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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卦问天》


第一章 【莫沉】

正午时分。

这天又开始飘起小雪。

莫沉闲着无聊,便在包子铺旁边开始摆摊,这百两一卦,依然少人问津。

今日算是不错,短短半个时辰,居然有两人主动上前询问。

他买了一些书籍,想着聊以解闷,却没想到越看越闷。

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妮子如此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看来这个世界的故事实在太无趣。

虽然还飘着雪,但温度并没有太低,那渭河里还能看到鱼在游。

此时,一位西陵院的弟子有些拘谨地走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然后开口道:“这是学院长老让我交给您的!”

莫沉有些诧异,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西陵院的弟子。

他才慢慢拆开了那封信,里面的字迹清秀,内容倒是让莫沉呆住了眼。

这是愿意破格录取自己成为学院的弟子,并且赋予自己临时教师的权利。

底下列着大堆的西陵院临时教师好处,有哪些特权,每月俸禄如何等等。

这西陵院也不愧是修行学院,一个临时教师居然有每月五十两白银的津贴补助,还能自由出入院内各种地方,包括藏书阁三楼以上的禁地。

这待遇倒是挺诱人的。

莫沉拿起的自己的笔墨,稍微沾了沾墨水,然后在信的底下写了四个字。

西陵院的弟子姚阳晖偷偷瞄了一眼,却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沉写完后,便将信纸重新装入信封,然后笑道:“行了,你把这封信送回去吧!”

“好的!”姚阳晖有些腼腆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要转述的吗?”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因为当时长老还特意交代他好好观察,莫沉看信的时候表情如何,有什么变化没有。

“没了,就这样吧!”莫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把信送回去了。

姚阳晖无奈之下,只能往带着信封回到学院。

大概半个时辰后。

他寻到了白长老,便将书信交还,并且说道:“莫先生收到信的时候没有交代其他的。”

白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拆开那封信,只见最后面的位置上多了四个字。

“十动然拒?”

白长老愕然地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方便直接询问,他也没有多解释。”姚阳晖有些尴尬地挠头。

白长老倒吸了一口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不过最后一个字,应该是拒绝的意思。

此时,陶长老也走上前来,询问道:“结果如何?”

白长老讪讪一笑:“你自己看!”

说罢,便将信纸给递了过去。

陶长老实际上较为欣赏莫沉这个年轻,若是对方能够同意,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信纸上“十动然拒”四个字极为显眼,让陶长老眉梢微微皱起,不得不开口道:“这回复,似乎有些难懂。”

忽然,陶长老眼睛一亮,他笑道:“今日邵博易也来了,他与莫沉有过交谈,不如让他分析一番。”

“也好,邵博易自由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白长老点头道。

旋即,陶长老就带着这封信来到了学院的武道场,此时邵博易正在磨炼自己身体的抗打击能力。

好几位新生对着邵博易一顿攻击,却连防御都破不开。

陶长老招收笑道:“博易,你过来一下。”

邵博易从武道场里走了出来,笑喊道:“陶长老找我何事?”

“你看看这封信,底下的那四个字是何种意思?”陶长老把信递了过去。

邵博易看到了信的开头,居然是要让一位弟子拥有临时教师的权利,他惊诧地问道:“这特批的是谁?”

陶长老苦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莫沉!”

邵博易有些释然,莫沉这个人他也非常欣赏,当日在文试的考场里还与自己畅聊了一番,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方根本没修行。

不过满分答卷是真的,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

他将信读完,然后才看到莫沉回复的那四个字,顿时僵住!

“十动然拒,这样应该是拒绝的意思吧?”陶长老眨着眼睛问道。

邵博易稍微一思索,大概就得出了结论,他哭笑不得道:“这莫先生,太了不得了!”

“哦?为何这样说?”陶长老诧异道。

“长老仔细看,这四个字真实含义应该是,十分感动,然而还是拒绝了。”邵博易笑叹道。

陶长老顿时哽住了,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感叹道:“这般怪才啊,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不瞒您说,那日西陵院的文试,依我看莫先生的答卷能拿满分,他不能进入西陵院,确实有些可惜。”邵博易叹了一口气。

“这……”陶长老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为何不早说。”

邵博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这个决定是几位长老商量出来的,此时一听回答,有些人是气的脸色发白。

有些则是哭笑不得,这十动然拒的意思,就是虽然西陵院出的条件很好,很感动,可是莫沉还是不能答应。

而莫沉本人,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忽然想到了那个词,就写上去了。

其实他倒是好笑,自己算一卦的就百两,显然那些俸禄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大堆的条件里,大概唯有能够随意翻阅西陵院的藏书阁是最有用的。

不过,此时自己已经选了修行心法,自然也没必要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莫沉就悠悠然地收摊子回家。

今日虽然只算了一卦,但赚了百两,又够过些日子。

他忽然想到,这几日修行上碰到些小困惑,或许的寻找苏前辈问个究竟。

自己是练剑的,苏前辈也是用剑的。

莫沉想到这里,就来到了望月楼,特意挑了一些好菜带走。

上次喝了苏前辈的酒,他体内的真气显然充沛了许多,想必过些日子便能突破。

而薛软软那小妮子倒是直接突破了,可是根基不稳,需要好好稳固。

莫沉带着一些好吃的,便走出了长陵的城门,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这才寻到了苏颜的住处。

第二章 【漫天要价】

渐渐入夜。

莫沉盘腿而坐在床上,他这几日多次尝试按照功法上的口诀去打通经脉,但却并没有任何进展。

这本所谓通经脉的口诀,是他忽悠了一个客栈老板换来的,当时还费了不少口舌。

难不成自己上当受骗了?

莫沉好笑地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他怎么也算是救了客栈老板一命。

这种所谓的修行法门,在他看来确实玄之又玄,或许是自己选错了门道?

此时咚咚的敲门声。

莫沉起身来到门前开门,果真是今日碰到的那个捕头寻上门来。

“彭捕头?小地方连水招待不到!”莫沉讪讪一笑。

“斗胆一问,前辈可是修行者?”彭安歌很是客气地鞠了一躬,在他看来所有能看透自己修炼迹象的人,肯定都是修行者。

莫沉也不过是年仅二十,他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捕头竟然如此客气。

“非也,我也不过是懂一些旁门左道。”

彭安歌倒吸一口气,他周围看了看,然后问道:“若是有难言之隐,我便不多问,今日上门,便是希望前辈能给我指一条路。”

莫沉有些好笑,看来对方认定了自己是修行者,他懒得解释,这样也好!

“也有可能是通经脉的口诀出了问题。”

彭安歌猛然一惊,摆手道:“不可能吧!这是衙门官府内流传的口诀。”

“若是方便,我过目一下?”莫沉试探性地问道。

彭安歌倒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对方肯定是高人,在且这口诀稍微有些人脉便能弄到,还不至于藏着掖着。

彭安歌从怀里掏出一张毛皮卷,然后给递了过来。

莫沉接过毛坯卷一看,里面果然抄着口诀,扫了一眼,绝大部分跟自己手里拿的是一样的,唯独最后两句有些出入。

他淡笑道:“口诀没问题!”说罢便将毛皮卷还了回去。

“先前人多口杂,我便有些话没有说。”

彭安歌开口道:“先生请指教!”

“你这几日将重心放在修行一事上,切记不要被繁琐的事打扰,最好是闭关修行,三日后重新引灵灌体。”莫沉叮嘱道:“定当成功!”

彭安歌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信!

自己已经坚持那么久,难不成还是琐事影响了?

“我……”彭安歌正准备开口反驳,莫沉却抬起手来:“你若是不信,便不用多说。”

彭安歌顿时憋住了,他再三思考,叹了一口气:“好!我便信先生一次。”

说罢,彭安歌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莫沉的明显注意到了,对方来的时候非常拘谨,而且很有礼貌,当自己否认修行者的身份后,彭安歌的态度就有了细微的变化。

虽然从口气还有口头上没有表达出来,但是走的时候,只是轻轻点头,跟来的时候深深鞠躬有着天壤之别。

莫沉微微一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彭安歌的情况他比谁都了解,已经到了突破的瓶颈,迟迟未能突破是因为没能够全力以赴。

莫沉了解到对方的家里发了一些琐事烦心,判断出应该是未能全身心投入。

哪怕这次没能突破,也差不远了。

莫沉盘腿而坐,他穿越后,神识便比常人要强大得多,记忆力也是翻倍。

如今虽做不到过目不忘,但短短的两句口诀,还是能够记下。

旋即。

烛光还在烧。

大抵两个时辰,夜已然深。

莫沉紧闭的双眼总算是睁开,果然是口诀的问题,这口诀一换过来后,经脉便一下子打通了好几个。

如果算过来,不需要多久,再过几日自己也便能够将经脉全部打通。

他觉得自己必须开始准备灌灵的药材。

普通人想要灌灵入体,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让修为极高的人引天地灵气入体。

第二种则是自己准备天材地宝,熬制灵浴,泡在浴缸里进行灌灵。

……

天光微亮。

在长陵渭河边,有一条人来人往的热闹小巷,不远处正是喝花酒的醉烟楼。

包子铺旁边的拐角处,便凭空多出来一个小摊位。

一张老旧的桌子,桌面上摆着三枚铜钱,旁边立着一行字“投钱问路,尽知天机!”

还真有百姓上前询问,不料一问价格,便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莫沉手上把玩着三枚铜钱,虽然自己有这本领,但却不能随意透露,否则岂不是与跟普通的江湖神棍相似。

所以他开价都是一两银两以上,当然绝大部分平民百姓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价格。

路人走过投来怀疑的眼神便离去,极少有人上前询问,问过后都是摇头走人。

“小姐,快看!”一个头戴发簪的丫鬟用手指着莫沉的小摊喊道。

那位小姐身穿绣白色缎子袄。脚上穿的是月白色烟缎攒珠靴,整个人琼姿花貌。

莫沉的认知里,再美的东西,若不是自己的,也不过是浮光掠影。

卫萱彤踱步走了过来,她轻声问道:“能算什么?”

当对方进入自己的方圆一米内时,莫沉的神识便已经迎了上去,周围有一道白光包裹着姑娘的身体,他的神识必须破开这一道白光,才能获晓天机。

此时神识海洋中,金褐色的铜纸开始浮现出小字。

【出身:卫萱彤,长陵人,长陵知府卫贤才的女儿……】

【经历:从小绣花弹琴,衣食无忧……】

【修为:未修行……】

【情感:爱上一位先生,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府中护卫,为之郁郁不欢……】

【凶吉:……】

他已经将这位小姐的情况分析透彻,所以莫沉此刻笑道:“若是算缘,我便要漫天要价。”

卫萱彤蓦然一笑:“那我算其他的呢?”

“其他的,您不会算!”莫沉风轻云淡地笑道。

“放肆,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小姐要算什么?”丫头瞪着眼睛批评道。

卫萱彤微微一扬手,喊道:“小晴!”

“哦!”小晴抿着嘴不敢说话。

“那我算姻缘。”卫萱彤作为知府之女,零碎钱倒是还有一些。

莫沉在脑子里整理一下思路,便开口道:“我送你四个字,若是满意再往下说。”

他抽出一张麻纸,便在上面写了四个字“缘来是你!”

这才将麻纸递过去。

卫萱彤接过麻纸一看,还未来得及感叹对方的字迹好看,却被那四个字惊得怔了神。

她近日喜欢上一位先生,却一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那位先生竟然是自己门府里的一名护卫。

只可惜两人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怕是家里决不允许她嫁给门府的家丁。

卫萱彤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五两白银,我便指导你如何是好!”莫沉开始漫天要价,要知道这普通百姓若是省吃俭用,一年也就花这些银两罢了!

卫萱彤犹豫了片刻,觉得这个算命先生倒是有些厉害,她开口道:“小晴,给他五两!”

“小姐,给不得啊!”丫鬟小晴简直傻了眼。

周围的路人情不自禁停下脚步,纷纷围在此处看戏,他们也都听到了。

这个小摊的先生竟然开口就要五两白银,天啊!

要知道普通百姓半年的花销也不过是这个数。

“小姐,你千万别上当受骗了,这个家伙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小晴惊慌失措地喊道。

“给他!”卫萱彤心意已决,婚姻那是一辈子的大事,她愿意出那么多的钱。

听到这位小姐的决定,甚至连路人都有些看不过眼,纷纷劝说。

“这位小姐,稍微给个半两碎银就够了,没必要给那么多。”

“五两,他怎么不去抢?”

“我看他就是明抢!”有些人眼红地说道。

“凭什么他要多少就给多少!”

小晴微微咬了咬嘴唇,她看着小姐,眼底带着一丝请求。

卫萱彤内心也是细细思考,自己喜欢上那位男子的事,绝不可能有人知道,甚至连贴身丫鬟小晴也是一知半解。

如今这位算命先生却能一语道出天机,她觉得对方说不定真有这个本事。

“小晴,给她!”卫萱彤的语气有些决然。

小晴暗暗叹了一口气,瞪了莫沉一眼,便开始在腰间的钱袋里面开始掏出银两。

这一幕看在路人百姓的眼底,简直是天荒夜谈!

莫沉觉得自己开这个价并不高,他思想也远超于这个时代的人,他笑道:“相遇便是缘,既然小姐如此慷慨,我便也教你如何是好。”

由于周围看戏的人实在太多,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知府千金,哪怕不顾小姐的面,也得顾着知府的面。

莫沉抬手握起毛笔,一行字行云流水,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还故意用手遮挡着。

“命由天定,与其摇摆不定,倒不如将此事说明白。”

“哪怕只是一介家丁,未必不能当朝为官,未必不能立下汗马功劳。”

“他若愿意为你奔波沙场,你待他功成名就归来又有何不可?”

“他若是不愿如此,那便挥刀斩情丝,他不配你!”

卫萱彤仔细斟酌这几句话,像是积攒在心中多年的困惑一夜间解开,很是欣喜!

小晴虽然很是好奇,但也不敢造次偷看,只能在旁边嘀咕。

卫萱彤将字条收起,便是微微鞠躬道了一声:“谢谢先生!”

哗啦一下子,周围的百姓瞬间目瞪口呆,这掏了五两白银,最后竟然还鞠躬鸣谢?

这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如此了不得?

莫沉淡然一笑,他的思维不会受到时代的束缚,哪怕是门不当户不对,在他的眼底也没什么。

第三章 【徐家兄弟】

先前的那么一幕,倒是很快就传开了。

这渭河边的算命先生,一卦便收了五两白银的礼钱。

闻声者多是笑叹那位姑娘肯定被骗了,这街头上的算命先生,十个有九个都是神棍,根本信不得。

真正有本事的先生,又岂会抛头露面?

照着这个想法,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最后竟然变成了一道笑话。

周遭的百姓都是喜乐见闻,听闻有钱人被宰,那是幸灾乐祸,有听闻是模样俏丽的姑娘,又是一阵可惜。

大抵到了正午时分,仍然没有第二位客人前来。

莫沉琢磨着,不如先回家吃顿饭,睡个午觉,顺便打坐入定。

他正准备收拾小摊,忽然远处气势汹汹走来两位面容凶恶的男子。

“应该就是这里!”

“小子,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一位牛高马大的壮汉仰着头威胁道。

莫沉眉梢一皱,便用神识将此人的信息窥探完毕。

【出身:徐家雄,徐洲军埔人,烈士之子……】

【经历:六年前从徐洲来到长陵,起初在酒馆做事,胆大心细,欺软怕硬……】

【修为:天赋尚可,经脉全打通,未灌灵体……】

【未来:修行入门后将彻底改变命运……】

【凶吉:福祸相依……】

他微微一惊,对方原来是一名经脉全通的普通武者。

而且资质似乎尚好,就是不知为何没有灵气灌体,否则应该已经是修行者。

他浅笑一声:“我这便离去。”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个子小的家伙冷笑一声:“也不用走了,明天继续在这里摆,不过得交铺位费!”

莫沉顿时就笑了出来:“铺位费?难不成这长陵小巷万千,都是属你们家?”

徐家雄肌肉极其发达,他一握起拳头,便吓得路人止步不敢往前走,生怕被惹上无妄之灾。

“我们要的也不多,今日只有五两白银!”徐家杰双手抱胸笑道。

莫沉忍不住笑问道:“若是我今日赚了十两,你们是不是就要十两!”

“老弟,他不傻啊!”徐家雄回头对着弟弟笑了一声。

莫沉朝着路人喊一声:“兄台,帮我报个官。”

徐家雄猛然回头怒轰一声:“滚,谁敢报官,我便将他人头拧下来!”

还真的别说,这吓得远处的小黄毛孩子直接尿了裤子,哭的稀里哗啦。

莫沉抬头仔细看着这个壮汉,嘴边微微扬起一抹弧线,他知晓两人的一切底细,自然知道这两个家伙都是虚张声势。

在长陵小巷里总是喜欢欺压普通百姓,一碰到官员便跪下求饶的那种。

威胁了别人无数次,至今除了杀过鸡,甚至连狗都没有宰过一条,更别提杀人了!

在百姓惊恐的注视下,莫沉好笑地拍了拍徐家雄的肩膀,然后说道:“走吧!到我家里坐坐,我教你修行!”

这一句话,像是在开玩笑,修行那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事情,不过极少人会说出口。

徐家雄浑身一震,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人,难不成这竟然是一位修行者?

“你既然经脉已经打通了,下一步便是灌灵入体,何不说说难处?”莫沉语气平淡,像是跟朋友询问长短,他收拾完小摊便往回走。

徐家雄平时都是吓唬一声,惊得别人屁滚尿流,还真是极少遇到这种淡定从容的。

对方越是这般模样,他越觉得可能真的是遇上高人了。

两兄弟对视一笑,便主动上前讨好道:“先生先生,我来拿便好!”

说罢,两人竟然将小摊子的桌椅都提上,跟在莫沉的后边走。

这一幕落在旁边包子铺的老板眼底,简直是惊呆了,看傻眼不止,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包子铺老板揉了揉眼睛,惊诧地朝着旁边的店小二问道:“先前可是徐家的两兄弟?”

“对,除了他们,谁还敢出来收保护费!”店小二一阵苦笑。

这两兄弟简直是恶名满贯,甚至还买通了官府,哪怕是被抓进去牢狱,没几日就重新放出来,继续嚣张跋扈!

基本上周围的百姓都怕了他们,能拿钱打发的就打发。

谁能想到,这位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算命先生,竟然还有这门道?

这两个恶霸竟然还帮忙提东西,难不成是一伙人?

看得周围的街坊一阵诧异,等到几人消失后,马上就围在一起讨论。

“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看啊!长陵又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

大家点了点头,都是佩服不已。

莫沉将两人忽悠回家,随便倒了一壶白开水,客气地笑道:“你们两兄弟可能不认识我。”

两兄弟摸着头一脸尴尬地笑,确实不认识。

“我是近几日才到长陵落脚,昨日劈了一道雷下来,你们可记得?”莫沉主动问道。

“记得记得,听说劈中人了,不过那个人没死!”徐家杰开口道。

“巧了,当时引雷的正是我!”莫沉笑着指了指黑漆漆的墙:“这屋子都要被劈散架了。”

两兄弟顿时大惊,就差没跪下来拜了,这厉害啊!

雷都劈不死,肯定是绝世高人。

莫沉一看两人眼神就知道自己忽悠成功了,他叹了一句:“像我这般泄露天机,遭到天罚也不奇怪。”

“不说我的事了,谈谈你们。”莫沉坐了下来,笑着问道:“我观两位眉目之间便不像寻常人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烈士之子。”

徐家杰很是惊诧,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两兄弟,所以这位先生知道也很正常。

但烈士之子这件事,就极少人知道了,他们也没有主动提及。

徐家雄板着脸道:“二十年前,战火连连,家父便失去了踪影。”

“可是这里面也古怪,我们在烈士名单里面,找了两年都没找到我父亲的名字。”徐家杰黑着脸说道:“我怀疑里面有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莫沉有些诧异,不是很明白。

徐家雄一咬牙道:“我们兄弟想了很久,有可能是谎报军情,明明战死了十万人,却假装死了八万人,所以有两万烈士的名字被去掉了。”

莫沉一下子瞪大眼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

“可惜,我们兄弟没本事!”徐家雄低着头,表情有些沉重。

“实在没办法,我跟大哥只能在小巷里讨个饭吃!”徐家杰尴尬地解释道。

莫沉抬头一笑,他知道坏人并不一定坏,好人并不一定好。

“我观你根骨不错,若是修行定将有所成就,为何迟迟没有踏入修行之道?”他好奇地望着徐家雄问道。

“我……”徐家雄一时间竟然哽咽住了。

“先生,你有所不知,在长陵要修行,太难了!”徐家杰沉着气骂道:“修行的心法被那些大家族藏的死死的。”

“已经有人找过我,我不愿意做他们的走狗。”徐家雄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沉眉梢挑起,好像也是,修行心法可比灌体的灵药珍贵得多,灵药花钱能从黑市里面买。

可是心法,都是藏着掖着,没人会拿出来分享。

“灵气灌体后,如果不能马上修炼,灵气就会消散,到时候重新灌体,又得浪费!”徐家杰揉了揉脑袋说道。

“我明白了,我刚到长陵,没想到这里面的水竟然如此之深!”莫沉叹了一句。

心底却在想,幸亏遇到了这两人,否则自己傻乎乎的灌体,什么都准备好了。

结果功亏一篑,没有修行的心法,到时候就闹笑话了。

徐家两兄弟认为眼前这位先生必然是修行之人,但却也开不了口要修行功法,因为对于任何一个修行者而言,修行功法都是命根子。

一旦暴露了功法,也就暴露了弱点。

莫沉大概能猜到两人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假的修行者”,当然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大忙。

相反,这两人倒是可以帮到自己。

他故意问道:“想要获得修行法门,在长陵有哪几个门道?”

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弟弟徐家杰解释道:“长陵获得修行功法,一共有六处。”

“最简单的,便是加入朝廷,入伍!”

“其次便是加入各大家族,长陵一共有三大豪门,这三大豪门是朝外之人。”

“再者,就是遇到某位隐士修行者,被指点一二。”

“第四,则是在黑市中以天价拍的修行法门,若是能得到修行法门,甚至能建立一个家族,所以无数人会争破头皮。”

莫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自己手头上有修行心法,就可以收下这些想要修行的门徒,建立起家族也不难。

“第五,在鱼市淘!”

莫沉惊讶地抬起手来:“鱼市?”

“先别着急,第六点便是加入修行学院,这对绝大部分百姓最公平也是最多人选择的一条路。”

莫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学院他也听说过,只不过自己的年龄似乎超了,所以便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徐家雄讪讪一笑:“我们俩年纪都过了入学年纪,所以只能在鱼市里掏宝!”

莫沉觉得掏宝二字无比亲切,他笑道:“怎么掏?”

“既然先生想知道,我建议明日下午,您去一趟鱼市。”徐家杰解释道:“便是在渭河东边,每逢闹市日,便会有无数人在鱼市兜售宝贝。”

“不过这宝贝,有好有坏,可能全都是假的。”徐家雄摸着脑门子笑道:“我花了三百多两,买了十本修行心法,都是假的。”

“不过也确实有人掏到了宝贝!有时候摆摊的老板也并非都识货。”

莫沉听明白了,这玩意就跟捡宝一个道理,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假的,只要捡到真的,那就发了!

第四章 【长陵鱼市】

夜里,万物寂静。

莫沉开始渐渐熟悉这个世界,也慢慢喜欢上长陵这个地方,这里人很有趣,至少比自己以前的世界有趣得多。

有的人沉迷于美色,流连于赌场。

有的人一心只读圣贤书,为考取功名彻夜挑灯念书,就不知道考的都是什么。

他抬头眺望夜色,这已经是他来到长陵的第八日。

这里的夜空很干净,风也格外的清凉。

莫沉打听过了,想要灌体的灵药,最少得花三四百两,这得待到何时?

若是能够算一卦百两报酬,倒是简单!

他相信自己如果敢大胆跑进门府中“指点天机”,这点银两应该不难,难就难在如何低调赚钱。

他可知道,这长陵里面潜伏这许多探子。

某些大家族的人,还有刑罚司的人,监天司的人,形形色色,若不是自己有这番本领,怕是会跟绝大部分百姓一样被蒙在鼓里。

当然,太远的事情他不想考虑,自己也插不上手。

趁着夜色,抱着被子入眠。

……

再次睁眼,已然天色大亮。

莫沉起身漱口,发现外面吵吵闹闹的,还响起了鞭炮?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赶紧洗把脸走出门一看,竟然好番热闹,街头小巷全是人头,熙熙攘攘的!

“大妈,这是过节吗?”莫沉好奇地朝着隔壁的大妈问道。

“这哪是过节,这是大将军徐邵阳归京面圣!”大妈笑着脸道。

莫沉探了探头,想看看这大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奈何人群实在密集,自己又不愿意硬着挤上前。

“徐将军总算是回来了!”一位老爷爷很是欣慰地摸着胡子。

“爷爷,这个徐将军是不是就是一箭射死蛮人将军的那个?”一个扎着小辫子的毛孩扯着他爷爷的手问道。

老爷爷一把将孙子抱了起来,然后笑咧咧道:“就是他,这可是我们长陵土生土长的英雄。”

旁边的大妈也笑道:“给我们长陵长面子了!”

莫沉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衣锦还乡,难怪那么受欢迎,从百姓的嘴巴里也能听得出来,这位徐将军很得人心。

他好笑地摸了摸鼻子,这等大人物,修炼的肯定是厉害的功法,自己要不要去试一试。

想到这里,莫沉一咬牙就人群里面挤。

他的个头还算硬朗,特别是打通了经脉后,手臂的力量也大了,还真的就硬生生挤了上前。

前面是军队护卫,全都是清一色的红卫军,骑在马上的将领们气势不凡。

而走在最前方的,当然则是备受长陵百姓爱戴的徐邵阳。

莫沉还看到有不少姑娘笑花了眼,要送手绢送刺绣,徐邵阳骑在马上一步步走来。

莫沉对这个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英气,身披盔甲腰间还挂着宝剑,光是相貌便是不凡,在看气度亦是上等。

他挤在人群里,并没有像周围百姓那般喜悦热闹,毕竟作为外乡人,很难体会这种感觉。

徐邵阳的视线扫过周围的百姓,脸色挂着笑脸,还能看到一些熟面孔。

由于莫沉的神识只能延伸一米的距离,所以他只能等着对方走过。

徐邵阳被赞赏的事迹非常多,好多人都在感叹,这大疆国能有今日繁华盛状,他的功劳不可忽视。

大抵几个呼吸,徐邵阳发现了一道奇怪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望着对方,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擦肩而过。

莫沉先是有些兴奋,但慢慢表情僵硬了下来,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探查不到太多的消息。

他的神识直接被挡在了徐邵阳身体的拿到白光周围,破不开白光,便窥不了天机。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到底是为何?

跟在徐邵阳身后的一些将领,也是修行者,莫沉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修为太高的人,自己没办法探查。

走在最后面的两位年轻将领,他总算是探查到消息,但也没有平时知道的那么全面。

这让莫沉不由紧张起来,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

他能探查到的两位修行者都是脱凡之境,这正是灵气灌体后开始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脱凡!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这两人只差一步之遥就能进入筑基境。

他也得出结论,只要对方一踏入筑基境自己就没办法破开那道白光,没办法窥探天机。

这个结论提醒着他必须尽快开始修行,否则一旦不下心得罪了某些修行者,就只能死路一条。

他今天没有继续去摆摊,因为早上的事让他心惊胆战。

他怀疑自己如果能够踏入脱凡镜,到时候就能窥探高一个境界的人信息。

当然这只是怀疑,想要踏入修行之路还有一段路。

……

正午,他没有午睡。

反而是提起劲头,开始按照口诀打通体内的经脉。

按照这个进度,两天后,自己就能打通全身的经脉,通经脉的一个标志,那就是双手可抬起百斤巨石。

这仅仅是身体蛮力的一个体现,也正是徐家兄弟能够横行霸道的资本。

修炼过后,他便带上自己的所有身家,走出小屋,开始沿着小巷直行。

渭河的东边。

这里是鱼市,各种各样的鱼都能买到,然而此时这里却比平常还要热闹。

因为今日是闹市日,四处八方的商人,都会拿出自己的压箱子宝贝出来卖。

有些是从边境一路赶过来,想要在长陵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卖出去。

但多数都是坑钱的假货,这里的规矩就是愿者上钩。

这才是鱼市真正的名称由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远道而来,想要在鱼市里淘淘宝贝,这种人在鱼市里占了大部分。

长陵的本地人都知道,想要在鱼市捡宝,那真是太难了。

莫沉来到了鱼市,果然看到了许多小摊,都是生面孔,摊位上有首饰、茶具、所谓的修行秘笈、还有丹药!

各种各样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

莫沉忽然灵机一动,便回家将自己的小摊子搬了过来,来来回回花费了近乎半个时辰。

他找了一小角落,然后摆好桌椅坐下,就等着水鱼上钩了!

可能是由于大家都习惯了鱼市里无奇不有,对于莫沉这种算命小摊子,并没有太过惊讶!

“道尽天机,你若不信,何不如来试试?”

有人笑称道:“你要是那么厉害,你直接捡宝得了,还算什么?”

周遭的人也都笑着应声:“对啊!”

“你们不信?”

莫沉好笑道:“不信也罢,在我这里,信则灵,不信,亦灵!”

这就有趣了,大伙一阵指指点点,总算是有一位公子上前来询问。

“来,给我算一卦,这五十两便是你的!”

这话一出,哗啦啦的周围围了一群人看戏。

当然在鱼市里面五十两也就是一个小数目,这点银子砸在湖里还能溅起水花,但在鱼市顶多掀起涟漪。

“要是算不准呢!”看戏的不怕事大,笑嚷嚷道:“总不能瞎扯也收钱吧?”

“对啊!”

莫沉眉梢一挑,他神识扫过对方的资料,这家伙是一名刚进入脱凡镜的修行者。

【出身:陈东胜,洛阳人……】

【经历:三年前进入清酒堂,得到栽培……】

【修为:目前脱凡镜四阶……】

【喜好:……】

【家庭:……】

他发现一件事,那便是若是脱凡镜修行者,自己没办法窥探凶吉,不知生死。

大抵对此人有了一番了解。

莫沉好笑道:“若是算不准,你想怎么样?”

“那简单,我陈二爷就喜欢听狗叫,你算不准,就对着大家学几声狗叫罢了!”陈东胜搓了搓手笑道。

大伙纷纷开始鼓掌,“好啊!”

“就学狗叫,看他人模狗样的!”

“哈哈哈!”

笑话的人还真不少,这些人起哄后,就吸引来更多的围观群众。

莫沉摸了摸鼻子,忽悠道:“学狗叫没问题,不过我莫半仙有一个规矩。”

“呦,你还半仙呢?”陈东胜一脸好笑地看着莫沉。

“若是下棋,我让你半子!”莫沉很是从容地笑道。

哗啦啦的所有人都笑得前俯后仰,“这算什么?该不是怕了吧?”

“我看准是,在鱼市学狗叫这名头他能背一辈子!”

陈东胜倒是觉得有趣,笑问道:“那你想怎么玩?”

莫沉故意拈指一算,然后笑道:“我将你的命脉已经看了个透,你出一题然后自己写答案,我若觉得算出来了,便也写上答案。”

“最后我们同时拿出答案,我若是算对了,那这五十两便是我的。”

陈东胜点头道:“好,如果算错了,你学狗叫五声,一定要叫得大声!”

众人一顿起哄,都笑着看戏。

莫沉微微一笑,然后抽出两张麻纸,递了一张过去,“尽管问,关于你家里罕有人知的事!”

陈东胜本来还想随便提一个问题,不过既然有规定,那就按照规定来。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哪怕是认识,自己也可以挑一些没人知道的事来问。

陈东胜眼珠子微微上扬,稍微一想,然后问道:“我媳妇最喜欢吃什么点心?”

围观的群众顿时就笑傻了,纷纷望着莫沉喊道:“猜啊!你猜啊!”

“猜什么,直接学狗叫得了!”

“点心那么多,要不你随便赌一个吧!”

大伙笑得合不拢眼,这肯定是要学狗叫的,怎么可能猜到。

陈东胜笑意绵绵地开始在自己的麻纸上写答案,他还刻意遮挡着,这下子想要在围观的观众里互通情报是不可能的!

莫沉抿着嘴,他再次用神识仔细搜索陈东胜的资料,大抵两个呼吸后,总算是找到了答案。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咧嘴笑道:“来来来,还有没有想听狗叫的,开始押注!”

第五章 【装完逼就撒腿跑】

陈东胜顿时皱起眉头:“还能压?”

“怎么,这位客人是怕了?”莫沉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怕?我看是你怕了吧!”说罢马上又有人压了二十两银子进来,然后喊道:“加两声狗叫。”

虽然还有人蠢蠢欲动,但是他们并没继续加注,这倒是让莫沉有些失望。

要不然一把赚个上百两银子,那就乐死了!

“别磨蹭了,赶紧开!”有人着急地喊道。

“对对对!”

“猜出来没有啊?”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莫沉好笑道:“大家别着急,我们同时揭开谜底,谨防作弊!”

两人同时将写着字的麻纸翻转过来,大伙都伸长脖子看个究竟。

“桂花糕”

“桂花糕”

哗啦一下子,瞬间所有人都炸了,陈东胜目瞪口呆地看着莫沉,“这……”

“见笑见笑!”莫沉很是不客气的将桌面上那一共七十两白银收进了自己口袋。

“不可能啊!你们是不是串通的!”先前多压了二十两的家伙顿时大声叫了起来。

群众也是炸了,纷纷大骂不可能,不相信!

陈东胜一下子被千夫所指,说他是串通好的骗子,顿时就怒声道:“吵吵嚷嚷什么,愿赌服输!”

这一闹,倒是将原本不感兴趣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鱼市里看热闹人不少,此时都围在这边,这才看到居然有一个算命的小摊。

莫沉坐在小摊前悠悠然笑道:“不信的还可以继续!”

陈东胜一下子掏出一百两银票砸在桌面上,板着脸说道:“再来!”

看这阵势,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喧哗,难不成真的不是配合好的,真的那么厉害?

“我来我来,你们都串通好的!”有人卷起袖子走过来,想要推开陈东胜。

此时陈东胜回头冷憋了一眼,然后翻手抓着那人的手,微微一用力。

修行者的力道,又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啊!!!”那人一声痛嚎,疼得一阵跳!

这时候有人看出来了,陈东胜肯定是个练家子,有两把刷子!

陈东胜一下子冷着眼盯着莫沉,然后开口道:“别跟我耍花枪,再来!”

“行,这次你可以问最有把握,我不可能知道的事。”莫沉压着嗓子说道:“当然你要说渭河边第三家人平时喜欢吃什么,这可不行。”

“最起码要问跟你有关,毕竟我是给你算的卦象!”

陈东胜还真不信了,这竟然能猜中,不过桂花糕确实不少人喜欢吃,说不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咬了咬牙,然问道:“古语有云脚踏七星者,归为天命,胸怀大志者夺天气运,你就说我属于哪种?”

他抬笔便开始写答案。

周围的人也是偷偷咽了一口水,是哪种?

二选一不难吧?

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年轻的算命先生身上,他到底会给出什么答案?

莫沉犹豫了,这个问题倒是些深度,要从自己掌握的信息推算出对方的性格。

陈东胜观察到对方的表情,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这真的猜对了,那就太可怕了!

这么可怕的人,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莫沉一看这气氛,自己真要答对了,怕是要在鱼市留名!

但是答错了要学狗叫,这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起初都觉得莫沉肯定直接就学狗叫,哪想到竟然猜对了!

这鱼市里,还真是天天都有新鲜玩意。

大抵三个呼吸,莫沉开始抬手,他已经注意到不少人留意着他的动作。

这个答案还是有些冒险,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样吧,我也就当着大家的面写出来,我还缺一些钱,你若是多贴一百两,以后若是还有缘相见,我赠你一卦!”莫沉开口道。

他知道今天肯定要走了,不能继续在鱼市呆。

但是灌灵的钱还不够!

陈东胜倒是拿得出这些银两,只不过对方这般说法,难不成真的能猜得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眼前这人不简单。

“好!”他又从怀里拿了一张百两银票出来:“这里一共二百两银票,你若是现在退缩,我可以让你走!”

莫沉锁紧眉头,这是给自己退路?

可是他已经没路可退了,在且他需要这笔钱!

说时迟那时快,莫沉开始挥动笔墨,这一下子围观的人基本上都挤上前来看。

陈东胜猛然屏住呼吸,他两眼瞪大,看着这个答案竟然有些出了神。

莫沉写了三个字:“都不是!”

这其实是跳出了答案之外,因为陈东胜让他选择其中一个,这个答案顿时惹得围观的众人笑口不已。

“你倒是猜一个啊!”

“真正的答案呢?”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望着陈东胜,就等着他揭开答案。

其实莫沉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神识就死死锁定这对方的表情,当陈东胜看到“都”字出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莫沉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陈东胜倒吸了一口气,他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莫沉。

陈东胜问道:“先生,说话可算数!”

大伙都起哄起来:“来来来,学狗叫了!”

莫沉眉头皱起,如果猜对了,那陈东胜问的必然跟大家想的不一样。

“好,有缘再见!”陈东胜把心一横,扭头就走!

他知道自己耽误太多时间了,鱼市里龙蛇混杂,自己肯定已经被盯上,这对执行任务非常不利。

哗啦一下子,围观的人就懵逼了!

人怎么就走了?什么情况啊!

莫沉收了钱,也转身挤进了人群里,小摊桌椅都不要了,他的脚步很快,他知道有人跟着自己。

“我去,他怎么也走了???”

有人主动揭开陈东胜刚才捂着的那张麻纸,翻开一看,里面赫然写着五个字。

“两者皆不是”

顿时所有人都炸了,竟然真的答对了。

“天啊!”

“如果不是故意串通,那简直逆天了!”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我看不像演戏,看来长陵要有戏看了!”

这一出戏,倒是看在不少人眼里,有些人并不需要围观,他们自然有自己的耳目。

莫沉的脚步很快,今日赚了三百两,已经能够买灵药灌体。

但修炼法门还没寻到,自己没有太大的保命手段,一旦窥天机被人知晓,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都会惹上大麻烦。

他停下脚步,然后抓出二十两碎银给旁边的陌生男子手里头递过去,然后俯身轻声说道:“我今天赚的,这钱送你。”

做完这一切后,他大力推开对方,然后喊道:“快跑!”

拿着钱的男子懵了一下子,看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虽然搞不清楚什么原因,拔腿就开始跑。

跟踪他的人只能兵分两路!

莫沉则是在市集里面一顿乱窜,他甩掉跟踪自己的人,这才偷偷溜回家里。

他背靠着门,捏了一把汗,擦着额头说道:“鱼市这地方,还真不能呆!”

就刚才,他已经感受到鱼市里最少有两个初入门的修行者盯上自己。

不过装完逼撒腿跑,这种感觉还是很过瘾的!!

莫沉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今天赚的银子,两张银票加碎银,自己灌体的本钱总算是有了。

第六章 【背锅】

长陵有那么一句话。

浓酒不如清酒烈,浅尝不及灌喉醉。

意思大概如此,若是烈酒,大家都是浅尝即止,反倒是清酒喝起来顺喉,越饮越畅快,喝醉的人就更多了。

清酒堂,遍布整个大疆国,人尽皆知。

此时陈东胜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要将今日之事往上报,他来到长陵是有任务的。

却没想到鱼市这一逛,让各大家族盯上了,任务执行难度也高了。

可是那位算命先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

他敢肯定,哪怕自己暴露的身份,对方也不可能了解的如此深入。

陈东胜拿起信封,将自己疑惑的事情写了进去,然后进行自我批评与反省。

他的脚步来到了街头那条酒馆,然后将这封信塞给了喝的烂醉如泥的醉汉。

醉汉又灌了两杯,然后跑到酒馆门口开始吐。

过了不到一会,便出现一位妇人前来将这个烂醉如泥的醉汉带回去,这种情形简直是太常见了。

根本没人会怀疑,这竟然是一条成熟的消息链!

很快那封信,便传到了长陵某个人手里。

“鱼市?算命?”李君候好笑地扬了扬这封信。

穿着灰黑色斗篷的男子拱手道:“大人,从鱼市那边的探子传过来的消息,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嗯,有点意思!”李君候揉了揉鼻根,开口道:“这样吧!让他还是按计划行事,最后把锅丢给这个算命的。”

“是的!大人不愧是智候!”斗篷男子吹捧:“我这就去办!”

清酒堂之所以能有现在这般盛景,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坐在椅子上的人,不好惹!

……

莫沉正在自己小屋里面恶补常识,他发现在这个鱼龙混杂的长陵,不懂大势很容易死在渭河边。

他在贩子手里买了一些情报,虽然可能是假的,但作为参考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长陵有六大诸侯,一院三司。

百姓接触最多的应该是六大诸侯,而三司往往更神秘,更靠近权利的巅峰。

这份情报里让他觉得最有趣的是,当初建立三司,竟然提到了分权制衡这个词。

还真是巧了!

初看三司的名称,神天司、刑罚司、监天司,倒是像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分权制衡的感觉。

打坐入定,莫沉今日要将所有经脉打通。

在他的认知里,能够打通任督二脉,那是武林大侠才能办到,有趣的是他目前正准备冲击这两个穴位的经脉。

沉下起来,他开始念到心法口诀。

然而今日,长陵注定没法平静。

大将军徐邵阳面圣,那是皇城里的盛事,胜仗归来,必定又是一番赏赐。

当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朝野,有些人则是死死盯着百姓的草房。

准确来说,那是一名退休归老的官员。

范德容曾经是一名七品礼部官员,如今年近六十,不得不退隐田园,他住在长陵非常不显眼的小巷里。

哪怕如此,还是有人盯上了他。

范德容前几日收到了一封威胁信,在他看来那是夺命的书信,他将膝下两儿一女送走,只留老夫人陪在身旁。

“老爷,我看要不我们也走吧!”范夫人一脸忧愁地说道。

“走?这天下之大,哪有藏身之所?”范德容笑着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太多了,总有人想要他死。

但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活的好好的,因为有人不想他死!

起初,他以为是礼部有人在护着自己,毕竟这些年他一直为礼部尚书卖命。

结果讽刺的是,护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些想要撬开他嘴巴的人。

而想要杀他的人,才是他以为一直在保护自己的礼部尚书顾弘毅。

范德容闷着声喝了一口茶,他知道热闹的时候特别容易出事,他预感今日便要有人寻上门来。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怨气。

他没想到自己卖命一辈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要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爆出来,朝内必定掀起一番巨浪。

他有一本账本,记录着送礼的名单。

大抵到了正午,烈阳灼热无比,让人大汗淋漓。

一道身影走在小巷里,此时小巷里寂寥无人,那人脚步很缓,仿佛怕走快了会惊扰他人。

咚咚咚的敲门声。

范德容心里一怔,便是想落了空,他看了看妇人,妇人正准备去开门,他却摇头表示不要。

妇人皱起眉头,小声道:“没事!”

这门一打开,陈东胜的脚步便走了进去,他手里提着些许水果,笑喊道:“您好,我是来探访范德容老爷子的。”

妇人很是欣喜地将客人请了进来,以前范德容在位的时候,很多这种客人上门送礼。

只不过这一次,范德容的脸色却是直接煞白,他认得这人。

妇人一看自己丈夫的表情,顿时发现坏事了!

她呆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好!

范德容又是叹了一口气,果然来了,他喊道:“冲杯茶吧!”

“好好好!”妇人这才会神,然后去沏茶。

陈东胜坐了下来,咧嘴笑道:“范老爷子还记得我?”

“记得,那日我去李府送礼时,见过一面。”范德容坦然地说道。

陈东胜微微一惊,然后笑道:“早闻老爷子心思缜密,据说这平日里,还有记事的习惯?”

范德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查的一清二楚,这摆明就冲着本子来的。

“我这个人啊!总是范糊涂!”范德容摸着脑门子笑道。

陈东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都知道!”

此时范夫人给两人倒来茶水,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一旁,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开门。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夫人,你去把我那小本拿过来。”范德容开口道。

陈东胜瞬间眼底带喜,这是终于愿意开口了?

“我万万没想到,顾大人竟然如此绝情!”范德容很是悔恨地说道:“我替他办事十几年,竟然还想拿我性命!”

陈东胜搭嘴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夫人将小本子拿了出来,范德容直接就给对方递了过去:“您看看,能用得着吧?”

陈东胜翻开小本本一看,顿时欣喜道:“好!要的就是这本账本!”

他完全没想到那么多人争破头皮都想要的东西,竟然被自己如此轻易就得手。

范德容喝了一口茶,然后笑道:“我可就指望你们!”

陈东胜仔细地翻看本子里面的内容,越看越是心惊,难怪要上头警惕自己绝对小心,不能暴露身份。

“实不相瞒,我这几日就等先生来,然后将这些交托给你,我便离开长陵!”范德容又喝了一口茶,还故意给对方的杯子斟满。

陈东胜正好口渴,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范德容眼底露出喜悦之色,开口问道:“我这茶如何。”

“淡了点!”陈东胜放下茶杯,继续翻看这本小本子。

忽然他的眼睛瞪大,发现自己犯了一件天大的错事,那就是不应该喝这茶,万一里面下了毒怎么办?

他猛然转过头看着范德容,正准备开口,忽然体内像是被无数虫子撕咬的感觉。

痛得他瞬间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口吐白沫。

范德容很知人心,他知道自己若是故意开口让对方喝茶,难免会暴露。

所以他特意把自己的底牌送出去,果真对方被本子里面的惊骇内容吸引住,他多次大动作喝茶,便是要给对方心理暗示。

最后给对方亲自倒上茶,这喝茶的机会自然就高了。

很快陈东胜便嘴唇发紫地倒在地上,再过一会直接断气!

范德容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实际上紧张得不行,只不过多年来的经验让他硬撑着。

他马上蹲下身子将自己的小本子拿回来,然后拉着妇人从后门里慌乱逃走。

范德容非常清楚,自己活着的价值就是守着秘密。

一旦这些秘密曝光,自然有人要他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把秘密交出去。

……

深夜,刑罚司的人来到这里发现了陈东胜的尸体。

郎同甫俯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尸体的迹象,然后开口道:“中毒身亡,应该是死亡半日已久。”

他搜了搜陈东胜的衣服,里面发现一些银票,还有藏着的小刀,以及一张纸!

“我看看!”湛弘伟伸手将纸张接了过来一看。

麻纸上面写着该处的地址以及范德容的名字,反面还印着“窥天机算人命”六个字。

湛弘伟皱起眉头,开口道:“周围找找,看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

郎同甫是郎中出身,成为修行者后便加入了刑罚司。

他开口笑道:“我倒是听说,在鱼市里这家伙跟一个算命的碰一起,还输了几百两。”

“算命的?”湛弘伟很是惊讶道。

“当时围观的人不少,这件事司里应该有备案!”郎同甫开口道:“我回去查查!”

湛弘伟倒吸了一口气,“这个范德容我们盯了那么久,没想到就连修行者也丧命在他手里!”

“不过是一个脱凡镜中阶的家伙。”狄鸿运眉梢挑起说道:“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

三人收集完证据便消失,尸体就这样躺在屋里头,等官府来处理。

第七章 【喝茶】

深夜。

莫沉总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呼着气,全身的经脉打通后,似乎整个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他弯下腰,扎起马步,然后双手握着那张床,缓缓发力。

咔哒一声!

床竟然真的就应声而起,这张床并非搬不起来,只不过是莫沉以前的身板,那肯定是得闪到腰。

现在稍微费些劲头就搬起来了,这成效极为显然。

他甚至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当然可能只是错觉,要是自己能飞檐走壁那就更牛逼了!

莫沉甚至开始期待,修行者的能力足以满足他一切的幻想。

此时喝了一口水,顿时觉得淡然无味,得弄些好茶来。

他来到一家茶铺,招收喊道:“小二,来一壶大红袍。”

这句话顿时将周围的视线都引了过来,大红袍一壶挺贵的,一人独饮却属罕见。

店小二很是欢腾,上前热情招呼:“还要点别的不?”

“不用了,我就想喝喝茶!”莫沉笑着应声,他以前总是听这个茶的名字听多了。

大红袍,那是有茶中状元的美称,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品一品。

店小二笑道:“像您这般一个人喝茶,其实很没趣。”

莫沉轻声回答:“独饮虽不欢,也是一种情调。”

这时候老板走了出来,笑骂道:“瞎聊什么,还不赶紧给客人冲茶!”

莫沉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老板,年近六十倒还显得精神,富态十足,看来这茶馆赚得不少。

冯老板长得很和蔼,他走了过来看看这要独饮大红袍的到底是谁,还以为是旧人,结果是一位年轻人。

“一个人?”冯老板好奇地问道。

莫沉轻轻靠在椅子上,看着这长陵的街道,人来人往,自己像是来旅游那般。

“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冯老板走了过来笑道。

“是嘛?”莫沉淡淡地回了一声。

“三十年前,那时候长陵还是一个小城。”冯老板笑道,“当时我还跟你这般年纪,也碰上了一位客人,他自己一个人喝茶。”

莫沉有些惊讶地望向老板,笑问道:“因为这点所以像?”

“不是,是你们的眼神很像!”冯老板低头笑道:“不知道怎么形容。”

此时店小二冲好茶递了过来,笑着喊道:“请慢用!”

莫沉还是第一次喝,他小心翼翼给自己斟满,然后端起茶杯倒也没有在意老板一直盯着自己,自顾自地吹了一口气。

良久,他开始品尝。

第一口,他眉梢皱起,有些烫嘴,但是茶香很浓!

他放下杯子后讪笑道:“让老板见笑了,以前没品过茶!”

冯老板盯着这个年轻人,良久后才笑了出来:“像,真的太像了!”

莫沉有些诧异,他不是很明白!

“你刚才动作,真的跟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他第一次来喝茶的时候,也是你这般模样!”冯老板笑道。

莫沉好笑地问道:“还有呢,他该不会也喝大红袍吧?”

“这个倒不是,他喜欢喝龙井,并且十分挑剔,每次都是一个人过来喝茶,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冯老板解释道:“我之所以觉得你们像,是因为他说他是一个外乡人,没有朋友,只能一个人喝茶。”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朋友?我或许只是喜欢一个人喝茶!”莫沉笑着反问道。

“小兄弟,我眼神还可以!”冯老板半笑的说道。

莫沉微微仰头,这就是被看穿的感觉吗?

还真是有些糟糕!

“不过,三十年过去了,如果那个人还活着,肯定是一位大人物!”冯老板感叹道。

“哦?为何这般说法?”莫沉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不是普通人,我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冯老板试探性地问道。

莫沉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要说这老板故意跟自己拉关系,似乎也找不到理由。

难不成还真有那么像的人?

冯老板看得出对方并不相信自己,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然后说道:“他最开始是一个人在我这里喝茶,两年后便有了护卫守着,五年后他喝茶周围的小巷空无一人。”

莫沉惊诧地抬起头来,这么牛逼?

喝茶还要严戒?

冯老板话到这里,就笑了笑,转身离开。

莫沉想了想,大概还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过这跟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

回去的路上,他又找富家公子算了一卦,把茶钱赚回来。

他端着银两开始打听关于心法口诀的消息,只可惜懂行的人都不太愿意透露。

回到家门口,还没进入拐角就碰到了邻居街坊。

“小兄弟啊!你是不是犯事了,这衙门都找到家里头来了。”街坊大婶紧张地说道:“你赶紧跑,别让他们抓住了。”

“不会吧?”莫沉有些懵了。

“哎呀,这都守在你屋子前一个时辰了,就等你回来呢!”大妈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要是犯了什么错,那肯定就是来抓你的。”

“不可能!”莫沉皱起眉头,不信邪地走了过去。

本以为怎么一回事,却看到一个熟人竟然守候在此处。

大妈那是一个气急,觉得莫沉是自投罗网了。

“完了完了,这是要关进牢里了!”

附近的街坊百姓都是偷偷躲在一边看戏,这莫沉既然现身了,那马上就要知道发生什么事。

却不料,捕头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直接呆了眼、

“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彭安歌恭敬地喊了一声。

“这……兴师动众的?”莫沉有些惊讶地问道。

彭安歌回答道:“例行公事!”

“行吧,我屋里也坐不进那么多人,什么公事?”莫沉双手扶于身后,望着对方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昨日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调查,发现该死者生前与您有过冲突。”彭安歌开口道。

莫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印象。

“是在鱼市起的冲突,您是不是在鱼市开过小摊给人算命?”

莫沉顿时一惊,开口道:“还真有这事,难不成是那位客人出事了?”

彭安歌对着旁边的衙役点了点头,衙役拉开一副画像,然后说道:“是不是这个人。”

虽然画像跟真人有着差别,但确实就是陈东胜,莫沉点头道:“就是他,我给他算了一卦!”

“先生可能还不知道,他身亡的地方也不一般。”彭安歌不能透露太多,只能说到这里。

莫沉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我并不清楚。”

由于陈东胜是修行者,所以莫沉并不能窥其生死,他猜测自己若是也踏入了脱凡镜,就应该能够知晓。

按照常理,彭安歌是必须要将莫沉领会衙门进行审查。

但彭安歌对上头的解释是,既然涉及到了官员,最好逮住人当场进行审问。

“我与先生是旧友,这次审查我便不出面。”彭安歌对着旁边的副手说道:“董旭你负责审查,我在外把关。”

“好!’董旭应了一声。

莫沉倒是看出来了,这审问是必须的,只不过彭安歌争取在自己屋子里审。

看来面子是给足了!

他笑了笑,“无妨,要问就问吧!”

审查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从莫沉与陈东胜相遇到最后分别,基本上理清思路。

莫沉甚至还提供了额外信息,都以算命为理由给出身份信息。

“捕头,他说死者名叫陈东胜,是清酒堂的人!”董旭小声说道:“他说是给对方算命时算出来的,这应该不能当证词吧?”

彭安歌倒吸了一口气,其实他觉得可能是真的!

不过面对这么多兄弟,他也不好偏袒信任,便开口道:“这样吧!他说了什么都记录下来,让大人亲自过目。”

“好!我明白了!”董旭问问点头。

大家都知道彭安歌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入三司。

不管是三司的哪一个职位,那身份也与现在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不能仅仅是董旭,大伙也都是对他十分客气。

差不多折腾了两个时辰,这才算完成审讯,在外审讯的事并不稀奇,稍微有些身份的人他们都会这样做。

只不过莫沉显然还达不到这个资格,是负责人彭安歌刻意安排。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里。

……

在一座威严的门府中。

湛弘伟正在跟自己的上头汇报情况。

“司首,大概情况就是如此,这个人似乎初到长陵不久。”

此时坐在台上,虽然是一名女性,但却无人敢轻视。

微姬那长长的睫毛眨着,她开口道:“你先前说,衙门的捕头,在他屋里审讯?”

湛弘伟解释:“由于到衙门进行审讯有失身份,所以他们通常会出于情面考虑,在对方家中进行审讯。”

微姬的视线望向远方,这种小事她一般只是听听,并不会太留意。

“彭安歌的意愿是进入我们刑罚司,我在考察他的时候,会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人莫沉的情况。”湛弘伟汇报道。

“嗯,我想知道神天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微姬问道。

“暂时还没有,自从徐邵阳回来后,神天司好像没有半点声响,就连审查礼部尚书的工作,都丢给监天司了。”湛弘伟有些不太明白。

微姬没有说话,她想知道那位老人家到底什么意思。

她开口道:“徐邵阳哪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跟神天司关系太亲密了!”

湛弘伟没有说话,他大概能理解司首的意思,如今虽然是三权分立。

但实际上,神天司依旧掌管着大疆王朝的大权。

此次徐邵阳再次立功,怕是只能封疆诸侯,这长陵哪还有新诸侯的落脚地,怕是会引来一片腥风血雨。

如果按照那位老人家的做法,这长陵只允许有六位诸侯,也就是肯定有人要落马!

这是不是跟礼部尚书的案子扯上关系?

微姬揉了揉脑袋,她发现归根结底,还是必须要弄懂老人家的意思。

第八章 【血光之灾】

一家卖药材的店铺里,莫沉正在询问灌灵药材的价格。

“小兄弟啊!我知道你这个配方!”

药店的老板摸着胡子笑道:“这灌灵有分上中下三等,三百两也就只够最下等的秘方。”

莫沉皱起眉头问道:“上等的要多少银两?”

“看市场,若是西陵院入学时期,那价格稍微会有些涨幅,现在只需八百两!”

就在此时,又有一人走进店里头。

莫沉转身望去,这人浑身是肉,胖的像个球,面相倒是有些福气。

胖子大大咧咧地开口道:“老板,我要一份灌灵体的顶级药材。”

说罢,胖子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

老板那是看到金子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金子虽然只值一百两白银,但拿得出一锭金子的人,往往能拿出更多金子。

“对了,你们这还有什么别的辅助药物没有!”胖子一脸豪迈地问道,仿佛根本不差钱。

就在此时,站在旁边的莫沉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出身:毛飞白,漯河人,19周岁……】

【经历:家族经商,年幼时跟随家人到处游荡,前几日到长陵落脚,……】

【修为:天赋优等,经脉全通,未灌灵体……】

【凶吉:今日有血光之灾,遇水则灵……】

他已经通过神识将这个胖子的信息全部映入眼底,便开口笑道:“破产便可挡灾。”

毛飞白很是嫌弃地撇了这人一眼,问道:“你谁啊?”

“投钱问路,尽知天机,我姓莫!”莫沉特意神秘地介绍道。

药材铺的老板好没脾气地瞪了一眼莫沉,这没钱就算了,还在自己店里捣乱。

“你应该是最近几日才打通经脉,目前准备灌灵体!”莫沉开始忽悠道。

这时候药材铺的老板就开始鄙视道:“这谁不知道啊!你装什么,来买灵药的不都是准备灌灵体。”

毛飞白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肚皮,对着药材铺老板说道:“别管他,你赶紧给我收拾药方。”

“好勒好勒,这上等的灌灵药材啊,目前只要一千两,您真是来得及时!”老板厚着脸皮笑道。

莫沉一下子就懵了,卧草?

坐地起价?

刚跟自己说也就八百两,这一看肥羊来了就开宰?

老板还瞪了莫沉一眼,让他别捣乱!

这可就没法忍了,莫沉直接拍着毛飞白肩膀说道:“这位兄台,应该是姓毛吧?”

毛飞白眉头微微一顿,顿时惊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莫沉轻生一笑:“我赠你一卦,也不收钱!”

“今日莫要靠近水源,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毛飞白有些不是很信,他摇了摇头,很是怀疑地打量着莫沉。

“不信也罢,我们不妨打个赌!”莫沉眼角带着笑意说道:“若是我胡说八道,并没有这件事,今日你这灌灵药材便由我来付钱。”

毛飞白虽然不缺钱,但是这种送钱上门,他自然不会拒之于门外。

他好笑道:“行啊!如果你真的算对了,则我送你灌体灵药是吧?”

“一言为定!”莫沉马上就答应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操心了那么久,竟然还不如在这里一注赌约。

老板顿时就不满意了,扯着嗓子望着莫沉喊道:“你拿得出那么多银两不?”

“够了!”莫沉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

这老板整天嚷嚷,有完没完!

“少言多做,积点福!”莫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儿媳妇马上就要生了,是个男童!”

老板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此时有人急急忙忙跑进店里来,对着药材铺老板喊道:“快快快,你儿媳要生了!”

猛地一下!

药材铺老板傻眼了!

毛飞白也呆住了!

“这……你们认识?”毛飞白口吃地问道。

“不认识!”药材铺老板咽了一口气,然后让跑过来的人帮忙看店,自己拔腿就往家里头赶。

莫沉嘴角掀起一抹弧线,拍了拍毛飞白的肩膀,然后开口道:“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他转身就走!

那是一个潇洒!!!

毛飞白站在原地,忽然感觉毛骨悚然,真是邪门了!

难不成真遇上高人了?

他脚步往外走,来到一条小巷,他是近几日才来到的长陵,准备投靠这边的大舅子。

手里拽着大把的银票,到了长陵才知道原来等级深严!

这唯有成为修行者,才能说话硬气。

所以他便开始打听如何成为一名修行者,恰巧天赋还算不错,打通经脉后浑身舒爽,就迈着脚步来到这准备买灵药灌体。

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出!

先前看老板嫌弃的模样,两人肯定也不认识,这说生娃就生娃,有些太过神奇了。

毛飞白想着想着,来到了渭河边,正准备过桥!

忽然脑子一僵!

不对!

这渭河不就是水源吗?

那位先生说自己今日不能靠近水源,会有血光之灾,他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这条路自己走了十几遍,也没什么事!

自己来的时候不也一样照样走?

毛飞白便朝着前方继续走……

“冰糖葫芦咯!”

“这位大爷,要不要来一串!”

此时一位卖冰糖葫芦的人拦在了一道身影前,路人诧异地望了一眼,因为那位大爷双脚赤裸,穿着打扮都不像是长陵人。

准确来说,不像是大疆朝的,反倒是像南蛮人。

南蛮跟大疆那是敌国,这长陵又是天子脚下的城,所以大部分百姓都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那瞬间,周围好像温度都开始下降。

毛飞白两眼一瞪,他有种感觉这个赤裸着脚的男子不是普通人,说时迟那时快!

砰地一声!

冰糖葫芦竟然就那么众目睽睽之下爆开了!

卖冰糖葫芦的人竟然从串着冰糖葫芦的棍子里抽出了一柄剑,直直朝着那名赤脚男子挥去!

周围的路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剑要砍在那人的身上,胆小的人甚至捂上了眼睛不敢看。

毛飞白却是眼睛睁大,看着那柄剑砍在蛮人身上,然后嘣的一声断掉了!

他猛然倒吸了一口气!

卖冰糖葫芦的人惊恐地喊道:“快跑,蛮人来袭!”

这一声下,惊得周围的人四处逃散!

毛飞白此时已经后悔了,他刚才就应该掉头!

蛮人的气息瞬间爆开,这竟然是一名实力强大的蛮人修行者,直接震得百姓跪了下来!

“徐邵阳,你给我出来!”青须怒轰一声,声音传到了远方。

毛飞白吓得双腿发抖,正准备逃跑,然而下一秒,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

“再不出来,我便要开始屠城了!”青须冷着脸喊道。

巨大的手腕力量扼着毛飞白的脖子,他脸色苍白,一股绝望的情绪涌上头顶,这就要死了?

莫沉也躲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揪起心来!

这不能死啊!

死了自己的灌灵体岂不是又要延期了?

他显然有些担心,就在此时,忽然远处爆出一道冷喝!

“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大家的耳里,白光一闪,徐邵阳手持长剑破空而来。

长陵的人,就没有不认识徐邵阳的。

看到徐邵阳出现,百姓都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总算好了,没事了!

像是定心剂!

莫沉的眉头却是浓浓皱起,他有种感觉,既然这人敢独闯长陵,肯定有把握。

青须捏着毛飞白的脖子,然后随手一甩,像是丢垃圾一样,将毛飞白丢进了渭河里。

还真是有惊无险,莫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天机还是没错的,毛飞白死不掉。

青须活动着脖子,一顿噼里啪啦响!

徐邵阳沉着气,冷着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死!”

“要死的人是你!”青须猛然一冲便来到了徐邵阳身前,挥出那犹如重甲一般的拳头。

谁也没想到!

还没到三个回合,气势如虹的徐邵阳直接就被压制住,甚至还吐了一口血。

吓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莫沉眉梢一挑,他看出来了,徐邵阳应该是受了重伤,根本敌不过对方!

就在此时,远处又是一声传来。

“退开!”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那天边缓缓落下一位绝美的女子,惊得众人直咽口水。

徐邵阳捂着胸口,嘴边还有血迹,拱手喊道:“感谢微姬司首出手相救。”

青须嗅到了危险,他退后几步,果不其然马上一群修行者追了出来。

“这长陵还轮不到你放肆!”微姬背对着青须冷声喝道。

看到局面不对,青须只能忍痛往城门的方向逃跑,刑罚司的其余修行者紧跟其后。

徐邵阳一看青须要逃,他紧张问道:“司首为何不追?”

“不追了,在长陵不宜交战。”微姬淡着声音像是在述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下官无能,丢了我们大疆的脸。”说罢徐邵阳扑通一声单膝下跪。

他确实打赢了胜仗,只不过却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只不过迫于各种原因,伤势还在保密。

由于隔了太远,莫沉也听不到那些大人物在说什么,他来到了渭河下游,扑通一声跳入水里。

大抵几个呼吸,从河里抬起头来,顺便将那个胖成球的胖子拉了上岸。

莫沉使尽全力,这才将胖子抬上来,他暗暗擦了一把汗!

真尼玛吓人,这个胖子起码有两百五十斤!

他在对方胸膛用力压了几下,毛飞白嘴里吐出水来,咳嗽着睁开眼睛。

当毛飞白看到莫沉的那一刻,激动地拉着莫沉的手。

“先生,您真是料事如神啊!”他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我就应该听您的!”

第九章 【配合办案】

长陵有两大著名的酒楼,望月楼,特殊之处是在望洞庭边,可观赏美景。

与其同名的便是清风楼,以美食闻名,这里吃鱼可以特意交代厨房给挑刺,价格自然也不菲。

此时,毛飞白笑咧咧地叫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要请莫沉大吃一顿。

“先生喝什么酒?”他问道。

莫沉顿了顿,他琢磨道:“来一壶女儿红吧!”

“小二,一壶女儿红!”毛飞白高声吆喝道。

实际上莫沉喜欢喝茶,却不好酒,不过此情此景不能喝茶。

“先生,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毛飞白那是一个大吐苦水:“当时我站在渭河边,就知道要出事!”

“不过仍然控制不了自己这两条腿,硬是往前走!”

“谁能想到,这长陵竟然还有蛮人敢入侵!”毛飞白觉得自己真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

这清风楼每一层的茶水位都不相同,越往高走,越贵!

所以此时坐在远处的两桌子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家,莫沉稍微打量了一眼,其中一桌子应该是西陵院的学生。

另一边则是一位姑娘在独自发呆!

“我啊!也就这点本事!”莫沉笑着拿起筷子开始夹肉。

毛飞白也开始夹菜吃,这才问道:“还不知道先生大名?”

“我姓莫,单字一个沉!”莫沉微微一笑回答。

毛飞白点了点头:“好名字!”

两人也是饿了,正巧这菜饭也诱人,便大开杀戒,吃了一个饱!

就在此时,忽然酒楼里一顿骚动。

楼下走上来一行人,来势汹汹,根本没人拦得住。

“你们谁啊?你们干嘛?”店小二惊诧地拦在前方问道。

湛弘伟从腰间掏出了腰牌说道:“刑罚司办案,请配合!”

店小二一看牌子上刻字刑罚二字,原本黑着的脸顿时就变成了笑脸,笑呵呵道:“大人请,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不需要,尽量减少影响!”湛弘伟开口道。

“好的好的!”小二笑着搓了搓手。

若是衙门定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在清风楼抓人的,毕竟这里的老板还是有一些面子。

可是刑罚司,这就不一样了!

三司的地位那是超然的,哪怕是一品丞相也必须要辅助三司办案,这是有朝廷明确规定的条例!

吃饭的客人顿时骚动起来,纷纷猜测到底是抓什么人。

在这里吃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着一定的人脉关系,知道刑罚司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莫沉跟毛飞白正喝着起劲,忽然之间一伙人走了前来。

西陵院的学生窃窃私语道:“是三司办案!”

“昨天好像有蛮人入侵,说不定是这事!”

“那件事我听过,据说是来找徐将军寻仇的。”

湛弘伟开口道:“莫沉先生是吧?我是刑罚司的官员,现在怀疑你与目前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

毛飞白顿时就傻了眼,一脸懵逼地看着莫沉。

莫沉眉头皱起,他大概猜到怎么一回事了,前一阵子彭安歌找到自己审讯,并且透露陈东胜死亡的地方不简单。

看来自己是无意中被牵扯进去,还真是躺着中枪啊!

这灌体灵药马上就要到手了,正琢磨着到哪能弄得到修行的心法,他很是配合地站了起来,笑道:“愿意配合调查!”

湛弘伟有些惊讶,正常情况下被忽然告知这种消息,肯定会有所诧异吧?

他笑道:“看来我们没找错人,你还真知道什么事!”

莫沉解释道:“你们误会了,已经有衙门捕快找我了解过情况,我只是猜测大概也是那件事。”

毛飞白有些着急,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刑罚司的人。

这就眼睁睁看着莫沉被带走,他一股闷气。

……

莫沉被领了上一辆马车,旁边坐着一位彪形大汉,狄鸿运对着湛弘伟打眼色,示意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湛弘伟也意识到了,这个姓莫的人并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

莫沉有些惊讶,这一行三人竟然有两个是筑基期的,只有一个是脱凡期,但也是巅峰!

这阵容他是动不得任何歪心思。

狄鸿运的声音很沙哑,他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听说陈东胜死了!”莫沉开口道:“我知道他是清酒堂的人!”

郎同甫眼睛微微一证,这种事情已经算是机密了,这个普通人看来不简单啊!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莫沉的神识直接锁定在郎同甫的身上,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开始慢慢浮现出字。

【出身:郎同甫,32周岁,川东人……】

【经历:十年前到长陵定居,担任衙门尸检,后踏入修行之道……】

【修为:脱凡镜十阶巅峰……】

【未来:该月将突破筑基期……】

【凶吉:立功冲喜,修为进阶!】

哪怕是只能窥探到一个人的资料,这也让莫沉松了一口气,起码不至于两眼蒙的情况。

郎同甫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一个算命的人!”莫沉淡淡一笑:“投钱问路,尽知天机!”

马车正行走在闹市里,还能听到外面卖冰糖葫芦的人在吆喝。

“那你算到了什么?”狄鸿运面无表情地问道,在他看来算命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这个人肯定有这秘密。

“对于你们说的案件,我一无所知,不过如果你们如果缺查案的人手,我觉得我可以帮忙!”莫沉咧嘴一笑,这才是他愿意跟这群人走的根本原因。

他的能力对于破案而言,是极为有用的!

“是嘛?所以你让彭安歌申请加入我们刑罚司?”郎同甫用带笑的口吻说道。

莫沉还真是有些懵了,他知道彭安歌会进入刑罚司,但没想到会把这帽子扣在自己身上。

他好笑道:“我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总是想得太多。”

“多不多,到时候就知道了!”狄鸿运冷着声说道。

马车停下后,两人便领着莫沉下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周围黯淡无光,像是在牢狱里那般。

莫沉顿时翻起鸡皮疙瘩,这尼玛该不会是要给自己酷刑吧?

此时远处传来痛嚎!

三人的脚步一直往前走,能看犯人正在被例行审讯,有些则是被酷刑惩罚。

“看到了吧!老实交代,你就能少一点皮肉之苦!”郎同甫眉梢挑起笑道。

莫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马上回头看着他。

莫沉摸着头叹了一口气,“你们有点让我失望了,这一来就把我当犯人?”

“怎么?这就怕了?”郎同甫有效好笑,他发现这个小子没自己想象中的硬朗。

“郎兄,你以前是在衙门当尸检的吧?酷刑审讯应该不是你的强项!”莫沉故意沉着声说道。

果不其然,郎同甫跟狄鸿运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惊诧。

“你们可以叫我莫半仙,我算什么准什么,陈东胜的身份是我算出来的。”莫沉认为自己必须要重新夺回主动权。

就在此时,湛弘伟走了进来,他笑道。

“莫半仙?”

莫沉眉梢锁紧,转过身子来,开口道:“我们不妨打个赌?”

“抱歉了,我没有赌博的兴趣!”湛弘伟笑面虎般说道:“我讨厌赌徒!”

“你们无非是觉得我的身份可疑,其实我对陈东胜的了解,都是根据对方的命脉推算出来的。”莫沉接着嘴说道:“若是不信,我免费帮你们审一个人!”

湛弘伟眼底带着一抹笑意,他看得出对方似乎非常有自信?

“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郎同甫开口道。

他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心里有打算,他的视线望向湛弘伟请求对方同意。

湛弘伟虽然有些搞不清楚,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便开始安排!

大抵片刻,他们领着莫沉来到了一家密室牢房里,然后开口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名字,你尽管审!”

这是一个极度顽固的犯人,哪怕是受尽折磨也丝毫不会开口,但却关联到非常重要的案件。

虽然一直关押在此处,只可惜问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湛弘伟三人站在审讯室外头,他眯着眼望着郎同甫问道:“你为什么相信他?”

“不是相信他,三司人员的身份都保密,甚至入职登记有两份记录,一份真的一份假的。”郎同甫认真地说道:“他却能一口道出我的真实来历,只有两个可能!”

此时,沉默已久的狄鸿运开口道:“一种可能性是,他能接触到真正的档案记录,另一种可能性是,他真的有算命的本事。”

湛弘伟笑了笑:“行,这个审讯的机会是你帮他争取来的,如果是来劫狱的,这个责任你来担!”

郎同甫抿嘴瞪了一眼对方,“那也行,若是真的审出来什么,算我的功劳!”

三人在谈笑,却没有料到,这一试竟然真的有收获!

莫沉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犯人,他现在的修为不高,只能窥探到脱凡镜的修行者。

不过看束缚此人的铁链,应该不像是强大的修行者。

他稍微走近对方,马上用神识锁定了这个人的气息。

旋即!

他便露出了微笑,成了!

第十章【一脚踩进去】

在牢狱里,是有人专门盯着莫沉,防止他有过激的行为!

他们虽然不怕劫狱,但却怕有人杀人灭口。

所以此时,一位刑罚司的人死死盯着莫沉,一旦发现任何异动都会进行制止。

此时莫沉正坐在认真地分析此人的信息。

【出身:柳文彦,四十三周岁,柳家村人……】

【经历:年幼时曾入山打猎,误闯洞穴获得修行功法……】

【修为:最高修为筑基境七阶,受了重伤后境界跌落,如今经脉全断,武功全废……】

【未来:将死于绝望……】

在经历的一行里面,莫沉看到了让他为震惊的东西,这个人涉及的秘密里正好有徐家兄弟口中说所的,谎报军情!

而这些鲜有人知的秘密,就这样让他看了个透!

柳文彦的真实身份,是在任六大诸侯其中一位诸侯的暗处军师,这些秘密如果曝光,足以引起整个长陵陷入混乱。

或许还会死伤无数人!

莫沉倒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远超自己的想象,更重要的是!

他目前根本没有资格掺和这些大人物的交战里,自己很可能会成为一只被大象踩死的蚂蚁。

他顿了顿身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出牢房。

郎同甫的视线马上望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答案,相比一个能够窥探三司人员真档案的人,他更宁愿相信对方真的有算命本事。

莫沉抬头看了一眼,对着郎同甫说道:“借一步说话!”

郎同甫有些惊讶,然后走了上前问道:“你说!”

“我需要跟你认真谈一谈,关于你修为上的暗伤,你应该已经卡在脱凡镜很长一段时间。”莫沉故意用其他利用搪塞过去。

湛弘伟顿时有些诧异,这明明说的是审讯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了修为上?

郎同甫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人,有些犯迷糊了!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两个密谈!”莫沉淡淡说道。

郎同甫转过身子,朝着湛弘伟投以请求的眼神!

这能否突破筑基境,确实是一个槛,他也着急了很久,如今既然提起这事,他不能错过!

“批了!”湛弘伟好没脾气地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狄鸿运离开。

此处只留下了莫沉与朗同甫两人,莫沉周围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我跟你说的是秘密,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知晓。”

“我保证没第三个人知道!”朗同甫承诺道。

他非常好奇,这个姓莫的到底想干什么!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说道:“那个人姓柳,叫柳文彦,柳家村人,以前修为达到筑基镜高阶,目前经脉全断!”

朗同甫猛然一惊,两眼瞪大地看着眼前这人。

他还真的以为对方会谈关于自己修为的事情,却没料到竟然又扯到了审讯里。

特别让人震惊的是,他们严刑逼供多日才知道的对方姓名来历,可是眼前这人只是进入房间里片刻,便已经知道对方的修为情况。

这……

莫沉好笑地看着这张震惊的面孔,他继续说道:“他是李诸侯的人,身份是幕后军师。”

朗同甫一声不敢吭,两个耳朵发蒙!

“我特别说一点,多年前大疆与北宋交战,曾经在长河里对战三十日,当时便是由此人出谋击败了北宋军阀。”

“回到京城,确实谎报军情,明明战死了十三万将士,却谎报只是死了八万人,如此一来得到了奖赏!”

朗同甫默默吞了一口水,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还有很多事,我可以跟你逐一道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朗同甫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此时原本的傲气全无,只觉得对方神秘无比,他开口道:“什么条件?”

“将我审讯的事情瞒住,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你亲自审出来的,我根本没有问出任何东西,我跟你说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你近期将会突破。”

轰隆一声!

朗同甫心里头揪了起来,他确实这几日感觉境界有些松动,可能会突破!

可是这件事谁也没说,因为自己也不能肯定,但眼前的这个人,却一口道了出来!

朗同甫眼底带着惊骇,心情没办法用言语来表达。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口说无凭,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涉及有多广,李诸侯目前的势力,一旦你我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能哪日失足便浮尸渭河!”莫沉认真地说道。

这件事朗同甫也明白,对方没有任何夸张,确实就是如此。

“我朗同甫此时朝天发誓,答应莫先生刚才的要求!”朗同甫很是郑重地举起手指发誓。

这年头发誓有没有用?

莫沉不太清楚,他淡笑道:“你莫要以为这是开玩笑,前几日长陵劈雷,你可以查查到底都劈了谁。”

朗同甫楞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接下来,莫沉将柳文彦的经历涉及到李诸侯的事情道出了一半,这一半是能够寻到证据的。

至于其他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就懒得说了,自己心里头清楚便可!

朗同甫听完那是浑身一震,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些事。

“若是这些都是真的,那长陵,怕是要乱了!”朗同甫深有感触地说道。

莫沉双手扶于身后,背对着朗同甫叮嘱道:“这些你就当做是你审讯出来的,然后去调查!”

“我明白,莫先生!”朗同甫此时的语气已经带着些许的敬佩之意。

莫沉顿了顿才说道:“切记不要轻举妄动,要一击必杀!”

朗同甫点头道:“好!”

说罢,两人一同走了出去,朗同甫亲自将莫沉送了出去。

至于朗同甫如何跟众人解释,莫沉就不知道了,他一个人走到了渭河边,不知为何竟然感慨万分。

看着这渭河东流水,他心情极其复杂!

不过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最起码徐家兄弟的烈士父亲会被重新提名!

他也算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世界,他起初以为跺一跺脚便震动一方只不过是开玩笑的形容词。

真正透过柳文彦的经历去了解,才知道,一方诸侯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那家茶馆,然后笑着喊道:“小二,来一壶龙井茶!”

“好了!”店小二应了一声。

大抵片刻,冲好的龙井茶便送了过来,这时候小二才认出来这是上次来独饮大红袍的客人。

莫沉轻轻抿了一口茶,这龙井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竟然让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苦味很快就被冲散了,紧接着是满嘴的甘甜!

这龙井的香气也很淡,跟大红袍是两个类型。

这次茶馆的老板没在,否则莫沉倒是想跟老板唠嗑几句,大概一个人喝茶真的无聊。

莫沉看着这街道里老老小小,陌生的感觉渐渐消退,他已经熟悉了这座城。

看惯了街头卖冰糖葫芦的人,也就习惯了这里的吆喝。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围观在城门西的那头,莫沉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西陵院又招生了!”

“听说上年出了两个修行天才,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

莫沉瞧了一眼,招生的年龄是十四周岁至到二十一周岁,自己如今却过了年纪。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这看来是没办法当学生了!

……

次日,莫沉在老巷子里摆摊,又是算了一卦,赚了些茶水钱。

毛飞白似乎打听到有这么一位“莫半仙”在摆摊算卦,便一路寻了过来。

“莫先生,可找到你了!”毛飞白一惊一乍地问道:“昨日到底是何事?”

“小事,不值一提!”莫沉随意敷衍道。

毛飞白看得出对方不想提,那就算了,他笑道:“今日特意给先生您送来这个。”

说罢,他抬起手来,手里提着上千两银子才能买到的上等灌灵药。

“愿赌服输,我答应过的!”毛飞白还确实就信守承诺。

莫沉摸着头笑道:“你的就行功法呢?想到如何解决了?”

“这玩意我大舅子说了,不好弄,有钱也买不到,让我去西陵院报名!”毛飞白说道:“我看好像今日有贴公告!”

莫沉点了点头:“你年龄还在范围内,确实可以一试!”

这话毛飞白听出来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莫沉年龄已经超了。

他挠了挠头问道:“那先生您是准备?”

“我啊?再看看吧!”莫沉确实现在还没找到方向。

两人稍微聊了几句,毛飞白则是准备要赶回家灌灵体,据说灌了灵体后,西陵院入学的机会能大大提升。

莫沉则是自己收拾小摊回家,他不着急灌灵体,必须先找到功法的来源。

他有些苦恼地捏了捏脑袋,然后脚步从渭河边一直走,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小巷子。

来到了传说中的西陵院门口,他好奇的是,这个世界是怎么判断年龄的?

自己有没有可能混迹过关?

他嘴角微微上扬的迈着脚步走了过去,抬头一看,这门上还贴着两张粗糙的纸张。

其中一张是那日在城门西看到的招生通知,而另一张则是招收学院老师的通知!

莫沉眼睛一亮,忽然找到了方向!

第十一章 【我来当老师】

今日,是西陵院招生的第二日。

此时在这条小巷的门口,聚满了人,绝大部分适龄孩童都被家人领了过来。

莫沉一眼望去便看到许多十四五岁的孩子,这些孩童排着队轮流报名。

他的脚步走得很慢,甚至可以说迟钝!

因为他将所有排队的孩童都看了一遍,看得仔仔细细,看得十分谨慎,特别是关于修行命脉天赋这一栏。

确实也得出一个结论,果然能够修行的人终究是少数。

这里排了有近乎四五十人,结果只有两三人有修行的能力,他好笑地摇了摇头,那看来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先不管资质如何,起码自己能修行,能打通任督二脉,这才有些意思。

他的脚步慢慢越过排队的人流来到了最前端,此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儿正在学院人员的指导下填写报名资料。

“你才十二岁?回去回去!”

此时坐在椅子上负责院新生报名的秦弘图很不耐烦的喊道:“下一个!”

“大人,通融一下吧!”一位妇人哀求道。

“等她到了十四周岁再来!”秦弘图皱起眉解释道:“她这年纪根骨都没有长到位,不能修行!”

谁也没料到,妇人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她苦求道:“大人您就大发慈悲收下她,她肯定是修炼奇才,现在已经打通身体经脉了。”

哗啦一下子,周围的人都炸了!

这才十二岁就通经脉了,有点夸张了!

秦弘图顿时朝着这位小女孩仔细打量着,这如果是真的就厉害了。

他抬起手来说道:“来,我看看是不是如此!”

说罢,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让对方检查,大抵两个呼吸,秦弘图神色越发的复杂!

还真的是打通全身经脉,这有些难办了!

似乎看到了秦弘图开始犹豫,在后面排队的百姓开始不满的嚷嚷起来。

“不够年龄就让她回去,两年后再来不也一样!”

这招生的名额就不多,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有人不按规矩自然惹人烦。

莫沉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因为脑海金褐色的铜纸竟然开始微微发光,很是艰难的才蹦出来几个字。

仿佛窥探此人的天机非常困难……

【出身:薛软软,十二周岁,长陵人……】

【经历:出生于贫苦家庭,自幼聪慧,冰雪聪明……】

【修为:冰凤圣体,先天经脉全通,未修行……】

【未来:空白】

【凶吉:空白】

莫沉发现一件非常诡异的事,那就是“未来”跟“凶吉”两栏竟然完全空白。

要知道,若是因为修为现在无法窥探,那是应该是什么都看不到,此时明明能看到却无法显示。

“算了,我们回去吧!”女孩还瞪着白眼给秦弘图。

秦弘图无奈一笑,每年都有许多不符合资格的人来报名,超过年龄的人多,像这种没到年龄却通经脉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如收下她吧!”

就在此时,莫沉开口了,他决定要帮一帮这个女孩。

妇人楞了一下,顿时大喜道:“大人,你快帮我说说!”

她以为莫沉也是西陵院的人,所以很是兴奋地望了过来

秦弘图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谁?”

咻的一下!

妇人心中余留的最后一丝希望瞬间破碎,她整个人呆了下来,原来帮自己说话的人并非学院教师。

薛软软微微咬着嘴唇,她有些矛盾,既不希望自己母亲受委屈,又想要进学院修行。

妇人知道自己如果说出女儿先天便通经脉,学院肯定会收下!

可是她不敢说,因为这种事情太过骇人。

若是有人图谋不轨,特意针对,反倒是会害了女儿。

莫沉笑着回答:“你们这招学院老师吧,我是来当老师的!”

这话一出,猛地一下,无数的视线望了过来。

这可是西陵院啊!

这里任何一个老师都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难不成这相貌不凡的年轻人,竟然还有这般修为?

“你要当老师?”秦弘图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惊诧。

薛软软小眼睛眨了眨,她看着这个大哥哥,眼底有些崇拜。

要知道她连入学都困难,可是这人却是来当老师的!

妇人心里头那是一惊一喜,这如果对方真的当了西陵院的老师,那自己儿女岂不是有机会进入学院。

莫沉好笑地蹲下身子,望着这个小女孩很是可爱的脸蛋,天生的通经脉,以后必定一鸣惊人!

这如果自己不帮一把,实在说不过去!

他看着妇人那复杂的眼神,大概猜到了对方为何不敢说先天通经脉的事情。

毕竟怀璧其罪,有些东西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

“对,我想问一下,有什么条件吗?”莫沉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显得淡定从容。

秦弘图也不敢托大,这招收学生他也不能做主,更不用说学院教师。

他打量着对方,可是却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这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对方未修行。

另一种是对方的修为远超过自己,所以自己无法窥探。

秦弘图下意识便觉得是后者,他很是客气地说道:“您先稍等,我去通告一下。”

排队的众人虽然不耐烦,却不敢打扰,都是偷偷观察着莫沉。

这时候,薛软软忽然开口道:“可是,我觉得你跟我一样,没有修行啊!”

这话一出,顿时惊得众人喧哗不已。

怎么可能没有修行,没有修行的人敢来西陵院当教师?除非那个人脑子不好!

妇人一阵苦笑,她着急地解释:“这孩子乱说话,大人别放在心上!”

莫沉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线,这天才就是天才,居然把自己的底细给看穿了。

他对着这小女孩做了噤声的动作,然后问道:“你还想不想入学了。”

“想!”薛软软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那就行了!”莫沉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薛软软似懂非懂地眨着大眼睛,她不知道这个没有修行的大哥哥到底想干嘛!

大抵过了片刻,秦弘图走出门来,笑着对莫沉喊道:“您往里面走,长老已经在等您了!”

他的修为不过是脱凡镜高阶,而西陵院的教师最低也是筑基境的强者,这对莫沉的态度当然也有了改变。

莫沉点了点头,然后迈着脚步走了进去,只见这庭院里的石桌前坐着一位穿着白袍的老者。

老者在打量莫沉的同时,莫沉也在打量对方。

老者眼底带着一丝诧异,因为他也没发现这人是什么修为,按理来说不可能瞒得过自己。

莫沉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微微变化,顿时笑着走上前,也没有说话便坐了下来。

他的神识靠近对方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白光不可能破开,这位老者应该是筑基境以上的强者。

甚至这股白光气息,不会比当日遇到的徐邵阳要弱,很可能是一个境界的。

他不得不感叹,这西陵院果然卧虎藏龙,一位长老竟然有如此修为。

陶长老摸着胡子笑道:“是我眼拙,还是先生藏得太紧,竟然没看出来是何种境界。”

莫沉忽悠道:“虚虚实实,人生若是看得太透,便没有意思了。”

陶长老一看对方的神色如此安然,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有本事!

他观对方的年纪,连自己也看不出底细,那说明确实不简单。

陶长老笑道:“小友为何想来我院?”

“走走停停,总要有个落脚地,我看这个院子便不错!”莫沉笑着回答。

在他的观念里,那是人人平等,不会因为对方的修为高,便觉得自己需要低头。

所以此刻没有半点拘谨,反而觉得很有趣。

陶长老一看对方谈吐不凡,便是笑道:“如今学院正缺能够指引学生进入修行的教师,要求倒也不高,只需要筑基境,但需要对各类心法都有较为深入的了解。”

“巧了,我对于指导新生有着独特的见解!”莫沉的眼底带笑。

“哦?”陶长老倒是还有些怀疑,毕竟这修为他看不出。

“不妨跟长老你透个底,我初到长陵,对院内规矩不太了解,不知你们是如何挑选学生?”莫沉特意问道。

“这倒是简单,只需经过几道考验,分别测试他们的潜力以及天赋。”陶长老说道。

莫沉点了点头,然后笑道:“这样吧!我这几日将来报名的学生挑选一番,给出一个名单,加上我个人的分析,若是这些人都通过了考核便能证明我的眼光。”

陶长老顿了顿,这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他又捋了捋胡子,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若非有本事也不敢夸下海口。

自己若是愿意花时间,倒也能办得到!

“好吧!那边如此想定下来!”陶长老笑着站了起来。

“那今日的名单我先给你列出来!”莫沉也是很干脆,反正这玩意自己早就心里有数。

他找了一些纸笔,然后将先前看到了那几位有修行天赋的人名字给写了进去,并且将他们的修行天赋等级也写上。

不过那个姓薛的女孩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若是不能泄露对方的秘密,怕是很难要学院破格录取,但如果泄露秘密又有其他的顾虑。

他琢磨了片刻,便先不写!

陶长老接过名单一看,顿时有些好奇,他笑道:“这来报名的人你都知道名字?”

莫沉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陶长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是有趣,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展示自己的实力修为。

而对方却选择另辟蹊径,要说这个年轻人的修为高深至他都无法窥探,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人根本就不是修行者。

想到这里,陶长老更是觉得好笑,若是如此,那对方怎么去教导学生?

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修行的天赋?

莫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反正他也无所谓,他要做的只是体现出自己的能力。

只要能混进西陵院,到时候修行心法自然唾手可得!

第十二章 【渭河东流水】

当莫沉的脚步走出西陵园时,瞬间感觉周围几道灼热的目光。

这些人似乎想要讨好自己那般。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入学难,没想到连长陵也是如此。

此时那位妇人以及小女孩正守在门口,一看他出来便走上前搭话。

“大人,怎么样?”妇人有些心急地问道。

“她的年纪确实还小!”莫沉说完便看着这个小姑娘,说不上太羡慕,但如此惊艳的天赋,确实难得。

“哼,我看他根本当不上老师!”薛软软噘起小嘴说道。

妇人又是叹了一口气,心急如焚地说道:“这如何是好,她爸现在卧病在床,我却照顾不来。”

莫沉眉头皱起,便开口道:“不急,带我去看看,我倒是认识一位懂些医术的修行者!”

妇人那是眼睛一亮,这年头懂医术的人太多了,但这提及是修行者,便莫名值得信任。

一路上,莫沉好笑逗着这个小姑娘。

旋即,他们的脚步来到了长陵的西边,这边的小巷极为热闹。

忽然之间,妇人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莫沉好奇地问道。

妇人微微咬着牙,这才说道:“先生,追债的人上门了,你带着软儿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小姑娘不服气地想要跟上去,却让莫沉给拦了下来。

薛软软气急地甩开他的手,然后跑了过去,无奈之下莫沉也只能跟着上前。

“薛老板,别装死啊!”

“这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我们也要吃饭的!”

妇人死死咬着牙,便要将手上的手镯给摘了下来,能抵一点是一点!

就在此时!

莫沉笑着喊道:“巧了,又见面了。”

这长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想到又碰到了徐家两兄弟。

徐家雄眼睛一亮,顿时哈头问候:“莫先生好!”

这恶霸居然如此礼貌的问好,瞬间让这妇人看呆了,就连薛软软也满脸惊诧!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让人触不及防。

“我听你们刚才说的,这是欠了一百两?”莫沉笑道:“该不会是漫天要价吧!”

“莫先生,还真不是,这个薛老板以前是开凉茶铺的,找我们借了八十两,当时便定下了要还一百两!”徐家雄挠了挠头解释道。

他也不清楚这家人跟莫沉有什么关系,牵连到底深不深。

妇人叹了一口气,对着莫沉说道:“先生,我丈夫患病后便卧床不起,这店铺也开不起来,这钱我们现在真没法还!”

莫沉走了上前,站在屋子门口看了一眼,里面家徒四壁,看来能卖的都卖光了!

他琢磨这如今自己灌灵药的药材也到手了,功法也不是银两能买到的,便蹲下身子跟小姑娘笑道:“我们打个约!”

“呃?”薛软软眨着迷惑的眼睛。

“我帮你们家还了这债,你以后不许瞪我鼻子!”莫沉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妇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如此重视自己的女儿。

要知道,哪怕是大户人家候,一百两也不是小数目。

徐家雄有些尴尬地问道:“莫先生要帮他们还债?”

“嗯,一百两是吧!”说罢莫沉便从身上摸出当日在鱼市算命赚的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这一幕落在妇人眼底,顿时眼角都湿润了。

这好人啊!

真的是碰上贵人了,不仅仅愿意帮自己的女儿说话,还帮忙他们还债!

徐家雄还在犹豫要不要收这钱,他们两兄弟一下子四目相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莫沉眉梢挑起,便朝着两人招手喊道:“你们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莫沉刻意走远,然后对着两人问道:“当年你们父亲是不是在长河之战逝世!”

两兄弟完全没想到,莫沉竟然会主动提及这事,他们赶紧点头道:“对对对!”

“嗯,那就没错了!这事你们先别着急,已经有人在处理!”莫沉透露道。

徐家两兄弟那是一个惊喜,他们立马鞠躬感谢,这肯定是莫先生帮的忙!

莫沉笑着摆了摆手:“这事你们自己先藏着,涉及的官员太多,我也不方便透露。”

弟弟徐家杰点头道:“这个我们明白!”

莫沉对着两人叮嘱一番,便笑道:“回去吧,还有以后没事多照顾一下这家人。”

徐家兄弟很是惊诧,然后马上承诺道:“只要莫先生不嫌弃我们这点绵薄之力便可!”

莫沉这才朝着薛家人走去……

远处,此时薛洪涛已经被夫人扶了起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恩人,他才知道自己欠的债竟然有人帮忙给还了。

这出来一看,居然看到了徐家那两兄弟给这个男子鞠躬,顿时对着女儿还有夫人叮嘱道:“这一定是位大人物,你们都客气一点。”

“是啊是啊!他还要去西陵院当教师呢!”薛夫人笑道。

这一说,薛洪涛更加肯定,这位莫先生绝对并非凡人!

莫沉一看这一家三口都眼睁睁看着自己,讪笑道:“都别站着,先坐下聊!”

说罢,他开始用神识观察薛洪涛的信息。

很快便对这个家庭有了深入的了解,赫然的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秘密。

那便是这对夫妇其实根本无法生育,十二年前在长白山上捡了一个女婴,当时还下着漫天大雪,婴儿哭的稀里哗啦,但却没有被冻住,浑身软软热热的。

便起了名字,薛软软!

莫沉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薛软软一眼。

这一眼,让夫妇两人心中一惊!

他们神情紧张,怀疑莫不成这大人是盯上了自己家姑娘?

莫沉看到周围也没有外人,便开口道:“她根本就没有打通全身经脉,而是天生的。”

这话一出,两夫妇顿时脸色煞白,甚至忍不住将女儿护在身后。

莫沉笑道:“你们别着急,我并无恶意。”

他继续说道:“投钱问路,尽知天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

看着这家人一惊一乍的,莫沉解释道:“我这窥天算命的本事不错,所以才知道那么多。”

听到这句话,薛洪涛心里复杂的很,这个秘密他们保守了很久,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暴露了。

薛夫人惊诧地问道:“你是,莫半仙?”

“呦,还真的听过啊?”莫沉顿时一阵好笑,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竟然真有人知道。

“听过,您给知府的千金算了一卦,好多人都说这事呢!”薛夫人咽着口水说道。

莫沉半笑地问道:“说什么?说我骗钱?”

几人聊了一会,这气氛才舒缓过来,得知莫沉没有恶意,夫妇两才开始将事情慢慢述说。

莫沉也发现了,虽然这女孩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两人都非常疼爱这个孩子。

谈起薛软软的饭量,夫妇两人顿时苦笑不已。

“都知道修行者吃得多,可是她现在就已经吃那么多了,我们就想着早点送她进学院!”薛洪涛尴尬地说道。

这事说出来倒是有些丢人,但莫沉既然帮他们把债都还了,也没有理由瞒着。

说到这里,薛软软脸蛋微红,似乎有些害羞。

莫沉顿时笑了出来:“确实如此,修行者的消耗很大。”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莫沉。

“这样吧!她修行这件事,我来负责,你先养好身子!”莫沉对着薛洪涛说道:“我这几日去找找那位懂得医术的朋友帮你看一看!”

“真的太谢谢您了!”薛洪涛很是感激地握着莫沉的手。

莫沉转过身来,看着刚才还气嘟嘟望着自己的小姑娘,然后问道:“现在肚子饿不饿?”

“饿!”薛软软那可爱的小脸蛋先是点了点头!

旋即又马上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莫沉噗嗤一笑,便站了起来说道:“行吧,我带你吃好吃的。”

瞬间,那小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母,薛夫妇那是无奈苦笑,招手道:“去把去吧!”

莫沉领着这个小丫头在外面逛,先是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又是吃了两笼包子。

小丫头吃完后还舔了舔手指头表示满足。

莫沉笑得不行,真是吃的比自己还多。

他来到渭河边,开始给小丫头讲故事,讲一讲脑海里的那些有趣的笑话。

大概是这个世界有趣的故事太少,小丫头听完后笑得眼睛都开花了。

薛软软好奇地问道:“先生,你真的要进西陵院当老师吗?”

“嗯!”莫沉抿嘴回答道。

“我听说成为修行者能移山倒海,是真的吗?”薛软软天真无邪地看着莫沉。

莫沉笑叹道:“只有很厉害的修行者可以,不过你一定可以!”

“如果我可以,那先生你也肯定可以!”薛软软信誓旦旦地说道。

“希望如此!”莫沉笑着揉了揉这小妮子的头。

大抵是请吃饭确实能促进感情,这小姑娘只是微微嘟嘴表示不满。

莫沉就这样望着渭河东流水,他看到有些小鱼在奋力地往上游,想要逆流而上!

第十三章 【来报名的人】

深夜。

小巷子呼呼的钻风,这天气还没太凉,正是转季节的时候。

莫沉买了泡浴的大桶回家,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灌灵的准备,只要确定自己能进入西陵院便开始灌灵。

他当然知道这一灌灵便意味着什么,到时候自己肯定控制不住灵气。

某些人定然就能看穿自己的修为。

所以他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期,最好是弄到修行功法后才开始偷偷灌灵,一举成为修行者。

夜里他抬头望月,这里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

空气没有污染,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新。

夜渐深,小巷里寂寥无人。

这个晚上似乎很平常没有两样,但他知道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那些罪名足以掀翻一位诸侯,当然并不一定有这个理由去做,毕竟这背后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这条空荡的小巷子。

……

第二日。

莫沉如约来到了西陵院招生的地方,并且拿着纸张以及笔墨,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搭了一会,然后松开。

“名字……”

“张宜修”

他点了点头,便往前走一步,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以及对话,若是对方有修行的资格,且天赋不错,他就将此人的姓名写下来。

其实莫沉根本不需要询问姓名,但要做出模样给某些人看,否则解释起来更加费劲。

大抵花了将近半个时辰,他才将名单给交上去。

排队的人纷纷投以敬仰的目光,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名单,但被记下名字的人显然有些兴奋。

“会不是考核的一种?”一个小伙子回头问道。

“不知道,没听过!”身后的姑娘摇头。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从远处驶了过来,正好与莫沉擦身而过。

在那瞬间,莫沉便尝试与用神识去接触马车里面的人,没料到还真就窥探到了。

【出身:岳柏飞,长陵岳家人,十六周岁……】

【经历:……】

【修为:自小习武,十二岁通经脉,十四岁灌灵成功,修行功法:裂心诀,目前修炼岳氏剑法,一年无所进步……】

【未来:三年境界停顿,选择弃剑,五年后换用斧头一举成名,人称岳飞斧……】

莫沉微微停顿,看来又是一位天赋异禀的修行者,不过似乎目前走了一条错的路。

他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此时马车停在了西陵院的门口,排队的百姓纷纷猜测到底是哪家人那么大排场,还搭乘马车前来。

此时岳柏飞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来,看到的百姓顿时眼睛瞪大。

“是哪家的公子?”

“岳家的!”

“岳将军的公子竟然也要来入学吗?”

很多人都诧异了,这岳家可是六大君侯之一,修行功法肯定是不缺的,没必要来学院学习啊!

这竞争压力又大了,而且修行压力也大。

不少人都骚动起来。

岳柏飞看了一眼这队伍顿时皱起眉头问道:“都是来报名的?”

秦弘图当然知道这是岳家的公子,顿时客气地回道:“都是来报名的,需要经过重重的考核,至于公子您已经是修行者,是不需要考核的。”

哗啦一下子!

很多人都沸腾起来了,这看岳柏飞的模样也就是十六七岁,竟然已经是修行者。

顿时很多人用羡慕的眼神望了过去。

莫沉倒是猜到对方为什么想要来西陵院,大抵是修行遇到了瓶颈,出来透透气,开阔视野。

看着秦弘图那毕恭毕敬的姿态,莫沉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大家族公子就是不一样。

莫沉今日准备去寻找刑罚司的郎同甫问问情况,资料里面显示,郎同甫在成为衙门的尸检前,其实是一位老中医。

希望这门手艺没有拉下!

他的脚步来到了城南,这里有一片烈士墓园,墓园葬着些赫赫有名的大将。

莫沉沿着十里长街,走过好几个庭院,这聚英庄里全都是修行者的别院,他的脚步很缓。

郎同甫住宅便是此处,这还是莫沉刻意跟捕头彭安歌打听的。

这里的环境让莫沉想起了一句话,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他来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嘞!”夫人应声走了出来开门。

莫沉笑道:“您好,请问一下郎同甫在家吗?”

“不在呢!”夫人仔细打量着这找上门来的人。

莫沉开口道:“这样吧!您这有纸笔吗?我留一封信给他!”

由于不知道来人是谁,郎同甫的妻子也不敢怠慢,便寻来了纸笔递给莫沉。

莫沉眉头一皱,便将薛软软父亲的病态写了出来,表示希望郎同甫能走一趟,最后留名的时候,写下“莫半仙”三个字!

想必对方能够知道是自己。

写完书信后,莫沉便告辞!

他不敢久留,生怕惊动了某些人,刑罚司以及衙门都找上门来,这说明已经有人开始留意到自己。

他目前想的办法便是进入西陵院,算是找到一处落脚地,顺便踏入修行之道。

……

第三日。

莫沉仍然来到了西陵院招生门口,继续按照昨日的方法,将有修行资质的人挑选出来。

哪怕是有修行资质,但进行考核的时候也会有一个高低之分。

所以莫沉挑选起来就比较严格,若是恰好能修行的他不会登记,要登记就必须稍微有些天赋。

至于天赋如何,他也在名字的后面写上。

此时西陵院里头的庭院处,一位老者正在与友人下棋,远处一位年轻人走上前来。

“长老,查到了!”梁承望鞠躬道。

“都查到了什么?”陶子珍笑着问道。

梁承望汇报道:“此人姓莫,名为莫沉,是前几日才到长陵落脚,平日会在小巷里摆摊算命!”

“呦?这般说法,他是算名算出来的?”陶长老有些惊讶。

“还不能肯定,不过他这两日确实都在排队的新生里面观察,也给出了一些名单。”梁承望眉头挑起说道:“对了,昨日岳家的公子也来报名了。”

陶长老顿时眯起眼睛,开口道:“这岳柏飞天赋不错,听说年前便踏入了修行。”

“是的,据负责招生的秦弘图所言,岳公子想要进入学院静修一段时间。”梁承望说道。

“静修一段时间?这个说法有些含糊,既然来了便是我们的学生。”陶子珍开口道:“让他正式参加入学,不得有特殊待遇。”

就在此时,跟陶子珍一起下棋了朋友汪光明笑道:“老陶啊,你还是这个脾气!”

“不是脾气不脾气,有些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陶子珍转过身子吩咐道:“就这样,该考核的还是考核,一视同仁!”

“是的长老!”梁承望拱手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大抵片刻,两人继续安静的下棋。

这棋局局势两分,谁也看不出输赢!

“我有些好奇,当日青须为何敢独闯长陵?”汪光明手握着棋子问道。

“这长陵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波汹涌!”陶子珍叹了一口气:“所以做起事来,大家总是去衡量得失!”

“你的意思是?当日微姬将青须放走,其实是故意的?”汪光明眼睛一亮地问道。

陶子珍轻声笑道:“算不上故意,青须乃是南蛮圣山的修行者,修得又是苦行者!”

“这苦行者最是难缠,观徐邵阳几招便败退,可知青须修为应该更高一个境界!”

汪光明眉梢紧紧皱起,“那便是涅槃镜了!”

“没错,应该已经是涅槃镜,哪怕是微姬强行把人留下,长陵最起码被毁掉半城,这个代价太高了!”陶子珍分析道。

汪光明淡淡一笑:“我还以为是估计徐邵阳的缘故。”

陶子珍微微一证,顿时问道:“何种缘故?”

“徐邵阳是西陵院出身,但却是神天司提拔,跟神天司的关系极其密切,如今又是立功回京,若是微姬与徐邵阳联手将青须擒住,那便是立了大功!”汪光明笑道:“徐邵阳的已经是大将军,再往上便是君侯之位!”

陶子珍这才意识到里面的复杂!

“不过啊!也可能如你所言,微姬是考虑到了长陵的代价,确实不应该追!”汪光明自言自语的笑道。

不过这一番话,倒是让陶子珍陷入沉思。

传言那个女人的心思极其细微,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良久,陶子珍这才笑了出来:“不管如何,我还是会倾向于神天司。”

“这当然,北宋有古神庙,南蛮有圣山,而我们大疆有神天司。”汪光明微微一笑道:“这个道理连老百姓都知道。”

陶子珍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内部不够团结,否则这些蛮人,哪敢如此嚣张。”

两人边下棋边是谈论。

此时在长陵的小巷子里,莫沉买了好一些吃的,包子两三笼,从清风楼带出来一些红烧肉。

他咚咚咚的敲门,开门的小妮子看到莫沉手上有好吃的,顿时欢喜无比,就差在原地直蹦了!

“来来来,趁着热,赶紧尝一尝!”莫沉笑着喊道。

薛软软口水都要流出来,她用嫩白的小手指着红烧肉说道:“我先吃这个。”

“先吃后吃都可以,反正都是给你的!”

莫沉现在得出一个道理,那便是无论哪个世界,都会有吃货的存在。

第十四章 【文试】

长陵的街道,从来都直来直去,基本上不需要拐弯。

此时一匹快马飞驰而过,惊得周遭的百姓都让出一条路。

莫沉站在街头,他正要前往西陵院,今日是西陵院初试的日子,据说先考文试。

在路上便遇到了这一匹快马,马儿的身上还沾有鲜血。

坐在渭河边垂钓的老人家也缓缓开始收鱼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上一次这般着急的报信,应该是古东城被攻陷时。”

这话一出,百姓们便是神情紧张,这难不成是要开始打仗了?

哪怕是长陵,不可能被战火牵连,他们也揪起心来。

因为只要打仗,便要死人!

不少人家中都有壮丁从军,他们纷纷沉着脸,开始祈祷!

莫沉的脚步来到了西陵院,此时院里头的大门敞开!

他迈着脚步走了进去,周围一看许多年轻的面孔盘地而坐,手握毛笔端正答题。

“考试吗?磨磨蹭蹭的,赶紧入座!”一位监考官对着莫沉冷声怒喝道。

莫沉好笑地摸了摸头,他一看最后的地方还有一个空位,估计是有考生缺席。

他也没有解释,正好想看看到底考的是什么内容。

他刚坐下,便看到了前方出的试题!

一炷香的时间完成试题,此时插在炉子里的檀香还有半根!

试题也不多,不过莫沉看了一眼便笑了出来,因为这题目很简单。

第一题:现场作一首思乡的诗。

莫沉挥笔便将默了一首《回乡偶书》。

第二题:农夫家养着鸡犬共有三十只,农夫侄儿初学数数,将鸡犬的腿都数了一遍,共有一百条腿,试问鸡犬个数分别是多少。

这其实就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莫沉稍微列了一下方程便解了出来,顿时写下答案:“犬二十头,鸡十只!”

第三题也不难,莫沉虽然来迟了,但基本上没有费多少时间便将卷子填完。

此时抬头一看,檀香还剩下三分之一,他便无所事事,周围看了一眼竟然还看到熟人,毛飞白坐在自己斜前面的位置。

这家伙一个劲地挠头,一看就知道被难住了!

莫沉好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这简单的题目,倒是将大部分人难住了。

监考官邵博易看到了这一幕皱起眉头,马上朝着旁边的人说道:“你去将那人的卷子给我收上来!”

邵博易一开口,马上将考生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莫沉一愣,这是指着自己?

“来迟了还探头探脑!”邵博易很是不耐烦地说道:“直接收卷了!”

底下一群人顿时骚动起来,有些人想要偷看也瞬间就怂了!

由于莫沉并不是考生,只是想看看题目,所以并没有填写名字,考卷马上被旁边监考的护卫给没收了。

邵博易接过考卷,要看看这人到底都写了什么!

结果一下子邵博易就愣住了!

这……

这居然都全部填上了?

这人可是来晚了半柱香时间啊!

他有些不信,肯定都是胡乱回答,顿时看向了第一题,一首思想的诗!

大抵两秒,邵博易猛然一震!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眼珠子瞬间僵住了,这写的竟然如此出彩!

邵博易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水,然后继续往下看,后面的题目全都答对了,这竟然是一张满分的考卷!

他情不自禁地咬起牙门,将视线落在考生名字的地方,却发现那一栏空空荡荡。

“咳咳,你去让他把名字给签上!”邵博易再次开口道。

有才华的人是值得尊重的,若是一般的人连名字都没填,直接就给了零分,可是这满分的卷子必须填上名字。

护卫将卷子给送了回来,然后对着莫沉说道:“你把名字写上!”

莫沉直接站了起来摆手:“用不着,我不是考生!”

哗啦啦的一下子,哪怕是还在考试的考生都忍不住望了过来,这不是考生也进来考试???

本来考生的身份都会在进场的时候确认,可是莫沉来晚了,邵博易就直接喊对方入位没有核实身份。

此时邵博易顿时哭笑不得地问道:“你不是考生,你来干嘛?”

“我不是学生,我是来当老师的!”莫沉笑着应了一声。

这话一出顿时惹来许多眼神注目,特别是毛飞白这家伙瞬间懵逼了,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

“我的天!!”他低声地喃喃很是震撼。

毛飞白两眼瞪大,吞了一口水,“还真是他!”

邵博易当然知道学院招收老师,他顿时就拍着脑门道:“您怎么没早说,真是闹笑话了!”

“我顺便看看试题嘛!”莫沉好笑地说道。

“写的那是一个漂亮,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满分!”邵博易笑哈哈地夸奖道。

邵博易修为并不高,目前任职文官,也是西陵院出来的学生,便来充当这文试的监考官。

能到西陵院当老师,那定然不简单,比入朝为官还要难。

邵博易很是尊敬地问道:“不知先生贵姓?”

“我姓莫,单字一个沉。”

听到这个名字,低头做题的毛飞白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他早就觉得莫先生并非常人,若是真能成为西陵院老师,这就厉害了!

“莫先生,您今日是来?”邵博易皱起眉来问道。

“我来了解一下文试都考了些什么!”莫沉将自己手里头的卷子随手一撕便笑道:“手痒便写了一些,还请不要见怪!”

邵博易咧嘴笑道:“先生见笑了,一首回乡偶书,写的十分有味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莫沉摆手一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邵博易觉得有才之人多骄傲,而此人却这般谦虚,实为难得!

两人稍微聊了一会,莫沉的神识被挡在了白光之外,说明此人修为最起码到了筑基境。

一个普通人被一个筑基境的修行者毕恭毕敬的拍马屁,大概也就只有莫沉有这种体验了。

莫沉告辞后,便慢悠悠地走出了西陵院。

说来也好笑,西陵院老师的这个身份,竟然一下子就唬住了那么多人。

这比自己在外面开个摊位算卦还要神奇。

自己还没成为老师就到处装逼,被发现会不会堵在街头一顿毒打?

莫沉笑了没多久,脚步就停在了一条拱桥上,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而跟踪自己的人,是一位有些眼熟的男人。

他眉梢一挑,这人是不是在西陵院入学的时候看到过?

果不其然,那位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走上前来问道:“那个……您是西陵院的老师吗?”

周围的路人顿时惊诧地望了过来,这西陵院当然无人不知。

他们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人师表啊!

莫沉摇头道:“我只是想去当老师,现在还不是!”

“我知道,我相信您肯定有本事,您一定要救救我儿!”

说罢,男子哭喊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莫沉瞬间就懵了,这……

他的神识马上就附身在此人的身上,瞬间就洞察了所有的天机。

【出身:徐昌盛,立冬人,42周岁……】

【经历:出身于农家,后卖米发家,由于独子患上赌瘾,不得不为儿还债……】

【修为:无修行资质……】

【未来:由于儿子欠下许多债务,家里一贫如洗,多次被追再上门,三年后妻子患病无钱医治,儿子猛然觉醒,老年终于得偿所愿……】

莫沉最主要的是看经历跟未来,这得偿所愿写的不太清楚,他马上将人扶了起来。

他开口道:“莫要着急,你先给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这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莫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长陵的人怎么说下跪就下跪。

徐昌盛一把年纪却也不嫌丢人,红着眼说道:“我家孩儿原本是西陵院的学生,可是如今却嗜赌如命,家里财产迟早要让他败光!”

莫沉眉梢微微挑起,这赌确实害人,如今怕是还有财产,但肯定撑不了多久。

“你想让我帮他戒赌?”莫沉有些诧异,这戒赌怎么会找上自己?

“不是!”徐昌盛咬了咬牙,周围看了一眼,在莫沉耳边轻声说道:“我希望您把他的腿打断,让他以后出不了门!”

莫沉顿时一阵傻眼,这方法也得亏能想出来。

“不满先生您说,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修行者,我们都奈何不了他,只有你们修行者才能教训他,只要先生愿意出手,我便将城西的那宅子赠予你。”徐昌盛很是大方地说道。

莫沉眼睛一亮,自己早就厌倦了那破屋子,黑不溜秋的,大雨天还漏水!

徐昌盛看得出对方感兴趣,继续说道:“那宅子有人找我买,出价白银六百两我都没卖!”

这打断一名修行者的腿,莫沉怕是有些难办到,不过为了这个新房子,他开口道:“这样吧!我先跟他见一面,或许能有转机!”

徐昌盛也是割肉了,反正这宅子放着,迟早要被那小子给压出去赌了,还不如拿来送人情!

他相信这位先生既然敢去西陵院当老师,就必然有本事!

“好,他应该就在赌场,我这就带您去!”

徐昌盛狠下心来,便领着莫沉往赌场的方向走去。

第十五章 【赌场一】

城南有一家赌场,这里每日都有人在挥金如土。

有的人一夜暴富,有的人输得欠债无数。

这里的规矩很多,但却能让赌徒醉生梦死,因为不会有官府衙门的人敢来搞事!

徐昌盛领着莫沉来到此处,远远便看到几条野狗在外头啃骨头,仔细一看这骨头竟然像是一个人的手掌。

莫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难免有些反感,他眉头皱起来到赌场的门口。

两名大汉走上来搜身,检查,不允许将任何利器带入赌场。

“进去吧!”大汉搜身完毕,便抬手欢迎。

徐昌盛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便领着莫沉来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

这里面极为热闹,吵杂的声响里有惊叹有愤怒,各种嘶喊声音!

这张桌子围了许多人,赌徒正开始押注。

“我押大!”

“我压小!”

有些人是压几两碎银,有的人则是豪迈的直接压出一张百两银票,此时压了银票的正是徐昌盛的儿子,徐胜!

“狗剩啊!你还有钱啊?借我点呗!”

此时徐胜旁边的哥们搭着他的肩膀笑咧咧地喊道:“赢了还你双倍!”

“滚,老子正烦着!”徐胜蹬鼻子地推开对方。

徐昌盛叹了一口气,便指着自己儿子说道:“就是他了!”

莫沉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百姓似乎都沉迷不可自拔,只见那赌场的摇晃着骰子,动作潇洒好看,用力盖在赌桌上,便笑道:“买定离手!”

哗啦啦的又是一堆人押注,仿佛他们能够知道听得出里面是多少点数那般。

随着赌场的人准备揭晓答案,押注的人开始呐喊起来。

“小!小!小!”

“操!”

赌场的人一下子揭开骰子点数,顿时又是一大批人破口大骂,而押赢的人则是笑咧咧地拿回自己的银票。

徐胜压输了,他正一脸黑,揉搓着那乱糟糟的头发,一回头就看到了老爹那极为失望的眼神。

“你来干嘛?”徐胜对着徐昌盛不耐烦的问道。

“你……”徐昌盛对儿子这般无礼感到愤怒。

此时莫沉的神识已经附在对方的身上,那瞬间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冒出一行行细字。

【出身:徐胜,徐世川周人,23周岁……】

【经历:十六岁今日西陵院,十七岁成为修行者,二十岁踏入脱凡镜五阶成为同届顶尖的修行者,二十一岁沾染赌瘾,一发不可收拾,二十二岁开始荒废修为流连于赌场……】

【修为:两年无修行,境界跌落成脱凡镜四阶……】

【未来:二十四岁将家产败光,二十八岁由于家中一贫如洗,眼睁睁看着母亲病逝,从此洗心革面,从军历练,最终成为领军万人的将军……】

这次莫沉看的仔仔细细,算是将对方的经历以及未来看了个透,这凶吉与生死因为境界的缘故,无法窥探。

莫沉笑着拍了拍徐昌盛的肩膀:“莫生气,不值得!”

此时徐胜这才开始打量着站在老爹旁边的这个年轻人,他眉梢间带着一丝不屑!

“你又是谁啊?”他问道。

“狗剩是吧?”莫沉好笑地问道。他一直觉得狗剩这个名字很逗,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

“你谁啊,谁让瞎喊了!”徐胜输了钱就烦,此时异常烦躁。

“大胆,这是你们西陵院里的老师!”徐昌盛怒着眼骂道。

可惜这赌场里,太过吵闹,周围的喧哗直接把几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不过此次,也就伶仃的几个人听到这句话,诧异地回过头来。

徐胜瞬间呆住了,西陵院的老师?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这般年纪比自己也多不了几岁,已经是西陵院的老师了?

“你喜欢赌是吧?不如我们来一局!”莫沉嘴角微微上扬地问道。

“行啊!阁下怎么称呼?”徐胜一听要赌,顿时来劲了!

徐昌盛一脸懵逼,这怎么就赌起来了?

“我姓莫,你输了该不会不认账吧?”莫沉故意挑衅道。

徐胜爽快地拍着胸口说道:“这儿的人谁不认识我,我狗剩从来愿赌服输,说到做到!”

看着儿子这般姿态,徐昌盛心里头那是一番难受。

此时几个赌徒围了过来,笑问道:“怎么赌啊?”

“这样吧,我教你们一个新玩法!”莫沉咧嘴一笑,便朝着一个空空荡荡的堵桌子走去。

这桌子由于破了一角,大家觉得破财气便没有在这里玩。

“新玩法?”

这一听有新玩法,顿时无数人围了过来,将这个桌子挤满。

“玩法很简单,我们一人五个骰子!”莫沉笑着介绍道!

“比大小?”徐胜诧异地问道!

莫沉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人眼光格局还是太狭隘了,他解释道:“这个玩法叫大话骰。”

这听的人满脸疑惑,完全搞不懂怎么玩。

“我们倘若我们两个人玩,一人五个骰子加起来便是十个骰子,但我不知道你摇到的是什么,我必须猜!”莫沉长话短说的将大话骰的规矩讲了一遍。

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听懂了,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活着梦里,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徐胜是听懂了,他摸着头问道:“我喊三个六,如果十个骰子加起来有三个六点,就是我赢对吧?”

“就是这个理,如果我觉得确实有三个六,那么我可以加一个数,喊四个六,……直到你认为没有,则打开骰钟!”莫沉耐下心来解释。

这玩法大家都没听过。

“行啊!”徐胜很是豪爽,人都有猎奇心理,有新的玩法当然想试试。

起初还有人没弄懂,直到看着莫沉两人对弈了一局,这才开始恍然大悟!

看戏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投入!

莫沉嘴角掀起一抹弧线,他可是大话骰的高手,这群人根本不懂这个游戏的精髓在哪!

试玩了两局,莫沉第一局赢了,第二局故意输了。

“来来来,拿骰子过来,我也玩!”此时穿着锦袍的大爷看的过瘾了,表示要加入。

“五十两一局,赢的人拿钱!”莫沉解释道。

这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百姓根本玩不起只能在旁边看戏,三人连续开了几局。

在莫沉刻意控制下,倒是输了一百两出去!

顿时惹得围观的群众笑了眼睛都花了!

“行不行啊你?”徐胜赢了五十两,觉得倍有成就感,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游戏的法则。

此时又有一人加入赌局,大家笑喊道:“呦,三爷来了!”

被称作三爷的也是一名脱凡镜的修行者,莫沉大概扫了一眼对方的资料,得知此人性格张扬,喜欢胡乱吹嘘,顿时便稳下心来。

他虽然不能作弊,但比这些的人更懂得技巧,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第十六章 【赌场二】第二更

此时,再加上能够观察对手的经历和性格进行分析,他便稳操胜券!

“五十两一局?有点枯燥啊!我看翻一倍吧!”这三爷也是财大气粗。

这赌注越大,赌局自然越有看头,莫沉搓了搓手笑道:“行啊!”

徐胜顿时高声喊道:“老冀,给我拿一千两银票过来!”

这徐胜可是赌场里的大主儿,在里面大手一挥便是抵押了许多财产,是赌场愿意借钱的几人之一。

徐昌盛这可就着急了,他来到莫沉的身后小声说道:“他又要找赌场借钱了!”

莫沉眉头挑起笑道:“借就借,反正迟早是要进我的口袋!”

这话一出,顿时就惹人笑了!

“嚣张的人我见多了,上次还有一个说要让我钻他胯下的,结果你们猜?”三爷笑哈哈地说道。

“知道知道,最后那个家伙是剁了手走的!”周围的赌徒回答。

徐胜也是兴致高昂地说道:“我看今日谁输谁赢还难说呢!”

莫沉手里头的银子还真经不起折腾,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旋即便出现戏剧化一幕,莫沉自己手里头没什么就喊什么,坑的其余人骂的不停!

他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大话骰”,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我开!”

“我开!”

“再开!”

哗啦啦的一下子,不过眨眼的世界,莫沉便赢了上千两,看得人目瞪口呆,这尼玛也太牛逼了吧?

“草,不玩了!”最开始加进来的那位大爷输了几百两,黑着脸破口大骂!

如今便留下徐胜还有那个所谓的三爷坐在椅子上,可是这两人也是气的面红耳赤,被耍得咬牙切齿。

莫沉控制的很好,他特意把赢回来的输给徐胜,让对方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情。

大抵一个时辰后,三爷输了一千三百两,一边骂爹一边摆手喊不玩了!

在城南的这个赌场里,有趣的是没人敢用武力压制!

输了钱想要吓唬人的,都被剁手喂野狗了!

所以莫沉哪怕赢了那么多钱,也没人敢威胁他。

此时徐胜还赢了几百两,那是一个情绪高涨,一个新的玩法出来,大家都输了就自己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有天赋!

他的虚荣感得到最大的满足,甚至面对莫沉开口说玩大一点,也丝毫不畏惧。

“五百两一局!”莫沉嘴角微微掀起一抹笑意开口道:“我这还有一千五百两,够玩三局!”

他故意这般说法,便是要给徐胜信心!

徐胜劲头也上来了,笑嚷嚷道:“来就来,谁怕谁!”

结果大家都以为莫沉会赢的时候,他连跪两局,把好不容易赢回来的一千两个输了出去。

这看的周围的人心疼不已,纷纷让莫沉别玩了!

徐胜那是越笑越浓,这感觉真是无比的舒爽!

莫沉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来来来,这最后一局!”

这一句话后,便开始了一场让人心惊胆颤的屠杀!

一局,两局,三局!

哗啦啦的一下子,连赢五局,将徐胜手里在最后一张银票给赢了过来。

莫沉摸着头还在装疯卖傻:“我这运气不错啊!”

他故意把输赢归为运气,就是为了让对方能够继续有信心玩下去!

这次莫沉可见识到了赌徒可怕的一面,徐胜那是劲头上来了,直接从怀里端出了一张地契,便又从赌场那兑换了七百两!

这张地契正好是徐昌盛准备赠与莫沉的屋子,看到这一幕,徐昌盛被气得浑身颤抖,怒目而视,当场就破口大骂!

只可惜昌盛马上就被赌场的人制止了,这里不允许搞事!

莫沉挥手笑道:“不着急,这屋子迟早是我的!”

徐胜死死咬着牙,他就不信了!

“再来!”他一声怒吼!

骰子再次摇起来,马上对方手上的那七百两银票又进了莫沉的口袋了,看的围观的众人那是笑得前俯后仰。

纷纷给莫沉比起大拇指,这才是真的吊炸天啊!

莫沉想的道理很简单,你不是喜欢赌吗?

那来赌啊!

赌博,我也可以教你做人!

他望着徐胜挑衅地问道:“怎么?这就没了?也不过如此嘛!”

“你……”徐胜气急语塞。

“我的老家有一种玩法,叫回光返照,这如果对手输光了,可以一局定江山!”莫沉此时终于开口道。

“回光返照?一局定江山?”徐胜倒吸了一口气,问道:“怎么玩?”

“很简单,我再跟你玩最后一局,赌上我现在赢回来所有银两,如果你赢了这些全归你!”说罢莫沉还刻意将银票往前推。

看戏的人那是眼睛都移不开,这里面的银两是他们梦寐以求,却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徐胜额头出了一把汗,“如果我输了呢?”

“你输了很简单,为我卖命十年,斟茶递水,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莫沉表情从容地笑道。

这话说完后,有人喊道:“赌啊!才十年!”

“我他妈一百年都挣不到那么多钱!”有人起哄道。

围观的群众最喜欢起哄,怂恿,在这种环境底下,徐胜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除非他不要这脸了,以后不再赌场混,否则这次退缩肯定会被笑话一辈子!

徐胜面子实在过不去,他开始考虑得失。

此人是自己父亲带来的,还说是西陵院的老师,自己哪怕是签下了卖身契也不过是回到西陵院,并没有那么难堪。

这来来去去,他分析了一遍,便咬牙豁出去了,高声喊了起来:“来,准备卖身契!”

瞬间整个场子就炸了,那是一个热闹,都在看戏!

这赌场很快就把卖身契准备好,看来这卖身的赌约还真不少第一次。

“我若是输了,便在这里签上字,为你卖命十年,你若是输了,钱留下,人滚蛋!”徐胜不输气势地望着莫沉说道。

莫沉淡然一笑,嘴里吐出两个字:“可以!”

一瞬间,看戏的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渐渐开始紧张!!!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最后一局!

此时,徐昌盛终于明白了莫沉想要干什么,他比谁都紧张,偷偷咽了一口水。

说起来也嘲讽,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渴望自己儿子输!

第十七章 【赌场三】第三更

这城南的赌场,自然有人在背后撑腰。

莫沉这般高调,早就惊动了赌场的某些人,他们调动了强大的人脉关系开始打听莫沉的身份。

这才过了没多久,关于莫沉的信息便流入了赌场深处,那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姚天瑞手里。

他仔细打量着纸上写的字,便是浓浓的皱起了眉头。

“衙门跟刑罚司都找上门,衙门的人在家中审讯?刑罚司呆了不到半日便离开?”他低声喃喃,这里面的痕迹都隐约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还给长陵知府的千金算一卦?”姚天瑞脸色越发的沉重。

这长陵是天之脚下,这长陵的知府可不简单,哪怕是大人也要给几分薄面,更不用说他了。

看到这里,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原本以为也就是如此,哪能想到,后面的资料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疑似西陵院教师,文试考核时与考官邵博易谈笑风生!”

他心里打了一个疙瘩,顿时抬手喊道:“让埋伏在小巷的人全撤回来,顺便给这位莫先生斟杯茶!”

一个赤裸胳膊脸色有一道刀疤的大汉诧异地问道:“大哥,那可是几千两啊!就这样放了?”

姚天瑞冷哼一声:“让你办就去办,哪来那么多问题?”

刀疤大汉顿时捏了一把汗,哈头笑道:“小的这就去安排。”

姚天瑞神情严肃,这里面的重重关系只要有一半是真的,这个人也不是赌场可以随意碰的!

城南的赌场能开到今天,很大缘故便是他知道,哪些人可以碰,哪些人不能碰!

此时刀疤大汉走在吵杂的赌场里,对着手下王二蛋吩咐道:“给那位莫先生送一杯茶,这么久了估计也渴了!”

王二蛋愣在原地,却不敢多问,感觉点头去办!

他拉着兄弟喊道:“走走走,冲杯茶!”

“刀哥刚才不是才说要……”旁边穿着麻布衣的男子做一个割首的动作,表示原来是要杀人灭口的,这么就冲茶了?

“傻啊你,刀哥让冲茶就冲茶!”王二蛋踹了这家伙一脚。

这刀哥可是筑基境的修行者,哪是他们普通百姓能招惹的,此时围观最后一局的人挤得密密麻麻。

忽然赌场的人喊道:“让一下!”

这才让出了一条道,都好奇到底怎么回事,王二蛋笑笑口的给递了一杯茶过来。

“莫先生请喝茶!”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炸了!

这可是城南的赌场,哪怕是衙门的捕头都不敢往里面走,如今却是主动送茶水?

这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但对于莫沉的身份却瞬间有一个抬高。

起初大家都只是看笑话,觉得这位年轻的小伙运气不错,赢了那么多。

甚至有的修行者还起了贪念,想要在半路拦杀夺取银票。

此刻赌场的人主动斟茶,便打消了他们的念头,重新对莫沉进行定位,这个人不能惹!

徐胜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在这里混迹一年多,当然知道赌场会在斟茶递水意味着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咽了一口水,难不成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竟然真的有如此骇人的背景?

莫沉楞了一下,这茶他觉得有些烫手,会不会下了毒?

他半笑地朝着众人问道:“这茶能喝吧?”

“能喝!”

“放心喝吧!”

有的老赌徒知道怎么回事,顿时大笑道:“这说明赌场认同了你!”

莫沉一看大家的表情,以及态度变化,顿时明了这杯茶代表着什么,这是赌场在讨好自己?

他谨慎未见,只是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实际上连嘴唇都没有碰到杯子。

“狗剩啊,来吧!”

莫沉抬手一笑,便摇起了骰子,这一刻直接让徐昌盛的心都揪了起来。

徐胜也释然了,如果对方是连城南赌场都给面子的人,那自己哪怕是输了,也输的不冤!

他深吸一口气,也开始摇骰子!

两同时将骰子盖在桌面上,莫沉看了一眼里头的点数,便笑道:“四个六!”

猛地一下,徐胜的心就堵住了,他手里头有一个,也就是对方需要有三个!

可是真的会有三个吗?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那淡然的笑脸看不出任何答案。

莫沉嘴角掀起一抹弧线,开口道:“到你了!”

这个游戏的乐趣便在于此,徐胜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到底拿了几个六?

莫名他的额头便开始冒汗,这到底该怎么喊?

围观的赌徒眼睛死死盯着徐胜,看他这般模样,就知道手里头没有几个六。

徐胜脑子一阵疼,若是继续喊只能往大的喊,可是他手里头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要选择撒谎?

可是看对方的表情,似乎无论自己喊什么,都会开自己。

不知不觉,徐胜的汗打湿了背后的衣裳,他大口吸着气。

最后徐胜脑子一热,便大喊道:“开!”

说罢,他将手里的骰钟揭开,里面躺着一个六!

刷刷刷!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除非莫沉手里有三个六,否则这局就输了!

徐昌盛紧张死死捏着拳头,甚至手指甲都插入了肉里,他知道胜败就在此一举。

徐胜心里头开始祈祷,假的,肯定没有!

莫沉轻生一笑,“呵!”

这一笑,瞬间让徐胜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发青。

“真是巧了,我这个人不爱撒谎,我自己手里刚好有三个六了!”莫沉笑着揭开了答案。

此时,骰子的点数映入眼底,一个三点,三个六点,一个五点。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沸腾起来了!

“我的天!!!”

“可怕!”

“天啊,居然还真的有!”

“这喊得绝,哪怕是对方加一个,那马上就开了!”

徐胜整个人像傻了那般背靠着椅子,旁人欢喜热闹仿佛与他毫无关联。

他的整个世界都空了!

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

莫沉笑着揉了揉鼻子,便站了起身。

“签上名吧!”他缓缓开口道。

徐胜很是艰难地抬起头来,他第一次输得如此彻底,甚至觉得前面自己赢了,是不是都是假的?

他开始看不清了,看不清这个世界。

赌场的人抓着徐胜的手沾上红印,便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谁也没有料到,莫沉忽然开口道:“把这些银票拿回去,把你抵押的房契还有其他的拿回来。”

徐胜浑身一震,猛然瞪大双眼,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莫沉。

“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瞧瞧你现在落魄成什么模样!”莫沉皱起眉头训话道。

徐胜傻呆地站在原地,他心里头掀起惊涛骇浪,这如此多的银两就这样送回给自己?

周围的人也都被吓得不敢作声,都是看疯子的表情看着莫沉。

徐昌盛红着眼鞠了一躬,感激涕零地说道:“日后,莫先生便是我徐家的恩人。”

赢了如此之多的钱,完全可以不顾离去,而眼前这位先生却慷慨地把钱送了回来。

又帮忙点醒这个不孝子,如此恩情实属难忘。

徐胜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像是无数种滋味浇在心头。

这般气氛有些古怪,莫沉挥手一笑便说道:“把抵押的钱退回去,多余的钱便送给赌场。”

说罢他转身离去,还拍了拍王二蛋的肩膀说道:“茶不错!”

这般潇洒,硬是让人看得出了神。

徐胜忽然觉得,自己与那位先生相比,竟然如此不堪!

莫沉没什么金钱观念,特别是在长陵这种地方,人脉与实力才是至关重要的。

既然赌场能给自己面子,这钱他就不拿了!

拿着钱出赌场,说出去总有些不好听!

他的脚步来到了那家茶馆,便笑着招手道:“小二,来一壶大红袍。”

“好勒好勒!”

大抵片刻,小二便将茶送了过来,还笑咧咧道:“客官,您上次喝的是龙井,如今又喝回大红袍,是觉得龙井不好喝?”

“茶都是好茶,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属,我喜欢大红袍!”莫沉微微一笑回答。

说罢,轻抿一口,便觉得滋味很是不错。

第十八章 【放榜之日】四千字大章

两日后。

徐胜正在帮忙给莫沉拧东西,这脱凡镜的修行者就是不一样,劲头大。

本来莫沉还以为要来来回回好几趟,结果一趟就把东西全搬到了新家。

这城西的新屋子,很是宽敞,还有后院可以种花。

徐胜擦着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着这乌云盖顶的老天,喃喃道:“看来有一场大雨!”

莫沉站在院子里问道:“这长陵有什么适合种植的花吗?”

徐胜讪笑地挠了挠脑袋:“我抽时间去问问,还真不知道。”

莫沉无奈地白了一眼!

这雨说下就下,还是倾盆大雨。

滴滴答答……

瞬间将路人淋了一个透,大雨磅礴,若是平常这般天气,外头很少人活动。

可是今日,却陆陆续续看到有人经过,全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莫沉皱起眉头道:“这是去哪?”

徐胜一阵恍然大悟:“先生,这应该是西陵院招生放榜之日!”

“哦?那倒要去看看!”莫沉眼底一亮,这榜上虽然不会有自己的名字,可是上面的名字对他来说也有重要的意义。

“走,我们也去看看!”莫沉开口道。

原本莫沉想着踩着木屐头戴斗笠便出门,却被徐胜拦下阻止,他笑道:“先生不必如此,我来撑伞便好!”

如此,两人走在路上。

这般景象并不稀奇,若是大家族子弟出行,都是有侍从在旁遮风挡雨。

这纸油伞不算很大,堪堪能躲得进去两人。

徐胜害怕莫沉沾到雨滴,便将自己的半侧身子都让了出来,这般动作实属不易。

西陵院距离此处并不远,路上还能碰上同行的人。

此时院外竖起了一块牌,上面刻着本次成功通过考核的新生名字。

大一群人围观在此处,纷纷都在寻找自己的名字,不时能听到欢呼雀跃的呐喊声,那便说明这个人成功入学。

这通过考核的人,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高分的人自然天赋根骨更好。

报名的人很多,此时通过考核的人数,仅有那么二十五人!

有些人来到此处,寻不到自己的名字,便低着头离开。

有人欢笑有人悲!

咯哒咯哒!

莫沉踩着木屐慢步走了过去,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他。

“咦,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们报名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先生?”

“好像是他!”

“排在我前面的那个人被他记下名字,结果就真的通过了考核!”

这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顿时好多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年轻人。

周围这般景象,与莫沉脑海里想象出来,古时候赴京赶考放榜的情况差不多。

成功通过考核的喊上亲朋好友聚一堂,甚至还会摆个酒席,而落榜之人便只能站在一旁落魄淋雨。

有一位少年在榜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激动地呼喊起来,“过了过了!”

周围好些人表示祝贺,只要能够在西陵院毕业,便意味着他日可能会入朝为官,或是在战场上领兵杀敌,他日更有机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将军。

少年兴奋地丢掉了纸油伞,朝天大喊:“我成功了!”

这般喜悦,跟周围落榜的人恰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雨水渐渐变大,雨滴敲打在少年的身上,将他浑身打湿。

周围的人,有些羡慕,有些妒忌!

就在此时,莫沉的脚步正好走了过来,少年认得出当时自己排队报名时,这位先生把自己的名字给记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收起了先前欣喜若狂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先生好!”

莫沉好笑地问道:“过了?”

“过了,第十九名,险过!”少年摸着头讪笑。

“不错,继续努力!”莫沉轻声一笑。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底,像是印证了先前的说法,这个年轻人记下名字的人便有机会通过考核。

跟在莫沉身后的徐胜心头微微一颤,莫沉的身影落在他的眼底,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莫沉的脚步来到了放榜的位置,周围人便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他的视线落在了考核通过的名单上,第一名,第二名……直到最后一名。

霎时间,他就笑了出来。

他一共递交了十九人的名字,这十九人便全部通过了考核!

而且自己标出来天赋很不错的几人,都得到了高分!

这个榜里面虽然没有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这西陵院教师的位置十有八九是稳了!

这大雨越下越大,很是磅礴!

莫沉的裤脚都被打湿了,他却径直朝着西陵院走去。

此时正巧迎面走来一人,这个人莫沉记得是叫岳柏飞,是岳君侯的公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修行者,此时境界卡顿了一年。

莫沉停下脚步,对方也停下脚步。

两人眼神对视,两边身边都有人撑伞。

此时忽然有一位怀着大肚子的妇人踏错了脚,马上要摔倒在坑洼的地上。

只见岳柏飞身形一跃,便将妇人扶了起来,否则这一摔肚子里面的小孩怕是不保了。

雨滴很快打湿了岳柏飞的衣服,给他撑伞的书童赶紧跑了过去帮忙挡雨。

“谢谢,谢谢您啊!”妇人握着对方的手那是一个激动!

“没事,这下雨天地滑,以后小心点!”岳柏飞拍着妇人的手笑着叮嘱道,似乎不在意自己被淋湿。

莫沉见过这个人的资料,人品不错,天赋也不错,他心情正好便开口笑道:“我观你似乎陷入了瓶颈。”

岳柏飞诧异地望了过来,他眉头皱起,打量起眼前这位青年。

“修为似乎一年没动了是吧?”莫沉从容不迫地问道。

这一下子,岳柏飞瞬间就呆住了,这种事情对方怎么知道?

他修行的事,那是极度保密的!

而且这人他好像在哪见到过?

“你若是信我,我便给你指点一二。”莫沉缓缓道来,便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徐胜拿着伞跟在身后,他不清楚这个少年是何人,不过看刚才的动作,似乎修为不错。

这般年纪能有这修为,可能是大家族的天才子弟。

岳柏飞有些谨慎,问道:“你是?”

“投钱问路,尽知天机,我姓莫,人称莫半仙!”莫沉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

徐胜想笑却不敢笑,这莫先生的身份还真是多。

岳柏飞倒是笑了出来,“莫半仙?”

莫沉故意掐指一算,然后打量着对方的脸说道:“我来看看你的面相!”

岳柏飞还是十六七岁,对于未知的事物仍然保持着好奇,既然对方看穿了自己的瓶颈,试一试也无妨!

莫沉对此人的情况早就了如指掌,不过模样还是要装一下。

他故意皱起眉头,眯了眯眼,又是掐指一算!

良久,这才释然地笑了出来。

“先生是算出了什么?”岳柏飞晓有兴致地问道。

徐胜也是眨着眼睛,等着答案。

莫沉开口道:“十八般武艺,皆有定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脉,你的命不在于剑!”

岳柏飞一下子愣住了,这意思是自己不适合练剑?

“你修行的日子不短了,心法进展迅速,可是剑法却迟迟未能进步,如今却直接拖着你境界停顿。”莫沉一语中的地说道。

岳柏飞倒吸了一口气,好像还真是如此!

他抬起头来,虚心问道:“这……?如何是好?”

“很简单,你命里便归属并不是剑,换一换其他的武器!”莫沉建议道:“刀棍棒,这些都你可以尝试。”

岳柏飞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条可以尝试的路。

就在此时,莫沉笑道:“不过!”

“嗯?”岳柏飞的注意力又重新吸引了过来。

“我的建议是,斧头,你可以应该使用斧头!”莫沉开口道。

岳柏飞顿时露出苦笑,这斧头乃是军中利器,平日里极少有人会使用。

莫沉微微一笑,“这乃是天机,我虽然道了出来,但信不信由你!”

说罢,他转身朝着西陵院走去。

岳柏飞一个人愣在原地,他犹豫了片刻便朝着岳府的方向回去。

……

此时莫沉的脚步,停在了西陵院入门处。

这院里头有一位弟子正在练剑,看剑法那般潇洒,便知道肯定修为不低。

徐胜凑在莫沉耳边轻声说道:“这个是陶长老的亲传弟子,项睿明,已经是筑基境!”

莫沉眉头皱起,筑基境对于他来说很大压力,因为无法窥探任何信息。

项睿明也是打量着进门的这两人,他被吩咐在此处练剑,那是有任务的,要等一位年轻人。

却没想到等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似乎是西陵院的学生。

而此时这位学生居然甘心于为前方的年轻人撑伞,还真是有趣!

“阁下?姓莫?”项睿明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我姓莫,来询问一下长老,我是否通过了考察!”莫沉开口道。

似乎听到了声音,在院子里也走出几人来,纷纷朝着莫沉望了过去。

这些人的服饰跟项睿明一样,应该也都是学院里的学生。

“他就是那个莫沉!”有人颇有兴致地喊道。

这一喊,大伙像是看猴子一样打量着莫沉,各种奇怪的目光扫了过来。

此时另一位长老走了出来,表情很是严肃认真,这位长老一出现周围的学生瞬间静了下来,不敢喧哗!

“严老,这位便是莫先生!”项睿明介绍道。

严涛抬头看着这位所谓的莫先生,顿时眉头皱起,这听陶长老夸奖的词语他便觉得不对劲,没有修为如何能当西陵院的老师。

这岂不是给院里丢人?

所以他强烈要求,必须要加一道考核,最起码要能够对付筑基期的对手,再三商量便挑选了项睿明来当这个“守门人”。

严涛一看这人年纪便生出厌恶,这种人哪能当老师,这般年轻又没有修为,太过普通了。

“你若是能打得过他,那就算你通过。”严涛很不客气地说道:“打不赢,那就滚蛋!”

哗啦一下子,学生都沸腾了!

这严长老平时说话确实苛刻,但此时却代表着一个态度,那就我们西陵院不欢迎你。

莫沉也是一下子呆住了,上次遇到那名长老很好说话,怎么换了一个人来,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徐胜也是有些尴尬,这“滚蛋”二字,实在有些不给情面,听得人脸上发烫。

莫沉稳着气,看了一眼项睿明,又看了一眼周围看戏的弟子。

最后视线落到了严涛的身上。

莫沉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眉梢一挑,便对着徐胜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严涛顿时就笑了出来,冷嘲道:“知难而退便好!”

他也看不出莫沉的修为,但看样子确实是没有修行,否则不可能就此止步,现在不敢闯,不是怕出糗罢了!

莫沉转身后还没走出几步,脚步便停了下来。

他斜着身子对着徐胜叮嘱道:“若是西陵院的教师都是如此,你就不必回去了!”

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这时候很多人才明白过来,原来给莫沉撑伞的人竟然也是西陵院的弟子?

严涛那是气得咬牙切齿,奈何如此多学生看着,他也不能动怒,否则跟一个普通人发脾气,简直是丢了自己身份。

他怒喝道:“不必了,他已经被我们学院踢出去了!”

“哦?那就好!”莫沉轻声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迈起脚步离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个普通人与西陵院两者之间,徐胜竟然选择了这个普通人。

徐胜尴尬地摸着脑门子说道:“我早就不来了。”

“啪”的一声!

这句话像是一个嘴巴子扇在了严涛的脸上,滚烫滚烫的!

这本来严涛要来一个下马威,如果这位学生能够马上认错,西陵院的威严才算展示出来!

可是此时,脸都要被丢光了!

严涛气得浑身颤抖,他这般年纪,都是被人敬着供着,哪有人敢如此嚣张!

而且不仅姓莫的如此,竟然连西陵院的学生也是如此!

“胡闹,这种人竟然还想进入我们学院当老师,简直可笑!”

严涛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转身去找陶长老算账。

看戏的学生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各种说法便传了出去。

大抵流传的是莫沉根本不是修行者,却妄图进入西陵院,最后被赶走之类的说法!

这个八卦消息不胫而走,马上整个长陵都知道了。

第十九章 【收徒】

此时严涛来到陶长老的住处。

“陶长老,我们已经派人去了,秦弘图确定那个孩子只有十二周岁,却已经打通全身经脉。”

此时陶长老的弟子汪光明正在汇报道关于薛软软的事。

严涛顿时眼睛一亮,追问道:“哪家的孩子?”

这时候陶长老才释然笑道:“几日前有一位未满十四周岁的女童前来报名,由于不符合报名年龄,所以无法录取。”

“女童?十二周岁便打通经脉?”严涛这一听,肯定是天赋异禀的好苗子。

“我已经让人去证实此事。”陶长老讪讪一笑,这才问道:“你这般着急找我,是为了莫沉的事?”

提起这个名字,严涛火气就上来了,他板着脸道:“这种人你竟然还让我去考察。”

“怎么了?”陶长老愣住了,他当日观察莫沉的时候,觉得此人的品性不错,怎么会让严涛火冒四起?

“你不知道他那个架子,到我们西陵院来,竟然还敢让西陵院的弟子给他打伞,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严涛黑着脸骂道:“我让他与项睿明交手,他根本不敢一战,扭头就走。”

陶长老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他确实没有修行!”

“既然连弟子都打不过,又如何能当老师?”严涛板着脸道:“还出言不逊,让那位给他打伞的弟子脱离西陵院。”

“哦?还有这事?”陶长老微微一证,这确实有点不对,过分了!

“今日这事,只要你把这位十二岁通经脉的学生让给我,我就不追究了!”严涛气不打一处出。

陶长老一阵苦笑,这毕竟是自己提出的意见,如果莫沉真是那种人,确实是自己看漏了眼。

“罢了罢了,那就给你吧!”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严涛给汪光明一个眼神,便开口道:“走,带我瞧瞧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通了经脉!”

这般年纪通经脉也不是前无古人,像是岳家的孩子也是十二岁通经脉,不过这大家族子弟,从小便有习武的条件。

若是普通的家庭,这就更难能可贵了!

汪光明也是没有办法,他望了自己老师一眼,只能讪讪问道:“严长老是要亲自走一趟?”

“走一趟!”严涛对陶子珍的性格也是清楚的很,应该不会是假的。

“行吧,那我便带长老前去!”汪光明揉了揉脑袋,还真是没想到了,长老会为了一个孩童亲自出马。

他自己是十六岁才通的经脉,这十二岁确实惊艳!

……

此时,莫沉正在茶馆喝着茶。

跟老板笑谈了几句,也是非常有意思,把刚才在西陵院的晦气全部抛掉。

“瞧吧,我就说先生你不是一般人。”茶馆的老板笑呵呵道。

莫沉前几次来喝茶,还是一个人来,这一次便有人帮忙撑伞。

莫沉开口笑道:“你这样说,我倒是忽然想认识一下,那位喜欢独饮龙井的大人物了。”

“人其实跟茶一样,又不一样的味道!”茶馆老板笑着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以前也特别喜欢喝大红袍,后来又喜欢喝秋菊。”

此时远处有卖冰糖葫芦的,莫沉便招手对着徐胜喊道:“你去帮我买两串冰糖葫芦,你如果喜欢吃便多买一串。”

徐胜现在脑海里还在反复思考先前在西陵院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这西陵院可不是一般地方,莫沉这般得罪,显然不太好。

可是看莫沉现在喝着茶谈着笑,似乎没放在心上?

徐胜只能闷着头去买冰糖葫芦……

大抵片刻,徐胜回来茶馆,莫沉已经拍着屁股站了起来,他笑道:“我心情不好,就喜欢去看看那个调皮的小姑娘,带一大堆好吃的东西去,看她吃的满嘴是油,便觉得很有意思。”

说罢,莫沉又跟徐胜在酒楼买了好一些菜带走,便顺着长陵的小巷开始走。

徐胜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这长陵上上下下都跟西陵院有关系,先不说大将军徐邵阳就是西陵院出来的,朝中也许多西陵院的学生,包括三司,跟学院关系太僵的话,不太好!”

莫沉一脸奇怪地看着徐胜,然后问道:“你觉得,他能代表西陵院?”

徐胜微微咬牙,“不能!”

“那不就行了!”莫沉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起初是准备进入西陵院寻找合适的修行功法,现在需要重新换一个目标。”

既然没有修行的事已经暴露,莫沉也不准备隐瞒,反正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有依靠修为去打压别人,或者获得什么好处。

有修为与没修为,只不过是别人看待自己的一个定位罢了。

两人的脚步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条熟悉的小巷,小巷的倒数第二家门,便是薛家。

此时远远一看,这门外怎么还站在人?

看服装打扮,竟然是西陵院的人?

徐胜也是一脸懵逼,摇头表示不清楚。

莫沉加快脚步,走进才发现这屋里似乎还蛮热闹的,他正准备往里面走,却被汪光明拦住了。

“你是谁?”

“你又是谁?”

莫沉的眉头很快就锁紧,他发现这个人竟然也是筑基镜的修行者,这怎么一下子修行者就满大街都出现了?

仿佛听到了莫沉的声音,薛软软兴奋地从屋子里蹦了出来,一把保住了莫沉的大腿。

“瞧你这个小馋嘴!”莫沉好笑地捏了捏小妮子的鼻子,然后伸手从徐胜那抽出一串冰糖葫芦给薛软软递过去。

薛软软接过冰糖葫芦便愉快地咬了起来,还笑着嘴道:“先生先生,有西陵院的长老说要收我为徒呢!”

徐胜猛地一震,这能被长老收徒弟,那足以说明此人的天赋绝佳!

“长老?”莫沉诧异地应了一声。

此时,严涛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刹那间,气氛瞬间僵住了。

徐胜整个人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大,这……

莫沉蓦然一笑:“真是巧了,严长老该不会是跟踪我吧?”

严涛刚才亲自给这个小女孩探过胫骨,确实难得的修行天才,正兴奋不已。

可是这一看到薛软软正笑咧咧地吃着莫沉送来的冰糖葫芦,顿时脸色就阴沉到了极点。

看到严涛的这表情,薛软软缩了缩脖子,抱着莫沉的小手就更加用力了。

莫沉好笑道:“严长老这般严厉,可吓坏人了。”

徐胜的脸色也是惨笑,这莫先生还真是厉害,如此还敢挑衅长老,真不怕长老暴起动手。

严涛确实想要暴怒一掌拍死这个家伙,可是在小女孩的面前,却不能这样做。

否则自己这师傅的形象,怕是会全无。

他强行压下愤怒,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干嘛?”莫沉看着对方这表情,顿时觉得一阵好笑,仿佛应对了那句话。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可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他摸着小妮子的头发问道:“怎么样,甜不甜?”

“嗯嗯!”薛软软点着头。

莫沉蹲下身子问道:“你想去西陵院修行吗?”

“我想呀!”薛软软眨着大眼睛,有些诧异地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她早就回答过了。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去西陵院当老师了。”莫沉挑起眉头一阵苦笑。

“啊?”薛软软顿时就着急了,让撅起小嘴问道:“为什么呀?”

“不让去,就是这位长老不让我去!”莫沉抬头扫了一眼严涛。

薛软软有些可惜,她鼓起嘴巴说道:“那我也不去了!”

哗啦一下子,严涛的脸就青了!

就连这薛家的父母,也是都傻了眼,这西陵院长老亲自找上门,还要收徒弟,多少人都羡慕的事情。

这说不去了?

薛洪涛那是哭笑不得,莫沉又是他们家的恩人,这两边都得罪不起。

莫沉瞬间就笑了出来,笑得很欢,他又从徐胜那拿过来一串冰糖葫芦,自己咬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确实挺甜!”

徐胜看的那是目瞪口呆,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这莫先生不给情面就算了,这个小姑娘怎么也那般任性?

汪光明在旁边看着,满脸惊诧,他算是看明白来龙去脉了,只不过还是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西陵院啊!

那可是长陵的百姓都抢破头皮想要进入的修行的学院,这说不去就不去了?

莫沉还故意地问道:“真不去啊?”

“不去不去!”薛软软撅起嘴巴有些嫌弃地摇头,那小妮子的表现让莫沉越看越是欢喜!

严涛气得咬牙切齿,硬是噎着一句话说出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莫沉肯定已经被他瞪死了。

此时,徐胜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如果长老发起飙来,那事情就大了!

严涛眉头锁紧,他确实可以一掌拍死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

不过真要如此,这个女童怕是会恨自己一辈子。

而且他非常困惑,这个姓莫的小子,到底哪来的本事跟自己犟?

他凭什么?

“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我有信心让她进入脱凡镜!”严涛碍于身份,也不能强迫收徒,这传出去不好听。

“如果你不能给她同样的资源以及教导,那就送她到西陵院。”

汪光明有些惊讶,难得脾气很硬的严长老竟然让步了。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先顺着这个台阶走下来,不必太过伤了和气。

莫沉还准备反驳的,可是看薛家人一脸担忧的模样,他便泄了一口气。

“罢了,那便如此!”

自己现在还不能跟对方撕破嘴脸,再说薛软软的家里人似乎也都盼着她能够进入西陵院。

他实在是不好自作主张,只能应声答应。

如此一来,西陵院的人才算罢休离去,当然莫沉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为了缓和气氛,莫沉朝着薛家人承诺道:“两位放心,我不会耽误她的前程。”

听到莫沉的话,薛氏夫妇才算放下心来,这莫先生也是好人,他们实在是难办。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便着朝薛软软小姑娘问道:“我刚搬了新屋,你要不要去看看,有一个大院子,我打算种些花草!”

小妮子仿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天真一笑,然后咬下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好呀!”

第二十章 【神棍】

长陵的北边。

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所所,这里是诸侯官员定居的地方。

岳柏飞来到了门府的兵器库里,一眼扫过去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他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那位先生的话。

自己确实不太喜欢耍剑,觉得太过秀气。

可是父亲修的是剑法,他也就理所当然选择了剑法,从没有去考虑过自己是否合适。

“柏飞,你确定你要弃剑?”贺安和双手束于身后有些惊讶。

“贺叔叔,我想试试!”岳柏飞看着这许多兵器开口道。

说罢,他朝着重型兵器的架子走了过去,这里有重锤,大刀,长戟……

贺安和作为岳家军的总教头,他的修为是君侯之下第一人,也是岳柏飞修行的老师。

岳柏飞修为境界停滞一年的情况,确实非常怪异,重新选一条路并非不可。

“要不,你试试这大刀!”贺安和笑着拿下架子上的大刀,这兵器库里面都是玄铁而造,十分沉重,若非修行者是拿不起来的。

岳柏飞的境界目前是脱凡镜二阶,他接过长刀后手上猛然一沉,迫于无奈只能动起真气。

刀法他也知道一些,便在原地耍了起来!

这刀法与剑法不同,它讲究的是霸气,与岳柏飞的性格倒是有些吻合,他耍起大刀那便是挥洒自如。

贺安和拍手笑道:“好!你贺叔叔就教你九重刀,一刀更比一刀强!”

岳柏飞也挺满意地停了下来,现在只需要重新打造一把目前趁手的刀刃,便不需要如此费力。

然而,他心里头的疑惑却没有解除!

看到岳柏飞这般表情,贺安和又是邹起眉头,他开口道:“怎么?还不满意?我看你这刀法浑然天成,比剑法干脆得多!”

岳柏飞忽然问道:“贺叔叔,你信天命吗?”

“天命?”贺安和顿了顿,便回答道:“我信命。”

“二十年前,岳将军林东一战,便有大师帮忙占天问卦,那一战我们以弱胜强,也奠定了你父亲的岳军威名。”

岳柏飞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倒是听母亲提起过,看来今日我还非要试一试这斧头了!”

贺安和一阵愕然,怎么莫名其妙扯起了天命,这与斧头又有何关联?

岳柏飞将长刀放回原位,又握起了双斧!

这斧头也很讲究,有长斧,那就是断头台用来砍头的那种,也有双斧!

这上战场当然是双斧更为灵活,也是他可以接受的兵器之一。

双斧一握手上,虽然很沉,可是却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岳柏飞想要挥动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这双斧该如何运用,顿时哭笑不得。

“咳咳!”贺安和看得出对方的尴尬,顿时把双斧接了过来,然后介绍道:“这双斧适合先锋大将使用,铁骑军的洛阳,便是用双斧的好手,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不是笑话!”

这话说完,贺安和便舞动起这双斧,气势如虹,攻守一体,竟然让岳柏飞看入了神。

贺安和能当上军中总教头,当然对各类兵器自然精通,虽算不上顶尖,但入门级的武技还是略知一二的。

他耍完一套,还没来得及开口,岳柏飞便接过双斧。

这一次,岳柏飞虽然有些动作没有记住,可是耍出来的动作都入微三分。

最吓人的是,岳柏飞根本停不下来,忽然一股气息轰然爆发!

这竟然停滞已久的境界门槛,就这样突破了!

这股气息虽然不强,基本上门府里的人都注意到了。

此时岳鸿宝正在客厅与客人饮茶,感受到这股气息,顿然惊喜地站了起来。

“走,我儿终于突破了!”

他身形一闪,便领着客人来到了兵器阁。

贺安和见到来人,便拱手喊道:“岳将军!”

“这……”岳鸿宝原本很是兴奋,可是一来居然看到了自己儿子耍的是双斧,就觉得很是奇怪。

“少爷说自己不适合练剑,我便耍了几套兵器给他看,没想到一下子就突破了!”贺安和很是欣慰地笑了出来。

这停滞一年修为不能进步,肯定很难受,甚至连岳鸿宝都开始着急起来了,实在没办法才想到要送去西陵院。

岳柏飞现在压不住的激动,还喘着气兴奋地喊道:“爹,一位先生说我不适合用剑,我天命是斧头,我就回来试一下,没想到是真的!”

此时岳鸿宝与刘道人对视一笑,这才开口道:“先前我们便谈起你的事,还没想到怎么解决呢!”

“这位先生居然能够一语道出天机,不知是何人?”刘道人很是诧异地问道。

岳柏飞微微咬牙,然后才开始会想:“我是在西陵院的门口碰到的,说是投钱问路,尽知天机。”

刘道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今日你父亲提起西陵院,我说来府上的路途听百姓议论纷纷。”

“议论纷纷?”岳柏飞懵了一下。

“投钱问路,尽知天机,这人叫莫半仙,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却被发现毫无修为,当场被踢了出来,现在长陵百姓都在说这件趣事!”刘道人笑嚷嚷道。

岳柏飞嘴巴微微张开,开口道:“确实是姓莫!”

几人顿时一阵愕然!

“长陵的人都在笑话?”岳柏飞顿时邹起眉头来,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岳鸿宝问道:“会不会是碰巧?”

“不,绝对不是巧合!”岳柏飞反驳道:“给他撑伞的那人,我看修为比我还要高!”

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说明此人并非像言传那般不堪。

“爹,我能够突破,并且找到双斧作为兵器,这位莫先生功不可没。”岳柏飞开口道。

贺安和也看出来了,应该不像是胡乱编造,这双斧确实是最适合的兵器,否则修为不可能直接突破。

他开口道:“我建议,把这位莫先生请入府中,既然此人还未修行,那进入西陵院想必是为了修行功法。”

“嗯,没错!我岳家虽然收藏没有西陵院丰厚,但却能帮他一把。”岳鸿宝马上吩咐道:“来人,把这位莫先生给我请入府中,我岳某人要好好感谢他!”

一位将领应声道:“末将领命!”

岳柏飞从来恩怨分明,这有恩就必须要报,自己的苦恼怕是进了西陵院也未必能解决,如今既然被指点,便欠了恩情。

他建议道:“我看去请人要大张旗鼓,最好让长陵的百姓都知道,这是我们岳家的客人。”

岳鸿宝顿时笑了起来:“行行行,就依你!”

……

此时,莫沉正领着薛软软走在长陵的大街上。

一位说书先生,正在吐沫横飞地讲着故事。

“话说啊,这个姓莫的,还未来得及闪躲,便被西陵院的学生击倒在地。”

这听书的人围了一群,都在听今日发生在西陵院的趣事。

徐胜脸色越发的难看,他开口道:“这不是胡说乱编吗?”

莫沉也是明白了,这长陵虽然没有发达的通讯,可是三人成虎,口耳相传,反而容易夸大其词,捏造事实。

薛软软倒是不服气,她蹬鼻子对着说书先生骂道:“你胡说!

这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指着说书先生,气嘟嘟的模样。

说书先生那也是道听途书,他很是不耐烦地招手道:“那我就不说了!”

这一下,底下听故事的人可就不愿意了。

他们可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意思,就想继续听!

哗啦啦的一群人来势汹汹地瞪着薛软软。

她虽然胆大,但此时也被吓得退了一步。

莫沉便上前牵过她的手,笑道:“谣言止于智者,没必要跟他们较劲。”

他的声音刚出,便有人喊道:“瞧,那个人好像就是莫沉!”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西陵院入学可是大事,都听说今天放榜,成功入学的家门都在庆祝。

“嘘,小声点!”

“怕啥,他又不是修行者,还敢凶我?”

薛软软那是生气,握着小拳拳就差冲上去揍这群人一顿了。

还别说,薛软软先天经脉打通,除了饭量惊人之外,力量也不可小视,若非莫沉也通了经脉,还真拉不住这孩子。

徐胜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直接怒起便将那人给揪了起来。

“别别别,大侠饶命!”

哗啦啦的,又有人大喊,“打人啦!打人啦!”

一时间那是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好一些人都听说了今天的事,就是没见到人,此时终于看到了莫沉的身影,便开始一顿谈论。

“就是他啊!”

“我知道,在鱼市还给人算过卦,没想到吃了豹子胆,敢去西陵院坑骗!”

这一人说一套,倒是直接把莫沉给围了起来当猴子看。

此时身披盔甲的三十人岳家军正走在长陵的小巷里,卞兴安来到了莫沉的旧屋子,这一打听才知道莫沉近日搬走了。

“谢谢大妈,我们走!”卞兴安一招手,便领着兵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落在街坊的眼底,那是纷纷哀叹不已。

“难怪搬走了,看来惹上大麻烦!”

“还好搬走了,我看这个人神志不清,得罪西陵院不止,还得罪岳将军!”

“唉,没想到啊!”

“好好一个小伙子,不走正道,这下是完了!”

卞兴安是四品侍从将军,走在长陵上的闹市里,各方面的探子马上就将消息往上送。

他此时远远看到前方聚了一群人,便朝着路人问道:“这是何事?”

“看戏呢,听说是姓莫的被围殴了!”

卞兴安顿时那是一个着急,脸色大变,这若是莫沉出了事,他罪责难逃。

“快快快!驱散人群!”

这一声令下,岳家军风风火火便围了上去,开始武力压制,将周遭的群众吓得躲在一旁。

百姓当然认得出这是岳君侯的人,这岳家军的收人最低标准,那便是打通经脉。

所以这三十人轻轻松松便镇压住了场面。

刚才被徐胜揪了起来的男子破口骂道:“大人,快将这骗子给抓起来。”

“对啊!”

“就是骗子!”

这有人起哄了,大伙就都起哄了。

“住嘴!”卞兴安可知道这些百姓是什么脾性,很容易就被人煽风点火给带起来。

他这一声怒喝,顿时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这可是从沙场上奋战归来的将领,手中沾血无数,谁也不敢造次。

大抵周围都静了下来,他才开口问道。

“哪位是莫先生!”

“在下莫沉,你是?”莫沉有些诧异,他看到对方的盔甲上刻着一个岳字。

这长陵姓岳的,有这个魄力的应该就只有岳君侯的人。

卞兴安很是客气地笑道:“我们岳君侯正要请您到府上一聚呢!说要感谢您!”

哗啦啦一瞬间,周遭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傻了眼,全是两眼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徐胜眼珠子一僵,震惊之余还带着一丝惊骇!

第二十一章 【岳府】

这长陵数来数去,便是那么一小片地。

此刻晴空霹雳,雨停后一个时辰,满大街都是人。

大伙都还在闲聊,莫沉假装修行者被西陵院撵出来的消息传到了知府的门里。

卫萱彤正着急地坐在闺房中,她微微咬着牙,心底一阵焦急!

那日,先生帮她解答了疑惑。

回到府中,她便按照先生所说去做,万万没想到,事情真的有了转折!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发展,她还没来得及再次感谢对方,忽然间整个长陵便传开莫沉的消息。

现在都传言说莫沉是骗子,假的西陵院老师,还被西陵院赶了出门!

可是,她却知道,那位先生是真有本事!

她心急的时候,丫鬟小晴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兴高采烈地笑道:“小姐,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卫萱彤眨眼睛,很是想听。

“听说一大群百姓将他围在小巷子里!”小晴若有其事地说道。

“啊?”卫萱彤都要哭出来了,这还好消息?

“小姐你别急,然后啊!岳家军的人来了,说要找这个莫沉!”小晴笑嘻嘻地说道:“可厉害了,连岳家军都亲自出马。”

卫萱彤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问道:“这哪是什么好消息!”

小晴那是故意吊小姐的胃口,她这才笑道:“大家以为岳家军是来抓人的,最后知道结果都傻眼了!”

“实际上啊!他们是来请人的,请莫先生到府中,要好好感谢他!”

卫萱彤听完后才呼了一口气,心里头悬起来的大石才算放了下来,这才笑骂道:“你这丫头,故意吓我呢!”

小晴眼珠子一转猜测道:“小姐,可能他给岳家的人也算了一卦!”

“有可能!”卫萱彤轻拍着胸口笑道。

……

城北。

几乎可以说,整个长陵最安定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捣乱。

因为这里出入的全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

“岳氏门府这四个大字,是圣上亲笔恩赐。”卞兴安很是自豪地解释道。

可以说,从这几个字,便能知道岳家的地位如何。

他们进入岳府,还需走过一个荷花池,这荷花池也异常讲究,竟然有两种走法。

第一种便是踏着水上的木桩而行,这木桩只要稍有踏错脚,便会失足落水。

卞兴安笑着道:“这是岳家人必经之路,少爷年幼便在此处磨炼,经常打湿脚。”

他顾及到莫沉并非修行者,便领着莫沉绕着旁边的小道前行。

却不料,跟在莫沉身边小姑娘笑咧咧地踏上了木桩。

“小心点!”卞兴安有些着急地喊道。

薛软软笑得那是一个开心,她脚踏着木桩如履平地,很快就来到了荷花池的中央,蹲下身子指着一朵荷花问道:“先生,你看这花好奇怪耶!”

卞兴安顺着视线望去,顿时笑道:“那是一朵六十四瓣多彩莲花。”

他的笑意没有持续多久,便僵住了,神情越发的凝重!

这……

这小姑娘走到了荷花池中央,然而居然连鞋都没有沾水!!!

他刚才可不是开玩笑,这荷花池的木桩是特意用来训练小少爷的,当初少爷成为修行者后还练了个把月,才能做到滴水不沾。

可是这小姑娘,此时年纪不过十二三,也还未修行,这怎么可能!

莫沉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卞兴安很快把自己惊讶的藏住,继续笑道:“想必此刻少爷已经在府里等候。”

“来,别走丢了!”莫沉笑着给薛软软招手道。

薛软软站起身来,便身形灵巧地踏在木桩上,轻踩几步便跳出了荷花池,这般举动让徐胜也呆住了。

这踩木桩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若非有长久的训练,绝不可能如此轻松。

徐胜有些愕然地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姑娘,难怪就连西陵院长老也亲自走访去收徒,果真不一般。

他顿时一阵苦笑,奈何,小姑娘说不去就不去!

几人走在路上,大抵片刻便来到了岳府的大堂。

这大堂处左右两边各有三张红褐色的椅子,莫沉坐在右手边的第二张椅子,薛软软很自觉地坐在第三张椅子上晃着双腿。

而徐胜则是站在莫沉的身后,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哪怕莫沉没有任何修为,却也能够成为岳府的座上宾,单单是这一点便值得他敬佩。

很快便有家丁为他们倒上茶,非常客气热情。

岳柏飞从侧门走了进来,眼底带笑,很是随意地招手让周围的家丁退下。

徐胜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不是在西陵院门口碰上的那个年轻人?

这就是岳家的公子?

岳柏飞也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出现,对方会很热情地上来打招呼,或者感叹原来自己是岳家的公子。

结果并非如此,莫沉确实惊讶地看他一眼,但是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这就突破了?”

岳柏飞楞了一下,顿时惊笑道;“不愧是算尽天机,先生好眼力。”

徐胜眉梢紧紧皱起,他确实也觉得对方的气场不一样了,可是哪看出来突破?

莫沉有些自嘲地笑道:“说来也尴尬,我当日看西陵院放榜,通过考核的人基本上都是我挑出来的。”

岳柏飞猛地一愣,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结果,最后让一名筑基镜的弟子堵在门口,让我打赢了才往里面走。”莫沉摇头笑道。

岳柏飞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他们这是故意为难先生你!”

“也不全是如此,大概有人对我不满意。”莫沉现在也想明白了。

这筑基境的修行者,哪怕是进入军中,也是领兵上万的将领,这种人用来守门,非要打赢了才能进门,确实过分苛刻!

“哼,反正他们欺负先生,我就不去西陵院!”薛软软一脸不开心地说道。

岳柏飞顿时笑了出来,这位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莫沉眉梢一挑起,当时他是心情好才指点岳柏飞,没想到因此结下缘分!

他开口道:“不瞒你说,如今我跟西陵院一位长老打下赌约!”

“赌约?”岳柏飞有些愕然,这怎么一回事!

“当日我前往西陵院,自己挑了些人递交名单,结果这些人如我说言,确实通过了西陵院的考核,由此来证明我的眼光。”莫沉闷着声说道:“可是严长老似乎不满,如今正巧这位严长老想要收她为徒。”

“收徒的过程刚好被我碰见,这孩子知道我在西陵院受了气,便说不去了!”

岳柏飞这听完来龙去脉后,顿时笑着拍着椅子道:“好!好!好!”

他笑嚷嚷道:“如此一来,这西陵院我也不去了!”

猛地一下!

此时站在莫沉身后的徐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徐胜的表情有些僵,露出艰难的笑容,这谁能想到,西陵院这种百姓抢破头皮都要争着去的地方,此刻在几人口中仿佛不值一提。

岳柏飞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小姑娘的脾气,他笑道:“若是先生不介意,便在我家挑一本修行功法!”

这话一出,徐胜更是傻了眼!

莫沉倒也不客气,自己确实有这个需求,他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想给她不也选一本心法。”

还没等岳柏飞反应,莫沉继续说道:“她十二岁便通经脉,亦是修行奇才。”

这岳家收藏的功法,当然不可能轻易让外人看,莫沉能有这个资格,但小姑娘却未必。

岳柏飞有些为难,他开口道:“我得与父亲商量一番。”

莫沉脑子一转,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要求有些多。

他灵机一动便轻俯在岳柏飞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声音极其细微,只有伶仃几个字。

旋即,岳柏飞整个人脸色大变,猛然站了起来!

大抵片刻,他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深吸着气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岳家藏书阁两位可随意挑选功法!”

说罢,岳柏飞便急急忙忙离去!

这大堂里仅剩他们三人,徐胜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到底说了什么?”

莫沉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这种事情属于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自从给郎同甫讲述了李君侯的罪证之后,便对于朝内以及六大君侯的事情更加上心。

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自己审讯的事情会曝光。

如果能进入西陵院,倒是能给自己增添一些保障,如今却只能再找一个靠山。

正巧,这岳家与李家的关系很微妙,虽然是同朝为臣,可是立场却绝然相反。

如今虽然是三司做主,可是朝内杂事,以及许多政策,也都是两位丞相为天子分忧。

岳家支持孔丞相,而李家支持纪丞相,两者几乎可以说是对立!

这种朝内势力,其实是权利的一种制衡,毕竟独裁容易亡国。

而莫沉刚才偷偷说的那句话,不过是透露出自己所知道的关键情报。

“刑罚司已经掌握了李君侯的罪证!”

大抵片刻,岳柏飞便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底,他笑道:“莫先生随我来,父亲答应了你的请求,给这位小姑娘也挑一本修行功法。”

莫沉半笑地站了起来:“那便好!”

他拉着薛软软的小手,跟着岳柏飞的脚步走在身后。

徐胜倒吸了一口气,他发现接触莫沉越多,便越看不透,仿佛秘密一个接一个。

第二十二章 【修行心法】

三人的脚步来到了庭院处。

岳府的徐管家笑呵呵的摸着胡子,便领着他们来到了藏书阁。

岳柏飞拉着徐胜,来到庭院的亭子里下棋。

他看着莫沉的身影进入了藏书阁,这才对着徐胜问道:“阁下似乎是修行者?”

原本以徐胜的身份,基本上不可能跟岳柏飞平起平坐,此时却沾了莫沉的光,才能够一起下棋。

徐胜讪讪一笑:“两年前我到了脱凡镜五阶。”

岳柏飞开口夸奖道:“我看你的年纪似乎也不大,这天赋倒是不错!”

他倒不是故意夸,能在二十岁的年纪到脱凡镜五阶,在同龄人里绝对没有几个。

说起这件事,徐胜不由露出惨笑。

“可惜,这两年过去了,我不仅没有进步,却还跌落了一阶。”

岳柏飞当然不是真的想跟对方下棋,这是他爹给的意见。

莫沉能够知道如此机密的消息,说明来历不简单,所以让他从旁侧击,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情况。

“这……难不成是受了重伤?”岳柏飞顿了顿,这境界倒退很是少见。

徐胜也没有隐瞒,便叹了一口气。

“我沾了赌瘾,若不是莫先生,怕是此刻还在城南的赌场醉生梦死!”

岳柏飞眉梢微微皱起,问道:“如何说起?”

“可能是命吧!我在赌场输给了他,甚至还签下了卖身契。”徐胜有些好笑地说道:“却没想到,因祸得福。”

岳柏飞轻声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甘愿给一个未修行的人撑伞。”

若是以前,徐胜可能也是这般想法,自己可是修行者,不可能会拉下这个面子。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如今那是心甘情愿跟在莫沉身边。

徐胜有些腼腆地摸了摸脑袋,“实不相瞒,没想到跟着莫先生,倒是让我眼界开阔了不少。”

这话让岳柏飞有些惊讶,笑问道:“哦?你说说!”

“就说这西陵院放榜吧,莫先生一出现,许多百姓便都开声问好。”

“……”

徐胜正在谈论关于莫沉身上的趣事,听得岳柏飞笑叹道:“这比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要有趣。”

……

莫沉此时在藏书阁里转悠着,徐管家正在旁边给他介绍。

“这是灵剑山的《飞山剑诀》,当日岳将军舍身相救灵剑山少主,灵剑山的阁主便以剑诀作为感谢!”

徐管家笑道:“这是六大剑诀之一,哪怕是西陵院也没有藏本!”

莫沉还没想好自己到底练什么,主要是他的世界观里,对修炼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莫沉低头看了一眼薛软软,问道:“怎么样?”

“唔~”她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

徐管家一阵感慨,这是不识货还是真的瞧不上?这可是《飞山剑诀》啊!

他们的脚步走到了另一个藏书架子上,原来这心法口诀是藏在了许多兵法书籍里头,哪怕是有人闯了进来,也未必能够找到。

徐管家继续介绍:“这本,《轰动九拳》,上等拳法秘笈。”

“这本《静心诀》,虽然杀伤力不大,可是修行起来容易突破。”

“这本《千机佛卷》,乃是上古佛门的修行心法,不过只有前半卷,后半卷必须要到宋朝去寻找。”

噼里啪啦地介绍了一顿。

徐管家那是额头擦汗,这等挑剔他都差点要忍不住问两人,到底想要什么?

走着走着,薛软软忽然开口道:“对了,刚才那个《大佛刀谱》。”

“嗯?你想要那本是吧?”徐管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

却不料,薛软软一脸奇怪地问道:“不是说出家人不杀生吗?怎么还有刀谱?”

莫沉噗一声笑了出来:“这问题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徐管家一阵尴尬,“可能是为了自保吧!”

“罢了,我看那本《九幽决》不错!”莫沉眉梢皱起,问道:“我们能打开一睹究竟吗?”

“可以!”徐管家回头翻了一会,总算是把那本九幽决寻了出来。

其实莫沉脑子里想的是给这小姑娘找一本关于雪的修行心法,可是逛了一圈却都没有,稍微能沾边的应该就是这本《九幽决》。

“两位,这《九幽决》乃是顶级心法,若是想修该心法,你们只能抄走副本,而且一定要保管好,一旦传出去容易引起麻烦!”徐管家再三叮嘱。

莫沉翻开秘笈扫了一眼,这九幽决适合体寒的人修炼。

他自己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翻开了那本《飞山剑诀》,他对剑其实情有独钟。

只不过想开开眼界,还有其他什么神奇的功法。

现在回过头来,还是选择这本剑诀,而且听徐管家的介绍,这六大剑诀好像很厉害。

徐管家严肃地说道:“这《飞山剑诀》,若是先生想要修炼,只能抄走前三卷。”

“哦?”莫沉眉梢一皱。

“不瞒你说,这剑诀一共有九卷,前三卷修行至筑基期巅峰,中三卷可修行至涅槃期巅峰,后三卷直指长生!”

“这后三卷,只有前往灵剑山才有可能获得!”

“当然,哪怕如此,也是极为稀罕的剑诀,六大剑诀之所以能称霸,便是因为其功法能够修至长生,而其他的剑诀却不能。”

徐管家将里面的细节徐徐道来。

莫沉点了点头,特别是“长生”两个字,对他来说有特殊的吸引力。

他琢磨了片刻便应声道:“那我就选这《飞山剑诀》,对了,那本《九幽决》能修到长生吗?”

徐管家一阵苦笑:“哪有那么容易,九幽决非常难修练,如今刑罚司的司首微姬大人,便是修得九幽决。”

莫沉点了点头,那就得了,既然有前人探路,还是那日所见的女子,他能够放下心来。

花了一些时间,将《九幽决》的完整心法,以及《飞山剑诀》的前三卷抄下来,莫沉便带着薛软软走出了藏书阁。

此时远远就看到了岳柏飞与徐胜正在对弈棋局。

莫沉走了过去,这棋子一黑一白,这下的是围棋,他看得不是很懂。

岳柏飞笑问道:“先生可找到满意的功法?”

莫沉揉了揉鼻子,笑道:“看的眼花缭乱,就随意选了两本。”

三人离去的途中……

莫沉让徐胜帮忙准备薛软软的灌灵药材,徐家财大气粗,倒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耳边还能时常听到有冒出来自己的名字。

似乎还有人在谈论自己。

只不过此时莫沉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灌灵修行,只有成为修行者,才能有底气说话。

再加上自己透露给岳家的消息,很可能会给刑罚司压力,长陵没有几天安宁日子。

他穿过大街小巷,回到了自己的新屋。

此刻,他先是洗了把脸,然后静下心来细读《飞山剑诀》

【一剑飞山,半里飘雪!】

这句话是他摘抄的时候,看到了一句笔迹,而剑诀是以图文结合的存在。

除了口诀之外,还有许多挥剑的动作,这摘抄起来难度很高。

不过文字都是的他自己抄的,图都是徐管家帮忙执笔,倒是画的活灵活现。

此刻,他大概熟读了一遍飞山剑诀的入门口诀,这是一本心法以及剑诀的合成体。

可以说想要将飞山剑诀修成,两者不能缺一,有相辅相成的作用。

莫沉笑咧咧地搓了搓手,这说起来自己都不信,自己竟然有机会修行并且还要学剑诀,日后仗剑江湖似乎也不是梦。

他心里头一顿美滋滋,然后开始准备灌灵!

他开始烧热水,然后依据灌灵的配方进行调配,有个别的药材是要一起煮沸,而其他则是泡浴时逐渐加入。

大抵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将这些准备好。

莫沉此刻强行压住自己的兴奋,然后默念灌灵的口诀要领,脱光衣服泡进浴桶!

灌灵体的关键就在于要打开全身的毛孔,然后吸收药材里面的养分,直接聚成灵气。

为了打开全身的毛孔,所以必须要在水微微烫手的时候进入。

此时莫沉死死咬着牙,烫的浑身发抖不止,若不是害怕浪费这灌灵的药材,他都要从浴桶里蹦出来。

这种痛楚开始慢慢消退,一方面是水温下降,另一方面是身体熟悉了温度。

通了经脉之后,他的身体自然要比以前硬朗得多,泡在浴缸里开始按照配方加入药材。

这种幽幽的清香据说能让人更容易静心修炼。

旋即,莫沉便开始闭上双眼感受体内的情况,据说这浸泡出来的灵气会附在自己皮肤。

他需要将灵气从皮肤吸入体内,然后累积足够多的灵气,绕通各个经脉,才算是真正灌灵体成功。

莫沉闭上双眼后开始感受身体的每一处,当他好不容易感知到手臂的位置有一股微弱的灵气时,便欣喜的开始灌灵。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便开始发青,额头冒出一阵冷汗。

这灵气入体的感觉,竟然像被针扎一般疼,也就是要尝试过被无数针扎的痛楚,才可能成为修行者。

莫沉脸上带着一抹惨笑,修行不易这句话,看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十三章 【灌灵体】

夜深,空气透着一股寒。

小巷子里人迹渐少,远远还能听到守夜人打更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到了深夜子时,除了醉花楼的门口还能看到几个身影,其他的地方基本都静了下来。

然而小屋里,却是灯火通透,温度比外头高。

每一次灌灵,都犹如针扎,他此刻倒还真的有些佩服那些修行者,特别是灌灵失败几次仍然坚持的,这确实是需要大毅力者才能走的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修行的理由,而莫沉觉得自己别无选择,他一定要成为修行者。

至于理由?

难不成自己要一辈子在小巷里摆摊算卦,见到修为高的修行者就夹着屁股走?

他讨厌这种感觉,特别是西陵院门口被堵,自己扭头就走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莫沉不知道自己到底聚了多少灵气,只觉得浑身都被扎进去,整个过程说不出的艰难。

他开始尝试将身体各处的灵气灌入血管,随着血液流动,自然能够贯彻全身。

这是一次大胆的冒险,根据灌灵的口诀,他必须主动调动灵气环绕全身。

而将灵气附在血液上流动,显然是取巧之举。

这灌灵的口诀要求,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可能会局限于当下百姓对于人体研究的深入情况。

莫沉尝试用跨时代的修炼方式,那就是将灵气直接灌入血液,随着血液流动最后进入心脏,从而自发形成循环。

片刻,他的血液开始升温,血管的痕迹竟然红透出皮肤,若是有旁人看到,怕是会吓得目瞪口呆!

此刻莫沉活生生成了一个人体血管标本,他的每一条血管都清晰可见,浑身开始发热。

原本已经凉透的灌灵浴竟然被他重新加温,开始冒出热气!

这一幕很难解释,莫沉大概能理解为是能量的一种转换,热能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能量体。

大概是血液无法接受这股灵气蕴含的庞大能力,所以通过发热来消耗多余的能量。

说起来有些滑稽,其实莫沉的生物学的并不是那么好,此刻也全都是靠猜。

然而体内的灼热却让他情绪非常高涨,因为血液流通经脉的时候,确确实实灌入了身体的穴位。

如此一来,便能够轻松地贯通全身穴位。

这灌灵体为何难?

关键在于人体有许多穴位,而初学者对于灵气的控制力不强,往往耗费的时间太多,而灵气已经消散。

此刻,莫沉却根本不会有这种顾虑,他担心的只是灵气太多灌入心脏,自己会不会撑死?

那一刻,他不由露出苦笑,自己如果灌灵死掉了,那就闹笑话了!

大抵片刻,他浑身经脉全部打通!

在那一刻,他意识到各个穴位发烫之余,所谓的丹田开始汇聚出灵气。

这便让他大喜,这就是灌灵体成功的征兆。

这寻常百姓灌灵体,最起码要花费四五个时辰,而莫沉却一个时辰不到,多余的灵气除了聚集在丹田之中,那就是进入了心脏。

他开始发慌,因为灵气进入心脏后,他明显感觉到心跳加速!

有种感觉,自己要死了!

这种感觉来的很迅速,却非常直观,像是人类的第六感。

他猛地一下从浴桶里爬了起来,这血液中蕴含的灵气太多,若是无法发泄出来,全部灌入心脏,只有死路一条!

他脸色发青,脑子转得非常快,怎么才能将灵气逼出体内?

莫沉眉梢猛然抬起,便在家中的后院捡来一根树枝,他重新回到屋子里,便快速翻阅那本《飞山剑诀》

“飞山剑诀第一剑,寻龙点穴!”

他脑海里将第一剑的姿势记了下来,便开始模仿使用,先不说姿势如何,要调动灵气从体内迸发而出,这才是关键点。

他开始默念剑诀的心法,此刻关乎生死,他来不及多犹豫。

哪怕是多呼吸一秒,血液中的灵气都可能会直接挤爆脆弱的心脏!

他开始把树枝当做是剑,挥出,一次,两次,三次!

动作虽然都不到位,他却不敢多停息,反复尝试!

飞山剑诀第一剑,其实是一套六招,以“刺”为核心的招式,主要刺敌人的几个关键部位,这几个关键部分连在一起,便有点像寻龙点穴。

他开始大汗淋漓,明显能感受到了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脑子里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这一剑刺出去,怎么带动内体的灵气。

莫沉最终整个人一呆,才想明白其实灌体时,让人控制灵气进穴位,就是对灵气控制的一种锻炼。

只有经过锻炼的人才能更好调动灵气,自己这完全是走了旁门左道,所以才不懂如何调动。

想到这里,他顿时就傻了眼,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捷径已经走了,没办法回头。

随着心脏的压力越来越大,到了生死一刻,莫沉死死咬着牙,浑身青筋暴起!

他的视线落到了桌面上那把小短刀,小刀是他买来削水果的,此时他脑海里想的事情倒是很简单。

既然血液里面的灵气太多,那就放血!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死马当活马医,他忍痛用小短刀在手指上划了一刀,原本就沸腾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他将流出来的血液在小短刀上轻轻一抹,又重新使出了刚才那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血液里的灵气便被抽了出来!

轰隆一声!

剑指之处,墙壁活生生裂开!

莫沉露出了疯狂的喜意,这是剑光,自己居然真的挥出了剑光!

他欣喜之余,便有再次刺出几剑,这血液中的灵气很快被他挥洒完毕,此时猛然松了一口气!

保住小命了!

莫沉是难以隐藏的狂喜,不仅仅活下来了,而且也见识到了修行者的可怕!

竟然隔空一剑,剑光就把墙壁击出裂痕,这如果是打在人的身上。

这肯定皮开肉绽,要知道这可是隔空一击!

如果配合上剑刃刺入,那一剑刺穿敌人身体也不是难事!

他整个人才松了下来,看着墙壁裂开的痕迹,看着那偌大的浴桶,这一切恍然如梦。

他盘腿而坐,开始按照《飞山剑诀》的修行心法来调动丹田之处的灵气。

由于走了捷径,他对灵气调动的控制力很差。

渐入深夜。

他终于成功将心法口诀运行起来,这心法口诀主要是滋润几个关键的穴位点,有利于日后释放剑诀时,配合的灵气爆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沉还注意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便是自己残余在血液中的灵气,并没有完全消散,虽然被他释放了不少,但这血液环绕全身后,居然把穴位上的一些灵气给吸走了。

这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高浓度的灵气碰到低浓度的灵气,会主动进行一个中和。

由于血液里蕴含的灵气较低,所以穴位上的灵气会自动融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莫沉终究一夜未眠,他在彻夜研究这灵气与血液之间的关系。

按照修行的要领,他可以吸收天地灵气,然后汇入丹田,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

可问题在于,他从天地吸收的灵气,不仅仅要汇入丹田,还需要蕴养血脉以及心脏。

这就要求他要进步,只能花费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与时间!

大抵到了日出时分,清晨的阳光照进院子里。

他才缓缓睁开双眼,他大概做了一个对比,那就是血液里面蕴含的灵气,要比丹田的要多三倍!

这意味着自己要比常人修行艰难三倍。

莫沉将这个后果,总结为走捷径的惩罚,他哭笑不得,只能说因果报应。

当然,祸福相依!

这同样代表着,自己的灵气要比同境界的人要充沛,某些极为消耗灵气的剑法,可能别人只能使用一次。

而他却能使用四次!

莫沉将浴桶收拾好,站在庭院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才回到房间坐下。

一夜未眠,却没有多大的困意。

大概修行者真的不用睡觉,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深夜不眠,可能真的是修仙!

只可惜这些笑话却找不到可以分享朋友,最大的喜悦就在于自己从一个普通人,正式踏入了修行者的境界。

哪怕只是最低的脱凡镜一阶,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境界的提升带来的好处可不止如此!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强大,以前神识只能延伸到身体外一米以内。

此刻却能从这头到那头,他估摸有三米的距离。

最关键的是,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能窥探筑基境的修行者信息?

他越想心情越是激动,便又洗了把脸,推开屋子的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这小巷还是原来那般模样,可是他却已经不是昨日的他。

他此刻的脚步,不由自主来到了一家兵器铺。

神兵利器自己现在是用不着,但一柄趁手的好剑,必不可少!!!

他走进店铺喊的第一声便是:“老板,我要一柄剑!”

第二十四章 【上朝】

兵器铺,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此时店里头空空荡荡,只有莫沉走了进来,老板走出来后便打量着莫沉。

“老板,我想找一趁手的利剑!”莫沉开口道。

店铺老板潘乐天顿时开口笑道:“那你就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的剑是长陵最好的。”

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莫沉还真就分辨不出来这些兵器的好坏!

却不料,这店铺老板潘乐天走过来介绍店里头的兵器时,莫沉的脸就刷一下黑了。

“这位客官,你看这柄龙纹剑,既……”潘乐天忽然愣了一下,因为客人的表情不对劲。

莫沉此时的精神都集中在脑海里那金褐色的铜纸上,里面字让他倒吸一口气。

【出身:潘乐天,42周岁,林东人……】

【经历:早年漂泊边疆,战乱平定后跟随恩人入驻长陵,负责打理兵器铺,为清酒堂收集情报……】

【修为:无……】

【凶吉:今日大凶,九死一生……】

让莫沉吃惊的,当然是九死一生,而且这后续还有凶吉的详细内容,谁也没有想到,这卖兵器的店铺老板,竟然也是清酒堂的人。

可见清酒堂的势力有多么的恐怖!

莫沉定不下心来,自己与对方多呆一秒,都可能会遭到牵连。

他果断的摆手道:“今日还有些急事,我改日再来!”

说罢,也没有理会老板的挽留便走出了店铺,他脚步才刚走出一段距离,便觉得这大街小巷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此时两个衙役匆匆地走过……

“听说昨天夜里,礼部尚书顾弘毅被神天司的人扣押了!”

这虽然只是一句话,却让莫沉愣住了,看来这长陵是要变天了!

他不知道礼部尚书是谁的人,可是他知道这个官的职位肯定不小,再配合上兵器铺老板的凶吉,他知道肯定是清酒堂要出事了!

……

宫廷里,许多朝廷命官议论纷纷。

身为百官之首的纪丞相很是不满地开口道:“正三品官员,说抓就抓,一个理由都没有!”

“对啊,这神天司也太猖狂了!”

“我看啊,他们是太久没动静,想搞出点事来!”

这朝内分帮结派,大伙都心知肚明,礼部尚书是纪天禄的人,大伙都知道。

这般嚣张,理由都不给就抓人,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是打了纪丞相的脸。

此时圣上还未现身,朝内便吵翻了天。

一道笑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惊得众人顿时闭口不言。

“老纪,看你急的,没有证据三司不会动手!”

这说话的人,也是正一品丞相之职的孔经纬!

而走在孔丞相身后的当然还有一众官员,全是属于他派系的人,特意在路上问个清楚,待会统一口径。

纪丞相反驳道:“有证据就早些拿出来,严刑逼供的证据,我这老脸撕破了,也要找他们三司问个究竟。”

他这般硬气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官员都要配合三司执法,可是没有证据就抓人,这显然不占理!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而且还是清澈的女性声音!

“那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微姬迈着脚步从宫廷外走了进来,作为刑罚司的司首,微姬也属于正一品官员,而且还有特别恩赐的权限。

所以她一出现,百官便纷纷拱手弯腰问好。

“下官见过微司首!”

“见过司首!”

就连先前骂神天司的官员,此刻也是一脸笑意,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任何的不满!

“咳咳!”纪丞相清了清嗓子,万万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司首,我说的是神天司,又不是你们刑罚司!”纪丞相厚着脸皮道:“刑罚司办事,讲究证据,而神天司办事,一向不讲道理。”

“三司存在的意义是分权制衡,如果有人滥用权力,自然会有其他司的人监督。”微姬淡然解释道。

纪丞相微微一笑:“那我当然信得过微司首!”

这天下,向来是强者为尊,哪怕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也必须给微姬这个面子。

很简单,因为微姬是大疆朝内,修为最高的几人之一,光是这一点,便没人敢轻视她!

很多人都嗅到了有一场暴雨要来临……

由于刑罚司的人一直盯着礼部尚书的案件,马上要有进展的时候,被神天司的人抢先动手。

这才让微姬按耐不住,不过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此时,吵杂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

远处!

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慢慢被推了过来,而站在老人家身旁的年轻人,便是这大疆王朝的陛下!

哗啦啦的一众人开始鞠躬,齐声喊道:“拜见陛下!

就连微姬也必须低头,这是规矩,哪怕这个掌管天下的陛下,只有十七周岁!

先帝姓张,而当今圣上名为鸿天!

张鸿天微微一笑,摆手道:“众爱卿平身,今日难得徐老来上朝,我便与他聊了一下顾弘毅的事情!”

说完,身穿龙袍的张鸿天笑着坐入龙椅,这便开始升朝!

此时底下的官员分别站了四排,文官站两边,武官站中间,而两位丞相都属于文官,各站一边。

纪丞相眉梢皱起,神色有些紧张,这位神天司的老人家五年没上早朝,今日居然来了。

这位老人家可不一般,当初先帝立太子,“鸿天”二字便是他取的,可见其影响力。

孔丞相微微拱手道:“我建议让纪丞相发表见解,他似乎有话要说!”

“行,那就纪丞相先说!”张鸿天很是随意地笑道。

纪天禄深深皱起眉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老对手,然后便开始说道:“我觉得这与秩序有关,三司乃是我朝最为特殊的存在,但也应该当按照法令办事。”

“所以你是觉得,没证据直接抓人,不好是吧?”张鸿天笑着摆了摆手:“我能理解你的立场,顾弘毅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这一说,纪天禄就更紧张了,他正着急想要解释,可是被张鸿天给打断了。

张鸿天轻声笑道:“今日,顾弘毅贪赃枉法,擅用职权的证据,是徐老亲自交给我的。”

“虽然是晚了一点,但证据确凿,这件事你就不必忧心了!”

这话一出,纪天禄整个人都呆了下来,怎么可能!

证据确凿?

光是凭借那本账本,根本不足以定罪,再且三品官员,还不至于让徐老人家亲自出面。

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纪天禄微微心里一沉,心乱如麻!

“今日,我要重点宣布一件事!”

忽然,大家都抬起了头,这个年轻圣上,难得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六大君侯,乃是先帝赏赐,可如今却发现是谎报军情,利用职权欺压百姓,为自己牟利!”

话到这里,不少人都脸色大变,居然涉及到了君侯!

纪天禄没能想到,事情才刚露出端倪,圣上便要快刀斩乱麻!

“李陶,李君侯多次编造虚假军情,该事已经查实,利用权力私自牟利,清酒堂便是他在大疆的消息链,有准确证据表明,前几日与宋朝交战的边境军队粮草被劫,前线补给不足,是清酒堂泄的密。”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这瞬间扣上卖国的罪名,也就根本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纪天禄也傻了眼,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徐老人家,此刻徐老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挤出一抹笑意,正好也看着他!

他心里头一惊,甚至脚步都有些站不稳,晃了晃身子。

“徐百福,刘德忠,两位将军负责控制长陵局面,以及协助三司办案!”张鸿天吩咐道。

此时朝上的两位从一品将军应声喊道:“属下领命!”

这种重要的决策,本应该深思熟虑,此刻却非常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很多老一辈的官员,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陛下能有如此魄力,必然是得到了老人家的同意,或者这本来就是老人家的意见。

熟悉徐老作风的人都知道,他从来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都是快刀斩乱麻,甚至先斩后奏,连先帝都拿他没办法。

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待事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微姬此刻眉头微微皱起,在她看来,老人家是在为了徐邵阳铺路,清酒堂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而编造虚假军情,她已经招手调查,但推翻一个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君侯,还不够理由。

除掉一位君侯,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而这位老人家倒是干脆,直接扣上了卖国的罪名,如此一来,便有了正当的理由。

微姬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刑罚司的进展能快一点,或许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了。

此时,那位面容和蔼的老人家,只是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人想得太多,动作自然就慢了。”

或许旁人不懂,但两人都知道这想太多指的是什么!

退朝的时候,张鸿天推着老人家的轮椅走在宫内的花园里。

“咳咳!”

老人家稍微一咳嗽,便吐了一手绢的血!

他讪笑道:“我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张鸿天有些着急,想要抬手呼喊太医,却被老人家拒绝了。

“人各有命,我的命到了!”他感叹道。

“可是啊,还有好多人,好多事情放不下!”

张鸿天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老人家一直在唠叨,以前老人家喜欢说年轻时候的趣事,如今却开始安排后事。

“你要记住,养虎不养狼!”

“起初,我是想让徐邵阳接替我的位子,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这时候,张鸿天却不满地说道:“我不认为有谁能代替您的位置!”

老人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对了,近日我派人去寻了一些精挑的龙井茶,这就便派人给徐老的府里送去!”

老人家很是欣慰地点着头,这孩子能有心是好的!

张鸿天咧嘴笑道;“我知道徐老喜欢喝长陵那家茶馆的茶,我都是从那里挑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

“嗯?你说?”老人家笑着脸问道。

张鸿天开始说道:“您以前经常去那喝茶,那老板还记得您,老板说,最近一个年轻的小伙,跟您以前特别像,喝茶的时候眼神很孤寂,也经常一个人去喝茶。”

老人家只是微微一笑,一些回忆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人姓莫,还说自己能窥天机,算人命!”

老人家的表情忽然僵了下来,眼瞳微微放大,那深邃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清风徐来】

这天风和日丽。

却也没料到,忽然之间整个长陵都骚动起来。

满大街的官兵像是刮过来的一阵风,吹得街道上的小摊全然不见,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藏了起来。

莫沉此刻正在家里喝着茶,这茶怎么泡好像都不对味。

“莫先生,有大事要发生了!”

徐胜抱着两盆花草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然后将盆栽放在桌面上,着急地说道:“今日好多官兵在长陵的大街小巷抓人。”

“而且,清酒堂居然被官府给包围了!”

徐胜很是震惊地说道:“那是清酒堂啊!背后的大人物可能要倒台了!”

原本,徐胜以为发生了这种事,莫沉无论如何都会表现的惊讶,或者会非常感兴趣地询问自己!

可是,他下一秒却呆了眼!

“嗯,清酒堂要完了!”莫沉仿佛理所当然的继续品着茶,还皱起眉说道:“这泡茶也太讲究了,不知道茶馆是怎么泡的。”

徐胜真是哭笑不得,这明显是有大事要发生,关乎长陵的每一个人,可是先生却如此淡定。

这个时候还在抱怨冲茶不对味!

不过,徐胜更在意的是前面的那句话,这才问道:“先生早就知道了?清酒堂要出事?”

“不算早,今日我准备去兵器店入手一柄趁手的好剑,正巧那个店铺老板是清酒堂的探子,我观他的眉目发黑,便知他今日九死一生!”莫沉淡笑地慢慢道来。

徐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看来先生还真是早知道了。

他有些无奈,然后将桌面上的花盆给抱入庭院处,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但也不是他这个等级能够关心的。

莫沉当然惊讶,他惊讶的是刑罚司动手的速度以及力度,他以为会夜里无声无息地进行。

却没想到,居然是光明正大的逮捕。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跟岳家说了这件事,所以行动直接提前了?

莫沉好笑地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是成了关键人物!

他之所以哪都不去,回家喝茶,当然是料到了外面风起云涌,他特别喜欢这种意境,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远眺天边云卷云舒。

徐胜将盆栽花草安置好,回到大厅里坐下,他如今不去赌场,但也不去西陵院,便跟在莫沉身边处理杂物。

他笑道:“对了,先生,薛姑娘的灌体灵药我已经准备好了!”

莫沉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等这次风波过去,你便去参军吧!”

徐胜猛然一愣,愕然道:“参军?”

还记得莫沉第一次碰见徐胜时,窥探对方的未来,徐胜便是败光了家产后醒悟从军,最后成为一代将军!

如今,他重新窥探徐胜的资料,却发现里面许多事情都改了。

也就是遇到了自己,对方的命运就此改写,跟原来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当然,这些事情,只有莫沉自己知道!

莫沉笑道:“你命中有劫数,只有从军,才能发挥你的特长。”

徐胜露出惨笑:“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从西陵院出来的学生,若是修为达到了筑基期,便直接成为正五品官员,可领兵数千人。”

“可目前我这个状态入伍,只能是一名新兵!”

莫沉稍作考虑,便开口道:“如果我说,这是必不可少的锻炼呢?”

“这……”徐胜一下子就僵住了。

“从基层做起,熬个六年,我让你当将军!”莫沉像是在述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又是轻抿了一口茶,仿佛将军只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

徐胜眼睛一瞪,有些难以置信,将军最低也是正三品之职!

若是旁人夸下海口,他定然不信!

可是,这是莫先生的话,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其实莫沉说的很轻松,甚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只要徐胜愿意从军,按照历史的轨迹去走,六年后便能晋升将军!

除非有谁能够改变历史,改变天下的运行轨迹,而那个人,只可能是自己!

徐胜咬了咬牙,认真问道:“只有这条路?”

“只有这条路!”莫沉脱口而出回答。

徐胜深吸一口气,便站了起来,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我回去与家人商讨一番!”

说吧,他转身离去……

良久,看着对方的背影远去,莫沉才叹了一口气!

这有人帮忙撑伞,虽然是好事,可是徐胜既然上战场能当将军,自己没理由耽误对方的前程。

不过,日后让一位将军帮忙撑伞,倒是颇有乐趣。

想到这里,莫沉又是笑笑嘴地抿了一口茶!

……

长陵乱了!

特别是清酒堂,许多人都被强行扣押。

有些人想要反抗,但哪怕是修行者,也不可能抵抗得过数百的兵力,在且这些执法的队伍里面,还有刑罚司以及神天司的人。

当圣旨下来后,刑罚司与神天司同时拿出了许多指证李君侯的证据,铁证如山!

这一切来得太快,像是龙卷风!

礼部尚书顾弘毅的亲属,正巧在李府送礼,希望李君侯能够出面施压给神天司放人。

谁也没料到,刑罚司的修行者便直接闯了进来。

看着这一群人闯进来,李府的管家马上来到庭院处。

“你们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贤管家怒喝道,一招手便喊来六七名护卫。

此次带队进行执法的,是刑罚司的二把手,人称鬼见愁!

此刻,贤管家表情有凝重,显然是认出来对方的身份,顿时冷声道:“刑罚司的人来这做什么?”

于正信手握着一柄人高偃月刀,他有一个特别的,便是从来都不会笑,江湖传言哪怕是鬼看到他,也会愁!

他一摆手势,底下的人便揪起一个人丢了出去。

“贤管家,快,快报,陛下要拿李家开刀了!”

说话的的人浑身血迹趴在地上,还使劲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贤管家的脚,脸色十分苍白,他本来是要带李家报信的,可是中途被刑罚司的人给拦了下来。

狄鸿运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妥协,有一场硬战要打!

贤管家出乎意料的镇定,他皱起眉头道:“我这就去跟君侯禀告,诸位请稍等。”

说罢,他转身离去。

于正信眉梢挑起,低声道:“拦下他!”

说罢,狄鸿运与湛弘伟便同时出手,拔地而起,身形极其迅速!

两位筑基期境界的修行者,大家都认为要活禽这位管家应该不难。

贤管家一咬牙,转身双手同时拍出两掌,这掌法仿佛抽空了周围的空气,凝聚成如人般大小的手印拍了过来。

轰隆一声响!

手印将两个湛弘伟两人硬生生逼停了脚步!

“筑基境巅峰?”

“这李家果然人才济济,一位管家便有如此修为!”

修行者交手,天地异变,灵气波动频繁!

此时坐在大堂中的李君侯眉梢皱起,他知道这人来得太快了,必然是老人家亲自做的决定。

快刀斩乱麻!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狼狈逃走,自己在长陵这些年就白呆了,最起码要带点战利品。

李君侯灵机一动,然后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此时在庭院处交手的众人马上注意到了这股庞大的气息想要离去,于正信回头吩咐道:“你们留在此处,我去追!”

说罢,脚踏虚空,一跃而去!

筑基之上,便是御空,能够踏空而去,说明此人修为最低也是御空镜!

谁也没有料到,李君侯并非逃跑,而是深入敌穴!

他的脚步来到了徐府,惊得家丁倒退几步!

李君侯凭空一抽,哪人便被吸了过来,他扼着家丁的脖子,问道:“徐邵阳在哪?”

家丁惊骇的眼瞳放大,显然害怕到了极点,嘴唇有些发抖地说道:“在在……在后院!”

咔擦一声!

李君侯直接轻轻一扭,便将此人的脖子拧断!

说罢,他的神识便覆盖在整个徐府,为什么先前不直接用神识锁定,那是害怕徐邵阳不在这里,自己轻举妄动容易暴露目标。

但既然已经知道目标在府中,那自然选择速战速决。

徐邵阳此刻从庭院里捡起几块碎石,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已经锁定了自己。

再加上今日长陵的发生的事宜,就猜到了肯定是李家的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李君侯竟然亲自过来了,而且走进了庭院。

两人目光相交,说时迟那时快。

徐邵阳便将手里头的碎石弹了出去,碎石如同弹药一般飞溅而出。

李君侯也没有自大,他知道对方还在养伤,而且要逃出这长陵不容易,能省真气就省一些!

他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这一击。

轰隆一声!

碎石打在身后的房屋上,顿时整片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轰然倒了下来!

李君侯眼睛一亮,这是崩山拳!

能把拳法的精髓灌入小碎石中,足以说明徐邵阳的天赋过人,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人!

抓的就是他!

这强者之间的对决,若是境界不同,基本上胜负已定!

徐邵阳如今不过是御空镜镜七阶,而五年前李君侯便已经是御空镜巅峰!

此刻还可能迈入了涅槃镜……

再加上他旧伤未愈,他抬手再次弹出一颗碎石,便想要退走!

李君侯这一次没有闪躲,反倒是主动出击迎上去,从腰间掏出一枚铜钱,像是飞刀一般掷出!

两人交手的非常迅速,身后另外一股强悍的气息跟了上来。

徐邵阳顿时一喜,这等气息比自己还要强悍,哪怕是打不过李君侯,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然而最坏的情况果真出现了!

他的脚步被拦住了,李君侯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徐邵阳震惊道:“你进入涅槃期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在紧要关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就相当于断了自己逃跑的机会。

一个涅槃镜的强者,想要阻拦一个御空镜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越往上的境界,实力差距就越大!

当日徐邵阳与青须对敌,青须的实力也不过是御空镜巅峰,几招就把徐邵阳打得吐血。

现在李君侯想要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在这非常关键的时刻!

“阿嚏!”

莫沉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说道:“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啊?”

他坐在屋子里,又重新泡了一壶茶,清风徐来,他小声道嘀咕道。

“今天的风,好像有点凉!”

第二十六章 【新起点】

天边有一只鸟飞过,像是掀开历史的新篇。

很多人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连君侯都倒下了,这圣旨为何如此匆忙。

此时,那座高耸的阁楼里,来来往往这许多身披白色官服的人。

咚咚咚,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廉明达仓促地推开了那扇门,紧张道:“徐老,徐邵阳被掳走了!”

老人家此时正在品着新送来的龙井茶,听到这个消息他那满是皱纹的脸显然有些不开心。

“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家的声音很干,明明喝着茶,却还是很干。

“就刚才,刑罚司的鬼见愁被打得吐血,微姬司首似乎准备亲自出手。”

徐老揉了揉脑袋,然后将茶杯放下,说道:“那他应该是突破到涅槃境了,鬼见愁还没突破,所以打不过。”

“可能是!”廉明达微微咬牙道:“他没有杀徐邵阳,却是掳走,显然是要针对您。”

老人家却是讪讪一笑,开口道:“是我先针对他。”

廉明达倒吸了一口气,询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随他去吧!要是带着人能走出长陵,便是他的本事!”老人家低声说道,然后伸手给自己斟茶!

“这,可是徐将军怎么办?”廉明达有些愕然,老人家想要栽培徐邵阳也不是什么秘密。

老人家嘴边微微一笑道:“既然微姬已经去了,那她肯定会把人救回来,如果救不会来的话,我紧张也没用。”

廉明达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也确实如此!

“你继续盯着……”徐老吩咐道。

“是!”

廉明达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大抵过了片刻!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到椅子摇曳的声音。

老人家从椅子底下,重新翻开了那一份资料,这长陵的大街小巷,卖冰糖葫芦的人,全都是神天司的探子。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定下了自己的方向,又花了十年的时间,坐上了这个位置,再花二十年的时间,平定天下!

时间匆匆流逝,自己的身体越发羸弱,竟然找不到一个接班人。

那日,他与陛下在公园散心,他特意提起让徐邵阳来顶替自己的位置,却一口被陛下否定。

打下一片江山,却后继无人,这倒是有些讽刺!

此刻他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似乎一下子燃起了希望。

这份资料上,姓名写着两个字。

莫沉!

这份资料记录得非常详细,包括被雷劈、去赌场以及在西陵院发生的事情,被岳家邀请上门作客,甚至去店铺买灌灵体药材……

或许在旁人看来,也就是一个稍微有些故事的年轻人,非要形容,那就是胆大,有趣,运气好!

可是在老人家眼底,这一切绝非运气,而是理所当然。

资料里有一行字被加深,都是莫沉出现后的一些改变或者影响,比方说“大话骰”成了赌场里的热门玩法。

老人家眼睛眯了起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眼眶渐渐泛红,又眨了眨眼,强行忍住泪水。

这种感觉没有人能够理解……

多少年了!

他都未曾想过,居然能遇到跟自己一样的人,而且这个人比自己大胆,比自己有想法。

他很是欣慰地笑了出来,然后点起蜡烛,将这份资料烧掉。

老人家揉了揉脑袋,仿佛在思考着某些至关重要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站在楼台上,眺望整个长陵,还能看到个别地方冒起浓烟。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城西,某个角落。

……

次日。

长陵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衙门以及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贴着李君侯的罪状,算是公告天下。

其中自然就有提及到,谎报军情的事情。

徐家杰此时提着两壶烧酒,凑着热闹往人群里面挤,想要看看到底都揭发了什么罪名。

“真是卑鄙啊!”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百姓们纷纷数落罪名,开始谩骂这位李君侯,众多罪状中居然还有卖国罪。

徐家杰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他一目十行大概看了一眼,最后眼睛猛然一亮。

顿时笑得整个人都蹦了起来,兴高采烈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然后往家里头奔去。

大抵片刻。

他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喊道:“哥,是真的,莫先生没有骗我们!”

“什么?”

徐家雄有些愕然地望了过来,一脸懵逼!

“李君侯的罪状里面,有提到谎报军情,还特别提到了长河一战!”徐家杰兴奋到了极点。

徐家雄浑身一震,双手压在弟弟的肩上,“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看的很清楚!”徐家杰藏不住笑意地道。

徐家雄眼瞳微微睁大,脸上浮出激动的笑意。

两人顿了顿,哥哥提议道:“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得上门好好感谢莫先生!”

他们两人风风火火便赶了出门……

一路上全都是在谈论昨天发生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在看戏,因为这些事情跟老百姓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最直接的影响,大概就是清酒堂全部倒闭了!

今日城西,还有一道趣事。

小饭馆里,有人吐沫横飞地讲着:“今天啊!我一大早起床,准备解个手,看到岳家的人走进了西陵院!”

“我解手回来,那个岳家的人也正好从西陵院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岳家人是去退学的!”

这句话出来,哗啦啦的周围的人都炸了!

一个小哥不屑地说道:“你就吹吧,怎么可能!”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退学的人!”

众人笑了起来,大伙纷纷摇头!

陈二狗扯着嗓子道:“哎,你们别不信啊!”

饭馆店小二讪笑道:“二狗啊!我知道你大舅子在西陵院办事,可是也不能瞎吹啊!”

这就让陈二狗不高兴了,他板着脸道:“什么叫瞎吹,都是真事,退学这事把好几位长老都气着了!”

周围的人纷纷问道:“为啥?好端端的退什么学?”

“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可是岳家啊,修行功法也不缺,没必要去西陵院!”有人喊道。

有人反驳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他既然来了,就肯定有原因,要走也肯定有原因。”

众所纷纭,一人一个说法。

此时陈二狗眼珠子一转,左右瞄了一眼,小声道:“其实我知道原因。”

“那你说啊!”

一群人笑骂着让陈二狗说理由,不说肯定是吹牛逼。

陈二狗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不知道哪听来的。”

“行行行,你说吧!”大伙招手笑着答应,八卦这事儿,男男女女都喜欢听。

陈二狗特意府着身子,让大家凑前来小声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两日西陵院闹笑话了,一个没有修行的人说要去当老师。”

大伙顿时点头,表示确实有听说这件事。

“而且那个人,当天就被高调的请入岳家的府中。”

这话一出,大家好像有些头绪了!

“你们仔细想想,应该就明白了!”陈二狗故意带笑地说道。

有的人仔细琢磨,好像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就是你不给我朋友的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

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很快就传开了!

况且比起昨日的大事件,这件事更接地气,更有噱头容易引人关注。

消息传到了西陵院长老的耳朵,显然就有些丢脸了!

邱长老忍着怒说道:“岂有此理,这岳家退学也就罢了,居然还大肆宣传!”

白长老皱起眉头:“我看有人故意生事!”

“你们猜这个事情传出,最得益的是谁?”严长老眯着眼低声道。

“这么说,是姓莫的故意贬低我们?”邱长老有些愕然,“难不成岳家还帮他撑腰了?”

陶长老清了清嗓子:“大家也别瞎猜了,岳家的人确实根本就没必要来西陵院,这长陵几大君侯,论底蕴,岳家能排在第二!”

“自从邵阳离开院子,西陵院的名声也就淡了下来,再加上几年没有根骨好的弟子,怕是有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了!”严长老微微咬牙道。

“对了,不是说有一个十二岁通经脉的女娃吗?”此时较为权威的白长老诧异地问道。

提起这事,严长老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还不是那个姓莫的小子,仗着自己懂些歪门邪道,把那小姑娘给哄骗住了!”

“那怎么行,他连修行都没入门,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修行的时间!”白长老严厉地说道。

严长老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让西陵院修为最差的弟子,去教训一下这小子,最好能让小姑娘明白,西陵院哪怕是最差的一个学生,也要比姓莫的强。”

几人纷纷点头,都同意了这个做法。

陶长老那是一脸苦笑,他倒是蛮欣赏这个少年的,只可惜对方运气不太好,被严长老给盯上了。

第二十七章 【最差的弟子】

这天有些蔚蓝,莫沉琢磨着自己的新屋有些空旷了,他购置回来一些笔墨以及纸张,准备倒腾一些诗词挂起来。

这个想法的诞生,是源于那日在西陵院文试的时候,默写的诗词受到好评。

所谓文学无边界,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毛笔字写的并不好,还需要花费时间好好磨练一番。

此时莫沉手握毛笔,沾了一些墨水,开始小心翼翼地写出一行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大概是前些日子,长陵发生的事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这句话,也就顺手写了下来。

此时屋子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莫沉眉头一皱,知道自己新住处的人应该不多,到底是谁来了?

他搁下纸笔,便迈着脚步打开门,映入眼底的是两张熟悉的笑脸。

“莫先生!”徐家雄笑着脸喊道。

“进来吧!”莫沉打量着这两人,这提着大串东西,像是过节上门送礼那般。

两兄弟进屋后一边打量着这新屋的环境,一边说道:“今日我们是特意过来感谢先生您的!”

莫沉倒是奇怪,问道:“感谢我?”

“今日,官府将李君侯的罪状贴了出来,里面就有提到长河之战!”徐家杰笑咧咧地说道:“我们俩也没什么好东西带过来,就带了些吃的,还有一些小玩意。”

莫沉看着两人一顿捣腾,开始介绍带来了什么。

“这是纸鸢,在长陵可没几个人有,都是我们从老家带过来的!”

“还有这个……”

“还特意带了些小玩意,薛姑娘应该会喜欢。”

莫沉倒是有些惊讶,两人的心思居然还考虑到了薛软软那小姑娘,看来确实费了心思。

他笑道:“你们先坐,我最近在学泡茶,你们来帮我尝尝我这茶跟茶馆的到底差哪了!”

两兄弟很是欣喜地点头,这可是莫先生给自己冲茶啊!

他们对于莫沉是非常服气,既有本事,也没有太大的架子,而且乐于助人,真是非常难得!

他们看到了大厅里那一幅字画,便跟着念起来。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这字虽然一般,可是意境却非常高远,两兄弟对视一眼,便认定了莫沉的身份不一般。

很可能是隐居才朝野的大人物,否则怎么可能有这般感慨。

莫沉泡好了茶,给两人的小杯子倒上茶,开口道:“你们试试,帮我看看哪不对劲了。”

两兄弟很是认真地品起茶来……

“有些太浓,应该是茶叶放得太多!”

“这是大红袍啊!”

他们虽然不懂茶,但也喝过一两次,没想到莫先生请他们喝的还是这种好茶,顿时心生佩服之意!

有些细节是装不出来的,某些家族想要收他们作为门客,脸上挤出笑容,实际上内心却是不屑!

那些人跟眼前的莫先生相比,简直差的太远了!

“先生这是大隐隐于市啊!”徐家杰夸奖道。

莫沉哭笑不得,自己倒是想大隐隐于市,可是也得有这个实力,现在是没人没势。

就在此时,忽然之间屋子外吵吵嚷嚷。

“这里?”

“对,就是这里!”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莫沉眉梢一皱,便示意让徐家雄去帮忙开门。

吱呀一声!

打开大门!

只见外头闹哄哄的一堆人围观,而站在门口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面相倒是俊朗,打扮也不凡。

狄弘亮朝着屋里头看了一眼,开门的是一个大块头,而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喝茶。

他的脚步不请自入,直接迈进屋子里,问道:“哪位是姓莫的?”

“你谁啊?”徐家雄很不客气地问道。

在外面围观的人也是准备看好戏,有人扯着嗓子道:“这是西陵院的学生,来找莫沉的。”

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还特意找了一群人来围观?

“我听说有一位姓莫的想来我们院里当老师,正好我是学院实力最差的弟子,特意来请您指教!”狄弘亮很是坦诚地说道。

周围看戏的人一阵喧哗,议论纷纷。

“听说岳家的公子爷因为这个莫沉所以退学了!”

“肯定是,所以学院的人找上门来了!”

“他虽然说是最差的弟子,但看模样应该也是修行者!”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西陵院最差的学生找上门,这里面的意思倒是很简单。

徐家雄脾气上来了,他直接想把这家伙给踹出去,却不料对方轻轻松松便罢他的腿给挡住了。

狄弘亮随意一推,徐家雄便倒了下来!

大伙纷纷仰头大笑,有些人被徐家兄弟欺负过,便开始落井下石地笑道:“这修行者果然不一样,徐家兄弟总算吃瘪了!”

通经脉也就是力气稍微比普通人力气大一点,狄弘亮虽然境界修为止步不前,可是他的对敌技巧却比他们扎实。

再加上在西陵院时间很长,见识也广,所以几下就把徐家雄给放倒了。

狄弘亮的脚步慢慢往前走……

迫于无奈,徐家雄只能从爬起来,强行抱着对方不让他前行。

这个方法实在笨拙,让人看完后笑得前俯后仰。

莫沉有些看不过眼了,这明显就是欺负人,他双手扶于身后,便走了出去。

两人相隔的距离,恰好是三米。

这并非巧合,而是莫沉故意控制距离,这个距离是他能够窥探到对方信息的极限位置。

【出身:狄弘亮,徐洲人,二十一周岁……】

【经历:十四岁跟随父母到长陵,十七岁成功进入西陵院……】

【修为:十八岁成为修行者,却选错了功法,足足三年境界未进一步……】

【未来:三十岁仍然停留在脱凡镜,遭到他人耻笑,机缘之下重修《大梵决》,三十二岁进入筑基境,三十五岁进入御空镜,只可惜错过了最佳修行时间,此生无缘涅槃镜……】

莫沉眼睛眨了眨,好家伙,这个人值得改造,就看对方态度如何了,自己要不要帮忙改写命运了。

他好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境界三年纹丝未动?”

狄弘亮忽然僵住了,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莫沉好笑地对着徐家雄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人放开。

徐家雄才没办法松开双手,其实他有把握把对方锁住,一旦修行者被限制行动,基本上就废了!

莫沉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我猜是严长老来派你来的吧?”

狄弘亮脸色沉了下来,早就听说了对方懂歪门邪道,可是这歪门邪道也太厉害了吧?

怎么全都猜中了!

莫沉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好笑地转身,潇洒地回到大厅的座位上,然后拿起杯子喝茶。

狄弘亮微微一咬牙,甩了甩头,暗暗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他今日就是来打压对方的。

“得了,你也别耍嘴皮子功夫,我话就搁这里,你如果打得赢我,我就拜你为师,如果打不赢,我希望你能给西陵院正式道歉!”

莫沉楞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围的人也是看傻了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笑点在哪?

莫沉摸了摸耳朵,朝着坐在一旁的徐家杰问道:“你说我这样抢西陵院的弟子,他们长老会不会暴怒。”

徐家杰硬是楞了一下才缓过神来,顿时苦笑道:“这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吧!”

“嗯,你说的在理!”莫沉点了点头。

狄弘亮顿时就傻眼了,这两人还唱起双簧来了?

这不拿自己当一回事还是怎么着?

还瞧不起人了?

如果说对方的资质一般莫沉肯定懒得收徒,直接就打发走了,可是这人却是可造之材!

他稍微一琢磨,便从庭院里捡起一支树枝!

瞬间看戏的人都沸腾了,这是不是代表着莫沉要应战?

徐家雄难以置信地吞了一口水,使劲摇着头表示千万别应战,这可是货真价实西陵院出来的修行者!

哪怕境界修为再低,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打得赢的。

自己那是厚着脸皮,才敢上!

他看莫沉也是细皮嫩肉的,哪能打得过!!!

狄弘亮看着对方这姿势,顿时笑了出来,问道:“你拿着树枝就想跟我打?”

莫沉其实内心也有点激动,他是第一次对敌!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拿着树枝虽然看似较弱,可是逼格却比拿着剑要高,况且自己也就懂那么几招,拿着剑也耍不出什么模样来。

飞山剑诀的第一剑,全都是以刺为核心的剑招,他大概掌握了三式。

“有何不可?”莫沉淡然一笑。

“有趣!”狄弘亮倒是挺赏识对方的,首先这个胆量就不错。

整个长陵,都知道莫沉没有修为!

此刻,狄弘亮对此人的看法倒是有些改观了,哪怕没修为,也确实是一条硬汉!

莫沉低声道:“我观你根骨惊奇,倒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狄弘亮心理一阵苦,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夸奖自己,奈何三年境界都停顿在脱凡境一阶,他早就看淡了!

看戏的群众纷纷嚷嚷道:“别听他吹了,赶紧打,他就是在转移话题。”

“对啊,别听他的!”

周围百姓一起哄,狄弘亮的脸色也就严肃认真了起来。

莫沉缓缓举起三只手指说道:“三招定胜负,你先还是我先?”

他其实是故意问的,这打架哪来的先后,不过既然问了这话,对方就必须回答。

此时狄弘亮代表着强势的一方,他沉着声道:“你先!”

莫沉嘴角缓缓掀起一抹笑意,提起手中的那根树枝,顿时燃起战意,他要好好试试,自己练的这三招,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徐家兄弟都是脸色难看,他们是上门来感谢的,可是此时有人来闹事,他们却帮不上什么忙!

第二十八章【闹笑话】

此刻围观在外头的人挤着,直接就挤进了屋子里。

这可是重头戏!

西陵院的弟子大家见得多了,可是这修为最差的弟子,要与莫沉一战倒是有些看头。

一旦莫沉战败,不仅要背负笑名,还得前往西陵院道歉。

而作为代价,若是狄弘亮输了,则必须要拜对方为师!

莫沉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这玩意就跟父子局一样,输了就喊爸爸,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量起对方来,这个狄弘亮显然没把自己当成大敌,此刻仍然十分松懈。

莫沉横起树枝,假装自己拿着一把剑,这落在旁人眼底,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树枝还一晃一晃,似乎再稍微大一点力气就要被折断。

忽然之间!

莫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了飞山剑诀第一剑寻龙点穴,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提了起来。

狄弘亮心里头轰然一震,说好的来欺负一个没修行的人,怎么会有真气!

莫沉手里头的树枝朝着对方的腰间位置刺去,这一剑速度很快,狄弘亮又疏于防范,来不及闪躲,硬生生就刺了进去。

时间仿佛瞬间定格。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嘴巴微微睁开,满脸震惊!

因为,这一根树枝竟然真的就刺进了狄弘亮的腹部,刚才那软软的树枝并没有断,反倒是染了一片红。

流血了!

徐家雄嘴巴张的越来越大,最后整个下巴都吓掉了!

卧草!

这竟然刺进去了,这是什么情况?

莫沉轻轻一抽,有些不满地训话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拿着树枝就伤不了你?”

他确实不满意,对方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就这样被自己刺中了,也太轻敌了。

这如果拿的是刀刃,这恐怕直接重伤倒地。

狄弘亮此刻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震惊地问道:“你是修行者?”

这一句话问出来,倒是让周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难怪啊!”

“我就说,树枝怎么可能刺得伤人!”

“原来他是修行者!”

莫沉倒是没有准备隐瞒这事,他笑道:“以前不是,现在是!”

这可是一个大消息,顿时无数羡慕的眼神看了过来。

他们很多人都没有修行的天赋,甚至通经脉都无法做到。

狄弘亮捂着小腹,他知道自己轻敌了,又是拿着树枝,让他连闪避的心思都没有。

却没料到,一道剑光直接刺透了他的小腹。

这股真气并不强大,应该与自己相同,都是脱凡境一阶,如此说来很可能真的是刚突破。

想到这里,狄弘亮强行忍住痛楚,开始认真起来。

他此刻有些后悔,就不应该答应让对方先出手,如今自己还负了伤!

狄弘亮一咬牙,开口道:“还有两招!”

大伙纷纷点头,不愧是西陵院的学生,说到做到,还真就让对方先出三招。

莫沉顿时眉梢挑起,这人倒是还有些骨气,他知道第二剑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他淡然笑道:“若是你真拜在我门下,我可许你三年入筑基。”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热议。

筑基境的强者虽然不少,但每一个都身居要职,这也是西陵院所有修行者毕业的目标。

“三年入筑基?你确定?”狄弘亮有些看笑话地看着莫沉。

顿时引起轰然大笑,还真以为筑基境是路边的大白菜啊?

莫沉当然不是瞎吹的,这个狄弘亮重修了《大梵决》后两年就突破筑基境了,所以自己说三年还是保守的。

大伙都觉得是天荒夜谈,觉得莫沉信口开河,顿时一阵嘲笑。

莫沉轻声一笑,便在谈笑间刺出了第二剑!

狄弘亮顿时咬紧牙门,这又是一根树枝刺了过来,不过他可不敢轻视了。

他将真气凝聚在手上,像是手刃那般将树枝给砍下来!

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莫沉手里的那根树枝咔嚓一下子被折断了!

徐家兄弟心里头一紧,糟了!

谁也没想到,这树枝虽然折断了,可是一道剑光便仍然朝着狄弘亮的身体刺去!

咻的一下子!

溅出一抹深红的鲜血!

狄弘亮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倒退了几步!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莫沉,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用树枝了!

原来真正的攻势,根本不在于那根树枝,而是附着在上面的剑光!

鲜血缓缓染红了他的衣裳,等不到第三招,他已经败了!

瞬间一阵喧哗!!!

这忽然之间的翻转让人措手不及,都以为狄弘亮轻松砍断了那根树枝,却不料最终还是躲不掉剑光。

莫沉倒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用树枝对敌,还起到了这样的效果。

其实他想的很简单,自己若失败了,起码有个理由,那是用树枝所以败了!

如果赢了,那就更加牛逼哄哄了!

此时看着徐家兄弟俩几乎是崇拜的目光,莫沉笑着随手将树枝丢在地上,然后说道:“你们送他回去吧,莫要错过了救治的时间。”

“是的,先生!”

看着两人将狄弘亮送出去,莫沉才放下心来!

不过马上他就笑了!

西陵院这下真闹笑话,居然找一个修为最低的人找自己挑衅,原本想要羞辱自己,结果反而吃了瘪。

狄弘亮来的时候,是故意在周围转悠了一圈,询问莫沉的住处,而得知消息的人当然就来围观看戏了。

此时,却是弄巧成拙,反倒是让全天下都知道,西陵院弟子寻上门来想让莫沉道歉,结果却惨败收场!

这个消息马上就传开了,而且传播的速度极其快!

百姓们七嘴八舌,一顿唠叨。

特别是城西那小饭馆里的陈二狗,说得吐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那般。

“我跟你们说,莫先生手里的树枝轻轻一挑,就一刺,就刺进了对方的腹部,血直接就流了出来了。”

“大家都傻了眼,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修行者。”

在长陵里类似的情况不少,到处都有人在谈论此事,都是笑叹不已。

……

清酒堂被封后,各大酒馆生意就开始红火起来。

这朝野之外,虽然平静!

可是朝内风波却没有停歇,反倒是越演越烈,许多人都受到了牵连。

最关键的是,徐邵阳被拐走了!

这让陛下极其愤怒,对着一众官员便骂道:“要你们有何用!”

虽然他认为徐邵阳没有资格接管神天司,但大疆王朝的大将军在长陵被掳走,这就是一件天大的丑闻!

“陛下,李陶勾结敌朝,泄露了众多情报,在下认为有必要马上拦截,不能让他离开大疆国土!”

“臣愿意效犬马之劳,全力追捕李陶!”

张鸿天没有说话,心情很是糟糕,他的视线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俏丽的身影上。

“微司首为何沉默不言!”他刻意问道。

微姬当时亲自出手,结果只是把李陶打成了重伤,可是人却没有救回来!

刷的一下,所有人都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他们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头想的都一样,会不会是她故意让徐邵阳被掳走?

其实就是为了打压神天司的势力,反正刑罚司与神天司,关系本来就很僵。

现在老爷子也熬不了几年了,如今监天司群龙无首,到时候必然刑罚司一家独大!

这种可能性在许多大臣的脑海里反复出现。

微姬沉默了片刻,便开口道:“我要求与陛下单独汇报!”

张鸿天眉梢微微皱起,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今日早朝,宣布了许多事宜,曾经跟随过李陶的将领全部停职调查!

在皇宫的后院的亭子里,只有微姬一人留下。

其实对于这个女子,张鸿天持有敬意的,身为女儿身却扛起了刑罚司,不得不说很是难得。

但这次的事情,确实做得不妥,关键是很多人不服气,有意见!

“不妨与你直说,那日徐老上朝后,跟我提及过让徐邵阳接替他位置的想法!”张鸿天开口道

微姬眼瞳微微睁大,她没想到老人家居然如此急迫,便问道:“难不成他的身体?”

张鸿天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没错,所有人都知道徐老为先帝挡了一剑,这剑直接贯穿了他的丹田,导致他丧失了修为。”

“可极少人知道,其实这一剑里面还沾了毒,若非强行压制住毒性,早就毒发身亡,时至今日,徐老仍然每日咳出血,而且血的颜色也越来越黑!”

听到这里,微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表情很是难看!

“小姨……所以你别斗气了!”

张鸿天揉了揉脑袋,有些艰难说道:“他的身体是真不行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着急除掉这些毒瘤。”

微姬有些怨恨地问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跟我说!”

“说不得啊,这也是我偷偷跟你说的。”张鸿天一阵苦笑:“因为大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倒下,唯独他不可以!”

他继续说道:“事情到了这里,我也不想瞒你,我明确跟徐老说了,徐邵阳还不够格管理神天司!”

微姬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也是这般想法!”

张鸿天一脸诚恳地问道:“那你就跟我说实话,小姨你是不是故意把人放走的?”

微姬眯着眼睛摇着头,很是诧异地问道:“你连小姨都信不过?”

“我不是信不过,可是很多人信不过!”张鸿天沉着气道:“直到现在,徐老都没有表态。”

“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姬淡淡地说,仿佛早就料到了。

张鸿天自顾自地倒茶喝道:“我有种感觉,一旦徐老走了,有些人就会露出獠牙!”

“我今日便是想跟你说这件事,那天我追上李陶,却没有看到徐邵阳的身影!”微姬咬着牙道:“长陵四个城门,都安排了人驻守,分别是岳家、秦家、李家、还有孙家,四个君侯!”

“最后,人就这样活生生逃出了长陵,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有看到过!”

张鸿天眼睛猛然一睁,冷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是内奸?”

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空气沉重得呼吸困难。

张鸿天大口吸着气,用力地皱着眉,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的情况就太危险了!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微姬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他不由一阵苦笑,小姨的性格他知道,嘴硬心软,天下人都以为她与神天司有仇,要相互作对,争夺权力。

其实在他看来,那都是笑话……

第二十九章 【无处不修行】第三更

今日,西陵院热闹了。

居然有两人搀扶着受了伤的狄弘亮回来,得知真相的人瞬间炸了!

狄弘亮进入西陵院已经有些日子,许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作为入学三年后仍然是脱凡境一阶的奇葩,甚至刚入学的新生都有所耳闻。

此刻,狄弘亮的腹中有两道伤痕,其中第一道伤痕较深,流的血也多。

这院里时常有错手误伤的情况,所以医师很快就赶到帮他处理伤势。

“幸好你这两个伤口没有靠在一起,否则就麻烦了!”

医师一阵埋怨道:“这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

狄弘亮强忍住痛楚,死死咬着牙,没有吭声!

学院的人都围着看,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他不是去找姓莫的麻烦了吗?”

“好像是啊!怎么伤成这样!”

有的人表示鄙夷,骂道:“连一个没修行的人都打不过,这是丢脸!”

哗啦一下!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将长老也引了过来。

“邱长老好!”

“长老好!”

学生顿时弯腰哈头问好,邱长老平时经常露面,许多人都得到过他的指点。

此时邱长老看着狄弘亮躺在地上那痛苦的模样,顿时眉梢深深锁紧,这个人是他亲自挑选的,而且根骨绝佳!

却不知为何,修为境界三年没有半点进展!

最后,他只能归为没有悟性,毕竟修行是需要一定的悟性的!

狄弘亮看到邱长老,顿时惨笑地说道:“是我丢了院里的脸,原来他也是修行者!”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喧哗!

邱长老点了点头,如果莫沉是故意隐藏的实力,那狄弘亮打输也就情有可原。

“没想到,他居然还隐瞒了修为,那你可看出来,他是何种境界?”邱长老问道。

狄弘亮有些尴尬,特别是周围聚了那么多人,但长老问话也不好隐瞒,若是胡扯撒谎,谎言一旦揭穿,反倒是更加难堪。

他没有办法,厚着脸皮开口道:“脱凡境一阶,他说前几日才开始修行!”

周围的人听着这话,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马上又捂住嘴巴!

邱长老顿时一阵愕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还打不过一个才修行几日的人?”

这话问出来也是好笑,要知道狄弘亮已经在西陵院呆了三年,哪怕修为没有进展,可是功法武技也学了不少!

狄弘亮也是非常羞愧,抿着嘴没有说话。

邱长老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这一幕落在狄弘亮的眼底,他心里瞬间被抽空了,他看到了邱长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废物,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

想到这里,狄弘亮不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年,他以最高的分数通过考核,甚至邱长老还要亲自收他为徒,夸奖他根骨奇佳,毅力也是上等。

却不料,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人生就陷入了灰暗。

周围的同届弟子开始突破,一年后新生入学,然而他仍然停顿在最始的境界,明明随时可以突破进入下一个等级,然而这个门槛却卡了足足三年。

这三年来,他尝试过换其他的修行功法,也学遍各种武艺,却也毫无进展。

人生仿然进入了一个僵局。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地踏步,这种感觉很是难以言喻。

满大街小巷都在笑话这件事。

……

次日。

一堆人聚在了莫沉的新屋里,十分热闹。

这些人全都是听说莫沉击败了西陵院的弟子,特意上门恭喜的。

薛软软眨着眼睛兴奋地问道:“先生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了?”

“嗯!”莫沉笑着应了一声。

“我已经考虑好了,正巧今日长陵开始征兵,这几日我便去报名!”徐胜开口道。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长陵开始征兵?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打仗的征兆了?

他点了点头,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徐胜的人生轨迹,未来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只有从军,才是徐胜真正的出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没想到,前一些日子自己还窝在小破屋里躲雨,这眨眼睛的时间,就住上了大房子,还时常有人上门做客。

莫沉兴致来了,便笑道:“我写一幅字画赠你。”

说罢,便从房间里将文房四宝给端了出来。

“来,我教你磨墨!”他对着薛软软说道。

大抵片刻,墨水便磨好了,莫沉用毛笔沾了沾墨,便摆出姿势开始书写。

他写的特别慢,也特别用心。

看着字逐个出现,徐胜惊讶地念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好一番气势!”

莫沉淡淡一笑,把后面的一句也给写上。

徐胜看着这两行字,瞬间怔了神,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何等的境界。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对着莫沉很是佩服地鞠了一躬!

“先生大才!”

薛软软并不识字,顿时撅起嘴巴表示不满,看得人哭笑不得。

徐胜仰头笑道:“薛姑娘的灌体灵药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灌灵体!”

听到这里,小妮子的眼睛顿时发光一样,开口嚷嚷道:“我要灌灵体,我也要当修行者!”

这般景象,看的徐胜一阵苦笑,这才十二周岁啊!

如果真的成了修行者,那必然是天之骄女,西陵院也曾经有过这等资质的天才,如今都是修为极高的大人物!

莫沉笑道:“这灌灵体可是要忍受万般痛楚,你确定?”

薛软软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先生都不怕,软软也不怕!”

莫沉一阵好笑,便应声道:“那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

“好呀!”薛软软笑起来露出两个洁白的门牙,很是兴奋地在原地直蹦,嚷嚷道:“以后谁也不许欺负先生!”

说罢,她还举起两个小粉拳像是要打人的模样,看的莫沉硬是笑得停不下来。

徐胜揉了揉脑袋,笑道:“那莫先生您准备烧水,我回去拿一下灵药!”

“好,你顺便通知一下薛母,让她来照顾一番!”

徐胜领会地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阿嚏!”

莫沉不由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觉得似乎近几日,空气似乎越发的冷!

他将徐家兄弟送过来的小玩意拿出来逗着小姑娘玩。

薛软软摇着头表示不喜欢,然后咧嘴笑道:“先生,你给我讲故事吧!”

“行,你要听什么故事?”莫沉笑着饮了一口茶,这小姑娘特别喜欢听自己讲故事。

“唔!先生讲的我都喜欢听!”薛软软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笑道。

莫沉脑瓜子一转,就说道:“那我跟你讲一个,孟母三迁的故事!”

他开始缓缓道出故事的开头……

故事讲完后,他又给对方分析一下故事里面的寓言道理。

大概半个时辰,徐胜领着薛母迈了进门。

薛母得知自己的女儿要灌灵体,那是一个紧张啊!

莫沉先去把水烧起来,然后将灌灵体的口诀让薛软软反复背诵,其实口诀也就那么四句话,花不了多少时间。

至于徐胜则是在给薛母讲一讲自己灌灵体的一些经验,还有里面的几个关键步骤。

大概一个时辰后,烧滚的水全部倒入了大浴桶里。

由于薛软软的身高只到了莫沉胸膛处,浴桶的水也不需要太多,将灌灵的一些药材往里面放。

最后交代薛母几句话,就正式开始灌灵。

其实大家族子弟,都是由修为高深的长辈来进行灵气引导,如此便可以省去忍受灌灵的痛楚。

但莫沉此时显然达不到那个境界,再且他认真分析过,实际上灌灵体的过程就是对灵气掌控的学习过程,必不可少。

自己走了弯路,可不能让小姑娘走弯路。

此刻,徐胜跟莫沉两人坐在大堂里,徐胜恭维地笑道:“先生果然不一般,这灌灵体居然一次就过了。”

莫沉打趣地笑道:“说得好像你失败了一样!”

徐胜腼腆地摸了摸头笑,他确实也是一次性过的,就是想拍拍马屁。

莫沉开口道:“对了,参军的事情,有几点要叮嘱你!”

徐胜很是认真地点头:“您说!”

“第一,做任何事情要有自己的立场想法,千万不要热着脑子就往前走。”

“第二,切记不能乱投靠势力!”

徐胜眼神一紧,他其实很想问对方,到底是站在谁的一边,到底自己又是站在哪边?

良久,他总算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先生,我如今是否算是岳家人?”

莫沉猛然一笑,顿时摇头道:“我跟岳家没有太深入的关系。”

徐胜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那日在西陵院门口指点结下的缘。

当然,他还有满肚子的疑惑,只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莫沉倒是闲着,开始练笔练字。

他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那就是自己修炼的时候,天地灵气进入丹田。

他原本还苦恼地觉得自己的修行速度要比别人慢三倍!

可是此时此刻,却是反了过来!

血液是无时无刻都在流动的,按照血液流动的顺序去刺激全身的穴位,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修行!

如此一来,他虽然需要吸纳的灵气比别人多,可是却相当于比所有人都要努力。

因为是人总要吃饭喝水,不可能一直修行吧?

但莫沉却可以做到,哪怕他此刻是在握笔练字,但周围的灵气都会通过他的全身穴位进入身体。

当然他没有让薛软软也这样做,一来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二来需要承担风险,一切都是未知,都还在探索。

除非自己走出了一条成功的路,并且经过十年二十年的探索,有了把握!

想到这里,莫沉主动问道:“你一般是何时打坐修行?”

徐胜愕然道:“按照个人习惯,我每日会花费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去修行!”

莫沉默默点了点头,看来大部分都是如此,而自己修行的时间等于别人三倍!

也就是实际上,自己跟别人修行起来的速度,相差不了多少。

徐胜笑着问道:“不知先生又是如何?”

莫沉手握毛笔,回头笑了一句:“我?我无处不修行!”

第三十章 【愿者上钩】

屋里头,薛软软正在灌灵。

莫沉稍微歇了一会,便听到屋子里头一阵呻吟的声音,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

他有些尴尬,毕竟薛软软还是小姑娘,自己可不能往那个方向想。

大概过了片刻,薛母便笑着走了出来。

看到这笑容,莫沉顿时一喜,说明灌灵成功了!

此时只见薛软软红的脸出来,连脖子上都泛红,她噘着嘴道:“水太烫了,差点把我煮熟!”

莫沉一阵大笑,这小姑娘真逗!

灌完灵体,自然要选一本功法修行,而莫沉为对方选的是一本《九幽决》。

他回到房间收拾了一顿,总算是找到了《九幽决》的副本,由于这修行功法不好暴露,所以他直接改了一个名字,叫《九宫仙法》。

“来,这是《九宫仙法》的前两卷,一定要好好记熟!”莫沉叮嘱道。

薛软软一脸懵逼地问道:“不是《九幽决》吗?”

听到这里,徐胜很是惊骇地愣住了,这《九幽决》可是顶尖修行功法,他知道极少人能够修成。

莫沉苦笑地敲了敲这小丫头的脑袋,解释道:“我这个叫九宫仙法,能把你修成小仙女!”

薛母很是欣慰地笑道:“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了,关于她去西陵院入学的事,我看就罢了!”莫沉笑道。

薛母点了点头笑道:“有莫先生在,我当然放心!”

莫沉客气了几句,便将薛母女送走,还叮嘱道要教会孩子认字,最起码要认修行心法上的字。

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这个年代除了大家闺秀,寻常姑娘根本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晚上。

莫沉静坐在大堂,然后看着庭院处,居然飘落了雪花。

他一阵感慨,这大概是他到了长陵看的第一场雪,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用手缓缓伸出屋外,一朵雪花飘落在他的手心上。

他脑海里想起了《飞山剑诀》里面提及到,有几招剑式特别适合雪地里使用。

如此,他便在脑海里耍着那一套剑法。

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似乎来势汹汹,很块就把整个长陵染白,就连那小巷里也积着雪。

莫沉重新倒腾了一张小木凳,还有小桌子,准备明日出去摆摊算卦。

他踏着雪走在路上,便觉得整个长陵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这入冬后,许多小孩儿在外门头玩耍,乐得嘻嘻哈哈。

估计如果雪能再厚一些,还能堆起雪球,打雪仗,这倒是有些意思。

雪一直下个不停。

……

第二日。

在包子铺的旁边,那个小摊位又出现了。

这一次,倒是不少路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往这边瞅一眼。

“他就是莫沉啊?”

“好年轻啊!”

“一卦一百两,想钱想疯了吧!”

一群人指指点点,对于莫沉的小摊意见非常多,重点就在于小摊钱竖起的一行字。

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求一卦需百两,不信莫问!”

此时薛软软笑咧咧地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回来,算是庆祝顺利迈入修行者的境界。

说起来也是夸张!

那天晚上,薛软软刚学会口诀里面的几个字,随随便便念叨了几句,就成功把功法运转起来。。

这让莫沉哭笑不得,自己也是花了几个时辰才做到的事情,对于这小妮子来说,就是喝水一般简单。

“呐!”薛软软笑着脸把手里的一串冰糖葫芦给递了过来。

莫沉接过冰糖葫芦,直接就咬了一口,开始吃了起来。

有些人倒是慕名而来,想要占一卦!

却不料,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的家庭那是巨大的负担,很多人都是无奈摇头走。

莫沉倒是不急,一分钱一分货,自己绝对值这个价,只是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钱。

几个小孩童在街角打闹,忽然有一醉醺醺的大汉晃着脚步走了出来。

这醉汉晃悠悠地身子,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下子摁在莫沉的小摊子上用力一掀,直接把小摊子给掀翻了,顿时惹来无数目光。

醉汉浑身刺鼻的酒味,又爬了起来,咧嘴笑道:“不好意思啊!”说罢,想要转身就走!

此刻,薛软软很是生气地堵在了大汉的前面,瞪着眼道:“不许走!”

这一幕看起来就非常滑稽……

就连包子铺的老板都有些着急地望了过去,这小姑娘要出事了!

醉汉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对方,径直就走了过去,眼看就要把那不起眼的小身板给撞倒。

莫沉眉梢紧皱,就在刚才一瞬间,他得知了这个醉汉的所有底细。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掀自己摊子。

因为这个醉汉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神天司的探子,非常擅长伪装烂醉的状态。

他在意的是,一向神秘的神天司,怎么就盯上自己了?

谁也没料到,这小姑娘冷哼一声,然后举起小拳头一拳挥出。

在许多人的眼里,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劲头!

这一拳可是实打实打在了醉汉的腿上,只见醉汉整个人就倒了下来,抱着大腿一阵痛嚎。

哗啦一下,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假的吧?”有的人难以置信地说道。

包子铺的老板也是一脸懵逼,这小姑娘好像就轻轻打了一拳,没看出使劲了啊!

然而醉汉却是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抱着大腿声嘶力竭地喊疼!

莫沉一看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动了真气,否则不可能痛成这样,这九幽决的内劲很大!

他对着小丫头招手道:“回来!”

薛软软还朝着这个醉汉吐了吐舌头,“咧咧咧!”这才往回跑!

莫沉一阵苦笑,问道:“是不是偷偷用了真气?”

她鼓起嘴巴,气嘟嘟地道:“他砸了先生的摊子,他是坏人!”

正巧有一位略懂医术的老师傅路过,顿时给那醉汉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老师傅将醉汉的裤头撕开,一看里面的大腿居然浑然黑色一块,很是吓人!

“天啊!”

围观的百姓更是目瞪口呆,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在跟莫沉撒娇地小姑娘。

这真的是小女孩的拳头造成的?

他们根本没办法相信这个事实,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亲眼所以见,也觉得太过荒唐!

懂医术的老师傅苦笑道:“这应该是被修行者所伤!”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沸腾了!

瞬间无数的视线朝着那个小身影望去。

此时莫沉正在教导道:“以后下手要知道轻重,真气不能乱用!”

“哦!”薛软软看着一大群人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

“行了,没事!”莫沉摸了摸拍了拍薛软软的后背,告诉她别怕!

周围的百姓又是一阵惊讶,有人显然不信,摇头道:“怎么可能,她才多大,都没到修行的年龄。”

他们打量着薛软软的小身子,说道:“这般年纪,怕是西陵院也不收吧?”

莫沉自顾自地将小摊子给重新收拾好,淡笑道:“先送去医治,想必他不缺钱!”

这话一出,大家都是目目相觑,显然没明白。

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醉汉不缺钱的?

难不成是通过面相算出来的?

莫沉想的很简单,这个人既然是出任务来的,受了伤,神天司肯定会负责医治!

虽然人群很快就散去了,可是莫沉旁边这个小姑娘是修行者的消息,倒是瞬间传了出去。

毕竟这般年纪,实在太过惊艳!

在小摊里呆了整个早上,薛软软无聊地在旁边一个劲转悠,围着莫沉一直转。

“先生,我好无聊啊!”

莫沉仰头笑道:“下午带你去放纸鸢!”

一听到有玩的,薛软软顿时就兴奋起来,拍着手喊道:“好呀!”

寻常人家实在没办法想象,这样的小姑娘居然是一名修行者!

包括这包子铺的老板,也是神情古怪,像看怪物一样!

“您收那么高的价,怕是根本没人愿意来啊!”包子铺的老板一阵苦笑地说道。

“我这个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莫沉笑着解释道。

大抵过了片刻,还是没有客人来,莫沉只能收拾小摊回家,笑道:“今日这茶钱又没挣到,再过几日要没钱喝茶了!”

他慢悠悠走在路上,脑子里却在想,那个西陵院牛逼哄哄的严长老,得知薛软软已经成为修行者会是什么表情?

那模样,定当很精彩!

想到这里,莫沉便嘴含笑意。

……

而西陵院也热闹起来了,一群新生汇聚在藏书阁里。

其中一些人已经灌灵,便迫不及待的寻找功法,他们很是兴奋地在阁楼里打转。

正巧,碰到了狄弘亮!

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狄弘亮此时正盘腿坐在里头寻找其他合适自己的功法,然而西陵院收藏的功法实在太多了,他一本本修炼,也需要花费无数时间!

背后又有人谈论自己,他眉头紧皱,有些不喜!

“听说,姓莫的还夸下海口,说让他三年入筑基呢!”

“吹吧!怎么可能!”

“对啊,我记得徐将军以前还是花了三年半才入的筑基境,当时他可是院里头天赋最好的弟子。”

听到这里,狄弘亮的神色就更难看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回头怒瞪了这群人一眼,顿时吓得新生们纷纷退后。

此刻,愁绪像是一壶浓酒,喝一口便呛到心底!

第三十一章【苏颜】

这天。

又下起了毛绒雪。

雪花渐渐飘落在西陵院的竹林里,仿然一幅绝美的画卷。

在竹林的空地里,一袭白衣正在挥动着剑法。

良久,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将那柄剑丢到了远处,便撕心裂肺地朝天大喊!

“啊——啊——”

声音环绕在整个竹林……

扑通一声,狄弘亮跪了下来,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死人。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远处,近日又练了一套剑法,然而修为却仍然没有任何松动。

这到底是为何?

他始终觉得,目前修行的心法不适合自己,可是却说不出到底哪有问题。

寻遍了整个藏书阁,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自嘲一笑,便躺在雪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爬起来。

自从一战输给了莫沉,他在西陵院几乎走到哪都遭人嫌弃,他无法真正的平复心情。

大抵半个时辰,狄弘亮走出了小竹林,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他是最弱小的存在。

可是他不服,凭什么?

他重新朝着藏书阁走去,哪怕继续被嗤笑也无所谓,总有一条路是对的。

“听说长陵出了一个妖孽,十二岁就脱凡境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

“你们肯定不知道,那本来应该是我们西陵院的人,严长老都亲自去收徒了。”

“好像是那个莫沉,他又在其中插了一脚。”

好些人围在一起讨论,顿时引起了狄弘亮的注意。

当他们再一次谈论到那个人的名字,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对方与他说的话。

“若是你真拜在我门下,我可许你三年入筑基。”

这句话当时在许多人的眼底,包括自己,都是笑话!

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此刻越是听着这些人讨论,他心底居然开始祈祷,希望这些都是真的。

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十二周岁便成为修行者,那自己三年入筑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憋着这一口气,便走出了西陵院,这个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西陵院,此时却爱中夹着一股恨。

很难去表达这种感情。

狄弘亮在里面看透了人情冷暖,大抵就像长陵的这天,说下雪就下雪。

他不由自主来到了莫沉的屋子前,犹豫了片刻,便开始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没有人应声,没有声音传出。

他的眉梢微动,料想可能没人在家。

难不成自己白来一趟,又或许是知晓自己来了,所以没有开门?

这种想法很傻,他却像傻子一般,钻进死胡同里,就出不来。

他再一次敲门,还是没人应,便狠下心来,让雪花飘白了头。

时间渐渐过去。

他的脚步却移不开,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宁愿在这里等一天,也想要等一个答复。

然而此刻,狄弘亮要等的人,并不在屋里。

……

长陵的城外。

在一片稍微空旷的地方。

一只纸鸢在天上飞,而线的另一头,则是一个笑嘻嘻的小姑娘。

这鹅毛大雪似乎没有影响到两人玩耍的心情,反倒是增添了几分乐趣。

“你走慢点,别摔倒了!”莫沉在旁边笑着叮嘱道。

“先生先生,你说现在松手,它会飞的更高吗?”薛软软大声地问道。

莫沉嘴角含笑,开口道:“它会飞的很高,没风的时候就会掉下来,掉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两人在这玩耍了一会,她倒是体力旺盛,根本不会累得跑来跑去。

两个时辰后,大抵过了新鲜劲,她才开始歇息。

他们的脚步走着走着,居然寻到了一处住址,此时一位穿着素色麻衣的,留着凌乱胡须的苏颜正在清扫着屋子门前的积雪。

苏颜腰间挂着一大壶烈酒,喝上一口便露出满意的神色。

莫沉倒是觉得很惊讶,这里可是长陵的郊外,周围人迹稀少,怎么会有人住在此处?

莫沉抱着纸鸢便走了过去,有些口渴便笑喊道:“能否借一口水喝?”

“我也渴了!”薛软软抿着嘴嘀咕道。

莫沉一阵好笑,重新说道:“借两口水!”

似乎这般说法,小妮子才算满意。

脸上满是唏嘘胡子的苏颜笑道:“有酒喝不喝?”

薛软软兴奋地喊道:“喝!”

莫沉很是无奈地揉搓着她的小脸蛋,自己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反倒是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苏颜笑叹道:“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我的酒烈得很,你未必喝得下!”

说罢,他便将腰间的酒葫芦给递了过来。

薛软软的眼睛瞄了一眼莫沉,仿佛在询问他能不能喝!

莫沉伸手把葫芦给拿了过来,抬起手将瓶塞拔出,便往嘴巴里灌,顿时一股浓厚灵气闯入了身体,一瞬间就让他浑身火热。

这酒果然不一般!

苏颜笑着看着他,也没有说话,这酒普通百姓喝不得,会爆体而亡。

莫沉喝了一口,倒是无比畅快,笑道:“这酒就应该大口喝,爽!”

旋即,他便习惯性地用神识附在对方的身上,然而下一秒表情却僵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破不开对方的那道天机白光,也就是意味着这个苏颜的修为,必然在筑基境以上,最低也是御空境。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如此修为的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苏颜伸手准备把酒壶拿回来,笑道:“寻常人可喝不了这酒,你算走运了!”

就在此时,薛软软气嘟嘟地说道:“我还没喝呢!你咋那么小气!”

顿时一下,苏颜就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子,真被这可爱的小姑娘逗笑了!

莫沉开口笑道:“前辈,就让她喝一口吧,一小口解解渴!”

瞬间,苏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批评道:“你既然已经喝过酒,就应该知道不能给她喝!”

这时候莫沉倒是颇有乐趣地笑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她可以喝!”

这话一出,对方的神色就开始凝重起来。

难不成,这小姑娘已经是修行者了?

苏颜伸出两根手指压在薛软软的脖子上的经脉位置,顿时眉毛挑起,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几岁了?”

“十二周岁!”薛软软缩了缩身子,再一次躲在了莫沉的身后。

她忽然觉得这个苏颜有点危险!

“咳!是我看走眼!”苏颜讪讪一笑,便将酒葫芦递给了小姑娘。

他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怕是有十多年,没遇到这般天赋的后辈了。”

莫沉奇怪地问道:“岳家的少爷,不也是十二岁踏入修行者行列?”

苏颜不屑地说道:“那是大家族子弟,从小就进行体格锻炼,平日饮食调理不断,否则他十四岁也未必能修行!”

莫沉微微一惊,却没有表现出来,哪怕是御空境的修行者,怕也不敢对岳家如此无礼。

难不成这位前辈,居然还要再往上走一步?

那可就是涅槃境的恐怖修为……

苏颜撇了莫沉一眼,知晓对方心中所想,随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那个小女童的身上。

此刻,薛软软喝了一口灵酒,居然喝上瘾了,直接仰头一个劲地往里面灌。

这可把苏颜给吓坏了,他猛地一下,把酒葫芦给抢了回来,晃了一晃,里面的酒居然仅剩下一丁点。

此刻,薛软软浑身通红,笑咧咧地擦着嘴道:“好好喝啊!”

按照常理,脱凡境的修行者,最多只能喝三口,而这个小姑娘喝了大半,居然没有撑死?

苏颜顿时一阵苦笑,暗骂道,看来又是一个妖孽要出世了!

薛软软蹦跶地笑道:“我帮你铲雪,你再让我喝一口好不好?”

说罢,她还真的就开始认认真真地铲雪。

这看得苏颜哭笑不得,这小姑娘身板也就是跟铁铲那般高,很是卖力地铲雪。

他不由心生感慨,在这个地方住了十几年,看着这小姑娘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了。

苏颜把视线重新移到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个人又是谁?

“我介绍一下,我姓莫,是一个算命先生。”莫沉讪讪一笑。

苏颜眯着眼就这样盯着对方,在他的眼睛里,还能看到周围的气息在流动,天地灵气似乎自动进入对方的身体。

他有些震惊,难不成对方此刻也在修行?这练得是何种功法?

莫沉轻声笑道:“她就是这般性格,热心。”

苏颜好笑道:“热心肠的姑娘,我以前也结识了一个。”

想到这里,无数的回忆便在脑海里闪过……

就在此时,薛软软兴高采烈地喊道:“先生先生,我好像马上就要突破了。”

莫沉顿时一惊,问道:“真的?”

“真的!”她点着头。

苏颜释然地笑道:“把我的酒都喝光了,足以让一个脱凡境的修行者提升一个阶级!”

莫沉真正被吓到了,她前几日才开始修行,这喝一口酒要突破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根本没有任何突破前的瓶颈?

当然,这件事他肯定不能随意透露。

薛软软很快就把积雪给清理完毕,但让她继续喝酒,她却喝不下了,拍着小肚子说道:“虽然很想喝,可是好饱呀!”

惹得的莫沉两人仰头大笑,这小家伙。

苏颜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便将两人请了进屋,聊了一会天。

他询问了一下关于长陵目前的状况,莫沉便交代了一些情况,反正看对方的面相倒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莫沉提起了西陵院,又开玩笑说自己想去当老师,结果却被人赶了出来。

一扯到这件事,薛软软可就生气了,把欺负莫沉的那个严长老给骂了一顿。

听得苏颜愣着眼,这收徒都成了强迫?

莫沉笑着解释道:“也不全都是如此,只是个别长老,倒是坏了风气。”

苏颜微微点头,便开口道:“这做法确实不对。”

三人一番谈笑,主人家还端出了一些下酒菜,一人一句很快熟络起来。

到了最后,苏颜才开始介绍自己的身份,他讪笑道:“我姓苏,是西陵院的上任院长!”

瞬间,莫沉就傻眼了,咕噜一声将下酒菜吞下。

这尼玛就尴尬了……

第三十二章 【拜师】

苏颜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并没有太大架子。

他笑呵呵招手道:“放心吧,西陵院那群兔崽子,我抽空回去教训一下!”

“好呀好呀!”薛软软笑咧咧地拍手庆祝。

这话听的莫沉那是哭笑不得,只能点头感谢。

苏颜故意最后才说明自己的身份,便是不想两人太过拘束,果然表明身份后很快就散场了。

大概半个时辰…

风渐渐停了下来。

莫沉牵着薛软软的手,走出了小屋子,便于苏颜告辞!

这个世界确实很奇妙,居然放个风筝都能碰上隐士高人。

莫沉一路走一边笑,还叮嘱道:“今日发生的事,你切记不要乱说,苏前辈既然住在这里,想必就是盼着过些清净的日子。”

“好!”

薛软软应了一声,便迈着愉快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来到长陵的城门下,果真看到了开始征兵的告示,看来局势马上要有变化。

他将小姑娘送了回家,此刻天渐渐暗了下来。

莫沉在路边买了些吃的,便走着小道往家里走,此刻却是远远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自己家门前。

走近一看,这人背影非常熟悉,似乎是那人上门挑衅自己的西陵院弟子。

莫沉好笑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走上前问道:“来找我有何事?”

此刻狄弘亮双脚已经被大雪覆盖,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而且半步未移!

这倒是让莫沉有些惊讶。

狄弘亮等了很久,心都凉透了,然而他没有放弃,他始终想要听到一个答案。

他微微咬牙,认真地问道:“请问,我真的可以,三年进入筑基境吗?”

这问题的本身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莫沉眉梢微微挑起,淡然一笑:“确实!”

狄弘亮的灰暗的眼神重新散发出光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很是干脆地磕了三个头!

“望先生收我为徒,此生无以为报,愿效犬马之劳!”

狄弘亮衣服上的雪迹缓缓滑落在地,他抬起头来诚恳地望着莫沉。

莫沉眉梢带笑,问道:“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毕竟我的修为不高。”

“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愿意去追逐,希望先生能给我指一条明路。”狄弘亮仍然跪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此刻,远处有些路人走过,顿时便停了脚步来看戏。

虽然周遭只有三两个人路人看到,但恰巧都是邻居,都认得狄弘亮的脸。

哗啦一下子,便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他啊?”

“他说打输了就来拜师,没想到真的来了。”

“这倒是条汉子。”

莫沉看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周围的言语,还能对狄弘亮造成一定的影响。

狄弘亮微微动摇了,因为他现在的做法,不仅仅丢进了西陵院的脸,也拉低了自己。

原本莫沉是准备点头的,可是看到这一瞬间的动摇,他又改变主意了。

自己不是圣人,哪怕真的指出了一条明路,但哪日对方翻脸不认人,那就要痛心疾首。

莫沉淡然道:“你的心不够诚。”

说罢,他便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径直地往里面走,没有理会继续跪在外面的狄弘亮。

狄弘亮浑身一震,有些愕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没想到刚才瞬间的彷徨动摇,居然让对方给看到了。

周围看戏百姓嘲笑道:“西陵院有这种弟子,真是可悲!”

“瞧他都活成什么样了,居然跪在门口。”

狄弘亮想要站起来,然而他的脑海却是刚才莫沉的话,自己的心不够诚!

他很实用力地抓紧拳头,死死咬着牙!

如此便横下心来,朝着屋里头喊道:“若是先生不愿,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后都笑他傻!

就连在两条巷子外住的二舅子,也跑了过来,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却根本拉不动。

二舅子冷声骂道:“弘亮,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真以为他能教你什么?”

“三年入筑基?你真的信?”

狄弘亮的心铁了下来,没人知道自己在西陵院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这三年来受的委屈,根本道不尽!

他怕这辈子只能如此,他不甘心,不愿意!

二舅子越看越是失望,破口大骂道:“你这般不争气,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话到这里,一行热流从狄弘亮的眼底流下。

情绪压抑不住,像是洪水一般爆发……

狄弘亮红着眼眶道:“三年了,我修为停步不止,你知道别人都这么说我吗?”

二舅子也是憋住了,没有说话。

“他们都说,我是个废物,我根本就不适合修行!”

“如今,他们又说我丢尽了西陵院的脸。”

狄弘亮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哭着喊道:“我不服,凭什么?”

二舅子听完后,也是倒吸了一口气。

良久,风将他的泪痕吹干。

狄弘亮跪在门口,眼神越发的坚定……

无奈之下,二舅子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就走。

天,渐渐入夜。

小巷里刮着寒风,这下雪时并不冷,冷的是雪开始消融时。

此刻,狄弘亮已经冻得脸色发白,若非他是修行者,怕是已经倒地不起。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运行着功法,为自己取暖。

大概到了深夜,他已然冻得浑身发抖。

此时,那道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在狄弘亮的眼底,那不仅仅是一道门,而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地方。

莫沉其实以为对方已经走了,毕竟过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一开门,对方还在原地。

他笑道:“起来吧!”

狄弘亮眼底带着兴奋的劲头,问道:“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了?”

莫沉将对方扶了起来,笑道:“师傅倒是称不上!”

狄弘亮的双腿早就麻了,此刻冻得根本无法走动,只能站在原地用真气开始滋润。

莫沉开始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在脑海里仔细推敲这个人的性格以及命运。

若是自己不出手帮忙,狄弘亮的命运必须是坎坷两个字。

根骨奇特,却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功法,浪费了近十年的光阴,虽然最后还是选到了一条对的路,可是最高也只能到御空境巅峰。

莫沉笑道:“三年筑基境,并非笑话。”

狄弘亮很是诚心地问道:“请先生指教。”

“你知道《大梵决》吗?”莫沉主动问道。

狄弘亮很是愕然地问道:“这是佛门心法,院里也有,可是极少人会选择。”

莫沉诧异地问道““原来如此,为何没人选?”

“这本心法我没看过,佛门的心法都有一个特点,便是修行之外,还需要修心,比其他的功法修炼起来要困难。”狄弘亮讪笑道。

“原来如此,要修心!”莫沉有些理解了。

如果狄弘亮真的十年都没有突破,那心境自然是常人不能比,再修这《大梵决》定然势如破竹。

想到这里,莫沉稍微犹豫了片刻,便说道:“你就修这《大梵决》!”

狄弘亮猛然一愣,不太明白!

莫沉叮嘱道:“还有,你修大梵决的事情绝不能与其他人说,然后回到正常的生活。”

看到对方似乎还有疑问,他继续笑道:“你先修了《大梵决》,我再给你解释!”

狄弘亮微微一咬牙,应声道:“好!”

他知道,若非莫先生特意交代,自己怕是把西陵院的功法都学过一遍,最后才会去尝试佛门功法。

难不成这才是自己的转机?

狄弘亮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认真地叩谢后,则是朝着西陵院走去。

夜幕笼罩着整个长陵,他马上要回到院里,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前面留着唏嘘胡子的大叔,一脚重重踹在了西陵院的大门上,顿时轰然一声巨响。

西陵院的门应声倒地,巨大的声响将所有人惊醒。

狄弘亮看傻了眼,这人想干嘛?

这个人他疯了吗?

第三十三章 【破院】

深夜,风起。

西陵园的大门轰然倒地,此番行为极为暴力。

狄弘亮直接就傻了眼,还没等他呼喊,瞬间就有三股可怕的气息奔了过来。

如此强悍的气息,恐怕是院中的长老。

长陵中许多境界高深的修行者,都嗅到了这三股气息的爆发,似乎带着一丝急躁与愤怒。

大抵片刻,三道身影便出现在大门前。

正巧在学院周围的弟子也赶了过来,整个西陵院都灯火通明。

踢烂了院门,显然就是对西陵院的一种践踏,无法原谅。

让一众弟子看傻眼的是,三位长老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脸色还浮着惊骇的神色。

那位脸上满是乱糟糟胡须的男子,正是苏颜!

或许新一辈的人没听过这个名字,然而三位长老却都是老人,自然认得此人。

苏颜仍然穿着他的朴素大麻衣,看起来就像是流连在赌场与酒馆的落魄男子。

“邱明钟,白东辰,好久没见!”他脸上是一抹惬意的笑容,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那般轻松自在。

周围的弟子嘴巴微微睁大,这个人竟然敢直呼长老名讳,到底是什么来头。

邱明钟神色有些难看,他冷着声问道:“苏颜,你已经被逐出西陵院,竟然还有脸面出现?”

苏颜轻声一笑,摘下腰间的葫芦便喝了一口酒,嘲笑道:“你就是这样跟前任院长说话的?”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轰然喧哗!

周围的弟子全都炸了,这个男子居然是西陵院的前任院长?

知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的那些人,如今大多都离开了西陵院,而留下来的人已然成为了备受敬仰的长老。

白东辰怒骂道:“莫要旧事重提,今日你毁我院门,今日便别想安然离去!”

此时看戏的弟子议论纷纷,都在偷偷打量站在门前的苏颜。

苏颜好笑地问道:“琉璃还在吗?微姬还在吗?”

又是一语惊人,这可吓得狄弘亮倒退了半步,琉璃是何人他虽不知,可是这微姬可是长陵百姓都不敢议论的人。

据说那是刑罚司的司首,修为极其高深。

白东辰咬牙切齿道:“何须她们出手,我今日便教训你。”

说罢,一道残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番速度已经看不清人影,极其可怕。

苏颜的衣袖中忽然滑出一柄软剑,便挥出一道斩击!

这看似随意的一道斩击,竟然掀起了飓风,将修为境界较低的弟子都掀翻在地,那破烂的院子大门稀碎木屑更是到处乱飞。

而白东辰的身影硬生生往那道斩击上撞去,轰然一声气息爆开,巨大冲击像是浪潮便朝着扩散开来。

不少弟子吓得脸色苍白,谁能想到这人随手一击便有如此浩荡的声色。

此时大家的视线落在了白长老的身上,只见他身上的衣袍已经裂开了一角。

苏颜有些惊讶道:“没想到这些年,你倒是有些进步,能挡得住我的一剑了!”

哗啦一下子,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所有人的心里爆炸。

若是先前说这番话,大家必然不信,可是此时,却觉得是真的。

白长老以前居然连这个人一剑都接不下?

难怪此人可以成为西陵院的院长,实力太恐怖了!

此刻,某些弟子的眼底不是惧怕,而是激动的神色,他们第一次遇到如此修为可怕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西陵院曾经的院长。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便是如此,哪怕苏颜直接踢烂了西陵院的大门,可是周围的弟子仍然对他投以敬仰的眼神。

苏颜淡声笑道:“微姬走了,琉璃也走了,这破院还有谁打得过我?”

白长老气得脸色通红,他却不敢继续动手,因为这第二剑他怕是接不住了。

白长老怒着脸一手指着对方,语塞道:“你……”

苏颜这般谈笑风生,硬是让人看得无比佩服。

西陵院那是所有长陵百姓最为敬仰的地方,也是他们认为最为强大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一道笑话。

片刻,又是几道身影赶了过来。

西陵院一共有十位长老,而站在此处的,便有六位。

严长老看到了来人居然是苏颜,便沉着声道:“诸位,我们合力,将他擒住!”

然而话虽然如此,可是却有些人不敢动。

苏颜,这两个字,曾经在他们心里头有着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个人强大之处在于,他修行三十载,同境界之下未尝一败!

严长老鼓励道:“当日,微姬与琉璃能联手将他擒住,我们如今有六人,又有何惧?”

说罢,他首当其冲,祭出了六柄宝剑,剑悬浮在严长老的身体周围。

有些学生激动地喊道:“当日严长老祭出三把剑便击败了南蛮的御空镜巅峰的修行者,今日六剑全出!”

听到这话,不少人眼底都带着一丝期待。

狄弘亮顿时一喜,他知道严长老的修为要比白长老高一些,想必能挫一挫此人锐气。

苏颜眉梢微微抬起,便挥出第二剑。

他的姿势让人看了极其熟悉,有人高喊道:“是六大剑诀之一的南明剑!”

严长老当然知道苏颜修得是何种功法,他一咬牙,便用真气操控着六柄灵剑齐刷刷朝着对方攻去!

他摆手一挥,喊道:“六剑齐发!”

苏颜的剑气犹如锋利的剑刃,将空气切开,甚至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用神识去锁定,否则这道剑气刺穿了你的身体,你还不知道。

他这一剑,是南明剑诀的第六剑,破空刺!

此刻这道剑气犹如天外的飞箭一般朝着严长老射去,除了修为较高的人外,其他的人根本捕捉不到这道速度极快的剑气。

如此一来,在许多的弟子眼里,苏颜只是摆了一个姿势挥剑,实际上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而严长老的六柄灵剑,则是厉害多了,分分钟能把对方刺个透。

就在那么一刹那!

整片夜空都亮了!

六柄灵剑瞬间被击落四柄,只剩下两柄歪歪扭扭地朝着苏颜刺去。

而苏颜则是翻身一个回旋踢,直接把这两柄剑给踢到了墙上!

咻的一下!

两柄灵剑刺穿了西陵院的围墙,像是镶嵌在其中那般稳固。

最后这般结果,让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还能听到几个人偷偷吞口水的声音。

苏颜眉梢微微带笑,说道:“果然是破学院,连长老也不过这水平,难怪西陵院会衰落。”

作为见证了西陵院巅峰强势期了人,自然知道十多年前的西陵院有多么恐怖。

那般景象强者如云,随意挑一个人出来,都能够镇压一方。

此时,院里除了徐邵阳勉强能拿得出手,根本就没有天才出现了。

他这话带着嘲讽,让众多长老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奈何打又打不过!

苏颜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严长老的身上,然后好笑道:“你收徒还要强迫威胁,不怕丢人现眼吗?”

忽然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些知情人脸色大变。

而不知情的人则是一脸愕然,不知所措。

苏颜缓缓将那柄软剑收入袖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说道:“今日的事便到这,日后你莫要打那个小丫头主意。”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有些弟子忍不住问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像叫苏颜吧?”

“他说的那个小丫头,应该是十二岁成为修行者的那个女孩吧?”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严长老收徒的事情,这下子变得人尽皆知。

严长老则是脸色阴沉,十多年没出现过的人忽然出现了,而且最后居然是为了叮嘱自己这件事。

难不成,那个小女孩跟苏颜有什么关系?

看到周围的弟子望向自己的眼神,他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他真的没想到莫沉居然会与岳家扯上关系。

如今似乎又与苏颜有交情,如此一来,倒是能够理解小女孩为何十二岁就成为修行者。

若是有苏颜这般人物在背后支持,那十二岁成为修行者,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里,严长老心里才算是平衡下来,随着人群散去,一个身影落在他的眼里。

狄弘亮此时正低着头往院子里走。

严长老看到他就忍不住动气,居然连一个初入修行者境界的人都打不过,简直丢尽了脸。

“站住!”他冷声喊道。

狄弘亮有些愕然地抬头,喊道:“严长老?”

“若是一个月后,你还是未能突破,就自觉离开西陵院吧!”严长老冷着声道。

狄弘亮猛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这是要赶自己走?

严长老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风缓缓吹过来,月光很亮。

狄弘亮傻呆在原地,心有些凉,像那满地的雪渣。

第三十四章【突破】

这天,眨眼间就亮了。

今日长陵风平浪静,路人经过西陵院,便能看到那破烂的院门。

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便全天下都知道了。

西陵院的大门被人踢烂了,到底是谁那么大胆?

各方势力都在讨论这件事。

此刻刑罚司内堂里,好些人正候在此处等着微姬的身影。

“说起来有些惭愧,那个跪在莫沉门口的家伙,是我的弟弟。”狄鸿运黑着脸说道。

周围的几人都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湛弘伟好笑道:“他修行三年却仍然停滞脱凡境一阶,你没指导?”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西陵院的长老都无法解决,我自然插不上手。”狄鸿运解释道。

郎同甫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一跪不亏,毕竟莫沉是苏前辈看好的人。”

狄鸿运有些不满地说道:“我发现自从那日审讯,你就开始处处帮着这个姓莫的说话。”

“咳咳!”郎同甫低着头不再说话。

大抵片刻,微姬的身影从侧边走了出来,大伙才停止了讨论。

这大堂里一共坐了十六七人,最低境界也是筑基境,可以说是刑罚司的中坚力量。

“今日,想必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事。”微姬缓缓开口道。

倪浩旷淡笑道:“昨晚苏颜出世,怕是惊醒了不少人。”

微姬仿佛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道:“这两个字,不仅仅代表一个人,还代表这一个时代。”

在座的也就那么三分之一的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想必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女孩。”湛弘伟分析道:“我怀疑与前一阵长陵的动乱有关系。”

微姬露出了少见的微笑,她开口道:“这个人我比你们都熟,他根本不在乎谁当天子,又怎么可能会参与进来。”

“这就想不通了,难不成那个女孩有哪特殊的地方?”

就在此时,有人举手道:“对了,我发现近日神天司的人似乎也在重点核查一个人!”

“谁?”

“莫沉!”

听到这里,郎同甫微微一怔,他比这里人都要清楚莫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绝对不是靠运气走到今日的,如今又被神天司盯上,说不准是好是坏。

“那个小姑娘似乎与莫沉的关系极为密切,如今苏颜又开口要保这个女孩,我认为有必要理清这里面的玄机。”

然而在讨论这件事的人,除了刑罚司之外,最隆重的应该是西陵院。

此时西陵院的几位长老都围坐在一起。

开始商讨昨日发生的事宜。

“院长目前正在闭关,否则定让苏颜吃不了兜着走!”

“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潘长老打趣地笑道:“今日倒是听说,我院有一位弟子在别人门口跪了一个晚上,要拜师的!”

这话一出,几双眼睛都扫到了严长老的身上。

严涛清了清嗓子道:“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昨日他碰见我根本不敢抬头看,想来是内疚了。”

邱明钟开口道:“好些学生都跟我说,将他踢出西陵院。”

“若是三十日内仍然无法突破,他便收拾包袱离开西陵院。”严涛解释道。

白长老笑了笑:“如此一来,事情算是解决了!”

他们的话题重新回到了苏颜身上,这个人实在有些棘手。

此刻院子里却是成群结队的走在路上,都在嚷嚷着让狄弘亮滚出西陵院。

“我知道他住在哪!”

忽然有人开口道,这时候便一群人起哄,“快,带我们去!”

“将他赶出西陵院!”

“对,这种人就不应该在我们学院。”

哗啦啦的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走在路上,不少人听说这件事后都尾随看戏。

狄弘亮在自己的小屋里打坐修行,他好不容易将《大梵决》的手抄本带回来,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翻阅里面的内容。

要将自己修行的功法进行变化,实际上非常繁琐,但对于狄弘亮来说并不困难,反倒是轻车熟路。

他已经换过许多本功法,把握十足。

大抵片刻,他便露出振奋的表情,这居然第一次运转《大梵决》的口诀,便发现修为瓶颈有所松动。

想到这里,他瞬间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修行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会儿的时间,众人都来到了狄弘亮的屋子门前,他高声嚷嚷道:“狄弘亮你出来。”

“狄弘亮,滚出西陵院。”

大概喊了几息时间,还是没人应,有人奇怪道:“是不是不在屋里?”

“不可能,我今日早上才见到他神色匆忙地从藏书阁里出来,似乎要赶回来修行。”

“该不会是跪了一晚上,莫半仙真的指点他了吧!”

这句话是笑得说出来的,语气带着一丝讽刺。

“亏他还真信,三年入筑基,我看他是脑子秀了。”

这么骂着骂着,有一个胖子用脚踹开了屋子的大门,这个举动总算是惊醒了入定状态的狄弘亮。

他猛然睁开双眼,才发现外头聚了那么多的人。

狄弘亮从床上爬了起来,瞪着眼问道:“你们这是想干嘛?”

“我爹说,只有修行天赋极高的人才能进入西陵院,我猜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成功入学的吧!”

这话一说,顿时不少人都笑了出来。

特别是一些刚踏入修行的人,他们的人生有了一个飞跃,周围的亲朋好友都是特意讨好他们。

这种变化,让他们心飘飘然。

沈飞宇今日顺利迈入修行者的境界,更是兴奋到了极点,在他看来狄弘亮真的只是一个废物。

自己轻轻松松就跟狄弘亮一样的境界,而对方却修了三年的时间。

看到这来势汹汹的人,狄弘亮的眉梢瞬间就锁紧了,脸色很是难看。

“还等什么,把他赶出西陵院吧!”

沈飞宇脑子一热就走了上前,开口道:“在下沈飞宇,刚到脱凡境一阶,请师兄指教!”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他连修行三日的人都打不过,我看师弟你说不定也能赢!”有人笑喊道。

当然看戏的人永远比掺和进去的人多,有些人倒是觉得狄弘亮挺可怜的。

“我看算了吧!他跟我一届的,比我要努力得多,可能只是确实没天赋罢了!”魏子轩开口说道。

可是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其他的吵闹声给掩盖了。

狄弘亮微微拽起拳头,他看着这些人,这些面孔他无比熟悉。

还有些是在藏书阁讨论自己,被自己当场发现的。

他有些失望地说道:“苏前辈说得对,如今的西陵院,确实已经衰落了。”

沈飞宇好笑道:“呦,还不是被你这样的败坏了名声。”

狄弘亮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的这个身材略微臃肿的小胖子,淡然一笑:“你不是我对手。”

哗啦啦的,所有人都炸了!

大伙笑骂道:“你是怕了吧?”

有个小个子嘲笑道:“我看啊,那个姓莫的胡扯一通,把他给洗脑了。”

这话刚落,此时人群中,忽然暴动起来了,有人痛骂道:“谁打我!”

回应的声音很是雄壮,反口骂道:“我他妈打的就是你,莫先生是你能骂的?”

大家朝着说话的人望去,只见一个胖的像个球的家伙,正瞪着眼怒视着那小个子。

狄弘亮嘴巴微微张大,他也呆住了,原本听到这言语,他也异常不满。

却没料到,人群中还有一个胖子。

有人嘀咕道:“他好像就是今年新生里面天赋最高的人吧?”

“看这体型,倒是有点像。”

毛飞白卷起衣袖,很是野蛮粗暴的一脚踹了出去,直接把小个子踢飞了一丈之外。

他嘴角带笑道:“抱歉了,我这腿有些抖,总是喜欢乱踢人。”

毛飞白放话道:“我就直说了,莫先生与我有恩,谁骂他,就等于骂我!”

其实他的修为并不高,但却是近几年来西陵院天赋最高的一个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毛飞白前途似锦,哪怕他们不会主动拉拢,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他。

狄弘亮看着这胖子,越看越对眼,笑着跟声道:“这一脚,算我踢的!”

说罢,他的气势爆了起来!

这股气息,比他以前要雄厚,强盛,已经到了脱凡境二阶!

这股气息虽然比不上在场的大多数人,可是背后的意义却非凡。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是脱凡境三阶!”

话刚落,狄弘亮的气息再次往上暴涨,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连续突破两个境界,简直闻所未闻……

全场鸦雀无声,简直可怕!

第三十五章 【解决方法】

狄弘亮突破的消息像是一波浪潮,波涛汹涌地扑了过来。

修行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是一个特例,但却不是唯一境界停滞的人,还有许多人也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不过有些人撑过来了,有些人还在原地踏步。

这一届天赋最佳的弟子,毛飞白居然也说莫沉有恩于他,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含义让人深思。

难不成,姓莫的还指点过这个胖成球的家伙?

所以毛飞白才能如此优秀?

这种事情谁也没问,大家都心知肚明,特别是通过本次考核的新生,大部分都被莫沉记下了名字,如此一来,真相便呼之欲出。

此时在一处别院,聚了三个人。

“乾龙兄,我打听到了,是一位岳家的仆人亲口所言,当日岳公子的修为有所提升,然后才请莫沉入府中言谢。”唐文山开口道。

辰乾龙微微皱起眉头,有些顾虑地说道:“狄弘亮与岳公子也不过是脱凡境,修行每一个境界的门槛是不一样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要我说,试一试倒是无妨。”李程坤建议道。

大概静了那么片刻。

院子里只听见风吹柳叶声……

“过几日,你便要前往前线,如今修为停滞不前,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唐文山有些担心道:“去了前线更少时间修行,如此一来,怕毁了你前程。”

听到这里,辰乾龙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考虑了。

“罢了,我便去会一会这个莫沉。”

……

此时,莫沉正在望月楼陪着小丫头吃早点。

周围的客人都在纷纷议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我侄子说,那苏颜的修为真的可怕到了极点,连几位长老都拿他没办法。”

“你侄子是在西陵院修行吧?”

“对,就昨晚发生的事!”

薛软软笑咧咧地问道:“先生先生,苏前辈原来那么厉害啊?”

莫沉也是一阵苦笑不已,“确实厉害!”

“是不是因为他每天都喝酒啊?”薛软软好奇地问道,因为那酒蕴含着灵气。

莫沉轻声笑道:“与这无关,应该只是凡酒入不得口。”

两人吃着吃着,忽然远处有人小声道:“瞧?那桌子的女孩是不是十二岁就踏入修行的姑娘?”

“好像真是,那岂不是旁边的就是莫沉?”

这话一出,倒是好多双眼睛都朝着莫沉望了过去。

莫沉好笑地揉了揉鼻子,倒是没有理会这些人,他惊讶的是薛软软这小妮子似乎比自己还出名,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

大概在长陵,这般年纪的孩子大多还都是跟随在父母身边玩耍,而她却已经成了人们羡慕的修行者,所以才会那么多人关注。

这吃着吃着,一位穿着白色长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出现在楼道口。

辰乾龙远远便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他找人打听过了,莫先生喜欢在这喝早茶,所以就寻了过来。

此刻,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莫沉走了过去。

“莫先生,在下西陵院弟子辰乾龙。”

话刚落,刷的一下整层楼的视线都望了过来,这西陵院弟子找莫沉,显然有戏看。

莫沉的头也没回,用筷子夹起饭菜就往嘴边送。

当然,他的神识已经附在了对方的身上,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字迹快速浮现。

【出身:辰乾龙,二十四周岁,庆东人……】

【经历:十六岁从庆东来到长陵求学,进入西陵院修行……】

【修为:筑基境二阶,遇到瓶颈……】

【未来:将要到边境参战,数月后战死沙场,边境彻底沦陷……】

莫沉有些感慨,按理来说自己目前就算是窥探到了筑基境修行者的天机,也看不到生死。

可是此人的未来,却只有死路一条。

大概是看到对方没有理会自己,辰乾龙再次报上名来,并且开口道:“我正准备前往边境参战,此行一去,九死一生,听闻先生可窥天机,不知能否为我解开迷惑。”

顿时引来周围一阵喧哗。

这居然是要去边境参战,要知道西陵院的规矩,只有筑基境修为才能上前线。

那些望过来的眼神变得有些灼热,这筑基境的修行者若是愿意入朝为官,就代表这最少是从正五品的官员。

此刻,这样身份的一个人,很是诚恳的来找莫沉请教。

莫沉抬头打量着对方,果然对方的面容神色透着一股霉气。

实际上,莫沉并不懂得看面相,只不过他能够窥天机,便能够从结果逆推面相,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有感觉了。

莫沉淡淡开口道:“有何迷惑?”

辰乾龙也没有避忌其他,当着众人的面便坦然道:“修行的问题。”

莫沉没有吭声,他知道对方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可是他更在意的是,对方战死沙场,边境沦陷的事情。

近几日,长陵征兵,眼前这个人又要前往边境参战,似乎种种迹象都预示着要出大事。

良久,辰乾龙叹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由始至终,莫沉都没有正面回答他,那大概是无望了。

那他又何必苦苦纠缠。

周围的客人议论纷纷,都在小声嘀咕这件事。

薛软软好奇问道:“先生能帮他吗?”

“可以!”莫沉点了点头。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如果有人刻意去留意是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的,听到这句话的人一阵好笑,这牛皮吹得还真大。

那可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你自己不过是一个刚踏入脱凡境的修行者,有何资格指点别人?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

此时在西陵院里,大家都还在谈论狄弘亮,如今又传出有筑基境的修行者主动寻找莫沉请求指教。

几位长老又聚在一起,这一次,他们却出现了分歧。

此时陶长老黑着脸道:“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这一届新生为何意见那么大,就因为莫沉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了。“

“这说明什么,大家都应该清楚吧?”

几位长老都没有吭声,他们非常了解狄弘亮的情况,也知道现在的局面,确实也是没办法。

谁能想到,那个莫沉居然真的就找出了解决的办法。

“其实,当时我是同意他进入学院的,只不过……”邱长老的视线落到了那个闷不吭声的身影上。

严长老冷着声道:“他连一个筑基境的弟子都打不过,难不成学院要为他开先例?”

这话倒也没说错,若是老师连弟子都打不过,如何服众?

当时大家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因为没人想到,莫沉居然能弄出这些大的动静来。

特别是那日,莫沉被拒在西陵院门口,跟随身旁的弟子也扬言要脱离西陵院。

如此仔细去分析,那外面相传岳家公子退学一事,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人?

真是细思极恐啊!!!

陶长老咬牙道:“若是还有弟子去找他,结果真的修为有所进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可难不成要下禁令,禁止弟子接触莫沉?

那是万万不可!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无论如何,让脱凡境一阶的修行者进入学院当老师,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同意的。”严长老毅然决然地说道。

“要不,让他当学生?”邱长老建议道。

“这……”

大伙都愣住了,似乎确实没想到如何是好。

“让他当弟子,授予他临时教师的职位,如此便可解决。”白长老开口道:“在规矩上也合情合理。”

众人纷纷叹气,“只能如此!”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要知道寻常百姓想要进入西陵院也都要经过重重考核。

第三十六章 【莫沉的回答】

正午时分。

这天又开始飘起小雪。

莫沉闲着无聊,便在包子铺旁边开始摆摊,这百两一卦,依然少人问津。

今日算是不错,短短半个时辰,居然有两人主动上前询问。

他买了一些书籍,想着聊以解闷,却没想到越看越闷。

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妮子如此喜欢听自己讲故事,看来这个世界的故事实在太无趣。

虽然还飘着雪,但温度并没有太低,那渭河里还能看到鱼在游。

此时,一位西陵院的弟子有些拘谨地走了过来,递了一封信然后开口道:“这是学院长老让我交给您的!”

莫沉有些诧异,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西陵院的弟子。

他才慢慢拆开了那封信,里面的字迹清秀,内容倒是让莫沉呆住了眼。

这是愿意破格录取自己成为学院的弟子,并且赋予自己临时教师的权利。

底下列着大堆的西陵院临时教师好处,有哪些特权,每月俸禄如何等等。

这西陵院也不愧是修行学院,一个临时教师居然有每月五十两白银的津贴补助,还能自由出入院内各种地方,包括藏书阁三楼以上的禁地。

这待遇倒是挺诱人的。

莫沉拿起的自己的笔墨,稍微沾了沾墨水,然后在信的底下写了四个字。

西陵院的弟子姚阳晖偷偷瞄了一眼,却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沉写完后,便将信纸重新装入信封,然后笑道:“行了,你把这封信送回去吧!”

“好的!”姚阳晖有些腼腆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要转述的吗?”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因为当时长老还特意交代他好好观察,莫沉看信的时候表情如何,有什么变化没有。

“没了,就这样吧!”莫沉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把信送回去了。

姚阳晖无奈之下,只能往带着信封回到学院。

大概半个时辰后。

他寻到了白长老,便将书信交还,并且说道:“莫先生收到信的时候没有交代其他的。”

白长老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拆开那封信,只见最后面的位置上多了四个字。

“十动然拒?”

白长老愕然地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不方便直接询问,他也没有多解释。”姚阳晖有些尴尬地挠头。

白长老倒吸了一口气,他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不过最后一个字,应该是拒绝的意思。

此时,陶长老也走上前来,询问道:“结果如何?”

白长老讪讪一笑:“你自己看!”

说罢,便将信纸给递了过去。

陶长老实际上较为欣赏莫沉这个年轻认,若是对方能够同意,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信纸上“十动然拒”四个字极为显眼,让陶长老眉梢微微皱起,不得不开口道:“这回复,似乎有些难懂。”

忽然,陶长老眼睛一亮,他笑道:“今日邵博易也来了,他与莫沉有过交谈,不如让他分析一番。”

“也好,邵博易自幼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白长老点头道。

旋即,陶长老就带着这封信来到了学院的武道场,此时邵博易正在磨炼自己身体的抗打击能力。

好几位新生对着邵博易一顿攻击,却连防御都破不开。

陶长老招收笑道:“博易,你过来一下。”

邵博易从武道场里走了出来,笑喊道:“陶长老找我何事?”

“你看看这封信,底下的那四个字是何种意思?”陶长老把信递了过去。

邵博易看到了信的开头,居然是要让一位弟子拥有临时教师的权利,他惊诧地问道:“这特批的是谁?”

陶长老苦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莫沉!”

邵博易有些释然,莫沉这个人他也非常欣赏,当日在文试的考场里还与自己畅聊了一番,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方根本没修行。

不过满分答卷是真的,确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

他将信读完,然后才看到莫沉回复的那四个字,顿时僵住!

“十动然拒,这样应该是拒绝的意思吧?”陶长老眨着眼睛问道。

邵博易稍微一思索,大概就得出了结论,他哭笑不得道:“这莫先生,太了不得了!”

“哦?为何这样说?”陶长老诧异道。

“长老仔细看,这四个字真实含义应该是,十分感动,然而还是拒绝了。”邵博易笑叹道。

陶长老顿时哽住了,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感叹道:“这般怪才啊,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不瞒您说,那日西陵院的文试,依我看莫先生的答卷能拿满分,他不能进入西陵院,确实有些可惜。”邵博易叹了一口气。

“这……”陶长老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为何不早说。”

邵博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由于这个决定是几位长老商量出来的,此时一听回答,有些人是气的脸色发白。

有些则是哭笑不得,这十动然拒的意思,就是虽然西陵院出的条件很好,很感动,可是莫沉还是不能答应。

而莫沉本人,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忽然想到了那个词,就写上去了。

其实他倒是好笑,自己算一卦就百两,显然那些俸禄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那大堆的条件里,大概唯有能够随意翻阅西陵院的藏书阁是最有用的。

不过,此时自己已经选了修行心法,自然也没必要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莫沉就悠悠然地收摊子回家。

今日虽然只算了一卦,但赚了百两,又够过些日子。

他忽然想到,这几日修行上碰到些小困惑,或许得寻找苏前辈问个究竟。

自己是练剑的,苏前辈也是用剑的。

莫沉想到这里,就来到了望月楼,特意挑了一些好菜带走。

上次喝了苏前辈的酒,他体内的真气显然充沛了许多,想必过些日子便能突破。

而薛软软那小妮子倒是直接突破了,可是根基不稳,需要好好稳固。

莫沉带着一些好吃的,便走出了长陵的城门,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这才寻到了苏颜的住处。

第三十七章 【江湖】

此时,苏颜正坐在门口喝着烈酒。

这远远看去,就像小说故事那些隐居的侠客,就不知道到底为了何事隐居。

莫沉远远就招起手来,笑喊道:“前辈,我带了些好菜,来蹭蹭酒喝!”

苏颜笑着指了指莫沉,“你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来骗酒喝!”

“不舍得啊?那就不喝了,光吃菜!”莫沉也跟着豪爽起来,似乎与这种前辈聊天,就必须干脆直接。

苏颜笑哈哈地从屋子里端了几个盘子来盛菜,很不客气就吃了起来。

“这是望月楼的菜吧?”他笑问道:“这味道我知道,没想到十几年都没变。”

莫沉莫名感慨道:“能吃到家乡的味道,感觉很不错吧!”

苏颜倒是惊讶起来了,笑骂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感慨这般多?”

莫沉摇头苦笑,却没有说话。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便摘下自己的腰间的酒葫芦,给两个碗倒上酒,一人一碗。

“来,干了这碗酒,从此无忧愁!”

莫沉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头灌,那一刻无数的思绪涌上心头。

霎时间,眼眶就泛红了。

到了长陵这些日子,虽然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精彩的世界,但终究还是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苏颜开解道:“这就是江湖,你一只脚踏了进来,便回不了头。”

提起江湖这两个字,莫沉忽然说道:“我听说过一种说法。”

“所谓的江湖,就是我坐着的这个地方,喝着的这壶酒!”

苏颜拿着碗的手忽然僵了下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莫沉眨着眼睛愕然地问道:“怎么?说的不对?”

这时候苏颜才回过神来,摇头道:“说的对!”

虽然如此,可是苏颜的心里头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江湖的这种说法,他曾经听过一次,此后便无人提起。

而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如今权力滔天,万人之上,神天司的徐老。

当初他不过二十出头,性子很烈,几位好友围坐在一起,让徐先生讲故事,那晚便讲了一个关于江湖的故事,也道出来这么一句话。

此刻,莫沉嘴里冒出来的话,几乎与徐老说的一模一样,甚至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想到这里,苏颜才猛然想起,这个年轻人曾经说过他喜欢喝茶,还说茶馆的老板也说他跟一个人很像。

苏颜如果没记错的话,徐先生也特别喜欢喝茶,喝的是龙井茶,有一次自己还守在茶馆周围把风。

想到这里,苏颜仰头大口喝着酒,直灌入喉。

仿然人生几十载,来来回回,又回到了起点。

莫沉苦笑地揉了揉鼻子,不太清楚这苏前辈怎么一回事,只能跟着往嘴里灌酒。

两人喝着酒,吃着菜。

苏颜开口问道:“你当日为何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

“说来也惭愧,只是当时寻不到修行功法,才出此下策。”莫沉有些苦涩地说道:“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苏颜笑道:“要不我回去跟那群兔崽子打一声招呼?”

莫沉顿时一笑,摆手道:“别,今日我才拒了他们的邀约!”

“哦?难不成他们主动请你到西陵院当老师?”苏颜有些惊讶,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厉害了。

“让我当弟子,授权临时教师,让我拒绝了。”莫沉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苏颜眼睛带笑,问道:“你这架子不小啊,居然连西陵院的邀请都拒绝。”

莫沉现在知晓苏颜的态度,倒是放开了许多,他笑道:“我回了他们四个字!”

“四个字?”苏颜眯着眼睛有些好奇。

“十动然拒!也就是虽然我十分感动,不过我拒绝!”莫沉笑着嘴回答。

噗嗤一声!

苏颜笑喷了一口酒,他几乎可以想象学院的长老看到后的表情,怕是气的脸都绿了!

……

待到莫沉回到长陵,天色渐黑。

此时一匹快马在长陵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吓得周围的百姓纷纷躲在一旁。

眼见差点就要撞到一个孩子,然而马匹的速度却没有减缓。

莫沉的视线望了过去,这马身上浑身是血迹,最关键是骑在马上的人居然断了一臂。

这手臂显然是近日才断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

他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这定然是发生了某些重大的事件,否则这人不可能会这种状态。

那匹快马直奔皇城,那人单手翻身下马,却不料整个人摔了下来。

“快,边军急报!”

守在城门口士兵顿时神情紧张,这边军快报,是最紧要的军情。

几名士兵确认过这个人身上的令牌,便马上往里面通报。

大抵片刻,徐百福将军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我是从一品护国将军,徐百福,有什么军情可以跟我汇报!”

只见那人脸色有些难堪地开口道:“边军全军覆没,近十万士兵被俘!”

猛地一下,徐百福整个人都傻了眼。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其他的人调遣开来,然后问道:“告诉我详细的情况,是谁派你回来的?”

“李顾城假传圣旨,勾结外人,假意练兵,让数万士兵受困于埋伏中,被迫投降。”

徐百福两眼一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李顾城?”

躺在地上的人说着说着忽然一阵抽搐,便晕倒不动!

徐百福大喊一声:“来人,将他妥善安置,在我出现之前,不许任何陌生人接触他!”

说罢,他便心急如焚地朝着皇宫内院奔去。

此刻张鸿天正在庭院处浇花。

看守在外的护卫将徐百福拦了下来。

徐百福咬着牙说道:“我现在要面圣,立刻马上!”

“徐将军,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拦在他身前的是大内侍卫,朝着他微微鞠躬,便转身离去。

这急的徐百福原地来回走动,好不容易才见到陛下的身影,他倒吸一口气,惊慌失措地说道:“陛下,李顾城假传圣旨,十万边军被俘。”

张鸿天眼珠子一僵,冷着声问道:“边军一共多少人?”

“一共十三万,如今仅剩三万,这点兵力不足以抵挡宋朝的铁骑,边境战况十分危急!”徐百福咬着牙回答。

张鸿天心里头像是压了一颗巨石,他嘴唇有些发干,开口道:“这天,要乱了!”

第三十八章 【两种人】

北边,那是宋朝,又称北宋。

北宋与大疆国的边境,常年战乱不止,甚至还有占山为王的土匪贼寇。

周遭的城镇来来往往都是发战争财的商人,也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流浪刽子手。

谈论起这兵家必争之地,必然是两军交战必经之路上的死门关。

死门关,实际上是一条狭窄的山道。

想要绕开这条路,则必须多花费两日的时间,所以绝大多数人行军,都喜欢兵行险将。

毕竟两日的时间太长,谁也等不起。

如今并非全面开战,只是小打小闹,所以驻守前线的只有三只部队,共十二万余人。

此刻,局面却有了决定性的改变。

李顾城假传圣旨,假意练兵,实则却是有宋朝的大量兵力埋伏在死门关。

如此,便不费一兵一卒,将近十万大疆士兵捕获。

两夜的时间,北宋兵力不仅仅占领了死门关,甚至攻下了大疆国最关键的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易守难攻,原本乃是大疆稳固边防的核心据点。

如今完全落入北宋人的手里。

这座城,名为汉中。

许多北宋的士兵行走在汉中的街道上,杀戮与劫掠,几乎没有停止。

这座城池显然成了人间地狱,正所谓国破家亡,便是如此。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满脸黑漆漆煤迹,躲在柴房里瑟瑟发抖。

她抱着自己的身子,缩在角落,脸色十分苍白。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可能会落得比死更惨的下场。

酒楼,茶馆,当铺,全部被洗劫一空。

百姓疯狂逃窜……

如此景象,让人心寒。

在外城的兵营里,诸位北宋将领正在举杯庆祝。

“来,为我们的李将军干了这杯酒!”

喻康乐轻声笑道:“战局僵持了数十年,如今大疆内外受敌,已经过了鼎盛时期。”

众人吹捧献媚的对象,正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李顾城。

“临近的十三个城,是抢是占,想必明日便有结果,今晚我们只需大醉一场。”

李顾城与他们喝了几杯,便独自走出帐篷。

他的心在更远的地方,那才是他要追求的。

李顾城的脚步来到了树底下,这里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跟随他背叛大疆的副手魏茂才。

魏茂才看清了来人,便紧张地爬了起来喊道:“李大人。”

“没事,继续躺着吧!”李顾城淡淡说道。

说罢,他坐了下来,看着头上的那轮明月。

周围很是喧哗热闹,他们两人仿佛与环境格格不入。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李顾城抿嘴笑道。

魏茂才躺在地上,眼神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后悔了,只是看到汉中的景象,心中开始隐隐作痛。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李顾城抬头望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种人,是为了别人而活。另一种人,是为了自己而活。”

“我希望你是后者。”

良久,李顾城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自己一个人朝着树林走去。

魏茂才眼瞳微微一怔,他侧着头看着那个男人。

他的命是李顾城救的,所以他愿意为了对方卖命,心甘情愿,哪怕是走到今日,也不曾后悔。

只是他想不明白,李大人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一种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当第二种人。

他露出自嘲的笑意,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更深了,周围弥漫着酒气。

李顾城有着一双剑眉,从他踏入长陵的那一刻,便有人告诉他,他是修行的一块好料子。

但是,令人嘲讽的是,那个年代最耀眼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隐约记得,有一个晚上,那个人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彻底改变了他对世界的看法。

当时他花尽所有的时间去修炼,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苏颜,他费尽所有心思去讨好徐先生,却怎么也争不过微姬。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出来,笑得很开,笑得像个傻子。

旋即,一行泪水便流了下来。

这些年,他依旧兢兢业业,总算是等到了能够晋升三司司首的机会。

如今监天司的司首生死不明,位置已经空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老人家愿意点头。

自己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徐老愿意去栽培一个年轻人,去栽培徐邵阳,都不愿意推自己上去。

难不成是自己不够优秀?

他眉梢紧紧皱起,旋即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他不服!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大力的呼着气。

这些年来,他坐在监天司二把手位置,却把所有司首的工作都做了,可是在权力上,他得不到满足。

凭什么他苏颜可以潇洒自在,微姬可以万人敬仰,自己却只能默默无闻?

他告诉自己,李顾城,你不比别人差。

其实,刚才对魏茂才说的那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为了大疆已经付出大半辈子,是时候为了自己真正活一次。

李顾城看着周围的环境,以及远处的硝烟,这是自己选的路,而且没有退路。

他非常清楚,徐老对于大疆而言,可不仅仅是对外的一种威慑,更多是一种信仰。

许多人愿意留在长陵那个地方,便是出于对徐老的感激之情。

包括他自己。

现在徐老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一旦徐老倒下,还有多少人愿意为那个新皇帝卖命?

至少他不愿意,所以走了,他认为自己只是走得比别人早。

夜深,今夜无眠。

……

封天阁。

那是坐立在长陵的高耸楼台,此时忽然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

吭的一声,茶壶碎了满地。

那个老人家大口大口呼着气,脸色十分难看,眼底的愤怒压抑不止。

“好一个李顾城!”

徐老很迟才知道这个消息,仿佛有人故意瞒着他。

众人瞒着他的最大缘故,便是因为,李顾城是他亲手带起来的几个人之一。

在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靠在门背上喝酒,那个人便是苏颜。

苏颜忍不住骂道:“他的良心过得去吗?”

“他是一个很容易妒忌的人。”徐老默默说道:“这些年来,他身居要职,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苏颜眉梢微微抬起,诧异地问道:“那为何?”

“为何没有让他当司首?”徐老有些嘲讽道:“以他的品行,当了司首,岂不是还要一手遮天?”

苏颜微微一愣,似乎也确实如此,三司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不管是徐老,还是微姬,实际上都是先帝许可的人,而李顾城,显然不合适。

苏颜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哪怕如此,我还是想不明白,北宋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提到这里,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朝的古庙。

要说修为顶尖的修行者,如今大疆并不少,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徐老指点上来的。

而宋朝,却有一座古庙。

这座庙的香火不灭,宋朝便可长久繁华。

与之相比,南蛮的圣山,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唯独大疆,没有这样的存在,唯一能震慑世人的,只有神天司的探子,还有那个坐在幕后的老人。

可老人终究会离去,古庙与圣山却永恒。

良久,徐老叹了一口气:“他求长生去了。”

苏颜抿着嘴,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到了他们这等修为,已经难以进步,可若一心求权,却求而不得,退而寻长生,似乎正符合李顾城的性格。

徐老眯着眼,寒着声说道:“那十几座城,正是他与古神庙交易的底气。”

苏颜倒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上百万百姓。”

谁也没说话,气氛一瞬间冰冻,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上百万人的家庭毁于一旦,这种代价,如果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实在太过自私。

徐老死死咬着牙,视线朝着苏颜望去。

苏颜眉梢一皱,便开口道:“我去杀了他!”

徐老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你杀不死!”

“不可能,他从没有打赢过我,他不是我的对手。”苏颜反驳道。

“如今十几座城没有攻下来,他手上有二三十万兵力,你能杀几个?”徐老神情凝重地问道。

苏颜一下子哽住了,哪怕自己一步杀一人,怕精疲力尽也杀不完。

徐老叹了一口气:“我老了,让年轻人去吧!”

“你说徐邵阳?”

苏颜并不知徐邵阳已经被掳走,他只记得,那个后辈熟读兵法,修为心智亦是上等。

提起这个名字,徐老脸色沉了下来,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将了一军。

很有可能前一阵李君侯背叛,就已经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将徐邵阳掳走,如此一来大疆便少了一位帅才!

哪怕目前还有许多将军将领,可那些都是将才,杀敌打仗在行,行兵布阵却一塌糊涂。

徐老微微擦了一把汗,自己居然在无形之中,就被算绝了!

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哪怕他从未亲眼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也是最好的选择。

徐老缓缓说道:“是莫沉!”

听到这个名字,苏颜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微微张大……

第三十九章 【说客】

(注意修改后的剧情,上一章是徐老谈起了莫沉的名字,让苏颜很是震惊。)

下了一场暴雨。

整个长陵变得潮湿起来,这天很冷,吹着风让人情不自禁缩紧身子。

大概这天气与辰乾龙的心情相似,一样那么的孤独无助。

他觉得这天就不让自己好过,最近实在太倒霉了。

前一阵,西陵院已经向朝廷递交了他的请愿,自愿前往边境驻守边防。

同时,朝廷也会赐予他正五品将领的官员身份。

这原本是等价的交易,作为西陵院出身的筑基境修行者,他有这样的资格。

但奈何,昨日边境失守的消息,就像是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心里。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已经打听过了,如今边境的状况非常危急,怕是需要调动大量的兵力。

大战一触即发,毕竟已经平静了近十年。

他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这偏偏又是自己的选择,如今进退两难。

这战事虽然不会直接波及长陵,可却会影响到百姓的情绪。

在西陵院门口的那家饭馆,陈二狗依旧吐沫横飞地讲着八卦故事。

“话说,这苏颜可真不一般,他站在台上便无人敢上前。”

也不知道在哪打听来的故事,便让陈二狗讲得仿佛亲临现场那般刺激。

这个人的口才,确实了不得。

越来越多人,听说苏颜的这个名字。

可是此刻,那望洞庭旁的酒楼里,莫沉正在与这个江湖上有传说的前辈喝着酒。

说来也奇怪,平日都是莫沉主动带着饭菜寻上门,而这次却是苏前辈主动请客。

莫沉开玩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怎么,你小子还怕我占你便宜?”苏颜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今日,确实是有事来的,但并非是自己的事情,而是这个天下的大事。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为何会隐居在长陵郊外吧?”苏颜说道。

莫沉眨着眼睛,眉梢挑起,问道:“为何?”

苏颜眼底带着一丝落寞的笑意,用寻常的口吻说道:“我爱上了敌国的女子。”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有些惊讶。

苏颜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回忆,曾经让他撕心裂肺的痛,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仍然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今日既然提起,他也就继续说下去。

“她其实是宋朝的探子,却潜伏在长陵,还进入了西陵院。”

莫沉瞪着眼,很是惊诧地问答:“这北宋人与我们大疆人,有什么特殊的区别?”

“有,大疆的百姓是黑发黑瞳,北宋百姓则是各异,有些人天生便是金发。”苏颜解释道。

莫沉大概心里有了数,那应该是人种有区别。

苏颜喝着酒,他喝的是自己酿的酒。

那望洞庭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的色彩。

“她大概在长陵呆了三年,那三年,是我最好的时光。”

苏颜表情很是坦荡,似乎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那时候,她偷偷潜入了神天司,被发现后逃到了西陵院,是我偷偷藏了她!”苏颜眼神还在留念这那些年的光景。

他笑着说道:“后来他们知道是我藏的人,全天下的人都在谴责我,但是他们打不过我。”

最后一句话听得莫沉哭笑不得,真是任性。

苏颜大口喝着酒,“最后我将她放走了。”

莫沉看出来了,苏前辈显然是一位深情之人,愿意为红颜而弃天下。

苏颜挠了挠头笑道:“近日我听说边境失守,北宋铁骑横行,我看我也有几分罪在里面。”

莫沉愣住了,他在想难不成苏颜跟这件事还有关系?

“所以今日请你吃的这顿饭,就盼着你能施以援手,救一救边境的百姓。”苏颜眼中带笑地盯着莫沉。

莫沉一下子就把筷子给放了下来,做出抠喉的模样,似乎想把吃进去饭菜吐出来。

看得苏颜一阵好笑,这家伙怪手段倒是多。

“行了,你都咽进去了,还想吐出来?”

莫沉那是哭笑不得啊,他摆手道:“前辈,我看这顿饭还是我来结吧,您别破费了。”

“不行,这哪能行,给你送行,必须我请客!”苏颜义正言辞地说道:“再说这顿饭你可赚大了,现在多少人盯着你?”

“我请你吃饭,就代表这我的立场,这偌大的长陵,现在还有谁敢动你?”

苏颜这般放话,声音还不小,刻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莫沉微微咬了咬牙,确实是这个道理,周围不少的眼睛望了过来,怕是很快各路的探子都知道自己跟苏前辈的交情不浅。

确实能帮自己解决不少潜在的危险。

可……

这边军沦陷,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有些难堪地问道:“您就直说吧,到底想要我干嘛?”

苏颜眯着眼睛笑道:“我希望你能到边境去,收复失地。”

莫沉有些愕然,听刚才的故事,应该不是假的。

可绕来绕去,最终是想让自己去边境,他硬是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把这事扯在一起的。

莫沉很是干脆地开口道:“我拒绝!”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回来后,我替你到灵剑山拿飞山剑诀的下半部修行功法。”苏颜微微一笑,他胜券在握。

“我考虑一下!”莫沉眼珠子转了转,这倒是有些吸引力。

“你要钱要人都可以!”苏颜以防对方借其他理由推脱,直接就封死了莫沉的退路。

莫沉咬着牙,实际上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苏前辈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边境失守,长陵百姓就已经落得这种气氛,怕是临近边境的城池,情况更加严重,甚至很可能发生暴乱。

他稍作思索地开口道:“我一个人改变不了战局,除非你给我一支军队。”

说完后,莫沉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这个理由,苏颜没办法了吧!

不过!

他万万没料到,苏颜居然认同他的说法,并且点头道:“没错,是要给你军权,这样吧,让你率领三千人。”

莫沉瞬间惊呆了,他瞪大着眼看着对方,这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苏颜强行忍住笑意,内心却想,你这小子总算是自己钻进去了!

看到莫沉那般表情,苏颜才开口道:“我跟你说实话吧,现在边境犹如人间地狱,而如今朝内没有人敢站出来,但我觉得你可以。”

莫沉还想喝口茶缓缓气,结果此时一口喷出,“噗嗤”一声,喷了一桌子。

苏颜看到这样,干脆开口道:“这些全都算是你吃的。”

莫沉瞬间哽咽住了,他着急道:“您是高看我了,我连行军打仗都不懂,就看过一些三十六计的小寓言故事。”

“哦?这三十六计是何物?我听都没听过,看来没选错人。”苏颜抿着嘴点头。

莫沉有些苦恼,又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没听过?”

“没听过!”苏颜眨着眼,他确实没听过。

莫沉眼底露出兴奋的神色,这个世界没有三十六计,他并不奇怪,反而有些庆幸。

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体验一把卧龙军师的感觉?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能够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指不定还能演绎几番传奇战役。

稍作思索,莫沉狠下心来,开口道:“我要三千人,贴身护卫十个,我自己选,必须是修行者。”

苏颜有些吃惊,他发现这小子的态度似乎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难不成这三十六计,有那么厉害?

反正徐老的意思,就是让这个小子上前线磨练一番,自己只不过来当说客而已。

苏颜也是爽快地点头道:“行,都依你!”

第四十章 【徐老的理由】

莫沉回到家里。

前往边境这个决定虽然有些突然,但边境的战况,莫沉早就有所预料,

他相信依靠自己的能力,再配合上自己略懂的兵法,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扳回一局。

在长陵的这些日子,虽然过得很清闲,但终究有些枯燥。

他觉得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还是得出去走走。

以苏前辈的人脉,以及影响力,他倒是没有担心对方承诺的三千兵力。

他慢慢地研磨着墨水,脑海里则是在想,长陵还有些事没有交代清楚。

莫沉开始写信,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以及日后遇到事情,对方应该如何去解决。

他最担心的是,薛软软那小丫头,交托给西陵院他不放心。

似乎唯一的解决方式,便是交托给苏前辈照料。

这两封信,一封信是写给薛软软,另一封信则是交给在西陵院修行《大梵决》的狄弘亮。

至于徐胜,怕是有可能与自己同行,就不必留书信了。

这思来想去,长陵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写完这些信,莫沉皱起眉头,开始反复思索,到底为什么退出江湖的苏颜会找上自己?

……

封天阁。

神天司的官员此时正在处理与李顾城相关的残党。

而朝中,陛下也下了令,必须尽快联络到潜伏在宋朝的刑罚司司首,否则只能选择其他人来任职。

目前的状况非常糟糕,内忧外患一起来。

监天司群龙无首,而且许多人都还有待调查。

几大君侯中,怕是还有人图谋不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甲。

而大疆皇帝,目前已经把绝大部分的朝中琐事交给了两位丞相,自己则是来到了封天阁。

往常,几乎都是徐老亲自前往皇宫,寻找陛下商谈。

这一次,陛下亲自前来,神天司的官员纷纷行礼跪拜,这才帮着指路。

“徐老正在与苏颜在屋子里商谈。”

张鸿天眼睛一亮,这苏颜他可知道是什么人,此人如果愿意出手,定能在前线起到关键作用。

屋子里,两个杯子在桌面上放着。

茶水却丝毫没有动。

“现在要他当大任,怕是有些太早了。”苏颜有些顾虑地说道。

其实苏颜也觉得,莫沉这个年轻人是可造之材,可如今的局面来练兵,似乎不太合适。

由始至终,他都不太同意徐老的做法。

徐老也没有喝茶,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思,他考虑的是大局。

若是自己亲赴前线,要夺回那些城池,并不困难。

然而长陵这个地方,他走不开,因为还埋着一颗没有爆炸的地雷,他必须时刻守在这里。

所以,莫沉才是最佳的选择。

得知苏颜也认识那个年轻人,徐老才想着借着这个关系,好让某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莫沉在长陵做的事,已经隐约露出苗头,仔细分析便会发现与多年前的自己相似。

此刻,他更是不能直接出面,因为有人想他死。

太多人怕他找到接任的人,连徐邵阳这等修为,也直接被强行掠走,就知道想自己死的人,到底有多狠。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人都齐刷刷望了过去,只见一名眉间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陛下?”徐老缓缓地站了起来。

苏颜也有些惊讶,先帝他倒是认识,可这少年他是第一次见。

张鸿天年纪不过十六七,出生的时候,正巧是苏颜退隐的时期,但他可听说不少关于此人的传说,此刻很是热情地称呼道:“苏前辈。”

三人坐了下来,张鸿天平日里很少摆架子,在且他非常敬重徐老。

实际上,南蛮百姓遇到圣山的修行者,都是需要膜拜行礼,哪怕是当朝皇帝,也必须如此。

所以说南蛮圣山,那是完全凌驾于王权之上。

北宋的皇帝,想要继任就必须去古神庙居住一定的时间,沐浴洗礼。

在大疆国,神天司就扮演着类似的角色,如此便可解释为何连徐老不需行礼。

“陛下,在下以为,李顾城应该是冲着北宋的古神庙去的。”苏颜开口道。

张鸿天揉了揉脑袋,点头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前些日子,他们将邵阳掠走,怕是已经开始了计划。”徐老沉着声道:“这次苏颜前来,是想给我推荐一位后辈。”

苏颜眼瞳微微睁大,他意识到了徐老是故意为了和莫沉撇清关系,所以才将话题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厚着脸皮吹嘘道:“确实如此,我认识一位小友,他计谋过人,眼光前瞻,熟读兵法。”

张鸿天有些惊讶:“真有此人?”

徐老缓缓笑道:“我倒是不信,不过苏颜赞口不绝,倒是可以让他试试。”

苏颜暗暗捏了一把汗,这徐老说话果然滴水不漏,把所有的锅都扔自己身上了。

张鸿天微微点了点头,他原本还以为是能担大任的人才。

他主动询问道:“苏前辈能否上场督战?”

这用词也非常讲究,督战的宗旨在于监督,非必要情况下是不会出手。

张鸿天觉得苏颜这类型的人,既然不擅长行军打仗,可作为一个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也可起到振奋人心,威慑敌军的作用。

苏颜想要推脱,他可不想揽这烂摊子。

徐老却是应声道:“我认为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苏颜有些愕然,按理而言,徐老应该知道自己的性情,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去督战?

张鸿天听到徐老同意,顿时高兴道:“苏前辈,我定然不会让您白白出力,军功记在账上,其他想要什么您尽管提。”

“容我考虑一番!”苏颜双手束于身后,走到了楼台的窗口。

这座封天阁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能够将长陵景色收入眼底。

他就这样站着,没有说话,看着远处。

从楼上能够看到,一缕炊烟升起,马上要入夜,百姓已经开始烧起柴火。

大抵半个时辰,陛下离去,他也未曾给出答复。

徐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开口道:“你只需观察一个人。”

苏颜皱起眉头,转过头来问道:“难不成,你真的觉得他能够接替你的位置?”

“他接不接,那是他的选择。”徐老淡然倒着茶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陛下已经有了监天司新任司首的人选。”

苏颜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已经开始长大了,这是好事。”

“如果我说,相比边境的战况,我更在乎莫沉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能不能活着从边境回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徐老那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

苏颜有些震撼地呆在原地,他起初只是以为徐老想要栽培这个人。

可没想到,在徐老心里,莫沉的地位居然如此重要!

“为什么?”苏颜开始疑惑了,似乎当初培养徐邵阳的时候,也不过是稍加引导。

徐老轻声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是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人。”

这句话让苏颜惊呆了,硬是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一章 【远方】

悄然入夜。

这天越来越冷,百姓都裹着厚厚的大衣。

苏颜离开了封天阁,他的脚步很慢,走在长陵的小巷里。

一步却是走出了几丈远,像是忽然间出现,又忽然间消失。

此时张鸿天在皇宫里就收到了好消息。

“陛下,神天司来人通报,苏颜愿意前往边境督战。”

张鸿天眼底带着笑意,挥手道:“好,你马上就这个消息送到边境,让他们撑住,护国大将军徐百福将率领十万兵力前往边境增援,由苏颜参与督战。”

他仔细算过,长陵的兵力不能全部调走,让徐百福带走六万人,再从徐邵阳原本率领军队里面调走三万兵力,一共是九万。

而近日,整个大疆王朝上上下下征兵,有三万新兵,一共是十二万人。

如此便有资格与敌国宋朝对抗。

良久,他又叹了一口气。

……

次日清晨。

在西陵院的某个小屋子里,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舞动着长戟,他耍了几遍满头是汗,这才躺坐下来。

作为近几年天赋最高的新生,毛飞白花费最多的时间,便是在修行上。

似乎再过些时日,便能触摸到脱凡境二阶的门槛。

这种修行速度,他依然感到不满。

他的老家在漯河,在大疆的板块中,靠近边境。

虽然北宋的铁骑未必能走那么远,可一旦边境诸多城池失守,那么漯河将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他微微咬了咬牙,只可惜西陵院的弟子想要参战,则必须修行到筑基境。

所以他得知边境沦陷的消息后,便开始闭门修炼。

此时,一些弟子已经聚在了西陵院的门口,为师兄送行。

这一次要前往边境参战,意义非凡,几位长老也是百般叮嘱。

“乾龙,此行定当小心,不可轻敌。”

“行兵打仗,大多是纸上谈兵,如今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前往边境的西陵院修行者共有两人,也都是筑基境修为,如今更是正五品将领,可率领三千人兵团。

他们与西陵院告别后,便来到了长陵郊外的军队驻扎地,算是正式进入军营。

此时在长陵的郊外,驻扎着帐篷,都是近期征收的新兵,以及徐百福率领的部队,一共是六万余人。

徐百福对着众人说道:“徐邵阳的六万兵力,如今正驻守在南蛮的边境,这次会抽调出三万人与我们会师,如此我们便有近十万的兵力增援。”

几位将军在商议此番前往增援的路线。

忽然上面又来了两道命令,岳家出动三千岳家军,由三品中尉卞兴安带领前往支援边境,而这里面同行的人还有岳家的公子岳柏飞。

众人听说后都纷纷赞口不绝。

若是寻常情况,大家族子弟都是去混功勋,可如今的情形,谁也不能保证能活着回来。

这也算是岳家表明自己的决心,以及立场,要与大疆共存亡。

第二道消息则是,苏颜以督战的名义,随军前往边境。

这里两个消息无疑都能够振奋人心,前者是岳家对于战局必胜的一种信念,后者则是在修行者上增添了威慑力。

……

诸多的军衔等级变动,人员调动频繁,所以在出征前,都会在军营中公示本次人员调动的情况。

大张红纸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军营人员细分,只有军营才会贴出告示。

可部分高级将领调动任职,都会在几个城门,甚至在整个大疆国进行通告。

目的就是让百姓安定下来,对边境的战况要持有信心,所以本次出征将领名单贴得到处都是。

一大堆的百姓围观在城门口,他们的视线多是落到那些熟悉的将领名字上。

“护国大将军徐百福、从二品东周侍卫长曹弘大……”

近日长陵百姓时常谈起,将西陵院大门踢烂的苏颜,这个人居然也在出征列表名单里面。

“苏颜临时任职从一品督战大将!”

众人议论纷纷,对于此行将领的能力,也都满怀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徐家雄瞪着眼一脸吃惊地说道:“莫先生竟然临时担任从六品督战参谋?”

似乎听到他的声音,不少人都把视线移到了苏颜名字底下,此行督战一共两人。

这苏颜是何等人物,连西陵院都奈何不了,那是修为恐怖。

很多人都懵逼了!

这从六品督战参谋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家伙?

虽然从六品的官职不是很起眼,但奈何这个位置带着参谋两个字。

有些街坊惊讶地问道:“该不会是巷子里摆摊的那个莫沉吧?”

哗啦啦的众人一顿骚动。

“不会吧?他来当参谋?”

“是不是重名了?”

显然对于一个在街头摆摊算命的人,百姓的信任度并不高。

几个小姑娘兴奋地喊道:“小姐小姐,莫先生是督战参谋。”

知府小姐卫萱彤站在远处,她特意让丫鬟挤进人群里看看贴了些什么,此时一听丫鬟小晴的声音,她惊讶地问道:“是那个给我算命的莫先生吗?”

“对,我都打听过了,整个长陵就一个莫沉。”小晴笑着嘴道。

卫萱彤双手十指相扣,微微祈祷,希望此行顺利。

……

在长陵的郊外,驻扎的军营处。

几位军官有些愕然地问道:“这莫沉是何人?”

徐百福解释道:“人员安排是陛下决定的,大家不必在意,本次作战由我全权指挥。“

听到这个解释,军营里的骚乱才平复下来。

不过意见最大的,大概是莫沉本人,这说好的三千兵力呢?

说好的十名修行者贴身保护呢?

苏颜拿着酒葫芦喝着酒,笑道:“我难不成还抵不过三千兵力?”

莫沉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从六品督军参谋,官位听起来倒是威风,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薛软软笑道:“先生,这样你是不是就不用上战场了啊?”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好像又是这个道理,自己不领兵,只是督战参谋,根本没机会以身试险。

苏颜好笑道:“我是督战大将,除非紧要时刻,否则不会干扰他们行兵打仗,你是督战参谋,自然也是如此!”

这样一说,莫沉倒是乐意接受,也就是等那群人陷入僵局,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自己才出手。

如此,他倒是心安了。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上,此时正从长陵的北城门出发,去郊外的军营集合。

起初,莫沉是准备将这个顽皮的小姑娘交给苏颜照料,没想到苏颜也一同前行,这样倒好了,路上还多个人解解闷。

马车碾压在沙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

薛软软是第一次出门,她好奇地问道:“先生先生,我们要去哪?”

莫沉轻声回应道:“远方。”

第四十二章 【初入军营】求推荐票

大疆边境沦陷,已经是第三日。

马车悄然停息,四处围了不少人,都在看到底是什么人来了。

苏颜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下来,然后又是一个小姑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瞬间引来骚动。

“怎么还有女人?”

“这才多大?似乎才十二三吧?”

最后莫沉才从露出头来,他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帐篷,以及周围密密麻麻的人。

“这就是驻扎在郊外的军营?”莫沉有些诧异地问道。

此时一个冷着面孔的军官喊着:“来人,将这三人给我扣下。”

几乎是同时,一声痛喝便传了过来:“都退下!”

此时,曹弘大在人群中出现,认得他的人都纷纷开口喊道:“曹将军!”

曹弘大讪笑道:“这位是苏颜,督战大将军,你们可认清楚了。”

周围的人还真的就瞪大双眼,仔仔细细打量着苏颜。

苏颜仍然还是那副打扮,很是随意,只不过胡子进行修剪过,没有那么邋遢。

旋即!

曹弘大终于明白这群家伙为何如此莽撞了,原来是苏颜还带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难怪会被误会。

苏颜笑着解释道:“这个小姑娘是友人委托我照顾,如今没人照料,我就让她跟着我。”

“可是,我们这是上战场,怕是有些……”曹弘大有些尴尬地说道。

薛软软鼓起嘴巴,开口道:“我不会扯你们后腿的,我也是修行者!”

哗啦一下子,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这年纪已经是修行者了?

他们是不信的,修行者在长陵或许能常见,毕竟有西陵院,可在别的地方,都是稀罕至极的存在。

此时,莫沉走上前轻轻搭着这小丫头肩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表示同意支持。

周围的人眼睛齐刷刷朝着莫沉望了过去,纷纷议论道:“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督战参谋吧?”

“不会吧?这年轻,还督战参谋?”

小声的讨论声嗡嗡,曹弘大也没准备惩罚这些议论的人,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些多余。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不拖累大家,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曹弘大微微点头,这才引着他们朝着大营走去。

“徐百福将军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先前有噩耗传来!”曹弘大边走边说。

莫沉的神识附在这个将军的身上,不过对方的修为显然已经到了御空境以上,无法破开白光窥探天机。

他周围扫了一眼,就跟着脚步走进了大营里。

徐百福眼见来人,着急地站了起来,结果却发现苏颜身后还进来一个年轻人跟小姑娘,稍微楞了一下,他才开口道:“前线再次告急,看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了。”

苏颜微微点头开口道:“那就行动吧!”

说罢,苏颜从腰间拔出酒葫芦,喝了一口,便随意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说道:“若是敌军有修行者,你们打不过的话,再叫我。”

徐百福禁不住露出苦笑,果然这苏颜与传闻的那般懒散,自己原本还指望着对方能一起分忧。

现在看来,还是只能得靠自己。

苏颜悠悠然说道:“关于行兵打仗,出谋划策,那是参谋的事。”

“参谋?”大营里的几人一脸懵逼,这哪来的参谋。

不过他们很快想明白了苏颜指的人是谁,就是那个督战参谋,莫沉!

此时薛软软小姑娘兴奋地说道:“对啊,你们有什么不懂得都可以问先生,他什么都懂。”

说罢,她笑起来像花儿的表情。

这句话实际上并没有假,几乎薛软软所有提出的问题,莫沉都能够解答。

但在其他的人眼里,小姑娘终究是小姑娘,小孩觉得大人什么都懂很正常,如此便将这句话忽略过去了。

大概到了正午。

烈阳高照。

数万士兵开始列阵,莫沉还是第一次见识这场景,自然非常感兴趣。

他就跟薛软软两个人坐在远处的草堆里看着练兵训话。

“今日,边境告急,敌国的已经撕开了我们大疆的第一道防线,汉中失守,周遭的十多座城池,将陷入危机。”

“这正是我们,保家卫国的重要时刻。”

徐百福的声音很大,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原野,似乎是夹带了些许真气,所以声音能传得很远。

这倒是让莫沉学到东西了,没想到真气还能这样用。

修行者的眼力要比寻常的百姓好,莫沉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

正是在茶楼里寻到自己,想让自己指点的辰乾龙。

莫沉嘴角微微一笑,如此倒是可以通过这些人的未来,窥探天机,预知战局的走向。

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目前任职的督战参谋,其实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职位。

否则,如果直接扔几千人部队给他,莫沉未必能带得好,若是修为还比不上部下,定然难以服众。

反倒是现在最合适,既能时刻知晓最新情报,在必要的时刻,也能给出自己的意见。

至于怎么让这些将军相信自己,倒是回归他的老本行了,这不就是跟在长陵摆摊算命,想要路人百姓相信自己的话一样么?

实际上,莫沉正在看着辰乾龙,而辰乾龙也正看着草堆这边的位置。

他万万没想到,莫沉居然也来了,而且还是以从六品督战参谋的身份。

虽然在官职上,还没有自己大,可参谋二字,并不是白给的。

只要是参谋,便有发言的权利。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这个人必定身居高职,位高权重。

而且必须喊得苏颜这种修行者,满足条件的人不多,可能是神天司也老人家,也可能是刑罚司的司首微姬。

不过哪怕苏颜亲自督战,不再惧怕敌方的修行者,可这这一战,还是很难。

十万俘虏在敌人的手里,随时可以作为人质威胁逼迫他们投降。

这仗,实际上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苏颜躺在远处的草堆上,这些草是战马的粮草,其实也是军需物资。

他在想莫沉那个小子,到底为何能让徐老那么看重。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想到这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莫沉正在跟薛软软聊着天。

良久,他反复思索着那就话。

“他是一个能够改变未来的人。”徐老的声音仿佛在他的耳边响起。

苏颜又喝了一口酒,眼底有些迷茫,他淡笑道:“未来?那本来就没人知道,又谈何改变?”

第四十三章 【宋朝的要求】

数万人的军队,行军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所以此行分成了三个阵营。

分别是先锋队,中军、大营。

先锋队共有六千人,骑乘马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边境。

而中军,则是主力部队,共计五万余人。

大营,则是需要运送粮草以及前往与其他城池征收的新兵会师,将会最后到达战场。

此时,莫沉三人被安排到了大营中,理由是保护粮草。

这般托付重任,几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徐百福也明白陛下的意思,苏颜也只能安排到这个位置,想要调动他上战场,似乎百般困难。

莫沉就这样悠然地坐在马车里,三个阵营此时已经分开行走,大营将会前往临近的几个城池,运输战局所需的粮草,以及扩充新鲜血液。

大抵半日,他们便到了天云城。

由于时间紧迫,天云城里的新兵早已等候已久,几位将领上前点兵,又是激励鼓舞一番。

落脚饱食一餐,莫沉买了许多干粮随身,如此便不怕遇到紧急情况。

当然,这种行为在许多将领的眼里就成了笑话。

在这大疆国境深处,能有什么紧急意外发生?

行程非常匆忙,又将赶往下一城。

部分路途遥远的地方,将会把新兵汇聚在一起,再往大营的路线靠,如此便能缩短会师的时间。

莫沉明显能感觉到,上过战场的士兵,此时虽然神情紧张,但还能开得起玩笑。

反倒是那些新兵,内心忐忑,就是闷声不言,都知道此行是九死一生。

渐入深夜。

近万人驻扎在郊外。

“大家注意脚边,若是有蛇虫出现,不要慌张。”

然而只要是莫沉出现的地方,许多人都会把视线投过来,他们看得是跟在莫沉身旁的小姑娘。

这马上要上战场了,怎么会有女人出现?

大家惊讶薛软软的同时,也在猜测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莫沉正在用神识扫过几个人来获取“天机”,想要知晓这些人的未来如何。

结果如他所料,很是糟糕。

这些人十个里面会有八个死在前线。

就连西陵院的筑基境修行者,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何?

莫沉觉得,若是正常两军交战,哪怕再惨也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如今关键的地方,在于敌军俘虏了十万人,这将掐死大疆的军队的咽喉。

就在莫沉为此担心不已的时候,大疆王朝的皇宫里正在宣读北宋提出的要求。

……

“报,北宋人提出用俘虏换城的要求,若是我们不答应,他们则要坑杀十万大疆士兵。”

听到这句话,满朝文武都惊慌了。

“怎么换?”张鸿天坐在皇位上,皱起眉头问道。

“十万人,换十座城池,需要大疆所有百姓迁徙出来,让出空城。”负责传信的将领咬牙道:“他们说,若是明日傍晚太阳下山前还给不出答复,便要砍下一千人头颅作为警告。”

这是一道难题,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今夜定然无法入睡。

也不知道谁把消息说漏嘴,很快整个长陵人皆尽知。

家中有男丁从军的家庭更是昼夜难眠。

在长陵的东边,许多屋子灯火未灭。

一位年迈的妇人哭得很是凄凉,她的丈夫十年前为国捐躯,儿子跟随者父亲的脚步选择从军,令人欣慰的是,儿子总算是熬出了头。

周围的邻居都开玩笑说她生了一个好儿子,现在是领兵近万的将军。

可如今,孙子刚刚满月,儿子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她满脸泪痕,抱着儿媳两人哭的眼睛通红。

儿媳抽泣着说道:“没事的,陛下一定会保住他们。”

话虽如此,可她们的心里头,却根本没有底。

最后,婆媳两人连夜来到了皇宫门外,扑通一声跪下……

如此一幕,硬是让人看呆了眼。

夜已然深。

守在皇城门外的卫兵着急地往里上通报。

“大人,有几名百姓跪在外面,说是请求陛下答应北宋人的要求。”

吴蔼作为皇庭护卫长,很快便将这件事情上报到了宫廷内院。

烛火扔在摇曳,宫廷中传出争论的吵闹声。

“十万人,若是这般被坑杀,怕是天下百姓要寒心了。”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在书房中处理文案的孔经纬,他眯着眼喃喃自语道。

此刻。

皇宫的内院里,一张轮椅正在走道里路过。

而张鸿天则是双手负于身后,他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可却迟迟不敢下决定。

“这是北宋人在试探,你这个大疆皇帝,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百姓!”

一声感慨,徐老坐在轮椅上缓缓走了过来。

张鸿天微微咬牙,他神情凝重地问道:“十座城池,数十万百姓,迁徙出来如何安置?”

“这是个问题,若是处理不当,会引发相当严重的动荡。”徐老满是皱纹的脸色很是坦然地说道:“十万俘虏定然不能弃,否则如何对得大疆百姓?”

这个道理其实不难明白,大战当前,必然不能失去民心。

可若点头同意,这十座城池,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

边境临近汉中的几座城池,如今都乱成一团,已经有许多百姓逃离这个地方。

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周围的几家人都害怕战乱,逃到安全的城池去了。

条件较差的百姓,只能咬咬牙向天祈祷。

他们大多数家中有病患家属,家境贫苦,根本就走不动。

此时一位拐着腿的老人家坐在烛光前,看着已然入睡的孙子,眼角渐渐湿润。

今日孙子问起,为什么邻居都搬走了。

他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心里渐渐涌起一股酸劲,那个时候,老人家抱着孙子说道:“等你爹回来,他回来我们就走。”

可奈何,老人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正在颤抖。

孩子他爹,还回得来吗?

老人家的视线看着点暗淡的烛光,望向遥远的天边。

逃难的人数不清,也有人特意留了下来,他们狂热地发着战争财。

若是平日里,一间店铺都需要上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如今只需花十来二十两。

一家酒馆里,也就剩下了三个人。

“二哥,你说得对,只要活着也就这点盼头了。”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才不信北宋的铁骑能走到我们这里。”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撑到战争结束,或者稳定下来,他们将成为家财万贯的大地主。

这就是赌,拿自己的命去赌。

同一个夜空下,人们的心思总是有着巨大的出入。

在汉中郊外的军营里,这里驻扎这宋朝的军队。

此时还有几个帐篷仍然亮着灯。

李顾城决然地说道:“以我对大疆皇帝的了解,或者说是徐老的性格,他们定然会答应我们的要求。”

“好!这功劳,定然记你头上。”喻康乐畅快地笑道。

李顾城淡然道:“我从来说话算数,这十座城拿下来,能不能守住,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近几日,喝的酒太多。

今晚的月亮,也格外的明亮。

第四十四章 【李和宜】

日出时分。

空气还透着一股寒,大营的众人便继续出发。

据说先锋队只需六日就能赶到前线,而中军的大队伍,需要十八日。

而大营计划是二十五日后,到达边境。

也就是说,距离莫沉抵达前线,实际上还有大半个月。

行军的路上,莫沉开始认真思索,那些年自己听过的三国故事,看过的寓言故事,懂得的兵法谋略。

金蝉脱壳、借刀杀人、空城计、草船借箭等等。

哪一个谋略能用得上场。

大抵到了正午,他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调,走下了马车。

这又到了一座城池,这里的山水风光极为清秀,非常适合颐养天年。

此时城里头却热闹非凡,一大群的百姓挤在一起,吵着闹着。

薛软软这丫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然后喘着大气说道:“先生,我打听到了,他们在争论,到底要不要用城池换宋朝的俘虏。”

苏颜虽然没有吭声,但他的心神也在听着远处百姓议论的话题,居然是北宋提出用他们捕获的俘虏来换大疆的城池。

“换不得,一座城起码十万人,难不成要为了这一万人让十万人无家可归?”

“城池可以重新建,可是如果不顾俘虏的性命,以后谁还敢去从军?”

好些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莫沉有些艰难地揉了揉脑袋,这事情确实难办。

苏颜眉梢抬起,朝着莫沉问道:“你怎么看?”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这种交易,以徐老的性情,必然是先保住人,也就是会答应宋朝的要求。

薛软软这个小姑娘也好奇地望着莫沉,她也想知道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对于敌军而言,他们目前要多费粮食,并且浪费人力去看管这十万俘虏,所以他们应该更希望达成交易。”

莫沉分析道:“在且,哪怕他们强行攻下临近的城池,也要死伤不少人。”

苏颜微微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莫沉轻声笑道:“实际上,以目前的局面看,我觉得同意交易,是双赢。”

周围有些人听到这句话,便觉耸人听闻得。

其中一位将领,戚荣轩走过来准备训斥莫沉,这种思想很是危险,怎么可能是双赢,只能说是宋朝占了便宜。

戚荣轩还未来得及开口,莫沉又继续说道:“为何说是双赢,因为如今的局面,哪怕我们是十万大军支援到底边境,也难以有所作为,因为敌人手握俘虏,谁敢轻举妄动?”

戚荣轩咬了咬牙,想要反驳,可又没找到切入点。

“打个比方,若是敌军出击,想要攻陷大疆一城,我们出军拦截,而敌军用俘虏作为威胁,逼迫我们退军,这如何是好?”莫沉好笑地问道。

他的视线就望着戚荣轩,因为看对方的打扮就知道应该是领兵的将领。

戚荣轩硬着头皮反问道:“难不成,我们就没有应对之法了?”

“非也,应对之法必然有,可相比而言,倒还不如先让出十城,如此我们才可以放开手脚,而且这十万俘虏放归,我们还能增强实力。”

戚荣轩猛然一惊,他开口道:“我们的百姓全部从城池撤离,他们的人不可能分派太多的兵力驻守城池,如此我们更能轻而易举讲城池夺回来。”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同意,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众人,重燃起希望。

薛软软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看这些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顿时乐得笑了出声。

因为莫先生经常给她讲故事,她也会感叹,原来如此。

如今看来,不是自己笨,而是先生太聪明了。

苏颜心里忽然踏实了下来,他现在想明白,为什么徐老要自己前来督战。

实际上,就是给这小子打掩护。

自己是督战大将,莫沉是督战参谋,虽然质疑的声音很多,可也顺理成章。

若是自己不愿意前来,怕是这小子的督战参谋就当不成了。

果然,徐老的缜密安排都是有深意的。

整顿完毕,大营的队伍又强盛了一些,继续出发。

而莫沉的刚才的那番话,很快就传到了高级将领的耳朵里。

戚荣轩说道:“虽然是迫于无奈,但确实是一种突破僵局的办法。”

大营由徐百福的副将,刘德忠来负责领队。

刘德忠有些无奈地说道:“他说的其实大家都明白,但无论如何,城池丢了十座,实在难听。”

很快,消息就传了出来。

大疆同意了北宋提出的要求,愿意用座城池换大疆被俘士兵。

这个消息首先在边境扩散,许多百姓非常不情愿地收拾包袱逃难。

很多不愿离去的百姓纷纷辱骂陛下是昏君。

一个白发老翁感叹道:“当年死了多少人,才夺下这座城,如今却要拱手让出。”

这个老翁,正是几十年前,参与领土争夺的老兵。

他眼底透着些许的失望,最后决定不走了。

哪怕后辈硬拉着他,他也不走了。

如此,便让人心痛。

小孩子的哭喊声,满天都是,有些人更是趁机打劫,抢了钱财就逃。

这般景象,落到老翁眼底,很是心酸。

他甚至怀疑几十年前,自己豁出命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朝中,仍然有许多坚定不移,认为不能割让城池的臣子。

他们跪在朝里,若是陛下不收回命令,便长跪不起。

“使不得啊!”

“臣以为,应当在割让出来的城池里,埋下火药,让他们有来无回。”

有些意见是可以采纳的,可是如今大疆士兵被俘,任何动作都容易引起北宋人的愤怒。

在北宋军营的驻守处,北宋的将领也在商议种种的可能性。

此时,一道身影踏入了帐篷中,顿时引来许多目光。

“我认为,为防有诈,应当逐个城池进行交换,否则若是他们在城池里都动了手脚,我们兵力分散,容易被反将一军。”

说话的这人,正式新任二品铁虎将军,李和宜。

这个人有勇有谋,短短几年的时间便立下许多功劳。

很快,大家就都同意了这个说法,确实应该谨慎行事。

李和宜眼底带笑:“徐邵阳已经在押运会谷城的路上,大疆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帅将了。”

众人很是兴奋地举杯庆祝,夺下这些城池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那些逃难的百姓里,还掺杂着许多的北宋探子。

如此,就可以趁机将整个大疆都渗透进去。

只要等到那位老人家离世。

大疆,定亡。

第四十五章【一盘大棋】

在行军的路上,莫沉几乎是每日绞尽脑汁,将自己所见所闻的谋略全部列了出来。

他要做的便是化简为繁,将看似复杂的战况简单描述。

不过马上,很快他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在中途歇脚的时候,莫沉特意寻到了一名将领,问道:“我想知道,十万军队为何会被俘虏?”

纪波光是专门负责粮草运输的将军,他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件事,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军队正在歇息,他们在河边大口喝着水。

而莫沉则是与纪波光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薛软软躺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

“前些日子,有人泄露了粮草运输的路线,敌军截获了边境军队数十日的粮草军需。”

莫沉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他有些印象,似乎李君侯的叛国罪里面就是写的这一条。

纪波光的神色有些愤怒,他说道:“实际上,导致边境战败的真正原因是长陵的内乱。”

“那些大人物只懂得争权夺利,他们根本不顾百姓生死。”

莫沉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说某些大人物跺一跺脚,便能让一些地方抖三抖。

看似叛乱没有对的百姓造成直接的伤害,可实际上造成的损失却极其严重。

“说起来有些讽刺,我们的督战将军,曾经放走过北宋的一个探子,而那个让边境乱成一团的叛徒,也是他的旧友。”

纪波光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也不怕别人听到。

“监天司的李顾城假传圣旨,谎报军情,说洞察到了敌军的攻城车以及粮草囤放地,便下了命令,穿越鬼门关后兵分两路,将敌军粮草以及攻城利器劫获。”

“为此,他还立下了军令状,保证大军能够安全度过鬼门关。”

莫沉很是诧异,这鬼门关虽不知到底是何种地形,不过光是听名字,就知道非常惊险。

纪波光自嘲地笑道:“由于当时边境大军的粮草以及消磨殆尽,若是不能得到补给,便可能会出现战力低下,无力应战,出现逃兵等等现象。”

“所以当时几位领军商量一番,决定兵行险将,却不料,这一次出征,没有摆在敌人的手里,却败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莫沉眼珠子一瞪,说道:“是鬼门关,实际上宋朝的敌军早就埋伏其中。”

“没错!”纪波光冷眼扫过莫沉,然后说道:“我大疆军队,又岂会弃械投降,可万万没想到,李顾城亲手杀掉了两位将领,并且还扬言投降不杀。”

“那个时候,北宋的士兵已经包围了大疆的十万兵力,在鬼门关的那个地方,易守难攻,他们利用鬼门关的地势,困住了大疆的士兵。”

莫沉瞬间想明白了,他脱口而出道:“粮草,我军的粮草不足以支撑,所以最后只能缴械投降。”

纪波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了身:“没错,这是一串连环计,一环扣一环。”

莫沉有些感慨,果然是一盘大棋。

纪波光有一句话没说,他也不想说,如今也说不得,他觉得长陵的那位老人家已经老了。

所以背叛者才一个个跳出来。

十几二十年前,那个老人家每次进行清洗,都吓得满朝官员震撼不已。

那个时候,谁敢动歪心思,都是死路一条。

可如今,平静的十年里,虽然看似安定,实际上暗流涌动。

老人家带起来的人,都非常靠近权利的巅峰,这些人一旦反叛,给大疆带来的损失将是无法计量的。

纪波光看了远处独自站在河边的那道身影,以苏颜的修为,哪怕隔了那么远,也应该能听到刚才自己的那番话。

苏颜确实听到了,他忽然为老人家开始担心。

徐老这一生,几乎都是为了大疆而做贡献。

如今,却因为门徒的背叛,蒙上污名。

苏颜越发的觉得,此行边境一战,十分重要,不仅仅要赢,而且莫沉必须要立奇功,要彻底改变战局。

徐老所谓的改变未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年轻人,应该是转败为胜的关键点。

莫沉此时正躺在草丛里,双手贴在脑背,这里的气候正是舒适,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这蓝天,倒是很清澈,像是湖水。

……

行程忽然加快了速度,据说陛下答应了宋朝的要求,目前已经用一座城池救回了一万兵力。

可这些士兵,几乎都是拖着伤回来,再短时间内无法上战场。

这让许多人气愤不已,徐百福也下了命令,要求大营尽快到达边境,寻求机会将俘虏救回。

哪怕是用城池来换,换取的也是一大批受了重伤的士兵。

“岂有此理!”

在大疆的朝内,张鸿天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脸色十分难看。

“陛下,这北宋人十分狡猾,这样做,我们不仅仅没有增加兵力,还得分散人手去照顾病伤。”

“臣以为,若真的将十万病患伤员送回来,很可能直接拖垮边境军队,到时候兵败如山倒啊!”

张鸿天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他微微咬牙:“如今也只能相信徐百福将军,他与北宋敌军对敌十数年,应该有经验知晓如何处理。”

实际上,如今的局面非常艰难,哪怕是不顾被俘士兵的生死,硬战一场,也很难断定输赢。

似乎每一步,都被算得死死。

徐百福所处的中军大部队,此刻还需四日便能到达边境,他神情凝重地说道:“如果没猜错,敌军的幕后参谋,应该是魏高原。”

提起这个名字,周围的将领都十分熟悉。

这个人是从古神庙走下来的,修为深不可测,熟读兵法百部,曾经让他们吃了大亏。

“太狠了,如今我军不仅要照料伤员,士气也大跌。”

现在,大疆百姓流离失所,边境战况十分惨烈,这十座城让出去,换取十万伤员,就算是敌军没有俘虏,可十万伤员如何照料?

他们又如何能够全力对敌?

在这进退两难的时间段里,大疆按照约定,一座座成开始换,换了三座城,也就是救回来三万被俘士兵。

旋即,他们马上停止交换,因为这三万伤员,需要消耗大量的治疗药物,不仅仅耗费人力,还好耗费大量的钱财。

有些伤员甚至直接被剁掉手指头,简直惨不忍睹。

此刻,边境的士兵几乎将北宋人恨之入骨,简直不共戴天。

大疆单方停止了交易协议,并没有让出第四座城,北宋的军队则是派遣了一千骑兵,在大疆边境军营千米外留下了一百个大疆士兵的头颅作为警告。

瞬间,人神共愤!!!

仇恨拉到了极点。

特别部分士兵认出了死者是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如今落得如此悲惨,更是怒不可遏。

有冲动的士兵被领队拦了下来。

“放开我,我死也不会放过那群狗日的北宋人。”那名士兵红着眼大声嘶吼着。

他们虽然恼怒,但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正巧,徐百福率领的数万兵力,正式抵达边境,大家才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至于莫沉,则是在马车上打着哈欠。

“先生,为什么我们要跟着运送粮草的军队啊?这走得太慢!”薛软软撅着嘴巴有些不满地说道。

莫沉讪笑道:“因为英雄都是最后出场的。”

小姑娘瞬间释然地点了点头,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苏颜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歪理真是多,偏偏这小姑娘还真的信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四十六章 【突破】

时间,竟已经过去十多日。

大营此时扩充了三万新兵,行程虽然赶得很急,但走的速度并不快。

很多新兵都没有得到锻炼就要上战场,心里头黑压压一片,很是紧张压抑。

原本以为,支援的兵力到达边境,情况就会有所改动。

却不料并非如此。

边境的将领们都在绞尽脑汁,商量对策,每日北宋敌军都会斩下数百俘虏士兵的头颅作为威胁警告。

岑延开口道:“将军,我认为时间拖得越久,对我方越不利,我建议直接出军。”

“出军?被俘士兵如何是好?”孙良畴反对道。

徐百福微微抬起手来阻止二人的争吵,这岑延一直驻守边境,应该是被北宋敌军的行为气昏头了。

“这样吧,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为明,假意试探敌军反应,另一路为暗迅速攻下西昌、黄山、陵江、这三座城。”

孙良畴眼底一亮,这三座城如今刚刚被北宋军队接管,敌军不可能把太多的兵力浪费在守城上。

岑延有些震惊地问道:“这三座城,不正是刚让出的吗?”

“没错,夺回这三座城池,速度一定要快,不仅可以鼓舞我军士气,还这些城池里的敌军能活抓就活抓,用来交换俘虏。”徐百福沉着声道。

此时帐篷里,一共是五人,其中两人是原本就驻守在边境的将领。

这个方案,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能不能打破僵局,就看这一步了。”徐百福微微握紧拳头,便望着帐篷里的边境地形图。

这三座城的位置都非常近,出兵不用半日便能相互支援,敌军应该也是看中了这点。

“我马上去吩咐人将三座城的情况调查清楚。”说罢,岑延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帐篷。

此时,孙良畴苦笑道:“这个岑延,性子太急。”

徐百福开口道:“这前往攻城的必须是精英,孙副将你负责挑选对攻城略池有经验的将领。”

“我将镇守在前线,试探敌军的底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这一番交代下来,军中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个计划,还涉及到兵法策略的运用,必须要保密,消息一旦走漏,将会万劫不复。

前几日在敌军的压迫之下,几乎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

如今上面传来了备战的命令,士兵们的士气有所改善。

“干他娘了,一座城池换一万伤员,真歹毒。”

“如今这般憋屈,倒不如直接跟他们杀一场,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有赚。”

虽然如此,可行动前,还必须了解三座城池如今的状况,所以他们还需再等一两日。

在这几日的等待中,带着三万新兵的大营队伍,正慢慢一步步接近边境。

这些日子,几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马车上。

寻常人根本静不下心来修行。

可对于莫沉而言,他无处不修行,如今已经明显能够感受到丹田中的真气到了一个饱和期。

他知道这就是修行者所言的瓶颈。

按照修行的心法,他必须将丹田扩充,如此才能容纳更多的真气。

马车走在泥泞的山道里,总是需要踩过坑坑洼洼的路。

莫沉却不得不强行静下修来修行。

薛软软这小妮子好是佩服,她试了好多次,根本没办法进入静坐状态。

苏颜没有吭声,他发现这个家伙居然从头到尾都在修行,从未间断,简直是修炼的奇才。

莫沉并没有对方想象的那般努力,哪怕他在睡觉,在进食,血液依然在流动,如此便能吸纳天地灵气。

可偏偏就是如此,若是他不能尽快突破,真气积累太多,将会撑爆丹田。

哪怕是历史上,这种死法也是少见的。

他此刻咬着牙,额头冒出汗水,哪怕马车再颠簸,也不能影响他分毫。

大抵从正午,到了傍晚。

太阳已经下山,马车还未停息。

莫沉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已经顺利突破到了脱凡境二阶,说来这突破的国产并不算太难。

如此,他便知道自己的天赋还算过得去。

他所谓的过得去,是跟薛软软这丫头的天赋相比,勉强过得去。

这小姑娘突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让人忍不住羡慕起来。

苏颜就这样看着这两个后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旧友,仿然当年,她与微姬也是这般年纪的时候进入西陵院,然后得到了先生的赏识。

他在思索,自己如今的修为,怕是与微姬相差不远。

自己已经荒废了几年时间,而微姬又被凡间琐事困扰,定然无法专心修行。

若是这个小姑娘能够潜心修行,怕是能够比他们走的更远。

涅槃境再往上的境界,便能够活个几百年,如此一来,哪怕是看到朝代更换也不会为之惊讶。

那样的修为,往往已经脱离尘世。

大疆王朝到底有没有这样修为的人,苏颜不知道,可南蛮圣山,与宋朝的古神庙,肯定有这样的人,甚至不止一个。

否则李顾城又怎么可能会甘于舍弃一切,投入宋朝的怀抱。

想到这里,他对着薛软软叮嘱道:“你定要好好修行,日后比我厉害便不会受到欺负了。”

薛软软眨着两个大眼睛问道:“比苏前辈还厉害,有这种人吗?是什么境界?”

苏颜轻声笑道:“有啊,那个境界,叫长生。”

莫沉眼瞳微微一紧,难不成真的有人可以长生不死?

“这没什么好奇怪,他们那种境界,根本不会在乎谁当皇帝。”

“甚至他们说让谁当皇帝,就让谁当,比方说南蛮的皇帝就是南蛮圣山指定的。”苏颜笑着解释道。

这听得薛软软眼底冒出精光,她兴奋地喊道:“那我也要修到长生,然后让先生当皇帝。”

莫沉笑着敲了敲这小丫头的脑袋,叮嘱道:“话不能乱说,小心被……”

他还做了一个割首的动作,表示这是要砍头的。

这才吓得小妮子缩了缩身子,显然知道砍头是一件很疼的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颜倒是把这话记下来了,徐老让自己观察这个年轻人的性格,想必用意就在此处。

神天司权倾天下,完全可以将皇帝掀翻。

如果莫沉真的想当皇帝,那就危险了。

莫沉揉了揉小姑娘的脸蛋,笑道:“我才不要当皇帝,我要让皇帝给我倒茶,给我撑伞。”

“不行不行,我来给先生撑伞。”薛软软着急地抢着说道。

莫沉笑得合不拢嘴:“行行行,你来撑伞!”

苏颜白了一眼这个家伙,这话也真敢说出来,真不怕被别人听到啊!

不过这小子胆子还真大,看模样虽然是随口一说,可若没有这种想法,哪敢说出来。

想到这里,苏颜忽然又释然了,这家伙没修行的时候就有胆量扬言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

第四十七章 【计划行动】

时间犹如泛黄的落叶,眨眼便落了满地。

四日后,许多马车停了下来,支援队伍的大营阵型,总算是到了边境驻扎地。

大营携带着许多粮草,以及攻城车,有了这些就能真正拉开战局的帷幕。

此时,刘德忠正在指挥着将攻城车转移位置。

这一幕落到了莫沉的眼底,显得特别觉得奇怪,刚才好不容易才找到放置的位置,怎么又要转移了?

他好奇地跟了过去,便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一群人鬼鬼祟祟用粮草来伪装攻城车的轮廓,似乎想要假装攻城车没动,仍然停放在大营的模样。

如此偷偷摸摸的偷梁换柱,唯一的理由就是他们想悄悄将把让出的城池重新抢回来。

想到这里,莫沉就往前走了几步,主要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天机”。

他朝前走了几步,神识瞬间破开了一个人身体上的白光。

【出身:孙文昌,秦周人氏,26周岁……】

【经历:……】

【修为:无】

【未来:在偷袭城池西昌时,在进入城门前被埋下的炸药炸死】

【凶吉:大凶】

然后,他又查看了另外两人的“未来”,其中一人运气比较好,只是炸成了轻伤。

三人很是警惕地打量着莫沉,这个人他们很眼生,而且看打扮也不像是军中之人。

莫沉没有久留,他转身就走。

他走后不久,三人非常谨慎地又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将攻城车移走,用帆布裹住粮草作为假象。

莫沉周围绕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苏颜的身影,他正准备走进帐篷,却被人拦了下来。

外面的骚动很快吸引了帐篷里的人注意。

孙良畴皱起眉头朝着外面的护卫问道:“什么人?”

“报告,外面有一个自称是督战参谋的人想进去。”卫兵走进去帐篷里说道。

孙良畴转过头来,看了徐百福一眼,然后开口道:“让他在外面等着。”

苏颜有些愕然,正准备开口。

“算了,让他进来吧!”徐百福开口道,近几日他的人已经给出了答复,这个年轻人是神天司安排进来的。

莫沉这才走了进去,发现里面许多陌生的面孔,几乎所有穿着盔甲的,都是将军级别。

难怪外面的门卫要拦着自己。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没打扰各位吧?”

“打扰了。”

“没有!”

莫沉眉梢微微抬起,看着那个说打扰的家伙,是一个身高八丈有余的大汉。

看长相,非常粗犷。

此时岑延很是不满,他望着这个年轻人,用训话下属的口吻说道:“这里都是从二品以上的将军,你有什么资格进来?”

莫沉心里一沉,眉梢用力地皱了起来,这话似乎也没说错。

可这样说,他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喜。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咳咳!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分工。”徐百福摆手示意。

“徐将军,我认为这种极其机密的事情,需要保密,不应该让多余的人知晓。”岑延微微仰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莫沉。

在他看来,这个督战参谋就是一个狗屁,哪个六品官员见到他不是哈头弯腰笑的。

这般不懂规矩,居然还敢硬闯进来。

莫沉眼底带笑,反问道:“你是觉得徐将军考虑的没你周到?”

岑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家伙居然还跟自己顶嘴?

徐百福也是一阵苦笑,这小子脑袋还挺灵光啊,说得也没错,自己既然点头了,那岑延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

“好了,就这样吧!”徐百福严肃认真地说道:“要记住,统一口径都说去救援俘虏,确保到达目的地之前,计划没有泄露出去。”

众人纷纷点头,都十分认可这个计划。

帐篷里的几人,只有莫沉还皱起眉头。

他忽然开口道:“此行一去,凶险万分,我不建议。”

顿时,无数双眼睛扫了过来,有些人是诧异,有些人是愕然,还有些人是嘲讽表情地望着莫沉。

“又不用你上前线,你担心什么?”岑延轻蔑地问道。

莫沉摸了摸鼻子,他讪笑道:“我作为督战参谋,只负责出意见,至于要不要采纳意见,那是领帅来决定的。”

有人则是微微摇头,这个年轻人撞铁板上了,这个计划就是领帅徐百福想出来的。

“哦?为何他们都同意了,偏偏你觉得有问题?”徐百福淡笑反问一句,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参谋是不是真有本事。

所有人都等着看莫沉笑话,看他怎么回答。

“我怀疑敌军早就料到了我们的会反过来抢夺城池,所以在里面进行了埋伏。”莫沉没敢直接说埋了炸药。

他考虑到了种种方面,万一自己道穿了有炸药,结果消息走漏,最后敌军改变策略,不放炸药。

那自己岂不是傻眼了。

听到这句话,有些人微微点头,认为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有些人却不认同。

“难不成,就因为害怕敌军有埋伏,所以我们就放弃了?”孙良畴并不同意这种想法。

“打仗总要死人,说不定半路还有人截杀我们。”岑延冷笑道:“真碰上了,谁输谁赢还很难说呢!”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我认为有埋伏的可能性很大!”

他不敢一口咬死,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未来的轨迹。

“行吧,就这样,大家多留个心眼也没错!”徐百福淡笑一声,然后挥手道:“行动!”

几位将领很快就走出了帐篷。

莫沉知道自己的意见被轻视了,如今若真没碰到埋伏,自己可能会被扣上一个杞人忧天的名头。

但如果真碰到了埋伏,必然死伤惨重,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徐百福坐了下来,笑道:“你的顾虑是对的,可若总是瞻前顾后,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莫沉开口问道:“三座城同时出手吗?”

“对,务必一击即中,不能给敌人留有喘息报信的时间。”徐百福决然地说道:“若是能够俘虏敌国的将领,我们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莫沉没有说话,徐百福的想法做法其实没错,可偏偏自己提前预知了结果,只能说敌军的参谋技高一筹。

现在他也盼着有人能够相信自己的话,可别全军覆没了。

徐百福也没有歇息,马上就带着半数兵力集体出征,朝着汉中的方向前去。

汉中是第一个被敌军撕裂的口,汉中周围的地形险峻,汉中前往北宋的国境就必须经过一个鬼门关。

所以往日两军都不敢越线,奈何当时粮草不足,他们才兵行险将,却没想到中了李顾城的诡计。

如今,直接从驻守的军营出征,前往汉中只需一日。

这次一共出动八万兵力,其中徐百福带着四万人,明面朝着汉中行军,而暗地里还有四万人绕后路,打着劫救俘虏的口号,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军。

这四万人分别由三位将军带队,只有他们的亲兵知道,此行的目的实际上是攻略城池。

夜深,明面上的部队开始歇息。

而暗地里的四万人分散脚步,连夜赶路。

这一切,都在徐百福计划中进行。

第四十八章 【谈何埋伏?】

此时,莫沉留守在大营的阵地。

他正握剑蓄势而发,远处是一个稻草人,这是苏颜给他的考验。

大抵两个呼吸。

他猛然刺出一道剑光,飞山剑诀的第一式,他已经熟练掌握,现在锻炼的是精准度。

可隔了一丈之远,剑光偏移,明明对准的是稻草人的胸口,结果只击中了肩膀位置。

苏颜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笨!”

莫沉白了一眼这个家伙,然后静下心来继续练剑,自己没法跟这些变态比。

之所以这般说法,那是因为薛软软随手捡起一颗石头,便准确地击中了稻草人的胸口位置。

她现在正笑咧咧地坐草堆上晃着脚丫子。

与此同时。

徐百福率领的军队已经抵达汉中郊外,此时正在与敌军交涉。

汉中驻守的敌军大抵八万兵力,其他的兵力都分布在刚占领的三座城池,以及看守剩余的六万余俘虏。

汉中城池瞭望塔里,有人正在远眺大疆的军队。

“果然是徐百福,他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道袍,容颜十分年轻。

“魏道人,您觉得他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北宋二等骑兵将韩浩荡诧异地问道.

魏高原眯着眼估计着大疆军队的兵力,目测不足六万人。

也就是起码有将近五万的兵力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忽然有小兵急急忙忙跑上城墙处,来到瞭望台。

“报,我们潜伏在敌军的探子传来密令,大疆的五万兵力兵分三路,想要解放俘虏。”

魏高原仿佛预料中的表情,他问道:“这是昨夜出来的报道吧!”

韩浩荡解释道:“探子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只能在深夜放出消息,如此推测,应该是昨夜发来的军情。”

就在两人商讨的过程中,大疆军中忽然奔出一匹快马,应该是来传递交涉信息。

魏高原笑眯着眼,反问道:“西昌、黄山、陵江,我们每座成只有六千兵力。”

“这……难不成,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抢回三城?”韩浩荡有些震惊地瞪大双眼。

“必然如此,每座城只能驻守六千兵力,是我提的意见。”魏高原眯着眼成一条细线,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你想让鱼上钩,就必须丢出鱼饵。”

韩浩荡心里头掀起惊涛骇浪,这居然是故意设的一个局。

魏高原吩咐道:“现在传令下去,在那三座城池外布置大量炸药,发现敌军来袭时,故意装作惊慌失措,忘记关闭城门。”

韩浩荡兴奋地说道:“是,在下领命!”

说罢,他便风风火火地从瞭望台往下走,如果大疆的士兵真的来了,必然有来无回。

两军依旧在对峙,但并没有爆发战争。

魏高原的命令许多北宋将领都知道了,他们现在就笑看着大疆人自己往坑里面跳。

李顾城此刻正驻守在看守俘虏的营地,每当他从俘虏面前走过,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你这个叛国贼,你不得好死!”

“你对得起你的爹妈吗?”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特别是他知道魏高原安排在三座城池外头放置炸药的计划。

徐百福非常擅长声东击西,越是如此,就越容易遭人反算计。

这一次将计就计,一旦成功,将彻底击垮大疆军队的士气。

在他看来,大疆到处都是暗疾,自己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李顾城听说这个魏高原是古神庙出来的人,如此,他对这个神秘的古庙就更有兴趣了。

渐入深夜。

此时,大疆三支正在赶路的军队已经分别靠近了目标城池。

行程最快的是孙良畴率领的队伍,里面还包含了三千岳家军。

由于已经接近目的地,所以孙良畴的军队并没有太过着急,他需要等候时间,与其他两个军队同时发起进攻。

“好了,大家歇一下,在靠近就容易被发现了。”

如此,整支军队才停下了脚步。

三品中尉卞兴与孙良畴正在商议明日的攻城详细事宜,而岳家的公子岳柏飞则是在旁边仔细听讲。

忽然,孙良畴好笑地说道:“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督战军师,他说敌军已经在城池里设下埋伏,这本来就是被侵略的城池,里面全是敌人,谈何埋伏?”

岳柏飞这个时候脱口而出道:“督战军师?难不成是莫先生?”

“莫沉?”中尉卞兴也楞了一下。

“怎么?两位认识此人?”孙良畴有些惊讶,这岳家怎么也是六大君侯。

中尉卞兴无奈地苦笑道:“何止认识,少爷知晓莫沉是督战军师,还兴奋了几日。”

听到这话,孙良畴就呆住了,这什么意思?

岳柏飞摸着头讪笑道:“莫先生多才多识,我的修行境界停滞许久,也是他指点才让我找到了方向。”

孙良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旋即,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与行军打仗,似乎没有关联吧?”

“若没有关联,他又为何能当得上督战军师?”岳柏飞反问一句。

这倒是把孙良畴嘴里的话给堵住了,确实是这个道理。

中尉卞兴开口道:“谨慎起见,多留个心眼没有错。”

孙良畴微微点头,表示会这样做的。

可并非所有人都是这番想法。

另外的两支军队,正在夜里奔驰……

岑延扯起嗓子道:“动作快点,我们已经被泥泞的路耽误了时间。”

这一次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有将城池夺回,并且活抓北宋的士兵,这样才能将局面扳回来。

在密集的树林里,是第三支军队,由刘德忠来率领。

虽然城池都是易守难攻,可是如今敌军才控制城池没几日,对城池的建筑环境不够熟悉,想必守城的能力不会太强。

在且,他们的军中,有些士兵就是在这些地方长大的,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在这个方面,还是占有优势的。

三支军队,计划在明日清晨,太阳升起时,集体发出进攻。

夜越来越黑,越来越多人看不到路。

第四十九章 【首战失利】求推荐

漆黑的夜里,只有鸟虫在吱吱叫。

在山间,有一道光束射了出来,十分刺眼,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日出时分,空气似乎都显得格外的清新。

这一刻,众人等候已久。

旭日初升,夜黑的阴霾消失不见,人们重新看到了阳光,看到了希望。

几乎在同时,三支军队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夺回西昌,荣我大疆国威。”

“弟兄们,杀!”

哗啦啦的近万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朝着远处的城池杀去。

此时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正在打着哈欠,有些还在打盹,瞬间被满天的怒吼声惊醒。

他们睁开眼睛,便大声喊道:“敌袭!!!”

北宋守在城门口的士兵慌慌张张地敲响了警戒钟,咚咚咚的几声响,按照约定俗成的战鼓鸣声宣告敌军来袭。

城门口的大门此时正开始缓缓关闭。

孙良畴骑着一匹快马,他手握长矛,用力一投出,咻的一声!贯穿了正在关闭城门的士兵身体。

他拿起第二根长矛,却发现关闭城门的士兵居然怕死的逃走了,城门才关到一半。

身后的万人大军都是步行,气势磅礴地往上冲。

孙良畴抬头一看,城门上居然没有射手,他猛然一惊,不对劲!

敌军不可能放弃抵抗,现在似乎随随便便就能杀进城里,他脑海里忽然响了姓莫的年轻人的话,里面有埋伏。

他猛然一拉马绳,急停了脚步,然后抬起手来大声命令道:“停下!”

这一道喊声回荡在整片天地,身后的万人大军也是急急忙忙地停下了脚步。

中尉卞兴皱起眉头大声道:“敌军没有抵抗,城门未关,陈清华出列!”

一个七尺有余的汉子穿着盔甲,应声喊道:“在!”

“你带十个人,进城一看究竟。”中尉卞兴命令道。

这些岳家军几乎都是身经百战,马上就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陈清华领着十个人骑马朝着城门口奔去。

这十个人都是通经脉的练武者,身手不凡,经验丰富,哪怕遇到危险也能全身而退。

数万人便眼睁睁看着这几人靠近城门。

陈清华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他发现周围的泥土似乎有松动的痕迹,可能有陷阱在前面。

他翻身下马,用力地拍了拍马屁股。

只见那匹马惊叫一声,发了狂地往前冲。

就在那么一瞬间,泥土往下轰然陷落,马匹踏空脚,翻身落入陷阱中,瞬间被埋在里面尖刀贯穿身体。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若非紧急喊停,他们多少人要死在这里。

不少人的脸色都发白,抬头看了看孙良畴将军。

孙良畴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城门口有陷阱,再配合上先前敌军的表现,仿佛是有意为之,也就是说他们偷袭城池的计谋,早就被人看穿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猛然一震,那其余的两城是不是也设下了陷阱?

几乎在同时。

遥远的另一座城池,城门口依旧敞开,零零丁丁的几个射手站在城墙上防守,给人一种轻而易举就能夺下这个城的感觉。

岑延大手一挥,军队便往前冲。

旋即,冲在最前面的马匹忽然往下陷,极为可怕,彷如世界末日。

“啊!!!”

马匹尖叫的声音,还有人们惊恐呐喊的叫声。

由于所有人都是往前冲,所以根本没办法马上停住脚步,近乎十分之一的人摔落陷阱被下面的尖刀刺死。

岑延走在最前面,在马匹摔下去陷阱时,他重重一脚踢在了马匹的背上,跳了起来。

可周围的士兵都不是修行者,几乎全都是面带恐惧被刺死。

那一刻,哀嚎冲天。

岑延双眼通红,怒吼一声:“有陷阱,撤退!”

埋藏在外头的炸药已经被点着,他们往回撤的位置,正好埋了炸药。

惊慌的军队往后退了几步,便爆出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底下的炸药爆开,瞬间烟尘四起。

“啊!!!”

“救命!!!”

马上,接二连三的炸药爆开,将部队炸得四分五裂,甚至能看到炸得四肢横飞。

这一幕,简直恐怖到了极点,他们甚至以为到了人间地狱!!!

岑延满脸都是鲜血,他死死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炸药埋放的位置。

能够逃出来的人不多,大概也就那么数百人。

待到爆炸的声响停下,满地横尸,十分惨烈。

岑延的眼睛瞬间泛红,两行热泪流了出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般景象……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底下,眼前近万人的军队,就这样倒在这里。

他们甚至连敌军的城门都没有摸到,极其讽刺。

他声音抽搐地哭喊道:“我是对不起你们。”

仿佛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逃过一劫的士兵也都是哑然无声,直喘着气,死里逃生。

“啊——啊啊啊!!!”

岑延撕心裂肺地朝着老天爷咆哮,声音很大,在周围回荡。

此时城门上,忽然冒出了许多北宋的士兵,他们面带嘲讽地看着底下的残兵败将。

岑延现在心里头除了愤怒,别无其他。

而在另一座城,也几乎在上演着一模一样的剧情,无数人惨死在陷阱之下,往后退又碰上了埋藏好的炸药。

刘德忠率领的队伍虽然不至于全军覆没,可也就剩下那么两千余人。

此时,他抬头看着城墙上的敌军首领,眼底带着一丝恨意。

“回去告诉徐百福,他的小聪明我们军师早就知道了!”

说罢,城墙上的被北宋士兵纷纷笑了起来。

这般嘲讽,实在让人心里难受,可偏偏战败了,他们只能忍了这口气。

今日的战绩,怕是要写入宋朝史记经典战役里。

一日后。

北宋人举杯庆祝。

相反,大疆士兵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士气急速下降,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死气。

大疆驻守边境的兵营里,整个兵营几乎都透着一种失落的气氛,十分压抑。

苏颜嘴巴微微睁开,有些震惊地望着此时正在教小丫头学字的莫沉。

居然真的有埋伏,真给这小子还说对了。

此时,莫沉写了一行字,他正在教着薛软软认字。

“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走入了帐篷里,走入帐篷里不是别人,正是岳柏飞。

他可经历了一场真正的战争,若非莫沉的叮嘱,孙良畴临时喊停,他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莫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啊!”岳柏飞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说道。

薛软软没有看懂这句话什么意思,挠着头。

岳柏飞走近一看,他嘴边微微默念了这一行字,顿时感慨万分。

“好一个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道尽了战争之苦。”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直接问道:“死了多少人?”

岳柏飞叹了一口气:“据说死伤惨重,除了我跟随的部队,其余两军只有伶仃几人回来。”

听到这个结果,莫沉倒吸了一口气。

伶仃几人?

那岂不是相当于全军覆没。

岳柏飞此时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莫先生,这种洞察先机的能力,古来少有。

……

在军中的主营帐篷里,气氛很是沉闷,谁也没有说话。

孙良畴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说道:“又是魏高原,这个人极其阴险,我估计将我们的士兵打成重伤,再送回来,也是他的主意。”

徐百福心情十分糟糕,实际上这一次打败仗,他的责任最重大。

因为是他出的谋略被敌军洞察,提前布局,所以才导致偷袭的失败。

“如今首战失利,已成定数。”徐百福开口道:“怕是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大家商议再做决定。”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露出惊慌之色。

“将军,此战虽败,可却与您无关,是我太过轻敌。”岑延一咬牙道:“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

说罢,岑延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卸下了盔甲。

首战失利,必须有人来负责。

他的意思很简单,自己来背锅,卸掉将军的官职来给上头一个交代,给朝廷给陛下一个交代。

说来虽然简单,可真要这样做,却没几个人有这样的魄力。

那可是领兵几万的正二品镇边将军职位,无数人挤破头都坐不上这个位置。

岑延很干脆,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将盔甲奉上,便转身离去。

众人看着他走出帐篷的背影,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岑延刚走出帐篷,就碰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莫沉此时正朝着主营帐篷走来,看到岑延如今的打扮,穿着老旧的白素色贴身衣服,顿时有些愕然。

反倒是站在旁边的中尉卞兴语气沉重地说道:“他应当是卸甲离职了。”

卸甲离职,这个词不难理解,莫沉当然明白。

岑延脸色难看,直接转头离去。

莫沉忽然开口道:“等下。”

岑延眼眶微微湿润,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当时当时多留个心眼就好了。

此时他鼻子微酸,咬着牙转过来头,问道:“怎么?你是想趁机羞辱我一番?”

他在帐篷里曾经讽刺过这个年轻人,此刻证明自己错了,他没有逃避,如果对方要骂,就骂吧!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太喜欢落井下石。

真正的胜利,从来就不是嘲笑别人。

莫沉缓缓开口:“你想不想赢?”

岑延整个人僵住了,眼瞳微微睁大,很是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第五十章 【揪出内奸】

岑延整个人僵住了,眼瞳微微睁大,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嘴巴打开,然后又闭上,似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莫沉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多说,转过走进了主营帐篷里。

这个时候,当莫沉再一次出现在这个地方。

周围望向他的眼神显然变得不一样了。

徐百福笑着招手道:“参谋来了,我刚才还提到你。”

“孙将军能够躲过一劫,正是你的提醒起到了作用。”

孙良畴也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敌军军师乃是古神庙派出的人,而古神庙又是千年古庙,如此底蕴,实在恐怖。”

这一千年到底发生了多少次战事,如果这些战况大多数都被记载下来,那么熟读这些战事的人,自然用军如神。

“我有个建议。”莫沉缓缓开口道。

要是前些日子,根本没人会在意他有什么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怎么也得参看一番,不管能不能用得上,多听听总是没错的。

“你说!”徐百福挥着手道。

“如今陷入僵局,我们很难寻求突破,不如先把内奸给逮出来。”莫沉建议道。

几位将领都愣住了,这内奸怎么分辨?

又怎么揪出来?

“敌军能够提前做好布局,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我们军情被泄露了,第二种是敌方军师确实聪慧过人。”莫沉解释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导致我们战败,那就太冤了!”

他这一说,大家瞬间把这件事重视起来了。

虽然上次的计划只是透露给部分亲兵知道,可不代表亲兵就没有被收买的人。

莫沉笑道:“对于行军打仗,我实际上懂得并不多,大局当然还靠徐将军。”

气氛稍微有些缓和,但士兵们还是非常沮丧。

莫沉则是找了几位将军,希望他们能把亲兵的资料给自己过目。

大概到了正午。

敌军送来一封战书。

大概意思就是让大疆的朝廷,继续让出剩余的七座城池,否则将杀死余下所有的战俘。

这是逼着他们,继续换城池。

正午的烈日很猛,晒得人浑身发热,还有士兵出现昏倒的现象。

而这两日的战况以及北宋的要求,已经派遣实力出众的修行者千里赶路送回长陵。

实际上,每一次紧急战报,都会累死好几匹马。

莫沉则是带着小丫头在军营里面转悠,带着一个小女孩,更容易降低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此时手上握着好些干粮银两,打着慰问各大将军亲兵的名头,寻到了这些人的歇脚地。

他送上干粮与银两,喝口水便走。

几乎没有多久。

他就逮到了这个内奸。

【出身:尤宏毅,东璧人氏,三十二周岁……】

【经历:年幼时曾被山贼劫走,在山上苦力,两年后被宋朝军队救出……】

【修为:筑基境二阶……】

【未来:出卖大疆军情,大疆兵败后假死回到北宋,升官加爵……】

尤宏毅如今是从五品副将官,是戚荣轩的得力副手,率领戚荣轩的亲兵百人,以及掌控兵权两千。

莫沉没有动声色,这可不是小探子,已经算是深入到了将军层面。

他继续探访这些亲兵,大抵在入夜的时刻,又发现了一个内奸。

这个内奸只是一名普通的大疆士兵,可收了巨额钱财,才铤而走险为敌军提供情报。

莫沉脑子一转,便大喊道:“逮住他,他是内奸。”

那人做贼心虚,顿时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但很快就被同僚给制服了。

莫沉的在这一生喊虽然不算大声,但也悄悄融入了真气,所有声音传播的很远。

马上就两位将领赶了过来。

尤宏毅红着眼愤怒道:“就是你出卖了军情,害死了我们数万兄弟。”

说罢,他很是激动地抽出长剑,似乎想要杀了这个叛徒。

这表情虽然十分到位,可他的意图在莫沉眼底,却全部暴露,应该是想要杀人灭口。

莫沉袖口处藏着的小石头滑出,带着一股剑气飞驰而出,朝着尤宏毅射了过去。

尤宏毅原本刺向内奸的剑,不得不停下来,挡住莫沉的攻击。

他脸色猛然黑了,反声问道:“你要做甚?”

“这个人知晓诸多情报,你这样将他杀了,岂不是断了我们消息源头。”莫沉很是不满地反驳道。

尤宏毅微微咬了咬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已经没办法将这个人杀死,此时才叹了一口气,面露忧伤地说道:“你说得对,是我情绪太激动了,差点误了事。”

说罢,他才收起剑来。

莫沉轻声笑道:“情绪激动,可以理解!”

戚荣轩也是训了自己副军两句,然后扣押着这个内奸朝着大营帐篷的方向走去。

周围一堆人看戏,知晓此人是内奸之后,都谩骂不已。

莫沉起初确实是想着先将内奸逮出来,这样才方便自己放手施展,可现在他忽然心生一计。

既然尤宏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何不用来给北宋人下个套?

莫沉摸了摸鼻子,他没有跟着去审讯,这个抓出来的只是小兵小卒,真正的内奸还没露头。

回到歇脚处,苏颜正躲在帐篷里喝着小酒,优哉游哉的模样。

而薛软软则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毛笔,开始学写字。

莫沉笑着走了过来,这写的字虽然歪歪扭扭,倒也看得出是什么字。

小姑娘笑咧咧地开口道:“先生先生,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好,比我刚学的时候好看多了。”莫沉夸奖道。

薛软软继续认真练字,她非常认真。

莫沉正在想这个陷阱怎么设,他朝着苏颜问道:“前辈,我想知道,修行者到底能敌多少士兵。”

苏颜稍微思索,然后开口道:“若是单打独斗,一个初入脱凡境的修行者可敌十多名战场士兵。”

“若是修为再高一些,到了脱凡镜巅峰,能敌三十人而不败。”

“而筑基境的修行者,可敌百人,实际上修为越是深厚,这个数字越大。”

“至于御空镜一般都是将军,像是那岳家的三千岳家军几乎都是通经脉的好手,他们联手对敌,可擒住御空镜初阶的修行者。”

苏颜淡笑一声:“至于继续往上的修行者,就说不准了,能杀几个,就看他的剑快不快,真气什么时候耗费完毕。”

莫沉算是听明白了,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在战场上夺人性命像是割草,可割草也会费力,总有累的时候。

他的想法很简单,让尤宏毅跟随军队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人自然会泄露军情。

只要给敌军在半路截杀的机会,到时候给敌军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好戏。

想到这里,莫沉逐渐兴奋起来,对他来说,真正的战局现在才开始。

第五十一章 【双龙出击】

天渐渐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众人躲在帐篷里头,都在聊着今日发生的事。

“听说,有一个内奸被抓了!”

“很可能,首战告败就是他泄的密?”

士兵们聊的很是火热,将那个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这种人真是不得好死!”

“边境失守是因为高官的反叛,如果军中又藏有内奸,这仗还怎么打!”

虽然逮出来的一个内奸,可谁也没办法保证,剩下的人都是忠心的。

此时,军心动摇,人与人之间似乎失去了信心。

在另一个帐篷里,几位军官正在讨论着相同的事。

正六品军官忍着怒气说道:“听说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了那个人曾经泄露过军情。”

尤宏毅诧异地问道:“到底这个内奸是怎么被揪出来?”

“这个说起来也神奇,据说是那个年轻的督战参谋找出来的,能在数万人的军营里能找到这颗害人虫,还真厉害。”有人夸奖道。

尤宏毅揉了揉脑袋,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面孔。

他开口道:“应该是掌握了某种线索吧,否则不可能凭空瞎猜!”

“应该是吧!”

“哎,我还听说了,这次唯独孙将军领的兵逃过一劫,好像也是听了那个参谋提的意见。”

这种消息虽然没有传到普通士兵的人群里,可许多将领都有所耳闻。

尤宏毅一副坦荡的表情,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参谋还算有点本事啊!”

议论的声音几乎不断。

而审讯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几个主要将军都聚在一起商议。

刘德忠发言道:“依我看,十有八九是魏高原故意为之,否则为何只用六千人镇守城池?”

“我觉得有点奇怪,以北宋目前的兵力,直接吃下五座城绰绰有余,他为何铤而走险?非要十座城?”

众人陷入了沉默,这十座城如果真的让了出去,对方未必吃得下。

这样一提醒,徐百福猛然站了起来,开口道:“他是要我们内部乱起来,完全是故意的,十座城的百姓无处安置,大疆国土将会出现暴乱,民不聊生。”

如此,大家都想明白了,敌军的真正目的居然是大疆内部的矛盾,魏高原居然如此阴险。

从二品镇边将军史昊乾开口道:“既然如此,这城就万万不能让了!”

“确实不能让。”徐百福咬着牙,不能顺着敌军的意思去做,否则只会永远被牵着鼻子走。

当初援军没有抵达边境,那个时候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让,不仅救不回战俘,边境剩余的三万兵力也无法抵抗敌军的兵力。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正在几人绞尽脑汁,仍然想不出对策的时候。

忽然有人走进帐篷里……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莫沉从容不迫地开口道:“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军被俘近十万人,如此庞大的人数他们要安置,要看守,想必非常困难。”莫沉开口道。

徐百福点头道:“敌军派遣了四万兵力看守俘虏。”

“知道位置?”莫沉眼睛微微一紧,问道。

镇边将军史昊乾开口道:“知道!”

“好,我们上次偷袭城池,之所以暴露,那是因为有内奸混在军中,而且数万兵力,行踪不够隐蔽。”莫沉分析道。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莫沉望着徐百福说道:“恐怕敌军的军师,对徐将军您的性格了如指掌,甚至很可能在战前就已经分析透彻,知道您会用什么战术。”

大家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徐百福曾经在边境与北宋敌军交战十多年,如果有人要总结他的战法,也并不困难。

莫沉开口笑道:“您擅长声东击西,我们可以来一个双龙出击。”

这听得众人一脸懵逼……

“这……何谓双龙出击?”徐百福有些尴尬地问道。

莫沉轻声一笑:“很简单,我们再一次兵分两路,而这一次,两路都是真的,并无虚实之分。”

孙良畴不仅露出苦笑,这算什么计谋,这不就是普通的行军罢了。

不过,徐百福倒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般简单的做法,敌军或许会认为自己是声东击西,就有可能在某一边放松警惕。

他微微点了他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两路兵如何分?”

莫沉开口道:“大家应该非常清楚,现在导致我们十分被动的原因,就在于敌军俘虏了我们的士兵。”

“你是准备其中一路去救援俘虏?”刘德忠倒吸了一口气,这四万兵里驻守,去营救的人少了,打不过!如果去的人多,必然逃不过敌军的探子,只会面临一场硬仗。

“我分析过了,这一路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莫沉笑道:“我建议在军中抽出所有修行者组成部队,再配上三千岳家军,轻装上阵。”

徐百福沉住气来考虑得失,其实这个想法他也曾经考虑过,只不过冒的险太大了。

“如此组成,好处就是机动性高,哪怕是遇到了敌方大军,敌不过也能保存大量实力退守回来。”

这个问题,莫沉仔细考虑过了,修行者那么厉害,为什么只能对付十几个士兵。

很大的原因是双拳难敌四手,在战场这样的地方,周围全是敌人,自然打不过几个人。

可凭借他们的身手,安全撤退并不困难。像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他要逃走的话,除非敌军的修行者硬追,否则凭借普通的士兵,怎么可能留得住。

孙良畴眼睛一亮:“这说不定能行得通,敌军只有四万兵力看守,我们的队伍人数少,行动快,哪怕救不出人,也能安全撤退。”

“大家别忘了,我们还有几万兵力在敌军的阵营里,我们并不需要真正将他们营救出来,只要打开兵器库,解开他们的束缚,如此战况将变成我们七万余人加上修行者部队,对抗敌军四万兵力。”莫沉补充道。

这一说,大家忽然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

确实一旦被俘虏的兵力解放,进行一个反抗,那么我军的实力将会反过来压过敌军。

徐百福笑着夸奖道:“这一点是我忽略了,我也曾想过派遣修行者去救人,但考虑到数万人没办法轻易救出,就放弃了。”

莫沉解释道:“至于另外一支队伍,则是聚集剩余的所有兵力攻陷一座城池。”

“剩余所有兵力,你要用十万人攻陷一座城?”徐百福嘴巴微微张开,显得有些吃惊,在他看来这明显是杀猪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莫沉双手抱胸,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的十万士兵,其中有三万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如今又是士气低下,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这一解释,在场的将军都听明白了,十万人攻城,必然是一边倒的大胜战。

如此不仅仅可以给新兵积累经验,更重要的是能够稳固军心。

想到这里,大家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重新燃起了希望。

刘德忠很是佩服地看着莫沉,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简直是天才啊!

徐百福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这般年轻能想出这种谋略,果真英雄出少年啊!

“好,几位马上将手底下的修行者聚起来,这一次行动必须保证不能再泄露出去。”徐百福十分认真地叮嘱道。

莫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知道,内奸仍然潜伏在军中,这一次修行者队伍去营救俘虏的事情,百分百会泄露。

孙良畴起初对于这个督战军师,是不以为然的,此刻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看向莫沉的眼神都有些敬重起来。

天边有一只白鸽飞过。

这只白鸽飞很快,他朝着汉中的方向飞去,慢慢落到了北宋军营中。

一个卫兵心急如焚地朝着主营帐篷奔去,将白鸽携带的小纸条递给将军喻康乐。

喻康乐慢慢拆开这个小纸条,里面小字密密麻麻写了一行。

“一个叫莫沉的年轻人将我军的探子揪了出来,他是大疆军队的督战军师,上次孙良畴能逃过一劫,也是他立得功。”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马上让莫沉二字,进入北宋将军的视野中。

喻康乐嘴里喃喃道:“莫沉?”

他一招手,便喊来了一位护卫,吩咐道:“你去问问李顾城,知不知道有一个叫莫沉的人。”

“是!”护卫点头应声。

大抵片刻,护卫在后营中找到了李顾城,并把将军的交托告之。

李顾城眼角微微往上抬,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记不得了,应该是从长陵出来的一个小子吧,据说胆子挺大,没有修为却敢去西陵院当老师,最后被人踹了出来。”

喻康乐收到回复后,便将这张密信小纸条烧掉,他觉得李顾城没有必要说谎。

那看来自己也没必要在这个人身上花太多的心思。

第五十二章 【出不了差错】

深夜,军中所有的修行者都被召集在一起。

岑延虽然辞掉了将军的身份,可他御空境初阶的修为,却能当大用。

天已经漆黑一片,所以只能依靠四周的火把来看清大家的面孔。

不过莫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徐胜作为一名修行者,自然也在人群中。

他是新兵,所以没有参与前面的偷袭城池行动,反倒是躲过了危机。

可莫沉的出现,打乱的历史轨迹的走向,所以徐胜的未来,现在又变得模糊起来。

徐胜看到莫先生,顿时有些兴奋,可又不敢单独上前问好。

莫沉一边打量着这群人,一边往人群里走去,他拍了拍一位兄弟的肩膀,笑道:“身子骨确实强壮。”

那个被夸奖的修行者,顿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虽然莫沉只是脱凡境二阶的修为,或许这里面的十个人有八个人比他的修为要高。

可此刻,莫沉在军中的地位却远高于他们。

莫沉这一边走一边夸奖,就来到了徐胜的身旁,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然后偷偷给对方手里塞去。

“在最危急的时刻,再打开来看。”

莫沉的声音很低,若非刻意去留意,旁人根本听不到。

徐胜眼底一紧,顿时严肃认真地将纸条给收了起来。

莫沉转悠了一圈,旁边的副官汇报道:“一共是三百二十位修行者,其中二百九十六人是脱凡境,二十一人为筑基境,三人御空境修为。”

莫沉点了点头,这样算起来,这里的人加上岳家军,也就是三千三百余人,可这兵力足以对抗敌军万人。

三位御空境的修行者,分别是岑延、戚荣轩、刘德忠。

其余的将军则是随军攻城。

当然,绝大部分将军手底下的护卫副将,都在这里,包括戚荣轩的副将尤宏毅。

莫沉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甚至一眼都没有正视过这个人。

岳柏飞原本也想要跟随岳家军前往救援,却被莫沉在名单里剔除了,实际上这一队人就是他引诱敌军布的局。

作为岳家的后人,莫沉并不希望对方出现什么闪失。

安排敲定。

今夜整顿完毕,明日便开始出发。

莫沉透过天机,看到了这行人的未来,页确定乐会有敌军在半路拦截,他才放下心来。

没人拦截的话,自己的计划就落空了。

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包括修行者队伍前往救援的消息会泄露,敌军会在路上伏击。

夜色越发的皎洁,抬头能看到许多星星。

莫沉将薛软软哄睡觉后,便一个人站在帐篷外面发呆。

“小心!”

忽然一道白光从他的背后飞了过来,莫沉着急地往旁边闪躲,只见一颗小石头击中了外面的粮草堆。

莫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苏颜正嘴角带笑地看着他。

“你……”

“我这是在锻炼你的应变能力,要知道修行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警惕。”苏颜一副很有理由地说道。

莫沉白了苏颜一眼,这个前辈心性洒脱,有时候还会戏弄自己一番,他已经习惯了。

今日,他看到徐胜的那一刻,许多回忆浮现在脑海里。

当初为了让徐胜戒掉毒瘾,徐昌盛求着自己,甚至不惜想要打断儿子的腿。

他又想起岑延脱了盔甲从帐篷里走出来的那一幕,对方落魄的背影。

这一场战争,他知道必须要赢得漂亮。

这样,自己重新回到长陵,西陵院的那群长老采不敢大声跟自己说话。

周围的邻居,也不会看到有人跪在自己门口,而嘲笑那个下跪的人。

如此,一眨眼。

天就亮了。

昨日下过一场雨,地下的泥土比较松软,这种情况下很难在城池外布置陷阱,挖的坑肯定都积水了。

如果埋了炸药,早就被淋湿了,也不可能点得着。

这一次行动全体出击,整个军营都收拾起来,剩余的十万兵力朝着西昌城池进军。

而修行者与三千岳家军,先是跟随大军走过一段里,然后在深夜里偷偷分路出发。

一旦敌军获取情报,再配合上莫沉给探子下的套,敌军很难在十万兵力攻城这边动手脚

如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围堵三千岳家军,一旦活抓了这些修行者,自然也就活抓了大疆军队半数以上的领兵将领。

对于大疆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此时,在北宋的军营里,探子准确地汇报了敌军的信息。

“他们真的朝着西昌去了?”怀化将军昌宏旷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又是声东击西?”韩浩荡好笑道:“这个徐百福真是只懂一个套路啊!”

喻康乐笑着摇了摇头:“这哪是声东击西,这左右开弓!”

“哦?那他们还真贪心啊!”昌宏旷笑道:“我这就点兵四万,在路上截杀他们的小分队。”

“可这十万人攻西昌,他们是势在必得啊!”有人感叹道。

韩浩荡嘲讽地笑道:“不可能,我们手里有战俘,他们真的不怕这七万人头颅落地?”

“或许,他们还指望着那三千人能够揪出战俘呢!”喻康乐开玩笑道。

几人商议一番,便得出了结论,敌军人数庞大,想要抵达西昌还有一些日子。

应对策略很快送到了北宋军师,魏高原的手里。

他此时正在楼台出喝着茶。

“报,敌军一路前往西昌,而我军探子传来消息,大疆三百位修行者包括许多将领,将随同三千岳家军前往救援战俘。”

魏高原此刻喝了一口茶,他正在下棋,可对面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自顾自地摸起黑子,显得犹豫不决。

“事出必有因,谁给他的胆子,三千人就想要来救人?”他沉着声问道。

虽然魏高原的容颜十分年轻,可声音却像是老人那般沧桑。

巨大的对比让第一次来报信的士兵僵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见鬼了那般。

“此行,他们有二十几人筑基境修为,还有御空境的将领,昌宏旷将军已经点兵四万,准备活捉这群人。”

魏高原顿了顿,又摸起来一颗白子,赫然!他竟然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不对劲。

魏高原觉得大疆的做法不对劲。

徐百福这个人行军较为谨慎,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难不成已经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才出此下策?

他左思右想,发现只要将这群将领活捉回来,大疆几乎就可以宣告投降了。

如此冒险的行为,根本不像是徐百福的作风。

他忽然又想起了前两日,大疆揪出了一名内奸的消息,难不成徐百福这个人会幼稚地以为,揪出了一个内奸,军营中就没有宋朝的探子了?就没人知道,这三千兵力偷偷潜了出来?

魏高原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他招手道:“知道了,回去吧!”

“是!”报信的士兵赶紧撤出。

旋即,魏高原的回复就传到了帐篷里的将军耳朵里,大家得知军师没有意见,便按照原计划进行。

目前怎么看,这个计划都出不了的差错。

可真的出不了差错么?

魏高原的眉梢深深皱紧,一股不安缓缓滋生,他隐约觉得事情出现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第五十三章 【兵分两路】

天边。

有一道彩霞,大雨过后空气特别新鲜。

在茂密的树林里,有一伙人行军的速度非常快,正是修行者组成的队伍。

为了防止遇上埋伏,刘德忠特意安排几个手脚麻利,修为到了筑基境的将领在前方探路。

确定安全后,再率领着三千岳家军往前走。

虽然大家都觉得此行人数较少,行动也隐蔽,不需要太过担心,可刘德忠始终保持着非常高的警戒心。

足足过了将近八九个时辰,尤宏毅才找到机会偷偷报信,用特殊的符号来标记队伍的行踪,以便北宋军队能够根据标记找到人。

大抵片刻,尤宏毅回到了队伍里,汇报道:“前方一切正常。”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去探查,因为前面不可能有埋伏。

刘德忠点了点头,这才挥手让队伍前行。

正由于他的过分谨慎,导致原本只需两日的行程,硬生生变成了三日。

……

在十万人大军歇脚的时候,莫沉一个人寻到了主帐篷处。

徐百福此时正在地图上比划,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就开口道:“如果没猜错,目前我的副将应该在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地图,那是一条线串起来的行军路线。

莫沉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帐篷附近没有生人,不过还有两名护卫在外头。

在进门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了,这两人都不是内奸。

可为了谨慎起见,莫沉早就把自己的计划写了下来。

他此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到了徐百福的手里。

徐百福拆开一看,顿时呆住了眼,猛然抬头看着莫沉,眼底是惊骇与震惊。

莫沉眼角带笑,用食指微微放在嘴唇前,示意不要声张。

“敌军将会在路上伏击修行者队伍,这是我故意放出去的诱饵,现在我军分出五万兵力,以攻打另一座城池为由,分路而行,支援三千岳家军。”

徐百福看着这行字,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双龙出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个年轻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给北宋的军师下个套。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大疆不仅夺回一座城池,还很可能吃掉敌军一支军队,那就是一场真正意义的大胜战。

徐百福倒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问道:“你确定敌方会出军?”

莫沉异常自信地开口道:“必然!”

徐百福马上走到旁边点起火烛,然后将这张纸条烧掉,回头问道:“那边你也安排好了?”

他必须再三确认,如果真是如此,他出军不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实际上,莫沉并没有安排,尤宏毅是叛徒的事情,不能透露出去。

否则哪怕是不经意间眼神暴露了,也可能会导致他的计划泡汤。

莫沉沉着气说道:“没有时间的,行动吧!”

徐百福硬是憋着一口气,如此重要的事情,这个家伙居然没跟自己商量!

他瞪了一眼莫沉,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出帐篷。

“孙良畴,你率领五万精兵,立即出征,前往第二座城池黄山,我们一口气夺下两个城池。”

几乎所有人士兵都知道了,原来徐将军想要一下子攻打两个城池,五万兵力各攻一座城池,敌军只有几千人,显然是行得通的。

孙良畴眼珠子一瞪,露出愕然地表情,问道:“要不把三万新兵分开?”

徐百福嘴边吐出一句话,他的声音非常小,用真气直接传到对方的耳边,只有到了御空境修为,才能做到。

“你假意攻城,实际上则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支援岳家军,将会有敌军在路上拦截他们。”

听完这句话,孙良畴嘴巴直接张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那般,表情十分惊诧。

徐百福故作镇定地笑道:“祝你旗开得胜!”

其实,他自己心里头也在担心。

旋即,孙良畴严肃认真地喊道:“末将领命,哪怕豁出去也要完成任务!”

说罢,他便雷厉风行地朝着军队歇息处走去,将有战场经验的老将挑出来。

至于徐百福,则是回到了帐篷中。

此时,莫沉正双手撑在地图上观察三座城池,以及汉中的地理位置,他特别在意的是那个标记着鬼门关的地方。

徐百福刚走进帐篷,脚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回头对这着两个门卫说道:“你们先去喝口水。”

将两个护卫调走后,他才板着脸对莫沉批评道:“如此冒险的计划,为何没有与我提前商议?”

莫沉笑着反问一句:“我若是瞒不过你,又如何瞒得过敌军的军师?”

徐百福顿时哑口无言,这理由他不得不服气。

也并非没有道理。

敌军的军师再厉害,估计也没办法看清楚这局中局,先是假意攻城,实际上是救援战俘。

现在又是兵分两路假意攻城,实则是增兵救援部队。

如此连番算计,他重新回想起来,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居然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布的局。

莫沉笑着解释道:“为何当日,我军选择假意出军,却去偷袭城池。”

徐百福咬了咬牙,开口道:“因为敌军只有六千人驻守城池,我当时觉得可以拿下。”

“道理就是那么简单,如今我们岳家军配上修行者将领,也不过三千余人,敌军自然也觉得轻而易举就能拿下。”莫沉淡笑一声说道:“他们实际上是用了诱敌之计,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这话虽然说得轻松,可并非谁都能做到。

此刻,徐百福已经完全将莫沉的地位抬到了一个能够调遣十万兵力的军师位置上。

哪怕在这之前,莫沉的嗅觉非常灵敏,嗅到了敌人在城池有埋伏。他也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想得比较周到,做事比较谨慎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这个年轻人绝对有资格坐稳军师的位置。

孙良畴率领着五万精兵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军。

而徐百福则是领着其余兵力,继续朝着目标城池西昌前进,西昌的位置是最靠近汉中的城池,只要将西昌攻打下来,那么其余两座被北宋占领的城池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尴尬地步。

徐百福既然知道敌军的真正目的,是想让大疆内部百姓陷入混乱,所以哪怕是牺牲的那七万的战俘,也绝对不能让出一座城。

或许这样做,自己将要遭到无数人谴责,但决不能让北宋的阴谋得逞。

徐百福的态度很是坚定,像是长陵渭河边的那颗老榕树,一扎根便活了上百年。

第五十四章 【敌袭】

一日后。

吱吱吱的鸟虫叫声。

前往救援战俘的先锋部队里,徐胜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盘坐在草丛里。

因为沉迷赌场导致修为跌了一个阶级,如今总算是重新捡了回来。

此刻,他的修为又回到了脱凡境五阶,以徐胜目前的年龄来看,虽然修为不算是惊艳,但也算不得平凡。

在这种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修行者突破是常见的事情。

很快他的脚步又追上了大部队。

当初,莫先生扬言,自己只有从军才能找到出路,他还迷迷糊糊,不太明白。

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原来先生居然是督战参谋。

“大家歇一下,换人到前面探路。”刘德忠开口道。

原本安排去前面探路的将领正准备站起来,尤宏毅早一步抢先开口道:“我来吧!”

这探路的活,虽然不算辛苦,可危险还是有的,有人愿意顶替自己,当然没人会反对。

毕竟已经靠近了北宋扣押战俘的地方,周围算不上安全。

如果按照计划中的进程,应该明日早上就到达敌军营地。

可刘德忠经常让他们修行,每次走出一段路,都要派出修行者探路,这才将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推迟了大半日。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等大疆十万大军到了西昌周围,能够吸引到敌军的注意,他才开始动手。

所以故意拖慢了时间。

大抵片刻,尤宏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开口道:“前方并无埋伏,周围安全,可落脚。”

刘德忠深吸了一口气,便招来了二十多名筑基境的修行者。

“大家记住自己的任务,你们切记别跟敌军纠缠,要尽快解放我军俘虏。”

“是!”众人齐声应到,声音十分洪亮。

至于三千岳家军,则是有中尉卞兴来率领,毕竟是岳家人的军队,军权不可能交出去。

尤宏毅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站在角落的位置,根本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为了保证能够困住这群修为高深的将领,宋朝的四万兵力并没有第一时间杀出来,而是采取一种迂回的包围方式。

宋朝的数万兵力已经绕路散成了一个大圈,将他们重重围住。

如此,哪怕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也是插翼难飞。

至于那三个御空境的将军,自然有人来对付。

天渐渐暗了下来。

进入深夜。

尤宏毅他借以解手的名义,在营地里转了一圈,趁着守夜的士兵在打瞌睡,他来到了上风口,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粉末倒在了周围的树枝上。

只要风轻轻吹过,这些粉末就将会随风飘荡。

夜里分别安排了近百人在周围守着,时刻警戒防止敌军夜袭。

徐胜被安排守夜,可他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旁边的哥们说去喝口水,结果去了近乎半个时辰都没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报上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找一找那个哥们。

徐胜朝着堆放干粮的位置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脚底下居然多了一个人。

他低头一看,这不就是站在自己旁边守夜的哥们,居然躺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苦笑。

他用力踹了踹那个家伙,结果还是没能踹醒,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回到了自己守夜的位置上。

夜色越来越深,就连他也禁不住有些犯困了。

眼睛一闭一睁,天就渐渐亮了。

天光乍亮,树叶上还留着露珠。

忽然远处的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徐胜警惕地望了过去,他准备喊起身旁的兄弟过去看。

结果回头一看,居然好几个人都睡着了。

“起来起来!”

他使劲地拽着那几人,其中两个像是睡死了一样,根本醒不来,倒是还有两人很快睁眼。

忽然一声哨响!

哔哔!!!

“敌袭!”

远处有人扯破嗓子地喊道:“发现敌军!”

呐喊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从梦中醒了过来。

刘德忠觉得很奇怪,不知为何,昨天夜里居然特别犯困,他不知不觉就眯了一会,睁眼就听到了敌袭。

此刻,他着急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这才发现百米之外密密麻麻的北宋敌军朝着他们逼近。

他的第一感觉是糟糕了,肯定是昨晚暴露的行踪,被包围了。

“寻找突破的方向!”

“报,东边发现敌军身影!”

“报,西边发现敌军身影!”

“报,北边发现敌军身影!”

“报!南边……”

哗啦啦的一下子,大家都傻眼了,这居然是被敌军包围了?

岑延觉得很是诡异,自己居然也睡着了,他用手轻轻摸了摸鼻子前,才发现摸到了些许粉末。

“该死,是北宋的催眠散,一旦吸入,人很容易被催眠入睡!”他大声骂道。

四万兵力早就连夜包围了他们,如今开始收拢包围的范围,将他们重重困住。

岑延知道肯定队伍踩进了敌军的陷阱,他怒着声道:“大家跟我来,我们破开一个口子杀出去。”

听到这句话,大家才醒悟起来,他们可不是普通的队伍,可是聚集了许多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每一个士兵都是通经脉的人,他们双手可举百斤大石,以一敌三不成问题。

此时,昌宏旷骑着一匹白马,他犹如胜利者那般从容地出现在大疆将领的视线中。

昌宏旷开口道:“我军四万人已经将你们重重包围,劝你们放弃抵抗,降者不杀!”

顿时所有人的脸都刷的一下黑了!

四万人?

居然有四万敌军连夜将他们包围了?

“不可能,昨夜明明已经探过路了!”戚荣轩很是震惊地开口道,他左右四顾,想要从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副手,昨天正是尤宏毅探的路。

不可能四万人的军队都发现不了吧?

岑延眼底透着股寒气,他冷着声道:“唯一的解释,是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戚荣轩十分不相信,他顿时脚踏虚空,想要寻找尤宏毅的身影。

可他刚刚跳起来,就迎来了无数的飞箭,这些飞箭箭头都抹上了毒药,几乎一触即死!

戚荣轩虽然能够使用真气抵抗敌军的箭雨,可底下的士兵,却有些人中了箭,发出惨叫声!

“啊!”

咻咻咻!

一大批人倒在地上,实力相差悬殊,让人情不自禁开始颤抖。

三千余人对上四万兵力,还是重重包围,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看着箭如雨下,无数的人痛苦呻吟,戚荣轩猛然爆出一股庞大的真气,他在虚空中凝聚了一把刀,狠狠朝着敌军挥去。

这把刀很大很长,直接砸死数十人!

这场实力悬殊战斗,此刻拉开了序幕。

“杀!”

“杀!”

两军交锋,狠狠地冲撞在一起……

大抵两个呼吸,徐胜的衣裳就被鲜血染红了,这只不过是他砍下的第三个敌人头颅。

可敌军有四万人,我军只有三千余人,除非每个人都能以一敌十。

一抹鲜血溅出,又是一名大疆的士兵倒下。

徐胜不小心被人从身后偷袭砍了一刀,顿时整个人天昏地暗,差点跪倒下来。

他反手一刀杀死了那个偷袭自己的家伙,但自己已经受了重伤。

可他也仅仅是杀了第六个人!

不够!

这远远还不够!

许多人都杀红了眼。

一个……两个……三个。

岑延手握弯刀,像是割草那般一步杀一人,可偏偏杀死一个又来一个,几乎无穷无尽。

而身边的大疆士兵则是一个个慢慢倒下。

由于尤宏毅已经泄露了这边修行者的人数,所以敌军是有备而来!!!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岑延的身前,那挡在他身前的那个人,曾在十年前与他一同喝过庆功酒!

这个人,便是跟随李顾城一同叛国的魏茂才。

此刻,周围的谩骂哭喊声像是消失不见那般,岑延的世界静的可怕。

岑延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他眼底的杀意越发的浓厚,手上的弯刀越握越紧!

他微微张开,喊了一个字:“杀!”

魏茂才也是御空境的修为,自然不惧怕对方。

几乎所有大疆的修行者,都碰到了对手,这显然就是一场准备充分的截杀。

不用说明白,大家心里头都清楚,必然是出现了内鬼,暴露了军情。

由于大疆的将领几乎被纠缠住,其余的士兵更是节节败退。

三千人很快就死了一半,剩下一般人缩在一起。

徐胜此刻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

鲜血将他的衣衫染红,他捂着胸口的时候,忽然摸到了奇怪的东西。

他两眼瞪大,脑海里一震,是纸条!

在出发之前,莫先生曾交托给他一张纸条,为了防止丢失,他甚至直接用针线将纸条缝在了胸口的衣服处。

此刻,徐胜大力“撕”破了上衣,露出充满力量的赤裸身体。

他咬着牙神情紧张地拆开这张纸条,由于当时莫先生大交代,必须在最紧要的时刻在打开,所以他没有提前偷看。

此时打开纸条,里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撑住,援军马上到了!”

他的眼眶,瞬间湿了……

第五十五章 【愿做刀下魂,不当敌军俘】

三千岳家军,如今仅剩一千余人。

他们要面对的是数不清的敌军士兵,敌人无穷无尽,根本杀不尽。

若非修为最低也是通经脉的士兵,他们早就力竭而亡。

一名筑基境的将领被击伤吐血,他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双眼通红,嘴边还余留着血迹。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黑白一片。

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倒下前,多杀两个敌人垫背。

在远处关押着俘虏的军营里,李顾城正在喝着烈酒,酒劲很大,喝的他满脸通红。

哪怕如此,他也没有动用功力将酒气逼出。

他像是能听到百里之外的那场厮杀,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场虐杀,兵力悬殊,战局必然会一边倒。

他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意摇了摇头。

“也不过如此罢了!”

几乎在同时,大疆兵分两路,抽出五万精兵攻打第二个城池的消息,送到了魏高原的住处。

他目前住在汉中的一座阁楼里,这座阁楼曾经是汉中权贵集资而建。

阁楼四周是湖泊,唯独走过独木桥,才能走到此处。

探子周和正穿着轻甲走过独木桥,在亭子前单膝跪下,开口道:“报,徐百福命令孙良畴分兵五万,前往黄山。”

这个时候,魏高原那深黑色的眸子看着远处的湖水,湖面上波光粼粼。

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敌军在昨日已经分成两路,其中一路已经接近西昌。”

魏高原一抬手,整个湖面居然像是沸腾起来那般,湖水被分割成两半,惊得周围的护卫目瞪口呆。

“这边是西昌,昨日分兵,应该是这个位置。”

他居然直接用雄厚的真气将湖水挤压成一幅地图,把几个关键位置标记出来。

湖面水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推起一浪又一浪,透过里面的地形图,魏高原眼底冒出一抹寒光,仿佛想到了什么。

良久……

魏高原终于想明白,为何他会觉得敌军的行为诡异。

因为敌军派出的这三千人,根本不是为了救援战俘,而是为了引诱他们上当。

“马上派人增援,让守在战俘营地的军队前往营救。”

这话一出,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方案,改口道:“不行!营地兵力不能动!”

可若从汉中出兵支援,最起码要两日的时间,怕是赶到战局早就结束了。

魏高原微微一咬牙,竟然发现没办法破解这个局。

他倒吸了一口气,猛然转身问道:“大疆的军师是谁?”

周和正迟缓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他们只有六品督军参谋,没有军师。”

魏高原意识到这个人有问题,六品督军参谋,督军参谋这个职位他还是第一次听。

而官职仅仅只有六品,非常不起眼。

可六品参谋又如何能调动大军?

既然无法调动大军,这个参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从这两次大疆军队的行动来看,幕后的主使必然不是徐百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参谋有古怪。

“查,马上给我查清楚,这个参谋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高原沉着气,这四万人应该是栽进去了。

不过,只要大疆的战俘还控制在手里,敌人始终只能被压着走。

周和正应声道:“是,末将这就去调查!”

待到探子离去,湖里面的水开始往湖底灌,犹如天水从天而将,在许多士兵的眼底,这一幕仿然神迹。

他们望向这个从古庙出来的男子,顿时眼底多了些许的敬仰。

……

喻康乐此刻正在汉中郊外的大营里,他瞪着眼问道:“军师认为,这五万人是去支援三千先锋队的?”

“是的,魏大人还让我细查敌军的督战军师身份。”周和正回答道。

这一说,喻康乐顿时哑口无言。

要彻查的这个人,不正是那个叫莫沉的小子吗?

他起初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但现在仔细思考,魏高原也觉得对方的军师有问题。

那么很可能是自己轻视了这个人。

喻康乐在帐篷中放着诸多物品的桌面上翻出了一份档案,他开口道:“这个人叫莫沉,据说是第一次上战场,修为不高,没有领兵经验。”

“这……这为何能当参谋?”周和正有些尴尬地问道。

喻康乐眉头锁紧,这件事也是他一直找不到解释的地方。

“我军布置在大疆兵营里的探子,三天前被他揪了出来,紧接着徐百福就下令攻城。”

喻康乐像是在给下属分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不成,出军也是这个督战参谋的意思?”

“他揪出了一个探子,然后出军,让我们去截杀,然后……”

想到这里,喻康乐顿时恍然大悟,他想明白了,这居然是一个圈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出兵增援,可偏偏看守俘虏的人不能动,而从大营前往支援,又太远了。

喻康乐很是后悔地说道:“我们居然中了这家伙的诡计。”

他用力锤着胸口,表情很是纳闷。

如果败给了徐百福,他也就感叹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如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子给下了一个圈套,所有人都踩进去了,这才是他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关键在于,当时魏高原知道他的应对方案,却没有提醒里面有陷阱。

唯一的解释便是,就连魏高原,也被这个小子给骗了。

喻康乐眼底透着一股寒意,“查清楚后,找机会把他干掉。”

周和正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的位置,表示愿意献出性命去完全这个任务。

四万兵力去围堵三千余人,在这之前,喻康乐根本没有任何担心。

可此时,他莫名的不安。

要知道他们可是占据了巨大的优势,这种情况下任何一场败仗都是不允许的。

……

在遥远的丛林深处。

陆陆续续有筑基境的修行者倒下,而北宋的士兵也没有着急往前冲,是围而不攻。

因为喻康乐下的命令是活抓这些大疆将领,所以昌宏旷并没有赶尽杀绝。

他要做的是,反复威逼恐吓,让敌军放弃抵抗,被迫投降。

此刻三千岳家军,也仅剩数百人。

由于北宋的士兵一个个涌上前来,底下居然满满都是死尸,有些甚至堆了两三个身位。

昌宏旷没有统计自己这边死了多少人,估计最少也有六七千了。

此时三位御空境的修行者,仍然在跟敌军的将领交战,他们所在的地方,所有士兵都不敢靠前。

大疆剩下的数百士兵,其中大部分都是修行者,哪怕训练有素的岳家军也死伤惨重。

真正只有达到脱凡镜四阶以上,如此才能在乱军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昌宏旷冷笑道:“投降吧,否则你们将全军覆没。”

说罢,昌宏旷微微抬起手来,时刻准备下令。

作为领军的刘德忠犹豫了,他浑身是血迹,受了些轻伤,以他的实力,想要逃走并非办不到。

可他绝不能走,否则作为将军却弃兵而逃,他还有何脸面苟且偷生!

他们有的人想要投降了,可却不敢开口,在将军没有投降前,他们必须撑下来,否则将会被认定为逃兵,直接处死。

刘德忠拖着疲倦的身体,陷入了煎熬。

“投了也是死,还不如战死!”岑延红着眼声嘶力竭地喊道:“愿做刀下魂,不当敌军俘!'

他这一声呐喊,还顺带杀了几名北宋士兵。

就在军心摇摆不定的时候,那群残兵败将里,忽然有人用干渴的声音喊了出来:“撑下去,援军马上来了。”

刷的一下,数百双眼睛转过头来望着徐胜。

援军?

哪来的援军!

十万军力全都去攻城了!

他们绝望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援军,继续熬下去,只有被俘,还有战死两种可能。

徐胜牙齿还沾着血,他咧嘴笑道:“出军前,莫先生曾经给我塞了一张纸条,他早就料到敌军会在路上拦截我们,此刻十万大军正在赶来支援。”

他的声音不小,不仅仅周围的大疆士兵听到了,就连敌军也听到了。

刘德忠绝望的眼神忽然恢复了神采,他每走一段路就让人探路,这个点子实际上就是那个年轻人想的。

所以这一路,他才会放慢了行军的脚步,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如果真的有援军,那么说不定真的能赶上。

至于北宋军队这边,昌宏旷则是脸色大变,他估摸着自己大军也就剩下三万人,如果真的有十万援军出现,那将会是一场刻骨铭心的败绩。

第五十六章 【追敌】

昌宏旷稍作思索,他决定要速战速决。

因为不管有没有援军,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他就不可能给敌军喘息的机会。

“全军听令,活抓敌军将领,赏赐黄金百两!”

一声令下,三万人发出咆哮,像是大海入江那般汹涌激昂,将大疆剩余的残兵直接冲垮。

原本失去意志的大疆士兵,得知将会有援兵后,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北宋的士兵人数众多,可能够攻击到自己的,也不过是周围的七八人。

也就是如果能够同时抵御这些人的攻击,完全可以在敌军的人海里活下去。

这就是徐胜的想法,他故意朝着大树底下靠过去,如此便能较少敌军活动范围,为自己的抵抗减少压力。

虽然多了一丝希望,可依旧不能改变战局。

越来越多人倒下,他们怀着恨意与不甘死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然远处传来骚动!

有人高声喊道:“发现敌军!”

瞬间,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不少人都停下了动作。

徐胜的热泪夺眶而出,总算是等到了。

昌宏旷神情紧张,他用力地将探子拽在手里,问道:“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密密麻麻,有几万人。”

昌宏旷一把将那个探子扔了出去,咬牙怒骂一声:“该死,真的来了!”

在这种地形,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敌军到底来了多少人,如果真的是十万人都来了,那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留下。

昌宏旷在千分之一秒做出决定!

“撤!”

这一声撤退,响彻了天机,也落在了每一个大疆士兵的耳朵里。

昌宏旷发出撤退的指令,大家都不敢恋战,万一敌军真有十万兵力,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还有些脑子进水,想要拿到百两黄金奖赏的人,他们纷纷死在了大疆修行者的刀下。

这一刻,时间像是定格了那般。

百来个浑身染着鲜血的人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数万敌军慌乱而逃。

“啊!!!”

岑延一声怒吼,大声喊道:“追上去,杀!”

旋即,便出现非常诡异的一幕。

几十名大疆的修行者,追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北宋敌军跑……

可普通人,又怎么跑得过修行者。

这个时候,剩余的十八名筑基境的修行者,还有三个御空镜的将军,眨眼间就杀掉了数百北宋士兵。

他们的剑隔开敌人的盔甲,就像是切豆腐那般简单。

孙良畴率领的五万兵力终于赶到此处,他看着遍地横尸,顿时心里涌起浓浓的酸意。

“留下三千人,将我军的伤者还有死者救出来,其余人跟我追击敌军。”

这三千人虽然差不多都倒下了,可只要救援及时,起码能保住三分之一人的性命。

孙良畴的脚步很快,眨眼的时间,就看到了敌军逃走的屁股。

此刻,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盔甲满是伤痕,浑身全是血迹,就能知道刚才发生了多少激烈的战斗。

敌军逃走的脚步虽然很快,可最后面的部队却遭到大疆修行者的袭击。

孙良畴率领的五万兵力虽然一直紧追其后,反倒是敌军的修行者不敢应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疆的修行者在后面虐杀。

这个时候御空境的修行者强大之处就显现出来了,几乎是追着敌军碾压击杀。

原本,御空境的修行者就能以一敌千,只不过敌军也有修行者将他们纠缠住了,但如今北宋的修行者不敢应战,所以岑延、戚荣轩、刘德忠三人直接追着敌军屁股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仅仅逃出去不足三里的路,北宋的兵力便被削减了四千人。

昌宏旷瞬间急眼了,这样下去,兵力会被白白耗光,到时候连抵抗的机会都没了。

可如今若是停下脚步,后面的援军追了上来,也是死路一条。

逃,与不逃!

结果都不尽人意!

这一次,为了对抗大疆的修行者,昌宏旷也在北宋的营中挑选了许多将领,用以抵抗大疆的修行者队伍。

如果这次逃不掉,宋朝的众多将领很可能反过来落到敌军的手里。

昌宏旷狠下心来,下令道:“散开走,回到我军看管战俘的营地就安全了。”

可是有人大声地反驳:“不行,若是敌军真有十万,我们要是领着他们退守营地,一场乱战下来,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镇压战俘。”

昌宏旷倒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差点酿成大祸,战俘一丢,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可目前的情况,到底如何是好!

再三考虑,昌宏旷决定领着队伍朝着营地的反方向走,要确保营地的安全。

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他深陷万劫不复。

……

在远处的营地里,由北宋骠骑大将军陈立人镇守。

他多次遣人打探前方战况,此刻得知大疆的援军出现,就知道这是敌军布置的一场陷阱。

陈立人此刻在营地里左右徘徊,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兵。

可营地里最多只能调动两万的兵力,再多就无法镇守这些俘虏。

但他知道,昌宏旷军中调遣了三十名六品以上的将领,这些人决不能落入大疆的手里。

他着急地来到营地外,寻到了李顾城,开口道:“如今形势急变,想必昌宏旷手里只有三万兵力,敌不过大疆的五万兵力,我要领兵两万前往支援。”

“没问题,这里我来看着。”李顾城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种战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万万没想到,大疆这三千人实际上是一个诱饵,徐百福这次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陈立人虽然没办法完全相信李顾城,但目前也只委托对方镇守在此处,他还将自己的副将留了下来。

自己则是领着两万兵力朝着探子先前汇报的方向赶去。

“敌军只有五万人,昌宏旷如果不傻,就知道朝我们这边走。”

可偏偏,他出军走了大半的路程,却发现仍然看不到宋朝军队的身影。

陈立人顿时慌了,他不敢领兵走的太远,如果碰上埋伏,敌军直接袭击营地,这个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停下支援的脚步。

这个时候。

昌宏旷的三万兵力,已经被磨掉了一万人,仅剩下两万的兵力。

士兵逃走的脚步也开始慢了下来,体力也渐渐开始跟不上了。

与此相反,大疆的士兵士气高涨,行军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这一路上全都是北宋敌军的尸体。

他们知道,我军胜利在即,必须追上去!

昌宏旷死死咬着牙,他知道这次肯定逃不掉,只希望能把敌军引到远处,保证看守俘虏的营地不会忽然受到袭击。

“不行了,再逃下去,敌军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我!”一名四平侍卫官停下了脚步。

几乎在同时,好几人都停下了脚步。

几乎一直能听到远处传过来的哀嚎声,都是宋朝士兵被敌人厮杀做发出的哀嚎,这些声音让他们心里头十分难受。

此时,宋朝的士兵士气非常低落,都是直喘着气,体力也到了一个极限。

昌宏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军已经被拖垮了近万人,难不成要让那些兄弟白白死了?”

二品武天将军欧阳锋,反驳道:“就是不能让他们白死,我们必须跟敌人一战到底!”

欧阳锋也是御空境的修为,他在官职上没有昌宏旷高,所以一直听命于对方。

可如今这个时候,他认为不能再逃,与其活生生让敌军追死,还不如跟敌人死战一场,起码能给敌军造成相当惨重的伤亡。

这样看来,为了王朝牺牲的士兵才不至于白死!

昌宏旷看着这些人,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说服他们,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那就战吧!”

实际上,他并不想爆发这场战争,他深知敌军目前最想要的,实际上是救出那七万战俘。

如果自己领着的这四万人,全死了,但修为稍微高一些的将领能够逃掉!

再惨,也不过是输了一场仗!

可如果这些将领一旦落入敌军手里,到时候大疆就有了谈判的资格,这两者相比,他更倾向于牺牲士兵,保全将领。

不过这番话,他绝不能说出口!

一旦说出口,将会直接动摇军心。

昌宏旷的心很乱,这边的战况要传到汉中的营地里,还需要一段时间,也就是现在只能自己来决策。

他虽然领兵逃走,可底下的这些将领不服,自己也有一个理由了。

那就战吧!

是死是逃,就看个人本领了!

昌宏旷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战马背上,摘下一柄长刀,他的眼底透着寒光。

如果斩杀掉敌军的几位核心将领,这一仗也不算全败!

“杀!!!”

北宋的士兵,掉头朝着身后杀了过去。

大疆的士兵,也是气势如虹地朝着的敌军冲过去,隐约还能在人群中看到有个别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身影。

这些人,手里头最起码有上百条北宋士兵的性命!

尤宏毅随着北宋的士兵回头,抬手杀了几人,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心里一紧,双腿不禁颤抖起来。

戚荣轩带着复杂的神色,看着这个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大疆的叛徒。

尤宏毅神情苍白地吞了一口水,他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生死宋朝人,死是宋朝鬼。”

“可惜,不能留你全尸!”戚荣轩的身影忽然疾出,像是一道残影。

尤宏毅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没有抵抗,在死前的最后一秒,他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回忆。

自己在遭受虐待,生不如死的时候,是宋朝的将他救了出来,赐予了他新生。

他的头颅与身体慢慢分离,可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终究,还是躲不过一死。

他眼前的整个世界失去光彩,变成黑暗,旋即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再见了,这个世界!

第五十七章 【反思得失】

此刻,山林中杀气冲天。

两军交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战况十分激烈。

大疆的五万援兵士气高涨,对阵敌军的两万残兵,瞬间就占据了上风。

虽然先前的三千精锐加上修行者,能够抵挡万军,可毕竟气势相差甚远。

三千人对敌四万人,也就是每个人至少要杀十个人,心里压力极大,每个人都要抵抗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可如今的情况截然相反。

大疆的士兵只需两人合击一个敌人,几乎费不了多少劲头,就打的敌军节节败退。

昌宏旷也没有料到,两万余兵力竟然瞬间被击垮了,兵败如山倒,根本控制不住。

孙良畴指挥道:“击杀敌军,为我军报仇,活抓敌军将领。”

这种形式下,他没有选择俘虏北宋的残兵败将,而是大杀四方,将这些日子里压抑怒气解放出来。

他们急需一场胜战来稳固军心。

大疆五万人气势如虹地扫荡着敌军的残余兵力,更多人则是围住了北宋的修行者将领。

筑基境的修行者,也不过是能敌百人。

关键在于,前面一场仗里,他们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气,如今又有大疆士兵将他们重重包围。

他们目前也就只有两条路,战死或者被投降。

战况已定……

欧阳锋知道形势不对劲,他掉头就跑。

我军两位御空境修为的将军马上追了过去。

反倒是敌军筑基境的将领,想要逃走可就困难多了,不仅仅有境界相似的修行者盯着。

周围还围了一大圈的大疆士兵,此时退无可退。

北宋大军领帅昌宏旷,他早一步就已经逃走了,在战乱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他却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为何自己领着四万人想要活抓大疆的三千人那么困难。

结果敌军的五万援军,却轻而易举就击垮了自己三万兵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半日后,渐入深夜

远处。

汉中的瞭望台里。

喻康乐怒不可遏的斥骂道:“我给了他四万人,周边的营地还有四万人看守敌军,怎么就全军覆没了。”

此刻,报告前线战况的探子匍匐地跪在地下,不敢抬头。

“行军讲究一鼓作气,我军虽有四万人,而敌军三千兵力可敌万人,如此一来,大疆的援军到达的时候,我们应该还有三万兵力左右。”

魏高原分析道:“可这三万兵力,却不敢应战,转身逃走,如此便丢了士气。”

“窝囊废!”喻康乐板着脸骂道。

实际上,魏高原知道,这份战报里面少了许多关键的内容。

为何剩余的三万兵力要夹着尾巴逃走?

为什么没有朝着我军营地的方向逃跑?

当时决策的领军脑袋到底装了什么?

众人一下瞬间陷入了沉默。

这一场败仗,实际上他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截杀敌军的主意是喻康乐提出来的。

败了也就罢了,如今还不知道有多少将领落在了大疆的手里。

那些可都是北宋军队的中坚力量,一旦缺少了这些中坚力量,大军的实力将会无形中降低几分。

他们都在等着昌宏旷解释,到底这家伙的破脑袋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

大疆的营地,如今营地正驻扎在城池郊外。

他们已经用雷霆之势攻下了西昌城池。

守城的只有六千士兵,而且真正有水平的将领都被调走了,所以这一仗几乎吹响开战哨声的同时,就已经宣布了胜利。

此时,探子已经传来了我军胜利的消息。

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五万人不是去攻城,而是去增援了。

这一场战告捷,不仅消灭敌军四万人,还捕获了敌军的将领俘虏,可以说得上是值得兴奋的战绩。

可许多人举杯庆祝的同时,听到三千岳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岳柏飞整个人呆住了。

他一时间竟然作不出声,自己名字在出征列表里被除名,难不成那个时候,莫先生就知道敌军会出军截杀了?

在西昌的城主府里,笑声不断,反倒是衬托了他的落寞。

岳柏飞咬了咬牙来到庭院处,看着前方的身影,他上前问道:“难不成,先生早就料到了敌军会出现,所以才不让我去?”

莫沉当然知道对方在纠结什么事情,自己这一次,几乎是将岳家军全部牺牲掉了。

这死的可都是岳家的亲兵。

对整个大疆而言,这是一场胜战,可对于岳家而言,这是惨痛的伤亡。

莫沉站在庭院处的小溪旁,他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正在考虑怎么去解释这件事。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任何行兵打仗的经验。

这其实是自己第一次布局,虽然结果是打赢了,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很多的东西是他一开始没有考虑到,才犯下的错误。

他曾经看过许多寓言兵法故事,也知晓众多历史上著名的战役,有些甚至让人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可真的实施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

莫沉起初的想法,是这三千岳家军,与修行者组合,能够与敌军牵扯一段时间。

必要的时刻,徐胜告知众人,援军马上就要到。

两军合力,联手将敌军击败。

可事实上,援军终究还是去慢了一步,莫沉也没有料到,敌军居然还特意调遣来一批修行者。

然而这些细节,他都可以提前考虑,可偏偏没有任何战事经验,这些细节都让他给忽略了,才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莫沉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军中还有内奸,却没有第一时间揪出来,想着给敌军下个套。”

岳柏飞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如今的结局,他难免有些感伤。

“你应该提前跟我说的,哪怕我谁也不说。”岳柏飞心里有些怨气地说道。

莫沉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两人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西陵院的门口,那一次插肩而过,让莫沉洞察了对方的修行状况。

第二次见面,当时西陵院考核通过的名单出来了,莫沉以为自己进入西陵院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心情大好,就顺手指点了对方。

却没料到,恰恰因为如此,反倒是收获了修行功法,踏上了修行者的道路。

莫沉叹了一口气,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能安排妥当,否则这一战应该打的更漂亮。

“回到长陵,我亲自登门请罪!”莫沉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道,既然是自己的锅,那就自己承担。

岳柏飞眼瞳微微一紧,心里肃然起敬,只有敢作敢当,才是真英雄。

毕竟边境失守,几十万百姓要流离失所,牺牲三千岳家军换取胜利,稳固军心,他是愿意的。

可这一切,全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才让岳柏飞心里有一根刺。

那三千岳家亲兵,自然也是忠肝义胆,能够为国捐躯的烈士。

待到岳柏飞离去,徐百福才从旁边走了出来。

他开口道:“你做的没错,这一战我们夺回一座城池,还抓到了敌军好些将领。”

莫沉揉了揉脑袋,“可人还是死的太多了。”

徐百福半带自嘲地笑道:“如果真要仔细推敲,先前一战,我声东击西,偷袭城池,结果反中了敌军的埋伏,死伤数万人,我岂不是难辞其咎?”

莫沉顿时露出苦笑,这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只能说,这打仗必然会死人。”徐百福继续说道:“那三千余人,应该还能救回一些重伤的,实际上死不了那么多,修行者的命本来就比普通人要硬。”

莫沉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主要是自己还没适应过来。

自己确实算是打赢了胜仗,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命,都是他一手安排布的局,都是因为自己才牺牲的。

所以无论如何,莫沉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徐百福轻声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敌军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我们让城吗?”

“他们是想要大疆边境百万百姓无家可归,让百姓流离失所!”

徐百福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每一次奋战,每一次牺牲,都是为了保护大疆的人民,保护大疆的国土。”

“国破,则家亡!”

“这一场胜仗,虽然我们死了不少兄弟,可却鼓舞了士气,振奋了人心。”

徐百福深吸了一口气,鼓励着说道:“或许换作是我,伤亡会更加惨重。”

莫沉想了很久,他隐约想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内心怀有愧疚,那是因为没有提前给岳柏飞解释清楚。

徐百福当然留意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实际上他说那么多,就是希望莫沉能想明白。

两军交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

“对了,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徐百福忽然开口道。

莫沉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

徐百福带着戏谑地笑容说道:“想必,莫沉这两个字已经进入了敌军的要抹杀的通缉名单。”

第五十八章 【前线战报】

三十六个时辰后。

长陵下着磅礴的大雨,雨势很猛,就连那渭河的水都涨高了几分。

一匹快马,在大街上飞驰。

长陵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一幕,每次前线战况发生了重大的变动,最新战报都会十万火急送往朝廷。

“唉,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躲在门口挡雨的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上次前线战报,我听说边境有一个大将军辞官谢罪了,那次死了好几万人。”

“瞎说,边境就几万人,哪能死几万人。”

“这不增援了十万人吗?”

由于大疆让出了三座城池,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有些甚至长途跋涉来到长陵寻找亲人投靠。

所以,整个大疆对于边境的战况,都是极其关心的。

一位老妇人叹了一声:“我儿啊,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此刻。

朝内几位官员已然聚在一起。

“听说前线战况到了。”

“你也是来问情况的?”

“对啊,我小舅子的孙子,现在还被敌军俘虏着。”

这几名官员来到朝庭院内,才发现里面已经聚了好些人。

众人都是叽叽喳喳的商讨着边境的战况。

“总算是打赢一场,还活抓了十几名敌军将领!”正二品长陵知府大人卫贤才笑着拍着胸口。

邵博易姗姗来迟,他惊讶地开口道:“赢了?还俘虏了敌军的将领?”

这个时候,年幼的皇帝张鸿天从右侧缓缓走了出来。

百官起身弯腰喊道:“恭迎陛下!”

“众爱卿免礼,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边境告捷!”张鸿天轻声笑道。

丞相孔经纬往前踏出一步,说道:“臣以为,此战大胜,应通告天下,振奋民心。”

众人又是一阵左右打量,想要知道其他人的想法。

张鸿天却是皱起眉头,虽然孔丞相说的有理,可不过是一场小胜仗,如今的劣势还没有完全扳回来,这就通告天下,未免太过夸张。

“臣以为,此战虽好,却不能太过声张,仅仅一场胜战就要通告天下,那岂不是让百姓觉得,我们打赢一场仗很难?”汪安顺正三品兵部侍郎开口道。

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

“这次首功,是一个叫莫沉的人。”张鸿天缓缓开口道。

有些人面露惊诧,有些人则是一脸愕然。

“莫沉?”

“你听过吗?”

“没听过。”

好些人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咦,是不是那个临时六品督战军师?”忽悠有位官员开口问道。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

旋即,邵博易猛然一震,愣住了,难不成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莫沉?

他当时看到出征名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才发现,那个在面包铺子摆摊的算命先生,的确好些日子没出现。

“这个人,徐老有跟我提起过,是苏颜推荐的年轻人。”张鸿天淡然笑道:“没想到还真有些本事。”

大伙才恍然大悟,难怪是六品督战军师,原来是跟苏颜推荐的。

苏颜这个名字,朝内几乎无人不知。

虽然名头响亮,可骂名比赞声要多得多,作为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却试图庇护敌军探子。

这件事让许多人心里留了一个疙瘩。

可偏偏这家伙修为是在太高了,大家都无可奈何。

邵博易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此人我认识,在西陵院入学的笔试上,他文试几乎是满分。”

刷的一下,许多双眼睛都望了过来。

在座的也有不少是从西陵院毕业的文官武将,顿万分惊讶,这笔试满分可不容易啊!

“他想要考入西陵院?”张鸿天有些惊讶,还要去西陵院考试?

难不成这个莫沉还不是修行者?

没有道理啊!

既然是苏颜看好的人,修行功法自然不会缺少,也能得到指点。

“不是,当时我误以为他是考试,实际上他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邵博易哭笑不得的说道:“可他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修为。”

哗啦啦的,周围的官员都骚动了。

他们都曾经有听说过这件事,一个没修为的人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结果被赶走了。

当时整个长陵都在谈论这个笑话。

居然就是这个人?

张鸿天嘴巴微微张开,这……没修行?

却想当修行学院的老师?

同样不少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想的,哪来的胆量?

邵博易摸着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的脑袋瓜子很是灵光,才华横溢,确实是以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嗯,这一次,同样立功的还岳家三千亲兵,礼部尚书可在?”张鸿天开声道。

“下官韩旭,是新任礼部尚书。”一位面孔清秀的文官走前一步。

“好,你调动白银六万两,负责送到岳府中,让他们好好安抚出征士兵家属。”张鸿天命令道。

“是,下官领命!”韩旭应声道。

最后,众人商议决定,将这个消息公布在大疆所有城池的城门口,正好让那些逃难的百姓能够看到。

……

在边境。

西昌郊外的一片空地,驻扎着许多帐篷。

孙良畴不负众望,将敌军四万兵力尽数消灭,杀死敌军六名筑基境修行者,还俘获了敌军十九名将领。

俘虏的敌军将领里,有一位御空镜的将军,还有十三名筑基境的将领。

敌军投降战俘共有四千余人。

在帐篷里,众人正在商量如果处置这些战俘。

此时曹弘大走入帐篷中,开口道:“我撬开了一张嘴。”

马上大家的视线都朝着他望了过去。

“他交代,是古庙推算,这一百年乃是北宋最为强盛的时期,所以他们才会主动入侵。”

戚荣轩冷笑道:“我看,是他们的内奸都成长起来了,所以才好对我们下手吧!”

其实戚荣轩这句话大家都明白,自从长陵内乱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

几乎都是因为背叛而导致的,包括边境失守,频频战败。

“我建议还是先将我军战俘换回来。”

“关键在于,我们要换多少人?”

这一人一句,似乎都认为,互换战俘人质是最佳的选择。

莫沉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大家都以为他有什么意见,莫沉笑道:“你们继续,我先去看看那几位敌军的将领。”

说罢,他便独自走出帐篷。

莫沉的脚步走进了西昌的城门,他很快就来到了关押敌军将领的地方,这是曾经西昌关押重犯的牢狱。

他手持军令,表明身份,便进入了牢狱中。

周围黑漆漆一片,终日不见光。

有些牢房的门锁被砸烂掉了,应该是城池被攻陷的时候,一些犯人趁机逃出去。

远处还传来了铁链拖动的声响。

莫沉看到了好几道身影,这些人全被多条锁链拴住,铁链是用精铁打造而成,即便是修行者,也难以破开。

当然,普通的人也不敢来审问。

哪怕是拴住的战俘,也可能会伤到人,毕竟真气是可以离体的。

莫沉脚步走的很缓,他旁边有一位筑基境的将领陪同,就是防止俘虏突然暴乱。

他的脚步停在了第一个监牢前,大抵过了六息,然后继续往前走。

如此反复,每次走到一个牢房门口,都是微微停顿,既没有问话,也没有其他的行为。

这让在旁陪同陶兴平满头雾水,完全弄不到莫沉想干嘛。

莫沉没有吭声,他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将这几人的“天机”都窥察了一遍。

他愕然地发现,这些人都并杀人如麻的贼子,有些甚至是总心耿耿的良将。

这些人的未来可能会被他改写,所以目前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大抵是将军们也没商量出来最终的处理方式,毕竟北宋也未必同意。

当然,莫沉也看不到这些筑基境修行者的生死。

他沉默了片刻,只能承认一个道理。

那就是,战争从没有对错。

他与这些人只是立场不同,其实并无深仇大恨。

忽然一块小碎石从牢房里猛然射出,惊得莫沉连忙闪避,而陶兴平则是拔剑挡下了这一击。

眼见偷袭无效,那名俘虏继续低着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般。

“大人,若是不需要审讯,我看还是尽早离去,这些人凶狠的很。”陶兴平开口劝说道。

莫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他继续往前走,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用难以置信地表情看这里一眼牢狱里的人。

此时,牢狱里的战俘,正对着莫沉瞪着眼,眼底一股恨意。

陶兴平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甚至拔刀做出防守的姿势。

【出身:朱玉堂,年龄三十二周岁,长陵人氏……】

【经历:十六岁入学西陵院,踏入修行者行列,二十二岁进入神天司,潜入北宋,打听古庙消息……】

【修为:筑基境六阶。】

【未来:空白】

此人的未来与其他战俘一样,是空白。

莫沉马上意思到了,这种时候,除了自己几乎没人能够证明这个人的身份。

所以如果自己不开口,这人将会与其他的敌军将领一样处置。

莫沉继续转了一圈,然后走出了牢狱,他开口道:“我有个建议。”

“呃,您说!”陶兴平愕然应声。

“这些人最好能分开关押,单独一个封闭的牢房,谁也看不见谁,听不见声音,这样他们比较容易开口。”

陶兴平呆了一下,不是很明白。

莫沉笑着解释道:“谁也不想当卖国贼,现在都关在一起,只要一开口,必然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陶兴平瞬间恍然大悟,眼底冒出惊喜的神色。

这太有道理了!

“我马上去办,争取在短时间内,全部重新审查一遍。”陶兴平兴奋地点头道。

“嗯,到时候我再过来看看。”莫沉随口这么一说道。

旋即,他朝着城门外走的驻扎军营走去。

必须找机会单独跟那个潜伏多年的探子谈话,任何身份信息都可以造假,唯独自己能看清楚真相。

这个人,有大用处!

第五十九章 【朱玉堂】

日出而林霏开。

当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森林中的雾气消散了。

经过一轮商议,众人决定用抓获的敌军将领以及投降的士兵,换取北宋手里的大疆战俘。

戚荣轩走入帐篷说道:“交换战俘的条件已经派人送出去了。”

“敌军或许还会与我们讨价还价。”徐百福坐在营中开口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审讯那边有进展了”戚荣轩道。

“哦?有人愿意开口了?”徐百福微微抬头。

“莫沉提了一个意见,说单独关押更容易审讯,没想到还真是。”曹弘大夸奖道。

此刻,西昌的牢狱里。

士兵将破烂的牢狱重新布置,把敌军将领分开关押在密室。

莫沉随口问道:“上次瞪我白眼的那个家伙关在哪?”

陶兴平马上吩咐狱卒,将莫沉领到了一个密室前。

“大人,这个人特别嘴硬,问不出任何东西。”狱卒有些恼火地说道:“已经对他用尽了酷刑,也不开口。”

莫沉微微点头:“我自有办法,既然他已经饱受折磨了,应该没有反抗的力气,你就守在外面吧!”

“是!”狱卒应声道点头,打开牢狱密室的门,便尽职尽责地守在外头。

莫沉在门口朝着里面望了一眼,果然此刻关在里头的人浑身是酷刑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走了进去,然后将密室的门缓缓合拢。

朱玉堂没有抬头,他嘴唇干枯,头发凌乱,四肢被铁链锁紧,全身上下有近百道伤痕。

其中包括烫伤,割伤,刺伤等等。

莫沉的声音很轻,有些低沉,他慢慢说道:“渭河边,有一棵老树,任凭风吹雨打,都傲然挺立。”

朱玉堂微微动神,他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那棵老树的画面,这个人难不成说的是长陵的渭河?

朱玉堂这才用力地抬起头来,那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那双眼睛。

莫沉眉梢一紧,他发现这个人的眼神,带着一股死劲。

他一步步朝着对方逼近。

朱玉堂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可奈何他的身体依然疲惫不堪,只能双手颤抖,铁链发出晃啷晃啷的声音。

莫沉来到对方跟前,开口道:“你还想不想回家?”

朱玉堂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又露出了自嘲的笑容,重新低下头,不准备理会对方。

“我说,回那棵老树的家。”

朱玉堂先是整个人僵住,随后眼眶瞬间泛红,湿润,然后泪眼盈眶。

心里头像是灌了无数道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浇在一起……

他的手更加的颤抖,眨着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是谁?”

朱玉堂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用殷切的眼神注视着对方,只有神天司派来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我是一个能够带你回家的人。”莫沉很是认真地回答,他看到对方真挚的眼神,看到那颗灼热的心。

朱玉堂有些警惕,马上摇着头说道:“不,你不是。”

如果是神天司的人,应当知道交头的口号,而不应该像目前这样。

莫沉眯着眼,开口道:“我在望月楼那条巷子的包子铺旁,有一个算命的小摊。”

朱玉堂没有吭声,他仍然带着警惕的神色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递给我一张纸,告诉我这里有一个离家十年的人。”

朱玉堂眼瞳微微一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没错!

自己已经潜伏在宋朝十年了。

多年前北宋捣破了他们所有探子的聚集点,为了隐藏身份,没人敢露头。

这一潜伏,又是几年过去了。

他的容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导致回去的路变得更加艰难。

朱玉堂的脑子很是灵光,作为一个能够潜伏在敌国的探子,他自然十分出色才能被委与重任。

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还清楚他潜伏了十年,并且提到了卖冰糖葫芦的人,全都是指向了神天司。。

几乎在一瞬间,他就认定了,这个年轻人哪怕不是神天司的人,必然也与神天司有着较深的关键。

朱玉堂沙哑的嗓子开口道:“有什么指示吗?”

“我想要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敌军军情。”莫沉淡淡地说道。

朱玉堂深吸了一口气,他虽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个人,可目前是他唯一能够把握的机会。

“古神庙派来了一个老怪物,他熟知大疆所有将军的领兵习惯,修为极高,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朱玉堂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这等境界的修行者,在大疆几乎没有。

莫沉有些惊诧,朱玉堂已经是筑基境的修为,眼界应该比自己要开阔,能够被他认为修为高的无法想象,那肯定相当恐怖。

关键在于,一个用兵如神的人,修行还那般高,简直让人绝望。

朱玉堂咬着牙道:“想要刺杀这个人,几乎是不可能。”

“他们的领帅是谁?一共有多少兵力,都布置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三番五次想要逼着我们让城池?”莫沉一连问出几个问题。

朱玉堂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其中四万人看守大疆战俘,十万人驻守汉中,三万人驻守死门关,还有三万流动兵力。”

莫沉这一算下来,大疆还真的敌不过,要知道敌军还有俘虏在手里。

当然,如果那十万兵力没有被俘,两军的兵力应该相差不远。

“至于城池,应该是想要大疆百姓居无定所,让大疆内部乱起来。”

两人深入的交流了一番军情,朱玉堂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归根结底,他是大疆人。

良久。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的身份一定要继续保密。”

“我还能回到长陵吗?”朱玉堂眼底带着些许迷茫。

莫沉眉头锁紧,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对方的任务是什么,到底为什么要潜伏在敌国。

不过,旋即他就释然了。

莫沉笑着应声道:“当然!”

虽然这句话承诺似乎没有多少重量,可对于朱玉堂而言,却无疑明日里的曙光。

为了避免遭到怀疑,莫沉决定不再来牢狱,为了方便联系,他们制定联系的方式以及暗号。

莫沉准备转身离去,他刚开门,背后就传来一声怒骂:“滚,滚蛋!”

旁边的牢狱士兵都被吓了一跳,顿时面露尴尬,马上打量着这位大人,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有受伤。

莫沉故作惊慌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才朝着牢狱的门口走去。

周围只有烛火隐隐照着光,非常阴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当他走出牢房外,外面晴空万里,阳光刺眼。

莫沉眯了眯眼,抬头朝着那道光束看去。

第六十章 【参谋】

汉中,周围全是山脉。

这里驻扎这北宋十万大军,这片地易守难攻,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被敌国掌握,几乎很难夺回来。

“报,大疆的谈判信送来了。”

说罢,前线探子便将一封书信给喻将军递了过去。

几位领兵的主将都聚了过来,想要知道敌军到底提了什么要求。

喻康乐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字,顿时冷笑一声:“果然如我所料,他们想要互换俘虏。”

实际上,互换俘虏的事情,在战场上并不稀奇,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做法。

可问题在于,他们手里掌握这大疆的战俘,所以目前为止才能掌控主动权。

如今大疆反倒是有了谈判的资格,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

忽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去。

魏高原掀开军营主帐篷,仿佛知道敌军提了什么要求,他直接开口问道:“他们想换多少人?”

哪怕有人不想承认,可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古神庙出来的参谋,确实很厉害,能够洞察先机。

“四万人,而且还不允许是伤兵。”喻康乐神情凝重地说道:“不换的话,怕是会伤及将领们的忠心,可如果换了,我们手里就只剩下三万俘虏,威胁不了他们了。”

“万万不可,这就相当于让敌军多了四万兵力。”马上就有人开口反对。

“没错,换俘虏的话,我们就亏了。”

帐篷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表示反对。

这个时候,魏高原忽然开口道:“被俘的将领一定要救回来,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伙都一脸诧异,这如果直接换,他们要面对的是敌军的兵力大增,士气大涨,而我方少了俘虏底气也就没那么足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以来王朝更替,全因丢了民心,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答应对方。”魏高原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一下,不少人都黑着脸。

有些人甚至心生不满,敌军每增加一个人,就相当于给他们增加了行军的困难,增加死亡的危险。

当然,哪怕如此,因为长久以来对古神庙的敬仰,没人敢提出反对。

魏高原左右扫视着这些将军,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开口道:“告诉他们,我们只能换三万人。”

有些人松了一口气,三万人,那起码手里头还抓着四万战俘,勉强能够接受。

喻康乐点了点头,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这个所谓的神庙道人是何种性格。

这人看似大慈大悲,但实际上非常小气,从不吃亏。

果不其然,魏高原忽然开口道:“这三万人,用我们自己的士兵假扮,穿上敌军的盔甲。”

哗啦啦一下子,马上大家都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全部露出非常兴奋地表情。

“妙,实在是妙!”喻康乐喜极地说道。

“如此不仅能救回我们的人,还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魏高原提议道:“注意行动的保密,要真正将敌军的三万士兵押运出来,我们在路上偷偷进行掉包。”

喻康乐郑重地点头承诺道:“这件事关乎到我军数万人的生死,自然不能马虎,除了我们几人,决不能透露出去。”

“是!”

好几人应声回答。

一场安排好的阴谋,像是龙卷风一般袭来。

……

西昌。

城主府里。

大疆的众人聚在此处,商议是否要出兵,将其余两座城池也抢回来。

刘德忠开口道:“目前是绝佳的机会,我唯一担心的是,兵力分散后,对我军不利。”

“不可,这两座城哪怕能抢回来,我们也守不住。”

这时候徐百福抬起头来,看着门府里唯一一个没有穿军服盔甲的年轻人。

莫沉知道,这是将军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他淡笑道:“我不决策,你们来决定。”

如果自己一旦插手,未来将变得模糊,难以预测,还不如让他们定下行程再安排。

等他们敲定计划后,自己再通过军中大部分士兵的“天机”情况,来判断是否顺利,有没有变故。

就在此时,外头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人,那名士兵单膝跪下,双手奉上一封书信。

“是北宋敌军传来的?”

曹弘大赶紧接过书信,然后递给了徐百福,毕竟徐百福才是此行的领兵主帅。

徐百福拆开信封,里面塞着一张小纸条。

他的认真地瞄了一眼,开口道:“他们说只能换三万人,但并不能保证全都没伤。”

其实意思很明确,就是这三万人送回来,不可能全部人能重新走上战场。

“狗日的,这群家伙真是太歹毒了。”岑延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送回来的如果是伤员,他们的兵力就不能得到补充了。

徐百福叹了一口气:“他们定然不想让我们增加兵力。”

“怎么办?换还是不换?”刘德忠有些顾虑地问道。

大家犹豫了片刻,毕竟这个决定还是蛮重要的。

“我们这些战俘留着并无作用,而且都是修行者,我们还得浪费大量的兵力看守。”戚荣轩建议道:“我认为应该换,哪怕大部分是伤兵,但也能减少敌军用俘虏对我们进行威胁。”

大伙都点了点头,他们心里头其实都憋屈的很,敌军有俘虏,他们根本放不开手脚。

“那就定下来了,审讯那边加紧进度。”徐百福朝着曹弘大看去。

曹弘大曾经在刑罚司呆了一些日子,在审讯手段非常多,也知晓如何逼问犯人,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

大家敲定后,便开始商议具体交换战俘的情况,以及到底要不要夺下其余两个城池。

至于莫沉,他打了一声招呼,自己走出外头透透气。

他隐约有种感觉,对方会在这次交换战俘上动手脚,可却说不准敌军到底会设什么圈套。

毕竟,自己还指望朱玉堂顺利潜伏回去,能够打听到更多机密。

莫沉的脚步不由自主走到了西昌城门口,看着周围还有些稀松的泥土,怕是这里面还埋着许多大疆士兵的尸体。

他不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可在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滋生许多情绪。

忽然,他想要回到自己歇脚的帐篷里,跟薛软软那个小丫头聊聊天,那样的生活,更有意思。

……

次日。

两军都商议好了交换战俘的地方,也就是西昌以及汉中两座城池的中心位置。

如此一来,谁也占不到便宜。

莫沉喝了一口水,便在驻扎着的军营里转悠了一圈。

他的神识附在一个正在谈笑的士兵身上,顿时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快速浮现出对方的天机。

【出身:贺新立,二十四周岁,新河人氏,……】

【经历:……】

【修为:……】

【未来:随军出征,救援敌军伪装“俘虏”,却死于其手。】

【凶吉:无妄之灾】

莫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神识附在其他人身上,有一大部分都是同样的命运未来。

马上,他径直朝着大营帐篷走去,脚步很急。

“我建议分兵攻城,时不可失,机不再来。”

“交换战俘,敌军可能会有埋伏,兵力分散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帐篷里面几位将军开始了一番激烈的争吵。

忽然,一道身影急冲冲走了进去,开口道:“先听我说!”

好些人都诧异地扭过头来,毕竟在里面争论的人已经是官品很高的将军,甚至连副将根本不敢插嘴。

这个人胆子倒是挺大!

徐百福也是一下子僵住了,来的这个人正式莫沉,他发现莫沉的神色异常,并且在跟自己打眼色,示意周围太多人了。

徐百福眉梢一挑,顿时招手道:“你们先退下。”

一大堆将军灰溜溜地走出了帐篷,纪波光面露苦笑,当初行军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根本不被重视,甚至被丢到最后的部队,跟看护粮草的后勤兵一同行军。

短短的数日过去,情况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莫沉的地位已经到了一个能够与众将军比肩,甚至更高更特殊的位置,并且没人敢不服气,因为参谋的意见,能够在战场上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

“到底是何事这般着急?”徐百福诧异地开口问道。

莫沉嘴边带着一抹笑意,“我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了。”

徐百福眼瞳微微一紧,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第六十一章 【敲定对策】

帐篷里,只有两个人。

守在外面的护卫未必能听到里面说什么,在且这两个人都不是内奸,莫沉早就确认过两人的身份,不担心他们泄密。

“这次敌军可能会假扮我们的士兵,来骗我们入局。”

徐百福整个人一僵,眼睛都直了,这种可能性他从未考虑过,他考虑的是周围会不会有埋伏,有没有陷阱。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仍然留有震惊的余色。

“难不成,他们用自己的士兵,来伪装成大疆被俘的士兵?”

莫沉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招非常狠,若是没有提前防范,这些人能在我们的胸口插一刀。”

徐百福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如果敌军真的这样做,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是一场噩梦。

他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对着莫沉认真说道:“这种诡计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中。”

“那个时候,可以让正在养伤了一些士兵上前辨认是不是我们的人!”

“不对不对,他们可能有一批是真的,有一批是假的!”

徐百福有些忐忑地喃喃自语,他一下子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莫沉顿了顿,双手靠在桌面上撑着身子,他非常清楚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上次布的局没有考虑妥当,而且也没跟别人商量,这次必须要抓住机会,给敌人迎头痛击。

莫沉严肃地说道:“我并非怀疑,这些日子我在扣押敌军将领的牢狱里呆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们对那个来自古神庙的参谋,几乎是一种盲目的迷信。”

“魏高原?”徐百福深深地皱起眉头,提起这个人,他也非常忌惮。

“我有七成把握,他会使用假战俘来欺骗我们。”莫沉若有其事地说道。

实际上这是百分百的会发生的。

只不过,他向来不敢说得太满,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徐百福用力地咬着牙看着莫沉,在前面发生的事里,这个年轻人无疑都表现出一种极为可怕的敏锐,总是能看透敌军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目的。

沉默了片刻。

莫沉忽然开口道:“应该不可能是在三万人里掺入伪装的士兵,否则我们大疆的士兵应该会当场提醒。”

徐百福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除非只是混进去一小部分,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你的意思?他们全都是伪装的?”徐百福愕然问道,如果真是那样,那宋朝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莫沉分析道:“我认为全部的可能性较大,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混进去一半的人,甚至三分之一的人,都可能会提前暴露。”

“反倒是全都是他们的人,更加安全,即便暴露了,大不了也就是大战一场罢了!”

徐百福揉了揉脑袋,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够用了。

特别是前两次,他在魏高原的手底下吃了大亏,直接导致他的锐气大减。

“要不,下药?”莫沉忽然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下药?”徐百福楞了一下,没有听得太明白。

莫沉在脑海里想象两军对弈,开始互换俘虏的场景,既然我军的士兵已经被掳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可能还身受重伤,那么接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应该是让他们饱食一餐,准确来说,应该是大口喝水!

“有了,我们将被俘士兵接回来后,就让他们喝水,在水里面动手脚,如果敌人不想马上暴露,必然会喝下我们准备好的水。”莫沉开口道。

徐百福马上听明白什么意思了,这确实是一种方法。

莫沉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如果敌军真的要伪装成我们的士兵,必然会在整个过程结束,或者在途中发起暴乱。”

“如果这个时候,我军没有防范,必然会吃大亏!”徐百福很是谨慎地说道。

“其实,倘若我是敌军的军师,最理想的情况应该是三万兵力全部深入大疆兵力的内部,这个时候忽然反叛,定然打的大疆措手不及。”莫沉分析道。

徐百福一阵苦笑,感叹道:“言之有理啊!”

“如果是途中暴露了,那大不了就一战,他们倒是能够趁乱救人。”莫沉继续分析。

徐百福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配合他们,把戏演下去?”

“他们要伪装我们的士兵,那我们就好好招待,让他们大口喝水吃肉。”

莫沉好笑地捏了捏鼻子,其实他也是这个想法。

徐百福想通了后整个人释然轻松了许多,笑道:“真是这样,这三万兵力我们一口气就可以全吃下。”

“戏肯定要演,这个过程不能有聪明人。”莫沉提醒道。

这一提醒,徐百福就明白了,哪怕敌军没有露出马脚,但可能自己这边有将领看破了敌军的诡计,到时候反而会打乱了计划的进行。

他一抬手就说道:“这件事就交在我身上,我知道如何处理。”

莫沉稳着气,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想必以徐百福的能力,不至于还搞砸,否则他都要怀疑这个领帅是怎么当上去的。

莫沉从帐篷里走出来后,徐百福便重新召集了众将领,安排了具体的事项。

“先不攻城了,如今敌军要押运我们三万大疆士兵,想必也会出动大量的兵力,为防止有变,我认为有必要全力以赴。”徐百福解释道。

大家也都是纷纷点头同意,确实不能轻敌,如果全力以赴,哪怕是敌军有埋伏,也有一战之力。

徐百福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如果敌军出动五万人押送战俘,那么实际上应该是八万兵力。

他咬了咬牙,心里有些颤抖,实力还是有差距啊!

如今在西昌周围驻扎的兵力,也不过是九万余人,真要大战一场,当然是我军人数越多越好。

旋即,他便敲定了具体计划。

“我军出动八万人,押运敌军将领还有投降的士兵,与敌军交换人质。”

听到八万人这个数字,大家心里头都稳了。

那么多的兵力,想必出不了什么差错。

徐百福考虑到西昌目前的形势,留守一万余人应该是够了,哪怕敌军想要从汉中出兵,也会碰上他们的大军。

莫沉则是选择留守在西昌,这是苏颜与徐百福的安排,毕竟他的修为不高,到了前线真正开战,没人能照顾得了他。

“行行行,我就在这写写字,作作诗!”莫沉好笑地应声道,反正他也没准备去冒险。

苏颜仍然那般潇洒,他其实就是来保护这个小子的,根本没其他的事,闲着也就顺便指点这两个后辈修行上的事。

此刻,薛软软正一副认真的模样盘坐在床上,当时还在长陵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脱凡境二阶的修为,如今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修行上,现在又触碰到了瓶颈。

这说着说着,忽然一股气息微微动摇,苏颜的眼睛就睁开了。

他有些佩服地笑道:“这小姑娘,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有厉害的多!”

莫沉也是哭笑不得,这小妮子果然是妖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瓶颈,稍微用心打坐,直接就突破了。

这要让西陵院那些修为停顿许久的弟子知道,怕是眼睛都要吓呆了。

此时,天边有一只鸟飞过,似乎要飞向远处。

莫沉微微眯了眯眼,从朱玉堂那他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那就是北宋探子之间的交流,大多数用鸽子传信。

他摇了摇头,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这只鸟飞的方向,也并非北边,反倒是南边。

南边根本没有北宋的军队,只有两座被孤立的城池。

第六十二章 【发现阴谋】

隔日。

西昌城池外头驻扎的营地,忽然全撤了,周围变得空空荡荡。

八万兵力浩浩荡荡地出发。

因为需要押运敌军的将领,又考虑到可能会爆发一场大战,所以此行准备极为充分。

大疆边境的众多将领,以及绝大部分的修行者,都跟着大军,基本没有留守。

至于西昌,则是仅剩一万余人,剩下的大多数是负伤的士兵。

那些前面用城池换回来的战俘,因为照顾伤员会浪费边境的兵力,所以早就随着押运粮草的部队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徐百福此行一去,率领的八万人实在壮观,行程自然不可能保密。

很快就有北宋的探子将这支队伍的消息传到了汉中。

“报,我军已经将两万战俘暂时转移。”

喻康乐点了点头,做戏必须逼真,如果大疆探子一直盯着那边的营地,那应该知道战俘调动转移的事情,起码在互换俘虏的事情上,没那么容易起疑。

“报,发现敌军大部队已经离开西昌,人数众多,西昌周围已经没有驻扎的士兵的!”

韩浩荡有些苦恼地说道:“这个徐百福也太小心翼翼了,居然全军出动。”

喻康乐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吝啬兵力。”

汉中原本驻守着十万人,可有两万兵力特意去押运转移战俘,至于剩余的八万人,三万人要冒充敌国战俘,五万人一同前行压上前线。

李和宜倒吸了一口气,眼底露出一抹欣喜:“八万对八万,我军三万兵力作为埋伏。”

“一旦伪装的士兵进入敌军的大营,将会直插敌军心脏,到时候我军一鼓作气,绝对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看似八万对八万,但如果计划进展顺利,伪装的士兵能够在一瞬间击杀大疆的两三万人。

到时候局面瞬间翻转,变成了八万对敌五万,并且敌军的节奏一旦被搅乱,那么胜败就截然清晰了。

众人重新又琢磨了一遍,确定整个计划没问题,这才整顿兵力,开始出发。

关于如何伪装大疆士兵不被发现,这一点上魏高原指点了好几个地方,包括语态神情,还有小动作。

为了增加逼真效果,甚至前天就让这群人满地打滚,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实际上,两军互换战俘,整个过程十分简单迅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敌军身上,生怕发生什么变故。

大抵修整了半日,北宋的大军,也开始朝着约定的目的地出发。

两军的脚步都走得很稳,稳扎稳打,决不允许踩入敌军的埋伏中。

……

这几日连翻烈日当头。

正午空气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行军的速度越拖越慢,原本计划明日便到达目的地,结果为了避免士兵中暑,他们只能原地休息。

两军再次派出探子报信,重新商议碰头的时间。

此刻在西昌的一棵树底下,莫沉擦了一把汉,这天气也真是够了。

明明长陵还是下雪的大冬天,这里却是犹如蒸炉般的炎热。

他估摸着再有十天左右,自己的修为就能再一次突破。

当然,哪怕如此,他的修为在战场上实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他忽然想到了敌军的军师,那个所谓从古神庙出来的魏道人。

朱玉堂当时谈及这个人与古神庙的时候,显然知晓许多秘闻,可却欲言又止,应该是对自己还有戒心。

莫沉猜测,这个人潜伏在敌朝,很可能就是打探古神庙的事情,毕竟古神庙的太过神秘了。

他在井底打起来一桶水,洗了把脸。

城墙上,好些身影走来走去,如此炎热的天气,守在外头应该很是辛苦。

莫沉随手提了一桶水,便登上城墙的阶梯走了上去。

“来,大家洗把脸,歇一歇!”他笑着开口道。

士兵们纷纷带笑走了过来,双手捧起清水喝了一口,显然意见渴了很久。

“大人,你怎么没跟着大军出发?”一位面相较为年轻的小伙子笑咧着嘴问道。

莫沉轻声笑道:“总要有人守在这里吧!”

大伙围了过来,他们躲在阁楼里闲聊,这天气实在太热,能歇一会是一会。

莫沉习惯性地用神识附在那个年轻的小伙身上。

【出身:姜文成,林东人氏,十八周岁……】

【经历:……】

【修为:……】

【未来:驻守在西昌城池,明日死于敌袭,享年十八。】

【凶吉:大凶】

莫沉呆了一下,抬头用复杂的神色看着这个年轻人,果然年纪很小,才十八岁。

姜文成挠了挠头,诧异地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莫沉猛然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敌军明日就要来袭了?

若非自己特意打一桶水上来慰问这些守城的士兵,如果一直宅在帐篷里,怕是会全然不知。

毕竟哪怕有敌袭,苏颜肯定会保证自己跟薛软软这个小丫头的安全,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落到了旁边几个喝水的士兵上,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会战亡,另一部分则是会成为敌军的俘虏。

看来这一次,敌军提出交换战俘,居然是一招调虎离山!

这下,莫沉对北宋的这个军师不得不服,这个人每一次都把大疆给算死。

如果交换战俘的时候,假的战俘一旦暴露,很可能会发生一场乱战,当然也可能会为了避免多余的伤亡,两军撤退。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北宋而言都是稳赢的局面。

莫沉微微咬了咬牙,如今已经是正午,也就是没剩下多少时间准备了。

在众人惊讶的眼皮底下,莫沉认真地问道:“如果敌军来袭,我们应该怎么防守?”

姜文成以为这位大人是想要考验他们,顿时抢着回答道:“我们首先是关闭城门,敌军只能强行破开城门,在这个时候躲在城墙上放火箭,往底下泼火油。”

“你傻啊,这不是把我们自己也烧了吗?”旁边的一个老兵敲着这个小子脑袋,笑骂一句。

莫沉眼瞳微微一紧,开口问道:“炸药呢?在外面挖坑做陷阱需要多长时间?”

几人楞了一下,

“我们行军从不带炸药,如果要挖陷阱大概要一两日吧!”有人应声道。

莫沉心里一沉,来不及了!

敌军必定是故意等大疆的大军走远,然后偷袭,只不过他实在没想明白,这偷袭的兵力是从何而来。

他在脑海里脑补了边境城池的位置,以及几个关键的驻扎地,忽然眼底一亮。

只有一个地方有能力出兵,那就是驻扎看守战俘的营地。

他开始陷入沉思,这个营地没有多少兵力,西昌目前有上万人驻守,怎么可能会被攻陷?

他左思右想,仍然没有想明白,直到他的视线落到了城墙上的那只小鸟。

莫沉嘴巴猛然张开,他想明白了!

是那只鸟!

南边的那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也能抽出一部分兵力,再加上看守战俘营地的兵力。

恐怕最少有两万人,甚至更多,否则敌军不可能有出征。

问题在于,哪怕知道敌军从哪派来的兵力,他也没办法做出应对的决策。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肯定有办法的!

怎么守住这座城?

怎么在兵力较少,还大部分是负伤的情况下,守住这座城。

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守城的经典战役,自然也有许多。

三十六计里面有没有?

莫沉的脑子转得很快,他忽然兴奋地喊道:“有了!”

周围的士兵都是一脸懵逼,显然不知道这位大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想到了一个方法,这个办法虽然极为冒险,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真正要打起来,沦陷是必然的事情,毕竟剩余的都是负伤部队,兵力又是敌众我寡。

莫沉的脚步急急忙忙地走下了城墙处,如今还留守在城池里的大将一共有两人。

其中一个是负伤的岳家中尉卞兴,还有一人则是当初负责押运粮草的纪波光。

这件事,莫沉必然要先与这两人商议一番。

他在城池门府里寻到了正在喂马吃草的纪波光,这些马匹是押运粮草的主要劳力,不可怠慢。

“纪将军,有一件紧要的事想问问你。”莫沉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纪波光有些愕然地反问道:“什么紧要的事情?”

“如今西昌还有多少兵力能够抵抗敌军袭击?”莫沉开门见山地说道。

纪波光楞了一下,稍微估摸,开口道:“全部算起来,大抵还能调动八千兵力吧!”

“若是有两万余敌军来袭,能挡得住吗?”莫沉严肃地问道。

纪波光有些震惊地看着对方,两万余敌军?

“你,你的意思是,有敌军要袭击西昌?”纪波光很是紧张,有些口吃地问道。

莫沉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开口道:“对!”

纪波光整个人僵住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吧!

当初徐百福委托他看守西昌,并且调走了绝大部分兵力,就是认为西昌这座城池,是安全的。

他忽然背后冒汗,脸色有些发青。

如果这个时候有敌军偷袭,那就足以说明,所谓的换俘虏,都是敌军设下的圈套。

第六十三章 【我有一计,能够守住城池】

时间异常的紧急。

只有不到半日的时间,敌军就要来袭。

在西昌城池的城主府里,三人正在商议。

“消息可准确?”卞兴紧张地问道。

“绝非空穴来风!”莫沉严肃地回答道。

顿时,其余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人难以接受。

莫沉开口道:“日落之前,必须做好应对的决策。”

纪波光表情认真地说道:“敌军前来偷袭的几率很低,我不认为他们能够绕过我们大军前行。”

莫沉反问一句:“若是根本不从汉中出兵呢!”

“这……”纪波光微微一僵,他愕然地问道:“难不成还能在别处出兵?”

“当然有,敌军有四万兵力看守我军战俘,这里面最起码能抽出两万人。”莫沉开口猜测道。

卞兴咬了咬牙,“既然有这种可能性,我建议马上着手准备。”

纪波光点头道:“好,我这就派出探子,如若真的已经逼近西昌,应该很快就能发现。”

莫沉点了点头,也同意了这个做法。

他心里头有一个计划,但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不愿意冒险。

除了派出探子去确认敌军位置之外,纪波光也命人在四个城池门口做了一些简单的陷阱埋伏。

时间渐渐过去。

夜幕渐渐降临,炎热的空气忽然间透着一股寒,这白天黑夜温差相差甚大。

此时城池内一大波士兵正在编织着稻草人。

“这……”

岳柏飞从府里走了出来,一脸懵逼,逮着一个人便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大人让我们尽快作出许多稻草人,还有火把!”那名士兵尴尬地回答道。

岳柏飞眉梢皱起,问道:“哪位大人?”

“莫沉,莫参谋!”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卞兴正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少爷,探子先前来报,在远处发现了敌军的身影,兵力众多,怕是有三万人,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卞兴神情紧张地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正在编织稻草人的士兵全部都吓呆了,手上的活儿也停了下来。

敌军来袭?

很多人?

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们很多人身上都负了伤,有些人甚至跑都跑不动。

一时间,整个城池都沸腾起来了,人人自危。

“完了完了,敌军要来攻城了。”

“这是调虎离山啊!”

“三万人?岂不是我们的三倍兵力?”

守在城池上的士兵们骚动起来,因为真的有敌军来袭,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军心尽失,人心惶惶。

特别深夜更让人不安,大家的心就提了起来,不知道敌军到底会从哪杀出来。

纪波光也是着急了,他今日下午才从莫沉口中得知敌军可能会出现,虽然当时莫沉说很有可能今夜就将会袭来。

可怎么也要调查落实,却没想到,探子在近处就发现了敌军的身影,。

他既然被委托驻守西昌,守护这座城池以及里面的人,就是他的责任。

此时,莫沉站在高处说道:“大家别紧张,既然敌军已经靠近了,我们除了要做好与敌军对抗的准备,我希望大家能把手上的任务完成。”

所谓手上的任务,自然是编织出更多的稻草人,还有火把。

可他们想不出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大人,敌军都已经杀到门口了,迫在眉睫,我们做这些有何用?”

说罢,便有一位士兵气愤地丢下了手上的稻草。

“放肆,这是军令,你想要违背军令吗?”纪波光怒喝一声。

旋即,那个想要反抗的士兵才不得不低下头来,心不甘情不愿地编织稻草。

可他的动作显然透着一股怨气,编织起来也非常慢。

整个城池的气氛十分压抑,大军将要来袭,他们却不能逃走,只能等着敌人杀上门。

虽然纪波光已经用尽了心思,在城池外布置陷阱,可这丁点时间,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又担心陷阱布置得太过匆忙,被敌军发现,到时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浪费人力。

他心里那是万般着急啊,这上万条人命,如今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从傍晚开始,莫沉就命令士兵开始编制稻草人,还有做火把。

夜越来越深,似乎敌军随时都可能出现。

卞兴跟纪波光都走到莫沉跟前,苦着脸问道:“事到如今,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莫沉抬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月光,他咬着牙说道:“我有一计,或许能守住城池”

“说!”

两人都很是焦急地看着莫沉,在行军布局,战法谋略上,莫沉已经征服了他们,纪波光与卞兴如今非常重视莫沉的意见。

莫沉心里虽然没底,可问题在于,目前他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他原本以为敌军只有两万余人,可如今有三万人,兵力相差悬殊。

关键在于漆黑的夜里,我军又是多为伤兵,强行守城,只能落得惨败收场。

莫沉缓缓开口道:“这一计,叫空城计。”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们根本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何谓空城计?”卞兴万般不解。

莫沉拉着两人,来到了角落,周围只有暗淡的烛光。

“所谓的空城计,指的就是我军虽只有伶仃兵力,也没时间做陷阱埋伏,可却能将敌军逼退的一种谋略。”

纪波光眼底带着一丝兴奋,他着急地问道:“您说,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纪波光还用上了尊语,要知道他可是三品将军,而莫沉只是六品官职,还是临时委任的。

莫沉解释道:“我仔细想过了,所以才让他们编织大量的稻草人,还有准备能够燃烧照明的火把!”

卞兴脑子比较灵光,他震惊地问道:“难不成,莫先生想要用这些稻草人,假装是我军士兵,吓退敌军?”

莫沉转过头来问道:“我们还有多余的战甲吗?”

“有一些,不过不多。”

莫沉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我们可以将重伤的士兵盔甲脱下来,给稻草人穿上,到处点着密密麻麻的火把!”

纪波光也听明白了,他马上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让敌军错判我军兵力,试图震慑敌方。

“不仅如此,城门口也要打开,让出一条路,左右两边站满我军的士兵,也全部拿上火把,让他们形成错觉,一个火把就是一个士兵。”

卞兴眼珠子都吓呆了,这种计谋简直惊为天人。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敌军深夜,必然远远就看到了火把的亮光,可却看不清人的模样。

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岳柏飞,也听傻了眼,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感叹!

这也行?

纪波光猛然惊醒道:“当日我军偷袭地方城池,敌军假意太过匆忙,没有关闭城门,却不料是周围设下多重埋伏。”

岳柏飞惊诧地说道:“这一次,我们打开城门,敌军必定知道里面有埋伏。”

卞兴拍手夸奖道:“但实际上我军并没有埋伏。”

三人对于这个计谋,都是惊叹不已,望向莫沉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欣赏,而是带着一丝敬仰!

纪波光明白要怎么做了,他雷厉风行地转身就走,忽然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可是倘若敌军派来先锋探子,试探我们是不是真有埋伏怎么办?”

莫沉好笑地问道:“你今日不是在外面设了几个简单的陷阱吗?他们仔细观察应当能够发现吧!”

纪波光嘴巴微微张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一步居然也被这个年轻人算进去了。

简直恐怖如斯!!!

莫沉心情也是颇为激动,这种经典战役,自己居然真的能够重现出来,他对这次的空城计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就如先前所言,敌军曾经为了守城,在城池周围布置陷阱。

正是如此,敌军应该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埋伏了众多陷阱,他们将会死伤惨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让众人各就其位。

他一步步走上了城池围墙,周围的士兵开始摆放着稻草人,因为已经知道敌军前来的方向,所以面朝这个方向前两排动用真正的兵力,稍微靠后的稻草都披上盔甲。

至于其他地方的稻草人,因为隔得太远,想必敌军也看不到。

莫沉用力眯着眼,看着夜里那黑漆漆的一片,紧张与兴奋充斥着他的全身。

此刻,整个城池都布满了火把,布置火把的位置也极其讲究,不能全部放在一起,必须空出稻草人的位置,装作是被人握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真正体会到了行兵打仗,敌军将至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良久,整个西昌都静了下来,只有火光在摇曳。

远处,我军的擂鼓声“咚咚咚”被敲响!!!

“敌军来袭!”

一声呐喊,瞬间打破了夜里的平静!

莫沉眯着眼朝着远处望去,一大批密密麻麻的敌军,朝着这座城池,涌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 【退敌】

擂鼓声响彻天际。

漆黑的夜里,整座西昌闪烁着无数亮光,极为震撼。

北宋领兵的主将为陈立人,副将为昌宏旷,共计三万兵力,浩浩荡荡停在城池远处的两里地外。

看着西昌城墙上数不清的火光,大伙都傻了眼。

陈立人一挥手,便命大军停了下来。

“不可能,敌军最多也就是一万人,他们必定是虚张声势。”昌宏旷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上一战败的极为彻底,有愧于人,所以一直呆在营地里与陈立人解释沟通。

最终才想到了办法,那就得从南边的两座城池上借兵。

那两座城池已经被孤立了,几乎随时都可能被攻陷。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两座城池各有六千兵力,如今各调出五千人,合计陈立人的两万兵力,共计三万兵力。

可以说,收拾西昌这些残兵败将,并不困难。

陈立人也是黑着脸,据探子回报,大疆八万兵力已经朝着汉中方向出发,按理而言也这座城也只剩下一万余人。

他之所以连夜赶路,就是想着在黑夜里来一次突袭。

“不对劲,来人,上前探路,看清楚城墙上的那些火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一位面容粗狂满是胡须的将领,领着几个亲兵就骑着马前去探路。

此时在城墙上的众人心里捏了一把汗,来了来了!

能不能唬住对方就看这次了!

“先生,要不然我军齐声怒吼,吓退他们?”岳柏飞站在莫沉身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做!”莫沉拒绝道:“这些将领可能一辈子都在战场里度过的,一万人齐声叫喊的声音,跟三万人必然有着巨大的差别。”

岳柏飞咽了口水,开口道:“言之有理!”

实际上,他真是怕,心里头在打鼓!

北宋的探路先锋速度很快,他们一边警惕周围的幻觉,奈何光线不足,看的不算很清晰。

不过对于修行者而言,一些极其细微并且不正常的地方,很容易就能发现。

走在最前面的是葛鸿远,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城墙上的身影,渐渐看清楚了,那些火光实际上就是火把,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握火把站在城墙上。

旋即他便倒吸了一口气,很是震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

“停!长官,前方发现埋伏的陷阱。”

葛鸿远马上朝着那人的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就前方的位置发现地下的泥土有松动。

他一咬牙,便从背上抽一支弓箭,朝着那个位置射了过去。

咻的一声!

那支箭居然直接穿透了地下,消失不见。

“空的!”

几人顿时面露惊慌,这说明前面的底下是悬空的,否则刚才那只没有附带真气的弓箭,不可能穿透泥土。

莫沉居高临下,自然看到了这些人的动作。

纪波光的陷阱居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显然这群人经验老道。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神情凝重,如果继续敌军探查,万一露出马甲就麻烦了。

他咬了咬牙,朝着敌军的位置望去,还离了一段距离。

他顿时下令:“打开城门!”

莫沉的声音不大,可周围的士兵,还有将领都听到了。

好些人都傻呆在原地,要打开城门?

如果敌军真的进攻,岂不是连阻挡的机会都没有?

纪波光迟疑了片刻,这个时候打开城门,敌军来袭的时候再关,其实也来得及。

“开门!”

“开门!”

就连最高城池负责将领纪波光也下了命令,士兵们开始用力拉动绳索,城门打开,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远处的陈立人整个人都看呆了,他诧异地问道:“他们是脑子秀了吗,怎么还开门了。”

“不对!敌军城门原来是紧闭的,再看城墙上的布置,应该是料到了我们会来。”昌宏旷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们这是在对我们示威,告诉我们,有胆量的话就进去。”

周围的将领都脸色大变,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偷袭行动不知何时已经暴露了。

并且敌军还做了万全的准备。

探路的葛鸿远也被吓到了,这这辈子第一次碰到,在攻城的时候,敌军敢人大开城门的。

他调动真气聚集在眼睛上,这样能看得更清楚。

城门里面也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火光,迎面是一位杀气凌冽的将领,葛鸿远马上收回目光。

实际上他已经从对方的眼神里感受到浓烈的杀意,此人的修为绝对比自己还要高。

“回去!”葛鸿远一招手,领着几个亲兵往回走。

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回走,神情很是紧张,敌军的行为十分诡异,还有人数已经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陈立人看着探路的将领回来,赶紧问道:“怎么样?”

一大伙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葛鸿远脸色难看地说道:“报,那火光一点点的,是他们手里拿的火把。”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喧哗,好些人都再次朝着那座城池望去。

昌宏旷嘴巴张的很大,露出震惊的神色,那些居然都是人?

那漫山遍野的都是人?

怎么可能!!!

“你看清楚没有!”昌宏旷忍着怒问道。

“将军,在下看的一清二楚,城门打开后,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就目前我们看到的,恐怕就不止两万兵力。”葛鸿远很是尴尬地说道。

陈立人冷声骂道:“这当然不止两万人,你自己看,如果全是人,这起码四五万人。”

“这……”

众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来的时候,气势如虹,浩浩荡荡,想着能够趁着夜色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这座城。

可如今的状况,却让众人措手不及。

陈立人严地涌出一抹怒气,怎么可能,早就打探好了敌军的实力,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他用不耐烦的语气对着昌宏旷说道:“再探!这次你亲自过去!”

昌宏旷闪过一瞬间复杂的神色,曾经他也是领兵数万的将领,跟陈立人是同等级别的将领。

对方根本不敢谴责吩咐自己。

如今这口气,他虽然不舒服,可奈何寄人篱下,自己的兵都死了,没有其他的办法。

昌宏旷大声问道:“谁跟我一起去?”

“我!”

“我!”

这两人也都不信,还真是见鬼了,怎么可能敌军有那么多兵力。

“他们能够提前发现我军足迹,这可以解释,可这凭空冒出来的人,我认为有诈!”

好些人都应声道:“对!”

他们心里头那是憋屈啊!

这一路偷偷摸摸的,都来到了城门底下,结果敌军大开城门,自己却不敢攻进去。

这内心难受到了极点!

昌宏旷领着几个修为不错的将领,再一次翻身上马,上前探路。

毕竟不可能害怕有埋伏就撤退了,必须探个究竟!

此时,在西昌的城墙上,纪波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他们又来了!”

如果刚才打开城门那一下,能吓退敌军是最好的,可目前看来,效果还不够。

莫沉脑子转得飞快,他在思索到底为什么没有能瞬间吓退敌军。

他印象中,空城计之所以成功,其中一部分还是因为诸葛亮的威慑力。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一方面是军师敌方的威慑恐吓,另一方面是要看领命主帅的胆量还有魄力,到底能不能看透这个局。

莫沉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冒险做出一些尝试,否则没办法唬住这些人。

他的声音蕴含着真气传了出来。

“前两日,白鸽南飞,我便知道你们想要攻城。”

隔得太远的士兵虽然听不清这话,可冲上前来的昌宏旷自然能够听到。

陈立人的修为也是极高,他耳朵微微一动,也听到了这句话。

莫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原野……

“当日,我能用三千兵力引诱你们入局,今日就能让你们有来无回!”

听到这里,昌宏旷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他抬头看着城墙上说话的那人。

哪怕隔了很远,他也能看清楚那个人的表情。

此时莫沉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笑意,他一挥手,气壮山河起喊道:“全军出击!”

卞兴眼底一亮,气势出来了,他知道轮到自己了。

他带着威慑的怒吼道:“杀!”

昌宏旷看到城门口,卞兴领着众多士兵冲了出来,顿时脸色大变地转身喊道:“快走,这是陷阱!”

他心里头瞬间掀起骇浪,逃走的脚步也变得着急起来,死命拍打着马屁股。

“驾!”

他情不自禁回忆起上次,自己领着四万兵力以及众多将领,伏击大疆三千人精锐,结果最后被追着一路逃走的情景。

他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就是这个人!

全是这个人布的局,让自己沦落到如今的悲惨地步。

哪怕他只是看了一眼,也能够把那个年轻人的面孔记了下来,刻在心底。

陈立人屏住呼吸,他两眼瞪大,看着昌宏旷慌张地往回跑,而城池门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敌军。

必须当机立断!

他挥手下令:“撤退,敌军有伏笔,这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埋伏!”

哗啦啦的大军马上掉头走,毕竟他们得知那些火光全都是敌军的时候,就已经心里微微一颤。

本以为能够捡个便宜,结果却是敌军中了诡计。

昌宏旷寒着声说道:“这次设下埋伏的人,正是那日,用三千兵力引诱我军上当的军师。”

陈立人脸色大变,这个人他只听其名未见其人,只不过看昌宏旷马上掉头就走,便可知道此人很是棘手。

大军连夜撤退,夜路很难走。

为了避免暴露撤退的行踪,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逃进了附近的森林里,并且灭掉了绝大多数火把。

“就守在这,敌军必定不敢深入。”

卞兴当然不敢深入,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大概有七八千兵力,全部人手里都拿着火把。

虽然只有七八千兵力,可逃走的时候没有谁会回头看看敌军有多少人。

北宋的士兵只听到浩浩荡荡的冲杀呼喊,然后便跟随将军号令,开始撤退。

卞兴笑得前俯后仰,这事要是说出去,怕是能够让听众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几千兵力,不仅吓退了敌军三万人,而且还追着跑了一段路。

此刻,岳柏飞站在城墙上,紧张地看着远处,总算是看到卞兴平安归来,顿时心里头悬起的大石落了下来。

他对莫沉真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笑着夸奖道:“先生足智多谋,料事如神,敌军果然被我们吓退了。”

卞兴眼底也是透着一股兴奋的劲头,这一战仗打起来心惊动魄,却是无比精彩,恐怕大疆史上记载的十大经典战役也不过如此。

第六十五章 【必须要讲的故事】

夜色越来越深。

虽然吓退了敌军,可却无人敢眠。

夜里的风透着凉,莫沉与众人彻夜长谈,情谊增进了一大截。

任何感情,大抵都比不过在战场上同生共死,所以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

苏颜一个人站在桥头看着小溪潺潺流水。

他发现自己每次在心里把莫沉的定位稍稍抬高一些,用不着多久,莫沉就会再一次做出让大家为之惊诧的事情。

如此反复,苏颜已经服气了。

徐老仍然像多年前那样,慧眼如炬,他现在真的想明白,徐老的那一番话。

“相比边境的战况,我更在乎莫沉是个怎么样的人,他能不能活着从边境回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相隔了一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苏颜对这句话的意思,又有了新的理解。

天上的月色让人沉醉。

这漫漫长夜,总算是到了头。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远处山间的那道光束,旭日东升!

这天亮便意味着,敌军失去了深夜偷袭的机会……

“天要亮了!”纪波光眼底带笑地说道。

“总算是熬过去了!”卞兴万般感慨地说道。

莫沉的视线朝着更远的方向望去,他开口道:“按理而言,我军八万兵力,在昨日应该已经抵达了商议好的地点。”

提起这件事,大家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既然敌军想要偷袭城池,那就说明此行交换战俘,必然不可能那么顺利。

纪波光咬着牙说道:“如此说来,他们真是掐准了时间,两边同时碰头,哪怕是探子报信,也来不及。”

众人都是一顿揪心,本以为躲过了一劫,大难不死,可如果我军八万兵力出了变故,到头来还是要陷入不劫之地。

莫沉轻声笑道:“出行前,我特意叮嘱了徐将军,想必不至于深陷敌军埋伏之中。”

这话刚落,好些人带着惊诧的神色朝他望了过去。

包括纪波光手底下的将领,还有岳柏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沉。

岳柏飞两眼瞪大,马上问道:“难不成,敌军的动作早就被先生看透了?”

纪波光忽然想起来了,出征前众人曾在主营里商议重事,那个时候莫沉走了进来,结果徐百福将他们都撵了出去,只留下莫沉一个人。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

莫沉好笑地喝了一口茶,这种事本来就是机密,不过此时大战应该早就爆发了,说出来也无妨。

“敌军这招调虎离山,我也是后知后觉。”

他缓缓笑道:“敌军的军师应该是一个叫魏高原的人。”

远处,苏颜眉梢用力地皱了起来,他没有跟几人凑在一起,可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神情很是严肃,魏高原,这个家伙他认识,甚至还见过一面。

卞兴开口道:“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这个人是我们大疆人,却投靠了古神庙。”

哗啦啦的一下子,许多人都目瞪口呆,显然觉得难以置信。

敌军的军师,一个让大家恨到骨子里的人,原本是大疆人?

卞兴咬了咬牙,这件事他也是曾经在府上听几位大人谈及过,已经不是他能够接触的层面了。

“据说,三十年前,魏高原像如今的李顾城,在大疆也是位高权重,修为也是极为高深,到了涅槃境。”

“最后叛逃进入北宋,在古神庙潜修了二十多年。”

纪波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此人还有着这样一段背景。”

“他熟知大疆地形,研究我军将军领兵习惯,再通读数百年来行兵打仗的战法,非常可怕。”卞兴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扯了回来,毕竟当下最关键的,还是八万大军能不能安全归来。

莫沉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敌军应该是假扮俘虏,试图骗取我军信任。”

话刚落地,周围瞬间听到有人吸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脸上是藏不住的震惊神色。

“这……”

“这太铤而走险了吧?应该一下子就看穿了!”

岳柏飞马上反驳道:“还真不一定,我军曾经用三座城池交换战俘,也就是敌军完全可以凭借前面三次总结的经验,进行模仿!”

莫沉露出赞赏的表情,开口道:“其实,哪怕他们暴露了,也可以趁乱救走我们扣押的敌军将领。”

纪波光恍然大悟地说道:“最差的情况,却也起到了调虎离山的作用。”

“关键在于,敌军是不是真的想要兵行险将?”岳柏飞的视线落到了莫沉身上,毕竟这种情况完全大家的一念之词。

几人讨论了许久,莫沉打着哈欠便说要先回去睡一觉。

大抵过了一个时辰,忽然远处发现一大群骑着马的士兵往城池这边赶了过来,粗略看人数应该有将近七八千人。

“难不成敌军还不死心?”纪波光如临大敌那般站起了来。

他们来到了城墙上,朝着远方看去,那些朝着西昌奔走而来的军队,看穿做打扮并非敌军。

“是孙将军,他们回来了!”纪波光兴奋地说道。

此时,孙良畴正领着八千精锐往城池的方向过来,因为十分着急,所以都骑着马,速度极快。

他看到了城池周围的环境,就呆了一下,周围完全没有被敌袭的痕迹,难不成所谓的敌袭是假情报,故意放出来吓唬人?

孙良畴带着一脑子的疑惑,总算是走入了城门。

门口处为了一大堆人迎接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纪波光愕然地问道。

难不成是战败了?

可他打量着孙良畴以及对方身后士兵的模样,也不像是被敌军追着逃命那种感觉。

孙良畴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确定根本没有敌袭,悬起来的心才落了下来,他拍着脑袋笑道:“我军应该还在追着北宋那群兔崽子,因为害怕你们遭到袭击,所以我才挑了些精兵连夜赶回来,没想到是假情报。”

这话一出,大家都露出欢笑的表情……

“孙将军,你这情报是真的!”纪波光笑着脸道:“敌军三万人深夜躲在城外想要袭击我们。”

“三万人?”孙良畴惊诧地喊了出来。

这些疯狂从远处赶回来的士兵全部瞪大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纪将军,谎报军情,可是重罪啊!”孙良畴开玩笑地说道。

纪波光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问道:“你真不行?我们不仅把他们拦在城外,还追着跑了几里路。”

孙良畴呆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好些人都是忍着笑望着自己,看纪波光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可如果敌军真的来了三万人,怎么完全看不到有打斗的痕迹,不可能吧?

纪波光淡笑一声,“这事可得慢慢道来,你们都错过了一场令人叫绝的战役。”

孙良畴顿时摆手道:“错了,是你们错过了!”

卞兴顿时和纪波光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露出喜意。

几人一边谈,一边来到了城门底下的一个小摊门口,由于整个城池的百姓都已经被驱赶走了,所以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空城。

小摊底下,正好有大树乘凉。

纪波光看了一眼莫沉,然后便笑着口说道:“这件事,还得从昨日,莫沉寻到我的时候说起。”

孙良畴眼瞳微微一紧,他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在人群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行行行,不用找了,他已经回屋里歇息了,毕竟一夜未眠。”纪波光笑着招手,把对方的视线重新喊了回来。

孙良畴心里头也是激动不已,他迫不及待想要把发生的事都说一遍。

可偏偏,纪波光这说得神乎其神的,就只能让对方想说。

“跟你说,当时真是把我都吓坏了。”

“……”

就这样,纪波光把昨日发生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那些刚赶回来的士兵,都听得入了神。

孙良畴的表情也是连续发生了好几次变化,从疑惑到紧张,直到最后的释然,然后开怀大笑。

“你想想,三万人就这样被我们几千人追着跑,还头都不敢回,你想想……”

卞兴跟纪波光都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件事是在太过有趣。

孙良畴听的起劲,也是大声喊道:“拿酒来!”

纪波光笑着点头道:“是得庆祝一番!”

这个时候,孙良畴忽然抬起手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得告诉你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纪波光楞了一下,诧异地望着孙良畴,然后又望了一眼卞兴。

毕竟他们两人都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一战有多么的经典,难不成孙良畴还有更值得高兴的消息?

孙良畴着急搓了搓手,这讲故事他不是很擅长,但他必须讲。

他学着纪波光刚才的语气,眼底带笑地说道:“我这个故事的开头,也得从莫沉走入军营的那一刻说起。”

第六十六章 【此子不能留】

桌子上,摆着酒。

孙良畴开始徐徐道来,因为这一战涉及到十多万人,大家都不敢吱声。

孙良畴认真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讲的很慢,很详细,让大家犹如身临其境那般。

“整个交换战俘的过程非常迅速,因为敌我两军,都在防备着对方,生怕有人忽然发难。”

“就在这时候,噩梦发生了!”

好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神色紧张!

“原来,那三万人,根本就不是我大疆的国民,而是北宋士兵伪装的。”

哗啦啦的一下子,周围的人眼睛瞪大,说不出话来!!!

假的???

纪波光身子猛然一僵,这不正是先前,莫沉提及到的可能性么?

哪怕是早就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可这件事真正发生了,仍然让人瞠目结舌。

孙良畴嘲讽地笑道:“敌军以为我们中了诡计,那三万人同时发难,想着在背后给我们插一刀。”

实际上,哪怕没有在场的人,也能够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必定是千钧一发之际,就决定了生死。

刚救援回来的战俘,肯定倍受煎熬,身体很是虚弱,众人将这些人安置好,结果却被捅刀子,想必会极其愤怒。

卞兴震惊地问道:“然后呢?”

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心急想知道后面的结果。

正是这个紧张的时刻,孙良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三万人喝的水里面,全都配了软骨散。”

听到这里,所有人眼睛发亮!

这软骨散的药效很是迅速,用不着半个时辰,便会双脚无力跪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孙良畴大笑道:“一群软脚虾,暴露了身份后却动弹不得。”

“接下来就好办了,我军一鼓作气,配合隐藏在后方的三万兵力,一同击垮敌军。”

大家都仰头欢笑……

纪波光笑嘲道:“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谁让他们把兵送过来的。”

孙良畴咧嘴笑道:“这还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是当时敌军的将领的那些面孔,全都灰黑着脸,难看到了极点!”

“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笑出口,起初窝在心里头的怨气,几乎全部出光,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

孙良畴拍着大腿笑道:“我远远就看到,他们的领帅喻康乐脸都青了,气的浑身颤抖!”

“我军当时士气大涨,而敌军意志消沉,就这么一路追击,在途中他们宣称这是一次调虎离山计,西昌早就被他们攻下来了。”

周围的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孙良畴那么着急地赶了回来,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纪波光端起碗来,大口喝着酒,笑嚷嚷道:“如此说来,他们这一次真的败得彻底!”

孙良畴也是豪爽地端起碗,一口就灌掉了整碗酒。

“不仅如此,我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灭掉了敌军三万人,后面的战况我虽不清楚,想必我军乘胜追击,敌军能逃掉一半人就算是运气好了。”

众人欣喜不已。

如此佳绩,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

两边都创造了奇迹,这边不费一兵一卒吓退了敌军三万兵力,保住了西昌城。

那边则是一口气吃掉敌军三万人,无可置疑的一场大胜仗。

几人举杯共饮,很是畅快。

“来,祝贺我军大获全胜!”

如今孙良畴领着七千兵力回守西昌,哪怕那三万敌军再次袭来,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

一日后。

大疆的数万兵力停下了脚步。

因为喻康乐领着剩余的兵力,逃入回了汉中。

此刻,汉中整座城池都处于备战状态,就怕敌军穷追不舍,还想要攻城。

徐百福谨慎起见,并没有追着过去,毕竟汉中已经是北宋的驻地,死门关如今又落到了敌军手里,敌军必然还能调来援兵。

汉中,北宋的士兵狼狈地逃了回来。

驻守在此处的将领很是慌张地来到城门外迎接喻康乐。

喻康乐眼底透着一杀意,他怒着声说道:“给我查,到底是谁泄的秘!”

这一战败的太惨了,简直无法容忍。

他必须把这个内奸给揪出来,否则大疆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战俘是假的,如果是当场识穿,也不可能准备如此周全。

关键在于,对方明明是有备而来,甚至特意在水里下了药。

他用力地握着拳,发出清脆的关节声,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然怒到了极点。

谁也不敢来招惹这个火上心头的领帅,此刻一位下属小心翼翼地说道:“报,魏高原求见!”

喻康乐眼睛一瞪,寒着声道:“让他进来!”

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怒气,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视线移到了门口处。

正巧,魏高原走了进来。

魏高原很是自觉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问道:“死了多少人?”

提起这事,喻康乐心里头像是在割肉,那些可都是活生生宋朝士兵,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敌军屠杀清光。

喻康乐眼睛直直咬着对方,然后开口说道:“将近五万人。”

很快,就有仆人给魏高原也送来了茶水。

魏高原很是惬意地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情,然后缓缓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先别急,我要杀一个人。”

喻康乐整个人愣住了,死了五万人,如此掺状,魏高原难道不想要解释清楚?

毕竟伪装成大疆战俘,是魏高原的主意。

喻康乐沉着声问道:“什么人?我军的内奸?“

魏高原放下茶杯,然后转过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是一个叫莫沉的小子。”

喻康乐心里微微一惊,他震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是他布的局?”

“你可能还不知道,陈立人带着三万人去偷袭西昌,结果没有攻下来,反倒是被几千人追着跑了一个晚上。”魏高原有些嘲讽地说道。

“不可能!”

喻康乐马上就否定了对方的说法,陈立人出兵偷袭这件事,他是知道并且同意的。

就是因为断定了西昌剩余的兵力不多,能够轻松拿下。

魏高原轻声一笑:“不得不说,这个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到底怎么回事?”喻康乐迫不及待地问道,表情很是紧张。

“陈立人趁着夜色,想要偷袭西昌,结果却发现敌军早有准备,在外布置了众多陷阱,城墙上满满都是敌军,一眼看上去起码三四万人!”魏高原声音很淡地称述着。

喻康乐再一次反驳:“不可能,他们一共就九万余人,八万已经远离了西昌!”

魏高原好笑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说,这个小子有点本事!”

喻康乐哽咽了一下,难不成一个人还真的能逆天了?

魏高原继续称述道:“之所以能把陈立人吓跑,在于当时深夜,远处看到数不清的火把,他调遣将领前去探路,发现城墙上站满了人,所有人手里头都拿着火把。”

喻康乐用力地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有趣的是,西昌的城门原本是紧闭的,并且看当时的状况,敌军是早就料到了我军要来。”魏高原手指轻轻敲击在椅子扶手上。

“但是,我军派出探子的时候,敌军居然把城门给打开了。”

喻康乐顿时瞪大双眼,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魏高原顿时笑了出来:“而且开门后,还能看到无数大疆士兵站在里头,也都是手里拿着火把!”

喻康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便开口道:“他们是在虚张声势。”

“就在陈立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让昌宏旷带着几个人去探路。”魏高原抿着嘴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喻康乐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昌宏旷败了一次,但既然已经亲自出动了,怎么可能会看不穿敌军在虚张声势?

魏高原眼底带着一丝佩服的神色,他开口道:“就在昌宏旷靠近敌方城池的时候,大疆的军师开口说话了。”

喻康乐眼瞳微微睁大,大疆的军师?

就是那个叫莫沉的家伙?

魏高原笑叹道:“当时他故意勾起昌宏旷的痛楚,提及了他布的诱敌之术,然后马上号令全军出击,大疆的士兵就疯狂地从城池里涌了出来。”

听到这里,喻康乐忽然明白了。

哪怕换做自己,在不能确定敌方是真的兵力雄厚,还是虚张声势的时候,面对汹涌而来的大军,恐怕也会先行退避。

魏高原眼底透着一丝狠辣说道:“此人虽年纪较轻,却善于攻心计,用兵起极其诡异,防不胜防,只要有机会,定不能留他性命!”

喻康乐倒吸一口气,问道:“有没有可能,看破我们会兵行险将,伪装大疆战俘的也是他!”

魏高原没有说话,他神情很是凝重。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潜意识就在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妖孽的人,伏击敌军的方法有那么多,为何偏偏料到了他们是在战俘上动的手脚?

这是巧合?

这只能是巧合!

魏高原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个人,列入名单里。”

喻康乐深以为然地点了头,上一个被列入名单里的人,哪怕是回到了天之脚下,在长陵那个严密看守的地方,也无法逃过一劫。

魏高原语气坚决地说道:“此子比徐邵阳还要危险,绝不能留,不能放任他的成长!”

喻康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开口道:“正好,长陵那片地,我们还有一个人。”

第六十七章 【好消息】

两军都需要一段时间来修整军队。

北宋虽然连续两场败战,但兵力依旧不可小视。

汉中如今仍有五万人驻守,死门关处有三万人,还有三万活动队伍来回奔波,主要负责军需物品的运输。

我军则是一直驻守西昌,等到徐百福率领着大军胜利归来,以雷霆之势夺回了其余两座城。

事态发展至今,敌军手里头仍然有我军的七万战俘。

但大疆却是一步步把劣势给扳了回来。

由于后续的行动需要大疆内部再次增援,所以徐百福特意将前线战报压后了几日,等到夺回另外两座城池的时候再一同报喜。

此时,一位脱凡境的修行者,骑着快马朝着长陵方向飞奔。

他随身带着干粮与水,就这样马不停蹄地往回赶,途中换了四匹马。

大抵出发十八个时辰后,来到了长陵的城门口。

如今长陵已然进入凌冬。

渭河的水面被冻住了,甚至有些大胆的黄毛小儿在上面溜来溜去。

空气虽然极为寒冷,但汤成天的心是热的。

他一路飞奔回来,就是为了给众人报喜。

他骑着马来到了皇城门口,然后出示了徐百福特意交付的令牌,如此才能进入皇城。

边境战报,如今乃是当下最关键的战事,牵扯到无数百姓的安危。

此刻是正午时分。

张鸿天一听说有边境战报传来,便放下了筷子,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此时在红亭宫外,聚了好一些长相秀美的姑娘,全都是招入宫里当丫鬟的姑娘。

如今皇帝正是年少,再过些日子,或许就会想要纳妃子。

这些后宫事物,定然早就有人准备好。

“看!”一位刚进入宫内的姑娘惊讶地指着远处。

哗啦啦所有人都转过身来望去。

汤成天如今穿着盔甲,盔甲上全是乱花人眼的伤痕,他是当日三千精锐被四万敌军包围的时候,一直奋战到最后的少数人之一。

自古美人爱英雄,就那么一瞬间,便有人动了芳心。

汤成天走入凌霄宫殿抬头看着龙椅上的人,便扑通一声跪下。

好些臣子也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报,边境大捷!”

他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就这样低头看着凌霄殿通透明亮的地下。

一位公公上前,将书信拿起,送到了张鸿天手里。

张鸿天神情兴奋,等了那么久,总算有消息了,这次告捷难不成是我军把战俘救回来了?

他心急地拆开了信封。

此时,三位朝廷命官也来到了凌霄殿前,不敢打扰陛下阅读书信。

这封信写的很长,与上一次简单汇报战况不同,这次把对战的许多细节都填补进去,最后才总结了我军目前的战况。

张鸿天越看越是心欢,笑着连道了三声好!

“好好好!”

大抵片刻,又是好些官员来到了殿前,他们全都是家中有亲属在边境,心系家属的官员。

这封信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赞赏的味道,绝大部分的功劳都归纳到了一个人身上。

而那个人正是莫沉!

徐百福如今已经官居一品,在往上则是要封疆诸侯,可如今敌军仍然驻守在汉中,就说明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与大局相比,在许多细节上的优势,确实也都是莫沉立了功。

张鸿天看完了战报,顿时笑着传令道:“来人,传百官入殿,朕要把这则好消息公告于天下。”

这个时候,不少人眼底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要知道,上次有人提议要通告天下,但陛下却没有采纳,因为觉得小材大作了。

可如今却是这般欣喜,让大家对战况持有期待。

很快,各大臣就听令赶了回来。

这一次,甚至刑罚司的微姬以及手下官员,还有神天司的徐老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当然,如今朝内被讨论得最多的人,应当是李天罡。

这个曾经在刑罚司呆了三年,后远赴南边,一直镇守到了前年,这才把重任交付给了徐邵阳,回到了长陵闭关。

就在半月前,李天罡出关宣布迈入了涅槃境。

如此修为,自然让人羡慕不已。

官员底下甚至窃窃私语,必须想要让李天罡接任监天司司首一职。

“李大人!”

“李大人!”

李天罡一出现,众人便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反倒是微姬来得较早,没有那样兴师动众,她神情淡然地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李天罡也是大大方方地对着微姬点了点头,示意问好。

刑罚司的二把手于正信,跟在了微姬的身后,他此刻是脸色有些不爽。

这个姓李的家伙,看到微姬司首居然没有行礼,难不成传言是真的,陛下真的要让这个人主管监天司?

实际上,监天司的职权隐隐压着刑罚司,这自然让他们不喜。

刑罚司是负责行动执行,而监天司则是全程监督,监守百官,包括三司。

至于神天司,则是布局全天下,收拢无数消息链。

实际上,神天司的职权是三司里面最弱的,只是负责消息链的提供。

神天司能够在三司里面有着傲然的地位,完全是因为那个老人家在大疆的地位,以及跟陛下的关系。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张鸿天自幼便跟在徐老身边,这里面的情谊以及信任,是无人能比的。

张鸿天是历届皇帝年纪最小的,也是脾气心性最好的一个,并不会因为年少所以轻狂,反倒是有着谦逊的性格。

当然,面对群臣,他也散发出九五之尊的气息。

“众位,今日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军成功夺回了让出的三座城池。”

话到这里,众人露出喜悦的表情,纷纷表示祝贺。

当然,大家都知道,如果仅仅如此,陛下不可能那么开心,必然还有后文。

张鸿天的视线落到了徐老的身上。

他笑道:“我之所以如此兴奋,是因为敌军在我军手里吃了大亏,那个古神庙出来的参谋,也并非无人能敌。”

大家心里一头一震,古神庙,这是他们永远无法接触的存在。

这个在敌国坐立千年不倒的寺庙,孕育了无数强盛的修行者,一直以来是北宋的立国之本。

“曾有三万敌军兵临城下,却无功而返,甚至被我军数千人追着跑。”

这话一出,底下喧哗不已。

几千人追着三万人跑,难不成是修行者组成的队伍?

张鸿天开口笑道:“妙就妙在,当时我军只有万人兵力,甚至多是伤残,只用了一计,就把敌军吓退了。”

所有人都露出了好奇地表情,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这一计,叫空城计。”

底下文官多是饱读诗书,将领则是通读兵法,却也从未听说过这个计谋。

说这话的时候,张鸿天的眼神一直注意这徐老的表情变化。

在听说我军以弱敌强的时候,大家都露出欢喜,只有徐老的表情是从容淡定,仿然早就料到了那般。

唯独提起这空城计,大家都是一脸迷茫,似乎不知是何物,却依然觉得十分厉害的感觉。

徐老却是在那一瞬间动容了,露出了惊讶与兴奋的神色。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也让张鸿天看在眼底,实际上,他只是想确认这个忽然被扣上临时督战军师头衔的人,到底是苏颜的人,还是徐老的人。

虽然徐老口口声声说是苏颜推荐,可怎么看也不像!

苏颜修为虽然高深,但对于领兵打仗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又怎么可能教导出这种人物。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性,这个莫沉实际上是徐老的人。

他自然知道徐邵阳为何会在长陵被掳走,因为有人害怕徐老已经到了极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除掉徐老的接班人。

旋即,张鸿天又把敌军用假战俘作为交易,并且再一次被我军识破,反过来狠狠咬了一口气敌军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瞬间所有人都欢腾起来,这两战也都是极为精彩。

“邵博易!”张鸿天轻声喊道。

“下官在!”邵博易踏前一步领命。

“你将这件事记下,待到我军归来,把这两场战役,记录备案,可让我军将领细细读来,参透其中的奥妙。”张鸿天吩咐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示意确实应该如此。

这些计谋或许不能重新演绎出来,但必须要知道为何能成功,如此才能举一反三。

两位丞相也非常认同,表示应当把这个好消息扩散出去,让全国上下都知道,我军打了两场大胜仗。

这对于树立民心,非常有效。

待到众官退下,凌霄殿里只留下三方官员。

最右边,是微姬以及她的部下。

中间,则是李天罡独自一人。

最左边,是徐老以及神天司的部下。

张鸿天之所以留下他们,就是为了商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笑着说道:“监天司如今一直群龙无首,我认为非常有必要把司首一职给定下来。”

“三司乃是我朝最重要的三个部门,不仅知晓我朝诸多机密,也需要面临数不清的威胁。”

“李天罡家底清白,修为已然突破到了涅槃境,我认为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他一口气说了三句话,无疑是告诉大家,这个人自己很好看。

徐老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何种情绪,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微姬彷如旁若无人地说道:“修为反倒是其次,反正也打不过我。”

“噗嗤”一声!

张鸿天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开口道:“小姨,这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敌得过你。”

“苏颜就可以!”微姬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张鸿天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微姬会如此反感,但关键是为何反感?

是李天罡的为人信不过,还是微姬个人喜好罢了。

李天罡倒是听明白了,这意思是说自己修为不高,而且在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没什么突出。

他打趣地笑道:“难不成以微司首的心胸,还容不下我这个后辈?”

他故意这番说法,就是为了让陛下觉得,微姬是出于个人原因反对自己。

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徐老忽然淡笑一句:“她向来就没什么心胸。”

张鸿天顿时苦笑地摇了摇头,徐老就是喜欢唠叨小姨。

微姬轻声一笑,仿佛毫不在意徐老的言语,她反驳道:“女人要心胸有何用?有胸就够了!”

这话刚落,李天罡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看来外头传言,微姬与徐老不和是真事,这对他而言倒是一个好消息。

徐老顿时笑了出声,开口道:“你这孩子,倒是记得清楚,这还是我教你的说法。”

哗啦一下,李天罡脸色瞬间大变,他两眼瞪大,满脸震惊。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气氛有了极大的转变。

他这才发现,世人都被欺骗了。

都说大疆三权分立,相互监督,相互制衡。

可实际上,在座的人除了自己,全都是一家人啊!!!

第六十八章 【命运的不公】

长陵的南边。

这里的街道很是热闹,唯独最里头那条少有人走的小巷,透着一股酸酒味。

这座赌场也不知席卷了多少的钱财,哪怕是官府衙门也不敢来闹事,必然有着很深的背景。

周围黯淡无光,布置了许多暗器。

若非知道暗道的走法,一旦进入通道,很可能会死无全尸。

此刻,这个负责看守赌场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在通道里的独木桥上。

只见他的脚步十分谨慎,踏着一种特殊的步法才能安全度过。

良久,姚天瑞通过地底下的通道,在一个假山的背后走了出来,赫然已经到了皇宫禁地。

此刻,姚天瑞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宫殿内侧的拐道里,这里非常空旷,甚至连宫女都没有。

里面忽然传来悠悠然地箫声。

姚天瑞顿时露出喜色,路过一个拱门,拱门上挂着一个历史尘封的牌匾。

牌匾上赫然写着“凌轩宫”三个字。

皇宫内有许多禁地,有些地方关押着重要的罪犯,有些则是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足。

至于凌轩宫,则是属于后者,除了皇亲国戚,没人能够进入。

耳边的箫声很柔,像是千言万语的情愫融入箫声里。

姚天瑞来到了后花园,满眼都是灿烂的鲜花,花香也是扑鼻而来,一道倩影正坐在亭子里。

他的脚步很轻,慢慢地走了过去,生怕打扰了这一幅美景。

她仍然吹着箫,思绪似乎飘到了远处。

良久。

这个女子才静了下来,她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肤光胜雪,脸如白玉,透着一股淡雅清幽的气息。

姚天瑞微微弯腰,很是恭敬地说道:“边境告捷,我军已经夺回了那三座城池。”

女子那好看的脸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她笑起来犹如周围的鲜花那般好看。

只不过让人怜惜的是,这个女子双目失明,眼神空洞,看不到任何光彩。

“小姐,还有一件事,莫沉立下的首功。”

张素素露出甜甜的笑容,转过头来问道:“就是我让你调查的那个莫沉吗?”

姚天瑞点头笑道:“是他!”

“我就猜到,他既然当了参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张素素的声音很柔很好听,带着绵绵的感觉。

姚天瑞露出无奈的笑意,小姐这说法,仿佛莫沉有折滔天的本领那般。

张素素哼的一声,好笑道:“你定然是觉得,我把他夸得太好了。”

姚天瑞赶紧解释道:“如今陛下也是对他赞口不绝。”

“不,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你肯定在笑我。”张素素面露甜美的微笑,然后摸着桌子站了起来。

“属下不敢!”姚天瑞赶紧赏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张素素很是着急地喊道:“你干嘛啊,我又没有责备你。”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花园里。

姚天瑞眼睛一直,正准备行礼,结果却看到了张鸿天用手指做出禁声的动作。

张鸿天忍着笑意,慢慢地走了过来……

张素素耳朵微微一动,顿时笑骂道:“哥,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来了。”

姚天瑞很是自觉地退下,不敢打扰二人。

张鸿天扶着妹妹坐了下来,他开口笑道:“真被你猜对了,小姨也反对李天罡当监天司的司首。”

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不可能有人与他谈心。

如此,他就只能来到这里,跟妹妹唠叨一番。

张素素并不想听这些朝里政事,她抿着嘴说道:“那就先空着,反正那么多年,不也这样过来了么。”

张鸿天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徐老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不会吧!”张素素很是惊讶地开口道。

张鸿天揉了揉脑袋,“最近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真不是一块皇帝的料子。“

张素素转过身来,摸着张鸿天的脑袋敲了敲,笑骂道:“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张鸿天也是笑了出来,他非常珍惜跟妹妹在一起的时光,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忧无虑的笑。

实际上,张鸿天只有十七岁,却要早早背负整个国家的兴衰。

如今内忧外患,这背后的压力,早已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哪怕世人都羡慕,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有多么可怕。

他害怕自己什么时候像是父亲那样遭人暗杀。

又要时刻提醒自己,要制衡臣子的权力。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王朝。

让他觉得心惊的是,他慢慢变得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个让他敬仰的老人。

随着一个个大臣叛变,他在夜里甚至会做噩梦,梦到自己的护卫是敌国潜伏的探子。

明明,他觉得李天罡适合当监天司的司首,结果小姨反对,徐老也反对。

如此,他就没办法做出这个决定。

想到这里,张鸿天露出一抹嘲笑的神色,这个自己皇帝,也是够窝囊的。

张素素笑道:“我最近学了一个曲子,我吹给你听吧!”

“好啊!”张鸿天挤出笑容,看着自己的妹妹。

有时候他甚至会羡慕妹妹,同样生于帝王家,同样失去了自由。

但最起码,妹妹不用在这个年纪就承当如此重担。

张素素那浅红色的嘴唇含着箫子,吹笛着意境深远的曲调,让人仿然进入了悠然闲暇的世界,自由自在。

大概,他们两兄妹,都对外面的世界满怀憧憬。

只不过如今一个看尽了繁华,而另一个却仍然沉迷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张素素也有着一颗反叛的心,她知道张鸿天必然会时刻护着自己,让她听到最好的消息,遇到最好的人。

可偏偏,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她想要接触这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只看到最美好的一面。

听说全天下最险恶的地方就是赌场,她就偷偷遣人在城南成立了一个赌场。

最后,张素素把经营赌场赚的钱,花在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上。

她喜欢美好的一切,也愿意费尽心思,让世界变得更美丽。

在赌场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为了赌而献出性命,有些人连妻离子散,十分悲惨。

这些年里,唯一一个让她打从心底,觉得十分有趣的人。

便是那个,在赌场轻轻松松赢了上千两银子,最后却毫不在乎地把钱财赠与对方。

那个人来赌博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帮一位赌徒戒赌。

想到这里,张素素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个人实在太有趣了。

她的身世背景,便注定着她要受到许多约束,没办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

所以她比寻常人更加羡慕那些敢于打破世俗观念的人,比方说,莫沉明明没有修为却嚷嚷着要去西陵院当老师。

在她看来,这就是对命运的不公做出的反抗。

这个世界本就不应如此,凭什么生于帝皇世家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凭什么去西陵院当老师,就一定要修为高深?

她的睫毛微微一颤,心便飞向了远方。

第六十九章 【北宋的警告】

大疆边境。

北宋如今便只剩下一座孤城——汉中。

回过头来看,他们愕然地发现,似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

可如今的优势,却越来越少。

汉中周围驻扎着一批新的军队,他们将会把受了重伤的将领送回安全的地方。

毕竟无论怎么样开疆扩土,也不能白白牺牲了一心为国的将领。

这批军队一共有三万余人,原本是负责护送粮草。

如今硬生生留下了两万人支援前线,剩余一万人回到北宋国土,补充兵力。

喻康乐下令,让驻守死门关的三万兵力,调遣两万人前来支援。

这一战损失的兵力实在太多,如果不能及时补充,敌军来袭的时候就只能把汉中也让出去。

真的落到那番地步,他们还得退守死门关。

喻康乐最近的心情十分糟糕,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询问过李顾城,关于莫沉的情况。

正因为李顾城回复,对方只是一个鲁莽的小儿,所以才让他轻敌。

他此刻沉下心来,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慎重再慎重。

决不能让大疆得寸进尺。

“将军,我认为必须要提醒他们,我们手里有六万战俘。”

喻康乐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此刻他们连胜两场,士气正旺盛,我军正好趁着这个时间重新整顿。”

他心头一狠,便下令道:“砍下六千大疆俘虏头颅,我们要送敌军一份大礼。”

大家深吸了一口气,六千人的头颅。

这个命令虽然狠辣,可如今这个状况,如果不拿战俘来做文章,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谁也不想当一个泯灭人性的人,但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你不得不这样去做。

大家也表示赞同这个决定,否则数万战俘,不好好利用,就错失机会。

既然我军损失惨重,就应该让敌国也付出代价。

要等死门关调遣过来的士兵,恐怕还得一日。

喻康乐心里却仍然藏着一根刺。

事到如今,他还有一件事搞不明白。

为何敌军能够识破他们伪装的战术,并且提前就准备好了对策。

有内奸泄密了?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与魏高原之外,也就是五名将军。

只要是官职二品以上,就必须严审查家底。

正因为,他们在大疆内部打入了好些内奸,所以更加清楚,一旦被敌军深入我朝内部,得到重大的职权,都造成什么后果。

喻康乐眉头深深锁紧,难不成是有人卖国求荣?

可道理却说不通,自古以来,就没有说从宋朝逃到大疆的卖国贼。

反倒是大疆好些权倾天下的官员,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国家,为了能够进入古神庙修行。

因为,如果能修得长生,能多活几百年。

哪怕是朝代更替,也不过尔尔罢了。

甚至人的寿命比一个王朝的历史还要悠久,对比之下,尘世间没有什么不可割弃的。

喻康乐一咬牙,就招来了自己的心腹。

大抵片刻,一名老将走了进来。

“陈忠,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喻康乐神色严肃地说道。

陈忠身高七尺有余,修为不低,领兵也是好手,关键在于这个人已经跟了自己十年。

所以喻康乐对此人十分放心。

他眼底透着寒意地说道:“我怀疑我们出了一个叛徒!”

陈忠猛然一惊,怒问道:“是谁?我亲手撕了他!”

喻康乐微微抬手,警惕地看看了周围,然后才说道:“我怀疑,在几名大将身边,可能有敌国的探子。”

两人一番商量,便定下了计划。

一旦发现敌国的探子,能活抓则活抓,不能活抓就当场击毙,决不能让探子逃掉了。

……

西昌。

整个城池都透着一股欢腾的气息。

天色风和日丽,众人心情极好。

徐百福大笑道:“陛下已经下令,全国通告我军大捷的消息,并且答应增援三万兵力,帮助我等一鼓作气,击退敌军。”

这个时候,纪波光很是谨慎地说道:“我军仍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战俘仍然在他们手里。”

这句话刚落,便有士兵来报。

“报,远处发现敌军,似乎押运着什么。”

众人脚步急急忙忙来到了城墙上,远远就看到了敌军的踪影。

可看敌军的人数,不可能是来偷袭,更像是来通报交易,但如果只是传话,为何要押运物资?

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敌军的百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北宋的士兵把身后的好几辆马车搁在原地,马上掉头走人。

这一下子,大家都傻了眼,到底怎么回事?

纪波光咬了咬牙,开口道:“为防有诈,派两名修行者去看看情况吧!”

众人也是点头同意,就寻了两个修行者,三番叮嘱。

徐胜虽然没有官职,但与众人熬过一劫,自然得到赏识,与另一位同僚骑着马前去探探情况。

他远远就看到了外头孤零零的马车。

可为何敌军把这马车停在此处?

两人小心翼翼地接近马车,生怕出现任何变故。

微风吹过,马车帘布露出了一角,徐胜眼睛朝着那个角落瞄了一眼,顿时吓得大喊一声:“停!”

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十分惊慌。

“怎么回事?”同僚愕然地问道,也在警惕着周围。

徐胜眼睛瞪大,吞了一口水说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头。”

若非如今烈日当头,恐怕这句话出来,会让人毛骨悚然。

同僚也是吓了一跳,咬了咬牙,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微风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又再一次吹开了马车的帘布,他们总算是看清楚了。

刷的一下脸色发白,都是僵在原地。

徐胜心里头微微一震,很是难以置信,他鼓起勇气上前,用力一下子掀开了马车的帘布。

马车里面,赫然堆放着无数人头。

仅仅一瞬间,他就掉转身来,大口喘着气,两眼瞪大,犹如失了魂。

这里面都是大疆士兵的头颅啊!

徐胜的表情十分愤怒,他用力地握紧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北宋的领帅,居然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这个消息传回了城里,所有人都呆住了,接着便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莫沉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说全是人头?”

徐胜很是艰难地点头道:“恐怕有几千人。”

虽然太阳正烈,温度也很高,可众人的心底,却截然相反,心里一片寒冷。

徐百福闷着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阴沉不定的表情,就知道他内心无比复杂。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家心情跌落到了冰点。

“逼急了,他们是被逼急了!”孙良畴忽然开口说道。

“要不我们乘胜追击?如今我军兵力比他们要强盛,气势也盖过了他们。”刘德忠询问道。

徐百福马上抬起手来反驳,“不可,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莫沉应声道:“没错,这很可能是敌军的真正目的。”

“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就坐以待毙???”

莫沉眉梢微微一动,敌军应该知道,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举动,自己就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既然如此,那么敌军真正目的,应该是警告,以及威胁,还有扰我军心。

他眯着眼看着城墙外远处停着的那些马车。

应该怎么去反击?

我军的数万兵力被俘虏,这是大疆的硬伤,那么敌军又有什么硬伤?

莫沉稍微考虑了一会,顿时眉梢一松,淡笑道:“我知道了。”

哗啦啦的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他们如今最渴望听到的,大概就是莫沉说这句话,因为此话一出,敌军肯定就要遭殃了。

第七十章 【自己选的路】

众人都围了过来。

莫沉嘴角含笑地说道:“他们无非是想要乱我军军心。”

此刻,站在远处的徐胜直接看傻了眼。

这什么情况?

这一行将军,居然认认真真地听着莫先生在讲话。

戚荣轩、孙良畴、刘德忠,这三人哪个不是身居要职,手握重权的大将。

戚荣轩虽然官职较低,那是因为他从军的时间较短,可修为并不弱于其他的将军,也到了御空境高阶。

关键在于,正一品护国大将军徐百福,那真是万人之上的领帅。

哪怕是徐邵阳这种人,碰上面也得客客气气的。

想到这里,徐胜对于莫沉的佩服,犹如为渭河东流水,滔滔不绝

莫沉笑道:“很简单,我在敌军阵营有线人。”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喧哗不已。

大家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虽然可能大家都有猜测过这种可能,可却觉得不切实际。

“难不成!”戚荣轩张大嘴巴说道:“你能够提前洞察到敌军的行动,是因为有线人报信?”

徐百福也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这里说出来?

他眼底带着诧异,没有吭声。

莫沉故作神秘地说道:“或许你们都不知道,敌军的军师,魏高原是大疆人氏。”

这一下,不知道的人马上呆住了眼。

实际上,这件事并非秘密,不过知道的人确实是少数。

并非有人刻意保密,而是这里绝大部分的人,在魏高原叛逃出国的时候,也都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莫沉说完后,便笑而不语地走下了城池。

至于这个秘密,自然也就传遍了整个西昌,数万的士兵都在讨论这件事。

有些人表示愤怒,谩骂不已。

而莫沉则是来到了主营的帐篷里,这时候大家明白了,先前的那一幕是故意演的戏。

真正的重头戏应该现在才开始。

能够进入主营的,自然也只有几位大将军。

卞兴已经习惯了莫沉这种行事作风,总是要最后才告知众人“真相”。

他笑着问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做?”

莫沉轻声一笑:“我这个人比较重情义,也喜欢讲道理。”

大家一脸懵逼地看着莫沉,硬是没听明白。

“正所谓礼尚往来,他们想要动摇我军的士气,我们也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

纪波光一阵苦笑:“您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别再掉我们的胃口了。”

徐百福眉梢微微一动,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纪波光这个人居然用上了敬语。

这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已经征服了这名老将。

“很简单,故意遣人放出消息,敌军的营地里,有我的线人,所以我才能提前知晓先机,所以他们的三万人才白白失去了性命。”

莫沉这话一出,大家茅塞顿开,马上想明白了。

关键就是最后一句话。

三万兵力,原本是伪装大疆士兵,想要趁机狠狠在我军内部发难。

最后的结果,恰恰相反。

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来承担,如果真的有内奸,这个人必然会被恨个透。

戚荣轩这个时候愕然地问道:“可这线人不就暴露了么?”

众人齐声笑道:“哪来的线人,都是这小子胡吹的。”

戚荣轩老脸一红,顿时低头一阵苦笑,他还真的以为莫沉有探子在敌军内部,因为莫沉的行为动作,总是能未卜先知。

可如此说来,岂不是说,这个年轻人没有依仗探子,就已经完全洞察了敌军的真实意图?

他眼睛微微一瞪,此时望向莫沉的眼神都复杂了许多。

关键在于,莫沉实在太年轻了。

用兵如神,运筹帷幄的军师,如果这般年轻,真是遭人妒忌。

他马上开口道:“我建议马上调遣精锐兵力,防止敌军暗杀偷袭我军参谋。”

徐百福好笑地说道:“用不着,我军的督战大将军,不正是为了防止敌军暗杀而设立的么?”

不过他话刚落,忽然就愣住了。

大家也都愣住了。

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起,苏颜似乎真的存在感极低,没有做出什么贡献。

此行也是一直跟莫沉走在一起,与其说是保护众将领不会被敌军修为高深的刺客暗杀,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莫沉。

如果要往这个方向去想,那就真的可怕了。

难不成,这个年轻人有着大家都不清楚的身份?

当然,谁也没有把话说穿,毕竟莫沉没有说出口,他们也不好问。

……

深夜,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

士兵们入眠,都要盖上薄薄的被子。

关押在营地里的大疆俘虏,则是吵闹了一整个晚上。

他们得知了有六千同僚被处死,各种喧哗怒骂,见到带兵的将领就吐口水。

吵得要死,甚至到了深夜,还不让人入睡。

此刻,在营地的中央位置,帐篷里还亮着灯火。

李顾城冷声道:“难不成,你们打输了仗,要怪我?”

陈立人也是脸色难看,因为喻康乐派人送来书信,在书信里声讨了李顾城。

“并非责怪于你,但如果我军没有如你所言夺下十座城池,我并不认为你得到你想要的。”

李顾城嘲讽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我来领兵。”

昌宏旷不屑地嘲笑地:“马后炮!”

李顾城猛然一下转过身来,怒瞪着这个家伙,问道:“你再说一遍!”

一股杀意凌然袭来,昌宏旷死死咬着牙,奈何他的修为也不过是御空境。

这御空境,与涅槃境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特别是李顾城还是到了涅槃境的高阶。

几乎是一只手就能掐死他。

昌宏旷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忍着气。

帐篷里,烛光在摇曳。

李顾城也没有想到,那个姓莫的小子,居然如此有能耐。

原本以为,大疆只要少了徐邵阳,就没有可用人才了,如今又冒出了一个莫沉。

而且这个人更年轻,也就是给北宋的威胁更大。

三人陷入了沉默。

实际上,对于叛国贼,谁也没有好眼色。

无论是陈立人,还是昌宏旷,打从心底都瞧不起李顾城。

在他们眼里,哪怕是敌军战死沙场的将领也比李顾城要好,最起码对方是一名可敬的将军。

李顾城则是一个叛国贼,这种连国家都能够背叛的人,毫无做人的底线。

良久。

李顾城开口道:“我要见魏高原。”

他想的很简单,起初他与北宋谈论商议的时候,就是答应了要给他们十万兵力作为战俘,然后夺下十座城。

那个时候,徐邵阳已经被掳走了。

而徐老不可能离开长陵,出任边境大将的只能是徐百福。

古神庙又派出了魏高原,这个对大疆将领研究熟透的人,自然胜券在握。

却没想到,这一战打到现在,优势越来越小了。

他需要跟古神庙的人,重新商议,因为自己要做的已经做到了,只不过北宋的将军太过无能罢了。

陈立人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好,我会通知上报的。”

李顾城走出了帐篷,跟随他一起叛国的将领魏茂才,在上一战断了手臂,如今身负重伤已经被送走了。

他隐约猜到,此行一别,便是终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缓缓摇头道:“都是自己选的路。”

夜,越来越深。

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忽然出现了变故,他的内心出现了微弱的动摇。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根本就不可能回头了,他只能一眼走到黑。

他回自己的帐篷里,倒了一壶烈酒,就往嘴里灌去。

酒烈,人却不醉,这才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

第七十一章 【谣言传出】

旭日东升。

汉中的兵营里,也不知道谁提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军中有内奸,内奸暴露了军情,所以才导致接二连三的战败。

这件事就像是一阵飓风,忽然就袭卷了整个兵营。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这两次战败,都败的太过彻底,死的太多人。

大家士气正是低落,这个时候发现原来是被内奸出卖了,马上就掀起了民愤。

甚至有好些士兵主动寻到上头将领,询问是否有内奸,要不要揪出来。

休整时期,新来的增援士兵,听说了前两次的战败后都是忧虑万分。

“若是真的有内奸,那战亡英魂的就太冤了!”

“对啊,希望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几乎在同时,一个小道消息也传开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与前面的消息有着天壤之别,那就是大家只敢偷偷摸摸讨论,在外面闭口不提。

一棵树荫下,几位士兵正在喝着水。

“我刚听说了一件事。”

旁边的几人都望了过来,纷纷问道:“是不是内奸找到了?”

“不是!听说我们的军师魏高原,原本是大疆人。”

周围的人全部目瞪口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

那可是古神庙出来,特意支援宋朝征战敌国的军师,据说能够针对大疆将领的行兵习惯做出布局。

“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几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同僚,虽然这话分分钟被砍头,可以他们的关系,私底下随意讨论一下,也不会有人举报出去。

“千真万确,据说这个魏高原是从大疆反叛过来的,就跟现在的李顾城一样。”

得知这个消息后,众人露出复杂到了极点的表情。

关键在于,如果听一个大疆军师的指令,死在了大疆敌军的手里,总是让人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正巧有了李顾城作为对比,反倒是不需要他们脑补,到底是怎么反叛,或者为什么反叛,这个理由是否充足。

纸包不住火。

底下议论纷纷的情况,很快就被总结上报。

关键在于,很多六七品的将领,对情况完全不了解,也根本没有考虑到,我方军师居然是敌国人。

如今怀疑有内奸出现,大家都在相互猜测,顿时人心惶惶。

军营中。

喻康乐此时正在研究下一步的打算,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完成上面交托的任务。

他的任务实际上就是夺下十座城池,让大家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内部动乱。

然后趁机安插无数的探子进入大疆内部,有了这个战乱的理由,就可以随意编造身份,很容易混淆过关。

这是一盘大棋,他要做的是把棋子布置入局。

关键在于,行军打仗,士气是最重要的。

如今我军士气低落,敌军士气旺盛,这段时间不宜交战。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位将领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拱起双手喊道:“报,有人故意在我军传播谣言。”

喻康乐楞了一下,问道:“什么谣言?人抓住了吗?”

那名将领犹豫了片刻说道:“他们说我军的军师是敌国的探子。”

喻康乐哑然失笑,骂道:“荒唐,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信。”

“其实是两个谣言,第一个是我军秘密行动被敌军提前发现,是因为有内奸报信。”

“第二个,则是有人传言,军师魏高原实际上是大疆人氏。”

听到这里,喻康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两件事串起来,不正是让人觉得,魏高原实际上是敌军的探子么?

这根本不可能!

从古神庙出来的人,都是绝对忠于古神庙。

关键在于,这个传播散播谣言的人到底想干嘛?

“如今我军士气低落,大家议论纷纷,都在为了死去的战友喊冤,认为是被出卖的。”

喻康乐用力地皱起眉梢,实际上,他也有同样的顾虑,所以才派了人出去查。

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绝不能乱说。

他马上吩咐道:“传令,让所有将军第一时间赶过来,揪出那几个传播谣言的家伙,酷刑惩罚,挂在营地里以作警示。”

“是!”下属应声,然后走出了帐篷。

喻康乐一个人呆在原地,顿时觉得十分不对劲,这些谣言也来得太巧了,应该是敌军故意为之。

他杀了六千战俘警告敌军,就是为了动摇敌军的士气以及军心。

如今这情况,看来是大疆做出了反击。

很快,众将领就走入了帐篷里。

韩浩荡、李和宜、陈忠、张之洞、石闻、刘东成……

有个别将领是在这一场战争里,暂时出任将军一职,因为部分将军战败陨落,兵还是要有人来带的。

“将军,斗胆一问,魏高原到底是不是大疆人?”张之洞表情严肃地问道。

实际上,他们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只有官居一品的大将军才知道这个秘闻,毕竟我军军师是敌国的叛徒,这个名声传出去不好听。

这几人里面大概也就只有李和宜,还有韩浩荡两人知晓这件事。

喻康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确实如此。”

哗啦啦一下子,几位将军的脸色瞬间大变。

李和宜主动解释道:“此人叛变已经有三十余年,在古神庙潜心修行,如今大疆早已物是人非,而且既然神庙将他派了出来,我认为不应该怀疑他的忠诚。”

喻康乐微微点头,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古神庙来人,已经是难能可贵,有怎么可能是敌军的探子。

但他心里仍然有顾虑,因为伪装敌军战俘一事,怎么解释也只能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如果没人泄密,敌军不可能提前准备好。

“可大家不觉得,上一战败得太过离奇的吗?”石闻脸色难看地反问道。

那一战,他主要负责冒充敌军的俘虏,也就是手底下的兵,基本上全死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空头将军,名存实亡。

当然,喻康乐也承诺了,将增援的兵力给石闻调遣,如此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个问题,大家也不想提及。

那就是,倘若魏高原没有泄密,那么就只能是剩下的几个将军有问题了。

与其怀疑自家人,他们更盼望这个内奸,是魏高原。

喻康乐心里微微一震,忽然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这并非只是普通的谣言。

而是一个站得住脚,甚至真正能够乱我军心的谣言。

如果这几个将领都不信任魏高原,那么接下来的调兵遣将,显然就多了许多难度。

这一招,绝了!

喻康乐马上抬手阻止了众人的讨论,他开口道:“大家不还记得否,我们安插在敌军的探子。”

他们都纷纷想起来了,那个人叫尤宏毅。

曾经是大疆一名将军的副将,副将虽然官职不高,但知晓的秘闻却很多。

大家都皱起眉头,难不成自己的副将是内奸?

喻康乐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与其让他们相互猜疑,还不如想把视线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如果这几人里面有敌军的内奸,这事情就十分严重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位贴身副将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俯身在喻康乐耳边小声说道:“陈将军那边来消息,说李顾城想见魏高原。”

喻康乐顿时呆了一下,然后就想明白了。

李顾城应该是着急了,答应的十座城池,如今只是完成了三座,虽然敌军重新抢回去了,但逃难的百姓还是逃出去。

喻康乐心里却是在犹豫不决,这个时候,军营里都在议论魏高原的身份。

如果让魏高原跟李顾城见面,恐怕还会滋生更多的误会。

见还是不见?

喻康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他是有权拒绝这个要求的,只是需要考虑得失。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安排见面也无妨,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问清楚那个家伙。

当初为何故意隐瞒莫沉的信息。

他才不信,曾经是监天司负责人的李顾城,居然会没有发现这么一号人物。

第七十二章 【你帮我杀一个人】

时间慢慢过去。

本以为谣言会过去,结果越演越烈。

甚至汉中的城池里,周围走动的士兵,都在议论内奸的事情。

当然,他们只能偷偷在少人的角落,讨论魏高原的身份,这已然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关键在于,没有任何将军出来反驳澄清,就连魏高原本人也异常的沉默。

此刻,花园的亭子里。

魏高原正在独自下棋,醉翁之意不在酒。

实际上,他反复思考,敌军的用意。

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曝光的,为何敌军在这个时候故意拿出来说事,是不是真的有内奸,所以对方才能提前洞察伪装的战术。

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根本不相信那个叫莫沉的年轻人,能够胡乱推演出来,那就已经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这几十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人。

自然也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

所以他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谁泄密,谁是哪个背叛的人。

此刻他的拿着棋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眉梢微微皱起,心情忽然掀起涟漪,因为那个人终于来了。

到了他这般境界修为,修行已经不仅仅是吸收天地灵气,更多的是修心,所以极少可能会有事情能够动摇内心。

唯独这个李顾城,让他内心有了动摇。

因为这个年轻人,他在对方身上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修为到了涅槃境,然后做出大胆的选择,背叛了大疆想尽办法进入古神庙。

大抵片刻,喻康乐领着李顾城走入这个庭院。

喻康乐的修为比起李顾城要低一些,只有涅槃境三阶,原因是花费太多精力在军兵打仗里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李顾城则是选择寻求长生。

这条路是孤独的,也是疯狂的。

魏高原慢慢地转过头来,总算是看到了那个背叛大疆国的年轻人,李顾城。

李顾城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也是听了最近的传闻,才知道原来魏高原也是大疆叛徒。

不由自主就多了一丝亲切感。

这说来倒是有些耻辱!

但他相信,对方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

三人在亭子里坐下,这次魏高原倒是没有继续下棋,只是朝着喻康乐问道:“敌军的意图很明确,那就是希望我们相互猜疑,最好能把我孤立。”

喻康乐有些担心地说道:“哪怕是我亲口跟几位将领承诺,他们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猜疑。”

“其实要解决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杀的大疆片甲不留。”魏高原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李顾城眼底有些狂热,这就是古神庙出来的人啊,根本就不把大疆放在眼底。

这次,李顾城主动开口道:“我承诺的事,已经做到了。”

喻康乐没有吭声,这是李顾城与古神庙的交易,他只是想知道魏高原是怎么回答的。

魏高原也没有避忌旁人,他淡然说道:“规矩就是规矩。”

这话倒是清楚了,十座城没拿到,就不算数。

李顾城心里虽然有不满,却也不敢反驳,他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喻康乐也在思索,李顾城在前线还能做些什么?

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也不可能会让对方去领兵。

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魏高原心里在衡量得失,这十座城夺下来,实际上也很难守住,布局是为了日后的真正大战。

可目前看来,实在有些艰难。

难就难在,那几个可能泄密的将军,他都仔细分析过,除了李和宜有嫌疑,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泄密。

趁着魏高原还在思考,这个时候喻康乐打趣地笑道:“不如我们来说说这个叫莫沉的人。”

李顾城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瞪着喻康乐。

“你可别说,连你也吃了一惊。”喻康乐有些嘲讽地笑道。

李顾城板着脸回答:“你若不信,可以让人去打探,这个小子在长陵也就是个摆地摊,给人算命的。”

这话一落,魏高原震惊地问道:“你说算命?”

“没错,据我调查,他给知府的女儿算过一次,起初并没有修为,后来似乎是进入了岳家,才得到的修行功法。”李顾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听说是他指点了岳家那小子的修行问题,所以才送他的修行功法。”

喻康乐听得一头雾水。

没有修行的人,去指导一个修行者修行问题?

喻康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李顾城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胡乱瞎吹。

这些事情简直就像是天荒夜谈。

可偏偏,魏高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是难看,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正是因为这个人,宋朝忍了近乎十年,不敢出兵大疆。

正是因为这个人,宋朝计划布局,就是为了等这个人死去。

这个人眼光独到,有着让人为之忌惮的智慧,并且经过他指点的人,修为都极其高深。

关键在于,这个人行兵打仗也是极为可怕。

当时所有潜入大疆的内奸探子,都被他一个人给揪了出来,对方雷厉风行地整顿了整个大疆王朝,并且设立的三司,提出三权分立。

当时派出了无数刺客,甚至好些刺杀行动,对方都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

那个时候,倾尽了整个宋朝的人力财力,也没办法除掉这个人。

直到后来转移方向,刺杀皇帝,才废掉了对方的修为。

算一算时间,哪怕是用尽方法去压制毒性,那个人也熬不过今年。

魏高原将莫沉的情况与这个人相比,马上就发现了许多共同点,比方说用兵如神、能够给人算命、明明修为低下却能指点别人修炼。

他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但这个可能性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就在那么一瞬间,魏高原就下了决定。

他抬起头来,看着李顾城,然后开口道:“你帮我杀一个人。”

喻康乐眉梢微微挑起,表情有些惊诧,这句话似乎对方也跟自己说过。

李顾城干脆利落地问道:“谁?”

杀一个人,这天下很少有他杀不死的人,如果细心策划,哪怕是修为比自己还高的人,也可能击杀。

魏高原缓缓道来:“莫沉!”

李顾城眼睛一瞪,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个名字。

“你杀死他,就算你完成了十座城的任务。”魏高原严肃地说道。

喻康乐心里头一轰,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嘴巴微微张开,看着魏高原。

李顾城愕然地问道:“这个人,值十座城?”

这话一出口,他就倒吸了一口气,什么人能值十座城,这根本不可能!

却不料!

魏高原语气沉重地吐出一个字:“值!”

刷的一下,瞬间陷入无声,甚至气氛都僵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 【重新商量对策】

雨渐渐下了一整日。

不知不觉,冬日已经深,进入了昼长夜短的时期。

在营地里,莫沉正手握树枝耍着剑法,他在边境前线,不需要跟随大军出征。

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花在练剑上。

至于修行,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此刻,苏颜正在指点着莫沉挥剑的姿势,这看似简单易学的东西,才是最关键的。

“手稍微抬高一点。”

很多人在初学剑法的时候,都没有打好基础,喜欢追求花俏的剑式,殊不知那才是舍本逐末。

“真正的剑客,能出一剑绝不会出第二剑,能舍掉的全部舍掉。”

莫沉也沉下心来,自己虽然已经过了一把运筹帷幄军师的瘾头,但在修为境界上却确实是硬伤。

徐百福那边派来了两个护卫保护莫沉,这两个护卫并没有修为。

当时考虑过调遣筑基境的修行者,但那肯定是领兵的将领,思来想去也只能调遣脱凡境的下属。

关键在于,莫沉自身的修为已经到了脱凡境,如果真的有敌军刺客,想必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境。

如果不派遣人手来保护,又显得太过失礼,最后干脆调遣两个性格比较谨慎的士兵守在帐篷外,毕竟有苏颜在,已经有了安全保障。

莫沉练了一个早上的剑,便坐了下来歇息。

而两个护卫则是兢兢业业地守在周围两侧,哪怕是有其他人寻过来,也会被拦在外头。

万一这营地里还有内奸呢,所以必须谨慎小心。

徐百福从军多年,自然明白一个出色的军师,往往是敌军最痛恨的存在,莫沉连番出计,敌军不可能会轻视这一点。

若非魏高原的修为深不可测,或许他也会思索要不要派出刺客。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个人的安危,而是直接影响到两军对弈的胜败生死。

此时一个将领从远处走了过来,对着莫沉拱手喊道。

“大人,徐将军请你过去。”

莫沉微微点头,就跟着对方,朝着主营帐篷的方向走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我军增援的三万兵力明日早上将会抵达,这个时候应该是要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大抵片刻,莫沉来到了帐篷,他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个熟人,不过自从岑延卸掉将军一职后,似乎就失去了商议的资格。

不过这个人确实不太适合行兵打仗,更适合作为一个先锋,去冲锋陷阵。

徐百福一看莫沉来了,顿时笑着开口道:“我军三万兵力明日将会抵达西昌,我想了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这话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想让莫沉思索计划的可行度。

徐百福望了一眼自己的副手。

刘德忠顿了顿,这才开始说道:“是这样的,敌军这两战损失惨重,如今肯定是想要利用战俘压迫我军,我认为救援战俘已经刻不容缓。”

莫沉点了点头,这句话他倒是同意,哪怕他们想要忽视这方面的压力,可敌军不可能会罢休!

“这个位置,也就是敌军扣押我军士兵的营地,一共有四万余人。”刘德忠指着地图介绍道。

莫沉眉梢微微一动,问道:“难不成,你们是想要出军救援?”

众人纷纷点头。

徐百福笑道:“自然不可能直接出兵,否则敌军会设下埋伏,我的想法是直接进军汉中,此刻汉中只有五万余兵力,我们在中途忽然调转方向,朝着这个营地出发。”

莫沉扫了一眼地图,他对于边境的地形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汉中周围是山峦,死门关就在其中。

如果按照朱玉堂所言,死门关还守着三万人,那么敌军需要增援,想必会第一时间调动死门关的兵力。

在且无论是否增援,五万兵力守城,面对七八万敌军,完全可以抵挡,而且那可是敌军的主要驻扎地,汉中周围的地形也是极为险峻,真的进去了,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也就是说,这一招声东击西,很可能会失败,敌军一眼就能看破。

莫沉沉思了片刻,就摇了摇头,然后拿起旁边的茶杯给自己倒茶。

大家都是愕然无声,他们觉得这个行动确实没有太大的亮点,但是目前可行之计。

徐百福轻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敌军真的看破了我们的意图,他们会怎么办?”

“提前布置陷阱?或者增援兵力防守?”

“应该两者都会进行。”

徐百福很是自信地说道:“如果我是敌军领帅,百分百会出兵增援看守俘虏的驻扎地,因为这里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反倒是因为汉中地形险峻,敌军觉得我们必然只是声东击西,很可能放松警惕。”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原来徐百福真正的打算是要进攻汉中,有可能救援俘虏,只是为了分散敌军在汉中的兵力。

这一招虚虚实实,相互结合,很容易迷惑敌军。

“关键在于,汉中复杂的地形,我军比敌军更为熟悉,我认为哪怕是攻入汉中,我军也未必会出现劣势。”徐百福淡然自若地笑道。

莫沉点了点头,看来徐百福能当得上领帅还是有一手的,并非无才之人。

虚实结合,确实可能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他眼底一亮,如果这个时候,配合上朱玉堂那边,内呼外应,还真的有机会夺回汉中。

“如何?”徐百福一副自信地看着莫沉。

他觉得自己的计谋已经十分完善,完全可以按照敌军的动作,时刻进行改变。

我军士气又正旺盛,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莫沉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实际上,我的确有一个人在敌军内部,如果真要进军汉中,他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

呼啦一下子,好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莫沉。

前一阵子,他们特意派人到敌军的营地里散播谣言,就是想要让敌军对魏高原产生抵触。

可这一次,莫沉居然坦言他有人在敌军内部?

徐百福也是哽住了,他都有些蒙头转向,如果真有探子,就不应该散发谣言啊!

万一因为这件事,探子被揪出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他怎么想,也认为莫沉不可能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莫沉笑意浓浓地说道:“虚实结合嘛,哪怕我们不让人放出消息,他们也必然会怀疑,倒不如配合一番,好让他们找不到方向。”

大家顿时恍然大悟,也确实如此,三万伪装战俘的士兵死的太惨。

恐怕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是不是出内奸了。

反倒是我军刻意放出消息,更容易迷惑敌军,如果真的有内奸,为何会放出谣言?

想明白后,大伙纷纷笑叹不已,虽然后知后觉,但还是十分佩服。

“此人身份极其机密,待会我在私自与你交代,并且告诉你联络的方式。”莫沉开口道。

徐百福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真的有探子,这个人就非常关键了,没到关键时刻,决不能暴露身份。

待到众人散去,莫沉留了下来,他这才把那个时候,在牢狱里发现朱玉堂的事情一一道来。

徐百福整个人都听呆了,傻着眼问道:“你可确定?他真的是我方潜伏十年的探子?”

“千真万确,只不过他对我仍然留有戒心。”莫沉慢慢说道。

徐百福深有感触叹了一口气,“确实,十多年前,大疆与北宋交战多年,相互都派出去了大量的探子,如今我方反叛的人,很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敌军布下的棋子。”

只不过十年,这可不是短短几日。

时间太长了,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这个代价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

这个探子几乎算是牺牲了半辈子进去,让人觉得肃然起敬。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记下来,他在军中的职位不低,特别是他们在损失了大量的将领后,绝对会重用此人。”徐百福认真地做出承诺。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走出帐篷的背影,内心复杂到了极点。

恐怕不止是自己,第一次听闻对方有线人的时候,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有线人,所以莫沉才能提前知晓敌军的行动,然后做出判断。

后来发现,原来根本没有线人,大家纷纷露出苦笑,感叹莫沉真是怪才。

就在刚才,莫沉再一次透露自己有探子在敌军内部,大家都没有怀疑,心里直接就把这件事坐实了。

因为,大家心里头都隐约盼着这件事是真的,否则大家都活了大半辈子,却还比不过一个初次上战场的小子,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有探子,那就对了。

可万万没想到,莫沉与他说的这个线人,居然是我军曾经捕获的一个敌军将领,然后才发现这个将领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徐百福露出无可奈的的苦笑,他不得不服气。

这个将领是交换俘虏的时候送出去的,也就是莫沉不可能从对方那得知伪装战俘的军情。

也就是说,这个小子,是真真正正的天才。

只不过众人一直怀疑妒忌罢了!

徐百福如今的修为以及官职,很少人能让他打从心里佩服,哪怕像是苏颜这种修高深的人,在他看来也不过人各有长罢了。

但莫沉不一样,仅有二十余岁,就已经大放光彩。

他甚至可以想象,再过十年,敌军听到“莫沉”二字,可能会退避三里之外。

这无疑让他十分兴奋,他有种感觉,魏高原将会彻底败在这个年轻人手里。

第七十四章 【李顾城】

汉中。

这座城很多地方都变得破碎不堪。

宋朝的将领此刻重新聚在一起,他们也要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喻康乐决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调遣四万兵力增援守卫敌军俘虏。

李和宜表示赞同:“我认为没问题,目前可以尽量减少与敌军发生冲突,然后用俘虏做文章。”

“四万人调走?岂不是汉中只留下五万余人?”韩浩荡楞了一下。

“无妨,我们此行的目标,就是要让敌军主动让出城池,若非顾忌杀死敌军战俘影响重大,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喻康乐沉着气道。

实际上,如果早就用俘虏来威胁,对方不从就开始杀,早就谈妥了!

但无情虐杀战俘,是战场上的一个大忌。

如果投降的人也要死,那以后就没人敢投降了。

不过目前走到这一步,他没办法,只能杀鸡儆猴,否则敌军也太过潇洒了。

“会不会太多了?四万?”韩浩荡仍然觉得不妥,目前已经有四万兵力驻守在那边,再次增援四万人,就八万人了!

李和宜笑道:“不多,敌军如今西昌有八万人,我们又用了俘虏去威胁他们,不增援根本无法保证我军的优势。”

其余的将领,也都没有太好的想法,毕竟喻康乐是领帅。

“这四万兵力是必须的,也是我与魏军师商议的决定。”喻康乐笑着解释道:“不主动发起战争,我军五万兵力驻守汉中十拿九稳。”

毕竟汉中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敌军除非十万人杀上来,否则根本攻不下。

可如果真的十万人杀过来,那我方必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惧怕。

“可大疆如今死死不愿让出城池,也不是办法。”陈忠很是忧虑地说道。

目前他们已经战死了几万人,可除了汉中一座有用的城池外,其余城池全部都丢了。

如此战绩,真是愧对宋朝百姓。

喻康乐这一次却异常的淡定,他笑道:“如今我军士气正低落,甚至谣言都牵扯到了魏军师身上,如果我们太着急,反而正中敌军下怀。”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面之词!

喻康乐真正的目的,是调出四万兵力给陈立人,给李顾城打掩护,偷偷暗杀掉敌方的军师。

他相信只要除掉这个莫沉,我军轻而易举就能攻陷其他城池。

……

陈立人此刻手里拿着一张图,这是煞费苦心,让人画出来的西昌城池地形图。

他开口道:“今日已经确定了目标的位置,就在此处。”

李顾城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无须兴师动众,我今夜便去取下此人头颅。”

“没那么简单。”陈立人提醒道:“苏颜一直与此人同住一屋。”

苏颜!

这个名字,李顾城直接呆住了。

他一直没有理会军中之事,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只知道苏颜是大疆的督战大将军。

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他还稍微惊讶了一瞬间,毕竟苏颜的性格,能够出任这个职位很是让人惊讶。

不过,他在一瞬间就理清了思路。

苏颜与莫沉同住一个屋檐下?

李顾城冷笑一声:“看来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徐老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整个长陵都知道,徐邵阳是徐老挑选的接班人,并且重点培养。

可当徐邵阳被掳走了,徐老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大家只是感叹,或许老人家已经看淡了。

可苏颜是什么人?

哪怕是大疆的皇帝,也奈他不和,怎么可能调遣得动。

唯一的理由,只能是徐老特意嘱咐苏颜出任将军一职,而且必须有一个能够说服苏颜的说法。

那么结果就出来了,就是这个人,莫沉!

李顾城眼神越发的深刻,若非莫沉在边境战场大放光彩,恐怕还没人注意到他。

他总算明白,为何魏高原愿意出如此高的代价,甚至说此人值得上十座城池。

如果真是徐老暗地里培养的接班人,那么就说得通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似乎自己离开大疆,总有些事情没有完成,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他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跟旧人打一声招呼,他不指望对方能够原谅自己,理解自己。

但是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与苏颜告别。

他还记得,多年前,苏颜硬是护着一个北宋的姑娘,徐老说了那么一句话。

“谁都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力,如果他喜欢,就让他去做吧!”

哪怕到了现在,李顾城也不否认,那个老人确实教会了自己很多道理。

也正是那些道理,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忽然开口道:“既然这个小子只有脱凡境的修为,就没必要我亲自动手了,再且有苏颜在旁边,我几乎没有可能偷袭成功。”

陈立人顿时笑了出来,反问一句:“难不成你想要退缩了?”

李顾城开口道:“不,我的意思是,我把苏颜引走,你们再另外安排人去刺杀一个脱凡境的人!”

陈立人顿了顿,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挑选一个筑基境有潜伏刺杀经验的人就够了。

军中自然有这样的人存在。

“我猜大疆按不住脚,这几日必定有所行动,到时候我率领五万大军袭击西昌,你们趁乱下手。”陈立人开口道。

李顾城眼瞳微微一紧,眼底是复杂的神色,缓缓应声道:“只要保证目标不会离开西昌便可。”

“自然不会,这个人修为不高,几乎不会跟随大军上战场。”陈立人笑道。

李顾城点了点头,便一个人走出了帐篷。

他抬起来头来,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他一个人来到了树脚下,坐下来,一言不发。

谁也没能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从西陵院走出来的几人,一下子各奔东西,此行一别,或许就是永久别离。

琉璃孤身一人离开了长陵,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微姬跟着徐老的脚步,当上了三司司首。

苏颜因为庇护敌国探子,永久不得踏入朝野,甚至被逼赶出长陵之外。

从这一次,苏颜临时担任督战大将军意志,李顾城已经看到了徐老的决心。

恐怕老人家时日不多了,徐邵阳勉强还能当大用,除了谋略之外,修为也到了御空境。

可这个莫沉,太过年轻,也太过妖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莫沉很难成长起来,所以徐老才特意找到了苏颜,李顾城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莫沉能不能成长起来,因为自己进入古神庙后,恐怕也要三十年后才能出来。

那个时候,花早就凋谢了。

他眉梢皱起,像是在说服自己。

“人,总要向前看不是么。”

第七十五章 【莫沉的重要性】

西昌。

此刻在外面驻扎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兵力。

新增的三万兵力,按照比例分配进去各个将领的手下。

徐胜以及其余几个熬过了最艰难一战的修行者,全部被提拔成为了小队长。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莫沉则是在帐篷里,跟苏颜喝着酒,聊着天。

“我有一个问题。”莫沉心平气和地笑道。

苏颜慢慢开口道:“说!”

“有没有可能,有人能够当着你的面杀死我?”莫沉像是在开玩笑那般。

苏颜顿时一愣,回答道:“几乎不可能。”

莫沉眉梢微挑起,眼睛一直望着对方,嘴里挤出两个字:“几乎?”

“除非到了长生境的修行者,也就是魏高原亲自出手。”苏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莫沉发现,很多人忌惮魏高原,就是因为这个人是针对大疆领帅而来的。

反倒是魏高原的修为,很少有人谈起。

苏颜自然看得出莫沉的疑惑,他轻声笑道:“你可知为何,北宋有一座古神庙,有那么多老不死的家伙,却仍然选择死那么多人来打仗吗?”

“愿闻其详!”莫沉给对方倒上酒,他还真的有这个疑惑。

这明明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为何不是各大门派统一天下,反倒是分成各大王朝。

按理而言,修为最高的人,当皇帝一统天下,自然十分稳固。

实际上很多修行者都会出现莫沉这种疑惑。

只有涅槃境,还有更高境界的人,才有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

苏颜喝了一小杯酒,润了润喉,开口说道:“所谓的涅槃,则为重生。”

“这个境界或许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但实际上,不入长生者,皆为凡。”

莫沉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如果能长生几百年,那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在乎。

大抵李顾城,还有魏高原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苏颜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他喃喃自语道:“所谓的长生,实际上也是一场修行的一种境界。”

莫沉眼睛微微一亮,此话里有着人生哲理。

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话,便开口道:“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

这话刚落,苏颜眼睛猛然一紧,用复杂地表情看着莫沉。

这种感概,这种意境。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的修为瓶颈忽然松动了,甚至觉得随时都都能够突破。

如今他已然是涅槃境八阶,在往上走一步,那就是最接近长生的境界。

苏颜认为自己理所当然能够迈入下一个境界,根本不需要投靠两大圣地。

这是一个绝世强者长久以来的自信。

此刻,苏颜心情甚好,便又开口透露了一些机密。

“实际上,北宋有古神庙,南蛮有圣山,两者相互抗衡,并且立下了规矩,长生者不得迈入尘世。”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苏颜开口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到了那般修为,轻而易举就能够杀死无数人。”

“如果魏高原愿意,他甚至自己一人敌数万军队,最后他谈笑风生离去,数万人尽数成灰。”

莫沉抿着嘴吞了一口气,果然可怕!

“若是我朝的长生境修行者,为了报复,也杀几万北宋人,如此反复,恐怕这世间也就没有几个人了。”

莫沉听得傻了眼,他知道有些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基本上是不允许使用的。

因为,如果大家都拿出来,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所以,无论是古神庙的修行者,还是圣山的修行者,只要修为到了长生境,就不会对凡人下手。”苏颜好笑道:“我也只是一介凡人啊!”

“魏高原一直出谋划策,就已经是违背了两大圣地的条约,只是因为我大疆没有加入条约里,所以他才敢如此嚣张。”

莫沉很是惊诧,脱口而出道:“如此说来,魏高原岂不是也会出手?”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开口道:“绝不可能,如果他要动手,我军早就大败了,恐怕不管是古神庙,还是南蛮圣山,都不会主动打破三个王朝的平衡。”

“为什么?”莫沉好奇地问道。

苏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除非我也迈入了那个境界,才知道他们到底顾忌什么。”

莫沉淡淡一笑,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安心地说道:“近来两三日,有人要杀我。”

苏颜眼睛一瞪,很是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让他震撼的是,这句话他曾无比熟悉,在多年前徐老也曾经那么说过几次。

关键在于,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的会有人来刺杀,并且十分棘手,若非提前有所准备,就被敌人得手了。

苏颜一下子傻呆了,他愕然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沉也不准备隐瞒,他好笑道:“我是算命的,知人命,也知天命,我只知道守在外面那两个护卫,活不过第三日。”

苏颜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做一些准备。”

实际上,他心里头微微一颤。

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当日徐老的嘱咐,原来就是那么简单。

这场战争不管是输是赢,都必须要保证莫沉活着回到长陵。

因为这个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

在西昌城池外,已经整顿了八万兵力,时刻准备出发。

剩余三万兵力守城,十分妥当。

哪怕是敌军再次想要偷袭城池,必然也只能无功而返,除非有五六万人来攻城。

“全军出击!”

“此行一去,必定要夺回汉中!”

当然,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大疆军队真正的目的不可能是汉中,再且北宋如今又用手上的俘虏作为威胁。

在大疆出兵的几个时辰后,北宋的将领都纷纷得知了这个消息。

喻康乐开口道:“果然不出所料,敌军想要趁着两军士气相差极大的时候,主打发起战争。”

“八万人,不管是真的要来汉中,还是想要救援战俘,似乎都不够兵力。”李和宜夸奖道:“幸好将军提前增援了四万兵力去看守俘虏的驻扎地。”

敌军会出兵,大家都心知肚明。

喻康乐目前在意的是,李顾城到底能不能成功杀死大疆的参谋。

为了成功顺利杀死这个莫沉,魏军师甚至主动挑选了两名刺客。

原本计划只需李顾城引诱苏颜离去,然后让刺客下手,杀死一个脱凡境修为的人并不困难,这次派出两名刺客,也足以说明了魏高原的决心。

这个人,一定要死!

第七十六章 【来了】

冬日已然深,风里带寒意。

初阳升起时,周围的雾气才缓缓散去。

此刻,距离大疆八万兵力出征,已经是第三日,大军前行的速度极为缓慢,原因是徐百福发现北宋居然提前增援了兵力去看守俘虏。

看来敌国的领帅也不是傻子。

正因为如此,大军还需要在行军这段时间里,重新安排布局。

此刻在西昌城墙上驻守的士兵,忽然看到一匹快马往这边飞奔而来。

“报,三里地之外,发现敌军身影,人数众多,恐怕有四五万人。”

这种前线探子,都是刻意训练过,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敌军的人数,已经其他细节。

这一声呼喊,顿时把所有人都唤醒了。

敌袭!

由于已经有过一次敌袭的经验,这次将领在分布兵力,已经号令士兵聚集的时候并没有太过慌张。

此刻,许多士兵把稻草人给搬上了城墙,并且挂上了一些破烂不堪的盔甲。

新增援的三万兵力,自然带来了新的军需物质,这些废弃的盔甲被替换后并没有扔掉,反倒是直接给稻草人穿上。

莫沉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敌国的大军,嘴里喃喃道:“来了!”

这一句来了,指的是杀自己的人来了。

他跟纪波光对视一眼,双方将眼神,这是早就打好了招呼。

曾经在深夜里使用空城计的稻草人,全部被摆了出来,最前面的一排是真正的士兵。

藏在城池里的士兵,内心都充满了激动。

空城计,当日也就只有万人体验到了那种感觉,重新摆出来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吓退敌军,而是虚实结合,假装我军兵力众多,周围设有埋伏。

可这白天里,必然一眼就看穿了。

纪波光望着远处来势汹汹的敌军,顿时下令敲响了战争的号角,号角声吹奏起来,令人情绪激昂。

他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就看你们敢不敢来了!”

这次因为有充足的时间,所以在外面布置的陷阱很难被发现,除非敌军派出探子。

如今“空城计”稻草人摆在外头,却有着一股嘲讽的尽头。

敌军如果知道当初被骗了,脑子一日就往里面冲,那就有趣了!

“大家记住,如果敌军不敢冲过来,我们就嘲笑他!”

“是!”

军中士气极为高涨,脸上都带着些许期待的笑意。

对于这个曾经用空城计吓退敌军的人,他们自然也是佩服到了极点。

敌军正在往这边奔来,而莫沉则是走下了城墙,朝着自己居住的那个屋子走去。

那两个护卫则是一直跟随着他。

咚咚咚的战鼓声音响起!

城门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敌军来袭之时,我军再一次打开了城门。

远处,一里地外,北宋的军队猛然一个急刹。

陈立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怒瞪着眼,嘴里蹦出了几个字:“居然又打开了城门。”

周围的将领脸色也是霎时间发白!

这是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可偏偏如此,他们还不能冒然前行,万一真的有埋伏呢!

“来人,上前探路!”

这几个字,陈立人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心里强忍住怒火,这挑衅的意味实在太足了。

他死死咬着牙,冷底闪过一丝狠辣!

“今日,你就要死了!”

他对着远处城池,说出了这句话。

一位将领应声上前,领着十位名经验老道的部下去前方探路,这次依然还是葛鸿远。

葛鸿远在洞察埋伏陷阱这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西昌的城墙上,纪波光挥手说道:“第一排,朝天一箭作为警告!”

旋即,弓箭手则是朝着高处齐齐射出数百箭……

这隔了一里以外,寻常士兵的臂力也就知道一百米左右,但是依靠城池的高度,已经射出的角度,能够到达四五百米之外。

一时间箭如雨下,咻咻咻!

葛鸿远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再往前走,将会进入敌军的飞箭攻击范围。

他心情十分沉重沉,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敌军必然是做好了埋伏,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城墙上站在密密麻麻的人。

他的心里轰隆一下子,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探路先锋,他的修为也不低,此时远远就看到了很是荒唐的一幕。

在城墙的两边位置,穿着盔甲的居然是稻草人!

“假的!”

他伸出:“你们看,最边边的士兵是不是假的!”

葛鸿远的部下也是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好些人点头道:“没错,是稻草人!”

“可恶,上次夜袭,就是被这个小把戏欺骗了。”

葛鸿远一咬牙,从背后抽出了一支弓箭,然后朝着城门口附近瞄准,射去。

咻的一声。

破空的声音。

箭的速度非常快,这是一支带着真气,能够击杀修行者的箭。

这是从城墙上射出来的,而拿着弓射出刚才那一箭的人,正是岳家的领兵人卞兴。

葛鸿远的脑子瞬间空白,他在千钧之际挥动着弓,想要挡住这支夺命箭。

可奈何,射出这一箭的人已经到了筑基境巅峰修为,葛鸿远也只不过是脱凡境九阶。

两者修为实力相差巨大!

轰隆一声响!

在众人的眼底下,眼睁睁看着葛鸿远连人带马被钉死在地上,当场毙命!

周围的部下吓得马上散开,掉头退走,仿佛走慢半步小命就要搁在这了。

陈立人眼睛微微一紧,开口道:“这是岳家的坠星箭,决不可轻敌。”

显然周围的将领也都知道,射出这一箭的人不好对付,只要距离足够,哪怕御空境修为的人,也要惨死在箭下。

逃回来的探子扑通一声单膝下跪,汇报道:“敌军前方设有埋伏,而且城墙上的士兵有些是稻草人伪装的。”

听到稻草人三个字,昌宏旷的脸色刷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他一怒之下,揪起了那个探子,问道:“到底多少兵力是假的?”

大家都明白为何昌宏旷如此愤怒。

因为夜袭的时候,正是因为昌宏旷慌张地往回跑,众人才会撤退,如果说当日是被稻草人吓跑了,这真是闹了大笑话,这脸恐怕没地方搁了。

“这……这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到有一部分是稻草人穿着盔甲。”探子额头冒汗十分紧张,生怕昌宏旷一个生气把他给生撕了。

陈立人眼底也是孕育着怒火,这一战必须要打,否则刺杀敌军参谋的计划就没办法进行。

可他心里却仍然有顾忌,敌军的埋伏如此之多,真的要强行开战,恐怕要承受非常严重的损失。

偏偏这些损失,是可以避免的。

只是为了刺杀大疆的军师莫沉,就要牺牲掉那么多人,值得么?

他犹豫了一刻,顿时就狠下了心来,此人不杀,我军以后的伤亡会更重,必须要杀!

这是喻康乐对他的嘱咐,也是魏高原一直坚持的态度。

他一咬牙便说道:“准备出战,敌军在城池周围设有埋伏,筑基境以上的修行者走在最前面,杀出一条路。”

这个决定有些果断,也非常冒险。

在出征之前,他就已经透露了给众人一个消息,那就是这次攻城,主要是保住自己性命。

西昌城墙上的纪波光一看敌军的这个阵势,就知道肯定要迎来一场大战。

敌军有五万兵力,我军虽然设有埋伏,如果要强行守住城池,恐怕也会死伤惨重。

纪波光这次十分谨慎,他直接下令关闭城门。

事实上打开城门只不过是为了还原空城计,借此嘲讽敌军,如此才能发挥我军陷阱最大的杀伤力。

他稍微一估摸,这些陷阱最起码能够杀死敌军两三万人,这就够了!

陈立人微微握拳,眼底透出一丝寒意,抬起手来,往前一挥。

这个手势刚落,周围的无数人朝着前方涌去。

“杀!”

五万人发出响震天的呐喊声,就朝着前方的城池冲了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修行者将领,哪怕是前方有陷阱,他们也有把握保住自己的性命,这种做法是为了保证我军的兵力减少受损。

而付出的代价,却是将领要面临众多危险。

这一刻,仿然天地都已经变色。

城主府里,苏颜正站在大厅里,而莫沉坐在主人椅上,自顾自地倒着一杯热腾腾的茶……

第七十七章 【可怜人】

城池门口。

敌军被各种陷阱挡住了脚步,声势浩荡。

北宋的士兵想要破开城池,可谓是经历了千辛万苦。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奋战,总算是破开了西昌的城门,城门一开,两军正式陷入焦灼战。

陈立人的眼睛一扫,就知道敌军兵力众多,所谓的稻草人完全只是一个幌子,里面藏着将近三万兵力。

为了攻破这个城门,他们已经死了一万余人。

此刻一个身穿白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的男子走入了城门,大疆的一名士兵拿着剑砍了过去。

西昌没有平民百姓,大疆也没有这样一号人物,所以此人理所当然是敌人。

李顾城慢慢抬起手里,轻而易举就用两只手指夹住了那把剑。

士兵脸色顿时发青,他用力握着剑柄,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半分。

看到这一幕,周围所有人都僵住了。

哪怕是到了御空境的将军,也不敢如此托大,虽然他们也能做到空手接刃,但在战场上显然没必要在故意做作。

大疆的一名将领手持长刀,挥出了一道斩击。

顿时吓得北宋的士兵退避三舍,毕竟能够挥出斩击的修行者,要夺他们的性命简直像喝水那般简单。

李顾城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手指轻轻一掰,剑刃就断了。

这看似容易,实则非常困难。

在众人恐惧地表情下,那名修行者将领就这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而卡在对方脖子上的正是那断裂的剑刃。

哗啦啦一瞬间,周围所有人都退开了,不管是北宋的士兵,还是大疆的士兵都不敢靠近。

他的脚步并不快,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就是想让苏颜出来应战,除了苏颜之外其余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作为守城将军的纪波光,他在一瞬间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顿时怒骂一声:“是叛国贼李顾城。”

听到这个名字,刚才眼底还带着恐惧的众人马上醒悟,变成了充满憎恨的眼神。

若非此人,我军边境根本不会失守,也不会被俘虏十万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人的罪过。

可奈何,没人敢拦,也没人拦得住。

他就这样走入西昌的小巷里,周围的士兵时不时有胆大的士兵发起攻势,全部惨死在原地,慢慢周围的人都不敢发出攻击,甚至脚步都有些颤抖。

李顾城也有些惊讶,理论上来说,应该在自己走入城门的那一刻,苏颜就已经知道了。

可为何苏颜还没有出现?

他这般高调杀人,难不成苏颜完全不在乎?

那个小子真的那么重要?

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其实并不难,关键在于苏颜是怎么想,莫沉是否真的重要到一刻不能疏忽?

直到他的脚步来到一座门府前面的树底下,这个门府应该就是莫沉平日里暂住的地方,此刻两门口处两名面露惊慌的护卫

这两个护卫守在这里,想必莫沉那个小子就在里面。

李顾城干脆就走了过去,如果自己能亲手了结目标,反倒是省事许多。

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早就被叮嘱过了,如果有敌人入侵,没必要反抗,能逃就逃。

这也是莫沉一直在强调的事情,没必要白白牺牲了性命。

所以此时,两个护卫就僵在了原地,他们不敢逃,也不敢动,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顾城走进里面,若非莫沉刻意叮嘱万万不可出手,恐怕两人早就一命呜呼。

实际上,李顾城虽然没有出手,可一股窒息的杀意已经笼罩着他们,这两人有任何的动作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李顾城心情还算不错,这两人不杀也罢,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府中庭院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那么一瞬间,两人眼神对视。

苏颜情绪十分复杂,他就这样看着李顾城。

李顾城也是眼睛死死盯着苏颜。

“坐吧!”

一道声打破了两人僵持的气氛,开口的是坐在里面的一个年轻人。

李顾城马上把视线移了过去,这个人就是莫沉?

他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因为这一切似乎太过容易了,甚至没有任何阻拦。

可他自然在此行之前,就仔细看过莫沉的画像,画像与眼前这人确实极为相似。

咔嚓一声!

就在此时,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忽然把门给关了起来。

为何要关门?

李顾城心里一惊,看两人的表情以及外面的动静,这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大吃一惊地转过头来,望着苏颜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旧人相见,眨眼成了仇人。

世间最为痛心的事莫过于此,可偏偏会也没办法去改变。

苏颜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劝李顾城回头,因为他非常了解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没有吭声,只是从袖口处抽出了自己的软剑。

李顾城看到了苏颜拔剑,脸色顿时就阴沉起来,在他的回忆里,自己与苏颜切磋过无数次,连一次都没有赢过。

而这些年他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了监天司的职位上,修为自然也比不上苏颜。

既然不叙旧,那就没必要耽误时间了。

李顾城也在腰间拔出自己长剑。

这是一柄绝世好剑,取名饮血,吸食人血后能够增强真气的强度。

苏颜的软剑则是很柔,像似无招胜有招。

李顾城的剑很刚,直来直去,每一招都杀意十足,敌不过他的人随时很可能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那一刻就连躲在地壳暗格里的莫沉,都感受到了这两股庞大的真气有多么恐怖。

上次见识到南蛮的修行者闯入长陵,那个时候莫沉站的很远,并且还未开始修行,自然不懂那一战到底怎么样。

李顾城出手了!

他的剑指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莫沉”,这一剑极其干脆,甚至还留有七分余力去挡住苏颜的攻击。

一个涅槃境的修行者,哪怕只是分出一成的真气,也绝不是脱凡境能够扛得住的。

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了李顾城的预料。

“莫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偷袭,他拿起旁边装满了热茶的杯子扔了出去,直接把李顾城的三分剑气给挡住了。

砰地一声!

就那么一杯茶,在虚空中爆开,热水飞溅!

李顾城的眼睛猛然瞪大,这人定然不是莫沉,想要挡住自己的一击,最起码是御空境修为。

他马上联想到了自己进来的时候,门被关上了。

这是陷阱!

一个专门为自己而设的陷阱!

李顾城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因为苏颜的剑已经到了,而且这一剑没有任何留手。

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一旦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比方说这一刻,苏颜就要将李顾城的一只胳膊给剁了。

他说了要剁,就必须剁!

李顾城的手指轻轻压在剑上,手指瞬间被刮破,一行血流了出来,轰隆一声响!

周围的桌椅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翻了。

此刻苏颜的软剑与李顾城的硬剑磕碰在一起,所以才发出了骇人的真气波动。

仅仅那么一下子,李顾城的五脏六腑就已经受了极大的冲击力,他强行忍住吐血的冲动,眼底露出恨意。

似乎两人之间的情分,就在这瞬间斩断了。

李顾城冷笑一声:“苏颜,你居然下局故意陷害我?”

苏颜仍然是那副表情,看出任何的心理波动,他现在很是失望,也只是失望。

这哪是故意陷害,若非李顾城要来杀莫沉,两人根本没必要弄到这番地步。

因为这个人不是莫沉,所以李顾城也不会费心思去杀,毕竟这边有一个苏颜自己已经难以对付。

反正自己此行的任务,也只不过是拖住苏颜,就目前的情况看,自己已经做到了。

至于莫沉会不会被杀死,那就看魏高原安排的刺客到底有没有能耐了。

李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撤,不能在这多逗留……

可他想要退后却发现所有的位置都被封死了,自己一旦露出破绽,苏颜将会毫不犹豫地攻过来。

虽然仅仅只是一剑,李顾城的战意都已经打消了,他明显感觉到苏颜的真气比他雄厚许多,一旦多纠缠,自己落败的可能性极高。

此刻刚才紧闭的门猛然被打开,外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围着一群的士兵,而且站在几名修为不错的修行者。

这些人练过合击之术,如果要牵制李顾城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李顾城现在一脑子都是疑惑,为什么敌军会提前知道自己要来?

而且并非是因为谨慎所以有提防,而是连莫沉本人都是被人顶替伪装的,这显然是料到了有刺客会来,而且作出了很周全的准备。

真的有内奸?

到底是谁?

这一次行动只有魏高原,陈立人还有喻康乐知道,也就是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叛徒,还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李顾城猛然拔地而起,从城主府里直接破开了屋顶,屋顶的碎屑被炸的到处都是。

迎接他的是苏颜的一道剑光,苏颜的南明剑诀,乃是六大剑诀里面杀伤力最高的。

李顾城被迫把剑染血,才堪堪挡住了前面的那一击,如今这一击,他“噗”一声,当初就吐了一口血。

这一幕落在门府外面的士兵眼底,也都是震撼到了极点。

他们好些人都看是眼睁睁看着这个白衣男子从城门口一路走到这里,所有敢拦在前面的人,都死了!

能够在敌军城池里畅通无阻,一路行走的强大修行者,此刻却被苏颜完全压着打,甚至打的吐血。

有些人兴奋地喊了出来:“打死这个叛国贼。”

“对,打死叛国贼!”

瞬间大家的士气就上来了,众人兴趣高涨,其声喊道:“杀了他!”

苏颜冷着声说道:“既然来了,不留下些什么,你恐怕走不了。”

李顾城眼瞳微微一僵,如果大疆真的是知道自己会来,那么确实没那么容易逃出去。

作为涅槃境的修行者,他自然有着底气,打不过逃也能逃得走。

可关键在于北宋的两名刺客动手前,他不能走,只能继续吸引苏颜的注意力。

在他看来哪怕苏颜真的下死手,自己也不过是重伤罢了!

只要能杀掉那个年轻人,自己就能去古神庙修行了,他愿意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

“我承认我很自私,但你不一样吗?”李顾城故意挑起事来,就是想激怒苏颜,这样刺客才有机会动手。

此刻,这个面目狰狞,丧心病狂的人不再是苏颜认识的那个人了。

在苏颜眼底李顾城变得十分可怜,但正如徐老所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七十八章 【他就是奇迹】

正所谓不入长生终为凡。

所以哪怕到了涅槃境,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两人就这样脚踩虚空,两两对望,底下是一大群的士兵抬头来。

李顾城已经很久没有试过受伤的感觉了,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疯狂,更渴望变强大。

忽然在远处,北宋的一大批士兵杀了过来,他们终于来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制造混乱。

“敌军来了,杀回去!”

果不其然,底下的人群马上回头与北宋的士兵纠缠在一起。

李顾城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告诉底下的两个刺客,那个莫沉是假的,否则一旦行动了,就暴露了!

“他真的那么重要,甚至连一个假的莫沉,你也要守在其旁?”

若是寻常人,或许苏颜已经出手了。

只不过这句话,倒是问到了苏颜的心坎里,因为与李顾城也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瞬间,底下两个正在冒充成普通北宋士兵的刺客僵了一下,心里很是震撼,这个莫沉居然是假的?

那真的到底在哪?

苏颜开口道:“你曾经问我,孰为侠者孰为魔。”

李顾城回了一句:“你说正邪不过一步之差。”

“这一步你还是走错了。”苏颜很是惋惜地望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的人。

“我错了?”李顾城脸上是一阵妒忌地嘲讽:“我就想问一句,为什么我比你要努力一百倍,却还是打不过你。”

“为什么我比你付出的多一万倍,琉璃喜欢的却还是你。”

李顾城眼底露出憎恨,他已然走火入魔,他恨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还是一文不值。

苏颜眼瞳微微一僵,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顾城,他万万没想到原来李顾城心里一直在意的是这些事。

“让我最恼火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宁愿牺牲一切去护着那个北宋的那个女人,却冷落了琉璃的一片真心,你真该死!”

说罢,李顾城双眼带着怒火,便冲了过来!

他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要进入古神庙,要修得长生,要把苏颜压在下面,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他不惜付出所有代价。

包括所谓的忠诚,与信仰!

李顾城修的是六大剑诀之一的无情剑,最是无情却有情,这一剑几乎倾尽了他的全力。

就连苏颜也没有料到,这一剑来势之猛,让他没办法闪躲,只能硬碰硬接下来。

他眉梢一皱,便使出了南明剑诀第九式,一剑归天!

这一剑也是极其霸道,自古以来也没有谁能接下苏颜的这一剑,包括李顾城。

轰隆一声响!

底下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被巨大的真气波及,仿然遇到了一阵飓风,把人掀飞倒在地上。

这一剑苏颜虽然接下来了,可嘴唇边却流出了一行血迹。

李顾城两眼冒出疯狂的喜悦,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破了,突破到了涅槃境八阶!

如此一来,便与苏颜是同一个境界!

他原本是指望自己在古神庙修行的时候,修为能够反超苏颜,到时候就能彻底把对方击败。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没必要等那么久了。

就是现在,这一刻!

他能赢!

他永远都记得,琉璃离开前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心死如焚,也彻底恨上了苏颜。

那是一个深夜,一条小巷子里,他们喝了一些酒,琉璃说她想要离开长陵,离开这片充满回忆的地方。

他在那个时候表白了,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与琉璃一起闯荡天下,却料不到琉璃的一句话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信心。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我不可能爱上你,你明白吗?就像是你不管怎么努力,也打不过苏颜一样的,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

他知道琉璃其实无意伤害自己,只是打了一个比喻,告诉自己一件事实。

可偏偏,就是这句话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的生活跌入深渊。

李顾城突破后,瞬间充满了信心。

“今日,我便要告诉所有人,告诉琉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能击败你。”

其实在李顾城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苏颜就已经想明白了,为何对方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曾经是很好的一对兄弟,甚至在深夜里相互扶持,一起笑一起哭。

有一个晚上,李顾城喝完酒后哭的稀里哗啦,跟苏颜诉苦,说自己爱的人并不爱自己。

此刻,苏颜心里微微一震,便开口道:“她没有选择你,与我无关,我只是拿她当小师妹罢了。”

这一句话,让李顾城一阵发笑,他冷嘲道:“对啊,你一直是那么坦荡,让人发自内心的佩服,潇洒英俊,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与你无关。”

苏颜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因为李顾城的一己私念,大疆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死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徐老都遭人怀疑。

这一刻,底下吵闹到了极点,两军正在厮杀。

而这苏颜与李顾城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两人的关系彻底颠覆,从好友变成了死敌。

这时,苏颜仍然从自己腰间摘下了自己的酒葫芦,然后往嘴巴里灌。

李顾城并没有着急,他还要拖时间让刺客寻找莫沉,所以就这样看着对方喝酒。

苏颜大口喝着酒,让酒就这样往喉咙里灌,酒入愁肠,愁更愁。

风缓缓吹过。

他擦了一把嘴边的酒迹,自嘲地笑道:“如果我以前让你赢一局,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这话里的感慨,似乎只有两人能够明白。

李顾城死死握着那柄剑,他的自尊心极强,自然不允许对方故意示弱,如果那样还不如不赢。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要刺客寻到了莫沉的踪影,动手的时候苏颜必然会分神,一旦苏颜露出破绽,自己就能趁这机会,一血恩仇。

这虽然有些偷巧的成分,但也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找出破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天色开始飘来一朵乌云,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苏颜慢慢地将酒葫芦的口子给堵上,然后重新挂在腰间里,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完成后,他的气势猛然拔高了一阶。

李顾城眼睛露出一丝恐惧,他没办法接受这个结局,因为他赫然地发现苏颜比刚才的气势更胜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凭什么,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追上了对方的修为。

可苏颜仅仅只是喝一口酒,就这样突破了,修为再次超越了他。

李顾城眼睛瞪大,死死握着剑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不甘心!

他的眼神满满都是妒忌,嘴里挤出了三个字:“我——不——服!”

而苏颜就这样缓缓抬起了手里的那柄软剑,他抬起剑来的那一刻,就表示自己赢了。

这是铁一般的定律,没有任何奇迹可以发生。

因为,在许多人眼里,他就是奇迹。

第七十九章 【逃走】

西昌的城池里,两军正在交战,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

整个世界都在喧哗,耳边一直传来撕喊声。

李顾城用饮血剑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顿时手上流出鲜血,这把刀如饥似渴地饮用着他的血。

他体内的血液也在沸腾,恐怕涅槃境九阶的气势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绝对有实力越级一战!

可苏颜并非寻常人,他乃是整个长陵这几十年来,所有修行者天赋最高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他手上的那柄剑,到底有何用!

为何这般强者,却要配备这一把软弱的剑。

但李顾城绝对不会这样想,因为他知道苏颜拿的是什么剑,那柄剑叫焚天!

因为只要使用这把剑的人,注入阳性真气,这把剑就会燃烧起来,而且烧的正是那些真气。

一旦燃烧起来,焚天将会发挥出极为可怕的杀伤力,这也正是苏颜能够在同境界里无敌的主要原因。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驾驭好这把剑,至少李顾城知道自己不行。

他曾经有过一次,尝试将真气注入,结果真气的流失速度让他脸色发白,马上就把剑给扔了。

如果硬撑着,恐怕也就是三息的时间,就能够抽干他的所有真气。

他不知道苏颜能够坚持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因为没人能在焚天剑下坚持那么久。

此刻,李顾城的饮血一片赤红,那是鲜血的深红色,这把剑一直在吸血。

而苏颜手里的焚天剑,也烧起了熊熊烈火,烧的是苏颜的真气。

整片天都透着一股妖红,吸引了数万人的注意力,在城墙上的纪波光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他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因为莫沉早就打过招呼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但他还是担心。

在与敌军厮杀的陈立人脸色沉了下来,按理而言李顾城只需要缠住苏颜一会儿,根本没必要打的那么激烈。

那边肯定是出意外了,到底怎么回事。

可奈何他也只是御空境的修为,完全插不上手,不过李顾城到底是生死是都与他无关,反正也只是两个大疆人在内讧罢了。

这场攻城战,关键还是在于刺客能不能杀死莫沉。

混迹在人群中的两名刺客,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因为李顾城前面故意透露了,这个莫沉是假的。

刺杀行动,最糟糕的并非是被提前发现,而是碰到假的替身。

这就说明刺杀几乎不可能成功了,因为哪怕把这些人都杀光,目标人物还是活着。

两股庞大的气息终于碰撞在一起,真气的余力竟然吹得地下的树都在摇曳,甚至有些房子的屋顶直接塌陷。

两个涅槃境的修行者一旦放开手脚,周围的一切必然会遭到严重的破坏。

李顾城的一剑挥出,在众人的眼里仿佛天崩地裂,在城池里硬生生砍出了一条“小巷子”!

这种无差别的攻击,除了杀死大疆的士兵,北宋的士兵自然也死了不少。

涅槃境高阶修行者的杀伤力,让所有御空境的将军看傻了眼。

这如果是放入军中,与敌军厮杀,岂不是来多少人杀多少人?

仅仅是交手一个回合,李顾城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烧掉了,甚至手臂都被烧伤了。

而苏颜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破了一角。

这里面的差距就特别明显了。

苏颜体内的真气已经少了许多,在李顾城诧异的表情下,他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

李顾城一脸愕然,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喝酒?

这是苏颜隐居在长陵郊外,十多年研究的成果,他的酒是自己酿的,最开始酿出来并非是为了喝。

就这样,李顾城瞪着眼看着苏颜把那一葫芦的酒,倒在焚天上。

这一刻,整片天都红了。

看到这一幕,李顾城嘴巴猛然张大,满脸震惊以及恐惧,因为焚天剑燃起的火焰居然变得更大了。

苏颜把这骇人的火焰挥了出去,嘴里吐出两个字:“流火!”

因为刀刃上沾着酒,火焰烧得更旺盛,并且更持久,酒中蕴含的真气也一同点着。

苏颜的这一剑流火挥出,吓得李顾城脸色大变。

他已经心生退意,再不退的话来不及了。

李顾城抽尽了体内绝大部分的真气,挡住了这一剑流火,想要借助巨大的冲击力逃走。

可实际情况却出了些许的偏差,那一剑流火挥出来的并非只是单纯的剑意,还有浓浓的烈酒!

就像是一壶水泼了出去,如果有东西挡住,这壶水将会四处溅开。

飞溅出来的酒带着燃烧的真气,附着在了李顾城的衣服上,瞬间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啊!!!”

他发出嘶声裂肺的痛嚎,使劲想要把身上的火给灭掉,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所有人都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李顾城变成了一个火人。

就连那两个没有出手的刺客都看傻了眼,他们心里头微微一颤,这实在太恐怖了,是要活活把人烧死啊!

还有许多的着火的酒水洒落在地上,就像是天空在下一场火雨,极其可怕!

因为燃烧的是真气的火焰,所以很少有烧不着的东西。

这一招的杀伤力比苏颜自己预料的还要可怕,居然一瞬间点燃了整个城池。

李顾城在痛苦的嘶喊中,朝着远处逃去,他根本不知道方向,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走得越远越好。

苏颜并没有追上去,因为西昌城许多地方都着火了。

陈立人当机立断,就喊出了撤退的命令。

如果继续呆在城池里厮杀,恐怕要活生生被烧死,与敌军同归于尽,这并不值得。

既然李顾城已经跑了,那么就只能祈祷刺客已经下手,并且成功了。

北宋的兵力撤退的非常迅速,因为着火了谁也不想继续待下去。

而大疆的士兵也没有深追,他们都着急地开始救火,绝不能让整座城池给烧掉了。

一把火能把一座房子,甚至一条街烧掉。

可偏偏苏颜站在高空,火光洒落满地,所以到处都是火源。

“快快快!”纪波光大声怒吼着:“马上把火浇灭,否则都要烧死。”

莫沉也是急急忙忙地从地下的暗格里爬了出来,他第一眼看到苏颜就问道:“情况怎么样?”

“他浑身着火逃了。”苏颜沉着声回道。

莫沉自然也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在着急救火,他稍微看了一眼火势,恐怕要把半个城池都要烧光。

这个时候,假扮莫沉的曹弘大走上前来,说道:“敌军退了,李顾城生死不明,哪怕活下来恐怕也在没有脸面见人。”

苏颜他抬头看着天,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他还是下不了杀手,毕竟很多年的情份。

莫沉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他开口笑道:“我得去看看那个小妮子,估计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已经醒了。”

果不其然,他来到了对方的房门口,这个小姑娘已经醒了。

薛软软看到莫沉安然无恙,顿时眼睛就红了,她飞奔地扑到莫沉怀里,哭着嚷嚷道:“先生,我真的好没用。”

莫沉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开口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乱跑,所以才让你好好睡一觉。”

薛软软鼓着嘴巴,酸着鼻子地说道:“可是我还是好没用,连先生都保护不了。”

莫沉低着头给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笑道:“才没有,软软是最棒的。”

第八十章 【徐老的礼物】

入夜时分,天色暗了下来。

西昌城到处都是烧掉的残骸,这一把火居然烧掉了半座城池,威力极其可怕。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苏颜进入敌国城池,一个人便可轻易屠城。

这一次刺杀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

陈立人亲眼目睹了两位涅槃境巅峰的修行者交战,眼睁睁看着西昌城在一瞬间成为火海。

在他的印象中,大疆就是一头垂死的牛,根本不成气候。

这几日发生的事,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旧想法。

或许这些年来,大家总是忌惮神天司的老人家,却忽略了很多人。

苏颜的年龄和修为,哪怕放到宋朝也是天赋顶尖的修行者。

他马不停蹄地领着大军回到了看守俘虏的营地,此刻这里一片狼藉,只有残余地几千兵力,垂头丧气地守在原地。

陈立人甚至还能看到大疆军队的身影,却不敢追上去。

看到将军陈立人回来,负责看守战俘的副将扑通一声跪了下里,痛着声说道:“属下无能,敌军率领八万大军,将所有俘虏都救走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雷,劈在了陈立人的身上。

他嘴巴微微张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吐出两个字:“完了!”

此刻,徐百福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昌而去。

这一支大军人数达到了十二万人。

虽然营地里有六万余俘虏,如今只有四万人活了下来,其他两万余人,在救援的过程中不幸身亡。

当然,对大疆而言,这显然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

敌军再也没办法威胁他们,重新夺回汉中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战告捷,全军士气高涨,徐百福甚至在路上就已经修书一封,给远在天边的陛下通报喜信。

……

一日后。

长陵此刻渭河上的冰,渐渐开始消融。

这个冬似乎依然走到了尽头。

“冬去,春会来。”

张鸿天推着徐老的轮椅走在皇宫内的花园里。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任何东西,是不永恒不变的。”

张鸿天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推着轮椅,两个人走得很慢,周围的美丽景色也变得黯然无光。

昨天晚上,徐老不仅吐血,还昏了过去。

最后醒来,可所有御医都表示无能为力,已经病入膏肓,毒已经破坏了体内绝大部分的经脉。

只有极少人知道御医生诊断的结果。

可那句话却一直在张鸿天脑海里反复出现,甚至让他一宿无眠。

“陛下,臣无能,徐老的病压制了那么多年,已经深入骨髓,恐怕活不过十日。”

当那个时候,张鸿天当场就呆住了,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在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

花园里,小溪清澈流水。

可整个大疆,却到处都是暗疾。

甚至就在长陵里,还有敌国的探子,这个人身份恐怕就是几大诸侯之一。

张鸿天没有犹豫,他开口道问道:“我应该如何做。”

“你信我吗?”徐老露出淡笑,仿佛早已看到了生死。

张鸿天以为徐老终于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顿时回答道:“徐老说的话,我自然信!”

“我要把职位,传给一个年轻人。”徐老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比莫沉要适合了。

在苏颜出发时,他就已经特意交代过,要保持每三日汇报一次情况。

所以对于边境战况,实际上徐老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正因为神天司的探子布满整个天下,消息传递的速度也是极快。

他甚至知道李顾城已经被苏颜打得身受重伤跑掉了。

至于苏颜没能下死手,徐老只是表示惋惜,却没觉得哪不对。

苏颜如果连情同手足的兄弟都能狠心杀死,那么他必定是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他修行的道路将会凭空多了一道关卡。

杀了,恐怕会念叨一辈子,成为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不杀,才是理所当然,也不会因此而乱了心境。

在他看来,苏颜与李顾城实际上都十分优秀,之所以苏颜能一直压着对方,正是因为在许多事情,两人选择决然不同。

这就注定了他们的路,是相互违背的。

徐老早已经做好了选择,只不过没想到生命的终点,居然说来就来了。

张鸿天忽然停了下来,轮椅自然也停了,这一刻连风都是静止的,死一般的寂静。

“谁?”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带着一股决然。

神天司的司首一职,徐老名正言顺有着推荐权,可归根结底还是要他点头。

这个人能让自己点头,啊?

徐老嘴边露出一抹笑意,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莫沉!”

张鸿天脸色瞬间绷紧,眼睛透着一股不可思议,他在刚才那一瞬间猜想过很多人,甚至包括不理朝政的苏颜。

但真的就没有朝着那个方向去想,居然是这个年轻人。

而且这个人仅仅是脱凡境的修为,甚至只是市井里一个给人算命的百姓罢了。

张鸿天不想否认,莫沉确实在边境立下了重大功劳,哪怕要直接恩赐三品官职,也是没问题的。

可要当神天司的司首,这……也太牵强了。

徐老知道这件事并不容易,也知道这个时候直接说出莫沉的名字,非常冒险。

一旦让某些人知道,自己想要传位给莫沉,并且又得知了莫沉在边境的表现,恐怕不会让莫沉顺利回到长陵。

可徐老也十分清楚,这个决定必须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敲定下来,一旦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他甚至没办法保证,张鸿天到底还会不会在意自己的遗言。

人死了,与活着,差太远了。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有信心让莫沉坐上这个位置。

张鸿天陷入了沉默,监天司司首的位置,如今还是空着,如果让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年轻人当上神天司的司首,整个朝廷恐怕都要乱翻了。

先不管此人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能耐,哪怕他有逆天的本事,也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朝内动乱,边境失守,内忧外患。”张鸿天沉着声说道:“神天司司首一职,我认为必定要选一个能够服众的人。”

他的意思其实很很明确简单,那就是莫沉做不到这一点,没有人服气。

却不料,徐老忽然笑了。

就这样笑了出来,并且笑得十分开心。

张鸿天一下就傻了眼,愕然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徐老摇了摇头,开口笑道:“对,你说的对,实在太对了。”

“如果一个人能够平定外患,让敌国为之忌惮,又能解决内忧,你说这个人有没有资格,能不能服众。”

张鸿天顿时哑口无言,如此说来,莫沉在平定外患上确实立了重功。

他皱起眉头,有些怀疑地说道:“难不成,您认为他有这个能力,除掉藏在长陵的毒瘤?”

实际上,他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也可能徐老早就知道这个毒瘤是什么人,只不过一直没说,就是为了把功劳让给那个年轻人。

毕竟相比莫沉而言,他更相信徐老有这个本事。

那个年轻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后起之秀,还需要时间去沉淀。

“所以我们不妨立一个约定!”徐老眉梢挑起,认真地说道。

张鸿天顿了顿,他心里头也没有好的人选,神天司一职,在诸多条件下反倒是修为成了其次,个人的眼光谋略,极为重要。

“宣布神天司司首候选人的名单,我推荐一人,你推荐一人,让长陵的百姓投票选择司首让谁来当。”徐老忽然一时兴起,就说出了这个方案。

“让百姓投票?”张鸿天还是第一次听说,挑选如此重要的官职,居然让百姓投票的。

徐老笑着说道:“陛下不是说,要服众吗?既然是服众,自然就应该让百姓投票。”

张鸿天倒吸了一口气,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办法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徐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这个名单宣布出去,哪怕自己离世,也丝毫不影响执行。

这是他唯一能够留给莫沉的礼物,倘若莫沉不想当这个官,也正好可以遵照张鸿天的意愿来选人。

徐老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莫沉想要当这个官,就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长陵的百姓给他投票。

至于张鸿天则是在思索,自己应该选谁当候选人,可他觉无论选谁,名气都比莫沉要大,更容易服众,如果自己稍微扶持,说不定还能忠心与自己,毕竟是自己一首提携上来的。

如此,既能依照自己的意愿,也给足了徐老的情份。

想到这里,张鸿天定下心来,开口道:“可以!”

第八十一章【微姬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秘密。

徐老吐血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长陵,几乎所有朝廷官员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长陵的南边,除了赌场之外,还有一座怡红院。

很少人知道,这座怡红院的靠山实际上是孙家的开的。

长陵中几大诸侯,孙家是里面最为低调的,没有之一。

孙家是兵法世家,在二十年前为大疆开辟国土,立下了丰功伟绩。

此刻孙家族长孙瑜,作为一名涅槃境的修行者,很少人能看得出他的年龄,可他明明是活了一个甲子的人。

刘管家急急忙忙地给他送来一封信,孙瑜打开一看,顿时脸色都塌了下来。

“长陵要乱了,做好准备。”

刘管家咬了咬牙,开口道:“老爷,前日岳家派来书信,提及了一位名叫莫沉的少年,在边境使用了一计空城计。”

孙瑜眉梢锁紧,他拿着信封的手也是僵了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可他没想明白岳家人提这件事干嘛?

如今徐老病危,恐怕到时候整个大疆都会陷入水火之中,长陵更是会乱成一团糟。

那个时候,陛下还能不能坐稳皇位,自己又应该站在什么立场,这些都是孙瑜目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世人都知道,我们家是徐老一手提携上来的,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孙瑜很快就想通了。

刘管家脸色一沉,有些焦急,这岂不是说,一旦那个老人家死了,就连孙家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有没有可能……”

还没等管家说完这句话,孙瑜就已经抬起手来阻止了对方,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开口道:“我心里有数。”

“是!”

刘管家咬了咬牙,应声点头,这就是他的命,作为家臣只能随着门府同存亡。

……

几乎在同时。

刑罚司的大堂里,也是聚了一堆人在商议这件事情。

这一刻好些人心情都十分复杂,他们虽然一直被神天司压着,觉得不服气,也不耐烦。

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忽然发现巨大的压力往他们身上压了过来,有些喘不过气。

神天司的核心就是徐老,一旦徐老倒下,神天司几乎就废掉了,哪怕另选了司首也永远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如今监天司也没有司首,那么一旦发生动乱,或者其他重大变故,只有刑罚司,也就是他们将会是首当其冲的人。

湛弘伟抬头看着微姬,在他的心目中,微姬一直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在长陵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只有那位老人家。

如今老人家传出噩耗,已经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于正信义正言辞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我等更不能退缩。”

沉默已久的微姬终于开口了,大家都静了下来。

“有一件事要跟大家交代一下。”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这种关键的时刻,微姬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着众人的生死。

“只要徐老还活着,在这几日里,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能动他一根寒毛。”

微姬的声音很是决然,众人也是表情严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继续说道:“在边境的莫沉,将会在即日启程,回到长陵接受神天司司首一职。”

此话一落,顿时所有人都面露震惊,瞪大着眼睛不敢吭声。

全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件事简直太过突然,哪怕是于正信也是傻了眼。

最吃惊的恐怕是郎同甫,他因为审讯一事立下功劳,也正是从那件事开始留意到这个年轻人。

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莫沉就已经暂任六品督战参谋一职前往边境。

自此那以后,这个名字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一次次在边境立功,大家都能够料到,莫沉回来后必然会得到许多赏赐。

可根本没人会想,这个年轻人会是下一任的神天司司首。

郎同甫有些惊愕地问道:“这是徐老的意见?”

大家都还在瞪着眼睛,郎同甫问出了这一句话,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亲近微姬的下属实际上知道,微姬与徐老的关系并非如外界所言那般,反倒是更加良好。

所以,微姬说这一句话,很可能就是代表这徐老的意志。

“就在半个时辰前,神天司派人送来一封信,是徐老亲笔信。”她的声音不大,但没有人敢走神。

“他挑选了一个年轻人接任他的职务,而这个人正是莫沉。”

哗啦啦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炸毛了。

居然真的是徐老亲自做的决定,他们没法理解,为何会选这样一个年轻人。

狄鸿运、湛弘伟、郎同甫三人也是面面相窥,他们深入调查过莫沉这个人,根本没有发现他与神天司有任何的接触!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

微姬的下一句话,也让众人给愣住了,她开口道:“我同意了。”

一语惊人!

这次真是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根本没有想到微姬居然会点头同意!!!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忽然发现自己懵了,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好像有很多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于正信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微姬,他自然知晓微姬与徐老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有些类似于师徒。

或许微姬碍于面子,又或许是不想让旁人胡乱猜测,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闭口不谈。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就只有这个。

可这个年轻人真的有这样能耐吗?

这个时候,忽然边境的快报来到了皇宫门口,这次边境战况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喜。

“报,我军顺利救援出所有俘虏,叛徒李顾城深入西昌城欲要刺杀我军参谋,最终被督战大将军苏颜击败,李顾城重伤逃走,督战参谋莫沉安然无恙。”

这是两条好消息,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把我军的士兵给救出来了。

对于许多百姓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在很多人眼底,他们更在意的是后面的那一句话,李顾城刺杀我军参谋,被苏颜击败!

这两个名字,对微姬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她知道这个结果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面有玄机,李顾城乃是修为顶尖的涅槃境修行者,要刺杀我军参谋,并且只是一个脱凡境的年轻人,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这份战报里面,却提到莫沉安然无恙,这是为何?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一个修为顶尖的修行者,最后却是刺客重伤而逃,我方安然无恙。

微姬眼睛微微一亮,她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起初还十分诧异,苏颜居然愿意前往边境。

此刻看来,为什么徐老要把职位传给莫沉,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一个苏颜愿意守护的人,一个连李顾城都杀不死的人,一个没有修为就敢到西陵院扬言要当老师的人,而且没修行就能指导岳家的小子。

这一刻,她的内心动荡起伏,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个年轻人,恐怕真的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八十二章 【边境圣旨】

边境,西昌。

这一刻大疆的兵力彻底压过了北宋,并且军中士气极高。

在城池外,一众士兵砍下来许多木材,往城里面运,这十多万人要重新把这个城池给修建起来。

决不能让归来的百姓找不到家,这是徐百福定下的死命令。

这个时候开始修建城池,开始庆祝,似乎有些早了。

可不庆祝肯定是假的,毕竟大胜归来,就连叛国贼也受了重伤,大家理所当然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

许多士兵,都趁着这个机会,要写上一封书信,寄回到家里报平安。

莫沉看到这一幕,顿时有感而发,想起了那一首诗。

他站在破烂的城主府门口,低声说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才开始学字的薛软软瞪大双眼,忽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虽然她不太懂这什么意思,可就觉得先生的这一句话说的好贴切。

在生死的压力下,莫沉比平时更认真也更努力,他昨日深夜修为顺利突破到了脱凡境三阶。

这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了许多,关键在于他的真气磅礴,让苏颜也吃了一惊。

明明只是脱凡境三阶的修为,却能使出脱凡境五阶才能练习的剑法,足以说明莫沉在修行这方面是有天赋的。

莫沉的脚步来到了城外的帐篷处,由于城池内乱成一团,所以我军的士兵干脆也就全部驻扎在外头,

这一次大军没有前往汉中,那么自己透露的朱玉堂这条线应该没暴露。

主营的帐篷里,徐百福正在谋划如何能够顺利夺回汉中。

虽然他希望莫沉能在这方面出些意见,但莫沉很委婉的推脱了,表示自己对攻略城池没有经验。

此刻,徐百福抬头一看,是莫沉来了,顿时开口笑道:“前几日,我把边境的战况上报了长陵,想必仅仅凭借这一战,你就能混个三品武官职位。”

哪怕是西陵院出来的筑基境的修行者,在前线历练后,也仅仅是一个正五品官职罢了。

在他看来,莫沉绝对能够一下子蹦到三品官职,必然很多人会看红眼,真是羡慕到了极点。

莫沉眉梢微微皱起,开口询问道:“这若是当了官,是不是要每日上早朝?”

徐百福顿时被逗笑了,“怎么?上早朝你还嫌麻烦了?”

莫沉也没有含糊,直接就说道:“确实有些烦。”

这话惹得徐百福哭笑不得,多少人盼着能上朝,面圣,在陛下前面表现自己,莫沉居然嫌烦。

这时候纪波光与戚荣轩都走进帐篷来,正准备要汇报关于城池重新修建的事宜。

正巧听到莫沉在说话。

“如果有不用上早朝,而且没什么公职的职位,那还可以考虑。”

两人顿时一笑道:“你倒是想得好,哪怕是进入三司,也没你这样悠闲的。”

莫沉耸了耸肩,这是真话,入朝为官,如果还要看人脸色说话,自己不求权不求财,还真没必要。

几人都笑叹莫沉贪心,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他给霸占了。

那样得职位,怎么可能存在,不可能!

当然,莫沉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如果要看人脸色说话,他宁愿回长陵继续摆摊子算命,毕竟这才是他的老本行。

不过思来想去,好像有些没出息。

就在几人谈笑的时候,忽然一位下属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开口道:“大人,长陵来信,陛下亲旨。”

徐百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给长陵报了好几次战况,这次居然有陛下亲自下旨。

众人齐声鞠躬,但并没有下跪,在外头礼节没那么多。

莫沉脑子一懵,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退避一下,可他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官职在身的,至少现在算是半个官。

那名将领咬了咬牙,便掏出了一卷金色的卷宗,慢慢展开。

大家都表情严肃认真,这虽然隔了万里,但毕竟是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督战参谋莫沉,即日回京,担任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话到了这里,帐篷里所有人眼珠子都僵住了。

徐百福嘴巴微微张开,止不住地望了莫沉一眼,圣旨?

莫沉回京?

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一旁的两位将军也是傻了眼,这才刚刚谈及官职的事情,结果圣旨就来了。

代传圣旨的将领继续宣读圣旨:“督战大将军重伤叛徒李顾城有功,此行一同回京,凭功论赏!”

这又是一道命令,大家心里一怔,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

莫沉要调回京,苏颜也跟着走了,这两人摆明就是一起的。

“护国大将军徐百福,收复失地有功,朕寄予厚望,愿能夺回汉中,扬我大疆国威。”

圣旨读完,众人愣了一下,徐百福开口喊道:“臣领旨!”

那名宣读圣旨的将领转过身来望着莫沉,开口问道:“莫大人可有异议?

莫沉呆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也学着声回答:“臣领旨!”

实际上,他听到圣旨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脑子一轰就傻了!

神天司司首候选人?

自己?

大疆三司,唯独神天司最为神秘,据说权倾天下,甚至稳压其余两司一头。

徐百福眼底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看着莫沉,前些日子,莫沉说在牢狱里发现了神天司安排到北宋潜伏了十年的探子。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怀疑莫沉的身份,这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来头。

可他们马上就瞪着眼,开口道:“难不成,徐老不行了?”

到了他们这般职位,早就接触到了大疆很多秘密,自然也知道徐老的身体日渐衰落。

纪波光咬了咬牙,他望着莫沉,暗暗猜测,难不成这个少年实际上是徐老的私生子?

因为按照常理而言,传位必定是传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莫沉看着这些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误会了,最起码自己跟神天司真的没什么关系。

不过从圣旨里面的内容,他倒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从一开始,苏颜就知道真相,只不过没告诉自己罢了。

莫沉扫了一眼众人就转身走出了帐篷,他脚步很是着急,马上就来到了平时苏颜喜欢呆的地方。

他眼珠子一僵,此刻苏颜正在一只小鸟的脚上,摘下一个小纸条。

这只小鸟比白鸽体型更小,更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苏颜的神识一直在警戒,他发现是莫沉来了,所以并没有隐瞒飞鸟传信的事,反正迟早也是要告诉对方的。

苏颜看了一眼纸条,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马上回头对着莫沉说道:“收拾东西,马上回长陵。”

莫沉也是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颜寒着声说道:“让你来边境的,不是我,而是神天司的司首。”

“而现在,他已经撑不了多久。”

莫沉脑子瞬间空白,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那等人物可是连敌国将领也都十分忌惮的,可他还是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

难不成来边境收复失地,实际上是给自己的一场考验?

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苏颜的一句话让他心里猛然一震!

“他说,你是一个可以改变未来的人。”

莫沉眼瞳微微一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句话看似神秘,实际上却一语道破了自己所有的秘密。

神天司的司首?

那个传说中的徐老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十三章 【张鸿天的选择】

深夜,两匹快马,朝着大疆深处奔去。

莫沉在边境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括骑马,射箭,这些常识性技能。

两匹马,其中苏颜一匹,莫沉与薛软软一匹。

就这样连夜往长陵方向赶去,边境快报的将领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入皇宫,那是一路上奔波不停,跑死好几匹马。

他们自然不可能那样做,但也是计划三日就能赶到长陵。

莫沉的心里头一大堆疑惑,可惜的是,他的很多问题,苏颜也答不上来。

至于为什么要连夜赶路,苏颜此刻解释道:“因为有太多人想要徐老死,可他偏偏还活着。”

莫沉咬了咬牙:“所以徐邵阳被人劫走,也是这个缘故?”

苏颜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了此刻的长陵必定暗流汹涌,所有不安定的因数都会在这次爆发。

“所以,也很多人想要你死。”

像是一阵冷风吹过……

苏颜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挂在了莫沉的脖子上,让他浑身一凉。

如此说来,这一趟回去长陵的路,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

深夜里,秦府的书房窗台前,两个人影走过。

他们走入书房,关上门,点燃了两侧的烛光。

“爹,这次机会万年难遇,我已经派人在路上拦截那个莫沉了。”

秦经亘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他开口道:“这个做法太冒险了。”

“那个老头马上就要死了,他自身都难保。”秦瀚海兴奋地说道。

他已经可以看到秦家未来的盛状,一旦父亲当上了神天司的司首,整个长陵再也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权倾天下,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无比兴奋。

“有苏颜在他的身旁,恐怕要杀他十分困难,就连李顾城也失手了。”

秦经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却不禁回忆起,那一日陛下派人邀他入宫说的话。

那个时候,张鸿天笑着说道:“如今长陵要迎来一场动乱,有些人能够留下,有些人则是永远退出舞台。”

当时他还不清楚对方的用意,只能顺势对当下的形势分析了一番。

却不料,接下来张鸿天说的话,让他彻底陷入震惊。

他也正是从那一刻,才算真正认识到这个年轻的皇帝,张鸿天真正的一面。

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年幼皇帝背后的那一套手段,甚至让他都为之汗颜。

张鸿天之所以选择秦家,那是因为秦家三代都是大疆臣子,自然不可能背叛,其次居然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

“朕之所以选你,那是因为你的儿子,不成气候。”

当场,秦经亘就听傻了眼,他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样直接地批评自己孩儿,偏偏还是当今皇帝。

这让他无法反驳。

“十年,朕允许你在神天司司首的位置上呆十年,到了期限退贤让位,你们秦家可在大疆百年长盛不衰。”

这一句句话,听得秦经亘心惊胆战。

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了,正因为自己儿子不成器,所以不可能继承官职,也谋划不出什么大事,所以皇帝放心。

这恐怕是他听说过最匪夷所思的言语,世人都企盼自己儿子能有成就,而偏偏自己是因为儿子的无能才被陛下选中。

想到这里,秦经亘不由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觉得世事难料,皇帝也比众人想象中的要深思熟虑。

显然,对方看待事物的方法,已经让他刮目相看。

“爹,你在想什么呢?”儿子秦瀚海看到自己父亲走了神,马上提醒道。

秦经亘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做就这么做,注意分寸,别让人给抓住把柄!”

“是!”秦瀚海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一向保守做事的父亲,居然会同意这个激进的做法。

儿子走出书房后,秦经亘便一个人坐在里面,看着烛光摇曳。

实际上,依照他平时的习惯,是百分百不可能这样做的,因为被人抓住小鞭子的机会很大。

但这一次,他有理由放任自己的儿子去闯祸,这样才会给陛下一种安全感,让陛下觉得,哪怕是神天司的司首位置给了自己,也是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良久。

秦经亘露出笑意,人生数十载,兜兜转转,没想到走到了这一步,自己居然还有翻身的机会。

哪怕他仍然忌惮那个老人家,但只要有陛下撑腰,垂死的徐老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更加舒爽了。

如果能直接杀死莫沉,那么一切事情就将顺理成章,自己将会登上那个万人敬仰的位置。

哪怕是一朝丞相,也不过是朝廷命官罢了。

只有三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甚至能够与皇帝单独商议决策,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为之期盼的事情。

张鸿天此刻正在处理诸多奏折,这里面很多事情是已经有官员审批过,他只需要阅批罢了。

而有个别关键的奏折,比方说三品官员以上的任命,涉及严重的影响的案件,才会由他亲自审批。

可他的心思却飞得很远,根本没在这些奏折上。

自己的做法真的对吗?

徐老为了大疆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是自己的名师,在这个关头下,他仍然动起其他的心思,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他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徐老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考虑的事必然是为自己的后人牟利。

这个莫沉他早就调查的清清楚楚,进入长陵后的一举一动,都写在报告中。

可偏偏,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那般,找不到前面二十年来的信息。

到底是哪里人,哪出生的,父母是什么人,年幼的时候在什么地方,一片都是空白。

他自然认为没人能够凭空出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特意抹掉了莫沉的过往事迹。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整个大疆也就只有徐老,只有神天司的人才能做到。

哪怕徐老没有承认,他也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莫沉与徐老很可能有着血缘关系。

张鸿天眉梢处露出愁态,他绝非无情之人。

但作为天子,也绝不能感情用事。

如果不能肯定莫沉的忠心,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的情况,就把神天司交付出去,日后必然会后悔。

所以,他在挑选神天司司首任职的人选上,并非看重能力,更加侧重的是忠心,以及背景!

在他看来几个诸侯里,只有秦家是自己可以掌控,并且能够保证对方忠心的。

其他的人,要么就是太过聪明,要么就是没有致命伤,他没办法安心给权!

他叹了一口气,如今只能希望徐老不会太过责怪自己。

他自幼性格内敛,从小就被教导如何管理朝政,也知道一个皇帝决不能昏庸无能。

张鸿天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夜空。

这个时候,在宁静的夜空下,很多人都在骚动。

比方说十多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正在密谋,堵在通往长陵的必经之路,截杀一个名为莫沉的少年。

第八十四章 【有空回家看看吧!】

一缕晨光落了下来。

世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世界。

除了长陵的官员,仍然有许多人在关注着这件事。

徐老吐了一口血,惊动了无数人,包括远在边境的喻康乐,还有北宋的皇帝。

此刻,探子传来密信。

喻康乐如今调遣了十万大军驻守汉中,除非大疆能出兵二十万,否则别想着夺回汉中。

他看了一眼这封信的内容,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徐老要逝世了,这比预料的要早半年,不管是对于宋朝而言,还是对于南蛮而言,这都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可接下来的内容,直接让喻康乐看傻了眼,他内心轰然一震。

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居然是莫沉!

正是他们前几日谋划要刺杀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最后却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神天司的司首候选人,若早知如此,哪怕死伤再多,也必须除掉此人。

奈何,一个绝佳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如果自己当日能跟李顾城一同前往刺杀,想必胜算会更大。

喻康乐心急如焚地走出了帐篷,并且下令:“给我彻查敌军参谋莫沉的行动,还在不在西昌城里。”

说罢,他就朝着一座阁楼走去。

此刻,魏高原正站在桥上看着湖泊里的鱼儿,他的耳朵微微一动,知道有人来了。

喻康乐上来的第一句话,“徐锦要死了,他要传位给莫沉。”

魏高原原本镇定的脸色瞬间大变,他猛然回过头来看着对方,这个消息像是一道雷劈在他的神上。

他判断出这个少年潜力无穷,所以认为必须要找机会除掉。

可根本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居然如此迅速。

魏高原表情严肃,斩钉截铁地说道:“决不能让他回到长陵。”

本以为上一次,说服李顾城去刺杀,已经算是十分重视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还是不够。

喻康乐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个人还在边境,哪怕是倾尽军中所有的兵力,也要铲除此人。

他现在担心,莫沉已经走远了!

魏高原深吸了一口气:“以他的行事风格,恐怕这个小子已经跟苏颜离开了西昌。”

喻康乐眼底透着一丝坚决,说道:“我已经修书一封禀告陛下,哪怕是触动规则,也不可能让他回到长陵。”

神天司可以交给任何人,但决不能让莫沉接任,这是两人的共识。

从边境的几场战争,就已经看出了这年轻人可怕的潜力,魏高原也在对方手底下吃了几次亏。

这种人决不能放任成长,不能给他偌大的权力!

深夜。

北宋提督修书一封,把朝廷的决策传达给喻康乐。

这封信的开头,写这样一句话!

“神天司,只能有一个。”

喻康乐自然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只要徐锦死了,神天司就死了,没有人能够代替,也不允许有正确的人接任位置。

神天司掌控着诸多情报,布局天下,需要一个思维缜密,谋略过人的司首。

毫无疑问,那个姓莫的年轻人能够满足这些条件。

喻康乐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谋略和以及处理事情的敏锐程度,他自愧不如。

一旦对方成为了神天司的司首,那么下一次战场,将会是两朝国力之间的较量,莫沉必定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

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喻康乐沉着气没有说话,信里面已经提及了,宋朝将会派出五名涅槃境的修行者在半路截杀莫沉。

五名涅槃境的修行者,这已经是朝廷能够调动的修行者数量的一大半。

也足以说明,陛下对于这件事,十分看重,不容有失!

他眉梢透着一股愁意,不知为何,他心里头却隐约觉得,能够杀死对方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此刻做再多的事情,恐怕也很难奏效。

……

东洲城。

如果要从西昌与长陵划出一条直线,那么必定会经过东洲城。

所以此刻,好几名杀手已经伪装成百姓的模样,进入了这座城池。

哪怕修行者能够三日不进食,但马匹却必须要吃草,所以他们几人分工明确。

两人伪装成小摊贩,在城门口时刻留意目标人物的出现。

另外几人则是提前预定所有客栈的房间,目标人物落脚任意一个客栈,他们都能够在旁边监控。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两种人。

第一种是碍事的人,第二种是要杀的人。

魏阳州是杀手里面的头头,他的修为虽然只有御空镜巅峰,但死在它手里的涅槃境修行者,却不少于三人。

杀死一个人有很多办法,包括下毒,偷袭,围攻,等等。

他最擅长的是伪装与下毒,那三名涅槃境的修行者也全都是因为中毒,在短时间内无法发挥出真正的修为实力,所以才死在他的刀下。

只要出得起价格,他就敢冒险行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魏阳州活着的规矩。

大抵在正午时分,莫沉牵着一匹马走入了城池里。

他肚子咕咕的叫,薛软软也是饿得肚子都扁了,连夜赶路,又饿又累。

“先生,快看!”

小姑娘兴奋地指着远处,那是一家包子铺,包子冒着热腾腾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莫沉顿时被逗笑了,这个小馋嘴,他们朝着包子铺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城门口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笑着喊道:“冰糖葫芦咯,公子要不要来一串?”

薛软软现在就想吃肉,想吃包子,对冰糖葫芦没有兴趣,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

莫沉笑着摆了摆手,他忽然灵机一动,这长陵卖冰糖葫芦的人,都是神天司的探子,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

他的神识瞬间就附在了刚才卖冰糖葫芦的那人身上。

此刻,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马上显露出对方的天机。

【出身:薛丰,西昌人氏,三十六周岁……】

【经历:自幼在西昌长大,后在赌场偶遇恩人,获得了修行功法,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名杀手……】

【修为:筑基境二阶……】

【未来:死于今夜的一次刺杀行动……】

莫沉的脚步顿时僵了下来,他表情带着一丝惊讶,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这个人。

薛丰的演技也是十分出色,他哈着头到处吆喝着卖冰糖葫芦,这一看莫沉望了过来,顿时笑着声说道:“不如买一串吧,说不定小姑娘什么时候就想要吃了。”

一个杀手,伪装卖冰糖葫芦,今夜有刺杀行动……

莫沉几乎都要些怀疑,这个人刺杀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他顿了顿,便开口笑道:“用不着,我只是看你眼熟,你应该是西昌人吧!”

薛丰顿时愣住了,他眨着眼睛,愕然地回答:“对,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眼熟,或许我还见过你的父母。”莫沉故意这般说法。

薛丰果然被勾起了回忆,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边境失守,我却来不及赶回去,如今只能期盼家人安好。”

莫沉轻声一笑,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然后开口说道:“西昌我已经夺回来了,你若是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薛丰两眼一瞪,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说完这话,莫沉笑着转身离去,来到了包子铺给馋嘴的小妮子买包子吃。

有了刚才的经验,他甚至在买包子的时候,也非常谨慎,确认了周围没有刺客,包子铺的老板也是好人,这才放下心来。

反倒是薛丰,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他一个人在外面奔波,终日在刀尖上赚钱,这辈子最悔恨的就是没能在西昌失守的时候,赶回去保护家人。

所以刚才,莫沉那一句话直接让他眼眶有些湿润。

他内心复杂地咽了一口水,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次刺杀的目标人物,据说是一名富家子弟,有女童癖,还有涅槃境的修行者贴身保护。

由于上面出的价太高了,所以他们甘愿意冒险,哪怕有修为高深的涅槃境护卫,也要接下来这单任务。

可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发现,雇主给出来的目标人物身份是假的,这也是常见的事。

但刚才年轻人无意中透露了边境的战况,暴露了身份。

薛丰的脸色沉了下来,赫然,他们要杀的难不成是军中重要人物?

第八十五章【住店】

一条小巷子里,身后是生意红火的包子铺。

他们牵着马,来到了一家客栈外头,很快就有店小二热情招待。

“连夜奔波,把马儿喂好!”

莫沉笑着从衣服袖口中掏出了一两碎银递过去,果不其然店小二兴奋地应声道:“放心把,我就是自己没吃好,也得让它们俩吃好!”

三人走进了客栈里,马上就有掌柜上来招呼。

“三位是住店还是吃点什么?”四十来岁扎着辫子的掌柜笑呵呵地问道。

“住一晚吧!”苏颜开口道。

“好嘞,是两间房间还是三间房?”掌柜故意看了薛软软一眼。

苏颜眉梢微微皱起,这如果是三间房间,似乎有些不妥。

莫沉干脆地开口道:“一间房。”

这话一落,掌柜顿时露出讪笑,暗暗想这三人也真抠,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挤在一起。

“对了,旁边那两间房也给我空出来,我们住中间的。”莫沉又加了一句。

掌柜顿时露出欢喜的笑容,马上热情地喊道:“翠花,带三位客官到天子阁三号房。”

一位穿着绣花衣的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三人,然后领着莫沉三人上楼。

翠花姑娘带着他们来到了阁楼的中间位置,推开门上刻着“天子阁”字样的房门,笑着解释道:“我们秋月客栈,在上等客房里都配备了浴桶,如果需要沐浴的话,我们会派人来添热水。”

莫沉面带微笑,耐心地听对方介绍。

翠花也十分好奇,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家挤在这里,也不是缺钱,肯定是有原因的。

在客栈里的人,他们都非常清楚,客人的秘密千万不要打探,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翠花姑娘并没有询问,只是在离去前多说了一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在楼下喊我。”

门一关上,苏颜跟莫沉不约而同地开口。

“我们被跟踪了!”

“有杀手!”

苏颜有些惊讶看着莫沉,这个偷偷跟踪的人修为恐怕最低也是筑基境,莫沉居然能够发现?

莫沉开口笑道:“今日,我们碰到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家伙,身份不简单,是筑基境的修行者。”

薛软软微微咬着嘴唇,她看了一眼那个浴桶,顿时觉得浑身黏糊糊的。

苏颜自己固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带着莫沉也不担心有任何变故,但偏偏还有薛软软这个小姑娘。

而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杀手不止一人,而且修为普遍在筑基境以上,都能够单独击杀莫沉。

莫沉看得出苏颜的顾虑,他淡淡笑道:“不着急,他们今晚来。”

说罢,莫沉就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旁边是一张能够躺得下两个人的床,在对面的位置还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大桶。

应该就是在那个大桶里面泡浴,泡浴的时候能够用帘布挡住,莫沉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帘布,顿时心里一阵好笑。

这帘布恐怕是故意弄成半透明的,这样在外面的人恰好能够看到里面泡澡的身影轮廓。

他看了一眼薛软软,这个小妮子也是咬着嘴唇看着他。

“行吧!你先洗个澡。”

薛软软红着脸没有说话,支支吾吾的样子。

莫沉笑着揉了揉鼻子,跟苏颜说道:“我们到隔壁的房间谈。”

“放心吧,他们夜晚才来,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要死不少人。”莫沉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也幸亏旁边没有人,否则必然会被这句话给吓住,死人还说得那么轻松?

两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推门而入,里面果然也是空空荡荡的,与刚才的“天子阁”相类似的格局。

苏颜坐了下来,从腰间摸出自己的葫芦,里面的酒早就喝完了。

这个房间里面的茶壶没有添茶水,莫沉干脆就下楼一躺,顺便让客栈的人准备热水让薛软软洗澡。

很快就有小二进来招待,提着一大壶热茶,往房间里面的小茶壶倒水。

苏颜拿着茶壶,就往自己酒葫芦里面倒,他喝习惯了这个,反倒是不想拿小茶杯喝水了。

虽然苏颜并不清楚,莫沉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晚上动手,但也无所谓,只要自己守在这里,就没有人能够动莫沉一根毫毛。

涅槃境九阶的巅峰修为,几乎已经可以说世间无敌手。

莫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开口笑道:“有一件事却十分有趣。”

苏颜躺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就刚才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人,是西昌人氏。”莫沉拿着茶杯好笑道:“我先前故意提及西昌,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

莫沉忍俊不禁地笑道:“所以不是觉得很讽刺吗?我从长陵赶去支援,在西昌上演了空城计,才好不容易守在了那座城池。”

“结果,那里的百姓却费尽心思想要杀我!”

苏颜知道这件事,对莫沉来说确实十分不公平,但世间从来没有公平的事,“人为财亡,鸟为食死,世间定律向来如此。”

就在此时,莫沉又开口笑道:“这并非最有趣的事。”

苏颜楞了一下,显然有些糊涂了。

“最有趣的是,这些人并非是敌国请来的杀手。”莫沉喝着茶笑道。

苏颜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如果是北宋的刺客,应该不会是筑基境的修为,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如此想来,雇凶的人确实应该是大疆内,某个不希望莫沉回到长陵的人。

……

此刻,在城门口的一个小摊子上,一辆马车里坐了四个人。

那个在城门口伪装百姓的薛丰,此刻表情严肃地说道:“那个人我见过了,与画像中的一模一样。”

江俊雄冷笑一声:“这样的公子哥,居然能值十万两黄金,现在的人真是疯了。”

十万两黄金,足以他们过一辈子无忧的日子。

甚至可以说,只要完成了这一单任务,以后金盆洗手也也无所谓了。

薛丰一直没吭声,他在猜测那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马车经过了衙门,又来到了一个客栈,正是秋月客栈。

“吁!”

马匹停在了沥青石的路上,三个人走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就是这里。

,薛丰心里头猛然一扎,忽然开口喊道:“等等……”

第八十六章 【 恐怕是敌国的内奸】

薛丰心里头猛然一扎,忽然开口喊道:“等等……”

其余三人顿时回头,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江俊雄皱起眉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薛丰顿时讪讪一笑:“没事了没事了。”

他始终还是开不了这口,十万两黄金,杀一个脱凡境的年轻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同伴。

他灵机一动,自己虽然没办法阻止,但是有人可以。

以老大的威望,别说银两,哪怕是要命,大伙都能豁出去,想到这里,薛丰对这车夫说道:“去一趟别居客!”

马车再一次出发,别居客,是一家十分雅致的客栈。

许多文人骚客都喜欢聚在那,举杯共饮,谈天论地,吟诗作对,优哉游哉!

根本没人会料到,一个杀手头头,居然会与众多诗人一起欣赏诗句。

别居客的大堂处,聚了好些人,大家吵吵嚷嚷,都在感叹堂前挂着的那一首诗。

“妙啊!”

“好诗,离家乡愁,表现得淋淋尽致!”

魏阳州虽然是杀手头目,可他对诗词的也是颇有研究。

他微微抬头,嘴里念叨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特别是最后两句,他特别欢喜,反复诵读了两三次。

此刻别居客的老板笑呵呵道:“众位,大家可知这首回乡偶书,是何人作品?”

底下的数十人都是摇着头,表示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忽然人群中有人开口道:“我知道,这首诗是当下边境督战参谋,莫沉在西陵院考试时,在答卷上写下的一首诗。”

说话的这人,正是当日远赴长陵,希望能够考入西陵院,却不幸落榜的考生。

哗啦啦一瞬间,好多人都炸了!

这么一首好诗,居然是前几日,整个大疆告知天下,边境立了重功的莫沉写出来的诗。

在很多文人的眼底,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人,都是俗人,粗人。

一个在边境打仗的人能够写出这样的诗,让人心生敬佩。

魏阳州虽然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还是杀人无数,手上沾满了血的杀手。

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坦荡荡,因为这就是江湖的规矩。

魏阳州最为擅长的就是伪装文人,几乎没有人能够看破,因为他经常溺在文人骚客之间。

他谈吐亦是有礼,与文人无差。

提起莫沉这个名字,众人都议论纷纷,许多人也是赞口不绝。

“没想到啊,年少多才,又懂行兵打仗!”

“听说这个莫沉才二十岁出头吧!”

“现在好像就剩下汉中没有抢回来了!”

也有从边境城池逃难过来的,他们更加关注边境的战况,开口笑道:“我倒是听说,叛徒李顾城想要刺杀我军参谋,最终慌乱而逃,而且还受了重伤。”

大家谈论起这事,就说个没完,都有自己的见解。

“依我看,北宋是怕了,被我们打怕了!”

好多人都笑了出来,心气舒爽到了极点。

因为边境的胜仗通告天下,导致很多人都知道了莫沉这个人,也知道他立下的丰功伟绩。

这个时候,薛丰总算是来到了别居客,因为心里着急,根本没心思听周围的人在讨论什么。

魏阳州身材高大,气度不凡。

薛丰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上前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有一件事要跟你汇报。”

魏阳州眉梢一皱,顿时就朝着角落少人的方向走去,今夜才执行任务,这个时候应该有人进入客栈监视目标人物,留意其行为举动,趁机下毒。

两人来到了楼道的拐角处,周围光线很暗,只有他们俩在这。

“说!”魏阳州看着薛丰说道。

“我在城门口接触目标人物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两句话。”薛丰咬了咬牙,表情有些紧张。

因为众人里面,只有自己是西昌人,或许别人觉得无所谓,可他定然下不了手刺杀自己的恩人。

魏阳州第一反应,是不是大家的身份暴露了?

薛丰继续说道:“那个年轻人一眼就认出来我是西昌的人,还说他已经把西昌夺了回来,让我有空回去看看。”

魏阳州脸色大变,一般人哪敢说这话,把西昌夺了回来?

这个少年不是富家子弟吗?

怎么会谈论边境战况?

“而且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我有种感觉那个小姑娘也是修行者。”薛丰认真地说道。

这话刚落,魏阳州忽然想起来了,似乎在别居客的人群里,有人提及到莫沉还带着一个小姑娘前往边境。

他眼睛一僵,诧异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保护他的修行者是什么模样。”

“见到了,我不敢露出任何气息,所以没办法肯定对方的修为。”薛丰犹犹豫豫地说道。

魏阳州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寒意问道:“那人,腰间是否挂着一个酒葫芦。”

薛丰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去留意,他尝试回忆起当时的那个画面,因为害怕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睛。

自己只是看到了那人脚,还有腰的位置!

他猛然一惊,抬头道:“对!是有一个酒葫芦。”

魏阳州顿时苦笑地拍了拍自己脑袋,开口道:“辛亏你与我说,否则我们就要闯祸了。”

“什么意思?”薛丰傻了地望着对方。

“那个少年的真是身份,是莫沉,保护他的人是苏颜。”魏阳州表情严肃地说道。

轰隆一声!

薛丰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猜测过无数次,那个少年的身份,都没有想到会是大疆的边境的参谋,莫沉!

苏颜,一个击杀了叛徒,名声在外,据说同境界未尝一败的顶尖修行者,在这个大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阳州心里一颤,开口道:“据说前一阵子,苏颜独只一人踢烂了西陵院的大门,所有长老都耐他不何,恐怕他的修为已经到了涅槃境巅峰。”

整个大疆的修行者,就没有人说不认识苏颜的,这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

只不过魏阳州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比方说,他知道苏颜的腰间会挂着一个酒葫芦。

西陵院,在大疆被誉为修行者的学府,里面出来的人最低也是筑基境的修行者,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被人踢烂了大门,没有人能够阻止,足以说明苏颜到底有多么可怕!

薛丰震惊地开口道:“如此说来,我们若是动手,岂不是……”

魏阳州锁紧眉头,顿时开口道:“停止行动,决不能让他们动手。”

说罢,两人便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别居客。

马车在别居客门口候着,两人走上马车,然后朝着秋月客栈赶去。

魏阳州沉着脸色说道:“想要刺杀我军参谋的人,恐怕是敌国的内奸。”

第八十七章 【跪下】

在长陵。

一座高耸入云地阁楼,好些人在争论着。

如今,神天司分成了两个派系,一部分表示无论如何都支持徐老的决定。

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莫沉没有任何资格担任神天司的司首,哪怕他真正回到了长陵,大家也不会承认其身份。

“李昊,难不成你觉得让秦家掌管了神天司,大疆还有未来吗?”

“那个小子只是打了几场仗,他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李昊,乃是神天司二品探员,修为到了御空境巅峰,他神天司里有这一定的影响力,哪怕许多官员见到他,也必须低头喊一声李大人好。

当日,莫沉并无修为,就想要进入西陵院当老师,闹出了笑话,那个时候李昊就对这个人全无好感。

哪怕后面对方立下了功劳,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这种功劳就能够接任徐老的位置,那岂不是全天下都要乱了?

这吵起来的两人,都没人敢劝阻。

神天司是一个极为松散的机构,与其他两司不同,这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或许担任着重要的角色。

大家都清楚,除了徐老没人能够震住这群人。

白涛曾经是一个街头小偷,正是碰上了徐老,才彻底改变了命运,在他看来,哪怕徐老真的是昏了头,他也会毅然决然支持徐老的选择。

再且,这个莫沉并非那么不堪,最起码边境的胜利,他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神天司内部起哄,争吵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各大家族都收到了消息。

刑罚司的微姬,虽然没有表态,可她下的令却告诉大家,她的立场。

她派遣了三名御空镜的修行者,前往边境护送莫沉回京领命。

在很多人眼里,这个举动非常耐人寻味。

有些人是觉得,如果神天司让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年轻人当司首,微姬几乎就能独握大权。

毕竟一个露头没多久的年轻人,跟秦家的老狐狸相比,肯定更容易对付。

所以微姬保护莫沉,实际上是为了自己。

也有些知情人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李天罡此刻板着脸,他原本是能够当上监天司的司首,正因为徐老摇头,导致他目前十分尴尬。

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要为难我,也就别怪我狠心了!”

此刻一个秦家的仆人在跪在他的府里,秦家表示,只要李天罡帮他们顺利坐上神天司司首的位置,那么秦家将会马上向陛下请愿,让李天罡成为监天司的司首。

利益互通,立场互通。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对方的请求。

……

秦府。

原本有些没落的门府,忽然热闹起来了,许多官员登门送礼。

因为就在近日早晨,陛下发布了皇榜,号令长陵的百姓,对神天司司首一职的候选人进行投票。

这也是百姓第一次亲身参与官员选拨,而且还是如此重要的职位,民意热情,都表示愿意参与。

其实张鸿天想得也很简单,目前莫沉根本没在长陵,他并不需要动任何手脚,只要要提前让百姓进行投票,就能让秦经亘取得优势。

聪明的官员自然也看明白了,这是陛下在支持秦家,所以秦经亘能够担任司首一职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除了性格比较犟的官员,都登门送礼恭喜秦经亘。

大堂里人声鼎沸,大家笑着开口道:“秦大人,日后大疆,还得靠着您啊!”

“晚辈听说,大人您年轻时,箭法出色,更是在边境射杀敌军官员数百,这丰功伟绩,自然不是那个小子能够比拟的。”

各种夸,甚至很多人翻出了秦经亘以前的陈年老事,夸了一次又一次。

仿佛这一刻,秦经亘已经顺利当上了神田司司首,权倾天下。

无数人想要攀上这个门府,儿子秦瀚海此刻在床上正在与一名美貌的妇人翻云覆雨。

妇人抱着被子,脸色带着些许红润,脖子下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的美妙躯体。

在很多人眼里,要讨好秦经亘这个老家伙,恐怕有些困难。

但要讨好秦经亘的儿子秦瀚海,却十分容易。

几乎可以说,秦瀚海想要什么,就有人想尽办法给他送来,包括床上的这个妇人,原本是一官员的妻妾。

他只是不经意间,透露了对妇人美貌的赞赏,隔日就能享受对方的美体。

如此快意,让他整个人都仙欲飘飘,沉迷而不可自拔!

他抚摸着对方的滑腻的皮肤,笑着说道:“放心吧!那个小子不可能有命活着回长陵。”

妇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羞答答地说道:“奴家还有一个弟弟。”

秦瀚海再一次翻身把这道娇躯压在身下,笑着口答应道:“弟弟,那就安排七品官职,让他衣食无忧。”

说罢,两道火热的躯体再一次共赴巫山。

……

此刻,东洲城。

秋月客栈。

莫沉也趁着这个机会,洗了一个澡,此刻用毛巾擦拭这湿漉漉的头发,走在楼道里。

迎面走来一人,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各自走入房间。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莫沉就洞察了对方的身份。

这赫然也是一名杀手,足以说明自己并非多虑,这些人确实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另一个房间里,吴高峻额头露出一抹汗,他开口道:“刚才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差一点就想要动手了。”

“那你为何没有动手?”江俊雄表情愕然地问道。

“那个年轻人警惕性非常高,恐怕无法一击毙命。”吴高峻解释道。

“那就等晚上再下手吧!”

他们已经寻到了厨房,那个时候伪装店小二走进去,给对方斟茶倒水,一旦下毒成功马上动手。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也能保证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

杀死目标并不难,难就在难在怎么活下来。

忽然一下子,门被推开了。

几人脸色一沉,“噌”的瞬间拔出剑,朝着门口望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人。

吴高峻瞪着眼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人,是薛丰还有魏阳州,顿时压低声音走过去,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走上前准备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

对面的门开了!

苏颜听到了隔壁的拔剑声,他好奇地打开门一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瞬间气氛陷入死寂!

吴高峻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对面房间的凳子上,正是他们要杀的那个年轻人。

莫沉有些惊讶地看着薛丰。

江俊雄看到了莫沉的眼神,他猛地站了起来,瞬间拔出自己的剑!

那个人认出来薛丰,他们暴露了!

整个过程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薛丰正准备开口,可他脑子一顿空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碰面实在太尴尬了,似乎解释的机会都晚了!

江俊雄跟吴高峻都非常果断,他既然已经被暴露,那就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莫沉也是眨着眼睛呆住了,这跟自己所知道的显然不一样,明明应该夜晚才动手的。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朝着苏颜杀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跪下!”

魏阳州动用真气,大喊了一声,硬生生喊停了两个鲁莽的家伙。

江俊雄的两眼瞪大,在魏阳州喊出来的那一刻,他止住了脚步,还没缓过神来,震惊地发现一柄剑已经在喉咙跟前。

苏颜的剑就像是瞬间出现的那般,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魏阳州看到这一幕,暗暗捏了一把汗,还好喊住了,否则一旦打起来,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冷这声,训话道:“你们两个,跪下!”

江俊雄跟吴高峻都是脸色发青,显然没有搞清楚老大为何这样吩咐,敌人就在前面,现在要么打,要么逃!

魏阳州恨不得踹这两个小子一脚,怎么那么不懂事!

他无奈之下,只能扑通一声,单膝跪下,然后开口喊道:“草民魏阳州,见过参谋大人,见过苏颜前辈。”

他故意喊出了苏颜的名字,就是想告诉另外两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果不其然,江俊雄的脸色刷得发白,双腿有些颤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难怪对方的剑那么快,居然是鼎鼎大名的苏颜!

苏颜嘴巴微微张开,有些惊讶这些人的举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敌人还没开打就下跪的。

他愕然地回头看了莫沉一眼。

此刻莫沉端起一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看来,没有白提醒你们。”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薛丰眼珠子一僵,满脸震惊地看着莫沉,对方是故意提醒自己的?

魏阳州也是哑然失色,忍不住冒出冷汗来。

第八十八章【弃暗投明】

在魏阳州的命令下,众人放下了剑。

行走江湖,修为并非最重要的,有时候多喝了一口茶,都可能会丢掉性命。

但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利用。

莫沉是边境参谋,一直在抵御外敌,这个时候有人悬赏他的人头,并且还给出了假的身份忽悠自己,导致他差点酿成了大祸。

也幸亏阻止得及时,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魏阳州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都是收钱办事的杀手,起初并不知道两位的身份!”

“但两位乃是我们大疆的重大功臣,恐怕出天价的雇主是敌国的内奸!”

此刻薛软软正在床上熟睡,毕竟舟车劳顿,还是比较劳累的。

莫沉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他是因为知晓有刺杀,所有不不敢放松警惕。

他惊讶地问道:“天价?”

魏阳州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开口说道:“没错,有人出十万两黄金,要拿您的项上人头!”

“正是前日,这个人似乎知道您的行踪,因为目标离我较近,且悬赏十分诱人,所以我就接下了这单任务!”魏阳州有些羞愧地说道。

毕竟莫沉与苏颜两人,是为了整个国家在奔波,而他们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两者相互对比,差距就越发的明显。

莫沉跟苏颜对视一眼,前日那个时候圣旨都还没传到边境营地,也就是这个人提前就知道自己会回来,并且马上着手安排。

长陵里有人想要杀自己?

他开口道:“很可能是潜伏在长陵的敌国内奸。”

魏阳州与同伙眼神交流了一会,顿时拱手说道:“我等愿意为大人效劳,一同揪出这名敌国奸细!”

如果能当官,谁会想为贼?

如果能够领兵横扫一方,万人敬仰,恐怕没人会背信弃义去占山为王!

这也是魏阳州与他兄弟的想法,在他们看来,莫沉绝对是一个值得自己效劳的人,再且对方还有苏颜这种人在身边,可见其影响力。

这次他们的行动显然有些鲁莽了,若是能够将功补过,自然是最好的。

莫沉有些惊讶,他还真没料到这群人的立场,能够说变就变,这恐怕算是弃暗投明了吧!

他开声问道:“你们见过那个想杀我的人吗?是什么来头?”

众人摇了摇头。

魏阳州解释道:“一般雇佣杀手的人都不会自己出面,这人也是非常谨慎,与我们传达信息,都是托人而为,甚至连他的声音我们都没听过。”

江俊雄忽然开口道:“我有一计,可引出这条蛇。”

大家的视线都朝着江俊雄望了过来。

莫沉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笑道:“但说无妨!”

“若是大人愿意配合,我们完全可以上演一出假死,假装我们已经杀死您,拿着您的头颅去领取赏金,那人必定会露头。”江俊雄解释道。

苏颜回到屋子里坐了下来,他的关键任务是把莫沉平安护送回到长陵。

如今在第一座落脚的城池就开始碰到杀手。

他在意的是,徐老没有传位之前,莫沉已经被北宋的人盯上,甚至派出了李顾城来刺杀。

此刻得知莫沉将会是神天司的继承者,恐怕更不可能让莫沉安全回到长陵。

所以,他担心的是北宋那边派过来的杀手,这些杀死,必定都是修为到了涅槃境,非常不好对付。

西陵院此时已经没落,在修为达到御空境的修行者人数,已经落后北宋许多。

莫沉对着江俊雄说道:“你过来一下!”

大家愣了愣,江俊雄也是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莫沉要他走上前来。

莫沉的神识想要破开对方的身体外的天机白光,却可惜被挡了下来,他有些惊讶,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御空镜以上修为!

因为看江俊雄的年纪,也并不大,看来修行天赋还算不错。

莫沉笑道:“换一人,你已经到了御空境,来一个筑基境的!”

魏阳州面露惊诧,江俊雄确实在前些日子,顺利迈入了御空境,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众人惊讶莫沉的眼力,但苏颜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小子又想要做什么!

薛丰咬了咬牙走了上前,开口道:“我来吧,我是筑基境!”

莫沉开口笑道:“那就由你当这个引蛇的诱饵,大家可同意?”

他说完后,还特意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视线回到了薛丰的身上。

魏阳州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要特意选一个筑基境的修行者,但既然莫沉想要这样安排,他也没有意见。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旋即,莫沉笑着说道:“大家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换一人来当诱饵。”

哗啦一下,好多人都懵逼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刚才御空境的说不行,现在薛丰又说不行。

莫沉笑着抿了一口茶,“换一个机灵一点的,能保命的!”

薛丰注意到了莫沉最后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愕然问道:“难不成,我去的话保不住性命?”

他这一说,大家好像才反应过来,似乎莫沉就是这个意思。

莫沉眉梢一皱,脑子也是转得极快,顿时笑道:“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易冒险,还是换一人为好!”

众人面面相窥,所以是看面相算出来的?

莫沉主动站了起来,朝着几人走了过去,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去选人好了。

他的神识目前只能延伸在三米之外,距离太远没办法窥探天机。

他走在众人的中间,把所有能够破开白光的人天机都看了一遍,顿时有了选择。

莫沉来到了吴高峻的身前,然后一边打量着此人,一边说道:“就你吧!虽然只有筑基境三阶的修为,但自幼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察言观色能力不错,应该能够提前发现敌人的诡计,保住自己的性命。”

吴高峻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虽然这话似乎说起来有迷糊,可他却知道莫沉每一句话都说在点子上。

他十多岁的时候,仍然还是一个扒手,因为手脚麻利,日子渐渐好了起来,最后偷到了魏阳州的身上,这才因祸得福,走上修行者的道路。

说实话,熟悉吴高峻的人确实都知道,这小子眼光犀利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第一时间看出来的。

甚至曾经有一次,魏阳州伪装成书生子弟,接近目标的时候,被对方识破了,还是吴高峻发现那人的眼神不对,才让大家躲过一劫。

“是……是!”吴高峻有些口吃地应声答应。

面对这个似乎什么都知道的年轻人,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魏阳州总算是意识到,这个能够在边境立下重功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可怕,洞察先机,窥探人心,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似乎都逃不出莫沉的眼睛。

在边境看过生死,见证了数万人对敌,莫沉的眼界以及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

若是放在以前,在长陵碰到一个御空境的修行者,他都觉得对方十分厉害。

但此刻,一大堆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在这里,也只能听着自己的调令。

众人商议了一番,苏颜却坚持,不能在路上耽误时间,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回长陵。

最终才定下了计划。

如此就兵分两路,莫沉继续往长陵赶去,而这边则是放出假消息,试图误导敌人,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拿出天价悬赏的人。

第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秋月客栈。

此刻轰隆一声响!

两名浑身染血的人硬生生破开了墙壁,跑到了屋顶上。

顿时惊得街头上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魏阳州吐了一口血,抱着一个黑布逃了出来,大声喊道:“撤退!”

他们用剑劫持了一位小姑娘,威胁苏颜不能追过去。

客栈里的人都吓坏了,全都逃命地跑了出来。

苏颜脸色阴沉,低下头,抱起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头颅上盖着一件衣服,周围全是血迹。

杀手很快逃得不见踪影,那个被劫持的姑娘也被放开了!

噗嗤一声!

苏颜嘴里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嘴唇发白,然后抱着那具尸体,带着小姑娘消失不见。

因为是深夜里,大多数百姓都看不起那些人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都在议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匹马背上,苏颜将那具尸体横放,然后翻身上马,再带上一个小姑娘,朝着城门口奔去!

“驾!”

许多人就这样看着这匹马走出城门,离开了东洲城!

这匹马大概跑了三里地,那具尸体忽然动了起来,莫沉拿起盖在自己头上的衣服,从马背上爬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探子在哪,但戏还是得演得逼真。

苏颜有些担心地说道:“若是皇帝听说你死了,取消了你候选人的身份,这就得不偿失了。”

莫沉笑着说道:“所以我们要赶路,在新的圣旨颁布前就赶回去!”

趁着夜色,一路前行。

当日,在长陵随着大军前往边境,由于人数众多,所以走的比较慢!

实际上,哪怕是途中落脚歇息,也只需三日的路程就能赶回去。

如今还有一半的路程,莫沉认为刚才演的那出戏,只能让某些想要自己死的人,,怀疑自己死了就足够了。

而不想自己死的人,必然会彻查清楚,至少要等苏颜重新出现,才能断定自己的死活。

这一匹马,就这样奔驰在广阔的原野里。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莫沉现在才跟薛软软解释情况,小姑娘也是很聪明,马上就想明白了。

这是假死!

骗那些人,好让敌人放松警惕!

良久。

天色忽然微亮,马上要天明了!

他们又来到了一个城池,这次三人没有进城,只是在城外花了些银两,多买了一匹马就继续出发。

……

长陵。

天色越来越亮。

渭河边,又开始响起了各种吆喝声。

“冰糖葫芦勒!”

“要不要来一串,不甜不要钱!”

此时,一个头上卷着布的男人走了过来,买下了一串冰糖葫芦,再给出几枚铜钱的瞬间,把一张纸条给塞了过去。

这是神天司探子约定俗成的交流暗号!

而且买冰糖葫芦的人,必须要给多两枚铜钱,否则这张纸条必然是假的情报。

大抵片刻,这个卖冰糖葫芦的人,就来到了角落里,装作去解手的模样,拆开了那封信。

“昨日深夜,疑似疑似苏颜抱着一个人,逃出了东洲城。”

这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里面却暗藏这许多信息。

神天司收到消息的半日后。

秦府的管家也是急急忙忙地来到秦经亘耳边小声说道:“那群杀手,说是拿到了莫沉的人头。”

秦经亘的眼睛猛然一瞪!

因为有苏颜守在旁边,所以他一直对这件事没有太过上心。

可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自己神天司司首的位置,已经坐稳了!

竞争对手都死了,根本没有悬念!

他谨慎地吩咐道:“你带着人去验证清楚,别被人忽悠了,那可是十万两黄金。”

万一有胆大之人,想要冒领这笔巨款,自己就白高兴一场,还是稳妥为好。

他坐在府里,却是坐立不安,想要马上知道刚才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正在此时,忽然一位下属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笑着说道:“秦大人,这是李大人交给您的信!”

秦经亘第一反应,应该是李天罡,他马上拆开了这封信。

信封里面的内容,赫然是刚才神天司探子收到的消息。

秦经亘看完后顿时大喜,这里面形容苏颜离开的时候,用的是一个逃字!

这足以说明发生的事情,就连苏颜也没办法应付,至少是没有应付好。

如此说了,雇佣了那群杀手,或许真的得手了!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自从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机会后,他每个晚上都难以入眠。

秦经亘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然后对那名下属说道:“回去告诉他,我答应的事会办到的!”

“是!”

那名穿着麻布衣的下属应声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咬了咬牙,觉得这件事还得妥善处理,不能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秦经亘派人将自己的儿子喊了过来,然后叮嘱道:“待会,你跟着李伯一同去验证,是不是莫沉的人头。”

听到这句话,秦瀚海露出疯狂的喜悦,反问道:“我们请的杀手成功了!”

秦经亘摇头道:“未必,不过有人看到苏颜狼狈逃走。”

秦瀚海忽然问道:“难不成,真要给他们十万两黄金?”

哪怕是他们家,要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黄金,也是十分肉疼。

秦经亘淡淡地品了一口茶,开口道:“给,烧给他们!”

秦瀚海眼睛一亮,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给钱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些人都要处理干净。

“李伯知道怎么处理,我要嘱咐你的是这件事!”秦经亘对着自己儿子招了招手,示意靠近来说话。

秦瀚海眉梢微微一皱,就把耳朵凑了上去。

“回来的时候,所有知道这件事的都杀了,包括那些家丁。”秦经亘小声地说道。

秦瀚海心里一轰!

他瞪大着眼睛,一副震惊的表情。

秦经亘教育着说道:“以后办事,你也要记清楚,斩草要除根。”

秦瀚海倒吸了一口气,这样做虽然有些歹毒,不近人情,可确实是最好做法。

否则莫沉的死归落到自己头上,哪怕父亲接管了神天司,也难以服众。

他兴致勃勃地点头道:“放心吧,爹!我知道怎么做,不会拖爹后腿的。”

一时间,整个长陵,似乎都因为苏颜的这一次慌乱而逃,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张鸿天听说这件事后,眉梢皱起,脸色不怎么好看。

“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一名将领应声点头,随后率领着一行人,深入调查。

莫沉如今的身份,不仅是大疆的功臣,还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哪怕张鸿天并不认为对方有这个资格。

可在大疆境内,却有人敢如此嚣张大胆做事,让他十分气愤。

甚至,有一些失望!

……

此刻,莫沉骑着一匹快马,又路过了一个城池。

距离抵达长陵,还有不足一日时间。

第九十章 【我回来了】

神天司。

此刻好多人都聚在了一个房间里,徐老躺在床上,他已经绝食好几日,不仅吃不下东西,而且喝也喝不下。

整个人像是在一夜间憔悴了十多年!

昨日,他还能开口讲话,然而今日,却连张嘴都使不出劲了。

好些人都红着眼睛看着他,这里面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因为这个老人彻底给改变了命运。

今日,老人终于挺不住了。

看着老人那般难受的模样,李昊眼眶泛红,他握着老人家的手,一言不语。

房间里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了哭声!

好些人的眼睛都湿了!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到了这个时刻,还是忍不住。

李昊咬了咬牙,他们甚至不敢将苏颜慌乱而逃的情报告诉徐老,只能藏在心里。

御医说撑不过十日,那是保守估计,可实际上恐怕连五日都撑不住。

李昊强忍住眼眶的泪水,他知道老人家现在说不了话,但还能听到自己说话。

可似乎这个时候,他却想不出要说什么话。

就在此时,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想拦都拦不住,微姬独自一人就闯了进来。

“微司首!”

众人无奈点头说道:“徐老目前的情况又恶化了,若非有重要的事情,还是别打扰他好!”

微姬的声音很淡,但却透着一丝不满!

“既然如此,那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众人面面相窥,只能散去!

徐老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转过头来,也没有任何力气。

微姬走入房间里,直接就开口道:“听说,昨晚苏颜被人打得吐血,狼狈逃走了,还抱着一个人。”

徐老的眼瞳猛然绷紧,脸色难看。

周围的人怒瞪着微姬,大家都忍着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徐老,可微姬一来就把话说穿了。

奈何他们也不敢当面叱喝微姬,只能瞪着眼睛。

良久。

徐老像是叹了一口气,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他信得过苏颜,可如果北宋的人出手了,还真说不准,毕竟那座古庙比谁都想要杀死自己。

他心里有些秘密,却不能跟这些人说,如果莫沉赶不回来,也就只能守着这些秘密到死。

因为这一番话,谁也不能说,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哪怕是微姬,他也不能开口。

他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吃力了。

恐怕撑不过今夜。

……

整个朝廷,满城风雨。

哪怕是在西陵院,也掀起了风波。

莫沉这个名字,长老们都十分熟悉,甚至这个人,他们都有过一定的了解。

边境的战报频频传回来,报喜的时候,这个人总是立了大功。

虽然有些人不想要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错过了一个人才!

在西陵院修行的弟子里,莫沉的声望非常高,关键在于那个曾经遭到无数人嗤笑的狄弘亮,崛起了!

当初,很多人都骂过狄弘亮,说他丢尽了西陵院的脸。

正因为狄弘亮跪在了莫沉门口,跪了整个一个下午!

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敢嘲笑这件事,因为狄弘亮那个时候还是脱凡境一阶,而此刻却是脱凡境五阶。

如此短的时间段里,一瞬间突破了那么多阶,几乎前无古人。

如果说要归功于狄弘亮的逆天修行天赋,似乎也说不过去,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学院里垫底的弟子。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那个指导狄弘亮修行者的人,才是真正的厉害!

而这个人正是莫沉!

这简直就是传奇,一个奇迹!

莫沉的年纪与学院里许多弟子相差不大,却不仅懂得行兵打仗,而且屡建奇功,才华横溢,又有苏颜这样的强大修行者的保护。

简直可以说是年青一代里,同龄人里让人妒忌的存在。

很多人表示,在神天司司首一职的选择上,他们愿意投给莫沉。

关键在于!

莫沉到底能不能回到长陵,如果回不来,谁也不敢表态!

一旦表态,就等于得罪了秦家,甚至可以说是得罪了未来神天司的司首。

这一刻,除了少数百姓进行了投票,所有的官员,西陵院的弟子,都没有做出选择!

西陵院此刻的地位早已经比不上曾经,也只能小心行事,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莫沉在路上就被截杀了,他们就更没必要投票了。

毛飞白喝着一壶酒,他仍然还是那么胖,此刻笑笑咧咧地说道:“都是瞎担心,边境几万人都留不下他,还真以为路上安排刺客,就能拦住了?”

大家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可暗地里,小道消息传遍了整个长陵,都说莫沉恐怕遇难了,就连苏颜都被打的吐血。

……

一群朝廷命官,在洞庭湖边聊着。

邵博易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哪怕我弃权,这一票也不可能给秦家!”

周围好些同僚都望了过来,不少人都觉得邵博易这话说的太鲁莽了!

万一被人记下来,传到秦经亘的耳朵里就麻烦了。

如果秦经亘当不成神天司司首,那也就罢了!

要是当了神天司司首,如果想要绊倒一个官员,简直轻而易举。

岑承弼提醒道:“如今局势不明,我等还是别着急站队好!”

邵博易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为人做事向来坦荡,莫沉乃是大疆不可多得的人才,北宋就连李顾城这样的叛徒都派了出来,可以想象敌军都被逼急了。”

“这个时候,敌人没能除掉我们的人,他却给自己人暗算了,你想想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这话虽然有些冲,但并非全无道理。

邵博易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说说而已,成不了事!

如果莫沉真的回不来长陵,那么该投票的人,还是会投给秦家。

他看着洞庭湖,湖面上波光粼粼,看似风平浪静,却是一潭死水。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

边境。

北宋的阵营,汉中!

魏高原神情严肃地说道:“此人诡计多端,不可能那么轻易死去,恐怕有诈!”

“你的意思是,他是假死?”喻康乐马上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毕竟在边境,他已经见识过那个年轻人的手段,确实非同一般。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是假死,那么想要在路上拦截几乎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魏高原眼底透出一股寒意:“我已经联系上了长陵的人,哪怕是他真的回到长陵,也活不久!”

喻康乐没有吭声,他的官职虽然已经很高了,但核心的事情还是没能接触到。

比方说,他只是知道长陵还有人,但并不知道是谁,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当然,大家的态度也是非常坚决统一,那就是此人必须死!

不管是付出多大的代价!

……

时间渐渐过去,长陵的天忽然来的一朵乌云。

神天司房间的那盏灯,正在摇摇欲坠。

张鸿天也是揪起心来,他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马上要发生了。

他抬头看着天,这乌云来得太巧,正好挡住了阳光,整个长陵的天瞬间阴了下来。

他咬了咬牙,转身道:“摆驾,去封天阁!”

张鸿天的心里头已经隐约觉得,今日会有事情要发生,而且还是大事!

他一次次跟自己说,不能再指望别人,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好,要当一个真正能够掌控天下的皇帝。

可事与愿违,理想总是离现实差得很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非常需要徐老的支持,为自己出谋划策,稳固江山!

大抵片刻,整个神天司的官员都在让路,让张鸿天走入了那个昏暗的房间,此刻烛光谨慎最后一丝。

他怒着声问道:“为何不加烛火,这般暗是为何?”

他讨厌这种感觉,老人迟暮,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

旁边的官员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这是徐老亲自交代的,说是火灭,则人亡!”

张鸿天眼睛一瞪,来到床边,看着这个自幼教会自己许多道理的老人。

他的心思,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此时忽然一阵风在房里转了一圈,烛火被吹灭,整个房间只剩下黑暗!

烛火灭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外面站着的官员。

此时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有些人也是强忍住泪水,有些人却是哭出了声。

“徐老!”

张鸿天眼角处带着泪痕,他用力地摇晃着老人家的身体,可对方的那双眼睛,终究是合上了。

他嘴巴微微张开,手臂有些颤抖,眼眶泛着泪水。

这个老人家为了大疆,付出了一辈子。

张鸿天大口大口吸着气,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外面的风似乎越来越大,有一场暴雨要下!

轰隆一声!

一道雷打了下来,惊醒了很多人。

长陵的城门西,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牵着一匹马走了进来,马匹上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他开口道:“我回来了。”

上架感言

徐老逝世了,莫沉终于要回到长陵了,写这章剧情的时候,我眼睛红了好几次,也没忍住。

实际上,我还是挺喜欢这本书的,也挺喜欢这个故事。

或许笔力有限,不能把每个人都写得活灵活现,谢谢大家一直支持!

真的特别感谢!

我每更新一章,“一加一11”就会给我找出这章的错字,然后我再去改掉,大家才能看到没那么多错字的章节!

实话跟大家说,本书的成绩并不算好,此刻上架也是只有一万三的收藏,只能期盼真正希望这本书的人,能够订阅支持。

上本书,没能继续写下去,实在是状态不对,那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发现家里欠了二三十万,家里也吵起来了。

目前懒猫已经四个月没有稿费收入,还是全职,所以前一阵有几天没能按时更新,是因为必须要倒腾点其他的过活。

当然,说那么多,并不想大家可怜我或者怎么样,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这也是我自己的路。

正如前两日,一位老师找到我,问我以前工作怎么样,他的亲属想要从事那方面的工作。

然后我也是很耐心的讲解了一番,从就业,收入,劳累程度,各方面分析。

最后,老师问我,你还在从事网络写作吗?

我说是啊!

老师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真好!”

我也觉得真好!

我希望大家是喜欢看我的书,所以订阅支持。

毕竟我觉得,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养活自己的家,本来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你喜欢,就订阅吧!

谢谢!

吐舌头的懒猫——2017/6/30

第九十一章 【入宫】

乌云盖顶,天色阴沉。

必然是有一场暴雨来袭,所以城门口摆摊的小贩,已经走了许多。

剩下的伶仃几人,也开始收拾摊位。

长陵的街又硬又直,因为地下的沥青石十分结实,至于直,那是只要走入城门,径直走就能走到皇宫门口。

也就是说,四通八达的街道,只要你朝着城中心走,就能够看到气势恢宏的宫殿。

莫沉先把薛软软送回家,毕竟这姑娘陪着自己也冒了不少险。

薛父此刻身体已经开始好转,正在庭院处收起晾在外面的衣服。

他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薛软软兴奋地跑了过去,一把扑在薛洪涛的身上,喊道:“爹爹,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薛洪涛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望向站在远处的莫沉,他曾经猜测过莫沉的身份,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

难怪!

难怪啊!

莫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跟苏颜转身离去。

因为马上要下雨,所以街坊都着急地往家里赶,在酒楼里的人干脆也就不走了。

此刻酒楼三楼,有人望了一眼外头,探下身子。

“老李,你过来看看!”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晃着身子走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往地下看了一眼,开口问道:“看什么啊?”

“你看看那边的人,戴着斗笠的像不像一个人?”

大伙也都走了过来,好奇这两个人在看什么。

忽然有人惊诧地喊了出来:“是莫沉,莫沉回来了!”

猛然一下,整栋酒楼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全都跑到了外头,往下看!

“好像真是,我以前路过他小摊的时候,看过一眼。”

哗啦啦的,瞬间整个酒楼都沸腾起来了!

旋即,整条街都热闹起来,就连好些躲在屋子里的百姓都跑出来开门,看看是不是莫沉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是天外来石,砸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

莫沉,作为六品督战参谋,前往边境支援,收复失地,屡立奇功,如今又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

他走在路上,顿时迎来无数好奇的眼光,更是有许多熟悉地街坊都走了出来。

苏颜淡着声走在旁边说道:“要下雨了,下得很大!”

莫沉轻声笑道:“总要下雨的,否则路上的污垢怎么能冲走!”

两人这样一路朝着皇宫门口的方向走去,他们是奉命回京,自然要第一时间前往皇宫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不少人脸色霎时间变白。

包括那些大张旗鼓前往秦府祝贺的人,他们已经摆明了立场,可一旦秦家没能坐上那个位置,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接机发难?

他们不清楚莫沉是个怎么样样的人,所以情不自禁开始担心起来。

听说边境大功臣回来了,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要好好看看这个年轻人。

李婶感慨道:“哎呦,我们家二狗子也是这般大,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的还好,我们家那小子,整天往赌场跑,就是不让人省心!”

这世间,最不公平的事,大概就是人人之间的差别。

莫沉不过二十余岁,就已经名震天下,哪怕是敌国知晓他的名号。

而有些人,还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们就这样走着,一路上都有百姓围观,虽然不算是凯旋而归,也没有当日徐邵阳回来的时候万人空巷的情景。

莫沉回来了,这就涉及到了神天司司首的位置,皇帝的态度,还有徐老的态度!

忽然圣旨就传了下来。

召集所有在京官员,以及几大诸侯,三司官员,全部上朝!

上一次动员所有人,还是皇帝入职仪式时,由此可见这次必召集的重要性。

秦家,一匹马车也朝着皇宫赶去。

秦经亘心情有些沉重,他忽然有些后悔让自己儿子去找杀手,若是没有找杀手,他自然能够理直气壮,与莫沉好好周旋。

可是此刻,却生怕被人抓住小辫子!

六大诸侯,如今也仅剩五家人。

渭河边,两位丞相的马车相继路过,百官汇集,恐怕是要宣布重要的事情。

原本大家都猜测,陛下是支持秦家的,而徐老却希望让莫沉继位,可莫沉刚回到长陵,陛下就下令召集百官,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

莫沉来到了皇宫门口,此刻大门已经打开,好些官员都陆陆续续走了进去。

直到他们看到莫沉,顿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有些胆子稍大,脸皮较厚的则是笑着打了打招呼,虽然他们不认识莫沉,但混熟脸还是有必要的。

莫沉还是第一次入宫,他周围打量着,倒是跟自己想象中的相差不大。

他跟着人流的方向走,毕竟自己连在哪上朝都不知道。

这一路,无数人偷偷打量着他。

“莫兄,好久没见!”邵博易笑着打起招呼。

莫沉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认识的,就走上前问道:“这些日子,长陵怎么样了?”

邵博易深叹了一口气,“惶惶不可终日!”

从这句话里,莫沉也意识到在,自己里开出长陵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苏颜一眼,示意是不是应该先找那位老人家聊一聊。

苏颜眉梢皱起,他已经感受到几股强横的气息走入了皇宫,既然刑罚司的人也来了,那么神天司的人必然也会到。

他们的脚步一直往前走,岑承弼顿时一僵,他总算是知道为何邵博易敢大胆站队。

原来邵博易居然认识莫沉!

他露出无奈的笑意,看来自己小看人了。

忽然,苏颜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莫沉愕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后面一群穿着刑罚司官服的人,还有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他见过一次,应该就是刑罚司的司首,微姬。

当日微姬击退南蛮的修行者,他还有印象!

苏颜微微抬头,就这样看着微姬。

刑罚司的修行者都非常有礼貌地对着苏颜鞠了鞠躬,毕竟苏颜算是他们的前辈了,不管是修为,还是苏颜立下的功劳,都值得他们尊敬。

微姬脸色十分难看,开口道:“你们回来晚了!”

苏颜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张开,这一瞬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回来晚了!

那岂不是说!

莫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看苏颜的表情,顿时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周围有些聪明人,脸色也大变……

第九十二章 【官员的态度】

微姬要说的已经说了,继续带着下属往前走。

凌霄殿里面已经聚了很多人,可却没人敢胡乱喧哗!

龙椅上的张鸿天神色严肃,他揉着脑袋,他是真的累,苦不堪言。

陛下没有吭声,大家也不敢问,只能等人齐了。

苏颜没有往前走,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这仅仅才过了三日的时间。

他没办法接受这件事,自己离开长陵的时候,徐老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垮,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莫沉跟着走入了宫殿,周围无数人眼睛都朝着他看了过来。

这种感觉,若非他在边境经过历练,否则还真的有点虚。

此刻一位大臣走了过来与莫沉搭话,开口就说道:“待会散朝,去我那坐坐吧!”

这赤裸裸的表明立场,让很多人都瞪大了眼。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长陵知府卫贤才。

虽然知府的官职只有二品,但长陵的知府可不一般,在天子脚下当知府,不管是权利还是背景都让人不敢轻视。

当初之所以很多人觉得,秦家能够作为神天司司首的位置,是因为陛下的支持,以及秦家的底蕴。

但今日似乎发现,支持莫沉的人也有不少。

莫沉的神识附在此人身上,脑海里的金褐色铜纸,顿时显露天机。

【出身:卫贤才,四十六周岁,长陵人氏,张氏皇族近亲……】

【经历:……】

【修为:筑基境九阶,突破在即。】

【未来:由于政权争夺站错队伍,被迫辞官隐居。】

他顿时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是不是说明自己抢不到神天司司首的位置,而对方支持自己,反倒是被逼辞官了。

这里面能够看得出,这个应该是自己人,莫沉笑着应声道:“正有此意!”

莫沉的回应也是极为关键,如果拒绝了,只能说是卫贤才热脸贴了冷屁股,大家一笑而过。

如果莫沉只是勉强答应,那么说明卫贤才想要拉上这一层关系。

可莫沉如今的回答,似乎透露着两人的关系,并非一般。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官员都就位了。

站位的规矩,职位高的站最前面,文官左边,武官右边。

一位正六品武官人朝着莫沉招了招手,示意站这边,莫沉笑着感谢一声,然后站在对方后面。

那名官员总是觉得不对劲,讪讪一笑道:“您还是站我前面吧!”

他实在不敢托大,把莫沉喊过来站自己身后,这话传出去自己就不用混了。

这一让位,前面的人也是尴尬,也跟着开口道:“大人别站我后面,站前面。”

前面哗啦啦的一堆人让位,表示莫沉不适合站在自己身后。

莫沉就这样被推着走到了较为前面的位置,旁边的那群文官也是看傻了眼。

一般情况下,都是抢着站前面,这样能够在让陛下看清楚自己的脸,也有机会发言。

可这是什么情况?

还真不是偶然,也不是大家做作,而是张鸿天下令,让人把空城计还有莫沉用上的其他计谋记载下来,让所有武官以及西陵院的弟子学习。

正是这个举动,莫沉的空城计折服了许多人。

如果说之前可能觉得莫沉是侥幸,可真正研究过空城计后,好多人都佩服不已。

既然莫沉有如此才华谋略,又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那么理所当然站前面。

张鸿天看出来了,这些武官并非是出于礼貌,或者是忌惮某位官员所以才让位,而是心悦诚服地让莫沉往前走。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徐老的那一句话。

“你想要服众,那就让长陵的百姓选吧!”

起初,他一直觉得秦家曾经立下过丰功伟绩,又有自己扶持,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年轻人,确实不一般。

最后,莫沉站在了一个正二品武官的身后,虽然那名官员也是热情地让他往前走,不过他也注意到这里面的站位,似乎是官职越大的越前。

自己站在风头浪尖,没必要那么嚣张。

张鸿天脑子有些疼,可他必须宣布这件事,并且为下一步做好准备。

“今日,神天司司首,徐老告别人世!”

哗啦啦一瞬间,好多不知情的人都炸了,彻底炸了!

他们甚至忘了还在朝上,就忘乎所以地与周围的人商讨这件事。

这是莫沉第一次看到这个的年幼皇帝,确实很年轻,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可张鸿天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成熟的尽头。

“所以,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想要商议一番如何厚葬徐老,还有新任司首的人选,包括监天司司首,也要定下来!”张鸿天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的视线时不时望了一眼莫沉。

底下的人实在太多,张鸿天一说话,所有人都闭上嘴,不敢造次。

李天罡忍不住露出喜意,如今徐老离去,又有秦家支持,自己监天司司首的位置,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个时候丞相纪天禄开口道:“臣以为,神天司司首一职,十分关键,若是资历不足,难以担当。”

大家都意识到,要开始站队了!

纪天禄的态度一表,底下的一部分臣子也跟着上前,表示同意。

莫沉知道,现在只有伶仃的几人愿意支持自己,想要继任这个位置,恐怕真的不容易。

关键在于,他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当这个官。

张鸿天朝着莫沉望了过去,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希望听听本人的想法。”

莫沉也学着众人那般,朝前踏出一步,说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果任由几人的意见就定下决策,实在有些轻佻,我认为可依据徐老的意见,让长陵百姓投票。”

他笑着望了一眼纪天禄,然后开口问道:“你懂打仗吗?”

“咳!”纪天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乃是当朝一品丞相,为陛下分忧解难,履行文官职责,懂不懂打仗毫无影响。”

“那你懂如何治理王朝吗?”莫沉从容不迫地继续追问。

纪天禄顿时一僵,这问的还真是刁难,他不耐烦地说道:“这治理王朝,又岂是一言一语可形容。”

莫沉轻声一笑,这一笑带着些许轻蔑。

“正如我所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亦可覆舟,治理王朝,首先定民心!”

他朝着张鸿天望了过去,开口道:“臣以为,大疆无数百姓,其中必定有修行天赋顶尖,而却没有被我们发现,或者根本没有办法走上修行道路的人。”

“甚至有些人,是因为不识字,所以根本没有修行的能力,也没办法考取功名,为我朝效力。”

“可这些人,却能够在某个地方,大放光彩,足以证明他们的能力。”

“我们要做的是,让每一个百姓,都有学习认字的机会,公开通经脉之法,大家不妨一想,若是所有人都懂得如何打通经脉,敌国入侵时,我们整座城池的百姓,就是一只可怕的军队!”

哗啦一下子,很多人哑然失色!

就连知府大人卫贤才也是瞪大双眼,他从儿女身上听说了莫沉的事,也知道莫沉是一个胆大,敢想,有勇气挣脱世俗的人。

可此刻仍然被莫沉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张鸿天愕然地眨了眨眼,他嘴巴微微张开,他自幼便跟着徐老学习,所以思维眼光比很多人都要开阔。

奈何,这个年轻人像是在信口开河,但他却觉得说的有道理!

南蛮之所以难以对付,正是因为南蛮生存的地方环境恶劣,导致南蛮百姓身体强壮,一旦发生战乱,能够在里面挑选出许多士兵来。

所以哪怕是强横的北宋,也不敢迈入南蛮的领地。

纪天禄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想要反驳莫沉,顿时开口道:“一派胡言,寻常百姓哪来的机会识字,又有谁来教导他们?”

莫沉有些好笑地望着对方,开口道:“这好办,我们要做的只是在所有城池里面圈一个地方,然后让当地的富人出资筹建私塾,有了银两自然可以雇佣识字的先生来当老师,想要在私塾里学习认字,只要定时缴纳几枚铜钱,这些钱财可以当做是老师的俸禄。”

纪天禄马上找到了漏洞,反驳道:“荒唐,这笔钱数额巨大,有谁会愿意拿出来,私塾又无法挣钱!”

“这也好办,我们私塾以富人的名字来命名,比方说我出资凑筹建的私塾,就叫做莫沉私塾,到时候所有去学习认字的人,都会感谢这个出资的富人!”

“在许多富人的眼里,钱财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若是能够把名声传出去,众人皆知,甚至名扬四海,比方说某人进入了朝内,为大疆立建功立业,都知道他是哪个私塾出来的,这笔钱不仅不亏,甚至还赚大了!”

全场鸦雀无声,都是像是看怪物一样望向莫沉。

能够入朝为官的没有几个傻子,自然知道名声很多时候比钱重要,有面子的人走到哪都一路畅通。

纪天禄一阵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了。

莫沉还是有些紧张,但看到纪天禄那张臭脸难看的到了极点,顿时忍不住露出笑意。

张鸿天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鼓起掌来,开口道:“好!这个办法好。”

看到皇帝鼓掌,底下的官员也是跟着鼓起掌来,纷纷朝着莫沉投以赞赏的眼神。

特别是一部分文官,在他们看来懂得打打杀杀,没什么大不了的,治理天下才是难事。

能够不费一个铜钱,就把事情给办妥了,这绝对是上上之策!

很多人都在鼓掌,唯独秦家的人,脸色越发的惨白,秦经亘死死握着拳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让这个年轻人回到长陵。

第九十三章 【第一封信】(第三更)

让众人啼笑皆非,莫沉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打脸了纪天禄。

纪天禄真是脸都绿了,他反驳的理由全都被莫沉给解决掉,似乎这个年轻人真的比他要懂得如何治理王朝。

这就十分有趣了。

大家都强忍住笑意,生怕笑场,得罪了纪天禄。

接下来众人又是商讨了徐老的葬礼安排。

神天司的官员李昊开口道:“徐老希望一切从简,这方面我们已经有所准备!”

张鸿天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安排妥当,朕也就不插手了。”

话题很快落到了大家都比较关注的位置上,刑罚司的司首到底怎么了选。

“陛下,臣因为,监天司司首也应该选出几名候选人,哪怕是不需要百姓投票,大家也好有个比较!”丞相孔经纬建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候选人这个词,一旦出现,大家都觉得十分合理,就应该如此。

由于莫沉认识的官员并不多,也不知道谁好谁坏,所以只能一直听着,没什么意见。

大抵一个时辰后,大家才开始散去。

这次主要是宣布徐老离世的消息,以及刑罚司,神天司,两司的司首一职,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提及。

散去后,莫沉正准备去卫贤才的府中歇脚,却看到神天司一众人在外面与苏颜谈论着。

李昊的视线马上移了过来,看着莫沉似乎有话要说。

苏颜沉着声,没有说话。

神天司的官员正在为他复述刚才凌霄殿里提及的事情,已经处理方式。

李昊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他来到了莫沉跟前说道:“这是徐老生前交托,说是你回到长陵就交给你!”

苏颜眉梢一挑,他愕然地望了一眼李昊,这种事情居然没跟自己说。

这封信看来是特意留给莫沉的!

莫沉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其实他也是满脑子的疑惑,为何徐老会挑选自己去边境,甚至把职位传给自己。

答案恐怕就在这封信里!

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李昊没有偷看信的内容,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莫沉慢慢拆开了信封,展开里面的纸张。

这是一张白纸!

那么大的一张纸,里面只有一行字,让莫沉呆住了眼。

“你知道三权分立吧?”

莫沉嘴巴张开,一脸震惊,忍不住骂了一句:“hat-the-fuсk?”

周围的人也是满脸懵逼,这说的什么?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

莫沉的眼神把这张纸扫了一遍,又反过来看了另外一面,还是空空如也,里面只有那句话!

可这是什么意思?

问自己三权分立?

他真的想要吐槽一句,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众人也不敢问里面写了什么,只能尴尬地看着莫沉,希望他能够透露!

莫沉挠了挠脑袋,把这张纸对着太阳瞅了瞅,看看是不是里面还有隐藏的字,可是看来看去,还是只有这几个字。

他顿时一脸灰,这句话问的迷迷糊糊的,自己当然知道三权分立!

他皱起眉头看了神天司的官员一眼,这封信是对方给自己的,或许是一封加密的信。

如果里面没有隐藏的内容,那么玄机只能是这一行字。

三权分立!

当时自己听说大疆在执行这个制度的时候,都暗暗吃了一惊,这句话能够成为暗号的前提是自己能够看明白,别人看不明白!

如此说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莫沉猛然开口问道:“你们知道徐老的老家在哪吗?”

他是下意识的觉得,如果徐老真的是穿越者,那么很可能跟自己一样,也是忽然来到这个世界。

众人面面相窥,都不太清楚,有人开口道:“好像也在长陵。”

苏颜迟疑了片刻,说道:“他从来没有提及过,好像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很少提及。

种种情况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莫沉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他追问道:“徐老还有没有交代其他,比方说要我去找什么人,或者完成什么事?”

大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此时白涛拍了拍脑袋说道:“对了,徐老还交代,如果你成功担任神天司司首,还有一封信要给你。”

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僚马上瞪着眼过去,就想要抽他几个嘴巴子。

看到这一幕,莫沉是猜出来了,如果自己没能当上神天司的司首,这封信肯定就看不到了,甚至根本不会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

其实还有很多话,白涛几人都没说,有些话甚至让人觉得徐老是不是神志不清,所以才说出口的。

当然,这些话他们都不会告诉莫沉,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莫沉仍然只是一个外人。

苏颜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徐老最后一面。”

当时他在边境的信里,明显能够感受到徐老的急迫,是想要亲自与莫沉见一面。

莫沉揉了揉脑袋,似乎这个神天司司首的职位,自己必须要当了!

哪怕是为了看那封信,也要当!

如果徐老真的是穿越者,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为什么能够器重自己,为什么会信任自己。

他看着神天司的这群人,神识暗暗扫了一下,好家伙,几乎绝大部分都是御空境以上的修为。

哪怕是在边境打仗的将军,似乎也不过是御空镜而已,可想而知神天司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的。

“我们还能去看徐老最后一眼吗?”苏颜有些苦恼地问道。

李昊摇头说道:“不可,徐老叮嘱过,离世后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以及碰到!”

在莫沉看来规矩越多,则代表背后的秘密越多。

几人朝着皇宫门口走去,路上苏颜表示,自己希望离开长陵,去其他的地方逛逛。

莫沉眉梢皱起,开口道:“再等三日。”

“为何?”苏颜愣住了脚步。

“等我坐稳了神天司司首的位置!”莫沉开口笑道。

这话一出,周围神天司的官员纷纷露出轻蔑的笑意,觉得莫沉说的太过容易了。

苏颜摸着腰间空空荡荡的酒葫芦,经过了这些日子,他也十分清楚莫沉的性格,如今的神天司就是一个烂摊子,谁捡起来谁倒霉。

他问道:“你是想看那封信吧?”

莫沉耸肩道:“没错!我怀疑徐老与我是同乡!“

苏颜顿时有些愕然,有些嗤笑地问道:“难不成,徐老如此看重你,就是因为你们是同乡?”

这说起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莫沉看完第一封信后得出的结果,居然是可能跟徐老是同乡。

莫沉深有感触地说道:“有些事情,只有我们懂,如果徐老真的与我的同乡,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我有一万种办法,能够登上神天司司首的位置。”

苏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嚣张,口气也越来越大了。

可跟随他们一同离去的神天司官员却都傻了眼,全部僵住了脚步,愣在原地。

李昊两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地跟同僚交换眼神,似乎十分吃惊。

苏颜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众人极其复杂地眼神看了莫沉一眼,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徐老也是这般说的。”

苏颜顿时傻眼了,眨着眼睛看着莫沉。

莫沉嘴边缓缓掀起一抹笑意,这么说来神天司司首的这个位置,自己是坐定了!

第九十四章 【出关】(第四章)

此刻,阴暗了许久的天,忽然哗啦啦的下起了暴雨。

倾盆大雨,雨滴很大,用力地敲打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莫沉戴着斗笠,裤脚已经被沾湿,他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离开长陵才过了五六十日,他看了一眼亭子里的草,都已经长高了许多。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大街小巷空空荡荡,极少人走动。

但是某些屋子里,却都是十分热闹。

比方说秦府,不仅热闹,还带着些许吵闹!

砰地一声!

一个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散落满地,吓得周围的仆人缩在角落,不敢吭声。

秦经亘恼火到了极点,明明莫沉还活着,那群杀手居然忽悠自己,简直罪不可赦。

他冷声声道:“来人!”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弯腰道:“大人!”

“我要修书一封,你安排一匹快马去白古城。”秦经亘吩咐道。

“是!”管家顿时应声。

就在管家转身去准备纸墨的时候,秦经亘忽然喊道:“等等,我要面圣,也准备一下。”

“是!”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大抵片刻,纸笔就拿了过来。

秦经亘沉着气,思索着对策,就今日朝上的表现来看,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

他先是写了一封信,交代李伯一定要把那群杀手清理干净,然后马上赶回来。

其次,又写了一张纸条,命人给李天罡送去!

如今两人都站在统一战线,很多事情自己不适合出面,但李天罡却可以。

……

孙府。

此刻孙瑜正在大堂。

他也正在挥洒墨水,字迹恢宏有力,看得出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

一张大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这里面的赫然都是莫沉在殿上提到的想法,包括筹建私塾,让百姓能够学习认字,甚至公开通经脉的方法,让更多人有机会走上修行之路。

“来,遣人写上一百张,贴满整个长陵。”

刘管家倒吸了一口气,问道:“这都能实现?”

孙瑜开口道:“我看陛下对这个意见十分满意,既然神天司司首的位置,是百姓投票出来的,那么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又感叹了一句:“这个莫沉,虽然年纪较轻,但值得我们孤注一掷!”

虽然今日他在朝上,没有跟莫沉说一句话,可就目前的情况看,他愿意支持这个年轻人。

刘管家咬了咬牙,低着头退了出去。

毫无疑问,孙家的立场马上就要告知天下,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成为敌人,又有多少人是朋友。

孙瑜坐在椅子上,他端着一杯茶,缓缓开口道:“长陵,是该好好清洗了。”

这场大雨还在下着。

百姓还不知道,大疆的顶梁柱已经倒下,此刻所有官员都在重现做出选择。

一行穿着白袍的官员,脚踩着积水,在雨天里行走,来到了城西的一个屋子前,咚咚咚的敲着门。

正在里面歇息的莫沉眉梢一皱,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找上门。

他站了起来,望着门外喊道:“谁?”

外面一共五个人,穿着神天司的官服,几人眼神交流,然后回答道:“大人,我们是神天司的。”

莫沉面露怀疑,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让他变得十分谨慎,如果神天司的人有话要跟自己说,没理由等到现在。

他在屋里拿起一把纸油伞,撑起伞走出庭院处,来到门口。

神识穿过这道门,探查外面的情况。

【出身:明智勇,三十二周岁,宋朝邱洲人……】

【经历:二十六岁,潜入大疆,考取功名,高中榜眼……】

【修为:筑基境二阶……】

【未来:刺杀敌国重臣……】

仅仅一瞬间,莫沉的脚步就僵住了,他特意退后了几步,然后故作着急地喊道:“稍等一下,雨太大了,还在换衣服!”

通过神识可以知道外面有五人,全都是筑基的,有两个是宋朝的内奸,其余三人收钱办事的杀手!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十分难看,自己刚落脚就有北宋的杀手就寻上门,看来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啊!

他马上回头来到了后院的花丛,十分谨慎地用神识扫了一遍后墙,确认后面没人才翻身出去。

脚步轻轻着地,必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

出城找苏颜,显然是来不及了,长陵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而且必须要近!

他眼睛一亮,顿时想到了不远处的西陵院。

旋即,莫沉便调动起全身的真气,用最快的速度朝着西陵院而去。

此刻守在门外的五人等了一会,里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穿衣服哪用得了那么久?

明智勇跟同僚对视一眼,开口道:“闯进去!”

说罢,他一脚踹在了门上。

砰地一声!

木门十分结实,只是被踢破了一个洞。

明智勇把手伸进去洞里面,把锁住的木条拿开,推开了门。

等到他们走入屋里后,只看屋里头一把纸油伞还滴着水迹,几人一阵愕然,马上是翻遍了整个屋子,却都没发现人。

“该死,逃了,快追!”

五人在后院处翻墙而出,因为不知道莫沉往那个方向走,只能兵分几路。

明智勇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直接闯进去,敲门太费事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就长陵目前的状况来看,谁找上门来都不稀奇,在且神天司的人,莫沉为何不敢开门?

筑基境的修行者,自然走的比莫沉要快,所以用不好多久就能追上。

奈何前往西陵院这条路,莫沉实在太熟了,他来到西陵院的门口,发现大门紧闭,顿时敲喊道:“开门!”

门后是一位正在熟睡的老翁,在椅子上打哈欠。

老翁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朝着大门走去。

莫沉一看门还没开,杀手却追了上来,十万火急,他急中生智,“噌”的一声拔出手里的剑。

没办法了,他朝着西陵院的大门一剑劈了下去。

他是朝着门口的那道缝隙砍下的,砍断的是栓在门背后的木条,然后一脚踢开了大门。

范温瑜追到了门口,他知道来不及了,只能搏一搏,那个老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修行者。

千钧之际,他将手里的剑全力祭出,筑基境的修为还未能驾驭飞剑,所以他此刻的体内已经翻江倒海,只是忍住没有吐血。

莫沉身后传来一股凉意,他的神识要比修为强大,察觉到了背后那柄剑的位置。

西陵院的门,一年之内被人破开两次!

老人的表情显然十分不喜,他的眉发已然发白,留着长长的胡子,似乎已经有六十高寿。

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莫沉,然后吐出两个字:“回去!”

莫沉眼睛瞪大,以为老人家是要赶自己走,可他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可怕至极的真气裹住,然后像是被人操纵了那般,猛然转过身来。

他的眼珠子霎时间绷紧,那柄剑已经来到了眼前,距离自己也就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连躲的机会也没有!!!

“出剑!”

像是见鬼了那般,莫沉居然抬起手来,在生死之际挡住了那柄剑。

“铿”的一声!

他居然硬生生止住了那柄强大的飞剑。

如果是那名老前辈出手,自然轻而易举,可关键在于,他的虎口处是撕裂那般疼,真气被抽走了大半,所以他得出结论。

挡住杀手飞剑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老翁微微点了点头,觉得还算是满意,顿时笑道:“还可以来一剑!”

旋即,莫沉的脚瞪在了墙壁上,然后朝着杀手飞身刺去过去,他剩余的真气也在这瞬间被抽走了。

这一剑气势之凶,直接吓得范温瑜退后了两步。

莫沉嘴里吐出两个字:“刺山!”

这一剑是他在最初学剑的时候,尝试的剑招,将所有的真气凝聚在剑刃上,剑气变得极为锋利,有可怕的穿透力。

范温瑜脸色苍白,刚才那一剑,他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气,甚至伤了真元,此刻根本还没缓过来。

咻的一下!

他的额头处多了一个红点,微不足道的红点。

马上,一抹深红的血就从那个红点里流了下来,范温瑜两眼瞪大,到死还没明白为何莫沉会忽然变得那名强大。

扑通尸体倒在地下。

莫沉身体周围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翁。

此时,院门被破开,来迟一步的白长老僵在了原地,他面露震惊地看着那名老翁,心里头掀起巨浪。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院长,您出关了?”

第九十五章 【汪明】(第五章 )

这一声喊出来,所有人都呆住了。

西陵院的院长,在八年前开始闭关冲击长生境,这些年来没有半点消息。

哪怕是微姬也以为他死了,毕竟一个境界闭关八年,闻所未闻。

当然,也有人猜测他是突破了,心无杂念,所以离开了尘世!

莫沉眼瞳微微一紧,他看着这个老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因为这位老人刚才显露的气息比苏颜的还要强大。

那么答案就非常清楚了。

这赫然是一名长生境的修行者。

老翁抬头看着这片天,喃喃道:“果然,还是心愿未了。”

周围的弟子都不敢说话,倒是几位长老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老翁缓缓开口道:“我将离去,这是世间的规矩。”

长老们面露震惊,迟疑地问道:“难不成,一刻都不能留?”

“留,留火不留人!”老翁望向了远处的莫沉,开口道:“这是谁收的弟子,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有人会飞山剑诀?”

陶子珍有些尴尬地说道:“此人并非我院弟子,而是神天司司首候选人,名为莫沉!”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在外头,还有一个淋着雨浑身湿透的人,这个人手持长剑,旁边倒下了一具尸体。

“莫沉?”

“他怎么会在这?”

“刚才是他破开了院门?”

莫沉眉梢皱起,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老翁,他在请教苏颜剑法的时候,苏颜谈起过在雪山之巅,有那么一场生死之战。

当时,大疆有一个人,剑法快到了极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北宋也有一个人,枪法如神,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这两人里面,其中一人用的就是飞山剑诀,所以苏颜认为飞山剑诀真正的精髓在于快,万变不离其中。

这个人,正是西陵院的院长,汪明!

汪明眼里有些惊诧之色,他看着莫沉,这年轻人只有二十余岁,真气是同阶修行者的三倍,应该是修行的时间较晚,所以境界不高。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神天司司首的候选人?

他虽不在尘世,但也知道发了什么事情。

此刻回到长陵,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告诉北宋,大疆北非无人,第二个,解决曾经留下的遗憾。

那么这个遗憾,大概是没能振兴西陵院,还有就是作为西陵院的院长,居然没有教导出一个优秀的弟子。

这自然让他觉得脸上蒙羞。

汪明摸着胡子,对着莫沉说道:“你若是愿意当我的弟子,我便让你坐上神天司司首的位置!”

哗啦啦一下子,周围的人瞪大眼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天大的好事怎么没落在自己头上。

这可是西陵院的院长,修为必然可怕至极,而且还扬言可以让莫沉坐上神天司司首的宝座。

只要莫沉此刻点头,他就是这个世间最幸运的人。

严长老脸色霎时间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明白为何汪明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但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并非什么好消息。

因为将莫沉赶出西陵院的,正是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外面的雨越来越大,滴滴答答。

莫沉有些好笑,然后回了一句:“前辈,你似乎搞错了一点。”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天大的好事送上门,傻子才会拒绝吧!

“我当不当神天司司首,是我的事,是长陵百姓的事。”

“我要不要跟您学剑,是你我之间的事”

莫沉不想寄人篱下,也没有这个想法,西陵院给他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要拜入此人门下,他内心多多少有些不适。

汪明的心境早已并非凡人,修得长生境,尘世百年也不过眨眼光阴。

所以对于莫沉的无礼,不仅没有动气,还觉得十分有趣。

论资历,他比对方高无数倍。

论修为,两人也相差甚远。

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敢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讨价还价,似乎对他的言语还有些不满。

汪明甚是想笑,他就笑了出来,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学。”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窥,大胖子毛飞白都要急死了,他替莫沉着急啊!

这个时候哪管什么脸面,点头答应,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莫沉踩着水迹,一步步走了过去,开口道:“学,自然要学。”

“为什么要学?”汪明有反问一句话。

听得大家迷迷糊糊的,这明明是您老人家问别人要不要学的啊!

这是闹哪样?

好些人面露苦笑,果然前辈的想法都是难以理解的。

莫沉大概听懂了,前面问的是要不要拜师,后面这句话问的是为何想要拜师,为何想要修行。

“我啊?”

“如果不修行,会死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背后却是让人心酸的故事。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顾城亲自出手了,想要杀死莫沉。

甚至在回来的路上,也遇到了杀手,哪怕是到了长陵,居然还有杀手。

莫沉轻声笑道:“我最喜欢看那些人,想要我死,又杀不死我的模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角落的里的老熟人,严长老。

刷的一下,严长老的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

可奈何此刻就像是莫沉说的那样,他已经不可能出手了,因为一旦出手就是与整个大疆为敌。

汪明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虽然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也碰到过不少有意思的人。

但像莫沉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说他稳重,他也轻狂,说他嚣张,他似乎也有底气。

此刻,那些躲在暗处的杀手,全都止住了脚步,不敢露头。

他们只能偷偷听着这些人说话,然后记下来,这是晴天霹雳的消息,大疆居然出了一名长生境修行者。

雨越下越大,下了一整日。

莫沉走入西陵院时,顿时迎来无数敬仰的目光,众人纷纷热情喊道:“莫先生好!”

看到这一幕,汪明忽然明白,为何这个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胆量与气势。

莫沉心情稍微有些好转,他对着一个少年勾了勾手指,说道:“你的天赋很不错,切记不要心浮气躁,多稳固修为,再往前走。”

汪明也是好奇地用神识打量着那个少年,还真是跟莫沉说的那样,此人气息极为不稳,继续下去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可他有些愕然,莫沉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脱凡境的年轻人,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第九十六章 【威胁信】 (第六更求月票)

似乎因为下雨,消息传递也变得慢了起来。

足足等到傍晚,雨稍微停了一会,众人才听说莫沉遇刺的消息。

微姬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遣人前往西陵院,询问情况,她决不允许徐邵阳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让所有人惊喜的是,汪明的出现,代表这大疆在修行者一脉上,有了突破。

这足以说明,修行者哪怕没有依靠两个圣地,还是能够迈入长生境的。

这件事对于大疆而言,意义重大。

苏颜知道这件事后,先是为莫沉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疏忽了。

因为徐老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但如果连莫沉也死了,恐怕长陵真的就没什么好留念了。

他又酿好了酒,坐在屋子里喝着,忍不住露出讥讽。

李顾城为了寻求长生,背叛了所有人,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如果知道汪明成功迈入长生,恐怕会活生生气死。

在苏颜看来,长生境不是修行的终点,很可能只是起点。

这一次汪明回来了,他也就心安了。

比起自己,汪明更适合指导莫沉,而且两人练得都是飞山剑诀,自然水到渠成。

汪明绝非资质惊人的天才,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到了六十岁才迈入长生。

但长生境修行者,有几百年寿命,对比之下,六十年也不过如此罢了。

苏颜有所感悟,又是喝了一口就酒。

此刻西陵院里面熙熙攘攘,一大群人来请教莫沉修行之事。

眼见无法推脱,莫沉只能稍作指点。

“让开让开!”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刑罚司的官员来了,恐怕是要调查刚才杀手的事情。

莫沉抬头一看,看清楚了来人,顿时笑道:“好久不久!”

进来的人,正是湛弘伟,他的修为又精进了一阶,到了筑基境六阶。

跟着湛弘伟的其余两人,莫沉并没有见过,有些眼生,就稍微探查了一下天机。

“司首非常担心您的安危,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派人驻扎在您的住所附近。”湛弘伟认真地开口道。

此刻,莫沉的身份早已经今非昔比。

湛弘伟仍然是刑罚司的官员,但莫沉却已经崭露头角,成为大疆必不可少的人才。

短短数日,就有了这番变化,让湛弘伟感慨万分。

他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年轻人,恐怕整个天下能够做到这些的,也就只有莫沉了。

莫沉微微抬手道:“用不着兴师动众,那群杀手是敌国宋朝的人,我写两个名字给你,好好彻查一下相关人物。”

湛弘伟顿了顿,这人都杀了?还知道名字?

杀手最忌惮的就是暴力身份,内奸也是如此。

莫沉并没有准备解答对方的疑惑,以前的他什么都要解释一番,生怕没人信,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想得通就想,想不通也罢!

说罢,莫沉就遣人找来纸笔……

还别说,他在西陵院的人气极高,甚至不少长老都看傻了眼。

这不,刚开口说要找纸笔,马上就有人送来了。

一群马屁精后面跟着,各种献殷勤,随叫随到。

“来,您要的纸笔!”陈俊哲笑着嘴递过来。

莫沉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这模样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周围的一顿大笑。

“大人,你见到的肯定不是他,这家伙就没出过门,一直躲在院里修行,你见到的应该是他的弟弟,陈二狗!”有人开口笑道。

莫沉好笑地摇了摇头,陈二狗,这名字倒是别具一格。

“咳咳,我跟我弟两种人,别扯在一起。”陈俊哲有些尴尬地想要撇清关系。

莫沉顺手写了两个名字,都是潜伏过来的内奸,都是筑基境的修为,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湛弘伟看了一眼这里两个名字,都十分陌生,不过既然莫沉给了名字,他理所当然还是要查清楚的。

“行,我这就去办!”

毕竟涉及敌国内奸,不可轻视,既然莫沉已经拜了师,有汪明在长陵一日,恐怕还真的没人敢找莫沉麻烦。

长生境修行者,光是这几个字就已经是一种震慑。

今日的大事,一单接着一单。

徐老离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入老百姓的世界里,莫沉瞬间就成了大疆目前唯一一位露过面的长生境修行者弟子。

孙瑜心里头悬起的巨石,此刻总算是落地了。

这说明什么,这恰恰说明了莫沉在修行方面的天赋,否则怎么可能被选中!

一个修行天赋秉异,而且谋略过人,又有魄力的年轻人。

此刻,在他的心里,神天司司首的位置,徐邵阳已经不合适了,反倒是莫沉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一直坚信,徐老的安排是有用意的,绝非众人看到的那样简单随意。

“老爷,外面还下着雨,字条还没贴出去。”

孙瑜抬手道:“这件事一定要快,必须在雨过天晴,百姓出门的那一刻看到。”

刘管家开口道:“那我让他们帖在屋檐下!”

“去吧!”

孙瑜点了点头,虽然天还未晴,但是局势已经渐渐明朗。

恐怕这一次,很多人会后悔那么大张旗鼓去秦家送礼。

想到这里,他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露出笑意。

……

大抵到了深夜。

秦家派出去的探子脸色难看地跑了回去,“报,老爷,有两个坏消息!”

秦经亘心情已经非常差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屁快放!”

下属有些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秦经亘一眼,然后低着头说道:“西陵院院长汪明出关了。”

“这算什么坏消息!”秦经亘有些想要踹这个家伙一脚。

“当时莫沉正在被追杀,正巧汪明出手,不仅救了他,还将他收为弟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下属的身子微微颤抖。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

秦经亘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眼神都有些恍惚,怎么会怎么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也太巧了吧?

下属有些忐忑地说道:“已经得到证实,汪明成功迈入了长生境!”

秦经亘张开嘴巴倒吸了一口气,这……

他微微捏住了拳头,冷着声问道:“第二消息!”

忽然,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

下属甚至不敢开口,他死死咬着牙,这又不得不说。

“说!”

秦经亘的眼底透出一抹寒意,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白古城那边传来消息,是一封威胁信!”说罢下属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秦经亘眉头锁紧,脸色阴沉,难不成那边也出事了?

他拆开信封,里面赫然写着一张字。

“你儿子在我们手里……”

他猛然握紧拳头,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神情愤怒到了极点。

第九十七章【夜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概说的正是秦家如今的状况,似乎无论做什么事,都讨不到好处。

万万没想到,这批大胆的贼子,居然反过来威胁他。

他甚至怀疑,这就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

如果不是得到确切的消息,证明苏颜等人确实遇到截杀,并且慌乱而逃,他根本不会相信有人砍下了莫沉的人头。

秦经亘火上心头,差点要撕碎这封信,可他马上就停下了动作。

有没有可能!

这是莫沉故意设下的圈套?

莫沉配合这群人演了一出戏,故意糊弄自己上当?

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年轻人的城府恐怕比众人想要的还要深,秦经亘深吸了一口气。

事态发展至今,自己想要当上神天司司首,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说服陛下,不管是表忠心还是其他手段,让陛下义无反顾选择自己。

第二条,让莫沉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咬了咬牙,此刻第二条变得更加艰难了,而且一旦被人发现背后的主使是自己,恐怕在长陵就呆不下了。

秦经亘几乎搅破脑汁,才想到了可行的办法,那就是让杀手伪装成北宋敌国的人。

如此就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他的手指在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带着些许寒冷。

秦经亘非常清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也没机会走上权力的巅峰。

……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深夜里,有那么一批人,在长陵的许多地方都贴上了一则通告。

夜越来越深,莫沉盘腿而坐,他的气息慢慢升高,然后开始减弱。

这是归息决,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敌人发现,主要是为了增加莫沉的保命手段。

汪明一袭白衫,独自站在西陵院的亭子里,看着周围的一切景色。

莫沉额头还带着汗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道:“在边境的时候,据说也有一人达到了长生境!”

“当时,苏前辈跟我说,似乎你们有着某种规定,但大疆并没有参与其中。”

汪明轻声一笑:“苏颜那个小子,天赋比我好多了,恐怕会比我走得远。”

莫沉也转过身子来,虽然他拜了汪明为师,但并没有行下跪之礼。

所以两人的关系,倒是有些像亦师亦友。

莫沉超脱世俗的眼光喝见解,常常能够给汪明很多惊喜,两人倒是能聊在一起。

他猜测道:“所以说,你没有直接出手,反而教我如何杀人,就是因为有这个约束?”

汪明沉默了片刻,实际上他觉得这些事情离莫沉还是有些太远了。

但考虑到莫沉在朝廷里的身份,觉得知道多些事情,还是有好处的。

“这是古神庙与圣山签下的三百年协议!”

莫沉眼睛微微一僵,他有些惊讶这协议居然是有期限的,这么说来迟早是要打破的。

汪明好笑道:“如今距离三百年到期,还差十二年!”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难怪都在试探条约的底线,原来快要到期了。

“这世间,都是有定律的,有人出生就有人死亡,谁也免不了俗。”汪明开口道:“我也是迈入长生境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

莫沉有些惊诧,难不成是到了那个境界,就有人找过来,告诉他这些规矩?

这也,太那个了吧?

汪明笑着摇了摇头:“对你来说,这些都太远了,你只需要知道,起码在这十二年里,没有长生境的修行者会对你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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