去,抱起韦文功的身体一看,人早就死得不能再透了,他们抬眼望去,旁边大殿的屋顶上正立着一个人影,手中弓箭蓄势待发,刚才杀死韦文功的箭便是此人射出来的。

突如其来的一支飞矢射死了韦文功,把站在石阶上的荣仕礼也吓了一跳,他也看向射箭之人,在清冷的月光下,他依稀辨出弓箭手林羽手下骑兵队的将领,他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罗彦卿只有一个人,他干掉了韦文功不但没有达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反倒是是激怒了几个校尉。能让韦文功带在身边的,自然不乏他的心腹,他们叫嚣着要给韦文功报仇,将士兵们煽动起来,眼看一场血腥的屠杀又要展开。

“放肆,”一道厉声盖过了现在的嘈杂,一个欣长健硕的身影从百膳殿内越众而出,随着他的逼近,两旁给他让道的大臣们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陛下在场,你们还不下跪,想造反吗?”

打头的校尉们这才看清大臣们跪的并不是这个走来的年青男子,而是他身后穿着龙袍的小皇帝,由于瘦小的皇帝之前被其身影遮住,又被身前的这个男子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子没发xiàn

皇帝居然走到自己跟前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内营的士兵马上就放下兵器黑压压跪下去一片,几名校尉也只是楞了一下,几乎是和士兵们同时跪了下去。

“刚才是你说要血洗百膳殿吗?”林羽信步走到刚才闹得最凶、喊声最大的校尉身前,沉声问道。

校尉抬起头,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一道银色的闪电便刺入了他的咽喉,他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呜呜地叫了几声,便挣扎着倒了下去。

林羽这出人意料的一剑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后面的大臣们生怕他激怒了内营的士兵,而林羽面前跪着的几个校尉更是心惊胆战,他们已经跪下了,如果要出手的话,只怕林羽的剑更快。

干掉了带头的军官,林羽转过身去,对着小皇帝荣佖骥点了点头,投去一道鼓励的目光,于是小皇帝清了清嗓子,走到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内营的士兵。

“诸位将士,今晚御亲王和林元帅带领诸多忠义之士剿灭祸乱朝纲的韦党……。”在林羽的鼓励下,小皇帝站在内营的将士面前,开始安抚士兵,这是林羽的意思,他将稳定大局的希望都押在了小皇帝的身上。

百膳殿的文武百官们看着自己印象中那个傀儡皇帝,在他们心中一直是小孩的荣佖骥今天居然显得如此的威严、庄重,只有御亲王时不时把眼睛瞟向林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夏尚书,苏爱卿!”

听到皇帝叫自己,夏严连忙站了出去,毕恭毕敬地答道:“微臣在。”

“夏尚书,你负责分派人手抓捕漏网的逆党,内营暂时交给你了。苏爱卿,你立kè

替朕拟旨,向天下宣告韦应之的罪行,他的党羽也不能随便放过,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那些已经伏诛的逆党,都吊起来示众。”

这是荣佖骥第一次觉得当皇帝的感觉居然这么爽,别人的生死都操纵他的手里,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平日里对他不甚恭敬的大臣们,如今看向他的眼神也有几分敬畏,这让小皇帝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前来援助韦应之的内营士兵突然变成了诛杀韦党的主力,诸位大臣觉得大局已定,也放下心来,而荣仕礼则挪到了林羽的身边,小声问道:“韦应之呢?”

“不知dào

。”林羽干脆地答道:“不过事到如今,他还能翻得了身么?”

御亲王撇了一眼林羽,反问道:“除恶务尽这句话将军没听说过?我们不能给韦应之哪怕一丝翻身的机会,他死了是最好的选择。”

本该是全家人围炉夜话的新年夜成了血流成河的杀人夜,上京的百姓们心惊胆战的躲在家里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之声,不知dào

哪户人家又糟了殃。也有那习惯了朝堂变幻的大胆之人,第二天天亮了出门瞧个究竟,发xiàn

街头已满是全副武装巡逻的士兵,而有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宦人家已经是人去楼空。

皇宫里的尸体已经被搬走,宫娥太监正奋力用冲刷着石板上留下的血迹,由于天气寒冷,血水已经凝结在地面上,他们不得不打来热水,将凝成固态的血水化开来,但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是如何也挥散不去的。

虽然韦应之还没被抓到,但韦家在上京的人基本上都杀绝了,而韦应之手底下的头号爪牙南文广已经落网了。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军团元帅如今成了阶下囚,被关进了天牢,他最终的结果也是难逃一死。

林羽和御亲王都是一夜未眠,但苏安昌等人都年纪不小了,熬不住夜,只能在枢密院内小憩片刻。等到他们醒的时候,看到厮杀了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依然精神抖擞的林羽,都感慨自己年纪大了,当初他们也是这般年轻而有活力的。

“韦应之抓到了吗?”听闻尚书大人都醒了,林羽一边走回议事阁一边向身旁的御亲王问道。

“还没有。”虽然没有抓到韦应之,但御亲王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自信,“不过孤相信这条老狗躲不了多久了。”

六位尚书如今还剩下四位,吏部和刑部的头都因为受韦应之的牵连下了大狱,如今只能靠着唯一年轻的礼部尚书周孝铭硬顶着,不过人选苏安昌已经有了,过几天等其他空缺一并宣bù



林羽进屋之后户部尚书蔺廉忠主动给他挪了把椅子过来,这让林羽不禁多看了其几眼,这个荣汉的财政大总管并不是御亲王一派的人,却历经动荡始终不倒,这其中固然有朝廷财政紧张其他人难以接手的原因,但也与蔺廉忠圆滑会做人的本事是分不开的。

“王爷,您准bèi

怎么处理许泓和万麓笙?”夏严的话将林羽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们?”荣仕礼挑了挑眉,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如今他们的大靠山都倒台了,自然只需一道圣旨便可传檄而定。”

苏安昌对御亲王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讲了另一种情况:“万一他们投靠明王呢?”

御亲王皱了皱眉头,换了一副不肯定的语气:“他们的家人可还都在上京。”

“不顾及家人投敌的也不是没有,您忘了颜双吗?”周孝铭提醒了下御亲王,顺便拿眼睛瞟了下林羽,不过林羽并没有什么反应。

御亲王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其他人也不说话,场面一下子沉寂下来。

第248章 单骑

“让我去吧。”林羽看大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于是主动请缨。

御亲王点点头,说道:“你要多少人马,尽管开口。”

“我带陈到去足矣。”林羽摇了摇头,“苏大人马上起草一道换帅的圣旨,我这就出发。”

由于担心上京政变的消息传到冀州前线大营,林羽带着陈到即刻出发,昼夜兼程赶往冀州。当前线大营遥遥出现在林羽视线中时,里面一片平静,应该是还未得到消息,林羽也稍微松了口气。

“元帅,上京有圣上的旨意传来,圣使已经到了大营门口。”万麓笙正和许泓商量来年如何应对定南军的进攻,听闻上京派使者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出来迎接圣使。

听说传旨的使者已经到了大营门口,万麓笙和许浒连忙迎了出去,却见圣使只有两人,寒酸得紧。宣旨的主使是个年青人,穿着便服,看不出什么官职,旁边的护卫却身着明光铠,居然是个将军。

万麓笙和许浒作势便要跪下,被林羽一把拉住了,他搓了搓手,对两位有些不明所以的将军说道:“二位将军,外边冷,咱们进账说话吧。”

万麓笙连忙将林羽和陈到迎进了自己的帐篷,吩咐手下亲兵奉上热茶,自己则和许浒站在一旁候着。

林羽喝了两口热茶,环顾了一下帐内,见亲兵都出去了,才对万麓笙二人说道:“两位将军,先不忙接旨,你们做好受罚的准bèi

了吗?”

万麓笙和许浒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末将自知有负皇上圣托,心中早知有这么一天,还请圣使宣旨吧。”

林羽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地说道:“枢密院的各位大人对冀州大营已经有了新的人选安排,西北军主帅林羽将接替你们的位置,你们两个,把兵符交出来,这便回京领罪去吧。”

万麓笙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显得有些提不起劲,而一旁的许浒则问道:“圣使,我们要是离开了,谁来指挥这数万大军,防御定南军的进攻?林元帅又要何时才能到任?”许浒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着陈到,陈到显然和传闻中林羽的形象不太一样。

“这是西北军风陵旅的陈旅管,”林羽把手指向陈到,“这段时间先由陈到将军坐镇冀州大营。”

想着自己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将领给取代了,万麓笙也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他只是拱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在下这便让人去拿虎符,也顺便让将士们准bèi

拔营。”

林羽一手拦住了万麓笙,笑道:“不必了,二位将军,你们带着亲兵回去就好,本部军马便留下来吧。”

万麓笙一听林羽这话无疑是要捋掉了他的兵权,没了本部军马他不成了光杆司令,只挂个副统领的名号狗屁都不是。

“这不是把我们一撸到底了吗?”万麓笙怒吼起来,“我不信陛下会这么做,我要带人去见左相,当面向他讨个说法。”

“这么说万统领是要抗旨咯?”林羽漫不经心地说道,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许浒,“许副帅呢,你也要抗旨吗?”

“唉。”许浒先叹了口气才接话道,“徐州失利都是我难辞其咎,朝廷怎么处置我都认了。”

“许帅,你别灰心,咱们带人回上京,左相必定会给我们一个满yì

的答复。相信我。”一旁的万麓笙急了,要是被完全夺了兵权,想再要回来就难了,就是要回来了也不一定是现在的精锐了,但他拦着许浒也不是为了许浒着想,而是因为许浒要放qì

了本部军马那枢密院便有借口剥夺他的兵权,到时候韦应之也帮不上他。

林羽冷眼看着万麓笙,也不再多说,拖着圣旨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二位将军,我只负责传旨,你们到底如何打算却与我无关,还是先把这圣旨接了吧。”

说着林羽便打开圣旨准bèi

宣读旨意,万麓笙和许浒慌忙跪下,只听得圣旨上所言果然和刚才林羽所说差不多,心中本来还保有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万统领,起来接旨吧。”

跪在地上的万麓笙闻言高呼了几声万岁,然后起身准bèi

领过圣旨,但他刚抬起头,林羽一个箭步窜到了他的跟前,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利刃已经刺进了他的脖子。

万麓笙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杀他,也不知dào

林羽是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匕首,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挥拳击退对方,手上却使不上劲,最终他只能徒劳地抓着林羽的衣角,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生命力飞速地流逝。

早在来冀州大营之前,林羽便有了杀人夺兵符的想法,为了降低万麓笙二人的戒心,他穿着便装,将匕首裹在圣旨里面,趁着万麓笙抬头那一下,一击毙命。

一脚踹翻了万麓笙,林羽拔出了匕首,他本想一并解决了旁边的许浒,但眼角的余光却瞧见许浒在看到万麓笙被杀居然跪在地上没有反应,于是他才慢腾腾地拔出了万麓笙脖子上的匕首,要是许浒刚才稍有异动,现在的估计应该和万麓笙躺在一块了。

捡起掉在地上的圣旨,林羽拿它拭去了匕首上的血迹,头也不抬向仍跪着的许浒懒洋洋地问道:“许帅,你为何不动手,你是认命了么?”

许浒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把身子伏下去,将脑袋贴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回圣使的话,末将不敢动手。”

林羽一屁股坐在刚才他坐过的马扎上,浑然不觉自己身处险境,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为何不敢?说来听听。”

“有三点不敢。”许浒抬起头,但脑袋仍低着,眼睛看着地面,“其一,万麓笙是韦相心腹,既然圣使眼都不眨就将其杀了,末将斗胆猜测左相在朝中可能已然失势,甚至可能已经身死,去上京也是徒劳。”

“你说的不错,韦应之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被肃清一空,南文广也被拿下了,如今御亲王和枢密院的各位大人已经重新掌权,朝纲回到了正轨。另外两点是什么?”林羽觉得许浒倒是有些眼力,倒是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其二,末将一家老小俱在上京,家人性命都捏在朝廷手里,末将不敢造次;其三,右相既然派圣使来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您武力定然有过人之处,末将虽习得一些拳脚功夫,但自认无法一招击毙万统领,末将刚才要是出手,估计这会只怕也躺下了。”

听了许浒的话,林羽觉得此人不但有眼力,还心思慎密,最为难得的是处事镇定,他没想到荣卫军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看来列在四大军团之末的荣卫军团也不全是草包。

“许帅,你看万统领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二人一死一活,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林羽看着许浒,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语气。

只见许浒不慌不忙地抬起头,为自己解脱道:“圣使杀人夺权的计划虽好,但风险也大,军中不乏万贼的党羽,为今之计,就在末将遣人命他们集于帐中而歼之,则兵权唾手可得矣。”

其实许浒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不停地打鼓,军中将士没有背叛朝廷的打算,对圣旨的认可度还是比较高的,这是林羽敢于杀万麓笙的底气,万麓笙已然死了,他的部下也不见得会为了他擅杀朝廷使节,如今许浒只能乞求林羽为了求稳,饶自己一命。

林羽对许浒的话并不认同,但他还是决定留下许浒一命,朝廷可统兵的将领已然不多,许浒还算得上一个人才;不过他也不认可许浒将万麓笙的部下一扫而光的做法,缺了大量的中层军官会极大降低军队的战斗力,这也是他不愿看到的。

“许帅,劳烦你去通知两营营管以上将官前来帅帐议事,万麓笙便找人挖个坑埋了吧。”

“是,末将遵命。”许浒恭敬地对林羽敬了个礼,完全以下属自居。

“对了,”林羽叫住了许浒,“我目前还是西北军的副帅,只是代行主帅之职,和许帅是平级的,你对我不用自称末将。”

许浒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便是林羽,他之前还觉得林羽不过是朝廷造势捧出来的所谓新星,如今却是心服口服,换了他,是没办法拿自己的命干这种危险的事情的。

最后林羽让许浒召集了两营将官,宣bù

了上京政变韦相倒台之事,并告之已经处决了不服从命令的万麓笙。前一件事倒是引起了将官们的极大震撼,本是多事之秋的时节上京又重新震荡,让他们颇为担心上京的家小,而万麓笙的死根本就没引起什么反应,反正人已经死了,就是关系再好能如何,他们还能杀了圣使跟朝廷作对不成,而且连许浒也站到了林羽这边。

“各位,我是西北军的林羽,陛下派我来主持冀州的战事,以后大家便是同僚,还请各位多多支持了。”趁着在场的将官还没消化完刚才的消息,林羽又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亮明了。

在场的将官对林羽的到任还是有些意味,不过随即兴奋起来,有了这位帝国最炙手可热的将星,自己应该不会再败了吧。

一位年轻的校尉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林羽,大声问道:“林元帅,我们是不是要反攻那帮南蛮子了?”

林羽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如今韦氏已经倒台了,明王再无进攻的理由,大家都是汉军,能不同室操戈最好,但明王若是不识相的话,本座不介yì

给他点颜色瞧瞧。”

第249章 单聊

当林羽在冀州大营整顿军备,扎紧篱笆加强防御的时候,定南军居然重新出动,在离冀州边境不远的地方重新建立了新的徐州大营,这意味着定南军发起进攻的时候可能会比他之前预计地要早。

“咦?明亲王这就委派了新的将领来徐州,这是迫不及待要跟上京开战啊!”

拿着手上邀请万麓笙和许浒面谈的邀请函,林羽嘴上不住地嘀咕着,对方没有落款,不知dào

明王委任的哪员大将,不过对方也不知dào

冀州这边已经换了天,他也可以给对方一个惊喜。

定南军约林羽见面的地方就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他们搭起了一个大棚子,将四面的帷幔掀起,显示里面并无埋伏,中间搁着桌椅和香炉,还铺上了地毯,可见定南军为这次见面是花了心思的。

虽然定南军表现的极为坦荡,林羽却不放心,虽知dào

那位不曾谋面的将军布置了什么后手,他带着陈到和许浒三骑前往会面的帐篷,后面更有上千骑兵蹲守在营门外,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杀过来。

到了帐中,林羽一看在里面等他的人,顿时愣住了,徐州大营的新任主帅不是别人,正是明亲王自己,明王看见林羽也呆了一呆,自然是没想到冀州大营已经由林羽接管了。

不过明王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只是微微出神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对林羽说道:“孤本想和万麓笙、许浒两位将军好好聊一下,没想到冀州大营现在是你说了算,看来我之前的一切说辞都用不上了。”

林羽走到明王对面,在宽松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对方问道:“那王爷还想继xù

谈吗?”

“谈,为什么不谈。”荣仕信爽朗地笑了,亲自倒上了一杯茶水,将杯子推向了林羽这边,“只不过之前的约定得变一变了,就你我二人单聊如何?”

荣仕信说完还抱歉地对许浒笑了下,表示自己并未有轻视他的意思,而许浒自然知dào

自己其实也说不上话,对明王的做法自然没有什么不满。

“好,只是王爷不怕我起杀心吗?”林羽阴鸷地看着明亲王,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虽然林羽没有带剑,但以他在汉军中的勇武之名,谁都相信凭他的武功干掉明亲王不费吹灰之力。

“将军的为人,孤还是信得过的。”明亲王一边说着一边挥退了不愿离开的侍卫,四周帷幔也放了下来,除了烛火之外只剩头顶上投下的日光。

见明王如此大气,林羽自然也让陈到和许浒离开了,而这两人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去了帐外,以林羽的身手,他没兵器干个把明王也是小意思。

周围已经无人,林羽率先打开了话匣子:“王爷是想招降许浒和万麓笙两人吧。”

“不错,本王正有此打算。”明亲王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意图,“孤已经知dào

了上京的事,料想冀州大营一定军心动荡,此时正是孤的好机会,不曾想林将军来得这么快。”

林羽笑了笑,说道:“王爷的消息真快啊,不过如何没打听到我来的事呢。”

“孤来徐州也是保密的,所有消息都是先传到燕城再转过来,自然慢了点,料想将军来冀州的情报已经在路上了吧。”

林羽点了点头,然后玩味地问道:“如今韦党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王爷清君侧的大义已经不复存zài

,您还准bèi

打下去么?”

想来荣仕信对林羽的这个问题已经考lǜ

过了,他根本就没思考,张嘴就接过了林羽的话:“孤那个可怜的侄儿,才几岁啊,他哪懂什么国家大事,还不是身边的一些权臣说了算,是不是要清君侧,得看你们的表现了。”

明亲王的话很明白,是不是奸臣他说了算,不符合他政治诉求的,就是他亲兄弟,那也得清,林羽所说的大义问题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zài



林羽并未和荣仕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抛出了另一句话:“那如果是太子登基呢?”

“怎么,你们找到太子了?”明亲王顿时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了下来,“没找到估计你们也有了他的下落了,他露面应该不会太久了。”

明王独自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太子优柔寡断,性格过于柔弱,他当个守成的帝王还行,如今这种局面他驾驭得了吗?”

林羽心中大骂明亲王:如今这种局面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他冷嘲热讽道:“太子就算再不济,也比某些勾结外敌、出卖国家、一心想自己当皇帝的人强。”

对于林羽的讥讽,明亲王并无半点怒气,反而是悠然地为自己辩解道:“何为国家?这天下是我荣家的,要将这份基业发扬光大,自然是要荣家最有能力的人来干皇帝这个位置,孤所做的,也是为了这个国家?”

把自己勾结外敌的事都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林羽觉得明亲王的脸皮也是厚得可以,在如此重视德行的荣汉出现这种人物也是百年一遇了。林羽正要出声反驳明亲王,对方却把手掌往下按了按,示意林羽听自己说完。

荣仕信起身打开了身后卷着的地图,林羽这才发xiàn

了这幅地图的存zài

,他有些疑惑荣仕信的用意。

“西北一直是荣汉的用兵之处,皇兄在位的时候,确实在西北获得了一些土地,给帝国带来了一些好处,不过随着补给线逐渐拉长,发起的战争越来越得不偿失。”明亲王在地图上比划着,“西北的土地本来就不肥沃,又没有什么矿产,如今西北边缘的那些土地,如鸡肋一般,但祖宗基业,不可轻弃,孤放qì

那些土地也不是无条件的。”

明王的手随之滑到了北方,接着说道:“西北三州拖住了帝国最精锐,也是最大的军事集团,西北军用在此处实属浪费,不如向北扩张,吞并北齐和墨啜。桓罗人已经答yīng

孤出兵牵制北齐和墨啜的兵力了。”荣仕信说到此处无疑已经是对林羽默认了自己和桓罗人勾结割让西北土地的事情。

无视林羽紧锁的眉头,荣仕信开始推销他的宏伟蓝图:“北齐和我们大汉一样,都是以汉人为主的国家,之前打下的拉罕等地由于民族冲突,即使占领了也不能很好融合地方原住民,而吞并北齐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墨啜汗国呢?墨啜人尚武,而且西戎草原对我们来说也不肥沃。”这是林羽今天问出的第一句话。

“问的好。”明亲王双手撑在桌子上,极有气势地站着对林羽说道:“拿下墨啜,并不是为了它的土地,而是为了战马,这片土地不但有优良的马种,更适合战马的繁殖,可以为帝国提供大量的战马。”

“西北军以步兵方阵碾压,骑兵保护两翼的作战方式虽然很强,但机动性弱,这种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的部队编制必然是要被淘汰的。你试想一下,未来的边境线上都是机动性极强的骑兵部队,我们根本不需yào

现在这么多的部队,便可以守卫国土,要拿回西北失去的土地,也是轻而易举的,孤要打造的,是一个更加强盛的帝国。”

看着慷慨激扬的明王,林羽真的有瞬间被他给说动心了,不过他还是冷静了下来,荣仕信说的这么好听,他还不是想自己当皇帝。

“王爷,你说得再动听也无法掩饰你自己想当皇帝的私欲,你的这些宏伟大业建立在西北百姓的痛苦之上,也会让墨啜和北齐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这样大的战事,是会增强帝国的实力还是将荣汉拖入无底的漩涡都是两说,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顺利。你仅仅为了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就随意出卖了西北的土地和百姓,你这样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冷血而无情,不会是皇帝的好人选。”

林羽一番激越的话语让荣仕信楞住了,他一向被人说成是乐善好施的仁义形象,被林羽描述成这样倒是头一回,他慢慢地坐下去,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林将军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只有冷血的人才能成为帝国的掌舵人。”荣仕信缓了一会才慢慢说道,“上位者当有取舍,在皇帝的眼里,只有棋子和筹码,西北的百姓牺牲是会值得的。”

“我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人上位的。”林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哈哈哈!”听了林羽的话,明王不但没有生气,开始大笑起来,“林羽,你屡次和孤作对,坏孤的好事,但直到现在孤都没有想杀掉你,反而想重用你,你知dào

为什么吗?因为你我只是政见不同,立场不同是可以改变的,说实话,你我本是一样的人。”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像你,冷血无情,权欲熏心。”林羽拍案而起,愤而说道。

“真是这样吗?”明亲王悠悠地说道,“林羽,你不置田产、不敛财帛、不修豪宅、不好女色,你在西北的事迹被百姓口口相传,你手下的牧苏军也是有名的强军,还有了实jì

控zhì

的地盘,从人性来讲,你几乎是完人啊,从功业来说,也是极为罕有的,你知dào

孤怎么看你吗?”

荣仕信一字一顿地说道:“世上根本就没有完人,就孤看来,你这样自律必然野心极大,你或许没有称帝的想法,但未必就没有掌控朝堂的意愿,你我对权力的渴望,是一样的。”

第250章 暴露

“一派胡言,我怎么会跟你是一路人。”林羽拍案而起,准bèi

愤然离席,但明亲王却叫住了他。

“林羽,你无枭雄之心,却行的是枭雄之事,就算孤相信你是一片忠心,但天下人是如何看你的呢,你难道要一个一个去跟人说?”明亲王说着双手一摊,颇为玩味地讲道:“你不也是这样判断孤的为人吗?孤心中真zhèng

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是为国为民而同样不为人所理解呢?”

林羽一时语塞,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明亲王,他最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用有些低沉地声音说道:“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时间会证明一切。”

看着转身离开的林羽,明亲王在他身后大声说道:“林羽,我们不一定非要为敌,我明王府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林羽丝毫没有迟疑地掀开了门帘,走了出去,外面的冷风打着卷地扑了过来,让他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不远处的陈到看见林羽出来,连忙走了过来,发xiàn

林羽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主公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没事,我们走。”林羽勉强笑了下,掩盖了自己心事重重的样子,带着陈到和许浒一同离去。

会谈介shào

之后,明亲王好像真的打算开始和谈了,郑重其事地派出了代表去上京商量停战的事,但林羽心中丝毫不敢松懈,谁知dào

明王是不是做样子给他看的。

没有等到明王的军队,林羽倒是等到了上京的信使,御亲王招他回去进行封赏,他将会正是升任帝国军团元帅,军阶也会从封号将军变成定号将军。由于大将军这个最高军阶已经成了对功勋卓著的老将荣休时的一种精神奖励,所以这意味着林羽基本上已经达到自己军旅生涯的巅峰了。

虽然对荣仕礼在信中让自己把兵权交给许浒这个降将有些疑惑,但林羽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晋升军团长之上,他最终还是让许浒坐镇冀州,自己带着陈到赶回了上京。

上京的雪已经化了,街道上也依旧热闹,丝毫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厮杀。或许是京城的百姓早已看惯了朝政的更迭,也可能是对长久的战争充满了厌恶,酒肆茶楼中人们谈论的都是内战将要停止的消息,至于雪夜的政变,早就没人提起了。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值守的李楚材热情地向林羽打着招呼,一直在想事的林羽这才发xiàn

看门的校尉居然是自己的老熟人,他也热情地回应道:“是楚材啊,怎么,你立下了如此大功还在这里看门啊?”

李楚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了后脑勺,又带点自豪地说道:“林帅,您都还未受赏,哪里能轮到我们。等您受封之后,我马上就会升为卫管了,只是去处还未定,没准会成为您的部下呢。”

“好说,好说。”对于李楚材被提拔,林羽是丝毫不惊讶,李家是荣汉世代的将门,子弟在军中自然多受照顾,他自己当年虽然靠着袁沐公生生给提拔起来了,但貌似李楚材升为将领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些,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好处啊。

看到李楚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羽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想请林帅吃个饭,不知dào

元帅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赏个脸?”虽然马上要成为将军了,但对着已经处于武官最高位置的林羽,李楚材还是有些紧张。

林羽轻笑了一下,随即答yīng

了李楚材的邀请,像这样前途无量又出身名门的年青人是值得他投资培养的。

等到了李楚材约定的酒楼,林羽惊奇地发xiàn

里面还有一个人,李楚材请了别的客人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只请了两个人,一个是林羽,另一个是荣佖臣。

作为李家重点培养的后辈之一,李楚材和冷酷的李长生、寡言的李镇夷都不一样,他口才极佳,能说会道,很快就和林羽、荣佖臣变得热络起来,就是不知dào

他带兵的本事是不是也和他的两位堂兄一样厉害。

酒过三巡,桌上的三人都有点酒酣耳热的意思,李楚材有点大舌头地说道:“二位兄长,其实我今天请二位喝酒,一是久仰二位,二呢,是有位大人和你们二人有点矛盾,想让我把二位请来,从中斡旋一下。”

“是谁?”荣佖臣和林羽同时问道,和他两人都打过交道还有矛盾的,这样的人可不多。

李楚材刚想说话,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一个翩翩公子骚包地摇着折扇走了进来,昂着头说道:“是我。”

这一幕林羽似曾相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李楚材这样的晚辈虽然前程似锦,但毕竟官职不高,威望也不够,找这种中间人绝对不是有心来化解矛盾的。

荣佖臣显然和林羽想到一块去了,他阴沉着脸,低声问道:“荣佖英,你来干什么?”

“杂种就是杂种,连礼貌都学不会。算了,爷不跟你计较。”荣佖英带着一脸的不屑说道,“你问我来干什么,我的好弟弟,我当然是来清理门户的。”

说到这里,不仅是林羽,连李楚材都冷下脸来,荣佖臣轻蔑地说道:“你有那个胆子吗?”

“哈哈哈哈哈!”荣佖臣得yì

地大笑起来,摆出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缓缓说道:“你们二人瞒天过海,想引牧苏军进京发动政变推举太子上台的阴谋已经暴露了,还不束手就擒。”

荣佖英的话如一声惊雷在林羽和荣佖臣的心中炸响,二人腾得站了起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恐之色,荣佖英这个蠢材绝对没有能力洞悉他们的计划,唯一的解释就是御亲王知dào

了,人也是他派来的。

此刻的林羽脸上阴晴不定,一旦动手那就彻底和御亲王撕破了脸皮,毕竟太子的计划没有实现,他觉得还有为自己申辩的余地。但荣佖臣明显更了解自己的老子,心中已经不存任何幻想,他立即对林羽说道:“林兄,动手,我们杀出去。”

荣佖英脸上没有丝毫的害pà

,反而笑得更加猖狂,他得yì

洋洋地说道:“林羽你是有名的猛将,你们觉得我会不做任何准bèi

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进来吗?我知dào

小弟你为人谨慎,但密谍无色无味的软筋散你验不出来吧,你们试试看,是不是身上没有力qì

了?”

林羽暗自运气,却发xiàn

真的捏不紧拳头,没有力量失去了爆fā

力,他的登云步也施展不了,他微微皱起眉头,对着荣佖臣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真的无法出手。

看到林羽和荣佖臣站着不动,荣佖英更加得yì

,他往前一步,背负着双手说道:“荣佖臣你这个杂种不是看不起我吗?就凭你这贱人也配姓荣?林羽,你当初在镇阳关杀韦淘的气势哪里去了,怎么不对我摆脸色了?”

把手中的折扇一收,荣佖英随意地挥了挥手,对后面四个侍卫命令道:“给我杀了他们俩?”

四名侍卫狞笑着抽出了长剑,一步步逼进了林羽二人,但荣佖臣毫无惧色,等剑手一走进自己跟前,“嗖”地从左手袖中射出两点寒芒,当先的两名剑客躲闪不及,胸口被打个正着,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两名剑手没有接着往前的打算,听得一声惨叫便向后打着滚退去,随身扯过两把凳子挡在身前,死活不敢靠近荣佖臣身前。

“蠢货,他暗器打光了,你们赶紧上去杀了他们。”荣佖英也没想到荣佖臣居然还留了一手,心中也暗自吃惊,他拉开门,向外闪去,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话:“我去找帮手,你们俩要是让他们逃了,你们也活不了。”

惊魂未定的两名剑客也不敢逃走,又怕荣佖臣手里的还有暗器,只好和荣佖臣等人对峙着,但荣佖臣也未上前,只是抬着左手,也不说话。

房间里一时没了动静,两名剑客等了许久也不见有援兵过来,最后按捺不住,两人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持剑慢慢逼上前来。

其实荣佖臣手中只剩最后一支暗器了,他看着慢慢逼近的剑手,心中有些焦虑,一旦这支暗器打出去,就没有威慑对方的底牌了。想到这里,荣佖臣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林羽,祈望林羽身上带了保命的玩意。

“啊……”没等两名剑手接近,二人便突然发出一阵惨呼,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上插满了牛毛细针,眼见活不成了。

李楚材收起手中的铁盒子,刚才的飞针便是他射出来的,他带着一脸歉意对林羽二人说道:“林帅、荣大人,我不知dào

荣佖英是诓我设的局,以至陷二位于险境,我马上召集侍卫送二位去安全的地方。”

“不用,这事背后有御亲王指使,到时反倒会让你家长辈难做。”林羽一口拒绝了李楚材的好意,他知dào

对方还是有些武人的义气所在,但这事确实不适合拉人下水,于是他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豪气万千的说道:“我手下亲卫皆是百战精兵,我要是想走,禁卫军又能奈我何?”

第251章 密道

位于三楼的贵宾包间良好的隔音效果将外界的杂音都隔绝在外,林羽等人推开门,一片喊杀之声顿时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林羽凭栏往下看去,大堂里他和荣佖臣的侍卫正在奋力厮杀,一旁荣佖英正大呼小叫想找人上楼帮忙,但明显林羽等人的侍卫武力更强,刺客们被打得节节败退。荣佖英忽然感觉头顶上传来一股杀去,仰起头来发xiàn

荣佖臣正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他也不出声了,立马转身一溜烟跑出去了。

“主公,你没事吧?”一楼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陈到和罗彦卿都收了手,来到下楼的林羽身边,向他问道。

“我没事,”林羽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伤,“不过荣佖英那混蛋给老子下了药,现在我一点力qì

都提不起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罗彦卿这时挤了过来,插嘴道:“我已经发了求援的信号,但不知dào

怎的,援兵还未到来。”

没等林羽接话,荣佖臣神色严峻地说道:“既然御亲王已经跟我们摊牌了,那就不会给我们留后路,他不会漏掉你那些部下的。现在这上京城内已是天罗地网,我们必须尽快逃出去。”

陈到和罗彦卿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知dào

眼前的这位说话的就是御亲王的儿子,但听他说话刚才来行刺的人也是御亲王派来的,他们有点糊涂了,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一会跟你们解释这事,”林羽看到陈到二人脸上露出的疑惑表情,随口应付了一下,转身对荣佖臣道:“如今天色已黑,城门也关了,我们想出去无异于登天啊。”

荣佖臣一边让手下去牵马一边充满信心的说道:“城门当然走不了,但我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我们去城西槐树弄。我在那里偷偷买了个小院,那里有密道通往城外。”

林羽笑着拍了拍荣佖臣的肩膀,大声说道:“还是你小子鬼啊,狡兔三窟。”

荣佖臣也笑了,正要说话,林羽身后的陈到突然问道:“那我们在四方馆的兄弟怎么办?”

“对啊。”罗彦卿也恍然大悟道,“近卫营的兄弟还在城北的营地里呢,我们怎么通知他们。”

林羽怔住了,显出一种复杂的神情,还是荣佖臣帮了他的忙,将他到嘴边却说不出的话讲了出来。

“四方馆和军营的弟兄们现在只怕跟我们一样,也受到了袭击,他们可能已经惨遭不测了。”

大堂内顿时出现了一股凝重的气氛,陈到和罗彦卿都愣愣地看着林羽,眼神之中带着怜悯和企望,他们多希望林羽说一句“兄弟们现在肯定还没事,我们杀回去救出他们一并回家”。

林羽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刚张开口,荣佖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焦急地说道:“林兄,你不能回去,这时候回去只是自投罗网,连你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这时荣佖臣的两个手下跑了进来,禀报道:“大人,马匹都带过来了,就在门口。”

林羽对着荣佖臣点点头,示意自己分得清轻重急缓,他对陈到吩咐道:“我们现在去城西,彦卿,你发信号让弟兄们不要来增援了,自由突围吧,有缘牧苏再见。”

除了陈到和罗彦卿,林羽还有十名白毦亲卫随行,听了林羽的话,他们都默默地低下了头,转身向外走去,准bèi

和荣佖臣他们一道突围。

还未上马,几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逼了过来,没等林羽做出反应,一位亲卫已经横身挡在他的身前,这时林羽才扭过头,发xiàn

街道对面的建筑里居然埋伏着狙击手。

扶住了挡在自己身前的近卫,林羽才看到三支箭矢深深地没入了其体内,不禁有些讶异,要知dào

白毦兵所披的重甲不惧弓矢,即使中箭了也不会造成致命伤害,如果是这样,狙击手用的可能是弩。

“快走,是碎山弩。”荣佖臣脸色骤变,连忙翻身上马,招呼林羽赶快逃命。

林羽紧跟在荣佖臣后面纵马狂奔,弩按理来说只有军中才有,至于碎山弩更是绝无可能出现在民间的,只能说为了干掉他,御亲王动用了禁卫军,这表明枢密院的几位大臣应该也是知dào

此事的。

林羽的心中有些悲愤,不仅是因为自己转眼就从英雄变成了弃子,更是因为自己曾出生入死拿回来的碎山弩,如今成了对付自己的大杀器。这碎山弩拿回来就没怎么用在对付敌人身上,一次是用来刺杀袁沐春,第二次就是用来杀林羽了,林羽也不禁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

碎山弩的装填时间比较长,林羽等人一上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脱离了碎山弩的射程,但显然御亲王也想到了这点,他还做了其他安排。

还没有跑出一条街,林羽就发xiàn

前后都出现了禁卫军的骑兵,他暗暗叫苦,自己现在骑个马都很费劲了,面对骑兵的拦截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闪开!”林羽身后的陈到挺起了手中的长枪,大喝一声,从后面赶超林羽,迎上了前来堵截的骑兵,他后面的白毦亲卫有样学样,纷纷挺枪上前,组成了冲锋队形,硬生生地从禁卫军骑兵阵中砸出一个缺口,使得后面的人可以安然通过。

前来围剿林羽等人的骑兵显然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往城西逃跑,为防止林羽和他的亲卫汇合,禁卫军在往北的路上布置了数队人马,由于荣佖臣的建议,这些人马都没发挥上用场,此刻都纷纷调转方向,向着林羽他们这边衔尾而来。

“林兄,我们快到了,不能让禁卫军的人再跟着了。”荣佖臣靠近了林羽,在马上对他大声说道。

一旁的陈到听到了荣佖臣的话,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藏身所在,必须派人断后拦截追兵,这时荣佖臣带头拐进了一条小巷,陈到当机立断,示意五名白毦亲卫留下断后。

断后基本上意味着没有了生机,但接到命令的白毦兵没有丝毫犹豫,马上降下速度,落到队尾,调转马头,准bèi

将追兵拦在巷子之外,而荣佖臣的两名手下也突然改变马速,一前一后分别在队伍的最前方后最后方落位。

“跳!”荣佖臣一声大喊,带头从马上跃了下去,一个打滚缩到墙根处,免得被马蹄误伤。

其他人一看荣佖臣下了马,除了最前方和最后方的两人,都有样学样,跳下了马背,躲在墙边上,而没有下马的两名骑手,驱赶着马匹继xù

前行吸引开追兵。

看着马群远去的影子,林羽眼中流露出负责的神色,“四蹄踏雪”是他从黑沙盗手里缴获来的,但这匹骏马极通人性,很讨他的喜欢,今天这一别,不知dào

还能不能找到如此神骏的宝马。

荣佖臣推开了旁边一座院子的小门,正要进去,见林羽还在原地发愣,叫了他一声,回过神来的林羽连忙跟上,后面一干人等都鱼贯而入,进入了这座小院。

关上院门,进了房间,林羽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但他知dào

危险还没过去,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于是向荣佖臣问道:“荣兄,现今我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荣佖臣无可奈何地说道,“咱们只能去牧苏了,竖起太子这座大旗,用武力反攻上京。”

林羽张了张嘴,却没出声,他想说只靠牧苏那弹丸之地想拿下上京、争霸天下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最终他还是把这话给咽下去了,现在正是要逃命的关键时刻,他不想做打击士气的事情。

荣佖臣按动了机关,地板上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他抬头向林羽问道:“林兄,我们是现在走还是等软筋散的药效过去了再走?”

“现在走吧。”林羽可不想置身在危险之地,“谁知dào

什么时候禁卫军就会找到这里,我们一边走一边恢复力qì

吧,我感觉药劲已经过去了不少,也许等出了密道,咱俩就恢复了呢。”

“那走吧。”荣佖臣说着拿过了墙上的油灯,带头走下了密道,在前面引路。

几盏微弱的油灯驱散不了密道中浓稠的黑暗,而且里面虽然布置了通风口,但空气中依旧有挥散不去的霉味,为了缓解众人紧张的情绪,荣佖臣开始讲这座密道的由来。

这座宅子是当年上京的一位商贾置下的,他买下这座靠近城墙的不起眼的小院就是为了挖一条出入上京的密道。荣佖臣加入密谍不久便参与了一起调查朝中重臣受贿的案件,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个商人身上,鬼使神差之下他居然放过了这个商人,自己留下了这座院子做为日后的一条后路,谁也想不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若是有可能,我是真的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条后路。”荣佖臣话中唏嘘不已,他手中的油灯也忽明忽暗,灯油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林兄,加把劲,出口就在不远处了。”

第253章 传人

黑衣人也不跟林羽搭茬,直接挥剑冲了上来,一副要跟他搏命的样子。林羽不敢大意,起手摆出气似苍松之式,立足防守,先探探对方的老底再说。

不过黑衣人可没有和林羽试探的想法,手底下一招胜似一招的凌厉,打得林羽喘不过气来。其实想想也对,这家伙干了多少年的杀手,讲究得就是一个高效,就是再沉稳的剑法也会被多年的刺客生涯转变的犀利起来。

此刻林羽心中有些后悔,早知dào

他就使用剑啸九州和对方硬碰硬了,如今失了先手,气势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而且对方也不知dào

杀过多少人,身上展示出来的杀气竟完全不比他这个沙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战士弱。这个对手在他的一生的所遇对手中厉害程度应该仅次于秋慕白,但秋慕白没有杀意,这个家伙,是要杀人的。

“你就这点本事吗?”瞬息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三十余招,黑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不屑之声,“亏得外界还传言你勇冠三军,你这点皮毛连当年步红尘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真是给红尘剑仙这个名号抹黑。”

对着这些冷嘲热讽,林羽根本不为所动,这黑衣人明明是无法突pò

自己的防御,开始采用攻心战术,他林羽虽算不得身经百战,但也不会中这种雕虫小技,所以林羽只是笑了笑,用自己的表情告sù

对方自己对这些话是如何的不以为意。

黑衣人见林羽没有中自己的攻心之计,于是不停地开始唠叨,希望林羽生气而露出破绽,不过林羽只把他这些闲言碎语当成了耳旁风。

但林羽并不是一个只挨打不还击的人,既然对方逞口舌之利,他也不会被动受训,于是他也时不时反唇相讥起来。

“老家伙,你的剑法有你嘴巴一半厉害也不至于这幅熊样啊。”

“你们夜枭的人都是靠嘴巴杀人的吗,倒是拿点真本事出来啊。”

“你当真是夜枭的队长吗,杀个人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

最后,没有激怒到林羽的黑衣人反倒被林羽给激怒了,因为气极招式上露出的一丝破绽被林羽抓住,一式风拂杨柳出来,扭转了之前一直被动防守的局面。

风拂杨柳剑式诡异莫测,登云诀步法灵动多变,合在一起千变万化,黑衣人只觉得林羽的剑尖笼罩着自己的周身要穴,不知dào

下一刻这把剑就会从什么地方刺过来。

红尘剑诀和登云诀本是毫不相干的绝学,但林羽将二者融会贯通,组成了多样的进攻方式,从这点看,他在剑道上也是又进了一步。但夜枭的人好像都身怀绝顶轻功,来来去去像鸟一般轻灵,所以风拂杨柳这样的招式看着惊险万分,其实不能对黑衣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哼,步红尘的剑法何等大气磅礴,怎么到了你小子手里只剩这些歪门邪道的了?”黑衣人大吼一声,奋力扭转剑锋,在自己身子外面画出一道圆,逼退了林羽。

“本座刚才只是试探下前辈的剑法,也不过尔尔嘛。”林羽被逼退后也不立即重新展开攻势,反倒是收起长剑,负手而立,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咱们打个赌吧,十招之内,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黑衣人被林羽的狂妄给气坏了,他低吼道:“要是你输了呢?”

“哈哈哈哈哈,本座怎么会输。”林羽大笑起来,“我让你见识下红尘剑诀的绝招,此招一出便是有去无回,只有你死我活。”

“好,我便见识下步红尘的还教了你什么绝招。”黑衣人把剑横于胸前,警惕地看着林羽。

“好”字刚出口,林羽便像离玄之箭一般射向了黑衣人,登云诀不仅有幻影的步法,更有缩地成寸的功法,黑衣人话都没说完,红尘剑的剑锋便伸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林羽施展的是红尘剑诀中威力无比的剑啸九州。

黑衣人眼睛“嚯”得睁大了,林羽所使得这剑招便是当年步红尘将他击败时所使用的,这式剑招迅猛而有力,使用者会在自己前面急促而短幅地挥剑,形成一个强dà

的剑网,被攻击者放眼看去,入目尽是银色的剑光,这剑势中没有虚招,挨着便要人好kàn



“喝!”黑衣人大吼一声,兴奋起来,他已经反复研究剑啸九州很久了,可惜一直苦于无人喂招来检验他的专研成果,如今马上要用于实战,他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近二十年的苦练没有白费,虽然林羽的剑势比之当年的步红尘不弱下风,但黑衣人成功挡住了林羽的攻击,他的内心止不住地狂喜,一雪旧耻的机会就在今朝。

“这就是红尘剑诀的绝招了吗?我看也没什么稀奇。”林羽的剑招始终没有变过,强dà

的压力之下虽然抵挡得很辛苦,但终归没有显露败象,黑衣人的语气中有中压抑不住的激动。

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林羽执着地进攻着,而招式依旧一沉不变,他两只眼睛变得赤红,好像比自己全部的生命力注入了剑招之中。

“十招已过,你败了。”黑衣人大吼一声,他已看出林羽的剑势已是强弩之末,于是抖擞精神,奋力击溃了林羽的剑势,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要将林羽毙于剑下。

好似没有看见逼近的剑刃,林羽的双眼显出一种迷茫之色,似乎已经对败局任命了,黑衣人心里更是大喜,胜利仿佛唾手可得。

长剑没有像黑衣人想的那样落下去,林羽向前一步,左手居然握住了锋利的剑刃,右手的红尘剑就那么往前一递,黑衣人就像自杀一样把胸口撞上了剑刃。

“你以为我是在陪你打铁吗,我手上的这把红尘剑乃是陨铁打造,你拿一把寻常宝剑跟我硬碰硬,早晚被我打成烧火棍。”或许是看出了对方的疑问,林羽主动说出了自己敢于肉掌接白刃的原因。

黑衣人向上望去,林羽握住自己长剑的那段早已被砍得卷了刃,怪不得他对自己的攻击毫不在意,原来早已有了对策。黑衣人心有不甘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只要能接你十招,你便算败了么?”

林羽脸上浮现出嘲讽地神色,他把手中的红尘剑再往前捅了捅,确保黑衣人没有活命的可能,才说道:“你是白痴吗,你我生死相搏,这样的话你也相信?再说我刚才都没变过招,你怎么知dào

我刚才十招已尽,不是九招,抑或是八招呢?”

黑衣人被林羽的诡辩气得几乎要吐血,但他连吐血的力qì

都没有了,被林羽重创之后,他能感受到生命力正在迅速从自己的体内流逝,他只能用尽全力吐出两个字:“卑鄙!”

对黑衣人的话,林羽只是轻笑了一下,猛然拔出了红尘剑,趁着对方还有最后一口气讥讽道:“最后那招乃是红尘剑诀中的红尘剑心,能死在这招下面,你也算死得不冤了。到了阎王那里报到的时候记得跟他说一声,给你介shào

一下其他几位死在这招下面的剑客,没准你会觉得死得荣幸呢?”

黑衣人还想再痛骂林羽几句,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抽搐,显然已经命不久矣,此时初升的朝阳探出了头,将自己当日的第一缕阳光从谷口洒进了山谷之内,在黑衣人身上蒙上了一层金色。

林羽蹲下身去,在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又跑到他的坐骑那里搜寻了一番。虽然他刚才讲对方的剑劈得卷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用手抓就没事了,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完全是装给黑衣人看的,等对方嗝屁了,他才开始寻找伤药,像这种人身上一般都会带着伤药。

林羽从黑衣人的身上找出一瓶药丸,又从马匹上找出一瓶,他猜测其中一瓶应该是用来自尽的毒药,黑衣人身上那瓶是毒药的概率大点。但毒药和伤药这种事关性命的大事不能靠猜,于是林羽毫不犹豫地把疑是毒药的药丸喂给了黑衣人的坐骑,果然不一会儿马儿就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

谨慎小心的林羽在自己的坐骑身上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然后抹上了另一瓶药,直到亲眼看见伤口在洒上药粉之后很快止血愈合了,他才捏碎了药丸,给自己左手敷上了伤药。

给自己包扎完伤口之后,林羽没有马上离开,他拿着刚才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烟花弹思索了一番,然后对着天空射了出去,虽然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但仍可以识别天空中的信号。

做完了这一切,林羽才翻身上马出了山谷。这个山谷偏离了官道不少的距离,也不知dào

黑衣人是怎么找到这偏僻的地方,如今林羽放出了信号,寄希望能把附近的密谍吸引过去,相信他们找到这个山谷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这个举措虽然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小小的危险,但林羽相信还是可以稍微延缓一下夜枭追击的步伐。

利用初升的朝阳林羽很快就辨别出了东南西北,他选定了方向之后便纵马狂奔而去,打算尽快追上荣佖臣他们的大部队。

第252章 夜枭

密道的出口设在离城东不远的一处庄园里,这个庄园也本是挖密道的商贾所有,为了保证出口的安全,荣佖臣把这个庄园也买下来了,并作为他安排自己人手的一个隐秘之处。

从京城逃出来的林羽等人很快发xiàn

他们并未脱险,御亲王统领密谍多年,荣佖臣那点手段都是从他哪里学来的,御亲王自然会考lǜ

到荣佖臣可能留有后手的情况,在靠近渡口的时候,荣佖臣暗中拉住了林羽,脸色浮起忧色。

“陈兄,怎么了?”荣姓是国姓,林羽为了不暴露荣佖臣的身份,改口称他为陈兄。

荣佖臣悄悄指了指在渡口边看似在等船的两个旅人,小声对林羽说道:“那两个家伙应该是密谍的探子,我看周围应该有更多密谍的眼线,一旦我们暴露了,马上会有军队出现。”

林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荣佖臣所指的人哪里像密谍的探子,不过他相信荣佖臣绝对不会看错,于是问道:“那怎么办?”

“去黄州。”荣佖臣果duàn

而坚决的说道:“现在禁卫军的注意力还在上京城内,等他们意识到我们已经逃脱的时候马上会派大量骑兵形成搜索网。我们要趁禁卫军有所反应之前逃到黄州,那里现在是蜀王的地盘,朝廷无法动用军队来追我们,到了黄州我们再伺机渡江。”

要说到逃命,林羽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但还是比不得经验丰富的荣佖臣,于是很自然地荣佖臣成为了这支队伍的指挥者,开始带领大家逃往牧苏。

其实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担忧压在林羽的心头,既然御亲王已经铁了心要干掉自己,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忽视牧苏军的存zài

,林羽担心去了牧苏以后自己在牧苏的那点老底已经灰飞烟灭了,不过当下这件事并不宜说出口,只能埋在自己心里。

荣佖臣还剩下四个侍卫,此刻都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这四人显然不单单是密谍,更是他自己培养的心腹。而林羽除了陈到、罗彦卿两个手下外,还跟着三个白毦亲卫。为了不引人注意,陈到他们都脱掉了外面的盔甲,露出了里面的布衣,但依然有些突兀,好在他们都有披风,把人整个裹起来倒也不是很惹眼。

“大家打起劲来,别这么沮丧嘛。”荣佖臣即使在被抓的情况下也是从容不迫,如今这支队伍里最乐观的也属他了,所以他也为大家开始鼓劲,“林兄弟,你苦着脸干嘛,等咱回了牧苏,我修内政,你主军事,重新打回这口气来。”

虽然知dào

荣佖臣是在给大家鼓劲,但林羽仍旧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样子,他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陈兄,牧苏军满编也才一万多人,不说上京,光是皇宫的守军都不止这个数了。”

荣佖臣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你之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头绵羊带领的狮群也打不过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南文广下了大狱、万麓笙已经死了、唯一没死的许浒在南边挡着明王。兄弟你是当世名将啊,朝廷没人是你的对手。”

林羽知dào

荣佖臣这话只怕他自己都不敢全信,但若是没有这种信念支撑的话,牧苏军根本撑不了多久,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牧苏军实力保存完好,只要有这支强军在手,到时未必没有和朝廷谈和的机会。

亏得荣佖臣身上还带了一点银子,他又当掉了身上的一块玉佩,换来的银子买了马匹,林羽等人得以在禁卫军有所反应之前迅速进入黄州,不过也正是因为大部分钱都买了坐骑,他们在路上吃住都寒酸得很,能吃饱就不错了,想吃肉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

“小二,替我们把水壶灌满了。”荣佖臣扬着几个空水壶,大声喊道,他们现在连饭馆都没钱去,只能坐在路边的茶摊上喝点热茶就冷冰冰的干粮,而且这茶水也粗劣的很,味道苦,茶梗比茶叶还多,要换在平日里他们没人会喝这种茶叶。

拍了拍装满热茶的水壶,荣佖臣招呼大家重新赶路:“走吧,前面应该有座破庙,咱们晚上赶到那里去过夜。”由于没有银钱,荣佖臣带着众人晚上都是在外过夜,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有座破庙供他们栖身无疑是个好消息了。

一口气走出了五六里路,林羽才看见了荣佖臣所说的破庙,从外面看起来倒也不是很破,至少窗户都还在,这就不会漏太多风进来。推门进去,大殿里残留着一堆堆的灰烬,应该是常有人在这里过夜。

陈到等人去拾了些柴火过来,在破庙里升起了两堆篝火,大家一边烤着火一边将披风架起来利用篝火的热气将里面的寒气驱散,等手脚都暖和起来的时候,披风也变得热呼呼的了,裹上往火堆旁边一趟,便就可以进入甜美的梦乡了。

可惜事与愿违,没等林羽他们裹上烤好披风进入睡眠,荣佖臣站了起来,他手持长剑,推开门,对着空荡荡的夜色说道:“还躲什么,出来吧。”

林羽等人一时都警觉起来,纷纷拿起武器站到了荣佖臣的后面,睁大眼睛向外看去,可惜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林羽示意大家稍晚勿躁,又等了一会,可依然不见动静,他也开始怀疑荣佖臣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困惑,荣佖臣对着外面大声说道:“你们不出来,那老子可要走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带着诡异面具穿着带有奇怪条纹黑色紧身衣的男子跳了下来,用破锣一般的嗓音说道:“小统领是怎么发xiàn

我的?”

“你以为夜枭的暗号只有你们自己知dào

吗?”荣佖臣双手背在后面,语气里露出一丝不屑。

从黑衣人落地的动作和声音都可以看出其轻功不凡,林羽揣测这人武功应该也不会弱,他小声向荣佖臣问道:“这家伙是谁?”

“夜枭。”荣佖臣冷冷地说道,“密谍有三支秘密部队,堪天、白鹿和夜枭,堪天是风水大师的集中营,白鹿是死掉的海公公带领的太监党,夜枭则是专门负责杀人,由御亲王直接指挥,我别说插手,就是内情都不甚了解。”

“小头领的情报功夫果然过硬,连我们夜枭都打听到了,而且应该是很了解才是,要不怎么能听懂我们的暗号。”黑衣人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听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荣佖臣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黑衣人说道:“你们这群蠢材啊,用什么做暗号不好,非拿猫头鹰的叫声来当暗号,你听说过冬天有发春的猫头鹰吗?”

黑衣人虽然带着面具,听荣佖臣这么一说也觉得无比尴尬,夜枭的命令都是用猫头鹰的叫声来区分,他哪里会知dào

猫头鹰发出这些叫声代表什么含义。

“怎么,这帮人很厉害吗?”林羽戒备地看着黑衣人,手重新搭上了剑柄,不知dào

为什么,对方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危险,就是不舒服。

“你看他的手臂上的纹章。那是队长的意思。”荣佖臣向林羽解释道,“夜枭有数百人,但队长只有三十六个,每个任务只能由队长带领去完成,你说他们厉害不。”

说完荣佖臣抬头盯着黑衣人,冷不丁问道:“刚才你是发出找到目标的信号让队伍向你靠拢吧,大统领为了杀自己儿子,出动了几个队长?”荣佖臣口中的大统领便是御亲王,他的老爹。

“小统领果然是干密谍的料,怪不得大统领如此大张旗鼓要灭掉你,”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黑衣人好像并不害pà

的样子,“大统领出动了所有没有任务的队长。”

“陈兄,别跟他废话了,他在拖时间。”林羽一把抽出手中的红尘剑,足下轻点如雪花一样飘了出去,厉声对黑衣人喝道:“不人不鬼的家伙,纳命来吧。”

面对着林羽突然的进攻,黑衣人不慌不忙,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双手突然一翻,手背上便突然伸出一对爪勾,迎上了林业的长剑,虽然面具挡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其眼神可以看出其心里极为平静,他们夜枭杀过的大人物多了去,即使林羽这样名震天下的名将也不能惊起他心中的波澜。

荣佖臣见林羽窜出去了,脸色大惊,赶紧喊道:“林兄,小心埋伏,他是在骗你出去呢。”

果然如荣佖臣所说的那样,林羽的剑刺到了黑衣人面前,对方不躲不闪,两手一拉,用爪勾封住了林羽的长剑。在就林羽想奋力抽出长剑的时候,两边树上突然跃下另外两名黑衣人,手中飞出两道绳爪直逼林羽。

事发突然,还在荣佖臣身后的陈到和罗彦卿根本就没想到形势居然会如此急转直下,等他们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援林羽了。

荣佖臣认出了夜枭手中丢出的绳爪,那爪头一碰到人便会刺入肉中,随即锁紧将人缠住,别说林羽是肉体凡胎,就是神仙中了也逃不了,所以这个武器的名字又唤作“捆仙绳”,看来密谍有生擒林羽的打算。

第254章 出师不利

还不知dào

上京已经发生巨变的牧苏军依旧按照机会,朝着京城徐徐挺进。由于林羽不在,整支部队的指挥权就落到了墨韵痕手里,为了尽可能保住太子在队伍中的秘密,墨韵痕没有选择南下取道西原转水路前往上京的路线,而是从青州南下,几乎是全城陆路,这样虽然耗时较长,但除了渡江之外,其余时间可以很好保持队伍整体的完整性和封闭性。

其实墨韵痕心里对林羽这次突然的计划并不是十分赞同,仓促起事有着太多的无法周全的细节,可惜林羽并没有回到牧苏,只是一封信让他依计行事,身为属下,他无法违抗上命,而且就算他不同意苏成和岳云也会严格执行林羽的命令。

牧苏军可以说是林羽一人的军队,墨韵痕对林羽最佩服的地方就是没有借助丝毫的人脉就打造了一支有名的强军。先不说牧苏军中对林羽忠心耿耿的几名将领,林羽把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完全建立在白将、都尉等中层军官身上,在他的建军思路中,军队的执行力不在于将领的统帅能力,而在于中层军官的素质。一大批训liàn

有素的中层军官,不仅使得牧苏军在命令的反应速度和贯彻力度上强于其他军队,也使得兵员素质在牧苏军面前不是那么重yào

了。

不过墨韵痕困惑的不是林羽的这种治军思路,而是他哪里找来的这么一大批优质的中层军官,在数次大战的休整、整编之后,牧苏军的中层军官大部分都出自林羽的近卫营,说白了就是林羽的亲兵,而林羽的亲兵一直都是他自己招募的。

墨韵痕之前以为林羽身边这些精锐的士卒可能是袁沐公赞助的,可袁沐公荣休后,林羽身边依然不缺近卫,这是林羽最为神mì

的地方,也是墨韵痕最为好奇的地方。不过墨韵痕知dào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对于林羽身上的神mì

之处,他没有去探究,只当作不知dào



“军师大人,您还没睡吗?”岳云突然来到了中军,来找墨韵痕。

“哦,是岳将军啊,请坐,我心里不知dào

怎么有些闷,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星星。岳将军这么晚有事吗?”林羽将陈到带走之后,本来接手风陵旅的是李镇夷,但此行事关重大,林羽只能启用自己的心腹,点名岳云接管了风陵旅,这也是岳云第一次出任旅管一职。

岳云没有马上回答墨韵痕的话,反而问道:“军师从星象上看出了点什么吗?我军此行是否顺利?”

“星相晦涩,前路未卜啊。”墨韵痕苦笑着摇头道,随即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把话题拉了回来:“将军这么晚来找我不会也是来看星星的吧。”

岳云没有理会墨韵痕的调侃,而是严肃地说道:“今晚我训营的时候,外面的哨兵说发xiàn

了一个不明身份之人。我前去查看之后,此人不但不表明身份,反而口口声声说要见牧苏军现在的统帅,说有一件事关我们性命的大事相告。”

“嗯?”墨韵痕也觉得此人有些古怪,用探寻的口气问道:“此人携有武器吗,会不会是刺客?”

岳云摇了摇头,说道:“军师若是见他,我自然会缴他的械,怎么可能让他带兵刃进来,即使他是刺客,有我在场,也定能保军师安全。”

墨韵痕听了岳云的话,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于是点头道:“那就带他进来吧。对了,顺便把苏将军一块叫来,我们一块听听对方到底有什么要事。”

把苏成叫来不是墨韵痕怕死,而是因为林羽不在,万一真有什么大事阻碍了他们的计划,到时也好多一个受罚的,别让林羽都怪到他一个人身上。

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被带到了墨韵痕三人面前,虽然此人穿着便装,但墨韵痕从其标准的站姿中还是一眼看出了此人的身份是一名军人。

墨韵痕身为牧苏军现在的指挥,便率先发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要事?”

“我当然有要事,但只和现在牧苏军中能做主的人。”被带进来的汉子仍旧不肯表明来意。

“林将军此刻身在京城,我是牧苏军的军师墨韵痕,现在这里由我指挥。”说着墨韵痕指了指身边的两位旅管,“这两位分别是牧苏旅的旅管苏成、风陵旅的旅管岳云,我们三人应该算能做主了吧。”

苏成和岳云不约而同地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对方瞥了一眼,点头道:“几位将军,我是镇北旅的一名校尉,贱名不足挂齿。”说完也亮出了自己的腰牌,但却是反过来的,没有露出自己的名字。

墨韵痕几人对视了一下,镇北旅不就是当初降了北齐又反正的那支部队吗,他们的旅管颜双在镇阳关已经死了,不知dào

现在是谁当旅管。

“几位将军,你们不能在往前走了,荣卫军已经在前面布下埋伏,足有四万多人,准bèi

全歼牧苏军,再往前那是死路一条啊!”

“什么?”墨韵痕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看同样震惊的苏成和岳云,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原因,但仍装着不知dào

的样子,“荣卫军为什么要伏击我们?”

“不知dào

,这是朝廷的命令。”那汉子也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其中的原委,“林将军是个好人,为了我们镇北旅不惜得罪过奸相韦应之,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自己人手里。”

墨韵痕眉毛拧得快要滴出水来了,他抬手拦住了想要说话的苏成二人,用平静地语气说道:“多谢壮士前来相告,墨某代牧苏军全军上下感激不尽,还请壮士下去休息吧。”

“不了。”汉子一摆手,重新围上了自己的披风,告辞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兄弟们都替我瞒着上面呢,我这便要回去了。”

“好,来人啊,替我送客。”墨韵痕也不挽留对方,让亲兵送其出营。

苏成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一等通风报信的汉子离开,马上站起来抓着墨韵痕嚷道:“军师,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暴露了,要不荣卫军怎么会来对付我们。”

倒是一旁的岳云还比较冷静,他依旧坐在原地,低声道:“苏将军,你先坐下,这个人所言是真是假还不知dào

呢。”

墨韵痕来回踱了几步,苏成和岳云的眼神也随着他来来回回的身影不断游移,就在苏成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墨韵痕终于开口了:“我觉得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这家伙遮遮掩掩可以怀疑的地方太多,如果是假的的话,完全可以做得更完美一些。”

“那主公的计划是不是已经被别人知dào

了?”岳云看着墨韵痕,从他的眼神来看,很明显,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苏成显然没想得那么深,他只是茫然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撤tuì

。”墨韵痕斩钉截铁地说道,“马上撤tuì

,我们到时一旦没有出现在荣卫军的伏击圈内,他们马上会反应过来追击我们,四万人,我们不可能正面对抗的。”

岳云并没有符合墨韵痕的说法,他死死盯着对方,像是讨要答案一般问道:“那主公怎么办?”

“对啊,老大怎么办?”苏成这时才想起了林羽,“不能撤tuì

,我们要去京城救老大。”

“二位将军!”墨韵痕苦苦哀求道,“既然荣卫军是朝廷派来的,只怕现在禁卫军已经对主公下手了,我们去了京城也救不了主公。再说风陵旅和牧苏旅加起来才一万人,我们前面的荣卫军便有四万人,京城的禁卫军也有几万吧,到时没救出主公,我们自己先死了。”

苏成一把抓住墨韵痕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大骂道:“你个缺德的腐儒,我早知dào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主公的提携你安能有今日?我告sù

你,你姓墨的怕死,我苏成却不怕死,我不管他前面有几万人,我都会带人杀开一条血路救出老大。”

墨韵痕被勒得满脸通红,气都喘不过来,他扯着苏成的手说道:“苏将军,你放我下来,你听我说啊。”

最后还是岳云出手才把墨韵痕从苏成手底下救了出来,他怕苏成盛怒之下真把墨韵痕给弄死了。

喘了好一会儿,墨韵痕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解释道:“苏将军,你听我说啊。我并非不救主公,而是这样贸然硬闯是救不出主公的,反而把谋反的罪名送到了朝廷手里。”

墨韵痕心知岳云的想法很重yào

,也更明白道理。所以他转过头对岳云说道:“不知主公如今情况怎么,但他唯一的倚仗便是这支牧苏军了,只要这支强军在手,朝廷便不敢轻易害了主公的性命。毕竟我们现在并未将举太子上位的意图展示给世人,最后未必不能和朝廷和谈啊。”

岳云思索了一会,点头道:“军师言之有理,只是单凭一句话便退兵未免有些儿戏,苏将军你让大家做好出发的准bèi

,我带人去查看下实情才能下最后的决断。”

苏成见岳云也同意了墨韵痕的意见,便没有再坚持进军,同意了撤军的决定:“好吧,那你小心点,我会留下人接应你的。”

第255章 内乱

牧苏城外,义勇团的驻地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而他所要见的,也是不属于此地的人。

“穆老,我所说句句属实,如今的牧苏军,就是一艘即将倾覆的大船,再不离开,难道您要留下来给它陪葬吗?”

座中的程远筝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表示林羽政变的阴谋已经被睿智的御亲王识破,包括林羽自己在内的牧苏军已经陷入了朝廷大军的包围之中,其覆灭那是肯定必定一定的,大家千万要站对位置,保持和朝廷的高度一致,而他所煽动的,正是牧苏族的几位族长。

“我们牧苏族,一向是归顺在荣汉之下,听从朝廷的旨意,程大人您所说的话,我不太明白啊。”穆田装着不明所以的样子,连脑门上的皱褶都写满了问号。

穆田是牧苏势力最大的族长,他一开口,其他族长基本上都没话可讲了,程远筝心里暗骂其是老狐狸,但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亲切地笑容。

“穆族长,各位族长,林羽这厮有不臣之心,却无容人之量,你们与他合zuò

,他把牧苏的军政大权都牢牢把握在自己人手里,你们却只有一些虚职,你们与他合zuò

,根本没有好结果,现今正是弃暗投明的大好时机啊。”

苏岩年纪没穆田那么大,也不是那么沉得住气,他开口问道:“那程大人想我们做什么呢?”

“如今牧苏唯一的一支武装力量就掌握在各位手中,城中只有少量的警戒力量,只要出动义勇团,端掉林羽的老窝,将牧苏军最后那点余孽一网打尽是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嘛,”程远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到时御亲王会将牧苏族的管理权真zhèng

交到你们手中。”

穆田摇了摇头,拒绝了程远筝的提议:“程大人,义勇团仍归属于牧苏军,在林羽的控zhì

下,我们是没有能力调动士兵的,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没法帮你。”

程远筝在心里对穆田破口大骂,这老不死的儿子是义勇团的将领,这次会面的地点设在义勇团的营地内,这支部队分明就是他们牧苏人的,这老家伙偏偏假惺惺地说什么自己无法指挥,这分明是搪塞。

无论程远筝如何口吐莲花,穆田就是不答yīng

于他合zuò

,其他族长没有穆田带头,也纷纷装聋作哑,程远筝最后只好悻悻而去。

“穆老,你为什么拒绝程远筝?是觉得他说的是假话,还是说觉得林羽有实力翻盘?”另一位族长牧关对穆田的做法不是很理解。

“程远筝说的应该是真的,林羽会不会翻盘我并无把握。”穆田毫无表情地说道,“我只知dào

,无论谁要统治牧苏这块地盘,他都要与我们合zuò

,我们不必急着下注。”

苏岩拍着桌子,老大不高兴地说道:“都是林羽这厮搞出来的祸,你说他这将军当得好好的,非要去推举什么太子上位,这下不把自己坑进去了吧。”

穆田瞪了苏岩一下,示意他闭嘴,然后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缓缓道:“林羽哪次不是以寡击众取得了不可思议的胜利,现在就说他败了,未免太早。”

牧关迟疑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才好呢?”

“派人打探消息,没有林羽和牧苏军的具体消息之前不要妄动,派人盯着牧苏城的局势。”穆田说着喘了起了,他年纪大了,虽然还是牧苏族的领头人,但迟早这权力是要交出去的,可他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不要跟牧苏军闹翻了,帅府有什么命令,还山你照做就是,但记得做事要变通。”

“是,爹。”穆还山在穆田身后恭敬地说道。

没有得到牧苏人的援助,不代表程远筝就此偃旗息鼓,不再有所动作了,既然牧苏人不给他面子,程远筝便打算自己动手摧毁林羽在牧苏城的最后一点势力,也消消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到的侮辱与轻视,而其所依仗的,便是密谍派来的夜枭。

林羽在牧苏留下了最后两股防卫力量,一是谢子衿手下的治安队,负责牧苏的治安、消防、巡夜、侦缉等任务,虽然其中不少人员都是非战斗人员,但由于吸收了不少江湖中人,战斗力还是可观的;另一股便是他留下的近卫营步兵,这支精锐之师是林羽住宅和牧苏府衙的实jì

防卫力量,在牧苏旅大部分离开之后,这支部队还肩负起防御城池的任务。

夜枭虽然自负,也没把牧苏城中那点防御力量放在眼里,倒也没傻到直接扛着大片刀就杀上门去,他们一开始在城中放火,吸引巡夜士兵的注意,吸引了一部分守军之后才进攻帅府。

牧苏城中正在开展建设,特别是广场的建设置放了不少的建材,其中就有木料,而且未建好的广场是个大工地,也不是什么重点防御区域,这里的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整个牧苏城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

林羽的帅府依然挂着节度府的牌匾,这是他故yì

所为,告sù

大家谁才是这里的老大。今晚的帅府也是灯火通明,路闻歌接到一封匿名信,里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由于事关重大,他连夜赶到了帅府求见采薇姑娘。

“采薇姑娘,你看这信上所写,主公和牧苏军都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情况万分危急啊。”路闻歌急得嘴角都起了泡,他现在是牧苏城中官职最高之人,此刻感觉自己走在刀尖上一样,任何轻率的举动都可能将牧苏军的根基葬送。

采薇拿着路闻歌送来的信,好像被其中的消息给吓傻了,眼神呆滞,丝毫没有平日的果敢和干练,不住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采薇姑娘,采薇姑娘。”路闻歌不禁加大了声音。

采薇好像突然醒了一样,求助地看着路闻歌,说道:“路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墨韵痕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武官,留下的三百近卫营卫士,多半给了采薇使唤,路闻歌能调动的,不超过一百名,这也是他为什么来找采薇的原因。

路闻歌掏出了地图,认真说道:“牧苏军的前进速度并不快,还是走陆路,我已经派出了信使去通知韵痕,如今只能寄希望在他们进入伏击圈之前通知到他们。这只能看天意了,我们插不上手了。”

“不过即使没有赶上,牧苏军也不是就此陷入穷途末路。我们的士兵骁勇善战,韵痕也是足智多谋,未必不能退回牧苏,只要青山在,不愁没材烧,关键还在这里。”路闻歌说着把手指向了上京。

“主公现在才是真的危险,他深陷敌人包围之中,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那牧苏军才是真的完了。”墨韵痕把手往地图上的横江一划,“一旦主公逃出上京,这条天堑便是主公回牧苏的最大阻碍。”

“那该怎么办?”采薇现在已经六神无主,完全由路闻歌做主了。

“我们必须派人去横江接应主公,甚至主动去江对岸搜寻主公的下落,由铁索帮来做这件事是再好不过了。”路闻歌盯着采薇说道,“但目前我们不清楚铁索帮是否会依旧忠心于主公,我个人也无法调动铁索帮的帮众。”

荆才虽然在林羽面前以属下自居,但他却不是牧苏军的人,这点和富含山有点像,除非林羽下令,牧苏军的其他高层是无法指挥铁索帮的,所以路闻歌才要采薇来做这件事。

“路先生,我一介女流,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办到?”采薇从来不插手林羽的事情,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路闻歌也是无奈之举,林羽不给自己设秘书官,又不能天天抓墨韵痕来当书童,所以帮林羽掌管书房、整理文案的工作就落到了采薇手里,只有采薇才能拿到林羽的私章,也只有她写的信最具有证明力,至于荆才是否忠心,那也只能问天了。

对于这其中的关键,路闻歌一一对采薇言明,采薇立即以个人身份写信向铁索帮求助,并加盖了林羽私章,令人火速送去铁索帮的总舵。看着远去的信使,路闻歌和采薇二人心里都没有底。

“采薇姑娘。”没等采薇从门口回去,谢子衿匆匆地跑了过来,“路先生也在啊。”

看着谢子衿匆忙的样子,路闻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谢大人有要紧事?”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谢子衿恨恨说道:“今天城内多处失火,广场那边的木料差点被烧光了,我带人去了以后感觉有些不对,肯定是有人故yì

纵火制造混乱。我怕帅府有失,带人过来看看。”

谢子衿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阵阵厮杀之声,前来偷袭的夜枭被附近的暗哨给发xiàn

了,于是偷袭改成了强袭,黑暗中涌出不明人数的刺客,冲向了采薇这边。

“快进去。”谢子衿连忙说道,同时一边掏出了求援的信号烟花,黑暗中不知dào

来了多少敌人,府中的侍卫也不知dào

够不够,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把手下都招过来。

第256章 摇摆

数百侍卫守卫帅府实在是太浪费了,但守卫整个牧苏城又有点力不从心,在风陵旅驻扎城内的时候,治安极好,帅府也没安排并太多的侍卫,如今有敌人杀上门来,近卫们居然有点顾不过来。

程远筝心里也是暗暗咂舌,牧苏军留下的这点士兵极为精锐,身上长刀短弩样样都有,借着帅府的建筑,极大地杀伤了进攻的敌人。夜枭作为训liàn

有素的专业刺客还好,知dào

借着阴影和视线死角发动袭击,而那些花钱招来凑数的打手们,只会嗷嗷叫着架着梯子扛着大片刀上墙去当靶子,气得程远筝直跺脚。

“路先生,城内混乱,各处的士兵可能被拖住了一时过不来也情有可原,但为何义勇团迟迟不见踪影。”虽然稳住了防线,但代价是失去了帅府不少的建筑,谢子衿还是有些焦急,他不知dào

外面有多少敌人,希望援军能速速赶到。

“义勇团的人没来也好,他们现在立场都很难说。”路闻歌把告密信上的事对谢子衿说了一遍,脸上充满了担忧,“他们没来还好,来了还不知dào

是帮哪头的。”

谢子衿也是一脸被雷劈了的感觉,牧苏军的诸多内幕他并未参与,如今得知感觉像在做梦一般,但外面的喊杀之声告sù

他,这不是梦,而是生死之战。

刚闻讯而来的沐灵韵浑然不觉自己的宝剑掉到了地上,她捂着脸哭泣起来:“那师叔是不是已经遭了坏人的毒手了?”

谢子衿气得一掌打在沐灵韵身上,怒道:“你个乌鸦嘴乱说什么,咱们跟师叔一块去燕城,明王布下天罗地网也没能抓住师叔,上京能比燕城险恶多少?”

谢子衿一向对自己这个师妹关爱有加,沐灵韵被他这么一吼吓到了,停下了哭泣,但仍不住地抽抽着,觉得有些委屈。无论是在神剑门,还是在牧苏,沐灵韵其实都像温室内的花朵一样被人保护着,所以她虽然身负武功,心理素质却却不行,根本不堪重任,不过貌似林羽也没有锻炼她的意思。

“沐姑娘,你且不要伤心。”路闻歌走上前来,“我已通知铁索帮去搜寻主公下落,主公武艺高强、处事果duàn

,御亲王未必能抓到他。退一步讲,即使主公被抓住了,御亲王也不一定就会害主公的性命,你还是安心等好消息吧。”

这时外边传来了程远筝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林羽和牧苏旅都不复存zài

了,你们要是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嗖”的一箭不知从何而来射向了程远筝的胸口,在快要命中目标的时候,被他身旁一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一剑给劈飞了,吓出一身冷汗的程远筝哆哆嗦嗦地躲到了盾牌后面。

谢子衿懊恼地捶了一下墙,刚才差点就把程远筝给干掉了,他本有心杀出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击杀程远筝,但从旁边黑衣人格挡的动作来看,那是一个高手,他并没有赢下对方的把握,擒贼先擒王的计划于是胎死腹中了。

不知dào

是刚才那箭惹怒了程远筝,还是已经明白谢子衿等人是绝对不会投降,夜枭加大了进攻的力度,毕竟他们其实人数也不多,等天亮了或者对方援军来了,他们获胜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路先生,我们是不是退往库房和粮仓,那里还有三百近卫营的士兵,比帅府要安全许多。”驻守粮仓和库房的士兵即使看到求援的烟花也是不会出动的,所以谢子衿想主动撤往仓库重地。

没等路闻歌说话,采薇断然否决了撤tuì

的主意:“这里是牧苏军的核心中枢,一旦被对方拿下了,说不好义勇团真会叛变,我看对方攻势虽猛,但其实人也不是很多,不一定能吃得下这里。”

或许是感受到了近卫营死守帅府的决心,夜枭也加快了进攻的节奏,谢子衿他们有一个十分不利的因素就是侍卫们随身的弩箭已经用完了,没有了远程打击能力便只能和对方肉搏,这种消耗战对他们来讲是十分不利的。

夜枭的队长有些不耐烦了,他对着身边的人叮嘱了几句,好像是让他们保护好程远筝,自己则抽出长剑投入到了战斗当中,他的剑法阴狠,在这种街头式的混战中能发挥奇效。

铿锵一声,夜枭队长的长剑被拦了下来,他“咦”了一声,帅府的守卫虽然精锐,但武艺算不得惊艳,而从对方的长剑上他感受到了压迫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剑术高手。

将夜枭的队长拦下的正是谢子衿,他看出对方武艺不凡、身份特殊,这样的人不进行约束会对己方的防线造成很大的困扰,虽然没有拿下对方的把握,但只有他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谢子衿的剑法和他的人一样,正气凛然,有一股所谓名门正派的大家之风,而他的对手却是走的阴险毒辣的另一个极端,虽然人们嘴上都说邪不胜正,谢子衿的剑法应该正是对方的克星,但实jì

上剑术不分正邪,只有高下,事实上感到头疼的反而是谢子衿。

“师兄,我来助你。”平复了心情的沐灵韵看到谢子衿拿不下对手,于是拔剑上去助阵,采薇一个不留神没拉住她,只好kàn

着她也加入了战斗。

神剑门自诩剑法无双,门中自然也有合击之技,谢子衿和沐灵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一起练过两人的剑阵,沐灵韵甫一加入,二人便心有灵犀一般展开合击之势,两人虚虚实实相互呼应,打得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夜枭那位带队的队长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藏了一位剑术高手,而且两人还会合击之法,一下子便扭转了局势,但他经验丰富,并未慌乱,而是从左手掏出一把没有光泽的黑色短剑,反手握着用于格挡,专心进行防御。

慢慢地习惯了谢子衿二人的进攻节奏后,夜枭队长发觉对面的沐灵韵虽然剑法不错,但明显缺乏实战经验,如果说这二人的组合有什么漏洞的话,那破绽就在沐灵韵身上。

激斗许久,队长像是有些气力不继,左手的短剑被谢子衿扫开,露出了一个空档,沐灵韵大喜,连忙切进这个空位,欺身而上,一剑刺向敌人准bèi

将他了结。

岂料处于险境的队长不慌不乱,手指一转将短剑反转,格开沐灵韵的长剑,右手长剑回撤,摆在自己身前,就等沐灵韵自己撞上来。

“灵韵!”谢子衿急得握剑的手上青筋都暴出来了,想冲到前面去,可是沐灵韵这一步踏出正好挡住了他,谢子衿右半边身子连带着长剑都在沐灵韵后面,他有心救援也来不及了。

沐灵韵自己也吓得脸发白,她本想给自己争个功劳,却不想这是敌人的诱敌的虚招,可她动作已经做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对方的剑上撞。

千钧一发之际,一记冷箭从暗中飞出,后发先至直逼队长的面门,他几乎是出自身体的本能做出了举剑格挡的动作,将冷箭击飞,但此时沐灵韵已经把长剑重新掰了过来,顺势刺进了他的胸口。

冰冷的面具后面是一双震惊的眼睛,死并不足以令他震惊,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死在一个姑娘手里,而这个姑娘差点就是他的剑下亡魂了。队长没有出声,只是带着不甘慢慢倒了下去,而死里逃生的沐灵韵由大悲到了大喜。

谢子衿半转过身,将沐灵韵拉到自己身后,剑尖斜指地下,对黑暗中不知是敌是友的放暗箭之人充满了戒备。

“路先生、采薇姑娘,末将来迟了,还请恕罪。”黑暗中转出一位全身披挂的将领,他右手提着一把弓,显然是刚才的放箭之人,在他身后,无数士兵从黑暗中鱼贯而出,杀向了袭击帅府的夜枭。

“穆将军?来了便好,快快将这帮贼子杀光。”路闻歌一看是义勇团的穆还山,心中松了口气,牧苏人到底还是站到了他们这边。

穆还山脸色如常,但其实他心里并不平静,义勇团之所以出动,并不是因为他们主动站到了林羽这边,而是因为他们派出的探子回报,牧苏军从荣卫军的伏击圈里全身而退,正星夜赶回牧苏城。穆田已经事先派人送信提醒路闻歌了,但如果义勇团坐视夜枭袭击帅府而无动于衷的话,墨韵痕回来是决计不会放过他们的。

穆还山觉得对方应该没看出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意思,卖力地指挥着士兵追击已经溃败的夜枭,而路闻歌只当他们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导致来晚了,倒也没想到别的原因。

这真是不平静的一夜,先是走水,再有人围攻牧苏军的中枢,最后是义勇团全城大搜捕,全城的人都基本上是一夜未眠。直到后半夜,义勇团的士兵才姗姗来报,袭击帅府的贼人首领,牧苏城府尹程远筝被就地正法了。

接着火把的亮光,穆还山看清了挑在枪尖上的那颗人头确实是程远筝,他的心中的大石才放了下来,这下牧苏军应该不会知dào

他们和朝廷有过接触的事情,即使是林羽回来了,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了。

第257章 重伤

击败了对手的林羽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山林里重新回到了官道,他本担心会被夜枭的杀手发xiàn

,谁知dào

别说夜枭了,连个人毛都难见着,要不是太阳示意他前进的方向没错,他真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林子里迷路打转。

日上三竿,林羽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上坐下喝点水,顺便也吃点热乎的东西,不知dào

为什么,今天茶摊的人实在太多,林羽要的东西迟迟上不来。

“伙计,我都催三遍了,你看这壶水都凉了,我要的东西都没上来。”实在等不下去的林羽又一次拉住了忙碌的小二,指着自己空空的桌子抱怨道。

“客官,今天人太多,后厨也忙不过来了。”小二抱歉地对林羽说道,鞠了个躬,转身又去别的桌了,剩下林羽在后面“哎,哎”的叫着。

“客官,不好意思,今天的茶水钱我不收您的了。”正好在旁边的老板连忙对林羽道歉,“我去看看后面还有点什么,您将就下吧。”

林羽真是满肚子牢骚没地方发泄,但也没什么办法,他拽着旁边桌一个正在喝茶的商队管事问道:“这位大哥,今天这条路上怎么这么多人啊?”

“你不知dào

吗?”管事抹了抹嘴巴,扭头对林羽说道:“前面的路被官府给封了,好像是要捉拿什么要犯,乖乖,连军队都出动了,跟打仗一样。那阵仗,啧啧,真不知dào

是什么人犯了多大罪啊!”

林羽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这个节骨眼上,十有八九是捉荣佖臣他们的,要不然怎么会出动军队,可现在黄州是蜀王的地盘,难道蜀王和御亲王也勾结到一起了?

拿起自己的佩剑,林羽也不吃东西了,随即翻身上马前去寻找荣佖臣等人,在他身后意犹未尽的管事愣愣地看着林羽离开,一会才恍然大悟般喊道:“小伙子,前面封路了,你走不通的。”

越往前走人就越少,偶尔遇见几个想碰运气的也向林羽喊道:“前面的路被封住了,走不通。”但林羽没有理会他们,依旧坚定地独自前进着。

“站住!”几个兵丁举起长枪,直对着林羽,大声喝道。

林羽降下马速,他并未打算强冲关卡,前面的路障不是那么容易轻松突pò

的,他跳下马来,提着剑慢慢走了过去,两手摊开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前方禁止通行,你回头吧。”一个什长模样的士兵挎着战刀走上前面,虽然林羽带着剑,但他并不是很在意,他这边有十个人呢,林羽不过是孤身一人。

“这位军爷,我有急事,绕路的话就来不及了,请军爷行个方便。”林羽觉得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最好可以平安通过。

什长伸出手掌示意林羽停下:“前面是禁区,误入者都格杀勿论,你进去找死不成?赶紧回去,别丢了小命。”

“军爷,生死有命,您让我过去就好,死不死的我不在乎。”

“胡扯什么?”什长把扯出战刀,挥了几下,怒喝道,“这是军令,以其把你放过去连累弟兄们,不如在这里一刀砍了你。”

林羽轻叹了一下,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感觉好像放qì

了继xù

前进的念头准bèi

原路返回,什长也把战刀插回刀鞘,而这时林羽便突然启动了。

什长正把刀插回到一半,见林羽闪电般杀到近前,惊讶之下连忙往回拔刀。林羽前进之时扬起了左手的红尘剑,红尘剑从剑鞘中倒飞出来,剑柄正中什长的喉结,他大叫一声放开战刀捂着脖子倒下去了。

不待林羽做出下一个动作,四把长枪随着一声大喝从他前面刺了过来,他不及躲避,也止不住前冲之势,只能一个后仰,屈下膝盖,从枪尖下闪了过去。

借着向前的惯性,林羽右手顺势抽出了红尘剑,随便那么一划拉,就听得一片惨叫之声,他直起身来,剑锋遥指剩下的五个兵丁,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只是在眨眼间,林羽就放倒了一半的士兵,剩下的士兵唯唯诺诺地举着兵器,心想着自己上去多半也是送菜的,嘴里虽然吆喝地凌厉无比,脚下却是谁也不肯往前挪一步。

像是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恐惧,林羽轻蔑地笑了笑,翻身上马,绕开了地上的路障,潇潇洒洒地绝尘而去。

等林羽离开了,捂着脖子的什长才站起身来,他呵斥了一声,将发呆的兵丁们唤醒过来,然后指挥他们救治受伤的同伴,至于林羽,他就当这家伙从没来过。

信马由缰的林羽在不见人烟的丘陵中穿梭着,这片区域被封锁后,连个路人都没有,但林羽心知这里并不是如他所见没有人烟,地上的马蹄印告sù

他应该有大队人马从这里通过。

前行了十多里之后,地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还出现了血迹,林羽查看了下四处的地形,马上推测出官军应该是出动了大队人马搜山,在某个地方应该有他们的指挥部,他琢磨着是去山上找荣佖臣呢还是去击溃敌人的指挥部。

最后林羽觉得自己想的两个招都不是什么好办法,他把马拴在山脚的一棵树上,徒步上山,希望抓到一个落单的活口,毕竟他还不能完全确定荣佖臣就是对方的目标。

进行搜山的时候,士兵们的距离不会保持得很远,要抓一个活口不是容易的事,而且从血迹来看双方已经交过手了,士兵的警惕性应该非常高。

远远地辍在搜山的士兵后面,林羽尽量让自己脚步轻盈一些,不被敌人发xiàn

,由于过于害pà

被发xiàn

,他离得对方实在是有些太远了,估计人就是回头也不一定会发xiàn

他。

忽然士兵们缓慢的搜寻动作变成了迅疾的移动,林羽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离得他远了,连士兵的呼喊声都听得不甚清楚,于是施展轻功上了树,从高处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们前进的方向在另一个山头上,林羽这边什么都看不到,但从士兵聚集的阵势可以大概猜测出事发的地点,他眯着眼睛望着那个看不到的地方,荣佖臣可能就在那里。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士兵们聚集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但他们的进攻好像不太顺利,林羽逮着空,打晕了一个背着伤员的士兵,把剑尖顶在了伤兵的咽喉处。

“你们在围捕谁?”

“我不认识,好汉饶命。”伤兵也挺有眼力,没大声呼喊,而是小声求饶。

林羽没再说话,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剑又加了几分力道,本来就没几分血色的伤兵脸色更加煞白。

“我们是去抓从上京逃出来的重yào

犯人,我并不知dào

他们的身份。”伤兵说着,看着林羽的眼神有些闪躲。

“是不是抓我?”林羽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心思,蜀亲王肯定把自己的画像给他们看了,要不认识自己,他们抓个屁的犯人。

没等支支吾吾的伤兵再回答,林羽手中的长剑已经捅进了他的咽喉,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蜀王派人抓的就是他们一行人,荣佖臣身边不超过十个人,能抵挡的时间不会太长。

随手将长剑刺入了地上还躺着的那个昏迷的士兵的胸膛,林羽把红尘剑拔出来,在敌兵身上擦了几擦。这地方的敌人得有好几百人,估计远处还有更多的敌人在搜山,光凭林羽一个人是不可能救出荣佖臣的,不过他倒不担心这事,士兵他可以招,这也没人看见,只要有一百人,他就能从身后击溃敌人救出荣佖臣。

蜀军完全没有料到后面会遭到攻击,而林羽对汉军的攻击阵列也是清楚得很,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散了最后排的弓箭手,然后百人队以突击之势直切对方散乱的步兵群,在十息之内,就完全击溃了蜀军。

“主公,我们在这。”提着重剑的陈到满脸血污,但看到了带头冲锋的林羽,还是兴奋的跳了出来,用力挥着手。

林羽快步走上山头,上面比他离开的时候又少了几个人,至少他的亲兵只剩下陈到和罗彦卿了,而荣佖臣的脸色也不好,他脸白得跟死人一样,靠坐在一棵树下。

“荣兄,咱们赶紧走,我只是暂时打散了蜀兵,他们马上又会杀回来的。”

林羽走过去准bèi

搀起荣佖臣,对方却对他摆摆手,虚弱地说道:“林兄,我不行了,你自己走吧。”

“说什么傻话呢?”林羽说着伸手要去扶荣佖臣,却看见他身后插着一支长长的剑羽,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转到了荣佖臣的后面。

“大人,这箭不能拔,你要拔了,荣大人就救不活了。”陈到连忙拉住了林羽,荣佖臣已经失血过多,在这荒郊野岭的,基本上是没救了。

“我这有伤药。”林羽当然清楚荣佖臣的伤势,但他可以有系统可以兑换各种灵丹妙药。

脸色苍白的荣佖臣张开眼,制止了林羽的动作,虚弱的说道:“林兄弟,这支箭,是狼牙破甲箭,是密谍才有的,里面有机簧,一射入人体箭头便会弹开。我的五脏已经受了重伤,活不了太久了,你要现在拔出箭头,我只怕这点剩下的时间也没有了。”

第258章 不治

“那么密谍是和蜀王勾结了吧?”林羽咬牙切齿说道,然后重新问起,“这狼牙破甲箭难道没有医治的办法了?”

荣佖臣吃力地摇了摇手,说道:“若是平日里也许有办法,现在我的情况我自己知dào

,林兄弟,你自己走吧。”

“不,咱们一起走。”

荣佖臣伸手按在林羽手臂上,虚弱地说道:“林兄,是我连累了你。你听我说,今天我是肯定留下了,你答yīng

我一件事,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林羽心知这就是荣佖臣的遗言了,于是点点头,忍着泪水说道:“你说,我一定替你做到。”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推举太子上位吗?”虽然荣佖臣非常虚弱,但脸上挂着微笑。

林羽点点头:“记得,你要让你妈的灵位摆进皇家的宗祠,你要让你的名字写进皇家的族谱。”

“不错。”荣佖臣的脸上显得非常轻松,“我的事,就靠你了,你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林羽恶狠狠地抓住荣佖臣的手,吼道:“住嘴,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做。”

“走吧。”荣佖臣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把身子重新倚在树干上,“若是有缘,下辈子咱们再做兄弟。”

“主公,敌人重新开始集结了,不走又要被包围了。”陈到带着两个士兵不由分说拽着林羽就往山下走。

罗彦卿提着枪跟在陈到后面就要往下走,临行前他看着陪在荣佖臣身边的两个侍卫问道:“你们不走吗?”

“士为知己者死!”

“祝二位好运。”罗彦卿说完拔腿下山去了,这两名侍卫必死无疑,虽然很钦佩他们的忠诚,但没必要留下来陪他们送死。

“陈到,你放开我,这是命令。”林羽甩开了拖着自己的士兵,怒喝道。

“主公,”陈到喊住了林羽,“咱们留在这里,势必会被敌人拖垮。荣大人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但还有很多人的命运等着您去解救,采薇姑娘、墨先生、牧苏军的上上下下,都等着您的回归,您不能死在这里,荣大人未完成的使命,也交在您的手里。”

山脚下防守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和蜀军交手了,林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山头,长叹了一声,扭头下山了,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明白陈到所说的道理,只是荣佖臣是他来这个世界唯一称得上知己的人,荣佖臣死了,他便再无可以交心的人了。

疾驰在阡陌纵横的丘陵,凌烈的寒风让林羽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现在的他又回到了那个指挥若定的牧苏军统帅,天生的逃命本能重新在他身上冒了出来。

“主公,这是从击溃的敌营指挥处取得的地图,这条官道往西北还得有四十里才能抵达渡口,不过这里有条小道,十多里就能到江边,平时应该会有野渡口,现在情况不明。”林羽等人短暂摆脱了蜀军的追击,陈到拿着一张地图向站在岔路口的林羽说道。

“这样啊。”林羽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带人沿着官道往西前进,我走野渡尽快渡江,你和罗彦卿小心点,不用强行渡江,风陵渡应该还在我们手里,你继xù

往西,到了风陵渡就安全了。”

陈到哑然,他本意是想说自己带人装作抄近路将追兵引去野渡口,林羽继xù

往风陵渡前进,这是最保险的做法,如果去了野渡口,万一那里没有船这段路都白走了。

“按我说的做,你们别跟来,我自己走就可以,这是命令。”不等陈到说话,林羽已经拨马走上了一条小道,他根本不需yào

什么侍卫,万一大队人马追过来,直接招募士兵便是。

十来里路算不得多长,林羽不到半日便到了江边,他放慢速度,沿着横江慢慢走着,很快便发xiàn

了陈到所说的野渡口。那渡口只停着一只小筏子,上面插着一根竹竿,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正应了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景象。

“有人吗?”林羽走到渡口边上,把马栓在树上,他没有走向羊皮筏,而是把手按在剑柄之上,警惕地向四周环视着,这渡口连个鬼影都没有,连休息的凉棚都空荡荡的,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客官,您要船吗,是过江啊还是搭船?”林羽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抬眼看去,一个穿着无袖羊皮袄的汉子正躺在树杈上,懒洋洋地向他问道。

林羽把手从剑柄上拿开,反问道:“过江如何,搭船又如何?”

那汉子从树杈上跳下来,站到林羽面前,说道:“过江嘛,只有那只小皮筏子;搭船嘛,无论您往上游走还是往下游走,这里不停客船了,您哪都去不了。”

“我渡江。”

“没问题,”那汉子把手往林羽面前一伸,“十两银子。”

“我去,”林羽大叫起来,“你打劫啊,渡个江要十两银子,你当我头一回出门吗?”

羊皮袄伸了个懒腰,往树上一靠,无所谓地说道:“客官,这地方叫神仙渡,风大水急,暗流又多,都没什么船愿意停靠在这渡口,平日也只能靠渡江的活过日子。这一趟啊,得赚一两银子,现在是非常时期,一趟十两,您要不愿意给,就跟这等着凑一船人再过吧。”

“这位少侠,老夫出九两,与你同渡如何?”

林羽猛地回头,一个白胡子老头不知dào

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旁,杵着跟棍子,捋着胡子,一边咳嗽一边跟林羽说着话。

林羽尴尬地摸了摸兜,抖了抖衣袖,他身上加起来也就十几文钱,自打离开黑沙城后,他还真没这么窘迫过。

“算你走远,老子今天还没开张呢,就少收点吧。”羊皮袄拈起老头的银子,在手上颠了颠,收了起来,“走吧,我送二位过江。”

穿羊皮袄的汉子一把撑开了皮筏,随即用船桨开始划起来。这羊皮筏极为不稳定,一晃一晃的,林羽把红尘剑插到了背上,蹲下来用手牢牢扣在皮筏上面稳定身形。

“小伙子,没坐过船吗?”白胡子老头稳稳地坐在小马扎在,一手端着烟袋锅子,笑眯眯地向林羽说道。

林羽尽量让自己的身形随着皮筏的起伏而起伏,根本没心思跟老头闲聊,他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腿上,只能抱歉地对老头笑笑。

“你力qì

使得地方不对,这船就跟马一样,你劲用对了,不需yào

太多力qì

就能稳住身子。”老头敲着烟袋锅教导着林羽,“想象自己和船溶为一体,不要去抗拒水的力量,要不你越用力船颠你的力量就越大。”

“大爷,你挺懂的嘛,老船把式?”羊皮袄用船桨控zhì

着皮筏的走向,离了江岸,水流也逐渐湍急起来,不注意的话很容易翻船。

老头哈哈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得色说道:“以前我也是在这神仙渡干过几年船工。这神仙渡水情复杂,操船必须用巧劲,借着水流推动皮筏前进,不是熟把式,断然不敢在这里混饭的,否则只会落得船翻人亡的下场。”

林羽听得有些意思,开口问道:“既然这神仙渡这么危险,那还在这里设渡口干嘛,横江这么长,哪里不能过江?”

“你懂什么,江静水缓的地方,都被官家拿去了,哪有普通船工讨口饭的地方。”白胡子老头用烟袋锅子指着林羽说道,“这神仙渡江面不宽,来回也快,好船工一天可以多拉几趟客人,赚的钱可多多了。”

羊皮袄也点头同意老头的说法:“好船夫过江靠的是水的力量,这样急速的水流可以加快船速,只要你能驾驭它,这江水可以给你带来更多的财富。”

说话间船已经到了江心,水面看似平缓起来,但水下的暗涌更多,林羽亲眼看着一片不知从哪吹过来的树叶落在江面上瞬间就被卷进了水底,并非水面浮不起小小的一片树叶,而是底下暗流的力量起了作用。

“你们还嫌赚的不够多,这一趟十两银子,多少人一年也攒不下十两银子。”林羽抓着皮筏有些愤愤不平,这船夫分明是在坐地起价,平日里过个江几船人也收不满一两银子。

“求田问舍,做个安稳的富家翁,没个几千两怎么够,”羊皮袄放下船桨,拔起插在皮筏上的竹竿,一把捏碎,露出了里面的兵刃,冷笑道:“林将军,我这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落在你身上了。”

林羽心里暗暗叫苦,他一手按到自己的红尘剑上,同时眼珠子不停地打量着江面,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战是逃。

“林将军,在陆地上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在水里,你都不是我的对手。”羊皮袄晃了晃手中的细刃单峰刀,显示出强dà

的自信,连活口都没打算留下,“这位老人家,连累你了,往后每年清明我都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白胡子老头好像没有理会羊皮袄的话,反倒是看着林羽,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小哥,现在江水又冷又急,你要是水性不是非常非常好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跳江了。”

林羽看着横江咽了咽口水,他是有跳水逃走的打算,可听白胡子老头这么一说,感觉自己这要下了水,不用羊皮袄动手,自己就先给淹死了,想到这里,他跳水的念头有些动摇了。

第259章 神仙渡

操船的汉子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使出一个力劈华山之势,三步并两步就这么冲过来,照着林羽当头劈下。

林羽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只是这皮筏子太不稳当了,也不知dào

羊皮袄怎么能在上面行走自如,他只能右手扣住皮筏,半蹲在皮筏上面,将左手的长剑横握挡在身前,根本腾不出手来拔剑反击。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白胡子老头忽然伸出他那烧得通红的烟袋锅子往身下最角上的那个羊皮袋子一扎,随意地一划拉便拉开一个大口子,汹涌的江水瞬间便填满了这个羊皮袋,整个筏子顿时就往老头那个方向斜了斜。

轻微的平衡变化打破了羊皮袄的刀势,他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不得不重新寻找重心,本来气势磅礴的一招也因此虎头蛇尾,最后刀锋软弱无力地磕在林羽的剑鞘之上,没形成什么危险。

羊皮袄这才知dào

自己看走了眼,这白胡子老头深藏不露,不仅仅是个老船夫而已,而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两个人。

“老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待我杀了此人,送你过河便是。”羊皮袄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的得yì

忘形,他怎么也没想到临时搭船的老头会是个高手。

林羽当然不能就这么让羊皮袄把自己的盟友给游说过去了,他大声喊道:“老大爷,这家伙蒙你呢,等收拾完我,他就要对付你了。”

老头也不说话,用实jì

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猫下腰来,双足一点,左手撑在皮筏上面,右手的烟袋锅子直点羊皮袄的脚背,很显然他非常同意林羽的话。

羊皮袄又惊又怒,虽然对方背门大开,可他不敢拿刀去砍那老头,他一旦要发力,就必须站着调整身姿,如果站着,势必要被对方的烟袋锅子敲个正着。刚才老头随手划开羊皮袋的一幕他看在眼里,经过精心制作常年泡在水里的羊皮袋可不是因为烟袋锅太烫而烧开了窟窿,那是靠着深厚的内劲和娴熟手法,这一下敲实了,羊皮袄估摸自己下半辈子就得拄着拐杖过了。

“老不死的,你真要和我作对不成?”羊皮袄一边躲闪着一边调整自己的身姿,“你要怎么才肯住手,老子的花红分你一半成了吧。”

白胡子老头根本没搭理羊皮袄,他已经直起身来,贴身缠住了对方,手中的烟袋锅子直往对方身上敲。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羊皮袄的单锋刀刀刃又细又长,极易劈砍,却在这小小的皮筏上施展不开,而白胡子老头的烟袋锅子却能游刃有余地格挡进攻。羊皮袄看出对方应该练得是判官笔一类的打穴功夫,这烟袋锅子看似平淡无奇,但要是被对方打中了要穴,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双方缠斗了十个回合左右,被逼得无处可躲的羊皮袄怒喝了一声,不等老头的烟袋锅子挨着自己,一个后仰栽进了江水之中,一时没了踪影。

林羽正探着头四处张望,揣测着羊皮袄是否被暗涌给卷走了,却听得噗噗几声,羊皮筏子突然往下又沉了几沉,白胡子老头脸色大变,叫到:“不好,这小畜生要和咱们鱼死网破了。”

说罢,老头也不脱衣服,只是将手中的烟袋锅子丢在皮筏上面,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面,他入水时激起的水花还没溅起来便被后面的江流给压下去了,水面又归于了平静。

林羽一个人在江面上探头探脑,可是完全看不到水下的情形,也不知dào

羊皮袄和白胡子老头到哪去了,无人操纵的羊皮筏子便顺着江水往下游流去。

等了一小会的林羽有些坐不住了,他拿起筏子上面的桨,开始奋力向对岸划去,不过让他泄劲的是无论他怎么使劲,皮筏都不往对岸去,只在江中转圈圈,除了被水往下游推了几十丈,他离北岸的距离一点也没靠近。

就在林羽素手无策的时候,皮筏的上游突然冒出了一个黑点,正奋力向他这边靠近。林羽心中惴惴,等黑点靠近了,他才发行是刚才下水的老头,不由得大喜起来。

“小伙子,你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劲都没用对地方,我来。”老头上了皮筏以后,脱掉了湿漉漉的棉袄,光着膀子就划起桨来,皮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对岸移动。

林羽盘腿坐在皮筏上,双手抱拳对用力划船的白胡子老头谢道:“老人家,今天多亏遇到你了,我真不知dào

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谢什么谢,老夫是专门出来等林将军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头,给了林羽一个笑脸,“这都是荆帮主的吩咐。”

“荆才,铁索帮。”林羽愣了愣,“您也是铁索帮的人?”

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老夫本来年事已高,已经不问门中之事了,但听闻将军有难,老夫也不得不重出江湖啊。”

林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道:“如此倒是打搅您了,不过您怎么知dào

我会从这里渡江呢?”林羽有些奇怪,他走神仙渡也是临时起意的,铁索帮怎么未卜先知,知dào

他要从这里过。

“老夫怎么能知dào

将军从哪里渡江。”老头摇头晃脑地说道,“荆帮主接到从牧苏发来的紧急军情,才知dào

将军身陷危机,于是按照路先生的法子发动铁索帮上下在横江南侧搜寻将军的踪迹。这也是老夫的运气,竟然在神仙渡遇上了将军。”

由于在江中打斗浪费了不少时间,等白胡子老头重新上了皮筏的时候船已经往下游漂出去不少,已经不可能再去对岸的渡口了,于是老头顺着江水在北岸寻了一处平缓的江岸,靠了过去,直到皮筏在滩涂上搁浅。

“将军稍等一会。”老头弃了筏子,踏着江水走到较远的地方,确信江水不过打过来,便搜集了一堆枯枝,从衣衫中拿出一支密封防水的火折子,升起了一堆篝火。

林羽提着剑,在篝火附近警惕地巡视着,上岸的地方应该是狄州,但这里不是牧苏军控zhì

的范围,朝廷没准在这里也设下了游骑,他必须得小心点。

老头一边烤着火一边掏出了一个油布包,哆哆嗦嗦地往篝火上面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于是在篝火上升腾起一股浓浓的黑烟,随即一股难闻的臭气也蔓延开来。

“林将军坐会吧,北岸也有我们的人,他们看到信号一会就会过来接我们。”老头拍了拍手,捏着鼻子对林羽说道,显然也是对这个气味有些忍不了。

林羽看着这道冒着黑烟的篝火,觉得与他当初在黑沙城的烽火有些相像,而这道篝火升起没多久,果然一队穿着铁索帮服饰的骑手赶了过来。

“你们这帮兔崽子,来得这么慢,赶紧把干衣服拿过来。”白胡子老头一边穿着一副一边对林羽笑道:“老了,老夫当年在冰下抓鱼,伏得一天一夜,如今这小半天就受不了了。”

“白长老,您的酒。”一边的帮众见白胡子老头穿戴完毕,递上来两个酒囊。

老头一把将其中一个甩给林羽,拱手说道:“林将军,如今牧苏也情况危急,老夫不敢多留将军,这酒便送与将军路上暖暖身子吧。”

林羽接住了对方丢过来的酒囊,翻身上马,同样拱手谢道:“白长老和铁索帮今日的救命之恩林某铭记在心,来日定当报答。”

尚不知dào

林羽已经返回牧苏的密谍和蜀军仍在孜孜不倦地做着无用功,但领兵的将校都觉得时间都过去好几天了,估计能抓到林羽的可能已经几乎没有了。

“王爷,如今离林羽他们逃离京城已经过去十天了吧。”一个年青的华服男子坐在御亲王的书房内,轻声和荣仕礼交谈着,“学生估摸着林羽已经回到了牧苏,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收到消息了。”

“这可怎么办?”御亲王皱着眉头,眼中充满了忧虑,“林羽回到牧苏,便如鱼得水,叶君已经基本上不听朝廷调遣了,林羽要打过来,谁能挡他?”

“王爷不必担忧,我对牧苏军也略知一二,”年青男子安慰荣仕礼道,“林羽麾下最强的两部军马,一是近卫营,二是白毦卫。”

“近卫营以骑兵为主,是牧苏军最强的骑兵和战力,每战攻坚必冲锋在前;白毦卫是牧苏步军指挥系统的骨架,牧苏军陷入苦战时以身作则,力战不退。没了这两股兵马,牧苏军战力至少减弱了一半,如今的牧苏军已经不比之前了。”

荣佖礼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一些,但依旧担心道:“如今是朝廷和明王和谈的重yào

时刻,旁边还有个不时想占便宜的蜀王,只要林羽在我们后面作乱,还不知dào

孤这两个兄弟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年青的男子自信地说道:“牧苏偏居一方,林羽没本钱跟朝廷作对,估计牧苏军内部主和的声音也不小吧。我们先派人稳住林羽,等和谈结束后,再腾出手收拾他也不迟,那时候明王、蜀王的利益也系于朝廷之上,我想他们也不会乐见于迎回太子吧。”

“你这倒是个好主意,”荣仕礼不住点头道,“只是派谁去牧苏把林羽稳住呢?”

御亲王话一出口,旁边的几位官员都把眼睛瞄向别的地方,避免和他目光对上,开什么玩笑,朝廷刚刚歼灭了林羽的亲随,差点连本人都被杀了,这时候去牧苏不是找死吗。

看见现场的气氛,年青的男子微微一笑拱手向御亲王行礼道:“子玉不才,愿为王爷走此一遭。”

第260章 冷暖

大张旗鼓出征的牧苏军草草收兵回到了牧苏城,林羽已经在返回牧苏路上的消息也被铁索帮飞鸽传书送到了,牧苏城内重新回归平静,但在这平静中,总有一股让人觉得窒息的感觉。

墨韵痕的案头堆满了要他批示的文案,有城中火灾后重建的请款单,也有后勤处采买粮草的额度的请示,林林总总,估计有上百份。但墨韵痕提着笔,半天也没写下一个字,即使在西域联军入侵西北的时候都没这么让他心绪不宁过。

“闻歌,来,咱们下盘棋。”墨韵痕索性丢下笔,不管工作,拉着路闻歌下盘棋散散心。

棋盘是路闻歌的,平日里也只有他才会去找人下棋,工作狂一般的墨韵痕根本就没功夫去下棋。

“你心没静下来,这样可下不好棋。”路闻歌连赢了两把,第三局墨韵痕依旧不见起色,就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心事重重,路闻歌不得不出言点醒他。

“棋局输了可以再来,可人生怎么能重来,怎么去悔棋?”墨韵痕把棋子重重地砸在棋盘上,身子前倾,小声对路闻歌说道:“我觉得主公这步棋下错了,感情用事啊,他就不应该跟这荣佖臣瞎搀和。”

“我倒和你有不同的看法,你不去做怎么知dào

不会成功,这从龙之功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路闻歌也落下一个棋子,不经意地说着,“反过来看,主公比较重情重义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对属下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来,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墨韵痕对路闻歌的回答有些不满yì

,他干脆也不下棋了,双手一拢,看着对方像是赌气一样问道:“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路闻歌轻笑起来,脸上的轻松和墨韵痕的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今之势,只能等主公回来再做计较了,我们做属下的,哪能替主公拿这种主意。”

墨韵痕刚要再说些什么,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禀告道:“二位先生,门外有一位自称是您二位的旧识求见,这是他的拜帖。”

墨韵痕接过拜帖,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他看着一脸好奇的路闻歌,张嘴道:“是徐子玉,他来做什么。”

如今的徐子玉和当初那个穷酸的书生形象有了天壤之别,白色绸缎制成的书生服一尘不染,腰间佩着雕刻精美的玉石,手中把玩的那把折扇单看扇骨就不是凡品。

“你小子混得不错啊。”路闻歌走过去打量了下徐子玉,开玩笑地说道,他在牧苏军其实日子过得也还可以,但林羽手上有限的财力尽可能地要向军备倾斜,牧苏军的将官都不太可能过上很奢侈的生活。

“还好,还好。”徐子玉嘴上谦虚着,脸上却不无得色,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墨韵痕。

墨韵痕对着这位故友的来访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他也没像路闻歌一样露出笑脸,等他看完信,本来就没有笑容的脸上更加冰冷了。

“怎么了?”路闻歌有些奇怪道。

墨韵痕也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徐子玉,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路闻歌。

“你这个叛徒,”路闻歌信都没看完,脸色就变了,对着徐子玉大骂起来,“牧苏军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居然投靠到御亲王手底下陷害我们。”

徐子玉笑了笑,完全没把路闻歌的话放在心上,他拿着折扇摇了摇,一脸惋惜地说道:“我可没有陷害你们,是林羽自己作死,他不去扶持太子,他的元帅不当得好好的。”

路闻歌本来口才也不如徐子玉,自然也是被对方的一番抢白给堵得无话可说,他攥紧拳头,气得脸色通红,可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倒是墨韵痕脸色冰冷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拍了拍路闻歌的肩膀,示意其站到一旁,自己则迎上了徐子玉。

“御亲王想如何化解现在的局面?”

从徐子玉进门到现在都没人给他看座,他自己施施然地走到一边,自顾自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这才回答道:“王爷的意思是林将军也是受人蛊惑,如今主犯已死,此事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危害,从犯就不究了。”

墨韵痕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试探着问道:“那就是当这事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徐子玉笑道,“这事从朝廷来讲就不追究了,但王爷觉得林将军权力有些过大了,牧苏军是因为战争时期,由于特殊情况形成的,现在必须解散了?”

剥夺兵权才是明王对林羽的真zhèng

杀招,墨韵痕沉吟了半晌,才艰难地说道:“那这些士兵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徐子玉轻松地说道,“牧苏军按理来说也是西北军的一部分,又不是解散部队,只是各部的将领要重新安排了。你放心,林将军的军阶、爵位等待遇不会降低的。”

墨韵痕又陷入了沉默,倒是路闻歌不忿道:“拆了牧苏军,就不怕寒了众将士的心吗?”

“等内战结束,四大军团肯定也要重组了,西北军到时有没有都不好说,这些都要几位王爷来做决断。”徐子玉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用扇子点着墨韵痕等人,“当然了,各位的待遇也和林将军一样,不会变的。”

“现在说得好听,谁知dào

到时拿我们怎么办,拆了我们牧苏军就方便你们到时一个一个地下手了对吧?”路闻歌气愤不过,指着徐子玉的鼻子就大骂,“这主意肯定也是你出的吧。”

徐子玉看见路闻歌撸袖子,以为他要动手,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后退着一边说道:“哎,这只是个建议嘛,王爷只是让我来示好,表示他想和林将军化解误会的意愿,其他东西,我们到时再谈嘛。再说最后拿主意的也是林将军,又不是你们,林将军人呢。”

“不用谈了。”

墨韵痕刚要开口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过来,林羽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墨韵痕和路闻歌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不用谈了,你回去跟荣仕礼说,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林羽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让徐子玉走人。

徐子玉怎么也没想到林羽是这么个态度,他摸不准林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牧苏军对上朝廷分明就没有优势,按他的想法林羽应该不会这么傻到要和朝廷开战。

“林将军,你,你,你这……”徐子玉脑子一打结,舌头也跟着打结了。

林羽冷眼看着徐子玉,打断了他的话:“你什么,你还赖着不走,想陪荣仕礼一块洗脖子吗?”

徐子玉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头吞了回去,向林羽拱了拱手,一句话都不多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墨韵痕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殿下在哪,我去看看他。”林羽没有丝毫停下来和墨韵痕他们寒暄的意思,直接就往后面走,“陈到他们还没回来吧,回来了让他们来找我。”

林羽找到了尚不知dào

怎么回事的太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墨韵痕和路闻歌跟在林羽后面赖着不走,才知dào

上京所发生的一切。

得知真相的荣佖骐有些黯然神伤,他低声对林羽说道:“想不到为了我的事情居然使得堂弟丧命,也差点害了林将军的性命,这让我于心何安。依我之见,反正现在也是我荣家的人当权,其实谁做皇帝不也一样,要不就与皇叔他们议和吧。”

“议和?”林羽冷笑道,“殿下觉得现在还可能有回转的余地吗?我近卫营上下千多兄弟的性命、荣兄弟的血仇、加上殿下对帝位的威胁,我怎么可能还与他们同殿为臣。”

墨韵痕心里虽然不想同朝廷开战,但他认为议和的可能性也很小,他低声补充道:“殿下,御亲王给出的条件很苛刻,拆了牧苏军之后朝廷肯定会翻旧账,不拆他们便对主公如鲠在喉,我想战争是难免的了。”

“我是不会与朝廷和谈的,我答yīng

过荣兄弟,他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殿下,上京知dào

了你的所在,其实你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你要怪便怪生在帝王家,又被选为了继承人。”林羽的神色非常疲惫,但眼神极为坚定,太子性格不刚硬,如果他都不坚定,牧苏军哪还有未来。

荣佖骐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像是很累地说道:“如此,便听林将军的。”

离开太子住处之后,林羽来不及休息,路上就开始对墨韵痕和路闻歌发号施令:“路先生,你去筹备军资,筹集所有我们能收集到的物资;墨先生,你负责整理情报,明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想想下一步具体的行动。对了,把谢子衿叫来,全城戒严,先把兴荣商会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在林羽回来之前,牧苏城内人心慌慌,都觉得心中压抑却十分迷茫,等林羽回来之后,街上全副武装巡视的士兵将这种高压化到了明处,任谁都知dào

,这是又要打仗了。

第261章 忠奸

等谢子衿带着人去查封兴荣商会的时候,里面的主要人员早就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一些不知情的伙计还在看店门。经过一番审讯之后终于明白什么都挖不出来的谢子衿来到林羽的面前,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获。

林羽重重地把手中长剑在地上跺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贾富这死猪倒是跑得快,他要落到我手里老子准把他那一身膘剐下来给熬成油。”

“你这么恨贾富?他平日里可没少给府上孝敬。”采薇正帮林羽写着信,她对感觉贾富这人还可以,便多嘴了一句。

“你懂什么,”林羽大怒道,“贾富是密谍的人,这次走漏了消息,肯定是他搞的鬼。子衿,我们内部肯定有密谍的探子,你注意一下,把内鬼揪出来。”

“师叔,你怎么知dào

就是我们的人走漏了消息。”谢子衿表现地比较冷静,“也许是荣公子那边走漏的消息呢。”

“呃,也有可能。”林羽被谢子衿这么一说,气也消了不少,他正想说些什么,墨韵痕走了进来。

“墨先生,有事?”

墨韵痕点点头,行礼说道:“主公,能否借一步说话。”

要在以前,林羽肯定会说:“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但栽了跟头的他现在谨慎了许多,所以林羽便和墨韵痕单独进了书房的里间。

“主公,这是在我们旗帜鲜明地与朝廷为敌之后一些势力给您写的信,表明了他们的立场,我把他们分类整理了一下,请您过目。”墨韵痕说着从招文袋里拿出一叠信封。

林羽接过信,却不看,随手放到了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一一看了,你挑要紧的跟我说一下吧。”

“几乎没有人看好我们,与我们合zuò

的商会都婉言中断了贸易往来,但又畏惧于牧苏军的武力,给我们赔了一笔钱。朱氏商会没有中断和我们的合zuò

,还加大了对牧苏军的投资,只是希望把他们的少东家接回去。”

听到一半林羽就不屑地笑了,他开口打断了墨韵痕的话:“把朱危那个死胖子放了吧,朱天兆这是怕我拿他儿子做人质啊。有没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就不用念了。”

“有。”墨韵痕肯定地说道,“巴州钟氏与我们毫无关系,他们的会长钟宵汉主动写信过来要资助我们,我想这会不会是蜀王的意思,背后可能有什么目的,而且他们离牧苏这么远,您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林羽愣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固执的老头,随即笑着说道:“没什么阴谋,我认识这老头,不会有诈的。”

墨韵痕见林羽这么说,也不好继xù

说下去,便谈起了另外一件事:“主公,尼禄又来了,您还要不要见他?”

对于再度上门的尼禄,林羽本来是不想见的,但如今牧苏军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即使不同意人家的建议,最好也要客客气气地送走,能不招惹的势力就别招惹。

再一次见到尼禄,这个家伙还挺自来熟,一副林羽老朋友的样子,但林羽可不觉得自己跟这二货有什么友情,一副冷脸相对。

“尼禄你胆子不小啊,荣汉和桓罗还未签订停战协议吧,你就不怕我把你当间谍咔嚓了?”

“怎么可能,你们国家有句话叫做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而且你现在处境可不妙,不可能杀我招来新的敌人,”尼禄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了,你杀我一个二世祖能有什么好处,我什么都不会,杀了我桓罗有一票比我强的人等着接我的位置呢。”

林羽知dào

威吓对尼禄是无效的,干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次又有什么事,那个合约我不会签的。”

“没事,就是来看看老朋友,”尼禄眨着眼睛说道,“上回我走的时候丢了个奴隶,我看你新建的广场很有我们桓罗的风格嘛。”

林羽警觉起来,沉声回应道:“我是招了个桓罗人当监工,你觉得这个人就是你走丢的奴隶吗?”

尼禄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我走丢的奴隶都不重yào

,一个走丢的奴隶对我来说就是上街丢了次钱包而已。我想说的是,你们汉人和我们桓罗人也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你看城中的百姓对这个风格迥异的广场也喜欢得很。”

“你是想说即使成了其他国家的子民,西北失地的汉民也可以过得很好吗?”林羽扬了扬自己的眉毛,正眼打量着尼禄,“我告sù

你,即使他们能过得很好,也不代表我就不会收复失地了,我也没这个权力放qì

这些土地。”

面对林羽极具攻击性的语言,尼禄张着两只手,用一种无害的姿态对林羽说道:“林将军,我的朋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来要你签什么割地协议的,我是听说你处境不妙,来帮zhù

你的?”

“你来帮zhù

我?”林羽带着怀疑的语气反问道,他不但没有因为尼禄的话放下心防,反而警惕性更强了,他可不觉得桓罗人会来做亏本买卖。

“是的。”尼禄开始对林羽阐述西桓罗皇帝的意思,他们竟然打算资助林羽反攻上京,并承认太子是荣汉帝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条件就是未来太子登基之后承认西桓罗和西域诸国的实jì

占领地为他们的合法领土。

尼禄循循劝诱地对林羽说道:“怎么样,这个建议不错吧。我们桓罗这么多军资也没用,你现在拿着一堆银子没人和你做生意,不如我们把军资低价卖给你们,你要实在打不赢的时候,还可以拿钱雇桓罗军当打手。你要是答yīng

,我们先送一份大礼给你们,以示诚意。”说着尼禄掏出了一张纸,上面一长串的名录所写都是林羽急需的军资。

但林羽并没接过这张单子,而是盯着尼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拿点蝇头小利就可以收买我吗,我是不会……”

林羽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他身后将这张礼单接下了,林羽不得不停下来,反过头去,居然是墨韵痕伸手接的礼单,他还没来得及生气,便听得墨韵痕说道:“这件事还容我们牧苏军内部协商一下,过两天再给军团长回话。”

尼禄走好,林羽冲着墨韵痕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指着墨韵痕的鼻子说道:“我们现在是困难点,但也不能卖国啊。太子和上京之争是荣汉内部的事,一旦把桓罗人牵扯进来那性质就变了。百年之后史书上会怎么写我们?后人会怎么看我们?那可是千古罪人啊。”

墨韵痕任由林羽对他大骂,等林羽脾气都发完了,他才心平气和地说道:“主公,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旦我们败了,还不知dào

史官怎么抹黑我们呢,你以为他们就不会说我们卖国吗?”

林羽摇摇头:“即使败了,那只是内斗输了而已,我也只是成王败寇的寇而已,如果与桓罗人合zuò

,那是一生的污点,洗不白了。”

听了林羽的话,墨韵痕没有再劝,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林羽有些莫名其妙。

“先生何故发笑啊。”

“我笑自己穷途末路,笑自己没有眼光,笑牧苏军可见的悲惨结局啊。”

林羽听了墨韵痕这话又有些生气了,他不满地说道:“不接受桓罗人的帮zhù

,我就一定会输吗?牧苏虽小,却也有一战之力,这胜负还未可知呢。”

“主公,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尚且不明白自己败在何处啊。”墨韵痕干脆坐下来,依旧用他不急不缓地语调跟林羽说道,“雄狮搏兔,尚尽全力。你看明亲王,为了北上和桓罗勾结了多久,直等到自己兄长上京大乱这个时机才全盘发动,但打了这么久连上京的城门都没见过,您觉得自己比明王当初如何?”

林羽默然不语,靠牧苏一地的财力加上自己手下万把人,就此想夺取政权确实天方夜谭,连他自己也不信。

“韵痕,其实我根本没奢望打下上京,我想的是即使要和谈,也必须先把御亲王打痛了,才能坐下来谈和。否则我们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以后御亲王借着朝廷的名义想怎么搞我们就怎么搞我们,我要对兄弟们的将来负责啊。”

墨韵痕点头道:“主公你的想法很好,但做法却不对。无论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这条路都艰巨无比,我们必须争取一切可争取的资源,任何留有余地的做法都是取死之道。御亲王可以一败再败,但牧苏军输不起,您还这样纠结于虚名而不是实利,我已经可以看到牧苏军的下场了。”

林羽被墨韵痕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他脑子清楚地知dào

墨韵痕所说都是实话,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sù

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事要有底线,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对着脸上阴晴不定的林羽墨韵痕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主公,明亲王和桓罗人合zuò

了这么久,你看现在有人说他是卖国贼吗?”

林羽身躯一振,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墨韵痕微不可寻地默默点了下头,墨韵痕便会意地拿着尼禄留下的那张礼单离开了。

第262章 租界

“什么,租借,不行。”

在并州与狄州交界处的一处临时营地内,挤满了来自西域各国的使节代表,他们都是被桓罗人拉过来进行领土谈判的。本来这些使节满怀希望以为能确定下边界,谁知dào

林羽根本不肯承认他们对凉州、并州占领区的所有权,只答yīng

把这些土地借给他们,这让谈判的代表们炸开了锅。

“你这是骗人,知dào

吗?做人要讲信誉。”这是讲道理的。

“你小子还想走出这座营帐吗?做人要机灵点。”也有威胁的。

“租借就租借吧,这不写着一百年租期吗。”像这样想通了的,只是少数,微弱的声音湮没在众人之中根本听不到。

面对着西域代表们的吵吵嚷嚷,牧苏军的三个代表表现的无动于衷:中间的荣佖骐知dào

自己只是名义上的领袖,说话不算数,只是来摆样子的,干脆放空,两眼无神地看着前面,也不知dào

对方的话他听进去没有;右边的墨韵痕敷衍地点着头,像是用心记下了对方代表的意见,但不言不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点头的动作;左边的林羽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端着茶杯也不知dào

在想什么,明显注意力没放在眼前的谈判上面。

“林将军,能过来一下吗?”尼禄有些无奈,是他跟西域诸国说荣佖骐答yīng

跟他们签领土协议的,谁知dào

林羽来了是这种态度,这个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

把林羽引到了旁边的小帐篷,里面有人正等着他,这个人林羽认识,之前尼禄介shào

过,是桓罗远征军的统帅,执政官格拉古。

“林羽大人,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一个说法。你要知dào

,即使是我,也不能涮着西域的这些使节玩。”格拉古表情严肃,如果林羽一直这样不吭声,那么代表们的抱怨和牢骚就要对准他了。

林羽露出了一副惊奇的表情,回答的话却跟格拉古的问话风马牛不相及:“执政官大人的汉话说得挺溜啊,连涮这样的字眼都会用。”

格拉古被林羽搞得哭笑不得,他拿着自己的手杖重重地捶了捶地面,瞪了旁边憋着想笑的尼禄一眼,大声说道:“林羽大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思。”

格拉古厌恶地皱了皱自己的眉,他是一个严肃的人,对尼禄这样言语轻佻的人非常讨厌,对于被尼禄自称为朋友的林羽,他自动将其划到物以类聚的轻浮人士里去了。

看着怒气值快要加满了的格拉古,林羽并未流露出重视的神情,他拉过一边的小马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才开口道:“执政官大人,我没有涮你们,我将土地租借给你们,实jì

上不就变相承认了你们对占领区的所有权吗?”

“那怎么能一样,”格拉古大声说道,“借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能一样吗,租借的土地,你随时有借口拿回去。”

“瞧您说的,契约精神不只是你们桓罗人的专属,我们汉人也是讲信用的。”林羽耸了耸肩,露出了那种格拉古讨厌的神情,“租借只是个幌子,无论是什么名义,最后的结果不就是土地的实jì

控zhì

权落在你们的手里吗,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要是我答yīng

把两州的沦陷区割让出去,那便失了大义,所有人都不会同意太子继承皇位的,那我们的协议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格拉古沉思了一会,桓罗人实jì

利益至上的思想又占据了上风,他点头道:“那好,我去说服这些代表,只是你把租借期是不是设的长一些?一百年太短了,至少要两百年,不,五百年。”

林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待平静下来,他才说道:“执政官大人,您着相了。”

看着不明所以的格拉古,林羽轻笑道:“一个国家能否控zhì

他的领土,归根结底是要看它的实力,而不是寄希望于一纸之约。现在你们占的土地,几百年前是荣汉的吗?一百年我觉得已经很长了,百年之后,我们这些签约的人都死了,你觉得还有人会在乎这协议吗?“

“你的话太有侵略性了,我可以理解为荣汉以后还是会发动战争把这些领土夺回去吗?”格拉古眼中射出鹰隼一般狠厉的目光直刺林羽,见对方不为所动,忽然语调一变,“不过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后这帮人守不住自己的领土只能归咎于他们无能,桓罗不会帮他们一辈子。”

说完格拉古带头向外走去,同时示意林羽和尼禄跟上他,他背对着二人说道:“说服各国代表签字的事情交给我了,可能还会有些细节变动,你们跟我去协调一下。”

在格拉古的斡旋之下,大部分代表都同意了租借的协议,那少部分不满的,也因为势单力孤而没办法进一步反对,至于针对不同国家占领区不同而提出的一些特殊条件,林羽都交给墨韵痕去处理,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忙忙叨叨过了好几天,当荣佖骐把最后一纸协议也签署完毕之后,林羽轻舒了一口气,他弯下腰低声对太子说道:“殿下,辛苦了。”

荣佖骐露出了疲惫的神态,不过他摇头说道:“我倒不辛苦,我只担心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荣佖骐站起身转过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林羽发问道:“我也不知dào

自己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或许把皇位让给佖骥结束内战是更好的做法。”

“您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林羽赶紧制止了荣佖骐的胡思乱想,“您弟弟现在才多大,要亲自执政还得几年吧,几个王爷为什么继xù

让他占着皇位?他们的想法和韦应之不无两样,都想自己把持朝政,三个野心勃勃的权臣,一个大权旁落的皇帝,现在的和平只是暂时的,未来必定还要乱。”

林羽还想继xù

说下去,可是有个桓罗奴隶走了进来,说格拉古请他过去一叙,林羽只好递了个眼神给墨韵痕,自己则跟着那名奴隶出去了。

格拉古正和尼禄一起躺在宽大的躺椅上,他们面前摆放着葡萄酒、水果、甜点等食品,签署完协议,格拉古的心情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和尼禄坐到一起,看到林羽进来,他起身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谢绝了格拉古让人搬来的躺椅,林羽还是觉得自己坐在椅子上比较舒服,他向格拉古问道:“执政官大人叫我来有何要事?”

“没什么事,”格拉古说着一边示意美貌的女奴给端上一杯美酒,“庆祝一下和平降临,请林羽大人喝杯酒,这是正宗的鲁卡葡萄酒,现在的荣汉可很难尝到。”

林羽并不怀疑对方会在酒中下毒,他向格拉古举起酒杯,说道:“谢谢您的款待,能和您这样的桓罗名将共饮是我的荣幸。”

格拉古呵呵笑起来,他摆摆手道:“我并不是什么名将,和你比起来,我差得远了。”

林羽只当对方谦虚,他放下酒杯,认真地说道:“统帅二十万大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事实上我到目前为止别说带领二十万兵马,就是一半都没带过。”一半已经是林羽夸张了,他手下的牧苏军把义勇团算进去也没超过两万人。

“我并不是在自谦,你可能不知dào

,在桓罗,只有执政官才可以当统帅,军团长这样的职位都是为了向更高行政职位进阶的过渡。”格拉古同样认真地说道,“我不怕告sù

你,桓罗已经一百多年没出过什么名将了,作为一个军事强国,我们更看重的是过人的勇气、不屈的斗志、严格的军纪、精良的装备还有充足的后勤,总而言之一句话,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你。”

“不错,”一旁的尼禄附和道,“你看,我这样的废材也能当军团长,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格拉古和尼禄两人明明是自损的话,但林羽听来却非常的霸气,这是一种强国的底蕴,有桓罗强dà

的国力做后盾,指挥官只需yào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就能取得胜利,将领本身的能力倒不是最重yào

的。

对于格拉古的话,林羽还是有些认同的,之前西北军的建军方针和桓罗有些类似,都是淡化将领的个人作用,将全军上下打造成一台精密战争机器的零部件,荣汉的国力比之西桓罗丝毫不弱,两国在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构成方面也惊人的相似。

当然林羽可不相信什么桓罗的军团长废物也能当,这些军团长只是没有特别的个性而已,但在素质方面是绝对不会低的,不过他看了看吊儿郎当的尼禄,觉得这家伙应该是个例外。

“格拉古大人,你就这么把桓罗的情报gào



我,不怕弱点以后被我们汉军抓住吗?”林羽摇晃着酒杯,看着鲜红的酒液在杯子打转,他总觉得对方有什么阴谋。

“哈哈哈,这算什么情报,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是林羽大人您平日里太不重视我们了。”格拉古直起身来,充满自信地说道,“桓罗并没有什么秘密,我们是一个开放的国家,愿意与其他文化互相交流,对于人类文明中最精华的部分,我们从不敝帚自珍。”

在格拉古说完后,尼禄也坐起来,遥遥向林羽举杯补充说道:“对,执政官大人所言非虚,不仅如此,我们对其他民族也是敞开大门,外来移民同样可以在桓罗做官。”

说到这里,尼禄深深地看了林羽一眼,颇有深意地说道:“林羽,我的朋友,如果你在荣汉失败了,请到西桓罗来,我可以保证给你不低于军团长的职位。”

第263章 离合聚散

签订完协议的林羽等人立即就动身返回了牧苏,无论如何,他们都算不得是这场谈判中的胜者,与其看着那些番邦人士得yì

的嘴脸,不如趁早滚蛋,眼不见为净。

期间纪月的将领乌里别乞还跑到林羽跟前特意显摆道:“听说林将军是黑沙城人士?”

“不错。”林羽点头道,“我在那里当了很多年兵。”

“可惜啊,现在黑沙城是我们纪月的了,林将军以后想祭祖都没地方可去吧。”说罢乌里别乞哈哈大笑起来。

林羽反唇相讥道:“那这些年死在黑沙城下数以万计士兵你们应该祭拜成习惯了吧。”

“你!”乌里别乞大怒,把手摸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而林羽则冷哼了一声,打定主意对方敢拔刀自己就趁机宰了他。

“住手,不得对林将军无礼。”哈里克及时赶了过了,把林羽的杀人计划掐灭在襁褓中,“林将军,如今黑沙城在我们手中,你打赢了嘴仗也无济于事。”

“黑沙城最早不是荣汉的,以后也不会一直是纪月的。”林羽撂下一句话,不等哈里克反驳便转身走了,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等林羽回到牧苏的时候,陈到和罗彦卿都已经回来了,在帅府等着他。见到自己的两员心腹爱将都平安无事地返回,林羽显得非常高兴,但陈到二人脸上好像隐隐带着忧色,并未有重逢的喜悦。

“怎么,你们俩有事?”林羽看出了一些端倪,心中有些好奇。

陈到二人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后面站着的路闻歌走上前来,大声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林羽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仍装作没事的样子,镇定说道:“什么事?”

“好事和坏事,主公想先听哪样?”

“先听好事吧。”

“是。”路闻歌弯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好事便是袁老元帅的幼子袁焕袁将军领着西北军的四旅兵马准bèi

来投我牧苏军,由于主公不在,学生不敢擅自做主,他们现在仍扎营在狄州中部地区,等主公的消息。”

“小焕回来了?”林羽先是一惊,然后大喜,“你怎么不让他们过来呢,袁焕与我情如兄弟,他要来投奔我们还要等我消息作甚,难不成我还会拒之门外?”

林羽本来还要继xù

说下去,旁边的墨韵痕扯了扯林羽,站出来说道:“闻歌,那坏消息是什么?”

路闻歌看了看陈到二人,低声说道:“陈将军他们刚从丰陵回来,他们带回了风陵卫的消息,秦翦已经投靠蜀王,风陵渡不再是牧苏军的势力范围了。”

“什么?”林羽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在胸口左冲右突发泄不出去,他捏紧了拳头,却不知dào

手中的力道要挥向何处,过来半天他才使自己稍微平静下来,向陈到二人问道:“既然丰陵已经丢了,你们俩是怎么回来的?”

陈到一抱拳,俯首道:“秦翦虽然投靠了蜀王,但却未为难我二人,他还让我们给主公带话,说形势迫人,他只能顺应大势,并无意与主公为敌,请主公理解他的做法。”

“呸!”苏成不屑地吐了口痰,不屑道:“这孙子分明就是贪生怕死,眼看我们牧苏军情况不妙又找新靠山了,真是忘恩负义,老子下回见了他非劈了他不可。”

“算了,”林羽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心里刚才那点喜悦早就被冲淡地一干二净,“人各有志,我们也不能强求。韵痕,子衿,你俩跟我来一下,其他人辛苦人,都去休息吧。”

直到剩下他们三人,谢子衿才上前问道:“师叔,您找我有事?”

“子衿,你今年便要满三十岁了吧?”林羽不说事情,反倒先问起了谢子衿的年龄。

谢子衿有些奇怪,但仍老实回答道:“不错。”

“唉,我离三十也不远了,人常言三十而立,我非但没有成家立业,还搞得一身的烂摊子。”林羽感慨了一下,随后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谢子衿,“我前些日子太忙,这里有封神剑门写来的信,掌门师兄给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想让你回山门成亲,你这便收拾收拾带灵韵回去吧。”

“不成。”谢子衿急道,“如今师叔这里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能在这时候离开,日后世人岂不说我没有义气,我不走。”

“放肆,这里岂能由你说了算。”林羽突然变得勃然大怒起来,谢子衿不敢再说话,只是别过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羽自个生了半天气,突然“唉”了一声,把语气放缓下来,心平气和地跟谢子衿说道:“子衿,你想想,灵韵年纪不小了吧,你拖着没事,但你不能耗费人家的青春啊。”

听了林羽的话,谢子衿也稍微服软了一些,他低着头说道:“那这里怎么办,我和师妹走了,谁来负责牧苏的治安,谁来保护采薇姑娘?”

林羽一听谢子衿的话就知dào

其心中其实已经答yīng

回神剑门了,便爽快地说道:“你还怕没有人能接替你吗,让你副手母师偃接替你。至于采薇嘛,她跟你们一起去蓬山,代表我出席你的婚礼,也算师叔对你的一番祝福吧。我已经备好了一份彩礼,这有一封我写给秦翦的信,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他不会为难你的。”

谢子衿跟随林羽日久,一直深得林羽的信任与栽培,如今离开很可能便再无回来的希望了,他显得有些激动,跪下向林羽行了晚辈之礼才含泪而去。

一旁的墨韵痕看着林羽二人一直没有作声,等到谢子衿离开了才发问:“主公,你让子衿离开是不是担心采薇姑娘的安全。”

“有一点吧,也不全是。”林羽坐了下来,刚才的离别显然让他也有点伤感,需yào

一点时间来平复心情,“我好歹也是神剑门的人,也要为神剑门想着一点。谢子衿本来就是作为下一届掌门来培养的,我带他出来,不过是为了进一步锻炼他,如今没有必要再留着他了。”

说到这里,林羽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他向墨韵痕问道:“先生,方才说话的时候你拉我一把,是什么意思?”

“主公,闻歌有些话,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现在四下无人,我便替他说了。”墨韵痕在林羽身边坐下,缓缓说道:“闻歌不让袁焕带着四旅人马过来,是有道理的。现今的牧苏军,也不过三旅人马,其中只有风陵旅和牧苏旅算得上主公的铁杆,共计九千四百二十三人。不知主公以为学生说得对不对?”

林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那学生便接着说。且说来投的四旅人马,角木旅向来是袁家的铁杆,也是西北军中战力最强的,袁氏一直牢牢把握在手里。另外三旅旅管,袁方是沐公的侄子,袁焕的叔叔,他们是一家人,王成、李尚本是袁家的家将,这四旅人马分明就是袁家的私军嘛。袁家有四旅人马,而我军却只有两旅人马,如果闻歌让袁焕进驻牧苏,那便是客强主弱,这牧苏往后是谁说了算呢?”

林羽拍案而起,怒道:“你别信口雌黄,袁焕与我情如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他。小焕对我断然没有恶意的。”

对着盛怒的林羽,墨韵痕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坐在原位表情平静地说道:“他是没有,可袁家未必没有。沐公虽然隐居海外,可袁家还留下了袁牧春做他们的代理人,而当袁沐春去世之后,他们便派了袁焕来接任。可以说袁家虽身在海外,可心依然留在荣汉,难保他们下边人没有异心,即使袁焕对您没有恶意,但您能保证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吗?”

林羽半晌无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虽然他未出声,但墨韵痕能看出自己那番话林羽多半还是听进去了。

“主公,我有一计,可以应对袁家。”墨韵痕趁热打铁向林羽推销自己的战略安排,林羽也不出声表态,他便说了下去。

“主公,我们可以借口牧苏地小粮少,养不活这诸多军队,让袁焕引着这四旅人马去打丰陵,秦翦投靠蜀王正给了我们出兵的理由。丰陵并不是坚城,秦翦不会是袁焕的对手,拿下丰陵之后,让袁焕替我们守着便是。”

林羽摇了摇头,拒绝道:“这算什么好计策?你这般拿人当枪使,只怕寒了别人的心,到最后人投了别处。”

“我倒不这么看。”墨韵痕在桌上蘸着茶水画了个圈,“这是牧苏,这是并州叶君部,这是荣卫军,这是西原李东升部。我们被三股敌军以犄角之势包围了,若王爷们真达成一致了,这三军齐发,拿下牧苏那真是三个指头捏螺丝,十拿九稳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去其一股,袁焕将军会体谅我们的。再说他们也不是白打,我们也要提供粮草,同时兵发西原,使李东升不敢轻举妄动。”

“不,你想要人给你出力,必须先待人以诚,而不是耍这些小心思,这让其他人以后怎么看我。”林羽最后还是拒绝了墨韵痕的提议,打算自行其是,“让人准bèi

一下,我要亲自去袁焕军营一趟。”

第264章 跟踪

“林大哥,你怎么自己来了?”

林羽只带着少量亲卫,轻骑前往袁焕等四旅兵马驻扎的营地,一直在等候消息的袁焕怎么也没想到林羽会亲自前来。

“我来向你赔罪啊。”林羽随手解开自己肩上的披风,抛给身后的亲兵,笑容可掬地对袁焕说道,“路先生投奔我的时日尚短,他不知dào

你我的关系,所以不敢擅自让你进入牧苏,你别怪他。”

袁焕笑着回应道:“路先生这么谨慎是对的,我怎么会怪他。”

“你怎么从海外回来了?”见袁焕丝毫心里没有情绪,林羽便放下了这个话题,问起了袁焕回来的原因。

“虽然我身居海外,但却不是与世隔绝,叔叔遇害的事情我已经知dào

了,我们袁家岂能就此干休,所以我回来是报仇的。”说到这里,袁焕忽然对林羽笑了笑,“不过我消息还是有点滞后,回来之后我才听说林大哥替我们袁家报了仇。我袁焕是恩怨分明之人,林大哥对我袁家恩重如山,如今你有难,我便带人来帮你。”

说着袁焕把林羽引入自己的帐中,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他们了,袁焕热情地向林羽介shào

道:“林大哥,这三位都是自己人。袁叔叔是我袁家人自不必多说了,王叔叔和李叔叔也是袁府的老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以后大哥把我们当成部下,尽管差遣便是。”

“见过林元帅。”袁方三人纷纷上前向林羽抱拳行礼。

虽然袁焕说得客气,但林羽也不能当真,即使对方以下属自居,他们和苏成、陈到这样的铁杆还是有区别的,林羽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也抱拳回礼,客气地说道:“以后大家便都是兄弟了,无需如此生分。”

“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袁焕回了一句,然后问道:“林大哥,我们现在是不是拔营去牧苏?”

“去牧苏干什么?”林羽笑了笑说道,“牧苏如今被朝廷围得水泄不通,迟早要打出来的,以其等他们来打我,咱们不如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好啊,咱们去打谁?”袁焕一听要打仗,立马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林羽一看袁焕还是这副性急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都坐下。

“虽然现在牧苏大敌当前,但敌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叶君已经投靠蜀王,荣臻不会给荣仕礼当枪使的,所以我认为只要我们主动挑衅,蜀王是乐见我们和御亲王斗个你死我活的。”

“往西,青州和豫州是荣卫军的驻地,大概有个五万人左右,地域辽阔,无险可守,好处是敌人防御分散,不可能面面俱到,坏处就是我们打下来也守不住。而南边的西原城是西北第一城,驻守的李东升部大概有个两万多人,大家都是西北军的老人了,西原的情况也不用我多介shào

了。我现在便直说了,我准bèi

打西原。”

袁方是新投奔的几人中年龄最大的,他也最有发表意见的资格,他代表王李二人说道:“元帅,西原是西北军曾经的大本营,虽然现在已经不在西北军手里了,但西原城有多么坚固在座的都应该清楚。桓罗人集齐了二十万大军劳师动众都没打下来,我们有这本事吗?”

林羽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袁将军说的不错,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嗯!”袁焕深有同感地点头道:“林大哥你主意最多了,你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们听听呗。”

林羽干笑了两声,伸手在脸上搓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是决定先拿李东升开刀罢了。我打算先去西原城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绽。”

袁焕腾得站了起来,兴奋道:“我和你一起去,西原我比你熟。”

王成、李尚听了袁焕的话,脸色都变了,急忙劝阻道:“林帅,小公子,你们不能去了,西原城里没准有认识你们的人,你们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林羽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西原的时间并不长,认识我的估计也都不在了。这几年我的模样也有了些变化,我想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对,对。”袁焕随声附和道,“我去了海外这么久,应该也没人认识我。”

袁方他们哪里肯让袁焕冒这种险,但袁焕死活要去,最后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林羽,林羽只能叹了口气,把富含山喊了进来。

走在前往西原的路上,袁焕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林大哥,我根本没有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变化,怎么就变得和自己原来的样子不太一样了?你手下什么时候有这种能人了?”

“你少说话,别让人瞧出端倪。”林羽看着不远处的西原城门说道,富含山只是把袁焕的样子变得有些年纪大了,但他手上东西不全,变声的药物没带,袁焕的声音和他的年纪还是有些不匹配,仔细听就会发袁焕这个中年大叔有着一口年轻人的语调。

或许是感觉到了林羽的恶意,李东升在城门口加派了兵丁,不仅对进出的形容车辆盘查得更加严格,连兵器也不准带入城内。

林羽等人身上带着的身份文籍当然查不出什么来,但不能带兵器入内,他留下了两个人,在城外的茶水摊守着他们的兵器,不过这样一来,他和袁焕也就剩下了三个护卫而已。

西原城在李东升的手下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街上巡逻的卫兵更多了。袁焕看着面前庞大的城池,茫然地问道:“林大哥,咱们从哪开始调查情报啊?”

林羽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探子,他哪知dào

从拿下手,他是抱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跑到西原来的,被袁焕这么一问,也不知dào

从何答起,但仍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把手一挥,信心十足地说道:“走,这么久没来过了,咱们先去栖凤楼吃个饭,看哪里的酒还是不是那么够劲。”

袁焕看林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本来有些发虚的心也镇定下来,随着林羽向栖凤楼走去。栖凤楼本来就坐落在烟花柳巷,酒菜再好也没人特意来这吃饭,于是没过多久这座曾经闻名的青楼又重操旧业,干起了老本行。

看着在莺莺燕燕的栖凤楼门口目瞪口呆的林羽,袁焕有些怀疑地向他问道:“林大哥,你确定我们要跟这里吃饭吗?”

“当然,”林羽依旧嘴硬道,“你不知dào

青楼人多嘴杂,什么人都有,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搜集情报了。”

袁焕半信半疑“哦”了一声,林羽便准bèi

抬脚进栖凤楼了,这时他身后的一名亲卫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主公,咱们被人盯上了。”

林羽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去看是什么人跟着自己,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不能看,硬生生地把转头的动作给停下了,眼睛依旧色迷迷地盯着门口的姑娘,嘴里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的?”

亲卫也很配合地没有去看盯梢的人,眼看脚下,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从咱们进城开始就跟着了,属下之前只是怀疑,只是那人在咱们停下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了,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

“咱们走,你继xù

留意他。”林羽小声说了一句,随即大声对袁焕说道:“老弟,我突然想吃西原的小吃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袁焕不清楚林羽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过他当然不会反对,便跟上了林羽的脚步。

“你别回头。听我说,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前面有个小胡同,咱们拐进去。”

林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着,看见前面有个冷清的巷子,便带着大家一头扎了进去。跟踪林羽等人的估计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居然不疑有他,也跟着钻了进去,但巷子尽头是条死路,全然不见林羽等人的踪影,这时他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找我吗?”林羽忽然从跟踪自己的人后面冒了出来,虽然对方带着刀,带他这边有五个人,即使是赤手空拳,他也有绝对的自信拿下对方。

袁焕打量着对方,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为什么跟踪我们?我看你穿的这身,你应该是行伍中人吧?”

虽然被林羽等人围住了,但跟踪之人脸上并未显现出惊慌之色,他仔细打量着林羽,像是要把林羽看穿一样,直到把林羽自己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后,他忽然跪倒在地上,抱拳说道:“主公,您难道不认识我了?”

这回轮到林羽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称自己主公的人,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谁?你知dào

我是谁吗?”

跟踪林羽的大汉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主公,我是孙钱啊,您不记得我了?”

“孙钱?”林羽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他恍然大悟慌忙上前扶起对方,“你是孙钱,不错,我当然记得。怎么就你,王虎呢?”

“主公,是我。”孙钱也显得非常激动,“王虎兄弟是当值的长官走不开身,他要知dào

主公来了,一定也非常高兴。”

第265章 旧部

狭小的巷子不是说话之处,林羽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便让孙钱去把王虎寻来一块叙话。这两人是林羽最早的心腹,虽然由于能力一般的关系他一直都没太重视二人,但最早两个字还是能勾起他不少回忆的。

袁焕对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他犹豫地对林羽说道:“林大哥,你跟这人好像交情不错啊,他可是西原城的守军,能信得过吗?”

“你放心,这二人是最早追随我的老部下,在西原的时候就跟着我了,不会有事的。对了,他们也算你的老部下了,你当白将的时候,我是什长,他俩都在你手底下啊。”

袁焕努力地回忆了下,摇着头说道:“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知dào

他们不会出卖我就对了。”林羽对孙钱、王虎二人的忠诚还是有信心的,但信心源自何处又无法对袁焕言明,只能在口头上一再保证。

直等到太阳落山,王虎才跟着孙钱姗姗来迟,一进门,他看见林羽纳头便拜:“属下来迟,还请主公恕罪。”

一旁孙钱连忙替王虎解释道:“主公,王虎是因为当值必须等到城门关闭有人换岗才能离开,并不是故yì

要怠慢主公的。”

“好了,好了。我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林羽扶起王虎,问起了他们的经lì

:“斗宿旅在黑沙城被歼灭以后,我一直以为你们已经殉国了,你们怎么会成为西原的守军?”

孙钱的口才好一些,于是他开始为林羽讲解他和王虎的经lì

,原来斗宿旅在黑沙城并未被全歼,有一部分突围而出,孙钱和王虎便是这一部分中的。那段时间,汉军接连败北,溃败的退兵到处都是,王虎和孙钱被西北军收拢之后送到西原整编,在历经数次战役之后,二人凭借着军功晋升,如今王虎已是都尉,孙钱则是白将。由于二人所在的部队此刻正在西原驻扎,被朝廷编入了李东升部下,防备牧苏军的进攻。

“主公,我和孙钱早就想去投奔您了,只是我二人一来受职责所累无法脱身,二来官职低微帮不上主公什么大事,所以暂时栖身在西原,如今重遇主公,正是重归主公帐下的大好时机,此乃天意啊。”等孙钱说完,王虎连忙补充道,在他看来,这都尉不当也罢。

听了孙、王二人的话,林羽并没有立即回应他们,而是坐在原地思索起来,他觉得这两人倒是可以作为西原防御上的漏洞利用一下,于是他问道:“你二人现在负责什么?”

王虎连忙答道:“我二人现在属于骁骑卫萧南风部帐下,北边三个门都是骁骑卫的辖区,属下作为杨武校尉的副手协助负责其中迎翼门的守卫工作,平时杨武也不怎么来,基本上是我在做事,孙钱现在也在我手下。”

林羽抚掌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说完他把声音压下来,对王虎、孙钱说道:“你二人何日同时当值,可有把握半夜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王虎随即意识到了林羽的想法,他呼吸急促起来,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个不成问题,孙钱过几日便有一班夜间当值,我值守好说,与人换个时间便可。”

倒是孙钱没王虎这么乐观,他不无担忧地说道:“我手下士兵却不都是心腹,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半夜开门难免让人起疑,即使能开,怕是被有心人发xiàn

了也会示警。”

“做事哪能都有十足的把握,何况是这样的大事,有一成把握就足以让我们冒险了。”林羽向来就是实力不够拿胆量凑,兵行险招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他豪气万千地说道:“你二人带着心腹人马争取片刻时间变成,实在不行我们强行武力夺取城门也行。”

吩咐完王虎二人,林羽扭头对袁焕说道:“小焕,你明天便回,把你那四旅人马赶紧带过来。现在我帐下也就你的角木旅骑兵多些,你对西原城也熟,到时你亲率骑兵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李东升,西原守军自然不击自溃。”

和袁焕约定暗号之后,王虎、孙钱便告退了,这时袁焕才不无担忧地对林羽说道:“林大哥,这两人离开你这么久了,还靠得住吗?万一突袭失败反中陷阱,那我们的大军就危险了。”

“你不用担心,他们要是有异心,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带人把我抓去送给李东升不就行了。”林羽毫不在意地说道,“何况我就留在这里,你进攻前派人来城里找我探探消息不就成了。”

“什么?”袁焕吃了一惊,“你留在城里?那怎么行,太危险了,不如让我留在西原,大哥你出去调遣兵马。”

林羽心想那是你的人我怎么调得动,但他没说出来,而是劝道:“偷城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四旅人马都是新加入牧苏军,你这个主将不回去指挥军心肯定不稳,所以你必须回去。而且你跟王虎等人也不及我熟,咱们各自带熟悉的人干该干的事,这才能保证胜利。”

“可是……”袁焕争辩道。

“没什么可是。”林羽打断了袁焕的话,“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现在的牧苏军不是当初的西北军,不能按以前的经验来打仗了。这就算我给你下的命令吧。”

袁焕不说话了,默然不语认同了林羽的主意,转身出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羽一直在客栈待着,不过他也没闲下来,客栈的大堂里吃饭的人很多,时常可以打探到不少西原城如今的情况,即使没用,那些趣闻也可以解解闷,打发打发时间。

一日林羽正在大厅喝茶,听得外边鸡飞狗跳,一个采买的小二拎着篮子快步跑了进来,嘴里大喊着:“掌柜的,不好了。”

正在擦桌子的掌柜一把揪住小二,一个大耳刮走就扇上去了,还一边嘟囔着:“你大爷我好着呢,你个狗东西,你才不好了。”

小二哎呦一声,没顾上自己被扇的脸颊,委屈地说道:“掌柜的,是真不好了,有一股兵马杀到西原城外了,城门都关上了,你看街上那叫一个乱啊,又要打仗了。”

“啊?”掌柜的一惊,手中的毛巾掉到了地上,他连忙捡起来问道:“来的是哪路神仙,有多少人啊?”

小二不过是在路上道听途说罢了,他连城外人马的影子都没见过,但看着店内众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他不自觉地挺起胸膛,吹起了牛皮:“虽然我不知dào

是哪路英雄,但外面的兵马是人山人海啊,一眼望不到边,竖起的枪尖就像茂密的树林,奔跑的战马就像天边的乌云。我看有好几万人,不对,至少有十万。”

一名食客不屑地笑了笑:“十万人算什么,当初桓罗人二十万大军都没拿下西原,西原城根本就打不破。”

另一桌的一名食客马上反击道:“那是因为守城的是袁牧春将军,现在李东升打过胜仗吗?他可靠不住。”

就在大堂的食客分成两派争论不休的时候,客栈掌柜又急急忙忙出去了,有相识的食客拦住他,好奇地问道:“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啊,现在外面可乱了。”

“我去买米啊,这一打仗,米不得又涨价了。”掌柜来不及停下来寒暄,只丢下一句话,便风一般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客栈掌柜的话一下点醒了还在互相争论的食客,他们纷纷结账,也冲出客栈,步老板的后尘,买米去了。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堂一下子就剩连林羽在内几个稀稀拉拉的食客,林羽待着也无趣,便起身上楼回房去了。没过多久,王虎和孙钱便带着兴奋地表情赶来见他了。

“主公,孙钱明晚当值,我也已经和人调换了值守日期,这几天都是我当值,咱们这便派人通知袁小将军明晚赚城吧。”看王虎的表情,他已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

林羽点点头,问了一句:“你们这些天没有走漏风声吧?”

“怎么会呢,我和王兄弟没对任何人说这事。”孙钱连忙道。

林羽当即拍板道:“好,那你们送一名我的亲兵出去给袁焕报信,这个可能做到?”

“这个简单,”王虎拍着胸脯说道,“虽然城门已关,但要送个人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此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晚上是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到了半夜更是冷得厉害,加上没有月亮,城楼之上黑漆漆的如同冰窟一样。在门楼和门洞里执勤的士兵还好,可以烤火,但在城墙上吃风的士兵就不一样了,冰冷的铠甲仿佛透过一层层的布料,把寒冷渗进了骨头。

有两个士兵看着左右无人,偷偷从衣服里面拿出一个酒囊,打开喝了几口,再搓了搓手,感觉身体的温度又回来了。

“你们好大的胆,居然在当值的时候喝酒,你们还要不要命了,要是被王都尉看见了,军法可绕不了你们。”

几个凑过来喝酒的哨兵冷不丁听到后面有人喝斥,吓得手一哆嗦,把酒囊掉在地上,洒了不少酒,其中一人看见说话的人是自己的长官孙钱,连忙捡起酒囊,递给他。

“孙老大,这天怪冷的,兄弟们喝口酒,暖换身子。”

孙钱没有去接酒囊,而是拿着火把向城楼走去,只听得他说道:“你们冷便去城楼里面烤烤火,我在外边看着。”

几个兵丁情知孙钱是网开一面了,连忙抓起酒囊,匆匆跑到城楼里面去了,一时偌大个城楼外面,就剩得孙钱一人。

第266章 上门

孙钱点亮了一串早已准bèi

好的灯笼,从城楼上面放了下去,挂在了城墙外边,红彤彤的灯笼在黑夜里甚是明显。没多久,野外忽然升起了一堆篝火,而这堆篝火仅存zài

了半柱香时间便熄灭了。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在当值的时候擅离职守躲起来喝酒的?”王虎大步走进了城楼的机关室,把躲在里面喝酒的士兵们抓了个正着。

士兵们慌忙丢下酒囊,手足无措地站到一旁,平日里在夜晚当值的时候喝口酒暖暖身子长官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今天都尉大人怎么会大半夜的还亲自来查他们。

“是我让他们进来的避避风的。”孙钱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边替士兵开脱一边不着痕迹地向王虎微微点了下头。

“算了,且饶你们一次,把酒囊收起来,给我开门。”王虎手一挥,示意部下开城门。

“什么?”士兵们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王虎看没人动弹,大怒道:“你们都聋了吗,老子叫你们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孙钱连忙走上前去,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棒,插进了转盘,用力向下扳动,旁边的士兵们一看孙钱带头,习惯性地上去帮忙,纷纷用力转动绞盘,只听得粗大的麻绳发生了吃力的声音。

“你们干着,我下去看看。”王虎听得城门正在打开,扔下一句话便走出了机关室。

等王虎离开了,才有士兵大着胆子向孙钱问道:“队长,王都尉这是要做什么啊?现在敌人兵临城下,也没听说晚上有夜袭的计划啊,都尉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呢?”

“大人做事还需征求你的意见吗?”孙钱呵斥了多嘴的士兵一句,然后大声说道:“大家加把劲,用力。”

被呵斥的士兵本来还想说王虎并没有出示将军的手令,但见自己的长官都不做声,他以为孙钱已经见过了手令,便把这句话又咽回去了。

西原的城门防护包括护城河、千斤闸、城门三部分,迎翼门由于不属于正门,稍微小一些,也没有千斤闸,护城河的吊桥拉起来就算一道闸门了。

约摸过了一刻钟,吊桥才放了下来,城门也缓缓地打开了,在门板后面的士兵疑惑地看着王虎扛着两个大木桩向城外走去,不知dào

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两个木桩是王虎做的巨型火把,顶端用棉布包着,拿火油浸过,他用力将木桩分别立在吊桥的两侧,然后引火点燃,王虎用这样的方式,替进攻的角木旅标出了入口的位置。

没等王虎完全返回城内,已经有士兵举着火把迎向了王虎,非常不解地问道:“王都尉,您这是干嘛,晚上又有弟兄要出任务吗?”

王虎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越过去走到士兵们的面前,从怀中掏出来一块白布,撕下一条缠在自己左臂上,然后将剩下的丢给了其他士兵。

“你们少说废话,想要命的,就缠条白布到自己胳膊上。”

大部分士兵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王虎的几个亲信已经麻利地在自己的左臂上缠上了白布,少数几个平时比较听话的士兵也有样学样的撕了条白布缠上。

没等守门的士兵们搞清楚情况,大地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震动,只在很短的时间内,这颤动便由远及近从城门外传来了,有那年纪较长的老兵听出了这震动声的来源,不由得脸色大变,慌忙撕了条白布缠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

不多时,如闪电一般的骑兵部队抵达了迎翼门,丝毫没有停留地从城门口进了西原,对于站在旁边左臂绑着白布像木桩一样呆立的士兵们,他们看都没看一眼。

“好家伙,这得有两千骑兵了吧。”立在一旁的士兵们看得心中暗自乍舌,这支强力部队是援军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敌军,自己的长官啥时候叛变的,最关键的是,到底是哪个级别的军官降了人家。

跟在骑兵部队后面的是步兵,这才是进攻西原的主力,但步兵的速度毕竟比不上骑兵,等骑兵进城之后,王虎、孙钱二人依旧守在迎翼门,等着后续的步兵来接管城门。

“王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叛变投敌,放敌军入城,来人,给我拿下他们。”校尉杨武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迎翼门,他脸色铁青,显然已是气急。

王虎正想接话,城中突然升起了红色的烟花弹,附近的城门处也响起了示警的信号,看来骑兵队的动静太大,不仅惊动了其它的城门处的守卫,还正面迎上了城中的巡逻队。不过袁焕也根本就没想着隐蔽行动,他本来就是带着人大张旗鼓硬闯上去的。

“杨校尉,我怎么能算叛变呢,我奉的是狄州都督林羽将军之命,他可比萧将军军阶高。”王虎不屑地摇了摇自己的手指,随后扬起长枪,大喝一声:“枪阵。”

那些王虎的部下肠子都悔青了,原来王虎叛变是他自己的主意,但如今他们都绑上了白布,一看就和守军区别开了,倒是和进攻的敌军一样,现在就算他们放下武器解开白布对方会相信自己对王虎所做的毫不知情吗?

即使在精锐的士兵,士气低落、缺乏战意都是一盘散沙,杨武看到王虎的枪阵很快就被打得不成形了,怒喝一声:“王虎,纳命来!”便抽出战刀冲了上去,可他只冲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刹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王虎心有感应地扭过头去,在他的身后,一队队手提刀盾的轻步兵正小跑着通过迎翼门进入西原,当先一名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倒提着长枪来到了王虎面前。

“王将军?我是亢龙旅的旅管袁方,王将军辛苦了,迎翼门便由我的人接管了吧。”

“不敢,不敢。”王虎摆摆手道,“下官只是区区一名校尉,不是将军。”

“哈哈,将军切莫自谦了。”袁方把长枪一挥,他身后士兵迅速登上了城墙,并向两侧开始进发,“你立下如此大功,当上将军是早晚的事情。”

王虎虽然嘴上还说着不敢当的话,但脸上也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袁方:“袁将军,这是主公的命令,请您过目。”

听到是命令,袁方收起了聊天的表情,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然后向亲兵命令道:“你,去告sù

王成将军,让他的重步兵加快速度,进城后不用跟我汇合了,直接去占领粮仓库房重地;你去告sù

李将军,他按原计划包围行营,无须强攻。其他人,随我去码头。”

下达完命令后,袁方对着王虎点头示意了一下,也风一般地离开了迎翼门。西原城的码头停泊着北洋水师的大批船只,林羽怕水军在西原失守的情况下一把火将船只烧了,所以他让袁方不用管城内驻军,直接奔赴码头把船先抢下来。

一手策划了整个偷城计划的林羽此刻正走在去李东升家的路上,他的红尘剑没有带进城来,一身布衣,空着双手,那副闲庭胜步的样子如果不是晚上的话,十足一个赶去朋友家赴宴的普通路人。

李东升现在是西原的一把手,由于一直实施军官,也没设府尹,军政大事都是他说了算,不过他并没有住在空着的行营帅府里面,一来他威望还不够高,不足以成为这个地方的主人,二来帅府处处散发着它上任主人的味道,总让李东升感觉有些不适。

李东升说起来也是个能人,在袁沐公时代,李东升为了对抗西北军一直和身为国戚党的沈天重走得很近,但在韦应之一派被清洗的时候,他居然能够迅速转换门庭,倒向御亲王一派,可见此人在为官之道上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林羽还是觉得李东升的军政能力太差了,自己一路走来,这路也不算近了,居然没有碰到一支巡逻队,据说李东升还加强了城内的戒备,也不知dào

是他运气太好还是底下士兵太糊弄事了。

“站住,什么人?”

都要走到李府门口了,林羽才第一次遇上巡逻队,领头的队长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将手中的灯笼举起来,好kàn

清林羽的样子

这名巡夜的队长也是老手了,他心知敢于违反宵禁的命令半夜出门的人,不是身手了得就是背后有人,无论哪个都不好惹,而林羽看起来更像是后者。

举起手中的一块腰牌,林羽抛了过去,这不是他真zhèng

的腰牌,真的腰牌不好带进来,还容易被发xiàn

身份,这是他没事在客栈自个拿竹片雕的。

队长接过林羽丢来的腰牌,放到灯笼下来,仔细查看起来,这一一面西北军的腰牌,队长翻过另一面,不禁吓了一跳,上面居然写得是原西北军代主帅林羽的名字。

看到这里,队长心中大定,在他看来,对方要么是个神经病,大半夜瞎逛;要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西北军将领腰牌怎么可能是竹子刻的。

“站住别动,举起双手。”队长随手将竹片腰牌一丢,将手重新放到刀柄之上,他准bèi

拿下林羽。

第267章 夺城

队长忽然眼前一花,也没见林羽有什么大动作,就像鬼魅一样飘到了他的眼前。

“这玩意花了我好大的功夫,你可不能随便乱丢。”

林羽左手往空中虚抓,一把捞起了还未掉到地上的腰牌,右手顺势搭在队长的右手上面,将他抽到一半的佩刀又推了回去。

队长张大了嘴巴,刚想大声呼唤自己手下的士兵上来帮忙,却瞥见了林羽投过来的凌厉眼神,心中一凛,一下将自己想说的话变成了:“大侠,这么晚了您去哪?路上不安全,要不要我送送您?”

林羽似笑非笑地看了队长一眼,这一眼仿佛洞彻了其所有的想法,有些尴尬的队长干笑了两声,不知如何回应下去。

好在林羽也没让对方尴尬多久便开口了,他在队长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我这就到了,不劳您的大驾。”

队长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林羽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不知怎的站在对方面前就好似站到了阎王,自己的生杀大权好像都掌握在林羽手里,林羽一走开,这种压力顿时消散于无形。

不过队长看着林羽走去的地方,刚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林羽居然径直走到了一旁的李府,开始用力拍打起大门起来。队长大吃一惊,这家伙难不成真是神经病,半夜跑来敲李将军的大门,他不要命了。

“谁啊?”门房打着呵欠从旁边的角门走了出来,他干了这么多年门房,就没见过这么二的人,哪有大半夜敲正门的,再说这大门也不是谁都可以走的。

“我要见李东升,你把这个给他。”林羽说着把手中的腰牌丢了过去。

门房见林羽居然直呼李东升的名字,也搞不清他的来头,连林羽丢过来的腰牌也没仔细查看,直接就进去通报了。

在林羽身后的队长看得睁圆了眼睛,林羽手中的腰牌明明就是假的,可李府的门房居然就这么为他进去通报了,队长不由得怀疑军中将领的腰牌是不是真的换成竹子的了。

过了一阵子,本来漆黑寂静的李府忽然变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起来,而本来只有高级官员上门才会打开的大门居然也打开了,举着火把全副武装的侍卫鱼贯而出。已经看呆的巡逻队队长喉头动了一动,咽了咽本已不多的口水,他看着那个孤寂的背景,想着这神经病不会真的是西北军那个名扬天下的将军吧。

本来已经睡下的李东升这会也已经起身了,他身披软甲,腰佩长剑,大踏步向门口走来,门房递进来的腰牌刻得栩栩如生,上面的各种头衔,如果不是亲自见过林羽腰牌的人是不会连细节都知dào

的这么清楚的。

理智告sù

李东升,门外站着的人不可能是林羽,但直觉告sù

他,门外那个家伙就是林羽,除了林羽,没人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林羽,果然是你。”还么走出大门,李东升已经看到在火光照耀下那张熟悉的脸,不是林羽还能是谁,他不由得肾上腺素骤升,嗓门提高了八度:“你这是自投罗网。”

林羽轻笑了一下,那轻松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身陷险境,反倒是充满了说不清的戏谑,这种表情让李东升十分不爽,他觉得现在的局面自己才是主导者,但林羽显然缺乏这种觉悟。

没等李东升接着开口,一颗红色的示警烟花弹升上了半空,他显得有些疑惑,但等一阵阵微微的颤动从地面传来,他的脸色就完全变了,具备多年行伍经验的李东升自然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

“拿下他!”李东升大叫道,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兆,决定先拿下林羽再说。

没等侍卫们包围林羽,无数的骑兵从夜幕中杀出,当先一骑银枪白甲,一枪就挑飞了一个正要杀向林羽的侍卫,其余侍卫见势不妙,连忙从空旷的街道上退入李府,而巡逻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先的那员白甲骑兵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阴阴笑着对李东升打起了招呼:“李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东升看着这个和自己打招呼的骑士,觉得非常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忽然他才恍然大悟惊觉道:“你是袁焕?”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想起来就好,”袁焕打了个响指,“怎么着,李东升,你是自己投降啊还是我来动手?”

“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们撒野,我来告sù

你们什么叫自投罗网。”李东升虽然嘴上说得凶,但他却是连忙打着手势让关门,他也知dào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路,让袁焕杀进来,自己是决计没有好果子吃的。

袁焕哪能让李东升如愿,这家伙好不容易自己主动打开了大门,要再让他关上了,这深院高墙的,还真不好攻进去。

袁焕将绑在马背上的红尘剑丢给林羽,自己则跃下马来,银枪一扫,杀进李府去了,他后面的骑兵也纷纷下马,朝大门进攻而去。

李东升府上也有几百侍卫了,但面对着强攻的角木旅骑兵营仍旧是不够看,特别是对方还有袁焕这么个大杀器,那些侍卫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几无他一合之敌,骑兵营的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了李府,李府侍卫组织的防御就像溃坝一样被打散了。

林羽没有同袁焕一起杀入李府,他指挥着骑兵从左右包抄,将李府的各个门都堵上,省的李东升这家伙从后门什么的逃跑了。

三颗紧急信号弹从李府升起,对于李东升的求助,萧南风和边平疆显得无动于衷,事实上,不仅是李府,包括城门在内的数个地方都发出了紧急信号,但行营这边一兵一卒都没派出去。

看着堵在行营门口像一道钢铁城墙一样的重步兵,萧南风和边平疆都皱着眉头,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率兵杀出去才对,但西北军这四旅人马战力绝对在他们之上。如今城防已失,西原是守不住了,可袁方也挺有意思,他堵住大门,分明就是有不想动手的意思,这个信号让萧南风他们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动手的决心也不是那么强了。

由于行营的按兵不动,西原城中的厮杀还没持续到天亮就消停了,许多迟迟等不到援兵的守城士兵丢掉了兵器铠甲选择了投降,反正他们投降的又不是外敌,心理负担并不是那么重。

天亮之后,行营大门口的铜墙铁壁上开了一道缝,袁方从后面闪了出来,大声喊道:“萧将军、边将军可在,请上前叙话。”

袁方和萧南风二人早已认识,所以上来也无须寒暄,他直截了当说道:“二位将军,大局已定了,你们还不投降吗?”

萧南风和边平疆面面相觑,他们不是西北军的老人,林羽肯定不会信任他们,况且他们还有家人在上京,投靠林羽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想的是看在自己不和林羽作对的份上,林羽能把他们放走,当然能把部曲都带走是最好的。

突然重步兵后面传来一阵喧闹,袁焕压着五花大绑的李东升从后面走了过来。李东升一看到萧南风和边平疆二人,便开始破口大骂,要不是他们奉行不抵抗政策,林羽岂会这么容易拿下西原城。

袁焕一巴掌将骂骂咧咧的李东升打翻在地,不知dào

从哪找来一块破布,塞进了李东升嘴里,不再让他说话。

萧南风走到李东升身边,蹲下身来,朝他说道:“李将军,不是我们不帮你,西原是西北军的大本营,他们在这里是民心所向啊,要不然城门怎么会被打开。正面作战,我们绝不是林羽他们的对手,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和兄弟们的命去帮你吧。”

一边的边平疆也附和道:“是啊,李将军,咱们又不是生死之交,我们也没投靠林羽对你落井下石,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样?你看,连你自己的部下都投降了。”

李东升心里恼怒,可又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这帮人袖手旁观,他哪里会毫无还手之力,还有自己的那些部下,他从京城回来以后,西原卫几度重编,自己的老部下所剩无几,面对着林羽的进攻,这帮家伙同萧南风他们一样选择了装聋作哑。

“李东升,从我任狄州都督开始,你就处处和我作对,你可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林羽不知dào

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行营,一脚踩在了李东升身上。

“见过元帅。”袁方等人看到林羽,齐齐像他施礼,萧南风和边平疆的神色都有些古怪,昨天他们还和李东升在一起管林羽叫叛党,今天就改口就元帅了。

“二位将军,你们想好了没有,可愿归降啊?”林羽随口向萧南风二人问道,但一看他俩闪躲的眼神,心中顿时明白了八九分,“好吧,人各有志,你们估计在上京还有家眷,我也不为难二位,只是这兵马不能还给你们了。”

萧南风和边平疆两人暗暗叫苦,没了兵马,丢了西原,就这么回去也免不了被治罪,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惹怒了林羽他们命都没了。

“水师的郭统领,应该在码头,袁方,你送二位将军离开时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归降,不愿的话就让他和两位将军一并离开吧。”

萧南风和边平疆拱拱手,准bèi

就此离开,他们两个败军之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等等!”

林羽忽然叫住了准bèi

离开的萧南风和边平疆,二人心中一惊,难道林羽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第268章 情

“元帅,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萧南风二人转过身来,仍然强装镇定地问道,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住了。

“哦,你们替我给御亲王带点东西。”林羽说着拔出了红尘剑,把萧南风他们吓了一跳。

李东升此时奋力吐出了嘴里的那块破布,一抬头就看见林羽提着长剑杀气冲天地走了过来,他有些惊慌地说道:“林羽,你要干嘛,你别乱来啊。”

林羽看着李东升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扭动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没想到李东升这样的老行伍居然也这么贪生怕死,好歹也算是高级将领了,这样未免太难看。

萧南风三人乘船从西原离开的时候,脸色都有些难看,李东升这样资历深厚的高级将领,在林羽面前像死狗一样毫无尊严地被杀死,给他们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盛着李东升首级的木匣被萧南风远远地丢在角落里,他十分清楚林羽杀鸡儆猴的手段,至少他是再不想更牧苏军作战了。

西原之所以重yào

,不仅是因为它有着高大的城墙和充裕的储备,更重yào

的是它重yào

的地理位置。牧苏军拿下了西原后,原本四面楚歌的局面一下就解除了,现在他们可以往西反攻豫州,更可以顺流而下直逼上京。

牧苏军大部分人马都转移到了西原,林羽在牧苏地区只留下了牧苏旅和义勇团两只部队,现在义勇团现在更名为奋勇旅,有苏成和路闻歌镇守牧苏,林羽放心地把自己大部分的军力都布置到了更重yào

的西原。

林羽的大部分手下也来到了西原,包括富含山、多罗斯这样的私人掾属,这些人虽然没有正职,但以林羽的名义拥有着巨大的权力。

“主公,牧苏的广场还没建完,我不能这样半途而废。”多罗斯抱着一堆图纸放在林羽桌上,嘴上唠唠叨叨地说着。

“那个广场已经完了,剩下的要不要建有牧苏的穆长老决定,你把剩下的建筑图纸给他,再跟你没关系了。”林羽粗暴地打断了多罗斯的话头,接手西原城不是简单的事情,他最近忙得飞起,脾气也没平时好了,“我跟你说的新项目怎么样?”

“我已经做好了规划,”多罗斯打开了自己手绘的地图,“这条黑线是连接横江和太丰镇的太丰渠,后面的红线是规划建设的新渠道。”

说起建设,多罗斯变得口才好了许多:“如果要具备一定运输能力,还要扩大这条太丰渠。再往后,这个红圈是一个洼地,可以改造成一个人工湖,涝时蓄水,旱时放水,调剂天候。不过这附近有近两百户居民要迁走。”

“那就去迁,人和钱你随便调用。”林羽匆匆地翻看着多罗斯后面附着的预算书,盖上了自己的印鉴。这份计划书是林羽的一个新设想,牧苏土地贫瘠,容纳不了太多人口,而林羽想要开辟一条小的人工河,将横江水引入狄州,开垦出更多的农田,这样便可以安置逃到狄州的流民了。

“李镇夷和白冕两位将军的兵马都拨给你,荆才的水军也可以帮你转运建材,必要的话还可以招募一批民夫,只管放手去做,工期别拖太长。”林羽说着将签完的计划书递还给多罗斯,后者捧着宝一样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牧苏军拿下西原后,增加了四卫人马,其中有一卫是水军,林羽分别将李镇夷、白冕、岳云、荆才任命为领军将领。在拿下了西原后,他又获得了一笔贡献值,但仍旧不够重组近卫营,他干脆把岳云放出去得了。

送走了多罗斯,又签发出了几个新任将军的任命,林羽才伸了个懒腰,他的案头堆满了工坊、库房送上来的统计数据,光是看这些文件就让他眼花缭乱,后面更有大大小小的供应商的请求要回应。

趁着林羽稍微休息的空当,墨韵痕插进来向他进谏道:“主公,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以后更多。荣仕礼从冀州调回了那部分荣卫军,马上那支完整荣卫军团便会大军压境,咱们的军费要成倍增长,现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林羽把手中最重yào

的事都忙完了,心情似乎不错,他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我们想靠狄州来支撑牧苏军的开支是不可能的,想依靠节俭和上京周旋下去是必败无疑,不如轰轰烈烈和御亲王打一场,扩大地盘,反倒有赢的可能。”

“我说的不是这个,属下并不反对军备,”墨韵痕无奈地说道,“钱是不嫌多的,人工河这事工程浩大,会花掉我们很多储备,不利于战事。”

林羽哈哈笑了笑,说道:“人工河这事嘛,我自有分寸。韵痕,你想想啊,万一我们没打赢,只凭留下了这条造福后人的人工河也足够名垂青史了,这也算好事了。”

看到墨韵痕无奈的眼神,林羽阻止了他继xù

开口,用命令的口气吩咐道:“既然荣卫军要打过来了,不如我们趁他们立足未稳主动出击。韵痕,你去找袁焕,告sù

他我要亲自出征豫州,还有,西原就交给你了。”

对于荣卫军的入侵,林羽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反而因为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政务丢给墨韵痕心中有些小高兴,当然这种心情可不能让墨韵痕看出来,要不然这家伙又要唠唠叨叨了。

“主公,还有一件事。”墨韵痕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林羽。

“什么事?”

“我们奇袭西原,大部分人都没想到,很多人都没逃掉,许多机密文件都落入我们手中,西原兴荣商会的主要人物都被抓住了,一个也没跑掉,这些人身上应该有不少秘密可挖,但他们嘴非常硬,很难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呢?”林羽不明白墨韵痕为什么跟自己讲这个。

墨韵痕见林羽没听明白自己的话里的意思,直接挑明道:“我听袁小将军说主公在问询方面别有心得,主公何不去见见那个分会长?”

林羽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自谦,我之前对上的,都是普通人,他们都有牵挂顾虑,只要抓对切入点,很容易突pò

他们的防御。兴荣商会的都是什么人,他们都受过专门的训liàn

,我怎么可能撬开他们的嘴?不用费心了,审讯的人不能,我也不能。”

墨韵痕觉得林羽说得有些道理,倒也不失望,林羽这么忙,不会费心过问这样的小事自然也是正常,不过他好像还有事,接着说道:“主公,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还是有一个密谍愿意跟我们合zuò

。”

“哦!”林羽突然来了兴趣,“他说了些什么机密情报?”

“他什么也没说。”墨韵痕语气有些无奈,“这家伙是主动找上我们的,他说自己是密谍,有要事禀告,但只能亲自和您一个人说。”

林羽兴趣更浓,这些天老是和文案打交道,乏味得很,终于有点不一样的事情干了,他连忙道:“那赶紧把这个人带来啊,我看看他要说什么。”

在墨韵痕的示意下,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了林羽的书房,这种人属于丢到人群中就会被淹没,转个头就会忘了他是谁的那种,果然是特别适合当密谍。

林羽先开了口:“你有话对我讲?”

“是的。”男子看了看墨韵痕和一旁的侍卫,“但只能对您一个人说。”

“主公……”

林羽抬手制止了墨韵痕的话,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你们出去吧,他身上又没兵器,难道你觉得我会怕他?”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林羽才说道:“现在就剩你我两人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男子恭恭敬敬地掏出一封信,递给林羽,那信封有些泛黄,感觉有些年头了。

“小的是陈佖容陈大人的手下,已经退出了密谍。陈大人将这封信交给我,叮嘱我如果他有一日遭遇不测,便将这封信交给您。大人一再交代信中所写兹事体大,不能让其他人知dào

,必须亲手交到您的手中。”

听说是这信是荣佖臣交给他的,林羽突然感觉这薄薄的信封有些沉重,但他还需yào

再确认一些细节:“那你怎么到现在才交给我,我怎么知dào

你没换过这里面的信纸?”

男子连忙跪下,说道:“小人直到最近才确认了将军的下落,这就立马找上门了。这封信小人对天发誓绝对从未看过,上面有陈大人的火漆封印,完好无损。”

林羽点点头,这才拆开了信封,里面果然是荣佖臣的笔迹:

“林兄弟,当你看剑这封信的时候,表示我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短短的一封信,林羽的表情数度变幻,像是激动又像是生气,脸色极为精彩。看完之后他直接闭上了眼睛,显得极为疲惫,过了很久才脸色如常。

虽然极力保持自己的镇定,但林羽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有劳你了,拿这张条子下去找管事领赏吧。”

男子并未接过林羽的奖赏,而是拱手道:“陈大人让小人脱离密谍已是天大的恩情,这是小人对陈大人的承诺,不敢再受将军的赏赐。”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坚持和自尊,男子没有再看林羽手中的纸条,而是向林羽拜了一拜,便挺直了腰杆,转身离去了,只给林羽留下了一个笔直的背影。

第269章 心乱

当墨韵痕重新踏入书房的时候,林羽正一个人坐在桌子后面发呆,他很少看见林羽会有这么如此失神的时刻。

“主公,主公!”墨韵痕叫了林羽几声,才把他从放空中唤醒,“你没事吧?”

林羽像是刚刚才发xiàn

已经走进来好一会的墨韵痕,有些吃惊,他连忙摆着手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墨韵痕当然不会相信林羽这样子是没事,直觉告sù

他,林羽这幅失神落魄的样子应该跟刚才密谍所说的情报有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主公,刚才那人都说了些什么重yào

的情报?”

“没什么,”林羽显然不是很想和别人分享刚才的秘密,他摇着头说道:“都是一些私事,并无什么重yào

的事情。”

虽然对林羽所说的话是万分怀疑,同时对林羽所保守的秘密也更加好奇,但墨韵痕知dào

林羽既然不想说,那自己便不可能知dào

,于是他悄悄地行了个礼,准bèi

退出去,给林羽一点空间缓和自己的情绪。

“韵痕,”就在墨韵痕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羽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说世间有友情这种东西吗?”

墨韵痕没想到林羽会突然叫住他,更没想到的是叫住他以后问这种关于人生的问题,他在印象里,林羽应该是不太会去思索人生的意义这种问题的。

有些猝不及防的墨韵痕在原地呆立了一会,才开口缓缓道:“我想应该是有的吧。”

林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迷离看向了窗外,过了一会他才收拢了目光,继xù

问道:“既然有友情,那为何会有背信弃义的事情呢?”

墨韵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站好了,才慢慢对林羽答道:“人们在世上行事,多半靠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有利则合,无利则分。当感情与利益冲突的时候,往往是利益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你说得太绝对了。”林羽对墨韵痕的回答不是很满yì

,他站起身,盯住墨韵痕,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你知dào

我的老上司令狐明吧,他在黑沙城为国捐躯,如果没有对国家、对故乡的感情,他怎么会放qì

突围,宁愿死在黑沙城。”

墨韵痕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上前去为林羽的杯子填满了茶水,这才说道:“学生对令狐旅管没有丝毫不敬,相反非常欣赏他,但我想对主公说的是,要是您遇上这种事,千万要突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从个人角度出发,咱们现在都是为自己而战斗,可没有什么大汉朝廷让我们去为之捐躯了。”

林羽听了墨韵痕的话笑了起来,他拍着桌子道:“你放心,我没令狐旅管那么勇敢,我很怕死的。”

见林羽情绪不再那么低落了,墨韵痕乘机进谏道:“主公,其实人行事无非有冲动和理智两种,冲动的时候以感情为主导,理智的时候以利益为主导。人们总以为利益就是为了自己,所以老贬低以利益为驱动的行为方式,而去赞扬冲动的感情行为,其实不然,您知dào

李文翰当初是怎么被抓起来的吗?”

“怎么抓起来的。”

“探花郎是被自己的同窗好友张中昌检举的,而张中昌和李文翰两人有十多年的交情,是为挚友,您是不是觉得张中昌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呢?”

看到林羽投过来含有“不是吗”疑问的眼神,墨韵痕摇摇头大声说道:“当然不是,张中昌为人正直,他出身寒门,之所以检举自己的好友是因为科举是寒门子弟改变命运所不多的途径之一,若是徇私舞弊,从小处说断了穷书生晋升的可能,往大了说,毁了国家择优取士的机制。所以张大人检举自己的好友,亏的是私德,赢的却是大义,还请主公以后行事切勿感情用事,多从理智出发。”

林羽之前听着还点头赞许,慢慢地觉出味来了,敢情墨韵痕这家伙是变着法教育自己。他不禁摇头笑道:“你的苦心我知dào

,我是那种做事不过脑子的人吗?但依你来说,咱俩完全是赤裸裸的利益合zuò

,毫无半分人情可言了?”

“是,也不是。学生与主公,之前互不认识,完全是各取所需,但如今共事许久,岂能说毫无感情。要我说,学生与主公之间虽谈不上知己,但利益已将学生牢牢绑在主公的船上了,去了别的地方,谁还敢重用我墨韵痕呢?”

墨韵痕的回答让林羽哈哈大笑起来,他挥着手让墨韵痕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则重新在书桌后坐了下来。墨韵痕见林羽重新振作起来了,也放心地向外面走去。

“唉,等等。”没等墨韵痕踏出书房半步,林羽又叫住了他,“先生,你能不能再替我分析分析爱情?”

墨韵痕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主公,你是看上谁家的千金了?”

林羽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初刚当上卫管的时候,采薇跟我从京城坐船去西原的,我当时开玩笑说以后自己当了军团元帅,就让她做军团夫人。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如今我虽然不是什么军团元帅,但是不是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墨韵痕大惊道:“这怎么可以。您现在手握重兵,割据一方,通过联姻,牧苏军可以争取有力的支持,这对牧苏军可是至关重yào

啊。您这话提醒了我,我看看能跟哪家联姻,为咱们捞取到最大的利益。”

林羽目瞪口呆地看着墨韵痕,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话,居然会让对方有这样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挂在秤杆上的白菜。

“韵痕,我现在说的是采薇,你想让我言而无信吗?”林羽打断了墨韵痕的絮絮叨叨,让他再说下去,话题都要被他带歪了。

“这怎么是言而无信,”墨韵痕瞪大了眼睛,一副谁说林羽这是背叛就要跟谁拼命的架势,“主公你也说了当时是戏言,当不得真的。退一万步说,就是当真,你也没当上军团长啊,谁封你军团元帅了?你这根本就不算言而无信嘛。”

林羽被墨韵痕这么一搅和还真无话可说,他无奈道:“韵痕,采薇对牧苏军的贡献你也是知dào

的,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赞助牧苏军了,还操持内务,替我赚了不少军费。我不能不她一个交代,始终这么不明不白跟着我。我意思是,我该怎么对待她,不仅是我,牧苏军也欠她的。”

墨韵痕吐了口气,换上原来如此的表情,轻松说道:“这样啊,采薇姑娘是有大恩于牧苏军,这也是全军上下有目共睹的,谁要也不能否认。但这种东西不必和正室的位置挂上钩吧,而且采薇姑娘也不适合这个位置。”

“为何?”

“您想想看啊,采薇姑娘出身青楼,她要是成为您的正妻,下面的将士会怎么想,以后天下英雄谁还愿意投靠我们?若是太子日后能够登基,主公您封王也不是不可能,堂堂王妃出身青楼,您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墨韵痕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跟林羽解释道,当然最后也没忘再赞扬一下采薇,“采薇姑娘秀外慧中、深明大义,会理解主公的苦衷的。”

“秀外慧中、深明大义,”林羽咀嚼了一下墨韵痕所说的两个词,流露出种似笑非笑地表情,似乎饱含着无奈与嘲弄,墨韵痕看得也有些发懵,不知dào

林羽是赞同他还是嘲笑他。

林羽最后坐直了身子,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然后指着墨韵痕说道:“韵痕,我假设一下,只是假设。如果采薇是男儿身,凭她的功劳,足够日后太子赏她一块免死金牌吗?”

“主公,您这是胡思乱想啊。”墨韵痕有些奇怪地说道,“采薇姑娘怎么可能是男的,她的这些功劳自然要算到你的身上,你和她自然是一荣俱荣的。”

忽然墨韵痕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试探性地说道:“主公,您是不是在考lǜ

功高震主的事情,怕太子殿下上位之后兔死狗烹啊?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想要一块丹书铁券护身?我感觉您多虑了。”

林羽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事不好跟墨韵痕直说,谁能想到墨韵痕联想能力太强,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只好摆手示意墨韵痕不要再说下去了。

“先生,今天的话就当是我胡言乱语,你忘了吧。如今我出征在即,西原这边政务仍旧没有理清,接下来的重担,可就都压到你身上了,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罢林羽重新坐了下去,眼睛望向了别处,送客的意图表露无疑。

墨韵痕被林羽今天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林羽做事一直很沉稳、有条理,突然就变得有些情绪化了,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他肯定林羽的这番变化定然跟之前来的那个密谍有关系,但林羽不说,他又不知dào

那家伙到底对林羽说了些什么,会让林羽的情绪产生如此的波动。

墨韵痕默默地向林羽施了一礼,退出了出去,心中对刚才密谍与林羽的谈话内容感到更加好奇了。

第270章 监军

不在丰水季的横江水面缩减了不少,此时渡江也容易了许多。一条条木船临时搭成了十多条浮桥飞架两岸,像蚂蚁一样的士兵密密麻麻挤满了桥面,这都是从冀州前线撤下来北上豫州准bèi

进攻西原的人马。

荣卫军的副帅许泓已经被撤职赋闲在家,他本人倒是看得很开,没有受到南文广的牵连,保住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他已经感到很满yì

了。

接任万麓笙的禁卫军副帅和许泓徐州都督一职的是西陵王的大儿子荣盛,御亲王还亲自把老王爷荣仲钦请到了冀州。虽然他这个叔叔已经听不清楚别人的话了,但有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坐镇,明亲王和蜀亲王才真zhèng

拿出和他谈判的态度。

荣卫军团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硕果仅存的一位副帅只剩下安定侯杨钰,其出身名门,无论是韦应之还是荣仕礼都不敢轻动他。不过杨钰借口北齐边境不稳,拒绝了朝廷挂帅征讨西原的请求,荣仕礼只能是另找他人。

荣仕礼最后选了自己的妹夫,驸马薛文彬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帅,薛文彬成为驸马之前在西北军也是屡立战功,并得到了荣仕民的赏识被招为女婿,但自此就慢慢淡出了军界。御亲王觉得此次出征断无失败的道理,于是把自己的儿子荣佖英也塞进军营好刷点军功。

“子玉,你说这次咱们能打下西原吗?我可听说桓罗人二十万军队都没攻下。”荣佖英骑在马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渡江士兵,心中仍是一点底都没有,他老爹派他去军中当监军,他是满心的不情愿,不过嘴上又不敢反抗,只能是对着同行的徐子玉发牢骚。

徐子玉是以随军参谋的身份待在军中,实jì

上他是御亲王派来看着自己儿子的。荣仕礼知dào

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所以他让徐子玉盯着荣佖英,少给薛文彬惹麻烦。

“殿下,其实林羽的牧苏军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徐子玉安慰荣佖英道,“薛将军是西北军出身,深谙西北军的战术,加上我们兵力上又占优势,林羽据守西原只能等死,他要攻出来,则死得更快。”

荣佖英听徐子玉这么一说,心情又好了起来,他正想说点什么,一名骑兵赶了过来,请他和徐子玉立kè

渡江,薛文彬要见他们。

渡江要持续一天的时候,薛文彬把营寨就扎在横江边上,荣佖英带着徐子玉来到他的帅帐之时,他的案头正堆着一封封的军报。

“贤侄,你来了。”薛文彬发觉荣佖英进来,打了声招呼,又对着徐子玉点了点头,伸手一指,示意他们坐下。

薛文彬离开军中久矣,身边的几个幕僚都是御亲王给的,有事情的时候,他喜欢把荣佖英和徐子玉叫过来一块商量,当然,叫上荣佖英的目的是为了锻炼这个王位的继承人,而叫徐子玉则是真的为了讨教。

薛文彬指着桌上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件说道:“刚才青州都督杨钰给我来信了,杨都督说与北齐的边境局势紧张,明确表示不会派一兵一卒来增援我们。”

没等薛文彬说完,荣佖英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这个胆小鬼,他是怕了林羽,北齐和我们的边境哪有什么冲突。杨钰这个鼠辈,上次让他伏击牧苏军失败还没找他算账,他当时要灭了牧苏军,现在哪有我们这么多麻烦事。”

薛文彬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把手往下虚按了一下,示意荣佖英坐下,然后转头对这徐子玉说道:“徐先生,现在我们手上大概也就七万人马,还要刨去保障后勤的部队。这样的话,对上在自家门口作战的林羽,我们的兵力优势并不大,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徐子玉应该是早已做足了功课,对于薛文彬的提问,他张口就来:“薛帅,我认为牧苏军最大的弱点是狄州自给自足的能力很差,我们只需yào

稳扎稳打,断绝牧苏军和中原的联系,便不战自胜。所以我的建议是坚固防守、步步为营。”

“你说的策略我也想过,”薛文彬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不过在出征前,御亲王交待我此战不宜拖得过长,打得越久,我们在和另外两位王爷的交涉中就越不利,这是政治,不是军事,我也没有办法。”

徐子玉一怔,随即说道:“西原城高墙厚,如果强攻的话,别说现在七万人,就是杨都督带人过来增援也是不够看的。”

薛文彬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却说道:“这是自然,但林羽已经主动出击了,他以角木旅为先锋,率先向我们在狄州的驻军发动了进攻。我已接到报gào

,我们的将领以没有接到我命令不敢轻启战端的借口撤军了,现在正在退往豫州的路上。”

在薛文彬的脸上,徐子玉分明看到一丝冷笑闪过,他心知这是薛文彬对前线将领胆小的嘲笑,但他却非常理解这名将领,角木旅是西北军的老牌劲旅,更别说它身后跟着的是一直风头正盛的牧苏军,虽然这名将领撤tuì

的动机可能是胆怯,不过这种避敌锋芒的做法徐子玉觉得并没做错。

看到徐子玉没说话,薛文彬便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林羽倾巢出动,西原肯定空虚,有谋士建议本座发一路偏师,取水路沿江而上,奇袭西原,到时牧苏军便首尾不能兼顾,徐先生觉得此计如何?”

听了薛文彬所说的计策,徐子玉细细琢磨了一下,缓缓摇头道:“此计不妥。”

薛文彬并未反驳徐子玉,而是静静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林羽手下皆是精兵,我们若是兵分两路,那原本就不多的兵力优势就没有了,况且林羽在西原也有一卫水军,他们要是顺流而击,这路奇兵能不能是胜是败还很难说。”

听完了徐子玉的分析,薛文彬并未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是赞许道:“刚才我问过了北洋水师提督闵大人,他也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说北洋水师多是运输船,战船不多,逆流作战更是难上加难,我本以为他是托词,如今想来确实风险很大,此事就此作罢。”

这时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荣佖英插嘴道:“薛帅,徐先生,此次出征不是我军占优势吗?我现在有点糊涂,怎么听着听着感觉林羽占优势啊?”

“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力量对比。”薛文彬指着桌子堆着的一叠文档说道:“这些天来,我一直在看过往的军报,仔细分析林羽过往的战斗经lì

。他作战往往喜欢出奇制胜,无论对手的实力强弱,很少正面硬抗对方,喜欢寻找对方的弱点而不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了获得一点优势,林羽经常长途奔袭、迂回穿插,我个人认为他对这种战术到了近乎于痴迷的地步,当然,他倒是运用得很成功,不过他有个弱点。”

“什么弱点?”荣佖英连忙问道。

“他没有军团作战的经验。”薛文彬轻笑道:“林羽是个将才,但说他是帅才还为时过早。兵越多越难带,一个缺乏天赋的人,后天再怎么弥补,十万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荣佖英没有听明白薛文彬话里的意思,他仍旧不解道:“可是林羽手下的军队没有超过十万啊。”

“薛帅是打个比方而已,意思是我们和林羽进行正面的兵团会战,而林羽并没有这种指挥经验。”徐子玉真是对荣佖英看不下去了,他不开口的话,不知dào

这家伙还会问出多么弱智的问题来。

薛文彬倒没有嘲笑荣佖英的意思,他随手翻动着桌上的军报,继xù

补充道:“我还看了下牧苏军中的那些将领构成,他们都非常年轻,或许是林羽自己出身低微,他好像非常喜欢提拔平民军官,像苏成、陈到这样的牧苏军核心将领在遇到林羽之前都默默无闻。”

“不错,所以这些人对林羽也极为忠心,”徐子玉接过话头,“我在牧苏军待的时间不长,但可以看出这支部队的凝聚力非常强,执行军令是不打折扣的,战斗力确实强于一般部队。”

“牧苏军的弱点在他们的指挥层,林羽挑的将军都是勇猛善战之辈,但一支兵团的将领需yào

风格多样才是,从这点来说,牧苏军的风格太单一了,这也是他们的弱点之一。”说着薛文彬露出了一丝微笑,“牧苏军是朝廷的敌人,不单是御亲王的敌人,王爷已经向蜀王请求叶君元帅从并州出兵,后背后进攻西原,林羽这次腹背受敌,我看他是死定了。”

“蜀王肯出兵帮我们?”徐子玉有些不敢相信。

薛文彬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蜀王怎么会平白无故帮我们,他是冲着西原去的,我想即使王爷不说,他也会在我们和牧苏军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对西原下手的。”

荣佖英捏紧了拳头,重重砸在手心里,恨恨地说道:“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这回我要让林羽死无葬身之地。”

第271章 戍狄州

狄州的牧苏军调兵遣将,并州的军马也没闲着,叶君调集了十二个旅的兵力,但却不是往东杀奔西原,而是往西北去了。

对于西原,即使没有蜀王的命令,叶君也是一直视作自己的必得的目标。西原本是西北军的大本营,叶君一直自认是最有资格继承西北军帅位之人,可想而知西原在其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但叶君目前却不得不将蜀王的命令丢在一旁,因为桓罗人在他的地盘边缘陈下了重兵。

叶君是与桓罗人私下签订了停战协议的,桓罗人的这种做法让他大为光火,他直接修书一封,措辞严厉地向改任地方总督的格拉古表示桓罗人背信弃义,要求他们立kè

撤走边界上的部队。

格拉古回答的也很干脆,这是他们在做军事演习,他绝对没有要打仗的意思,请叶君放心。但是叶君怎么可能放心,尽管他猜测这是桓罗人为了呼应牧苏军而采取的军事行动,可是如果一旦他将自己的主力调离,焉知桓罗人不会假戏真做,直接南下进攻。

最后,叶君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这口气,坐下来给蜀王写了封信,大意就是老子这里局势紧张离不开,您要想打西原调别的部队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尚不知情的薛文彬带领着增援部队与豫州的荣卫军汇合,共计七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向了狄州,林羽则和袁焕兵合一处,在狄州与豫州的交界处扎下营盘,明确告诫薛文彬,你敢踏上老子的地盘一步,老子就揍你。

薛文彬哪里会被林羽吓住,他布下五万大军,却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先礼后兵,想和林羽坐下来好好谈谈,企图以西北军老资历的身份对林羽说教说教。不料林羽根本就懒得见他,人跑这么大老远又不是来上课的,再怎么说也最后也得落实到谁拳头大的问题上来,于是薛文彬派去的使者直接被林羽乱棍打了出来,狼狈地回去了。

“西北军之威犹在啊!”薛文彬看着牧苏军的军阵,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他布下了五万人马,三万居中,两翼各一万,准bèi

以兵力优势强攻林羽的中军,但牧苏军人数虽少,在气势上却更盛,那种百战精兵的肃杀之意是荣卫军所没有的。

林羽此次出征,带出来的只有五个旅,就是新投靠自己的袁焕部和丰陵旅,不过袁焕带来的四个旅都是西北军的最精锐的部队,而丰陵旅也是随林羽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强军,对着比自己多上一倍的敌人,他们丝毫没有胆怯。

牧苏军采用的是西北军的传统军阵,以重步兵压住阵脚,后面安排的是作战主力轻步兵团,在士兵之间留出了或宽或窄的间隙,这是留给传令兵和弓箭手的。在军阵的两侧,游弋着一队队的轻骑兵,他们远近程武器装备齐全,承担着侧翼的护卫任务,并且要对荣卫军的骑兵进行压制与反压制。

“元帅,各旅的旅管已经布阵完毕,他们派人来问什么时候发起攻击?”传令兵眼神灼灼地看着薛文彬,从中能感受到各部强烈的请战意愿。

薛文彬对自己部下的士气感到满yì

,但他看了眼天空,说道:“再等一会,现在的阳光对牧苏军有利,我们弓箭手完全处于劣势,等日头偏一点再进攻。”

传令兵推下去后,荣佖英凑到了薛文彬身边,看着远处牧苏军的军阵问道:“薛帅,咱们为什么不动用重骑兵冲阵?”

薛文彬看了荣佖英一眼,耐心解释道:“荣卫军团是以防御为主的军队,骑兵比例不多,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你看林羽选的这地形,骑兵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就这么冲锋太浪费宝贵的骑兵兵力了。”

荣佖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始环顾四周,想要看明白这地形怎么就不利于骑兵冲锋了。

这是林羽第一次指挥兵团作战,但他好歹参加过会战,也经过了京师讲武堂的学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会战,即使是兵力占优的一方,也很难就通过一次战斗决定胜负,双方更多的是在一次次拉锯中,逐步建立自己的优势,通过局部优势的积累,最后才击溃对手。所以兵团作战,对指挥官的要求很高,不仅要有敏锐的嗅觉能够在数万人的混战中寻找到战机,更要有耐心和意志力。

“哟,薛文彬不知dào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吗,为了点小小的光线劣势,连军心可用这四个字都不知dào

,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啊,”林羽看着按兵不动的荣卫军团,勾了勾手指,“老子给得他浇浇火才行,来人,传令下去,让投石车开始发射吧。”

牧苏军的中军指挥台上,一面黄色的小旗顶着朝阳慢慢升起,没过多久,一颗颗黑色的石弹从牧苏军后方腾空而起,扑向了荣卫军的阵营,虽然大部分石弹都打歪了,但仍引起了荣卫军士兵们的阵阵骚动。

其实牧苏军带来的投石车并不是那种能够校准射程,实现精确打击的高科技武器,林羽只是从西原发xiàn

了一堆当初为了对抗桓罗人而赶制的简陋投石车,而桓罗人的突然撤tuì

使得这些兵器也没了用武之地,最后便宜了林羽。

这种简陋的投石车只能靠士兵目测和经验不断调整射程,石弹飞行轨迹也很难把控,实jì

杀伤力并不高,而且牧苏军投掷的并不是真的石弹,那玩意既笨重又费工,而是用来威吓敌军的一种空心弹,落地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响声,主要作用就是吓人,吓不到人,吓吓马也是好的。

“元帅,投石车部队派人来报gào

已经出现损毁了,要不要暂停打击?”传令兵瞧瞧地凑到林羽耳边,将下面传来的报gào

说了出来。

林羽皱起了眉头,他知dào

这批样子货本身就不耐用,还缺乏日常养护,也根本就没想着再带回西原,但万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损坏了,他举起小臂,轻声命令道:“不用停下,继xù

发射,尽量在所有投石车损毁之前将石弹都打出去。”

于是牧苏军指挥台又升起了第二面旗帜,他们的投石车打得更加来劲了。

“混账东西!”薛文彬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拍在手边的木头栏杆上,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羽又不攻城,居然会带着笨重的投石车,虽然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但任由对方远程打击,自己这边的士气就要没了,他向传令兵挥了挥手:“三军齐发,前军突击。”

薛文彬并不知dào

林羽到底带了多少投石车,准bèi

了多少弹药,而且最令他愤nù

的是,林羽这样不要钱一样的远程打击简直就是暴发户的行为,就算你刚刚打下西原得了大批物资也不能这么造啊,这只是牧苏军和朝廷的第一战,薛文彬也不知dào

自己倒了什么霉,林羽居然像打最后一战一样大肆挥霍。

林羽迅速对荣卫军的动静做出了反应:“前军戒备,让弓箭手准bèi

,不用等我命令了。”

以林羽为起点,他的命令被一声声传递到了前线,重步兵将铁盾竖起,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由于荣卫军没有动用骑兵冲锋,他们还无需动用专门的据马枪。在重步兵的身后,弓箭手已经各就各位,手指也搭在了箭羽上面,但他们并未弯弓,一个人的力qì

是有限的,拉开弓弦的次数也是有限的,弓箭手必须严格按照号令行事。

待到荣卫军的前锋进入射程,弓箭手耳边便响起了尖锐的哨声,根据随后哨声的急促,他们将会进行不同仰角的射击,以尽可能对阵前的空白区域进行覆盖。等最后一声长哨响起,弓手就会收起长弓,最前排的弩手射出最后一支弩箭,他们便要一起退下了,将所在的位置让给整装待发的轻步兵。

处于前进状态中的荣卫军步兵听得一阵嗡嗡声响起,抬起头发xiàn

太阳好像不怎么刺眼了,原来是密集的箭雨从空中泻下,遮蔽了日头,旁边早有那老兵头都没抬便举着了盾牌挡在脑袋。

密集的箭雨不是靠盾牌就能挡住的,箭矢从盾牌之间的缝隙间穿过,有的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有的士兵虽然被射中了但是依然无碍地挂着箭矢向前进,最惨的是受伤倒地的士兵,他们躺在地上无法移动,也无法受到救治,如果命大的话,撑到战斗结束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荣卫军的步兵们举着盾牌,小跑着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只要靠近了牧苏军的阵前,就是箭矢射不到的地方了,至于最后那一轮弩箭,毕竟也只有一轮不是,谁都不觉得自己运气会那么糟糕。

进攻的荣卫军就像一道洪水一样扑向了牧苏军,而牧苏军的重步兵拦起了一道坚固的堤坝挡住了洪水的去路,当洪水撞向堤坝的时候,最前方的士兵连个浪花都没卷起便消逝于无形了。

在洪水的后面,荣卫军团的弓箭手们正顶着逆光冲冲赶来为自己的战友进行远程支持,而堤坝的后面,退出去不远的弓手在缓过劲之后又准bèi

重新投入战斗,爬在望杆上面的瞭望手不断地挥舞着旗子告sù

自己的长官敌人的距离。

双方的战斗,在没有丝毫预热的情况下,便全面展开了。

第272章 开窍

林羽看似漫不经心地将阵图上的一朵小旗拔了下来,换上来一面新的,一旁的传令兵立马向后营跑去,让正在等待的预备队赶紧上前线替换激斗半天的队伍。

“彦卿,做统帅的滋味是不是很无聊?你纵有千般本事,也只能坐在这里,将一支支预备队推上去,看着他们打。”林羽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很多名将喜欢下棋了,指挥战斗和下棋还真有点像。

“元帅,敌人企图借助我军左翼的山坡树林掩护发动突袭,被侦查的游骑发xiàn

了,前方将领请示如何应对?”

罗彦卿刚要和林羽说话,一个传令兵突然插嘴道,像这样不断前来汇报前线战况的传令兵今天不下一百个,林羽得以随时了解前方的局势。

“主公,要不让我去击退这群敌军吧。”一旁百无聊赖的罗彦卿擦了擦手,眼巴巴地看着林羽,他在中军阵没什么事做,只能看着传令兵进进出出。

林羽斜着眼睛撇了罗彦卿一眼,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你现在是牙将,负责中军安全,这就是你的职责,而不是出去厮杀。再说了,冲锋陷阵乃偏裨之事尔,运筹帷幄方乃大将之风,你多学着点。”

被林羽说成一个只会动刀动枪的莽夫,罗彦卿不高兴了,他把胸口的护甲拍得砰砰作响,大声说道:“主公,我罗家也是将门之后,我自幼不光精通枪棒,也是熟读兵书的。不信的话您让我独领一军,我打出点战绩让您看看。”

林羽并未搭理罗彦卿,因为他已经看到荣卫军开始撤tuì

了,他抬起手,示意鸣金收兵,这时前线的将士虽然有心追赶,但听到鸣金之声,便停下了脚步。

回营之后,袁焕等将领对林羽不乘胜追击感到不解,特别是布置在两翼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得到什么发挥,大家认为如果在荣卫军撤tuì

的时候出动骑兵,肯定可以进一步扩大战果。

但林羽身为主帅自有他的打算,荣卫军是主动撤tuì

,阵型并未散乱,而且其只是前军进攻受挫,吃了点小亏,主力毫发未伤,显然对方这轮进攻并未尽全力,只是试探而已,林羽当然也是见好就收,贸然追击使攻守之势转换,自己未必能占得什么便宜。

当然林羽的理由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当然不能当着众人面说出来,否则会打击将士的士气,他也不说理由,只是笑呵呵地安慰大家,说些日后还有机会的废话。

同意,荣卫军团的将士对薛文彬退兵的举动也十分不解,虽然他们前锋吃了点小亏,但他们人多啊,可是在未尽全力的情况下就收兵,看着牧苏军得yì

洋洋的样子荣卫军团上下觉得有些憋屈。

薛文彬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属下们的神情,嘴上还不断地称赞着牧苏军:“不愧是西北军的精锐啊,比我想象中的还难对付,林羽的指挥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差。”

荣卫军团的将领当然不服薛文彬所说的,都嚷嚷着什么不占地利啊,兵力优势还未完全发挥啊,牧苏军防守远程优势更多啊,反正就是不服气。薛文彬也不安慰他们,而是把眼光瞟向了监军荣佖英那边,他当然不是要荣佖英发表意见,而是让徐子玉开口。

“今天不过是薛元帅的一次试探进攻,大家不必把胜负看得过重。”徐子玉会意地站出来,替薛文彬安抚众将,“林羽手下的人马确实强,装备也好,这个没得说,大家都试过了。林羽本人也是京师讲武堂出身,指挥倒也说得过去,但牧苏军的优势也仅此而已。”

徐子玉越众而出,颇有自信地说道:“牧苏军兵少,这是他们最大的劣势,所以你看林羽,只能坚守,把能利用的优势都利用了。我们小负一次没关系,但林羽输不起啊,你说他第二仗还有那么多石弹吗?咱们这第一战,虽然损失好像比牧苏军大了点,但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想薛将军对林羽手里的牌基本上清楚了吧。”

“说得好!”薛文彬带头替徐子玉叫好,“先生的话,句句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啊!今天是第一战,牧苏军的装备、士气都是处于最佳状态,和这样的牧苏军交过手之后,我心里就有底了。大家放心,即使牧苏军次次都能取得这样的小胜,林羽也承shòu不起这样的损失,我们只要不犯大错,不给林羽再创造以少胜多的机会,此战必胜。”

众将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开始称赞起薛文彬的高瞻远瞩来,一旁坐着的荣佖英也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他觉得他老爹派他来军中不是没有道理的,好像是能学到一点东西。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果真如薛文彬所言,牧苏军虽然屡次获得了胜利,但林羽无法忍受每次战斗所累积的损失,放qì

了坚守原地的打算,开始率大军移动,试图寻找荣卫军的破绽。

在初始的时候,牧苏军确实抓住了荣卫军的一些漏洞,袁方甚至利用一次骑兵突袭打残了荣卫军一个稍微远离了主力的步兵旅,但接下来薛文彬变得更加谨慎,对粮道的安全,对营地的安全、对牧苏军的动向都更加重视,牧苏军再也觅不到什么良机了。

最后,林羽带着牧苏军在一处平原扎下营来,他没法再退了,从此直到西原一片坦途,再没有什么好的地利优势可利用,而且越后撤,荣卫军的骑兵越容易骚扰西原。

薛文彬也意识到了对牧苏军的追击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击鼓点将,将众位将领都招到了中军之内,做最后的战前部署。

“诸位将军,反贼林羽已经穷途末路了,要和我们做最后一搏了,敌人的反扑势必非常凶猛,但我们一定要扎紧口袋,别让林羽再逃回西原去,一旦打围城战,那就日旷持久了,所以各位务必谨慎。”

众将轰然允诺,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薛文彬布置任务,讲解进攻计划,只有徐子玉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不知dào

在想些什么,但明显是没有注意听薛文彬讲话。

“徐先生,你怎么了,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薛文彬无意间瞄到徐子玉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于是停下来,向徐子玉反问。

徐子玉没有听到薛文彬在叫他,还是荣佖英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腰,他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没有啊,元帅布置得非常好,我没有什么意见。”

“那你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我没生病。”徐子玉摆摆手示意自己身体很好,然后挠着头说道:“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薛文彬是一个谨慎的人,对任何建议都会虚心听取,他停下手中的活,走到徐子玉身边,耐心地说道:“还请先生仔细说说。”

“我在林羽待过一阵子,对他有所了解。他这个人虽然经常剑走偏锋,但行动之前都会认真考量自己有没有胜率,现在的他也并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徐子玉走到地图旁边,指着示意牧苏军营地的地方说道,“他手握西原和牧苏两座重镇,即使打不赢,完全可以退入西原固守,这样的话,我军完全拿他没办法。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跟我们决战呢?他肯定觉得自己有赢的可能,而且不小。”

薛文彬觉得徐子玉说得有道理,可他也想不出来林羽凭什么觉得就有赢的可能,于是他让大家一起想想,可众将你看我,我看看你,也想不出什么来。

“那个,我能说两句吗?”

薛文彬闻声望去,说话的居然是荣佖英,他一脸弱弱的样子,与平常骄横跋扈的形象判若两人,看来他也知dào

自己说出的话份量不够,担着连底气都不够了。

“当然可以,世子尽管畅所欲言。”薛文彬不指望荣佖英能说出有用的东西来,但人是监军,不能不让人家发言吧。

荣佖英也是读过书的,加上在军中待了这么久,也产生了一点自己的想法,每当他看着薛文彬和徐子玉在众将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不由得心生羡慕,总幻想自己也能说上几句,露一把脸,今天看着大家都没主意,他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想发言了。

“我觉得,我认为啊,”荣佖英有些紧张,徐子玉背着大家悄悄对他握了握拳头给他打气,他才镇定了一些,“林羽现在的兵力打不赢我们应该是大家的共识了吧,我觉得林羽之所以胆敢跟我们决战,肯定有底牌没亮出来。”

帐中的诸将心里都闪出一句“你这不是废话”的心声,只有薛文彬给荣佖英投过来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林羽的底牌无非就是援兵,而援军无非两处,一处是西原,一处是牧苏。”荣佖英口齿逐渐清晰起来,声音也开始变大了,“目前我军并未接到西原有援军的报gào

,在下斗胆猜测,林羽之所以不死守西原,是因为新降的三卫兵马军心不稳,他不敢用,甚至不敢带着。所以林羽的援兵,必然来自牧苏。元帅你发xiàn

没,我们随着林羽转,慢慢把自己的后背朝向了东北。”

经荣佖英这么一说,薛文彬似乎有所差距地看了看地图,眉头又金锁起来。

第273章 淡定

数万人的阵势铺开,是无法单凭肉眼纵览整个战场的,薛文彬只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在他的身边,传令兵们正进进出出,不断汇报前线最新的状况,而薛文彬的幕僚们,则根据传令兵的报gào

,不断调整着地图上的棋子。

在地图上,代表荣卫军团的白色棋子已经对代表牧苏军的黑色棋子形成了包围之势,荣卫军步步紧逼,地图上留给牧苏军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但薛文彬紧皱的眉头并未因此舒展开来。

“元帅,驻守乱石岗的蔡旭将军派人前来禀告,他已经发xiàn

了牧苏旅的行踪,双方已经交上手了。”

“果然,”薛文彬一拳捶在桌案上,激动的站了起来,虽然情绪比较高亢,但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一旁的荣佖英也显得极其兴奋,这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他不禁挺了挺胸膛,以后军议的时候,他也有说话的份了。

薛文彬的手指迅速按到了乱石岗的位置,位于他们大部队的正后方,如果让牧苏旅直插他们的中军,整个荣卫军都要陷入没有指挥的乱局。不过现在,地图上距离乱石岗不远的地方,正摆着一枚白色的棋子,薛文彬听取了荣佖英的建议,在这里摆下了一旅人马以防万一。

“蔡旭的藏风旅离已经转移到了乱石岗吗?”

刚才进来通报的士兵听到主帅提问,立马大声答道:“蔡将军已经收拢部队,向乱石岗集结,藏风旅打算在此组织防线阻止敌人的进攻。”

薛文彬拿起象征藏风旅的那枚棋子,放在了乱石岗上面,不带丝毫情绪地问道:“敌人又多少援军,只有牧苏旅吗?”

“目前只发xiàn

牧苏旅。”

薛文彬拿起一枚空白的黑色棋子,写上了“牧苏”两个字,放到了藏风旅对面,然后从地图旁边早已准bèi

好的白棋中挑出一枚棋子,放在藏风旅的那枚棋子一起,同时下令道:“让罗星旅前去乱石岗支援,不能放林羽的援军一兵一卒过来。”

布置完这一切,薛文彬重新把眼光放在了牧苏军的黑棋上面,把一枚枚代表预备队的白色棋子摆了上去,虽然他对牧苏军的援军非常重视,但林羽的主力才是重点,只要把主力收拾了,这点援军还不是饭后的甜点。

牧苏军打定了坚守的主意,也没有摆出军阵,而是在营地前挖战壕、摆拒马等设置了许多障碍,借以加强防守。进攻的荣卫军也不是全无准bèi

,他们拖着木板,带着斧子、沙包等平常进攻用不上的东西冲向了牧苏军的阵地。

牧苏军的士兵搭起了非常多的箭塔,由于布置了非常多的障碍物,已经无法正常布阵,行动起来也不方面,为了保证弓箭支援,弓箭手们都站在箭塔上朝下面放箭,这里视野非常开阔,而且高大的箭塔大大加强了弓箭的射程。

进攻的荣卫军士兵进攻得非常辛苦,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不但一路上坑坑洼洼无法顺利前进,还有时不时有成群的士兵对他们发动突袭,更别说头顶上不知dào

什么会飞来的冷箭。

双方的士兵在不算非常长的阵地上反复争夺着每一寸的土地,牧苏军的士兵好像没有要撤tuì

的意思,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也坚守不退。在箭塔上的弓箭手按理来说在敌人步兵冲过来之前应该马上撤tuì

,但他们始终待在上面,甚至准bèi

了守城的火油丢下去,也不担心会把箭塔给烧着了。

荣卫军一座箭塔也没抢到,弓箭手在上面的话他们就根本爬不上去,除非毁掉箭塔,否则这些弓手会一直是他们士兵头顶的死神。前线指挥的军官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牧苏军并不是那种陷入绝境的部队,但他们的表现却像是困兽犹斗。

“出动骑兵吧,从侧面给林羽致命一击。”正面突pò

太慢了,薛文彬有些等不及了,他决定提前动用骑兵部队对牧苏军发起进攻,这些骑兵本来是打算在击溃牧苏军之后用来追击林羽的,但现在看来薛文彬好像有些托大了。

牧苏军唯一没有挖沟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背后,这在薛文彬看来是林羽为自己留出的一条退路,当荣卫军的骑兵部队气喘吁吁地赶到指定进攻地点时,日头已经升上了正中,没有时间给他们休息,每拖延一点时间,他们正面进攻的袍泽就要洒下更多的鲜血。

身负重甲的重装骑兵连人带马一齐被裹在铁皮里面,分量极重,大地都被马蹄震动起来,牧苏军的哨兵已经示警,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弓箭手的射击丝毫不能阻挡重骑的突击。

牧苏军临时营地的木墙或许足够阻挡步兵的脚步,但在重骑兵眼里,视若无物,他们覆上头盔上的面罩,闭上眼睛,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木墙在重骑面前就如纸片一样,成群的骑兵掀翻了牧苏军营地脆弱的外壳,他们耳边时不时传来牧苏军士兵的惊呼与惨叫,居然这么容易就冲进敌人营地了。

重骑并不是荣卫军的主力,真zhèng

的杀招是后面的轻骑,在重骑像撞城锤一样击破了牧苏军的木墙之后,后续大量的轻骑兵随着重骑在他们身后从打开的缺口处轻灵地跃入了牧苏军的营地。

驻守中军的是牧苏军的老家底风陵旅,还有人数明显不足的近卫营,不过他们丝毫不惧冲进来的敌人骑兵,手握劲弩、长刀,勇敢地迎了上去。

“主公,敌人杀进来了,您暂避一下吧。”虽然荣卫军的骑兵离中军帐还有距离,但罗彦卿哪里敢大意,赶紧请林羽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敌人的锋芒。

林羽没有理会罗彦卿的话,反而走到了高台上面,手把着一个紫砂茶壶,倚在栏杆上面,倒像是看风景一般看着冲进来的敌军。

罗彦卿急得不行,追在林羽屁股后面,连珠炮似地说着:“主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优哉游哉,火都烧到眉毛了!”

林羽拿着茶壶灌了一大口茶,反过头来向罗彦卿问道:“哟,你怕了?”

罗彦卿把头一横,忘了自己跟着林羽来干什么了,嚷嚷道:“我怎么会怕,这帮鸟人,我一匹马、一条枪,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那你还站着干嘛,你忘了近卫营的职责是什么吗?”林羽招招手,示意亲兵给自己搬把藤椅过来,悠悠地在上面坐下了,瞟了一眼罗彦卿,“你要不去,那我亲自上阵。”

罗彦卿哪受得了这个激啊,蹬蹬蹬就下去了,唤过手下牵马提枪,自己披上铠甲,带着近卫营的亲兵就杀向了敌军。

冲锋的骑兵在将校的带领下,打垮了牧苏军在后营的防守,瞬间突进了近百丈,直到大量风陵旅的士兵赶来才减缓了荣卫军的进攻势头,但林羽的中军指挥台已经遥遥可望,荣卫军的轻骑们视力好的甚至可以看见林羽在上面悠闲的喝茶。

指挥轻骑的将领虽然没见过林羽,但一看到一身布衣的林羽,心中立马就明了他的身份,顿时一股热血和冲动涌上心头,如果能拿下敌军主帅,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啊,而这份功劳就在他眼前。

不过领军的将领也知dào

林羽是天下闻名的勇将,剑法超群,自己这两把刷子肯定不是林羽的对手,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骑着马冲上指挥台,但这不是问题,将领一挥手,大喝道:“兄弟们,敌人的主帅就在前面的高台上面,拿下他的,薛元帅重重有赏。”

亲眼看着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骑兵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向林羽所在的高台杀去,其他在营中冲杀的几队骑兵也纷纷朝这边聚拢过来。他们的将领见此情形,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这帮手下替他耗尽了林羽的亲兵和体力,他就有机会了。

荣卫军的骑兵将领心里打得好算盘,但明显有人不让他遂愿,一员红袍将军,正带着一批亲兵杀了出来,挡住了他手下的去路。他心中打个激灵,对方这红盔红甲的骑士,似乎职位不低,自己要不先拿下对方,功劳簿上先记上一笔。

心中想着,骑兵将领也在嘴上付诸行动,他大喝一声,对着疾驰而来的罗彦卿大声喝道:“前方来者何人,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罗彦卿也不答话,而是加快了马速,直冲向面前的敌人。对方明显对罗彦卿这个态度不是很高兴,捉刀在手,催马杀了上来。罗彦卿冷哼一声,枪尖轻点打在对方的刀柄上,拨开了劈过来的长刀,反手抽出随身的短剑,在两马交错的一瞬间将短剑从敌将的头盔与盔甲的空隙中插了进去。

骑兵将领晃晃悠悠地在马上奔出去三四丈,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再也没了动静,罗彦卿看都没看对方,长枪横扫,打在敌将身后的旗手头盔上,一伸手就把敌人的军旗给抢过来。

在眨眼之间,干掉了敌军将领,夺过了军旗,在千军万马之间斩将夺旗莫不如是,牧苏军的士兵一看罗彦卿如此勇猛,士气大振,高呼着扑向了眼前的敌人。

第274章 驰援

薛文彬将自己手上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投入了战斗,捷报便不断通过绕了个大圈、气喘吁吁的传令兵送到他手上。

“报,我军已突pò

牧苏军后营防御!”

“报,我军已冲入敌军后营!”

“报,我军已发xiàn

敌军中军和主帅所在,正在突进中。”

“报,我军正接近敌军主帅。”

刚开始,薛文彬还兴奋不已,只要打掉了林羽,牧苏军没了指挥必然是无头苍蝇,这仗被可以进入扫尾阶段了。只是过了半天,从后营到中军的距离仿佛比西原到上京还远,林羽的中军指挥帐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始终是可望而不及。

牧苏军的后营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荣卫军团的一支支骑兵投入其中却没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传回来的情报一直再说牧苏军防线摇摇欲坠,可薛文彬把骑兵都投进去了,还是摇摇欲坠,或者说是只摇不坠。

遥望牧苏军的营地,只见外头打得火热,杀声震天,但营地里的旌旗不乱、士卒不散,显然牧苏军依旧保持着高昂的战意。薛文彬深深了吸了口气,像是要做重大决定一般,也不在摆弄那桌上的棋子了,直接命人升起了三面红旗。

徐子玉大惊失色,这是全面进攻,不留预备队的意思了,他急忙拉住薛文彬,失声问道:“元帅,何故全军出动啊?”

“你来看,”薛文彬一指牧苏军的营地,“牧苏军和我们打了这么久,依旧岿然不动,这说明在具备防守优势的条件下,他们对付比自己多上一些的敌人根本就不再话下,要想击败他们,必须找到牧苏军的极限所在,再如此这般添油只是白白浪费士兵的生命罢了。”

“那也不用全军突击吧,这样我们岂不是没有后手了?”徐子玉还试图劝说薛文彬。

薛文彬摇头道:“还试探什么,使出全力便是,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可能就此撤兵,林羽的底牌也出来了,他没了后招,我还留着后招干什么?”

“那中军的防御怎么办?”

“还要什么中军,”薛文彬豪气万千地说道,“我也亲临一线,林羽既然能亲自上阵杀敌鼓舞士气,老夫连上去指挥都不行吗?”

“元帅,元帅!”看着薛文彬离开的身影,徐子玉急得直跺脚,又连忙示意荣佖英和自己跟上去。

一旦荣卫军团全军发动,牧苏军的将领们立kè

就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压力。袁方等人都是新投靠林羽,对自己的兵马自然爱惜,超过一定战损就有些顶不住了,于是他们一遍遍派人过来催问林羽是否撤tuì

,再过一会牧苏军可就连撤tuì

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林羽的回应一律是坚守不退。

得到林羽不撤tuì

的肯定答复,要不是丰陵旅也没有撤走,依旧在奋战,袁方几人甚至要怀疑林羽是借机在削弱袁家帮的实力了,而且袁焕的军旗始终飘扬在第一线,袁家小公子不撤tuì

,他们这些人哪能自己开溜。

在后方的罗彦卿已经冲杀了三个来回,红色的战袍上面一块块凝着的黑色血迹,他摘掉头盔,抹了抹额上的汗,跑到林羽面前,再一次请求林羽突围。

“彦卿,辛苦了,来坐。”林羽也不答罗彦卿的话,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给他倒上一杯茶,“来,喝茶,这茶叶不错。”

“主公,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闲心喝茶。要是您不肯退,那就调拨一部分士兵回援中军吧,敌人的步兵也开始从后营攻进来了。”

林羽依旧没有回应罗彦卿的话,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说着:“你之前斩将夺旗那下干得很漂亮,我看你在我军之中武力可名列三甲。”

“您又想转移话题吧,虽然我很想知dào

这三甲是谁,但这回我可不上当了。您要是不肯撤tuì

,我这便去杀敌了,好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罗彦卿自以为识破了林羽的用意,颇有些自得。

林羽连忙叫住了罗彦卿:“你别走,休息会吧。你看这茶都凉了,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温酒斩华雄’的故事,你且听听。”

罗彦卿无奈地坐下来,却马上被林羽所说的故事给吸引了,完全沉浸于其中,等林羽说完之后,他还反问道:“主公,您意思我和这关云长一样厉害?他最后当多大官了?”

“哈哈,这只是故事罢了,你切勿当真。”林羽哈哈大笑,重新给罗彦卿满上茶水,“你是不是不满足当个近卫营的牙门将军啊?”

不等罗彦卿说话的机会,林羽自己接了下去:“铁索帮和红缨堡都是最早跟着我的人,你觉得我会亏待自己人吗?你看你爹罗云起老爷子就比你镇定得多,能当亲兵统领,那就是把红缨堡当我自家人。近卫营干嘛的,我平安无事你便有功,这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吗,你还抢着去前线和人争功,岂不是多此一举还得罪人。”

罗彦卿虽然挨了批,但心中却是高兴,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讷讷地站在一旁,幸好这时有一个传令兵插了进来,解了他的尴尬。

“元帅,敌人后军旗帜散乱、尘土飞扬,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情,前线的敌人有的在进攻,有的已经开始撤tuì

,还有的原地不动,各旅旅管不知如何应对,请元帅明示?”

“明示个屁。”林羽一改刚才云淡风轻的样子,一脚踹翻了自己身前的小桌子,把上面的紫砂壶摔了个四分五裂,“升旗,全军出击,反击的时候到了。”

旁边的罗彦卿吓了一跳,即使他没怎么指挥过这么多士兵也知dào

在没搞清敌人的真实情况下不能轻易全军出动,而前方的几员将领接到命令也是有些吃惊。虽然看不到中军升起的三面红旗,但袁方已经听到了隐隐传来的鼓声,他还是问了传令兵三遍确定出击无误,才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此时丰陵旅都已经赶到他前面去了,角木旅必须加快点速度了。

荣卫军的慌乱不是没有道理,薛文彬就接到快马急报,牧苏军的援军已经击溃了他设在后方的防线,直奔大军而来。报信的士兵显得非常焦急,漫天卷起的烟尘已经肉眼可见了,在那尘土中不知藏着多少人马。

“蔡和呢?”薛文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一把抓住传令兵的领口,将他揪了过来,“我不是还支援了他一旅人马吗,张贵干嘛去了?”

报信的士兵被薛文彬抓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还是艰难说道:“蔡将军已经殉国了,张将军生死不知。”

薛文彬目瞪口呆,他不知dào

牧苏旅是怎么击溃他布下的防线的,现在也不是去搞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如今荣卫军和牧苏军激战正酣,他现在要考lǜ

的是应该抽身撤tuì

还是反身对抗援军。

方才还静静待在一旁的徐子玉甫一听说牧苏军的援军杀来了,只瞧了后方一眼便拉着荣佖英跑了,御亲王特意准bèi

了一小队精锐骑兵,用来保护自己的儿子,现在就走,牧苏军就是有八条腿也追不上他们。

薛文彬根本没注意到荣佖英已经溜了,仅仅是在他稍微犹豫的一小会时间里,牧苏军的援军已经杀到了近前。从飞扬的尘土中奔出无数的黑甲骑兵,形成了一个箭矢冲锋之势,箭头所指正是薛文彬的中军所在,谁叫他的帅旗那么惹眼呢。

“保护元帅!”不等薛文彬下令,他的亲卫长已经拔出战斗,带着亲兵们杀出去了,他们这点人根本就阻挡不了对方的冲锋,只不过是用自己的生命为薛文彬赢得一点撤tuì

的时间,或是让其他部队有机会完成布阵。

逆势而上的亲卫们就像逆流中的一叶叶扁舟,瞬间就被骑兵的洪流所吞噬了,冲锋的势头只是稍微延缓了一下,随即便回复如常了,以更狠辣的势头撞上了后面的步兵。

匆匆摆下一道盾墙的重步兵被战马狠狠地撞飞了出去,马上的骑士在撞击的瞬间居然跃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拔出弯刀和荣卫军交战起来,在他们身边,更多的骑兵疾驰而过,冲向了军阵深处。

在平坦的原野上,数不清的骑兵从荣卫军的侧后方冲锋而来,和牧苏军激斗半天的荣卫军在身后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此刻他们反身对抗骑兵是不可能的。在他们面前牧苏军的工事倒是可以躲一躲,但营地内牧苏军已经杀出来了,狭长的工事带之内显然容不下这许多的士兵,除了挤作一团的士兵之外,剩余士兵在骑兵的冲锋之下瞬间崩溃了。

在牧苏军骑兵的身后,又涌出了无数步兵,他们大声嚷嚷着“投降免死”口号,开始接手骑兵扫荡过的阵地,其他部队见状同样大喝着“缴械不杀”的口号开始出击。

荣卫军的士兵蜷缩在壕沟里面,将武器丢了出去,方才他们还一心想填满的沟壑此刻已经被他们自己的身体填满了,而这些未被沙袋掩上的战壕也救了他们一命。

直到此时,林羽的心情才真的放松下来,他凭栏而立,有些愤愤地说道:“这帮孙子,居然现在才来,老子差点就栽在这了。”说他习惯性地想去摸茶壶,捞了个空,才想起紫砂壶刚才已经被自己打碎了。

林羽一扭头,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亲兵,喝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给本座泡壶茶来!”

第275章 敲打

狄州一战,牧苏军大破荣卫军,生擒了对手的统帅薛文彬,杀敌过万,降者无数,豫州几乎不设防地摆在了牧苏军面前。其后林羽命袁焕领兵继xù

东进,所过之处莫不望风而降,短短十几日豫州已经完全落入了林羽的手中。

但现在牧苏军中最风光的人不是林羽,而是袁焕和墨韵痕,一个替林羽接收地盘,另一个做接手后的善后工作,此外荣仕骐也被推到了前台。在几个月前,人人都认为这位前太子殿下最好的结果是被抓回上京被软禁一辈子,如今牧苏军在横江北岸与京城隔岸相望,谁敢拍着胸脯保证牧苏军就打不下上京城呢。

林羽也没有闲着,他有两位重yào

的客人要接待,一位当然是他的俘虏薛文彬,另一位则是青州都督杨钰。凭良心说,杨钰并不想来,静观事态发展谁都不靠是他的态度,但牧苏军一打下豫州,青州的李家第一个跳出来明确支持太子,豫州的荣卫军李氏子弟众多,上回他参与围剿牧苏军的事就遭到了众多李氏将官的反对,如今这些人逼他向牧苏军示好以缓和双方的关系,他不得不来西原见林羽以平息这帮人的不满。

“薛帅,你苦着脸干什么,可是我这里的酒菜不合口味?”林羽左手支在案上握着酒杯,斜着身子,右手轻敲着桌案,装出不解的样子,口中满是调侃的语气,“不会呀,我这个厨子以前也是在京城开大酒楼的,怎么会不合您的口味呢?”

薛文彬一掌拍在桌案上,把酒杯都打翻了,酒水淌了一桌,横着脖子说道:“你要是阶下囚还能吃得津津有味?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你小子也别假惺惺了,要我投降是不可能的,直接给我个痛快吧。”

林羽脸上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不解地说道:“薛将军,我为什么要杀你呢?你要是不愿投降就算了,我放你走便是,咱俩无冤无仇,你又是殿下的姐夫,我何必取你性命呢。”

这回轮到薛文彬惊讶了,他半天没回过神了,过了好一会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要放我走?就不怕我回去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哈哈哈……”林羽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了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起来,半天才止住笑,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一名将领在三十来岁的时候指挥风格基本定型了,水平不会有较大的提高了。薛将军,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既然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更何况你就是有信心荣仕礼也没有那么多兵给你翻本了。你觉得我有放虎归山这种忧虑吗?薛老将军,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虽然林羽说得很不客气,但确实有他的道理,不过薛文彬为了自己的尊严也必须反驳,他涨红了脸,大声辩解道:“你打赢了我,不过是靠着和黙啜人勾结罢了,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重新打一场,我未必就会输。”

林羽不屑地哼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薛老将军,你也是西北军出身,我就有话直说了。你降不降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杀你反而坏了我的名声,所以我留你性命。再说了,荣卫军现在死的死,降的降,你有什么本钱跟我再打一仗。您想走,随意。”说完林羽抬起了右手,指了指外边。

“你说的对,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薛文彬愣了愣,长嗟一声,也不吃饭,颇为失落地离去了。

呆坐在一旁的杨钰筷子都没摸,静静地听着林羽和薛文彬交谈,方才林羽口气极为嚣张,而薛文彬也未必如其所说一无是处,但估计林羽是有一半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林羽想放薛文彬的话早就可以放了,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放,刚才他说“荣卫军死的死、降的降”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瞟了这边一眼,杨钰不知dào

今天林羽让自己和薛文彬坐在一起是不是有借薛文彬之口敲打御亲王的意思,但十有八九有敲打自己的意思。

送走了薛文彬,林羽坐正了身子,举起酒杯,向杨钰说道:“杨都督,你的信我看过了,里面提的建议我完全同意,我就把青州交给你了,祝我们合zuò

愉快。”

杨钰连忙举起酒杯,脸上堆起笑容,站起来回应道:“多谢林元帅,末将一定守好青州,不负元帅所望。”

林羽笑了笑放下杯子,示意杨钰也坐下:“杨都督,你不是我的属下,不用谦称。你我都是汉将,我无权也不会指挥你,你只要恪守本职就行了。”

“是,末将,本将明白了。”杨钰对林羽的话连忙称是,但心中却想你这家伙嘴上说的无权指挥我,怎么就有权把青州交给我了。

杨钰的提议无非是把青州的人事税赋等内政方面的权力完全交给林羽,以此想换取自己青州兵马的完整性和独立性,他本来以为林羽怎么也得往青州渗点沙子,安排点心腹,可没想到林羽居然如此爽快地答yīng

了他的全部要求,这让杨钰有些意wài



从林羽那里离开后,杨钰的脸上一直阴晴不定,他始终想不通林羽的做法到底有何用意,是真的没有染指青州的野心还是另有阴谋,他心里始终存有疑云。

“爹,那个林羽太嚣张了,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咱手上也有数万人马,他牧苏军有这个本事吃掉咱们?”杨钰的大儿子杨承业对自己父亲如此低姿态的面对林羽非常不满,他刚才就站在杨钰身边,将之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放肆,谁给你口出狂言的底气?”杨钰一巴掌打在自己儿子脸上,然后紧张地往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听到杨承业的话,才接着说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林羽强?连袁牧公的儿子都老老实实给林羽当手下,你是觉得自己比袁焕强还是觉得我比袁沐公强?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爹!”杨承业没有料到杨钰居然会是这种态度,对自己大发雷霆,他心中充满了委屈与不服气,在他看来,比他大几岁的林羽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没有什么真本事。

杨钰何尝不知dào

林羽兵力有限,需yào

守的地盘也不小,要是真刀真枪干林羽也未必能打下青州,但青州的部队现在内部不稳,他不敢冒险和林羽开战。

青州李家是李氏的一支,在青州的荣卫军中势力不小,但最有出息的一个子弟却不在青州,而是林羽手下的李镇夷,杨钰听到一个传闻,李家之所以大力推动荣卫军加入牧苏军,就是想让李镇夷来取代自己青州都督的位置。

军中的暗流涌动和风言风语,杨钰自然不可能对自己儿子明言,个中的滋味只能他自己品尝,但这次来西原和林羽会面的结果让他很满yì

,虽然李家的野心仍在,但至少林羽目前没有要插手青州军队的意思,他有了喘息的时间。

只要青州的杨钰不倒向御亲王,即使是中立也好,驻防的豫州的袁焕部便不会受到前后夹击的困扰了。保障了豫州后方的安全,林羽就能腾出手来大干一场,不过他并没有挟大胜之势进逼上京的意思,他还没有脑袋发昏,觉得自己能打下从未陷落过的京城。

在墨韵痕的建议下,林羽把目光投向了并州,无论是西北军的旧部还是西北的义军,都有许多他的故人,而且现在袁老元帅的儿子都投入了自己帐下,拿叶君开刀的话,不见得其手下那帮将士会完全站到牧苏军的对立面。

不打上京的另一个原因是如今朝廷掌控的地盘只剩下冀州了,单靠区区一州之地御亲王是无法养活禁卫军团和文武百官的,就算国库仍有积蓄,但粮食存不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怎么样,明王和蜀王到时绝对会坐地起价,逼迫御亲王让步,所以说三个王爷直接肯定要闹矛盾的,林羽不如坐山观虎斗得了。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对并州用兵,林羽决定先拿丰陵开刀,首先丰陵原本牧苏军的地盘,收回自己的地盘,顺带教xùn

下秦翦这个反骨仔也好让世人知dào

牧苏军不是开饭馆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个污点必须清洗。再一个就是风陵渡是横江中上游最重yào

的一个渡口,西原和丰陵都掌握在牧苏军手中,蜀王就是想伸手援助叶君也很困难,而且丰陵并不是一座坚城,拿下的困难并不大。

林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在他和杨钰等人吃饭的时候,牧苏军的先头部队已经从西原出发,西进进攻风陵。这次出兵,林羽以牧苏军的老牌班底为主,辅以一些新降的荣卫军,加上西原城的水师,水陆并进夹击

在数次大胜之后,林羽已经积攒了足够的贡献值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近卫营,在送走了杨钰之后,他立马带上大部队,带着在西原城内缴获的攻城器械,浩浩荡荡杀向了丰陵。

第276章 归降

坐拥三州的之地牧苏军虽然名字还是以小小的牧苏城为号,但谁也不敢在小觑这支雄踞西北的强兵,连帝国四大兵团之一的荣卫军团都被其吞并取消番号了,即使是最顽固、最苛刻的批评家也不得不承认牧苏军已经由西北军的附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军团。

作为军团统帅的林羽待遇自然水涨船高,现在他身边已经组建了一支幕僚团,随军而行。这些幕僚不全是像墨韵痕那样的文弱书生,其中有不少允文允武的世家子弟,他们来自横江北岸的各大豪族,由此可见,牧苏军在世家的眼中,已经列入可以夺取政权的势力了。

这些幕僚也不全是充当军师的角色,倒是有点像后世的参谋,如今的林羽再也不需yào

皱着眉头和墨韵痕挤在一起围着火炉子一边烤火一边想怎么排兵布阵,只要他透露出战略意图,第二天十几封作战计划就会摆满他的案头;如今他也不用蹲在地上拿树枝在沙地上画图,拿石子代表部队来比划战局了,现在的他甚至都不需yào

一一听取传令兵的汇报,自有人在宽大的地图上不断操作战棋向他示意战局的变化;甚至连巡营这样的事都有人代劳了,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只要动动嘴就行了。

不过就算幕僚再多,也不能意味着林羽可以偷懒,毕竟有许多事只有他点头才行,别人只能提建议。

“主公,丰陵派来了使者,苏成不知dào

怎么处理,送到这来了。还有他问要不要按照原计划攻城?”罗彦卿轻轻走到林羽身边,小声问道。

“让他等攻城器到了再攻城吧,丰陵卫不出来迎击他扎稳营寨等大部队就是。使者问问他有什么事,没大事打发走得了。”林羽随口答道,他所在的小镇离丰陵还有五十多里,停在这里他是为了等后军运送的攻城器械,另外也是想看看有谁回来支援丰陵。

罗彦卿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应答然后退出去,而是接着说道:“他们中有一个蒙着面纱的,说是一定要见您,我看他没准是刺客,要不要强行摘下他的面纱?”

“哦?”林羽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刺客脸上写着字不成,你摘了面纱还能认出他来?把他带进来吧,不要摘他的面纱,也许这个人脸上有隐疾,就算是敌人,也必须要顾及到他的脸面。”

被带进来的使者果然蒙着面纱,黑色的面纱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不出他的模样,林羽身边的幕僚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样的装扮让林羽想起了西北军的前军师计无双,这位西北军曾经的智囊也喜欢带着黑纱出入,如果不是相熟的人,是不知dào

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长什么样子的。

看着蒙面人毕恭毕敬地对自己的行礼,林羽开口问道:“你这般谨慎小心让我有些好奇你是为谁而来,那么你到底代表谁来的,蜀王、叶君,还是秦翦?”

“我当然是代表我自己来的。”说着蒙面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看清来人的样子,林羽心中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不过幸好他坐着,脸上也没浮现出吃惊的神色,倒也没让人看出他的不镇定。

旁边新来的那些幕僚都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淡无奇的男子,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带着黑纱,但林羽身边不全是新人,比如罗彦卿,他已经抽出了佩剑,大喝道:“秦翦,你还有脸来见主公,卫兵,抓住他!”

那边不认识秦翦的幕僚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居然是牧苏军中出过的唯一叛徒——秦翦,怪不得他坚持要带着面纱,要不然只怕没见到林羽就叫人给砍了。

正愁没地方表现自己的世家子弟们哪用等卫兵进来,立马撸起袖子就准bèi

拿下秦翦,却见秦翦面无惧色,与罗彦卿对视道:“我为什么不敢来?”

随即秦翦正对着林羽,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属下不负主公所托,潜伏敌营,如今任务完成终于可以重归主公麾下了!”

包括罗彦卿在内的急待上前捉拿秦翦的将士们都愣住了,他们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林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望林羽来验证秦翦话的真假。

可惜林羽没有说哈,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秦翦所说的话,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对方。秦翦有些急了,连忙接着道:“属下有重yào

军情想单独禀报主公。”

“你们都下去吧。”林羽终于开口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主公,这家伙居心叵测啊,谁知dào

秦翦是不是心怀歹意,不能让大家就这么出去啊。”罗彦卿以前就觉得秦翦这人过于功利,不太喜欢,现在林羽也没说他是不是假装叛变的,根本就信不过秦翦这人,连忙向林羽劝道。

“你多虑了。”林羽轻笑道,“秦翦手上有几把刷子你还不知dào

,我让他一只手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要不放心把剑留在桌上。”

最后林羽向所有人简短而有力地说道:“出去。”

罗彦卿无奈,只要把自己的佩剑放在林羽手边,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随大家出去了,不过他也没走多远,在不远处死死盯着缓缓关上的木门。

房子只剩下林羽和秦翦两个人,但林羽并没有着急地问秦翦有什么重yào

情报,也未愤nù

地批判秦翦的背叛,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秦翦,直看得秦翦心里发毛。

“属下该死,但属下绝对无意背叛主公,只是当时的情况下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才投靠蜀王。属下想着保全实力,留待有用之身,日后还能重回主公身边为主公效力。”

秦翦摸不透林羽心中所想,只能先开口打破沉寂,这种局面,基本上先开口就输了一半,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弱势一方呢。不过秦翦也很聪明,一上来就先请罪,说着说着又开始为自己开脱。

刚刚获悉秦翦叛变的消息时,林羽心中是怒不可遏,自己一手提拔了同样出身低贱的秦翦却遭其背叛,当时感觉不杀秦翦不足以平息他的心头之怒,但秦翦此刻真到他眼前了,他心中却没有怒火,当初的愤nù

也找不回来了,所以他只是平静地问道:“我当初南下与蜀军交战,形势也不容乐观,你尚且尽lì

与蜀军周旋并立下大功,为何如今却会未开战的情况下主动投靠蜀王?”

“主公明鉴,属下不敢说谎,”秦翦跪了下来,他了解林羽的性格,只要答得好,他还是有机会的,“风陵当时夹在叶君和李东升两股势力之间,当主公出事下落不明的时候,御亲王和蜀亲王都派人来拉拢过手下,巴州的李长生亲自到风陵游说,说是不计前嫌,许以高官厚禄。”

秦翦把身子深深地伏下,脑门磕在地上,用悔恨地声音说道:“当时谣言四起,属下又没有主公确切的消息,而两位王爷的军队已经枕戈达旦准bèi

出兵风陵,加之风陵离得牧苏太远,得不到支援,属下一时糊涂,想着风陵是守不住的,不如先投靠一方,以后有了主公的消息再重新归顺,才答yīng

了李长生,请主公恕罪。”

在秦翦说完之后,屋内一片静悄悄的,林羽用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一道道清脆的声音仿佛扣在秦翦的心头,让他本来就有些慌乱的心更加不安。

林羽注视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秦翦,刚才这家伙的话多半有美化自己的嫌疑,不过他在还未开战之前就孤身跑来自己这里请罪,倒也不算全然不念旧情,而且秦翦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秦翦称自己为属下而非末将,未严明的意思就是以林羽的家臣自居而非汉将。

“起来吧。”

一听林羽的话,秦翦悬着心终于放下了,他知dào

自己的命算保住了。作为林羽最早的部下之一,秦翦对牧苏军的了解比外人更加深刻,林羽刚打下西原的时候他就知dào

早晚有一天牧苏军会兵发风陵,那时候他就有了投降的打算,但不完全是觉得叶君不是林羽的对手。

为了让林羽重新接纳自己,秦翦采取了最危险的做法,亲自上门请罪,这个做法是否有效,他心里没有底,而且一不小心就把命搭进去了,但他知dào

,一旦成功了,林羽会重新重用他,否则他即使重新归顺牧苏军也成了边缘人物,这种冒险的做法倒是很符合秦翦的性格。

“你不是有什么重yào

情报吗?说来听听吧。”

秦翦已经起身,垂首站在林羽边上,听到问话,马上恭敬地回答道:“是。属下名义上归属的是蜀王,其实不归蜀王府管,也不归叶君管,而是听命于李长生将军。李将军虽然并未提拔属下的官职,但将并州的水师和船只都归拢到风陵由属下统一管辖,可以说属下的权力大过于并州的其他任何旅管,而且掐住了叶君补给的咽喉。”

林羽坐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秦翦,似问非问地说道:“这么说来,我要对付叶君,岂不是十拿九稳?”

第277章 结盟

牧苏军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丰陵,林羽第一个命令就是把袁焕调了过来,把李镇夷送到了豫州,把苏成调去了狄州。

之所以把袁焕调过来,是因为叶君帐下西北军旧部较多,袁沐公在他们的心中份量是很重的,对着袁老元帅的儿子,怎么着斗志先打个折扣吧,万一对方干脆直接投降了呢;至于李镇夷和苏成的调动完全是考lǜ

到自己后方的安定,李镇夷是世家子弟,在豫州不仅能得到当地士族力量的帮zhù

,也为他们竖起了一个典型,而苏成是少民,既忠心又可以稳定狄州的局面。

做完了一大堆的人事调动,林羽没有马上挥师和叶君大干一场,而是带着秦翦,偷偷搭上了一条小船,渡过横江,前往了巴州。

横江上游,巴州地界,有一座神女峰,蜀王在上面修了一座摘星楼,是避暑游玩的去处之一,如今蜀王已离开了巴州,待在黄州与冀州的交界处,和御亲王他们扯皮,在这里等着林羽的,是巴州军界的实权人物李长生。

林羽只带着罗彦卿和秦翦二人同行,三人扮成普通游客的样子,穿着布衣,脚踩芒鞋,一手轻竹杖,一手油纸伞,在茫茫的烟雨中,沿着弯弯曲曲的石阶穿行在群山当中。路边的草木还未到茂盛的时节,但也已经吐出了新叶,加上白色的雨雾,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摘星楼只是一个笼统的名称而已,实jì

上蜀王的这座别院占据了神女峰的整座山头,在蜀王不住这的时候,只有少量的下人承担着维护的工作。

李长生早已得到了林羽前来的消息,在摘星楼摆下酒宴等着他们一行,但他却并未出门迎接,虽然林羽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一方军头,可他李长生却不会对林羽献媚,他是把林羽摆在和自己一样的位置。

等到林羽上了山,天色已经不甚分明,下雨的天本来就暗得早,但摘星楼的大体轮廓外貌还是看得清的。李长生招待他的地方,是摘星楼的主建筑,也就是真zhèng

的摘星楼所在,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小楼,矗立在山顶削平的一处平地上,四周呜咽的山风吹过,让林羽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将林羽引到了三楼,他这才发xiàn

自己本以为是摘星楼的木楼其实不过是接引楼和厨房而已,真zhèng

的摘星楼在另一座山峰之上,这座山峰极小,完全被木楼给挡在了身后。

真zhèng

的摘星楼只是一个平台而已,工匠们在削平的山顶上筑起了汉白玉围栏,在山峰上修成了一个超级大凉亭,四周以帷幔、竹帘、木窗层层格挡,夏日拉起便可饱览风光,冬日放下就能遮挡寒风。

从三楼走出,踏上了连接两座山峰的廊桥,廊桥两侧的竹帘已经放下了,将山风和细雨都挡在外面,可以想像得到,天气好时,这廊桥一定是观赏风景的好去处。林羽不禁感慨起蜀王的富有和奢侈,削峰为地,伐木成楼,在这样险峻秀丽的地方进行这么大的工程,只为了夏天来度度假,看来传闻蜀王平日极度奢靡也不是事出无因的。

在廊桥的尽头,是一个拱门,门两边各立着一块牌子,右边是“伸手摘星辰”,左边是“俯身揽明月”,在拱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摘星楼。

“林羽,你当真是胆色过人,居然只带着两个人就敢来巴州,你不怕我把你抓去献给蜀王吗?”

踏上摘星楼,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林羽耳边响起,李长生在他前方正襟危坐,数年不见,这位当年给林羽留下深刻印象的将军依旧如往昔一般俊美,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想到这里,林羽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年纪就已经有了许多白发,更别说和李长生白皙的脸庞相比了。

林羽并未被李长生的话所吓倒,他一边跟着侍女走到自己的矮桌前,盘膝坐下,一边笑着回答:“我虽然和李将军交往不多,但对将军却知之甚深。将军武艺高强、熟知兵法,傲气冲云天,是不屑于用欺诈这种下作手段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哈哈哈,林羽,你果然也非常人,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与我合zuò

。”李长生被林羽暗含吹捧的话拍得心情舒畅,他一挥手,吩咐道:“上菜。”

李长生的自负林羽早就从秦翦那里听说过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与传闻中是一般一般的,他只认为林羽才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也只设了一个座位,像秦翦和罗彦卿,他根本就没想过,就算想到了也不会跟这两个人坐一起吃饭。

但林羽不是李长生这样的人,他早在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室内只有一个空座,只等李长生说话,他便对罗彦卿二人说道:“我与李将军有要事相商,你二人出去等我吧。”

罗彦卿和秦翦连忙应答,缓缓退出去了,林羽和李长生在一起吃饭,他俩跟边上干看着,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

李长生看都没看秦翦他们,他觉得这些人自应当由下人去安排饮食,而他自己,则举起酒杯,向林羽说道:“林羽,这是巴州有名的荷花琼浆,你不妨尝尝,世面上是没有卖的,荣臻在这里藏了不少,便宜了咱俩。”

林羽并不是品酒大师,也不是很懂酒,所以他一口将杯子酒喝干,却不谈酒的好坏,而是问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在蜀王的地方与我见面,难道不怕他知dào

吗?”

李长生脸上露出了不屑之意,轻蔑道:“那头蠢猪能知dào

什么,他人在黄州,这里安排的全是我的人。”

林羽只是笑笑,也不再扯这个话题,他放下酒杯,看着李长生郑重问道:“那李将军不会找我来只是为了吃顿饭吧!”

“自然不是,”李长生示意旁边的侍女给林羽的空酒杯重新满上,“我们边吃边聊。”

在大多数人看来,李长生这个家伙过于自负,满身是刺,说起话来热讽冷刺的,谁都不愿接近他,但林羽发xiàn

一旦李长生觉得你够资格和他交往了,他就把刺收起来了,你便可以发xiàn

他的内涵。

作为世家子弟,李长生也受过良好的教育,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说起话来也是满腹文章,也不知dào

是因为长得好kàn

的缘故还是李长生真的口才了得,反正林羽觉得李长生说话很有煽动性,他得一直提醒自己冷静点,可别让对方给套进去了。

“林羽,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让我们联手,让混乱重归秩序。”李长生炯炯有神地看着林羽,眼中充满了热切,他有十足的把握林羽回应他的邀请。

林羽没有立即回答李长生的话,而是陷入的沉思。平心而论,李长生讲得挺有道理,如今叶君已经被他俩切断了与中原的联系,对付其不难;李长生在巴州起事,林羽率军南渡横江,黄州无险可守,蜀王也是无力抵抗他们,而守着京城只剩一个冀州的御亲王根本不算事,只有作用江南之地的明王对他们才有一战之力,但林羽相信定南军也打不过他和李长生联手。

对付的提议虽然诱人,但林羽迟迟不肯点头,李长生先是出卖了自己的舅舅,现在又要背叛蜀王,焉知这家伙最后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

“你想要什么?”林羽终于开口了,“你这么做,总有自己的目的吧,告sù

我,我再答yīng

跟不跟你联手。”

“林羽,你这是信不过我啊,”李长生盯着林羽,仿佛看穿了他心中的所想,“我所想的,不过是想立下不朽之功以名垂青史。我并不想投靠蜀王,当初在黄州的时候我就反对送太子进巴州,至于委屈我舅舅也不过是为了取信荣臻不得已采取的权宜之计,我舅舅这个人过于迂腐,不懂变通,让他再掌着外营的兵权只是害了他。我从未把自己当做蜀军,对蜀王也没有背叛一说。”

或许是怕林羽不信,李长生接着对他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你,虽然你的牧苏军一直都在夹缝中生存,但却打出了赫赫威名,我李长生哪点不如你林羽,而如今你名震天下,我却快被世人所遗忘了。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你我联手,内定叛乱,外御强敌,还能有比这更大的功绩吗?你问我所求,我求的便是这史书上的光辉一笔。你可能不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长生的话过于离奇,但林羽却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以这家伙的自负,脸比他的命都重yào

,而且以他的才智,怎么想也不会编这么瞎的话来骗自己。

“好,我答yīng

和你联手。”

“太好了,”李长生一拍自己的大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干了这杯,我们便是盟友了。”

林羽也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附和道:“那就祝李兄名垂青史了。”

第278章 私事

似乎是由于和林羽达成了共识,李长生显得比较高兴,也没有了平日里冷酷的神色,像个朋友一样和林羽多聊了几句,晚宴结束之后,也没让林羽马上离开,而是撤下碗碟换上茶杯,继xù

和林羽的谈话。

“你来的季节有些不对,若是夏天来,这里景色非常秀美。”李长生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侍女将他身后的帷幔、竹帘等一层层打开,一股山风灌了进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李长生邀林羽一起走到围栏边上,为他讲解道:“你进来是可看见拱门两边的牌匾?”

“将军说的是‘扬手摘星辰、俯身揽明月’吗?”林羽探头向外看了看,今天天上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

“你往下看。”李长生所指乃是围栏外的一洼池水,“这个小池塘完全是人工打造,里面种的都是荷花,一到夏天满池花开,人站在旁边观赏时,你抬头星星仿佛就在你头顶不远处,低头水中的倒映的明月好似就在你的手边。”

“蜀王可真会享shòu

啊。”林羽不由得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花这么大手笔不过是搞个别院,荣臻享乐的水平,应该直追北齐的燕修志了。

李长生笑着瞄了林羽一眼,说道:“这个池塘可不是享shòu

这么简单,它是一个活水池,水源是神女峰的山泉,用水车和水管一路输送到摘星楼。池水从山顶泄下,还未落入横江便被江风吹散,成了一道水幕,倒也是横江一景。”

虽然李长生说得眉飞色舞,但大晚上的林羽什么也没看见,所以他不无遗憾道:“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这些美景都无缘见到啊。”

李长生没有顺着景色的话题继xù

聊下去,而是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向林羽问道:“无论是什么季节,我都喜欢来这里看看,你知dào

为什么吗?”

“是因为每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景色吧。”林羽随口答道。

“不是。”李长生走到另一侧的围栏,示意侍女把遮挡的帷幔拉起来,“你来看,我左手这边是江北的并州,右手这边是富饶的巴州,即使是晚上,极目远眺,依然能看清远处城池的点点星火。这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只有在这,我才能告sù

自己不要放qì

心中的志向。”

林羽点点头:“那事不宜迟,我明天就走,我负责并州,你对付巴州这边。不过蜀王在巴州根深蒂固,你确定不需yào

我帮忙吗?”

自负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李长生的脸上,他骄傲地说道:“无须你的帮zhù

,我自然可以应付。只是我一旦动手,必然无法隐瞒消息,我们必须两路大军齐发,你可千万别拖我后腿。”

林羽笑了,他没李长生那么自负,只是说:“我尽量,不过你这次可以把陆统领放出来了,他这段日子想必过得不是很顺心。”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李长生做出一副我不用你教的样子,然后拍了拍手,让侍女唤来了一名男子。

“末将董任,见过林元帅。”陌生的男子自报家门,单膝跪倒向林羽行礼道。

看到林羽投过来不解的眼神,李长生向他解释道:“董任曾是东宫属官,太子手下,随殿下到了外营,也跟了我不少时间,荣臻派楚晋生私下联系叶君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旁边。我现在把他送到你军中,对你会有帮zhù

的。”

“哦?如此就多谢将军的美意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家伙是明王派到太子身边的间谍。”不等林羽把话说完,李长生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林羽为之一窒,这间谍你都知dào

了还塞给我干嘛,他看了看董任,一副坦然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身份被捅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才恍然大悟,这家伙肯定是早就投靠了李长生。

“他现在是改换门庭,为我效力了。”李长生挑了挑他那双好kàn

的眉毛,慢条斯理地对林羽说道,“但我要提前跟你打好招呼,他毕竟是明亲王派来的间谍,明王也不知dào

他叛变了,万一他出卖了你,那可与我无关。”

林羽看着李长生挑衅的眼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的好胜心还挺强,把明王的间谍归化了是他的魅力,要董任叛变了那就是自己的无能。于是林羽也不示弱的答道:“那这就不需李将军费心了,我自会处置他。”

林羽在摘星楼待了一天,订好了双方起事的时间和计划,便没有在这游玩的地方继xù

停留,直接带着属下离开了。

“好了,你们直接回丰陵吧,我还有点事,随后便回。”在一个岔道口,林羽停下脚步,示意罗彦卿三人先行回去。

“元帅,这怎么行,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遇到歹人怎么办?”董任大惊,像林羽这样重yào

的人物怎么能独自在外面逗留。

林羽把红尘剑从罗彦卿的马背上解下绑到自己的坐骑上面,不在乎地说道:“那些歹人碰上我才危险呢,你替他们担心吧。”

秦翦知dào

林羽做了决断的事是没法改变的,他拦住董任,对林羽说道:“主公,你至少告sù

我们你要去哪里,要不然我们回去怎么向袁焕将军交差?”

“我去蓬山。”林羽说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将秦翦三人丢在原地,远远地还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回趟师门处理私事,你们就不要跟来了。”

虽然是战时,但巴州依然宁静,林羽也没经过城镇,一路疾行到了蓬山。对于林羽的突然归来,神剑门上下都充满了惊喜,但此时的林羽又不同于往时,他已经是权倾一方的军头,连贵为师伯的杨既明都不知如何招待林羽才好。

“师伯,掌门师兄,你们怎么了?”林羽感觉到了神剑门上下的局促,率先露出了笑容,“怎么,不欢迎我回家吗?”

徐晚风听林羽把神剑门称作自己的家,心中忐忑地心情放倒了一边,他上前热情地挽着林羽的手,言语中透露着对其的关心。

“师弟啊,你回来也不让人提前打个招呼,这神剑门还有外人呢。”说着徐晚风左右看了看,放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听说蜀王和你关系不太好啊,你就这么一个人跑回来,连个侍卫都没带,要小心啊。”

“我这不是回来看看你们吗,子衿和灵韵大喜的时候我也抽不出空回来,有空了怎么也要回来看看嘛。”林羽笑嘻嘻地说道,丝毫没有怕被人认出来,“师兄,我这次是来巴州有事,回程顺道路过蓬山。我和蜀军马上就要结盟了,你不用担心我。”

林羽说的是蜀军,却没说蜀王,但徐晚风哪知dào

这里面的道道,他只觉得,林羽和一个王爷作对终归是要吃亏的,如今听说林羽要和蜀王和解,心里也是轻松了不少,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闻讯而来的谢子衿和沐灵韵赶到林羽身前,神情激动,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林羽神色淡然,脸上带着浅笑,向他们问道:“成家的感觉怎么样,我送的那点彩礼够不够用度?”

“够了,现在还有好多堆在家里头没用呢!”沐灵韵脸上满是喜悦,没有林羽给她的那些彩礼,以神剑门的财力,这辈子她也用不上这么多的好东西。

谢子衿却没有说婚后的琐事,而是热切地问道:“师叔,听说您手下的部队扩大了不少,现在是不是缺人手啊。”

林羽笑了起来,对谢子衿答道:“子衿,天下不会一直处于战乱的,而且以后也要不了那么多军队了,重新回到军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无论你以后是不是想接管神剑门,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再说好吗?”

“就是,你师叔说的话还能有错?”徐晚风马上帮腔道,他可不想把谢子衿放走,再培养一个接班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哥,我跟你走吧。”步凡不知dào

从哪冒了出来,挤到林羽身边,兴冲冲地说道。

对着步凡,林羽板起脸来,严肃说道:“不是让你在蓬山好好发扬师父的剑法吗?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你不悉心授艺,跟我这凑什么热闹?”

步凡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有些委屈地说道:“不是我不用心,钟大小姐根本就吃不了习武的苦,没多久就找借口回家了,我能怎么办。”

林羽本来就没打算让步凡用心去教钟云秀剑法,他不过是找了个由头把话题岔开而已。他在迎接自己的人群中左看右看,忽然发xiàn

少了点什么,于是开口问道:“采薇人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沐灵韵连忙抢着答道:“采薇姐姐不知dào

师叔你今天会突然回师门,她一大早就出门到后山去了,说是这两天有雨,去红尘师叔祖的坟上看看,除除草,培培土啥的,我想跟着去,她还不让。师叔,我带你去找采薇姐姐,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的。”

“不用了。”林羽平淡地说道,“我认识路,自己去就好了。”

沐灵韵还想说点什么,谢子衿连忙拽了拽她,林羽很久没见采薇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应该给他们留出一个单独的空间。

第279章 青鸾

雨后的蓬山带着一股清新的感觉,虽然植被的并不繁茂,但新发嫩芽的绿色也浓郁地像是要滴出来。林羽沿着碎石小径一路向后山走去,手里拿着一根随手折来的细竹子,闲庭信步地好似一个采青的游客。

林羽在路上一个人也没看见,后山平日里就很冷清,神剑门处罚违反门规的弟子的禁闭室就在后山,神剑门弟子每年除了祭拜先辈会来后山,都很少到这边,只有那些快要突pò

的成名剑手会来后山静思顿悟剑道。

神剑门虽然把墓园设在后山,还起了一个很有深度的名字“思剑园”,但并没有强制所有人都要葬在那里,步红尘就没有葬在思剑园,而是单独长眠于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坡后面。

从山坡脚下转过来,林羽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着。和往常的不一样,如今的采薇穿着朴素的布衣,这样的打扮应该是她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她伸出手去细心地将步红尘坟头新长出来的杂草灌木除去,再用锄头翻起一块块草皮放到莹冢上面。

林羽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虽然环境有些奇怪,但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在林羽的脸上忽然有了犹豫之色,他几次都动了转身离开的念头,但最终脚步还在定在原地没有移动。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给我师傅扫墓了,这离清明不是还有段时间吗?”直到采薇忙完了,林羽才走上前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说话声,采薇随即转过身来,还没完全转过来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只从声音她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你这人走路没声的,吓人一跳。”采薇嘴上责怪着,眼中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她用手将头发轻轻地捋到耳后,露出了笑容,“你怎么又时间来蓬山,你的大事都办完了?”

“你可能不知dào

,现在的牧苏军不是之前的牧苏军了,已经可以媲美四大军团了。我这次来巴州是来谈结盟的事,这混乱的世道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林羽轻轻走向采薇,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影响那些天下的大事,好像这些事与他无关一样。

“你别动手,小心脏了手,还是我来吧。”采薇喝住了想要帮她收拾的林羽,把工具收拾好,也不让林羽帮他拿,自己拿着走到林羽旁边,和他并肩走回去,“其实你那些事情,我都知dào

,步凡经常下山去城里的茶馆听你的消息,回来都告sù

我了。”

林羽看着采薇纤细的手指,皱眉道:“这些事情都会有门中弟子来做的,你不需yào

亲自动手。你的手指头要变粗糙了,以后还怎么抚琴?”

“他们是他们,他们做是责任而已。”采薇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平时忙,这几年清明都没来扫过墓。我这不是趁着有时间,来这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代表你的心意了,希望步大侠泉下有知不会怪你这徒弟总不回来看他。”

林羽和采薇并肩走在回程的小路上,互相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小事情。林羽看着眉飞色舞的采薇,这个在城里住惯了的姑娘来到了清苦的蓬山,也没有对他诉苦什么的,反而甘之如饴,在这里和步凡他们相处得很愉快,甚至还在替他着想,这让他之前想说的话一直堵在胸口没办法说出来。

从后山回去的路虽然不短,但再长的路程终究也会有走完的时候,林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长长地吸了口气,开口问道:“采薇,你听说过青鸾吗?”

听到林羽的话,采薇突然停了下脚步,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她脸色骤然变了,白得可怕。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几乎是用乞求的声音说道:“你都知dào

了?”

“青鸾是密谍中最神mì

的部门,他们或是以仆从,或是以侍妾的身份隐藏在朝廷官员的身边,只有密谍中少数几个高层才知dào

他们的身份。”林羽别过头去,不想看到采薇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采薇低语,“荣佖臣给自己准bèi

了一封遗书,这是他在遗书上写的。”

虽然采薇没有再出声,但林羽已经从她的表情明白了一切,虽然实情早就写在了荣佖臣给他的信上,不过他心中之前一直存zài

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

既然采薇不说话,林羽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御亲王怎么会知dào

我的计划,我思来想去都找不到泄密的人。现在我才明白,还有一个可以自由出入我书房的人我没想到,那就是你。”

“你所有的印鉴和兵符都在书房,守卫都是你的亲信,墨先生不对我言明你的事情,我怎么会把书房的钥匙交给他。”采薇没有正面回答林羽,但也是默认了自己就是潜伏在林羽身边的青鸾。

林羽心知这也不是墨韵痕的错,既然自己把采薇摆在那里,无论她什么身份,墨韵痕调兵都不可能绕过这位节度府实jì

上的女主人,他只是默默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到底泄露了牧苏军多少机密,御亲王还知dào

些什么?”

采薇摇了摇头,轻声回应林羽:“每安插一个青鸾都要费很多人力物力,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或者重yào

情报,青鸾是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就这一次背叛了你。“

林羽长叹了一声,语气中无限惆怅:“荣佖臣虽然知dào

你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如此深得我的信任,居然能得知如此机密的事情。如此看来,当初是他把你安插到我身边的,最后却因你而死,真是天意弄人啊。”

“荣大人不告sù

你,也是存有私心的,他和你未必就如表面看起来那样亲密无间,留着我的秘密,也是对你存了戒备之心。”采薇不愧是接受训liàn

的密谍,现在已经镇定了许多,居然帮林羽分析起荣佖臣的用心来。

林羽对采薇的话置若罔闻,也不知dào

是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还是根本不愿意面对真zhèng

的实情。他侧过身,假装欣赏路边的风景,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都显得十分的低沉。

“当时的我在袁老元帅的照拂下,被一路提拔,真可谓是春风得yì

,有些被冲昏了头脑。试想一下,当时我虽然算得上是军中的希望之星,但世家子弟二十岁当上将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又没钱,也没家世,有什么理由吸引到一个当红的歌姬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这么不寻常的事情,我早就应该察觉到才是。”

也难怪林羽的情绪如此低落,他一直对身边的人都非常信任,有一天人家跟他说他最好的朋友跟他的友谊其实不单纯,他身边跟着的女人是别人派来监视他的,这简直就颠覆了他的人生。林羽不知dào

是不是应该继xù

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理念,除了岳云等人不会背叛他,是不是再亲密的伙伴都可能会出现裂痕,还是说岳云、陈到他们也无法永久保持忠心。

采薇看到林羽低沉的样子,感觉有些痛心,但却无法上去安慰她,因为林羽负面情绪很大地源头就是她自己。她看着只离着自己十几步远的林羽,却从没感觉到对方如此陌生,离自己如此遥远。

林羽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知dào

以后怎么面对采薇才好,平心而论,采薇对牧苏军也有很大的贡献,多次给他抹平了军费的窟窿,其中远征北齐,没有采薇的资助是不可能成功的。虽然采薇的钱,也有很大可能是从密谍那里得来的,但这不妨碍牧苏军的普通战士对她的敬仰和爱戴,贸然将采薇身份曝光,这对牧苏军的士气和军心都是不利的。

转过头,林羽眼中散发出一种无奈的忧伤,他不解地问道:“采薇,自我当上将军之后,不说权倾一方,也是显赫一时,调任牧苏以后,更是连朝廷都拿我没办法,你就没想过要脱离密谍吗?”

听到林羽的质问,采薇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流露出无奈的神情:“你以为脱离密谍有那么容易吗,如果真的只靠着忠心两个字,哪里会有什么青鸾。你是不是不忍心对我下手,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从采薇的话里,林羽感觉出什么不好的预兆,他连忙向采薇跑过去,嘴里惊呼:“采薇,你想做什么?别干傻事。”

没等林羽说完,采薇已经瘫软倒地,林羽赶紧将她扶起,发xiàn

她的口鼻已经渗出了乌血,应该是中毒了,林羽连忙在她身上翻找看有没有解药。

“不用找了。”采薇虚弱地举起左手,她掌心有一块明显地黑斑,上面有小小的血洞,“这是青鸾劫,没有解药的。”

林羽这才看清采薇左手掌心是被她手上的戒指刺破的,不知何时一直戴在采薇手上的那枚戒指多出了两根尖锐的倒刺,上面闪耀着蓝色的妖异光芒,明显带有剧毒。

“你怎么这么傻,我没有想杀你。”虽然知dào

采薇是自己身边的间谍,但林羽并没想着杀她,要不然他就会把红尘剑随身带着。

“我知dào

。”采薇看着眼眶泛红的林羽,想抬手抹掉他的眼泪,但已经没有力qì

抬起手了,“你即使不杀我,我们也无法回到过去那种亲密的状态了,也不可能再来见我,以后便形同陌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如现在就死掉,至少还能留在你心里。”

林羽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想着把采薇软禁在这蓬山一辈子,如果将当此事没有发生还和以前一样对待采薇,他心里对不起那些因为自己死掉的部下。

“能不能再抱我一下,我有点冷。”

采薇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林羽只能听见她嘴里发出的轻微的低语,他抱紧了采薇,听到对方在他耳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把我埋在这里好吗?”

没等林羽回答,最后一丝生机也从采薇的身上逝去了,林羽埋下头,心中也不知dào

是后悔还是悲伤,或者二者兼有。

“师叔!”

“大哥!”

林羽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原来是谢子衿和步凡见林羽他们迟迟不回来,到后山来找他们了。林羽连忙擦了擦眼泪,把采薇左手的戒指摘下来,随手弹进了路边的深涧。

“师叔,这怎么了?”谢子衿二人发xiàn

了倒在林羽怀中的采薇,不由得大惊失色。

林羽用悲伤的语气说道:“在回来的路上,采薇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蛇毒太厉害,你们来得太迟了。”

步凡看到了采薇左手的掌心,真有一个好像被蛇咬到的痕迹,无不懊恼地说道:“我就应该陪着采薇姐姐一块来,要不然她也不会被毒蛇咬到了。”

谢子衿在牧苏管过一段时间治安,也接触了不少老练的捕头和狡猾的罪犯,观察力较强。他留意到采薇的伤口虽然是被毒蛇造成的,但造成这么小创口的毒蛇他并未见过,而且现在也不是蛇类活动频繁的季节,这个伤口更像是被一枚小的暗器打中了。

不过谢子衿并未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在他看来,林羽是肯定不会对采薇下手的,而如果是别人下手林羽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再说被暗器打中掌心也是极小概率的事。没有看到林羽丢掉的戒指,谢子衿怎么也想不到,采薇会是自杀。

“好了,你们也别太悲伤了,去帮我把门中看风水的长老叫来,我要把采薇埋在后山。”采薇的后事还有很多事情要操办,比如葬在哪里,下山去买棺木,找道士来做法事等等,林羽把他们都交给了谢子衿和步凡。

嘱咐完的林羽抱起了采薇,转身离开,只给谢子衿和步凡一个孤独和落寞的背影,显得是无比的凄凉。

第280章 振作

墨韵痕觉得林羽从巴州回来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经常在书房批阅文件的时候陷入发呆的状况,还经常记不住事情,你跟他说好的事情转个头就忘了。墨韵痕私下问过罗彦卿,但罗彦卿说林羽在巴州的表现一切正常,并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主公!主公?”墨韵痕正在像林羽汇报,发xiàn

林羽又走神了,他只好提高了声调,叫了林羽几声。

“哦,哦。怎么了?”林羽听到墨韵痕的叫唤才回过神来,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墨韵痕心中有些无奈,但只能是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学生刚才在说并州之事。袁将军和董将军已经传回了消息,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叶君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被我们切断了和中原的联系,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我们,并州军的问题也解决了。”

“嗯,小焕他们干得不错。”林羽坐在原地点头附和道,语气很激昂,却没什么表情,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墨韵痕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情要放在以前,林羽肯定是拍案而起,大声叫好,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讨论出兵的事情,可如今骤闻这样的好消息,林羽也是有些无动于衷。

林羽不起出兵的话头,墨韵痕却不能不说,他小声问道:“主公,和李将军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bèi

出兵了?”

林羽呆坐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让人把多罗斯带进来了。

“多罗斯,我让你造的浮桥怎么样了?”

多罗斯弯腰先行鞠了一躬,才回答道:“我已经利用驳船搭起了三座浮桥,走马过车都没问题,再利用剩余的那些船只,一天运输一万人和他们的装备没有问题。”

“你干得不错。”林羽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他翻开地图,把手指点在横江上面,“我想在横江上面搭一座桥,永久性的,你看哪里合适。”

横江可不是小河,在它上面直接架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直到现在也没人在横江上面建过石桥或是木桥,多罗斯自然知dào

其中的难度,他用手指着横江上游说道:“大人,横江跨度这么大,只能在上游峡谷地带修建一座木桥,只要材料和人手足够便行。但是想要在西原、丰陵这些交通要道筑桥的话,只能筑石桥。”

“石桥比木桥更耐用吧,要多久时间才能修好?”林羽之前问过西原军中的工匠,他们都说在横江上面修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问问多罗斯,没想到桓罗人的技术已经超过了荣汉。

多罗斯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这个我说不准。想修石桥,必须在枯水季的时候动工,还要开挖分水渠暂时引流。我现在手头上没有横江的水文资料,连需yào

的桥高都无法推算,工程量更无法估计了。但凭我的经验,这个工程量不会小,加上枯水季的时间不知dào

,修上十来年也是有可能的。”

“十来年?你还是先修木桥吧。”林羽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修座桥居然要这么长时间,他还想着一桥飞架南北,天堑便通途,以后调兵再也没这么难了。

“大人,我现在手上的工程够多了,那个用于灌溉的人工河都还没修好,又要修桥,会不会兼顾不过来?”多罗斯对自己的工程都是用心负责的,他不想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坏了自己的名誉。

“就这样吧,你水师带过去,尽量去做就行。”林羽没给多罗斯继xù

说话的机会,而是挥手让他退出去,然后整了整衣衫,转过身对门外的亲兵喊道:“擂鼓点将,传令下去,三通鼓不到者,军法处置。”

墨韵痕对林羽的精神状态有些担心,他上前关心道:“主公,您身体还好吧,要不这次就让苏成挂帅出征吧。”

“不用,我好得很。”林羽拒绝了墨韵痕的好意,他现在正需yào

一场战争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免得胡思乱想,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四月十五,本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但在西北和巴州却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巴州的李长生发动了军事政变,他带着自己的人马一举肃清了蜀王留在巴州的军政势力,包括巴州的老牌世家张氏、刘氏,他们与蜀王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结果被李长生连根拔起。据说当时的场面真是血流成河,李长生连条狗都没放过,最后直接一把火将张、刘两家的住宅给烧了,更别提那些在军政两界与他们有关的官员了。整个巴州陷入了寒颤若噤的恐怖之中,李长生也得到了一个“玉面阎罗”的绰号。控zhì

了巴州,李长生便沿曲水而下,目标直指明王的老巢燕城。

另一个本应也是大事的事情相对就没那么震惊了,林羽命袁方率领左军、陈到率领右军、白冕率领后军,以秦翦为中军将、苏成为先锋,共计五万人浩浩荡荡渡过了横江,南下开始占领黄州,打响了自己与三位王爷的侵攻战。但本来这件理应更加受到世人关注的军事行动,被李长生的血腥手段给抢去了风头,反而没多少人注意了。

牧苏军南下的意图在修渡桥的时候已经一览无遗,而且在风陵渡南岸驻扎了一个旅的兵力,蜀王对此也不是全无防备,也调集了四旅人马横在牧苏旅前面。

但黄州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加上巴州的消息传来,蜀军军心动荡,士气涣散,林羽的中军还未赶到的时候,前来防守的蜀军已经被击溃了,然后牧苏军便势如穿缟一般横扫黄州,顺利地林羽自己都难以置信。

为了保证后方的稳定,这次出征的牧苏军不全是林羽的老班底,其中不乏后来收编的荣卫军,林羽本来以为这帮人战力不会很强,岂料南下打得最凶的就是他们。投降过后的军队,心里都很敏感,他们一般都会为自己投降找借口,比如不是老子太弱,实在是牧苏军太强这样的理由,荣卫军的降军觉得,打趴下你们这帮蜀军,足以证明我们打不过牧苏军也是正常的。

当然面对如此顺利的战局,林羽也不就是没烦心的事了,他曾私底下向手下人抱怨李长生手段过于残忍,其他地方士族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如今畏于李长生的暴力,但以后未必就不会报复,作为李长生的盟友,林羽的名声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响。

比林羽更烦的当然是身处京城的三位王爷。明亲王和蜀亲王带着部队来到了冀州,入住了京城,开始插手朝政,对于此,御亲王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失去了荣卫军,他已经没有抗衡牧苏军的力量,只能借助定南军和蜀军来保卫上京。

在林羽出兵之前,三位王爷的注意力都放在豫州,明王认为林羽在丰陵大张旗鼓地铺设浮桥可能是个幌子,毕竟从豫州渡江就直接兵临皇城城下了,林羽从黄州上岸岂不是多此一举。等巴州和黄州的消息传回来,三位亲王大吃一惊,急忙调兵遣将,转头去黄州拦截林羽,可是为时晚矣,黄州基本上已经陷落了,而此时荣仕信还不知dào

李长生已经沿着曲水去端他的老窝了。

禁卫军团作为京城最重yào

的防御力量是不可以轻动的,即使没有荣仕礼的一再申明,荣仕信和荣臻也没把实力大损的禁卫军团放在眼里。黄州是蜀王的地盘,他肯定是全力以赴,将手上大部分部队都调去黄州了,而他一向的死对头明王,倒也没意气用事,支援了他一个旅,还把蛮兵派去帮他了,唇亡齿寒的道理,荣仕信也懂。

在黄州基本上没有碰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林羽便领着中军一万人继xù

南下,准bèi

去燕城和李长生会合,他怕李长生在江南也像在巴州一样动用雷霆手段,那自己这点名声可就彻底没了。

袁方在西北军混了这么久,虽然也是堂堂旅管,但他的水平和袁沐春比差远了,只能说是经验丰富不会出昏招的将领,林羽把大军交给他,也是出于资历和经验的考lǜ

,不求他有功,只要守好黄州便是,等李长生端了明王的老窝,挥军北上,在加上整编完的叶君部,夺取上京并不是不可能的。

深负重任的袁方当然知dào

自己能当上一军之主多半是因为资历和袁焕的关系,单凭能力说,林羽手下有领兵能力比自己强的,别人不说,就是现在在他手底下的那个秦翦,就非常厉害。不过秦翦虽是老人,但因为有叛变的经lì

,即使林羽为他遮掩也瞒不过军中大多数将领,以秦翦为将大多数人都不服,即使是当初最力挺秦翦的墨韵痕现在都三缄其口,很少与秦翦接触了。

在黄州边境上立下营寨不久之后,袁方便接到哨探禀报有敌军的身影出现,不多久数万大军便出现在牧苏军前面。袁方试探性进攻之后,发xiàn

这支敌军装备与士气都不是之前黄州的守军可比的,应该是蜀军的精锐回来找他拼命了。

袁方正在思索如何应敌的时候,苏成派人来报gào

了,敌军出现了蛮兵和象兵的影子,牧苏军右营吃了个暗亏,已经撤后十五里扎营了,并向他请示是否继xù

向中军靠近。

蛮兵和象兵意味着明王的定南军可能也到黄州了,袁方立马将自己最精锐的角木旅派去支援苏成,他倒不是信不过苏成,而是角木旅有对付象兵的经lì

,没见过大象的士兵很容易引发恐慌。

派出角木旅后,袁方仍旧不是很放心,他让秦翦部迅速移动到苏成的侧后方作为接应,象兵和蛮兵在中原的表现他略有耳闻,林羽将这副重担交给他,他不能重蹈许浒的覆辙,袁氏的名声也不容许他有这种失败。

第281章 战象

战场上响起了悠长而又带点诡异的号角声,一个个蛮兵身上穿着藤甲,脸上画得花里胡哨,脑袋上顶着五光十色的鸟毛,跟在战象的后面,一步步向牧苏军的军阵逼过来。

高大的战象将大地踏得咚咚作响,显得声威浩大。其实角木旅中有过和战象交手的士兵也不是很多,在丧失了最初的威慑力之后,西域诸国很久都没使用过这个兵种了。

“没事,畜生而已,它们也怕火。”有经验的老兵安慰着没见过大象的士兵,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希望自己别真的跟战象对上,就算再有经验的士兵,对上冲击力极强的战象也是死的概率比较大。

那些较为年轻的士兵听了前辈的话点着头让自己放松下来,却没发xiàn

自己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在面对身形比自己大上许多的战象时,胆怯是人的正常表现,即使看到了的同伴也不会说什么。

“火箭,放。”

弓箭手点起了火箭,开始向敌人射击,绵延不绝的箭矢如同火龙一般飞扑向了蛮兵。像战马、战象一类上战场的动物,其实都做过训liàn

来适应火焰,但怕火是动物的天性,即使训liàn

有素的动物也不能改变自己的这一弱点。指挥战象的蛮兵也深知大象怕火的道理,用眼罩盖住的大象的眼睛,开始用声音指挥战象前进。

不过火箭并不是全无效果,有几头大象还是受到了惊吓,不听从指挥的命令,调转头狂奔逃离了战场。另一方面,牧苏军发xiàn

蛮兵的藤甲居然也怕火,起初蛮兵还能拿藤盾挡挡火箭,等藤盾被烧着了,只能慌忙地脱下被点着的藤盔、藤甲,甚至有些士兵最后穿着布衣往前进攻。

火箭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战绩,但苏成仍旧皱着眉头,火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烧蛮兵,而是为了对付大象,如今战象大部分战力仍存,火箭的战术目标并未实现。苏成急得有些挠头,袁方只告sù

他用火攻对付战象,但火箭落地很快就熄灭了,并未有效战象的进攻步伐,他总不能在自己阵前放把火吧。

眼瞅着战象要冲锋了,苏成以顾不得许多,准bèi

拔刀出去和蛮兵白刃战,一旁的查尔方拉住了他。查尔方在牧苏军与荣卫军一战之后并未马上离开,林羽南下也带上了这一万黙啜骑兵,去江南他带走了五千,剩下的一半随他们的统帅查尔方都留给袁方。

“苏将军,我有办法对付战象,我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退兵吧。”

苏成看了一眼查尔方,心想这大胡子有办法不早说,害得老子又输了一场,不过与战象硬拼实属不智,他示意鸣金收兵,再撤tuì

十里,与秦翦的部队汇合。

兀鹭得yì

洋洋地看着牧苏军又开始逃走,他已经收到消息,蜀军对牧苏军主力的进攻很不顺利,在对方的顽强抵抗下,汉人军队伤亡很大却施展无法使牧苏军往后撤半步,相较之下,自己连连得胜就与对方高下立判了。

“汉人就是不行,光看见我们的战象就吓尿了,不战而逃,与我们蛮州勇士不能比啊。”兀鹭心情大好,明王对他胜利之后的赏赐非常大方,想着这次又能有多少金银财务,兀鹭连这次跑掉还没找回的几头战象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蛮兵接下来几天接连不断进攻,但苏成只是后退,直到他与袁方兵合一处,兀鹭也带着部下和蜀军兵合一处,他看着毫无进展的汉军将士,放肆地大笑起来。蜀王虽然心中不忿,但也知dào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他难得放低姿态,用重金请求兀鹭为先锋替他开路,看着黄金白银的份上,兀鹭便装作勉为其难的答yīng

了。

同样的战象开路,同样的步兵压阵,蛮兵的战术始终没变过,至少苏成已经见过好几回了,虽然这表明蛮人战术知识匮乏,但也表明了这个战术确实好用。

领头的战象扬起长鼻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鸣叫,这就等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蛮兵紧跟在战象旁边,这回他们学聪明了一些,用沾了水的兽皮或是麻布包住了藤牌,就算点着了,也可以随手撤掉,至于身上的藤甲那就没办法了。

牧苏军的重步兵立起大盾,将长枪从盾牌后面刺出,打造出一道满身带刺的钢铁防线,注视着蛮兵和战象一步步靠近,眼中满是坚毅。

“查尔方将军,现在靠你的秘密武器了。”袁方扭过头,向查尔方说道,他虽然说的是陈述句,但无疑是在询问是否开始战斗。

“差不多了,开始吧。”查尔方点头示意可以迎战了。

随着一通通的鼓声,牧苏军中升起了三面小红旗,随即从后营响起了吱吱呀呀地酸牙声,这是发石机的绞盘在发出呻吟。蛮兵们若有感应地抬起头,一朵黑压压的乌云便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蛮兵们立即扬起手上的盾牌遮住脑袋,被投石砸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过随即他们就发xiàn

牧苏军投下来的不是石弹,而是一个个密封的瓦罐。瓦罐砸在蛮兵身上,掉在地上,很干脆地碎了一地,里面黑乎乎的液体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不好,是火油,快散开。”率领蛮兵的头目们也不是土包子,火油还是认识的,连忙呼喊士兵赶紧分散开来,他们预料不错的话,牧苏军的火箭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蛮兵头目的话音刚落,密集的火箭便从天而降了,单纯的火箭可能杀伤力不大,但配合上火油这个好搭档威力便成倍地增加,特别是瓦罐里的火油自带溅射属性,有些蛮兵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或是大象的身上哪块沾了点火油,火箭一到,这些地方便立kè

被点着了。

不过火油毕竟覆盖面积不大,流淌得也慢,蛮兵的头目们大声呵斥着士兵,让他们迅速通过这片不完整的火带,战象的指挥也小心地命令大象绕过这些着火的地方。那些身上着了火士兵则慌忙不迭地丢弃了着火的护具,在象兵身旁的士兵还赶忙去扑打战象边上的火焰。

查尔方的计划当然不是就到此为止,火箭一出,前排的重步兵马上闪开了一条道,后面的轻步兵抱着一头头小猪走了出来,他们用浸过游的细麻绳将小猪连环串起,随即点燃了小猪的尾巴。这些猪屁股后面都涂了油,受了惊吓的小猪疯了一般向蛮兵那边冲去。

虽然受了惊吓,但冲到大象面前的小猪还是本能地避开了这些庞然大物,但它们身上栓着绳子,没头没脑的小猪越是乱窜,越是被缠到了大象的腿上。

被火猪缠住的战象再也忍不住腿上的灼热的烧伤,扭头发疯似地开始乱跑,蛮兵的进攻部队顿时陷入了一阵慌乱,没头没脑地大象在火海里死命逃命,而蛮兵们不但要避开着火的地方,还要躲着自己的大象。

“差不多了,我们进攻吧。”查尔方搓了搓手,准bèi

带着自己的麾下的骑兵来个顺势一击。

“查尔方将军,”袁方叫住了查尔方,“你献计破了南蛮的战象,已经立下大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吧。”

查尔方停下脚步,显得有些愠怒,口气也变得比较冲,他开口道:“袁将军,如此平坦之地,正适合黙啜骑兵冲锋,我主动请战,是处于整个战局的考lǜ

,并无意想和你们争功。再说我作为友军,又是黙啜人,你们不必担心我会抢了你们的功劳。”

听了查尔方大义凛然的回答,袁方心中暗道惭愧,这一对比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了,他马上向查尔方道歉:“查尔方将军,是我考lǜ

不周,希望你不要见怪。我不会阻止你出兵,只是有个请求,希望我们的骑兵和你们并肩作战。”

查尔方也是豁达之人,心中并未有什么隔阂,他大声说道:“好,就让我们并肩作战。”

牧苏军的骑兵和墨啜的乌云骑从阵中杀出,分别从左右绕开了正燃烧着的着火地带,先是箭弩一同攒射,然后像两把利剑一样从侧翼刺入了蛮兵的军阵,杀得他们是鬼哭狼嚎。

蛮兵已经被自己的战象搞乱了阵脚,骑兵杀到的时候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他们身上对劈砍防护性很强的藤甲在马匹的冲击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利于骑兵冲锋的平原地形更让他们雪上加霜,对。本来组织性、纪律性差的蛮兵眼见大事不妙,便一窝蜂散了,撒开大脚丫子没命地向后逃去。

看着友军在自己面前被敌人杀得屁滚尿流,在观战的蜀军和定南军居然都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打算出兵去帮兀鹭。这个不识礼节、浑身臭气的野蛮人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了许久,让蜀军和定南军心头堵上了一口恶气散不出去,如今看着蛮人被牧苏军屠狗一般碾压,他们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丝丝快感:杀得痛快!

第282章 南船北马

如今荣汉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三位王爷要扶小皇帝荣佖骥上位。这个十来岁的小子根本无法亲政,朝中大权自然是要被他们三人瓜分。而另一边,跟荣家亲王作对的自然是林羽,他高举正统大旗保的是太子荣佖骐。

无论谁赢,皇位最后肯定是落在荣家人手上,这一场极大地削弱了荣汉国力的持久内战,说白了只是荣家的家事而已。从国家的角度讲,不管哪位皇子取得最终的胜利,都算不得赢家,相比内战前的荣汉,如今它已经失去了西北三州一半的土地,耗尽了国库,荒废了民生工程,折损了大量精锐部队。

权力的道路上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虽然心知让步是对这个国家最后的选择,但不管是荣家的王爷,还是林羽和李长生,他们都咬着牙要把这仗给打下去。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没当主帅,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你舅舅,自己去做冲锋陷阵的苦差事。”林羽带着部队追上了李长生,他发xiàn

李长生在陆云龙被救出来后,竟主动放qì

了外营的兵权,又把陆云龙推上了主帅的位置,而自己只做了一个先锋官。

李长生俊美地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低头踢了踢脚边上的土块,装作无奈道:“他毕竟是我舅舅啊,不这样怎么能让他消气。”

林羽没想到李长生居然也有不冷酷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李长生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匆匆赶来做什么的?名义上说的是支援我,其实是怕我再大开杀戒吧。”

林羽被戳破了心思,干脆也不绕圈子了,他直言道:“我们是为太子夺回帝位,又不是对外扩张,就是灭国也不兴杀全家啊。你这样的做法有损于太子的仁义之名。”

“没想到战绩彪炳的林羽居然也有妇人之仁,”李长生扯了扯嘴角,刚才的微笑变成了冷笑,“你放心,蜀王的家眷我没动。但是那些士族都是蜀王的根基,我不杀光他们,怎么敢放心带兵离开巴州。”

“老幼妇孺这些也需yào

杀吗,他们能有什么作用?”林羽反驳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不用雷霆手段,怎么震慑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再说了,斩草不除根,你还等着他们后代长大了来报仇吗?”李长生转过身,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林羽,我有句话送给你,敌人就是敌人,可没什么内外之分,你跟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羽刚想批判一番李长生,突然后面有人喊他们,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外营统领陆云龙,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压下去,看看陆云龙有什么事。

“林将军,你在这啊!”陆云龙看了一眼林羽身旁自己的外甥,也没打招呼,显然气还没笑,而李长生背着手欣然而立,对自己舅舅的态度不以为意。

面对自己的军中前辈,林羽还是先行礼后说话:“陆统领您叫我名字就好,找我有事吗?”

“嗯,那我不客气了。”陆云龙便开始直呼林羽的名字,“林羽,我军虽然连克数城,击溃了定南军在荆州境内的留守部队,但我们兵力仍然不足,想平定江南,还是有困难的。”

林羽连忙说道:“陆统领,您无须担忧兵力的事。我虽然只带了一万兵马过来,但在并州的叶君部很快会南下,

听到林羽的回答,陆云龙脸上并未显得轻松一些,他认真地对林羽说道:“南船北马,在南方作战是离不开水军的,叶君麾下的西北军虽然精锐,但未必适应江南的地形。”

林羽皱起眉头,为难道:“陆统领是想把我手里那部分北洋水师调过来吗?可是说实话,北洋水师本来就战力不强,而且我手里的船基本上都不适合zuò

战,调他们过来还不如让铁索帮的人过来。”

“我明白,我明白,我没打算指望他们。”陆云龙点着头把右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林羽说的自己都清楚,“就是北洋水师都在你手里,他们也不是南洋水师的对手,我没指望他们。”

“那您跟我说这些干嘛,我没别的战船了,手下也没合适的水军将领。”说起水军,林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再利用系统召唤一个善于水战的将领了,他第一个想到善水战的人就是周瑜,但所花费的贡献值应该不少,重建了近卫营之后,林羽只剩一万多贡献值了。

“林羽,你怎么了?”陆云龙看着林羽在那里发呆,伸手拍了拍陷入深思的林羽。

“没什么,您接着说。”林羽想着想着就想去聚贤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才,居然忘了陆云龙和李长生还站在自己眼前。

陆云龙看了下林羽,确定林羽应该没事,才接着说道:“荣汉水战最强的不是北洋水师,也不是南洋水师,而是顾家商会的护卫舰,就是他们的武装商船都够打败北洋水师了。”

顾家商会对林羽并不陌生,他坐过顾家商会的船,也见识过顾家船队的威风,但他并没有真的亲眼见过顾家商会的船和海盗水战。于是林羽有些怀疑地问道:“顾家的船队真有这么厉害,比朝廷水军还强?陛下会允许这种凌驾于朝廷的武力存zài

?”

陆云龙哈哈笑道:“荣家的人就是不爽也没办法啊,顾家精于造船术,船队强dà

,在海外还有诸多基地,皇帝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再说顾家每年给朝廷缴纳了大笔的税赋,而且光船队厉害也当不了皇帝啊,所以荣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原来如此,陆统领是想借助顾家的船队对付南洋水师吧?”林羽听陆云龙这么一说有些明白了,可他仍不解地问道:“顾家支持太子继位吗?还是说您跟顾家有交情?”

陆云龙摇着头道:“顾家一直保持对各方都保持中立,我跟顾家的人也从未打过交道。”

“那你怎么肯定他们会帮我们?”林羽叹了口气,敢情刚才说了半天都是陆云龙自己在一厢情愿。

“我跟他们没交情,可是你有啊,所以这是还得落到你身上了。”陆云龙笑眯眯地看着林羽,林羽越看他就越像偷鸡的贼。

望着林羽不解的眼神,陆云龙继xù

解释道:“顾家家主顾天颜和巴州钟氏的钟宵汉是莫逆之交,钟宵汉不是挺欣赏你,还赞助了牧苏军不少兵器吗,利用你和钟宵汉的这层关系去游说顾天颜,我看成功的把握很大。”

绕了个大圈子,最后陆云龙还是把事情绕到林羽身上了,不过林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作为盟友,大家本来就应该各尽其力,但他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

“陆统领,说服顾家的事我便由我去做,但我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成功。”

林羽把部队交给部将,自己则带着少数侍卫前往巴州找钟宵汉帮忙。这里离黑石堡并不是很远,林羽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钟宵汉的住处,而钟宵汉对林羽的请求也是一口应承下来,亲自和林羽搭上了顾家在巴州的商船,前往扬州顾家商会的总部。

顾家商会的总部并没有设在扬州最繁华的城市燕城,也没有设在扬州的对外港口江镇,而是设在扬州孤云海边的附近一座偏僻的小山处。孤云海并不是海,而是一个很大的湖泊,顾家商会最大的造船工坊就设在这里,并带动了邻近地区造船产业的兴盛。

原本顾家商会只是由于造船方便才把家迁到孤云海边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城市,但随着顾家商会的发展,在这里逐渐形成了一座城市,名字就叫做顾城,这个城市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姓顾。

林羽等人搭乘的木船沿着曲水的一条支流逆流而上,进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雾之中,他们面前的水面宽阔地望不到边际,只能看见远处天水交接之处的一道白线。

看着船只孤单地飘荡在这天与水之间,人心中难免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孤独感,这或许就是孤云海名字的由来。林羽正心生感慨,一旁的钟云秀又跑过来要林羽教她几招了。

“在蓬山你不用心学,现在又要学,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学好剑法吗?”林羽抱怨着转过身,有些不满地身旁的钟宵汉说道:“钟叔,我们是出来办正事的,你把她带出来干什么?”

钟宵汉瞥了林羽一眼,教育林羽道:“你懂什么,钟家与顾家那是世交,两家晚辈也是有走动的,我带上云秀,那是走的亲情路线。我看你来才是多余的,这里也算是明王的地盘了,荣仕信要知dào

你在这里,非派人来抓住你不可。”

林羽带着手下是装成普通人隐瞒身份跟在钟宵汉身旁的,但钟宵汉觉得林羽这样太冒险,而且认为林羽跟过来是对自己办事不放心。

看见自己老爹也给自己撑腰,钟云秀也有了底气,她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给我找的那个师父,怎么让我练马步、站桩什么的,一招都没教过我,明明就是敷衍我嘛。”

“云秀,你根基太差,无论什么武功都必须要有扎实的基本功做基础的,步凡是按最正宗的路子来教你,你要是根基不稳,无论教你浩然正气剑还是红尘剑诀你都使得不像样。”林羽当然知dào

步凡的做法是对的,钟云秀从小娇生惯养,这个年纪步凡还肯一步步替她打根基,哪里是敷衍她,要搁别人早就放qì

教她了。

钟宵汉把林羽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贤侄,云秀哪里真的会用得到剑法,她就是图个好玩,你就教她几招花架子好kàn

就行。”

林羽连忙摇头拒绝,钟云秀以后要是挂着红尘剑仙一脉的名号在外面吹牛逼,不但自己,连步红尘和神剑门的脸都要丢尽了,他怎么能答yīng

这种事情。

正在扯皮间,一艘艘大船对着林羽他们的船只迎风而来,船上挂着的旗帜都写着斗大的同一个字:顾。

第283章 告密

丰陵的牧苏军正在收拾行装,准bèi

前往西原。在那里,他们要从浮桥上通过横江,进入黄州支援自己的友军。由于兵力有限,林羽没有在并州留下太多部队,除了风陵卫之外,只有岳云带着的一个旅,就这个旅也马上要出发了。

“袁都督,我走了以后并州的兵力会不会太单薄了点。”虽然出发在即,但岳云还是对仅剩三千人的风陵卫有些不放心。

袁焕满不在意的大手一挥:“没事,叶君已经投诚了,并州无战事,你还是感觉带人去支援林大哥吧,现在他那里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

岳云刚要点头说声“那你小心”,袁焕的一个亲兵跑了过来,报gào

道:“将军,有个自称是林元帅朋友的男子跑到军营门口说是有要事相告,您看要不要带进来?”

袁焕一边想着不会又是假装林羽亲戚朋友来打秋风的骗子,一边前往会客厅准bèi

见见这家伙,岳云也跟着过去,想听听对方有什么要事相告。

自称是林羽朋友的家伙一身风尘仆仆,形容憔悴,但依旧保持着很好的风度,看得出来是大家族出身受过良好教育,袁焕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是骗子。

“你是什么人,林元帅现在人不在并州,你要有事可以跟我讲,”袁焕说着向对方自我介shào

道:“我是袁焕,目前担任并州都督,这位是岳云将军,之前是林元帅的亲卫队长。”

来人马上露出一副原来是你的样子,拱手道:“袁小公子的名声如雷贯耳,您和林元帅的交情谁人不知,和你说也是一样的。”

说罢他换上了一副着急的样子,急切道:“在下洛羽成,和林元帅也算是旧识了,现在在并州义军中效力。昨日叶君叶都督召集众将说有事相商,将手下将领都聚到一起,家父洛三思也受邀前往。岂料叶君这厮狼子野心,早就打算背叛林元帅,他议事是假,起事才是真。如今不愿意和牧苏军作对的将领都被扣起来了,并州军的兵权被叶君的心腹所把持了。”

“这厮好胆,老子非杀了他不可。”袁焕闻言,勃然大怒,这就要发兵攻打叶君。

还是岳云比较冷静,他拦住了就要愤nù

的袁焕,转身对洛羽成问道:“主公已经许诺叶君西北军主帅的位置了,他为什么还要叛变?这没有道理。”

面对岳云的质疑,洛羽成则答道:“我觉得叶君是不甘心居于林元帅之下,他以前在众人面前常说‘林羽算什么东西,老子跟着老元帅的时候他毛不是,也配当西北军代主帅’。您要不信,可以想想看,这两天并州军是不是非常平静,那是叶君在肃清异己,不让消息外漏。我来也不是想让你们去打叶君,他人多势众,是要告sù

你们赶快走。”

“不行,”袁焕挣脱了岳云的手,大喊道,“我是并州都督,怎么能走,反了叶君,丢了并州,我还有脸去见林大哥吗?”

岳云连忙说道:“咱们现在只有几千人而已,叶君要真反了,绝对是挡不住他的,都督切勿义气用事。我们即使退了,主公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袁焕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思,洛羽成和岳云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决断,现场一时无比沉寂,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有了,”袁焕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洛羽成和岳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袁焕,想听听看他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这样,我只带几个人去见叶君,他要是没有反意,我也没什么危险;他要是心中有鬼,我便一剑刺他于剑下,蛇无头不行,叶君死了,并州军自然造不成反了。”

“不行。”洛羽成和岳云异口同声地喊道。

“袁将军,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叶君先下手怎么办,你可能连他人都没见到。”洛羽成觉得袁焕是不是和林羽待久了,做事方式都变得很像,这完全就是林羽的作风。

“并州其实我们也就占着丰陵而已,都督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我们带走船只,退到狄州,叶君又能如何?等主公大军回来,或者根本无须牧苏军主力回援,他们自己就先兵粮耗尽内讧了。”

袁焕摇摇头:“林大哥他们还等着并州军前去支援,要是并州军从援军变成敌军了,你说对将士们来说是多么失望,这会极大地挫伤士气。相反,并州军多是以前西北军的老人,即使叶君反了,那些将领也不会对我下手,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危险。”

洛羽成还在苦劝,但岳云已看出袁焕是心意已决,劝是肯定劝不动了,于是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也随都督一起去。”

“不,”袁焕拒绝了岳云的同去的要求,“万一我被扣住了,叶君肯定知dào

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反意,肯定马上会来进攻丰陵,这里需yào

一个人坐镇。我要是没有派人捎回消息,你马上带人撤离丰陵。”

“袁都督,你要杀叶君,不能亮着剑去见他吧,在群敌环视的情况下,等你把剑拔出鞘,机会早就没有了。”岳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我,只要提着锤子不动,他也不会想到我会杀他,若要杀他,一锤子也就是眨眼的事。”

“那谁来坐镇丰陵呢?”袁焕觉得岳云的话有道理,心中有些意动,口风也松了。

岳云果duàn

答道:“铁索帮的荆老帮主在这里,他儿子不是刚被提拔为郎将吗?就让他来主持大局。”

“荆涛?”袁焕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荆涛的名字,但随即一想也没别的好人选了,他也不在拖延,立即下令让亲兵把荆涛找来。

袁焕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长剑,对岳云肃穆道:“岳兄弟,那你我便走这一遭吧!”

对荆涛交待完重yào

事项,袁焕与岳云二人只带着几个亲兵,在洛羽成的指引下,骑着快马疾驰而去。扑面而来的寒风打在脸上,让洛羽成的精神为之一振,虽然此行危险性很大,但却有一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他当年持剑走江湖的少年岁月。

并州只有不到一半还在汉军的手里,所以叶君所在之地离得丰陵并不远,袁焕几人晚上在郊外升起篝火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叶君的军营驻地。

听闻袁焕前来,叶君有些吃惊,他这边软禁了不少军中将领,那边还要偷偷调动军队不被袁焕察觉,所以听到亲兵的报gào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走漏了风声,有点做贼被抓包的感觉。

不过叶君很快镇定下来,特别是他知dào

袁焕只带了几个人前来见他之后,更确信袁焕还蒙在鼓里,于是让人放袁焕等人来见他。

不多时,叶君的帅帐之外传来一阵怒喝声,原来是叶君的亲兵拦住了袁焕,要他们解除武器,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去见谁人的亲兵也不能让你带着武器进去。但袁焕他们今天是有目的而来的,要是把武器留下了,他们的计划岂不破产了。

袁焕反应极快,他立马装作一副非常愠怒的样子,一脚将拦住自己前面的亲兵踹飞,同时大声骂道:“你这瞎子是不是新来的,你不知dào

我是谁吗?老子当年在西北军中军帅帐都解剑的,你去打听下哪个旅管我要见他还要解剑的。你让叶君给我滚出来,老子当面问问他敢不敢摘老子的佩剑。”

看着暴跳如雷的袁焕,新来的亲兵简直吓傻了,而叶君边上的老人急忙来劝袁焕息怒,但他们也不敢让袁焕带着剑进去。当初袁焕是中军营亲兵头领,他上哪不是跟着袁沐公就是打着袁沐公的旗号,可不是不用解剑吗,可现在他身边变了,叶君又在做小动作,亲兵哪知dào

袁焕是不是来问罪的。

本来解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不知是不是叶君心中有鬼,他让自己的亲兵队长过来道歉,让袁焕带着剑就去帅帐见面,但后面的亲兵就不让进了。

“岳云将军,你随我进去吧,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我。”袁焕装着没事的样子,随手一挥,留下了自己的亲兵,反正也没几个人。

袁焕和岳云一进去,叶君就连忙迎上来,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公子,下面人不懂事,你别见怪。”

面对着谦让的叶君,袁焕可没给他好脸色,他一手插腰,另一只手指着叶君喝道:“叶君,你好大的胆子。”

叶君心头一震,强装镇定道:“我怎么了?”

“谁给你任免将领的权力了,你只有指挥权,没有任免权,现在有人的手下到我这告状来了,你说怎么办?”袁焕装着生气的样子向叶君质问道,其中暗中在仔细观察叶君的表情。

叶君暗自松了口气,他以为是哪个被软禁的将领手下跑到袁焕那里去告状了,毕竟大部分中低层的将士还不知dào

怎么回事,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答道:“小公子,你是不知dào

啊,这帮将领里面有很多不愿意投靠林羽元帅,也有很多举棋不定的摇摆分子,我为了稳定军心,不得不在出征前肃清这些不稳定分子,要不然他们会造反啊。”

“原来如此。”袁焕一边露出微笑让叶君放松警惕,一边侧过身子,转过头来斜视着叶君,“可我怎么觉得,要造反的是你啊?”

第284章 游说

叶君乍闻袁焕的话,心中大惊,不过还没等他说好,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飞来,他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脸撞上了山壁一样,两眼一黑就啥也不知dào

了。

在袁焕侧身的时候,岳云已经心领神会的握紧了银锤,只等袁焕话音落地,都没给叶君反应的时间,他手中的银锤一甩,将叶君打得到飞出去。

叶君旁边的将士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叶君已经被岳云打飞出去一丈多远,再也没起来,瞧岳云手中锤子的大小,估计十有八九是再也起不来了。

“贼子尔敢!”旁边一个估计是叶君心腹的将领,看着岳云动手跟杀了他爹一样,按着剑亟不可待地跳出来,“还不束手就擒。”

岳云转过身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也没挪地,随手扬起另一柄银锤,把跳出来的将领从哪出来的打回哪去。

袁焕长剑出鞘,也不管叶君是不是有气没气,在他身上补了一剑,然后反身大喝道:“叶君谋反,已经授首伏诛,尔等还执迷不悟要跟着他去阎王爷那造反吗?”

帐中有那跟着叶君身边对起事仍举棋不定的将领,看如此情形,眼珠子一转,立马站了出来,单膝下跪,大声回应道:“末将是受叶君胁迫,绝无谋逆之心,末将愿追随小公子扫除逆贼。”

有了一个带头的,便呼啦啦地站出来好几个,如果是别人站在这里他们还可能心里还有些膈应,但袁焕就代表着西北军的正统,他比叶君更能代表西北军的意志,所以他们心里也不觉得自己是叛徒。

还有几个叶君的心腹铁杆,看着势头不妙,他们瞅着已经死透了的叶君,再瞅瞅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岳云和他手上仍带着血的银锤,明白叶君企图造反的计划已经破产了,没了领头的,只怕聚不拢人心了,再坚持下去,他们的下场只怕跟刚才那个跳出来的哥们一样了。

见没人再敢跳出来了,也有点心虚的袁焕才暗地里松了口气,他满yì

道:“既然如此,取叶君的令箭印信来,我暂管他的兵马,你们赶紧去把扣押起来的洛三思等将军放出来,肃整三日,我们便南下去黄州。”

“喏!”诸将迅速转变了自己的角色,轰然允诺,各自散去准bèi

投入新的战斗了。

远在扬州的林羽根本不知dào

自己的命运在悬崖边上打个转,他还在顾城饶有兴趣的地参观着顾家造船坊里面的各式在建的木船。顾家商会并不全是替自己的商会造船,而且承接外界的订单,甚至替南洋水师造过战船。

林羽从没去过江南造船厂,但他也知dào

这是朝廷最好的造船厂,不过提起这座大名鼎鼎的船坊,顾家的造船师傅只是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在造船师傅的引领下,林羽不但看到了在建的鸳鸯船、大肚罗汉船、三桅帆桨并用船,还在图档室里看到了很多战船的图纸、模型,看起来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些并不代表什么,很多人都见过这些,顾家商会真zhèng

的机密是他们的造船技巧和研发中的船式。

但林羽不是来顾城旅游的,他来此地的正事迟迟没有进展,对于请顾家商会派出船队帮zhù

自己对抗南洋水师的事情,顾家家主顾长风始终没有表态,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你别走来走去,顾家商会的船队遍布天下,消息灵通的很,你随时可以知dào

战事情况。”钟宵汉看着林羽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感觉头都被晃晕了,感慨林羽还是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听到钟宵汉的话,林羽停下了脚步,定在原地,但他焦急的脸色并未退去,他向气定神闲的钟宵汉说道:“钟叔,我就是知dào

消息才着急啊。”

林羽伸出手指在自己茶杯里蘸了蘸,在钟宵汉面前的茶几上画了幅地图,开口说道:“钟叔,你看,陆统领这些天推进速度越来越慢了,李长生更是三天未进一步,你以为他们是不想前进吗?而且牧苏军现在鱼龙混杂,派系太多,我要不在的话,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贯彻我的命令?”

钟宵汉不通军事,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看到表面,听林羽这么一说他才觉得事态不容乐观,于是他说道:“要是再没确切的消息,贤侄不如先回军营去。老汉我留下,顾老头要是不答yīng

我的要求,我就不走了。”

钟家大小姐这几天也没再缠着林羽教她剑法,因为林羽的心事明显地挂在他的脸上,她懂事地坐在一旁听着林羽和她爹说话,不去打扰他们。

不等林羽说话,有个仆人忽然走了进来,说是家主邀请他们前去有事相商,顾长风找他们肯定就是为了出兵的事情,于是林羽和钟宵汉急忙跟着仆人走了出去,钟云秀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顾长风见林羽他们的地方在顾家的宗祠,林羽进去的时候里面满满当当坐了许多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老有少,林羽一进去他们都把眼睛转过来注视着他。

顾家的宗祠建得非常气派,倚山靠水,前面是一个大厅,平日里用来议事,后面的空间更大,除了供着祖宗的牌位之外,凡是对家族做出过重yào

贡献的人都位列其中,接受后人的朝拜。

“二位,请坐。”顾长风正等着林羽等人,一见他们进来,示意他们坐到自己下首,顾云秀和罗彦卿自动站到了林羽和钟宵汉的身后。

“林将军,钟老弟,你们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我一个人就能做主,我个人的感情也无法左右关乎家族命运的事情。所以我把二位请来,在座的都是顾家各商号、各分支的话事人或是他们的代表,二位畅所欲言,大家讨论得出的最后意见,便是顾家商会的最后意见。”

顾长风说完他的长孙顾戎走到了林羽后边,向林羽小声介shào

起在场的人来,每一个发言的人顾戎都说明了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这样可以让林羽更好地理解家族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是否派船队帮zhù

太子作战,这等于是顾氏在政治上的站队,这样的事情关乎着他们家族的荣辱兴衰,顾长风一个人是不敢做决定的,于是拿到宗族大会上来讨论,而且顾长风还提前给钟宵汉点了一下,自己是不会因为和他的友情在这件事上偏颇的。

在这些天顾长风并不是放着林羽等人没有管,他把林羽的来意早就告sù

了族人,别说在座的管事,就是普通的族人也知dào

林羽是邀请他们来参战的。

在座的管事这些日子也充分交换了意见,已经根据各自的立场分成三派。比较老的管事秉持中立的态度,他们认为顾氏根本就没必要参加到皇家的家事当中去,即使参加也不能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加入,因为无论是谁当皇帝都不离不开他们高超的造船术和载满财富的远洋船队。而有一部分在江南有生意的在当地有利益纠葛的,和当地官员有联系,太子上位之后必然会对亲近明王的江南官员大肆清洗,所以他们强烈反对出兵帮zhù

太子,甚至有的说出资赞助明王。最后就是支持出兵帮zhù

太子的了,人数并不多,一个是家族中的年轻人,他们想法较为激进,希望通过战争更快地发展顾家的势力,另一部分就是造船坊和研发坊的人,一旦打仗就需yào

造更多的战船,许多研究出来从未用过的船型和技术都可以派出用场,他们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利。

说起来现场的形势对林羽他们不利,钟宵汉脸色有些不太好kàn

,但林羽依旧正襟危坐,看着在场的人因为他的事情吵成一团,而他自己好像与这一切都无关一样。

忽然林羽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他盯着看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在对方也转头看他的时候,点头示意了一下,对方也向他点了点头。

“顾大叔,原来你在顾家的地位这么高啊。”在对方悄悄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林羽站起身笑着对来人打了个招呼,这个人曾经救过他的命,他站起来于情于理,“顾大叔的救命之恩,林某铭记在心。”

“举手之劳罢了,并没想着回报,我救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日后居然会成大英雄。”走过来的人是顾命,林羽当初从燕城逃跑落入曲水中时,被其所救。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呢。不过顾大叔,你对于参战一事,是什么立场呢?”林羽也没对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认识顾命,就站在那里自顾自和人聊了起来。

顾命脸上堆起了笑容,满是皱褶,他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倾向于反对出兵。你知dào

,我走的是燕城这条水道,一旦顾家投向太子一脉,我在燕城的生意肯定就没了。”

林羽也不气馁,他用一种我了解的语气说道:“我能明白您的决定,不过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次。您要知dào

,您现在损失的任何利益都是暂时的,只要您帮我,以后我回报您的,必定是十倍二十倍甚至百倍于此。”

第285章 挑动

宗祠内反对派和支持派吵翻了天,权力最大的中立派因为老人较多,居然声势最小。反对派人多一些,看起来气势很强,但支持派年轻人多,嗓门大,声势更大。

顾命和林羽在一旁交头接耳了一阵子,也没人管他们,吵架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把林羽这个正主都给忘掉了。顾命和林羽聊完,走到两群吵架的人中间,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有话要说。

等祠堂里安静下来,顾命才说道:“各位,我之前也反对派船队帮zhù

太子,但现在我想法变了,认为主动参与这场战事才是正确的。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呢,是因为林羽在这里,他是最有资格和我们谈判的人,我们为什么不听听他的话呢?”

说完顾命向林羽招了招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羽慢慢走到祠堂中间。这些目光中,有期盼的,有不屑的,也有敌视的,大部分人只待林羽一开口便要对其反唇相讥,让他下不来台。

对于不友好的目光,林羽并未放在心上,他一人对着一大帮顾家的老老少少,开口说道:“各位,我虽然是来请求你们帮zhù

的,但我想这也是给顾家一个和皇族合zuò

的机会,我更愿意站在你们角度上分析一下这件事。”

“我认为,在现在的局势下,什么都不做是最坏的选择,下注意味着风险,但不代表毁灭,而不下注就只能看着别人成为最后的赢家了。”说道这里,林羽顿了一顿,他注视着顾长风,不客气地说道:“顾家主,恕我直言,顾家船队在海上的威风,我是见识过的,但我却不认为你们是荣汉顶尖的商会,我接触过的商会也不少了,比你们实力更强不在少数。不说别的,钟氏商会就比你们强,我只见过顾家的船在横江被人拦下检查,而钟家的商队在西北畅通无阻。”

林羽的话有些尖锐和夸大,顾家的商队也不是谁都能捏的,但钟宵汉作为牧苏军的资助者,在西北乃至豫、青等州畅通无阻也是事实。听到林羽说自己家商会更强,在座的钟宵汉脸上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心里那股暗爽从眼角流露出来,真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顾长风有些不自然,但又不能说什么,免得让人觉得自己不够大度,所以只好笑笑,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林羽的话。

在场的顾氏子弟开始交头接耳,刚才林羽说的在他们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即使是赞成出兵帮zhù

太子的一派脸色不太好kàn

,一旁的顾命更是眉头紧锁,他不明白林羽为什么要招惹顾家人。

而林羽好像根本没看到顾家人对他的产生了敌意,他大声喊道:“在我看来,即使是投靠明王他们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好。你们可以想想,无论是谁成为下一个皇帝,都会有从中得利的商会,如果顾氏商会只想着明哲保身的话,那就一辈子当个二流商会吧。”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林羽说话的声音,顾长风不得不拿手杖敲着石砖让大家安静下来。林羽要的正是这个效果,他巧妙得把话题从要不要派船队帮zhù

太子变成了要不要派船队参与内战,显然支持参战的人更多,只有顾家那些老古董才安于现状,而蠢蠢欲动的人心是压不住的。

现场在那些有心人的引导下,两派吵架的话题从要不要参战变成了帮哪个皇子作战,顾长风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连有些资深的管事也被林羽说动了,倾向于参加内战,这样的情况是最糟糕的,原先并未想过要参战的管事一旦转变了想法,那么他们就像一张空白的纸,接下来很容易被林羽洗脑。

果然,开始有人向林羽问道:“既然我们顾家要参战,也不一定就要替太子卖命吧,难道不能支持小皇子吗?”

听到有人这么问,顾长风不禁暗骂了一声白痴,这家伙不是明摆着告sù

林羽,来告sù

我应该替太子打仗吧。无论是不想卷入战事还是想支持小皇子,都应该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的反问句简直就是直接把决定权交到了林羽手中,还会影响周围人。

“问得好!”林羽就等着这句话,他根本不给顾长风插嘴的机会,立马说道:“要决定自己的立场,必须有足够的信息,你们都没有接触到枢密院的机会,怎么可能知dào

哪个立场才是符合你们利益的呢?就让我来给你们上一课吧。”

“要成为荣汉顶尖的商会,不靠近权力是不可能的,你们想,只要朝廷愿意,给你们进出海的商品减一点点税率,抵过你们累死累活运多少船货物?所以下一任皇帝的政策非常重yào

,你们顾氏的优势在哪里?无非是造船术、航海术,如果不重视这些,即使你替他们卖命打仗又有很用呢?”

林羽的一席话说的在场不少人纷纷点头,但也有人问道:“你怎么就知dào

两位皇子以后哪个会重视航海术和造船术?”

“这就是你我身份地位差距的表现了,你们顾氏缺乏在庙堂之上的代言人,对这种事情当然是一无所知,”林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指着刚才发问的人说道,也是唬得对方一愣一愣,“而我,即使是出于敌对方,这种事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机密。”

林羽打了个响指,罗彦卿马上屁颠屁颠的把椅子端过来,林羽舒服地坐下,又接过茶杯喝了口水,完全把顾家的宗祠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调整了个坐姿,坐舒服了以后,林羽才慢慢说道:“小皇子尚未亲政,你要说他以后如何治国,不如说三位王爷的想法。三位王爷中明王势力最大,以前他拉拢我时也对我说过他未来如何治国。”

“明王野心不小,他志在北方,希望吞并墨啜,组建强dà

的骑兵,扫平北齐,实现汉民的南北统一。他要是成功了,倒也会青史留名,毕竟北齐和荣汉各自立国数百年了。不过明王想建立强dà

的骑兵,这跟在座的各位没什么关系吧。”

“太子则不同,殿下的尊师重道和忠义孝悌是大家所知的,他必然会承袭先皇的治国方针。首先,已经荒废停下的两条南北运河肯定会重新开工,另一个就是江南造船厂。要进一步开拓海疆,必然需yào

更大更强的远洋船,如果有你们顾氏船队的帮zhù

,还需yào

什么江南造船厂?”

林羽越说情绪越激动,他干脆跳到椅子上,振臂而谈:“无论是先皇还是殿下,他们都认为,疆域并不单单指土地,海域和土地是一样的,相对于去抢人家手里的土地,他们更愿意去拓展那些未知的海域。在座的各位,你们愿意顾家最好的技术、最新式的船只只停留在模型和图纸上面吗?”

“各位,我不是在劝你们替太子打仗,”看到在座许多人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林羽扬起双手,“这不是选择哪个皇子上位的事,这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未来将走向何方,各位难道不想参与到历史进程中,掌握历史的脉搏,把自己的名字刻进史书里面吗?”

“三天。三天之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要离开这里,我告sù

你们,以牧苏军不败的名号,不是没有你们顾家的船队,我林羽就玩不下去了。”说完,林羽跳下了椅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顾家的宗祠,只留下顾家一帮老老小小睁大眼睛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

“林羽,你刚才好威风啊,你没看到好多人看着你一脸崇拜。”钟云秀蹦蹦跳跳跟在林羽后边一起离开了宗祠,脸上充满了自豪。

“这算什么,我在牧苏军给士兵们作战前动员的时候,你才知dào

什么叫狂热。”林羽一脸“你个没见识”的样子,“对了,你是步凡的徒弟,要叫我师叔。”

钟云秀“哼”了一声,接口道:“不教我红尘剑法,休想让我承认你是我师叔。”

一旁跟着出来的钟宵汉一听林羽还有心情跟钟云秀斗嘴,无不担忧地说道:“贤侄,你最后放什么狠话,至少给自己留点退路吧。”

林羽摇摇头,说道:“战争是残酷的事情,必须要有坚定的决心,如果顾家没有下定决心与明王为敌,勉强参战未必就能胜过南洋水师,何况明王帐下还有江南水寨的帮zhù

。”

“但万一他们一艘船都不派呢?”钟宵汉不无担心的说道,如果林羽不放狠话,以他和顾长风的交情,没准多少能弄到一些船。

林羽爽朗的笑了,他回应钟宵汉道:“那就只能延续我不败名头继xù

去创造奇迹了。”

接下来两天,有不少顾家子弟都前来拜访林羽,虽然顾长风还没参战这事点头,但他们都向林羽表示,即使家族最后不同意派出船队,他们也愿意以个人的身份加入牧苏军,加入水军或是替牧苏军造船,对于这些人,林羽都表示了感谢。

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林羽心里没有丝毫地担忧,在这三天里他收获很多,即使没有得到顾家船队的帮zhù

,他也没有白来一趟。

第286章 挑事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转眼就过去了,林羽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在离开前准bèi

去见见顾长风,等他给的最后答复。

在路上,林羽遇见了顾长风的长孙顾戎,他本来是被安排过来替林羽做接待工作的,岂料跟林羽混了几天,也被林羽胡诌的一番大航海思想洗了脑,成了林羽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顾戎知dào

林羽是去找他爷爷的,他跟在林羽身旁,小声对他说道:“这几天爷爷和族中的主要管事们天天关在一起不知dào

说些什么,其他人无法靠近,我也不知dào

他的主意。”说着顾戎还给了林羽一个抱歉的眼神。

林羽也没想着能靠顾戎这个年轻人打听到点什么重yào

消息,他好像没有很专注地听对方讲话,而是停下了脚步,目光往上方瞟去。顾戎只顾着说话,没想到林羽会突然停下来,触不及防,一头撞在林羽身上。

还来不及说对不起,顾戎也顺着林羽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自己的弟弟,顾悠,带着一帮人,站在路边的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脸不善的样子。

“四弟,你带人站在这里干什么?”顾戎显然也感觉到顾悠是冲着林羽来的,赶忙先站出来呵斥他,生怕自己弟弟冲撞了林羽。

岂料顾悠看也不看自己的老哥,而是直直地盯着林羽,大声说道:“林羽,我听说你是红尘剑仙的嫡传弟子,剑法无双,你敢不敢跟我比划一下?”

林羽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有些好笑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试?”

顾悠愣住了,他没想到林羽居然来这么一句,按照江湖套路对方不是应该拔出剑来,应下自己的挑zhàn

吗?顾悠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于是嚷道:“你不是名气很大吗,怎么不敢接受我的挑zhàn

了?难道江湖传言都是假的,是你为了替自己造势找人捏造的?”

林羽哪会中对方这么低级的激将法,他笑着说道:“你知dào

我每天多忙吗?要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来找我比剑,我还要不要率兵作战了?”在林羽看来,顾悠可能是看多了话本小说,居然提着剑找自己决斗,这样为了求名的人很多,可是他又算不得江湖人士,怎么会理会这些挑zhàn



林羽抬手挡下了要上前呵斥顾悠的顾戎,他还不至于跟这种小孩子计较,他无视顾悠的挑zhàn

,抬腿继xù

往前走去。这一举措大大激怒了顾悠,他邀了一帮朋友来给自己助威,就这么被林羽无视了,他面子往哪搁,以后在兄弟朋友之间还怎混。

“站住。”顾悠从石台上面跳下来,站到林羽前面,拔出长剑,“无胆鼠辈,你今天不和我比试,就休想从这里过。”

顾戎被自己这个弟弟气坏了,他大声喊道:“四弟,你再这样我去找父亲和阿公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顾家的客人。”

顾悠哪管他老哥怎么说,大喇喇地横在路当中,反正今天他不能丢了面子。

争吵声渐渐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林羽皱了皱眉毛,感觉情况有些不对,顾家任由这个小毛孩在这里撒野,可能背后有人授意,是来削自己的名声的,而他动手跟这个毛头小子计较,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林羽干脆也不走了,他负手而立,以一种大人教xùn

小孩的口气说道:“你知dào

我是什么身份吗?老子现在是出门连剑都不佩的军团元帅,会随随便便跟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过招?我在战场斩获的人头,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还需yào

向谁证明我的剑法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比试,想跟我过招,等你成了军团元帅再来说吧。”

顾悠被林羽一席话憋得脸通红,他支吾了半天,实在不知dào

怎么反驳,只好说:“我是依江湖规矩向你挑zhàn

,你不是神剑门弟子吗,江湖儿女不论出身,只论本事。”

“呵呵,我又不是江湖中人,狗屁的江湖规矩。”林羽不屑地说道,“再说了,就按江湖辈分,我也是神剑门长老,岂是你这种无名小辈可以轻易挑zhàn

的。你要想以江湖人的身份向我挑zhàn

,也行,那你至少得有北齐剑圣秋慕白那般的名头。”

顾悠一个没什么历练过的愣头青跟林羽斗嘴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他涨红了脸,大喝一声,准bèi

先动手再说,他想着我都要打你了你总不能不还手吧。

“四弟,不得无礼。”顾戎大惊失色,要是顾悠伤了林羽,牧苏军不会放过顾氏的。

说时迟那时快,林羽根本就没动手和躲闪的意思,一把长刀从他身后刺出,在长剑接触到他之前准确地击打在剑刃之上,将长剑荡开。

“放肆,你再敢对元帅出手,我可就以行刺的罪名毙你于刀下了。”罗彦卿横刀而立,威风凛凛地挡在林羽面前,眼中射出了噬人的目光,他一个在战场上经lì

过血雨腥风的战士,身上的杀气自然不是顾悠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小毛孩能抵御的。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一个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林羽认得他,这人是顾长风身边的随从,但林羽不知dào

他叫什么。

来人将顾悠拽到一边,向林羽恭敬地弯下了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林大人,家主在会客厅等着您呢,您就别跟这不懂事的小孩一般计较了,请这边走。”

林羽比顾悠大不过十岁,说顾悠是小孩有些不妥,但林羽也不想在人家的地盘上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见好便收,大摇大摆地从顾悠旁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顾戎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连忙跟上去了。

顾长风已经泡好了香茗,林羽一进门,他就向老朋友来了一样,往身旁一指,招呼林羽坐下,给他倒上一杯热茶,一边赔礼道歉:“我那孙子有些任性,还望元帅不要怪罪他。”

茶水还有些烫,林羽倒也不急着喝,他把杯子放到一边,对顾长风说道:“我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有些人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和我作对,却利用不懂事的年青人,令人不齿啊。”

顾长风只能干笑几下,林羽说顾悠是个不懂事的年青人,而没认同其是个小孩,明显是说他顾家没有家教,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明事理。

“林将军,这事是我顾家人做的不对。”顾长风虽然不占理,但依旧保持着士族的大气之风,干脆地承认了错误,“你最近几日宣扬的什么大航海思想,煽动了不少族中的年轻子弟。你也知dào

,我这家大业大的,难免有些思想保守一些的,自然有人想去去你的威风,不过好在没出事。”

林羽无所谓地笑了下,顾长风这么半天才派人出来喝止自己的孙子,心中未尝没有看自己笑话的意思,他也不点破,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下去:“那家主认同我的想法吗?”

顾长风嘿嘿一笑,却不正面回答林羽的问题,而是问道:“我尝闻将军是军中翘楚,屡次以少胜多创造奇迹的战绩更是耳朵都听起茧来了,我就问一件事,你有多大把握击败三位亲王?”

“一点把握都没有。”林羽把弄着茶杯盖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家主没听说过兵无常势吗?我每一次出征之前,都不知结果如何。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知dào

自己必败,还会去送死吗?”

“这样啊,可是我这样如实转达你的原话,你觉得还会有人支持出兵援助太子吗?你要知dào

,这可是事关家族命运的事情,万一不是太子统一天下,那我们顾家可能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林羽摇头打断了顾长风的话:“您多虑了,你知dào

纵横西北的朱氏商会吗,他是最早给牧苏军赞助的商人,对牧苏军的资助不亚于钟叔,你看他在中原地区的生意不一样很好。还有各地的世家,朝代都更迭多少了,他们不一样存zài

着,只有兴衰的王朝,没有消失的士族啊。”

顾长风捻着下颌的胡须,沉思了良久,才谨慎说道:“如果顾家派船队参加战事,我想听听你的安排。”

听了顾长风这话,林羽心里知dào

顾氏商讨的结果已经倾向于出兵了,于是他笑着说道:“如果家主能派船队参战的话,首先要击溃明王在江南的水军,其后要从水路切断各城之间的联系和补给运输,最后就是只要你们顾家财力足够,能提供一路大军的补给,我完全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拿下江南。”

林羽让顾戎把自己房中的地图拿了,上面有许多详细的标注,他让顾长风把各位管事都叫来,当着他们的面阐述了自己麾下幕僚群制定的进攻方案,听得顾长风是连连点头。

“林羽贤侄,我看你连需yào

的船只人数都做了这么详细的注释,难道在来之前笃定我们会答yīng

站在太子一边吗?”

“当然不能,但有备无患嘛,关于攻略江南的方案,我手里至少有五套。”林羽摊开手掌,然后哈哈大笑道:“不过来顾城之后,我就知dào

此行必不会空手而归。”

顾家众人不解,于是纷纷发问,林羽大手一挥,解释道:“这还不简单,我来了这么多天都没发xiàn

明王的使者,说明他根本就没考lǜ

过你们,我连对手都没有,何败之有啊?”

第287章 海战

并州的西北军南下之后,林羽手上的兵力逐渐充裕了起来,不过他并未主动发起进攻,而且利用黙啜骑兵给自己带来的骑兵优势,将手上的骑兵分成数股,穿插到敌人身后进行骚扰。

在巴州、黄州沦为太子系势力范围之后,小皇子派系只能依靠明王从江南地区的粮秣为军队进行补给,但林羽的骑兵骚扰战术让他们苦不堪忧,经常粮食还在半道上就被焚毁了,无奈之下,明王只能让南海水师从海路进行补给。

由于李长生大兵压境,南海水师的提督童自谦也不敢将手中船只尽数派出去给明王他们送补给,他亲自坐镇扬州,让手下三员翼将轮番带领船队从曲水出海路北上。

水师之中战船大小不一,所以各船的船长级别并不是一样的,分为翼将、翼长、翼管等职位,一般说来战船的船长级别高于运输船,大船的船长高于小船。翼将,是水师中大型战船的船长,相当于陆军的将军,至少也是裨将级别,这是童自谦能派出的最高级别军官了。

“常将军,最前方的领航舰发来消息,我军面前出现了大批船只,看旗号像是顾家商会的船队。”海上的通讯不像陆地上那么容易,但水手们也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式,南海水师本次运输任务的指挥官常自在及时收到了己方排头舰传来的情报。

常自在没有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嚷道:“这一路上又不是没有碰上商会的船队,你瞎咋呼什么。保持航速,全力前进,通知对方商会的船只离我们远点。”

常自在不满是有原因的,他认为这种运输任务给交商会或者是江南水寨这样的非正规军就可以了,动用战舰大张旗鼓地护送物资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因为没有情报显示太子系势力具有能作战的舰队。

跑来传达讯息的士兵明显感觉到了自家大人心中的不爽,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军人的责任感还是战胜了心里那点胆怯,他没有离开,而是大声说道:“将军,对方船队不是采用通常的航行队列,有点像进攻阵型,咱们是不是小心一点。”

“哦,我去看看。”常自在一跃而起,虽然之前没听说过哪个商会的船吃了豹子胆敢动南海水师,但难保没有假装成商会的海盗干这事,不过常自在提起精神并不是因为有危险,而是觉得万一真是敌人,他终于可以大打一场了。

满怀欣喜登上了瞭望台的常自在看了一眼远处的船队,心中那点冲动瞬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远方的船队虽然排得有点像战斗队形,但在南海水师的排头舰发出警告之后,顾家商会的船队已经收帆减速,准bèi

转向让路了。

虽然对方表明自己并无恶意,跟在常自在身边的军官们仍不放心地问道:“将军,我们要不要采取警戒措施,毕竟对方意图不明,咱们这么毫无防备地从人眼前穿过,不太安全啊。”

“不用,他们已经减速了,而我军保持着高速行进,就算他们不知好歹想对我们动手,我们也足够甩掉他们了,你看他们这操船技术,等他们船头调转过来追我们黄花菜都凉了。”常自在看着顾氏船队慢吞吞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他们可能是在这里等着有过节的其他商队,发xiàn

我们是正规水师,自然怂了。”

满帆的船只速度极快,就在说话间,南海水师的船队已经和顾家的船队交汇了,两方船只离得近的,连对方船上的水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眼见无事,常自在也无心再去留意对方,摇摇晃晃地准bèi

重新回到船舱里去。

“将军,不好,东北方斜刺里杀来一支舰队,来势汹汹,不怀好意啊。”没等常自在离开瞭望台,他身边的手下一把抓住了他,手指向东南风,语气焦急。

“什么!”常自在一把跃到瞭望台的另一边,手指紧紧抓在栏杆上,极目远眺,远处正有一队战船张满风帆,全速向这里驶来,即使已经看到了这边的船只,也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敌意甚明。

常自在冷哼一声,心想还真有不开眼来打劫的,新发xiàn

的船队虽然还未到近前,但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对方是敌人,双方以这种速度继xù

航行下去,对方正好从中切断自己的船队,将船队一分为二,然后先围剿后面的船,等前面那部分船只掉过头来,估计后面的船也打的差不多了。

不过常自在岂能让对方的如意算盘得逞,他当即下令所有船只减速转向,运输船把正面对向敌人,护卫舰迅速列成V形阵,准bèi

以火箭、石弩攻击即将一头扎进来的敌船。

常自在并未将来犯的敌船放在眼里,对方选择在这毫无遮挡地水面发动突袭,本身就说明其水平不怎么样,以这种距离,等他们冲过来南海水师早就列好阵型做好战斗准bèi

了,可见敌人的指挥官眼光差的可以。

“将军,我们上风口被顾家商会的船队挡住了,左翼的船队打出旗语,说是无法列阵。”

正当常自在自得yì

满准bèi

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的时候,他耳边又响起了突发事件的报gào

声,他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顾家的船给忘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同样可以利用顾家的船作为障碍。

常自在刚想下令自己的战舰绕开顾家的船队,却不想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顾家有几艘船从自己的船舷两侧喷出了数股如火龙一般的火焰,瞬间就把经过它们身旁的南海水师战船给点着了,被点燃的风帆在火油和海风的帮zhù

下,没多久就成了灰,这意味着这几艘战船已经丧失了机动能力,基本上也没了战斗力了。

顾家商会的突袭紧紧是前奏,后面更多的小型战船已经转好了方向,站在上风口,鼓足了风帆,而南海水师被打蒙了的护卫舰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船只越过自己,冲向了身后的运输船。虽然这些小船体形上比运输船小很多,但谁都清楚,运输船不会是这些小型战舰的对手的。

一靠近运输船,顾家船队的战船便射出了铁钩,紧紧抓住了这些大家伙,然后不断靠近,许多手持武器的水手已经等着即将到来的接舷战了,更有那性子急的,直接就顺着绳子往运输船甲板上爬了。

在运输船上,虽然也布置了不少护卫,连水手都武装起来准bèi

战斗,但一艘运输船同时被数艘小船包围住了,四面都是进攻的敌人,如果没有支援的话,陷落只是迟早的事。

常自在在旗舰上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运输船被一艘艘夺下,然后焚毁,却毫无办法,因为他后来的那支船队已经杀到他眼前了,他只能是下令前半部分陷入重围的运输船全力突围,但他也心知希望不大,运输船太沉,对手的小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除了战斗物资没有多余的东西,速度比运输船快了不止一个档次。常自在知dào

这一半的物资算完了,但他不能撤tuì

,因为他身后还有另一半物资。

南海水师的护卫舰射出了火矢、石弹来攻击冲到近前的敌人,一下子就对冲在前面的几艘敌船造成了重创,但顾氏船队对这点小损失根本不在意,根本就没有还击,更别说喷出刚才那样的火焰了,只顾全速前进,准bèi

撞击南海水师的战船,然后进行下一步的登船作战。

常自在的旗舰是南海水师这支船队中最大的一艘战船,而顾家的船队中同样有一艘大船,直对着常自在的旗舰冲来,一路上什么射来的火矢、石弹就好像给它挠痒痒一样,没起到半点作用。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水军翼将,常自在已经看出如果任由对方的战船撞到自己的战舰身上是什么结果,他大声命令手下调整风帆,转舵变向。在常自在船上掌舵的也是一个有着二十年航海经验的老舵手,他双手紧紧把着舵,紧张地注视着敌舰的动向,而一旁还有一群奋力拉动风帆的水手,紧绷的麻绳在他们的全力拉动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酸牙声,一步步逼近的敌船船头闪着冰冷光芒的撞角仿佛像鲨鱼一样露出了狰狞的牙齿。

冲撞已经是无可避免,常自在让船头变向,让对方撞在自己船头的侧方,虽然敌人借着风势让自己吃了个暗亏,但好歹船还在,接舷战还有得打。

“撞船了,抓紧!抓紧!”水师的水兵和水手们大声呼喊着,虽然最激烈的接舷战要打响了,但他们还必须冷静下来,抓住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固定自己的物件,免得在冲撞中被抛下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自己的战斗。

最终在一声巨响中,常自在的旗舰被对方的战船撞出了一个口子,两边船还为停稳,无数武士便跳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白刃战。

常自在长刀在手,却并未立即投入战斗,他的旗舰被撞出个大洞,必须先堵住漏洞,要不不用对方动手,他这船就自己先沉了。

第288章 虎父犬子

在远离战场的地方,飘着一艘挂着带有顾家标志旗帜的帆船,这艘船并未投入到火热的战场中去,而是远远地游弋在外围,好像是旁观者一样。

“我说了吧,我顾家的船队走南闯北,无论多么凶悍的海盗对顾家的护卫舰都退避三舍,就是那些小国的水师也经常求助我们帮他们剿匪,这次集中兵力伏击南海水师的一支船队,岂有不胜之理?”

在帆船上,林羽在顾命的陪同下,注视着这场激烈的战斗。他之前没看过海战,今天一见,这比陆地上的战斗惨烈多了,陆地上被击溃的士兵四散奔逃是常见的现象,但在海上根本没有逃跑的地方,很多士兵只能守着战船奋战到死。

顾命话锋一转,也不接着自夸,开始诉起苦来:“元帅啊,为了打这场仗,我们可以暂停了很多生意,才攒起这么大一支船队作战,来答应好的订单都放弃了,其中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啊!”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贡献很大,等殿下登基,我会给顾家商会在税率上特殊优待的。”林羽岂能不知道顾命是在邀功,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头,目光仍停留在战场上,眼珠子都没转一下,“让你们的人不要赶尽杀绝,只要是愿意投降的都招降。”

听了林羽的话,顾命有些诧异,虽然他示意水手把林羽的要求传递出去,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人都说皇位之争你死我活,元帅对敌人怎么如此心软?”

林羽摇了摇头,有些悲凉地说道:“你死我活的只是少数上层人士,绝大多数士兵都是身不由己被裹挟卷入这场战争。多年的战争已经耗光了荣汉的家底,现在内战的钱粮,是来自在两边下注的各大世家,我希望尽可能给战乱结束后的朝廷多留下一点家底。”

“你不怕他们作乱吗?”顾命可不希望由于林羽的仁慈,导致顾家的下注血本无归。

“为什么要怕?”林羽瞥了顾命一眼,笑道:“现在的牧苏军,除了最初的几个旅,大部分将士都是投诚归降的,我不招收降兵如何扩大势力?”

“慈不掌兵,我希望元帅日后对上明王可千万别心慈手软。”

林羽并没有正面回应顾命,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此战之后,只要切断了明王江南的补给,再加上几场胜利,那些世家就该明白胜利的归属了。我希望最后不要通过纯军事手段来结束战争,毕竟攻城战不是那么好打的。”

顾命不是很认同林羽的想法,觉得他有些想当然了,但是也没有出言反对,而是对林羽放在一边的佩剑产生了兴趣,因为他明显听到了这把剑居然自己发出了声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剑仙步红尘的红尘剑吗?”

“不错。”林羽也听见了红尘剑的剑鸣,他伸出手,后面的罗彦卿会意地将红尘剑递到他手里,林羽像对着爱人一样轻抚着红尘剑,眼中流露中安抚地神色。

顾命赞叹道:“我只看书中曾写道‘匣中剑有夜鸣,如歌如泣’,还以为只是古人说的宝剑有灵性都是杜撰的,今日一见,方知自己见识浅薄啊。元帅,这红尘剑自鸣,是不是也想参加战斗啊。”

林羽用手背轻抚过红尘剑的剑鞘,剑鸣声逐渐低落下来慢慢听不见了,但林羽仍注视着宝剑,也不看顾命,开口说道:“持剑者必须与剑心意相通,才能领悟剑鸣之意,也只有这样,才能听到剑鸣之声。剑鸣者,或示警、或求战,诸多意味,无法一一言明。”

“我自领军以后,上阵杀敌的机会也少了,与人交手的机会也少了,红尘剑大多时间只是摆设,空有利器而无杀人之机。不过名剑也有傲气,能配得上它的对手也是难以寻觅,能引得剑鸣,可见大叔你手底下也是卧虎藏龙啊。”

说完林羽不经意地转过头来,虽然剑未出鞘,但他整个人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散发着冰冷的杀意,顾命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肌肤都被这股森然地杀气刺激起了鸡皮疙瘩。即使心中知道林羽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但顾命还是牙齿磕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没有等顾命手下的高手现身,林羽身上的杀气忽然就消散地无影无踪,好像从未有过一样,而顾命感觉自己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了一样,背上满是冷汗。

林羽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样,他拍了拍手,从身后的侍卫中走出一名英俊的青年,此人姿质风流,仪容秀丽,真的很难想象他只是一名亲兵而已。

“顾大叔,此人是我新任命的水师提督,名叫周瑜,我手下水军尽归其指挥,以后你们顾家船队的命令都由他发布,我不会直接指挥水师。荆涛、白长老,你二人留下辅佐周瑜。”

林羽话音落地,名为周瑜的男子拱手向顾命施礼,而其身后一黑一白,一老一少也应声出列,站了出来,这是林羽从铁索帮调出来的两员干将。

周瑜虽然名头响亮,但其统率力并不是顶尖水平,林羽手头上贡献值不多,本来也是想找个普通水军将领而已,不曾想居然会招募到周瑜。周瑜并没有海战经验,相较之下,杨朴、郑成功、戚继光这样的将领肯定更厉害,甚至文武双全的刘仁轨更好,但这样的人物,林羽实在招募不起。

“怎么,你要走?”顾命听出了林羽话中的意思,有些奇怪,林羽跑这么远路来就为了看一场水战,而且还没打完就要离开。

林羽点点头,他来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李长生应该已经在顾家船队的帮助下,扫清了江南各大水寨的水兵,长驱直入,直抵燕城城下,而他便要回去带着部队前去支援李长生,只要打下燕城,那离结束战乱也不会太远了。

正如林羽所预计的一样,江南水寨在顾家船队的突然袭击之下,死伤惨重,大半的战船都被烧掉了,而陆云龙派出的军队则直捣长龙,攻入了这些帮派的大本营。江湖帮派自然不是对手,大一点的帮派如烟波水寨、巨浪帮什么的,残余的那点人马都投降了,而小一点的直接被抹杀掉了,什么也没留下,曾经称霸江南三湖六江的十八水寨荡然无存。

在这次行动中,顾家的船队出力甚多,不仅替陆云龙运送了大量的部队,还直接加入了战斗。在这场歼灭战打完三天后,李长生的磐若旅便出现在了燕城的城外,引起了定南军极大地恐慌,而值得玩味的是荆州的守军被陆云龙从水路绕过去之后居然也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是因为兵寡还是存了别的心思。

留守燕城的是荣仕信的儿子荣佖晏,当然明亲王还给自己儿子留了不少助手,此前他们看到孤军出现的磐若旅并未有动作还心中有些幻想,直到传来了江南水寨覆灭的消息和曲水上出现了顾家武装船队游弋的身影,傻子都明白,燕城已经被包围了。

林羽重新出现在黄州,并且带着自己的嫡系南下了,这个消息通过密谍传到了燕城之中,荣佖晏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冲着燕城来的,不知怎的,他老觉得自己不会是林羽的对手,这燕城是守不下去了。

“各位叔叔伯伯,如今燕城已是孤城,荆、交两州的守军,要么由于水路断绝,一时到不了燕城,要么蛇鼠两端,故意坐视不理。林羽的牧苏军已经南下,我看燕城是守不住了,要不趁牧苏军还未到,咱们就此突围,北上与父王汇合如何?”

荣佖晏将燕城的文武官员聚起来,商讨应对之策,他的意见是马上突围,放弃燕城,孰料这个建议遭到了绝大部分人的反对。

“小王爷,燕城兵精粮足、城高墙厚,足以据敌,为何要突围?再说城外现在不过李长生一部人马,我看趁林贼未到,先行把李贼歼灭才是良策。”

“这燕城可是咱明王府的大本营,储备的军资也不计其数,要是丢了,定南军必定军心不稳,到时我们还怎么对抗牧苏军?”

“对啊,燕城万万不能有失,王爷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不日便会回师燕城解围,只要坚守几日便可,为何要弃守燕城?”

文武官员七嘴八舌纷纷劝诫荣佖晏放弃突围的念头,可惜小明王平日里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嚷嚷着战无不胜的林羽只是徒有虚名,可真要上战场了,他又胆怯了,他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不要吵了,我决定了,率军突围,谁敢拦我,军法处置。”

荣佖晏之所以转变是缘由前日对磐若旅发起的一场试探性进攻,结果不但大败而归,李长生还把抓到俘虏通通斩首,首级就挂着燕城外面,战场真实的血腥度远超过了荣佖晏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觉得还是逃去明王那里最安全。

刚有人还要出言反对,立马就被荣佖晏拖出去斩首了,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了,只能用悲愤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还有谁敢反对突围,站出来我,小王一并斩了。”

“孽子,我反对突围,你要斩我吗?”

荣佖晏回过头去,却发现是他母亲宋氏带着刚刚被拖出去要斩首的官员走了进来,他脸上一白,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你父王英雄一世,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儿子,我们明王府差点就断送在你手里了。来人,将这个孽子关起来,从今天起,我与燕城共存亡,谁再敢说突围二字,我定不饶他。”

明王妃出身扬州第一世家宋氏,说话也自有威严,她一出现现场的文武官员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而刚刚还听命于荣佖晏的士兵则拖住脸色苍白的小明王下去了。

第289章 坚若磐石

燕城被围的消息传来,明亲王再也坐不住了,如果说南海水师被伏击的消息只是让他有些犹豫是否要回援扬州的话,那燕城被兵临城下则使他坚定了全军回援的决心。

发觉情况有些不对的蜀亲王匆匆赶到定南军的中军帅帐,此时明亲王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已经准备开拔了。

“荣仕信,你搞什么鬼,准备溜之大吉吗?”荣臻对荣仕信大声呵斥道,明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跑了,不是把蜀军当作殿后的炮灰吗,他怎么能不生气。

荣仕信只是斜着眼瞄了下自己的老弟,随即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算老几,老子要走还用跟你打招呼么。定南军帮你打黄州又不是义务,现在燕城被包围了,孤回去救自己家还有错不成?”

荣臻听了荣仕信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王被他抓到偷跑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要搁以前他早动手了,不过他现在有求于人,只好忍住这口气,沉声说道:“江南还有你的留守部队,燕城也是坚城,林羽一时半会是打不下来的。而我一家老小都落在李长生这个杀人狂手里,如今牧苏军分兵,不正是反攻的好机会吗?”

“要反攻你反攻吧,反正孤是要回去了。”荣仕信看也不看荣臻,径直往帐外走去,“你一家老小的死活跟孤有什么关系,你要孤不管燕城的安危求救你一门上下,你是脑子有病吧。”

明王是铁了心要走,他的定南军肯定不会留下,蜀王无法,只要赶紧回去也招呼自己的部属也赶紧开溜,要等对面的牧苏军发现他们有了退意,那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徐州依旧掌握在明亲王手中,他率大军南下,那些在敌后骚扰的牧苏军骑兵也不敢轻掠其锋,定南军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回了扬州,而这时林羽和李长生的部队突然就横在了他们回燕城的道路上。

“李将军,明王以蛮兵为前驱,你的人以前没和他交过手,没经验,这头阵还是让我来打吧。”明王回师的时候,用蛮兵做前锋,虽然蛮兵折了大半战象,但其战力依旧不可小觑,林羽想主动把这块硬骨头揽过来。

岂料李长生根本不领林羽的情,他双眼直视前方,冷冷说道:“林羽,你可别把人看扁了,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麾下的牧苏军才称得上精锐二字。再说你的名号已经够响了,也不差这一场胜利。”

李长生都这么讲了,林羽当然不能继续坚持,自己一番好心成了驴肝肺,再要出战那就是小心眼了。于是林羽点点头,打出就地待命的手势,把燕城会战的第一战让给了磐若旅。

蛮兵在发现敌人踪影之后只是稍作休整便发动了进攻,他们现在是先锋,如果就地扎营等后备部队上来整个定南军的行军速度就慢了,眼见拦路的敌人不是很多的样子,兀鹫决定击溃这群拦路虎。

蛮人作战悍勇无比,从来都是冲锋向前,没有什么阵势,一般来说汉军都会以防守阵型消耗对方的体力,再伺机反扑。不过李长生并没有采用这样的策略,同样是主动出击,以进攻态势迎向了蛮兵。

李长生作战与林羽风格不同,虽然他看着一个非常冷酷的男人,但和林羽身上那种大开大合的大兵团作战方式别有洞天,磐若旅的作战非常细腻,士兵们五人一组,两名刀盾兵在前,护住左右的空档,一名长刀手居中,是作战主力,其后跟着两名长枪兵,作为骚扰和补刀之用。林羽认得磐若旅所用的战术,这个叫“小五行阵”,是汉军基本战术布置之一,他在京师讲武堂学过,但西北军很少会用,在南方的丘陵地带,这个五人组战术能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在五人组的空隙中,还间杂着一些二人组,居于前列的是手持盾牌的护卫兵,后面是拿着弓箭的长弓手,他们可以为战友提供远程打击能力,弥补小五行阵的缺陷。

最让林羽吃惊的是磐若旅的督战队居然拿的是弩,在西北军中,他只见过拿着战刀在后面督战的军法官,他恶意地揣测这帮军法官肯定有射偏了的误杀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脑勺时时刻刻被督战队的弩箭瞄准着,磐若旅的士兵战斗起来同样英勇,即使单兵对上骁勇的蛮人也不弱下方,更何况是有组织的团战。

迟迟无法向前推进,甚至有被对手反推回来的苗头,这让兀鹫又惊又怒,他决定将手头上最后几头大象投入战斗,尽快击溃敌人。

战象甫一投入战斗,立马起到了奇效,虽然只剩几头而已,但它们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很快打开了磐若旅阵型上的缺口,而且大象巨大的身形和嘹亮的叫声都给士兵带来了极大的震慑感,有许多士兵明显是没见过大象,看上去有些发懵。

林羽心道不好,急忙把传令兵招过来,但他注视着战场,却迟迟没有发布出击的命令,搞得传令兵呆呆地站在原地显得十分茫然。按理说,磐若旅的士气应该是受到了很大地打击,但那些士兵居然没有后退,即使是对战象的冲击力心知肚明也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像自杀,但有如此勇气的军队,必是精锐无疑。

“捆住它,捆住它!”

可能是对蛮兵的战象早有耳闻,磐若旅并不是全无准备,和其他部队采用火攻的策略不同,他们居然是准备了粗大的麻绳要将这些大家伙捆起来。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许多长枪手和长刀手丢下了武器,拿着绳子就去捆大象,而刀盾兵则抵住蛮兵的进攻,为自己的战友争取时间和空间。

不过大象岂是那么好制服的,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将绳子缠在了大家的身上,可这样的举措激怒了这群大家伙,它们狂怒地拖着磐若旅的士兵在地上拖行,仅仅是十来个士兵在力气上根本不是战象的对手。

林羽静静地看着自己盟友的狼狈样子,丝毫没有准备帮一把的意思,李长生就站在他不远处,看都没看他一眼,如果磐若旅需要帮助,林羽相信李长生会让他知道的,像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自己贸然出手可能会惹人不快。不过林羽相信李长生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如果需要帮助,他会让自己知道,李长生没有示意,表明他觉得磐若旅能搞得定这几头大象。

终于,有一头体形小一点的战象有些累了,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瞬间二十多个士兵扑过去拉着绳子将其拽到,然后把象腿给捆上了,防止它重新站起来。两条腿被绑在一起的大象躺在地上,发出了愤怒的吼叫,但始终是无法挣脱绳子站起来,磐若旅的士兵们算是成功制服了一头战象。

有了一个成功的先例,磐若旅的士兵们信心增强了不少,又重新振作起来,有个聪明的士兵在与大象纠缠的时候灵机一动,把绳子绑到了一颗树上,使战象怎么也逃不脱,最后筋疲力尽的大象只能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其他士兵纷纷有样学样,尽量把大象栓到树上去,尽管其中出了些问题,比如时不时杀出的蛮兵捣乱、绳子突然断了、更有树被大象拔倒的,但最终所有战象都躺在地上,被磐若旅的将士们制服了。

此时,一直冷若冰霜的李长生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扭头看了一眼,颇有几分得意的问道。林羽同样报以一个赞许的微笑,同时对身边站了许久的传令兵说道:“让苏成和秦翦从两翼夹击敌人,击溃就好,不用追击。”

蛮兵并未被完全击溃,他们在损失掉自己的所有的战象之后,就逃跑了,林羽也未追击,他已经达到了部分目的,追不追都无所谓了。在林羽的计划中,他并未打算一开始就强攻下燕城,而是营造一个围城的假象,逼迫明王回援,然后半路击之,差不多就是围点打援。明亲王的定南军主力才是林羽的真正目标,吃下这块肥肉,燕城其实打不打都无所谓了。打完明亲王,将小皇子系最强一派除掉,再掉头围攻京城那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对于燕城之中和其它几州的守军,林羽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机动部队比明王多多了,哪个敢来救援燕城就围剿谁,至于燕城中的荣佖晏,谁也没把这二世祖当回事,他要敢出战正好削弱守军的实力。

大概有十来天的样子,定南军渐渐收拢了部队,放慢了行军速度,林羽等人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突袭敌人,各部也都回到燕城外集中,放开明亲王回燕城的道路,准备最后的作战。

荣仕信也没傻到一头扎进燕城里面让林羽重新把自己包围起来,他在燕城城外安下营寨,同时联系南海水师提督童自谦,让其重新打通水路,恢复对燕城的运输,另一面他抓紧时间修筑工事,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做准备。

第290章 起价

燕城外密布工事,三丈一道沟,五丈一箭塔,四处摆满了拒马木栅,借着城墙上的远程攻击优势,定南军将士白天黑夜不停地挖,不停地建,生生在牧苏军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自己的防御体系。

不但林羽,就连最基层的士兵也看出来燕城不好打了,如果是要强打燕城,估计燕城城墙外面的每一寸土地都要被士兵鲜血浸透。林羽极少强行攻城,他作战喜欢寻找敌人的漏洞,如果敌人防守严密没有破绽,那就通过穿插迂回调动敌人,让他们在移动中露出破绽,可城池是不会移动的,所以攻城战不是林羽的强项。

李长生也是将门出身,虽然他以铁律治军,即使是刀山火海磐若旅的将士也不敢退缩,但他不是傻子,硬仗只能打一次两次,强行攻城不说士气因素,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那么强的战损比例。

“林羽,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围点打援,按我说的,早打下燕城不完了,这些定南军主力回来了,我看你怎么打?”李长生一脸怒容地质问着林羽,他和陆云龙、林羽正聚在一起商讨进攻良策,在他们身后是同样一筹莫展的参谋团。

“现在的牧苏军战力参差不齐,我怎么知道这些人如此不给力,居然没能在徐州干掉定南军,要是围点打援的战略达成了,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打燕城了。”林羽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策略有问题,但是牧苏军没有实现对定南军有生力量的歼灭也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林羽的自我辩解,李长生非常不屑:“只有无能的统帅,才会将责任推到自己的手下身上。”

“长生,少说两句,你扯的这些能打下燕城吗?”李长生口气太冲,陆云龙立马出来打圆场,中断了二人的争吵,“林帅,你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陆统领是战阵经验比我丰富多了,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林羽当然有他的计较,但他觉得还是多听听各方建议比较好。

陆云龙笑了笑,也没谦虚推脱,而是认真和林羽说了起来:“老夫觉得吧,强攻不是不能打不下燕城,但伤亡太大,得不偿失。我想要拿下燕城,首先必须将四周稳定,拿下徐、荆、交、蛮等州,别说燕城,扬州也是不攻自破,林帅意下如何?”

“统领之言,深得我心。”林羽肯定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富余的兵力并不大,西北和北方的边防不能不防,中原依旧要保持对京城的压力,而且后勤也已经很吃紧了,再征兵只怕不现实。”

陆云龙同样觉得认可林羽的话,他一边颔首一边回应道:“林帅说的是,但平定这些地方,不一定是靠武力。战争是我们实现目的的手段,却不是我们的目标,如果不动武就能统一江山,那是最好不过,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便在于此了。如今几位亲王颓势已现,不少地方上的人都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想要投在殿下这边的也不在少数。”

林羽的眼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他脸上古井无波,用听不出感情地语调问道:“比如呢?”

陆云龙挥了挥手,示意帐中的参谋、卫兵全部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才低声说道:“交州都督士优虽然名义上投靠了明王府,但士家在交州是土皇帝,他们只提供了一些物资上的援助,并未发一兵帮助明王。士家并不是明王的铁杆,他们有心抛弃明王,改投太子这边。”

林羽并未因陆云龙的这个消息而激动,他反倒是颇有些玩味地反问道:“统领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这个打算的?”

帐中的气氛突然有些凝重起来,李长生伸了个懒腰,大声道:“我是军人,不懂你们什么文武之道张张驰驰,听得真没意思。”说完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出去了。

就剩下陆云龙和林羽二人,陆云龙显得有些尴尬,他小心观察着林羽的脸色,有些心虚地说道:“交州都督士优已经亲自赶往西原求见太子了,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的。”

林羽不置可否地“哦”一声,心里却不像他表情那么平静。虽然他和陆云龙是盟友关系,其实太子一系的主要战力就是他林羽的牧苏军及其招降的部队,地盘也基本上是他打下来的,所以说林羽才是这个派系里真正掌权的那个人。如今士家的人居然绕过他去找太子,明显就是要跟他平起平坐的意思,但他们有什么资格去和白手起家的牧苏军平起平坐。

“殿下怎么说?”林羽心中恼怒,墨韵痕也不知道是干嘛吃的,居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幸好太子还算忠厚,也清楚现在谁才是自己真正的大腿,把这个消息通过陆云龙告诉了自己。

发现林羽好像没有发怒,陆云龙也是暗地里松了口气,他马上借口道:“士家会协助我们封锁燕城,提供我们攻城的所有物资,但他们希望殿下登基之后把蛮州州牧或是都督,还有南海水师提督一职给他们的人。”

“殿下想着,蛮州其实也不重要,南海水师也不是什么强大的战力,这个条件也未尝不可。”陆云龙看见林羽的脸上越来越难看,声音便逐渐低了下去。

“士家可真打得好算盘啊,拿点钱出来,也不用他们上阵厮杀,安安稳稳赚了两个封疆大吏的位置,什么钟家、顾家都比不得士家会做生意啊。”林羽用指节敲打着扶手,是一阵的冷嘲热讽,先不说他已经把南海水师的位置许给顾家了,就冲士家这种态度,他也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陆云龙沉默不语,从太子的角度出发,接受士家的提议显然是合理的选择,但这无疑侵犯了林羽的利益,而牧苏军才是太子现在最重要的倚仗。当然太子也可以瞒着林羽和士家偷偷达成约定,但这样必定会触怒林羽,陆云龙觉得这件事还是主动说出来的比较好,他希望林羽能从大局出发,接受士家的这个提议。

看着空空荡荡的帐篷,林羽才明白为什么李长生要提前离开,这个人精肯定已经先知道了消息,以他的高傲肯定也是很难以接受这个提议的,不过他出去的意思也很明显:老子就管打仗,政治上的事情,你们来定就好。

林羽并不是个权力欲望非常重的人,但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陆云龙也看不出林羽心中的喜怒。林羽倒没有担心万一南海水师提督让士家的人拿走了,自己应该怎么向顾家人交代,他有的是别的筹码来安抚他们。他有些担心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墨韵痕没有派人来给自己说一声,到底是墨韵痕没有发现,还是知道却不告诉自己,经历了一次背叛之后,林羽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信任自己身边的人了。

见林羽久久不做声,陆云龙以为他是不愿意,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林帅,以老夫的浅见,士家的帮助还是不能不要的,至于条件嘛,咱们可以慢慢对吧?就算让他们派点兵出来,也是合理的要求。”

林羽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着帐中挂着的地图,由先皇逝世引发的一系列战乱已经持续五六年了,他由一个莽撞的青年将领,变成了一个快到而立之年的统帅,帝国死伤了无数英勇的士兵,数不清的百姓颠沛流离,如果能尽快结束战乱,他觉得是答应士家的要求也无不可。但士家只是出钱而已,而把自己最忠诚、最精锐的部队用到了燕城下,即使太子登基了,是否又能真正掌权,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呢?

“陆统领,非是我不顾全大局,这种只出钱不出人的做法实在很难让我和其他帮助太子的世家们满意,毕竟出再多钱,也买不来命啊。如果不是立场坚定地站到太子旗下的话,我宁愿和明王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包围战。”

虽然林羽是拒绝的态度,但陆云龙听出了其中的回转之意,他连忙点头道:“林帅说的有道理,你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殿下的,殿下也绝不会寒了兄弟们的心的。”

得知了林羽的态度,陆云龙就准备回自己帐中向太子回信,即使得知了士家在私底下的小动作,林羽却并未勃然大怒,相反还豁达得很,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他本来也就没想着林羽会痛快地答应这件事,如今的结果可以说是不错了。

就在陆云龙走到门口刚要掀起门帘的时候,一个士兵气喘喘地冲了进来,把陆云龙撞到了一边,看衣着这个士兵应该是林羽军下的信使。

“陆统领,你没事吧。”见陆云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林羽这才转过头训斥道:“你怎么搞的?赶死去是不。”

信使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先给陆云龙道歉,然后才向林羽说道:“军师大人有十万火急的急件给您。”

接过信使递过来的急件,林羽心想:老子早就知道了,你个酸秀才这时候送来有什么用。

拆开信,林羽匆匆扫一眼,忽然神情就变了,任谁都能看出他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来人,赶紧备马,近卫营准备出发。”

听见林羽居然要马上动身走入,陆云龙是一头雾水,他连忙叫住就要出去了的林羽,好奇问道:“林帅,发生什么大事了?”

林羽停了一下,抛下了一句令陆云龙震惊的话:“蜀王投降了!”

第291章 紧迫

“蜀王人在哪里?”

林羽带着他的近卫营三天之内狂奔了数百里赶到牧苏军设在黄州的大营,连口水都没顾上喝,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蜀王的事情,可见在他心中蜀王投降有多么重要。

袁焕是黄州大营的坐镇指挥,他迎上了林羽,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小声说道:“蜀王的代表在我帐中,现在知道他身份的人还很少。”

撩起门帘,帐中正有两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在说话,看见林羽进来二人纷纷站起身走上前向他行礼问好。其中一人是墨韵痕,原来他已经来到黄州,所以士家人接触太子的是他可能也不知道;另一个林羽也不陌生,是蜀王府中的长吏楚晋生,不消说其一定是蜀王的代表,而蜀王本人却并不在黄州。

“楚大人,没想到居然会看见你,你孤身一人来我军中也是胆色过人啊。”楚晋生曾经安排人刺杀过林羽,差点就成功了,如今他没事人一样又跑到林羽军中,即使是林羽也不得不佩服他这胆量。

楚晋生好像没听出林羽的话中之意一样,满脸堆笑,向林羽回话道:“原来将军还记得我这个酸腐的书生,学生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啊。”

林羽倒也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他见没吓到楚晋生,继续抖威风也没意思,不如就此开始谈正事,于是手一伸,客气道:“请坐。”

蜀王荣臻此刻还在上京,他带着剩余的蜀军退回了京城,他和明王本来就不和,如今受了明王的气,加上他蜀王府一家子还捏在牧苏军手上,便萌生了改换支持太子的念头。虽然心里有了换个队站站的想法,可这念头不能表露出来让人知道,蜀王秘密地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楚晋生悄悄联系上了墨韵痕,于是墨韵痕带上楚晋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黄州大营。

无论是荣臻还是林羽,双方都不想花费时间在喷口水上,于是双方也不寒暄,直接切入主题,直截了当开始谈条件。

太子对这个软禁过自己叔叔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荣臻清楚得知道这点,但他也知道只要林羽开了口,太子也无法改变双方的交易,所以荣臻不但绕开自己侄子找的墨韵痕,还寄希望通过献城立功的方式来最大地争取自己未来的利益。

蜀王的要求也不多,第一个保证他全家老小的人身,这点林羽是满口答应,荣臻的家人虽然都抓了起来,但都挺安全的,太子本身人就宽厚,也不想背上弑叔的罪名;其次蜀王要求林羽把牧苏军扣押封存的那些财产都交还给他,林羽有些犹豫,因为不能动的物业还好说,但不少金银珠宝之类的财物被李长生拿去当军费了,他总不能让李长生吐出来吧,最后双方在维持蜀王目前的待遇、交还包括商会、盐场在内的所有物产上达成一致。

最后双方在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上产生了极大的分歧,蜀王希望保持自己的兵权,林羽哪能容许这种情况的存在,两方在这上面互不退让,就差拍桌子吵架了。

在帐篷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大家只知道光线暗了下来,帐中的油灯加了四次灯油。楚晋生是个文人,体力较弱,已经声音嘶哑,眼珠子也泛着血丝,不过他仍在不断地摇头,完全交出兵权当个逍遥王爷,这个提议很美好,但到时完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蜀王的性格,是万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而林羽也觉得非常疲惫,他快马加鞭地赶来黄州,也没歇一下,就投入到谈判当中,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是极度疲倦,但他也仍在不断试探楚晋生的底线在哪里,既然荣臻把谈判的事全权交待给楚晋生,必然事先定下了最低条件。

也不知道过来多少时间,楚晋生最后代表蜀王接受了关于兵权方面的条件:允许蜀王府以自己的财产组建一卫护卫人马,也就是三千人,但这三千人必须同正规军一样在兵部备案管理;同时答应让张守义一直担任巴州都督直到荣休。

和林羽达成一致之后楚晋生也是松了口气,他撕开自己的衣袖,从里面的夹层掏出一张地图来,摊开在桌上,对林羽说道:“林将军,这是冀州的防御图,上面写明了各处部队的名号与人数,你且收好。王爷现在带着部下退入了京城,我们的防区包括东面一个门,西面的两个门,北面的一个门,具体布置在地图后面写的很清楚,每个时辰的口令都有。”

林羽接过地图,大喜道:“这可是个宝贝啊,楚大人,你放心,我会让幕僚们尽快拿个计划出来,你和王爷耐心等候便是。”

岂料楚晋生摇了摇头,用已经沙哑的嗓子说道:“等不得,每支部队都经常会调换防区,有确切的消息表明下个月御亲王准备将王爷的部分人马调出京城到外围去防御。林将军,你们要抓紧时间。”

林羽这才明白楚晋生为什么同样心急火燎地抓着自己饭都不吃觉也不睡就开始谈判,为了把自己的有利资源利益最大化,他们必须让牧苏军尽快进京,但即使知道这点,林羽也一样要快速和蜀王达成一致,为了减少伤亡夺取京城,他同样等不起。

“好的,无论怎样,三天之内我都会出兵,先生也累坏了,请下去休息吧。”既然时间紧迫,林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幕僚团,都一边去,他和墨韵痕等几人简单商量下就可以出兵了。

“不了,我马上要赶回去,让王爷做布置。”虽然都快走不动路了,楚晋生还是坚持要离开,“将军给我准备辆马车,备上点水和干粮,我在车上休息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便依先生的意思,来日我们在京城内再饮庆功酒。”林羽也不是啰嗦的人,当即安排楚晋生离开大营。

临走前楚晋生塞过一块令牌给林羽,郑重说道:“地图上用红色标出来的部队,都是自己人,虽然人少,但却可以发挥奇效,将军凭这块令牌便可指挥他们。在上京西边的京西驿,驿馆的驿丞是自己人,他可以把消息传递到王爷手中,您找到他,我们便知道如何配合将军行事了。”

掀开门帘,外边已经放亮了,士兵们正喊着口号进行早操,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一晚上已经过去了,楚晋生辞别了林羽等人,迎着朝阳,坐着马车慢慢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之中。

等到楚晋生离开了,全程参与坐在林羽身边的袁焕才小声说道:“林大哥,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诈?”林羽摇了摇头,“蜀王一家老小都在我们手里,他能耍什么花招?荣臻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知道跟着谁干才是最好的选择。”

拉上帘子,林羽对袁焕和墨韵痕说道:“咱们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一块商量下如何利用蜀王这个内应尽量兵不血刃地拿下上京城。”

从黄州前往京城的距离并不是太远,而且全程都是铺好的官道,也没什么险要之处,御亲王也知道这点,所以在沿途布下了重重防线,防备牧苏军的进攻。但前往京城并不只有一条路,所以需要一个全方位的防御体系,蜀王趁机把自己的部队掺进一角,别人以为他是想避开牧苏军的锋芒保存实力,其实他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

无需楚晋生去解释,林羽只是看了看地图上那些用红色特意标出来几只的戍守部队,就已经明白了蜀王的意思,一条曲折而偏僻的道路,绕过其他的防御部队,只要保持快速行军,完全可以在御亲王和他的手下察觉之前杀到京城,再与蜀王里应外合拿下京城。

也来不及做详细的布置,林羽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口信,送去京城,信使必须将整个进攻计划背下来,然后找到京西驿的驿丞将计划送到蜀王荣臻手中。另一封是给陆云龙的,林羽让他或者是李长生来一个人到京城,比较他二人都曾在京城待了很久,对上京了如指掌,林羽想把京城的防务交给他们。

送走了信使,林羽尽起大军,分为两部,其中一部主要由袁焕带来的四旅人马组成,在忠诚度和战力上都有保证,这一支人马,他会带着前往蜀王的防区,通过这里直达上京;另一部人马由袁方带领,做出要进攻上京的样子,佯攻吸引冀州守军的注意力。

为了保持进军速度,林羽抛弃了所有重的物资,所有士兵除了必要武器和盔甲,只带着随身的一点衣物,加上干粮和水壶,和一条卷起的毛毯,但即使这样负重也不轻,为了不让士兵掉队,走的又不是平坦的官道,林羽一天最快也只能带着士兵走五十里。

沿途的蜀军应该是早就接到了蜀王的命令,没准楚晋生急着走就是为了通知他们,这些部队居然也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只等林羽他们一到,戍守部队便烧掉了笨重的防御设施,与牧苏军一道轻装行进了。双方之前并未作什么约定,这样的默契让林羽决定有些怪怪的。

快接近上京的时候,林羽开始昼伏夜行,以掩饰军队的行踪,当上京的轮廓慢慢出现的地平线的时候,林羽的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知道事情的进展是否会如之前一样一切顺利。

第292章 里应外合

“站住,什么人!”

值守凤舞门的校尉长刀出鞘,喝住了黑暗中走向城门的不明人士。凤舞门不是上京的四个正门之一,但也是西面城墙较为重要的一个门,当值将士都不敢怠慢,特别是最近城中守军也都人心惶惶,把守城门的士兵心里更是高度紧张。

“大胆,居然敢对王爷无礼,还不赶紧把你的刀收起来。”

走黑暗中走出来的正是蜀王荣臻,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让守门将士看得清清楚楚。刚才还大声呵斥的校尉连忙丢了战刀,跪了下来,赶忙向蜀王请罪,心中却埋怨这不靠谱的王爷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自己将其当作危险份子了。

荣臻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跪倒的校尉身上,他左右看看,吩咐随行亲兵将附近路口都封锁了,不住地在城门口那里打圈,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跪在一边的校尉没得到蜀王的回应,也不敢站起身来,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他膝盖都快没了知觉的时候,才听见蜀王在说:“什么时辰了?哦,差不多了,你个狗奴才还跪在这里干嘛,赶紧起来给老子把门打开。”

校尉看着蜀王,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等到蜀王一脚踹过来,他才如梦方醒地去吩咐手下打开城门、放下吊桥,然后躲到一旁,惊疑不定地看着蜀王到底想做什么。

蜀王的亲兵举着火把走出了城门,不多时,居然领着一队骑兵回来了,领头的穿戴看着像将领模样的人下了马,和蜀王站在一起交谈着什么。由于被蜀王的亲兵隔开了,守门的士兵站得较远,听不见蜀王与人交谈的内容,只能远远地看着,心里猜测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林羽人呢?你们的大军呢?”蜀王看到自己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打开了城门,亲兵只领回二十几骑的骑兵小队,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

“王爷稍晚勿躁,大军此刻正在路上,要离得京城太近,岂不被守军发现了。”打前哨的骑兵由罗彦卿带领,林羽派他过来心中也存了点小心思,万一对方是设下了一个圈套,他还可以带着大军渡江北上回豫州去。

听说牧苏军大部队已经在路上了,荣臻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接着问道:“那林羽离上京还有多远?”

“有个四十里地吧。”罗彦卿漫不经心地答道。

“什么,四十里!这得走到什么时候?”荣臻没想到林羽居然还在这么远的地方,“走完四十里士兵还有力气接着打仗吗?”

“当然有,王爷你不知道汉军平日里进行奇袭演练奔袭距离最少都是五十里起步吗?轻装行进四十里并不远,西北军的训练可不是像蜀军一样摆样子。”罗彦卿依旧是显得很轻松,一边回答还不忘顺带黑一把蜀王手下的部队。

荣臻装作没听到罗彦卿的后半句话,接着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干等吗?”

“王爷还是先把城门关上吧,免得被人发现了,吊桥就不用拉起来了。我们到城楼上面去等着吧,不会太久的,天亮之前主公肯定能到。”说着罗彦卿自己带头走上了城墙,选了个靠墙的地方盘腿坐了下去。

蜀王跟在罗彦卿屁股后面也上了城楼,开始等牧苏军前来。当然他不会和罗彦卿一样坐在地上,早有殷勤的亲兵给他搬来了椅子。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更加的缓慢,荣臻好几次站起来向城墙外看去,没有月亮的晚上城墙外是一团漆黑,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荣臻有种错觉,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一样。

“他不会被人发现了吧,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或许是等的时间有些过长,也可能是太过于无聊,荣臻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胡思乱想。

“都一路走到这里了,要暴露的话也王爷应该也早知道了。”罗彦卿淡淡一笑,显得极为镇定,“主公所选行军路线人烟稀少,不会轻易暴露行踪,进行时五人一队,以伍为单位,同吃同睡,严格规定作息时间,少一人而杀全伍,防止有内奸出现。今晚正是进攻之时,即使暴露了也无所谓吧。”

在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气温有些下降,荣臻也坐不大住了,开始在城楼上踱着步驱寒,忽然罗彦卿站了起来,静静地向远方眺望着,荣臻不明所以,也跟着靠了过来。

“王爷,主公大军已到,速速打开城门,迎接主公进城吧?”

“在哪,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啊。”荣臻睁大了眼睛,城墙外仍是乌漆抹黑,他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忽然一点火星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接着两点、三点,更多的火星映入了蜀王的眼帘,连成了一条条蜿蜒的火龙,他看时极远,却移动得极快,迅速向上京城汇集而来,形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开门,快快开门。”荣臻怎么也没想到林羽会让士兵们举着火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难道他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厚重的城门吱吱呀呀地又一次打开了,当先一骑闪入门洞,停在了蜀王面前,上面的骑士下马道:“王爷果然言而有信,不失为一个利落人。”

门洞中灯火昏暗,面前的骑士摘下了头盔荣臻才认出此人就是林羽,他连忙惊呼道:“你怎么能就这么过来,城中其他守军一定已经发现端倪了。”

林羽丢下头盔,转了转有些发僵的脖子,说道:“今晚这么黑,不点火把怎么能按时赶到上京,没准方向都走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还没有人过来,但荣臻肯定,一会就会有人过来问怎么回事了。

“王爷带兵直扑皇宫,拿下太后和皇子,御亲王和城中的其他守兵便交给我了。”说着林羽唤过身旁的一名传令兵,大声说道:“告诉袁焕,每个旅只有半刻钟休息时间,然后马上发动攻击。”

“那城门交给你了。”看着匆匆而去的传令兵,荣臻转身准备离开,皇宫里面也有他的内应,林羽交给他的任务并不难。

“等等,王虎,你带我的白毦亲卫随王爷一同前去。”最早追随林羽的王虎、孙钱都被林羽委以重任,孙钱是西原城守,而王虎则是林羽的亲兵步兵统领,也是罗彦卿的副将。

林羽叫住蜀王之后,掏出一条白绢,绑在了他的左臂上:“王爷,刀剑无眼,你最好也标记一下,免得误伤。白毦亲卫是我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平日里我都放在西原守城,今天便借给王爷吧。”

蜀王眼中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他觉得凭自己的实力打下皇宫生擒小皇帝完全没有问题,对林羽的这个突然举动,有些不明白,但他也只是点点头,去做自己的事了。

看着蜀王带人远去了,林羽也没打算留下来,他把袁焕留下指挥,而让罗彦卿带着近卫营背嵬兵跟着自己前往御王府,小皇帝只是个傀儡,手握大权的御王才是真正操纵木偶的人,而且御王掌握着密谍,如果让御亲王跑了,那真的会非常麻烦。

林羽带兵还未入城已经惊动了部分守军,由于凤舞门的守军一直没有示警,所以他们也没有立刻发出战斗信号,而是先戒备起来,再派人去凤舞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派去的人再也没有回音,因为迎接他们的都是冰冷的刀锋,进攻的牧苏军像是潮水一般散开涌进了上京,晚上值守的部队一时被打蒙了,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多敌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快,快!”蜀王在马上飞驰,大声催促着自己的士兵加快前进的步伐,路上他们已经碰上数股巡逻队了,荣臻连话都没说,直接武力碾压。对于上空发出的示警信号他是完全不在乎,蜀军在晚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一声令下全部朝皇宫杀将而去,皇宫是撑不到援兵来的那一刻,陷落只在早晚。

“撞城,快点,云梯翻墙。”荣臻并未直接指挥战斗,而是站在离皇宫正门不远的一处三层小楼上,他的大军已经将皇宫从四面团团围住,他手下头号大将张守义亲自指挥攻城。

正门往往是最坚固也是最高大的,当正面突击的蜀兵顶着箭雨砸门爬梯子的时候,他们另外三个侧面进攻的战友已经杀进了宫内,迅速向后宫突破,张守义想了想,留下了两千步兵守住正门,将其他部队也散到侧门去了。

守卫皇宫的内营在近些年是换了一波又一波,不断的政变带来的就是不断的清洗,最早荣仕珉时代的内营已经成了野战部队,如今的内营更是成分复杂,有不少世家子弟充斥其中,作为军人,他们尽职尽责,但要说对皇帝或是某人的忠心,那就不好说了。

阵阵的厮杀声和错落的马蹄声将京城百姓从好梦中唤醒,他们赶紧拿木棍或者柜子抵住门窗,对于政变,他们也是不再陌生了,不管哪个皇帝上台,哪家势力掌权,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对大部分的普通底层百姓来说,生活并没有变化。

第293章 御王府

背嵬骑疾如旋风,在夜色笼罩下的长街上纵马狂奔,即使遇上巡夜的队伍也不停下前进的脚步,骑弓短弩握在手中,控弦之声不绝于耳,即使碰上守军也都是见势不妙扭头逃跑了。

御亲王身为朝堂的核心人物,对自己的安全自然不会松懈,接近御王府的时候,近卫营遭到了强力的阻击,由于地方布满了拒马等障碍物,士兵们不得不下马作战,步兵还在他们的身后,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林羽也下了马,信步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只是提着剑,却没动手,罗彦卿紧张地护卫在他身旁。近卫营的战士们在前面个个奋勇争先,因为林羽的一直在走,可不会等他们清出道理而停下脚步,如果那是还未打通前进的道理让主将投入战斗的话,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御王府虽然是高墙深院,但毕竟不是皇宫,无论是翻墙还是破门都比皇城来得简单,等林羽走到御王府大门口,他的亲兵已经攻进去了,平日里只有重yào

人物来访才会打开的正门如今敞开着。林羽抬腿从正门走进了御王府,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大人物了,从这点来说,他走正门倒也没错。

御亲王在自己府邸外面布置是内营士兵,但在自己府内的护卫都是从江湖上招募来的高手,他身为密谍头子,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由于御王府内地形不似外面那么宽阔,军阵得不到有效发挥,个人的勇武在这种战斗中作用更大,近卫营推进的速度明显放缓了不少。但林羽这时一样没有亲自上阵的打算,他把罗彦卿从身边打发走了。自己则径直走向了别院。

由于别院比较偏僻,与耳畔时不时传来喊杀之声的其他地方相比这里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除了几个受到惊吓的仆人,林羽并未遇上一个王府的护卫,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帮护卫早跑了也说不准,但跟着林羽身边的亲兵不敢放松,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状态,生怕从黑暗中闪出敌人来。

林羽摆摆手,示意手下不要跟着自己,他也不点灯,直接推开一扇门走进去坐到了桌边的圆凳上,他视力很好,即使没有光,房中的景象仍然依稀可辨。

当初荣佖臣所住的房间已经被改成了客房,但院子内外的布置却未发生什么变化,甚至当林羽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家具陈设和当年都几乎别无二样。

就是在这里,二人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共同憧憬着光明的前程。那时候的他们都是意气风发,在他们心中,也只有袁沐公、张与之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能为之侧目,仿佛帝国的未来尽在他们手里,而如今,二人已是生死相隔。

即使荣佖臣对林羽隐瞒了一些重yào

的事情,但这并没有影响林羽对二人友情的看法,他仍视荣佖臣为自己平生知己,如果荣佖臣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话,犯不着为了救自己而得罪明王。

轻快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林羽还能想起那天他们在此击节而歌:“长风几万里,何处借青云,唯有少年顾白头……”末了荣佖臣站在窗边,举着杯子高声向他说道:“林兄,帝国上下多是尸位素餐,要延续它的荣光只能靠年青一辈了,你我当为此中楷模。”

“主公?”院子外面的亲兵不知dào

林羽一个人黑灯瞎火坐在这里干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木头门框。

林羽被这一轻微的呼声打断了沉思,从回忆中惊醒,眼前的烛光、美酒以及那犹言在耳的豪言壮语瞬间消弭于无形,他又跌落到冰冷黑暗的现实中来。

“怎么了?”黑暗中传来林羽冰冷的声音,他相信刚才的黑暗中应该没人看到他的情绪波动。

冷冰冰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门口的亲兵才松了口气,林羽如果生气不是这个样子,他挺胸站好,低声说道:“罗统领派人传来消息,御王府基本被我军占领,只有一处还有敌人在负隅顽抗,御亲王应该就在那里,主公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羽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同时对外面的亲兵下令道:“前面带路。”

御王府内曲曲折折,林羽越往里走路边的尸体也越多,说明发生的战斗也是越来越激烈,但都已经是过去时了,直到最深处的竹林小院,打斗的刀兵之声又重新响起。

在小院内,罗彦卿正带着近卫们与四五名护卫奋力交战,院中空间不大,他的长枪施展不开,人数优势也无法发挥,加之对面的四五名使刀的护卫功夫也不弱,无往不利的近卫营居然没占到上风。

“彦卿,回来吧。”林羽喊住了厮杀的罗彦卿,对着他的对手,一名头发发白的老人说道:“御亲王败局已定,尔等又何苦替他送死呢。”

这名老人貌似是这群护卫的头,他抖了抖两条花白的眉毛,朗声说道:“区区贱命,岂能与信义二字相提并论。”

“也罢,本座就成全你。”林羽手中长剑出鞘,遥指对方,“红尘剑下不收无名之鬼,报上名来,也好给你个痛快。”

“主公不可以身犯险。”罗彦卿见林羽要亲自上阵,大惊失色,想要拦住他,“这个白胡子老头是当年江湖上有名的狂刀颜莫,没想到居然栖身于御王府中。此僚刀法了得,主公万金之躯,这种杂活交给我们做是了。”

“你就是林羽?步红尘的那个徒弟?”对面的白胡子老头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林羽居然会亲自下场,他想想也有点小激动,万一在这里杀了林羽,那岂不是可以逆转乾坤了。

“区区一个老头而已,何足挂齿。话说回来,你要是能拿下他,还用等到现在吗?”林羽战意高昂,比他战意更高昂的,是他手中的红尘剑。

罗彦卿有些羞赧,阵仗厮杀才是他的强项,这些狭小区域的缠斗非他所长,不过他出于职责,仍劝道:“属下无能,不过属下已经使人去找弓弩了,这些人已是瓮中之鳖,主公何必冒险。”

林羽没有正面回答罗彦卿,而是指着没有灯的屋子说道:“你看这小屋子昏暗无光,都看不见人影,可见御亲王并不是躲到这里,八成里面是有密道。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要不御亲王该跑远了。我对付这老不死的,其他人交给你们”

说完林羽身形一闪,人已到五步开外,手中长剑争取颜莫,颜莫虽然已是厮斗半天,但仍精神抖擞,手中长刀一展,大叫一声:“来得好。”迎上了林羽的长剑。

按林羽所想,颜莫年纪大了,本来在气力和体能方面就不占上风,又与罗彦卿打了半天,在力量上肯定不及自己,所以他上手便是红尘剑诀中的剑啸九州,团团白练在夜色中如同白虹将颜莫裹在其中,其余人只能看见剑光闪闪,听得剑鸣声声,完全看不清场子两人的招式动作。

颜莫曾和步红尘交过手,领教过红尘剑诀的厉害,也就是在那一战之后,败于步红尘的颜莫羞于输给自己的晚辈,于是退出了江湖,没了踪迹。他本以为林羽这等年纪,再厉害也不会厉害到哪去,一上来就失了先手,结果被林羽打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招架,无法还击。

单论剑法的精妙,林羽确实是赶不上步红尘,先不说他的悟性,单说他诸事缠身就注定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淬锻自己的剑道,而且他走的战场厮杀套路明显有别于步红尘的武林风,所以林羽一开始就没打算沿着步红尘的道路走下去。

由于有登云诀这种顶级身法在手,林羽在剑术上并不是一味最求剑法的精妙,而且选择了更高更快更强的力量型打法,走上了与步红尘这种技术型选手截然不同的道路,若是因为二者使用的都是同一种剑法便以为二人风格相似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力量型风格更适合林羽,也更适应战阵之间,加上红尘剑由陨铁所制,份量上虽不如李长生的重剑,但也是入手极沉,质地也坚硬,劈砍起来毫不费力,即使不走轻灵路线也能满足林羽的使用需求,所以这种变化也是合理的,当然要是让步红尘泉下有知看到林羽这么使红尘剑的话非得气活了不可。

颜莫手中的长刀应该也不是凡品,在与红尘剑硬碰硬的时候居然也丝毫不弱下风,只是用的人有些气力不续,被林羽打得连连败退,傻子都能看出来颜莫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人不得不服老,颜莫明显能感到自己的力不从心,但他心有不甘,败给步红尘本就是他心头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又要被步红尘的徒弟打败,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于是颜莫做了自己人生中最重yào

的一个决定,他要拼尽全力最后一搏。

“去死吧!”颜莫用尽全身力qì

荡开林羽的红尘剑,不退反进,手中长刀向林羽挥砍而去,他心中早就打消了拿下林羽的念头,如今只求和对方同归于尽便好。

岂料林羽已经洞穿了颜莫的心思,手中长剑与其说是被格挡开不如说是主动让开,随之人鬼魅般地往前进了一步,闪到了颜莫的臂弯处,使对方的攻击落空了。

“你比不上步红尘,你这辈子都成不了剑圣。”颜莫有些吃力地说道,刚才他主动攻击好似自投罗网一般将自己的身躯送到了林羽面前,为对方所趁。

左手拔出插入对方身体里的匕首,林羽顺势一推,将已经处于死亡边缘的颜莫推倒在地,同时冷冷说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当剑圣了?”

“师父!”剩下的护卫们看见颜莫倒地,悲愤莫名,但愤nù

只是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没了颜莫这个主心骨,剩下的几个护卫也很快被近卫营的士兵干掉了。

也不知dào

颜莫最后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林羽在死不瞑目的颜莫身上擦了擦红尘剑上的血迹,对着黑乎乎的小屋下令道:“给我搜,一定要找到御亲王的下落。”

第294章 自投罗网

正如林羽所料,竹林小院的屋子里并没有御亲王的身影,近卫营的士兵们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几乎是敲过了屋内的每一块地砖,终于在佛龛的下面找到了一个地道入口。罗彦卿生怕林羽又要进去搜索,马上先跳了进去,带人去追捕御亲王。

御亲王府位于城中心,荣仕礼不可能修出一条从王府内通往城外这么长的密道,这条密道出口多半还在城内,于是林羽吩咐士兵加紧控zhì

城门,防止御亲王跑掉。

没多久,下去探路的士兵就传来消息,密道的出口位于离王府不远的一家酒庄的酒窖内,但酒庄内不见人影,毫无疑问,这酒庄肯定也是密谍的产业,御亲王应该从这逃走了。

林羽心里一沉,此刻牧苏军还未完全占领上京,别说封锁城门了,就是真的封锁了,御亲王也极有可能从另一条密道逃出城去,就像当初他和荣佖臣从上京逃走一样。

走了御亲王,林羽心中有些烦躁,荣仕礼是个大麻烦,先不说他还能控zhì

多少军队,单说其手上掌握的密谍就危害无穷,更逞论其逃出城去拉拢队伍南下去燕城与明亲王汇合,那这场战乱真是无穷无尽了。

不过也有好的消息,蜀王派人传来消息,太后和小皇帝已经被控zhì

住了,皇宫已经在蜀军的掌控之中,林羽只能草草地嘱咐下罗彦卿继xù

搜索御王的下落,自己则匆匆赶往皇宫。

皇宫本是上京城内最威严的地方,如今成了最乱的地方,有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的小太监,也有拿着包袱想逃跑的宫女,更混乱的是那些想称火打劫的士兵,林羽甚至看见有两个士兵扛着从承天宫金銮殿里挖下来的金砖,碰见了林羽也不躲。林羽不知dào

这帮家伙怎么想的,莫非他们真以为金砖可以当金子用。

进入仙乐宫,这里的环境顿时为之一变,戍守在两边的都是林羽的白毦亲卫,他们像石像一般站在岗哨上,对周围镶金嵌玉的帝王用具视而不见。宫内的太监宫女被纠集起来老老实实站在空地上,而那些到处游走的蜀兵也刻意避开了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白毦亲卫。

还未接近皇帝的寝室,林羽就看见蜀王殷勤地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喜色,不过林羽并没有给荣臻报以同样的笑脸,而是没声好气地说道:“王爷,我们带的都是朝廷的正规军,不是作乱的流匪,你的人都快把皇宫拆光了,你要再不管管,等太子过来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林羽这一番话说得荣臻脸上是白一阵青一阵,好在晚上看得也不甚分明,他把怒火撒在了自己旁边人的身上:“你们这群狗奴才,快去告sù

张守义,让他约束部队,明天皇宫少了块砖老子都要拿他问罪。”

林羽没功夫看蜀王发脾气,他径直走向了唯一还亮着灯的屋子,毫无疑问,太后和小皇帝就在那里。察觉有人靠近的白毦亲卫迅速警觉了起来,但发xiàn

来人是林羽,他们又放松了下来,站着行了个军礼。

韦后正抱着小皇帝坐在屋内,虽然是半夜临时被叫起来,但二人穿戴整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只是神情有些萎靡,应该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你们都出去。”林羽低声吩咐屋内的侍卫都离开,无论太后还是皇帝,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毫无威胁,随后他跪了下来,“微臣参见太后。”

韦后显然还未恢复镇定,她看着林羽半天没说出话来,林羽也不客气,自己站了起来,坐在一旁,任由对方打量自己,倒是小皇帝荣佖骥率先认出了林羽,惊喜道:“林羽,你是来救朕的吗?”

此时韦后也认出了林羽,她紧握着儿子的手,压抑着内心的愤nù

说道:“救我们?他只怕是杀我们的。”

林羽对小皇帝微笑了一下,然后对韦后说道:“太后,我又不是反贼,为何要杀你?即使太子殿下当上皇帝,您一样是太后,以殿下的仁厚,我敢肯定您和小皇子以后必是生活无忧的。”

韦后显然不相信林羽的话,她无奈道:“我们孤儿寡母,谁当皇帝不都是你们这些人手中的棋子,你们无论怎样都好,只求你别伤害我儿子。”

“你们的安全我可以保证。”林羽向韦后保证道,“那这就拟旨加印让冀州的将士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吧。”

韦后点了点头,如今她和自己儿子都落在林羽手里,除了答yīng

他的要求别无他法。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荣臻迎着朝阳,耀武扬威地站在承天宫的大殿之上,看着陆陆续续走进来参加早朝的文武百官,充满了得yì

洋洋的神情。昨晚受惊的不止是百姓,朝中的官员也是吓得不轻,不知dào

外面又出了什么变故,要不是宫中的太监来催他们上朝,打死他们也不敢出门的。

看见同样站在金銮殿外的林羽,诸位大臣哪能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反复无常的蜀王肯定是出卖了自己的兄弟,还把大家都蒙在鼓里独占了大功。但并不是只有蜀王从这次政变中得了好处,还有一个家族也沾了光,那就是将门李家。

御王荣仕礼逃出王府后,并未直接出城,他准确判断出了林羽的部队尚未占据上京,于是他找到了当时城中最精锐的一旅人马,这旅人马的头就是李家后进李楚材。

即使城中大乱也始终按兵不动的李楚材听完了御亲王的话,马上点起兵马,并不是去找牧苏军厮杀,而是把御王一行都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待到天明将其献给了林羽。

对于荣仕礼这种自投罗网的做法,林羽也是感到好笑,李家虽然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也一直忠心耿耿,但那是对外,从内战伊始李家立场就一直摇摆不定,在蜀王、西北军、朝廷都有他们的子弟。如今李家最有前途的两个人,李长生和李镇夷,跟林羽都是一伙的,所以李楚材的选择并不出人意wài

,倒是大家对一向精明的御王居然会出如此昏招有些意wài



林羽对朝政并不敢兴趣,他已经派人去西原通知太子尽快来京城称帝,而小皇帝荣佖骥虽然还坐在龙椅上,但谁都知dào

这个家伙一直是个摆设而已,林羽不做声,百官上朝也不过是当泥菩萨而已。

被抓起来的御亲王面如死灰,虽然明王的定南军还在反抗,但那已经与他无关了,他的时代划已经结束了。

“御亲王,你不必如此沮丧,你一家老小都还好好地活着,太子殿下也没有要杀你的打算。”林羽和荣仕礼面对面坐着,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是老朋友重逢聊天。

荣仕礼不屑地笑了:“怎么,你要劝太子重新启用孤吗?”

“王爷不用开这种玩笑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密谍是你们荣家的,也是朝廷的,不是你的私人财产,你最好把它交出来。”林羽听出了御王口中调侃的语气,但他并没有生气。

荣仕礼昂起头和林羽对视道:“孤要是不答yīng

呢?”

林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王爷别忘了,你的家人都在我手中,你不交出密谍,不代表我们得不到它,只是费点力qì

罢了。你也姓荣,为什么不替荣家想想呢?”

御亲王听了林羽的话,用力按住了椅子的扶手,脸上充满了震怒,他估计是想站起来冲向林羽,但一想到自己面前之人在军中是以勇猛著称的林羽,他屁股最终还是没离开座椅。

“如果孤没对你和佖臣下手,你是不是会站在孤一边?”御亲王口中满是惆怅,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丧家犬一般逃回牧苏的林羽,势力居然会如滚雪球一般壮大起来,进而席卷了天下。

“不可能的,咱们就不是一路人。王爷的等级观念太重了,荣佖臣多好的一个人才,你只是因为他是私生子就不重用他,倒是你的三个亲儿子,你看看掌握了上京兵权的他们昨晚什么表现?”林羽清楚自己和御王是注定不会走到一起,荣仕礼的野心逐渐膨胀,此时的他和明王没什么差别。

“是吗?”御亲王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成王败寇,你想拿孤怎么样孤都认了,只是孤那几个孩儿,你也说了他们无能,就请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林羽点点头,应承道:“只要王爷肯配合,你一家老小都好说,殿下也不是那种冷血之人,不会要你们命的。”

“林羽,你在这啊!”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林羽扭过看去,蜀王荣臻正迈着八字步挪进屋里。

荣臻轻蔑地看了眼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兄弟,也没打招呼,直接对林羽说道:“殿下的座船快到上京了,你我准bèi

一下,明天上午好去迎接殿下。”

林羽心知蜀王是想在太子面前露个脸好争功,他也不点破,说道:“我属下近卫营亲自负责接驾的护卫工作,你通知好百官便是,我这就去提前准bèi

。”说完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荣仕礼,转身出去了。

第295章 请客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在外漂流了多年的荣佖骐接受了自己弟弟的禅让,坐上了龙椅,拿回了本属于自己的皇位。看着群臣在自己脚下山呼万岁,荣佖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上了皇帝的荣佖骐继xù

保持着他当东宫太子时仁厚的贤明,没有对朝中大臣进行清洗,被抓起来的御亲王也没杀,只是软禁于皇宫之中,任何人都不得拜见。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政局的稳定,毕竟还有明王和定南军这个大麻烦还未解决,这种温和的做法确实使得不少心中惴惴不安地方官员和驻军将领安定下来,真zhèng

把自己纳入了上京朝廷的统治。

作为把太子推上皇位的最大功臣,林羽被授予荣汉的最高军阶大将军,并统领全部兵马,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主要是为了更好地对付定南军。林羽的部下们也随之得道升天,纷纷加官进爵,成了太子登基之后的最大赢家。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定南军大营则是一片愁云惨淡,在冀州、徐州等地纷纷宣bù

归顺新的朝廷之后,原本是明王领地的江南各州也几乎是望风而降,明亲王的控zhì

范围只限于燕城附近和蛮州,而可以预见的是,燕城一旦陷落,蛮州肯定也是会跟着投降的。

荣仕信对眼下这种局面也是一筹莫展,之前还在观望的一些江南世家,比如士家,在上京易主之后,再也没提任何要求,主动切断了定南军的补给,站到了林羽那边。而定南军自身也产生了诸多矛盾,由于再无外界的补给,军中饭食开始限量供应,许多将士就趁着晚上偷偷逃出军营投降,开始还是一个两个,最后是成群结队,荣仕信不得不放qì

燕城外修筑好的防御工事,把队伍全部撤进了燕城。

荣升为大将军的林羽再未回到燕城,在他看来荣仕信的败亡已是在所难免,从兵力上看定南军毫无优势,林羽虽然自己没再去亲自指挥围攻燕城,但他又给陆云龙送去了五万大军,燕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从地盘上看,江南重新纳入了朝廷的管辖范围,荣仕信再无也法获取钱粮补充兵员,只能坐困等死;最重yào

的一点是明亲王如今没了出兵的名义,道义上站不住脚了,他最早起兵口号是肃清韦党,之后扶持的是傀儡皇帝荣佖骥,但现在太子重新从自己弟弟手里拿到了皇位,荣仕信没了造反的理由,也彻底断送了他称帝的念头。

另一个当上了皇帝却又失去了帝位的人和荣仕信一样失望,小皇子荣佖骥虽然一天都没亲政过,但他毕竟已经嗅到了权力的味道,更让他失望的是,把他撵下皇位的,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林羽。

“林羽,我问你,我是不是不如皇兄,当不了一个好皇帝?”还未成的荣佖骥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不再懵懂,他心中也期望着亲政之后收复失地,一统江山,重新恢复帝国昔日的荣光。

“小王爷,皇帝是天底下最特殊的人,将军、宰相都可以有很多人,但皇帝只能有一个,成为皇帝的人,是合适的那个,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由于荣佖骥已经被他哥哥封为安王,所以林羽称其为王爷,可是小皇子明显还未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已经不能自称朕的他只是用我来做自己的自称。

“不当皇帝,我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光耀我荣家的基业吗?”荣佖骥大黑眼珠子盯着林羽,希望听到自己偶像的肯定答复。

林羽点点头:“当然可以。”

“那我要学你的剑法,和你一样当大将军。”荣佖骥看着林羽的红尘剑,就像一个孩子看着心爱的玩具。

林羽被封为大将军之后,新皇荣佖骐给了他带剑入宫的特权,林羽带着红尘剑并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昭显身份,宫中不认识他的守卫和宫人看见红尘剑便知dào

他的身份了。

林羽将红尘剑解下,递给荣佖骥让其仔细观赏,然后用不急不缓地声音说道:“剑法再强,也只能逞匹夫之勇,匹夫一怒,不过血溅五步,剑术乃下作之学,王爷万金之躯,何必学这种东西。”

安王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有见地,他反驳林羽道:“我朝以武立国,皇兄就是没练过武没战功才吃了亏,你不也是靠着战功才当上将军,没有武功你不早死了。”

林羽心想:老子没有武功不早死了,但你是皇子,等你都要拿剑厮杀的时候这国家估计也差不多到头了。但林羽心中所想不能说出来,他只是回应道:“微臣有个师弟,是家师的儿子,正赶往京城,他只比王爷大上几岁而已,王爷若是有兴趣,我可以让他教你剑法。”

“一言为定!”荣佖骥马上伸出小拇指,“咱们拉钩,你可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林羽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荣佖骥的身份特殊,很多大臣都不愿接近,免得皇帝猜忌,但林羽不怕,而且荣佖骥还未成年,尚有定型,步凡性格热血刚直,正义感有富余,如果让他接触安王,并授以浩然正气剑,没准可以培养一个正直的亲王出来。

“林羽,你在这啊,我找你好半天了。”

林羽扭头看去,却是李长生走了进来,瞧见林羽正和荣佖骥在拉钩,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点点鄙夷之色,好像在说你怎么也跟小孩子一样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原来是李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羽看见李长生走过来,便把手缩了回来。

“天色已晚,马上皇宫的宫门就要关了,宫禁的时候便出不去了,你是打算在皇宫过夜吗?”林羽当然不会在皇宫过夜,但李长生找他不可能是为了这事,只是不愿意在荣佖骥面前说罢了。

“我这便要走,李将军是不是也要离宫,咱们一块走吧。”

说着林羽拿回了自己的红尘剑,与荣佖骥道别,同李长生一块向宫外走去,剩下荣佖骥一人留在原地,还大声招手喊着:“别忘了你答yīng

我的事啊!”

等离远了,李长生才开口道:“你答yīng

他什么事了?。”

“没什么,这小子缠着我要我教他武功。”

李长生睁大了眼睛,正色道:“你答yīng

了?我告sù

你,你可别和安王走太近,没什么好处。”

“我搪塞过去了。你怎么也这么看,陛下不会听信这些流言的。”林羽忽然想起李长生还没说找自己什么事,便岔开话题:“你找我什么事?”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我请你喝酒。”

跟着李长生七拐八拐,林羽来到了城内的人工河畔,河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画舫,两岸的酒肆也插满了锦旗,红红绿绿好不鲜艳。

林羽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他听说过这里,这是京城有名的风月之地,那些画舫上面都是俏丽的船娘,和其他烟花之地不同的是,这里的船娘从不主动招揽生意,也不浓妆艳抹,别有一番清丽的滋味。

李长生并没有带林羽去那些华丽的画舫,而是走到了角落一处不起眼的乌篷船处,并让自己和林羽的护卫都远远地待着。

乌篷船上出来了一位清秀的船娘,看到李长生来了,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显然是认得李长生。

林羽没有想到李长生看着这么正经的人居然还来这种地方,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当看到船娘露出笑容的时候,他不由得瞥了一眼李长生。

虽然林羽没说话,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李长生没好气地为自己辩解道:“我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我与这位姑娘清清白白,我说我甚至都不知dào

她叫什么你相信吗?”

“我信。”林羽没等李长生说下去直接堵住了他的口,然后看着李长生错愕的表情心情愉悦道:“与你的性格,旁的不相干之人,你不屑解释,而你一旦开口,便没必要说谎骗我。”

李长生点点头,带头钻进了小船,在里面坐定等着林羽。

“这艘船和那些画舫不一样,它和岸边你刚才看到的那家小的食肆摊子是一起的,这小船是用来喝酒的。”

林羽往外瞄了一眼,刚才那个船娘果然停在岸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和一对老夫妇忙着张罗酒食,看来李长生果真是熟客啊,连菜都不用点。

“我小的时候,有一回出来玩走丢了,天黑了我又怕,就朝有光的地方走,不知怎的走到这里,又冷又饿,那队老夫妇免费请我吃了顿饭,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味的一顿饭。那时候他们还没买这艘小船,只有一个破烂摊子。”

就在李长生给林羽回忆他的童年时,酒菜已经准bèi

好了,一碟盐水蚕豆、一碟豆腐干、一叠花生米、一叠猪耳朵,外加一小坛酒。船娘替二人摆好酒菜,便到外面去了,她轻轻地唱着歌,荡起船桨,小船顺着水流慢慢地离开岸边往河中心去了。

第296章 喝酒

李长生抓起酒壶,先给林羽的酒杯满上,再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他举起酒杯说道:“先干为敬!”说罢便一饮而尽。

看到林羽也一饮而尽,李长生一边替他重新倒满了杯子,一边有些抱歉地说道:“民家小店,这酒自然比不得荷花酿,还请担待。不过这里的菜口味不错,虽比不得御厨,但自有其风味,你以前肯定没吃过。”

酒杯中的酒液并不是通常的透明色,而是绿色,其间有悬浮物上下翻动一时不得沉淀,倒有点像是果汁。林羽对酒不算行家,但却认得这杯中酒,唤作“绿蚁”,其名字的由来便是得自酒液的特殊颜色和杯中的颗粒。之所以绿蚁如此与众不同是因为它不是由谷物酿造,而是由水果酿制,是一种果酒。

绿蚁虽然名字有些情调,但确是不折不扣的劣酒,酸得厉害,酒精度也不高,即使廉价,军中的士卒对此也不屑一顾,会喝这种酒的,多半是流连在风月场所的穷酸书生,又便宜又不易醉。但绿蚁一旦用纱布滤去悬浮物,再加以蜂蜜调制,就变成了一种上等的调和酒,名字也变作“绿萝”,价格也陡增百倍,只有在花魁头牌的桌上才能看见这种类似鸡尾酒的东西。

酒虽是劣酒,但好在面前的几个下酒菜味道不错,林羽每个小碟都尝了尝,总算是把酒酸味给盖下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边都亮起了花花绿绿的灯光,煞是好kàn

,但林羽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美丽的夜景,而是盯着李长生问道:“林将军,你说的正事,应该不是坐在这里喝酒聊天吧?”

“当然不是,我选这里谈事,一是怀旧,二是清静。”这小船上只有三人,若是林羽和李长生二人在舱内低声交谈,外面的划船的船娘是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

林羽也不想喝那劣酒了,便正襟危坐,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长生可以谈正事了。

“你知dào

陛下把董任派到燕城去了吗?”李长生没有直接切入话题,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林羽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知dào

这事,不过皇帝做事无须知会他,而且他也说了不管燕城的战事,所以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仍是一脸平静地说道:“不知dào

,如此看来,陛下是想相仿招降蜀王一样招降明王。若是能兵不血刃地解决定南军倒也是好事,我南征北战胜仗打了不少,可实jì

取得的效果还不如在桌子上谈判来得大。”

“哼,他怎么想我不想知dào

,但你让我叔叔把我从燕城调回来,是不是担心我又大开杀戒?”李长生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见林羽只是笑笑,却不反驳,便接着说了下去,“定南军军心已散,也没人支持他们,无论打不打,败亡都是早晚的事,这样的仗,我不打也罢。再说我也知dào

陛下是打算再树起一个元帅,我还没无情到去抢自己舅舅的功劳。”

林羽捻起一粒花生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得,还找我来问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打西北?据我了解,你在短期内并未有出兵的打算,既然如此,我想就任并州都督。如今的并州地少人稀,没什么油水,不会有什么人和我抢的。”李长生现在才道出了他真zhèng

的用意,但他的话却让林羽暗自心惊。

“国内尚未平定,对外用兵实属不智,你也不用急着去西北,到西征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独领一军的。”

“此处无别人,你不用对我掩饰。”李长生虽然伸出黑暗之中,但眼神依旧犀利,他盯着林羽语气笃定,“你让墨先生草拟了军队改革议案,只待天下大定便要实施,你要是想打西北,怎么会把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分散在各地当都督?”

通过军队的改革重塑中央集权是林羽提出,得到了如今的皇帝荣佖骐首肯的事情。林羽认为军团制容易形成军阀,于是打算取消四大军团,让枢密院直接掌控各州的都督,只是墨韵痕苦劝四大军团的荣耀和历史对士兵仍有凝聚力,所以才没有直接撤销,但只待明王投降或是败亡,四大军团马上就要名存实亡了,军团元帅一职也将不复存zài

。只是这个议案还在御书房秘而不发,李长生怎么会知dào

这事。

看到林羽错愕的表情,李长生有些小得yì

,他喝了口酒,吃了口菜,颇有些惬意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陛下身边的势力是错综复杂,你怎么就知dào

哪个打杂的小太监就不是某个家族安插进来的?到了你这个位置,其实是文官还是武官界线并不是那么分明,而且作为长期在外领兵的大将,朝中无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经过李长生这么一提醒,林羽立kè

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误所在。之前自己所有的动作都只局限在牧苏军中,经不经过荣佖骐最后都是依靠牧苏军的人来实施,但如今太子变成了皇帝,他身边的人可不都是跟自己一头的,为了自身利益,必然会把消息泄露出去,虽然他们不至于反对这个变革,但肯定会提前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准bèi

,李长生这不就跑来走后门了。

“是苏大人还是夏大人告sù

你这事的?算了,我问了你也不会说。”林羽这番话无疑是变相承认了李长生的话,他知dào

对方肯定不会坦白,于是也不再纠结了,“并州都督已经安排好了,而且那里都是西北军旧部,你去也不合适。我打算让你去巴州,我已命人在巴州秘密修了一座桥渡过横江,时机一旦成熟这座桥便会启用,你带一队人马迅速进入凉州与主力遥相呼应,收复西北。”

“你不是把巴州都督的位置许给张守义了吗?”

“张守义自己不愿回巴州,想留在京城,我已经答yīng

重新安排他了,蜀王也同意了。”

林羽之所以让李长生去巴州不仅是为了兵发两路进军西北,更是因为蜀王荣臻这家伙见林羽没对他采取什么措施,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开始在文官队伍里寻找盟友,赖在京城也不回去。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林羽也不好对付这家伙,他想着把李长生派去巴州,估计荣臻的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李长生并没有马上答yīng

林羽,只是说给点时间让他考lǜ

一下,军队的改革还未开始实施,林羽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让李长生回去慢慢考lǜ

。而这时船上的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在船娘动听的歌声中,小船儿慢慢地靠边停下了。

踏上了岸,林羽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双臂,船儿实在是有些狭小,坐久了难免有些不舒服,李长生则丢下了一锭碎银,也没要找钱,直接离开了。这一顿酒菜实在值不了一块碎银子,像李长生这么大方的客人肯定也不会太多,船娘接过银子一直在林羽他们后边道谢。

由于没让侍卫跟着来,下了船的林羽和李长生二人自然也没有马,两人只能沿河步行回到出发的地方与亲兵汇合再一同回家,好在这一路倒是亮堂,林羽正好散散步,也顺便醒醒酒。

谈完了正事,林羽感觉到轻松了许多,他身旁的李长生好像也是同感,二人之间的闲聊也多了起来,心里的防备也卸下不少。

“我说林羽,你这招可走得不太妙。没有战事,我们武将在朝堂上就会被文官压过,解散军团,你可就没那么容易掌握兵权了。”李长生从来不称林羽为大将军,而是直呼其名,但林羽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或许这就是武人相惜。

“内战耗费了太多的国力,西北三州也是一点点打下来的,不知dào

花费了多少钱粮,如今匆忙出兵只怕会适得其反,现在最重yào

的不是反扑西北,而是积蓄国力,重新振作起来,让荣汉回到强国之列。我要改革军队也是出于强国的目的,世家在经济、朝政、军中的份量太重,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像墙头草一样随时可以改换门庭,反倒是缺少世家子弟的牧苏军成了这乱世中最强dà

最可靠的战力。”

作为世家子弟的李长生自然不是很同意林羽的说法,在他看来,皇帝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自理天下,必须依靠世家,这也极大地避免了皇帝出昏招的危险,而且林羽取消军团的做法无非是把四大军团分成了十几个小军团而已,于事无补。

“你说得很对。”林羽点头肯定了李长生的看法,“所以我只是把改革放在了军队上,治理国家我不在行,也不想去插手。取消军团只是第一步,以后各州都督都必须受枢密院节制,唯有加强集权,才能防止内乱的事情再次发生。”

林羽和李长生两人就在街上这么讨论起国家大事来,不过却没人投过诧异的眼神来,因为像这样喝了酒,不得志,在路上拿抒发胸襟的文人比比皆是。林羽二人都不是五大三粗,也没穿军服,人家自然把他们当成酒后吹牛逼发牢骚的落榜书生了。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路边的灯笼一下子灭了大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林羽一把按住前行的李长生,示意他停下脚步。李长生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林羽看都没李长生,而是小心地环顾四周,轻声提醒道:“附近有人。”

第297章 夜刺

这繁华的街道上自然不是只有林羽他们两人,李长生马上就醒悟到应该是附近有人对他们不利,他也马上警觉起来,开始寻找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未等李长生发xiàn

异常,在他右边的大柳树树干后面闪出一人,身形瘦小却敏捷有力,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衣之下,看得不甚分明,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饱含杀气,他手中握在一对寒芒,一下子分辨不清是什么兵器,只是和其眼神一样蕴藏杀机。

没有等林羽开口提醒,李长生已经察觉到了身边的刺客,他也不闪躲,反倒是侧身迎了上去,伸出一双肉掌,准确无比地掐在对方的手腕之处。身高臂长的李长生双手如铁钳一般制住了刺客的双手,使得对方无法寸进一步,只是在对手脉门上稍微用力,便解除了对方的武装。只听得叮当两声,林羽寻声望去,这才发xiàn

刺客所用的乃是两支分水峨嵋刺。

双手被制,武器已失,刺客眼中闪出一丝惊慌之色,他未曾料到李长生居然强悍如斯。由于手已经无法再动,无奈之下,刺客只能飞出一脚,踢向李长生的****。

岂料李长生更快一步,他早料到对手有此一招,刺客的腿还未挨到他裤腿,他已经先出一脚,将对方踢出的腿击反踢了回去。刺客闷哼了一声,失去平衡,身子向前栽去,李长生顺势放开了双手,收回了刚踢出去的左腿,又抬起右腿,用膝盖狠狠顶在刺客的面部。

黑暗之中只听得一声惨叫,李长生膝盖这一记重击真可谓是势大力沉,直接将刺客顶得倒飞出去,摇摇晃晃跌进了一旁的人工河里,也不知dào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刺客还能不能爬起来。

李长生这一连串的攻击是一气呵成,看来他不光是重剑高手,近身格斗犹在剑术之上,虽然是猝然被袭,但仅在瞬间就解决了对手,这样的本事,林羽是自问没有的。

“小心!”或许是李长生的强悍出乎意料,林羽发xiàn

周围一下闪出了六个黑衣人,连忙提醒同伴加以提防,并且向前挪了一步,准bèi

向李长生靠拢,进行协同防御。

“年轻人,没你的事,想活命就老实待着。”一道黑影斜刺里杀出挡在林羽面前,让他少管闲事。

林羽停下脚步,却未放松警惕,虽然对方说是来对付李长生的,但谁知dào

他是不是放的烟雾弹,于是他装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手抱胸,对李长生道:“李兄,看来是找你的啊。”

李长生听到刺客的也有些惊异,论官职,他没林羽大,论实权,更是差得老远,他也没想到刺客居然会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生性高傲的他自然不会拉下脸来求林羽帮忙,反而是特意叮嘱林羽:“不用你插手,区区几个跳梁小丑,我自己就能搞定。”

或许是李长生的目中无人刺激到了几个刺客的自尊心,林羽分明听见不止一个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飞扑上去,围杀包围圈内的李长生。林羽也不出手,他倒要看看,李长生到底强到什么水准。

在林羽面前的那个黑衣人也没动,从他们的声音和身形来看,年纪应该不小,应该在五十岁左右,这个老头也没动,虽然林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他也不敢大意,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年轻人什么会突然动手也是说不准的。

周围的路人已经跑得干干净净,除了和林羽对峙的黑衣人没动之外,其余五个刺客围着李长生大打出手。上京人虽然也喜欢看热闹,但这种明显会出人命的热闹还是不敢看的,谁知dào

哪个亡命徒看你不顺眼一刀就招呼过来了。

虽然是以一敌五,但李长生却毫不慌张,他甚至不需yào

用眼睛去捕捉黑暗中敌人的出招动作,只凭声音就能挡下对方的攻击,同时身形也不断移动,防止被刺客围死。

一旁的林羽虽未出手,可目光始终停留在李长生身上,一旦其有败象,他便会出手。不过李长生的战斗力远超林羽想象,他应该是专门受过这样的训liàn

,能够有条不紊地在围攻中防守并伺机反击,林羽感觉可能无需自己出手,李长生一个人便能料理了这个五个刺客。

能派来刺杀李长生这样重yào

将领的,自然不会是庸手,在动手之前,他们也都知dào

李长生武艺高强,但都觉得自己可能功夫不如对方,不过应该相差不远。真zhèng

交上手以后,这些刺客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美,李长生不但身手敏捷,而且力大无比,更重yào

的是其威势逼人,无论什么招式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这可能也是沙场宿将所独有的特色。

就在黑衣人还震惊于李长生的武艺之时,他们又有两人手中的武器被对方给打掉了,而且有一把长刀此刻正握在李长生的手中。有了武器的李长生如虎添翼,从战圈中传来的几声惊呼显示已经有人挂了彩,当然这人不是李长生。

看着这帮刺客拙劣的表现,林羽不由得摇了摇头,刺杀讲究的是隐蔽性和一击毙命,一击不中就要远遁,如今这五个人围着李长生打了大半天还没拿下,早就该跑了,而他们现在要跑只怕也来不及了。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几个刺客没有必死的决心,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出手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时不时摆出防守的架势,要是他们只攻不守,拼着死两三个人也要杀掉目标,只怕李长生有两条命也不够用。

摸清了刺客路数的李长生此时也是心中大定,他卖了个破绽,故yì

引诱左侧的一个黑衣人出手攻击他,待到对方长剑刺来他一个转身让过剑锋,右手的长刀狠狠劈向了这名刺客。

其余几名刺客大惊,纷纷抢进身来救援落入圈套的刺客,孰知李长生这招还是虚招,他右手长刀突然收回,抬起左肘击在对方的喉结之上,右手的长刀飞舞,顺势劈飞了一个抢到身前的刺客。

李长生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但林羽却没在心中叫好,被劈飞的那个只怕活不成了,倒是被击中喉结的刺客在地上打滚,呜呜疼得喊不出声来。在他被击中的那一刹那,林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这个刺客估计是半晌缓不过来,暂时失去战斗力了。

五个人都没拿下对手,只剩下三个战力的刺客信心更是不足,他们互看了一眼,转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竟然是就此打算逃跑。林羽一脚迈出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身前,用调侃的语气的说道:“现在才想到逃,不嫌太晚了吗?”

刺客没有说话,只是猫下身子,一个箭步就冲到林羽面前,手中的短剑闪着噬人的寒光刺向林羽的咽喉。他当然没有指望这一击能干掉林羽,但只要林羽闪身躲开这一击,他就可以顺着这个空缺逃掉了。

地上已经躺了一个活口,但不知dào

被李长生打得还剩几口气,所以林羽并不打算放走面前的这个刺客,对着逼近的凶器,他忽然一闪便从刺客的视线中消失了。

正当刺客心中大喜以为自己可以逃走了的时候,只听得旁边传来一句:“你我之间武艺的差距,只怕比年龄的差距还大。”没等他回过神来,右手的手腕已经被人给抓住了,同时一个黑影在他眼角出现并逐渐放大,直到重重击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才反应过来那个黑影是拳头。

一连三拳,黑衣刺客被打得晕头转向,连短剑都抓不住了,林羽这时才放开他,但这个刺客已经站不住了,他摇摇摆摆晃了几下,跌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这场刺杀其实持续时间并不长,除了留下的两个活力,其余刺客死的死,逃的逃了,等到两人的亲兵得到消息纵马狂奔赶来,早就结束战斗了。

“主公,你没事吧?”罗彦卿一边将刺客的面巾除下,一边对林羽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他们又不是来杀我的。”林羽满不在乎地答道,把目光投向了这次刺杀的目标,李长生。

李长生此刻脸色铁青,他的亲兵长跪在他面前,身体不断地在发抖。李长生平时治军极严,还没开口说话,已经把这个身高八尺的大个子吓得像筛子一样了。

“闲杂人等速速回避!”没等李长生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林羽等人抬眼看去,原来是上京府衙的人来了,不得不说,这帮人动作还挺快的。

上京府带头的是今日的当值功曹,当他扬着火把走过来发xiàn

对面居然是一群精锐卫兵时,有些愣住了,他感觉这个案子有些棘手了。

“你是上京府的吧,来得正好,这里有两个活口你带回去,让京兆尹……”林羽顿了顿,他现在才想起自己不知dào

京兆尹的名字,他问问了旁边人,亲兵也没个知dào

的,“算了,反正你叫京兆尹赶快破案。”

功曹正想看是谁这么大口气,目光移到了人群正中的林羽和李长生二人身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人不认识他,他却认识这两个目前在皇帝面前红得发紫的重臣。

李长生根本就没管那两个人质,也没看上京府的人,他走到林羽身边,沉声说道:“我刚才听这群刺客说话,感觉像巴州口音。”

“所以呢?”林羽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长生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同意去巴州,明天就走。”

第298章 刀兵不止

两名重臣在京城重地遭人刺杀,虽然都无事,但这样的事情性质已经足够恶劣,新皇大发雷霆,从京兆府的府尹到内营的守将,撸掉了一大串文武官员,林羽盯着整顿治安的名义趁机把毋师偃等一批心腹从西原调入上京,加强了对禁卫军的控zhì



抓住禁卫军的指挥权只是附带的,林羽真zhèng

高兴的是他前脚送走了李长生,蜀王荣臻后脚就跟着去了蜀州,他真想在没人的地方大笑几声,这群刺客来得真是太及时太贴心了,本来他还没什么招好对付蜀王这恶心人的东西,如今这个麻烦已经被完美解决了。

不过愁人的事情一样有,林羽面前摆着一堆堆的简历,那不是要提拔的官员档案,而是海选出来的少女资料,他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苏安昌、荣仲钦看美女,替荣佖骐选老婆。

在新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太子妃,还有孩子,不过他逃离上京的时候太匆忙,顾不得带上自己的老婆孩子,等他风风光光回来的时候,老婆孩子已经死了,官方说法是病逝,但很可能是韦应之下的手。

为了弥补自己对妻儿的歉疚,荣佖骐把自己的大舅子小舅子都给予了高官厚禄,但他的老婆孩子也活不过来了,皇帝不能没老婆啊,大臣们也不希望皇帝没有后代,于是开始给皇帝物色老婆。

按林羽的想法,皇帝讨老婆关我屁事,就算他没儿子,不是还有弟弟吗,就要死了还怕没人当皇帝吗。可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百官把他架到这个位置上了,他也不敢说不干。

在苏安昌的心里,皇帝的事显然最大,什么改革施政都比不得皇帝无后的事大,所以他把德高望重的老王爷荣仲钦和手握大权的林羽都拉进了评审团。苏安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林羽现在可是朝廷上说话最响的那个人,他也不知dào

林羽到底跟哪方势力不对付,万一选出的皇后这个军头不答yīng

,他岂不是很丢脸,于是他把林羽也拉过来,只要林羽没反对,那总不会有问题吧。

通过成为国戚是进入新皇帝权力圈子最快捷的途径,于是无数家族都寄希望于此一步登天,把自己女儿送来选拔。相貌端庄、家世清白只是基本条件,纸上记载的也不过这些女孩儿的籍贯出身以及家庭情况,苏安昌特意从吏部调了一个人,站在林羽的身后,每当有一个少女进来的时候,此人便会在林羽耳边轻声表明此女身后的势力。

苏安昌虽然是好意,但林羽却觉得自己耳边像是飞舞着一只烦人的苍蝇,如此几天,他便时不时借口休息躲到自己办公房里去清静一下,把苏安昌和荣仲钦丢在原地。老王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来也只是摆设,精力不济的他早就巴不得林羽多休息几次,只剩下苏安昌一人自然是没办法选下去了。

“大将军,你这些天也看了近千个姑娘了,心里可有腹案了?”

林羽闻声扭头一看,居然是苏安昌阴魂不散地追到自己办公房来了,他无奈地说道:“都不错,关键还是要陛下自己中意。”

“那是,那是,我们三人挑出来的姑娘,都会有画师画像送到陛下那里让其过目。”苏安昌正唾沫横飞地说着,扭头看见林羽墙上挂的一幅画,被吸引了过去,“大将军,这画的是你吧,这画工不错啊,谁画的,能否让他来给姑娘们画像啊?”

林羽本想说就光凭那三分形态七分神韵的意象派水墨画,怎么可能让皇帝看明白一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却发xiàn

苏安昌正对着自己的墙上的那幅画像赞口不绝。

“不错,话的确实是我,但你想让这位画师来作画是不可能了。因为她人在……”林羽忽然一激灵,把嘴边的北齐两个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什么地方我也不知dào

,所以找不到这位画师了。”

“哦!”苏安昌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遗憾,“可惜啊,这样好的画技,老夫无缘得见了。”

林羽懒得听苏安昌废话,他正琢磨着找个借口把这老头赶出去,却忽然涌出了一个想法,于是试探着说道:“苏大人,你说咱们向北齐求亲,让他们嫁个公主过来给陛下当皇后怎么样?”

看着张大着嘴的苏安昌,林羽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他悻悻笑着,想说自己不过是开玩笑而已,谁知苏安昌重重拍了几下林羽的肩膀,嘴里冒出一句:“妙啊!”

“荣汉与北齐本就互有姻亲关系,向北齐求亲,不仅可以修复两国关系,减轻边防的压力,又避免了国戚乱权的隐患,真是再也没有比北齐公主更适合陛下的姑娘了。大将军真是足智多谋,老夫这就去找陛下禀明此事。”

“哎,苏大人!”林羽看着苏安昌兴冲冲地跑出去,顿时目瞪口呆,这不过是他一时的戏言,这老头子居然当真了,还一直叫好。林羽有些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莫非真是天才不成。

林羽的提议很快被付诸实行,苏安昌禀告过荣佖骐之后,迅速组织了一支前往北齐的使团,由礼部尚书周孝铭亲自带队,这是荣汉与北齐交战之后的第一次派出使节,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为汉皇荣佖骐求娶一位北齐公主。

就在林羽本以为自己就此从苏安昌的魔爪下逃脱的时候,苏安昌又抱着一大堆仕女图进来了,热情地向林羽喊道:“大将军,你快来看看,这些美女还可入陛下的法眼么?”

林羽有些疑惑,他问道:“苏大人,皇后的人选不是已经定下了么,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的人选是定了,可咱之前的工作不能白做啊。”苏安昌将画像放下,抹了把头上的话,“我寻思着啊,这皇宫空着也是空着,不如顺便替陛下把这贵妃、婕妤、才人什么的,都配好咯。”

林羽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苏安昌放着那么多正事不干,铁了心是要给皇帝当媒人当到底,他看了眼跟在苏安昌后面的老王爷荣仲钦,求助道:“老王爷,你什么意见?”

“啊?你说啥?”荣仲钦把手支在耳朵边,一副我听不清你说啥的样子,“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二位大人自己决定就好,你们办事,我放心。”

林羽拿这个装聋作哑的更老的老头子也没辙,他也懒得再听谁家姑娘是谁女儿的聒噪,而是捋了下思路,才开口道:“苏大人,我觉得这些还是让皇上看画像自己选才好。至于平衡朝堂上的势力,我看就不如把这些名额南北平均分配吧,你我食君之禄,实在不该在这些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

苏安昌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却有那小太监来找林羽,说是皇帝要找他,苏安昌无法,只好说照着林羽的意思办。等到林羽跟着宫人走掉了,苏安昌才松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下面人居然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为皇上选老婆已经调动起太多的人,下面很多官员都收了人家的银子,这事要不了了之了,这些人闹将起来,自己不少亲信都要被清洗,要不然他也不想看林羽的臭脸啊。

林羽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早有三人在里面等着他,除了他认识的皇帝荣佖骐和兵部尚书夏严,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身上有一股林羽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见到林羽进门,这男子居然投过来一丝冰冷的目光,里面居然包含着一丝敌意。

“臣参见陛下。”林羽不知dào

自己哪里招惹到了对方,但他也不怕别人,于是无视这个对自己抱有敌意之人,向荣佖骐行礼。

“这不是朝堂之上,爱卿无须多礼。”荣佖骐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一把扶起了想要行跪礼的林羽,“这位是小海公公,乃是海公公的爱徒,跟朕的年头也不小了,现在替朕掌管密谍。”

林羽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眼前这家伙是个阉人,只是站着也能察觉到他行为举止与正常人不同,而海公公正是因林羽而死,他徒弟仇视自己也是正常。

“林羽,定南军已经投降了,北洋水师、蛮兵都重新归顺朝廷,内乱至此已经完全平定了。”荣佖骐语气中透露着激动,但却又带着一丝哀伤,“不过皇叔最后还是没有投降,而是自尽了。”

“燕城的陆统领来信,说是大势已去的明亲王有遗言说是不想让陛下保持着宽厚贤良之名,自刎而死,与陛下其实关系不大。”一旁站着的夏严插嘴道,即使向林羽解释也是替皇帝开脱。

林羽砸吧了下嘴唇,无所谓道:“明王里通外国,死有余辜,陛下给他留后也算仁至义尽了,我们根本无须理会这种人是怎么想的,如今战事已平,更应该关心如何恢复国力才是。”

岂料荣佖骐转过身,摇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对林羽说道:“爱卿,战争并未结束,恰恰相反,它才刚刚开始。”

第299章 强硬

从荣佖骐的话中,林羽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仍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发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爱卿,如今外敌仍盘踞在我们的土地上,奴役着我们的人民,对着中原的大好河山虎视眈眈,危机当头,现在可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啊。”荣佖骐说着,竟然慷慨激昂起来,好像立马就要把西域人打出西北一样。

林羽却没受皇帝这份激情的感染,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我们与桓罗已经签订了暂时休战的协议,那些土地名义上也还在帝国名下,而且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桓罗人给予了不少的资助,此时便翻脸开战,岂不是言而无信?”

“你当时也跟朕说是权宜之计,现在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难道还任由蛮夷占着我们的土地吗?若是如此,朕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荣佖骐没有料到林羽会是这种态度,有些不悦,“再说你当初劝朕签字的时候不是说这个问题你自有妙计可以解决吗?”

“林将军,你如此推三阻四的,是怕了桓罗人,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啊?”没等林羽开口,站在一边小海公公对着来了几句冷嘲热讽,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林羽当然还不至于跟一个阉货斗气,他完全无视旁边这个对自己有敌意的太监,只看着荣佖骐说道:“陛下,长期的内战极大地挫伤了帝国的国力,使得兵疲民敝、府库空虚,百姓都不堪重负,如今有了这难得的时机,正应该内整国治,外修邦交。陛下正是年富力强之时,要收复西北失地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朕一刻都等不了,如今内乱已定,兵精将广,还要等到何时再出兵?”荣佖骐怒气冲冲地嚷着,他死盯着林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林羽,朕问你,朕是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朕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林羽没有和皇帝对视,而是移开了目光,低眉俯首道:“自然是陛下说了算。”

“那好,朕已下定决心兵发西北,你别以为没了你朕就打不了这仗了,朝廷里能打仗的将军多了,实在不行,朕亲征也行。”荣佖骐这话说得有些色厉内荏,以前的西北军现今都在林羽的指挥下,没这支帝国精锐参战,新皇帝想靠着新降服的军队拿回凉州和并州那是不可能的。

兵部尚书夏严见气氛有些不对劲,生怕林羽拂了皇帝面子,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将军,陛下兴兵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得到了文武百官的响应,地方百姓对收复失地这样的壮举也是极为赞成的,许多州郡都表示将筹措钱粮以供朝廷的军费。”

林羽这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有些儒弱的皇帝今天居然强硬起来,原来是有这么多人给他做后盾,但即使这样也觉得有些不妥,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妥,于是他只能答yīng

荣佖骐的要求。

“陛下,要出征西北我也不反对,只是臣有三个条件。”

听到林羽答yīng

出兵,荣佖骐也暗自松了口气,要林羽甩手而去,他心里还真有些打鼓,于是他马上应承下来:“爱卿请讲,莫说三个条件,三十个也行。”

林羽竖起三个指头:“第一,出兵必须实在完成全军整备之后,改制之后军心稳定才可出兵;第二,黙啜汗国的乌云骑对我军助力甚大,如今他们要回草原上休整一段时间,必须等到这支援军休整完回来再出兵;第三,此处西征事关重大,由我亲自抽调各部人马组成,进攻计划由我的幕僚团制定,后勤事宜由墨韵痕抽调兵部人手负责,进攻部队由我选调,储备军资任我使用,进攻前的准bèi

工作皆我一个指挥,为防走漏消息,何日出兵也由我自行决断。”

林羽前两个要求还好,最后一个十分过分,这基本上就是所有兵权都交到他手上,调动还不用通过朝廷,要想造反简直是轻而易举,搁别人这会都拖出去砍头了,但荣佖骐还就偏偏都答yīng

了:“朕准了,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让人送走了林羽和夏严,荣佖骐如负释重地坐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让他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对着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将军强硬,说心里不虚都是假的。

“陛下,林羽实在太无礼了,您把兵权交到他手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只剩下自己和皇帝两个人,密谍的新头头小海公公开始向皇帝说林羽的坏话了。

“如何不安全?他要是想造反何必让朕来当这个皇帝,朕的龙椅也是他抢回来的,他真有不臣之心,何必多此一举。纵观满朝文武,你说又有谁能让朕放心呢?”

荣佖骐轻轻地摆了摆手,他与林羽相处时间不短了,深知林羽的性格,也知dào

其没有当皇帝的意思。有一个最明显的做法就是牧苏军打下的地盘林羽基本上都将当地的官员保留下来了,也没有在治理地方的文官体系内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这是许多地方势力在最后关头纷纷倒向荣佖骐这边的重yào

原因,也说明了林羽不打算称王称霸,荣佖骐虽然儒弱,人却不傻,林羽身上有袁沐公的影子,他信得过。

小海怎么看林羽都不顺眼,他不屑道:“我看这家伙也没什么了不起,他还以为真离了他就不行了吗?还在燕城的陆统领,那才是真的对陛下忠心耿耿。”

荣佖骐知dào

小海对林羽有偏见,对小海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为林羽说话:“陆统领忠心可嘉,但能力有限,要不先皇怎么会把他一直按在京城。你不要带着情绪去看人,朕知dào

你因为海公公一事记恨林羽,但他也是逼不得已,你们以后同殿为臣,就别再为此事挂怀了。”

小海公公还想说些什么,荣佖骐抬手阻止了他说话,问道:“观天部对这次的出兵怎么看?”

“观天卿说四海已定,龙气重聚,但西北妖气横行,不平不足以固江山,此行葵水黯而贪狼耀,正是兴兵讨逆的大好时机。”

荣佖骐满yì

地点了点头,仿佛观天卿这么一说,西北失地就能失而复得了。

无独有偶,林羽也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墨韵痕,向他问道:“韵痕,你天天看星星,倒是说说这国运到底如何啊?”

墨韵痕抬起头,看着林羽一脸求教算命先生的样子,并不像平日里一样在说笑,于是抬起头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才答道:“主公不是不信这个吗?怎么今天忽然谈起星相来了?”

“随便问问,你就随便说说,无妨。”林羽笑了笑,示意把自己只是来聊天的。

“早在并州,我已看出荣氏气运开始衰败,紫微星黯淡,龙气凝而不聚,从星相来看,客犯帝星,是天下大乱之势。”说道这里,墨韵痕忽然笑了,“这都是我胡乱之言,主公横空出世,助陛下登上了帝位,跟我预测的完全是两码事,所以说星相之说,只可为辅,切不可太过当真。”

“算算也不妨事,我马上要出兵去黙啜汗国,且问你此行结果是凶是吉?”

林羽一反常态地要找墨韵痕问凶吉,他倒不敢像平常一样随口乱扯了,而是深思过后,才缓缓道来:“既然主公要带兵北上,必定是你那位义兄的邀请,如此说来现今的汗王可能命不久矣,左右谷蠡对汗位的争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不过西戎实力本来就稍胜东戎,有主公压阵,罗阿必胜无疑啊。”

“有你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我这便要去整顿军马,过几天便要开拔了,可惜你有重任在身,不能随军了。”自林羽南下之后,墨韵痕倒是一直坐镇后方,很少随军了。

见到林羽起身,墨韵痕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叫住了他:“主公,学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主公答yīng

。”

墨韵痕跪倒在地上,真切地说道:“学生自知水平有限,不辨忠奸,屡次荐人都有不察之责,但是子义是我同窗好友,希望主公能饶他一命。”

林羽想了一阵,才反问说:“你说的是徐子义?他人在何处?”

“他离开主公,投在御亲王门下,如今被关入死牢了。”墨韵痕虽然权势不小,但这种犯人他也没法开释,只能来求林羽。

“这样啊!”林羽摸了摸下巴,“你持我手令去把他带出来吧,这次出征让他随军,戴罪立功。”

墨韵痕本来只是想让徐子义活命,林羽这么一讲,他喜出望外,连忙作揖道谢。

“主公,我方才听你讲这便要开拔了,怎么我没收到一点消息啊?”将林羽送到门口的墨韵痕有些奇怪的问道,刚才他为了自己好友的事情,还来不及问这些。

“我刚决定的,方才陛下已经授权我随意调动兵马,不用经过枢密院同意了。”

得知答案的墨韵痕显得有些严肃,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主公,是不是要对西北用兵了?”

林羽露出惊奇之色,他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你怎么猜出来的,这事陛下才刚跟我说啊。”

“此事不难猜测,陛下授如此大权给主公,必定是有重大的战事,遍观四方,只有西北最有可能。”墨韵痕摇了摇头,“此时并不宜动兵,主公为何不劝陛下?”

林羽苦笑道:“陛下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坚持要打,也不知dào

是受了谁的蛊惑。我不受命,他也会让别人去打,以其这样,我受命可能结果还好一点。”

“但这与我们之前定的计划不一样啊,积攒国力,拉拢盟友,分化西域诸国才是上策,这场仗要输了,荣汉可能有亡国之危啊!”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不能输。”林羽拍了拍墨韵痕的肩膀,“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怂恿陛下,我不在的时候,你盯着点,全军的存亡就系在你身上了。”

第300章 默啜草原

看似天下大定的荣汉开始了新一轮的改革,新皇荣佖骐首先对军队下手,废除了元帅一职,虽然将领的军阶没有变化,但他们最大的实权职位变成了统领一州兵马的都督,而且军队的调动都必须有枢密院的行文和皇帝手中的兵符,否则即使在一州之内调动部队也会被视同谋反。

由于元帅成了临时任命的职务,不再是专职,荣佖骐手下仅有的两个元帅自然都应解职,林羽被调任至枢密院担任枢密使,陆云龙被调至兵部担任尚书,而之前的枢密使苏安昌和兵部尚书夏严则分别转任左右相。

人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短短十年龙椅上的皇帝都换了三个,而主要大臣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可见荣汉是一个以依靠地方士族治国的政权,但荣佖骐上台的一系列措施表明荣汉由尚武开始走向尊文,文官的地位将逐渐压过武将。

林羽是这场改革的推动者,自然站在荣佖骐一边尊文抑武,而陆云龙是荣佖骐的死忠,身为武官对这次的改革纵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也是全力支持。军队的两大元帅都带头服从朝廷的改制,他们下边的人更是没有话说了。

虽然两位元帅放qì

了兵权,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了实权。兵部虽然成为一个后勤部门,但荣佖骐将水师的指挥权划到了兵部,因为水师承担着大量后勤任务,所以陆云龙变相成为了水师的统领,权势不减反增,加上他背后的李氏子弟在军中多被提拔,光都督的职位就拿到了两个,可以说新皇帝对陆云龙或者是李家那是恩宠有加。

相对来说林羽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有些黯淡了,虽然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入主枢密院,但他的军权被剥掉了,纵观帝国史,风光的永远是手握重权的军团元帅,从来不是什么枢密使。

但林羽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他只是在一步一步实施自己的想法。他首先安插了两个州牧,一个是在牧苏当政许久的路闻歌,出于狄州人口成分复杂的考量林羽让其当上了狄州州牧;另一个是朱天兆推荐过来的,也可以算作自己人,林羽打算在黄州建立一个军事基地,充分发挥这里物产丰饶、交通便利的优势,在汉军规模大幅缩减的情况下,黄州基地的驻军便显得非常重yào



而在实jì

上,林羽在军中的影响力也并未缩减,新任都督中他的手下最多。除了秦翦和陈到一个被派到扬州坐镇江南,一个派去建设黄州的军事基地,像并州、狄州、青州这样的布置了重兵的边境州郡都是他的旧部担任都督。其中失去了大部分领土的并州是帝国陈兵最多的地方,这个州有十万兵马,而并州都督,则是林羽的死党袁焕。

为了避免禁卫军造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新的军制改革直接抹掉了禁卫军团的番号,京城内由新成立的八卫驻守,这八卫装备精良,虽然建制是卫,将领却都是旅管级别,由荣佖骐新封赏的“从龙八骑”所担任,里面不乏像毋师偃、罗彦卿这样的牧苏军将官。而其他保卫京城的军队都不没有驻扎在城中,零零散散或远或近地分布在上京附近,拱卫着帝都。

就在朝中的文武官员上蹿下跳,企图从皇帝手中获得更多好处的时候,林羽却悄悄离开了上京,轻装简行去了自己的老根据地牧苏。

在牧苏与黙啜交界处新建的小城外,有两支整装待发的部队。一支是重步兵,背负着重甲,一柄大锤横在他们背上,端的是威武雄壮;一支是骑兵,骑手们懒洋洋地站在自己的坐骑旁边,显然是在等自己的主将。

这两支牧苏军新建的部队,本来林羽是打算用在明亲王的定南军身上,但最后打燕城的不是他,这两支用作后手的部队也没派上用场,一直在驻地等候命令。

统帅重步兵的将领是林羽的老熟人史全禄,凉州沦陷之后他混在败军里面来到了并州,待在叶君的部队里,直到叶君被杀,他才重新进入了林羽的视线,继而被已经掌握大权的林羽提拔。这支重步兵中混杂了许多史家庄的人,其忠诚度是有保障的。

骑兵的统帅是红缨堡的罗云起,林羽也没忘了这位最早跟着自己打拼的老部下。罗云起的儿子已经位列从龙八骑之一,是帝都最炙手可热的的年轻将领之一,但林羽对红缨堡的回馈不仅于此,这员老将也终于圆了自己的将军梦。

这支全骑兵的队伍分两块,轻骑兵是装备的皮甲,坐骑都是从黙啜汗国采购而来的,黙啜草原的战马不是很高,但耐力十足,什么草都肯吃。更加精锐的是全身披挂的铁甲重骑,通过黙啜从西域引种而来,负重大,冲刺强,但是吃的更挑,光吃草料秸秆啥的不行,时不时得来顿燕麦豆料啥的加餐,要不跑不动。

“史大哥,步兵就交给你了,我已经给袁焕去信了,他会在并州安排你们的。”说完林羽扭过头,上了自己的马,向罗云起发令道:“罗将军,咱们走。”

“兄弟,你自己小心啊。”史全禄望着林羽离去的身影招手道,林羽的亲兵队长现在是步凡,担心林羽安危的他把自己的小弟史定国送去给林羽当护卫。

接到出发命令的骑兵们马上打起精神,刚才懒散的模样一下便消失不见了,开路的侦察兵飞似得跑开去,只留下扬起的尘土。重骑兵将自己与战马的铁甲抱到了骡车上面,这些沉重的护具不交战的时候是不用他们自己携带的。辅兵们将粮草、帐篷等物资同样搬上了骡车,然后吆喝着出发了,轻骑兵们则亮出旗号,自觉地护在队伍两侧一齐向黙啜草原的深处进发。

黙啜汗国的汗王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现任汗王微吉并未去世,他只是年纪大了,肥胖的身躯经常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也知dào

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尽头,于是将自己的儿子罗阿定为了汗位的继承人。

不过黙啜汗国的汗王并不是世袭制,上一任汗王虽然有资格指定自己的接班人,但是其他人一样有挑zhàn

的资格,伯羽南就不服微吉的安排,认为罗阿能力不足,要挑zhàn

罗阿的继承人资格。

按照黙啜的老规矩,伯羽南应该带领自己部落的武装去击败罗阿的部落,其他部落不得参与,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东戎和西戎之间的权力争夺,所以不少两族的部落都偷偷派人去参加这场大战,查尔方带领的乌云骑更是早早在林羽之前回到了草原。

一望无垠的草原没有那么复杂的地理环境,罗阿也不费心去找什么决战地点,就是把人马横在高昌外面,挡住伯羽南的去路,意思很明显,你再敢往前走老子就要揍你了。

伯羽南当然不怕罗阿,要怕他也不会站出来反对罗阿继承汗位了,他的主力是由飞蝗骑组成,倒是和罗阿主要由乌云骑构成的战力相似。乌云骑得名于他们的装束,奔驰时扬起的黑色披风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团流动着的乌云,但飞蝗骑却不是因为他们披着绿色的披风。飞蝗骑的披风是灰褐色的,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所过之地就像被蝗虫群飞过一样,尤其擅长游牧民族的打劫技能,残暴而无情。

在乌云骑和飞蝗骑的两侧,还有些许多各式服饰的骑手,他们是部落中赶来为自己部族助战的勇士,由于不是正规军,所以他们的装备五花八门,有的连皮甲都没有,仅仅是拿着武器就来了。

厚重的阴云密布在双方的头顶上,仿佛是为战云密布做一个特别的注脚,呜咽的疾风压低了草茎的腰身,吹得战士们的披风唰唰作响,也带走了他们手心因紧张而流出的汗水,这真是一个交战的好天气啊。

罗阿的心里好像被天上的阴云压住了一样沉重,他紧紧了自己被风刮开的披风,拨马走上前去,这么大风喊话对面是听不到的。

伯羽南同样走上前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罗阿,傲慢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废话要说,你放心,我会留你一条小命的。”

本来罗阿还想说几句场面话,让伯羽南退兵啥的,听到对方这么一讲,气得血往上涌,要说什么也忘了,大叫道:“你就趁现在还能叫唤多叫几句吧,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现在的罗阿和伯羽南,双方互相蹬了一眼,也不想再说下去了,直接转身回了本阵,准bèi

作战。

几乎是同时,两边的主帅拔出了自己佩戴的弯刀,只听得噌噌的响声,双方将士都持刀在手,只瞧得主帅的手那么一挥,刚才还只有风声的草原上顿时暴起了一片呐喊之声,千万人从丹田发出的怒吼汇集到一起,直冲云霄,仿佛连天边的云彩都要被震散了。

在草原上,权力的交替一样血腥和暴力,比起有时候会惺惺作态的汉人,草原汉子来得更加的直接和粗暴。

第301章 新军

前来挑zhàn

的飞蝗骑率先发起了进攻,扬起弯刀催促着坐骑扑向了对面。乌云骑不甘示弱地奔涌而出,好像慢了会显得自己胆怯一样,但他们却没有举起弯刀,而是先抓起了长弓,先来了一通箭雨。

在草原上铁器非常稀缺,黙啜汗国自己不出产铁矿,只能从其他国家购买,但铁这个东西属于管制商品,无论是荣汉还是桓罗对外卖的都不多,是无法满足黙啜人武装自己骑兵需求的。

由于能得到的铁不够用,所以黙啜人是不会将这种珍贵的资源用在弓箭上面的,他们所用的箭矢一般都是骨制或是石制箭头,杀伤力极其有限,连皮甲都很难穿透,许多骑兵干脆放qì

了骑射这种攻击方式。

乌云骑跟随牧苏军作战以后,林羽虽然没有更换他们的皮甲,但将作战后的缴获的武器提供给他们随意挑选,还送了一套光明铠给查尔方,感动得查尔方当即表示要将这件盔甲当成他们家的传家宝,而在乌云骑离开的时候,林羽还大方地送了他们三千支箭矢。

三千支箭听起来很多,其实分下去一人还没一支箭,和其它箭矢一起混在箭囊里也看不出,所以冲锋的飞蝗骑根本没拿这轮箭雨当回事,直等到被射中了以后才发xiàn

有些不妙。

一轮齐射过后,至少有数百飞蝗骑栽下马来,虽然这点人数对双方战力的影响很小,但却极大地鼓舞了罗阿这边战士的士气,特别是那些从其它部落赶来战士,都大声欢呼起来。

带着得yì

的笑声,乌云骑的战士们挥舞着弯刀迎上了扑面而来的飞蝗骑,双方毫无花巧地撞在一起,冰冷的刀刃划开了坚韧的皮甲,切入了温润的人体之内,仅仅是一个回合,绿色的原野上就洒满了殷红的鲜血。

无论是哪边都是用冲锋的阵型奋力向对方腹部杀去,一个个箭头犬牙交错地切入了另一方的阵营,然后逐渐地消失在人海之中,要想杀到主将面前,只能一点点消磨对方阵型的厚度,不杀半天是难以见分晓的。

罗阿和伯羽南都被各自的精锐骑兵簇拥着,看着面前的厮杀一脸冷漠,战场上布满了残肢断臂,许多骑士惨叫着掉下马去,湮没在马群之中。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落马基本上是必死无疑了,死了的也就罢了,还活着的也是生生被马蹄给踩成肉泥了,而活着的士兵根本无暇顾及落马的战友,只管埋头向前冲锋,如此混战只怕厮杀一天也难以分出胜负。

忽然伯羽南接到手下士兵报gào

,在战场的侧后方出现了一支身份不明的骑兵,正在逐渐靠近。伯羽南有些困惑,他没有听说罗阿还有援军,但他也应该没有盟友了,所以这支部队是敌是友他也不太肯定,于是他决定自己去看看。

后来的骑兵穿着大红的披风,从远处慢慢地向战场移动着,远远看去就像初升的朝阳一点一点从地平线上升起,这轮朝阳越来越大,意味着出现的骑兵也越来越多,最后从两翼涌出无数披着白披风的骑兵,好似白云拱卫着太阳一样护住了己方阵型的两翼。

突然伯羽南眼前的朝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并伴随着大地的颤抖,他大惊失色,这是重装骑兵开始冲锋的先兆,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

飞蝗骑正与乌云骑纠缠,此时如果被一股重骑兵从后面冲锋,那下场可想而知,伯羽南急忙让自己手下的卫队前去拦截,只要重骑兵还未完全加速,就能缠住他们。

似乎是识破了伯羽南的用意,红色重骑兵两翼的白色骑兵也突然加速起来,并且后发先至,越过重骑兵迎上了飞蝗骑,这些披着白色披风的骑兵明显是轻骑兵,用来保护自己的重骑兵的。

未等短兵相接,白色骑兵扬起了手中的骑弩,只听得嗖嗖地弩矢破空之声,马上的飞蝗骑像挨了一记重拳一样从坐骑上倒飞出去,居然没等到双方进行肉搏战,这点护卫已经基本被消灭殆尽,剩下几个还活着的也转身逃命去了,他们的护具根本无法阻挡弩箭的穿透。

伯羽南现在下巴都快吓掉了,这群骑兵简直是武装到牙齿了,尽管人数不是非常多,但仅仅是稍微展露的一点杀伤力已经足够惊人,他阵前还有人数更多的乌云骑,这场仗再打下去,他的家底估计全要耗在这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伯羽南立马就下达了撤tuì

的命令,并且以身作则,带头开始逃跑,全然不顾自己还有很多部下在阵前与对手纠缠。

在同伴的护卫下,重骑兵已经完全冲刺起来,沉重的铁蹄掀翻了绿色的草皮,露出一块块斑驳的泥土,沉稳的骑士们端起了手中的骑枪,银色的枪尖闪烁着噬人的光芒。就这样,红色的钢铁洪流冲进了飞蝗骑的阵中,在他们的前面,是血雨腥风,在他们的身后,是满目疮痍。

自己的战友如此英勇,白披风的轻骑兵也不甘落后,他们挥舞着战刀,沿着重骑兵辟开的通道,尾随而来,在后面轻松地补刀,时不时用弓弩射杀几个企图从侧翼逃跑的敌人。

看见主将逃跑的西戎族人本就已经心慌了,面对着汉军骑兵的冲杀,就算是有想组织的抵抗的人也无法聚拢四散的士兵,最后无奈不得不开始了全军大逃亡。

之前还不明就里的西戎族战士这会脑子转过来了,这支强dà

的骑兵部队是自己的友军,于是他们欢呼着,全军倾巢而出,尾衔着东戎族的败军杀将而去。

“二弟,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伯羽南今天可是吃了个大亏啊。”罗阿没有去追击伯羽南,但从他爽朗的笑声当中可以知dào

其内心现在是多么的高兴。

在亲兵的簇拥下,林羽慢慢地挪到罗阿跟前,他虽然目不斜视,但仍能感受到黙啜人对于这支骑兵的震惊和羡慕。有这种战果他并不惊讶,这两支部队是他拿银子砸出来的,虽然人数仅比一个旅的编制多上一些,但组建维护这支骑兵的钱够招募六七个正规步兵旅了,没有这种战力那些银子岂不白花了。

罗阿也诧异于以步兵见长的荣汉怎么会有如此精锐的骑兵,只有在荣汉待过的查尔方知dào

,并不是所有的汉军骑兵都有这么厉害。

林羽和罗阿虽然是结义兄弟,但更多的是一种同盟的象征,维护东戎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罗阿部族的首领地位,也是林羽为了进一步巩固己方势力在黙啜的利益,这是个以他为首的荣汉新兴势力,并不代表荣汉朝廷的利益。

吃了败仗的伯羽南仍不死心,退兵之后重整旗鼓,打算与罗阿再一较高下,但失了先手的西戎部落首先在人数上已经不占优了,再被汉军的骑兵挫了士气,看见林羽的骑兵就拐弯逃跑,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伯羽南纵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干看着自己部下节节败退。

伯羽南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自己颓势非常明显,再求各部落派人来援助自己也不现实,但他认为并不是东戎族打不过西戎,关键是林羽那支汉人骑兵部队插了一脚,导致胜负的天平倾向了罗阿,所以他返回了高昌,要求召开部族大会,声讨罗阿犯规的行为,寄希望以此扳回些劣势。

“哈哈哈,伯羽南这个没卵子的胆小鬼,居然跑回高昌召集头人开会,说我在汗位的争夺中犯规耍赖。”罗阿此时正坐在大帐之中,和林羽惬意地喝着刚煮好热滚滚的奶茶,他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要他回王城高昌回应各部落头人的质询,从他的笑声中可以听出其对这次质询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伯羽南已经走投无路了,虽然他大军还在,但西戎族是不会跟他打一场必输的战争的。”林羽喝了口奶茶,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并未将黙啜这次大战放在心上,主要还是为了试验下自己的新军。

虽然并未将质询自己的头人们放在心上,但罗阿也还得遵从传统去高昌回应质询,于是他起身吩咐自己的随从收拾行装,准bèi

返回高昌。他同时向林羽问道:“二弟,你随我一起去王城吗?”

“去,为什么不去。伯羽南要动手我们便陪他动手,他都斗嘴我们便于他斗嘴,咱文武双全,来文的来武的都不怕。”黙啜人的嘴炮技能比起荣汉那帮经常在朝堂上吵架的文官简直是弱爆了,林羽已经看惯了文官斗嘴的大场面,哪里会怕和伯羽南斗嘴。

西戎和东戎两族将自己的大军抛在一边,两边的头人都一本正经地装作文明人开始以说理的方式来解决汗位的纷争,这样的场景,林羽想想都忍不住要大笑起来,这可是黙啜汗国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情啊,难道一向以野蛮著称的黙啜人也开始走向文明了?

第302章 大会

王帐中挤满了受邀前来开会的部落首领,人头攒动,偌大的政厅被占得满满当当,微吉撑着脑袋坐在高高地坐在王座之上,皱着眉头看着伯羽南在下面向诸位头人大声申诉,眼光是不是掠过黑压压地人头望向远处,好像在等人,可那里只有王城侍卫。

“各位首领,汗位的争夺是神圣而不可亵渎的,祖制规定只能凭各部自己的力量去夺取汗位,任何借助外力的行为都是违反规则的。如今罗阿在汗位的争夺中居然借助汉人的力量,这不仅仅是无耻,更是对我们祖先的不敬。”

伯羽南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地推销着自己的观点,东戎族的首领们纷纷点头附和,西戎族的首领们则沉默不语,他们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只好来个闭口不言,而跟汗位争夺的犬戎族悄悄缩在角落里,只有几个人在人群后面不时探头探脑,在形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犬戎族是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的。

由于没有人出来反驳伯羽南,这场大会成了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在一通长篇大论之后,伯羽南洋洋得yì

地看着微吉,开口说道:“汉王,像罗阿这样光明正大违反祖制的人应该被剥夺争夺和继承汗位的资格,他甚至可以说是我们默啜人的叛徒。”

微吉皱起眉头,任谁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都不会高兴,他看也不看下方的伯羽南,而是对东戎族的头人们问道:“有没有人有其它意见?”

微吉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寄希望有几个人站出来反驳伯羽南,可是那些头人的眼神都躲躲闪闪,无奈之下微吉只好点名,开口吐出了几个名字。被微吉点到名字的头人显得有些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向伯羽南发难。

“左谷蠡大人,你对右谷蠡大人的控诉有证据吗?”

“就算那是汉人的骑兵,那也不能说明右谷蠡大人就违反祖制,荣汉现在这么乱,万一那是投在罗阿大人帐下的部队呢?”

被逼急了头人们开始胡乱编造理由替罗阿开脱,伯羽南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大声说道:“有汉人骑兵加入了罗阿的帐下,替他争夺汗位,这是无法反驳的事情,不止是我,还有无数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一事实,我的部下们都可以作证,派人去罗阿的营地看一眼也能证明此事,至于你说这支骑兵是投奔他的,哼!”

伯羽南抬起头,目光直射王座上的微吉,非常无礼地反问:“汗王,一支强dà

的骑兵在荣汉哪里不受欢迎,他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环境更恶劣的默啜,您的部落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们呢?”

微吉心中大怒,但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极力控zhì

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的这些问题,等右谷蠡本人来了亲自回答吧,他若是真的违反了祖制,我也不会因为私情而袒护他。”

“哼!”伯羽南鼻子了发出不屑之声,“他倒现在连人影都没看见,只怕是不敢来了。”

“谁说我不敢来?”

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脸上显露出各自不同的神色,纷纷闻声看去,罗阿正大踏步地从外面走进来,他的后面还跟着林羽,刚才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伯羽南身上,没人注意到罗阿已经到会场了,看到他们走过来,微吉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敢来就好,”伯羽南楞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镇定,“我问你,你是不是借助外力来争夺汗位了。”

罗阿轻笑了一下,笑声里充满了对伯羽南的蔑视,林羽现在就站在伯羽南的面前,表明自己根本就没想着对这事遮遮掩掩,倒是伯羽南对有些心虚,自己不敢面对林羽,汉军就汉军,说什么外人。

“他们在说什么?”在场的人说的都是默啜话,林羽听在耳朵里跟鸟叫没什么两样,他只能先问罗阿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罗阿对着林羽点头示意了下自己听到了他的话,然后对着他的父亲说道:“汗王,林羽将军是我们默啜人的老朋友了,他不懂我们默啜的话,下面我们大家就用汉话交流吧。”

“好,”微吉爽快地答道,“那我们大家就都说汉话吧,听不懂的就问你旁边能听懂的。”

现场响起了一阵嗡嗡的声音,那些部落首领都在小声地议论,在他们中间,罗阿毫无惧色地与伯羽南对视着,伯羽南实在想不出罗阿怎么会这么有底气面对他。

既然搞不清罗阿有什么倚仗,伯羽南觉得还是依照自己先前的计划质问对方,反正他是占理的一方,肯定是占据主动,于是他先发制人开口问道:“罗阿,你在争夺汗位的时候借助了外人的力量,是也不是?”

“林羽将军不站在你眼前吗?你不用明知故问,你就是想说我违反祖制嘛,还有什么要指控的,都一并说了吧,我都听着呢。”罗阿没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否认伯羽南对自己的控诉,反而间接承认了这件事。

伯羽南也没有料到罗阿居然会这么大方地就承认了罪名,而且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他以为有了林羽撑腰便可以目中无人了?

“你还想要什么罪名,仅仅是这一项就足够你退出汗位的争夺了。”伯羽南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生气,语调提高了八度,用近乎吼叫的方式对罗阿喊道。

罗阿没有说话,倒是他旁边的林羽率先开口了:“左谷蠡大人,你说的罪名是什么,右谷蠡犯什么罪了?”

“林将军,争夺汗位是我们默啜内部的事情,根据先祖留下的规矩,想争夺汗位的头人们只能凭借自己部落的实力来拿到汗位,不能借助外部的力量。”人群中一个老头站了出来,站在伯羽南身边,对林羽解释道,说完他还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林将军你不知dào

我们默啜人的规矩,不知者不罪,你可能是被人蒙蔽了。”

“哦,原来是这样,罗阿兄弟,你这事做得不地道啊。”林羽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掏出一张纸,用疑惑的语气说道:“但我又不明白了,我这里有一份名单,是我营中的俘虏,可据他们招供,他们都不是左谷蠡部落的人啊。”

林羽将名单抛给那个老头,接着说道:“你最好让各位头人看看这份名单,才好去我营中提人,我可没那么多粮食养着他们,要是没人招领,我只好砍了他们。”

包括伯羽南在内的东戎部落的首领们都脸色铁青,林羽这简直是赤裸裸地威胁啊,但他们要去把自己人领回来的话,无疑承认伯羽南也违反祖制了,可不去要人的话,林羽没准真把这些俘虏都砍了,先不说会造成的实力损失,但说名单上有部分人身份特殊,是绝不能就这么死掉的。

听完林羽的话,看到在场众人的反应,罗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对着伯羽南讽刺道:“伯羽南,你自己不是一样请了人,乌鸦别笑野猪黑,咱俩谁也别说谁。”

刚才出来和林羽说话的老头咳嗽了一下,大声反驳道:“部落之间人来人往是很正常的,但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怎么也不会加入我们默啜。我们各部落之间都有通婚,亲戚间助拳也很正常,争夺汗位是相当于默啜的家事,关起门来怎么都好说,但切切不可让外人参与其中。”

这老头话音刚落,就有西戎族的人站出来反驳:“先祖定下的规矩是只能凭自己部落的力量,不管是默啜人,还是汉人,那都是借助外部的力量,都是违反了祖制。”

两族人开始围绕着祖制展开了一系列辩论,伯羽南看着一脸得色的罗阿,明白了对方的计策,那就是把自己也拖下水,自己若是抓着罗阿的罪名不放,严格说来他自己也可能要出局。伯羽南虽然心中愤nù

,但不得不承认罗阿这招把水搅浑的策略很奏效,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羽,这样的计策绝不可能是有勇无谋的罗阿想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林羽的主意。

“够了。”伯羽南大喝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规矩就是规矩,争吵毫无用处,他根本不指望那些头人会放qì

自己部落的人质,罗阿姗姗来迟,看来是背后做了不少准bèi



“伯羽南,你有什么话要说?还是你也准bèi

认罪了?”罗阿走到伯羽南面前,咄咄逼人道。

伯羽南被罗阿打乱了自己的安排,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从混乱中抓到了头绪,罗阿绝对不会放qì

汗位,自己即使承认罪名也没关系,只要罗阿不出局,自己就还有资格,再说自己本来就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借着混乱把自己和罗阿同一起跑线也不错。

想清楚的伯羽南很快镇定下来,他转身看着微吉,把问题丢给了对方:“汗王,其实历次的汗位争夺有外人加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了,但外族加入还是第一次,您怎么看这件事?”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微吉,想看看汗王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会不会为了压制东戎牺牲自己的儿子呢,想到这里,不少西戎部落的首领呼吸也沉重起来。

第303章 立长传嫡

微吉并未像伯羽南所想的那样直接出手维护罗阿,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历次的汗王之争,汗位的争夺者偷偷找部落外的人来帮忙这种情况其实屡见不鲜,罗阿和伯羽南其实也是犯了前人犯过的错误而已,祖先定下的只能依靠本部落势力争夺汗王宝座这条规矩其实已经形同虚设。但我认为这条规矩却不能废除,有这条规矩,毕竟这种事情还只能偷偷摸摸,一旦废除,只怕会引起全族的战争。今天既然各位首领都聚集于此,不若一起商量个大家都同意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微吉把皮球踢给了在场的众人,引得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祖宗的规矩不能乱,罗阿和伯羽南都应该失去继承汗位的资格,有的说时代不同了,先祖定下的规矩应该改变了,还有的说既不能动老祖宗的规矩,也不给二人定罪,让他们重整旗鼓接着较量,一时众说纷纭,有的人激动之处,都忘了微吉吩咐的只能说汉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不知是黙啜哪的方言,听得林羽一头雾水。

见在场的众人迟迟商议不出个结论出来,罗阿觉得也有些无聊了,他给了林羽一个眼神,示意是不是该让这帮没墨水的头人们闭嘴了,王座上的微吉看到了这一幕,没等林羽示意,马上主动将林羽拉了进来:“林将军,你们汉人见识广,读的书比我们黙啜的字都多,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林羽施施然地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我倒是有点想法,就怕您不敢采纳啊。”

微吉也乐了,张开肥厚的手掌摆手道:“没关系,你尽管说,说得好我就采纳,不好我就当耳旁风,有什么敢不敢的。”

“好,既然如此,我便说了。”林羽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顺便把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先为左右谷蠡两位大人鸣不平,刚才大家的话我也听了不少,他们虽然违反了祖制,但之前干的人也不少,也没受惩罚,有的还当上了汗王,单凭这点,我认为就不能知二位大人的罪。”

林羽一席话博得了多数人的赞同,本来在场的人很多都是支过持罗阿和伯羽南的,治了他俩的罪,他们岂不白忙一场空,而且硬要治罪的话,往上追溯许多汗王屁股也不干净,这样一来他们这些统治阶级岂不是政治不正确。

看到在场大部分的人都点头同意自己的话,林羽心下大定,既然所有人都认同这点就好,那下一步就是通过修改规矩来将政治不正确变得正确。

“在荣汉,从来没有祖宗之法不可变一说,我们的祖先虽然英明神武,但他们不是神仙,自然不知dào

几百年后出现的变化,所以制定合适当下国家情况的制度才是一个伟大的君主应该做的。汗王,我的意见很明显了吧。”

微吉面露难色,摸着自己的光头说道:“林将军所言有理,但是几百年来我们都遵循着祖制而生活,一旦改变,只怕会杵逆祖先,引来上天的报复啊。”

“汗王所言差矣。”林羽立即接上了微吉的话头,“所谓变则通,不变则壅,即使强如荣汉也在不断地进行变革,以自我完善。祖宗之法,是祖先根据以前的情况,定下的规矩,但如果变法能够促进国家富强,我想祖先一定不会降罪于你们,他们的在天之灵反而会感到欣慰。”

林羽话音刚落,旁边就闪出一个头人,对微吉行礼说道:“我认为林将军说得非常对,请汗王考lǜ

一下。”

有了一个带头的,便有一群跟风的,剩下的人看到微吉虽然装出一脸为难之色,但眼中却是充满了喜色,不禁心中暗恨自己怎么连这么明显的逢迎的机会都放过了,连忙都站出来附和变法之说,生怕自己给落下了。

“左右谷蠡,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其实我内心也不忍问罪于你们,这变法之说,你们可同意啊?”微吉笨重地坐起来,身子前倾,斜靠在王座的扶手上,向罗阿和伯羽南问道。

罗阿早就知dào

了林羽心中的如意算盘,自然是满口答yīng

,而伯羽南为了继xù

保留自己争夺汗位的资格,也只能是同意变法,有了他们两个表态,其余人等更没有反对的了。

即使是所有人都同意了变祖宗之法,微吉仍是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不住地摇头,他向林羽反问道:“一旦开了这口子,各部落的战士纷纷加入争夺汗位的战争,岂不要引起一场席卷整个汗国的战争,其中的隐患,将军可曾想过?”

“我当然想过,”林羽走上前去,迎上了微吉的目光,“若是我有更好的一劳永逸之法呢?”

“什么办法?”微吉两道剑眉竖了起来,人也坐正了,而伯羽南奇怪地看了身边的罗阿一眼,不知怎的,这小子的呼吸突然沉重了起来,难道林羽要讲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林羽盯住了微吉,一个字一个字大声说道:“我的办法是,仿照各国传统,立长传嫡。”

林羽的声音虽然大,但还在正常范围内,不过却像是在凭空里打了几个惊雷,震得全场人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伯羽南也知dào

为什么罗阿突然呼吸急促了,因为要像林羽所言,这小子岂不是不战而胜,自动成为下任汗王了,而他则顺其自然地出局了。

没等反对的声音响起,林羽继xù

接上了自己的话头:“立长传嫡的好处就是免除了对汗位的争夺,没有争斗就没有内耗,有利于保存实力。不然的话,每换一个新的汗王都要死无数的士兵,造成国力衰退,从整个汗国的局面来看,这些士兵死得太不值了。”

“我反对。”没等林羽说完,伯羽南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他要不开口,就要被人踢出局了,“我们黙啜以实力为尊,只有最有实力的人才能当上汗王,以你这种做法,难免让那些名不副实的孬种坐到王位之上。”

伯羽南说完还看了罗阿一眼,那意思就是老子说的孬种就是你,罗阿怒从心头起,但林羽拍了拍罗阿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轻声向伯羽南问道:“左谷蠡大人,冒昧地问一下,你的部落是下一任首领是你儿子吗?”

“不错。”伯羽南不知dào

林羽想说什么,但心中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对了嘛,”林羽双手一拍,然后摊开道:“左谷蠡大人,如果你的部落实力一直是最强的,那你的儿子继承了部落首领之位,即使他是孬种当上汗王也是可能的啊。”

伯羽南觉得林羽说的话不对,却不知dào

哪不对,憋了半天,只说说出一句:“我儿子绝对不是孬种。”

“那可说不准。”罗阿适时地插了一句嘴。

伯羽南勃然大怒,刚要发作,林羽却站到了他面前:“我也相信您的儿子不是孬种,我只想说,即使承袭祖制,也不能保证上位的汗王是个明君。汗王,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对。”微吉大大的光头不住地上下移动,晃得两颊的肥肉一阵阵的抖动,“林将军还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

林羽把脸转向了在场的众位头人,循循善诱道:“无论是荣汉,还是刚称霸西域的西桓罗,抑或是你们一直苦战却一直被压制的北齐,这些当世闻名的强国,哪个不是采用立长传嫡的方法来决定君主继承人。你们不信我的话,摆在面前活生生的例子你们不会不信吧。”

伯羽南本来口才就不如林羽,更何况人是有备而来,他憋了半天才说道:“别的地是别的地,我们黙啜可不是这样。”

“哼!黙啜是不是这样,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林羽背过双手,傲然而立,“刚才我是给你们讲道理,你要讲实力,我现在便给你们摆摆实力。”

“这是我第二次来高昌,我发xiàn

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啊,这得益于什么你们都该清楚吧。我重申一下,与荣汉进行军事合zuò

的是乌云骑,签订一系列贸易协议的是汗王微吉,为了维护荣汉商队在黙啜的利益,我是不介yì

诉诸武力的。”

伯羽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林羽这简直是赤裸裸地威胁啊,他也恨微吉等人的目光短浅,让汉军介入黙啜的王权之争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他们现在依靠林羽,迟早有一天黙啜会变成荣汉的附庸。

各个部落的首领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如果现在同意了林羽的意见,那以后微吉的子孙便世世代代都是汗王了,其他部落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但如果不答yīng

,先不说与荣汉中断贸易会导致他们重新陷入穷困,林羽背后那数十万因内战平息而无所事事的军队也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一个弱弱地声音从人群里响起:“林将军,即使其他人当上汗王我们也会遵守和荣汉的约定的。”

对于这个不知何处飘来的声音,林羽只是轻蔑地笑了下,甚至懒得说话。

“既然如此,我只能认命了。”伯羽南闭上双眼,显得有些气馁,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眼却射出了精光。

第304章 困兽犹斗

“小心!”

当所有人都以为伯羽南就此放qì

争夺汗位而放下了心防的时候,伯羽南突然暴起,一拳挥向了左近的罗阿,林羽反应最快,立马出言提醒,并随手推开了还在发愣的罗阿。

林羽的动作还是稍慢了一点,罗阿并未完全避开伯羽南的拳头,脸上被擦了一下,却发出了一声惨叫。林羽循声望去,已经翻身爬起来的罗阿脸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淌满了半张脸,显得煞是可怖。

罗阿恨恨地盯着伯羽南,虽然看不见,但脸上火辣辣的伤口表明了伤势,即使破相对男人来说没女人那么重yào

,可任谁遭遇到这种事也会火冒三丈,更何况伯羽南根本就是要杀他,想到这里罗阿背后冷汗淋漓,对林羽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不是刚才那下他估计最少得去半条命。

林羽却没再去看罗阿,而且把目光投向了伯羽南的手掌,一个人的拳头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出一道口子,这家伙肯定有武器。

在伯羽南的握紧的右拳上,闪耀着一道金色的光芒,那是他手上的金戒指,如今四枚金戒指已经并作一起,成了一枚指虎,戒指上的宝石业已脱落,露出了下面森然地尖刺,上面还挂着血丝。

看到这一幕,林羽皱起了眉头,在进来王帐的时候,所有人的武器都已经拿掉了,伯羽南这个精妙打造而成的指虎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好歹是件家伙,怎么也比空手强吧。

林羽扭头向外面的守卫看去,却只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少数伯羽南的铁杆已经和罗阿的坚定支持者扭打起来,而更多的人是围在外面,也不跑走,给双方让出空地,自己则在一边看戏。

外面的卫兵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只听得里面阵阵喧哗,可又看不见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他们抬头向王座上的汗王微吉看去,微吉只是坐在上面发愣,没有汗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想世袭汗位,做梦去吧,老子第一个不答yīng

,有种的你现在就跟我决出生死,要不然,我就是战至一兵一卒也不会同意你当汗王的。”伯羽南面色狰狞,他另一只手上也套了相同的指虎,对着罗阿一脸的挑衅。

林羽慢慢挪到罗阿的身边,小声说道:“咱们没必要跟伯羽南拼命,他已经穷途末路了。”

罗阿把目光投向了王座的汗王微吉,看见他的父亲对他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接受伯羽南的挑zhàn

。黙啜人崇拜英雄,只靠着林羽和他的军队强行进行世袭制的转变只怕难以服众,微吉的意思是直接打趴伯羽南,那样无论怎样罗阿都是唯一的汗位继承者了,这样变法的阻力可以小一点。

罗阿不易察觉地对自己父亲点了点头,然后恶狠狠地对伯羽南说道:“正合我意,老子早就想杀你了,就冲你刚才那一拳,我今天也不会放你活着离开。”

说罢罗阿就想冲上去攻击伯羽南,林羽却一把拽住了他,沉声道:“他手上有家伙。”

“区区一对指虎,我还不放在眼里。二弟你别插手,这是我和伯羽南之间的恩怨,你在一旁为我掠阵即可。”罗阿也看见了伯羽南手上的指虎,但却不放在心上。

林羽觉得这帮黙啜人简直是脑袋有病,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个人英雄主义,按他的想法,安排一队刀斧手冲进来将伯羽南砍成肉泥就完事了,难道还有人会当第二个伯羽南不成。至于服众什么的,林羽认为刀剑就是让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彰显个人武力威望什么的都是狗屁。

不过这毕竟不是林羽自己来抢汗位,连微吉都没说话,他一个外人多嘴干什么,于是他默默地闪到一边,冷眼旁观,当然万一有什么意wài

情况,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罗阿虽然鲁莽,却不是傻子,他知dào

赤手空拳对上指虎是自己吃亏,于是他伸出右脚,勾起旁边的一把空椅子,抓在手上,双手用力一掰,两手分别拽住一支椅子腿,挥舞着杀向了伯羽南。

指虎这东西威力一般,但是带刺的指虎打在人身上也很致命,罗阿的两条椅子腿虽然不雅观,不过非常有用。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罗阿将椅子腿当成短棒,专打伯羽南的指虎,而伯羽南就很狼狈了,他这个指虎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指虎,就是正常的指虎也无法带着它来对抗木棒,无法近身的话戴着也等于没有。

被逼到死角的伯羽南一咬牙,看准时机,一拳砸在罗阿的椅子腿上面,指虎上面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了木棒。趁着这个机会伯羽南将短棒往自己怀里一带,左拳挥出直刺罗阿的右手。怕被指虎上的尖刺所伤,罗阿不得已只好放qì

了一根短棒,但他另一支短棒趁机打在伯羽南的右颊之上,还了刚才伯羽南偷袭自己那下。

伯羽南被椅子腿打中的脸颊高高肿起,一道紫色的印子挂在他的脸上,这只是皮外伤,更疼的是他嘴里被敲中的牙齿,被打的瞬间疼痛沿着压根传导到他的头皮上面,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如果这一击将椅子腿换成铁棍,他怎么也得掉几颗牙。

脸上的伤只是影响外观,更致命的伤在伯羽南的右手上,他仅仅戴着指虎就与罗阿的短棒对上了一下,看起来他是用脸上的伤换了对方右手的武器,但实jì

上这一击大部分的力量是由他的右手来承shòu的,罗阿的椅子腿也是实木打造,硬的很,伯羽南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隐隐作痛,可能有哪根指骨受伤了,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右手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罗阿则丝毫没受影响,丢了根椅子腿对他来说不算事,他将左手的短棒换到右手,嘴里呼呼哈哈地喊着,又冲了上去。伯羽南则甩掉了指虎,刚才的碰撞中指虎有些损坏,而且他准bèi

和罗阿近身摔跤,戴上指虎手上的招式很多都被制约了。

椅子腿打不死人,伯羽南拼着挨了一下欺身闪进罗阿的身前,双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右腿往前一别,试图放倒对方。罗阿也是摔跤的好手,他立马将手中的半截椅子腿撒了手,反手搭在伯羽南身上,也试图扳倒对方,两个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林羽不禁摇了摇头,争夺汗位这么大的事,居然搞成了帮派抢老大一样,两个地位这么高的人,却像街头混混一样在厮打。黙啜这个不开化的地方,向往文明却不懂文明,靠嘴炮终究谈不出个结果,但偏偏以为减少武力冲突就是文明了,岂不知文明世界的争权夺利才是最野蛮的。

林羽悄悄地掏出了别在后腰上的扇子,这是他从密谍的总部拿来的,原本是御亲王之物。这把扇子普普通通毫不起眼,但却凝聚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黙啜王帐的守卫当然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还以为汉人就是喜欢成天拿着扇子附庸风雅,让林羽带进了王帐。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罗阿和伯羽南身上,林羽悄悄地拍了下扇子,便听得罗阿大喝一声,将伯羽南掀翻在地了,然后一顿老拳,打得伯羽南无法动弹。

罗阿兴奋地站起来,朝着众人大吼着,但他并不知dào

,刚才是林羽将一枚带有麻药钢针射进了伯羽南体内,伯羽南正忙着和罗阿角力也没察觉到这点小痛小痒,只是慢慢地就四肢僵硬,再也发不上力了,只能任由罗阿痛殴自己。

“还有谁对汗位的继承人有异议吗?”一直端坐如山的微吉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俯视着底下的众人,直看到所有部落的首领都仓惶跪下,才满yì

地点了点头,“即刻通知所有部落,伯羽南已死,下一任的汗王为罗阿。为避免再一次出现内斗的惨剧,以后的汗位改为世袭,不服地可以来王城找我理论。”

帮zhù

罗阿取得了继承汗位的资格之后,林羽打算马上返回荣汉,那里还有数十万将士在等着他,等着下一场的战争。

“二弟,我知dào

荣汉朝政不太平,你没法长久离开,我就不多留你了,人马我已经准bèi

好了,他们只会听你的。”罗阿不知dào

林羽准bèi

发起反攻,还以为他是回去对付不听话的政敌。

林羽向罗阿点头致意,这是他们的协议,乌云骑的人也不会为他白流血,这次罗阿又给了五千飞蝗骑给林羽,没了伯羽南,东戎部落老实多了,也肯听汉王的调遣了。

就在林羽准bèi

离开的时候,一大批车马横在他面前,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妖娆的女人,罗阿本以为是有刺客,刚想大喊,却看清了面前的女人,一片寒霜挂在了他的脸上。

“泰苏拉,你要干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活命而已。”泰苏拉看了罗阿一眼,转头扭向林羽,千娇百媚地说道:“林将军,当初我冒着得罪伯羽南的风险救了拓宇寒,您好像欠我一个人情。”

第305章 没有选择

“我怎么知dào

你是否真的救了我三弟,他人在哪里呢?”当初泰苏拉确实是找上门来要帮林羽救拓宇寒,可到最后林羽也不知dào

拓宇寒到底死没死。

一旁的罗阿闪了过来,他一直就看泰苏拉不顺眼,更不会替她说话:“这个贱人诡计多端,谁知dào

她又有什么阴谋,你可千万别信她。”

泰苏拉也知dào

罗阿对自己的态度,不过她并不以为意,至少脸上没有这种意思。泰苏拉缓缓走到林羽面前,从自己胸前掏出一件事物递给了林羽。

泰苏拉给林羽的正是当日他送给拓宇寒的随身玉佩,但这并不能证明她救了拓宇寒,死人的东西她一样能拿过来。

或许是看出了林羽的疑虑,泰苏拉主动说道:“拓宇寒已经被我送到北齐去了,他现在活得很好,我没有骗你。这玉佩是我救了他的证明,要是他不说,我怎么知dào

这是你送给他的。”

林羽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那你想用这个人情换什么?”

“安全。”泰苏拉立马答道,“我想你把我平安地送出黙啜汗国。”

“什么,你要离开黙啜?”林羽大吃一惊,而且泰苏拉可是汗妃,自己把她送出黙啜算怎么回事。

罗阿也和林羽一样吃惊,异常严肃地问道:“你想跑哪里去?”说完他觉得泰苏拉肯定不会告sù

他去向,于是抓住林羽的手臂道:“你不能带她走。”

泰苏拉没有看罗阿,只是用一双明眸盯住了林羽,等着他的答复。

林羽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泰苏拉虽是汗妃,但又和伯羽南有勾结,算是两面派,因此罗阿也恨其入骨,如今伯羽南死了,微吉时日无多,等罗阿上台了,肯定要清洗她,所以她打算在罗阿对她动手之前先逃跑。不过泰苏拉贵为汗妃,要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放眼现在的汗国之内,也就林羽敢带她离开也有这个本事带她离开。怪不得泰苏拉如此焦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大哥,我知dào

你不喜欢泰苏拉,不过她救了三弟,也算我们欠她一个人情,否则三弟因我们而死,我们一辈子也无法补偿。”林羽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罗阿紧紧握住了刀柄,恨不得一刀就将眼前这个臭女人劈成两段,不过他自诩重情重义,要是泰苏拉真的救了拓宇寒一命,他这名声岂不要受损。

“大哥你不用担心,她敢骗我们我不会饶她。”林羽看出了罗阿的犹豫,趁热打铁劝说其放了泰苏拉,一边还拍了拍自己的佩剑,对泰苏拉正色道:“你要说的是假话,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泰苏拉毫无惧色地与林羽对视,檀口轻启:“你放心,拓宇寒是真的还活着,你可以派人去榕城找他。”

在汉军骑兵的护卫下,泰苏拉的车队缓缓驶出了高昌,这些车辆装满了财物,要是没有大批的随行护卫,不用等罗阿派人,早有觊觎钱财的匪盗将其洗劫了。这或许也是泰苏拉非得跟着林羽同行的原因,除了林羽,她找不到这么多人保护自己的车队。

看着眼前一辆辆满载的马车,林羽暗叹泰苏拉真可谓敛财有术,许多部落的首领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要饭的,而且她身为汗妃从黙啜出走微吉都毫无表示,可见她平时还是受宠的。不过林羽在车队中没看见泰苏拉的儿子,也许微吉默认泰苏拉可以为了活命逃走,但汗王的血脉是不能流落国外的。

由于泰苏拉的车队行进缓慢,林羽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行军速度,好不容易抵达牧苏城之后,林羽便迫不及待地甩掉了泰苏拉,自己带着骑兵往西向并州出发。在牧苏泰苏拉可以招募到不少护卫,而且荣汉境内并不是太危险,无须军队随行,不过林羽还是给泰苏拉签发了一张手令,方便她通关和入城使用。

履行完了对罗阿的承诺,也得到更多黙啜骑兵的支援,但林羽的心情始终非常沉重,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徐子玉看在眼里,他一直在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而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

“主公,我们是不是要在西北动兵了?”

对于徐子玉的猜测,林羽没有反问他是怎么知dào

的,而是想听听他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徐子玉等的机会就在此刻,他知dào

林羽必定会问他,而他就可以由此打开话题。林羽肯带他随军,说明就有用他的想法,何况连曾经从牧苏军叛出的秦翦都可以重新得到重用当上都督,他徐子玉没道理就此便沉沦下去。

“很简单,国内已经没有战事,大将军却带着这么骑兵往并州而行,不是要打仗是要做什么。而且我认为应该是一场打仗,由您亲自来指挥的只可能是要收复西北。”

林羽点点头,笑道:“你猜的不错,但不要告sù

别人。”

“恕学生直言,现在并不是对西北用兵的好时机。”徐子玉并未自己的正确推理而沾沾自喜,反倒是严肃起来。

其实林羽也认为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但他却没有表露自己的意思,反倒是板起脸来,轻声喝道:“如今内乱已平,兵精将广,此时不收复西北,难道等桓罗人在西北落地生根了再打吗?”

“学生虽然没有去过并州,却也一直关注西北局势,如今西北的诸国都与桓罗结盟,而过去那支战无不胜的西北军却已经不复存zài

了。此消彼长,我军并无优势,开战实属下策。”徐子玉所说的也是林羽所想,可惜皇帝却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既然徐子玉说开战为下策,林羽便问道:“那你可有上策?”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徐子玉当然不能放过,他信心满满地说道:“所谓上策,便是休养生息,积蓄国力,静待时机。同时西域诸国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利益分歧,分而化之,桓罗以西域诸国为爪牙,我们便断其羽翼,拉拢一批小国作为附庸,此为敌消我涨。”

林羽摇摇头:“此虽好计,但时间太长,陛下等不了。”

“难道连主公也无法劝进吗?”徐子玉有些错愕,现在林羽在军中威望极高,他不想打皇帝应该也没办法,“学生想主公应该也是觉得此仗把握不大,才会从黙啜又多借了几千骑兵。”

“陛下不知dào

被谁灌了迷魂汤,铁了心要发动战争,我也无法劝阻。”林羽苦笑了一下,“我若是强行压制部下违抗圣命,那岂不成了权臣,又与韦应之、御亲王等人何异,而且这样做有损于陛下的威望,我带这种头,下面人也会有样学样。”

徐子玉听了林羽的话,坐在一旁默然不语,半天都没说话,林羽等了一会,不由得好奇问道:“子玉,你在想什么呢?”

徐子玉回过神来,向林羽说道:“主公,学生在想,是不是有人想把主公调出京城?”

林羽不解道:“为什么要把我调出京城。”

“您虽然是大将军,但实jì

上这只是个虚职,实职还是担任的枢密使。枢密使有权议政的,枢密院也凌驾于六部之上,吏部要做什么人事调动,必然要通过枢密院。如果有人要搞什么动作却怕您反对的话,只能让您暂时离开京城了。”徐子玉说的有些不太肯定,他被关了太久,消息也不甚灵通了。

“我离开以后,枢密院说话之人就是左右相了,如此看来,这是文官们搞的鬼。这帮腐儒,把最重yào

的兵权都交到我手上了,弃了刀枪去抢一些笔杆子,难怪说书生误国啊。”林羽觉得倒不是谁要搞动作,是这帮文官不想自己插手朝政,毕竟他们后面还代表着世家利益,而江南、中原、巴蜀等地的世家与林羽有利益关系的较少,他们也许是怕林羽把重yào

的官帽子都给分完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宁愿自掏腰包给皇帝打仗,也要让林羽离开京城。

徐子玉沉默了一会,艰难地说道:“那这其中的关系,陛下清楚不清楚呢?虽然陛下非常信任主公,甚至将兵权都交到您手里,但他未必想让你干政。”

“如此说来,陛下是要我当第二个袁公吗?”林羽觉得有些心凉,这背后的龌蹉,皇帝不可能不清楚,自己一力扶持荣佖骐当上皇帝,他居然现在就开始防着自己了。

徐子玉摇摇头,说道:“主公,我听说你和陛下已经决定开始重文抑武,未来文官权势会进一步扩大,如果您的势力只被局限于军中,那只怕还不如当初的西北军主帅袁沐公呢。”

“那您有没有想过万一吃了败仗呢?文官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削你的权,”徐子玉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现在帝国大部分的兵力都在主公手上,后方一片空虚,要是败了后果不堪设想,这场仗,风险太大啊!”

林羽的目光穿过虚无的天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徐子玉说话:“所以我只能赢,不能输。”

第306章 战起

往日里帆樯如云的横江突然被北海水师给截断了,两条长长的浮桥在风陵渡横跨两岸,任何船只都无法通过,许多旅客只能选择绕道陆路,而那些倒卖鲜果的客商看着自己的货物腐败变质,简直是欲哭无泪。

处于庙堂之高的大人们自然无须理会那些倒霉的客商是否会破产,这些市井小民的死活与他们的宏图伟业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在短期内,这两座浮桥是不会被拆掉的,横江的水运一时是无法恢复了。

在浮桥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要渡江的车马,上面装的都是各式军械,牵着马车的辅兵小心翼翼地在桥上移动着,生怕骡马受惊导致车辆翻进江里。

与浮桥上相比,更热闹的江面上,铁索帮征集了他们几乎能调动的所有船只,配合着水军的战船运送士兵渡江。没有激昂的口号,没有喧天的锣鼓,只有军官们的大声呵斥,士兵们就这样带着自己的随身装备默默渡江。而在南岸,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江边集结,他们要么是并州充实边防,要么是去西北换防,但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还是让不少老兵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而这些人不知dào

的是,在他们的身后,各州的精锐都被抽调而来,正马不停蹄地赶往风陵渡。

南海水师也没闲着,虽然他们在内战中损失了不少船只,但其后又获得了朝廷的拨款,从顾家的船坊订制了一批更好的战船,实力是有增无减。这样一支水上力量自然不能放着不用,于是南海水师肩负起了更重的运输任务,士兵还好说,那些粮食和军械通过陆路从江南运过来可不轻松。

南海水师运送军资的船队终点并不是丰陵,而是太丰仓,已经开拓完毕的人工河可是使船只直抵内陆,之前被烧毁的太丰仓也已经重新建设完毕,大批的粮草、军服、帐篷等物资在此卸船。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码头的十个木制运输设备,是由林羽的心腹部队特意送来的,据说名字叫做“木牛流马”,士兵们将货物装好,只有轻轻推动就可以上路了。木牛流马极大地减轻了汉军的后勤负担,可惜一共也就十个,数量太少,要不民夫都可以不要了。

在横江的上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建好了一座木桥,唯一的桥墩树立在江中的一座小山上面,小山的山头已经被削平,木桥就从这里连接横江南北。

这座木桥便是由多罗斯带着北海水师所建,木桥颇有桓罗风格,分为上下两层,下层过车走马,上面走人。桥上的栏杆和木板都未经打磨,显得极为粗糙,这是由于时间紧迫,建桥的士兵们没空继xù

实施工程,反正也不影响过江,就这么凑合下得了。

木桥所在乃是汉军的机密,巴州也只有都督李长生一人知dào

,木桥南岸的道路刚刚打通,而为了保密北岸根本就没有路。第一批通过木桥的是李长生的磐若旅,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不是作战,而是挖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作为此次战役的总指挥,林羽将汉军的精锐尽数收于麾下,他调集的阵容也可谓是强将如云,袁焕、陈到、岳云、苏成、许浒、杨钰……每一个都是一州都督,这也基本上是汉军可以派出的最强阵容了,而且他还让李长生从巴州对并州发动奇袭,算是另一路大军,这一路人马也汇聚了名门李家的绝大多数精英。

如果没有桓罗人的话,汉军无论是在数量还是战力上都远胜于西域的诸多小国,所以林羽决定让袁焕率领主力先行扫荡并州,一路推进的到并州州治宣抚,而他自己则带着精锐骑兵从狄州出发,恢复边境防线,切断敌人和故土的联系。而李长生的军队则骚扰凉州的敌人,使其不能对并州形成支援,等到并州全境光复,再回师西进,与巴州军马遥相呼应,收复凉州。

林羽的算盘虽然打得很大,但其实也不容易实现,首先他想单靠骑兵重组防线难度就不小,二来凉州的桓罗人断不会坐视不理,李长生能否拖住这些强兵还是两说,最困难的是如何尽快打下宣抚,如果攻城战一直持续的话,这个地方没准会成为汉军的奔溃之源。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幕僚们制定的进攻计划虽然不是十分完美,但在兵力和物资都有限的情况下,如果不冒些风险,沿袭西北军稳扎稳打的风格,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收复失地,这样冒险的方案,枢密院和皇帝也都是同意的。

如此大规模的调兵,是瞒不过敌人的眼睛的,用换防这样的借口只怕遮掩不住汉军的真实意图,所以在后续部队还未完全抵达并州的时候,袁焕就发动了进攻,林羽已经完全授权于他,什么时候点燃两大帝国直接的战火,都由这个还不满三十岁的年青人说了算。

轻快的侦查骑兵拉开了手中的弓弦,率先向西域人的哨所发起了进攻,毫无准bèi

的西域人以为这只是汉军的挑衅,等前哨的卫兵吃了大亏吹响警哨的时候,从卫所走出来的其他士兵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甚至连武器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铺天盖地的骑兵越过了西域人所设的障碍,突入了他们势力范围,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沉默的步兵尾随而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冲突,而是一场战争。

等城里的部队收到前方哨所的示警,汉军的进攻部队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了,完全来不及准bèi

的西域人匆匆忙忙想关闭城门,而在城门处准bèi

入场的商队护卫,看到荣汉的部队杀了过来,居然将马车横在城门处,与想关闭城门的西域士兵杀作一团。

看到城门处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冲锋在前的骑兵队队长立马改变了对手下的命令,他们本来是替后续攻城的步兵队扫清城外的障碍的,如今眼见有机会夺取城门,他也顾不得自己原本的任务。

在侦察兵的身后,带领部队的是一员中年将领,他身上的明光铠证明了他的身份,他也观察到了城门处发生的意wài

,于是果duàn

下令道:“骑兵全军出击,第一个入城者,赏银千两!”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还未完全到位,只有少量的弓箭手在上面射击,冲锋的骑兵完全无惧于这点小小的威胁,仅仅是用手上的护盾遮住了头部,径直冲向了还处于厮杀中的城门。

本来乘机抢夺城门的商队护卫们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组织,只是凭借着本能与守卫厮杀,防止城门被关闭,很快就落于下风,但好在汉军的骑兵很快就杀到了,他们悍不畏死地不断冲锋,不但夺取了城门,还将前来增援的敌人援军给打散了。

夺取了城门之后,后续的步兵也赶到了城下,他们本来还带着撞城锤、云梯等攻城器械,跑到半路上就全丢下了,全一窝蜂地涌向城门了,那些待在原地的重步兵此时只恨自己没有肩负攻城任务,这么光荣的时刻都让轻骑兵和轻步兵抢去了。

城内的守军起先还在奋力反抗,但抵抗了半天攻入城内的汉军越来越多,他们自己人却越来越少,这时他们才又想起了当年无往不利的西北军,赶忙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汉军并未完全包围守军,而是留出了一道口子,追在逃走的敌军后面追杀了一阵子才收兵,这时汉军算是收复了自己反攻西北的第一座小城,而此时距离他们出兵仅仅才过了半天。

相似的战斗在其余地方也同样打响,无数的汉军如潮水一般从自己的营地涌出,杀向了那曾经熟悉的陌生土地。在这些西域小国面前,汉军人数众多,而且具备先进的攻城器械,那边城市的城墙原本也是由他们建起来的,对于薄弱环节汉军自然也一清二楚,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过随着汉军的推进,西域人也发觉自己被攻打了,将后方的军队源源不断调往前线,汉军前进的速度是明显变慢了。而对袁焕来说,好消息也有两个,一是汉军大举进攻以后,敌占区出现了许多起义军,西域军队不得不分心对付这些叛乱,二是西域诸国并不齐心,他们组建的防线实力参差不齐,可以利用这些弱点将他们各个击破。

汉军每攻破一城,都把城中的异族居民和被俘的敌军尽数赶出城池,将他们向北驱赶,而这些缺衣少食的西域人行进速度根本比不过汉军,所以在汉军士兵行进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路边上有步履蹒跚的西域人缓缓地挪动着,走着走着就忽然倒在地上不起了。汉军也懒得给他们收尸,遇见了直接一把火烧掉了,防止出现瘟疫。

随着城池的陷落,无家可归的西域人也越来越多,他们本来是带着梦想的憧憬从国内迁到这里来的,却不料落得个无家可归、客死异乡的下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朝着西域军队仍占领的城池走去。

跟在流民后面驱赶着汉军也渐渐放慢了脚步,一是为了让后面运输笨重军械的运输队能赶上自己,二是因为并州的州治宣抚已经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了,这座坚城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第307章 奇兵

并州越是往北土地就越是贫瘠,土地上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能够生存,至于种粮食什么的,那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这也是荣汉为什么没有继xù

往北扩张而是将边境线停留在黑沙城的重yào

原因。

沙化的土地很难留住水分,而鲜血落到地上很快就渗下去了,只留下暗红的痕迹,但也很快被尘土覆盖了,要是在中原地区,这些鲜血混杂在土壤里,会如泥泞一般,最后水分蒸发完就板结成一块一块。

“主公,我们全歼了敌军,没有遗漏。”

指挥着士兵给每具尸体都补刀完毕之后,罗云起才走到林羽身边,向他汇报战果,这已经是他们在并州剿灭的第三支敌军部队了,虽然人数都不是很多,但战果还是可以。这主要得益于密谍的准确情报,再有就是并州原来是荣汉的地盘,汉军比现在的占领者更熟悉脚下的这块土地。

“这里离黑沙城不远了吧。”林羽仔细查看着地图,其实作为在黑沙城戍守多年的老兵,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黑沙城脚下,但随时查阅地图已经成为了他的指挥习惯。

“传令下去,全军转移休息,不得生火,不得交谈,晚上亥时向黑沙城出发。对了,向后方苏文、苏武的步兵部队派出传令兵,让他们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明早赶到黑沙城,迟了片刻我便要军法处置他们。”

“是!”老将罗云起转身去布置林羽的任务了,同时也为后方的步兵捏把汗,他们虽然没有接到战斗任务,但林羽的进攻计划极其紧凑,跑都跑死他们了。

打扫完战场的骑兵们骑着马向指定的休息区域开始转移,由于人数众多,他们其实是分散在山坳、灌木林等好几个区域,但相同的是都只能就着凉水啃干粮,还有那已经风干无论外观和硬度都像木棍一样肉干。

大部分士兵们都毫无怨言地坐在地上默默吃饭,因为他们的将军待遇和普通士兵并无差别,少数疲惫的战士,没顾上吃饭,直接倒头睡在了自己的战马旁边。

草草用餐之后,除了少数担任警戒任务的士兵,其余人等吃饱了就把毯子往身上一卷,靠在坐骑旁边呼呼大睡起来,听林羽的意思,晚上可能还有战斗,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林羽吃饭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他尽量将坚硬的食物嚼得细碎,冰冷的凉水也在嘴里多含一会,倒不是凉水和干粮这样的东西吃不下去,只是天天吃冷食对胃不好,更何况这些食物硬的要命,据他所知,很多高级将领年纪稍大一些身体都会出现很多毛病,所以他在平日里对这些细节都注意一些。

吃完了干粮的林羽将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开始休息,身为统帅,他的工作比平常士兵更多,也更消耗精力,现在的他只要一闭眼,就能进入梦乡。

“师叔,师叔,醒醒。”

睡梦中林羽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再叫他,他马上清醒过来,右手警觉地搭在手边的佩剑之上。

“师叔,是我,该出发了。”说话的是谢子衿,林羽当上大将军之后,神剑门的地位水涨船高,许多弟子都被招入朝廷做事,林羽因为身边可使唤的人不多,于是把谢子衿和步凡都招入了自己的亲兵队伍。但林羽没有带步凡出征,一是不想让步凡有危险,二则谢子衿有从军经lì

,经验更足。

林羽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马上到亥时了。”谢子衿一边说着话一边麻利地将林羽的东西收拾起来,挂到马背上,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主要是水囊和干粮,“士兵们都醒了,罗老将军正在组织士兵集合,很快就可以出发了。”

正说话间,罗云起已经走过来了,他对林羽说道:“主公,随时可以出发,只是……”

“只是天色太暗对吗?”林羽抖了抖自己的披风,随手给系上了,“平时让你带他们进行的夜间行军白练了么?出发。”

罗云起没有再说话,转身下令去了。其实今晚月光不甚明亮,虽然利于隐藏行踪,但同样也不利于行军,即使这些骑兵进行过专门的训liàn

,也不得不说夜间行军实乃大忌,但罗云起无法反对林羽的决定,这是个偏好夜行的统帅。

命令下达没多久,骑兵便开始行军了,但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再精锐的部队也难以在晚上保持高速的行军。夜晚行军最难的是保持队形和传达命令,训liàn

有素的骑兵并不是向白天一样排成了长龙,因为不能打火把怕暴露行踪,所以他们都是一簇簇的行进,士兵只要盯紧带队的长官便是。

虽然是万马奔腾的状态,但林羽麾下的骑兵部队发出的声音并不大,方才罗云起让士兵们做的准bèi

就是在马蹄声绑上厚厚的棉布,作为精锐骑兵,他们的随身装备不仅包括武器和盔甲,甚至还有六块棉布和两支小木棒,以防马匹发出声响。

林羽带着部队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黑沙城的北侧,连黑沙城城郭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停止了行军。最前方的带队的校尉点燃了一根火把,又洒上去一把粉末,顿时火焰变成了鲜红色。看见火光的带队军官纷纷放慢马速,有样学样的点燃了火把,骑兵们也纷纷聚拢起来,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阵列。

“我们只能到这了,子衿,你去把查尔方和罗云起找来,顺便从亲兵里挑两百个人出来。”林羽打了个手势,让大家下马,外围的人虽然没看到林羽的手势,但看到身边人的动作,也迅速下马待命。

不一会儿,查尔方和罗云起都来到了林羽身前,肃立待命,两人预感到了将有一场艰苦的战斗,都显得很严肃。

“查尔方将军,你去挑三百个勇士随我前去夺取城门。罗将军,你统帅其余人马,悄悄摸到黑沙城北门附近,等我信号,小心不要人发xiàn

了。”

林羽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任务,而被挑出来的五百战士也迅速下马,将坐骑交给自己的袍泽,自己则整理装备,尽可能的减轻负重,因为剩下的路他们要步行前进。

“主公,你亲自带队太危险了,让我去吧。”林羽还在准bèi

自己的装备时,罗云起过来了,主动要求替林羽走一趟。

“罗将军,黑沙城很重yào

,它是一座军镇,也是并州最北的据点,拿下它我们的骑兵便可以以此为根据,四散出击,骚扰敌人的后方,除非大军来袭,黑沙城并不怕被包围。”林羽拍了拍老将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因为黑沙城太重yào

了,我在这里戍守过很多年,我熟悉这里的一切,只有我去才有最大的把握拿下这座城池。”

乌云骑的披风是黑色的,而汉军骑兵的披风是一面黑一面白,晚上将披风反穿便可以藏匿身形,在林羽带领着攻坚部队全身裹在披风里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黑沙城北面的城墙是四面城墙中最坚固的,因为它是荣汉最北的屏障,但是对纪月人来说,北面是他们的本土,威胁最小,他们对战后的这面城墙照料的可没西北军那么用心。

走了快十里地林羽他们才来到了黑沙城下,让大部分的士兵在远处隐蔽在披风之下,他只带着少数几个人偷偷摸到了墙角。

“这里有个地方可以爬上城墙,当年我就是从这里出城跟人做生意。”抚摸着黑色的城墙,林羽回想起了当年做小兵走私赚钱的日子,在封锁边境的时候,很多商人就是靠着买通他这样的值守士兵来与纪月的走私者交yì



听到林羽的话,谢子衿背起绳梯黑灯瞎火地在城墙上摸索着,看看是否有落脚点上去。

“给我。”林羽抢过了谢子衿的绳梯,“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还是我来,我闭着眼睛都能爬上去。”

谢子衿拽住绳子不放,急道:“师叔,你可是全军的统帅,怎么可以干这种事,这也太危险了。”

“放手。”林羽低声喝道,“老子做先登的时候,你还没从军呢,就你这样上去也是送死。”

在林羽的命令下,谢子衿只能松开了手。林羽站在墙角处,左摸摸右摸摸,也没看见黑暗中他的手怎么动作,居然那么离地开始攀爬了,夜色中看上去就像手吸在城墙上一样,有点壁虎的意思。

其实林羽说的通道无非是士兵们在城墙上挖出的一点凹痕,权且充当抓手和落脚的地方,由于没有规律,只能凭脑袋去生记,而且不是受过训liàn

,一般人即使告sù

他路线也很难爬的上去。

努力地回忆着墙上凹痕的位置,林羽一点点在城墙上移动着,谢子衿等人仰着头在下面紧张地观望着,其实晚上的能见度不高,不到一会他们眼中就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是心里因素强迫他们往上看而已。

在黑暗中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dào

过了多久,一条绳子从城墙上面垂了下来,这便是所谓的绳梯,不过是在绳子上打了几个结用作抓手的地方罢了。

第308章 故乡

虽然在战争中黑沙城的城墙遭到了较为严重的破坏,战后纪月人也只是大致地进行了修复,但好在这处城墙比较偏僻,好像并未有较大的变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林羽艰难地靠近了墙头。

城垛就在林羽的头顶,但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不敢轻易逾越,而是静静地趴在墙上,仔细去听城上的声音。漆黑的夜仿佛连声音也一并吞噬了,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可林羽依旧不敢贸然探出头去,没准黑暗中就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等了一会,林羽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别说他快没力qì

了,就是有力qì

也不能跟这墙上趴一晚上啊,于是他决定赌一下,慢慢地从城垛后面露出了头。

城墙上比城外稍微亮一些,远处有几支火把为值夜的哨兵照亮了周围的环境。藏在城垛后面的林羽眨着一双眼睛左右扫视了一番。在他的附近还真没有哨兵,往左不远处立着一个持枪的卫兵,杵着枪杆脑袋不住地在晃,一看就是在打瞌睡,向右是往城门的方向,也是要进攻的方向,一队巡哨正往这走过来。

林羽又慢慢地把脑袋锁了回去,不一会儿便听到城墙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随即是一阵阵的呵斥。虽然听不懂纪月人在说什么,但可以想象得到,是巡哨的长官在训斥刚才开小差的哨兵。

本来林羽还打算趁机干掉这个离自己最近的哨兵,不过巡哨走后刚才还在打盹的士兵肯定一时间会变得警觉起来,此时要动手的话把握肯定没那么大了。

不过林羽已经没法再等了,他摘下了挂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却没解开,而是将一端的抓钩挂到了城垛上面,自己则轻轻地抽出了红尘剑。其实一般执行登城任务的突击队员都会选择短剑、匕首一类的短兵器,而红尘剑显得有些厚重偏长了,但林羽还是带上了这件称手的老伙计,只要握着这把名剑,他心里非常踏实。

估摸着巡哨已经走远了,林羽再一次悄悄从城垛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来,果然左边那个哨兵已经醒了,已经转过身来面朝城外警觉地张望着四周。要杀这个哨兵并不是难事,只是林羽不敢保证自己能毫无声息地杀掉敌人,只要这个敌兵叫了一声,只怕这次奇袭就要泡汤了。

林羽正愁如何解决掉眼前这个岗哨,孰料没过多久,这个开小差的哨兵瞅着巡哨走远了看不见自己了,又转过身来倚在城墙上重新眯起眼睛睡了起来。

林羽心中不禁大呼天助我也,他向右再看了看,另一边的哨兵离得距离较远,城墙上照明的火把又不足,那边的情况看得不甚分明。林羽的目力算是不错的,他自忖连自己都瞧不清右边哨兵的情况,那对方肯定也看不太清这里的情况,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即使那么的哨兵没开小差,但只要看到这里有人便不会起疑心了。

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林羽便不再犹豫,他施展开登云诀,腾身飞上了城头,正落向旁边的哨兵。正开小差的纪月哨兵迷糊中听到耳边有动静,于是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却发xiàn

一道黑影临空而降落在他面前,他正要大声惊呼,一道银光如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咽喉之中,刚到嗓子眼的呼喊都变成了汩汩往外冒的血泡。

干脆利落地刺死了纪月哨兵,林羽伸出左手,扶住了从哨兵手里滑落的长枪,然后倚住哨兵的尸体,让其靠着城墙缓缓坐下,免得发出声音,做完这一切,林羽才拿过绳子,将抓钩挂稳,并解开了绳梯将另一端抛了下去。

不多时,记挂林羽安危的谢子衿第一个爬了上来,当他看到已经围上纪月国军队披风的林羽,刚要说话时,林羽却做出了收声的动作,示意他别出声,一边拿起了纪月哨兵的长枪,招了招手,让谢子衿跟上。

发xiàn

有人往自己这边移动,另一位哨兵嘴里发出了一声询问之声,因为来人好像是自己人,但固定岗哨是不能随便移动的,所以他才会产生疑问。

林羽虽然在黑沙城跟纪月人打了很多年交道,大他听不懂纪月话,面对对方的询问,他只是招了招手,脚下加紧了脚步。

又是一声厉喝,这回的语气生硬了不少,但回应他的只是一道破空之声。林羽将手中的长枪投出,在夜色的帮zhù

下长枪如夺命使者一般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不过由于距离较远,林羽的投枪能射中对方就不错,想刺中对方的咽喉那是没可能了。

一声声的嘶喊从垂死挣扎的哨兵口中喊出,随即远处传来更多的呼喊声和跑步声,林羽无所畏惧地拔出了红尘剑,头也不回地对已经爬上城墙的士兵们说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一战,诸君随我杀敌,有进无退。”

随着阵阵的呐喊之声,汉军士卒刀剑出鞘,跟在林羽身后杀将而去,纪月士兵的呼喊声马上就变成了惨叫声,不过示警的讯号已经被他们发出去了。

直到在城上冲出了数百步,林羽才真zhèng

接触到了有组织的敌军部队,在这之前都是几个稀稀拉拉地哨兵而已。纪月人虽然在城墙上的固定岗哨布得稀稀拉拉,但在城楼上保护城门的人数是一点都不含糊,虽然具体人数看不清,但向突击的汉军冲过来的枪阵得有几排。

纪月的枪阵和汉军有所区别,他们第一批的的士兵一手举着小盾,一手举着长枪从盾牌后面伸出,仿佛一个铁刺猬一般,后面都挤满了手持弯刀的步兵。

以前在黑沙城林羽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枪阵,不过那时候他武力还弱得很,如果不是与战友同样组成阵式,他一个人是根本不敢独自面对纪月的枪阵的。

不过如今的林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几招基本功的小兵了,他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仗着红尘剑的锋利一下子就削断了自己面前的几柄长枪,一个箭步踏在对方的盾牌之上,临空而起,跃入了对方阵中。

林羽施展出自己得yì

的红尘剑诀,纪月军阵中白练飞舞,伴随而来的是阵阵惊呼与惨叫,在林羽身后的汉军士兵倍受鼓舞,从林羽打开的这个缺口一拥而入,瞬间瓦解了对方布下的枪阵,在精锐部队面前,普通士兵的力量和勇气显然都略逊一筹。

受到袭击的纪月军很快反应过来,城中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不断有火把点亮,驻军的营地也人声鼎沸起来,城中的守军正在紧急集合。

刚击溃了一个敌人枪阵的林羽有些犹豫,虽然后续登上城墙的士兵设置了更多的绳索以供下面的战友登城,但绳梯的数量毕竟有限,而且靠着绳子上城头速度比较缓慢,目前只有百来人站到了黑沙城的城墙上,包括默啜士兵在内的更多战士还在城下呢,眼瞧着城中的敌人随时可能赶到城门,到底是先去占领城门还是守住城墙让战友们都上来,这是一个问题。

“谢子衿,你带二十个人守住绳梯,好让我们的人都上来,剩下人都跟我走。”城墙上面空间有限,不需yào

留下太多人手,况且城下还有援军不断上来,林羽当机立断留下了少量人手,自己则带领其余人杀向了北门的城楼。

守在城楼内的纪月士兵不断在向外放箭,对城墙上的汉军威胁极大,林羽左手举着一面从地上捡起的盾牌,带头向城楼发起冲锋。他自恃盔甲精良、武艺高强,冲在士兵的最前面,这种无所畏惧的精神极大鼓舞了后面部下的士气,许多战士也捡起盾牌紧随其后,那些没有盾牌的,也并未因此放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城楼上的箭孔是有限的,汉军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冲到了城楼处,撞开木门冲进了城楼,与纪月军展开了白刃战,刚才还单方面射杀汉军的纪月军一下子成了被屠杀的一方,林羽带人很快就清空了城楼的敌人。

虽然占据了城楼,但林羽心里依旧没有放松,他一边指挥人开动机关打开千斤闸,一边重整队形准bèi

带人杀下城楼去。黑沙城的城门有两道防御,外侧的千斤闸是依靠城楼上的机关来开启,而内测的木门只能从门洞开启。双重保险使得只有城门上下都陷落了才会被打开,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城门安全,但谁也没想到有一天汉军居然要自己去对付自己的这个设计。

纪月人显然也知dào

北门的这个设计,所以当城楼上面落入汉军之手的时候,他们并未惊慌,而是在下面组织了起严密的防线,只要他们守住这里,援军很快就会赶来。

“杀!”汉军呐喊着往城下冲去,那里是严阵以待的敌军,正竖起枪头等着他们的到来。

源源不断地士兵从城墙上赶过来,这说明谢子衿已经带人在城上站稳了脚跟,林羽心下稍安,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如果不尽快打开城门,他这五百敢死队根本不够看。

“点火,发信号,让罗将军马上出发。”林羽示意手下点燃烟花弹让骑兵开始移动,然后手持长剑随同进攻部队一齐杀向城下,他们必须在骑兵赶到之前打开城门。

第309章 故土

漆黑的黑沙城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这些散乱的火光逐渐变多,最后汇集到了一处,像一条游动的火龙一样快速向北门移动而来。

站在城楼上的林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即使外面杀声震天,平头老百姓也不会点灯起来看热闹的,这火光必然是纪月人的援军,看来敌人的增援马上就要到了。

此时的城楼下面依旧推进艰难,列成阵势的纪月军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击溃,而在城楼的两侧,沿着城墙还源源不断地有敌军杀过来,最后登城的黙啜人正在防守城楼,保持己方对机关室的控zhì



组织了两波攻势的林羽神情严峻地看着眼前的战况,两次攻击战果都不尽人意,他果duàn

取消了城楼对黙啜人的弓箭支援,把所有弓箭手调集过来对城下的纪月军进行射击。

无论是汉军还是黙啜骑兵,袭击黑沙城的士兵不约而同把弓箭归类为不便携带的武器,只有极少士兵会带上短弩这样的远程武器,现在汉军所有的弓箭都是从城楼内的纪月士兵身上缴获的,从数量来说远远不够,即使他们占据了城楼的有利地形,也根本无法为自己的袍泽提供足够的远程支援。

箭矢不断地从头顶上落入纪月人的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毕竟守门的卫兵也是正规军,他们只是竖起了更多的盾牌,而不是溃散,纪月的士兵也知dào

他们的援兵就在路上,守住这里就是胜利。

看到弓箭的效果不大,林羽皱了皱眉头,将披风反过来,把白色的一面露在外面,然后施展了一个轻身诀,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像鹰隼一样扑向了纪月的士兵。

呼呼的风声在林羽耳旁作响,披风减缓了下落的势头,但依旧速度飞快,林羽调整了个姿势,双腿重重踏在一面高举的盾牌之上。突如其来的重压一下子把举着盾牌的纪月士兵砸倒在地,人肉垫子缓解了林羽下落的冲击力,让他平稳落地。而被他踹中的士兵可就没那么好运了,砰然倒地的声音盖过了闷哼声,连惨叫都没发出来这个士兵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从盾牌下面流出的殷红鲜血来看,估计是没救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倒霉的士兵,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没等周围的纪月士兵反应过来,林羽已经出手了。在落地的一刹那,林羽屈腿卸去了剩余的冲击力,不等身子打直,他的长剑已经出手转了一圈,靠近他身边的敌人纷纷惨叫倒地。

“是大将军,大将军出手了。”汉军士兵纷纷叫了起来,刚才那一团白影他们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听得纪月士兵的惨叫声也反应过来了,而城楼上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林羽已经跳下去了,此时高呼也不知dào

是兴奋还是惊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林羽的这种做法鼓舞了在城下作战的士兵们的士气。

不过谢子衿可没士兵们那么兴奋,他怎么也没想到林羽居然这么乱来,他身为亲兵队长负有保护主将之责,此刻他也没多想,只留下一句:“随我来。”便也纵身跃下了城楼。

从这么高的城楼上跳下去,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轻功的,如果底下没有纪月人做肉垫,搞不好没有消灭敌人先把自己腿给摔折了了。眼看着林羽和谢子衿都已经跳下去了,剩余的亲兵也别无选择,纷纷从城楼上跳下来,杀入纪月人的阵中。

其实汉军这种战术实jì

取得的战果有限,但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谁也不想自己莫名其妙被头顶上跳下来的人给砸死,于是纪月军士兵纷纷退散开来,之前严密的阵势转眼间就冰消瓦解了。

乘势而入的汉军将纪月人从城门边驱赶开来,林羽带头杀入了门洞,一剑劈倒了一个从暗处从过来的敌人,嘴里大声喊道:“快开城门。”

谢子衿带人将门洞里残留的几个负隅顽抗的敌军消灭干净了,亲自带人打开城门。厚重的木门在吱吱呀呀地声音中缓缓转动开来,黑沙城对着北面黑色的旷野门户大开。

“布阵!布阵!”林羽已经从门洞里出来了,敌人的援军迫在眉睫,他大声指挥着士兵们拿起纪月人丢下的长枪组成枪阵,没有长枪的就躲在枪阵后面,伺机出击。

汉军的骑兵还未到,纪月军却已经杀到眼前了,他们以身披厚甲的重步兵开路,在钢铁盾牌的后面,是一根根挺立的长枪,在进攻方阵后面,辅以弓箭手开路。

轻装而来的汉军士兵显然不能与全副武装多兵种协同作战的纪月军相比,但良好的士气和过硬的素质使得他们并未就此退却,即使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后面的人依旧勇敢地补上了防线的缺口。

跟随林羽而来的都是他身边的亲兵,那是比骑兵还精锐的士兵,看着这些士兵凭着血肉之躯去抵抗纪月人,林羽心中说不肉痛是假的,他大声喊道:“查尔方,查尔方死哪去了。”

当一脸血污的查尔方出现在林羽面前时,林羽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喝道:“让你的人给我顶上去,我们要坚持到骑兵进城。”

查尔方二话没说带着手下的士兵嗷嗷叫着就冲上去了,不过没坚持多久,他又跑回来了:“大将军,敌人进攻得太厉害了,我们是不是避其锋芒?”

查尔方在荣汉混久了,居然都学会用成语了,但林羽却没那么好说话,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大吼道:“滚回你的防线去,今天除非我们全死了,否则一步都不能退。”

带着一副苦瓜脸的查尔方不得不回到阵中,林羽知dào

这群黙啜人虽然马下没有马上厉害,但这不是他们无法坚守的原因,更重yào

的原因是他们都是一群惯打顺风仗的家伙,一旦战局对己方不利之时,开溜的念头就在他们脑海中浮现了。

用强硬地态度把查尔方逼回防线之后,林羽也不知如何办才好,现在他这边连箭矢都没有了,只能完全靠着肉搏去顶住纪月人的进攻,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罗云起带的骑兵能赶紧杀过来。

一个手持双锏的亲兵在混战中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摔到在地上,不过他反应很快,躺在地上一锏就将想要上来捡便宜的敌人腿给打折了,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锏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像是被刚才绊倒那一下受到了启发,这个亲兵立马返身回阵中,组织大家将遍地的尸体抬起来,堵在城门后面的大街上,达到设置路障的目的。

前方抵挡纪月军的士兵们很快也退了下来,躲到自家设置的人肉工事后面进行反击,这与当初令狐明设置路障阻碍纪月军进行的巷战有异曲同工之妙。

站在城楼上将目睹这一切的林羽不禁笑道:“没想到我手下还有这等急智的人物,不错,他要没死在这里倒是可以好生栽培一下。”

与林羽如影随形的谢子衿借口道:“师叔,你不记得了,他是史全禄将军的弟弟史定国啊,你们不是老相识吗?”

林羽这才记起史全禄把自己的弟弟安排到他的亲兵队了,这小子多年不见,只看身形他都有些认不出来了。林羽拍着脑袋吩咐谢子衿道:“你给史定国那里多安排几个人,这小子要死了我可没法跟他哥交待。”

工事的作用就是破坏阵形,纪月人再也不能挺着长枪、竖着盾牌一往无前的前进了,他们不得不派出后面的轻步兵,为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与汉军血战。

看着纪月军一边极力往城门前进,一边奋力为后续部队清理道理,林羽心中暗自庆幸纪月军没有出动骑兵,他也有些好奇,纪月的骑兵到哪里去了,还是说他们来不及出动。

纪月的步兵当然也希望自己有骑兵来支援,但是他们的骑兵早就派出去南下支援宣抚了,也有可能早已被林羽他们伏击死在半道上了,这样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等步兵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通道清理完毕,准bèi

大举发动进攻的时候,却发xiàn

对面已经站满了一队队的骑兵,冰冷的刀锋和骑枪泛着寒光正对着他们,好像在嘲笑他们的动作太慢了一样。

纪月军也不是第一次懵懂上阵的新兵,前头的士兵刚看见骑兵便丢下兵器头也不回地往回跑了,后面的士兵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还一股脑地在前进,有机灵点的士兵没有直接冲回本方阵中,而是窜进了两旁的小巷子。

看着自己的骑兵冲杀混乱不堪的纪月人,显然汉军是胜局已定,林羽已经不用在费心去指挥一线的战斗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传我将令,将全城的纪月人都给我抓起来关到一起,不只是士兵,普通百姓一样给我揪出来。”

第310章 因果

纪月人在占领了黑沙城之后,并未大肆屠杀驱赶汉民,因为城中许多汉人自己先跑了,留下的都是些没有路费没有亲戚无处可去的老百姓,这也是西北大部分被占领城市的景象。

占领了这诸多的土地,这些地盘不能空着,西域人迁来了大量自己的平民,这样也有利于他们的统治。等黑沙城内所有的纪月人都被汉军赶到外面聚集起来的时候,整座城市可以用十室九空来形容。

惴惴不安的纪月人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全副武装的汉军,生怕对方来个大屠杀什么的,此刻手无寸铁的他们在汉军士兵面前从威胁程度来说与猪羊无异。

好在林羽并没有打算杀光这帮纪月人,他只是吩咐打开城门,让这帮异族从黑沙城滚蛋。直到身后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被赶出城外的纪月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哭天抢地地趴在门外想让汉军开恩放他们进城,但这种诉求只换回无声的回应。

终于接受了显示的纪月人开始逐渐有人向北移动,南边正在打仗肯定不安全,往北是他们的国家,至少安全点。这时候有人就开始后悔没有多带些食物和清水出来,因为之前汉军是让他们随便拿行李的,可他们怎么知dào

汉军并不是觊觎他们的财物,而是要将他们赶走呢。

往北的路程还有很长,那些放下了武器、脱去了铠甲的纪月士兵也混在归国的人群里,他们身着单衣,什么物资都没有,不做点什么肯定要死在外面,于是这群身强力壮的汉子把不怀好意地目光又放到了那些势单力薄的女人和孩子身上。

没走出几百米,纪月人内部已经爆fā

出内乱,没有补给的而又强壮的男人们开始掠劫自己的同胞,而弱小的一方纷纷结队保护自己的财物。在受过训liàn

的士卒的面前,百姓就如待宰的羔羊,没有了约束的部队就像野兽,已经有士兵不再满足于抢夺吃喝财物,而把手伸向了那些略有姿色的女人。

看着城外的乱象,所有人性的丑恶都在这一刻显露无遗,谢子衿厌恶地把脸转过去,对林羽说道:“师叔,这帮纪月人十有八九都要死在路上,没几个能回得了本土。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您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我也没有选择,留着他们在,我们哪来的粮草去供给他们。宣抚不知dào

什么时候才能打下来,从现在开始,这许多的兵马就要靠城中缴获的粮草度日了。”林羽心中虽然也觉得有些残忍,但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相应的表情,“子衿,你要知dào

,当初狄州的流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纪月人可曾同情过他们?”

谢子衿陷入了一阵沉默,不过很快就有人过来打破了这种沉默,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林羽报gào

道:“大将军,您要找的人我们找到了。”

在士兵报gào

的同时,一个六十多的老头被另外一位士兵给搀扶到了城墙之上,谢子衿怎么也看不出林羽和这老头能有什么交集,难道是当初林羽在黑沙城的时候这老头给给他什么恩惠?

“老人家,你多大年纪了?”林羽上来先不问自己的事,而是先寒暄一下,减轻对方不安的情绪,而这句话也表明了林羽并不认识这个老人。

老头不知dào

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是多大的官,只能从周围人恭敬地态度中揣测林羽官帽子不小,他杵着拐杖哆嗦着答道:“老朽今年六十有三了。”

林羽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您怎么没走,还留在这黑沙城?”

说起这个,老头眼中泛起了泪花:“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去哪,我儿子参军没有音讯,女儿跟女婿一家逃到南边去了,我是没有力qì

也没有钱,一把年纪脖子都入土了,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不如死在家里得了。”

等突然激动起来的老头子情绪平复了下来,林羽才继xù

开口道:“那您知dào

当初戍守黑沙城的斗宿还有幸存者吗?”

“斗宿旅我不知dào

,我听说守军有的走了,但大部分都战死了吧,收尸的时候,咱的人那尸首在大街上堆都堆不下,可惨了。”说起当日的情形,老头子一阵嘘嘘。

周围的士兵听老头讲起黑沙城城破时的情形,都默然不语,只有林羽出声道:“那你知dào

旅管令狐明吗?”

“知dào

,那个将军死得惨啊,身上中了好多箭,血都流干了,”老头听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慌忙接话,“老头我是雕石刻的,纪月人替令狐将军收的尸,是我去雕的墓碑。”

虽然令狐明为国捐躯是林羽早已知dào

的事情,但他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是军报搞错了,不过很显然,令狐明是真的死了。他沉默了一会,才用低沉地声音说道:“老丈,能带我去令狐将军的坟上看看么。”

令狐明的埋骨之地就在城外不远处,原本这里是黑沙城外的一处坟地,但由于近些年死的人太多,早就成了乱葬岗,有许多无名无主的坟头立在那里,也不知dào

埋的是谁。

由于坟场的样子变了许多,带路的老头费了些功夫才从土包林立的乱葬岗找到令狐明的墓地,看来纪月人对这个对手还很尊敬,给令狐明下葬的规格还不低,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坟头已经破败了,周围栽种的松柏早已死光,而铺设的石板也被人挖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墓碑上清楚地刻着名字,任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长眠的是一位帝国将领。

作为林羽的身边人,谢子衿自然清楚令狐明这个名字对林羽的意义,正是这位已经牺牲的将军当初把林羽从黑沙城带走,才有了之后常胜将军。无须林羽吩咐,他立马招呼亲兵清理四周的杂草,同时将准bèi

好的纸钱和贡品摆到坟头。

“子衿,用讯鹰向兵部传书,让他们告之令狐旅管的遗孀,说我们找到了令狐旅管的遗骸,等战事一平,朝廷会拿钱运送令狐旅管回乡的。”林羽一边说着,一边就有士兵拿笔写下来,然后用讯鹰传递出去,本来讯鹰都是传递紧急军情的,但谁也没说林羽此举不妥。

“师叔,自外敌入侵以来,我们牺牲的将领不少,应该上书朝廷为他们表功,不过眼下最重yào

的事情是现将这帮外敌驱逐出去。”谢子衿在一旁插嘴道。

“你说的很对,上书追封一事我已经和陛下说过了,眼下我们把注意力放在敌人身上比较合适,让士兵们休息一天,我们明早便出发。”

林羽说的出发并不是所有人都出发,他只带着谢子衿等亲兵出发,而将查尔方、罗云起和随后晚到了一会的苏家兄弟一齐留了下来。苏文苏武两兄弟赶到时早已天色大亮了,两人被脸色铁青的林羽吓了半死,幸好林羽只是罚了他们十军棍而已,他们之前以为自己可能要被砍头了。

并州最北也是最重yào

的一个军镇黑沙城已经重新落入汉军手中,林羽在这里留下了步骑两万余兵马,他让罗云起等人伺机攻占其他边境城市,连成防线,切断并州内的西域军队与其本土的联系。只要没有西域本土的支援,并州的这帮侵略军只能以苟延残喘来形容。

而林羽本人则重新南下穿过敌占区去往宣抚,按照进攻计划,袁焕应该已经拿下了大半个并州,并推进到了并州的州治宣抚城下,只要拿下这座西北仅次于西原的大城,并州可以说是基本上光复了。

从南往北进军的袁焕一路顺风顺水,也确实打到了宣抚城下,虽然林羽说自己会赶来宣抚亲自指挥这场大战,但他也说了袁焕可以根据情况伺机而动,不必非要等自己赶到再开战,于是袁焕一等大军杀到便开始了攻城。

在林羽走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幕僚团都留给了袁焕,由于林羽自己喜欢启用年轻人,这群幕僚也多是喜欢主动出击的热血青年,对袁焕提前进攻宣抚的决定是完全支持,只有徐子玉一人有异议。徐子玉认为应该等后续的军械到齐再进攻,目前应该深挖壕沟、广布鹿角防止城内敌军出击。

徐子玉是幕僚中唯一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而且他还有过投敌历史,他的意见根本没人理会,袁焕把他撇到一边,开始了对宣抚的进攻。

宣抚以前是纪月的国都,城防坚固,被荣汉占领之后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固,可谓是固若金汤。当初西域联军进攻宣抚,不是韦遇兴贪生怕死献城投降,没准这帮蛮夷现在还堵在宣抚城外,可以说韦遇兴就算死上十次也无法为他的投降行为赎罪。

汉军推进速度太快,在后勤没有跟上的情况下,士气如虹的战士们只凭着云梯等简易攻城器械就对宣抚发起了攻城战,结果是死伤惨重,连着三天也没有登上宣抚的城墙。

军中已经有幕僚开始察觉到宣抚不是那么好打的,但气急败坏的袁焕根本就听不进其他人的意见,一意孤行地要继xù

攻城。

“谁再敢劝我暂缓攻城,老子一剑砍了他。”袁焕持剑在手,一脸杀气地看着帐中的幕僚和将领,一时没人再敢说话。

“我说停止攻城,怎么,你要砍我吗?”

袁焕怒气冲冲地扭过头,想看谁这么大胆,却看见林羽掀起门帘,满脸寒霜地走了进来。

第311章 节奏

宣抚城外的汉军突然降低的进攻的频率和强度,不单是守城的纪月军,进攻的汉军也得到了休整和喘息的机会。

已经换成林羽坐镇的汉军帅帐中冷清了许多,整天嚷嚷着如何攻城的幕僚团都被扫了出去,除了谢子衿等少数亲兵之外,只留下徐子玉一人还待在帅帐之中。

“主公,如今防御工事尚未修建完全,为何还要把人手抽调出去攻城,这岂不是白白浪费将士的性命。”徐子玉对林羽没有完全停止进攻的做法感到有些不解。

林羽盯着防御地图眉头紧锁,半天才说道:“既然已经开打了,就不能就这样贸然停下来,要不士兵们会觉得我们打输了影响士气。而且这是袁焕第一次担当如此重任,我必须让他继xù

负责攻城战事,如若不然,对其的信心也是一个极大地打击,他以后很可能就只能为将不能为帅了。”

从内心来讲,徐子玉反对林羽这样的做法,可他也知dào

林羽和袁焕的关系,所以他有意见也是憋在肚子里,开始起另一个话题:“主公,我看打下宣抚绝非易事,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才是正途,不如请示陛下,这一阶段攻势,拿下宣抚就告一段落吧。”

岂料林羽并未如徐子玉想象中那样附和这个建议,反倒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强硬地说道:“要谈也能等打赢了再谈,如今战事一起,就如开工没有回头箭,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你身为随军参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其它的无须你多言,也不许在军中多嘴,如果有乱我军心者,我定斩不饶。”

其实林羽想得很简单,既然无法改变皇帝的初心,便只能全力去做好自己的事,绝不会让自己的观点对自己的行为造成影响。徐子玉没有想到林羽态度转变会这么大,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

“林大哥,纪月人的骑兵出城挑衅来了。”袁焕冲进来大声嚷嚷着打破了帐中的尴尬气氛,也就是他才会不经通报就这么闯进来。

林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毛,不满地说道:“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这个样子还怎么当统帅?有话慢慢讲。”

袁焕立马站好,抬头挺胸说道:“林大哥,纪月派出骑兵部队骚扰我军修筑工事的部队,我请求带兵出战。”

“你好歹也是统帅过全军的人,岂有亲自上阵的道理。”林羽说罢扭头对谢子衿道:“你去挑几个兄弟出去教xùn

下纪月人。”

谢子衿心想林羽自己不也是身为统帅老亲临前线,黑沙城还是他第一个登的城,有什么资格去说人袁焕,但他也是心里想想,嘴里答yīng

了一声就去安排突击的部队了。

看到谢子衿出去了,林羽才招手对袁焕说道:“冲锋陷阵乃偏裨将之事尔,来,你跟我出去观战,也好学习一二。”

等到林羽和袁焕登上将台的时候,汉军的骑兵已经出动了,其行动效率之高让林羽甚是满yì

,而纪月军也发xiàn

了对手出动了骑兵,放qì

了对修筑工事的步兵骚扰,但没有撤tuì

,反倒是转身来迎战了。

这种小规模的冲突不会有什么将领级别的人物参加,有个把校尉带队就了不得了,至少林羽是没看出有哪个背影是他所熟悉的。冲锋的汉军骑兵还未到敌人跟前就先掏出了弩箭,对着纪月人是一通乱射,先放倒了一批敌人,然后拿着长枪或是战刀大喝着冲了上去。

吃了个暗亏的纪月人此时更不愿撤走了,在马背上重新给弩箭上弦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趁着汉军一通射击完毕的空档,提高速度反冲了上来,防止对方来第二波远程打击。

“林大哥,你看那个拿双锏的骑兵身手不错。”袁焕虽然当了挺长时间的将军,但最先关注的还是个人勇武,武艺高强的骑兵最容易入他法眼。

林羽向袁焕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拿着双锏的骑士正挥舞着铁锏穿梭在敌军之中。从其在马上舒展的动作来看,他的腰腹力量很强,在挥动铁锏的时候,不完全是靠着手臂的力量,而是整个腰身一起扭打,借助腰力和马的冲击力,这一锏打出去的力量极大,要挨实了至少得去半条命。

“这家伙是史全禄的弟弟,史定国,武艺不赖。”林羽认出了持锏的骑兵就是史定国,替袁焕介shào

道,黑沙城那战史定国给林羽的印象挺深刻。

袁焕有些迷惑地摸了摸脑袋,问道:“史家兄弟不都拿锤子的吗,怎么还有用锏的?林大哥你确定没搞错吗?”

林羽笑笑,却没答话,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史定国的媳妇觉得拿锤子不好kàn

吧,袁焕想知dào

原因,必须自己问去。

混战一番的纪月骑兵发xiàn

自己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连忙脱离了战团,慌慌张张地往回跑去,后面的汉军追杀了一阵,快到城门的时候本方大营响起了鸣金之声,便拨马回营了。

袁焕显然对林羽这种趁胜不追击的做法十分不满,他向林羽问道:“为什么鸣金收兵,那帮纪月的败兵肯定要开门进城,我们趁机杀进去不就好了。”

“就靠那两百个骑兵拿下宣抚吗?”林羽用手指头戳着袁焕的脑袋,“你动动脑子,没等他们靠近城墙就会被射成刺猬了,就算进了城门也会被人瓮中捉鳖。你有这心思,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打宣抚吧。”

教xùn

完袁焕的林羽从木台上下来,直接去了大营门口,今天骑兵们的表现不错,提振了一些之前有些低落的士气,他要去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表扬一下他们。

吃过亏的纪月军出城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些无光痛痒的骚扰无法阻止汉军修建工事,当工事修建完成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出来了,紧闭城门死守,而这时拖着笨重军械的后勤队伍也慢慢挪到了宣抚城外的汉军大营。

“宣抚城城墙经过数度加固,光凭投石机是很难打碎的,所以我认为应当改变之前的进攻方案,将投石机的打击目标变为角楼、箭楼、敌楼等防御建筑,然后运用云梯车、攻城塔进行登城。”有了林羽撑腰,徐子玉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要不然他一个白身,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

“明天就进行第一轮的打击试验,试试准头和威力。云梯等设施还需组装,暂且等几日。”后勤部队运来的都是一些主要零件,组装成攻城器还需yào

伐木制作一些部件,林羽优先组装投石车,先进行远程打击,即使不能取得伤害,也能震慑敌军。

接下来的几天里,宣抚城头就像下雹子一样落下了无数石弹,城头上根本站不住人,纪月的士兵只有等汉军停止了投石打击才敢重新登上城墙。这种碎石弹是专门用来杀伤士兵的,还有一种较大的石弹,本来是用于轰击城墙的,由于宣抚城墙太厚,所以改用作摧毁城头上的角楼、箭楼等防御设施。投石机无法精确瞄准,时不时有那打高了的石弹越过城墙,落入城内,激起一片尘嚣。在靠城墙附近的房子被击毁多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汉军在自己阵前做了一个巨大的望楼,每次投石过后都有士兵在上面记录战果,如是几天之后,汉军在阵前又推出了墙车、云梯、冲车、攻城塔等攻城器械,很显然,他们要开始攻城了。

纪月的将官们挥着刀剑,大声嚷嚷着让士兵从掩体后面出来登上城头进行防御。城墙上的石头雨并依旧下个不停,纪月的士兵都猫着腰躲在城墙后面,一手举着盾牌,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准bèi

防御工作,即使这样,还时不时有士兵被石头砸中,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忽然有一块石头从天而降,不偏不斜落入了城墙上的一口油锅当中,将油锅打翻了,四周被滚油溅到的纪月士兵像杀猪一样发出哀嚎,有的疼得从城墙上滚了下去,看得周围的其他士兵阵阵心惊。

不过纪月军并未因汉军的投石打击而停止活动,这阵投石雨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可一旦停下就意味着汉军马上要开始登城了,若等到那时再进入防守区域便晚了。

第一波进攻的汉军部队在己方投石和弩箭的掩护下,推着攻城器缓缓接近了宣抚的城墙,汉军的投石也逐渐停了下来,在城下的突进的汉军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向城头射击压制纪月军的防守,而纪月军也不甘示弱,顶着箭雨同样开始用弓箭反击。

攻城塔、云梯车、井阑等大型攻城器械还未靠近城墙,轻步兵已经把简易云梯搭在城墙上面,但城头上随即落下了檑木、滚石、沸油等杀伤物,一根根推杆也随即递到了云梯上头。

城下的汉军完全无视头顶的威胁,嗷嗷叫着从云梯、攻城塔上往城头进攻,而在他们身后弓箭手交替着压制着城上的敌军,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死伤的士兵像下饺子一样从城墙上跌落下来,城墙地下密密麻麻布满了死伤的士兵。

“预备队准bèi

!”林羽看着伤亡急速增加的攻城部队,勾了勾手指,“让第三列和第四列列队待命,不能让纪月人有喘息的机会。”

第312章 潮水

汉军最激烈的进攻仅持续了数天而已,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羽每天都会安排一两次的攻城,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投石机的表演时间。这样的策略是为了使纪月军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状态,一根紧绷的弦,总有一天是要断掉的。

纪月军在城墙上也有许多床弩和小型投石机,那都是汉军安置的守城器械,算是韦遇兴投降给他们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不过明显纪月人的存货不多,和汉军硬抗着对射了两天之后,城墙上设置的这些军械就哑火了,成了聋子的耳朵,纯粹是摆设。

而汉军之所以能够火力全开得益于他们强dà

的后勤,箭矢、石弹、医药等军用物资源源不断送到了汉军在宣抚的大营,以纪月军队为主的宣抚守军,实jì

上是以一城之力在对抗荣汉。已经知dào

北方的补给通道被汉军切断的纪月军并未有出城决战的打算,反而是任由汉军将宣抚以外的土地一点一点蚕食掉,他们打定了主意坚守城池,等待凉州的桓罗人前来支援。

对于盘踞在凉州的西域人和桓罗人,林羽也不是没有准bèi

的,李长生从巴州出击突袭凉州就是他的后手。桓罗人在凉州驻扎了四个军团,他们必定会出兵并州支援纪月人,而其他几个西域小国,即使心里不愿出兵,但作为桓罗人的辅兵,他们也有随军出战的义务。

林羽安排给李长生的任务并不是收复凉州,而是尽量牵扯桓罗人的援军,为他打宣抚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不过貌似李长生在凉州干得不错,他居然全歼了一个桓罗军团,要知dào

西桓罗一个军团虽然比不得荣汉一个军团,但也将近汉军两个旅的编制,而且全是精锐,战斗力肯定在汉军的两个旅之上,更别提随刻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身边的西域辅兵了。

不过李长生在给林羽的信中并未着力渲染自己的战绩,对这些只是一笔带过,反而是详尽叙述了桓罗人在战败后的举措,他觉得桓罗人吃了败仗以后可能会有大动作,并在信的结尾暗示林羽自己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能会撤往并州与大部队汇合。

对于李长生来信结尾的话,林羽不置可否,只是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藏好,然后看着案上缴获的与信一同送来的军旗和下首坐着的被俘虏的军团长,有些好笑地问道:“尼禄大人,这么说来,你现在是光棍军团长了?”

“我要抗议,林羽将军,我要抗议!”做了俘虏的尼禄丝毫没有当俘虏的觉悟,看不到一点垂头丧气的样子,反而是满脸愤慨,感觉像是出使外国的使节,“你手下的那个李长生,简直是恶魔啊。他没有人性,居然把俘虏全杀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嗜血的野兽,他肯定是从地狱来的。”

林羽已经知dào

李长生在战后不但在敌人的伤兵身上补了一刀,连投降的俘虏也没放过,统统一刀砍了。虽然这种做法过于残忍,但李长生身处敌境,带着俘虏不方便行动,而且还要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粮草,所以林羽对他的做法也是理解的,当初牧苏军也借黙啜之手变相杀过俘虏。

“你说得对,尼禄,李长生就是个魔鬼。”林羽完全同意尼禄的观点,甚至肯定地点了点头,“李长生这个人,他在内战的时候,连平民都没放过,甚至屠了人家满门,更别说对自己的敌人了。碰到这样的对手,我只能对你深表歉意。”

尼禄张大了嘴巴,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咿呀之声,他本以为林羽怎么也该赔着笑脸与他一起谴责下李长生这个冷血屠夫,或是替李长生找一些开脱的理由,不曾想林羽居然是一副这家伙就是个刽子手老子拿他也没辙你还活着已经是万幸的样子。

无语的尼禄本在心中已经组织起了无数或激昂、或尖锐、或义愤的言辞,但被林羽这一番话生生给打得粉碎,没说出口的话就像一股气一样生从颈脖子给压回了心口,堵得他心里难受。

半天才把气给捋顺的尼禄重新坐了回去,指着林羽大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们牧苏军就剩半块地盘了,是谁给你们的资助,谁帮你牵制的叶君?可你倒好,这边把太子扶上了帝位,反手就跟我们翻脸,荣汉腆为大国,居然连这么点诚信都没有了。”

“你给我们的那些不也是从宣抚拿出来的,原本就是我们的。”林羽不咸不淡地把尼禄的话顶了回去,他看对方又要开口,连忙抢先说道:“我也没有不讲诚信啊,荣汉和你们签得是土地租借合同,可你们加起来就给了一个铜板的租金,开战前我们可以递了几次国书请你们补交租金的。”

听林羽这么一说,尼禄这才想起来好像荣汉是来过几次说国库空虚,能不能让他们以租金的方式支援荣汉一点,桓罗人用拖延的方式敷衍过去了,至于其它小国,尼禄能想像得到荣汉使节的遭到的境遇不会更好。

任谁也没有想到,林羽当初开玩笑索要租金的话居然是他为日后开战所找的借口,当然即使桓罗人知dào

,也不可能支付租金。他们本以为林羽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割让土地找一块遮羞布,却不曾想人家从心里就从未放qì

过这些领土。

“你这是强词夺理,休想给自己背信弃义的行为洗白。”尼禄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觉得自己完全被骗了。

林羽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最后看得还是实力,我只是为开战预先埋个伏笔而已,不是今年打,就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五年、十年后,不是我打,也会有别人打,总而言之,从你们入侵的时候这场仗就注定了。”

尼禄的脸色显得十分不好,荣汉对于土地的渴望远超他的想象,不过桓罗同样是大国,他有自己的底气所在。

“桓罗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国,我们有无数的精英兵团,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荣汉鲁莽的行为,给自己招来了大祸,这将是你们历史上最大的灾难。”

“光靠嘴皮子是吓不倒人的,”林羽粗暴地打断了尼禄的谈话,“你且在我军中待着,我会告sù

你招惹了荣汉会惹来什么灾难。”

没过几日,一副围城姿态的汉军突然一改平日里不紧不慢的样子,一下子推出了上百台攻城车和云梯车,密密麻麻地堆在了宣抚的城外。黑压压地攻城器和天上的阴云连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压抑得厉害。宣抚城中的纪月主将哈里克心里比这天气还要压抑,任谁都能看出汉军这是要玩真格的了。

凭借着庞大的民夫人数短时间内快速修建起无数的攻城器械,这就是荣汉与西域等小国之间的国力差距所在。即使是一样的城高强厚,西域人也汇集数国军队聚拢了规模不小的兵力,但在战争的质量上,他们依旧差得很远。

林羽并不是被尼禄激怒才头脑发热要强攻宣抚,李长生已经明确告sù

他桓罗人有大动作,自己已经无法为他争取更多时间了,林羽不得不改变围城的初衷,即使有所牺牲也要拿下宣抚,而且现在汉军有这个本钱强行攻城。

城中以纪月军为首的守军已经疲惫不堪,他们打光了包括箭矢、滚石在内可投射的武器,现在只能靠拆房子来进行还击,更多的是要靠人命去进行防御。

随着“咚咚”的战鼓之声,汉军轻步兵扛着云梯率先冲出了阵营,他们所批的绿色披风形成了一道波浪,从城墙上看去就像绿草不断从地下冒出来由远及近贴向了宣抚城。

先是投石机掩护,接近后弓箭手压制,这是汉军的传统套路,紧接着密密麻麻地汉军就像爬山虎一样布满了宣抚的城墙。虽然这一波攻势已是气势骇人,但这仅仅不过是前奏而已,看似汹涌的步兵潮不过是在掩护自己的攻城塔靠近,使守军疲于奔命,腾不出手来对付接近的重步兵。

靠近城墙的攻城塔将跳板重重地砸在城垛之上,后面整装待发的重步兵大声呼喝着从攻城塔冲到了城墙之上,与守军混战到一起。守城的纪月军虽然面色严峻,但依然在上官的指挥下列成防御阵型,在城墙上面空间不大,如果能依靠紧密的阵型趁汉军立足未稳压缩汉军的空间,汉军的兵力优势就无法得到发挥。

最先登上城头的部队都是汉军的精锐,他们面对占据局部优势的敌人毫无惧色,利用个人勇武悍不畏死地发动了反击。在城墙上靠结阵反击效果既差也慢,林羽直接开出了万金的奖赏,登上城头的士兵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而汉军的大营在重步兵刚投入战斗之后,又一次变幻令旗,第二波步兵快步从自己阵中奔出,冲向了宣抚城。汉军的攻击就像潮水一般,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313章 城破

汉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宣抚城的防线就像暴风中的小船一样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瓦解。但即使这样林羽仍旧不满yì

,他看看快要升到中天的太阳,沉声说道:“给各军将领传令,让他们亲自上阵督战,第三波攻势之后,无法按作战计划进入城内作战位置的,老子便要拿掉他的指挥权,亲自替他上阵。”

接到命令的将领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亲临一线指挥战斗,像苏成、岳云这样猛将甚至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投入作战。第三波汉军已经替换下了消耗极大的第一波攻城部队开始了进攻,如果这波攻势之后仍有未占领城墙的部队,林羽将直接解除指挥将领的指挥权,用他身后的第四波进攻部队顶替进攻部队的位置。如果真被解除了指挥权,剥夺了进攻宣抚的任务,那无论对将领还是其麾下的部队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这是这些汉将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被林羽刺激的汉军将士纷纷奋勇争先,而他们对面的纪月军就压力倍增,苦不堪言了,而之前同为友军的且末、乌孙等国部队还想偷奸耍滑让纪月军扛大梁,在重压之下,他们也不得不倾尽全力。主将哈里克派出了手上能用的所有预备队,但仍制止不住防线的溃败,宣抚的城墙就像一道破败的堤坝,虽然守军奋力在上面进行加固,但像洪水一般肆虐的汉军依旧不断地越过这道堤坝,涌进城中。

没有精妙的战术,没有高深的计谋,只凭借着实力,汉军野蛮粗暴地冲击着敌人的防线,渐渐地城墙上纪月人和他们的盟友开始站不住脚了,不少地方汉军的旗帜在高高飘扬。终于,在步兵们不屑地努力之下,宣抚的东门城闸慢慢地打开了,城外的汉军士兵们爆fā

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然后欢快地奔向了敞开的城门。

“传我军令,轻骑兵绕到北门埋伏,伺机歼灭突围的敌军,其余人等,随我进城。”林羽在大举压上攻城的同时依旧是采取围三阙一的策略,但他没有放过这些敌人的意思,在对方颓势已现的时候,布下了伏兵,在他看来宣抚城的地理位置固然很重yào

,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更重yào



距离林羽上一次进宣抚城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这座充满了各国风情的西北名城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当林羽从东门进入宣抚的时候,第一次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的断壁残垣,还有废墟上袅袅的轻烟。

西域人还在垂死挣扎,他们退入城中展开了巷战,这只不过是延缓了一下他们失败的时间,高大的城墙都没挡住凶猛的汉军,区区窄街深巷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攻入城中的汉军一边同盘踞在街道院落顽抗的纪月人继xù

作战,一边挨家挨户地进行搜索,并不是所有敌人都身处明处的。

一个年青的战士一脚踹开了城中的一道院门,身旁的战友手持刀盾鱼贯而入,凶神恶煞一般开始扫荡每一个角落,企图找到可能存zài

的敌人。

“各位军爷,手下留情,我这里没有西域人。”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从屋内走出来,一副可怜巴巴讨好的样子,但眼神有些奇怪,不断斜着眼睛对着院中的士兵眨眼皮。

认真地看了老头一会,手持长剑的什长一边轻轻朝窗台挪动着脚步,一边大声问道:“你是汉人?”

“是,是。小老儿是如假包换的汉人啊。”

“哼,宣抚沦陷了这么久,城中居民不是死了就是逃了,你一个老头子怎么可能在这里活得好好的,肯定是当了奸细吧。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院中传来了士兵的呵斥声和老头的求饶声。

突然“砰”的一声想,刚才还在大声吆喝的什长撞碎了窗户,从中闪进了屋子,躲在窗户后面的人猝不及防,被撞得跌飞出去。倒地的什长迅速查看了下屋里的形势,在屋内还有几人,除开两个看起来是夫妻的成人,尚有一个小男孩,都缩在角落里,而在他们身边,杵着三个手持兵器的西域士兵。

汉军什长一剑刺死了倒在地上的敌人,随即借力起身,扑向了最里面的那个西域兵,而不等靠外面的西域兵反应过来,门也被突然撞开了,一柄长枪直刺进来。

靠里的西域兵凶狠地扑上来,与汉军厮打在一起,而靠门的士兵更年轻,他在汉军破门的时候就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跪在地上用不纯熟的汉话大声喊道:“别杀我,我不是纪月人,我投降。”

看到自己同伴投降,仍在缠斗的西域兵发出了阵阵怒吼,但迎接他的是冰冷的长枪,等到他吼声渐渐降低,他的身子也渐渐滑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平安无事,老头扑过去抱着自己的孙子不住地呜咽,在汉军动手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他怎么都不愿放过这些侵占自己家园的外族,宁愿和对方同归于尽。

随着汉军在城内不断推进,他们的重心也开始转变,不断有躲在民居中的西域士兵被搜出来,他们或是投降,或是被杀,也有迁移到宣抚的西域普通居民被汉军用刀枪请出了住宅,带着大包小包挤满了城中的空地。

以纪月为主的守军活动范围逐渐缩小,汉军慢慢把自己的包围圈推到了城守府的附近,那里还有一支精锐的卫队在做最后的顽抗。

“木弘,你带着骑兵突围吧,汉军没有对北门进攻,你们带人冲出去。回国,不要去桓罗人那里替他们卖命了。”城守府内,纪月元帅哈里克全副武装,准bèi

迎接他的最后一战。

“元帅,您跟我们一起走吧,有我们断后,汉军不可能抓得住您。”木弘焦急地说道,汉军已经越来越近了,他耳边仿佛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厮杀声。

哈里克摇了摇头,没有动身反倒是坐了下来,他的眼神穿过自己的部下投向外面的天空,喃喃说道:“这座城是我的梦想,光复故都是我一辈子的誓言,我不能离开这里,就算死,我的灵魂也要留在祖先的土地上。”

包括木弘、乌里别乞在内的数位将领眼眶都有些泛红,他们也大声说道:“元帅,我们也不走,留下来陪你。”

“走吧,有时候活着,比死难多了。”哈里克挥了挥手,“这一战,我们虽然败了,但纪月并没有亡国,你们还年轻,纪月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木弘咬了咬牙,一跺脚带头走了出去,剩余人等也只能是不甘地走了出去。

过了良久,哈里克才悠悠地说道:“乌里别乞,你怎么不走?”

“我一个粗人,只有身蛮力qì

,纪月的未来对我来说太难了,还是留下来陪元帅比较简单。”乌里别乞大喇喇地坐了下去,打定主意是不走了。

“也好,也好。”哈里克轻轻地点着头,正襟危坐,二人一时无语。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喊杀声已经传进了城守府,随着府中卫兵的一声惨叫,汉军已经杀到了哈里克的面前。

冲进来的汉军士兵没有像哈里克想象的那样一窝蜂拥上来将他砍成肉泥,然后一人拿着一块去邀功,而是停在外面将这里团团围住,直到一个男人的到来。

哈里克看着走近的这个男人,如果说在这样一场大战中有哪位被亲兵层层保护的军中重yào

人物可以不披甲的话,除了幕僚那肯定是对方的主帅,所以他猜走来的这个男人是荣汉的大将军林羽。

林羽同样在打量着哈里克,这个半辈子都在黑沙城与汉军纠缠不休,至死都想光复的纪月往昔荣耀的老头。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林羽之前从没见过这个纪月第一名将。

“林羽?”

“哈里克?”

林羽和哈里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询问,也同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林羽却没进一步把目光停留在哈里克身上,而是移向了持刀护在哈里克身前的乌里别乞。

“你这把刀哪来的?”

“关你什么事,这是老子缴获的战利品。”乌里别乞大吼了一声,不知dào

林羽什么意思。

“当年我还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时候,我的长官也有一把这样的刀。有一次纪月人来打黑沙城,我被他从城墙上派去城内执行一个任务,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林羽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像是在讲诉儿时的故事一般,但听在众人的耳中,确是杀气凛然。

“我当初能杀他,今天就能杀你。”

乌里别乞猛然向前冲去,林羽站得最为靠前,离亲兵有点距离,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虽然纪月这场仗是败局已定,但如能杀掉对方主帅,也输得不多。

尽全力震开了扑上来的谢子衿,乌里别乞刀锋直指林羽,他仿佛看到了汉军士兵惊恐的表情,听到了对方惊呼的声音,只要一下,这把到就能穿透林羽的胸膛,切断这位不穿盔甲的主帅的一切生机。

第314章 转战

乌里别乞脸上露出了笑容,只要杀了林羽,他就算是死那也是赚到了,不过刀锋上却并未如他所想传来利刃入肉的感觉,而是空空荡荡毫无阻力,像是扑空了。

没看见林羽如何动作,他便鬼魅一般避开了乌里别乞的长刀,只在眨眼间他手中的红尘剑便出了鞘,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往前一递,乌里别乞的护胸镜在陨铁所制的红尘剑便如纸片一样被洞穿。

被刺中的乌里别乞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手中的刀突然变得无比沉重,重得他都快要拿不住了。刀当然不会变重,变的是乌里别乞,他的力qì

正在急速减弱,感官也慢慢变弱,他清楚的知dào

,生命正从自己的身体里飞速流逝,他不甘心,他并不怕死,却不愿就这么死了。

“这么好的刀,给你这么个浑人用真是浪费了,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放手吧。”

一阵轻声细语在乌里别乞的耳边响起,他能感觉到手中的宝刀正在离开他,他不愿意,不想,用尽全力想重新握住自己的刀,但终究未能如意。在宝刀离开他的一瞬间,仿佛他全身所有的力qì

也随之被一块抽去,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看也不看夺来的宝刀,林羽随手将它递给了身后了的亲兵,然后甩了甩红尘剑上的血珠,向哈里克问道:“到你了,哈里克元帅,你是选择生还是死?”

哈里克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他根本就没想着能活着从城守府走出去,本来他打算像林羽提出挑zhàn

,像个勇士一般堂堂正正地死在决斗中,不过方才看到林羽闲庭胜步举重若轻地干掉了乌里别乞,他主意又变了。林羽杀乌里别乞只用了一剑,如今年老力衰的他肯定连林羽半招都接不下来,只怕会被林羽杀鸡一样随意干掉,这样的死法,未免有辱尊严。

“败军之将,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我只有两个要求,希望大将军能怜悯下我这个将死之人。”

林羽用手掏了掏耳朵,冲哈里克点了点下巴,大度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已经向士兵传达投降的命令了,希望大将军能刀下留情,饶这些普通士兵一命。”哈里克顿了一顿,看到林羽点头才接着说道:“第二个要求,是我死后希望大将军能把我埋在宣抚。”

“这也不是难事,我答yīng

你。”

“那就谢过大将军了。”哈里克向林羽微笑致意,随即抽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剑,往脖子上一抹,自刎而忘了。

林羽还剑入鞘,对亲兵吩咐道:“把这家伙埋在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让大家都看看,敢打荣汉主意的都是什么下场。”

答yīng

哈里克的事情,林羽做到了,但哈里克做梦也没想到林羽会拿他来当反面教材杀鸡儆猴,如果人死了还能得知阳间的消息,只怕哈里克会后悔不已吧。

不过一个死人的感受不是林羽会顾虑的,反正拿下了宣抚,他的心情是大好。除了少量仍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大部分西域士兵都放下了武器,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候汉军对自己的发落,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外族百姓,惊恐游移的眼神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除了那些身强力壮没有受伤的俘虏被留下之外,其余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的外族人都被汉军驱赶出了宣抚城,用老弱病残形容这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是再合适不过的词语。强壮的奴隶可以用来修建城墙、重建建筑,还有许多矿山也急缺人手,那些不是劳动力的只会消耗粮食,短期来看留着没有价值,只能赶走。

惊恐的难民艰难地往凉州赶去,往北的道路上已经是汉军林立,相较来说有桓罗人坐镇的凉州更近,也更安全,如果能到达凉州,绕路重新回到故土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哈里克死后那些士兵没了主心骨,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投奔最近的己方军营。

前往凉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在往北的道路上,突围而出的少量纪月军被埋伏已久的汉军逮个正着,一场围歼之后,遍地都是纪月士兵的尸体,宛如人间地狱,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不少人还未走出并州便已经崩溃了。

人口是重yào

的资源,也是国力强盛的标志,林羽放走这些外族人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由于逃难和迁徙人口,凉州、并州等地的主要人口已经不是汉民了,荣汉即使拿回了这些土地,也不好管理,更何况现在的汉民对外族已经是恨之入骨,一起生活肯定会爆fā

冲突。

这些普通的外族居民对荣汉的朝廷来说是烫手的山芋,留着不说费粮食还是隐患,杀了吧与书中的教诲是背道而驰,所以他们暗示林羽将这些外族赶走,随后枢密院与户部会组织汉民西迁,补上西北的人口空缺。

朝廷的后续动作自有人去管,这不是林羽的职责范围,眼前的战事已让他无法分心了。宣抚是西域诸国在并州最强dà

的军力所在,打下了宣抚,意味着并州全境光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关键就是时间。不知dào

什么时候桓罗大军就会压境,林羽第二天就召集了军中诸将开会,第三天只完完全全休息了一天的各部便开拔而去,扫清并州的残余敌人。

留下来戍守宣抚的是本地出身的将领洛羽成,他的部下也多是以前并州出身的义军,以本地人士来镇守宣抚,可以安人心,这些人也必尽其力。被派往北边黑沙城协助边防的是陈到,身为林羽的老部下,其能力和忠心不用怀疑,而且他手下的风陵旅也是百战精兵,只靠着苏家兄弟,林羽还真不放心。

林羽之所以把爱将陈到和自己最死忠的风陵旅派到黑沙城,是为了将查尔方和罗云起的骑兵调回来,他把所有骑兵都汇集起来,在派遣出去,准bèi

对凉州的桓罗人来个反击。

桓罗的军团步兵为主,尤其以重步兵闻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骑兵,只是骑兵的维护费太贵,他们多征用盟国的骑兵来承担侦查、冲锋、保护等任务。

摆开阵势的桓罗重步兵是极其值得信赖的部队,即使硬抗骑兵冲锋问题也不大,林羽并没有认为自己的骑兵部队可以完虐桓罗人,实jì

上若是汉军骑兵损失惨重,即使全歼了剩下的几个桓罗军团也是汉军无法接受的战果。林羽是想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穿插到桓罗人肋部,再配合李长生的军队围剿对方,在西桓罗本土大军来到之际尽可能地多消灭一些敌人的有生力量。

看着一队队意气风发的骑兵,林羽在临行前对属下说的最多的就是保存实力,找不到好的战机就不要轻易动手,如果汉军的骑兵损失殆尽,他真的不知dào

要如何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排兵布阵。

“都督,大将军来信了。”

汉军的讯鹰是他们最核心军事机密之一,最早只有西北军才有这样的通讯工具。凶猛的肉禽动物总能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找到自己的目标,从这一点来说,定南军用信鸽传递消息的方式简直弱爆了。

李长生丢下嚼了一半的烧饼,接过了亲兵手里递来的羊皮纸。在羊皮纸的一侧简洁地带过了宣抚的战役,然后在并不宽裕的空白处尽可能地写下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最末尾还捎带了一下攻入凉州部队番号。在羊皮纸的另一面,是一张行军地图,上面有许多箭头和蝇头小子,空白之处不乏一些鬼画符,看得人莫名其妙。

这时旁边有人给李长生递上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由密谍精心绘制而成,上面对凉州的山川河流无比详尽,可能连当地的老人所知都不如这份地图精细,当然这样的地图只在都督级别的将领手中才能有一份,同属于高级机密。

通过羊皮纸上的一些暗号,李长生了解到了林羽派出的骑兵行动方向,如果是其他人得到这封信,没有地图和密谍的破译人员,是根本看不懂这份进攻计划的,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做的保密工作。在御亲王卸去密谍指挥使之后,密谍这个被荣汉历代皇帝重金打造的间谍机构,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工作重心从对内监视官员转移到配合军队对外用兵上面了。

说实话,这些天来李长生过得也不是很如意,出其不意奇袭凉州的效果已经过去了,能够全歼桓罗人一个军团完全得益于他们的军团长尼禄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平心而论,尼禄在口才、外交、政治眼光方面都有不错的表现,但他根本不适合带兵,所以他也光荣地做了俘虏,而其余的军团长可就没这么好糊弄了,都是经过战火考验的老兵。

吃了败仗的桓罗人并未急于报复,甚至之后一直没有和汉军交手,这些天一直和李长生作战的是西域的辅兵部队,而且都是轻骑兵。这些骑兵如影随形地跟在汉军左右,时不时发动骚扰和突袭,李长生对其不厌其烦,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可以肯定,桓罗大军就在他看不到的暗处盯着他们,如果和这些骑兵纠缠不休,陷入包围的肯定就是他了。

“拔营,转向。”李长生舒展开了多日紧皱的眉头,他本想找个机会撤出凉州,但如今,怎么也得再咬下桓罗人一块肉才能走。

第315章 各行其是

凉州,无名的山丘。

李长生眉头紧锁地望着山脚下激斗正酣的敌我双方士兵,在他改变行进方向之后,西桓罗的辅兵部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于是桓罗人的步兵军团很快赶到了。他们再也没有和汉军躲躲闪闪,而是直接顶了上去,意图十分明显,不能让这支孤军离开凉州。

被骑兵骚扰,被步兵尾衔,李长生觉得自己很难按照林羽的原定计划行事了,已经有一个敌人的兵团追上了他,他干脆找个有地利的地方原地扎营防守起来,只是一个兵团带点辅兵还不具备消灭他的实力。

不过李长生也知dào

这么干其实跟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林羽给他的任务是以巴州部队为饵,调动起桓罗军来,再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在桓罗人合围李长生之前对他们进行切割包围,形成局部人数优势来消灭敌军。但现在李长生跟原地停下来,其他几只骑兵部队并不知dào

他改变了计划,仍旧依照原计划行动,等他们穿插完了桓罗人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巴州军没准也被消灭了。

此时强行突围不是李长生的风格,首先这样不说要死多少人,其次林羽的作战计划也就落空了,但最不能让李长生接受的就是,林羽在那边打了个大胜仗,自己领着残兵败将回去,这不分明是说自己不如林羽吗,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接受。

在离李长生所在的山丘一百多里地之外,一支桓罗军团正在不急不慢地向他那里进发。这是桓罗人新组建的一个军团,军团长是尼禄的表哥达格拉蒂斯,和尼禄这个花花公子不同,达格拉蒂斯是实打实的实力派,在军中当过百人队大队长和首席大队长,有丰富的经验,武艺也很了得。

桓罗军团兵排成长列在官道上缓缓行进着,他们好像并不急于赶去围剿汉军,桓罗人注重后勤,他们绝不会像李长生这样甩掉后勤深入敌境发起突袭,所以桓罗的军团长也都以沉稳著称,很少出现什么战术大师。

天色还亮,桓罗人便停止了行军,他们对扎营这项工作极为看重,每天要花大量时间在安营扎寨和收拾行囊上面,这也是他们没办法一天前进很长路程的原因所在。

听到命令的桓罗士兵露出了放松的表情,纷纷卸下了武器准bèi

搭建营地,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的密林窜出了数百骑黑衣骑兵,手持弯刀猛扑向了车马众多的后队。

防备辎重的桓罗军大队长马上大声吆喝起来,拔出了手里的短剑,让手下树盾防御,在他看来,这应该不是汉军的骑兵,可能是附近的强盗或者是凉州的地方反抗势力,所以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并未将这数百骑放在眼里。

军团长达格拉蒂斯听闻有强盗来打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堂堂桓罗正规军,这群强盗居然也敢动,真当他们这些军团兵是吃素的么。

为了全歼这帮令人生气的盗匪,达格拉蒂斯派辅兵骑兵立马前去支援后队,一是他觉得用军团步兵对付这些强盗有些大材小用,二来骑兵速度快,前来打劫的强盗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没等辅兵们赶到后队,旁边的树林中又冲出数百披着绿披风的骑士,同样嗷嗷叫着手举弯刀截住了前去支援的辅兵。后面的黑衣骑兵已经这时开始放起火来,看来他们更像是来搞破坏的而不是来打劫的。

达格拉蒂斯出奇地愤nù

,这帮劫匪居然还有伏兵,汉人果然狡猾,连路边打劫的都有战术,而达格拉蒂斯之所以愤nù

是因为自己可是正规军,这群下三滥的匪徒在自己面前显摆是觉得比自己更聪明吗?不过愤nù

归愤nù

,达格拉蒂斯还是派出了一队侦察兵去树林里探查一番,看里面是不是还有第三波伏兵。

“将军,黙啜人发信号了。”

在桓罗人看不到的前方,一支全副武装的汉军骑兵正整装待发,为首的将领骑在一匹骏逸神风的白马上面,左右两边各挂着一柄银锤,配上白盔白甲,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风凛凛。

汉军的骑兵一动,便激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无数骑兵卷在尘土之中,看不清有多少人,只听得坚硬地马蹄铁踏在大地上发出轰隆隆的雷鸣,连远处的群山绿树都为之颤动。

“有敌人”,这是达格拉蒂斯察觉到大地震动的第一反应,他回过头来,前方像是刮起了大风一样尘土飞扬,他脸色微变,原来第三波伏兵并不在树林里,而是埋伏在他们正前方。

已经调走的辅兵骑兵被第二波伏兵拖住了,达格拉蒂斯手上仅剩下的骑兵就是他的亲卫队,而且他的亲卫队不全是骑兵,这点人派上去阻截第三波伏兵简直是送死。

桓罗军团的步兵们已经出现了骚动,此时撤tuì

是绝无可能的,把后背让给敌人的骑兵那就等着被屠杀好了。达格拉蒂斯深知其中的道理,他让自己的副官去传达列阵迎战的命令,而把自己的亲卫队摆到了最前线抗击敌人。

军团长的亲卫队是纪律最好、士气最高昂的部队,只花了很短时间便列好迎击骑兵的枪盾阵型,这些亲卫虽然人数少,但很好地给其他士兵做出了榜样,让躁动的军心稳定下来。

骑兵冲锋时百丈距离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没等桓罗步兵全部列好阵势,汉军的骑兵已经杀到近前,达格拉蒂斯能够清楚的辨认出他们身上的盔甲,这些骑兵是汉军的正规军无疑。

甫一接近桓罗人,汉军的骑手们并不是马上提刀在手,准bèi

来一番厮杀,前排的骑兵架起了挂在马背上的碎山弩,对着已经摆好防御姿势的桓罗步兵就是一通攒射。尖锐的弩矢穿透了桓罗人的盾墙,去势不止,将后头持盾的步兵也打出个窟窿,更有那从盾牌间隙间穿过的流矢,生生把两三个桓罗步兵串在了一起。

汉军的军械是一贯有名的,如此强力的弩箭让桓罗步兵心生寒意,达格拉蒂斯一看不好,马上喝道:“敌人的这样强力的射击不能持有,稳住阵型,不要慌。”

达格拉蒂斯的话是有道理,如果汉军人人都能这样不受限制地进行设计,他们的骑兵还冲锋干嘛,直接靠射击就可以把一个军团全干掉了。

果然,射完两支弩箭的骑兵并未再继xù

填装弩箭,而是把碎山弩重新收起来了,但没等达格拉蒂斯和他的部下松口气,这些骑兵又分成两股,摘下神臂弓开始在桓罗军阵两翼射击。

达格拉蒂斯并未把心思放在这些射箭的骑兵身上,他也不可能出击去主动攻击对方,他一面让人去招呼辅兵中的弓箭队,一边让士兵重整阵型,因为汉军的冲锋已经到眼前了。

汉军当先一骑充当箭头的就是他们的银锤将军,他策马从刚才碎山弩打开的缺口中插入,直接撞飞了两个试图用血肉之躯来阻挡他的桓罗步兵。在经过的时候,这名将领还一锤子敲在经过的盾墙上面,直接把持盾的士兵打得倒飞了出去。

达格拉蒂斯大声吼了起来,试图吸引敌将的注意。冲进来的汉将实在太猛了,桓罗士兵没一个人能从他的锤下生还,后续的汉军也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打开的那个大缺口涌进来。这样的人物,在西桓罗禁卫军团的超重装步兵队中当个大队长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达格拉蒂斯不能放任他屠戮自己的手下。

被达格拉蒂斯的叫声所吸引的汉将扭过头来,很快就认出了达格拉蒂斯军团长的身份,于是调转马头,打翻了身边几个碍手碍脚的士兵,冲了过来。

达格拉蒂斯也纵马迎了上去,他一手是护盾,一手是长枪。虽然长枪的长度远胜于锤子,但他并没把握一枪刺对手于马下,从刚才对手展现出的武艺来看,他被人反打一锤的可能性更大。于是达格拉蒂斯用护盾迎上了对方的打过来的银锤。

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盾牌传导到达格拉蒂斯的手臂上,只听得“嗡”的一声,他整个人从马上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受不到自己左臂了,因为已经被震麻了。

等达格拉蒂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之后,眼前的白马将军不知dào

去哪了,他看见旁边有个士兵正奋力对他喊着什么,眼中充满了惊惧。达格拉蒂斯耳朵里嗡嗡的,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他感觉后面有点不对,于是转过身去,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这时的他才突然想起来,刚才的士兵从口型来看,应该是在对他说“小心”。

一锤子解决了敌人的指挥官,岳云却并未有高兴的样子,因为他发xiàn

桓罗人没有由于失去了军团长而发生混乱,这与他的想象所不同。他所不知dào

的是,桓罗军团有严格的指挥体系,即使军团长死了,也会有副官、首席大队长,次席大队长等军官依次接替指挥,像汉军那样死了将领一哄而散的情况,桓罗军团很少见。

岳云握紧了手中的银锤,既然敌人依旧还在顽抗,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敲翻了,让他们知dào

汉军骑兵的厉害。

第316章 御驾亲征

与桓罗人鏖战了数天的李长生有些形容憔悴,一向以光鲜亮眼形象出现的他此刻如果站在上京街头估计没人会认出他来。不过虽然没空收拾自己的形象,但李长生的杀气是有增无减,他身上已经被鲜血浸得发紫的盔甲依然看不出之前的颜色了,这便是对他杀神称号的最好注解。

李长生麾下的战士同样疲惫,特别是他直属的磐若旅,几次桓罗人都突pò

了汉军防线要冲上山来了,是磐若旅的将士悍不畏死地将敌人重新打回到山脚下。若要说到疯狂,屡有惊人之举的林羽只是想法上有些天马行空,指挥作战还算中规中矩,而这支磐若旅简直都是疯子。

磐若旅的几次反击战都打得无比惨烈,肠子露在外面依然奋力前行进攻的、躺在地上无法行动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的、身中六七支箭依然战斗不止直到流尽鲜血而亡的,连桓罗人都觉得这帮疯子简直是地狱来的。但对于磐若旅的士兵来说这很正常,长期在李长生身边被威压的他们,比死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那个穿着黑甲的将军。

桓罗人整个下午都没有进攻,晚上的营地也是灯火昏暗,李长生怕敌人来夜袭,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暗紫色的盔甲配上通红的眼睛,活脱脱一个从地狱里跳出的恶鬼,白天都能吓死人。

“将军,吃早饭了。”李长生的亲兵端过来一碗稀粥,旁边放着一块肉干,这已经是他们军中最好的早餐了。由于被桓罗人围困多日,粮草不足的汉军把山上的花鸟虫草啃了个精光,连水都是限量供应,山上那一眼小小的山泉,根本就无法满足所有士兵喝水的需yào



“不对,不对。”虽然山下桓罗军营地还是鼓声阵阵,炊烟袅袅,但李长生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他推开了亲兵递过来的粥,用嘶哑地声音说道:“让哨子去敌人营地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派出去的哨探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山上,对李长生大喊道:“将军,他们没了,没了,桓罗人撤tuì

了。”

李长生有些不解,他们这支孤军已经是等死的节奏了,桓罗人怎么就见了鬼一样突然跑了呢,肯定不是被自己吓走的,如此说来,要么是桓罗人被抄了老窝,要么是汉军的骑兵到了。想到这里,李长生在山岗上伸长了脖子往远处张望着,四周一个鬼影都没有,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他们这点残兵了。

鉴于桓罗人可能是使诈诓他们下山,李长生愣是按着部队在山上等了一天,直到岳云、罗云起、查尔方等将领的骑兵部队陆续赶到,方才相信桓罗人是提前得了消息撤tuì

了,这才让将士们缓缓下山,利用桓罗人的营地休整。

看着盔甲尽碎、步履蹒跚地友军,岳云等人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们并不知dào

李长生带领部队都经lì

了什么,但光从满目疮痍的来看,这里必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李都督,您怎么没有按大将军的指示行军?我们找到这里可花了不少功夫。”岳云的口气有些生硬,李长生未按原定计划行军,导致桓罗人的行军路线发生了变化,汉军的包围网自然也没编成。

岳云是林羽的心腹爱将,做起事来又极为认真,所以此次出征的骑兵将领都不自觉地以岳云为首,但李长生是什么人,他眼中也就林羽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就算是西北军派系的第二人袁焕,李长生也没放在心上,哪里会对岳云露怯。

“战场风云变幻,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停下来当然是因为被敌人追上了没法在按计划赶到预定位置。”要不是因为岳云是林羽的心腹,李长生都懒得跟他说话,不过即使开口了,语气也和岳云一样生硬。

岳云不满地皱起眉头,喝道:“李都督,你擅自改变大将军的计划,导致作战方案全盘落空了,这可是重罪。”

“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来给我治罪?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在这里拼死拼活拖住了桓罗主力军团,其他敌军也在往这里赶,你们怎么就不知dào

随机应变改变路线?”李长生嘴里满是淡淡地不屑之意,末了还加了一句:“蠢材就是蠢材,永远上不了台面。”

一旁的罗云起眼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二位将军,别吵了,你们都没做错。临行之前,大将军说此行不必以杀敌为主,应以保存实力为先。我们此次虽然没有能歼灭敌军主力,但好歹击溃了两个兵团,李都督这里我看战果也颇丰,回到大将军那应该可以有交待了。”

“对,对!”因为是客军身份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查尔方赶紧随声附和罗云起的话,免得自己人打起来,“我看这里不是很安全,既然计划不成功,咱们还是赶紧回大将军那里去问下一步怎么办吧。”

李长生和岳云各自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走掉了,桓罗军去向不明,此处非久留之地,他们心中也同意查尔方的意见,但却不想附和对方,便自顾自地回营了。

在李长生等人撤离的时候,派出了大量哨探去侦查桓罗人主力的去向,可是敌人好像是打算把凉州拱手让还给汉军一样,仅留下了少量守备队防御城池,格拉古率领的军团主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游骑的活动范围来看,桓罗军至少在他们百里开外。

虽然桓罗和西域诸国迁来了大量的人口,但仍旧没法在短时间把凉州变成自己的本土,毕竟这里还有许多不愿离开故土的汉人。桓罗人想得挺好,慢慢同化这些汉人,只是可是算盘打得不错,没等汉民被同化,只是桓罗人稍微没有军队压制着,凉州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暴动和起义。

有的义军甚至占据了几座城池,打算重新恢复荣汉的统治,他们邀请李长生他们派人去城内驻扎,但凉州不是久留之地,林羽严令他们驻防当地,所以罗云起等西北本土将领有意留下,而李长生等人外籍将领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义军的请求,让他们好生失望。

汉军一直找不到的桓罗军团在汇集到一起后,一路北上,离开了汉军游骑的侦查范围,不过并不是回国,而是开始修筑道路、堡垒、房屋等设施。西桓罗的远东行省总督格拉古已经知dào

了汉军骑兵在向自己包围过来,他在脱离了战区、聚拢了兵力之后,没有反身迎击并不是因为害pà

,而是因为西桓罗军队的最高统帅,皇帝塞鲁维尔特带着大军亲自来凉州了。

在荣汉,皇帝是不会轻易出征的,有的皇帝一辈子都没有御驾亲征过,而在桓罗,皇帝亲自出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塞鲁维尔特也借此机会来看看他从未到过的远东行省。

“这个地方可比我们桓罗的环境差多了,怎么汉人对这还是如此的念念不忘呢?”塞鲁维尔特走在军团士兵新修好的要塞中,这座与当地建筑风格明显不符的要塞让他有回家的感觉,在他的面前。远东行省总督格拉古正快步走来,向他行礼。

“总督,你不用拘束,”塞鲁维尔特在侍女搬来的座椅上惬意地坐下了,摆摆手阻止了想说话的格拉古开口,“我知dào

了远东战事的失利,这不怪你,你手中的兵力并不足以抗衡荣汉的大军。”

格拉古心下稍安,也在一旁坐下,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陛下,我们已经打听到尼禄的消息了,他并未死在战场,而是被汉军俘虏,送到并州去了,应该没有性命危险。”

“他可真是命大啊,可惜了达格拉蒂斯,除了那张骗姑娘的嘴皮子,无论是带兵还是行政,尼禄都不如他这个哥哥。可惜啊,有才华的人总是不长命,难道真的傻人有傻福吗?”塞鲁维尔特摇头晃脑,满脸的惋惜之情,却没多少悲伤的情绪,也丝毫没有把尼禄的下落放在心上。

格拉古心想尼禄是命大,可他麾下的士兵可就没那么命大了,被可恶的李长生杀了个精光,如若不是有个这么愚蠢的军团长,这帮士兵怎么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而把不通军事的尼禄按到军团长位置的,正是他眼前的皇帝塞鲁维尔特,所以心中纵有许多不满,格拉古也不能表现出来。

挥手众人离开,直到剩下自己和格拉古两个人,塞鲁维尔特才神色严峻地说道:“格拉古,你老实对我说,荣汉为什么会撕毁协议,你跟我报gào

的时候,可是说新上任的皇帝荣佖骐和手下的军队指挥林羽都是讲信用的啊。”

“林羽在协议中留了个漏洞,借口我们没有付租借费,所以……”

没等格拉古说完,塞鲁维尔特就摆起了手:“那都是幌子,哄人用的。作为一个新上任根基还不稳的帝国皇帝,发动这么大规模的一场战争必然有他的内因,也许是转移国内矛盾,也许是为了借刀杀人。”

塞鲁维尔特用手指着东方,小声说道:“派出你手下最好的人,找到这个原因。”

第317章 备胎

回到并州的李长生已经做好了被林羽痛斥的准bèi

,连对方大发雷霆时自己该如何冷眼以对都想好了,但谁知林羽提都没提他擅自行动的事,而且大大赞许了一番他们在凉州取得的胜利,表功的时候还把李长生放在了第一位。

李长生有些不解,凉州第一战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与林羽的作战方案预期相距甚远,林羽完全可以把这个责任推到他的头上,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威望和权力。

当林羽只留下李长生一人在帅帐的时候,李长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林羽只是轻描淡写同样以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带过。

“李都督,纠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义,再说凉州一站我们才是占便宜的一方,你们是英雄,不是失败者。”林羽做了个手势让李长生坐下,这才严肃说道:“密谍传来消息,西桓罗的皇帝塞鲁维尔特带着大军御驾亲征了,就在咱们说话这当口,他没准已经和格拉古会合了。”

李长生脸上也有些凝重了,他问道:“西桓罗来了多少人?”

“十二个军团,再加上凉州还有三个,也就十万人吧。”林羽说着把密谍的报gào

递给了李长生。

草草看了一眼字数不多的情报,李长生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他们皇帝亲自出征,带的士兵还没上次打西原多,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林羽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切勿轻敌,塞鲁维尔特虽然只带了十二个军团的援军,但他把最精锐的禁卫军团带上了。桓罗人的禁卫军团跟我们的那个禁卫军团那是天差地别,而且我听说还有十多万的辅兵跟着塞鲁维尔特一块出征。”

“又不是没跟他们交过手,再强也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吗?”李长生对林羽的话非常不信服,嘴里满是不屑。

林羽这才想起李长生是禁卫军团出身的,自己这番话可能有点惹其不快了,于是他心平气和地说道:“在初期,我们可以运用机动力、突袭等办法制造局部人数优势和出其不意的战术效果,但当几十万人这样的大战役一旦铺开,实力才是胜利的关键因素,局部的一点优势无法让我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怎么,你这个常胜将军也怕了么?”李长生觉得林羽今天好像信心不足,这跟他平时不大像。

“那倒不是,只是此战事关重大,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的荣汉,绝对承shòu不起一场大败了,你我身为指挥将领,这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喂,你才是总指挥,可别拖上我啊!”李长生也难得地跟林羽开了个玩笑,他这么冷酷的人非常难得和人说句玩笑话,可能也是为了让林羽别这么紧张。

但林羽没有和李长生可玩笑的意思,他认真地说道:“李都督,这次明王作乱,损耗的不仅仅是荣汉的国力。单从军队来说,军团人数和平均质量都下降了不少,更重yào

的我们损失了一大批优秀的将领。纵观全军,如果说我放心把兄弟们交给谁的话,也只有你李长生了。”

李长生刚想说话,林羽伸出手示意他听自己把话说完。

“李都督,你是有能力的,但还需yào

从善如流。如果我无法继xù

指挥的话,希望你能多多接纳幕僚团的建议,带领大家继xù

战斗。”

林羽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让人感觉好像是交待后事一样。李长生马上打断了林羽的话:“大将军,你多虑了,你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我倒是要劝你少做一些亲临一线的事,比如亲自带队去夜袭黑沙城。这不仅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对全军将士负责。”

“我说的不只是这个。”林羽说着摇了摇头。

李长生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可千万别多想,陛下对你信任有加,即使没打赢桓罗人,你依旧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李长生不知dào

林羽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根本就不相信皇帝会对林羽下手,万一逼反了林羽,他手下那些将士可不是吃素的。

“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你记着我今天的话就行,桓罗人马上要来了,都督把精力放到眼前的战事上吧。”林羽说着疲倦地坐了下来,李长生明白对方是要送客了,于是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桓罗人的大军来得比林羽想象得晚,这给了汉军充足的准bèi

时间,当然塞鲁维尔特并不是给时间让自己的对手做好充分准bèi

,而是一步步稳扎稳打。桓罗人作战一向以我为主,简而言之就是做好自己事,管对手在干什么。

当塞鲁维尔特带着二十多万大军推进的到并州附近的时候,桓罗军团已经完全解决好了后勤的问题,不但把道路重新修缮过了,凉州境内的那些义军也被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荡一空,不知dào

躲到哪里去了。

塞鲁维尔特作战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喜欢集中兵力歼灭对方的军队,所以什么分兵偷袭、敌进我退的在他这里通通都看不到,他的想法很简单,汉军若是集中,我就大军杀过去硬碰硬,汉军若是分兵驻守,我就一个一个解决他们。

针对桓罗的攻势,林羽安排各部在并州边境的新城、钰乡、云来等城镇分别驻扎,以七个大大小小的城市为据点,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而他将大营推进到宣抚以西两百里处,距离前线并不远,指挥后备军随时支援前线。

每当桓罗人想集中兵力打下汉军一个城市的时候,其他城市的守军便会出击偷袭他们的后方,而他们要分兵作战的话,又没有同时攻打七个城市的能力,至于绕过这道防线,那更是不太可能,像桓罗这种重视后勤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放qì

辎重深入敌境。

汉军的这种战术充分利用了自己守城的地理优势,但却放qì

了机动力和进攻的权利,把自己至于被动的位置,虽然桓罗人很难突pò

这道防线,但汉军也没有把桓罗人击退的能力。

不过林羽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打退桓罗人,他想的是跟对方耗着,荣汉有横江作为运输通道,辎重可以从水路直接到达并州,而桓罗人却没有这样的条件,所有粮草都是靠陆运一点一点拉过来的。

荣汉虽然国库空虚,但好歹烂船也有三斤钉,林羽觉得桓罗人肯定耗不过自己,等他们觉得此战不划算,打算撤tuì

的时候,便是汉军倾巢出动,全线反击的时刻。

李长生本来以为林羽会把他安排去守新城这样的大城,谁知dào

林羽却是把他放在了钰乡这样的小城。这种城市,在中原人口稠密的地方顶多算个镇子,许多这样的镇连城墙都没有,也就是在西北这样的地方才会设城修墙。

但是李长生很快就明白林羽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里了,正是由于钰乡城小、城墙不够高不够厚,所以成了桓罗人重点突pò

的对象。攻打钰乡的桓罗军团是他们最精锐的禁卫军团,这支军团人数多达一万五千人,抵得过两只军团的了,但有他们只有一万人出征,有五千人是必须留在首都防御的。即使只有一万人,禁卫军指挥官巴尔达斯也觉得打钰乡这么个小城是绰绰有余了。

由于钰乡的城墙不像其他地方那么高,桓罗人并没出动他们引以为傲的各式攻城器械,冒着箭雨用人命直接填土,硬是堆出了两个直通钰乡城头的土坡出来,准bèi

直接冲上去。

第一波攻城的是桓罗军中的斗士营,他们都是由精通搏击的斗士组成,战斗的时候手持短刃,不着甲或只穿半身皮甲,作用有些类似汉军的先登干死队。

在斗士营的前面,还有奴隶兵,他们的作用是吸引守军的注意力,消耗汉军的箭矢和火油,基本上就是炮灰。战后还能或者的奴隶兵可以获得自由,但基本上他们都会在战斗中死光光。

一不留神让斗士营冲上城头的磐若旅士兵跟桓罗斗士交上手才发xiàn

有些不对,这些光膀子的野人一上城头就丢弃了手中用于掩护的大盾,嘴里怪叫着冲向了守军,他们不但武艺精湛,而且悍不畏死,普通士兵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

“谁敢退一步,老子现在就砍死他。”关键时刻,李长生带着自己的亲兵和重步兵赶到了,他挥舞着自己的重剑,将试图靠近自己的桓罗斗士都砍成了肉泥。

汉军的重步兵要单打独斗同样不是斗士的对手,但他们树起了盾墙,协同轻步兵利用长枪的长度优势,奋力压缩敌人在城墙上的活动范围,加上弓箭手在一旁放冷箭,倒也止住了桓罗人的攻势。

“将军,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弓箭手指着土坡上一步步走过来一群钢铁怪兽大声喊道,刚才他射的好几箭都准确命中了敌人,箭头却都被盔甲弹开了,弓箭根本就毫无作用。

披着沉重盔甲的桓罗步兵每一脚都在土坡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当他们跳上城头的时候,磐若旅的士兵感觉城墙好像都抖了一抖。这些铁疙瘩代替了进攻的斗士,冲到了第一线,汉军的长枪顿时又成了摆设,盾牌后的重步兵更是被打得倒飞出去,后面的斗士便乘机从缺口杀了进去。

“亲卫队,跟我来。”李长生一道重剑将一个桓罗重步兵打下了城墙,这一剑是如此势大力沉,连头盔都让他给拍变形了。但李长生心中绝对没有高兴,眼前的这些重步兵只有他的亲兵可以挡得住,可他的亲卫队人数太少,现在的情况绝对是他从军以来面对的最严峻的挑zhàn



第318章 图谋

一柄铜锤从斜刺里隔空杀来,挡在李长生的面前,将他前面的桓罗士兵打得倒退几步,另一柄锤子紧接着敲在对方的头上,连着面罩将头盔砸了个稀巴烂。

李长生惊异地转过头去,一张憨厚的笑脸出现在他面前。

“李都督,大将军听说桓罗人出动重装步兵了,让俺来帮你。”史全禄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如若不是这身汉军装束,任谁看见都会以为这是路边卖西瓜的大叔。

在史全禄的身后,还跟着更多前来增援的士兵,他们身上的护具和桓罗斗士一样都极少,多是皮甲、竹甲、甚至有些就穿着布衣,但手中的武器却不是短小凶悍的利刃,而是沉重的铁锤。林羽在史全禄率领新建的重步兵旅中单独列出了一支重锤兵,为的就是用来破甲。

看到涌上来与桓罗军交战的重锤兵,李长生也醒悟过来,对面这群铁疙瘩原来是这么对付的,磐若旅装备的弓剑刀枪都对这种厚甲无效,而简单粗暴的锤子却能很好地克制对方,只是重锤并非是汉军的标准制式装备,林羽难道可以未卜先知桓罗人会派出这么一支重装步兵而事先打造这么一支特殊部队吗。

带着满心的疑问,李长生也顾不得追杀桓罗人,而是拉住想冲上前厮杀的史全禄问道:“林羽怎么知dào

桓罗人的这支精锐部队,而且知dào

怎么对付他们?是密谍的情报吗?”

史全禄笑了笑,也不急着杀敌,解释道:“李都督你久居中原,没和桓罗人交过手,我和大将军可都不是第一次和桓罗人的超重装步兵交手了。这不,大将军一听说桓罗人的禁卫军团攻打钰乡,就派我带人来增援了。”

听闻林羽是有经验而不是能够未卜先知,李长生心里也安稳了一些,如果不是这样,林羽这家伙简直是能文能武成神仙了。既然知dào

了原委,李长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斗上,他握紧了手中的重剑,重新杀了上去,钰乡是他的防区,怎么也不能让史全禄的人把风头全抢过去了。

巴尔达斯并没指望一波攻势就能打下钰乡,一上来就出动斗士营和超重装步兵两大秘密武器实jì

上是心存了偷一把的打算,如今眼看偷鸡不成,再消耗精锐部队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很快就收兵了,重新回到常规战术攻城的套路。

钰乡战斗是整个战役的一个缩影,桓罗军团各个经验丰富的军团长与汉军斗志昂扬的新生代展开了一次次的斗智斗勇,在他们身后遥控指挥的两位棋手是老辣的西桓罗皇帝塞鲁维尔特和天马行空的汉军新晋大将军林羽。但双方的总指挥在这场大战中的指挥风格简直像是调了个各,塞鲁维尔特绞尽脑汁奇招迭出想打破汉军的防线,而林羽不动如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沉稳地抵挡桓罗军的进攻。

塞鲁维尔特在正面强攻收效不大的情况下,先是往中央集中兵力做出侧翼空虚的样子,想诱使汉军出动偷袭西桓罗的后勤通道,谁知dào

一向喜欢突袭的林羽硬是按兵不动,放着诱饵不咬钩,使桓罗人的算盘落了个空;塞鲁维尔特眼看林羽不上当,便集中骑兵突进到汉军的城市后面,企图切断汉军前线据点与大营的联系,但有黙啜骑兵在手的林羽以骑制骑,加上汉军一直具有的远程武器优势,以辅兵为主的桓罗骑兵不但没能完成封锁任务,还差点有去无回。

屡次失败塞鲁维尔特只好老实回到进展不大的攻城战上面来,与汉军开始了消耗战。这一消耗就消耗了数月,直接打到了冬天,西桓罗将士没迎来胜利,反而迎来了大雪。

桓罗军很少在冬季展开攻势,一是因为士兵们不习惯冬季寒冷的气候,二则冬季补给更加困难,所以到了冬天,桓罗军团都会开始休整。塞鲁维尔特也不例外,长期攻克不下汉军的城市让攻城的桓罗军团士气有些低落,西桓罗皇帝干脆留下格拉古防守凉州,自己带着大部队后撤进行休整,在恢复士气补充兵员的同时也可以减小前线的后勤压力。

留在凉州前线的桓罗军团并没有闲着,格拉古料想汉军不会错过这个短暂的进攻机会,必定会发动反击,于是发挥了桓罗人善于建设的特性,开始在各个军团驻地之间挖掘壕沟,修筑小型堡垒,将前线的留守军团连成了一道实实在在的防线。

冬天的凉州北风呼啸,不仅室外寒冷,连土地也被冻得坚硬无比,在这种情况下修筑工事肯定难度比平日里要大得多。留守凉州的桓罗军团对格拉古的决定非常不满,自己没有得到休整不说,还被逼着在室外工作,士兵们的怨气非常大,如果留下的不是桓罗正规军团而是辅兵的话,估计早就兵变了。

古拉格的预想不是没有道理,没等桓罗人把防线完全修建起来,铺天盖地的汉军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这时候躲在工事中作战的桓罗士兵才觉得自己的总督大人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心中充满对其充满了无比的敬佩。

不过汉军好像在冬季也不太适应,除了最初的几日攻势甚猛,占据了一些堡垒工事,接下来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进攻打打停停,多数时间都是躲在工事和帐篷里面烤火。桓罗人也乐得汉军偷懒,丢失了一部分阵地不要紧,只要防线大部分还在他们手上,等开春了休整完毕的主力杀回来,这都是小意思。

格拉古觉得汉军不可能发动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反攻,林羽费了这么大劲最后虎头蛇尾就为了夺取几座工事那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坐在汉军总指挥的位置上,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一封来自格拉古的秘书长,也是桓罗后勤总管蒙特罗的来信放到了格拉古的案头。蒙特罗在信中说,在后方的桓罗兵站附近出现了汉军的影子,已有兵站遭到攻击,希望格拉古派兵支援他们。

经过充分的思考,格拉古认为出现在后方的汉军可能是地方上的反抗势力或者是汉军派出的少量奇兵,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回援,好正面突pò

防线。为了印证这种想法,格拉古多次到前线视察,汉军营地的帐篷和炊烟有增无减,而且他还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都遭到了汉军的顽强阻击,这更坚定了他最初的判断,但后勤安全也不得不考lǜ

,他派出了防线最后端的第十七军团前去支援蒙特罗。

糟糕的消息从第十七军团离开就不断传来,蒙特罗逐渐无法维持兵站的运转,开始不断往北撤tuì

,而派出去支援他的第十七军团,还没来得及会合就被消灭了,这种围点打援的战术是汉军常用的计策,格拉古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妙起来。

什么地方义军绝对不是桓罗军团的对手,人数太少的汉军也无法歼灭一支完整的正规军团,格拉古在察觉不妙之后,立马开始对自己面前的汉军发动了进攻。这回桓罗人的攻势简直可以用吹枯拉朽来形容,只用半天就彻底扫荡了整条防线,夺回了自己先前丢失的阵地。

打了胜仗的格拉古完全高兴不起来,从汉军营地走出来的他脸色铁青,因为里面根本就没人,多数帐篷都是空的,许多地方都是用稻草人站岗,为做饭挖的火坑也是只烧火不做饭,这里的汉军全部都是个幌子而已。

格拉古虽然戳破了汉军的幌子,但为时已晚,就在他进退失据,不知dào

是撤军、还是原地固收、抑或是干脆进攻并州的时候,蒙特罗的最后一封求援信送到了他手上。由于汉军的骚扰,蒙特罗不得不放qì

大部分兵站,将后勤部队和周围的一些辅兵撤入凉州的州治威远,这意味着他和格拉古的联系将被完全切断。

不清楚汉军的兵力分配,格拉古很难对汉军的作战意图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贸然进攻凉州夺取一个据点的话,格拉古并无把握,他连面前的七个城市现在各有多少驻军都不清楚,而原地固守他不知dào

能不能支撑到主力到来,至于全军回援与蒙特罗在威远会合,貌似是最理想的选择,但焉知这不是汉军又一个围点打援的计谋。

本身头发已经花白格拉古现在更是愁白了头,他是既担心自己又担心蒙特罗。虽然格拉古丢掉了一个军团,但他手上还有五个军团,如果被汉军歼灭了,那塞鲁维尔特来年也不用再来了,直接放qì

凉州好了;而蒙特罗驻守的威远兵力不足,万一被汉军打下这个凉州最大的城市,那他成了孤军,只怕没等这个冬天过去,汉军就收复了整个凉州。

格拉古现在是冷汗淋漓,塞鲁维尔特真是小瞧了林羽,岂料人根本就是奔着收复凉州来的,而皇帝也过于大意,只是因为天冷就回去休整,留下他这个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的远东总督来防御。

看着手中的信纸,格拉古忽然想到,汉军既然有能力切断蒙特罗和自己的联系,为什么这封信还能到自己手中呢?威远城城墙同样高大,在冬季深入凉州的汉军行军不易,肯定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他们真能打下威远城吗?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格拉古将蒙特罗的来信丢入火盆中看着它化为灰烬,这种机密他一个人知dào

就好了,而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这位老将身上,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第319章 军令

在林羽的帐下,有一个桓罗人,不过他是东桓罗人,这就是多罗斯。他不但是个建筑师,还有从军的经验,可以说是汉军中最了解桓罗军的人,林羽特意把他调到了大营,协助自己的幕僚团制定作战方案。

每次在营地中碰到多罗斯,尼禄都直言不讳地将其成为叛徒,是桓罗奸,而多罗斯则反唇相讥西桓罗是自己的天敌。看着曾经是自己奴隶的多罗斯如今意气风发,尼禄有些后悔没早杀了这家伙。

在多罗斯的帮zhù

下,以徐子玉为首的谋士们准确摸到了西桓罗人的脉门,制定了精确的反击计划,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趁着老虎打盹一个冬季收复凉州的战前预期似乎也不是很遥远了,不过最后,西桓罗远东行省的总督给他们迎面泼了一盆凉水。

一向死板的桓罗人每天行军路程只有三十里,即使是非常时期赶赴前线也不超过五十里,但格拉古表现出了一位军团长应有的果敢和坚毅,他命令士兵放qì

笨重的辎重,只携带武器干粮,轻装上路,一天行军近百里,三倍于平常的行军速度,带领桓罗军团迅速从前线脱身。

发xiàn

桓罗人提高了行军速度的汉军赶来包围格拉古已经晚了一步,没等他们形成包围圈格拉古已经带着剩余的五个军团进入了威远城,只剩下姗姗来迟的汉军将领互相大眼瞪小眼。

本来进攻凉州的汉军各部接到的命令是在重创格拉古所指挥的桓罗军团之后再包围威远,但没等他们动手格拉古就带着手下躲进了威远,关于下一步怎么行动,每个将领有不同看法。

有比较激进的将领,比如苏成,他提议干脆现在就包围威远,等着并州的大部队过来;有凉州本地出身的将领,比如史全禄,希望趁着桓罗人龟缩去收复凉州其余的失地;也有说原地驻扎等候大营指令的,反正是人多嘴杂,大家都各持一词,互不相让。

就在众将争执不下,汉军士兵不知dào

如何行动的时候,李长生带着并州大营的军令来到了凉州。虽然李长生从官职来讲只是个都督而已,但他是朝廷所封的定号将军,西北军一系自太子登基之后,林羽之下的多数人都拿到了朝廷的封号,但定号将军也只有袁焕一人,而且整个汉军里面有固定封号的将领也是屈指可数。军阶明显高过众人的李长生一来,大家就都闭嘴了,现在轮不到他们发表意见了。

环视了众人一眼,李长生好像有些吃不住大家热切的眼神,只把目光虚视前方,下命令道:“各部回营收拾行装,明日便动身返回并州。”

听到后半句的众将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面露诧异之色,纷纷出声询问,李长生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喝道:“老子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马上回去收拾包袱,明天就给我滚回并州去。”

底下的诸位将领像炸了锅一样,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史全禄这样的凉州籍将领围在李长生周围,不住地询问撤军的理由,眼看着就要收复自己的家乡了,这样的命令让他们无法接受。

“史大哥,跟这种人没啥好说的,咱就不回去,他能拿我们怎么样?”苏成是林羽的老部下,即使李长生军阶比他高很多,但他根本就不怵对方。苏成拉着史全禄,毫无畏惧地盯着李长生,那意思是老子就要抗命,你想拿我怎么样。

“你想违抗军令?”李长生语气变得不善起来,整个人开始充满森冷的杀气。

苏成冷哼了一声,他的部下都在这里,李长生只带了几十个人过来,他即使抗命对方也没办法。不过苏成也察觉到了李长生的杀意,他怕对方在这里动手,也把双手放到了挂在腰间两侧的刀柄上,同时嘴上也开始煽动众人:“大家别信这家伙的话,大将军不可能下这种命令,我怀疑他是假传军令。”

虽然假传军令这事可能性不大,但众人内心其实不愿接受撤军的命令,不由自主地开始觉得苏成说的也不无道理,顺带着看向李长生的目光也不怀好意起来。

帐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李长生身后的几个亲兵有意无意地把自己背部转向内侧,手也按在了战刀上面。李长生的亲兵队长想着要不要把外面自己的同伴叫进来,可一旦出声的话,外面这些将领的部下更多。

“你们想干什么?李将军所传军令却是大将军签发的,这印信还能有假的不成?”一个大汉从李长生的身后转出来,大声呵斥道。众人定睛一看,此人居然是林羽帐下的另一员大将陈到。

陈到同样是最早跟随林羽的部下之一,性格沉稳的他比苏成更有威信,既然他都开口了,军令肯定是不会有假的,众将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又蔫了下去。

苏成没想到陈到居然会在这里,还假扮成了李长生的亲兵,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老大派去镇守黑沙城了吗?”

“主公还不是怕被你这种刺头不听军令,擅自行动,才把我黑沙城召回来,而你果然不出主公所料。我要不来,你是不是要抗命啊?”陈到摘下自己的头盔,对苏成呵斥道,而被训斥的苏成低下了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陈将军,大将军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你能告sù

我吗?”即使是陈到出言为李长生作证,史全禄还是有些想不通,他的话也代表了大部分将领的心声。

陈到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动了动嘴皮子,像是欲言又止。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却是李长生走了出来,他示意陈到由他来说。

“其实我也不想撤兵,林羽之所以下这个命令可能是朝廷的意思。”李长生顿了下,有些艰难道:“陛下御驾亲征了,这会估计都已经到宣抚了,林羽只是下完撤兵的命令就赶往宣抚去了,我连他人都没见到。”

周围的武将开始躁动起来,有些人在小声地交头接耳,皇帝没提前打个招呼就来御驾亲征了,这样的大事都没事先和林羽沟通,这些在外的将领都能感受到朝中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皇帝要来夺林羽的兵权不成?

刚才还嚷嚷着留下的苏成马上不说话了,他立马回去招呼部下收拾行装准bèi

回并州去,属于林羽一系的将领也都默默跟在苏成后面走了,如果皇帝真的要动林羽,那下一步就要拿他们开刀了,他们哪还有心思再打什么凉州。

像许浒这样不属于牧苏系,甚至都不属于西北军系的将领心情同样沉重,无论皇帝出于何种考量,在这种节骨眼上换帅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先不说白白浪费了眼前收复凉州的绝好机会,只是没有了林羽这种能够捏合全军的统帅,下面的各系将领互相不服,后面的仗估计不好打了。更有甚者,还担心林羽的嫡系部队回去以后会作乱,为了日后不受牵连刻意拉开了和苏成他们的距离。

当进攻凉州的汉军还未回并州,就发xiàn

汉军已经把大营推进到之前桓罗人的防线了,许多驻守的士兵正在挥汗如雨地挖着壕沟,看来是在效仿之前桓罗军团的做法设置防线。

看到岳云、罗云起等牧苏系核心将领都还各司其职戍守在大营内,苏成等人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看来皇帝并没有要拿他们开刀的意思。想想也是,汉军最强的部队现在几乎都集中在西北派系的将领手里,这一系的将领除了牧苏系是林羽的嫡系,其他老西北军人不是投靠林羽就是投靠袁焕,而袁焕又是林羽的死党,拿他们开刀皇帝不是嫌自己位置太稳固了么。

没等李长生带着大家走入营门,已有一行人提前从辕门迎出来了,当先被簇拥的一人衣甲鲜明、威风凛凛,李长生看着怎么觉得有点眼熟,近了一瞧,这不是他舅舅陆云龙吗?

李长生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迎上前去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前线不可一日无帅啊,大将军去宣抚面圣了,陛下便让我来接替他。”陆云龙笑着对自己外甥说道。

后面跟着的苏成等将领暗道不妙,皇帝即使御驾亲征也只是挂名而已,真zhèng

指挥还不是靠臣子,看陆云龙这架势,分明是就来替代林羽的。

“把大营设到并州是你的主意?”陆云龙对李长生问道,“凉州还是桓罗人的势力范围内,快快收回命令,把大军撤回去。”

李长生并未如陆云龙所想的那样答yīng

下来,反而说道:“舅舅你不是主帅吗,你自己下命令不就完了。”

“混蛋,你把令箭和印信都带走了,我光拿着兵符有什么用。”陆云龙心知这些将领不买他的账,所以借口他没有兵符不肯撤兵,他也只好等着李长生回来。

李长生并未回应陆云龙,而是对一旁的陈到说道:“陈将军,你可以回黑沙城去了,小心桓罗军从纪月和凉州北部入侵并州,有敌情立kè

向行营飞鹰传信。”

“是!”陈到一拱手,带着自己部下打马而去。

陆云龙冷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作为林羽指定的临时指挥,李长生调动兵马不是不行,但当着他的面这么做,无疑是在对自己示威。陆云龙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外甥跟自己好像不是一头的,西北行营的情况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棘手。

第320章 议和

宣抚城中,修缮完毕的城守府书房内只有林羽和荣佖骐君臣二人对坐。

“爱卿,委屈你了。”

“臣倒没有什么委屈,只是想提醒陛下,以后做事还请三思而后行。”林羽嘴上说的没有不满,但明显还是对荣佖骐有怨气。

荣佖骐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低沉地说道:“朕也是没办法,战事不停导致国库空虚,每个州的州牧嚷嚷着管朝廷要钱,帮zhù

难民重建家园要钱、修缮城池要钱、发放官员俸禄也要钱。要钱就得收税,但各州说尚处在重建当中恳求朝廷减免税负。”

偷偷看了眼林羽,荣佖骐发xiàn

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于是自顾自说了下去:“朕不想免去爱卿的指挥之职,只是朕筹措的军费都是由各大世家凑出来的,爱卿在并州长时间停滞不前、只守不攻,这让他们大为不满,朕压力也很大啊。这帮人说若是不免去爱卿的指挥权,就暂停对朝廷的军费赞助,朕是逼不得已。”

“所以这就是陛下用陆云龙取代我的原因吗?”林羽倒不计较个人得失,反正他回去当他的大将军、枢密使,没了兵权也无所谓。

“当然不是。”荣佖骐拍案而起,大声说道,“这帮混蛋还要用杨钰来代替你,这种要求朕怎么可能答yīng

。今天他们要挟朕换元帅,明天就该换都督了,这朝堂之上,到底是谁说了算。”

林羽觉得荣佖骐还有点骨气,没把人事权给让出去,要不这些世家必然得寸进尺。他有些明白过来了,点头应道:“于是陛下就采取了个折中的办法,用陆云龙替我以换取世家的财力资助是吗?”

荣佖骐忽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不敢直视林羽,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也不是,这些名门望族是想要染指军权,又不是针对你,光撤掉你有什么用。朕思来想去,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林羽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兆,他倒不是怕皇帝针对自己,而是荣佖骐这种半辈子都是被人玩的老实人突然想玩阴谋诡计了,其想出来的主意多半是看起来很美。所以还没等荣佖骐说出他的主意,林羽脑海冲已经闪现出“要糟”这两个字来。

不过已经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荣佖骐丝毫没发觉林羽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了,饶有兴致地开始鼓吹自己的好主意来:“朕想着没钱这仗是肯定打不下去了,如果能通过和谈的方式来收场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行。”林羽没等荣佖骐说完就大声反对和谈的提议,“陛下,箭在弦上尚且不得不发,已经开了的弓哪能还有回头箭呢。我心知国库空虚,但如今并州已经光复,凉州在望,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把这仗打下去。”

“光复了凉州又如何,桓罗人定不会就此作罢,肯定还要打防守战,这仗打到什么时候还不知dào

呢。”说罢荣佖骐探出身子,像是在求着林羽答yīng

一样说道:“爱卿,你在西北战事不利被免一事朕不会追究,这仗咱还是打赢了,并州不是在咱手里吗?朕现在依你之前的计策,休养生息、合众连横,等国力恢复了再打凉州不迟。你放心,到时朕还以你为帅。”

林羽这才明白过来荣佖骐是要让自己当替罪羊来应付舆论的,他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时机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我们出其不意,拿下了并州,将西域小国也揍了个遍,如今的形势比之以前发生了很大变化。先不说桓罗人对我们防范更重了,就说这些个小国,咱们还能拉拢谁?”

林羽说着顺势站起来,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议和,刀兵之事,谁能有把握?收复失地,这样的机会也不会太多,此时议和,凉州很可能就此不复存zài

了。”

虽然林羽说得慷慨激昂,但荣佖骐却一直摇着头,他无奈对林羽道:“爱卿,议和一事已被安排上日程,再想停下来只怕已经晚了。”

不敢直视林羽射来的诧异目光,荣佖骐转过头去,低声道:“朕已经和桓罗使者见过了,他们的皇帝也有停战之心,不日桓罗使节将前来并州商讨议和之事。爱卿虽然已经卸下指挥重任,但对西北战况和桓罗人都熟悉,不若与苏安昌等人一同参与议和之事吧。”

林羽一怔,有些恍惚,却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感觉,直到荣佖骐喊了他好几次,他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陛下,我一个粗人,哪会那些扯皮的事。这次议和,我就不跟苏大人他们搀和了吧。”

“也好,也好,也好。”荣佖骐连说了三个“也好”,也不知dào

他说的好在哪里,反正皇帝整个人是放松了不少,他走了过来,拉起林羽的手说道:“爱卿既然无事,朕倒有件家务事想交付于你。”

“啊?”林羽一时还没从荣佖骐跳跃性的谈话中回过神来。

荣佖骐挨着林羽坐下,亲切说道:“爱卿,为朕选妃的事你也参与,说起来与北齐联姻的主意还是你出的,北齐倒也答yīng

了将九公主嫁到大汉来,但要等到我们与桓罗的战事完全结束以后。如今两国已经开始和谈,朕想着也该派人去接亲了。”

林羽大吃一惊,心想着皇帝不会派自己去干这事吧,而且荣佖骐说的是接亲不是迎亲,难不成自己还要跑一趟北齐,替他把老婆接过来?

“爱卿,这可不是小事啊,事关国体。”荣佖骐看林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连忙循循善诱道:“这次迎亲的主使是荣老王爷的大儿子安国公,你是副使。不过你的爵位有些低了,这样未免不够给北齐面子,朕已经下旨,等你一回上京便升为定灵公。这样一来,虽然没有王爷出面,但有两位国公出马也够了。”

任荣佖骐在耳边絮絮叨叨,林羽早就没心思听皇帝在讲什么了,一个国公的爵位,是荣佖骐给他的补偿,这也是为什么要林羽回到京城才册封的原因。等到离开的时候,林羽只记得开春了便要去北齐替皇帝接回那位不知dào

长啥样的公主,至于其他的都没怎么听进去。

回到住处,徐子玉早就在等着林羽了,他对林羽说道:“主公,尼禄大人过来说是要向您告别,他在偏厅等着您。”

“你要走了?”林羽让人把尼禄带进书房,脸上都没什么惊异,既然桓罗人都跟朝廷搭上线了,那把这位桓罗皇亲赎回去也是正常。

“要走的不是我,是你。”尼禄没等林羽示意,自己就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林羽心中一凛,自己前脚才出皇帝的门,后脚尼禄就知dào

自己要走了,桓罗人的间谍未免也太厉害了。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尼禄似笑非笑地说着,“两国要议和了,你这个主战派当然不能留下了,你留在西北,我舅舅敢跟荣汉和谈吗?”

林羽想了想尼禄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个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难道你还留在这里?”

“那是,我也是议和的使节团成员之一,论到对荣汉的了解程度,我在西桓罗也是数得上号的。”尼禄骄傲地抬起头,伸出大拇指对自己指了指,“林羽,我虽然打仗不如你,但在另一个没有刀剑的战场上,我会把输掉的一切夺回来的。”

说完尼禄哈哈大笑,站起来扬长而去。一直站在林羽身边的徐子玉听到尼禄的话,脸上有些难看地问道:“主公,这家伙说的可是真的?”

“嗯!”林羽头也没抬,抓起案上的纸笔,开始写起信来,“子玉,你就不要跟我回上京了,这是给袁焕的,你拿着去找他。相比上京,在军中你的才华才会得到更好地发挥,这些日子你的表现袁都督看在眼里,他对你也很肯定。统帅千军的,不一定要会武功,我相信你。”

徐子玉却没接林羽的信,而是劝道:“主公,这西北尽是您的亲信,以您在军中的威望,只需您振臂一呼,扣住陛下,直接出兵光复凉州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望您以大局为重啊!”

“那又如何呢,这天下还是荣家的天下,荣家自己都不要凉州了,我打下来又有何用,要造反吗?”看到徐子玉还想说什么,林羽一把就把信塞到对方手里,开口堵住了他的话头,“好了,为了大局,必然要有一方让步的,荣汉好不容易实现了一统,一旦内乱,外敌又有隙可乘了。你且去吧,把谢子衿给我叫来。”

林羽叫谢子衿来也是给其安排出路的,区区一个国公,并不足以交换林羽手里的兵权,安置好林羽的这些铁杆部下,也是荣佖骐的重yào

工作之一。林羽为自己手下谋的这些个官职,荣佖骐已经全部接受了,要不林羽哪能这么随意地开介shào

信,兵部和吏部第一个也不答yīng



几乎是一口气遣散了自己全部的幕僚和亲兵,林羽这才筋疲力尽地坐下来,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有时候权力太大也不是好事,这时候他才感受到当初袁沐公坐在帅位上是多么的不容易。

第321章 迎亲

冬日的严寒还未完全离开它曾经肆虐的大地,光秃秃的树枝也还未吐芽,这便是所谓的春寒料峭。而大部分人还都躲在家里烤火取暖的时候,林羽已经不得不踏上前往北齐的旅程。

荣汉和西桓罗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议和,而林羽最多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在上京和樟城之间打个来回,虽然走海路缩短一部分脚程,但他的时间确实不充裕。

虽然荣汉国库没什么钱了,但皇帝结婚,排场不能小了,皇室老早就开始准bèi

荣佖骐的婚事,其中就包括接亲船队里那一箱箱的宝物。为了这次接亲,荣汉出动了北海水师的六艘帆船,其中有四艘是护卫舰,一艘运输船,而排头那艘使团所乘坐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雨师”号,便是以前西北军元帅袁沐公的专用座船。

主使安国公上船没多久便说自己身体不适躲到船舱里去了,于是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压到了林羽身上。为了这次出使,林羽特意点将从南海水师把周瑜调过来了,他已经把自己周围的用起来得心应手的老人都安排走了,随行的将士都是从禁卫军团和北海水师抽调的,他不得不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救场。

等到船队上路才有点空闲的林羽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大海,他其实并不担心此行的安危,这个季节大海还是比较平静的,至于海盗,除了北海水师的六艘军船,外围还有四艘顾家的武装商船随行,没有什么海盗敢打他们的主意。

“国公爷,您在这啊。”

林羽回过头去,原来是礼部侍郎温存孝在后面跟他说话,温存孝在礼部混了多年,做事比较稳重,周孝铭去北齐替皇帝求亲的时候就带上了他,这次他仍然被安排到接亲的使团里打下手。

不过林羽和温存孝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对方既然主动上前攀谈,他也不能冷脸不是,于是他也回应道:“原来是温大人啊,找我有事吗?”

温存孝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羽,然后才说道:“下官上回出使北齐的时候,碰见了北齐名剑秋慕白,他说与国公有旧,希望国公什么时候有空去北齐再一起切磋下剑术。”

林羽看似随意地接过盒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秋慕白是北齐剑圣级别的人物,我与他因为探讨剑道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得上是君子之交了。”

“秋慕白是北齐大将军颜白沙的客卿,国公爷总归要避点嫌才好。”温存孝靠近了一点林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件事没有别人知dào

。”

“温大人有心了。”林羽对温存孝点了点头,示意这个人情自己记下了。

等到温存孝离开了,林羽自己也从甲板上下到船舱里了,把房门锁好,他才打开了秋慕白送的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只有一个小香囊,沁人的清香随着盒盖被打开随之散发出来,在香囊的下面有一封折着的信纸,连信封都没有,就那么放着底下。

将信纸从香囊底下抽出,林羽随手打开,秋慕白遒劲有力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正如他的剑道一样大气磅礴。秋慕白在信中说自己在剑道上又有所感悟,希望能和林羽再切磋一番,只是他所伺奉的主家家里准bèi

要嫁女办喜事,他一时脱不开身,如果林羽有时间的话,不妨到北齐来找他。

林羽默默地合上信,抓起盒子里的香囊,慢慢地打开了它。香囊的夹层里无非是一些常见的名贵香料,里面包着的不是什么平安符、祈愿符,而是一缕秀发。林羽心中猛然一颤,将这缕青丝牢牢拽在了手里。

船队一路无事到了罗城港,北海水师和顾家商会的护卫舰都留在了港口,安国公荣卿和林羽只带着百多人的禁军士兵下了船,北齐方面也派了禁军前来迎接荣汉的接亲团,在安全方面他们无须担心。

北齐的春天来得比荣汉还晚,荣卿下了船就借口自己年事已高躲进了马车,而林羽只能骑着马在外面吹风给荣汉充场面。前来迎接他们的北齐军官倒是对林羽毕恭毕敬,态度好得很,甚至超出了不卑不亢的程度,让林羽觉得有些奇怪。

当接到前往罗城护送荣汉使节的时候,李鞠心中还有些小激动,因为他听说曾经率军在北齐境内叱咤风云搅得北齐不得安生的荣汉大将军林羽作为副使也一并前来。对于同僚说的什么给这位不知好歹的荣汉将军一点下马威的建议,李鞠嗤之以鼻,像林羽这样默默无闻凭着本事一步步走上来的军中骁将才是他的偶像,林羽的崛起,给了他心中那些无能又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弟狠狠一个巴掌。

不过虽然李鞠给了林羽不少超标待遇,但接亲团的主使还是荣卿,林羽许多事情也不能越厨代庖,在北齐的地头上,各自交涉、交接的活必须由荣卿来做,林羽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些事情也不是他的强项,他倒是乐得清闲。

上一次来樟城,林羽跟做贼差不多,这一次他是堂堂正正地住进了北齐用来接待外宾的最高标格驿馆,在荣汉,外使和进京官员住的地方叫四方馆,意为四方来客住的地方,而北齐取得名头更响亮,叫万国公馆,有八方来朝的意思,霸气的不得了。

北齐对这次公主出嫁也是极为看重的,北齐和荣汉本来互相之间的交情不错,结果燕修德看着荣汉江山岌岌可危脑袋一热也想来揩把油,结果被人生生给打了回来,后来虽然握手言和了,但两国关系就此出现了裂痕。所以当荣佖骐派人来求亲的时候,燕修德几乎是一口就答yīng

下来,并把自己极为疼爱的九公主嫁出去了。

荣汉方面其实和北齐一样,也非常想修复和北齐的关系,荣卿和林羽带的那么多财物,并不全是给北齐的聘礼,有许多都是给北齐重臣的礼物。见完北齐皇帝燕修德之后,林羽二人并没有闲下来,而是挨家挨户开始送礼,这也是他们此行的重yào

任务之一。

“林老弟,赶紧收拾收拾,陛下晚上请咱们进攻吃饭。”

荣卿挪着八字步走过来,他虽然年纪比林羽大许多,但也不敢在林羽面前倚老卖老,而是套近乎地叫声老弟。荣佖骐上台以后,对荣家的亲戚虽然依旧给予了高待遇,但明显对着他们有所防备,而一直以为会被削权的林羽,不但荣升国公,还接了个轻松刷政绩的差事,分明就是圣眷正隆,二者的权势不可同日而语。

“好嘞!”林羽应了一声,北齐给九公主的嫁妆也不少,大大超过了荣汉的聘礼,此刻他正对着礼单一项一项检查,这以后就是皇后的私房钱了,少了一厘他也担待不起啊。

要在平时,不是每个外使都能有跟皇帝吃饭的机会,由于荣卿和林羽是代表荣佖骐来接亲的,燕修德特意在皇宫内安排了一场晚宴,邀皇亲和朝中重臣作陪,也顺便为自己女儿送行。

康王燕修志、兵部尚书宣文礼和大将军颜白沙也是晚宴的座上宾,但是他们都已经不认得林羽了,丝毫没有发觉眼前之人就是当年惊艳全场能与秋慕白一较高下的年轻剑客。

身为一国之君的燕修德对荣卿和林羽非常客气,但有些人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善了,准确说来,是看向林羽的眼神不那么友好,部分皇家子弟总是有意无意大声炫耀北齐的武力,明显是有向林羽示威的意思。

宣文礼一看形势不妙,连忙向林羽举起酒杯想缓和一下气氛:“林大人是第一来北齐吧,樟城环境不错,不若多逗留几天四处看看。”

林羽一口干了杯中酒,看了看自己左边的荣卿,这老家伙一直在装醉什么都没听到,显然是不想惹事。但林羽可不是好惹的人,他得站出来维护荣汉的脸面,于是他顺着宣文礼的话说道:“第一次倒不至于,但光明正大地入境,还是第一次。”

林羽的话充满了戏谑的味道,意值当初自己从背后偷袭北齐之事,这让在场许多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有人当即跳出来要和林羽较量较量。燕修德立即喝止这种行为,他身为一国之君,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倒是这帮子皇亲勋贵有些丢人。

这些个年轻人不服气是很正常的事情,北齐一直有种言论,说林羽当初根本不是从齐岭雪山翻过来的,而是大将军颜白沙指使人偷偷放林羽入境。当时正是兵部尚书宣文礼势力高涨的时候,结果被林羽给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是不得不由铁幕军来收尾。他们的证据就是最后铁幕军一上场,北齐就和荣汉议和了,颜白沙一仗没打又重新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燕修德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因为议和是他定的,颜白沙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但阴谋论往往破绽百出却大受欢迎,因为它满足了普通人猎奇的心里,又掩盖了其无能的本质,有不少北齐的皇族也宁愿相信是颜白沙渎职也不信自己会败给荣汉。

林羽根本没把小小的挑衅放在眼里,他晃着酒樽对宣文礼说道:“宣大人,我向你打听个人,你们北齐的名剑秋慕白你知dào

人在哪么?”

第322章 夜刺

“林大人也认识秋大侠吗?”

宣文礼有些好奇地向林羽反问道,周围不少对此感兴趣的人也把酒杯端着放在嘴唇便假装在喝酒,实则竖起耳朵想听林羽的回答。

“哦,有点交情。”林羽摇晃着酒樽,漫不经心地说道,“他在上京的时候和我互相切磋过剑法,他最近写了封信来,说在剑道上有所领悟,想再与我交流一下。”

秋慕白乃是北齐剑圣一级的人物,林羽说自己与他交过手,许多人看来林羽不过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不过席间一直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康王燕修志却表情认真起来,开口向林羽问道:“本王听说林将军是红尘剑仙步红尘的嫡传弟子,这事可是真的。”

林羽微微点了下头,傲然道:“不错。”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步红尘是什么人,曾经一人挑了北齐十七位名剑,其中不乏剑圣一级的人物,北齐自诩武风彪悍更胜荣汉,却被步红尘结结实实打了把脸,这让他们好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如果是林羽的步红尘的徒弟的话,那他还真有资格和秋慕白切磋剑术。

“哈哈,这就是缘分啊,如今秋大侠正好在樟城,本王就做个东,请林将军和秋大侠一齐来做客,也好有机会再切磋一番。”燕修志大笑道,显得极为豪爽。

“王爷,秋慕白现在好歹是我府上的人,要做东怎么也轮不到你吧。”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从燕修志旁边传出来,打断了他的笑声。

有胆子给康王难堪的正是北齐的名将颜白沙,他冷冷看了一眼燕修志,随即转头对林羽说道:“林将军,秋慕白目前正居于我府中,大将军若不嫌弃,不如搬到我家盘桓几日,老夫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如此便叨扰颜将军。”林羽要的就是颜白沙这句话,然后接着对旁边一直在装聋作哑的荣卿说道:“国公爷,我去颜将军府上小住几天,使团的事您就多费心了。”

“哦,老夫知dào

了,大将军自便就是。”荣卿仍旧是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也不知dào

他是真听见了还是假听见了。

步红尘的嫡传弟子要和秋慕白一较高下的消息没等宴会结束就不胫而走,许多勋贵子弟在林羽答yīng

住进大将军府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怎么混进颜府去看个热闹,他们虽然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碰上颜白沙,还真没把握能进人家门。

“大哥,你真要和秋慕白交手吗?”步凡是现在唯一还留在林羽身边的老人,林羽之所以没有按个职位给他,是觉得他阅历还太少,不足以胜任外放的职位。此时的步凡不免有些担忧,秋慕白的名头他也听过,林羽虽然厉害,但能不能打赢对方还不好说。

林羽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在剑道一途上虽然远不及师傅,但秋慕白想赢我也不是易事,此战事关师傅的名头,没有把握我断然不会轻易应战的。”

“嗯,我相信大哥。”步凡点了点头,刚才他本想说由自己替林羽出战,他年纪还小,即使输了对其影响也不大,不过林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夜深了,你去睡吧,明天还要搬去颜府住,好好休息。”

林羽对着步凡挥了挥手,看其转身整个人都没入黑暗中不见了,才信步走入自己住的小院,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开口说道:“出来吧,躲了这么久你累不累。”

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一丝响动,良久,才从角落里闪出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中的影子,林羽只听得一个阴桀的声音说道:“没想到你如此警觉,可惜就是过于自负了点,你以为学了点剑法就天下无dí

了吗?”

“海公公,你深更半夜不远万里跑到我住的地方来,不会就是为了试试我的警觉****。”林羽说着把手中的红尘剑杵在地上,虚扶剑柄,散发出森然的杀气。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对面的黑影有些慌张,虽然强作镇定,但语调明显有了变化。

林羽在暗中不屑地撇了撇嘴,鄙夷道:“海公公,你虽然扑了很多香粉,但也盖不住你身上那股尿骚味。再说了,这种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事,除了你这没卵子的太监,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林羽,你死期将至,咱家不跟你浪费口舌,受死吧。”海公公被林羽讥讽得恼羞成怒,干脆扯下披风和面巾,挥爪而上。

在黑暗中林羽敏锐地捕捉到了海公公手指尖端闪烁着金属的光芒,伴着扑面而来的阴风,里面夹杂了某种甜腻的味道,海公公的爪子上分明有毒。

林羽冷哼一声,手中红尘剑也不出鞘,直接扬起击在海公公的爪尖上面,连着四下,分别打在其指节之上。海公公闷哼一声,倒退而回,显然是在这个回合的交锋中吃了暗亏。

“海公公还算个人物,但你只有这点本事,还学人做刺客,也不怕丢了你师父的脸。”出招过后,林羽仍旧站在原地,满脸的讥讽之色,他口中的海公公,自然不是面前的小海公公,而是死去老海公公。

黑暗之中也看不见海公公脸色如何,但可以想像得到不会很好,只听得他连说了几个好字,忽然拍了拍手掌,林羽已经感到周围又多出了十二个人来。

身处包围圈中的林羽毫无惧色,而是厉声向海公公喝道:“你居然公器私用,拿夜枭来对付我?”

“呵呵,你怕了?”海公公感觉主动权又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语气也有点得yì

洋洋了,“这怎么算是公器私用,你在军中党羽太多、威望太重,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对陛下就是威胁,不得不除。”

“公报私仇还给自己找借口,你以为有这个借口杀我陛下就会饶了你不成?何况你还杀不了我,而你一旦事情败露,陛下再宠信你也不得不杀了你。”

林羽的话让密谍的杀手们动摇了一下,他们虽然完全听命于海公公行事,但刺杀朝中重臣这样的事情没有皇帝的授意,那一旦事发那肯定要牵连家人,这和普通的任务不一样,即使是心如铁石的夜枭内心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上,杀了他。”海公公也感受到了己方军心动摇,他随即下达了命令,同时也反过来对林羽施展攻心战:“林羽,你就等死吧,周围的岗哨已经被我全拔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杀了你再撤,谁也不会知dào

谁干的这事。”

“尽管试试,我不喊便是。”林羽说着长剑闪电般出鞘,往右斜刺了出去,那边正好有一名刺客冲了过来,而林羽的剑太快太快,没等这名刺客反应过来便被红尘剑给刺中了。

林羽这一剑随意而又普通,但在这些刺客眼里,反应的却是林羽妙到分毫的预判和随心掌控的剑术,像他们这样经过专门训liàn

的刺客,是不可能犯走位失误的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林羽的速度和预判都在他们之上。

一招毙敌的林羽随即左手抄起插在地上的剑鞘,横扫逼退面前的一名刺客,右手长剑反握,头也不回,如脑后长眼一样刺死了身后企图偷袭的另一名刺客。

这时,躲在海公公身边的一名刺客举起了手中的短弩,瞄了半天,终于瞅准机会射出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这么近的距离,他觉得林羽应该没办法躲开。

早在弩箭射出之前,林羽已经心生警觉,待弦声响起,他已经施展出了登云诀,像一棵草一样飘着避过了****而来的弩箭。那情形,不像是林羽主动躲开了这必杀一击,倒像是弩箭激起的气流推开了林羽一般,惊得偷袭的刺客张大了嘴巴。

轻微的一声惨叫从林羽身后传来,他虽然轻巧地避开了弩箭,他后面的那个刺客就没这本事了,被弩箭击中倒在地上。不过这名刺客倒也训liàn

有素,临死前的惨叫也尽量压低了声音,怕惊动了警卫。

不只是这名刺客,其他刺客在刺杀林羽的时候,也都是尽量不与其兵刃相交发出声音,而是想通过身法贴近对方来一击必杀,不过论身法,他们又怎么比得上会顶级身法“登云诀”的林羽。刚才他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林羽只是脚步移动,就在这不大的空间里保证自己最多只面对三个人的攻势,夜枭人多的优势完全没发挥出来。

只出了两剑,却死了三个人,剩余的下来的刺客包括海公公在内都是又惊又怒,他们也曾想过林羽应该是身手不凡,却不曾想对方居然厉害到这样的地步。

“怎么样,还来吗?”林羽随意地挥舞了一下红尘剑,他周围的刺客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剑下亡魂。

海公公脸上阴晴不定,他现在也没把握杀掉林羽了,而且他自己还不想死,但如果林羽活着回了荣汉,他就没活路了。

“你让人退下,我有话单独跟你说。”正在为难之际,林羽给了海公公一个台阶,“你放心,我不想杀你,要杀你我就喊人了,没必要跟你磨蹭半天。”

犹豫了一下,海公公挥手让夜枭都离开,随即问道:“你想说什么?”

第323章 再逢

“陛下是不是对我非常忌惮?”

林羽把红尘剑收回了剑鞘,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不等海公公说话,他又自己接了下去:“他若不是对我有顾忌,你怎么会有胆来刺杀我。”

“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似得还问我干嘛。”海公公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间接同意林羽的话。

“既然如此,你回去跟陛下说,我与他君臣缘分已尽,我不会回荣汉了。”

海公公闻言吃了一惊,他有些磕巴道:“林羽,你,你要叛国?”

“我当然不会叛国,只是陛下心中对我有了间隙,日后终有矛盾,我可不是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大家不如好聚好散吧。你让他放心,我不会投靠别的国家,与荣汉为敌的。”林羽说着提起红尘剑,转身向屋里走去。

海公公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眼看着林羽就要进屋了,他忽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吗?”

林羽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回应道:“你跟陛下说让他以后千万别好大喜功了,他一个读书人,别想着开疆拓土了。我在军中培养的那些将士,留给他守土保家应该是够了。”说完,林羽的身影闪进了房中,只留得海公公一人在门外。

被夜枭干掉的公馆守卫第二天清晨被前来换班的士兵发xiàn

了,引发了极大的骚乱,安国公荣卿嚷嚷着要换地方住,要不夜里睡觉被人干掉了都不知dào



知dào

内情的林羽只是冷眼看着荣卿发飙,他心知北齐的保卫措施其实没这么差,这次夜枭能够得手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内应潜伏在荣汉的护卫士兵当中,当然这些事情荣卿是不知dào

的。

闻讯而来的天钦卫统领陈壁言脸色铁青,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樟城府衙所管辖的范围了,陈壁言可以想像得到,等朝会结束后皇帝知dào

了这件事他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天钦卫中不乏侦讯的好手,陈壁言也看出昨晚的事情应该是针对荣汉副使林羽,可林羽硬说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dào

,碍于林羽的身份,他知dào

自己是无法从这条线索查下去了。

没有管在自己房间内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天钦卫,林羽正准bèi

和前来迎接自己的大将军府侍卫搬到颜白沙府上去,荣卿窜了过来一把拖住他,说什么也要和林羽一起搬走。

颜白沙当日并未邀请荣卿,林羽身为客人也不好做主,过来接他的侍卫当然也没这个权力,正犹豫间,康王燕修志跑过来了,看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怜巴巴的荣卿,大笑着邀请荣卿去自己府上住,安国公自然是高兴地答yīng

了。

燕修志并不是听说了有刺客的事才来的公馆,他是来请林羽吃饭的。林羽有些奇怪,一般重yào

的宴请不都放在晚上,怎么康王中午就来请他吃饭。虽然心中有些疑惑,林羽还是将行礼都交给了手下,仅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就随燕修志走了。

林羽随燕修志在城中穿梭,来到了一栋巨大的建筑面前。这栋建筑由巨大的灰白石条建成,外观粗犷而恢宏,进出的人非常多,不过看着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抛给侍卫,林羽随着燕修志走向了大门,没等他们进门,早有人从门里迎了出来,看来康王是早有预定。

“王爷,您可算来了,人家可是等了你好久。”

人未到,声先至,一声甜腻的女声飘了过来,林羽心里打了个激灵,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苏老板,劳你久候了,准bèi

得怎么样了,我今天带了个新朋友过来。”燕修志满面笑容迎上前去,扬起左手指向林羽:“这位是林羽林大人。”

林羽一抬眼,泰苏拉扭着腰肢正挤眉弄眼向他走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泰苏拉,而她一个黙啜人在死敌北齐的土地上好像还混得风生水起。

“林大人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苏拉。”泰苏拉款款走到林羽面前,屈身行礼,看来她并不打算在这里暴露自己和林羽认识的事情。

既然泰苏拉装作第一次见自己,林羽也不戳穿,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一样,点头道:“苏老板你好。”

燕修志中午请林羽吃的是烤全羊,现杀的羔羊肉被烤得金黄金黄,最鲜嫩肥美的部位被切下来,盛在盘子里送到了林羽和燕修志的面前。美味的羊肉根本无须太多的调料,只是洒上点点的细盐,便有无穷的滋味,配上精心准bèi

的烈酒,端得是好不过瘾,原来泰苏拉跟北齐开了家黙啜风格的烤肉馆。

酒足饭饱之后,林羽正想对康王道谢,孰料燕修志对着泰苏拉问道:“节日准bèi

好了吗?”

“好了,”泰苏拉连忙站起来,“我这便让人准bèi

好瓜果茶点,请二位大人少坐片刻,节目马上开始。”

原来燕修志还准bèi

了节目,林羽带着好奇心跟着领路的侍女走到一处贵宾席。前面的帷幔拉开,映入林羽眼帘的是一个环形的运动场,中间是铺着青石板的圆形场地,四周坐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观众,当然,还有和他一样坐在贵宾席的达官贵人。

林羽正疑惑间,场中的观众忽然爆fā

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林羽定睛一看,两队手持兵刃的武士从两头正分别走入场中,相互站定对望。林羽忽然醒悟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饭馆,而是角斗场,泰苏拉居然在北齐开了这么大一个武斗场。

“林大人,我国尚武,你在荣汉怕是没这种节目吧!”看着底下的武士们开始捉对厮杀,燕修志笑意盈盈地对林羽说道。

林羽没有说话,荣汉虽然也好武,但民众还是比较文雅的,斗技仅限于武者间的切磋,并没有拿来当表演的,所以别说这种光明正大的角斗场,连地下武斗场都没有,这是文化诧异。不过林羽还是有点佩服泰苏拉,她一个弱女子,背井离乡跑到和死敌的国家,不仅没死还置下了这偌大的产业,看其和康王的关系,估计是攀上了燕修志这条大腿。

不过在久经沙场的林羽眼中,这些个什么斗兽、斗阵,都是小菜一碟,比起战场的惨烈和血腥简直不值一提,倒是后面有些个武士之间的单挑还有些看头,不过在他这样的剑法大家眼里,也仅仅是有点看头,并没有什么能真zhèng

吸引他眼球的东西。

或许是看出林羽兴致不高,泰苏拉走到林羽面前,轻声细语对他说道:“林大人,下面出场的武士可是我们这的王牌之一,名叫铁面。这次来挑zhàn

他的可是北齐有名的剑客孟志行。”

“孟志行是长歌门的弟子,算起来还是秋慕白的师侄呢。林大人,你好好kàn

看这个孟志行,替我把把关,若是还行,本王倒想去招揽他。”燕修志突然插嘴道,显得对接下来的比赛非常有兴趣。

“以王爷的名头,谁赢了招揽谁不就成了。他们怎么还不打?”林羽看着出场的两人站在中间互相大眼瞪小眼有些奇怪。

“你以为我不想?铁面是苏老板的摇钱树,她怎么舍得让给我。”燕修德叹了口气,看来他应该是招揽过那个铁面了。

一旁的泰苏拉只是笑笑,也不反驳,转头对林羽道:“林大人,他们是在等开始的信号呢,现在是下注的最后一点时间,你不来参与一下吗?”

下注?林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我赌一千两,孟志行赢。”

只凭外貌身形场中二人完全看不出高下,林羽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下十两赌铁面赢吧。”

燕修志嚷道:“林大人你也太小家子气了,要下便多下点。”

林羽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而且我也比不得王爷,家财万贯啊!”

燕修志一甩手,吩咐道:“替林大人下一千两,算我头上。”

康王的财大气粗让林羽不禁有些感叹,燕修志乐善好施的名头和他的富有不无关系,不过他这种出手阔绰的做法确实令人心生好感。

投注完毕,场下的决斗也马上要开始了,林羽这才细细打量起交手的双方。孟志行颇有秋慕白的风范,也是一袭白衣,身材也同样高大,仅仅是站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就感觉到这是一个通过严格训liàn

培养出来的强dà

剑客。而铁面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带着一个铁面具,泛着银光的面具充满了冷酷无情的意味,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的上身也透露出爆zhà

性的力量。值得注意的是铁面是一个双手剑客,一般双手剑客都身法了得,非常得灵活,手持两边武器的他们时常都会有一些诡异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

听到开始的锣声,孟志行抽出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对铁面行了个礼,举手做派充满了名门大派的烙印;反观铁面,只是持剑在手,缓缓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对手的距离,看着孟志行的样子好像是在看着一头野兽。

双方还未交手,现在的观众情绪已经高涨起来,他们纷纷高呼着自己看好的选手名字,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在这样的气氛下,连林羽也情不自禁地把注意力集中到将要开始的比赛上来。

第324章 铁面

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铁面率先发动了进攻,只看他光着上身的打扮,就知dào

这家伙的战斗风格肯定是以进攻为主。

铁面虽然算不得孔武有力,但还是有肌肉的,就在他突然启动的时候,整个人身体都紧绷起来,一块块虬结而起的线条充满了爆zhà

性的力量,这让林羽联想到一种叫猎豹的动物。

几乎只在眨眼间,铁面就冲到了孟志行的身前,他手中两把剑一长一短,较长的握在右手,剑锋划出一道弧线斩向孟志行的腰际,左手的短剑反握,随时可以格挡对方的进攻。

面对来势汹汹的铁面,孟志行不慌不忙,手中长剑出鞘,剑尖像长了眼睛一样点在铁面的剑锋之上,准bèi

将对方这一招化解。孰料孟志行长剑甫一和对方的剑刃接触,完全感受不到从剑身上传递过来的力量,铁面的长剑轻易地就被孟志行荡开了。

铁面上来这一剑虽看似凶猛,却实为虚招,孟志行将他的长剑挡开之后,他身形不止,扑向了对方怀中,左手的短剑已经横在身前,瞄准了孟志行的咽喉,他竟是准bèi

一招毙敌。

铁面这虚实结合的一招看似简单,实则难度非常大,由于长短两剑都是要靠手来完成进攻的,而手的摆动与人的脚步是要协调一致的。只看他右手长剑后摆之时左手恰到好处地将短剑递到孟志行面前,就知dào

其无论是从出剑的速度还是自己步频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计算,还精妙得让人看不出来,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只靠勤奋练习能锻炼出来的,必然是在生死搏杀中获得的身体本能。

孟志行也是吃了一惊,他之前还从未见过这么玩命的人,一上来连试探都没有出手就是杀招,让他有点猝不及防。好在长歌门的牌子也不是吹出来的,经过严格培养出来的孟志行反应也很快,来不及变招的他连忙抽回长剑,扬起右臂将剑身倒立在自己身前,将将架住了铁面势在必得的一剑。不过孟志行临时变招发力不足,双方力拼这一下吃了个暗亏,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刚才还在大声欢呼助威的观众此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不曾想这场比试从开始就如此的激烈,喧嚣的角斗场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时不时发出的阵阵吸气声。

“不错。”虽然两位武士只交手了一招,但林羽已经对他们的表现给出了肯定,这让旁边的燕修志也兴致高涨。

泰苏拉有些好奇地问道:“只是一招,林大人便能看出双方的实力吗?”

看到康王也投过来求知的眼神,林羽笑着解释了铁面刚才那招所暗藏的精髓,同时对孟志行临危不乱、沉着冷静、不拘泥于套路的应对也表示了肯定。

燕修志忽然眼睛转了转,向林羽问道:“林大人,你与此二人孰高孰低?”

林羽闻言笑道:“这两人身手虽然不错,但与秋慕白秋大侠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言下之意,老子是跟秋慕白一级别的人物,这两家伙怎么能跟我比呢。

燕修志有些不信,但林羽已经闭口不言,只把目光放在场子交手的二人身上,他也只好放过这个话题,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比试上面。

场中的拼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铁面气势如虹,双手剑上下飞舞,把孟志行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孟志行的防守也做得滴水不漏,不愧是大门派出来的弟子,即使处于下风招式仍然没有出现瑕疵,可见其心理素质非常好,场中的局势并不像观众们所见的那样一边倒。

“哈哈,王爷,你的那一千两银子好像要打水漂了。”泰苏拉以手掩口,笑呵呵地调侃起燕修志来。

一千两对燕修志来说不算什么,他不在意地大手一挥,豪爽道:“赔了就赔了,我输了林大人不是赚了么,一样。”

“王爷你未必就输了。”林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局势,插了句嘴,“孟志行只是看似处于下风,但实jì

上铁面的进攻并未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双方仍是均势。我倒觉得现在的局面是孟志行有意而为之,他身材高大、气息绵长,体力相对来说更好,像铁面这样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是持续不了多久的,等其剑招一慢下来,就是孟志行反击的时刻。”

果然就如林羽所说的那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铁面的攻势缓了下来,显得有些气喘吁吁,脚步也略显沉重,而这时孟志行一改之前被动挨打的局面,夺过了场中的控zhì

权,开始挥舞长剑大举反击。

之前往铁面身上下了注的观众本来兴高采烈,一下子变得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的不行,而孟志行的支持者喜出望外,开始大声欢呼助威起来。

“哈哈,看来是本王要赢了,林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啊。”看到孟志行逐渐占据了上风,燕修志重新来了兴致。

林羽却是摇了摇头:“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处于下风的未必就会输,刚才孟志行不也处在下风吗?”

林羽好像会预言一样,铁面虽然有些气力不继,但身法依然在孟志行之上,孟志行一阵猛攻,始终无法拿下对手,反倒是把自己有点累着了,他心里也不禁有些发急。

孟志行的长剑剑身宽厚沉重,有些像林羽的红尘剑,而铁面的两把剑都剑身较薄,份量较轻有利于快攻,但在兵器对碰中不免有些吃亏。孟志行利用这一优势,频繁发起了进攻,企图压缩对手的活动空间,他想的是老子既然在台上打不倒你,把你逼下去总可以了吧。

被逼到角落的铁面怒吼一声,掷出了手中短剑,趁着孟志行躲避的一瞬间,他扑身而上,手中长剑直刺对方。孟志行冷哼一声,对方只剩一把剑了,他还会怕吗,他扬起手,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没等孟志行的长剑完全挥出,铁面伸出自己的左手迎上了对方的长剑,看他的架势竟是想用肉掌去接对方的这一剑。

孟志行被铁面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他这一剑就算废了对方一只手,他也得挨铁面一剑,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又赶紧临时变招,用剑架住了铁面的奋力一击。

趁着孟志行换招的间隙,铁面已经近身到他的身旁,左手钳住了他握剑的手腕,情急之下孟志行连忙也伸出手,掐住铁面右手的手腕,不让对方拿剑的手移开。

一场剑斗最后成了角力,铁面忽然一发狠,一头撞向孟志行,拿额头磕在对方鼻梁上,撞得对方眼冒金星。而孟志行虽然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依旧是没有放开铁面的手腕,相反,他弃了自己的长剑,企图用手反扣住对方。

在这种贴身缠斗的时候,长剑已经没用了,铁面也弃了自己的剑,抓住对方开始扭打起来。在场的观众默然无语的看着滚成一团的两个人,刚才好好的剑斗怎么就突然成了街头混混的斗殴。

孟志行的长处在于剑法,贴身肉搏显然不是他的强项,而铁面好像精于此道,没多久,孟志行就被铁面给扔了出去。在莫名其妙输掉了这场比试之后,他脸色好不难看,之前希望靠取胜来博个前程的想法怕是落空了。

获胜后的铁面兴奋地向观众挥舞着紧握的拳头,而孟志行只能默默捡起自己的长剑,失落地向场外走去。

“王爷,这个孟志行剑法确实不错,如果能再多一些实战经验的话也算的上名剑客了,您要招揽此人最好现在就去。”看着孟志行落寞的背景,林羽突然对燕修志说道。

“哦,既然是林大人推荐的,那绝错不了,苏老板,我先走了,你赶紧把林大人的获胜奖金付了。”说完燕修志向林羽道别匆匆离开了,看来他是很希望招来一位拿得出手的剑士。

泰苏拉把林羽带到贵宾室稍坐,一会回来时她身后的下人已经端着一盘满满银锭,林羽也不知dào

赢了多少,反正看着不少,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泰苏拉居然把铁面带来了。

铁面进来之后看见林羽,先是楞了一楞,随即扑了上来喊道:“二哥!”

林羽见铁面扑上来还以为对方要动手,谁知dào

一句二哥把他给喊懵了,铁面见林羽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三弟?”林羽看见面具下的模样吃了一惊,忽然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到泰苏拉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你居然让我三弟干这种玩命的活替你赚钱?”

“二哥,快放手。”拓羽寒看见泰苏拉被林羽掐得快喘不过气了,连忙阻止他,“是我自己愿意干的,苏老板已经免了我的奴隶身份,但是我在北齐找不到事做,又是默啜人,只能靠这个吃饭。”

听拓羽寒的意思泰苏拉开这个角斗场应该挺长时间了,这个女人可能早就在为自己谋后路,林羽放开了泰苏拉,傲然说道:“我现在要带我三弟走,以后他跟你这个角斗场无关了。”

第325章 大将军府(一)

能和拓宇寒再度重逢对林羽来说也是一件高兴的事,他让拓宇寒跟着自己去了颜府,反正也没人敢说他。

“三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对于拓宇寒,林羽在心中总觉得对其有些亏欠,现在拓宇寒还活着,如果能补偿一下他心里也会好过些。

“没啥打算,既然碰上二哥了,以后就跟着二哥呗。”拓宇寒仍旧是以前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林羽笑了笑,也没直接说行不行,而是另说道:“大哥现在已经是汗位的继承人了,你要回黙啜的话已经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而且以罗阿的身份地位,安排你一个前程是很容易事情。”

“我不想做官。”拓宇寒的回答出乎林羽的意料,“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北齐这里挺好的,可惜这里的人对黙啜都不是很友好。我想把家人都接到荣汉去,那里生活水平比在草原强,也不像北齐这里这么讨厌黙啜人。”

“其实我不会在荣汉呆多久了,你跟着我没什么意义。”林羽的回答让拓宇寒愣了一下,不过他仍支持拓宇寒实现自己的愿望,“狄州都督苏成是我旧部,牧苏的大小官员也多是我让人安排的,你带着家人去那里定居应该不成问题,我会给你安排。”

林羽随即研磨写了两封信交给拓宇寒,对他说道:“这其中一封信是给狄州都督苏成的,我嘱咐他帮你在荣汉定居,你要是对牧苏不满yì

,也可以跟他说。对了,今天赢的那几百里银子,你带上,当作去荣汉的安家费,算是哥哥对你最后的一点馈赠吧。”

没等拓宇寒开口感谢,林羽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另一封信说道:“你走之前替我办一件事。明天一早你就赶去罗城港,找到顾家船队一个叫顾命的管事,把这封信亲自交到他手里。你要有困难,汉朝北海水师的周瑜都督能帮你。”

不知怎的,拓宇寒忽然觉得林羽有一种告别的意味在话中,于是他点头道:“我明白了,二哥,你也保重。”

送拓宇寒去休息了,林羽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看着天上的月亮,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次他临时定了个计划,也不知dào

能不嫩顺利实施。突然一道声音从林羽的头顶上传来,吓了他一跳。

“大好儿郎,为何长吁短叹,你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吗?”

林羽抬头看去,居然是秋慕白站在屋顶上跟他说话,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秋慕白有门不走非得另辟蹊径,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大半夜的顶着月亮穿着一袭白衣在自己房顶上卖弄风骚。

“秋大侠,有话好说,你大半夜的跑我房顶上去干嘛?你先下来。”秋慕白是神经病,林羽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屋顶上有个神经病。

秋慕白可没下去的意思,反倒拿手指朝林羽勾了勾:“下去干嘛,你,赶紧带上红尘剑给我上来。”

拿老顽童一样的秋慕白没办法,林羽只好带上红尘剑,施展出登云诀,也跳上了屋顶,和秋慕白站在月下对立。

对于秋慕白要自己带上红尘剑的要求,林羽始终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试探着问道:“秋大侠,咱不是定了比试的时间吗,你不会是想现在就比吧?”

“怎么,不行吗?”秋慕白把手一背,傲然道,“我就是想单纯和你讨论下剑道,何必又扯上什么荣汉与北齐之间的名誉之争,我可不想好好的切磋剑艺给人当猴子一样看表演。”

林羽小心地挪了挪脚,确信站稳了不会把瓦片给踩碎了,才回应道:“您想单独约也行,只是现在大半夜的,这又是屋顶,没必要这时候切磋吧。”

秋慕白的眉头皱起来了,嗓门也大起来了:“怎么,你带兵打仗的时候也是地利不成就不打了吗?”

说着秋慕白自顾自地拔出了秋水剑,遥指林羽,淡淡说道:“来吧!”

林羽心中大骂秋慕白心口不一,嘴上说的不愿意让人看他们比剑,偏偏挑屋顶这种地方来比试,这么大动静,鬼都看见他们在干嘛了,他真想单独切磋,何不找个没人的林子。

不过到了这份上,林羽也不能退缩了,他同样红尘剑出鞘,说了声“得罪了”,便抢先发动了进攻。

脚尖轻轻一点,林羽整个人从屋脊上飞身而起,手持利剑从秋慕白的斜上方刺过来,还未靠近对方,已经挽出了九朵剑花,将秋慕白前后左右所有退路尽数封死,针刺一般的寒气从红尘剑上发出直传到秋慕白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

仙风道骨的秋慕白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面带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也只有这样的剑术才值得他出手。不过赞许归赞许,秋慕白也不敢大意,他同样长剑出手,迎上了林羽的红尘剑。

林羽虽然对自己剑法非常自负,但他不确定秋慕白到底有多厉害,所以一上来他就抢个先手,并企图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压制对方,而秋慕白自恃身份,肯定是不会退缩或者跟他抢先手的。

饶是林羽第一招开始就藏了这许多心思,但实jì

上他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秋慕白招式精妙,无须与林羽力拼就化解了他许多进攻,而且林羽之前从不知dào

秋慕白的轻功也如此厉害,他自忖有登云诀傍身,在屋顶上闪转腾挪肯定能占据优势,谁知dào

秋慕白在屋顶上同样如履平地。其实想想也该明白,秋慕白要是轻功不好,怎么可能选屋顶这样的地方作为比剑的场地。

在皎洁的月光下,只看得两团白影不断在屋顶上面交错纷飞,其间清朗的金铁交击之声间或传出。闻声而来的大将军府侍卫们都围在林羽的小院外面,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激烈纷呈的剑圣之战。

已经有人跑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地告sù

了大将军颜白沙,但颜白沙并未露面,看来他对秋慕白这种任性地行为打算不管不问了。得不到颜大将军确切命令的侍卫们,只好给林羽和秋慕白当起了观众,万一一会打完了谁受伤了,他们也好及时送去救治。

不知dào

双方过了多少招,等到林羽和秋慕白分开的时候,两人好像都没带伤。秋慕白立在飞檐之上,居高临下看着站在屋脊上的林羽,用手捋着胡子说道:“不错,你这套红尘剑诀倒也有点样子了。”

林羽收剑入鞘,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这点本事,不及我师父万一,只是略得皮毛罢了。”

秋慕白知dào

林羽是在暗指自己不如步红尘,他也不生气,只是叹道:“我确实不如你师父,你师父不但自创了一套好剑法,还收了个好徒弟。可惜啊,你心有旁骛,不能专心于剑道一途,否则你今日未必不能胜我。”

没等林羽说话,秋慕白转身一纵跃下了屋顶,消失在夜色当中,林羽转过头对着在外面围攻的侍卫说道:“秋大侠已经走了,都散了吧,啊,没什么好kàn

的。”

当林羽也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发xiàn

院子里居然多了一个人,他笑呵呵地走上前去,说道:“如雪,你怎么进我院子里的,我好像锁门了啊?”

颜如雪皱了皱鼻头,瘪嘴道:“这是我家,我想去哪还不是就去哪。”

“呵呵。”林羽干笑了几下,摆了个自认为最帅的造型,问道:“那刚才你都看见了?我剑法怎么样?”

“我又不懂剑法,你和秋叔叔到底谁赢了?”

林羽脸上显出复杂之色,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秋慕白确实厉害,我略输了半招。”随即他又马上给自己辩解道:“不过这厮也着实狡猾了点,打了半天,侥幸赢了我一招就不打了,连翻本的机会都不给我,够狠。”

如雪哧哧笑着,安慰林羽道:“好了,你也挺厉害的了,像你这种年纪能跟秋叔叔打这么久的我都没见过,以后你肯定比他厉害。”

“那是肯定的,”林羽洋洋自得道,“你以为秋慕白千里迢迢写信给我想找我切磋是为什么,我这样的剑圣可不是大白菜,哪里都有的。”

如雪奇道:“秋叔叔给你写信了?”

林羽回应道:“那当然,他还告sù

我你要嫁人了,是真的吗?”

这时天上的云彩遮住了月亮,没有了月光林羽看不清如雪此时脸上的表情,只听得暗中有人幽幽道:“是的。”

林羽倒也没多大意wài

神色,他语气平淡地问道:“是谁家公子这么有福,能娶大将军的女儿?”

如雪的语气和林羽一样平淡:“还是太子,他跟父亲说以后让我当西宫娘娘,要娶我作侧妃。”

“你不是嫌他年纪大吗?怎么一个西宫娘娘就把你收买了。”林羽皱了皱眉,“你爹什么想法?”

如雪叹了口气:“不乐意又能怎么样,是陛下亲自做的媒,我爹也没办法。”

“哼,你爹可真不行,我给你介shào

一个更好的怎么样?”林羽向颜如雪走近了几步,轻声说道。

如雪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道:“谁?”

第三百二十七 大将军府(二)

“我介绍的这个人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艺高强、义薄云天,我们荣汉的百姓提起此人莫不拍手称赞,宵小之辈听到此人无不闻风丧胆。∈↗頂點小說,他威望极高,振臂一呼,天下群雄皆争相响应。”林羽靠近颜如雪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他没什么亲戚,你嫁过去,他的家当都是你的了。”

如雪也被林羽逗笑了,她捶了一下林羽,笑道:“你们荣汉哪有这样的英雄人物,你以为我在北齐就不知道荣汉的事吗?”

“怎么没有,他就是定灵公林羽啊,我们荣汉的大将军。我跟他很熟的,给你说个媒肯定成功。”林羽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了一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架势。

颜如雪被林羽的厚脸皮逗得直不起腰来,林羽在一边不耐烦了,拍了拍如雪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啊,这个媒你还满意不?”

过了好一会儿,颜如雪才直起腰来,低着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下。

“那就行。”说着林羽转了个身,居然是准备进屋去了,如雪连忙从后面拉住了他,林羽又转了回来,问道:“怎么了?”

如雪被林羽这副茫然的样子给气到了,她问道:“你怎么带我走,你要私下带我走,说不定北齐和荣汉又要开战了。”

想想也是,荣汉的国公拐走了北齐皇帝的儿媳妇,虽然荣汉的百姓可能拍手叫好,但北齐哪能忍得了这口气,为了面子也要打仗。

“你现在有人监视吗?”林羽开口问道,看见如雪摇头他才接着说道:“那你悄悄跟我船走,我们去个荣汉和北齐都管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的地方不就成了。只是你愿意舍弃这些荣华富贵,跟我去吃苦吗?”

“愿意。”如雪坚定的说道。

“那不就成了,其实也没多苦,我偷偷带了不少银子呢。”林羽打个哈欠,“你先回去睡觉吧,我想想怎么神不知鬼不晓地带你离开。”

秋慕白月下战林羽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几天功夫几乎全城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秋慕白和林羽到底谁赢了,当然这是在北齐,大部分都觉得应该是秋慕白获胜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远房表弟的二姨的小舅子他二伯家的傻小子的干兄弟就在颜府当侍卫,亲眼目睹了当初这场剑圣决,林羽在决斗之后连吐三口血,一直卧床不起。

那些真正有机会去了解内幕的人当然不会信这些小道消息,事实上颜白沙的侍卫都是非常谨慎的人,在大将军手底下做事自然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当晚那些侍卫虽然目睹了两位高手之间的对决,可并不知道胜负如何,说起来也都是一脸钦佩,直言不讳自己离剑圣的境界差太多了。

虽然林羽和秋慕白已经打完了,但颜白沙还是依照之前的计划宴请林羽,同时作陪的贵客就有康王燕修志。燕修志对与自己没能亲眼目睹这场对决感到十分的遗憾,同时他对二人之间的胜负结果也十分好奇。

颜白沙见燕修志问起最后的胜负,虽然脸上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实际上也竖起耳朵想知道结果,而秋慕白只是捋着胡子笑而不语,一副高人做派,大家只能把目光投到林羽身上。

林羽没法像秋慕白那样故作高深,当然也不能说老子输了半招,只能装模作样道:“到了秋大侠这样的境地,在剑技上已经趋于圆满,更多的是追求剑道上的突破,胜负什么的都只是停留在技艺的层面上,我与秋大侠比的不是肤浅的招式,是在论道。”

林羽一通玄乎其玄的扯淡唬得在场众人一愣一愣,还不住得点头,燕修志也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连忙虚心求教:“敢问林大人,和所谓道,这个道又是怎么样的。”

“万法自然,殊途同归,由武入道不过是大道的一种形式。但道这个东西很难形容,你能感觉到它,我说你自然懂,要不然你以为我在讲天书。这样吧,我讲个由武入道的例子,也是由剑法入道,你们可能更通俗易懂。”说罢林羽喝了口茶,清了清喉咙,开始接着扯淡。

“从前有个剑客,非常厉害,但他不满足于厉害二字,所以在打败了附近所有的高手之后,开始游历,四处寻找剑法大师,一边比试一边学艺。后来,他把所有有名的剑客全打败了,却仍没感觉到自己很厉害,不知道尽头在何处。有一天,他听说有座山上有个老头很厉害,便去寻找那老头。

老头盘腿坐在山上的一块石头上,待剑客说明来意,他告诉这名剑客其早就忘了怎么用剑了,没法教他。剑客就问他:‘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头说自己在悟道,剑客也问“和所谓道”,老头指着天上一只小鸟说:‘你能把它打下来吗?’

‘这怎么可能?’剑客觉得对方在调侃自己,这天上的鸟儿够都够不着啊。

只见那老头微微一笑,以手指天,那鸟儿竟然掉了下来,落在了他手里,更让剑客吃惊的是,老头抖了抖手,这鸟儿居然重新站了起来,振翅飞走了。剑客马上丢了自己的剑,在老头身边坐下来,开始向他学道。

三年之后,剑客下山,回到家的时候大家问他是不是学成了天下最厉害的剑法,谁知道他说;‘剑法什么的,我早就忘记了。’

至此,大家再也没看见这个剑客使剑,也没见过他和别人比试,他也不像个武人,和普通老农差不多,只是他家的屋顶上从此再无飞鸟经过,也有人说没到深夜的时候可以看见他家的屋檐上有白光直冲斗牛。”

林羽所说的故事过于玄乎,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燕修志等人又有点相信,颜白沙还问道:“林大人,你和慕白是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林羽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到这个地步,你看我这剑还带在身上呢。我那很多年未见的师父,也许达到过这个层面。”

本来秋慕白觉得林羽是在一本正经的胡扯,现在听林羽这么说,联想到步红尘多年鸟无音讯,莫不是真的,也将信将疑起来,于是默默把这个故事记下来了。林羽没有想到的是,他编造的这个故事,后来成了长歌门用来教导后辈磨练心境的口头教材,或许这就是无心插柳吧。

虽然没有看到一场精彩的比斗,但收获了一个精彩的故事,来参加宴会的众人也算不虚此行,临走的时候,大家都想着怎么把林羽的故事再复述一遍,拿到自己朋友面前去吹牛逼,后来这种以嘴巴而不是宝剑来反映自己剑道水平的方式受到了北齐贵族子弟圈子里盛行开来。

跟着康王一齐来赴宴的荣卿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凑到林羽身边,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林大人,朝廷那边传来消息,与西桓罗的议和基本上完成了,咱差不多可以护送公主回去了。”

“行啊,那就回去呗。”一口答应下来的林羽看见荣卿脸上还有踌躇之色,奇怪道:“国公还有事?”

“是这样,”荣卿把自己真正的来意说了,“根据朝廷和西桓罗的协定,并州永久免费租借给西桓罗了,但是我们驻扎的并州的部队拒绝服从陆统领的命令从并州撤退,由于涉及的人数众多,陆统领也不敢采取强硬措施。您在军中威望比较高,朝廷希望您能出面或是写封信劝劝这些将士……”

“我也没办法。”林羽不等荣卿说完,断然拒绝这个要求,他又不是傻的,被踢出来了又去淌这浑水,“将士们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我想朝廷有办法解决的。”

其实并州的真实情况朝廷并未传递过来,在割让并州协议达成后,接到撤军命令的许多将士都泣不成声,特别是像史全禄这样出身并州的将领,朝廷议和意味着他的家乡从此成为外国,相当于有家不能回。这个时代的人故土观念是很重的,将士们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局,许多非并州籍将士被同袍的情绪所感染,骤闻要放弃自己曾浴血奋战得来的领土,没有当即兵变都算好了,林羽哪能去背这个锅。

林羽拒绝自己的情形也在荣卿的想象之中,但他奇怪的是,作为为之奋战过的并州就这么被割让了,林羽好像没有一点情绪,他本以为林羽得知并州割让的消息会暴跳如雷。

从情感上来说,林羽是不舍得并州就此成为别人的土地,但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国家是荣家的,荣家人都认可了这个协议,他又有什么好说的。而从战略角度来说,开疆拓土的功绩虽然非常具有诱惑力,但实际上由于战线拉长,要维持后勤不易,荣汉从并州得到的未必就有投入多,不单林羽,荣佖骐应该也是算过这个账的。

最后,林羽拍了拍荣卿的肩膀,好言好语道:“国公,咱们现在的任务是把公主平平安安带回去,其他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做好我们的本份就可以了。”

荣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摇摇摆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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