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 第一节 回到1893 当秦朗最终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 一切都已经晚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尽管已经踩下刹车,但他驾驶的军用载重卡车还是以每小时六十千米的速度撞上了那辆突然出现的四轮马车,又在人的尖叫、马的嘶鸣以及木片和别的什么东西的碎裂声中,从马车的残骸上碾了过去,又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前进了百多米,然后才顺从的停了下来。 “该死……”秦朗在驾驶室里气急败坏大叫着。从刚才听到的尖叫声他完全可以得出结论,马车上的乘客已经遭遇了不幸——他们肯定都已经死了,或者虽然还活着,但却受了致命的重伤,奄奄一息。 他痛恨这个意外。虽然并不在乎马车上的乘客的生死,但如此严重的交通事故肯定会将警察吸引过来。 而对于秦朗来说,警察意味着灾难。 会让他被判处重刑的灾难。 秦朗驾驶的HEMTT-LHS重型卡车是两个月前在伊拉克美军基地里丢失的军用车辆,同时驾驶室里还有几支非法持有的自动武器和两千发子弹——但这些还都不足以致命;会让他被判处重刑的是卡车上运载的特殊货物:卡车的货箱里,除了一千两百加仑柴油、另外三千发子弹、二十九箱矿泉水以及可供十二个人吃一个月的食物,还有一些钻石。 确切的说,是一袋还没有进行加工的钻石毛坯和十克拉加工后的钻石,前者是他运输的货物,后者是他的报酬。 ——秦朗,中国人,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工程学院毕业,工学学士,钻石走私组织成员,二十四岁,不抽烟,几乎不喝酒,未婚。 所以他根本不想见到警察。 而且他正在躲避纳米比亚秘密警察的追踪。 秦朗所在的钻石走私组织几天前在纳米比亚获得了一批总价值五千万欧元的钻石原坯,但不幸的是,鼻子比猎狗还要灵敏的纳米比亚政府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就封锁了机场、港口和公路,在边境关卡设置了检查站,并派出了所有秘密警察。 在这样的情况下,走私组织不得不采用事先制定好的应急预案:所有人员分别乘坐十四辆携带有部分钻石原坯的汽车,自行寻找安全路线从纳米比亚前往南非;而为了保证每一辆车都有机会到达目的地,十四辆车中有四辆是载有燃料、弹药、引用水和食物的补给车,当有车辆需要补给时,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络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 当然,使用无线电将有可能把秘密警察引来,也许还会有已经被逮捕的组织成员被警察当作诱饵,甚至还会有人在被逮捕以后主动向警察提供帮助以换取更轻的惩罚。 当然,还会有其他一些可能——比如秦朗就时常在考虑,自己会不会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向警察自首。 但现在他还不准备这么做;现在他还希望可以安全的将钻石原坯带到目的地。在监狱与财富之间,他更愿意选择后者。 他…… 秦朗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无所事事的在驾驶室里浪费了……五分钟。在确定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以后他稍微放心了一些。“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重新发动汽车,但随即又让发动机熄了火。 刚才的车祸……虽然非洲是世界上最贫穷落后的地区,但马车?太奇怪了! “我怎么会撞到一辆马车?”他想知道。 坐在驾驶室里胡乱猜测显然不可能找到答案。秦朗抓起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BUSHMASTER十六英寸重枪管卡宾枪,拉开车门跳下去,反身走向已经被碾得支离破碎的马车残骸。 他慢慢的走过去,动作带着明显可见的谨慎。 在距离残骸还有大约三十米的地方,秦朗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已经够近了,近得他可以清楚的看见三具被车轮碾压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死者是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女孩。已经不能分辨死者的身份了,但还是能看出他们都是白种人。 一个驾驶着马车在纳米比亚高原游荡的白人家庭?他感到不可理解,但更加奇怪的是,无论是他们身上穿着的还是散落在四周的衣服,全都是典型的十九世纪样式。这真奇怪。 除了拍摄电影,还有谁会穿着和携带十九世纪的服装呢?但如果是某个公司在拍摄电影,那么剧组的人员又在什么地方? 如果真有什么剧组成员,他们早就应该出现并拨打求救电话了。 那么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秦朗迷惑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在残骸中寻找线索。一秒钟以后,他看到了一支在十九世纪中后期非常流行的下置杠杆式连发步枪。尽管并不怎么情愿,但他还是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 虽然枪身已经破损,但几秒以后,他还认出这是一支使用0.45-75口径子弹的温彻斯特M1876运动步枪,而且绝不是仿制品——两者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在于枪托,原版M1876使用的是胡桃木,而仿制的型号使用的却是欧洲山毛榉。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秦朗从五岁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枪迷,并且还在大学二年级时参加了全美步枪协会。而就他在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整个学习生涯来说,除了学校和公寓,他的日常活动范围就只剩下了靶场和**商店——所以秦朗对市场上出售的各种**非常了解。 现在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无论是原版还是仿制品,能买得起温彻斯特M1876的人都不会驾驶着一辆马车在纳米比亚游荡;即使真有人无聊的想要追求某种特别的情调,他也不可能带上自己的家人。 这个问题让秦朗非常不安。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我需要更多线索。”他告诉自己,并强迫自己走到三具尸体旁边。皱着眉头在马车的男主人的尸体上搜索了一小会儿以后,秦朗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些硬币以及几张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国家银行券? 是国家银行券! 按照他对美国货币的简单了解,从一九三五年开始,国家银行券就已经被全部收回并不再发行,而在一九四五年以后发行的美元纸币则几乎是清一色的联邦储备券……所以,现在谁还可以带着国家银行券到非洲旅游? 秦朗意识到他的麻烦大了。 马车、穿着十九世纪服装的古怪的一家人、古董步枪,还有已经作废的美元纸币……当把所有这些串联起来,再加上一点点想象力以后,他得到了两种可能性:已经升天的白人家庭意外的从十九世纪末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二十一世纪初意外的回到了十九世纪末。 现在的情况是,哪一个答案才是正确的? 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卡车上有无线电,如果他能联系到组织里的成员或者别的什么人,甚至警察,就表明第一个答案正确;但如果情况刚好相反,那么……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决定进行这个测试。 但秦朗刚刚转身就愣住了。 ——他的载重卡车的尾部挂着一块巨大的白色木牌,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你已经穿越了!”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木牌上的红色通告,不知道现在应该做点什么,还是什么也不做。他太震惊了,但不是因为他已经回到十九世纪这个糟糕的现实,而是……是谁在卡车尾部挂了这块牌子? 恶作剧或者不是恶作剧,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将木牌挂到车尾的那个家伙要么能力强大、要么就是一个混蛋——如果他在卡车全速前进时将木牌挂到车尾,那表明他能力强大;如果他在卡车因为撞上马车而停止以后才挂上木牌,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混蛋。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是一个能力强大的混蛋。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秦朗也在慢慢的走向卡车尾部的木牌,然后他隐隐约约的看见红色下方似乎还有一些文字;而当他走到距离车尾只有十米远的时候,那些文字也已经变得异常清晰了。 “亲爱的地球朋友,我已经将你送回你们的公元一八九三年。尽情享受吧,不用感谢我。”这是第一行字,仿佛是一个注解,或者说明,而下一行则是落款:“一个无聊的时间旅行者。” “Son.of.the.bitch!”气急败坏的秦朗竖起了中指。 第二节 第一个决定 被一个“无聊的时间旅行者”以莫名其妙的、甚至有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荒谬理由送回一八九三年……秦朗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被难日。www.65txt.com 一八九三年的地球……一个没有移动电话、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喷气客机、没有汽车、没有现代医疗设备和药品、没有……总之,这是一个通讯效率低下、出门极其不方便、而且患个感冒都有可能引发肺炎并因此丧命的悲惨年代。 一个恶心的年代。 而他现在竟然回到了这样一个年代……以上帝的名义,如果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悲惨的,那就只有莫名其妙的被人送回一七九三年了。 他痛恨这种事情。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要选择我?”秦朗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将卡宾枪里的子弹全部发射到那个该死的“无聊的时间旅行者”的大脑里。 但显然,这是一个永远都没有机会实现的愿望。 但秦朗需要发泄。 “白痴!混蛋!渣滓——”他歇斯底里的大骂着,大步走回车头,从卡车驾驶室里拿出几个上满子弹的弹匣,然后再走回马车的残骸边。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秦朗举起卡宾枪,将弹匣里的三十发子弹全部射进了男主人的尸体里。 动作流畅的换下空弹匣并装上新的,他再次扣动扳机,然后再次更换弹匣,接着又一次对准尸体猛烈开火……在连续打光了五个弹匣以后,秦朗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 现在,他终于可以专心考虑今后他应该怎么办了。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秦朗对一八九三年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不过他还记得美国国会在一八八二年通过了排华法案。而这也就意味着,作为一个华人,尽管来自一百一十四年以后的世界,但他也同样不太可能在现在的美国找到一份工作并获得一个身份——无论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并且,从他个人的意愿来说,他也不愿意从事绝大多数华人从事的工作:矿工或者铁路工人。虽然是钻石走私组织的成员,但秦朗在选择职业时与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并没有多少区别。而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甚至是那种宁愿抢劫银行也不愿意从事简单体力劳动的家伙…… 当然,抢劫银行。或许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倒卖钻石更好。没有打磨的钻石原坯几乎一文不值,但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证明它们的合法来源。一个拥有大量来历不明的钻石可以出售中国人,正规的珠宝商很有可能会叫来一大帮警察,而如果出售给黑帮势力。他就不得不面对黑吃黑的问题。最后,即使这些都不会发生,他的钻石也难以卖出好价钱。 毕竟,按照惯例,一个急于将手中货物脱手的家伙总是商人们痛宰的对象,何况他对钻石等级鉴定也没有任何心得。 相比之下,打劫银行确实更加方便一些。 秦朗暗自盘算着他的全部资产。他有三支BUSHMASTER公司生产的自动步枪和卡宾枪、一支经典的雷明顿M700狙击步枪和两支史密斯&威森公司生产的M1911A1半自动手枪,并且他还有四千八百五十发子弹。 这已经完全足够了,他的枪法很好——是在大学时代用超过十万发子弹培养出来的——虽然还达不到狙击手或者射击运动员的水准,但他的对手也只是普通角色,这么多子弹也足够帮助他解决至少两个营的银行警卫、警察和赏金猎人。 除此之外,他在穿越前三十分钟才为卡车加过油,因此油箱几乎全满,同时,车上还有一千二百加仑后备燃料,全部加起来足够卡车连续行驶五千五百公里——当然,在越野状态下达不到这个标准——而且他还有充足的饮用水和食物。 因此他确实可以成为一名杰出的银行劫匪。如果运气足够好,在载重卡车耗尽最后一滴燃料以前,他可以“赚”到十几甚至几十万美元,并且逃跑到墨西哥或者加拿大。这样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要做的就只是用这笔钱进行合理的投资,赚取更多的美元——但问题在于,如果运气足够糟糕呢? 如果运气糟糕到极点,他在第一次抢劫时就会被警卫或者警察击毙。 秦朗相信这绝不是杞人忧天。抢劫银行这种复杂而且危险的工作一个人根本做不下来,至少他还需要一个枪法优秀并且反应敏捷的同伙帮忙照顾自己身后。同时这个同伙最好知道每个银行所在的位置、资金储备、警卫力量以及从一个银行到下一个银行的最短路线。 虽然这有点强人所难,但他认为这些要求很现实。否则整个抢劫计划就会变成彻底的笑柄,两个傻瓜驾驶着一辆卡车在美国广袤的土地上四处寻找银行,直到耗尽最后一滴燃料为止…… 这实在很恶心。 秦朗绝对不希望自己成为什么人的笑柄。他一向都很优秀,几乎从不犯错。在他已经走过的二十四年人生中只有他嘲笑别人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人曾经嘲笑过他。 他不愿意给任何人留下一个可以嘲笑他的机会。 所以,要做美国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个银行劫匪,他就必须找到一个熟悉环境的本地人充当同伙……但是,虽然美利坚合众国从来都不缺乏亡命之徒,不过他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秦朗抬起头,缓慢的扫视着四周荒凉的沙漠——感觉上,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在内华达,全美国最干燥的一个州——他现在连一个人也看不到。当然这很正常,内华达的人口一直非常稀少,而且也很集中,即使在二十一世纪,要在几个主要城市以外的地方找几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事——但这对他的计划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思考片刻以后,他做了一个决定。“好吧,我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找一个小镇,然后在那里的酒馆里找一个值得合作的家伙。” 计划就这么决定了,而接下来的问题在于,应该向哪一个方向前进——向东、向西、向北还是向南? 他又思考了一会儿。“西。” 向西,如果路线正确并且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的话,他很快就可以进入加利福利亚,那里的银行应该比内华达多一些,找到同伙的机会也多一些。 因此秦朗开始行动。他先回到马车的残骸中,将温彻斯特M1876运动步枪的子弹全部收集在一起——因为现在每一颗子弹都很重要——接着捡起地上的空弹匣和古董步枪,将它们全部丢进卡车的货箱,然后走回车头并爬进驾驶室。 他启动了发动机。在柴油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中,军用卡车顺从但是缓慢的开始向前移动并不断加快速度,而秦朗也就上路了。 ※※※※※※※※※※※※※※※※※※※※※※※※ PS:新人,无写书经验,请大家多多包涵,谢谢 第三节 酒吧里[上] “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www.65txt.com” “你确定这里就是拉斯维加斯?” “听着……我在这个镇上住了五年!东方人……难道你以为,呃……我已经醉得不知道我自己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了吗?” “很抱歉,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先生。”秦朗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也在试图让面前的醉鬼恢复平静,“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竟然已经到了内华达州。” “是吗?”醉鬼稍稍平静了一些,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这么说,呃……你迷路了?” “我认为是这样。” “哈!”醉鬼叫了一声,“东方人……看来你的运气很好,竟然还能找到这里。呃……大多数像你这样冒失而且愚蠢的家伙都死在沙漠里了。” “既然上帝将我送到这里,那么他就不会让我如此轻易的死去。”当然,上帝……秦朗心中再次涌起一股滔天怒火。“那个该死的、大脑不正常的、自称为“无聊的时间旅行者”的超级王八蛋,他最好不要被我找到,否则他就死定了!“ “我发誓!” “东方人……你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 “我只有一些疲劳,你知道,我在沙漠里瞎逛了很久……”秦朗自嘲的笑了笑,“先生,请问酒吧在什么地方?” 提到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醉鬼咧开嘴笑了。“向前走四百码,你就可以看到了……拉斯维加斯最好的酒吧。”但他随即又警告到,“不过,你最好不要去那里。” “为什么?” “奥康纳和他的朋友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 “黄种人。” “是吗?”听上去,似乎酒吧里有一群白人至上主义者……嗯,奥康纳?这似乎是一个典型的爱尔兰姓氏。那么,酒吧里那些不友好的人难道是爱尔兰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谢谢你的忠告,但我还是要到酒吧里去喝一杯。”秦朗笑着说。 “随便你,东方人。”酒鬼的身体轻轻的晃了晃,“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是你自己的责任。” “我明白,先生。那么,以后再见。” “不,东方人,不要说再见,我不想再看见你。”酒鬼驱赶苍蝇似的挥了一下手,然后转过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很快,他就从秦朗的视线里消失了。 “拉斯维加斯?”他摇了摇头。秦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找到的第一个小镇竟然会是赫赫有名的赌城——当然,现在它还只是一个建立在沙漠绿洲上的普通小镇,不但没有豪华的赌场和酒店,也没有火辣的**女。 而且也没有铁路和高速公路经过这里。 这不是他在大学时期曾经非常希望光临的拉斯维加斯。 秦朗对那个将他送回这个时代的“无聊的时间旅行者”的痛恨又加深了一层。他驾驶汽车在内华达的沙漠里行驶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徒步跋涉了五公里(虽然从不看架空小说,但至少他还记得把卡车停在镇外的隐蔽处),最后见到的却是一个怎么看都只能以“荒凉”来形容的未来赌城…… “真是见鬼!如果这个该死的小镇不是拉斯维加斯,那样我的感觉或许还会稍微好一些……”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在镇上居民射来的好奇目光中慢慢的向酒吧走去。 四百码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秦朗很快就已经站在酒吧的门口了。 “我真的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值得信赖而且身手敏捷的帮手?”在这个时刻他感到有些犹豫,刚才的醉鬼提到的“奥康纳和他的朋友们”给他带来了很不好的感觉,但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推开了酒吧的门。 当他进入酒吧时,秦朗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比他喜欢的要暗得多。也许这个地方的老主顾不习惯白天的明亮,或者不希望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种昏暗的内部实际上是一个巧妙的设计:明亮的入口可以让每个里面的人看到每个新来的人——在新来者能够看到他们之前。 因此他刚刚往里面走了两步,一个魁梧的大个子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滚出去。” “什么?”秦朗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同时暗自猜测着这个家伙是不是就是那个“奥康纳”。 但他的反应却让大个子很生气。“黄小子,立刻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先生,我不想捣乱,只想在这里喝一杯。”秦朗继续装傻,“我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现在非常口渴。” 于是大个子的怒火增加了。他咆哮着:“听好,黄小子,要么你自己滚出去,要么我把你狠狠的揍一顿再像扔沙包一样丢出去,现在你自己选择吧。” “听起来都不是好主意。”秦朗认真的说,“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让我在这里喝一杯,然后我就会立刻从你的眼前消失,并且再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你觉得怎么样,伙计?” 大个子没有回答,因为一双手将他拉开了。“我觉得这个主意更加糟糕。” 秦郎打量着说话的人,一个有着西部片中典型的牛仔装束、却莫名其妙的戴着一副文雅的圆眼镜的家伙。他并不高,可能比秦朗还稍微矮一些,而且也不强壮,总体而言更像一个中学教师而不是牛仔。 但他的眼睛却很有神。因此秦朗觉得他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人。“奥康纳先生?” “你知道我?” “刚才有人告诉我,你和你的朋友不太喜欢我这样的人。” “他还说了什么?” “他警告我最好别到这里来。” “他说得很对,小子,你确实不应该到这里来。”奥康纳愉快的笑了,“但你为什么没有听他的警告呢?” “噢,”秦朗耸了耸肩。“我只想喝一杯,这似乎并不会惹上麻烦。” “喝一杯当然不会惹上麻烦,不过,黄小子,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麻烦了。”奥康纳向他逼近一步,“现在,我最后一次劝告你,立刻离开这里,并且滚得越远越好,否则你就要满身是洞的离开这里了。” “我认为你不会这样做。” “我不会吗?”就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可笑的笑话,奥康纳大笑起来,他转向酒吧里坐着的几个同样是牛仔打扮的顾客,“伙计们,你们听到这个黄小子的话了吗?” 那几个家伙大笑起来。“肖恩,你应该给这个黄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有人喊到。“就好像上一次那样。” “对,就像上一次那样,送这个小子去见上帝。” “肖恩,你还在等什么?” “你瞧,”奥康纳将他的目光转回秦朗身上,“黄小子,现在你还坚持刚才的看法吗?” “事实上,我比刚才更加相信你不会送我去见上帝。” “那还真是遗憾……”肖恩.奥康纳开始拔出他的转轮手枪,但秦朗比他更快一步——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他已经将一支柯尔特手枪的枪口抵到了奥康纳的下颌上。“现在我完全可以确信,你绝对不会那么做,奥康纳先生。”他轻松的说,“因为在那之前,你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第四节 酒吧里[下] 就在秦朗将手枪的枪口抵上肖恩.奥康纳的下颌的一瞬间…… 酒吧里立刻乱做一团。www.65txt.com “快去叫治安官!”老板尖叫着,但谁也没有这么去做,因为秦朗和奥康纳几乎就站在门口,试图出门有很大的可能会引火烧身;另外,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是,治安官先生几分钟前才醉醺醺的离开酒吧。 而且奥康纳的朋友们更愿意用手枪解决现在的小麻烦。这些牛仔一边大声的喊叫着,一边将枪口对准了秦朗。 这使试图保持中立的酒吧老板恐慌不已。他手忙脚乱的冲向吧台的远端后面,狂乱的挥动双手,但仍然小心的不让自己进入某支手枪的射击范围之内。 “别开枪!别开枪!别在我的地方!” “闭嘴,乔!如果打碎了什么东西,我们会赔偿你的。”最早拦住秦朗的大个子威胁的朝他大叫到,同时牛仔们也示威的向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个短暂的、手枪和它主人的注意力离开他的时刻,秦朗动作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并用手中人质身体挡住了牛仔们的枪口。奥康纳的朋友们气愤的大叫起来,同时开始向他逼近,但秦朗很快阻止了他们。“先生们,请保持安静并留在原地,否则奥康纳先生的脑袋就会开花了。”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枪的枪口也更加紧密的与奥康纳的下颌贴到了一起。 肖恩.奥康纳脸色惨白,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你瞧,黄小子,现在你已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的朋友们下一秒就可以送你去见上帝。” “我很怀疑你的判断,奥康纳先生。”秦朗也回敬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 “你很自信。” “我一向都很自信,奥康纳先生。并且我还可以发誓,如果你的朋友们向我开火,无论他们能不能打中我,你都死定了。” “你在吓唬我吗?” “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你吗?” 奥康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吧。”想了想,然后他说,“黄小子,如果我死了,难道你以为你还可以逃走吗?” “那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必要关心它。” “是吗?看起来你并没有逃走的把握。”奥康纳继续说到,“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枪放下呢?我保证会让你安全的离开。” “我不喜欢这个建议,奥康纳先生。”秦朗直截了当的拒绝到,“我不会把我的生命安全交给别人掌握。” “看起来你很愿意与我一起去见上帝。” “我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愿意与我同归于尽吗?奥康纳先生,我很怀疑你是否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判断很正确。 “疯子!”奥康纳暗自咒骂到。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眼前这个东方人了,与他之前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东方人都不同,这个家伙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攻击性,而且还带着枪……见鬼,是哪个白痴把枪卖给他的? 但不管怎样,他还不愿意去见上帝;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 “让你的朋友们把枪放下,然后我就会让你们离开。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也可以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做,你可没有给我任何保证不会食言而且不会杀掉我。” “是的,奥康纳先生,在你的朋友们放下武器以后,我依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出于纯粹的恶意杀掉你;但如果你们不那么做,我肯定会杀掉你。”秦朗直言不讳的说,“我建议你最好快一点做出选择,这里的局势很快就要失控了。” 他考虑了一会儿这个要求。“好吧。”奥康纳举起手并对他的朋友们喊到:“大家都把枪放下。” “什么?” “肖恩,你疯了吗!” “见鬼,肖恩!别听那个黄猴子胡说!” “都别说了!伙计们,把你们的枪都放下。”奥康纳打断他的朋友们,“该死,现在正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那个倒霉蛋是我!” “既然你这么说,肖恩……”牛仔们互相看了一眼,虽然相当不情愿,但肖恩.奥康纳毕竟还是他们这群人里的老大,而且也没有人愿意看着他与一个东方人同归于尽,因此最后还是顺从的将手枪丢到了地板上,然后用愤怒的眼光死死的盯着秦朗。 但这对秦朗什么影响也没有。“谢谢,先生们。”他微笑着对牛仔们说,“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见鬼,你这个东方来的骗子!”牛仔们强烈的反对到,“你说过我们放下武器你就会放开肖恩——” “我正在改变约定。祈祷我不会再进一步修改它。” 现在是秦朗掌握着主动,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它,那么他就是全世界最傻的家伙了——但事情也并不像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到外面去。”奥康纳暗示到,“到你们的马旁边去。” 秦朗并不能准确理解他的意图,但牛仔们却十分清楚;然而他们也在担心他的安全,因此没有人愿意离开。 “没有关系,我不会有事。”奥康纳继续说,“这个东方人会履行他的诺言,我很快就会与你们汇合。” “你能确定吗?” “我——” “我不太确定。”秦朗插进来,“如果你们继续待在这里的话。” “你这个该死的东方骗子!”牛仔们愤愤不平的大骂着,但还是开始朝着门外走去,而秦朗则推着他的人质退到一旁。然而就在牛仔们将要通过酒吧的大门时,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不能让他们离开。” 这句话当然是对秦朗说的。他将目光转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一个独自坐在酒吧角落里的、看上去似乎也是牛仔的年轻人,一个浪荡子似的家伙。他正嘲弄似的看着他,似乎正为他犯下的错误感到可笑。 因此他问到:“为什么?” “如果你就这么让他们离开这里,然后在放了肖恩,一分钟以后他们就会回来送你去见上帝。”年轻的牛仔得意的宣布到,但他下面的话却被奥康纳的朋友发出的充满威胁的大叫打断了。 “邓肯,你这个该死的苏格兰佬,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你就死定了——” “如果你们再多说一句话,你们的朋友也死定了。”秦朗刺耳的说,于是愤怒的牛仔们只好安静下来,然后他对苏格兰人点点头。“现在你可以继续了,邓肯先生,不过请稍微简短一些。” “噢,其实也没有什么,”邓肯耸了耸肩,“你必须知道,牛仔们从不会只带一支枪出门。” “这倒是我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秦朗立刻皱起了眉头。真是一个低级的错误。他暗自想到,如果大学时代能够多看几部西部片,或许他就不需要谁来提醒他了,但是,如果再仔细的想想,在电影院与靶场之间,他还是愿意选择后者,当然……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他回过神来。“看起来,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需要再次修改我们的约定了,奥康纳先生。” “我还是建议你现在就放下武器,东方人。”虽然计划破产让他非常恼怒,但奥康纳还能保持平静,“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你根本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喝一杯,吃点什么东西。” “最后的晚餐吗?”秦朗冷笑。“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就杀了我?” “真是很遗憾,奥康纳先生,你的每个主意我都不喜欢。”秦朗转到奥康纳身后,同时左手拔他的手枪握在手里,“现在,我们慢慢的走出去。”当他们走到酒吧的门口时,他扭头看向苏格兰人,“你要一起吗?” “当然。”继续留在这个酒吧里,然后等着肖恩.奥康纳的朋友们把他揍个半死?这真是太糟糕了,邓肯还不准备这么做。他丢了一把零钱在桌上,然后跳起来向秦朗跑去。“等等我,伙计。” 第五节 在沙漠里[上] “那些家伙还跟着我们。www.65txt.com伙计,你准备怎么甩掉他们?”邓肯.桑迪回头看一眼,然后问到。 “继续走。”秦朗说。 当然,继续走,一直走到停车的地方。一旦回到卡车上,肖恩.奥康纳的那些牛仔朋友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他可以把他们全部干掉,或者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驾驶卡车绝尘而去——不管怎样,主动权都在他手里。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什么。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邓肯,他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要带他一起走,虽然苏格兰人帮了他一个小忙,但毕竟还不是他的搭档。 邓肯就没有他这么自信。在沙漠里徒步跋涉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身后还有一群追踪者。 他不喜欢被人追踪。 “继续?”他不安的回头张望着,“伙计,我们已经步行了三英里,而那帮家伙还跟在我们身后!听着,按照我的经验,在你进入镇子制造事端之前,应该先给自己准备一匹足够快的马……” “别担心,很快我们就可以摆脱他们了。” “我很怀疑。” “英国佬,现在你明白与东方人搅在一起是一件多么愚蠢和倒霉的事情了么?”依然被秦朗作为人质抓在手中的肖恩.奥康纳大笑起来,“相信我,你不应该卷进这件事,不过现在你也没有机会摆脱它了。” “谢谢你的提醒,奥康纳先生。”邓肯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我认为与你们这些爱尔兰傻瓜搅在一起才是真正愚蠢和倒霉的事情。” 他的回答让奥康纳感到相当愤怒。对于一个英国来的家伙,无论他来自英格兰还是来自苏格兰,作为爱尔兰移民的后裔,他本身就没有多少好感,而且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刚才还称呼他“爱尔兰傻瓜”。 “噢,可怜的桑迪先生,等一会儿你就会知道你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他用毒蛇一样的目光盯着邓肯,“你绝对没有任何机会逃走,在这片沙漠里,你走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尽,然后你就死定了。” “在那之前,”邓肯回敬到,“我会先把一颗子弹打进你的脑袋里。” “你这个——” “够了,全都给我保持安静。难道你们有谁认为现在是争吵的时候么?”秦朗皱着眉头制止了两人即将开始的、毫无意义的争吵。“至少我认为不是。” “伙计,这不是我的错,”苏格兰人辩解到,“挑起事端的是你手里的那个家伙。” 一个赤裸裸的挑衅!奥康纳当然不甘示弱。“我认为这种颠倒黑白的罪行只有你们这些该死的新教徒才会做的出来。” “噢,上帝,难道你们天主教徒——” “安静!” “好吧,伙计,现在你是头儿。”邓肯举起双手表示退让。现在他还不得不依靠秦朗的力量,因此冒犯他的权威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他毕竟还不是秦朗的手下,因此还可以质疑他的计划。“但我们究竟应该怎么摆脱奥康纳先生的朋友们?” “你就死心吧,英国佬,这个东方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你摆脱困境。” “我发现,”秦朗冷冷的说,“你这种喜欢多嘴的性格还真令人讨厌,奥康纳先生。” “噢,难道你真的还有什么办法摆脱困境吗,东方人?”奥康纳完全无视了秦朗对他的警告。他越来越感到自己胜券在握了,拉斯维加斯四周都是沙漠,东方人和邓肯.桑迪绝对不可能逃走。 他毕竟还不知道秦朗有一辆叫做“卡车”的交通工具。 秦朗也不准备对他解释什么,仅仅宣布到:“如果你以为我真的是依靠两条腿穿过沙漠到达了拉斯维加斯,那就大错特错了,奥康纳先生。” “这么说,”邓肯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准备了马?” “不是马,是别的交通工具。” “别的?”不是马,那应该是什么?滑雪板吗?不过这并不是邓肯的第二个问题。“你还安排了接应你的人?” “什么?”秦朗不明白。接应他的人?他们应该都还在二零零七年,而且正在尽力躲避秘密警察的追捕…… “就是那些人。”邓肯将手指向他的右侧,“他们不是来接应你的?” 秦朗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半英里外,一群人,大概有三十到四十个,正骑着马向他们直冲过来。虽然距离仍然太远,但他仍然可以看出他们都带着武器。这让他有很不好的感觉。 “我不认识这些人。”他摇了摇头,然后警惕的看向奥康纳。然而,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会儿,但秦朗还是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迷惑。“看起来也不是你的朋友。” “我的看法与你完全不同,东方人。事实上,我认为你已经彻底失去了安全逃走的最后机会。”在某些时候,吓唬总是必要的,而肖恩.奥康纳显然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了。 不过秦朗却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被吓住的人。“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大话只会让你更早丧命,奥康纳先生。”他将目光投向那些一直跟着他们的牛仔,然后笑了,“如果那些人真是你的朋友,你的这些朋友们的反应就相当怪异了。” 奥康纳转过头,看见他的朋友们正表现出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他的失败。“我猜他们还没有看清楚来的人究竟是谁。” “确实,”秦朗承认这种解释的合理性,不过从全局考虑,它依然是破绽百出的。因此他笑起来。“让我们猜猜,如果这些人是来找你的麻烦的呢,奥康纳先生。毕竟,现在你也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谁来了,因此我们暂时还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来找谁的了。”邓肯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他们是谁?”听上去……对方似乎并不是什么友好的来访者,不过,那些不速之客也有可能仅仅是来寻找苏格兰人,然而…… 秦朗突然看见正加快速度冲向他们的骑士们已经在举起了他们的武器——一些人在向他、邓肯和奥康纳瞄准,一些则把枪口转向了奥康纳的朋友——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扑向地面并大喊到:“卧倒!” 与此同时,不速之客们也开火了。 在秦朗发出喊声的时候,邓肯已经扑向了地面,而奥康纳则在他的带动下也摔倒在沙子里,因此顺利的躲过了对方发射的子弹。但奥康纳的牛仔朋友们却没有如此幸运,在那一瞬间有好几个人被子弹击中,成为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的第一批伤亡者。 但他们也不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对象。几乎是刚一接触地面,牛仔们就已经在向袭击者猛烈射击了。 接着,秦朗与邓肯也加入到反击的行列之中。 乱七八糟的枪声在沙漠上响了起来。 ※※※※※※※※※※※※※※※※※※※※※※※※ 此章甚为糟糕 第六节 在沙漠里[下] 秦朗很镇静。www.65txt.com 尽管子弹在他身边横飞,但他却很镇静。 没有什么值得惊慌失措的。作为钻石走私组织的成员,秦朗时常会被卷入交火之中,而那些战斗都要比现在正在进行的更加激烈。 毕竟,四十支“温彻斯特”的火力密度根本无法与四十支“卡拉什尼科夫”相提并论。 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惊慌。 他平静的举起手枪,瞄准,再扣动扳机,然后就会有一个倒霉的骑士大叫着从马上掉下来、或者是一匹不走运的马突然摔倒在地上。但秦朗从不过多注意他的战果。他总是很快掉转枪口,向某个新的、过分靠近他的敌人射击。 而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是一个安静但致命的威胁。 但邓肯.桑迪完全与他不同。这个浪荡子一样的家伙表现得并不像一个老练的牛仔。虽然开始的时候他也在向袭击者开火,但在打光弹仓里的六发子弹以后,他能做的就只有尖叫了。 因为无论怎样努力,邓肯也没有办法向手枪里装填新的子弹。 他的手一直在哆嗦。 “该死……该死……”他咕哝着,“上帝……镇定……要镇定……” 但他就是镇定不下来。有些时候,子弹几乎已经对准了弹仓,但哆嗦两下以后它又会掉到地上。在重复了好几次以后邓肯几乎都要放弃了。 这个时候肖恩.奥康纳爬到了他的身边。 “嘿,英国佬。”他低声说,但还是差一点吓得邓肯跳了起来,不过奥康纳却没有笑。“英国佬,需要帮忙吗?”这不是一个询问,而是一个要求。 奥康纳没有武器——他的手枪在秦朗手里,并且已经打倒了三匹马和一个袭击者——在这场交火中,到目前为止他所扮演的都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但他却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在一场交火的中心扮演旁观者一点也不有趣,而且他更注意到,如果不能让邓肯的手枪发挥作用,他很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他们这一方的劣势正在变得越来越明显。 他的朋友已经有三个被打死了,还有四个受了伤,不包括他自己和邓肯还能战斗的只有四个人;而袭击者虽然也有十多人伤亡,但与他们的总人数比起来这点损失却不算什么。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虽然多一支手枪也算不了什么,但也总比没有强。 而看邓肯的表现,指望他发挥什么作用还不如指望上帝保佑,奥康纳不得不要求他交出武器。 但他的要求让邓肯很犹豫。几分钟以前奥康纳还准备要他的命,现在他们虽然在一起战斗,但这完全是被迫的,他不能确定将枪交给他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 “真该死,英国佬,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过一分钟我们大家都要去见上帝了!” 就好像是为了证明奥康纳的观点,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号叫,然后就只剩下两支步枪还在开火了。 他愤怒的大叫起来。“该死!英国佬,把你的手枪给我!” “好吧……”知道现在并不是考虑问题的时候,邓肯只好将他的手枪和子弹全部交给了奥康纳。焦急的爱尔兰人动作迅速的给手枪装上子弹,然后……他将枪口对准了大吃一惊的苏格兰人。 “嘿,你想干什么!” “放下你的武器,奥康纳先生。”正在换弹匣的秦朗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于是也将枪口对准了肖恩.奥康纳,“我并不认为现在是内讧的好时机。” “听着,东方人,这是一个策略。”奥康纳低声解释到。尽管他其实并不想解释,但从秦朗一直的表现看,让他生气是很糟糕的主意。 “策略?” “是的,策略。那些家伙肯定是冲着我们的桑迪先生来的,我想你也听到了他曾经说过什么。”邓肯曾经说过“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来找谁的了”。这句话再配合当时他的语气,大多数人都会认为袭击者的目标其实是他。 但秦朗不这么认为,而且他也不认为将邓肯交给袭击者是个好主意——即使他们的目标确实只是他。双方都死了人,尽管可以说是误会,但实际上这种问题从来都很难得到完美的处理。 “我不认为你的主意很好,奥康纳先生。”他宣布到。 “你能不能接受一次我的意见,东方人?”对于秦朗一贯的怀疑态度,奥康纳感到相当失望,但他还是努力的劝说他:“听着,既然那些家伙的目标是桑迪先生,那么我们为什么不……” “你想把我交给他们?”邓肯终于意识到他的计划是什么了,他立刻大叫起来:“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闭嘴,英国佬!麻烦都是你带来的。”奥康纳呵斥到,接着继续对秦朗说:“我们假意宣布要把桑迪先生交给那些家伙,这样他们就会停火并让我们押着他过去,因此我们就可以趁机缩短我们与他们的距离。东方人,虽然你的枪法不错,但只要他们拉开距离,你的手枪就没有作用了。” “的确如此。”秦朗点了点头,但接着却说:“但我还是不喜欢你的主意。不过,”他又停了一下,最后同意了奥康纳的计划。“你可以试试你的办法,奥康纳先生。” “嘿,伙计,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邓肯大声抗议到,但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谢谢。”奥康纳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秦朗反对他的计划,不过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他举起左手,左右挥舞着。“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先是他仅存的、还能战斗的两个朋友,他们先迷惑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停止了射击并警惕的注意着敌人的动静。接着,没过多长时间,袭击者们也陆续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人问话。 秦朗觉得这很不正常。按照正常的情况,应该有人站出来问话以便弄清楚对方要求停火的目的,这些家伙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他觉得他们可能有一些不好的企图,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谁也不要站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提醒什么了,肖恩.奥康纳已经站了起来。“先生们,我知道你们——”他开始说,然后枪声又响了,而他也像一块石板一样倒了下去。 但幸运的是,尽管至少有十个人在向他射击,但只有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虽然伤口很痛,但至少他还活着。 只是邓肯.桑迪的幸灾乐祸让奥康纳非常不愉快。“瞧,奥康纳先生,看起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或许他们的目标是你……” “或许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所有人。”秦朗说,同时用他的手枪回敬着袭击者,“他们似乎并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离开这里。”刚才秦朗检查了一下自己携带的弹药,还剩下两个弹匣,这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准备的交通工具就在前方,大概还有三百码……” 邓肯迷惑的打量着四周。“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也是。”奥康纳也宣布了他的检查结果。 “相信我,它就在那里,我设置了一个伪装。只要我们可以顺利到达那里,这些家伙就不再是威胁了。”秦朗肯定的宣布到,并重复了一遍,“只要我们可以安全的跑过这三百码。” “我很怀疑……” “就这么办吧,留在这里我们只会变成靶子。”奥康纳点了点头,接着将头转向他最后两个朋友,“你们——” 他刚刚开始喊,就看见他的最后两个朋友丢下武器,不顾一切的向着拉斯维加斯的方向逃跑了,就好像两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这样也好。”沉默了几秒钟以后他说到,“至少还可以为我们吸引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希望如此。”秦朗叹了一口气,“现在听我的口令……快跑!” 他、邓肯,还有奥康纳,三个人同时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了他们要命的三百码死亡冲刺。 第七节 在沙漠里[续] 这是秦朗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运动。www.65txt.com 在二十多支步枪的攒射下狂奔三百码。 他不喜欢这样。 虽然“温彻斯特”不是“卡拉什尼科夫”,但毕竟,无论被什么子弹击中都不是好事。 而且,只要想到自己正被别人打靶,他的感觉就非常糟糕。 他要报复。 “我要报复!”是肖恩.奥康纳,不过肩膀上的剧痛让他的声调有些异常,“我一定要杀光那些杂种……噢!” 接着,秦朗和邓肯.桑迪就听到人体倒地的声音,以及奥康纳发出的、如同杀猪一样的凄厉嚎叫。“谁来帮帮我!见鬼,我的屁股中弹了。” 但秦朗和邓肯都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头帮助他。他们不可能这么做,奥康纳与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他们愿意冒着被子弹击中的危险而去帮助他的地步,更何况就在刚才,他还用手枪指着邓肯的脑袋。 尽管那只是一个没能实现的策略…… 不过,虽然没有回头帮助他,秦朗还是给了奥康纳一点希望。“不要动,留在原地,等一会儿我会回来帮助你。” 虽然在电影和电视剧里,这种话通常都表示某人事实上已经放弃了他的同伴,但奥康纳既没看过电影也没有看过电视剧,虽然对秦朗是否真的会在“一会儿”以后回来帮助他感到怀疑,但他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他努力的仰起头看着秦朗和邓肯,同时不管的祈祷着,希望他们可以快速而顺利的到达秦朗准备的交通工具那里。 然而很快,邓肯也摔倒了。 不是因为子弹。 “我的脚!”苏格兰人痛苦的叫起来,“上帝啊,这真该死!我的脚崴了!” “留在这里,不要动,把脑袋放低一些。”秦朗从他身边跑过去,“等一会儿我就会回来帮助你。” “噢,伙计,我们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动作快!”邓肯在他身后喊到。 奥康纳也在高喊:“快跑,东方人!” 但秦朗却觉得他可以把动作稍微放慢一些。因为他突然发现,在奥康纳和邓肯先手摔倒以后,射向他的子弹一下子就变得稀疏起来了。那帮袭击者显然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值得关注的目标,他们的大部分火力都转移到了爱尔兰人和苏格兰人身上。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奥康纳和邓肯却开始尖叫了。虽然还没有子弹击中他们,但看着子弹不断击中自己身边的沙地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糟糕局面。 谁知道下一发子弹会不会准确的击中它的目标呢? “快点,东方人!”秦朗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快点!” 其实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太过于焦急——三百码并不算长,秦朗已经快要跑到他用伪装网覆盖着的卡车旁边了。当然,在其他人看来,那只是一个矮小的、与周围的沙漠有些不那么相衬的沙丘。 然后他钻了进去。 奥康纳感到无法理解,邓肯也同样如此,甚至袭击者们也停止了射击。他们都看见秦朗做了一个分开什么的动作、然后就钻进了沙丘之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某种神奇的东方魔法? 每个人都被迷惑住了。沙漠里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秦朗却在忙碌。他已经爬进了驾驶舱并拿到了他的武器,然而他还没有想清楚究竟应该使用雷明顿猎枪还是自动步枪。前者比后者更不容易引起其他人对他的身份的怀疑,但只有五发的子弹容量却不太适合现在的场合…… 不过,反正等一会儿奥康纳和邓肯也会看到他的卡车,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心枪械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呢?反正他们总是要质疑他的身份…… 他丢下雷明顿猎枪,拿着他最常用的那支BUSHMASTER自动步枪跳下了卡车,然后就从伪装网的缝隙中开始瞄准他发誓要报复的那帮袭击者。 瞄准,然后射击;子弹钻出枪膛,半秒后又钻进了它的目标的前额。 枪声打破了寂静,但袭击者们却显得有些茫然。他们既不知道是谁在开枪,也不能立刻分辨出射手的位置。有些人怀疑敌人是刚才钻进“沙丘”中的那个东方人,但也无法提出更可信的证据。他们只能与其他人一样,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四处搜寻敌人的位置。 在他们最终意识到敌人确实就是刚才的东方人时,秦朗已经连续开了六枪,打死了五个人——枪是好枪,他的枪法也准,但更重要的是,步枪上有光学瞄准镜。 Trijicon公司的“先进战斗光学瞄准镜”是一件十分好用的辅助工具,但秦朗最初在自己的自动步枪上安装ACOG却与此无关,而是因为这是一种潮流,但现在看起来,当初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恰当的。 但袭击着却被吓住了。他们没有见过有人可以躲在沙丘里开火,而且能够在三百多米外打出六发五中、而且都是击毙的“成绩”的射手也并不多,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遇到一个。如果这是巧合,那么他们的运气也实在太糟糕了。 袭击者们的头领犹豫了一会儿,不清楚究竟应该进攻还是应该撤离,而在这个期间他又损失了两个手下。最后他还是决定将那个可恶的东方人干掉。 至少在人数上,他还占据着优势。 “冲上去,杀掉那个东方人——”他对他的手下们喊到,然后他就死了。 一颗子弹直接掀掉了他的头盖骨。 指挥官是狙击手们优先考虑的目标之一,这个不走运的头领理所当然的取代了秦朗原本瞄准的那个袭击者,成为了他的又一个战果。 袭击者中间出现了一阵骚动,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半人,而且头领也被打死了,他们觉得应该立刻撤退。然而,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因此撤退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要怕,那里只有一个东方人,我们还有机会干掉他。”有人站出来,试图接替头领的位置,然后他也死了。 当他像石头一样倒向地面的时候,其他人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们撤退了。 袭击者们跳上还没有被打死的坐骑,留下十几具尸体和几个不幸的受了重伤的同伙,像来的时候那样迅速的离开了。 但秦朗并没有发送警惕。直到几分钟以后,当他确信他们不会在回来,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立刻坐到了沙地上。 当精神彻底放松以后,他感到很累,现在只想休息。 而在烈日下的沙漠中,倒霉的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还在等待着他去帮助他们。 这将是一个长时间的等待。 第八节 三个危险人物[上] “上帝保佑,你终于肯过来帮助我了,伙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别抱怨了,桑迪先生,你不过是在烈日下的沙漠里躺了三十分钟而已。”秦朗将邓肯拉起来,然后搀扶着他走向已经拆除了全部伪装网的军用卡车——肖恩.奥康纳已经在那里了,“和你相比,奥康先生的伤更重,我不得不先为他包扎。而你只是把脚崴了,没有我的帮助也可以自己走过去。” 邓肯显然不能同意他的这种说法。“如果你不将那张网弄开,我怎么会知道那不是一个沙丘,而是……见鬼,天才知道你的交通工具是什么鬼东西。” “卡车。” “手推车[注:Truck也有手推车的意思]?嘿,伙计,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见过手推车么?” “你不能按照那个意思去理解,桑迪先生。”秦朗摇了摇头。他不喜欢英语,而这就是原因:一个词往往会代表着好几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并且还很难进行解释。 “你要我怎么理解它?铁路上的手摇车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现在根本就无法将你的交通工具与我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联系起来。”邓肯争辩到,“伙计……” 秦朗打断他。“你可以叫我秦朗,桑迪先生。” “那么你也可以叫我邓肯。”邓肯向他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邓肯.桑迪,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秦朗也伸出手,但他突然有些精神恍惚。邓肯.桑迪,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注:邓肯.桑迪,六十年代的英国国防大臣,鼓吹用导弹代替有人驾驶的飞机],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搀扶着的家伙正好与那位重创了英国航空工业的国防大臣阁下同名同姓。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相当怪异的微笑。 但邓肯却感到非常奇怪,而且有一些不由自主的紧张。“怎么了,难道你在哪里听说过我的名字?” “没有。但我听说过另一个叫做邓肯.桑迪的家伙。” “是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邓肯想知道。 “一个白痴。”这个评价有些刻薄,毕竟国防大臣阁下只是顺应了当时的某种潮流,但一想到曾经研制了“喷火”战斗机的英国航空工业最终竟然萎缩到只能与其他国家一起联合研制“台风”,秦朗就不可能给他好评价。 邓肯不喜欢这个评价,他总觉得秦朗说的是他。“白痴?我认为你太刻薄了,伙计。” “刻薄?你甚至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邓肯。”秦朗悲哀的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要找到一个与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实在太困难了。 而且无论怎样,邓肯也绝不在其中…… 在苏格兰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他又慢慢的摇了摇头,然后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走到卡车旁边了。他将放下邓肯,然后也坐了下来。 “你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他首先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那么你们呢?奥康纳先生,你要回到镇上去么?” 因为屁股中弹而不得不趴在地上的肖恩.奥康纳抬起头。“不。”他回答到,“我不准备再回到镇上去了,治安官会找我的麻烦的。而且,如果我回去,还得面对我那些朋友们的哭哭啼啼的妻子,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们。” “那么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天知道,或许我应该回到加利福利亚去。”奥康纳耸了耸肩,“不过我在那里还有一些小麻烦没有解决,所以我很可能会去另一个地方。” “也就说你还没有想好。”秦朗点点头,然后转向邓肯,“你又准备去哪里,邓肯?” “我觉得我应该跟着你,伙计。你是一个很不错的搭档——” “保护伞。”肖恩.奥康纳打断邓肯,并且一针见血的向秦朗指出他的目的,“显然,他只是想依靠你的力量为他解决那些他不能解决的麻烦。东方人,我建议你最好离这个英国佬远一些。”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邓肯气愤的回敬到,“我可不像你那样四处制造麻烦,肖恩.奥康纳。” “是吗?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刚才那些攻击我们的快枪手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怎么知道。” “但我听到某人说过,他知道那些人是来找谁的。”奥康纳挖苦似的说,“我想你还不会那么健忘吧,桑迪先生。” “没错,我说过。但那不过是一种猜测。”邓肯不甘示弱的讥讽到,“而在某个试图拿我当作诱饵的家伙肩膀上挨了一枪以后,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猜测:那些家伙的目标是你,而不是我,奥康纳先生。” “噢,是吗?我倒觉得他们向我开枪不过是因为看穿了我的策略……” “等一等,先生们,都保持安静。”秦朗终于开口了。他明白,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干涉的话,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一定会陷入长时间的争吵之中,并且谁也无法说服谁,更得不到一个答案。 而他要知道的只有答案。 “我们一个一个的来,先生们,看看我们都有什么样的麻烦。”他建议到,“邓肯,从你开始。”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都觉得应该从你开始。”奥康纳说。 “这不公平!” “现在不是谈论公平或者不公平的时候,邓肯。”秦朗认真的看着邓肯,“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一个答案。” “好吧……”既然没有更正的余地,邓肯只好开始,“上个月,我在圣弗郎西斯科开枪打死了一个人。” “就这样?” “还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奥康纳重复到,“桑迪先生,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开枪把那个倒霉蛋打死了吧?” “是我的枪走火了。”邓肯辩解到,“当时我和我的朋友都喝醉了,十分不巧的是,我们在街上撞到了那个犹太人和他的朋友,因此我们就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我拿出手枪试图威胁他,结果……” “结果你就把那个犹太人打死了?听着,打死一个普通的犹太人绝不会有四十个快枪手追杀你。”秦朗制止了邓肯的插话,“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你打死的那个家伙不是普通人——那么他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枪响以后我就逃跑了。”邓肯停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又说:“不过我听见有人叫他的朋友‘罗斯柴尔德先生’。” 罗斯柴尔德?秦朗觉得这件事情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了——而且是非常糟糕。不管那个被打死的家伙究竟是罗斯柴尔德的什么人,邓肯惹的麻烦都大得离谱。“我建议,你最好找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邓肯,如果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全都会被你害死。” “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罗斯柴尔德家族么,邓肯!”秦朗难得的激动起来,“我不能肯定的说它的势力有多大,但至少它可以雇佣一大帮杀手把我们全部干掉。” “上帝!” “我刚才就说过,”奥康纳也插进来,“我们最好离这个英国佬远一些。” “难道你就没有惹上大麻烦么,肖恩.奥康纳?”邓肯立刻反唇相讥。他就是无法忍受奥康纳的冷嘲热讽。 “什么大麻烦?”秦朗紧张起来。 “秦,”邓肯转向他,“你可以请奥康纳先生为你讲解一下,他是如何袭击国内收入局的官员并带走应该缴纳税金的。” “奥康纳先生,你竟然袭击联邦官员?”而且还是国内收入局的官员……见鬼!“而且还拿走了税金?”这真是难以置信。抢劫联邦税收……实话说,有胆量这么做的人都被关进监狱去了。 但奥康纳显然不准备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什么。“我只是拿走属于我自己的钱。” “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九元又八十三分。”邓肯抓住机会展开他的全面反击,“我认为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我只拿走了属于我的一百零九元又二十七分。” “很好,那么剩下的钱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奥康纳先生,我不想怀疑你的人品,但事实就是,联邦政府损失了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九元又八十三分。”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又人将这些钱拿走了。” “那么这个人是谁……” “够了,安静!”秦朗再次打断他们。他站起来,一脸苦相的看着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现在我完全明白了,先生们,你们都是危险人物。” “难道你又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问到。 第九节 三个危险人物[下] HEMTT-LHS载重卡车在内华达州的沙漠里缓慢的行驶着,每小时只前进三十公里,因为只要它超过这个速度,驾驶室里的两位可怜的乘客就会立刻陷入晕头转向的状态,而且还会产生呕吐的冲动。(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但即使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时速前进,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也表现出了严重的不适感。 他们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正在遭受折磨的表情。 “该死,我真不应该带上你们。”秦朗皱着眉头抱怨到。他无论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位擅长纵马奔驰的牛仔竟然会晕车。 “以上帝的名义,秦,只有像你这种尼莫船长似的人物才会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驾驶着一台机械怪物在沙漠里狂奔。”奥康纳努力的回敬了他一个白眼,而邓肯却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 “尼莫船长又不是弗兰肯斯坦!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确实,有些人的确会晕车,但秦朗还没有见过有谁会表现得像奥康纳和邓肯这么严重。 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如果你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坐上可以跑得这么快的机器,那么你的感觉也不会很好。”奥康纳艰难的继续抱怨到,“你能不能再开慢一些,尼莫船长?” 他叫秦朗“尼莫船长”。 这不是秦朗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的认识。 他认为秦朗是一个尼莫船长似的人物,或者曾经接触过尼莫船长似的人物,所以他才会有一辆可以在陆地上高速奔驰的机器。 秦朗没有纠正他的这种看法。事实上他觉得肖恩.奥康纳这么看他其实是件好事,这让他不用浪费时间解释并且说服别人相信他的来历。 尽管有载重卡车作为证据,要让别人相信他的解释并不会特别困难——哪怕他宣布自己来自氪星,来到地球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失散已久的兄弟超人——但如果有人已经先入为主的相信了某个事实,那么顺着他的思路编造谎言才是最合理的手段。 强迫人们接受某个事实并不合适,必须引诱他们。必须要他们积极的参与,必须要他们自己这么认为。 肖恩.奥康纳帮了他一个忙。 所以秦朗也愿意小小的帮他一把。他将卡车停了下来,并把发动机熄了火。“已经走了四个小时,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谢天谢地,秦,你终于听到我心中的呼声了。”邓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几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果卡车继续向前奔驰,他肯定会让他的午餐布满整个驾驶室。 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过。 “喝口水吧,可怜的家伙,你现在的模样实在太糟糕了。”秦朗丢给他一瓶撕掉了商标的矿泉水,再丢给奥康纳一瓶,然后自己也拿起一瓶并喝了一大口。 “而这都是因为你的机器怪物。” “这个机器怪物可以帮助我们远离危险。现在我们已经远离了拉斯维加斯,距离至少有七十英里,那些枪手不可能追上我们。” 正在大口喝水的奥康纳愣了一下。“你认为那些家伙还会再袭击我们?” 秦朗点点头。“如果他们的确是某人派来干掉你们的,那就会。你们不死,他们就没有办法向他们的老板交差。” “那么你为什么会带着我们一起走?”邓肯问,“一般人都会尽量远离麻烦……” “而且是大麻烦。”奥康纳补充到。 “为了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 “我准备打劫几家银行,想找一些帮手。”秦朗诚恳的说。 “上帝啊,你准备让我们协助你抢劫银行?”奥康纳和邓肯同时瞪大了眼睛,然后邓肯举起双手,“秦,虽然我很愿意帮助你,但这件事绝对不行。我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不想再惹上另一个麻烦。” “抢劫银行不是一个好主意,秦。”奥康纳也拼命的摇着头,“就我知道的情况,做这种事情的家伙全都被送上了绞刑架。虽然治安官们的工作态度值得怀疑,但在西部,却有很多人愿意为了一点赏金杀掉你。” “我知道,”秦朗笑了一下,“所以我正准备修改我的计划。事实上在知道你们究竟惹了什么样的麻烦以后,我就不想再打劫银行了。我可不想同时被罗斯柴尔德的杀手、财政部的特工和见钱眼开的赏金猎人追踪。” 然而他的真实想法却刚好相反。秦朗根本不打算放弃他的计划。既然奥康纳和邓肯已经惹上了罗斯柴尔德和美国财政部,那么再增加几个赏金猎人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反正他们也必须离开美国。 至于他自己,退路早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现在的关键是要说服奥康纳和邓肯。秦朗相信他们最后一定会回到他的计划上,在他们意识到处境的艰难以后…… “你的新计划是什么,秦?” “还没有想好。”这是实话,“有一个问题是,不管我准备做什么都需要钱,但我却没有钱。”这更是大实话。秦朗摸了摸他的口袋,那里面只有一美元七十九美分,都是从被撞死的那一家人身上找到的硬币。 而奥康纳和邓肯也不是有钱人。 “三十八元四十五分,这就是我目前拥有的全部财产。”肖恩.奥康纳看着手里的纸币和硬币,低声的叹息到。 “至少你比我富裕,”邓肯说,“我只有二十九元五十分。” “一共只有六十九元七十四分。”秦朗已经开始将三个人的财产放到一起统计了,“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做什么?就靠这一点钱。” “可以买两支枪和一些子弹。”邓肯想了想,然后极不情愿的说。 “然后?” “抢劫银行。” “真该死,桑迪先生,刚才你还在说你不愿意再惹上新的麻烦!”奥康纳叫到,“请不要忘记,我们正在被天知道是谁派来的枪手追杀,如果再加上一大帮赏金猎人,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好吧,那么你又准备做什么,奥康纳先生?”邓肯反问到,“我当然知道现在不应该抢劫银行,但我们只有六十九元七十四分,而且还在被人追杀,除了抢劫银行我根本想不到还可以做什么。奥康纳先生,难道你准备到哪个农场或者工厂去打工么?” 奥康纳想了想,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出路,而且对于一个正在逃亡中的人而言,尽快搞到一大笔钱、然后离开美国去其他国家避难,这似乎才是合理的行为……但他还是不愿意抢劫银行。 “抢劫银行绝对是个糟糕的主意。”他坚持到,并提出一个新的建议:“抢劫珠宝商怎么样?” “珠宝?如果没有销赃的渠道,抢劫珠宝没有任何意义。而珠宝商的现金都存放在银行里”秦朗很怀疑奥康纳现在是否还能够看清形势——他们需要的是可以立即兑现的现金,而不是珠宝。 “不,”奥康纳说,“我以前听说过一个古怪的家伙,他从不相信银行,所以一直拒绝将他的钞票放在银行里,所以……” 还没有等他说完,邓肯就已经兴奋的问到:“他在哪里?” “圣弗郎西斯科。” “见鬼!” 邓肯一点也不想回到旧金山去,那让他有自投罗网的感觉,但秦朗却同意了。“我们去圣弗郎西斯科。” 除了珠宝商,旧金山也有很多银行。 他还是没有放弃他的计划。 第十节 去洛杉矶 要去圣弗郎西斯科,秦朗至少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要么从拉斯维加斯向南进入莫哈韦沙漠,接着转向西北到达贝克尔斯菲市,然后一直向北前进到达斯托克顿市,最后向西到达目的地,或者也可以首先前往内华达北部的里诺市,再从那里前往萨克拉门托,然后从北面进入声弗朗西斯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是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制定出来的行动路线。 因为没有地图。 所以他还不能肯定这两条路线是否正确,不过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更没有能力自己制定行动路线,所以他们也只能听从秦朗的安排。 当然,他们也有一些选择的权利。 “走哪条路线?” “走南面。”奥康纳首先说。他不想经过萨克拉门托,因为正是在那里,他袭击了国内收入局的官员并且拿走了属于他的一百零九元二十七分税款……当然,按照邓肯的说法,是一万四千七百三十九元八十三分。 这么一大笔钱足以让萨克拉门托的每个警察都将他视为猎物。奥康纳没有愚蠢到会主动回到他们的视线之中。 秦朗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邓肯。“你认为我们应该选择哪条路线?” “随便吧,秦,现在我的感觉糟透了。”就像奥康纳不愿意回到萨克拉门托,邓肯也不愿意回到圣弗郎西斯科。尽管秦朗一再解释那里并不是罗斯柴尔德的大本营,然而他毕竟在那里杀了人,而且那个倒霉蛋很可能是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因此警察们也一定非常乐意将他逮捕归案。 自投罗网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秦朗和奥康纳已经决定到圣弗朗西斯科去抢劫那个从不将钞票存进银行的傻瓜珠宝商,而他又不能离开他们自己逃亡,没有秦朗的保护他一定会被那些枪手追上并干掉,所以邓肯沮丧的发现,他不得不扮演一个自投罗网的傻瓜。 这让他感觉非常糟糕。 “放心吧,邓肯,警察不会知道你已经偷偷的回到圣弗朗西斯科了。”秦朗安慰到,“我可以保证。” “谢谢你的保证。”邓肯的情绪依旧低落,“不过我认为那没有多少价值。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秦,只是警察的鼻子一向都比猎狗还要灵敏。” “但你并不是散发着诱人气味的香肠。” “也许吧……” “放松一些,你会好起来的,英国佬。”奥康纳插进来,问到:“秦,你觉得我们应该走哪条路线?” “走南面。不过我打算先去洛杉矶。” “去洛杉矶?” “我想在那里买一些抢劫时需要的东西。”秦朗解释到,“这样做可以减缓警察事后进行调查的速度。” 奥康纳安静的考虑了一会儿。“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秦。”他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先去洛杉矶。”然后他补充到:“对了,能不能让你的卡车再跑慢一点?这样可以让我和桑迪先生的感觉更好一些。” “真见鬼!奥康纳。每小时二十英里的速度已经非常缓慢了!”尽管如此,但秦朗还是很认真的考虑了两个同伙的感受,在发动汽车以后还是将车速降低到了每小时十五英里……以这样的速度,他们开始向洛杉矶前进。 但不是直接前往洛杉矶。 秦朗驾驶卡车沿着最开始的路线继续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他再次停下来,与邓肯一起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清理了五公里距离内的车轮痕迹,然后又在沙漠里慢慢的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才转向南方。 虽然很清楚这么做其实缺乏足够的必要性,但他还是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迷惑那些有可能还在继续追踪他们的神秘枪手。 他最初曾经打算在沙漠深处将那些令人厌恶的家伙全部干掉,不过在意识到他们有可能是罗斯柴尔德或者国内收入局派来的之后,秦朗认为杀掉他们已变得毫无意义。毕竟,无论罗斯柴尔德还是国内收入局,它们都可以再派出更多的枪手。 所以他只能选择将他们全部甩掉。 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一点也不困难。即使卡车的速度被限定在每小时十五英里,而且车轮痕迹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指示,但骑马的枪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上他们:马匹的速度不快,耐力也差,在长距离运动时情况还会变得更加糟糕。 只是秦朗想让整个计划更加保险一些。在前往洛杉矶的路途中,可能会发生一些偶然的突发事件,他不希望因为这些干扰而被枪手们追上。 所以他需要他们在追踪的过程中迷惑一会儿,并浪费一些时间重新寻找线索。 “你确定你的策略能够成功?” “不能。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 “也许我们应该设伏将那些家伙干掉,”邓肯在狭窄的驾驶室里艰难的翻了一个身,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如果真有人追踪我们,这是最合理的做法。” “如果你希望他们的老板派出两倍甚至三倍的手下,我不介意停下来设置埋伏。”秦朗皱着眉头说,“当然,如果情况正常,我不会在意有多少人在追击我,但现在的情况却刚好相反。” “你觉得什么不正常?”奥康纳问。 “你们那该死的晕车的毛病。”秦朗变得很郁闷,“如果全速前进,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洛杉矶,但现在我们却不得不在路上浪费几倍的时间,并且还得在驾驶室里休息一个晚上。” “听起来很糟糕。” “是非常糟糕。” “那么,”奥康纳低下头考虑着,“如果现在让你的机器玩具全速前进,明天我们可以在洛杉矶吃午餐吗?” “什么?”没有等秦朗回答,邓肯已经尖叫起来,“肖恩.奥康纳,你疯了吗?让这东西全速前进?上帝,即使现在的速度我都已经感到非常难受!如果全速前进,我一定会把上个星期吃的东西也吐出来!” “如果你打算呕吐,就到后面的货箱里去,邓肯。”秦朗很认真的建议到。 “如果需要时我会去的,秦,但全速前进绝对不行!”邓肯激烈的坚持到,“我不能忍受那样的折磨。” “你觉得呢?”秦朗转向奥康纳。 “我认为没问题。” 于是秦朗将卡车停了下来。“现在,邓肯,你到后面去。我要全速前进了。” “嘿!” “不要‘嘿’,邓肯。现在有两个人同意全速前进,按照民主的原则,你应该服从我们的安排。所以,现在到后面去。我不能让你吐在驾驶室里。” “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你们一定会被上帝惩罚的。”邓肯愤愤不平的抗议到,但还是拉开车门跳出驾驶室,接着爬上货架。等他给自己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以后,卡车也就立即启动了。 这一次,不是每小时十五英里的蠕动,而是每小时六十英里的狂奔。 洛杉矶,我们来了! 第十一节 在洛杉矶[上] 洛杉矶,天使之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除了一些抽象的地理名词,比如北好莱坞,秦朗对洛杉矶并不熟悉,他只到过这座城市一次:差不多六年前——虽然听起来很怪异,但那确实是在六年前——他前往佛罗里达州立大学读书时,曾经在洛杉矶转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到过这里。 因为把所有兴趣和资金都消耗在了枪械上,在美国读书的四年里他从没有回过中国,而在他毕业的时候,由于家庭发生的那些变故,他最终选择了参加钻石走私组织,自然也就更没有机会回国了…… 考虑到这些历史,第二次来到洛杉矶理论上应该让秦朗感慨万千,但实际上,当他站在洛杉矶的街道上时,他唯一的感受就是沮丧。 一八九三的天使之城…… 虽然,受加利福利亚“淘金热”、周边地区发现石油以及南太平洋铁路通车的等因素的影响,现在的洛杉矶与一七八一年建立时相比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并表现出了一个城市在上升时期所具有的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在秦朗看来它依然只是一个平庸的小城,与“繁华”毫无联系。 这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必然的看法。 不过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却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洛杉矶至少比拉斯维加斯那种小地方繁华得多——但是,他们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或者说,他们缺乏表现得“兴奋”的力量。 在高速奔驰的载重卡车上度过了可怕的十个小时之后,又在秦朗的强迫下徒步行进了三英里,现在奥康纳和邓肯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更不幸的是,由于没有地图引导,秦朗还曾经几次迷失方向,这导致他们没能在中午前赶到洛杉矶,以至于不得不用车上的MRE填饱肚子…… 结果现在奥康纳和邓肯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如果一种食物的口味连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大兵都不能接受,它能被十九世纪的牛仔接受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秦,你就不能准备一些更可口的东西吗?‘黑豆与米的卷饼’,我的上帝,这东西只听名字就显得很诡异……”通常而言,更喜欢抱怨的人应该是邓肯,不过实际上,正在抱怨的却是奥康纳。 因为邓肯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朗用可怜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我觉得那东西的味道还不错,虽然主食部分确实很糟糕。”其实MRE糟糕的口感也是件好事,奥康纳和邓肯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味道上,谁也没有注意包装上的文字。 当然,据说邓肯只上过一年级,不过奥康纳却一直宣称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进入西点军校,而且他还读过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所以他应该可以看懂MRE包装上的文字吧…… “你这个弗兰肯斯坦!” 肖恩.奥康纳的大叫让秦朗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他身上。“奥康纳先生,你的声音能不能小一些?”他皱着眉头,“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 更确切的说是在看他。一个中国人,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在洛杉矶华人并不罕见;但一个没有辫子而且又携带武器的中国人,这就相当的罕见了;而如果这个中国人还指挥着两个白人,那就必然会引起洛杉矶人的兴趣。 但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里的居民、顾客和街上行人的眼睛里射过来的好奇目光让秦朗感到很不舒服。他讨厌被人围观,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什么人对他记忆深刻,今后将会成为警察调查旧金山的案件时的重要线索。 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他说。 “我同意你的看法。”奥康纳比秦朗更担心有人认出他,而邓肯也同样如此。但他们却不知道应该到什么地方去。“现在我们去哪里?” “找一家裁缝店。” 洛杉矶有很多裁缝店,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符合秦朗要求的小店——既偏僻同时又没什么生意,而且除了老板兼裁缝,一个视力不好的干瘪老头以外,就再没有其他店员。这是银行劫匪采购必需品的最理想的场所。 然而奥康纳和邓肯却很疑惑。“秦,如果你打算做件衣服,为什么不换一家铺子呢?” “因为我要做的不是衣服。”秦朗回答到,然后走向老裁缝。“先生,你这里有黑色的布吗?”虽然毛线的更好,但制作时间却太长了。 “黑色的?当然有。” “我要订做三个黑色的头套。” “头套?” “就是可以戴在头上的套子。或者……”秦朗双手比划着,并解释到,“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种刚好可以罩住人的头部的小口袋。当然,这个小口袋上面还应该有三个小孔,两个在眼睛的位置,一个在嘴巴。” 但裁缝还是不太明白。“你可以给我画出来吗,年轻人?”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秦朗接过笔,迅速在纸上画出了一个通常被恐怖份子与劫匪们戴在头上的那种黑色三孔头套,然后将它指给老裁缝看。“就是这种头套,尺寸大小……应该比他的脑袋大一些。”他推过奥康纳,他的脑袋是三个人里最大的。 “好的。”老裁缝慢慢的拿出软尺,然后慢慢的量了奥康纳的头围,最后说:“你们急着需要这些头套吗?” “是的,最好今天就能做好。” “那好吧,两个小时以后你们再回来拿。收费一共五美元,先付一半作为订金。” “五美元?”秦朗制止了几乎就要叫出来的邓肯,并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两张一美元纸币和五个十分硬币放到裁缝手里。“两个小时后我们会回来。” 然后他推着邓肯和奥康纳离开了裁缝店。 “头套?你订做这东西做什么?”直到现在,奥康纳才把他的问题提出来。 其实这是一个常识性问题。“一个简单的伪装,在抢劫的时候把头套戴在头上,然后就没有人可以看清楚我们的脸。” “而警察也就不会知道是谁抢劫了珠宝店。”奥康纳点点头,“好主意。” “但那个老家伙要五美元!上帝,他纯粹是在抢劫。”邓肯叫到,“二十九美元就可以买一支崭新的温彻斯特步枪!” “放松一些,邓肯。与你将要获得的收益相比,五美元根本不值得一提。”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都是有远大目标的人,不值得为蝇头小利斤斤计较。而且……”他暂停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反正我们也没有必要为食物和饮水花钱。” 他把邓肯吓坏了。“该死!秦,难道你想谋杀我吗?” “我绝不会再碰一下你的那些食物,秦。”奥康纳也拒绝到,“我宁愿买块黑面包,也不会吃那该死的‘黑豆与米的卷饼’。” “这真令人遗憾。”秦朗耸了耸肩。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他自己,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也不会去碰MRE。 但看着别人皱着眉头吞咽那些东西却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现在我们又去什么地方?”奥康纳再次打断了他的沉思。 “先去买张地图,还有指北针……当然指南针也可以。”这是必不可少的用具,“然后再去买支枪,还有子弹。”枪和子弹也是必须的。虽然他有多余的自动步枪,但奥康纳和邓肯都不会使用。而且他还必须把子弹节省下来应付今后的大麻烦。“如果最后还可以剩下一些钱,我们再到酒吧里喝一杯。” 喝一杯?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还等什么?我们走!” 第十二节 在洛杉矶[下] 只有在坐到酒吧里并喝下一杯杜松子酒后,肖恩.奥康纳和邓肯.桑迪才真正摆脱了困扰着他们的各种糟糕感觉:从朋友死亡的伤感到被人追杀的痛苦,然后到长时间晕车后的精神疲惫,最后到MRE的恶劣口味造成的肠胃不适。www.65txt.com 一杯杜松子酒,所有问题就解决了。 “有酒喝的日子真好。”邓肯愉快的叫到,然后喝掉了他的第二杯酒。“如果我有五十万美元,我就修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并在里面灌满杜松子酒,然后每天都泡在里面。” “可怜的暴发户。”奥康纳轻蔑的哼了一声。 邓肯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 “可怜的暴发户。”奥康纳重复了一遍。其实他对邓肯本人没有什么恶意,然而爱尔兰人无数个世纪以来形成的对英国人强烈不满让他总是忍不住要去讥笑邓肯——只要他找到机会。 而邓肯也必然会回敬他。“奥康纳先生,你是嫉妒我还是羡慕我?” “你值得我嫉妒或者羡慕么,桑迪先生?”奥康纳继续讥笑他,“你现在有五十万美元么?我看你这一辈子也别想挣到五十万美元,你的理想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肖恩.奥康纳……” 于是,激烈的争吵开始了。在旁边,秦朗面带微笑的安静听着,但并不打算像以前那样强行打断他们。在这个特意用来放松的时刻,奥康纳与邓肯的争吵也可以看作缓解精神压力的一种途径。 至少是缓解他们自己的精神压力的途径。 不过这对于秦朗却没有什么意义。他没有什么精神压力,除了担心追杀奥康纳和邓肯的枪手可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追上他们,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有歧视中国人的美国警察或者平民找他的麻烦。 不过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其实很低,至少在这个酒吧里还看不出有谁会故意找他的麻烦。除了偶尔投来的一瞥,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而剩下的小部分人,虽然他们可能有过招惹他的想法,不过在看到他携带的“雷明顿”步枪以后也立刻改变了主意。 而且奥康纳和邓肯也都各拿着一支“温彻斯特”步枪。除非真正的亡命之徒,没有人会毫无道理的招惹三个携带武器的家伙——而且这三个家伙怎么看都像是只要遇到挑衅就会不假思索的扣扳机的快枪手。 招惹这种人当然是极不明智的行为,所以酒吧里那些可能制造事端的家伙们全都安静的退缩了。 所以秦朗根本不把他们看成威胁。 实际上,他面临的最大威胁是睡眠不足。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在穿越时空前他就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而回到一八九三年以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不但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他还要长时间驾驶卡车…… 他现在非常疲惫。 所以他已经决定,一回到卡车上就好好的睡上一觉。尽管有些担心,但那帮枪手能在几个小时内追上他们的可能性大概只比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高一些,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奥康纳或者邓肯找到车上的钻石原坯以后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 考虑到人类贪婪的本性,这倒是一个需要小心提防的问题。 不过,他们可能找到那些钻石原坯么?奥康纳和邓肯不是缉私警察,他们绝不可能知道一个走私份子会把东西藏在卡车上的什么地方…… 秦朗笑了一下,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回他面前正在争吵的两个人身上。“奥康纳,”有个问题他一直没有问过他,“你为什么不喜欢中国人?” 奥康纳愣了一下。“你想知道?”他不是很确定。 “当然。” “中国人抢走了我父亲和兄弟饭碗,就是这样。”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简单,停了一会儿他又补充到:“我父亲和两个哥哥以前都是铁路工人,但后来老板用中国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失业后他们又到一个矿上去当矿工,但没过多长时间又被中国人取代了……” “这似乎与你没有关系。”邓肯突然说。 “没有关系?见鬼,邓肯!因为我父亲和两个哥哥全部失业,我不得不离开了学校,而我的西点梦也泡汤了。” “说实话,即使你没有离开学校,你的西点梦也一样会泡汤,奥康纳。”邓肯显得非常刻薄,“你怎么会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可以进入西点?” “邓肯,你真是一个混蛋。” “而你是笨蛋,奥康纳。你的父亲和兄弟失业与中国人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指责的是那些为了省钱而雇佣中国人的蠢货。”其实这句话应该由秦朗来说,但脱口而出的却是邓肯…… 这真是太奇怪了。 而争吵也是必然的。“没有关系?如果中国人老老实实的待在他们的国家,那么这一切问题就都不会发生……” “先生们,时间已经到了,现在我们离开这里。”秦朗突然站了起来,将几乎已经陷入激烈争吵之中的奥康纳和邓肯吓了一跳。“什么时间到了?”他们同时问到。 “我们应该去取订做的头套了,先生们,我希望你们还没有忘记我们的正事。” 秦朗的语气里包含着质问的成分——至少奥康纳和邓肯认为他的语气中包含着质问的成分。这使他们觉得他已经因为他们的无谓争吵而生气了。“我们应该停止争吵。”奥康纳在站起身时低声对邓肯说,“至少在我们与他分开之前应当如此。” “我同意。”邓肯点点头,转身抛给侍者一把硬币,接着再回过头说:“但必须要指出的是,在中国人的问题上,你犯了一个大错误。” “你这个……好吧。”奥康纳还记得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因此他举起双手表示退让,“我们最好换个时间再讨论这个问题,邓肯。”然后他加快步伐追上秦朗,跟在他身后,穿过酒吧里的混浊气息,重新回到空气清新的大街上。 在酒吧门口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并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他们向着裁缝店走去。 这段路程并不远。秦朗精心挑选的酒吧与裁缝店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三百米,五分钟以后他们就已经走进了裁缝店的大门,而老裁缝已经在等他们了。 “你们很准时。” “我们订做的东西呢?” “已经做好了。”老裁缝拿出一包东西丢给秦朗,接着,秦朗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尽管秦朗已经想好了很多种借口以便可以省掉还没有支付的二点五美元,但现在他却发现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派得上用场,因为老眼昏花的裁缝给了他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先生,我要的是黑色头套。”他挥舞着手里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却是绿色的!” “有什么问题?” “先生,我要的是黑色头套,而不是绿帽子!”秦朗真的有点气急败坏了。绿帽子!以上帝的名义,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正常的男人愿意戴这种东西……不,就算不正常的男人,也绝不愿意自己戴着绿帽子。“我要求退货!” 老裁缝立刻拒绝了。“这不可能,先生,老山姆从不接受退货,这是延续了四十年的老规矩了。” “难怪你这里会如此冷清。”邓肯哼了一声,并将步枪移到一个更显眼的位置,“但我们不会接受你的规矩,老家伙。” “我建议你接受我们的规矩,先生。”奥康纳也将他的武器显示出来,“退货……” “或者退款。”秦朗补充到。虽然很生气,但他还记得什么才是目的。 “也不可能。我已经把你们给我的二点五美元全部换成了酒和香肠……不过,”注意到三个手持武器的家伙眼睛里闪烁着的凶狠目光,老裁缝哆嗦了一下,最后十分明智的选择了退让。“你们还没有付的另外二点五美元,可以不用付了。” 第十三节 纠纷[上] 裁缝店里的纠纷很快就解决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既然老裁缝愿意放弃还没有支付的二点五美元,秦朗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追究绿帽子的问题——虽然他确实很想把老家伙暴打一顿。 他带着奥康纳和邓肯离开了裁缝店。 只不过,刚刚出门邓肯就开始抱怨起来。“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我们还能怎么样?把老家伙暴打一顿?”秦朗摇着头,“虽然我的确很想把他暴打一顿,不过,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但我们至少应该让他把另外二点五美元吐出来。” “你认为他吐得出来么?”奥康纳反问他,但没等回答就继续说到:“他不可能把钱吐出来——既没有能力,也绝不愿意。而且我们还不能强迫他。我既不想要他的命,也不想让他叫警察。” “见鬼,三个未来的珠宝……” “别把那两个字说出来,邓肯。”秦朗打断邓肯的唠叨,怒斥到:“你想让全洛杉矶都知道我们的计划么?” “不。” “那就把嘴闭上。” “好的。” “现在我们回车里去,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头套、地图、指南针,还有步枪和子弹,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秦朗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回到藏在城外树林里的卡车上,然后舒服的一觉睡到明天早晨。 而这也是奥康纳和邓肯的想法。实际上他们比秦朗还要疲惫。虽然不用开车,但在以每小时六十英里的速度狂奔的卡车上谁,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真正的休息片刻,而且严重的晕车也加倍消耗了他们的精力与体能,他们早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了。 因此三个人不再作任何停留,径直向着城外走去。 然而,尽管他们如此迫切的想回到卡车上,但这个愿望却暂时还不能实现——因为麻烦很快就找上了他们。 更准确的说,是秦朗主动找上了一个麻烦。 在经过一条街的街口时,他偶然看见几个强壮的大汉正在狠揍一个瘦弱的对手。正常情况下,他会对这种事情采取熟视无睹的态度,这一次原本也不应该例外,然而秦朗很快发现正被人揍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可怜虫的脑袋后面挂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正在挨打的是一个中国人。 只可能如此。 不过,在最开始的一分钟内,秦朗依然不想插手这件事。洛杉矶不是拉斯维加斯那种小地方,如果他与几个白人发生冲突,警察很快就会赶到,然后他就只剩下两种选择:开枪杀出洛杉矶,或者被警察关进监狱。 虽然他很愿意帮助一个同胞——事实上应该是“先辈”——脱离麻烦,不过如果帮助他就意味着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的话,这种愿意就要打很多折扣了。秦朗不认为自己是圣人,并且也不想做圣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他不得不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但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 围观者里几颗同样留在长辫子的脑袋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几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忠实的扮演着观众的角色的中国人让秦朗感到很不愉快。 他不喜欢这些人的麻木。 然后他迅速的想了一会儿。既然他不喜欢这些人的表现,当然也就不能在目前遇到的问题上采取同样的态度。 于是他开始向人群走过去。 看到他的动作,邓肯的头皮开始发麻。“看起来,很快就会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我只希望它能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奥康纳咬着嘴唇,“邓肯,最好把你的武器准备好。” “准备武器?上帝,这里是洛杉矶,不是拉斯维加斯!”邓肯惊慌失措的大叫到,但奥康纳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在将子弹装进弹仓以后就去追赶秦朗了。 邓肯只好发出一声哀叹:“噢,我的上帝,现在麻烦正变得越来越大。”但如果失去秦朗,他的麻烦就会变得更大——没有秦朗,他不可能逃脱枪手的追杀。所以,尽管完全不喜欢现在的状况,但邓肯还是追了上去。 而这时秦朗已经走到人群中间了。不过他没有急于加入进去,而是决定先把事情搞清楚。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站在他前方的人。 他流利的英语迷惑了他的提问对象——因为没有回头,他没有发现秦朗的身份,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来自外地的美国人。“一点小事情,那个中国人欠了杰克逊兄弟一大笔钱,现在他们正在讨债呢。不过这也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租了他们的房子。” “有什么问题?” “一个月房租五十美元,只有白痴才会去租杰克逊兄弟的破烂房子。不过,这个价格也就是针对那些刚到洛杉矶的中国人……” “谢谢。对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把警察叫来。”既然情况如此简单,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秦朗推开他前方的“观众”,在他、以及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进了现场。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两个壮汉立刻迎了上来。 秦朗平静的站在他们面前。“你们谁是杰克逊?” 两个人同时咧开嘴笑了。“我们都是。”然后其中一个指着还在殴打那个可怜虫的两个人说:“他们也是。” 杰克逊四兄弟?秦朗也笑了。“如果你们还有一个兄弟的话,你们就可以改姓沙利文了。” “为什么?” “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有些时候,秦朗也觉得自己的联想过于丰富了一些,这对于他要做的事情通常都没有帮助。“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他欠我们的钱,就这么简单。中国人,难道你想帮他还钱么?”一个杰克逊叫到。 “不。”让一个穷鬼去帮助另一个穷鬼还债?开玩笑!当然,秦朗也绝不是来闹事的。“不过你们觉得殴打他对于解决你们之间的债务问题会有什么帮助么?” “没有。”另一个杰克逊肯定的说,然后他开始大笑,“但我们觉得痛揍他非常有趣。而且这样也可以警告像你这样的中国人,让你们滚出美国。” “你不觉得这样做显得很不友好么?” “对于你们这些中国人不需要什么友好。”两个杰克逊显然没有与秦朗继续废话的耐心,“现在,立刻从这里滚开,如果你不打算替那个小子还钱的话。” “如果我不离开呢,难道你们会揍我么?” “当然……”然而两个杰克逊没有把话说完,当然他们也没有真的挥舞拳头去揍秦朗。因为秦朗已经将两支手枪抵到了他们的额头上——而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尽管杰克逊兄弟都非常健壮,但他们的身高却比不上秦朗,尽管秦朗的身高也只有一百七十五厘米……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突然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暂时安静下来。尽管他们都看见秦朗背着步枪,然而,除了奥康纳和邓肯,谁也没有想过他真的会用枪指着杰克逊兄弟的脑袋。 作为一个中国人,他的表现实在太不寻常了。 但更多的不寻常的表现还在后面。 第十四节 纠纷[中] “先生们,你们还准备继续吗?”秦朗的这句话是对另外两个杰克逊说的。www.65txt.com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从最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你这个该死的黄猴子……”两个杰克逊丢下他们殴打的对象,转身冲向秦朗,但奥康纳和邓肯立刻冲人群中冲出来挡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并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胸口。 邓肯更进一步发出明确的威胁。“退回你们刚才的位置,否则有你们的好看。” 无论是杰克逊兄弟还是旁观的围观者,他们都没有想到秦朗还有两个白人帮手,不过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想起了他们刚才听到的、关于一个持有武器的中国人带着两个白人手下进入了洛杉矶的消息。 显然,他们就是现在这三个人。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当然,核心的话题就是他们的身份,至于他们与杰克逊兄弟之间的纠纷怎么解决,这已经不再是需要关注的焦点了。 秦朗开始意识到他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他确实不应该卷入这场纠纷。洛杉矶人已经开始议论他、奥康纳和邓肯了,他们很快就会查出他们在城里的行踪,然后就会知道他购买了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三个绿色头套,那个老裁缝大概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这很糟糕,一旦他们在旧金山实施抢劫案,警察就会很快找到线索。 “冲动是魔鬼。”他叹息了一声。 被他用枪指着脑袋的两个杰克逊都听见了,但没有听清楚。“什么?” “冲动是魔鬼。”秦朗重复了一遍。当然,这一次他就是说给杰克逊兄弟听的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么?如果你们不那么冲动,就不会在大街上殴打我那位可怜的同胞,也就不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当然就更不会引起我的注意。而如果我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我就不会出面干涉,自然也不会用枪指着你们的脑袋,而这整件事当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无法收拾了。” 遗憾的是,四个杰克逊都没有把他的劝告当作一回事。 处于奥康纳的瞄准之下的那个杰克逊恶狠狠的说:“你这个该死的黄猴子,还有你们这两个杂种,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谁更厉害了……” “耍嘴皮子没有意义,杰克逊先生。”秦朗轻蔑的回敬到,“现在是我们掌握着优势。而且,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的嘴巴依旧这么不干净的话,上帝就不得不亲自聆听你的忏悔了。” “你在威胁我吗,黄猴子?” 秦朗摇了摇头。“我从不威胁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对于此,奥康纳深有体会。他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杰克逊先生。” “必须承认,杰克逊先生,”邓肯也吹着口哨,“骂脏话是你的权力,而扣扳机也是我的自由。” 杰克逊兄弟确实被他们这三个凶悍的家伙吓住了——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洛杉矶最底层的地痞流氓,连黑社会都还算不上,现在遇到三个动辄就威胁要用子弹说话的快枪手,他们也只能做乖孩子了。 但这也不代表事情已经得到解决。毕竟杰克逊兄弟是本地人,在自己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利用其他方式扭转局面。 比如,政府的力量。 “好吧,小子,我们走着瞧。”四个杰克逊同时叫到,“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警察?奥康纳和邓肯立刻开始担心起来。他们一点也不想被警察见到,虽然这里是洛杉矶,但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在萨克拉门托和圣弗郎西斯科的案子有没有传进洛杉矶警察的耳朵里——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并且前来处理问题的警察正好认出他们……或者他们被警察带回警察局以后有人认出他们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似乎……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秦,我们最好现在就离开。”邓肯小声的对秦朗说,“警察……” “你只需要看好杰克逊先生们就行了,邓肯。”秦朗严厉的打断他,“警察交给我处理。” “你有对付警察的办法么?”奥康纳问到。 “正好有一个。” “希望不是你最常用的那一个,亲。” “放心吧,奥康纳先生,我不是那种只知道用拳头处理问题的人。”秦朗安慰的回答到,然后他就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刚才被殴打的那个不走运的“同胞”[应该是“先辈”]身上。 他已经可以活动了,正在地上爬来爬去搜集散落在四处的行李。这不免让秦朗感到有点沮丧——现在正有七个人因为他而紧张的对峙着,并且局势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首先应该关心的无论怎样也不该是他的行李吧? 但这位倒霉的同胞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直忙着搜集他的行李,然后慢慢的将它们重新打包,最后…… 谢天谢地,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背着行李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杰克逊兄弟的身后,然后用还不熟练的英语说:“我欠你们的房钱,今后我会努力挣钱还给你们的。” 秦朗差一点就晕厥过去了。 不仅仅是他,奥康纳和邓肯的身体也摇晃了几下。 甚至杰克逊兄弟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我为什么要帮他的忙?”秦朗问自己,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接着他气急败坏的大叫到:“你这个蠢货,怎么还会想到要还他们的钱?” 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明白。“欠债还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还有,我叫易水,字子渝,不是蠢货。” 也许是因为看到秦朗是中国人,或者感到用英文无法完成表述自己的意思,易水说的是中文——因此除了秦朗,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说什么?” “他在说他的名字。” “这有什么意义?” “问上帝吧!”秦朗现在很想打人,真的很想,他实在没有料到他遇到的第一个同胞竟然会如此……按照最客气的说法也是迂腐。“听好,易水,你没有必要还这四个家伙钱,一分钱都没有必要还。”他用中文解释到,“你被他们敲诈了,房租收得太昂贵。” “贵?可是刘三叔介绍我到他们家租房子的时候,给我说他们家的房租是一个月六十美元……” 还有这样的内幕?秦朗眨了眨眼睛。“你该不会以为杰克逊兄弟收你五十美元是给你打了折扣吧?” “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你住的是豪华酒店么,一个月房租要五十美元?” “我……”易水的脸涨得通红。实际上,尽管到美国已经有好几个月,但他对“五十美元”还是没有任何概念——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待在房间里补习英语,根本没有上过街,需要的一切都是委托杰克逊兄弟或者刘三叔购买的…… 只有天才知道他被他们敲诈了多少。 “我的上帝……”秦朗也只能这么叹息了。“你简直就是一只可爱的小肥羊,易水。”这一次,他用的是英语。 “等一会儿再感叹你的小肥羊吧,秦。”邓肯叫到,“既然你的同胞已经可以走了,我想我们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即使有秦朗的保证,他还是担心警察。 但杰克逊兄弟已经开始大笑了。“小子,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然后,秦朗就听到了他熟悉的喊叫。“警察!全都不许动,把枪放下——” 第十五节 纠纷[下] 洛杉矶的警察终于到了。www.65txt.com杰克逊兄弟很满意,虽然他们敲诈了一个中国人,但警察肯定不会在乎这件事。而这三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们就要到监狱里去待上一阵子了……对了,那个领头的中国人,他进去就别想在出来了…… 他们愉快的笑着,然而秦朗却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他面色阴冷的转头看向正用手枪瞄准他的几个洛杉矶警察,用一种傲慢和不快的语气质问到:“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我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杰克逊兄弟顿时愣住了,他们一点也不明白他与警察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质问的语气,什么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警察说话呢?他们开始担心起来,如果眼前的这个中国人真的是一个有来头的人物,要倒霉的就应该是他们了。 然而几个警察也处于迷惑之中。尽管可以肯定秦朗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 秦朗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这里由谁负责?”他加重了语气,“我要立刻见到他。” 犹豫片刻以后,一个稍微年长一些,脸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的警察向他走过来。“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凯利.约翰逊警长。” “很好,约翰逊警长,现在让我们单独谈一谈。”秦朗收起他的武器,拉着约翰逊向旁边走去,但又突然停下来。“警长,能让你的部下们看住这几个家伙么?”他指着杰克逊兄弟,“我不希望看到他们溜掉。” “当然。”警长机械的回答到,然后机械的向他的部下们做了一个手势,然后警察们就立刻将杰克逊兄弟包围了起来。而他本人则与秦朗走到了角落里。 他犹豫着问到:“那么,你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秦朗制止了凯利.约翰逊插话的企图,“但我有一个不错的老板。他非常富有,而且在华盛顿有许多关系,很多国会议员都是他的朋友,一些人还直接受到他的支持。当然,这些都非常遥远,但在加利福利亚,我的老板也有不少说话很有分量的朋友。” “你想说什么,中国人?”在意识到秦朗与联邦或者州政府都没有关系以后,警长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变化出现得太早了。“我不想说什么,警长。”秦朗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卷绿色的东西,约翰逊正好可以但也只能看见上面的数字:100。“那个中国人,我的老板对他很有兴趣。只要你让我们把他带走,它们就属于你了。” 约翰逊暗自吞了一口唾沫,然后板起面孔。“你打算贿赂我?中国人,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虽然渴望被贿赂,但如果毫无挣扎的接受了一个中国人的贿赂,警长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屈。 但说到威胁别人,秦朗显然比他更出色。“你当然可以逮捕我,这是你的职责。不过,你知道逮捕我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当然,约翰逊不知道,因此秦朗解释到:“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逮捕以后会发生什么,这样可以让你有所准备。”然后,他把尤里.奥洛夫对杰克.瓦伦丁说过的话背诵了一遍。“你把我带回警察局,很快,会有人敲你办公室的门,你会被叫到外面去。在外面,会有一个官阶比你高的人站在那里。首先,他会祝贺你所做的一切,你使洛杉矶成为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会得到嘉奖,然后他会告诉你,我需要被释放。你会反对,你也许会以辞职来要挟他。但是在最后,我会被释放。” 最后他威胁到:“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你会发现你再也得不到升职,还会被打发到某个偏远的小地方,最后会干脆被一脚踢出警察部门。当然你也许不会相信,不过你真的打算尝试一下么,警长?或者,”秦朗把美元放进约翰逊警长的口袋里,“我们各自拿走需要的东西,而这件事情也就算了结了。” “很合理。”约翰逊答应了。首先,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秦朗的鬼话,但他也害怕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从秦朗一直的表现看,他确实像那种很有背景的人物。其次,因为那一卷美元。 他觉得那至少有四百,也可能是五百美元,甚至还可能更多。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随便得罪一个可以轻易拿出这么多现金的中国人也绝不是明智的举动。约翰逊不是白痴,他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非常感谢,警长先生。”秦朗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一起走回了其他人中间。 “没有问题了?”奥康纳首先开口。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像其他人那样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像秦朗这样的人,他无论做了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而看着他与警长一起面带微笑的走回来,奥康纳就知道一切已经摆平了。 提问只是为了提醒邓肯。 “一切都很顺利。”秦朗也走到邓肯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带上他,我们离开这里。” 邓肯领会了他的意思。虽然依然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是立即与奥康纳架起易水,跟着秦朗,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洛杉矶郊外走去。 “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个警察不甘心的问到。 “你还想怎么样?”凯利.约翰逊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转身看向杰克逊兄弟——他们都快要晕倒了。“把这四个笨蛋带回去,我现在很想知道,他们究竟从那个倒霉的中国人那里敲诈了多少钱。”他已经拿到了一笔钱,但并不介意再得到另外一笔钱。 当然,杰克逊兄弟一定会满足他的这个小小的愿望的。 在警察们执行他的命令时,约翰逊又把他的目光投向了秦朗等人离开的方向——但现在已经看到不到他们的踪影了。 他摇了摇头。“这些家伙的动作还真快,难道他们以为我还会反悔么?” 但这确实是秦朗正在担心的事情:只要凯利.约翰迅将他放进他口袋里的美元拿出来随便看上一眼,他就会立刻明白他被耍了,然后他就会带领一大帮警察追出洛杉矶……所以他不断的催促奥康纳和邓肯加快速度。 他们一口气跑出了两英里,然后才在邓肯的强烈要求下停了下来。 “我不明白……”苏格兰人剧烈的喘息着,“秦……如果你已经……搞定了那个警长……我们为什么……还要跑这么快?” “因为我根本没有搞定他。” “什么?” “我给了他六百美元……是假钞。”秦朗解释到,“而且制作得非常糟糕。尺寸、颜色和图案都有明显的差错,而且发行年代还弄成了一九九六年。” “见鬼!你制作这样的伪钞做什么?”奥康纳一脸的难以置信。制作如此低劣的伪钞,他不认为秦朗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如果他真的会制作伪钞,又何必策划抢劫银行? 但那并不是什么错误,只不过秦朗只能将自己身上的现代美元当成伪钞处理,如此而已。而且他还得找借口掩饰。“那些东西不是我制作的。而且,我还曾经发誓不会将制作者的名字说出来。” “那么他在那里?”奥康纳很想知道。如果有一个知道如何制作伪钞的人,那又何必冒险抢劫呢? “不知道,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了。”秦朗耸了耸肩,“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前往西藏寻找世界轴心。” 奥康纳和邓肯都没有听说过“世界轴心”,不过即使只听名字他们也能猜到,那应该是某种十分荒谬的传说。“世界轴心?我不得不说,与你交往的都是一群怪人,秦。”他们一起摇了摇头。 “至少你们不是。”秦朗笑了笑,接着说:“我们应该出发了。只有回到卡车里我们才能安全。” “我同意你的看法。” 奥康纳和邓肯再次架起易水,然后他们开始继续前进。 第十六节 抢劫之前[上] 凯利.约翰逊警长的反应速度比秦朗预计的要迟缓许多。www.65txt.com押着杰克逊兄弟回到警察局之后,他首先强迫四个倒霉的混蛋交出了一半的非法所得,然后带着部下们到酒吧里豪饮了半个晚上,接着回到家里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最后才想起应该清点一下秦朗究竟给了他多少钱……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被放进自己口袋里的不过是几张错误百出的“伪钞”;而在他冲进警察局气急败坏的要求发布通缉令时,秦朗已经把他的卡车开到了圣弗朗西斯科郊外。 这段旅程让易水感到十分惊讶。 这个冒失的以离家出走的方式来到美国,希望可以学习航海的年青人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东西可以在陆地上跑得这么快——他上一次、也是第一次从圣弗朗西斯科到洛杉矶,四百多英里的路程竟然走了整整三天,而这一次却只用了七个小时…… “很惊讶吗?”秦朗能够看出他眼睛里的惊讶,同样的东西在奥康纳和邓肯的眼睛里他已经看到很多次了。 “嗯。”易水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冷汗就在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他受的伤实际上很严重,现在随便动一下都成了一种折磨。 “你最好躺着别动。”秦朗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擦拭他的自动步枪。奥康纳已经去城里调查情况了,一旦他回来就要开始行动,秦朗不想让自己毫无准备。 而这也是易水感到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三位救命恩人的计划。他确实不能想象,像秦朗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做杀人越货的强盗;无论怎么看,他都与他印象中强盗的模样不符。 “你为什么要抢劫那个商人?” “因为我没钱。”很干脆的回答。 但易水不能接受。“难道没有钱就要做强盗?”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秦朗反问到,但并不需要易水回答,“在饿死与做劫匪之间,我只能选择对我最有利的那一个。” “你还可以去做工……” “你让我去做挖矿的苦力么?”秦朗哼了一声,“小子,我还没有发疯,会去做一件既出卖劳力让别人发财、同时又要变成一个阶层仇恨的对象的事情。” 易水哑口无言。在美国住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已经深切感受到了这个国家的排华气氛有多么浓厚。他接触的大部分美国人都仇恨华人,而他依然不能解释这个现象。“我不明白为什么美利坚人会仇视我们中国人,我们又没有做什么错事……” “没有么?”秦朗停止了擦枪的动作,回过头认真的看着他,“很多美国人认为华人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机会、影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他们当然会排斥和驱赶华人。而对于驱赶不走的那些,他们就会制定严苛的法律进行管制,甚至使用武力清除……” “见鬼,秦,你怎么也会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正在睡觉的邓肯突然清醒过来,并对秦朗刚才的发言表示了强烈的谴责,“美国人会排斥华人是因为他们既不能理解资本家解雇他们雇佣华人劳工的根本原因,同时又受到了害怕工人获得更多权利的资本家的蛊惑……” “你是个笨蛋,邓肯。” “什么!” “这些道理你明白,我也明白,但普通美国人明白么?或者你可以试试让他们弄明白……”秦朗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见鬼,邓肯!你是罗伯特.欧文的信徒还是——” “我祖父和父亲是欧文的信徒,不过我从小就接受了他这方面的教育,所以我可以算半个。”邓肯显得有些自豪。 “我看出来了。” 秦朗可以看得出来,但易水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你们刚才究竟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秦朗不想在过多讨论这个问题,他重新开始了擦枪的工作——但在开始工作之前,他建议邓肯:“或许你可以帮助他弄明白我们刚才说的那些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过邓肯并不愿意。“算了吧,秦,你的这位同胞根本不可能理解我们说的那些道理。他可能连什么是资本家和工人都弄不清楚。” “而且你也只是个半调子。”秦朗讥讽到。 “你……”邓肯本来打算反唇相讥,如果是奥康纳,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但他现在面对的却是秦朗,因此只好放弃。“随便你怎么说,秦,我不会和你计较。”他哼哼了两声,然后继续睡觉了。 于是,能解答易水的问题的,就只有秦朗了。“秦兄,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还有,美利坚人为什么会恨我们中国人?” 秦朗不得不再次停下他的工作。“有两件事。首先,不要叫我秦兄,我不习惯这种称呼,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秦;其次,你的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 他的回答让易水显得很迷惑。“你是说……美利坚人因为我们中国人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所以他们仇视我们?但刚才桑迪先生又说这种看法不正确……” “的确不正确,不过普通民众的见识一向都很短浅。”尤其是美国人,秦朗暗自评价到,不过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们看不到问题的本质,只能把错误归咎于表面现象。而在美国这个国家有一个很糟糕的现实,政客们为了获得选票,就不得不附和大多数民众的观点,促使政府利用法律的力量满足民众排挤中国人的要求……当然,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实在复杂了一些。”他耸了耸肩,“最起码,你还得先学习什么是美国式的民主。” “我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 “没错。”过了一会儿,秦朗觉得谈话已经结束了,于是他又开始擦拭他的自动步枪。然而,正在努力学习各种知识的优秀学生易水却不肯给他机会。 “秦……朗,”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叫了他的名字,“你说的究竟是哪里的方言?” “什么?” “你说的像是北京话,但仔细一听好像又不是。” “我说的是……”秦朗说的当然是普通话,不过他感到很难进行解释,然后,他突然意识到易水一直说的既不是粤语也不是闽南语——否则他根本就听不明白——而是……四川话?“你是四川人?” “嗯。” “你从四川跑到美国来学习航海?”秦朗真的快要晕了。一个四川人,到美国学习航海,而且还是以离家出走的方式……他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太夸张了。 “你觉得很奇怪?” “我只是觉得……”秦朗没有把他的感叹说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车门被拉开了,接着奥康纳爬进了驾驶室。 “一切都打听清楚了,我们今晚可以动手。” 秦朗的心情在瞬间恢复了平静。“很好。”他说到,然后开始继续擦拭自动步枪。 第十七节 抢劫之前[下]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www.65txt.com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秦朗还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也对一八九三年的圣弗朗西斯科是不是真的有一位叫做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珠宝商没有兴趣。总之,这个家伙,更准确的说是他的保险柜的美元,就是他、奥康纳和邓肯的目标。 现在他就在麦克布莱德先生的珠宝店对面的楼房的房顶上,用雷明顿步枪的瞄准镜观察着二楼的动静——按照秦朗的看法,麦克布莱德先生的珠宝店是那种典型的“小本经营”式的商店,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住宅,这总让他有一种找错了抢劫对象的感觉。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怀疑他的同伙寻找目标的眼光。不过,奥康纳和邓肯都坚持麦克布莱德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家伙,所以他现在也只能认为这位富有的珠宝商是一个葛朗台似的人物。 一个令人厌恶的守财奴。 抢劫这种人一点也不会让人的心里产生罪恶感。他们占据着大量财富,却宁愿把它们全部锁在坚固的保险柜里,任凭它们发霉、变质,最后腐烂,这是对财富的最大浪费,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必须立即得到纠正。 “我是在进行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秦朗认为自己做得很对。 但易水却不这么认为。 “你不应该做强盗,秦朗,你是一个好人,不要做坏事。”这已经是他第十七次这么对秦朗说了,当然奥康纳和邓肯也听得非常清楚——只是他们不明白意思。 秦朗觉得这很好。因为,如果他们知道易水在说什么的话,他们一定会跳起来把他狠狠的揍一顿。 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关于抢劫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重要性,他已经向易水解释了至少十六遍,实在不想再向他解释第十七遍。“易水,现在我们都需要钱,你需要钱回国,奥康纳和邓肯需要钱逃亡,我需要钱生活,但如果我们不抢劫,那就永远也得不到钱。” “我更愿意去找一份工作。”这句话同样也是第十七次被说出来了。 “见鬼!难道你的脑袋难道是石头做的?”秦朗几乎已经忍不住要揍易水了,“易水,你是华人,根本就找不到好工作,而且还会有美国人仇恨你——因为一份糟糕透顶的工作而招来别人的仇恨,你不觉得太愚蠢了么?” “但你也说过,美利坚人的看法是错误的……” “难道你还想和美国人讲道理?你这个笨蛋,和一群人讲道理是天下最愚蠢的事情,他们只要每人说一句话……不,”事实上,指望美国人会用嘴和一个中国人辩论,那根本就是不现实的,“美国人会用拳头‘说服’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易水,你只需要记住一点:真理总在大炮的射程以内。”秦朗已经完全失去了与易水交流的耐心,而且也没有时间给他们交流了。 一辆马车已经停到了珠宝店的门口。 “麦克布莱德先生回家了?”似乎应该是他,但是,按照奥康纳的情报,他应该要一个小时以后才会回来…… “今天是周末,应该是他女儿回来了。”奥康纳解释到。“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有一个读女子寄宿学校的女儿,每个周末会回家一次。”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是个美人。”邓肯补充到。他比奥康纳更熟悉圣弗朗西斯科的人和事,当然也更了解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女儿。不过看着他那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恶心模样,秦朗和奥康纳都很想把他揍一顿。 更重要的是,他的补充说明暂时还得不到证实。虽然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很快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但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而这个年代女性的典型装束也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的身材,除了一头漂亮的金发,两个充满希望的家伙根本就什么收获也没有。 秦朗和奥康纳很不高兴…… 至少奥康纳十分明确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注意到他的脸色,邓肯急忙安慰到:“等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了,伙计,不用着急。” “我不着急。”奥康纳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麦克布莱德小姐身上——看着她敲门,看着麦克布莱德家唯一的厨娘兼女佣为她开门,看着她走进去…… 然后门关上了,奥康纳也收回了他的目光。 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邓肯差不多都要笑出来了。“噢,奥康纳先生,你真是……” “闭嘴,桑迪先生。” “好吧。”邓肯转向秦朗,“我们需要提前开始吗?为了我们可怜的奥康纳先生……” 奥康纳怒视着他。“邓肯,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从这楼上丢下去。” “嘿,我是想帮你。” “噢?那我还应该感谢你咯?” “我不介意。” “你……” “都安静,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秦朗低声命令到。他并不介意奥康纳和邓肯用嘴巴打仗,但却不希望时间太长,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非常关键的时候。而对于邓肯刚才的建议——尽管那其实是个玩笑——他的回答是:“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所谓的原定计划……按照奥康纳调查、邓肯证实的情报,麦克布莱德先生的珠宝店会在每天下午五点三十分结束营业并开始进行例行的清点工作,这会持续半个小时,六点钟的时候三名店员会准时离开,而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也会在他将现金存进保险柜以后出门,直到九点才返回。 也就是说,在接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珠宝店里里只有一个女佣——麦克布莱德太太三年前意外的在自己家的楼梯上摔断了自己的脖子,为此,麦克布莱德先生还获得了丰厚的遗产和一笔数额不小的保险金——当然,现在还有麦克布莱德小姐。然而这并不表示可以在这三个小时里采取什么行动。 或许是因为有大量现金放在家里的缘故,麦克布莱德先生和他的女佣都格外的小心谨慎,在结束营业以后他们不会给任何陌生人开门,要想进入珠宝店只有三种手段:得到钥匙、撬锁和破门而入。然而无论是秦朗、奥康纳还是邓肯,他们都弄不到钥匙,也不懂开锁的技巧,而把锁弄坏或者把门撞开都会引起还没有回家的麦克布莱德的怀疑,所以他们只能等待唯一的机会。 当晚上九点,麦克布莱德先生回家的时候…… 他们会在他掏出钥匙开锁的一瞬间制服他,并进入珠宝店,然后威胁他打开保险箱,接着拿走里面的每一美元并回到卡车上,最后顺利的逃之夭夭。 等到明天早上来上班的店员发现店里的情况,解救出麦克布莱德先生和麦克布莱德小姐,然后向警察局报案时,他们已经在几百英里之外了…… 等等!秦朗想到了他真正的那个计划:抢劫银行。如果在抢劫了麦克布莱德以后就立刻离开圣弗郎西斯科,那么计划又应该怎么办?不可能放弃它,但是……他看了一眼郁闷的蹲在一边的易水。 “还是先把这个笨蛋送走再考虑抢劫银行的计划吧。”秦朗暗自叹息到。如果每次抢劫时都有一个人在旁边念叨“这是不对的”,最后他一定会把他捆成一个粽子丢进太平洋里。但如果结果变成这样,当初他又何必多管闲事的把他救出来呢? 冲动是魔鬼啊…… 第十八节 闹剧似的抢劫[上] 时间又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 “注意,我们的目标回来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邓肯突然拍了一下秦朗的肩膀。一直在用瞄准镜观察珠宝店二楼的秦朗立刻转过他的目光,奥康纳和易水也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向邓肯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材矮小的身影正从街口慢慢的向着珠宝店走来。 正如他们已经知道的那样,除非有人邀请他并且替他支付车费,否则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先生就一定会步行回家。他绝不会浪费哪怕是一美分搭乘马车,当然更不会购买马车。 “这个吝啬的家伙。”秦朗咕哝了一句,然后向邓肯和奥康纳打出手势。“开始工作了,伙计们,各就各位。” 奥康纳和邓肯将头套戴在头上,然后跑向楼梯。他们的任务是在麦克布莱德先生开门的那一瞬间制服他,而秦朗,在这个过程中他要做的就是为他的两个同伙担任警戒,并在有必要的时候使用手中的雷明顿M700射杀一切有威胁的目标。 然后,在奥康纳和邓肯顺利进入珠宝店、并且确认附近没有威胁以后,他就会下楼到珠宝店里与他们汇合。 至于易水,他不捣乱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其实上帝一直都在保佑他。 麦克布莱德先生慢慢的跺着步子向着珠宝店走过来,但似乎一直算着时间,因为在他走到珠宝店门口的时候,时间正好到九点,既不快、也不慢。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站在门口用充满警惕的目光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在确认附近没有可疑人物以后才转过身并开始掏出钥匙。 也就在这个时候,奥康纳和邓肯冲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非常迅速,在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反应过来以前,他们的手就已经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同时手枪也抵到了他的腰部。 珠宝商一下字愣住了。 “冷静些,麦克布莱德先生,千万不要喊叫,我们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你的女儿。”奥康纳的声音很低,但却不容置疑。“现在,慢慢的打开门,带我们进去。” “你们真是疯了,竟然……” “闭嘴,麦克布莱德先生,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力。”邓肯打断他,“照我们的话去做,不要耍花样。” “你们一定会后悔。”尽管发出如此的威胁,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还是按照指示慢慢的打开了珠宝店的门,然后在奥康纳和邓肯的挟持下走了进去。 “他们已经进去了。”秦朗又看了看四周。情况非常理想,附近既没有行人,也没有居民正从窗户向外看。因此他收起雷明顿并转身对易水说:“我也要进去了,跟着我。” “我不去。”这不是一个明智的拒绝,而是小孩子似的赌气。 所以秦朗直接走上去将易水从地上拎了起来。“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现在,要么你跟着我,要么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那你就把我丢下去吧。”易水继续赌气。 “如你所愿。”秦朗拖着他走到房顶的边缘上,然后…… 早秦朗把他推出去之前,易水已经把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错了,大哥,不要真的把我丢下去。” “不赌气了?” 易水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头。“不赌气了。” “那就跟着我。”秦朗转身走向楼梯,易水赶紧跟上。 他们顺利的下了楼,快步跑过马路冲进珠宝店里。奥康纳、邓肯和麦克布莱德都在一楼——奥康纳和麦克布莱德站在门口,而邓肯则躲在楼梯口旁边的阴影里——听到秦朗和易水进门的声音,他转过头并且尴尬的耸了耸肩。“我原本打算制服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还以为她会跑下楼迎接她亲爱的父亲……” “这说明麦克布莱德小姐与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融洽。”秦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返身将门锁上,接着走到楼梯口。“我们上去。”他对邓肯点了点头,又对奥康纳做了一个手势,“你带着麦克布莱德先生跟在后面。” “没有问题,伙计。” “我们走。注意脚步,一定要轻。”秦朗再次对邓肯点了一下头,并低声嘱咐了一句,随即慢慢的向着二楼走去。按照专业的眼光,除了据枪的姿势,秦朗从电视上学来的动作绝对谈不上规范,不过用来对付一位小姐和一个女佣已经足够了。 他小心翼翼的上到二楼,接着邓肯也蹑手蹑脚的走了上来。在客厅里,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不过还亮着灯的厨房里却有金属物体碰撞的声音传出来。他们贴着墙壁移动到厨房门口,然后秦朗小心的探出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只有女佣一个人在里面,似乎正在做晚餐……或者夜宵? 但不管怎么说,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不在厨房里。 不过,秦朗很快就听到了从厨房隔壁的房间中传出来的、混杂了水声的歌声。当然,他立刻就意识到麦克布莱德小姐正在做什么了。 他回头对邓肯说:“你去处理女佣,我去对付麦克布莱德小姐。” “见鬼,为什么是我去对付女佣?”显然,邓肯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 “因为我担心有人会趁机占麦克布莱德小姐的便宜。” “难道你就不会?” “至少我没有像某人那样,在谈到麦克布莱德小姐时把口水流得满地都是。”虽然看不到,但可以肯定秦朗在他的头罩下面得意的笑了。邓肯之前的表现确实是个不错的把柄,而且他还有另外的“武器”没有使用——不过他正准备使用它。“还有,你注意到奥康纳的……” “好吧,我去处理女佣。”邓肯只好这样说。从目前的状况看,也只有秦朗去对付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不会让奥康纳嫉妒。但他还是郑重的发出警告:“秦,不要趁机揩油。” “你以为我是你么,伙计?”秦朗回敬了一个讥笑,接着探出头向厨房里看了一眼。女佣正背对房门专心的摆弄着什么,于是他立刻穿过房门走到了另一边,站到了浴室门口。 然后他向邓肯发出命令:“动手。” 然而刚刚发出命令秦朗就开始后悔了。邓肯使用了一种十分粗糙的方法完成他的工作:趁女佣依然还背对房门的时候,他踮着脚尖走进厨房来到她身后,然后举起步枪,用枪托对准她的后脑狠狠的来了那么一下。 当然,女佣也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简单、干净、利落,但不幸的是,女佣被打倒时手上正拿着一个盘子,而在她倒地的同时,这个盘子也掉到了地上,并且“哗啦”一下碎成了几大块。 这种声音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听见了。 “安娜。”她呼唤女佣的名字,“安娜,出了什么事?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然后她又叫了一声。“安娜,回答我,出了什么事?” 当然,没有人可以回答她。邓肯已经用抹布塞住了女佣的嘴,现在正忙着找绳子将她捆起来——尽管秦朗正在怀疑是否还有这么做的必要。 “安娜,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当她的第三次呼唤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时,麦克布莱德小姐开始恐慌起来。她从浴缸里站起来,裹上浴巾,准备到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浴室里的声音,秦朗立刻躲到了房门的另一侧并紧紧贴着墙壁。接着,麦克布莱德小姐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秦朗——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应该在厨房里的女佣身上,目光当然也在厨房的方向;而就在她转向厨房的那一瞬间,秦朗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并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动,小姐。”他低声警告到,“为了你的安全,请配合我……” 但警告根本毫无意义。任何正常的女性在突然被陌生人从背后抱住并捂住嘴巴以后,理所当然的都会拼命挣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当然也不会例外。 她开始拼命挣扎,当然这并不可能帮助她逃脱秦朗的控制。但需要注意的是,她走出浴室时身上仅仅只裹着一条浴巾…… 在挣扎的过程中,它松开了,并掉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奥康纳押着麦克布莱德先生,带着易水走到了二楼;而更巧的是,麦克布莱德小姐正面对着他们。 秦朗先听到了奥康纳的惊呼。“上帝啊,她瘦得就像一只猴子!” 然后就是另一声响亮的“扑通”、以及物体从楼梯上滚下的声音——首次见到女性裸体的易水流着鼻血晕了过去…… 第十九节 闹剧似的抢劫[中] 闹剧似的状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www.65txt.com在看见自己的父亲正被人用枪指着头部、但更重要的是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尴尬状况以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立刻停止了挣扎。 “谢谢你的合作,麦克布莱德小姐。”秦朗松了一口气,“现在我把手松开,然后你就可以把浴巾重新裹好。但要注意,在我松开手以后,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大声尖叫,否则我的朋友就会因为惊吓过度而扣动扳机。麦克布莱德小姐,如果你听明白了就请点一下头。”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于是秦朗将她放开了,同时敏捷的向侧后方面退了一大步。不过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并没有像电影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返身给他狠狠的一耳光,她惊慌失措的将浴巾重新裹好,然后退到了客厅的一旁,不断的将目光在秦朗与奥康纳之间换来换去。 看上去她完全被吓坏了。 接着她又被吓了一下——邓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伙计们,我错过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刚才发生的事情秦朗当然不会告诉他,而为了转移邓肯的注意力,他反问到:“女佣解决了没有?” “我把她像木乃伊那样捆起来了。” “那你到楼下去,看看我们的小兄弟有没有事。”秦朗叹了一口气,“他刚才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怎么会?”邓肯惊诧的问到,“那个小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看是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奥康纳赶紧解释到,“你也知道,他昨天才被人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我猜也是这样。其实我们不应该带他来……”邓肯一边说,一边走了下去。接着秦朗和奥康纳听到了他的叫声。“嘿,他的身体果然非常虚弱,我看他的鼻血都流出来了。” “除了鼻血,有没有其他问题?”秦朗问。 “没有,虽然摔得鼻青脸肿,不过他既没把脖子摔断,也没有哪个地方骨折……我说,他的运气还真好。”楼梯的木板又响了起来,很快,邓肯抱着还在流着鼻血、并且显得有点晕乎乎的易水回到了二楼。“我应该把他放在哪里?” “放到沙发上。” 秦朗的安排却让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感到非常不满。“别把这个黄猴子放到我家的沙发上。”她叫到,“把他扔到地上。” 在她说出“黄猴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奥康纳和邓肯就知道麦克布莱德小姐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尽管秦朗通常会对这三个字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在有机会的时候,他也一定会给说出它们的家伙一个教训……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秦朗一听到她说“黄猴子”就将卡宾枪的枪口——现在他身上同时携带着四件武器:两支手枪、一支卡宾枪,当然还有雷明顿,这使他看上去相当具有威胁性——对准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并严肃的警告到:“小姐,现在我才是发布命令的人,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你应该保持安静。” 她立刻闭上嘴并点了点头。 于是秦朗接着发出命令:“现在,坐到沙发上去。” 当然她也立刻照办了。 然后他转向还抱着易水站在一旁的邓肯。“把他放到麦克布莱德小姐身上。” “什么!”就像触电一样,刚刚才坐下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而邓肯也用惊诧的目光盯着秦朗。 把易水放到她身上?绝对不行…… 但现在秦朗才是发布命令的人。“麦克布莱德小姐,请坐下。”他首先强迫她坐回沙发上,接着对邓肯说:“把他放到她身上。” “我认为这么做不合适。”即使排除他的私心,在邓肯看来,把易水放到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身上也是完全不合适的。一位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小姐不应该随随便便就抱住一个陌生的男人,何况她现在还只裹着一条浴巾。 “但我认为非常合适,伙计。”秦朗知道现在还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年代,不过他根本没把那些清规戒律当作一回事。而且,他也没打算把事情做得太出格,“你只需要把他的头放到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大腿上就行了,我又没打算让她抱住他。” “但这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在于她并没有抱着他。”秦朗开始不耐烦起来,“见鬼,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他都快要晕过去了,难道你还以为他可以对她做点什么吗?再说,她既不是你的什么人也不会成为你的什么人。” 邓肯想了想。“说得没错,伙计。”的确,在完成这次抢劫以后,麦克布莱德小姐就不会再与他有任何关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为她操心?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将易水放到她腿上的这段过程,倒是一个趁机揩油的机会…… 带着他的黑色想法,邓肯抱着易水走到沙发边,然后按照秦朗的吩咐将他放下并把他的脑袋放到已经开始低声抽泣的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大腿上,然后开始慢慢的调整易水头部的姿势。 他的动作很慢,谁也可以看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不过秦朗和奥康纳都不想管他。 而且他们正忙着与麦克布莱德先生交流。 “好吧,麦克布莱德先生,”唱主角的当然是秦朗,奥康纳扮演的只是打手的角色,“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他用愉快而轻松的语气说到,“冒昧上门打扰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打算到加拿大或者别的国家旅行一段时间——但不幸的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实施这项计划,经过反复思考以后只能请求你的帮助,希望你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点赞助。” “对一个抢劫犯来说,你的口才非常不错。”尽管冷汗正不断从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额头上冒出来,而且他的身体也在轻轻发抖,但他还是用讥讽的口吻拒绝了秦朗的要求。“但遗憾的是,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你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麦克布莱德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冲动是魔鬼。”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对你们而言正好合适。”詹穆斯.麦克布莱德继续保持着讥讽的语气,“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秦朗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麦克布莱德先生,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用心平气和的态度交流了,这真让我伤心。看起来我只能换一种提问题的方式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打开你的保险箱,否则……” 他正准备发出威胁,但就在这个时候,邓肯突然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见鬼,这小子的鼻血又流出来了,秦,你——” “该死!”秦朗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要把我的名字叫出来!” 奥康纳也指责到:“你真是一个笨蛋,邓肯——”然后他意识到他已经说错的话,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问题迅速变得糟糕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喊出了邓肯的名字,更要命的是邓肯也把他的姓叫了出来。“你才是真正的笨蛋,奥康纳!” 秦朗差一点就气得晕厥了过去。还没有拿到钱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奥康纳和邓肯怎么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尤其是奥康纳,既然他曾经袭击过国内收入局的官员,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当初他和他的那些朋友就是直接称呼的对方的名字? 这真该死!秦朗很想骂人。但在他开口以前,一个充满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奥康纳?肖恩.奥康纳?”是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这么说? 有问题。 第二十节 闹剧似的抢劫[下] 就好像奥康纳和邓肯,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刚刚叫出声就开始后悔了,然而他也确实非常惊讶。(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因为从理论上说,肖恩.奥康纳应该已经变成了死人才对;即使还没有被干掉,他也不应该跑到圣弗朗西斯科,更不应该跑到他家里抢劫。 但现在,他只能希望正用手枪指着他的头部的这个抢劫犯不是肖恩.奥康纳,否则他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麻烦。当然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也在想,姓奥康纳的人有很多,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认错了人…… 但奥康纳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希望。“你知道我?” “不。”撒谎是唯一的逃避方法,“我只是曾经听说过一个叫肖恩.奥康纳的人,”毕竟,即使同样叫做肖恩.奥康纳的人也有很多,“我想你们只是刚好叫同一个名字。” 这种拙劣的谎言既骗不了秦朗也骗不了奥康纳,甚至连邓肯也知道他没有说真话。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行为立刻让他付出了代价。 “你的态度已经让我很伤心了,麦克布莱德先生,现在你竟然又开始说谎……”秦朗叹息着,失望的摇着头,然后向邓肯做了个手势。“邓肯,弄一盆……算了。”他原本想让邓肯弄一盆水,不过他很快想到浴室里还有满满一浴缸洗澡水,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麻烦苏格兰人了。 他对奥康纳点点头。“到浴室去。” “好主意。”奥康纳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们拖着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冲进浴室,再用枪托将他砸倒在地,接着就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浴缸中。 几乎过了整整一分钟,他们才把已经喝了几大口洗澡水的珠宝商拉了起来。 “我亲爱的麦克布莱德先生,现在你准备说实话了么?”秦朗将嘴巴凑到剧烈咳嗽着的珠宝商耳朵边,低声但明确的威胁到,“当然,如果你打算继续说谎的话,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测试你的水下呼吸能力究竟有多强。” 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已经屈服了,尽管说实话非常危险,但他还不打算让人把自己淹死在自己家的浴缸里。“好吧,我说实话。” 奥康纳立刻提出了问题。“你怎么会认识我?” “有人对我提到过你。Machete……” “大砍刀[注]?”秦朗不明白。 “不,这是一个墨西哥人的绰号。”奥康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当然,因为面罩的遮挡谁也没有看到,“这个家伙是那种真正的、穷凶极恶的匪徒,一直带着他的匪帮在边境附近游荡,但很少有人听说过他,因为被他抢劫过的人都死了。” “那他的真名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即使他的手下,也只知道他的绰号。不过我所感兴趣的是,你和Machete有什么关系,麦克布莱德先生?”奥康纳想知道。 “我与他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这是一个十分含蓄的说法,不过秦朗和奥康纳能够明白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意思。“你替他销赃。”当然,珠宝商和抢劫犯,这倒是一对既合理同时又完美的搭档,在历史上总能找到这样的组合。 所以秦朗和奥康纳不想谴责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毕竟他们自己也不算好人,然而有一个问题却是必须调查清楚的。“Machete怎么会认识我?他在墨西哥,应该从未听说过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奥康纳真的非常奇怪。 但Machete现在并不在墨西哥。“你和你的朋友袭击国内收入局的官员时,Machete和他的匪帮就在附近。”詹姆斯.麦克布莱德解释到,“在你们离开以后,他们就带走了剩下的税金。” 所以国内收入局才会损失了一万多美元。 不过奥康纳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真相大白而好起来。国内收入局的那些家伙还不知道拿走税金的其实另有其人,他们还会继续找他的麻烦。而且,他那些死去的朋友也绝不可能因此而复活……然而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先是秦朗的提问。“Machete,这个家伙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然后是回答。“他和他的人去了拉斯维加死,他知道你和你的朋友在那里,”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看着奥康纳,“他要去除掉你们。” “为什么?” 秦朗代替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如果你们被警察抓住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抢走税金的其实不是你们,然后调查就会重新开始,而Machete不想将自己暴露在警方的视线内。”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到:“不过,我认为这其实应该是麦克布莱德先生的主意。” “什么!”这个猜测……奥康纳感到很吃惊。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也立刻否认到:“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是Machete自己……” “每个人都会这么说,麦克布莱德先生。”秦朗冷笑着,“不过我完全看不出Machete有什么必要干掉奥康纳。他是墨西哥人,即使警察最后真的调查出了事件的真相,他也用不着担心。只要回到墨西哥,美国警方就拿他没有办法。” 现在是一八九三年,联邦调查局还不存在,美国政府与墨西哥政府之间大概也没有什么引渡协定,但更重要的是,墨西哥根本就是个秩序混乱的国家,谁会去抓捕一个游荡在边境地区的匪徒呢? “倒是你,麦克布莱德先生,你才是害怕警方追查到Machete的人。一旦他的团伙里有什么人被警察逮捕,你和他之间的那些交易也就曝光了。”秦朗的冷笑变成了像刀子一样的微笑,“你认为我的判断正确么,麦克布莱德先生?” 直到现在,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才发现秦朗其实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的想象能力实在太丰富了,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想象出来的那些事情与事实基本没有区别——但他还没有意识到,秦朗的想象能力比他认为的还要丰富得多。 因为他又开始推测了。“让我猜一猜,麦克布莱德太太大概也不是死于意外吧,她应该是被什么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的。” “荒谬!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愤怒的反驳到。不过,他的愤怒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事实被拆穿以后所表现出来的恼羞成怒,不仅仅是秦朗,奥康纳也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语气中包含的心虚。 还有其他人。 客厅里的低声抽泣突然消失了。 秦朗察觉到了,因此他继续说到:“有些事情其实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屡见不鲜。麦克布莱德先生,很显然,麦克布莱德太太在某种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你与Machete的秘密交易,而你们也察觉到她知道了此事,所以,为了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杀人灭口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不,这不是事实!”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叫到。从表情上看,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那么就必须乘胜追击,“这不是事实?那么事实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如同你对外宣布的那样,你的太太是从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么?那她还真是不幸,因为我那位可怜的小朋友刚才也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但他只受了一点轻伤——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又在说谎。” “要把他按进水里去么?”奥康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现在很想把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淹死,为了他那些可怜的朋友们。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先生说了实话。“是Machete,是他推的。我发誓,当时我只是站在旁边……” “什么!”客厅里传来一声惊呼,以及物体跌落到地板上的声音——不用看秦朗也知道是麦克布莱德小姐突然站了起来,倒是易水掉到了地板上——然后是一声愤怒的尖叫:“你这个杂种!”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骂她的父亲是杂种…… 不过这种家庭悲剧根本不是秦朗关心的问题,他只知道他的目的已经实现了。“麦克布莱德先生,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 注:Machete的意思是大砍刀 第二十一节 交易 秦朗的交易当然不会是好交易,不过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认真的听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麦克布莱德先生,你把保险箱里的所有现金都交给我们,”秦朗诚恳的说到,“而我们就会忘记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保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向警察提起你的合作伙伴或者你的夫人。同时,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帮助你把Machete和他的手下处理掉——你觉得这笔交易如何?” 当然,即使没有麦克布莱德的请求,他也一定会把Machete和他的手下干掉。以前没有那么做是因为担心他们是罗斯柴尔德或者国内收入局的杀手,但现在,既然已经清楚他们的身份,秦朗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而且奥康纳也一定想为他的朋友们报仇。 但在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看来,这不是一个好交易。 首先,他还不能肯定秦朗或者奥康纳会兑现他们的承诺,如果他们拿到钱以后又向警察告密,他将很快被送上绞刑架; 其次,他也不认为他们有能力干掉Machete和他的手下——当然,如果他们在交火中被全部打死,他还不需要担心什么,但如果他们中有人被抓住,知道真相的Machete一定会杀了他; 最后,现在他的女儿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这些抢劫犯当然可以在拿到钱以后一走了之,但他应该怎么面对她? 而且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也舍不得他的钱,那都是他一美分、一美分的挣起来的…… 只看他的表情,秦朗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看起来你并不喜欢这笔交易,麦克布莱德先生。”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我只能找别人了。” “别人?” “我正在考虑,圣弗朗西斯科警方会不会对你与Machete的合作感兴趣。当然,还有你妻子的意外身亡。” “不!”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一下子就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还不想被送上绞刑架,“求求你,不要叫警察。只要你不叫警察,一切都可以商量……” “商量?麦克布莱德先生,我不明白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商量。”秦朗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你瞧,我刚才提出了一笔交易,但你却没有兴趣,而我也对你可能提出的任何交易没有兴趣,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求求你,先生,千万不要叫警察,我不想被送上绞刑架。”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现在还能做的就只剩下了哀求,“也请你不要拿走我的全部财产。它们已经是我唯一还拥有的东西了。” “你还有什么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我只对你保险箱里的现金感兴趣,但看起来你并不愿意失去它们,所以……”秦朗转身看向奥康纳,“我们走,奥康纳,明天早上再去拜访圣弗郎西斯科的警察局长。” 他们开始向浴室外走去,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却迅速扑上去,将秦朗的一只脚紧紧的抱住了。 “不要找警察。”他叫到,凝视着地板,所有抵抗的借口现在都不见了。“我愿意把保险箱打开。” 秦朗慢慢的发出一个满意的叹息,然后转向身边的奥康纳。“看见了吗,伙计?我们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剩下的就是拿着钱离开这里了……”他又看向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对了,麦克布莱德先生,你需要我们帮助你把可爱的麦克布莱德小姐也一起处理了么?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麻烦。” 这个问题太冷酷了,然而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却在很认真的进行思考。需要么?那是他的女儿,他很爱她,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他应该怎么办呢?说服她忘记她母亲的死亡?这显然不可能。 瑞切尔很爱她的母亲,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她。他很清楚这一点。现在她知道了她母亲死亡的真相,她绝不可能无动于衷……她一定会报警,并要求警察惩罚凶手。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她所说的一切,但是……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还是害怕。Machete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只要警察开始调查,他们就一定会发现线索,然后他就死定了。 他必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艰难的犹豫了一阵,他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到:“你们把瑞切尔也带走吧……做得干净一点。” “什么!”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又叫了起来。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分钟之前她刚刚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谋杀,并且她的父亲就在旁边观看,而现在,同样的事情竟然又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而且,她的父亲还要求这几个抢劫犯“做得干净一点”…… “你真是一个杂种!”这是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第二次骂自己的父亲是个杂种,不过她的反击也并不是只有这样一种毫无攻击力手段。 “我也知道保险箱的密码。”她拿出了杀手锏,“听着,我可以帮助你们拿到我这个杂种父亲的每一分钱,还可以向警察证明你们不是抢劫犯,而是我找来的私人侦探——只要你们把他送进监狱里去,并帮助我干掉那个该死的Machete。” “你说真的?”秦朗看了奥康纳一眼。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以母亲的名义起誓,也就是说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要报复。 她的表现让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感到恐慌。“你不能听他的,”他哀求秦朗,“我们已经谈好交易的条件了,你不能反悔。” 但这对秦朗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想拿到保险箱里的钱,虽然不管答应谁都可以得到它们,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条件似乎要更好一些。如果她真能向警察说谎,证明他们并不是抢劫犯,那他就可以留在圣弗郎西斯科一段时间,实施抢劫银行的计划…… 还在秦朗认真考虑着的时候,邓肯已经在发表他的意见了。“秦,你还犹豫什么?我们当然应该答应麦克布莱德小姐。”他的理由十分明确,“帮助一位漂亮的小姐怎么也比和一个老头做交易好。” “你是个头脑简单而且容易被美色诱惑的蠢货,邓肯!”奥康纳骂到。因为某个女人既年轻又漂亮,所以就答应她的条件?见鬼!有这种想法的抢劫犯全都去见上帝了。 不过他也不同意与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做交易——正是因为这个家伙,他的朋友们全都死了,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虽然把他交给警察没有比亲手杀了他更能让人感到愉快,但至少也能让他得到惩罚。 “我建议你慎重考虑,秦。”他说,“就我个人的看法,与一只老狐狸做交易实在太危险了。” “说得对……”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就因为他的女儿的一句话,这些抢劫犯就全部改变了主意,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不但要拿走他的钱,还要送他去警察局……不,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要做一点什么。 但他应该做什么? 正在他焦急的思考着的时候,一楼突然传来了木门碎裂的声音。 有人撞开门进来了……会是谁?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到下面来见我,现在就下来!”是西班牙语,而且还带着浓重的墨西哥口音。 是Machete! ※※※※※※※※※※※※※※※※※※※※※※※※ PS:这一章感觉很糟糕…… 第二十二节 火并[上] Machete就在楼下! 尽管既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秦朗只看了一眼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楼下的墨西哥人的身份——珠宝商的脸上是那种既高兴又害怕的复杂表情,这很容易说明问题。(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让他非常迷惑。按照他的设想,Machete和他的手下现在应该还在内华达沙漠里寻找他们的踪迹,或者运气更好一点,现在已经赶到了洛杉矶。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出现在圣弗朗西斯科,更不应该出现在麦克布莱德的珠宝店里。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意外的出现了呢? “伙计们,你们听到了么,楼下那个混蛋似乎很不高兴。”就在秦朗认真的思考着原因时,邓肯突然低声说到,而且还对着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眨了两下眼睛。 这个笨蛋,现在不是调戏少女的时候……Machete似乎很不高兴? 他很不高兴? 秦朗突然想到了他会在楼下的原因——在拉斯维加斯小镇外的沙漠中发生的那场枪战里,Machete一共损失了二十几个手下,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蒙受如此重大的损失,而且秦朗还回忆起,被他打死的那个带头的家伙似乎就是墨西哥人,他或许是Machete的什么亲戚或者跟随多年的得力部下,他的死亡一定让他非常伤心。 也非常愤怒。 那么,就好像现在的奥康纳一样,Machete当然也很想将他们全部撕成碎片。但不幸的是,由于交通工具的悬殊差别,他把人跟丢了,因此只能另外找一个倒霉蛋发泄怒火。 而这个倒霉蛋理所当然的就是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建议杀掉肖恩.奥康纳和他的朋友的正是珠宝商先生,并且提供情报的肯定也是他——但情报是错误的,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假情报,这导致他损失了一个很重要的兄弟和二十多名部下,他当然应该好好的跟麦克布莱德先生算一算这笔账。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好消息。 “看起来我们可以一劳永逸的把所有问题全都解决了。”秦朗的嘴角皱起来,挤出一个讥笑,“在我们正准备寻找他的时候,Machete先生竟然自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 但奥康纳没有他这么自信。“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离开。”虽然他很想干掉Machete,但墨西哥人肯定不会独自一人来到珠宝店,他的手下们一定也在楼下,这样一来他们就在交火时处于下风了。“我们只有四个人,秦。”他看了一眼易水,“而且其中一个还晕倒了。” “不用担心,肖恩。”这是秦朗第一次称呼奥康纳的名字,“在这种狭窄的室内,人多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而且我们还有火力优势。” “火力优势?”奥康纳看不出来。 “没错,火力优势。”秦朗将卡宾枪的保险拨动到“自动”状态,然后对奥康纳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奥康纳还是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火力优势。不过秦朗是一个尼莫船长似的人物,拥有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古怪玩具,那么既然他宣称他那支稀奇古怪的“步枪”可以压倒Machete的手下,那或许就真的可以。 “一切都靠你了,秦。”他只能这么说了。 “没有问题。”当然,绝对不会有问题。秦朗看了一眼身上携带的备用弹匣,然后回敬了奥康纳一个自信的微笑。“伙计,我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接着他看向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认为你可以去打开你父亲的保险箱了。” “真见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钱!”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对形势的看法比奥康纳更加悲观。Machete和他的手下就在楼下,她不相信仅仅依靠三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击退——尽管她刚才还要求他们帮助她杀死Machete。 秦朗对此非常失望。 “对于一个穷光蛋来说,他的脑子里任何时候都会首先想到钞票,其次才是女人、房子和社会责任。”他故意使用了无奈的口气,接着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现在,请把你父亲的保险箱打开。至于楼下的事情,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好吧。”面对一个已经掉进钱眼里的家伙,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感到相当无奈,“但我要先穿一件衣服。”既然她注定要死在今晚,那就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她还是太单纯了,完全没有想到对于一群随时都处于饥渴状态的匪徒而言,一个精心打扮的美女只会激起他们的某种欲望。 不过秦朗也没有解释这个问题的心情。“请吧,麦克布莱德小姐,这是你的自由。”他点了点头,然后向邓肯命令到:“你就在楼上,确保她不会做傻事。” 邓肯喜欢这个任务。“秦,我办事,你放心。”他兴高采烈的保证到,丝毫没有想到目前的形势。 看到他的样子,奥康纳悲哀的摇了摇头。“你迟早会死于女人,邓肯。”说完这句话,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秦朗,毫不在乎邓肯眼睛中射来的愤怒目光。“我们干什么?” “带着麦克布莱德先生到楼下去和Machete先生打个招呼。”秦朗走回浴室中,将珠宝商拎了起来,“我想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Machete确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甚至已经忍不住想要直接冲到二楼去,然后一刀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脑袋砍下来。因为他的混蛋建议和错误情报,他唯一的兄弟在内华达的沙漠里被人打死了,而且还搭上了二十多个手下的性命。这笔账无论如何他都要和他认真的算一算。 至于那个该死的肖恩.奥康纳,还有他的两个更加该死的帮手,只要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再折磨到死…… 楼梯上的脚步声打断了Machete的思考。他立刻发出了愤怒的质问:“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你为什么让我等这么长时间……等等,和你在一起的两个人是谁?” 他看不清见秦朗和奥康纳的脸。不仅仅是光线的问题,他们现在正站在楼梯口,那里有一个转折,突出的墙壁正好把他们挡住了——但珠宝商却完全暴露在外面,秦朗把他当成了盾牌。 在确认子弹绝对打不中自己和奥康纳以后,秦朗开始打招呼。“嗨,Machete先生,见到你真是非常高兴。” “你是谁?” “一个无名小卒,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的朋友却很乐意把他的名字告诉你。” “你的朋友,他是谁?”Machete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向门口退了一步,并从大衣里摸出一把南美人用来收割甘蔗的大砍刀。 接着他听到了回答。“肖恩.奥康纳。” 在回答的同时,奥康纳也举起步枪瞄准Machete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墨西哥人的头皮飞过去,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你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骗子,竟然有胆量出卖我!”他狂怒的吼叫着,同时向珠宝商掷出了大砍刀,然后立即向后跳出了珠宝商店。 大砍刀准确击中了正准备开口辩解的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穿透了他的身体,突出的刀尖甚至差一点戳中了秦朗。 他也被吓了一跳。“我的天!他的力气怎么有这么大?” “别管那个家伙的力量了,秦,现在不是时候。”奥康纳叫到,他已经跑到了一个珠宝柜台的后面,正在与Machete的手下激烈的交换着子弹。“我需要你的‘火力优势’!”对方至少有二十五支枪,密集的火力让他身边的每一样东西都在破碎,这真是糟糕透了。“动作快一点,秦!” “坚持住,伙计。”秦朗回答到,最后惋惜的看了一眼还抓在手上的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他已经死透了,不过还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接着松开他,从墙角后面转了出来。“我真应该再买一支榴弹发射器。”他咕哝了一句,然后对准匪徒们扣动了扳机。 卡宾枪开始唱歌了。 第二十三节 火并[下] 秦朗一开始射击,Machete和他的手下们就变得郁闷起来。www.65txt.com 一支M4卡宾枪比起老式的下置杠杆式连发步枪的最大优势在于它可以一口气打出三十发子弹,中间不存在任何停滞,并且理论上时间不会超过二点六秒——但秦朗是老手,不会像菜鸟那样把扳机一扣到底,而是精密的控制着节奏,有条不紊的用三发点射压制Machete的手下。 而且他的卡宾枪上还安装着ACOG瞄准具。 所以,尽管在奥康纳看来,他的射击方式并没有增加多少火力,更谈不上占有优势,但对于Machete的手下们来说,他却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他的第二次点射就击中了一个匪徒。三颗尖端经过细心打磨的五点五六毫米M193子弹相继钻进那个家伙的身体,然后立刻开始翻滚、碎裂,并最终破碎成细小的弹片,同时也将伤口下的肌肉组织搅拌成碎块……甚至连惨叫或者哀号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匪徒就已经去见了上帝。 接着他又击中了另一个匪徒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这个长着一副异常凶狠的丑陋面孔的壮汉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就好像恐怖电影里的女演员。秦朗不得不再用了一个点射才让他安静下来。 然后他又退回到墙角后的阴影里。 Machete被他制造的伤亡激怒了。“先干掉墙角的那个混蛋。”他叫到。肖恩.奥康纳虽然也很棘手,但比起他的那个帮手却简直不值得一提。 听到他的召唤,大多数匪徒都把枪口对准了秦朗所在的位置,然后开始猛烈开火。子弹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弹坑,而且砖块与木头的碎片也在四处飞溅,这让场面看起来异常火爆。 但没有一发子弹能够打到秦朗身上。尽管欧洲列强国家的军队已经开始使用新式的无烟火药,但一八九三年美国市场上出售的子弹却几乎都还在使用黑火药作为发射药,而且这些子弹的弹丸形状也不够好,所以它们全都缺乏穿透力,完全不能穿透墙壁并打中匪徒们希望打中的目标。 甚至连压制他都不可能。 在他们射击的间隙,秦朗总会抓住机会从墙角后闪探出半个身体,向某个不走运的家伙打出一个三点射,然后再闪电般的缩回去。尽管他并不可能每次都打中目标,但总能把目标吓个半死。 而奥康纳则紧密的守卫着他的侧翼。一旦某个匪徒试图沿着侧面绕到一个可以直接打中秦朗的位置,便会暴露在奥康纳的火力之下,然后迅速加入到地面上那些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同伙当中。 糟糕的局势让Machete变更越来越愤怒。几分钟内他就死了五个手下,还有二个丧失了战斗力,而对方却连皮都没有擦伤。在过去的任何时候他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倒霉的事情,再这么下去,他的名声就要扫地了。 必须改变策略。 他抓过一个手下。“马塞多,带几个人绕到后面去。” “后面?”叫做马塞多的匪徒一脸诧异,“Machete,这家珠宝店根本没有后门。” “我知道!”Machete咆哮着。这都是詹姆斯.麦克布莱德那个老骗子的错,他竟然没有给他的房子修一道后门,看上去很多年前他就已经遇见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当然,感谢上帝,他没能预见到他会突然被一把大砍刀刺穿。 而且没有后门也不是问题,因为还有二楼的窗户。“你们从后面爬到二楼去,再从上面向下发动攻击。” 这倒是个好主意,马塞多想到。爬到二楼再翻窗户进去,这样就不用正面与珠宝店里的两个怪物正面交火了,而且最后的功劳也是自己的……至少最大……不,第二大的功劳也是自己的。 “好的,Machete。”他愉快的回答到,然后带着五个人离开了。 一下子少了六个匪徒,正面火力的衰弱立刻引起了秦朗和奥康纳的注意。“你认为他们在干什么?抄我们的后路?”奥康纳问到。 秦朗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的馊点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在人们发现它们其实是馊点子前,它们看起来都像一个好点子。”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的步枪里还有几发子弹,肖恩?” “一发。”奥康纳一直计算着子弹的数量。 “那外面那些家伙也应该差不多。”秦朗开始换弹匣。尽管弹匣里还有十一发子弹,但他还是换了新的上去。接着他把一支M1911手枪抛给奥康纳。“拿着这个。等我的信号然后一起冲出去。” “秦,你疯了?”冲出去?对方还有十个人,或者十一个,冲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秦朗却眨了一下眼睛。“我一直都很疯狂,肖恩,但我不是白痴。” “这我相信。”奥康纳点头,但接着又迷惑的摇了摇头。冲出去?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冒险。 然而秦朗只是在等待Machete和他的手下们打光弹仓里的子弹。无论是下置杠杆式连发步枪还是转轮手枪,重新装弹需要的时间都可以称得上漫长,枪手必须把子弹一发接一发的塞进弹仓,这个过程足够他们死上好几次了……最起码,在一支卡宾枪和一支半自动手枪的火力下,Machete和他的手下们必死无疑。 当然这也是个赌博。如果他对残余子弹数目的估计错误,或者匪徒们身上都带着第二支枪,那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还能及时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过这值得试一试…… 匪徒们又射出了一排子弹,然后一切都寂静下来,只有一些轻微的、只可能是重新装填子弹时才会发生的响声。这就是秦朗要的机会。“就是现在!” 他和奥康纳同时跳出藏身的地方,一边射击,一边向珠宝店外冲去。一个正低着头半跪在地上给步枪装填子弹的匪徒首先进入秦朗的视线,不过在他看清楚这个家伙的长相以前,子弹就已经送他去见了上帝。然后,他稍稍转移了一下枪口,又把看到的第二个家伙也干掉了。 接着第三个匪徒也进入了他的视线。这个家伙已经把头抬了起来,正用惊慌的眼光看着秦朗——然后他就不再感到惊慌了。子弹从他的前额钻进去,在后脑勺炸出了一个大洞,并把里面的东西溅得四处都是,也溅到了旁边的同伙的脸上和身上。 于是,这个被自己同伙脑袋里炸出来的红色与白色的混合物溅满了全身的匪徒立刻崩溃了。尽管曾经杀了不少人,但这样的情景还是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这个家伙发出一声看见了魔鬼似的大叫,然后抛下武器准备转身逃跑……但立刻就有一发子弹撕开了他颈部的动脉。 秦朗没有多看这个匪徒一眼,他的视线和枪口迅速转向下一个目标——但他已经尖叫着丢下武器逃跑了;而且也不仅仅只有他,还活着的匪徒也全都加入了逃跑者的行列中。虽然明白这么做非常可耻,但谁也不愿意拿着一支没有子弹的步枪与一个可怕的枪手战斗,那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只有Machete还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用像毒蛇一样阴冷的目光看着秦朗和奥康纳。 而秦朗和奥康纳也在看他。 然后秦朗脸上露出一个微笑。“Machete先生,你有什么遗言准备交代么?比如临终前的忏悔什么的。” “我要和你决斗。”Machete用刀指着他,发出了一个挑战。 第二十四节 Machete之死 “Machete先生……呃,你刚才说你要做什么?”不是秦朗没有听清楚,他只是太惊讶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决斗?这是哪个世纪的古老风俗?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况,难道他没有发现他的要求很荒谬么? 但Machete却是认真的。“你,我要和你决斗。”他严肃的重复了一遍。 这真是太荒谬了。“我不是很理解……不过你确定你的大脑没有出什么问题么?”秦朗耸了耸肩,一脸不可思议的说到,“决斗?上帝,你认为我们是在哪个世纪?先生,我建议你有时间的时候去找个医生检查……噢,抱歉,我想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他重新把枪口对准了Machete。 Machete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他郑重其事的提出进行一场真正的男人间的较量,但秦朗却认为他的大脑出了问题,这简直可恶到了极点——比杀了他的手下更加可恶。如果在过去,他早已经用大砍刀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看了一眼瞄准他的两个枪口,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并开始思考策略。能成为领袖的人都不可能是笨蛋,Machete也是如此,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引诱秦朗与他决斗的方法——激将法,虽然古老,但总是很有效。 “难道你没有胆量与我决斗?”他嘲笑到,“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遗憾的是,这种招数秦朗已经见得太多了,而且有些问题他根本就不在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证明我是不是男人,但唯独与你决斗不是。”他说,用手指着自己的头部,“Machete先生,我的脑子还没有坏掉。” 这一次,Machete感到他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你这个……” 秦朗不耐烦的打断他。“安静一些,无论你怎么辱骂我,都无法改变现在的局势。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这是一个突然产生的想法。就在刚才,他忽然想到,一个成功的强盗头子显然应该积攒下不少私房钱。他想要那些钱。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既然他可以抢劫银行和珠宝商,为什么不能抢劫一个强盗头子呢?反正目的都是为了钱,而且抢劫强盗的风险还要比抢劫银行小得多…… “什么选择?” “我知道你聚敛了许多财富。”而且这些财富一定是存放在手下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像Machete这样的人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手下——何况那些人也不值得相信。“所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A,说出你存放它们的地点,而我们放你回墨西哥,B,什么也不说,然后我送你去见上帝。” 就像他的大多数建议那样,这同样不是一个好建议。在Machete之前,奥康纳已经在抗议了。“秦,我们不能放他离开。” “肖恩,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但你已经答应……”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没错,我答应帮助她干掉Machete先生,不过我没有说什么时候。”秦朗狡猾的笑了。“而且我仅仅允诺释放他回墨西哥,又没有说不会去墨西哥追杀他。” 即使以奥康纳的智慧,也无法跟上他的节奏。“但是……” “肖恩,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朗重新看向Machete,“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Machete已经在心动了。如果秦朗真的让他返回墨西哥,他并不介意把藏匿财产的地点告诉他,因为他完全有把握在他之前拿走它们。唯一的问题是,他会信守承诺么?“我怎么知道你会遵守承诺?” “以上帝、我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告诉我真实的地点,我就遵守承诺放你回墨西哥。”秦朗举起右手,神情庄重的宣布到。然而他却在暗自发笑,首先,他不是基督徒,其次,他提到的每一个亲人都还没有出生呢。 不过Machete并不知道这两点。而且他也没有意识到,秦朗发誓的速度太快了,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在意的是奥康纳。“他呢?” “肖恩。”秦朗转过头喊到,并偷偷向奥康纳做了一个手势。这让正在不高兴的爱尔兰人意识到他会在交易中做手脚——就好像他在洛杉矶对凯利.约翰逊警长做的那件事一样,甚至还可能更加糟糕。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朗会在庄严宣誓后违背诺言,不过他却感到很高兴。 只是在表面上,他显得非常不情愿。“好吧,我发誓。” 看到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秦朗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然后他催促到:“你还需要担心什么吗,Machete先生,我们都已经发过誓了。现在,告诉我们你把钱都放在哪里。” “我把钱都存放在边境上……”Machete慢慢的说出了一个地点,然后问到:“我可以离开了么?” “当然,你可以离开了。在我数到二十以前,你必须在我视线里消失,否则我还是会送你去见上帝。” “这与你的承诺不同!” “我正在修改承诺。祈祷我不会再进一步修改它。”秦朗冷冰冰的说,同时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愤怒的Machete。“你准备好了么?” Machete感到他犯了一个错误,他根本就不应该相信眼前这两个人,更不应该说出藏匿财宝的地点。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逃离这里——就在他的左边,距离珠宝店二十码左右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向右转的支路。只要他能转过去,子弹就不可能打中他。 而且跑到那里根本用不了二十秒…… 秦朗的声音刚刚落下,Machete就开始不顾一切的向他看到的转弯狂奔,甚至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否则他就会看到秦朗也在向着珠宝店外走去。“一。”当他数到一时,他已经走出珠宝店的门,站到了大街上。 然后他开始向Machete瞄准。而墨西哥人也在快速接近了他的目的地。 还有十码,而奥康纳那个贪财的朋友还没有数到二。Machete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马上就可以脱险了。肖恩.奥康纳,还有他的那个贪财的笨蛋朋友,以后他一定会加倍偿还…… 但正好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响了,同时响起的还有秦朗的最终宣判。“二十。” 他直接数到了二十。 子弹在发射药的推动下顺从的飞出枪口,转瞬间就已经准确的从后面钻进Machete的头部,并把里面的东西搅成了一锅粥。他又向前冲了两步,然后摔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秦朗放下枪,慢慢的呼出一股悠长的气息,然后平静的走回珠宝店中。 “你直接数了二十。” “我说,我会数到二十——我的确数到了。”他耸了耸肩,“不过,反正我已经违背了承诺,再多使一点诈又算什么呢?” “当然没什么,不过你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么?”奥康纳问。 “也许。不过,即使他说的是假话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秦朗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去寻找那笔财富——那得等到他们抢劫了圣弗朗西斯科的银行之后……或许还要更晚一些,在他们洗劫了加利福利亚的所有银行以后。 财富不会自己消失。 奥康纳点了点头,接着问到:“我们现在做什么?秦,有几个家伙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需要把他们找出来么?”他有点担心。秦朗在Machete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天知道那些家伙会在这段时间内做出些什么来。 “没有必要,肖恩。我们回二楼去,即使那几个家伙在搞什么小动作,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也还是……” 秦朗正在说,二楼的厨房里突然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一声短暂的惨叫——然而奇怪的是,尖叫的人是易水,惨叫的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上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五节 易水 回到二楼,秦朗和奥康纳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易水。www.65txt.com他就坐在厨房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然后他们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打扮得像是要参加盛大舞会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向他们投来了一个困惑与询问的目光,显然也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没有看到邓肯。 “邓肯在哪里?”奥康纳四处张望着。 “我在这里。”声音来自厨房,接着邓肯也在厨房门口出现了。他向秦朗招了一下手。“你最好来看看这个,秦。” 秦朗走进厨房里,邓肯把他带到窗户旁边,指着外面说:“向下看。”秦朗探出头,窗户下方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与Machete的手下有相同装扮的家伙,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看上去下面那个家伙准备从窗户爬进厨房,不过在他进来之前,有什么人把他推了出去……似乎应该是易水。但是,就算他毫无防备的被易水推了下去,有可能就这么摔死了么?虽然有些人在平地上也会摔死,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倒霉了一些吧…… 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秦朗问到:“你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么?” “我也很想知道,秦。”邓肯耸了耸肩,“我听到你的小朋友的歇斯底里的尖叫才冲进厨房,那个时候这家伙已经躺在下面了。” “但易水怎么会在厨房里?” “只有天知道。我一直与瑞切尔待在一起。” 秦朗听到以后立刻换上了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邓肯,你没有趁机对她做什么吧?你做了么?” “就差那么一点点。”邓肯脱口而出,然后他意识到说错话了。 “我明白了,伙计,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易水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你真可怜。”秦朗充满嘲弄的说到,而且还故意向邓肯挤了两下眼睛。然后他向厨房门走去。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易水才能解释清楚。 不过等他走出去,才发现易水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正在低声反复念叨着什么。奥康纳站在旁边,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他,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是如此。 “他在说什么?” “他说得是中国话,秦。”这就是奥康纳愁眉苦脸的原因,“我们根本听不明白。” 只有秦朗可以听明白易水在说什么。但他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了,他走过去听了很长一会儿才听清楚,易水反复念叨的是“我杀人了”。 “他说,他杀了人。”秦朗首相对其他人做了解释,然后开始摇晃易水的身体,试图让他振作一点。然而易水一看到他,就立刻抱着他的腰开始嚎啕大哭。“秦朗,我杀人了……” 这让他感到很尴尬,也很不舒服。倒不是因为有其他人正在看着,只是他不喜欢被一个男人拥抱——事实上,除了美女,他不想被任何人拥抱。但现在,他不得不耐心的安慰易水,而不是直接把他推开。 “我知道你杀了人。”他说,“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松一些,伙计,我,奥康纳,还有邓肯,我们都杀过人。” 但易水还在大哭。“杀人是要砍头的死罪。我还不想死……” 嗯?看起来他在乎的并不是杀人本身,而是杀人的后果?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很好解决了。“放心,易水,你不会被砍头。你刚才做了一件好事。那个想进来的家伙是个强盗,如果让他进来,麦克布莱德小姐就会有危险;但你把他杀掉了,你保护了麦克布莱德小姐……” “什么?他保护了我……”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叫了起来,但奥康纳和邓肯同时给了她一个严厉的眼神,于是她很自觉的改了口,“好吧,他的确保护了我的安全……在某种程度上说,是这样。” “所以,”秦朗接着向下说到,“易水,你不会被送上绞刑架,相反,美国人还会奖励你,会给你发个大大的勋章,会给你树立一座纪念碑……” 当然,他正在胡说八道,但不管怎么说,易水已经不哭了。“你说的是真的,秦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他们。”秦朗转过头,用英语说到,“你们说,我说的对吗?”同时他朝奥康纳和邓肯眨了一下眼睛。 “对,他说得没错。”虽然不知道他对易水说了什么,但奥康纳和邓肯立刻开始点头。而在他们的目光威胁下,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极不情愿的说到:“没错,你的朋友就像真理一样正确。” 她纯粹是在挖苦,但易水根本察觉不了,而秦朗也不准备揭露她——但他必然会报复她——而是继续说到:“你看,麦克布莱德小姐也这么说,你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易水?” “嗯。”易水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把我放开了么?” 易水立刻松开了紧紧抱着他的双手。秦朗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开始报复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麦克布莱德小姐,你应该拥抱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 “既然我的朋友救了你一命,你为什么不拥抱他一下,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呢?”秦朗在他的头罩里面像狐狸那样笑了,而他眼睛里的威胁也是明白无误的,不过威胁却没有奥康纳的一句话有效果。 奥康纳说:“正是因为我们的中国朋友在上面保护你,我们才可以放心的帮助你复仇。” “你是说……”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确实是真的。“Machete死了。”奥康纳点了点头。 “我的上帝!”她尖叫起来,情绪激动的扑向易水——虽然既讨厌也看不起中国人,但此时此刻,与复仇成功的喜悦相比,个人的厌恶根本不算什么——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而且还在他的脸上用力的吻了两下。 然后……易水又流着鼻血晕了过去。 他真是一个没有能力承受幸福的可怜虫。邓肯充满嫉妒的想到,与惊讶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一起看着秦朗和奥康纳手忙脚乱的抢救易水。在折腾了好几分钟以后,这个可怜的小子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现在,秦朗终于可以搞清楚他想知道的问题了。 其实经过非常简单。按照Machete的命令带人从后方攻击的马塞多——当然,死掉的人正是他——爬到厨房的窗口时,被楼下密集的枪声吵醒的易水不知道为什么也摇晃着走进了厨房。他看到了马塞多,马塞多也看见了他,并且两人都同时被吓住了。 然后两个人都开始寻找武器。让马塞多很郁闷的是,他的两只手都抓在窗沿上,没办法向易水开枪;而当他将大半个身体都压上窗沿,空出右手去抓腰部的手枪时,易水已经找到了一把小巧的餐刀。然后他不假思索的把餐刀插进了马塞多的眼睛里,接着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把他推了下去。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很简单,但所有人还是不明白。“易水,你为什么要去厨房?” “我不知道……嗯,我似乎听到那里有声音传出来。”易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现在他又想起了一些细节,“就像是有人被东西堵住了嘴巴以后发出的那种声音……” “噢,我的上帝。”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立刻想到了,“安娜!”她转身冲进厨房,去解救她的女佣了。 “原来是这样。”秦朗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接着奥康纳和邓肯也坐下了——但邓肯很快就跳了起来。“秦,我们必须立刻带着钱离开这里,警察就要到了。” “说得对。”秦朗也站了起来,“保险箱打开了吗?” “还没有。” “邓肯!”奥康纳怒视着苏格兰人,“你究竟在上面做了些什么?” “我……” “不要说了!”秦朗打断邓肯,“快让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把保险箱打开,我们必须在警察赶到之前——” 但警察已经到了——楼下传来了他们的大呼小叫。 ※※※※※※※※※※※※※※※※※※※※※※※※ PS:感觉很糟糕…… 第二十六节 第五个成员[上] 在绝大多数电影和电视剧中,警察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如果他们及时赶到现场,就必然会变成主角的麻烦;如果他们不想变成主角的麻烦,那就一定是在主角摆平一切之后才气势汹汹的赶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当枪战平息以后,圣弗朗西斯科的警察们迅速的出现在了珠宝店里。 这是秦朗希望看到的局面,但他也没有力量改变它。警察必然会出现,一场发生在市区的激烈枪战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怎么办,秦?”邓肯害怕见到警察,他们应该还在调查他的杀人案件,被认出来他就完蛋了。 而秦朗的回答更让他胆战心惊。“先把头套摘掉。” “秦!” “别说废话,快把头套摘掉,否则警察会怀疑我们。”秦朗一边说,一边把头套摘下来放进了上衣口袋里。然后他接着说:“邓肯,你躲到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卧室里;肖恩,去叫麦克布莱德小姐,我们需要她解围。” “她会么?”虽然有交易,但奥康纳不是很确定。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他的问题,她冷冰冰的对他说:“我当然会履行我的承诺,你们再把钱拿走,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当然。”秦朗表示同意。然后他拉着奥康纳退到易水身边,而邓肯已经躲进卧室里去了。 然后他们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警察拿着手枪小心翼翼的走了上来。最开始他只看到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因此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很快,秦朗和奥康纳也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立刻惊慌起来。 “警察,所有人都不要动。”他叫到,枪口在秦朗和奥康纳之间来回摆动,表现出一副紧张过度的样子,“放下你们的武器。” 秦朗和奥康纳照办了,把步枪丢到了沙发上,但在他们的衣服里还藏着手枪。他们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更不会相信警察。 接着,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开口了。“警官先生,不用紧张,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警察把目光转向她,“你是谁?”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詹姆斯.麦克布莱德是我的父亲。”她平静的回答到。这让奥康纳感到很意外——他原本以为,她会对称呼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为“父亲”有一些明显的抵触情绪。 而警察也很意外。“你是麦克布莱德先生的女儿?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我平时都在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才回来一次。” “你有什么证明……”警察还想说什么,但有人把他拉了下去。“让开,托马斯,你挡着我了。”一个大嗓门的声音质问到,“既然你连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浪费时间么?” “对不起,头儿。”警察郁闷的回答到,接着,被他称呼为“头”的人走上了二楼。 “晚上好,麦克布莱德小姐,我是西蒙.雷纳德警长。”他首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向她伸出右手,“我想,今天晚上的这起案子应该由我负责了。” “谢谢,警长。”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回答到,但没有与他握手。 这让西蒙.雷纳德有些尴尬。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好收回右手,然后故意咳嗽了两声进行掩饰,最后指着秦朗、易水和奥康纳问到:“麦克布莱德小姐,这三个人是谁?” “我的朋友。” “朋友?”一个珠宝商的女儿会有两个中国人朋友——而且有一个还是留着辫子的——西蒙.雷纳德并不相信她的解释。“真的吗?”他追问到。 “确切的说,我和肖恩是朋友。”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就已经找到了合理的新解释,“而秦先生和易水先生是肖恩的朋友。所以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当然,西蒙.雷纳德很容易猜出谁是肖恩。他看向奥康纳。“你就是肖恩?” “肖恩.麦卡利斯。”奥康纳随意编造了一个假的姓氏。他很担心西蒙.雷纳德在哪里听说过他。 “麦卡利斯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 “中学教师。” “中学教师?”西蒙.雷纳德盯着奥康纳看了一会儿,他看起来的确就像一个中学教师——秦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西蒙.雷纳德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因此他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秦朗和易水。“这两个中国人呢?” “秦是我的同事,易是他的兄弟,今天才抵达美国——我们到圣弗朗西斯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接他,正好瑞切尔也有事情要我们帮忙。” 尽管学校雇佣中国人当老师显得有点奇怪,不过秦朗也毕竟还有一点老师的样子,然而易水……“他来做苦力?”西蒙.雷纳德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听着,你们应该知道,联邦法律禁止中国人到美国做苦力。” “我们都知道,警长先生,不过我的表弟来美国是为了留学。”秦朗微笑着,“他已经被佛罗里达州立大学了录取了。”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今天的古怪事情还真多,西蒙.雷纳德郁闷的想着,先是某所中学雇佣了一名中国老师,接着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又招收了一名中国学生。随即他变得愤愤不平起来:那些愚蠢的政客既然可以制定法律禁止中国人到美国做苦力,难道就不能禁止他们到美国读大学么? “该死,我的两个儿子连高中都没有读上。”警长十分不高兴,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所以,麦卡利斯先生,你就带着你的中国同事和他的兄弟在这里与匪徒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枪战?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会出现?” “我们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奥康纳说。 “那你们为什么带着这么多武器?” “是我让他们带的武器,雷纳德警长。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觉得有人在跟踪我。”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插进来,她显得非常气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盘问我的朋友们。难道你认为他们是罪犯?” 西蒙.雷纳德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他急忙解释到:“当然不。麦克布莱德小姐,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们一点,毕竟我还得在报告里注明究竟是谁击毙了那些匪徒……”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打断他。“现在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了,雷纳德警长。我们可以谈谈案件本身了么?那些匪徒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的家?还有,现在我的父亲在哪里?” “难道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麦克布莱德先生的事情?”西蒙.雷纳德很意外。不过秦朗和奥康纳的确没有说过。 “什么事情?”她看向奥康纳,“肖恩?”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奥康纳绝不会相信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其实非常痛恨她的父亲。但现在,他只能说,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了。而且他还必须尽力配合她。“我认为晚一点再告诉你可能会更好一些。” “不,现在告诉我。” “瑞切尔……” “雷纳德警长,请告诉我,我父亲出了什么事。”她转向西蒙.雷纳德。 他挠了挠头。现在的确不应该把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死讯告诉她。但是,既然当事人已经问到了这个问题,作为警察他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权力。“很抱歉,麦克布莱德小姐,你父亲已经被匪徒们杀害了。请……” 在他说出“请节哀顺便”以前,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已经晕了过去。 “上帝!”秦朗和奥康纳冲上去,与西蒙.雷纳德一起把她抬到沙发上,然后奥康纳开始指责警长。“警长先生,你不应该把事实告诉她。她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非常抱歉,麦卡利斯先生,但她迟早会知道一切。” “至少你可以说得更加委婉一些,警长。”秦朗也指责到。“像你这样直截了当的把事实说出来,大多数人都不能接受。” “谢谢你的提醒,中国人,以后我会注意的。”西蒙.雷纳德瞪了他一眼。被一个中国人指责,他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幸好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否则他就要被人笑话了。不过他还是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好吧,先生们,照顾好麦克布莱德小姐。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呢。” “不需要我们到警察局配合调查么?” “没有必要。事情的经过很清楚,那些匪徒试图洗劫珠宝店,结果被你们干掉了。一切就是这样。”西蒙.雷纳德耸了耸肩,“不过,法院开庭的时候,需要你们作为人证。” “开庭?”秦朗与奥康纳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 难道…… “我们抓住了两个匪徒。” 果然。 ※※※※※※※※※※※※※※※※※※※※※※※※ PS:三江啊……只好二更了。 第二十七节 第五个成员[下] 西蒙.雷纳德离开了。www.65txt.com过了一会儿,一名医生走上来,他先检查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情况,然后又对女佣做了一个检查,接着就叫人把她抬走了。女佣的状况很糟糕,邓肯在她脑后的那一枪托可能把她打成了脑震荡,甚至还可能更加严重,也许她的下半生都要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了。 秦朗、奥康纳和邓肯都对此感到非常遗憾,不过他们绝不会为她支付哪怕一美分的医疗费用;易水虽然很想帮助她,但他的口袋里却一分钱也没有。 他只能一言不发的看着医生把女佣带走。又过了一会儿,当楼下重新恢复宁静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立刻清醒了过来。正如除了易水以外的每个人都知道的那样,她只是在假装昏迷——不过她的脸上也的确有悲伤的痕迹。 尽管她憎恨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而且回忆往事,他也确实非常疼爱他。 他只是太贪得无厌,也太爱惜金钱,而且胆子也不够大;他是一个可怜的人。 她伤感了一会儿,然后迅速把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以及他的死亡从脑子里清除出去。“走吧,我带领你们去拿钱,然后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她站起来,向珠宝商的卧室走去,而秦朗等人就跟在她身后。 珠宝商的保险箱就在他的床头,既充当了一个床头柜,同时也可以方便他睡觉前与起床时清点钞票……或者,对于一个葛朗台老头似的人物而言,他也有可能在晚上睡觉时用钞票铺床。 不过这些钞票很快就要更换主人了。 在秦朗、奥康纳与邓肯的充满期待与喜悦的目光中,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顺利的打开了保险箱。在门打开的瞬间,他们看到了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叠一百美元面额纸币、一盒金币,以及一些零钞。 四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呼。 “上帝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钞票!”奥康纳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到,“我这是在做梦么?” “你父亲真是一个有钱的家伙。”邓肯充满嫉妒的看着瑞切尔.麦克布莱德。 而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多存款。这里至少有好几万美元!” “不包括零钞,这里面一共有八万美元纸币,”在短暂的感叹以后,秦朗已经对麦克布莱德先生的个人财产进行了简单的清点,“金币……四十四枚一百美元面值,一百六十枚十美元面值,总计六千美元。” 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真是一个超级有钱的家伙!心中充满嫉妒的奥康纳和邓肯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不过,再想到这些钱现在已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内心又迅速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幸福感充满了。 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了!这一刻,奥康纳和邓肯泪流满面。 秦朗失望的看着他们,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脸上也充满了轻蔑的神色。泪流满面……这实在太丢脸了,八万六千美元就已经让这两个家伙激动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还真是缺乏见识。 两个可怜的家伙…… 再等他们激动了几秒钟,秦朗喊到:“肖恩,邓肯,把钱全部装起来,我们必须离开了。” “全部?”邓肯想了一会儿,“也许我们应该给麦克布莱德小姐留下一些。” 听到他的话,奥康纳差点就晕了过去。他们是在抢劫,虽然现在变成了交易,但事实上根本没有区别。那么,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在抢劫时还要给受害人留下一部分财产?抢劫犯又不是慈善家! 然而接下来,他听到了更令他吃惊的话。 “不,全部拿走。”秦朗说,“麦克布莱德小姐会与我们一起离开。” “什么?”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奥康纳和邓肯同时叫了起来。他究竟想做什么?带着她一起离开?这不是交易的一部分,而且他们既不需要也没有能力带着一个人质,对安全也有影响。 “我不会跟你们一起走。”她怒视着他,“交易完成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想再打什么主意。” “没错,麦克布莱德小姐已经履行了她的承诺,我们没有必要再为难她。”虽然邓肯并不真的反对秦朗——他认为这是一个加深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关系的绝妙机会——但看到她的脸色,他还是自动站到了女士一方。 奥康纳的态度也很明确。“秦,我们没有必要把她当作人质。” “你们以为我在为难她?”秦朗看着他们,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是在帮助她脱离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每个人都想知道。 “还记得西蒙.雷纳德离开时说了什么吗?警察抓住了两个Machete的手下,只要审问他们,警察就会知道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与Machete的合作——” “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最起码,即使警察排除了你与这些事件的关系,那些受害者的亲属也会把你家的门槛踩破。如果情况再糟糕一些,由于你的魔鬼父亲,整个圣弗朗西斯科都会排斥你,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你。麦克布莱德小姐,到时候你准备怎么面对这些情况呢?”秦朗的表情既认真又严肃,足以让人相信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邓肯就相信了。“他说得对。瑞切尔,你确实不应该再留下。” “我不是很清楚,但情况真的会变得如此糟糕么?”奥康纳半信半疑。秦朗的话通常都包含着某种企图,这一次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从性格上看,他显然不会好心到毫无目的的帮助她。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有自己的看法。“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还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被警察抓的两名匪徒并不清楚Machete与她父亲的合作关系。如果这种可能成立,那么她根本没有必要惊慌失措的逃离圣弗朗西斯科。当然,这是概率各有百分之五十的赌博,但即使她输了,现在就逃走也绝对不是好主意:一旦明天早晨别人发现她失踪了,事态就会变得更加严重。 人们会猜测她失踪的各种可能性——从匪徒绑架到畏罪潜逃,一切皆有可能。市民们会喋喋不休的谈论这些问题,警察也会竭尽全力进行调查。而无论最终确定的推测是哪种,她的画像都会贴满整个加利福利亚。 而且警察还见过秦朗、易水和奥康纳,而且还印象深刻,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你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吗?”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对秦朗说,“即使我必须离开,也会在明天早上,把一切交代完毕,并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以后才动身。” “明天早晨?也许警察等一会儿就会回来。”秦朗提醒到。 “不,明天上午之前他们不会审问那两个家伙。”她很肯定,警察们的办事效率一向都很低下,甚至明天上午开始审问都显得稍微迅速了一些,“我的时间很充足。” 秦朗还是很怀疑。“你们觉得呢?”他问奥康纳和邓肯,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我还是觉得现在就回到车上去比较好。” “我也觉得现在离开更好一些。”奥康纳也说。 “我留下。”很显然,邓肯还是愿意与美女待在一起。很多时候,机会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并没有超出秦朗的预料,但让他意外的是,易水竟然也要求留下。“我留在这里,我要保护麦克布莱德小姐。” 这个笨蛋!秦朗暗自叹息着。易水竟然对他的胡说八道深信不疑,这真是……不过,也需要留下一个人在珠宝店里监视邓肯,以防止他对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来,而这种事情交给易水正好合适。 于是他站起来。“那就这样吧,我和奥康纳带一部分钱先回车上。邓肯,明天你把他们和其余的钱带回来。但要注意,我只会等你们到十点钟。” “我办事,你放心。”邓肯回答到。 但我就是对你不放心,秦朗想到,但什么也没有说。一分钟后,带着八万美元现金,他和奥康纳离开了珠宝店。 第二十八节 新计划[上] 秦朗做了一个梦。(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种感觉相当奇怪,从他到美国读大学开始,他已经有六年没有做过梦了。而且梦的内容也十分奇怪,在一个黑云低垂、电闪雷鸣的环境里,他站在一个高高的讲台上,向一支军队讲话——但讲话的内容他却记不清楚,除了最后一句:“现在,是我们的时代了。” 这听起来很像是《魔戒Ⅲ:王者归来》里,兽人将军在他的军队攻陷奥斯吉利亚斯之后说的那一句。当然,在很多类似的作品里,反派的头目们也总会在自己最猖狂的时候向手下的小兵们发表这样充满豪情的宣言,然后再很快被主角轻易击败。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是反派么?秦朗觉得这相当可笑。他不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统帅一支军队。现在他面对的最直接的现实是,他刚刚才拿到八万美元,而且还必须与别人平分。所以,组建军队?开玩笑! 不过,即使是在梦中,听着成千上万人整齐一致的高声呼喊自己的名字,也的确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秦朗!秦朗!”就是这样,但声音稍微小了一点,而且气势也不够震撼。“秦朗!秦朗——” 秦朗睁开眼睛,看见奥康纳正在看他。“怎么了?” “邓肯回来了。” “只有他?易水和麦克布莱德小姐呢?”他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三十分。难道珠宝店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邓肯抛下易水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自己跑回来了?还是她不愿意与他们在一起,而易水也选择了离开? 这些猜测都不对——奥康纳摇了摇头。“他们都在,就在外面,麦克布莱德小姐对你的卡车很感兴趣。” 秦朗松了一口气。他坐起来,拉开车门跳驾驶室。听到动静,站在车尾,正在不断发出感叹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立刻转过头向车头看过来。“秦。”看清楚是他以后,她喊到,“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造出这样的东西。” “尼莫船长能造出‘鹦鹉螺’号,我为什么就不能造出一辆卡车。” “那是幻想小说。” “但也有现实依据。内战时南方军就已经制造过潜水艇了。”秦朗指的是那艘与联邦军战舰同归于尽的“亨利”号,遗憾的是,在场的人竟然谁也没有听说过它。他只好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也有人在研制潜水艇。” “那么你的卡车呢?”显然,邓肯已经给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解释过了。或者,他昨天晚上为了讨她的欢心,已经把什么事情都对她说了。 “也有人在研制。”在秦朗的印象里,卡尔.本茨似乎就是在一八九三制造了第一辆四轮汽车。 “但他们研制的东西肯定没有你的这辆卡车先进。”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看着他,“我不明白,既然你能造出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去抢劫银行?” “为了制造它,我花光了口袋里的每一分钱。” “多少?” “七万美元。”秦朗不清楚五角大楼采购HEMTT-LHS时的单车价格是多少,不过他所在的组织的确为它花了七万美元。这个数字立刻让她、邓肯以及奥康纳对他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认识,看他的眼光也变得不同了。 另一个有钱的家伙! 这让秦朗感到有些不自在。“麦克布莱德小姐,以及三位先生。”他开始转移话题,“让我们研究一下今后的计划。” 事实上他的计划还是最开始的那一个,抢劫银行。但在开始行动以前,他还必须把易水送上返回中国的商船。这个可怜的家伙只适合在中国生活。而在美国,即使没有强烈的排华情绪,只要没有人照顾他,他也迟早会去见上帝。 但秦朗不可能照顾他。他不能带一个毫无战斗力的人去抢劫银行,何况易水还会像唐僧一样在他耳朵边不断叽叽歪歪。带着他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只能把他送走。“我会送你上船。”秦朗从邓肯带来的零钞里数出三百美元,“这些钱你拿走,到上海后立刻想办法回家。” 出人意料的,易水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不。我要留在这里。” “你还想学习航海?”的确,易水曾经说过,他离家出走来到美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航海。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会在掌握航海技术前惨死在美国。“你还不明白吗?美国不适合你。”秦朗摇着头。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因为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就退缩?” 小困难?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已经见到上帝了。秦朗郁闷的想到。“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会把你送上船。”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如果你真打算留在美国,那就等船出海以后再跳海游回来吧。” 但他的威胁一点作用也没有。“我当然会。”易水的态度很坚决。 这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秦朗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易水一定要留在美国学习航海。按照他的理解,一八九三年代的中国人、尤其是一个生长在内地的中国人,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会海洋产生兴趣,更不可能以离家出走这种相当叛逆的方式远涉重洋到美国学习航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美国学习航海?” “当然是为了将来报效朝廷。”易水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朝廷?秦朗用了整整两分钟才想起北京的那个满清政府,然后他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满清政府的问题。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总是觉得自己与它没有任何关系;而在与其他人交流时,“Chinese”这种笼统的称谓也没有让他想起正统治着中国的那个政权。 基本上,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没有国籍的人,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旁观者的感觉。但易水完全不同——他来自清政府统治下的中国,他从小接受的那些教育要求他要忠君、要爱朝廷,所以他才会有到美国学习航海以报效朝廷的荒谬想法。 这绝对是很荒谬的想法。只要弄清楚易水的动机,秦朗就可以很容易猜到,他的真正目的应该学成以后投效海军。年轻人容易热血沸腾,在听说了或者亲眼目睹了西方海军的铁甲战舰后,有参加海军的冲动也很正常,在冲动之下出国学习也可以理解。但他很明显走错了地方。 一八九三年的美国海军啊…… 秦朗回过头看着因为听不懂中文而显得莫名其妙的三个美国人。“这小子想到美国海军的战舰上学习指挥军舰的方法。”他用英语说。 三个人明显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奥康纳才一头雾水的问到:“美国海军……你指的是那支破破烂烂的舰队?” 秦朗没有回答他。他重新看向易水。“如果你想学习指挥军舰,你应该去英国。在美国你只能变成牛仔。” “什么意思?”易水完全糊涂了。 “美国的海军啊……”秦朗叹了一口气。 一八九三年的美国海军……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一八八八年,美国才动工建造了它的第一艘二级战列舰“缅因”号,然后又在一八八九年,建造了它的第二艘二级战列舰“德克萨斯”号。 接着,美国又在一八九零年开工建造了“纽约”号装甲巡洋舰、在一八九一年开工建造了三艘“印第安那”级一级战列舰,最后,今年,也就是一八九三年,开工建造“布鲁克林”号装甲巡洋舰和“衣阿华”号战列舰——而且“衣阿华”号要到八月才开工。 这就是美国海军的现状,不要说与纵横四海的英国皇家海军相比,即使意大利海军都比它更强大。所以,到现在的美国学习海军…… 秦朗耸了耸肩。“还是回中国去吧,易水。如果你真的想参加海军,回国以后再乘船去英国。” 然而,易水的回答还是那一个字:“不。” 秦朗要发疯了。 第二十九节 新计划[中] 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为什么不? 为什么易水要拒绝他的建议?秦朗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留在美国?他根本没有理由留在美国。既然他的目的是参加海军,而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又是英国皇家海军,他就应该去大不列颠。 他的决定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这真是……等等,我为什么要为易水操心?秦朗自暴自弃的想到,他既不是易水的亲戚也算不上他的朋友,有什么必要关心他准备做什么?反正,到时候只需要把他送到开往上海的商船上就行了,至于他是跳海游回美国还是乘船返回中国,这与他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就这样吧。“随便你想干什么。”他冷冰冰的说,“我送你上船,然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后,他转过去看着其他三个人。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先说话。“怎么,看起来你们谈得并不愉快。” “我想把他送回中国,但他却坚持留在美国。” “那为什么不让他留下?” “让他留下?如果没有人照料他,这个笨蛋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横尸街头。”秦朗耸了耸肩,“当然,既然他一定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你不肯多照顾他一些时间呢?毕竟你们都是中国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反问到。 “我有我的计划——” “抢劫银行?我猜你还没有放弃这个计划。”她扬了扬眉毛,“听我说,秦,你为什么不放弃这个糟糕的计划呢?我们现在有八万七千多美元,如果平分每个人至少也有一万七,你没有必要再去冒险。” 秦朗叹了一口气。现在有三个问题:首先,邓肯把什么事情都对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讲了;其次,她把自己看成了他们中的一员;最后,她把易水也看成了团伙中的一员,因此在计算每个人的收入时把钱平均分成了五份…… 他的收入已经大大缩水了。 “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认为这笔钱应该由我、肖恩和邓肯三个人平分,当然我们也会给你和易水留下一些。”他先竖起一个指头,接着再竖起第二个,“然后我不得不告诉你,不管我拿到的是两万九还是一万七,它都不够塞我的牙缝——” “你太贪财了,秦。”说这句话的是邓肯。秦朗并不感到奇怪,他当然会帮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说话,尤其是他对自己的收入已经非常满意了,即使只有一万七。 但不仅仅是他,肖恩.奥康纳也不赞成抢劫银行。他曾经见过许多银行劫匪——当他们被吊死在绞刑架上以后。“秦,我们已经有钱了,没有必要再去抢劫银行。伙计,被警察和赏金猎人追捕一点也不好玩。” “有这辆卡车,警察和赏金猎人都不可能追上我——即使他们追上了,我也可以把他们全部干掉。”秦朗说。只有说服了奥康纳和邓肯,他才可能实施计划,否则就只能寻找另外的帮手。但要找一些可靠的新帮手却并不太容易。 只是奥康纳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抢劫银行。他已经惹上了联邦政府下属的国内收入局,再惹上一大帮银行家就太不明智了。邓肯也不愿意。按照秦朗的说法,他得罪的是欧洲一流的银行财团,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得罪美国本土的银行财团呢?到时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秦,很抱歉,但我们不愿意做一件太冒险的事。” “那好吧。我们把钱分了,然后到下一个城市我们就分手。”秦朗很无奈,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理由,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似乎很想劝说他放弃抢劫银行的计划。“秦,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抢劫银行。” “因为我需要钱。”很直接的回答,也容易让人相信。 “你还想制造一辆卡车?” “不,为了生活。”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一八九三年的那一刻起,秦朗所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选择的是最简单的方法,抢劫银行,弄到一大笔钱,然后就靠着它们度过下半生。 这是一种消极的人生态度,然而也很现实。在一个没有移动电话、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没有喷气客机、没有汽车、没有现代医疗设施和药物……没有一切的悲惨年代里,怎么会让人产生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而且秦朗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自己还可以做什么——他没有身份证明,也不能证明自己的学历,在大学里熟练掌握的东西在一八九三年也毫无价值;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的发展方向,但也仅仅只限于少数重大事件,这同样没有实际意义。 他没有机会找到好工作,当然就没有机会过上舒适的生活,也不可能扮演通晓预言术的巫师四处招摇撞骗。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掌握的那点历史知识提前购买一些公司的股票或者做一些投机生意,但这样做的前提却是,他必须手里有足够的资金。而这就只能靠抢劫银行获得。 当然,秦朗不想解释得太详细,他只说了一句话:“对于我来说,要生活就只有做一些不合法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从事合法的工作。当然我的确可以到工厂或者矿场去当工人,但事实上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生活。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要变成一个有钱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微感觉好一点。” 只有过上富豪的生活,才可以让他不去回忆以前的美好生活。 这是秦朗的悲哀。 不管是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奥康纳、邓肯还是易水,谁也不可能明白他的悲哀,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见解。类似秦朗这样的人,在很多小说和戏剧中都普遍存在——落魄的富豪之子,或者没落的贵族后代,甚至可能是败亡的王族末裔……在联系到他的价值七万美元的卡车和奇特的武器,他的身份的确很值得研究。 像他这样的人的确会竭尽全力让自己回复以前的生活状态,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抢劫银行的理由。 “即使如此,秦,你也没有必要抢劫银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对他说,“我们现在有八万七千美元,完全可以用来经商——” “经商?遗憾的是,我并不擅长经商。”秦朗摇着头。如果他擅长商业活动,他又何必参加钻石走私组织呢?其实,当初报考大学时,他就应该选择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商学院,而不是到工程学院去读化学工程……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谁可以在报考大学时预料到自己今后会莫名其妙的被人丢回一八九三年? 那个该下地狱的混蛋…… “不用担心,我懂得如何经商。” “什么?”秦朗疑惑的看着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她想与他合伙?还是另有目的?事情应该不会有这么简单。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我们可以合伙开办一家公司。”她提出建议,“我负责管理,而你负责公司的安全工作。” 当然,她需要的是秦朗的出色枪法。经过昨天晚上的枪战和邓肯后来的胡乱吹嘘,现在他已经是世界最顶级的枪手了。 而且他的领导能力也还可以。 但秦朗不喜欢她的建议。“不,我拒绝。”他不想给人打工——尤其是精明的女人。而且他也怀疑瑞切尔.麦克布莱经营能力。她就读的是一所天主教的女子寄宿学校,这样的学校能教出一名女商人?似乎不太可能……但是,如果她真的懂得经商,或许还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对象。 他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懂得经商,麦克布莱德小姐,我倒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她正感到非常泄气,秦朗的提议更让她感到担心。按照邓肯的说法,他的任何提议都对他非常有利,每一次都是如此。 那么这一次呢? “我们合伙开办一家公司,我担任老板,负责最终决策;而你,麦克布莱德小姐,担任公司的经理,负责具体的经营与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果然又是这样。 第三十节 新计划[下]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很想拒绝秦朗的建议。www.65txt.com尽管他的建议也不算很糟糕,但她认为自己才应该做老板。毕竟,那八万七千美元是她的家产,而且秦朗刚才也承认,他根本就不擅长经商。 让一个不擅长经商的快枪手做老板,公司很快就会破产! 但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不是抢劫银行,肖恩.奥康纳肯定会支持秦朗。邓肯虽然可能帮她,但也有可能站到秦朗一边。至于易水,谁会在乎他的意见?情形很明显,她没有机会取代秦朗的位置。 拒绝也完全不行。拒绝他的建议,秦朗什么也不会损失,她自己却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或者运气稍微好一些,出于对她的怜悯,他们会分给她一点钱,但也绝不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得到一万七。 这绝对不行。她至少也必须得到一万七。 所以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选择了答应。“好吧,秦,你是老板,我负责管理。不过我要求获得五分之一的股份。” 但秦朗不同意。五分之一就是一万七,她真的以为那笔钱应该平均分成五份么?真是太荒谬了!“五十分之一。”他只同意给她一千七。这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她的看法完全相反。“五十分之一?”她叫起来,“你真是太可耻了!” “五分之一!”他回敬到,“你真是自以为是。” 于是他们开始激烈的争吵,接着开始大声讨价还价,就好像菜市场上的吝啬主妇与贪财小贩。奥康纳和邓肯完全被吓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朗与别人争吵,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一位就读于天主教女子寄宿学校的小姐竟然会表现得像现在这个样子,这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或许……她继承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贪财本性? “这真糟糕。”邓肯低声咕哝到,“如果与她在一起,她肯定会把我口袋里的每一分钱都变成她的。”他决定放弃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与她结婚他一定会丧失家庭的财政大权,这样一来他还怎么出去鬼混? 奥康纳摇了摇头。邓肯太自作多情了——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结婚?他从哪里看出来的?事实上,她大概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在他们中间,如果有谁可以引起她的兴趣,那也只可能是秦朗——尽管他是中国人,而且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当然,现在奥康纳对她也完全没有兴趣。昨天晚上他已经和秦朗讨论过这个问题。虽然秦朗反复向他强调,她是那种所谓的“模特身材”,但他始终觉得她太瘦了,而他想要的却是丰满一些的女朋友。 尤其是,胸部…… 在奥康纳想入非非的时候,秦朗已经结束了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讨价还价。她最终拿到了八千七。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不过这已经是他可以接受的极限了,再争吵下去只会让他宣布散伙,所以她也只能同意。 然后,讨论的问题就变成了他们应该开设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你的建议是什么,麦克布莱德小姐?”其实秦朗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他想知道她究竟准备做什么。 “你的建议呢?”她把球踢了回去。 “我的建议?”他笑了笑,“我建议应该选择一个利润足够高的行业。” “你认为什么行业的利润才足够高呢?”她也在微笑。 “开采石油?”邓肯突然插进来。但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真正赚钱的是石油冶炼,开采石油却相反——现在还没有石油输出国组织,而且原油价格也很低——但如果从事石油冶炼行业,至少在美国已经完全不可能了,甚至在邻近美国的国家与地区也不行。在洛克菲勒的托拉斯帝国面前,一家刚刚出现的小型炼油公司连蚂蚁都算不上。 “我不打算与一个帝国竞争。”秦朗的态度很明确。 “那么就把你的意见说出来吧,秦,不要浪费时间了。”奥康纳说。从一开始他就看出秦朗已经有了主意。当然,这个主意可能会有点……不那么合法。 “我建议开设一家武器制造企业。”秦朗选择的是他熟悉的领域,这样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给他制造麻烦的机会就小很多,而且军火行业一向利润丰厚,也从不会缺乏客户——只是竞争稍微有些激烈而已。 “武器?你指的是**?” “是的。” 奥康纳和邓肯皱起了眉头。作为美国人,他们不反对生产和销**械,但秦朗的计划却有很大的缺陷。美国已经有许多老资格的枪械公司和手工作坊,一家新创立的枪械公司如果没有性能卓越的产品,它将很难在激烈的竞争中幸存。 当然,秦朗自己携带的武器确实性能卓越,但它们显然不可能投入批量生产——以他们的经验,即使经验最丰富的顶级枪械大师,要仿制它们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用这种方式生产武器根本没有商业价值。 “秦,如果我们没有好产品,最后一定会亏到死。”奥康纳警告到。 “你等一等。”秦朗跑回驾驶室,从里面拿出一颗雷明顿M700使用的0.308温彻斯特步枪弹,然后再跑到车尾将它放到奥康纳手里。“你觉得这种子弹怎么样?” 奥康纳拿着子弹,与邓肯一起看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只能这么回答。使用铜制弹壳的定装子弹已经相当普遍,覆铜弹头也不稀奇,0.308温彻斯特唯一的特点在于它是尖弹,而不是目前常见的圆弹。 但这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尖弹的初速比圆弹更大,射程也更远,同时杀伤效果也好得多。”秦朗解释到,“欧洲国家的军队已经开始大量换装新一代弹仓式旋转后拉枪机步枪,发射使用无烟火药的小口径圆弹[注],这已经完全超越了美国军队,但我的这种子弹却更加先进。” 奥康纳和邓肯对于欧洲国家的军事动态并不清楚,不过他们可以肯定秦朗的主意有严重问题。“你想生产一种使用这种子弹的新式步枪,然后卖给陆军?秦,这个主意真是糟糕透了。” 现在的美国陆军……它比美国海军还要糟糕一千倍——至少海军还在建造新式军舰,而陆军却还维持着老样子,不但兵力稀少,而且装备落后,指望它大量采购新式步枪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外国政府身上。 而且,美国政府的订单都会交给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完成,即使秦朗的新式步枪被政府采用,他们的小公司也一样赚不了多少钱。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然而秦朗并不打算把新式步枪卖给美国陆军,它已经选择了“克拉格-乔根森”活门式步枪,虽然这个决定让许多美国设计师感到非常恼火,但陆军应该不会再浪费时间另外选择一种新枪。 他的目标在民间和美国之外的地区。“狩猎爱好者应该会喜欢一种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步枪,”他说,“而且据我所知,南非的布尔人与英国人的关系正在逐渐恶化,战争随时会爆发。” “你想把新枪卖给布尔人?”一直沉默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突然问到。 “不仅仅是布尔人,还有其他人:叛乱份子、匪徒、殖民地分离主义者,还有想打仗的将军和国王,只要他们肯付钱。”既然决定做军火商,当然就要做得彻底一些,“诸位,我们可以把我们的武器卖到世界上任何一个热点地区。” “可恶的战争捐客。”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评论到。 “又是一个不合法的主意。”奥康纳也摇头。 “但至少能赚大钱……看起来能赚大钱。”邓肯咬着嘴唇。看起来,他已经站到了秦朗一边。 现在,秦朗只等着剩下两个人的正式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问到:“我们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接着奥康纳也问:“你准备把公司开在什么地方?美国、加拿大还是墨西哥?” ※※※※※※※※※※※※※※※※※※※※※※※※ 注:这里提到的小口径是7.62至8毫米,称为小口径仅仅是相对于更老式的11至13毫米黑火药步枪弹而言 第三十一节 新起点:圣迭戈 圣迭戈。www.65txt.com 尽管从没有来过,但这座城市秦朗却并不陌生。在沉迷于**以外,他也关心其他方面的军事问题,而作为美国海军在太平洋方向的主要海军基地,以及包括第三舰队司令部在内的一系列司令部的所在地,他对圣迭戈的关心程度远远超过了洛杉矶和圣弗朗西斯科,还有加利福利亚的其他城市。 早在一五四二年的时候,这座城市就已经开始建设了,后来,西班牙人把它变成了一座军事要塞。在一八三四年,它又变成了墨西哥领土——但墨西哥没能统治它多长时间。仅仅过了十二年,美国政府就使用军队把圣迭戈变成了美利坚合众国的一部分,并在一八五零年将它正式升级成了“市”。 当然,现在圣迭戈还不是美国的海军基地。那还要再等到一九二零年。秦朗觉得自己有可能亲眼目睹那一天的到来,因为他已经决定把他的武器公司放在这座城市。 这是综合了多种因素并进行认真考虑后作出的决定。首先,圣迭戈距离边境很近,二十公里外就已经是墨西哥领土,这很方便他们在有麻烦时逃跑;其次,圣迭戈是一座港口,这很方便他向外国客户运送武器;最后,Machete的财富就藏在边境线的另一边,他和奥康纳准备找个时间把它们弄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面临着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携带的柴油不足以让卡车行驶到东部——其实秦朗最想去的地方是佛罗里达,除了比较熟悉那里的环境,同时佛罗里达也远离他们的麻烦,而且比较容易见到美女。 虽然一八九三年美国的社会风气还非常保守,比基尼泳装也没有诞生…… 除此之外,西部的排华气氛也比东部浓厚得多,华盛顿州甚至还在一八八六年颁布法律驱逐了境内所有华人——否则他就会把公司放在西雅图了,那里同样是一座港口城市,距离边境也近,同时还远离加利福利亚——相比之下当然是东部更加舒适一些。 至于中部地区,德克萨斯的休斯敦或者路易斯安娜的新奥尔良,尽管都比佛罗里达近得多,但秦朗还是担心他的卡车到不了那里。而且,休斯敦也不是优良的远洋港口;至于新奥尔良,随着越来越多的意大利移民在那里登陆,它很快就会成为黑手党成员在美国的第一个根据地。 虽然既不害怕也不在乎甚至还有一点乐意与黑手党成员打交道,但秦朗的目的是做军火商,他不想直接卷入争斗的第一线。 所以他只能选择圣迭戈。 但这个城市也有一个相当严重的缺点——除了距离洛杉矶太近,由于城市人口中西班牙移民和墨西哥人占了绝大多数,圣迭戈的通用语言竟然不是英语,而是西班牙语…… “看上去,我有必要再学一门外语了。”秦朗叹息到,然后转过头看着依旧脸色惨白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与奥康纳和邓肯一样,她也忍受不了卡车奔驰时的颠簸,尽管秦朗已经很贴心的把车速降低到了每小时三十公里。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们无法忍受。”他摇了摇头,指着正好奇的打量着城市风情的易水,“他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这充分说明,你们都是怪物。”其实她很想说“中国人都是怪物”,不过考虑到秦朗的脾气,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还是改成了“你们”。 所以秦朗只是笑了笑。“随便你怎么说,麦克布莱德小姐。”他停下来,看了两眼四周的环境,然后问到:“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们先去吃饭吧。”邓肯立刻提出了他的建议。从圣弗朗西斯科到圣迭戈,他每天的食物都是MRE——而且很离谱的是居然每次都是最诡异的“黑豆与米的卷饼”——他感觉自己的胃都快要崩溃了。现在他只想找个餐馆大吃一顿。 而且西班牙或者墨西哥风味的大餐也的确是一种很好的诱惑。 只是他的建议通常都会被忽略。“我先去办理成立公司的手续,然后再去订购你清单上需要的机器和原料。”毫无疑问,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是那种事业第一的人,工作永远都排在吃饭之前,“你准备做什么?” “我先带着易水去把辫子剪了,然后再到四处看一看。”既然要长期居住在圣迭戈,那就应该选择一个视野良好,易守难攻,同时方便撤退的居住环境。而且秦朗也很清楚,自己不方便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一起活动。中国人与金发美女的怪异组合足以吸引太多人好奇的目光,而洛杉矶就在一百六十公里外,如果凯利.约翰逊警长听到了什么风声,那麻烦就大了。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也不希望秦朗与她在一起,不但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而且她也有一点害怕他。“那就这样吧,我和奥康纳一起走。” “记住别把公司的名字搞错了,麦克布莱德小姐。”秦朗提醒到。公司的名称是他剽窃的成果:大毒蛇武器公司,英文全称是Bushmaster-Firearms,作为这家成立于一九七八年的武器公司的忠实客户,秦朗在选择用它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公司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显得有些可耻,而且也包含了吸引客户眼球的企图。这个时代的私人公司几乎都是以公司创立者的姓氏命名的,武器行业也没有例外——比较典型的,在美国有柯尔特和史密斯.威森,在欧洲则有德国的毛瑟和意大利的伯莱塔。现在他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名字,购买**的人多少都会产生一些兴趣。 不过,这么做切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首先秦朗不可能用自己的名字给公司命名。倒不是不好听,而是为了规避这个时代的美国法律,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引起某些人的关注——同样的,也不能直接使用奥康纳、邓肯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名字。 并且也不能用他们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的组合。问题十分明显,将他们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组合在一起,无论怎样,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些毫无意义的简单字母组合,用来作为公司的名字显然更加不合适。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公司变成了Bushmaster-Firearms。 “我只希望,我们的潜在客户看到公司的名字以后,不会联想到别的东西。”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耸了耸肩,然后她和奥康纳一起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了秦朗、邓肯和易水。 “我们先找个地方把他脑袋后面的那根辫子弄掉。邓肯,等一会儿你必须帮我。”秦朗对邓肯说,接着,毫不理会他射来的莫名其妙的目光,把头转向了还在好奇的打量四周环境的易水。“易水,过来。” “什么事?”易水还不知道秦朗正准备把他脑袋后面的辫子剪掉,秦朗从来就没有对他提过这件事。听到招呼,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吃饭——除了秦朗,每个人的胃都已经被MRE折磨得死去活来,都想改变自己的食谱。“是去吃饭吗?” “不是。”秦朗走到易水身边,将右手搭在他肩膀上,慢慢的说:“现在,我们要找一家理发店,把你脑袋后面的辫子剪了。” 易水的脸色立刻变了。 第三十二节 辫子与假护照 剪辫子?这对于易水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www.65txt.com虽然他完全不在乎秦朗把自己的辫子剪了,但剪他的辫子,这绝对不可能。 如果把辫子剪掉,他就变成叛逆了…… 他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叫:“秦朗,剪辫子是要杀头的。” “这里是美国,没有人会来砍你的脑袋。”秦朗给了邓肯一个眼色。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整件事情究竟有什么问题,但邓肯还是走过去,与秦朗一起把易水架起来,然后向着最近的理发店走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秦朗根本不想和易水废话。对于他这种人,使用强硬的暴力手段比耐心的说服教育有效得多。 易水在拼命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根本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于是他只有歇斯底里的尖叫。“秦朗,你不能陷我于不忠不孝——” “闭嘴!”秦朗不耐烦的打断他,严厉的说到:“如果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塞进商船运回中国去。”但这个威胁可以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因此他很快又换了一个:“听着,如果你不把辫子剪掉,你就违反了美国法律,警察有权力强制把你的辫子剪掉。” 实际上,美国警察可能没有这样的权力,但也许他们只是不愿意那么去做——秦朗对于十九世纪是不是真有这种事情并不了解,邓肯也从来没有打听过类似的消息。不过他们都曾经听说过,在排华风潮的大力推动下,美国的确制定了规定华人的头发不得超过一英寸的法律。 所以,易水的辫子是违法的。 然而易水仅仅安静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剧烈挣扎。他宁愿让美国警察强行把他的辫子剪掉也不愿意自己主动剪辫子。虽然只要没有辫子,回到中国都必死无疑,但他不可能主动去做一件会被人看成叛逆的事情。 秦朗理解易水。要一个人立刻去做一件违背他从小就被灌输的、现在几乎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的事情并不容易,而且强迫也是十分糟糕的手段,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慢慢的引诱——但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引诱。他讨厌带着一个留着辫子的家伙,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易水的辫子剪掉。 秦朗和邓肯架着不断挣扎并大声发出尖叫的易水,在一些行人诧异与好奇的目光中走进一家理发店,在西班牙老板的呵斥声中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向恼怒得已经把枪拿了出来的老板。“你能说英语吗?” 老板确实会说英语,只是蹩脚得与不会说没有多少区别。不过秦朗还是能勉强听懂。“滚出去,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就开枪了。” 秦朗摇了摇头。“不,你用不着开枪,你把他的头发全部剃掉,我们就会离开。” “滚出去,我不会给黄猴子服务!”老板继续大叫。 “但你会为汉密尔顿先生[注]服务。”秦朗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与老板争吵,更不想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所以他直截了当的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十美元的钞票,拿着它们在老板面前晃了两下,“把他的头发全部剃干净。” 刚才还在大声叫嚷的西班牙老板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三十美元,给一个中国人剃头?为什么不呢?没有人会跟钞票过不去,至于给谁服务,谁会在乎!他立刻放下枪,把钱收好,然后迅速拿出剃头用的工具。但看着不断挣扎的易水他又感到有些为难。“这样不行,我没办法给他剃头。”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有绳子吗?” 绳子当然有。老板立刻就拿出了一根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帆船上的缆绳的粗大绳索。秦朗和邓肯很快把易水绑在了椅子上,还顺手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巴。 “你可以开始工作了,伙计。”秦朗拍了两下老板的肩膀,然后走出了理发店。看别人理发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并且易水脸上的表情也让他感到头痛——那就像是他推翻了他家的祖坟一样。 今后又会有一些麻烦了!他叹了一口气。 “秦,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那小子脑袋后面的辫子剪掉?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邓肯也走了出来,他还是没有把问题想明白,“你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一副被人强奸了的模样。” “你的比喻真糟糕,邓肯。” “我承认我的修辞有问题,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真的很想知道。 秦朗耸了耸肩。“很简单,我不喜欢。” “为什么?我记得那是中国的……呃,一种很奇特的风俗?就好像中国人会给女人裹脚一样……”邓肯挠了挠头发,“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邓肯,不过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困难。”秦朗看着他,再次叹了一口气——男人的辫子和女人的小脚,即使几十年后,在无知的美国人眼里,中国人也还是这副形象,并且总会与落后和野蛮联系在一起,并大肆进行嘲笑。这是他讨厌易水的辫子的原因——他不能容忍身边的人因为他脑袋后面的辫子而被别人嘲笑。 与其让易水四处丢人现眼,还不如把那根麻烦的辫子剪掉。“我不喜欢辫子,邓肯,因为西方人总是用它来嘲笑中国人。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改变西方人的观点,所以只能让自己改变。” 他的回答比较肤浅,但也只能如此。在佛罗里达州立大学读书时,秦朗从不关心政治,也很少登陆国内的网站,即使偶尔登陆也只会在“轻兵器论坛”之类的地方出没,所以他对国内的汉族民族主义者的言论根本一无所知,否则他就可以在邓肯面前大量引用那些言论了。 尽管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喜欢那些言论。他的特殊经历决定了他的历史观点还停留在中学的水准,与教科书上的观点完全一致。 秦朗的回答让邓肯感到很郁闷。“不得不说,文明的社会里也一样有许多傻瓜。事实上我很讨厌他们,那些带着有色眼镜的种族主义者和极端民族主义份子。”他充满厌恶的说,但没过多久又变回一张愉快的笑脸。“对了,你为什么要让那个该死的西班牙佬把他的头发全部剪了?你不是只想剪他的辫子吗?” “你觉得他的发型很好看吗,邓肯?”秦朗撇了撇嘴,“与其让他留着那么难看的发型四处丢人现眼,还不如把他变成光头。” 这算什么理由? 邓肯刚想开口反驳,理发店老板出来了。“完成了。”他对秦朗说,“不过你的朋友看起来非常沮丧。” “我知道,但他会好起来的。”秦朗准备进去把易水带走,但老板却突然把他拉住了。他把嘴巴凑到秦朗耳朵边,低声对他说:“中国人,你想要护照吗?我猜你还没有弄到它——至少你的朋友还没有。” 随便挑一家理发店就能遇到一个倒卖美国护照的西班牙人?秦朗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就好像走在大路上,结果突然被一颗陨石砸中了一样。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概率实在太小了,比买彩票中奖的概率还小。 他认为这不可能是真的。而且,以美国目前的管理状况,直接到移民局去买护照可能还比从这个理发店老板手里购买更加方便可靠。 “非常感谢,朋友,但我们不想要美国护照。”他礼貌的表示了拒绝。 西班牙人没有就此放弃。他已经看出来了,秦朗是一个有钱人,放弃他实在太可惜了。“你不要美国护照?没有关系。”他说,“我还可以弄到墨西哥护照、西班牙护照、哥伦比亚护照……” 一个倒卖假护照的家伙?那就更应该立刻摆脱他了。“很抱歉,朋友,我……”秦朗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一个成功的军火商人也应该是同时具有多种身份进行掩护,尤里.奥洛夫有四本护照,那么…… 他转身看着理发店老板。“你的护照能有多真?” “就像真的一样。” “我要看样品。” “可以。” ※※※※※※※※※※※※※※※※※※※※※※※※ 注:十美元面额纸币上印刷的是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头像 第三十三节 Machete的宝藏 一千四百美元,二十本护照,秦朗觉得这笔生意还算不错,尽管那些都是西班牙、墨西哥、阿根廷和哥伦比亚的护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他们要开始学习西班牙语了。 但生意还是不错的。关键是,理发店老板加西亚.德拉维加弄来的护照的确与真的没有什么分别——按照他的话说,普通的海关和使馆工作人员即使仔细观察,也很难分辨出假护照与真护照的差别。 这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根据德拉维加把护照送到圣迭戈市政局、警察局和边境检查站做的测验,那些人的确看不出那是假护照,所以秦朗相信,只要海关和使馆的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消极一点,他们应该看不出护照的破绽。 只是他对自己随便遇到的一个理发店老板竟然可以弄到假护照很感兴趣。这种发生可能性只有陨石击中行人那么大的小概率事件虽然不是不可能发生,但就这么被他遇到也实在太凑巧了。 他始终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 但究竟是什么问题,他看不出来。奥康纳、邓肯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看不出来,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假设事情确实有这么凑巧。 一切还有待于进一步侦察。 “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邓肯去做这件事。”奥康纳在沙漠里慢慢的走着,一边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边对秦朗说到。他们正在搜寻Machete埋藏的宝藏。因为生产枪械需要的设备和原料还没有运到,剩下的事情又有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负责,所以他们可以抽出一天时间来做这件事情。 至于邓肯,正如奥康纳说的那样,秦朗让他去调查加西亚.德拉维加了。 “我只能让他做这件事。”秦朗更专注于寻找Machete留下的标记,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否则我还能让谁去?你还是瑞切尔?易水那个笨蛋小子就更不可能了。” “也是。”奥康纳耸了耸肩。不过,既然秦朗提到了易水,他的注意力也就顺理成章的转移了目标。“说到易水,他怎么还像那个样子?” 现在距离秦朗和邓肯强迫他剪掉辫子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但易水还是像刚刚剪掉辫子时那样,精神恍惚、意志消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在梦游,更糟糕的是,除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谁和他说话都得不到回应。 他确实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然而秦朗现在根本就不想管他。“放心,他会好起来的。一个有胆量离家出走到太平洋彼岸学习的疯子,他的精神不会那么脆弱。” 而且还有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陪他。这是他想说却又没有说出来的。现在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与易水走得很近,一方面,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两人在一起,而另一方面,易水的状况似乎也激起了她的同情心。她正在竭尽全力安慰他。 他觉得,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他们两人很可能会走到一起,只要她始终接触不到让她心动的对象。 当然这有点不太现实,不过秦朗倒是很期待这种事情发生。他自己对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没有感觉,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尽管她的身材让他满意,但她的胸部实在……稍微小了一些。而且他也不喜欢她的性格。 所以,还是把她让给别人算了。但从保守秘密的角度出发,一个外人是难以被接受的。因此易水当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毕竟现在他还是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成员。 “让他和瑞切尔多待一会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句话秦朗对邓肯说过,现在奥康纳也听到了。 奥康纳不清楚他的想法,因此他感到非常担心。“我比较怀疑,秦,或许你应该找易水谈一谈。”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和他谈的。”秦朗谈谈的回答到,然后他又开始专心寻找Machete留下的标志了。 这是一项很艰难的任务。他已经不止一次咒骂了那个愚蠢的强盗首领。他显然没有详细的把埋藏宝藏的地点说出来,或者就是他根本没有留下明显的标志,也有可能是他留下的标志已经消失……总之,他和奥康纳已经在沙漠里搜寻了三个小时,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沙漠地区的每一处看起来都完全一样,如果没有明显的标记,他们可能要用上几个月才能找到Machete的宝藏。 那个时候他们早就饿死了。 开办公司是一件很花钱的事情。由于购买机器、原料、厂房和住宅,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八万七千多美元现在只剩下了一万八千多一点,但他们还得雇佣工人,而且还有其他一些花销,因此谁也不知道那点钱还能用多长时间。 所以秦朗和奥康纳只能选择立刻把Machete的宝藏挖出来。 只是这件事情做起来让他感到非常沮丧。“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应该带一具探雷器。” “探雷器?” “一种可以找到地下金属物体的仪器。”然后秦朗开始考虑他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只是奥康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还在专心的寻找着Machete留下的、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标记。“耐心,秦,现在我们必须耐心一些。”他劝说到。 “通常这句话都是由我说的。”秦朗笑了笑。其实他并不像奥康纳想象的那样焦躁。卡车上还有许多钻石原坯,而且他还有十克拉打磨好的钻石,如果真的找不到Machete的宝藏,还可以把它们卖掉。 毕竟现在有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作为一个珠宝商人的女儿,她肯定知道钻石的价格,如果运气够好她或许还懂得鉴定钻石。这样,在贩卖钻石时,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对方黑吃黑了。 但有枪的人是不害怕黑吃黑的…… “秦!我找到了!”奥康纳欣喜的叫声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秦!我找到了!” “太好了!”秦朗向他跑过去。然后他也看到了Machete留下的标记。 他们立刻开始挖掘沙地。向下挖掘了十几厘米后,他们挖到了一个坚固的大箱子,而在它的下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箱子。 秦朗和奥康纳试着提了一下箱子,然而它却非常沉重,他们两人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把它提到地面上。这让他们很惊讶。“猜猜里面有什么?”秦朗问到。 奥康纳没有回答。他直接用铁铲撬开了箱子,然后他们看到了一箱子……炸药。 “炸药?”秦朗真的很意外,“Machete存放这么多炸药做什么?见鬼,这里至少有两百磅炸药。”难道那个笨蛋还想制造恐怖袭击么?两百磅炸药确实够制造几枚IED了。 “先别管这个了,秦,我们看看下面的箱子里是什么。”奥康纳有些紧张。如果下一个箱子里还是炸药,那就糟糕透了。 秦朗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一起努力,把第二个箱子也弄到了地面上。但在打开它之前,奥康纳退缩了。“这一次我放弃。”他很担心里面还是炸药,“你来打开它,秦。” “我?”秦朗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最后耸了耸肩。“好吧,肖恩。”他对奥康纳说,“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 但他已经在那么做了。 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秦朗把箱子撬开了。 “谢天谢地。”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感叹到,“肖恩,我们又有钱了。” 第三十四节 盗版 在被秦朗轰掉脑袋之前,Machete已经在美国与墨西哥边境地区活动了很多年,他与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合作也持续了至少三年——麦克布莱德夫人三年前遇害,这是最好的证据——所以,他成功聚敛起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财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秦朗找到的箱子里有四百枚一百美元面额的金币、二万美元纸币和三万五千墨西哥比索,此外还有十四张银行的存款单,存款总额为十五万三千墨西哥比索。 虽然还不清楚现在美元与墨西哥比索的兑换率,但秦朗多少还有一点印象,在一九九四年到一九九五年期间墨西哥比索开始大幅度贬值之前,两者间的兑换率似乎是一比三点四六,如果十九世纪也还是这个兑换率,那么他找到的比索差不多就相当于五万四千多美元。 再加上箱子里的美元……嗯,十一万四千多美元,真是一笔巨款。 “我的上帝,我简直不敢相信,Machete竟然有这么多钱?”邓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大把钞票和金币,感觉他的头有点晕,“詹姆斯.麦克布莱德的存款也只有八万七千多。” 但事实上,麦克布莱德先生比Machete更富有。“难道你把珠宝店里的珠宝忘记了,邓肯?那些东西值不少钱。”奥康纳说。他走到酒柜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再回过头准备继续“教育”邓肯时,却发现秦朗还在死死的盯着那一箱炸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从沙漠里回来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你还在想炸药的事情,秦?”能让秦朗陷入沉思,这样的情形还真不多见。 秦朗抬起头,耸了耸肩。“我还是想不明白,Machete在自己埋藏存款的地点存放这么多炸药做什么。” “也许他想把什么东西炸掉。”邓肯说。 “但他想炸掉的是什么?如果他打算抢劫银行,那根本不需要使用炸药。”不管抢劫什么,都不需要使用炸药,除非Machete准备抢劫的是银行的金库——但他很怀疑Machete有没有这么疯狂。 而且炸金库是技术很高的工作,水准低下的爆破人员会把里面的钞票一起轰上天,但Machete找得到高水准的定向爆破专家吗? “你有必要这么关心这个问题吗,秦?”奥康纳还是不明白。无论Machete想做什么,他现在都已经死了,完全不值得浪费时间去关心。“我认为你应该想点别的事情。” “比如?” “我们公司的产品。”奥康纳说,“你上次说过,你准备制造一种使用你的尖头子弹的新式步枪——” 秦朗看着他。“没错,有什么问题?” “我问过麦克布莱德小姐,我们招募的工人里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旋转后拉式枪机。”这就是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虽然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已经在生产使用旋转后拉枪机的“克拉格-乔根森”M1892式活门步枪,但在西部,几乎还没有人见过那种东西。 而在刚刚成立的Bushmaster-Firearms,了解旋转后拉式枪机的也只有秦朗自己。 也就是说,在工人们熟悉新式枪机并把工具做出来之前,他们都不要想把新式步枪生产出来。而这至少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 “我们不可能一直这么等下去,秦。”奥康纳强调到。虽然他们已经等了半个月,而且至少还要再浪费半个月时间等待机器,不过他就是不想让那些工人无所事事的待着。 那些人都是拿了工资的,不能让他们只拿钱不做事! 秦朗也同意他的看法。他想了一下,然后说:“等机器到了以后,我会先做一些样品,还有工具,帮助工人熟悉新式枪机和加工过程。”这是他的强项,大学时他有两个暑假都是在生产枪械的手工作坊里度过的,而且还拆卸过好几支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他很清楚它的结构,以及生产它需要的工具。 但奥康纳还是不太满意。“但我们还是不能很快把产品生产出来。” “那我们就先生产一种简单的武器。”秦朗说。不管设计还是仿造一款新枪,那都只是一个小意思,不过自动武器不行——他不是很了解几种自动枪机的操作原理。 “比如?” “一种发射大威力子弹的新式转轮手枪。”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很合适的东西,柯尔特公司一九五五年出品的、发射0.357口径马格南手枪弹的“蟒蛇”转轮手枪,虽然不可能完全复制它,但转轮手枪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他要做的也就是制造出0.357口径的马格南子弹,并把它与手枪结合起来,如此而已。 幸运的是,虽然很少使用这种大威力子弹,但他还记得它的全部参数,从弹头的重量、弹壳尺寸到发射药重量,全部记得。把它加工出来很容易。 “只要机器运到,我就可以立刻把样品做出来。”秦朗信心十足的宣布到。 “真的?秦——” 就在这个时候,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走进屋子,打断了奥康纳。“秦,你要的机器——”但她刚刚开口就停住了。 她看见了放在桌面上的金币和钞票。 “我的上帝!”过了一会儿,她尖叫起来,“这些钱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等等,秦,难道你和奥康纳今天抢劫了一家银行?”那真是愚蠢透了!他们才刚刚在圣迭戈安顿下来,而且投资了一大笔钱开办公司,现在秦朗居然去抢劫银行?“你在发疯么,秦?” “当然不是。”秦朗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有前科的确是非常糟糕的事情,更糟糕的是她还知道他过去的计划,这还真让人郁闷不已。 “那么,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是Machete先生的存款。” “Machete的存款?”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怀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存款放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复杂,不过你可以问肖恩。”秦朗把皮球踢给了奥康纳,而且还顺便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想说什么?我订购的机器怎么了?” 说到工作,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立刻放下了心中的疑问。“你订购的机器和原料刚刚运到了一部分。” “是吗?看上去我可以开始工作了。”赚钱这种事情当然要工作迅速一点才行,秦朗准备立刻开始制作旋转后拉枪机的样品和加工模具——当然,还有手枪和马格南子弹的。不过,他还需要一些东西。“瑞切尔,你能不能再去订购一些生产0.38[注]口径转轮手枪的设备和材料?” “什么?”她满脸怒容的瞪着他,“你为什么早些时候不说?” “怎么了?” “上一次销售商就问我要不要这些东西,他有现货,但被我拒绝了。现在你又要我去找他?我都不知道他把那些东西卖出去没有!”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真的很生气。“你事先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吗,秦?既然你要做老板,你就得表现得像一个做决策的领导者!” “以后我会注意的,小姐。”秦朗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好故意忽略了她的指责,并准备立刻离开。“肖恩,把我们寻找Machete的宝藏的经过告诉她。”他最后吩咐了一句,然后迅速跑出了房间。 他身后传来了奥康纳不满的抱怨,但秦朗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他准备做的事情上。 盗版……仿制“蟒蛇”转轮手枪。 做这种事情实在很有趣。 ※※※※※※※※※※※※※※※※※※※※※※※※ 注:0.38Special与0.357马格南虽然名称不同,但实际都是九毫米口径 第三十五节 秦朗的枪[上] 秦朗显然还是低估了他要做的事情的难度。www.65txt.com尽管他很熟悉旋转后拉式枪机,也有操作加工设备的经验,但制作一支用于出售的商品步枪的样枪还是与做一支用来娱乐的“玩具”有很多差别。虽然有他的雷明顿M700作为参考,秦朗还是必须自己设计部件,绘制精确的图纸,再使用机器加工符合要求的高精度零件,然后把它们组装起来。 完成这些工作花费了他十天时间。而且直到最后他还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他不知道怎么加工刺刀座,也不能熟练制作木质枪身。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是两个次要问题,而且解决起来也不困难。刺刀座可以暂时不用考虑;而漂亮的胡桃木枪身,他找了几个工人帮他完成了。 最后,秦朗得到了一支古怪的步枪样品。 从外观上看,他“设计”的步枪基本是三种步枪的混合物:枪身的基本外形、尺寸和五发标准弹匣与雷明顿M700完全相同,下折的枪栓来自M1903,而枪身前部和二十发大弹匣则有斯普林菲尔德M1A的影子。 但即使如此,整支枪还是更像一支猎枪,而不是一件军用武器。 “这像是一支猎枪,秦。”当秦朗把样品拿给奥康纳看时,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样,“它不像我看到过的任何一种军用步枪。” “你见到过的军用步枪要么是单发的,要么就使用的是下置杠杆式枪机。肖恩,这很正常。”秦朗解释到。 “也许,但我就是觉得奇怪。”奥康纳摇了摇头。他就是感到奇怪。不过,或许看习惯了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这么告诉自己,接着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二十发的弹匣。“和你的卡宾枪上的那东西很像。” “弹匣。不过这个还不能用。”秦朗做的二十发弹匣基本只是一个模型。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买来的弹簧缺乏足够的弹力,一次压上十发子弹就会失效。但在圣迭戈这种地方,也只能买到这样的东西了。 幸好二十发弹匣只是可供选择的附件,而且按照秦朗的估计,它在很多年里都不会卖出去一个——这是**使用者自己的问题。即使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保守的军官们依然认为新式步枪的五发弹仓会导致士兵浪费子弹。为了限制士兵的射击速度,各个国家还给步枪配发一个叫做“弹匣隔断器”的、只能让士兵单发装填子弹的奇怪配件——而且在某些国家的步枪上,“弹匣隔断器”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才消失。 因此,他还有很多时间改进它。 “那你为什么设计它?”奥康纳问到。 “因为我们的客户总有用到它的时候。”秦朗指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官僚们的保守所带来的结果就是,一方面,“弹匣隔断器”还是步枪上的标准配件,另一方面,蹲在潮湿的堑壕里长“战壕脚”的傻瓜大兵们又拿到了大容量的堑壕战弹匣——归咎起来这也只能说是体制问题。 不过他自己却很乐于见到这种事情发生。把步枪和弹匣分成两次出售,这是一笔很好的生意。 当然,这是他的秘密,任何人他都不会告诉。“好了,肖恩。”秦朗从奥康纳手里拿过样枪,“我们去做个测试。” “好主意。” 公司的厂房后面就有一个小型靶场。工人们已经按照秦朗的要求在那里树立了一个人形的靶子,而且他们也全都聚集在那里。这些人都听说他设计了一支奇怪的新式步枪,他们很好奇,而且还有一些人期望看到秦朗的步枪发生诸如炸膛之类的意外。 他们想看到秦朗出丑——野蛮而且落后的中国人怎么懂得设计步枪呢? “肖恩,你必须知道,我很想把这些白痴的工资全部扣掉。”只看工人们的眼神,还有他们脸上的古怪表情,秦朗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我想你不会真的那么做,秦。”奥康纳笑了笑。 “我不会。但我会让他们加班到死,还不给他们加班工资。”秦朗诡秘的微笑着。虽然美国已经有了劳工协会,但与未来的年代相比,它们的能量还不够强大。资本家们还可以很容易的压榨工人——要对付他们其实非常容易。 他就这么微笑着走到距离靶子一百米的地方,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五发子弹装进弹匣里,再把弹匣上好,然后他开始瞄准一百米外的靶子。等了一会儿,他开了第一枪。 子弹打偏了。秦朗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确信这不是他的枪法有问题,而是枪本身有问题。接着,在拉动枪栓时,他感觉枪机的动作也不够顺滑。 “真糟糕。”他咕哝到,但还是坚持把剩下的四发子弹全部打完,然后转身看着奥康纳。“你觉得怎么样?” “精度不太好。”奥康纳说。“可能是材料有问题。”圣迭戈没有优良的材料,尤其是高质量的枪管钢,虽然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订购了一批高级钢材,但它们现在还在铁路上。“等新的材料到了以后,情况就不同了。” “但也有可能是我的加工水准有点糟糕。”秦朗低声叹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实际动手能力还有待提高,“看上去,剩下的样枪只能让熟练的工人制造了。” 他的计划是在正式投产前先生产一批样枪进行全面测试。实际上秦朗从来没有参加过枪械的审核工作,他不太清楚具体的步骤,但还有一些名枪的测试经过可以作为参考——比如M1911的。那大概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美国陆军进行过的最严格的试验,而秦朗还想把他的步枪的标准再提高一些。 M1911进行的是六千发子弹连续射击测试,他希望可以把这个标准提高到八千发。 “秦,你有那么多子弹吗?”八千发子弹?奥康纳被吓住了。到现在为止,他使用过的子弹也还没有八千发。 “子弹明天就可以开始生产了。”秦朗说。“我已经让瑞切尔注册了专利和商标。”0.308温彻斯特步枪弹再也不会出现了,今后市场上只会有0.308大毒蛇步枪弹。 同样的,还有0.357马格南手枪弹和0.45ACP手枪弹,它们都已经变成了“大毒蛇”。 只不过使用它们的枪械还没有出现。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尽快开始生产**。”秦朗低声说到,更像是对他自己。“肖恩,你想打几枪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奥康纳,“我要离开一会儿。” “你想做什么?” “去找瑞切尔,我想问她,我要的制作转轮手枪的材料和工具到了没有。” “你不用找她了,昨天她就去了凤凰城。”奥康纳说,然后解释到:“她要去把我们的墨西哥比索兑换成美元。” 秦朗愣了一下。“需要这么紧急吗?” “比索每天都在贬值,秦。以前比索还比美元值钱,但现在就已经差不多了,而且今后还会继续下跌。”奥康纳显得有点气愤,“如果继续持有比索,我们每天都会损失上百美元。” “竟然有这么糟糕?”对于十九世纪的经济情况,秦朗几乎没有什么认识,“怎么会?” “谁让墨西哥人生产了那么多白银!”奥康纳耸了耸肩。 “见鬼!”秦朗叫了一声。白银的价格……在罗斯福颁布《白银收购法案》之前,国际白银价格一直都在下跌,他知道这个问题——这么说起来,他们的确应该尽快把比索抛出去。 不过,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去了凤凰城,那么他要的东西怎么办?“我需要的东西——” “你需要的材料和机器已经到了两天了。” “上帝,你为什么不早说,肖恩!”秦朗把步枪和五发子弹丢给奥康纳,然后冲进了厂房里。制造步枪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不能再继续浪费下去了。 他要立刻把“蟒蛇”盗版……不,仿制出来。 第三十六节 秦朗的枪[下] 柯尔特公司的“蟒蛇”转轮手枪是一款经典的手枪,但秦朗仅仅在别人那里见过,却从来没有使用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九九三年以后柯尔特公司就停止了“蟒蛇”的批量生产,所有想拥有它的人只能购买二手商品,或者以更高的价格向枪厂订购。 秦朗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首先他对柯尔特公司没有什么好印象,从没有购买过它生产的枪械,其次,他也没有那么无聊;第三,购买和使用步枪耗费了他的大部分资金;最后,对于口径小于.40英寸的手枪,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最喜欢的手枪是.45口径的M1911,而且也不是柯尔特原厂的产品,而是史密斯&威森的SW1911。 不过这对于他仿制“蟒蛇”手枪却基本没有影响。“蟒蛇”的参数都在他的记忆之中,而转轮手枪也已经非常成熟,基本的加工都可以交给工人完成,他只需要提供“技术性支持”就行了。 比开发步枪快得多,只用了半天,零件就已经全部加工出来了。 让工人们全部离开以后,秦朗开始进行组装。这更加顺利,熟练的工人加工的零件当然比他自己加工的好得多,不但更光滑,而且误差也更小,所以很快他就有了一支至少看起来与“蟒蛇”相差无几的手枪。但实际性能上,虽然还没有进行测试,他也知道自己的仿制品与真正的“蟒蛇”有很大的差别。 最起码手枪的坚固与耐用性他就不能保证。问题还是出在买来的钢材上,一八九三年的钢铁质量与一九五五年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不过这个时代的客户的要求也不高。 “明天再生产几支样品,然后进行测试,完成以后就可以投产了。”秦朗暗自想到。顺手拿出几颗刚刚加工好的.357马格南子弹,将它们逐一装填进转轮里。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还没有快速装弹器,所以他完全可以再为公司增加一项专利和产品。 而且也可以让手枪的销售状况变得更好。任何转轮手枪的使用者都会为缓慢的装填速度头痛,一个小巧的快速装弹器绝对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明天……”秦朗愉快的想着,“……明天就设计快速装弹器……” “秦朗!” 他回过头,看到易水正站在他身后,但隔得有点远。“有什么事?”秦朗感到很意外,这个笨蛋小子已经有接近一个月没有和他说过话了,现在他来做什么? 易水走近两步。“麦克布莱德小姐离开的时候,建议我找你谈一谈。” 因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建议才找我?秦朗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坐下再说。” 犹豫了一下,最后易水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了。然后他说:“你什么时候才带我去学习驾船?”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秦朗还以为他会说剪辫子的事情。他很不可思议,以易水前一段时间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至少他应该会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强迫他把辫子剪掉吧?难道他害怕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你会说剪辫子的事情。”他说。 “那件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你已经让人把我的辫子剪了,难道我还能把辫子再变回来?”易水不以为然的说到。 “见鬼,那为什么你一直装成那幅鬼样子?” “你陷我于不忠不孝的境地,难道就不允许我伤感一下?像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回国就会被送到刑场上砍头,难道我不应该感到悲伤?”易水气愤的指责到,“秦朗,你把我害惨了。” 秦朗也瞪大眼睛回敬他。“上帝,我是帮你——” “我们不说这个。”易水不耐烦的打断他,“秦朗,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学习驾船?麦克布莱德小姐说,既然你强行把我的辫子和头发剪掉了,就应该对我负责。” 又是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为什么她说什么这个固执的笨蛋都……等等,刚才他说的什么?“就应该对我负责”,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就好像……嗯,如果他再把语气变得哀怨一点,那就更像…… 见鬼!我究竟在想什么?秦朗感到很郁闷,他的回答也显得很郁闷。“我当然很想把你一脚踢到安娜波利斯海军学院去,易水,这样在未来四年里我都不用再见到你,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收中国人。” “你这是敷衍我。” “你觉得我像敷衍你的样子吗?” 易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一定要学习驾船。” “我已经建议你去英国了,皇家海军学院会录取你的。”秦朗无奈的摊开双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易水一脸严肃的说到,“英夷已经派军队入侵我中华两次,还向中华大量输入鸦片,是中华最大的敌人,我怎么还能去向他们学习?” 秦朗差一点晕了过去。“嗯,易水,你的看法很特别。”除了这样,他还能说什么呢?而且他也明白,要把易水弄出美国是多么的艰难了,既然英国不行,自然法国和沙皇俄国也不行,世界上还剩下的拥有强大海军的就只剩下了德国、意大利和奥地利……但到这三个国家去学习海军,那纯粹是误人子弟。 “你还是先留在圣迭戈吧,易水。”他叹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给你弄条船,再找个船长当你的老师。” 但这也不完全是为了易水。秦朗也很想雇佣一条船走私……呃,运输军火。军火商最好有自己单独的运输渠道,尤其是在一些受到严格限制的地区——比如说南非。英国与布尔人之间的战争很快就会爆发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还有正在遭受意大利入侵的阿比西尼亚。既然孟尼利克二世皇帝仅仅依靠一支装备落后的军队就可以打得罗马帝国的后裔满地找牙,那么,如果他得到几万支先进的步枪和充足的子弹,可怜的意大利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秦朗对战争的新结果充满期待,但他首先需要一艘货船。 所以他绝对不是在敷衍易水。“等我弄到一条船以后,你就可以开始学习怎么指挥她了。” “最好快一点,秦朗。”易水催促到,然后又突然变得忧郁起来,“现在只有我整天在无所事事的混日子,我很难过。” 是吗?不想无所事事的混日子?这很好。秦朗把转轮手枪塞进他手里。“那你为什么不到靶场上开几枪呢?”既然是新枪与新子弹的组合,他认为测试工作不应该由自己亲自完成。 太危险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但易水不想做。“我不会打枪——” “没关系,你只要对着靶子扣扳机就行了。” 秦朗拉着易水走到靶场上,站到距离靶子只有四十米的地方,然后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就好像所有第一次实弹射击的新手一样,易水先是紧张得根本扣不动扳机,接着就“砰”、“砰”、“砰”……的把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这是他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但也没有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当秦朗把目光投向靶子时,他感到今天的太阳可能形状有点问题——它或许是方的。 易水发射的六发子弹竟然全部上靶了。 “……呃,易水,”新手不是应该把子弹全部打到天上去么?“你以前打过枪?” “没有。” 秦朗认真的盯着易水看了一会儿。他确实不像是一个曾经练习过射击的人,但他打靶的结果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运气,还是天赋?他把目光投向易水手中的枪。或者是枪的性能实在太优秀了? 他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第三十七节 步入正轨 当四个星期后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和邓肯从凤凰城回到圣迭戈时,秦朗已经做完了两件事。www.65txt.com 首先,他发现了易水的射击天赋——仅仅只用那支射击精度有严重缺陷的步枪样品发射了一千发子弹,易水就已经可以用雷明顿M700打中四百米外的玻璃瓶了。虽然有瞄准镜帮助,不过这样的结果还是让秦朗和奥康纳感到非常吃惊。 秦朗还记得自己是在靶场上发射了三千发.22口径子弹后才达到的同样水准,至于奥康纳,虽然他耗费的子弹比秦朗少很多,但是也比易水多使用了一千多发子弹。 而且在使用步枪练习之前,他们都有长时间使用手枪射击的经历,而易水却完全没有。 他的天赋的确非常突出。 所以秦朗很想让他放弃学习指挥船舶的想法。如果进行长时间精心培训,他完全有把握将易水培养成世界一流水准的狙击手。不过,秦朗也很清楚,他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以易水的固执程度,说服他放弃自己的想法比让他剪辫子至少困难一千倍。 至少剪辫子还可以用强制手段…… “我讨厌固执的家伙,尤其是易水这种既笨又固执的。”他就是这么对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和邓肯说的。 而他在他们离开期间做完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把仿制的“蟒蛇”手枪投入了生产。在圣迭戈以及加利福利亚其他城市虽然找不到适合用来制作步枪的钢材,但制造手枪的优质钢材却随处可见。对样品进行的测试表明,它可以连续发射三千发左右的子弹,虽然还比不上M1911的成绩,但.357马格南口径的手枪本身也不适合作为军用手枪,没有美国陆军这种客户,自然也就没有人在乎“蟒蛇”可以连续打多少发子弹。 毕竟,有谁会拿着一支手枪连续不断的打上三千发呢? 因此秦朗就把“蟒蛇”投入生产了——但他没有把产品送到市场上出售。公司的工人数量还不够多,因此手枪的产量也很低,他计划先生产一批库存以后再向市场推出这种新式手枪。 而且他的新枪销售计划也需要得到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配合。 “只有你回来以后,销售工作才能展开,瑞切尔。”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秦?”她显得很不高兴,但不是因为秦朗的计划——尽管她清楚那个计划一定不是什么好计划。“还有,我们现在已经生产了多少支手枪?” “四百支手枪、一万九千发.357口径手枪子弹和八千发.308口径步枪子弹。”当然,步枪子弹已经被易水使用了一千发了,而手枪子弹也用掉了三千发。 “这么少?秦,你和肖恩究竟在做什么!”现在,她的不满就是针对他的了。四个星期才生产了这么一点**和弹药,以这样的速度,公司用不了几个月就要破产了。 尽管他是公司的老板,但秦朗也不得不进行解释。“瑞切尔,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有二十个熟练工人,新手也仅仅只有一百个,而且流水线也完全没有建立起来。” 他已经向瑞切尔解释过什么是流水线。而她对这个本应该属于亨利.福特在制造工艺领域的创造性发明异常的欣赏——这是压榨工人的绝妙主意。尤里.奥洛夫听到“卡拉什尼科夫”射击时弹壳弹出的声音才联想到收银机的“叮咚”声,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仅仅想象了一下流水线的工作情况,就看到了印钞机上流出的美元。 这显然是一种更高的境界。 只不过,既然只有秦朗自己了解什么是流水线,所以在短时间内他们还不能把它建立起来。在这段时间内,要增加**和弹药的产量,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工人的数量。 “但在圣迭戈,我们找不到更多的工人,尤其是熟练工人。” “工人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秦。”她叹了一口气,“我们从亚利桑那带了三千多人回来。” “什么!”秦朗被吓住了,“你们在亚利桑那做了什么?”她和邓肯不是去凤凰城兑换墨西哥比索么,怎么会带了三千多人回来? “不是我做了什么,”提到带回来的三千多人,她显然非常生气,“都是邓肯那个笨蛋做的好事!” 她的这次凤凰城之行简直糟糕到了极点。由于墨西哥比索不断贬值、那十四张存款单还没有到期、她既不是存款单的持有人也没有持有人的委托证明、兑换数额过于巨大……等等原因,威尔士-法戈银行[注]的那些混蛋坚持只能按照一比一的比率进行兑换,并且还要收取高额的手续费。 面对银行的要求,抗议和交涉都起不到多少作用。在涉及金钱的问题上,人们通常都有很强的原则性,即使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也不能帮助她挽回多少局面。 “所以,我们的比索只兑换了十八万七千美元,而且被银行收取了百分之五的手续费。”她告诉秦朗,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有人拔掉了她一颗牙齿一样。其实兑换率没有什么关系,但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也就是九千三百五十美元,实在太多了。 “这简直就是敲诈。”秦朗咬牙切齿的说。威尔士-法戈银行,很好,他还有两百镑炸药……嗯,这种事情还是暂时先放到一边吧。“这与邓肯和那三千多人有什么关系,瑞切尔?”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她瞪了他一眼。 贪婪的银行当然只是她糟糕的凤凰城之行遇到的其中一个问题,而邓肯就是她的另一个问题。首先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管是保护她还是与银行交涉,他什么也做不好。所以,在兑换了全部比索以后,她不得不另外雇佣一批失业的牛仔作为保镖——但就在这个时候,邓肯给她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亚利桑那地区[注2]有许多铜矿,当然也就有许多矿工和失业的矿工。有工作的矿工里有一些感到无法忍受恶劣的工作环境、沉重的劳动和低廉的工资,想换一份工作,而失业的矿工则更需要找到一份新工作,然后邓肯就像天使一样降临在了他们中间。 他向矿工们允诺,大毒蛇武器公司会给他们舒适的工作环境、轻松的劳动和丰厚的工资,还有良好的福利待遇,还会组织枪械工人协会,会……总之,他向他们允诺了许多东西,并且还同意他们带着妻子和儿女一同前往圣迭戈。 “所以他就招募了三千多名矿工?”秦朗开始头痛了。邓肯是半个罗伯特.欧文的信徒,他知道,但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疯狂。 三千多名矿工,如果再加上他们的妻子和儿女…… “不是三千多名矿工。”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纠正到,“是一千三百名矿工,还有他们的妻子和儿女,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多人……见鬼,我只是叫邓肯那个笨蛋去招几个失业的牛仔!”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先发了一周的工资给那些矿工!” “好吧,邓肯在哪里?”秦朗真的生气了,还没有开始工作就先领取工资,他开的又不是福利院,“我要和他认真的谈一谈。” “不用了,我已经很认真的与他谈过了,以上帝的名义。”当然,以上帝的名义——她直接把一本《圣经》拍到了邓肯脸上。 “是吗?”看她的表情,秦朗有些担心,希望她没有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不过,邓肯制造的麻烦也必须解决,那一周的工资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人已经招募回来了,那就立刻让他们开始工作。” “当然。”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点了点头,“而且我想过了,既然那些矿工把家属也全部带了过来,那就让他们也进入工厂工作。” “嗯。”秦朗表示同意,“男人负责加工零件,女人负责组装。” “我想得与你一样,秦。” ※※※※※※※※※※※※※※※※※※※※※※※※ 注:威尔士-法戈,Wells-Fargo,美国富国银行 注2:亚利桑那直到1912年才正式成为美国的第48个州 第三十八节 终于变成军火商了 一八九三年六月,大毒蛇武器公司在圣迭戈和洛杉矶同时推出了它的第一款产品,“蟒蛇”转轮手枪。(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不过这并不是人们第一次听说它的名字,在之前的几天里,两座城市的十几份地方报纸上就已经出现了宣传它的文章,同时大量宣传广告也占领了每一处公共场所。 而在手枪推出三天以后,同样的情况也在圣弗朗西斯科出现了。 接着是萨克拉门托。 这是秦朗的宣传攻势,而且得到了加利福利亚的“全美步枪协会”的大力协助——在推出手枪以前,他首先让瑞切尔联系了“全美步枪协会”在加利福利亚的地区负责人、州内的著名枪手和报纸记者,将他们邀请到圣迭戈参观了工厂,并试用了“蟒蛇”手枪。 手枪和.357马格南子弹的优良品质当然协会的负责人和枪手们非常满意,而且他们的口袋里也刚刚放进了一张威尔士-法戈银行的支票,因此每个人都毫无保留的奉献了他们能够想到的赞美之词;而同样得到了“辛苦费”的记者们则一字不漏的把他们的赞美之词全部记录了下来,再搭配上精心挑选的宣传照片刊登在了报纸上。 而在记者们辛苦记录的时候,瑞切尔再次向几位负责人提出,她愿意向“全美步枪协会”捐赠三千美元,但前提则是协会允许公司以协会的名义在加利福利亚张贴宣传广告。 当然,这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与支票无关,虽然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公司是一家新公司,但“蟒蛇”转轮手枪的优良品质却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三千美元也是一笔不错的捐赠。最后,拒绝一位漂亮小姐的要求也显得缺乏绅士风度,因此几位负责人一致同意了她的小小请求。 接着,秦朗又让瑞切尔联络了几个城市的市政局,表达了公司希望在市区内的公众场所张贴一些“公益”广告的愿望。当然,这种请求既合理又没有违背市政当局的政策,而且它还是公益性的,所以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然后他的宣传广告就顺利出炉了。 秦朗的广告完全剽窃了“全美步枪协会”制作的反禁枪广告,也就是在中国的网络上也曾经出现过的那些,比如“孩子相信父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要辜负了他们对你的信任”、“你防患于未然了吗?掌握工具,掌握技巧”、“负责任的父母保护他们的子女。你呢?”,以及“自我保护不好吗?难道妇女要依靠男人来保护?”,等等。 在表面上看,它们的确像是“公益”广告——尽管全加利福利亚的警察都会对“美国步枪协会”无视他们的辛勤工作表示强烈抗议——但作为“蟒蛇”手枪的宣传广告,它们也是完全合格的。 当然,秦朗绝不会愚蠢到直接在广告上印上“请购买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蟒蛇’手枪”之类的句子,他只是把广告上出现的手枪全部变成了“蟒蛇”,并且枪身上还有明显的“Bushmaster”铭文和毒蛇标志,这已经足以吸引潜在客户们的眼球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的判断,具体的效果还有待考证。 因为公司已经卖出去的那些手枪大部分都与他的广告没有任何联系——在已经出售的四百支“蟒蛇”手枪里,除了少部分的买主是“全美步枪协会”的会员,以及他们的亲戚或者朋友,其余的都被圣迭戈警察局买去了,作为警察们执勤时的制式装备。 而这完全是瑞切尔自己的功劳。在手枪正式开始销售之前,她送了几支到圣迭戈警察局的几位警长手里,让他们免费试用。 所以她有充分的理由嘲笑秦朗。“你的广告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秦。” “我认为这是因为你把价格定得太高了,瑞切尔。”秦朗当然不会在面对别人的指责时还表现得无动于衷。而且她也确实把手枪的价格定得很高,一个由一支手枪、一个公司专利的快速装弹器和一百发子弹组成的标准套装售价为二十七美元,仅仅只比一支温彻斯特M1876运动步枪便宜两美元,这样的价格对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在有那么多更加便宜的老牌厂家的产品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有几个人愿意购买一支几乎和步枪一样昂贵的手枪? 奥康纳也同意秦朗的看法。“我认为应该把价格降低一些。我们生产一支手枪的成本才三点五美元——” “绝对不行。”瑞切尔强烈的反对到。她宁愿每个月少卖几支手枪,也绝对不愿意降低价格。“我们可以不断提高‘蟒蛇’的质量和工艺,可以在出售时搭配一些优惠,但绝对不能降价。”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客户不是只会选择出价最低的武器生产商的军队!”她说。而秦朗则突然回想起,其实这个笑话是几天前他说给她听的,没有想到现在被她当成了自己的论据之一。“‘蟒蛇’针对的是民间市场,肖恩,人们购买手枪,要么是作为收藏,要么是为了保护自己,他们更在乎的是手枪的性能和美观,而价格只是次要因素。” “但二十七美元还是太高了,瑞切尔。”奥康纳还是反对现在的价格,“大部分客户都更愿意再添两美元购买一支步枪。” “是的。”秦朗同意的点了点头,“瑞切尔,我们是在出售军火,不是工艺品。当然,我们可以为少部分特定用户生产工艺品级别的收藏手枪,但普通型号的手枪必须把价格降下来。” 但她的态度还是非常坚决。“你们觉得这样做很好吗?随便降价会让公司的形象受到损害。” “或许不会,只要我们采取合适的手段。”秦朗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手段?”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现在我们有多少支生产出来但还没有出售的‘蟒蛇’?” “一千支。”瑞切尔敲了敲桌面,“你的手段是什么,秦?” “很简单,”秦朗耸了耸肩,“明天我们调整工艺,开始生产一种进行过简单修改的‘蟒蛇’,同时对外宣布,正在销售的是只生产两千支的特别限定版。” “修改?秦,我们不能让生产线停下来。”她不高兴的说。 “只是简单的修改,改变击锤的形状、铭文的位置……就是这些小动作。”秦朗说,“而且生产也不会停止,我刚才说过,特别限定版只生产两千支,现在还有六百支的空缺。” 如果是这样……瑞切尔想了想。“那你最好尽快,秦,我们的生产线绝对不能停止。”她再次做了一个强调。 “当然。”秦朗站起来。现在他又必须回到车间里去了——但这也是他最大的爱好。 “还有。”瑞切尔叫住他,“你能尽快把使用.44口径子弹的手枪开发出来吗?我们的一些客户希望使用大口径手枪。” “没有问题。”大口径手枪,秦朗自己也很喜欢,也一直在努力开发.44口径的马格南子弹。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他一件事。“能发一封电报给犹他州的约翰.摩西.勃朗宁先生吗,瑞切尔?邀请他到圣迭戈来一次。” “可以。但为什么?” “事实上,我有一个很好的点子,但需要得到他的帮助。”当然,他要研制使用.45ACP子弹的半自动手枪。不过邀请勃朗宁并不是出于对这位M1911的设计者的尊重,而是因为秦朗自己不能制造自动枪机。他必须得到大师的帮助。 “好吧,秦。”瑞切尔点点头,“我明天就给他发电报,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一定回来。” “没关系,只把把电报发出去就行了。”秦朗习惯性的耸了耸肩。现在美国陆军还不需要半自动手枪,留给他的时间还很充足。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柯尔特还是其他公司,它们绝对不要想拿到那份订单。 他发誓。 第三十九节 好消息和坏消息 “在把‘蟒蛇’降价百分之三十以后,销量有了一些上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到工厂的车间里找秦朗。他连续两个星期都在制造样枪,很少离开,对公司的情况表现得有点漠不关心,她觉得有必要把一些情况向他报告一下,“两个星期内我们卖出去了二千九百支手枪。” 正在加工手枪的膛线的秦朗抬起头。“你看,降价是个明智的措施,瑞切尔。” “我认为你的特别限定版才是最明智的举措。”她说,“在我对外宣布了这个消息以后,我们只用了三天就卖了一千五百支出去。而且还有人询问是否可以追加生产。” “怎么会?”他很吃惊。宣布旧型号“蟒蛇”手枪为只生产两千支的限定版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人们购买它的欲望,但效果绝对不会有这么明显。而且,三天时间,消息顶多能传播到洛杉矶,潜在消费者的数量绝不可能很多。 但买走所有“限定版”手枪的全是圣迭戈本地人。“都是枪店的老板,他们打算等它们升值以后再卖出去。”瑞切尔耸了耸肩,“这些人很精明。” “精明的人才会经商。”秦朗微笑着看着她。她就是一个很精明的人,还是一个女人,大多数男人都不可能选择她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伴侣……当然,他和她只是生意伙伴,并且也同样精明。“剩下的最后一百支限定版‘蟒蛇’你肯定没有出售。” 换成他自己,秦朗肯定不会把最后一百支“蟒蛇”卖掉。虽然论质量它们不是最好的,但是任何东西都有同样的问题,数量越稀少,价格越昂贵。只要“蟒蛇”变得非常有名,数量仅仅只有两千支的“限定版”的价值就会迅速飚升。 只有傻瓜才会把它们全部卖光。 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肯定不是傻瓜。“当然,我怎么可能把它们全部卖光?”而且她还有别的想法,“秦,我们为什么不制造一些精选的‘百里挑一’和‘千里挑一’型‘蟒蛇’?” “我们当然要制造精选型手枪,不过还不是现在。”现在工厂里新手太多,手枪的质量还不算稳定,生产精选型手枪还稍微早了一些。而且,不管是大毒蛇武器公司还是“蟒蛇”手枪,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名气,即使生产精选型手枪也不可能卖得很昂贵。 而高昂的售价是制造精选型手枪的唯一目的——至少在秦朗和瑞切尔看来是这样。 “那就这样吧。”她点了点头,把谈话主题转回到销售情况上,“我们还接到了九百支手枪的订单,其中一半来自圣弗朗西斯科警察局。”加利福利亚的警察是购买“蟒蛇”最多的群体,圣迭戈、洛杉矶和萨克拉门托的警察局都在大批购买,此外,一些镇警察局也有少量的订购。 但这不值得奇怪。“蟒蛇”手枪原本就是美国警察的配枪之一,洛杉矶地区的LAPD和LASD直到一九八六年才宣布用伯莱塔92F半自动手枪替换它。史密斯&韦森公司的技术人员研究.357马格南手枪弹就是为了提供一种优良的警用、自卫和狩猎子弹。不过这也限制了它的客户范围,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区,都有许多人喜欢大口径手枪。 “加西亚.德拉维加给了我一个消息,有个墨西哥人准备向我们订购两千支手枪,但必须是.44口径。” 加西亚.德拉维加,也就是卖给秦朗假护照的理发店老板,根据邓肯的调查,他与加利福利亚、亚利桑那和墨西哥的黑帮份子都有广泛而密切的联系——而且非常“有趣”的是,Machete和他的手下进入美国后使用的假护照,也是他出售的。所以瑞切尔那么一说,秦立刻朗就联想到了墨西哥的黑帮。 “是墨西哥的黑帮份子?” 她摇了摇头。“我认为有可能是对政府不满的人。”从一九七六年开始,墨西哥就处于了胡塞.德.拉.克鲁斯.波费里奥.迪亚斯.费里总统的独裁统治之下,虽然他并不那么让人讨厌——在他的统治下,墨西哥的确变得更加现代化了——但考虑到墨西哥比索一直在贬值,以及庄园主们不断的侵吞农村的土地,有人对政府不满也并不奇怪。 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买主是一个墨西哥军火商。 但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什么,瑞切尔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秦朗也同样如此。军火商在意的是怎么把武器卖出去,而不是购买武器的人是谁。“让德拉维加带话回去,如果那个墨西哥人可以等一个星期,我可以给他提供一款大威力手枪。”他说。“再问一下,他是否需要步枪。” “好的,秦。”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她去联系加西亚.德拉维加,而秦朗继续留在车间里加工他的样枪。但她很快又走了回来。“还有两件事。你要见的那位勃朗宁先生回了电报,他会在合适的时候,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内,到圣迭戈访问我们的公司。” 只要他愿意到圣迭戈,问题就解决了。秦朗松了一口气。“还有呢?” “你最好约束一下你的小朋友,秦。”她指的当然是易水,“他最近整天都与肖恩的那些手下混在一起,很快就会变成像你们一样的快枪手了。” “你不喜欢,瑞切尔?”秦朗想大笑。易水现在是公司的专用试枪机器,样枪和抽检的正式产品都是他在测试。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他的生活显得不那么颓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练习他的枪法。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会长时间与奥康纳和归他指挥的公司警卫们混在一起。 但这也可以让他结识更多的朋友。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好主意。 但瑞切尔却认为这不完全是一个好主意。她不反对易水担任枪械的测试人员,但公司雇佣的那帮警卫,他们除了向别人开枪就别无所长,如果易水变成他们那样就太糟糕了。 她皱着眉头说:“我认为他应该多学习一点知识,而不是整天和一帮不识字的枪手厮混。” “那么,你就去安排吧,瑞切尔。”秦朗耸了耸肩。不是他不愿意关心易水的教育,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那个固执的笨蛋更愿意服从她的安排。而且,既然她表现得这么热心,那为什么不把责任交给她呢? 她绝对不会拒绝的。 “很好。”瑞切尔的确没有拒绝,“我立刻就给易水安排家庭教师。” 然后她就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秦朗完成了.44马格南口径手枪的样品和步枪的新样品,然后他又开始开发新型号的手枪。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除了继续关注公司的销售状况,还给易水找了七个家庭教师——同时她自己还兼任他的英语老师——因此易水的生活有了新的变化,变成了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充实生活。 然后,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在广大美国人民庆祝完独立日以后,邓肯.桑迪先生给秦朗和瑞切尔制造了一个新的麻烦。 他宣布,要在公司内成立枪械工人协会。 第四十节 与邓肯的谈话 “枪械工人协会?邓肯,你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真是太荒谬了!枪械工人协会?秦朗绝不允许它出现在工厂里;绝对不能有一个不在他控制下的“协会”出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种事情绝对不行!邓肯,绝对不行!”瑞切尔的态度比他更加强硬。她很害怕工人们在枪械工人协会的组织下动辄就以停产抗议作为威胁、要求公司提高他们的工资和福利。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怎么赚钱? “绝对不能有枪械工人协会。”她再次做了一个强调。 邓肯就坐在他们面前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像是正在接受审问的犯人;而奥康纳和易水则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看押犯人的警察。 而秦朗和瑞切尔就是审讯者。 现在他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轮到邓肯说话了。 “秦,瑞切尔,我哪里都没有出问题。”他大声的说,“难道你们不认为工人们的处境太糟糕了么?他们每天工作九个小时,每小时只能赚到微薄的二十二美分——而且这还只是成年男工,其他人的收入更少。他们迟早会起来抗议的。” “所以你准备为他们争取更好的待遇?”秦朗摇了摇头,“见鬼,我以为你只是半个罗伯特.欧文的信徒。” “这和我的信仰没有关系,秦。我只是觉得,做人得有良心。” “两个月前我们还进行了一次抢劫,并且还准备进行更多的抢劫,现在你却告诉我‘做人得有良心’……邓肯,这真的很可笑。”他觉得这真的非常可笑。如果抢劫犯也可以大谈良心,那军火商也可以说自己爱好和平了。 但邓肯并不认为这很可笑。“至少我从不抢劫穷人,秦。” “这并不能表示你就可以谈良心,邓肯。而且,请注意,我们的目标是赚钱,不是开慈善机构。” “难道我们还没有赚钱吗?瑞切尔把一支成本为三点五美元手枪卖到了十九美元,拿出一部分利润给工人们有什么问题?”他辩解到,“而且,这么做也是帮助我们自己——” “但我觉得你是在给我们大家制造麻烦。”瑞切尔打断他。她不高兴的说:“邓肯,组织枪械工人协会等于是在挖我们的墙角。” “听我把话说完,瑞切尔。”邓肯叫到。他知道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用意,所以现在他必须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你必须知道,这种事你根本没有办法避免,迟早会有人在工厂里建立枪械工人协会——” “那我就把他们全部解雇。”瑞切尔又把他打断了。 邓肯生气了。“瑞切尔,你能不能先安静一会儿,等我把话说完?上帝,好歹我也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占你的份额比你多。” 他提到了一个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一直不愿意提到的事实。的确,她在公司里占有的股份只排在第四位,仅仅高于易水,但是,在她的内心里,依然还记得最开始投入的八万七其实是她的财产。当然,如果是秦朗和奥康纳提到这个问题,她绝不会感到不满,但邓肯不同,那次抢劫以及后来与Machete的手下交战,他都只是打杂的,发挥的作用或许还没有易水大。 所以她立刻反唇相讥。“噢,是吗?邓肯先生,我希望你还记得,那八万七千美元是从我家里的保险箱里拿出来的。” “你是在指责我抢劫——” 事情的发展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秦朗只得站出来稳定局势。“安静!你们能不能暂时把那件事情忘掉?”他瞪着邓肯,接着转向瑞切尔,“让他把话说完,瑞切尔。” “如你所愿,秦。”她冷冰冰的回答到,并机械的点了一下头。 “谢谢。”秦朗重新坐下,并向还站着的奥康纳和易水做了一个手势。“你们两个,也坐下吧。我们是开董事会,不是审讯犯人。” 知道最好不要迟疑,奥康纳和易水立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然后秦朗示意邓肯继续。 做了一个深呼吸,他重新开始。“你们必须知道,有些事情你们根本无法阻止,迟早会有人在工厂里建立枪械工人协会,带领工人争取自己的权利。瑞切尔,你不可能把他们全部开除,工厂不能失去熟练的技术工人。而且开除工人也没有意义,他们会聚集在工厂外——”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你说‘帮助我们自己’是什么意思?”秦朗只想知道关键。 “很简单,既然枪械工人协会必然会出现,为什么不把它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呢?”邓肯解释到,“这样就可以在满足工人提出的合理要求的同时,把我们的损失降低到最小。”然后他停下来,认真的看着秦朗。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秦朗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邓肯,所有坏点子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人们发现它们是坏点子之前,它们看起来都像好点子。”这句话他对奥康纳说过,现在又对邓肯说了一次,“你的主意就属于这一种。” 邓肯不明白。“什么意思?” “邓肯,你是公司的大股东之一,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秦朗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不管邓肯自己怎么想,在别人眼里他代表的都是公司的利益,而不是工人的利益。所以,由他出面组织枪械工人协会,虽然不能说不合法,但至少完全不合理。一旦公司与工人发生利益冲突,邓肯就会变成夹在中间的可怜虫。 “由你代表工人与董事会进行谈判,工人们不会放心,他们会不由自主的认为你会与董事会勾结,暗中制造阴谋,因为你正在做一件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而董事会的其他成员,我们,也会对你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意。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是在竭尽全力做一件两头都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 “没有但是,邓肯。你可以扮演一个乐于倾听工人呼声、为他们提供援助的董事会成员的角色,但绝不可能成为他们的领袖,除非你的目的是推翻公司原有的领导体系。”秦朗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具体的说,邓肯,你想推翻我们吗?” 这个猜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邓肯。推翻秦朗的领导地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足够忠诚,而是足够聪明。邓肯很清楚,无论是智力还是实力,他都不如秦朗,更没有他那么疯狂。 秦朗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挑战他的权威绝对不明智。而且公司的领导层里还有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她的危险性并不比秦朗低多少——因为她的疯狂程度也足够高。 “秦,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辩解到,“我只想为工人们争取一些利益。” “那你就不要去想成立枪械工人协会之类的事情。”秦朗提醒到,“还有,你是股东,考虑问题时应该站在公司的角度,而不是完全相反的位置。” “但那个重要的问题,工人要争取自己的权利怎么办?” “别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实际上,秦朗的想法还要更简单一些,他需要在意的仅仅是高级技术工人和特定岗位的熟练工人,这些人可以给予他们高薪和优厚的福利待遇,至于其他岗位的普通工人,根本不需要在意。 毕竟,现在是十九世纪末期,是美国的工厂大量使用廉价女工和童工从事生产、与欧洲国家争夺市场的时代,与资本家们相比,工人的力量是异常薄弱的,绝不像后来那么“恐怖”。 如果他们不喜欢,只需要换一批工人,事情就解决了。 谈话到此结束。 第四十一节 去墨西哥[上] 在秦朗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强烈反对下,邓肯最终没有能够把他的枪械工人协会组织起来,当然,一个大麻烦也就此烟消云散。www.65txt.com不过,经过了这次事件以后,秦朗突然意识到,邓肯会有这样的想法,除了他的半调子信仰和小聪明,最大的问题还是他过得太清闲了。 在他们五个人里,他自己在开发新产品,瑞切尔整天都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务、还要给易水上课,奥康纳是保安主管,而易水则“痛并快乐着”的活着、过得非常充实。 只有邓肯整天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秦朗也给了他工作,调查加西亚.德拉维加的底细,以及他们为什么随便找一家理发店就能遇到一个兜售假护照的家伙——不过这件工作在独立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虽然资料并不详细,但邓肯的确查到了德拉维加与黑帮份子有联系,也弄清楚了,这个家伙的理发店所在的那条街上至少有十九个开商店的西班牙或者墨西哥人同时也兼职出售假护照——也就是说,他们遇到德拉维加并不算太巧合——所以,他就认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而秦朗并没有给他安排新的工作,公司的正常事务他也没有机会插手、而且也完全不明白,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会想点奇怪的点子出来也并不奇怪。 想到了这个问题,秦朗觉得应该给邓肯找一份新工作。 他准备让他成为军火销售商。 其实这是秦朗给自己准备的工作,但他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老板,很多时候都必须留在公司总部,所以就要安排第二个人全世界推销军火。原本秦朗准备另外找一个职业推销员,不过既然邓肯没有工作,那就勉为其难用他代替了。 当然,还必须对他进行一些培训;秦朗必须亲自带着他做几笔交易。 尽管他自己也没有做过军火交易。 不过,军火交易其实并不困难,正如尤里.奥洛夫说的那样,卖枪就像卖吸尘器一样,打电话,谈价钱,处理订单……当然,现在的通讯手段主要还是依靠有线电报,虽然亚历山大.贝尔已经发明了电话,但它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 抛开这样的细节不谈,卖枪的确和卖吸尘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所以秦朗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而且还可以把邓肯也训练出来。 他需要的是机会,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加西亚.德拉维加曾经带来消息,有一个墨西哥人准备购买两千支.44口径的转轮手枪,而秦朗让他再等一段时间。几天之前,德拉维加又带来新消息,那个墨西哥人已经不想再等待了,他要求大毒蛇武器公司立刻拿出商品,否则他就另外寻找供应商。 但秦朗为他准备的.44马格南口径“水蟒”[注]手枪只生产了一千支。 这就意味着生意有可能泡汤。如果对方真的要货要得很急,他就没有理由继续等下去。 然而,两千支手枪,这样一笔“大生意”当然不能丢掉,否则瑞切尔一定会“以上帝的名义”教训秦朗——也就是用《圣经》砸他的脸——而且秦朗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决定亲自与那个墨西哥人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把生意保住。 消息还是通过德拉维加传递的。现在,新的消息已经反馈回来,墨西哥人愿意与秦朗见面,时间就定在七月十四日,而地点则在沙漠里,墨西哥一侧,距离边境五公里的地方。 地点不是很具体,这只有德拉维加知道,到时候他会带路。 对于这样的安排,瑞切尔不是很放心。“你觉得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吗,秦?” “为什么这么说,瑞切尔?”会说这种话的只能是邓肯,如果是秦朗或者奥康纳,他们的回答一定是“有可能”,而易水则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瑞切尔无奈的看着他。“你还记得Machete吗,邓肯?他的手下有一些逃跑了,如果他们回到墨西哥——” “是的,墨西哥那边有人给我们办过假护照,如果那些人和Machete或者他的什么朋友有联系,那些跑回去的家伙可能认出我们,并且的确有可能设置一个陷阱对付我们。”秦朗说,“但我必须去。生意要紧。” “但你的安全怎么办?你有什么安排?”邓肯问。 “不是我的安全怎么办,”秦朗带着古怪的微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是我们的安全怎么办。” “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和我一起去,邓肯。” “这很荒唐。”这真的很荒唐,邓肯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秦朗需要一个保镖,他绝对不可能胜任。“你为什么不让肖恩去,秦?” “我是公司的保安主管,没有时间去墨西哥,所以只能你去。”奥康纳理所当然的说。 “而且我也不是要你给我当保镖,邓肯。”把生命安全交给邓肯是不负责任的,所以秦朗另有安排。“奥康纳,公司的警卫里有那些枪法比较好、已经熟练掌握了新式步枪的使用方法、而且值得信任?我需要二十个人,给他们每个人一支新式步枪,两支‘蟒蛇’。” “没问题,秦。” “易水,你也一起去,带上我的M700,负责提供远征支援。”为了避免引起无端的猜测,秦朗省去了“雷明顿”。 易水点了点头。“好的。” “我会带上我的卡宾枪。”秦朗最后看向邓肯。“你看,伙计,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真有什么陷阱,吃亏的绝不会是我们。” “看起来是这样……等等,秦,既然你不要我保护你,你为什么还要带上我?”他真的不愿意去墨西哥。除了不够安全,沙漠也是一个乏味的地方,而且邓肯还有自己的小计划。 但就像易水一样,他也没有反抗秦朗的余地。“你必须和我一起去,邓肯,我要带你熟悉生意。” “熟悉生意?什么意思?什么生意?” “当然是军火生意。” “军火生意?我的上帝!”邓肯叫到,“秦,我没有卖过枪。” 不过秦朗已经不再理会他了,因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正在和他说话。“小心一些,秦。”她的语气和神态都充满了关心,但并不是针对秦朗,“照顾好易水,这是他的第一次。” “当然,我会照顾好他的……”她说得太奇怪了,秦朗郁闷的想到。“这是他的第一次”,这样的说话很容易让别人产生误会。 但是……他摇了摇头,还是就这样吧,如果提醒她,没有误会的人也会产生误会。 “好吧,安排就是这样。”他做了一个总结性发言,“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愿我们的墨西哥之行一切顺利。” 当然,一切都会很顺利的。墨西哥只是一个开始——公司走向世界的开始;邓肯成为军火商的开始。 …… 一八九三年七月十四日,在法国人民开始庆祝除了工作无论做什么——尤其是推翻自己的政府——都相当富有激情的巴黎群众在一百零四年前进攻巴士底狱的壮举的时候,在加西亚.德拉维加的带领下,秦朗、邓肯和易水越过了美国和墨西哥的边境。 ※※※※※※※※※※※※※※※※※※※※※※※※ 注:“水蟒”也是柯尔特公司的产品,发射.44口径马格南子弹 第四十二节 去墨西哥[下] 与加利福利亚接壤的墨西哥领土是下加利福利亚,而距离圣迭戈最近的墨西哥城市则是蒂华纳——近得两座城市后来组成了一个都市群——加西亚.德拉维加要带秦朗去的地方就在蒂华纳城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对于为什么不选择在城内见面,西班牙人进行过解释,但秦朗根本没有在意。实际上他反而还喜欢在沙漠里交易。沙漠里地形开阔,不容易被人埋伏,而且,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也可以及时发现。 只有邓肯很不满意。秦朗带他到墨西哥进行军火交易就已经让他很不高兴,而且沙漠里既没有美酒也没有美女,和城内比起来实在太糟糕了。 “我们为什么不在蒂华纳交易?”虽然他更愿意回到圣迭戈,但蒂华纳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我们就可以和那位神秘的买主在美女的陪伴下一边喝酒一边谈生意了。” “好主意,邓肯。不过,你带的钱足够吗?”秦朗漫不经心的说,眼睛还盯着车窗外。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既要女人又要好酒,难道就不准备付钱?” “嘿!难道这不应该由公司支付吗?秦,我们是在工作,不要那么小气。” 秦朗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邓肯。“听着,伙计,如果你打算让瑞切尔把你捆起来丢进海里,我不反对由公司支付这笔费用——不过,你真的准备让她这么做吗?” 有那么一会儿,邓肯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很快意识到与她父亲一样吝啬的瑞切尔一定会把他捆起来丢进大海……如果他真的用公司的钱喝酒找女人的话。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秦……只是玩笑。” 秦朗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去欣赏沙漠里的仙人掌了。 车厢里又恢复了寂静。但很快,邓肯开始打瞌睡并发出了刺耳的鼾声。就在这些噪音的陪伴下,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行驶了一个小时,接着停了下来。与墨西哥人见面的地点到了。 似乎是这样。秦朗钻出车厢,几乎刚刚抬起头,就看见二十几个穿着墨西哥传统服装、戴着宽边草帽的人正骑着马向他这里跑过来。 但他们没有跑得太近,而是在大约六百码以外停了下来。然后秦朗看见加西亚.德拉维加骑马跑向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以后又跑了回来,一直走到他身边。 “迪亚兹先生说你带的人太多了。”西班牙人说。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墨西哥人的姓氏。 对于那位迪亚兹先生的指责,秦朗什么感觉也没有,但还是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带的人也不少。而且我需要人手搬运武器。” “把你的话留着向迪亚兹先生解释吧,他会与你在中间会面。”德拉维加不想关心太多,他只是中间人,顺便还负责带路,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你只能带四个人。”他最后提醒到。 “没有问题。”秦朗点了点头,重新转回车厢里。“易水,你就留在这里,注意观察动静。”他首先对易水吩咐到,接着弄醒了还在睡觉的邓肯。“起来,邓肯,工作时间到了。” “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邓肯不高兴的咕哝着,但接着就被秦朗拖出了车厢。再叫上三个警卫,他们开始向中间地带走去。 在另一边,也有五名骑士离开了队伍,慢慢的走向预定地点。 他们很快就碰到了一起。 从外貌上看,秦朗的客户高尼.迪亚兹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强壮的、印第安人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儿。当然,尽管秦朗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实际上,他不但是一个富有的、拥有一支私人卫队的庄园主,而且还是下加利福利亚和附近地区的匪徒和黑帮份子的主要武器供应商。 因此他是一个很重要的客户。 现在,这位“很重要”的客户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秦朗。高尼.迪亚兹完全没有想过,前来与他交易的人中竟然会有一个东方人。在他的印象中,东方人在美国只有两件事情可以做,修铁路或者当矿工。做军火生意,这似乎不是他们应该从事的职业。 不过这也是大毒蛇武器公司自己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他只惊讶了一会儿就把目光转向了邓肯。“你就是大毒蛇武器公司派来谈交易的代表?我是高尼.迪亚兹。” “你好,迪亚兹先生。”邓肯回答到,接着向秦朗点点头。“但他才是公司的代表。” 高尼.迪亚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刚才说……他才是公司的代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东方人,竟然当上了美国的武器公司的老板?美国人不是制定了《排华法案》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 他不相信的注视着邓肯。“先生,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迪亚兹先生,他才是谈判代表。”邓肯一脸的严肃和诚恳,就好像正在牧师面前做忏悔。 迪亚兹只好把目光投向了秦朗。“这么说,你是谈判代表?” “下午好,迪亚兹先生。我是秦朗。”秦朗微笑着向他打了一个招呼,而且用的是西班牙语。 这更让迪亚兹吃惊了。“以一个东方人的标准来说,你的西班牙语说得很不错。”他感叹到,“我认为这很不寻常。”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秦朗笑了笑。然后他开始说他关心的话题。“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迪亚兹先生,关于我们的生意——” “加西亚已经说过了,你的公司现在只能提供给我一千支手枪。秦先生,对此我很不满意,我需要的是两千支手枪,而且是急需。”高尼.迪亚兹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购买手枪主要是为了给自己以及几个关系比较密切的庄园主的私人卫队使用,最近他们与庄园附近的农民的关系有点紧张,都很需要加强自己卫队的火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与大毒蛇武器公司进行接触的主要原因——距离;由于距离很近,向大毒蛇武器公司购买武器可以省去许多运输时间和费用,而且购买配件和维护也更方便——事实上,很多加利福利亚的用户选择“蟒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问题是,如果它不能在短时间内交付武器,那它的距离优势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考虑时间,高尼.迪亚兹更愿意购买的还是柯尔特或者史密斯&威森公司的产品。 所以他的态度很明确。“总之,秦先生,我需要立刻得到两千支手枪,否则我就只有选择其他公司的产品。” “我理解你的难处,迪亚兹先生。”尽管他实际上什么也不了解,但秦朗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认为,大毒蛇武器公司生产的手枪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所以商人都这么说。” “但我说的是事实。”秦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非常诚恳,他开始推销自己的产品:“本公司生产的‘水蟒’手枪比其他公司的同口径产品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也更加坚固耐用,可以连续发射一千五百发子弹而不会出现故障,最后,每支手枪还配送一个本公司享有专利的快速装弹器——” “快速装弹器?那是什么?”迪亚兹不知道什么是快速装弹器,但这种可以一次性在转轮里装满子弹的小巧工具却是许多客户选择“蟒蛇”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对于警察和黑帮份子来说,缩短装弹时间可以增加他们在激烈的枪战中幸存的机会。 秦朗相信,迪亚兹也会喜欢它。 “这就是快速装弹器。”他从一个警卫手里接过装着“水蟒”手枪的箱子,打开并拿出快速装弹器,将它递给高尼.迪亚兹。迪亚兹仔细的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它还给秦朗。“它怎么使用?” “很简单。”秦朗开始演示快速装弹器的使用方法。 第四十三节 问题与对策 当秦朗在返回圣迭戈的途中回想他与高尼.迪亚兹的生意时,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不应该把快速装弹器与手枪搭配在一起出售。(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如果没有那些快速装弹器,他就可以和迪亚兹签下一笔数额庞大的合同,而不是仅仅卖掉八百支手枪。 这比他带到墨西哥的手枪还少两百支。 而且他也没能把自己的步枪推销出去。让秦朗感到异常郁闷的是,高尼.迪亚兹和他那些关系密切的庄园主朋友们的私人卫队已经装备了德国制造的毛瑟步枪——可能是M1871,但也可能是M1888委员会步枪,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步枪。 他只需要手枪,并且实际上也不需要购买一千支或者更多,甚至八百支“水蟒”对他来说也显得稍微多了一些。庄园主们的私人卫队全部加起来一共只有七百多人,买太多**显得太浪费。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高尼.迪亚兹的确准备购买两千支手枪——因为转轮手枪的装弹速度缓慢,所以,迪亚兹和他的朋友们计划给自己的私人卫队的枪手们每人配备两支手枪。这样,在他们打光一支枪的子弹以后,就不会立刻陷入毫无战斗力的尴尬状态。 这种尴尬状态会让他们因此丧命。虽然庄园主们不是很在乎手下的死活,但他们在乎自己的;如果枪手们死了或者溃散了,他们就会跟着完蛋。为了避免悲剧发生,即使感到很痛心,庄园主们也只能忍痛购买大量武器装备自己的手下。 然而现在有了快速装弹器。虽然它肯定比不上一支装满子弹的手枪,但它确实可以缩短手枪的装弹时间,而且更加便宜。所以,从效费比的方面考虑,只买一支手枪,然后再给它搭配上一个或者两个快速装弹器,这要比购买两支手枪节约不少钱。 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做“效费比”,但高尼.迪亚兹知道怎样做才省钱,他理所当然的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但在秦朗看来,这是严重的灾难。他的第一次军火交易基本上算是失败了,但这不是打击,打击是瑞切尔一定会非常生气。虽然秦朗很清楚她很害怕自己,但他同样清楚,因为严重的经济损失而陷入狂怒状态的瑞切尔可以轻易克服心中的害怕,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预感得到,他会有一个很大的麻烦。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竟然把一笔两千支手枪的生意做成了八百支?秦,这真是见鬼!”麦克布莱德小姐怒视着她的老板,眼睛里有一种东西在熊熊燃烧,“我的上帝,你究竟在做什么?” 秦朗没有说话。在一个愤怒的女人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且还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因此房间里就只剩下瑞切尔一个人的声音。“……我们已经陷入困境了,加利福利亚的市场正在逐渐饱和,七月的前两周我们只出售了不到一千一百支手枪,很快,工厂就不得不停工……” 这些秦朗都知道。公司在六月的爆发性销售主要来自“全美步枪协会”在加利福利亚的几位负责人的推荐,以及瑞切尔对加州警方的推销——圣迭戈、洛杉矶和圣弗朗西斯科的警察局的主要负责人都得到了公司免费提供给他们试用的“蟒蛇”手枪和威尔士—法戈银行的支票,而萨克拉门托和其他地方的警察局则纯粹是跟风。 现在,这些因素的作用正在快速消失。警察局已经有了足够多的“蟒蛇”,不可能继续购买,而枪械爱好者也是同样如此。虽然新推出的“水蟒”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购买兴趣,但加利福利亚剩下的消费者主要还是黑帮份子和准备购买武器自卫的普通用户。 但这两个群体的消费能力都很有限。现在美国的黑帮势力还算不上强大,对军火的需求量很小,更不可能成批购买。普通用户就更加糟糕,美国西部地区的平民普遍比东部地区的同胞贫穷一些,同时很多人已经有了武器,因此对购买新式手枪缺乏热情,即使对“蟒蛇”或者“水蟒”有一些兴趣,也未必会购买。 再考虑到加利福利亚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而且还有许多是根本就不可能购买**的华人,潜在消费者的数量就更少了。 所以,除非立刻拓展新的市场,否则公司的销售状况很快就会陷入停滞状态。 但新的市场…… “秦,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瑞切尔的大叫传进了秦朗的耳朵里。她的怒火已经变成了原来的两倍——秦朗竟然在她教训他的时候走神,这真是太可恶了。 “没有……不,我的意思是,我正在考虑拓展市场的问题。”秦朗说,“如果你不再生气的话,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可以。”她迅速收敛了怒火。其实,即使在她最愤怒的时候,瑞切尔也很清楚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秦朗不是那种很宽容的人,如果超过他的底线,最后倒霉的一定是她自己。因此,既然他谈到了正事,她也乐于借此机会结束吵闹。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在说了这么久以后,她已经口渴了。“你想到了什么主意?” “没什么好主意……派人去其他州推销我们的产品,还有在报纸和杂志上刊登广告。”秦朗摇了摇头。现在的宣传手段相比未来要差得多,既不能开设公司的官方网站,也不能在电影和电视剧里做隐性广告,而报纸和杂志的销售又存在严重地域局限性,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直接上门推销了。 但圣迭戈这种地方很难找到好的职业推销员。 “我已经在洛杉矶和圣弗朗西斯科的报纸上刊登了招聘推销员的启示,但没有什么收获。”瑞切尔也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这是一个打了折扣的描述。她的要求已经超过“太高了”的程度,变成了“苛刻”。 按照她提出的那些条件,能够在加利福利亚招募到符合要求的推销员的可能性只比买彩票中奖的可能性稍微大一些…… 虽然不是很了解情况,但秦朗一下子就猜到了。“太高了?瑞切尔,你觉得这种说法合适吗?” “好吧,我承认,我的要求确实稍微苛刻了一些。”她不情愿的承认到,“我会把要求再降低一些。” “别那么不情愿,瑞切尔。”看到她的表情,秦朗不得不提醒她,“有些时候,雇佣一些新手反而会起到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 “也许吧,秦。”瑞切尔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还有呢?” “在你招募到合适的推销员以前,我们就只能暂时依靠邓肯了。”他耸了耸肩,“明天就出发,先去亚历桑那,然后到新墨西哥,最后去德克萨斯。” 他的安排并不完全是让邓肯推销武器,更重要的是,可以防止他在工厂里组织工会——秦朗比较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自己的计划。出于同样的考虑,瑞切尔完全赞同他的安排。 于是,第二天清晨,初出茅庐的军火商邓肯极不情愿的踏上了去凤凰城的旅途。 第四十四节 奥康纳的新工作[上] 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一个孩子、而且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还没有失业的时候,肖恩.奥康纳有一个愿望:进入西点军校、参加美国陆军。www.65txt.com尽管由于家庭原因他最终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但他却始终没有忘记它。 他一直在努力进行尝试,试图部分将它变为现实——比如在学校教书时顺便管理童子军;但真正的机会是现在,作为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保安主管,奥康纳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立正……你们这些笨蛋,我叫你们立正!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立正吗?立正……见鬼!我要惩罚你们……” 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边,秦朗正在欣赏奥康纳训练公司的警卫。 他能感觉出来,可怜的保安主管先生都快被他的手下们气得晕厥过去了。 因为,虽然奥康纳已经努力了差不多三天,但警卫们还是连最基本的立正都没有学会……或者说得稍微好听一些,他们的姿势还不太标准。 这并不奇怪。公司招募的警卫里,有许多人是失业的牛仔,还有一些以前是矿工,此外还有少量黑人。他们既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在美国陆军中服役的经历,看似普通的队列训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容易。 而且,除了几个黑人,其他那些家伙的态度本身也不端正,而且作风散漫,如果奥康纳没有发火,他们就会一直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这让秦朗想起了自己高中时代的军训,情况也和现在差不多。虽然学生多少还有一点纪律和服从意识,但气得教官扯皮带打人的情况也绝不是没有。 至于眼前这些美国公民,在民主自由的伟大光辉照耀下,他们已经散漫成习惯了,会有纪律和服从意识才是怪事,害怕奥康纳也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被扣发工资,甚至解雇;但如果奥康纳打算模仿秦朗见过的那位教官拿鞭子打人,他们就绝对不会答应。 所以,奥康纳想把这些人训练到军人的标准,这纯粹是自找苦吃。 “噢,可怜的肖恩。”秦朗叹息到,耸了耸肩,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然后他开始发愣。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什么事情做,“蟒蛇”和“水蟒”的进一步完善工作都有工厂的技师负责,步枪还在继续测试,而新枪的开发工作也在瑞切尔的要求下中止了——公司的规模还没有达到可以同时生产三款手枪的地步,而且在加利福利亚,“蟒蛇”和“水蟒”也变成了竞争对手。 更确切的说,“水蟒”正在抢夺“蟒蛇”的市场份额。由于美国人传统的、喜欢大威力手枪的古怪心理,很多订购了“蟒蛇”的客户现在都把订单换成了“水蟒”,另一些已经得到“蟒蛇”的客户也在询问是否可以退货重新购买“水蟒”…… 所以,瑞切尔不希望秦朗再开发一种新手枪出来抢夺市场份额。她知道他也是一个大威力手枪的爱好者,同时也知道他的计划是开发一款.50口径的超级转轮手枪。如果他的工作获得成功,那些喜欢大威力武器的客户肯定还会改变他们的订单——如此一来,已经生产出来的“水蟒”就会积压在仓库里,对于公司来说,这是很糟糕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种糟糕的局面出现,开发新手枪的工作只能中止。 而秦朗也就变得无所事事了。 “现在我应该做什么呢?”他问自己。 “来帮我训练那些蠢货怎么样,秦?”奥康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秦朗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满头大汗的奥康纳正站在他面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见鬼,肖恩,你怎么会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敲门了,但你没有听见。” “你确定?” “难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秦,我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奥康纳变得更加气急败坏了,他已经被那些愚蠢的警卫气得够呛,不想再被秦朗戏弄。 “我的确没有听见。”秦朗咕哝了一句,摇了摇头,然后问到:“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训练那些蠢货。”奥康纳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要求,而且非常强烈,“那些蠢货简直都快把我气疯了,我已经教了他们三天,但他们还是不能以正确的姿势立正……” “但你叫上我又有什么用呢,肖恩?让我也被他们气疯吗?而且我也没有训练过别人。”秦朗摊开双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且他也的确没有训练过别人,奥康纳找他帮忙最后可能会得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但关键还是,无论他怎么看,那些美国公民都不像可以训练成士兵的样子。 “如果我是你,肖恩,就会去找一些服从性更好的人进行训练。”他劝说到,“你的那些手下根本就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服从性更好的人?”奥康纳想了一下。“你觉得什么人的服从性更好?中国人?”他更加仔细的考虑了几秒钟,“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秦。那些华工的服从性一直都很好,也能吃苦,而且对工资的要求也很低……当然,我们可以提高他们的工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消失了——因为秦朗正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他。这种眼神只有在邓肯宣布准备组织工会时才出现过,但奥康纳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答案只有秦朗自己知道。 “你的主意简直糟糕透了,肖恩。”他很不高兴的说,“招募华人警卫,你想给公司惹麻烦吗?” 公司里的大部分工人都是来自亚利桑那的矿工,警卫也同样如此。以前,这些人在找工作时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华人,他们对华人的敌视程度远远超过只是小时候有过心理阴影的奥康纳。并且秦朗也听说过亚利桑那的某些铜矿发生过失业的白人矿工冲进矿场屠杀华人矿工的传闻。所以,招募华人警卫?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发生流血冲突。 虽然对十九世纪末期的同胞没有什么感情,但秦朗也不想让他们在自己的公司里送死,而且这还有可能把易水也搭进去。 同时,如果在公司里大规模流血事件,也会严重损害公司的名声。 “我绝对不同意招募华人进入工厂,不管做警卫还是做工人。”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严厉了,秦朗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到招募华人警卫,肖恩?我记得你不喜欢中国人。” “我想我是被邓肯影响了。”奥康纳郁闷的说,“我和他辩论了很多次,最后总是他赢……” “你的想法有改变,这是好事,但不要有违反现在的实际情况的想法。”秦朗叹了一口气。美国社会中的排华气氛太强,支持排华的政治势力也很强,现在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发生改变,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 “我明白,秦。”奥康纳说,“只不过,我只知道华人的服从性很好。” 他的眼光实在太短浅了一些。秦朗只好提醒他:“把你的眼光放开一点,肖恩,黑人和非法移民也可以有很好的服从性。你应该知道,他们在社会上属于弱势群体,即使他们并不愿意,也必须无条件的服从。”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奥康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到:“什么叫做‘弱势群体’?” 第四十五节 奥康纳的新工作[中] 奥康纳是个有案底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尽管抢劫国内收入局的案件有可能因为Machete团伙的两名成员被逮捕而宣告破获、结束调查,不过从圣弗朗西斯科还没有任何相关消息传出来,所以他还不能随便上街闲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相比之下,邓肯的处境就要好一些。 自从知道在拉斯维加斯袭击他们的是Machete的手下以后,秦朗就对他的枪杀案进行了仔细分析。他认为被邓肯打死的犹太人肯定不会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这个奉行内部通婚以避免财产分割的家族一向没有多少成员,更没有多少家族成员在美国,如果真有谁被他打死了,美国国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而且他还会变成全美国通缉的要犯。 并且他在圣迭戈住了一个多月,以银行财团的办事效率,要么是警察,要么是杀手,不管罗斯柴尔德动用哪种力量,肯定早就找上门了。 但事实却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生。既没有警察,也没有杀手,报纸上也没有消息,更也没有听说他成了全美国通缉的要犯——即使在加利福利亚,也只有圣弗朗西斯科、萨克拉门托和洛杉矶有通缉他的告示。 而且还是既没有清晰的画像、并且悬赏也少得可怜的那种。 因此秦朗认为,被邓肯打死的那个倒霉蛋应该只是一个与罗斯柴尔德家族有联系的普通犹太人,可能是银行的经理或者重要雇员,所以当时才会有一个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他的案件也就仅仅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除非那个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成员认定邓肯的目标是他。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种猜测,秦朗甚至怀疑,那位目睹了枪击案的罗斯柴尔德先生有可能已经忘记了整个事件。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当然,即使他还记得也没有什么关系,总之邓肯的麻烦并不像奥康纳那么大,秦朗自然可以安心的让他去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和德克萨斯推销武器。 只是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推断告诉邓肯。秦朗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他有自己的目的,必须通过某种方式将邓肯留在自己的控制下。而且他也很担心,如果邓肯发现自己的麻烦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他大概就不会仅仅只想在工厂里组织枪械工人协会了。 这是让秦朗感到相当困惑的问题,一个半调子的罗伯特.欧文的信徒兼资本家竟然打算组织枪械工人协会…… “注意,听我的命令!向左转!注意,是向左转——”窗外又传来了奥康纳的吼叫。 “他还真是富有激情。”秦朗慢慢的摇着头。上一次,在他们谈过以后,奥康纳真的让瑞切尔给他雇来了三十多个黑人担任公司的警卫——现在他正在训练的就是这些人。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虽然主意是秦朗的,但他正在为此后悔。白人歧视黑人,这与奥康纳曾经袭击国内收入局的官员一样,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所以公司的白人警卫对于自己有了一批黑人同事相当反感;工人们也很不高兴,他们不喜欢在黑人的监视下工作。 当然这不是他后悔的原因。雇佣黑人远远没有雇佣华人敏感,即使发生流血冲突,到时候把责任推倒工人身上、说他们企图停产抗议,这也说得过去。只是瑞切尔找来的这批黑人的素质实在太糟糕了。 他们竟然连左右都没办法分清楚! 但这也同样不只最主要的原因,同样的,听不懂队列训练的口令也不值得一提。但让秦朗感到很不愉快的是,这些黑人警卫的枪法也达到了“极其拙劣”的地步。 即使在五米的距离上,他们也可以把子弹全部打到天上去,连靶纸的边都挨不上。 这样的警卫要来有什么意义呢?即使奥康纳把他们全部训练得像军人一样富有纪律性和服从性,并且拥有最严整的军容,可以像阅兵一样走出最完美的队列,但他们还是毫无用处,公司还必须浪费时间、金钱和弹药将他们训练成合格的枪手。 而且在训练期间,还要向他们支付薪水。 这是严重的浪费行为。 秦朗不喜欢这样,瑞切尔也不喜欢。 “秦,我们必须认真谈一谈。”他刚刚想到她,她就已经冲进了他的办公室,并且显得很不高兴。 “是关于肖恩和他的警卫?” “是的。”她走到他面前坐下,然后开始抱怨。“秦,我们雇佣的警卫实在太多了,即使你走私武器时需要武装人员护卫——” “你在说什么,瑞切尔?”这还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秦朗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说过“走私武器时需要武装人员护卫”这样的话,无论对谁都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说过,走私武器时需要武装人员护送?” “难道你没有说过?”瑞切尔也同样吃惊,甚至比他更加吃惊,“肖恩告诉我,你对他说,今后公司在向国外走私武器时,将会需要武装人员护送。” “所以你就相信了?”秦朗轻轻的扬了一下他的眉毛。奥康纳也会玩这种小阴谋么?嗯,看起来是他平时伪装得实在太好,否则精明而且吝啬的瑞切尔怎么可能中计呢?如果是邓肯说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先找他核实一下…… “见鬼!如果是邓肯说这样的话,我肯定会找你确认一下。”瑞切尔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该死的肖恩.奥康纳,他竟然有胆量欺骗我!” 以上帝的名义,如果不是因为奥康纳告诉她秦朗对他说需要武装人员,她怎么可能在明知警卫人员已经超编的情况下还给他招募三十几个现在还毫无用处的黑人回来? “好吧,肖恩.奥康纳,这次你死定了。”瑞切尔恶狠狠的宣布到。她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甚至她现在就已经准备这样做了。 她站了起来。 “先等一等,瑞切尔。”秦朗叫住她,“多出来的警卫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全部裁掉。”人员超编就必须裁员,难道这还有什么疑问么? 只是秦朗有其他想法。奥康纳的谎言让他突然意识到,他确实需要很多武装人员保护自己的走私活动。现在不是未来,没有飞机或者卡车作为交通工具,只能依靠人力或者畜力,受到拦截或者攻击的可能性很大,没有武装人员保护会显得非常危险。 “我想,我的确需要一些武装人员保护走私活动。”他说。 “也许你说得对,秦……”瑞切尔想了想,然后重新坐下,“但你应该明白,我们不会每一天都在走私武器,维持一支数目庞大的警卫队伍在成本上显得非常不合算。” 她更愿意临时雇佣武装人员,不过这样做又缺乏足够的安全性,因此她感到很为难。 “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些警卫用来做一些其他事情。”秦朗想到了雇佣兵。虽然现在雇佣兵在国际战争中已经不再流行,但至少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用途。“我们可以开办一家保安公司,把公司所有的警卫全部转移到保安公司名下,然后让肖恩去负责管理。”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我们也可以向其他人提供保安服务。你知道去年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吗?” 瑞切尔摇了摇头。 “去年,匹兹堡的钢铁工人进行了大规模停产抗议。”秦朗开始回忆,“卡内基的私人军队和停产抗议工人大打出手,最后全靠州长派出八千名州国民兵才结束了这次停产抗议。” “但这与你的保安公司计划有什么关系?” “瑞切尔,不是每个工厂老板都有一支强大的私人军队,也不是每个老板都可以得到国民兵的支援,并且有一些人也不愿意麻烦政府。”秦朗微笑着,“这个时候,我们的保安公司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瑞切尔开始鼓掌。“好主意。” 第四十六节 奥康纳的新工作[下] 秦朗和瑞切尔用了两个小时完善他的保安公司计划,确认各种细节:新公司的组成、业务范围、雇佣兵数量、管理人员、财务……还有最重要的,雇佣兵的教官和指挥官。www.65txt.com 奥康纳既不是合格的教官也不是合格的指挥官。他没有在军队服役的经历。对警卫们进行队列和射击训练就是他的极限。因此秦朗需要一些更加专业的人员管理和训练他的雇佣兵。 他需要一些退役军人,而且最好是海军陆战队员。 居住在圣迭戈市的老兵不太可能满足他的要求,甚至整个加利福利亚也有可能如此,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地区。 “我们得在好几个州同时刊登招聘广告,瑞切尔。” “也许是在全美国刊登广告。秦,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招聘海军陆战队员。”瑞切尔真的不明白。陆军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员都是美国军人,难道还会有什么区别? “我说的是‘最好’招募海军陆战队员,而不是‘一定’。”其实这是他在军事网站上养成的“海军陆战队情节”在作怪,不过秦朗绝对不会说出来。“我只是觉得‘海军陆战队’听起来比较酷。” “我不觉得‘海军陆战队’和‘凉爽’有什么关系,虽然海风吹起来的确比较凉爽,但那是两回事,秦。” 当然,瑞切尔绝不知道什么叫做“酷”,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的秦朗也没有心思解释,他强行跳过了这个话题。“总之,如果我们真的必须在全美国范围内刊登招聘广告,我也可以放弃海军陆战队员的要求。” “先在临近的几个州试试吧。”瑞切尔叹了一口气。“对了,你准备给新公司取什么名字?” 就在转瞬之间,秦朗已经想好了一个名字,并且连公司的标志也确认了。“Umbrella。”他说到,然后很肯定的重复了一遍,“Umbrella。”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加利福利亚、俄勒冈、内华达、亚历桑那和新墨西哥的报纸上陆续刊登出了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招聘员工的广告——然而这些广告却把陆军的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都气了个半死,“优先考虑海军陆战队员”,他们还从未见过带有如此明显的歧视性的招聘广告。 美国陆军与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关系注定不可能融洽了。 而在这个时候,它甚至都还没有正式成立。 秦朗和瑞切尔在筹建Umbrella时遇到了一些麻烦。圣迭戈的警察们相当反感这么一家与他们有竞争关系的公司出现。虽然工厂和矿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但那是老板们自己的事情,而且那些武装的规模都很小,遇到麻烦还是要依靠警察帮助。 但如果有了专业的保安公司,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警察不可能长期驻守在某家工厂或者矿场,但商业公司的保安可以。一旦老板们发现可能爆发自己的私人武装对付不了的危机,他们就可以临时雇佣一批保安驻扎在自己的工厂或者矿场里。与事情发生以后再呼叫警察解决问题相比,这样做老板们蒙受的经济损失显然要小得多。 如果情况变成这样,圣迭戈的警察就会损失一个趁机捞上一笔的机会,他们自然会竭尽全力阻止Umbrella公司诞生——不得不说,十九世纪末期的警察与后来的警察相比,他们的思维方式有相当大的差别。 不过,圣迭戈市长和大部分议会议员却对瑞切尔的计划——作为一个华人,秦朗并不方便直接出面——很感兴趣。 瑞切尔提交的计划里对公司的业务范围解释得非常清楚,其中之一就是协助工厂和矿场老板“处理”工人的停产抗议活动。这很具有诱惑力,十九世纪后期美国时常爆发大规模停产抗议活动,去年的匹兹堡钢铁工人停产抗议还不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一八七七年的铁路工人大规模停产抗议活动甚至席卷了十七个州,在政府和议会看来,这简直就是灾难。 所以,他们当然希望看到有一支可以用来处理类似事件的专业力量——虽然有国民兵,但那要州长的命令才能调动,而且国民兵还不一定可靠,一八七七年时他们就曾经拒绝执行命令,最后是联邦政府出动陆军才控制了局面。 圣迭戈市长和议会议员们都不认为,如果圣迭戈爆发大规模停产抗议活动,联邦政府也会派出陆军处理。甚至可能连国民兵都不会出现。因此,既然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的保安公司计划,为什么不呢? 保安公司的保安可比国民警卫队的周末战士们可靠得多,因为处理社会危机是他们的谋生手段,而不是义务。 而且在处理停产抗议问题时动用商业公司的保安也可以减少舆论对政府的批评——尤其是发生严重流血冲突以后,所有的指责都可以保安公司全部承担。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举三得……不,是一举四得:Umbrella公司可以招聘那些在圣迭戈四处游荡的失业牛仔担任它的保安,这既可以减少失业率,又可以稳定社会秩序。 所以,为什么不呢? 至于警察局的强烈抗议……难道圣迭戈是警察管理的城市? 在浪费了十天以后,经市议会特别批准,Umbrella公司终于成立了。 直到这个时候,秦朗和瑞切尔才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奥康纳。 “保安公司?让我去当老板?”奥康纳感到很不可思议。五分钟之前,他还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重要股东兼保安主管,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公司下属的全资子公司,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总经理,如此巨大的变化让他有点……费解。“我很好奇,你们什么时候成立了这么一个公司?” “就在你专心训练那些警卫的时候。” “嗯……那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奥康纳疑惑的看着他们,“我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我们可以大幅度扩充警卫的数量,而且不用付钱,反而还可以利用他们赚钱。”瑞切尔得意洋洋的说。她喜欢一举多得的主意。不得不说,秦朗是一个经商的天才——虽然他总是十分谦虚的强调他没有经商的才能。 而且还有劝说别人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的天赋。“肖恩,难道你不想实现你小时候的梦想吗?”他充满诱惑性的说到,“想想看,现在成立了Umbrella公司,你就有机会指挥几百名甚至上千名按照军人标准训练的武装人员——” “但我既没有训练他们的能力,也没有指挥他们的能力。”奥康纳摇着头。虽然他确实很想扮演一个军官的角色,但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了解;他绝不会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 “放心,肖恩。”既然秦朗和瑞切尔都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他的担忧也就不再是担忧了,“我们已经招募了一些前海军陆战队员,他们将负责训练和具体的指挥工作。”秦朗伸出手拍着奥康纳的肩膀,“你要做的,就是指挥那些陆战队员。” “不要担心自己没有能力,肖恩。”瑞切尔也说,“你看,既然我可以管理一家公司,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在他们两人热情而恳切的目光注视之下,奥康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好吧,秦,瑞切尔,我可以试一试。” 第四十七节 保安公司:艰苦的开始[上] 虽然奥康纳是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总经理,但有些事情却必须秦朗亲自处理,比如审查应聘者的资料、在面试时给瑞切尔做幕后指导,以及,亲自接见通过面试的应聘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他当然要掌握公司成员的资料,并且还要让他们知道,他才是公司幕后的老板。 而且这么做也很有趣。几乎每一次,看到他都会让通过面试的前海军陆战队员们感到不知所措。公司有一个年轻而且漂亮的女老板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很惊讶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华人幕后大老板,惊讶就迅速变成了震惊。 幸运的是,这些人的心理承受力都很强……更确切的说,只要工资还算不错,他们并不在乎自己的老板是女人还是华人。性别歧视或者种族歧视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美元才最重要。 即使有一些抵触情绪,前海军陆战队员们还是承认了秦朗的领导地位。 但也有与其他人不同的强者——称呼他强者,不是因为他可以无视美元的诱惑而继续表现出强烈的种族歧视情绪,而是因为,他见到秦朗的时候,脸上竟然完全看不到震惊甚至惊讶的表情。 从他的表情上看,公司的幕后老板是华人似乎非常正常。 乔治.“布鲁”.克劳德——布鲁是他的绰号——安那波利斯海军学院毕业生、退役海军陆战队军官、前费城海军造船厂工程师,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非常古怪、而且有点神经质的法国移民后代。 并且他也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他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就很能说明问题。 七月四日上午,头一天晚上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的克劳德先生摇摇晃晃的赶到造船厂上班的时候接到通知,他已经被炒了鱿鱼,因此他重新回到酒吧里,继续喝酒,直到傍晚才回家,然后才发现他的老婆已经在三天前离家出走,而且还带走了银行里的全部存款。 于是他立刻收拾了行李,坐火车到圣弗朗西斯科,准备横穿太平洋到上海寻找发财的机会——但不幸的是,他身上的钱并不够买一张到上海的船票,因此克劳德先生决定先找一份工作,把船票钱挣到手。 然后他看到了Umbrella公司的招聘广告,于是就来应聘了,并且很顺利的通过了面试。 这是秦朗的决定,其实瑞切尔并不想要克劳德。问题很明显,他是一个喜欢喝酒、毫无责任心、对家庭漠不关心的家伙,而且在面试时他也承认,前来应聘是为了挣钱去上海——也就是说,他拿到工资以后就会辞职——所以她认为,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适合在公司工作。 不过秦朗却坚持留下克劳德。毕竟,他是唯一前来应聘的海军陆战队军官,虽然他酗酒、缺乏责任心、并且还不准备在公司长期工作,但在管理部队方面,他肯定比奥康纳或者其他人更加称职。 这是专业人员与业余人员的区别。 所以秦朗需要他。而且他也把问题说得非常明白。“克劳德先生,我需要一个指挥部队。在你辞职或者我找到更合适的人之前,就由你来担任。” “遵命,老板。” “我认为你应该用海军陆战队的方式回答我,克劳德先生。” 海军陆战队的方式?乔治.“布鲁”.克劳德立正,并大吼到:“长官!遵命,长官!” 他的表现让秦朗小小的满足了一会儿。 接着他说:“克劳德先生。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领陆战队员们,用你们所知道的最严格的方式,训练公司的那帮菜鸟保安。你明白了吗?” “长官!非常明白,长官!” 秦朗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于是克劳德立正,敬礼,然后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接着瑞切尔走了进来。“你觉得这个人真的合适吗,秦?我还是觉得,让一个缺乏责任心的家伙进入公司是个错误的决定,更不用说让他担任一个如此重要的职务了。” “放松一些,瑞切尔,我什么时候犯过错误?”秦朗微笑着,但接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瑞切尔冷笑着“哼”了一声,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到:“你什么时候犯过错误?秦,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上个月才把一笔两千支手枪的大生意做成了八百支的小生意!” 她让秦朗感到非常尴尬。与高尼.迪亚兹的那笔交易确实是他犯的一个严重错误,尤其是在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武器销量大幅度下滑的背景下,它的严重性就变得更加突出了。“好吧,这的确是一个错误。”他只好说,“不过那是因为我很缺乏经商的天赋。” “是吗?我怎么认为你十分擅长经商?”她继续冷笑,“上一次,你赠送了两支步枪和一百发子弹给迪亚兹——” “所以?” “德拉维加刚才又带了消息过来,迪亚兹需要三百支步枪。” “这又能证明我擅长经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迪亚兹需要三百支步枪?他似乎曾经说过,他根本不需要购买步枪…… “迪亚兹需要三百支步枪。”瑞切尔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高尼.迪亚兹的确需要三百支步枪。就在秦朗和瑞切尔忙着组建Umbrella的时候,他的私人军队在前去救援一个正被农民围攻的庄园主朋友时遭到伏击,虽然人员没有什么伤亡,但却丢失了八十多支毛瑟步枪。而他的那位朋友虽然最后在军队的帮助下击退了围攻的农民,也一样损失了大批枪械。 为了补充损失,他只好购买新枪。并且,因为他对秦朗送给他的.308大毒蛇步枪弹非常满意,他放弃了继续购买毛瑟步枪的想法,转而选择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的同类产品。 “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秦朗笑起来,“不过,如果他损失的**再多一些,那就更加完美了。” 瑞切尔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那些墨西哥农民可以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秦,你不能指望他们做得更好。” “如果他们懂得游击战理论,那就可以。” “懂得?秦,你对那些墨西哥农民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她想了想,“还有,什么是‘游击战理论’?” “一种东方的战争理论。”秦朗不想说得太多,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他回到高尼.迪亚兹的新要求上。“三百支步枪……瑞切尔,我们有这么多步枪吗?” 他设计的新式步枪一直没有进行批量生产。公司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对它进行各种测试和改进——现在的情况是,它已经可靠性、使用寿命和射击精度都有了大幅度提高,并且也变得比最开始的时候更容易制造,但M1A的特征也在枪身上完全消失了,它现在只是M700和M1903的混合物——秦朗不太清楚能不能立刻将它投入生产。 如果迪亚兹还是像上一次那样要得很急,那生意…… “工厂已经生产了三百支步枪。”瑞切尔说,并解释到,“是为保安公司的雇佣兵制造的。” “那我们就先把这三百支步枪卖给迪亚兹。” “可以。但我们的雇佣兵怎么办?” 秦朗耸了耸肩。“先让他们用手枪和木棍练习吧。” 任何时候,生意总是第一位的。 第四十八节 保安公司:艰难的开始[下] 秦朗感到他的生活正在变得非常糟糕……更确切的说是非常无聊。www.65txt.com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日常事务都不需要他亲自负责,而且他也不需要开发新的武器,所以,现在他每天可以做的就只剩下了躺在躺椅里,与奥康纳一起观看克劳德和前海军陆战队员们训练公司的菜鸟雇佣兵。 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不是他无所事事的看别人训练,而是训练本身。由于高尼.迪亚兹不断买走工厂制造出来的新式步枪,在两个星期内买走了接近九百支步枪,结果到现在,雇佣兵们依然还在使用木棍进行训练。 而且在下个星期,他们也还必须继续使用木棍,因为迪亚兹又送来了一张价值两万美元的订单。自从他的私人军队换装以后,许多庄园主都开始更新私人军队的装备,工厂的生产有点供不应求了。 这既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如果雇佣兵们不能尽快熟悉新式步枪,他们可以投入使用的时间就不得不推迟。看到有几百人领了工资却什么事情也不做,秦朗非常痛心。 “我们应该只招募退役军人。”他低声咕哝到。雇佣兵公司根本不应该也不会招募平民自己训练,而他却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失误。 但在奥康纳看来,这个失误还算不上严重的问题。“公司现在已经招募到四十九名退役海军陆战队员、十名退役陆军士兵和二十三名国民兵。而且还有七十四名牛仔。”他耸了耸肩,“情况还不算特别糟糕,麻烦的只是那些黑人。” 雇佣兵中的绝大多数是黑人,一共有三百人。他们既没有参军的经历,而且也很少有人使用过**,因此,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训练成懂得使用武器、有一点组织和战术意识、并且具有服从性的雇佣兵就成了目前最核心的问题。 遗憾的是,克劳德和他的前海军陆战队员们做得并不算好。他们很严厉,甚至已经到了残暴的地步。一旦黑人中有谁做错什么,前陆战队员们就会气势汹汹的冲到他面前,要么用夹着无数脏话的咆哮训斥他,要么就用拳头或者皮带将他痛打一顿——但除此之外,他们也就再没有什么教育手段了。 简单粗暴的对待问题往往只会得到相反的效果,何况由于美国的种族歧视传统,黑人与白人之间原本就存在严重的对立情绪,黑人雇佣兵很容易将前海军陆战队员们对他们的训斥与殴打看成是对他们的歧视。所以,虽然他们正在快速从没有战斗力的平民变成基本合格的雇佣兵,但心中的怨恨也在迅速增加。 这是一个比没有新式步枪更让秦朗头痛的严重问题。士兵对长官产生强烈的怨恨是灾难性的麻烦,有些人会在战场上打长官的黑枪,但有些人会做得更加直接、在军营里就把长官的脑袋一枪轰掉——这是军队里的情形,而在雇佣兵组织里,情况还会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那些黑人的胆子不够大,在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们会选择辞职;如果他们有那么大的胆量,他们就会把前海军陆战队员们干掉。 但不管情况会变成怎样,对公司都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然而秦朗也想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首先,白人与黑人之间严重的种族矛盾几乎不可能消除,其次,指望海军陆战队训练出来的士兵用更温和的方式进行教导也不现实,最后,在一定程度上他也必须维护前海军陆战队员们。毕竟他们是公司的骨干,除非他们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他不能惩罚他们。 而这种情况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他也只能对前陆战队员们进行告诫,但却总是没有效果。 “你觉得这个问题我们应该怎么解决,肖恩?”他郁闷的问到。 “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你没有必要担心什么,秦。”奥康纳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军队里训练新兵都是这样。” 秦朗当然知道军队里训练新兵的方式,但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不是军队,没有军队里的那种等级森严的体制。“肖恩,Umbrella是商业公司,不是军队。”他摇着头,“军队的体制保证了上级对下级施加暴力的合法性,但我们没有那样的体制,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我刚才在考虑,能不能在公司里建立起一套类似军队的等级体系,不过后来我又觉得那并不可行。” “为什么,秦?”奥康纳想知道。 “军队与我们的雇佣兵公司完全不同,肖恩。”军队可以强迫士兵接受它的等级和管理体系,但商业公司却不行。而且,社会舆论对于军队里的暴力现象要宽容得多,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一家商业公司,就必然会引来社会舆论的一致声讨——即使遭到训斥和殴打的是黑人。 虽然美国有种族歧视,但如果涉及到商业竞争,“黑人受到虐待”也一样可以作为有效的攻击武器。 “你看,这件事情有多么难以处理。”秦朗叹息到,“如果我们现在拥有足够数量的退伍军人,我一定立刻把这些黑人踢出Umbrella。” “瑞切尔正在努力。”停了一会儿,奥康纳突然奇怪的问到:“秦,我觉得你最近变得和以前不同了,没有以前那种凶狠和干练,而是变得……嗯,你现在常常会对事情的发展方向感到畏惧。” 秦朗露出一个微笑。“的确如此,肖恩。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让我有很多时间去胡思乱想。必须说,我需要更加刺激的生活。” “就像我们策划抢劫珠宝店的那段时间?” “不,还要比那更加刺激。” 奥康纳的脸色立刻变白了。比抢劫珠宝店更加刺激的生活……那会是什么?秦朗最喜欢做不合法的事情,难道他正准备袭击火车?还是炸毁铁路?他那里还有两百磅从Machete的小金库里弄来的炸药…… “你想得太多了,肖恩。”秦朗皱起了眉头。只看奥康纳的脸色,他就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这真是太糟糕了。“难道你以为我只懂得策划犯罪活动?” “不……” “与勃朗宁见面以后,我会先去洛杉矶。”易水需要一条船,但圣迭戈没有既好又便宜的船出售,所以秦朗想去洛杉矶看看,随便再与凯利.约翰逊警长认真交流一下——他今后会经常去洛杉矶,所以必须先把与警长的矛盾解决掉。“然后,我准备去东部。” “去东部?” “对,有一些事情,必须去东部才能处理。” “好吧。”奥康纳点点头,“还有呢?” “等我把东部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去阿比西尼亚。”意大利与埃塞俄比亚的战争是在一八九五年,但走私军火却不必等到战争开始以后再进行。实际上,秦朗觉得,如果埃塞俄比亚人得到一批新式武器和足够的弹药,他们可能会提前对占据了厄立特里亚的意大利人发动进攻,而不是等着意大利人挑起战争。 同样的,他也可以去拜访一下布尔人。“最后我会去南非。” “为了拓展公司的业务?” “是的,肖恩。不过,与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业务相比,我更担心的是Umbrella。”秦朗把目光重新投向正在训练中的黑人,前海军陆战队员们又在大声训斥他们了。“我们的开局实在太糟糕了。” “会好起来的,秦。”奥康纳笑了笑,“只是开局很艰难而已。” 第四十九节 枪械大师[上] 秦朗又做梦了,依然是上一次在卡车里做过的那一个:在一个黑云低垂、电闪雷鸣的环境里,他站在一个高高的讲台上,向一支军队讲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当然,这一次,他还是没有记住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除了最后那句——也就是那句十分经典的、在许多作品里都曾经被反派头领提到的“现在,是我们的时代了。” 这让他感到非常恼火。秦朗觉得这肯定是那个把他丢回一八九三年的、自称为“无聊的时间旅行者”的混蛋在利用这个梦戏弄他,或者操纵他的思维……定然如此。经过六年时间之后,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做的两个梦竟然是同样的内容,这绝不会是巧合。除了有人在戏弄他,他想不出其他解释。 并且他相信那个混蛋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既然他有能力将他带回现在这个时代,干扰人类的思维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小意思。 不过,秦朗不能理解那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就像那个混蛋自己说的那样,他很无聊,于是就将他当成了一个玩具,将他送回一八九三年,并用梦境这种含有极强暗示性的手段操纵他的行动方向。 即使并不情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娱乐方式的确比拿着XBOX的手柄操纵士官长在HALO的世界跑来跑去复杂和有趣得多——然而这也增强了秦朗的信念,只要他找到那个混蛋,他就一定会用.50口径的子弹把他脑袋轰成渣。 他发誓他一定会这么做,只要他可以找到他…… “我发誓!” “你发誓什么,秦?”瑞切尔的声音突然飘进了秦朗的耳朵里,“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好像有谁惹你生气了。” “没什么,瑞切尔,只是想起了一些让我很不愉快的往事,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秦朗轻轻摆着手,表示自己不想谈这件事。而且他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就因为你在办公室里睡觉?” 办公室?秦朗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他的确是在办公室里,并且窗外阳光明媚——显然,他是在工作的时候睡着了。“抱歉。”他有点尴尬。在工作地点睡觉,被公司的雇员看到就太没有面子了。 被瑞切尔看到也不太好。不过,她对此却并不太在意。 “没什么,太无聊的人都会这样。”她很理解。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一旦遇到无聊或者自己不喜欢的课程,她也一样会打瞌睡。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 “谢谢。”秦朗点点头。“对了,瑞切尔,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问到。她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这一点秦朗很清楚。她是公司的实际负责人,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四处乱跑。 她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邓肯回来了,秦。”当然,这的确是重要的事情,邓肯的第一次军火推销行动为公司带来了总价值十三万美元的生意。虽然在亚历桑那和新墨西哥没有卖出一支手枪,但德克萨斯人却开出了六千支手枪的订单。 这是大毒蛇武器公司成立以来接到的最大一笔生意,因此瑞切尔早已经决定,在邓肯回到圣迭戈以后,就给他举办一个庆功活动。作为一个与她父亲同样吝啬的人,这是很不寻常的决定。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项活动要推迟了——邓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着其他人。“你要见的那个人,约翰.摩西.勃朗宁,他也到公司了。邓肯在火车上遇到……” 一听到那位枪械大师的名字,漫不经心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全神贯注。“约翰.摩西.勃朗宁!”秦朗毫不犹豫的把他的合伙人丢到了遥远的火星上,脑子里只剩下了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枪械设计师,“他在哪里?” 勃朗宁此刻就坐在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会议室里,正在低头思考一些问题。他不太清楚这家成立才几个月的公司为什么会邀请他到公司参观,也许它的老板计划与他合作,但他却看不到双方有什么合作的基础。 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正式产品只有两款转轮手枪,而且销售情况还谈不上理想——尽管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名叫邓肯的推销员一直在炫耀他在德克萨斯取得了价值十三万美元的订单,但在东部地区,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这家公司的产品。 所以,勃朗宁不认为公司的老板会有与自己合作研制新产品的想法,他应该更愿意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推广公司现有的产品、争取占有更广阔的市场。 而且他自己就是一位出色的枪械设计师。勃朗宁已经见过了“蟒蛇”和“水蟒”,它们的性能都很不错,尤其是威力超过了同口径手枪,枪身设计也比其他公司的转轮手枪更为优美。只要能继续发挥这些优点,他还可以设计出更多优秀的手枪。因此,勃朗宁看不出公司还有什么必要再找另一位枪械设计师。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邀请他到圣迭戈参观他的公司呢? 正在勃朗宁低头沉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接着秦朗、瑞切尔和邓肯一起走了进来。 这让他既迷惑又惊讶。“桑迪先生,这是?” “请允许我为你介绍一下,勃朗宁先生。”邓肯说,首先指着秦朗,“这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老板,秦朗先生。”然后他指着瑞切尔,“这位是公司的总经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 勃朗宁完全被他的介绍吓住了。公司的老板兼枪械设计师是一个年轻的华人,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八岁的漂亮小姐……以上帝的名义,这家公司究竟是怎么开办起来的?“桑迪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大多数人在了解我们公司的领导层以后都会感到非常惊讶,勃朗宁先生。”邓肯微笑起来,“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你知道的绝对是事实。” “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的父亲是本公司的主要赞助商之一,而我是另外一个。”秦朗也露出一个微笑,不过瑞切尔却在勃朗宁没有注意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的父亲……现在她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这个人……死人。 “我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勃朗宁摇了摇头,“我从没有听说过还不到十八岁的女性经理,也没有听说过中国人设计过枪械。”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许多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勃朗宁先生。”比如被一个混蛋莫名其妙的丢回一八九三年。秦朗想到自己的遭遇就开始生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我个人的看法是,一件事情,无论它发生的概率有多小,只要概率不是零,它就一定会发生。” “非常有趣的假设。”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勃朗宁还是点了点头。“那么,秦先生,你邀请我到你的公司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不会仅仅只想邀请我到圣迭戈参观工厂吧。”他问得非常直接。首先,美国人习惯直接,其次,在了解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领导层以后,他觉得自己最好尽快结束在圣迭戈的旅行。 有一个中国老板兼武器设计师不是问题,但一位还不到十八岁的经理小姐……而且她还是一位重要股东的女儿……她真的可以胜任自己的工作么?与一家有可能因为管理问题而倒闭的公司打交道可不是好事情。 但秦朗的目的就是将他留在大毒蛇武器公司里。“事实上,勃朗宁先生,我想邀请你到我们的公司工作。” 第五十节 枪械大师[下] 最开始的一分钟里,勃朗宁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思考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于是,也许是担心勃朗宁没有听清楚,也许仅仅是为了进行一个强调,秦朗又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发言。“勃朗宁先生,我想邀请你到我们的公司工作。” 这一次,他终于进行了回答。 “秦朗先生,我不认为您的公司有必要聘用我。”一个委婉的拒绝。大毒蛇武器公司对勃朗宁本来就没有多少吸引力,而且它的经理还是一位年轻的小姐。美国最优秀的枪械大师对她的管理能力深感怀疑。 当然,他没有公开表明自己的观点,而是另外寻找了一个理由。“您自己就是一位出色的枪械设计师,秦朗先生,我看过您的作品,它们都非常出色。” “但还不是最出色。”秦朗开诚布公的对他说到,“并且,我认为转轮手枪的时代很快就会过去,未来属于半自动和自动手枪。遗憾的是,我对枪械的自动装填循环原理缺乏足够了解。所以,”他很诚恳的看着勃朗宁,“我希望可以与你进行合作。” “枪械的自动装填循环原理?秦朗先生,我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我并不是专家。”这不完全是谦虚,勃朗宁直到一八八九年才开始实验自动装填技术,现在的成果只有一种在温彻斯特下置杠杆式步枪基础上改进的自动装填步枪和一款还在试验中的机枪——也就是后来的柯尔特M1895式机枪。 他的专利,导气式自动装填机构还没有达到完善的地步。 不过,既然秦朗计划开发自动武器,他还是可以给他一点建议:“您完全可以购买海勒姆.马克沁的专利,秦朗先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枪管短后坐式自动装填机构已经比较成熟了。” “但我对导气式自动装填机构更有兴趣。”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秦朗真正的目的是把勃朗宁留在大毒蛇武器公司里。只要有他,无论导气式还是枪管短后坐式自动装填机构,就都不是问题——他设计的勃朗宁自动步枪采用了导气式原理,而柯尔特M1911手枪、FN勃朗宁大威力手枪、M1917式机枪和M2大口径机枪使用的却是枪管短后坐原理。 并且勃朗宁自己也拥有枪管短后坐自动装填机构的专利……事实上他有一百二十八项枪械专利,所以才被称为枪械设计领域中的大师级人物。与约翰.摩西.勃朗宁相比,海勒姆.马克沁或者他的发明算什么?秦朗可不是那种捡芝麻丢西瓜的白痴。 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在大毒蛇武器公司。 “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够出任本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勃朗宁先生。”他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到。 “但我本人却对留在圣迭戈工作没有多少兴趣。”勃朗宁依旧拒绝,接着拿出了另一个理由。“而且,我与温彻斯特公司的合作还没有结束。” “我认为温彻斯特公司对你的研究没有什么兴趣,勃朗宁先生。”否则他就不会把M1895式机枪卖给柯尔特专利武器制造公司、更不会在一八九六年跳槽到柯尔特了。对于一家愿意生产他的自动武器的公司,勃朗宁不可能不动心。 “我承认您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秦朗先生,但您的公司目前还在创始阶段,我认为盲目增加产品数量不是一个好主意。” “你不必担心本公司的实力问题,勃朗宁先生。”瑞切尔突然插话进来。她已经与秦朗商量好了,秦朗负责谈技术问题,她负责谈经济问题。所以,现在轮到她发言了。“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公司,公司愿意为你提供最好的薪金待遇。” “麦克布莱德小姐,钱不是问题。” 但瑞切尔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声明。“只要你担任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公司可以向你提供一百五十美元的周薪——” “麦克布莱德小姐!”勃朗宁打断她,“我已经说过了,钱不是问题。” “请听我把话说完,勃朗宁先生。”她继续说到:“你每个星期只需要工作五天、四十小时,并且享受三倍的加班工资和每年四个星期的带薪假期。最后,公司每销售一件使用了你的专利的武器,你还可以获得百分之二的专利使用费。” “你觉得这怎么样,勃朗宁先生。”秦朗接着她的话说,脸上带着微笑,“当然,这些只是公司目前提出的条件,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们还可以根据你的要求进行修改。一切都很好商量。” 勃朗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和瑞切尔。显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担任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然而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八九三年时的约翰.摩西.勃朗宁还没有后来那样出名,他拥有的绝大部分专利和枪械设计、尤其是最著名的M1911、勃朗宁自动步枪、M2大口径机枪和FN勃朗宁大威力手枪都还没有问世。 尽管曾经以八千美元的价格向温彻斯特公司出售他发明的一种步枪的生产权,不过,勃朗宁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值钱。 他完全看不出秦朗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用高薪聘请他有什么必要性。 不过他也承认,他们的条件的确让他动心了——虽然六百美元的月薪、三倍加班工资以及四个星期的带薪假期都不算什么,但百分之二的专利使用费……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非常诱人。 他暗中吞了一口唾沫。“秦朗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一定要以高薪聘请我担任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虽然已经动心,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寻找问题的答案。他对秦朗的目的十分好奇。 “因为我相信,你可以为公司带来丰厚的利润。”秦朗继续微笑着,“勃朗宁先生,你觉得这个回答合适吗?” 回答当然很合适,但勃朗宁并不满足。“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依据?噢,这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微笑中多出了一些难以察觉的苦笑。不仅仅是勃朗宁,瑞切尔、邓肯和奥康纳都很想知道他做出决定的依据,但他却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只能用最拙劣的方式进行掩饰。 “勃朗宁先生,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的任何决定都不是随便做出的。”他严肃而诚恳的说到。 勃朗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相信,秦朗先生。”他相信秦朗不会随便做出决定,但不是因为他的表情,而是因为他认为,从事技术研究的人一般都具有比较严谨的态度。他担心的是瑞切尔——不过,从目前的形势看,真正掌握公司权力的应该是秦朗……似乎应该是。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多了解一些信息。“请让我仔细想一想,秦朗先生。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没有问题。” 秦朗愉快的答应了勃朗宁的请求。他相信,这位世界上最杰出的枪械大师最后一定会接受他的邀请。没有人会与美元过不去,尤其是在可以合法而且安全的获得它的时候。这个世界一直都很现实。 他的判断很正确。 尽管用了比两天更长的时间“仔细想一想”,但一个星期以后,约翰.摩西.勃朗宁最终还是变成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首席枪械设计师。 第五十一节 返回洛杉矶 当历史进入一八九三年的十月时,秦朗觉得他可以动身去洛杉矶了。www.65txt.com 现在,大师勃朗宁和他的弟弟已经全面接管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武器研制工作、正在开发两种分别使用.357马格南和.45ACP弹药的半自动手枪。而公司的销售状况也逐渐有了好转。除了邓肯,公司的推销员已经增加到了四十人,依靠他们的努力,“蟒蛇”和“水蟒”的销售范围迅速从两个州扩大到了七个州。 而高尼.迪亚兹也还在不断购买Bushmaster-Predator式步枪——秦朗使用了“真正”的Bushmaster-Firearms的一款产品为自己的步枪命名,并且他还计划将这变成公司的传统——墨西哥的庄园主和匪帮正在大量使用它取代老式的毛瑟M1871式步枪或者下置杠杆枪机式步枪,迪亚兹每个星期都要给出三百支的订单。 因此瑞切尔开始扩大公司的生产规模。她订购了一批新的机器,同时招聘工人的告示也出现在了圣迭戈的报纸上。秦朗和她希望可以把工厂的生产能力扩大一倍,达到每天生产三百支手枪和一百支步枪的规模。 当然,扩大生产规模并不是几天或者十几天就能完成的轻松工作,并且它也不用秦朗关心。所以,在与瑞切尔讨论了一些细节以后,十月二日,他就带着易水和十二名Umbrella公司的警卫,乘坐三辆印有Umbrella标志的黑色马车,向洛杉矶出发了。 易水当然与秦朗在一辆马车里。现在他已经基本上美国化了,穿着打扮像黑帮电影里的黑手党头目,又学着牛仔的模样在腰间别着两支“水蟒”手枪,说的却是带着加利福利亚口音的美国英语……这并不是秦朗和瑞切尔希望看到的结果。 瑞切尔希望把易水培养成举止优雅的上流社会绅士,而秦朗则认为易水应该学会一口地道的伦敦腔英语,但他们两人的愿望都落空了。因为易水的英语老师是瑞切尔,而他模仿的对方却是秦朗、奥康纳和邓肯。 所以,为了这个问题,他们互相指责了对方许多次。 而易水自己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和普通美国人已经没有区别了——至少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事实上,普通美国人看到他的装扮,只要大脑没有问题就一定会尽量远离他。 中国人与拿着武器的中国人是有区别的,拿着武器的中国人和看起来随时会使用武器的中国人又有很大的不同…… 只是,“尽量不要使用你的武器。如果有什么问题,让警卫处理。”秦朗叮嘱到。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有一份产业的商人,不是可以四处流窜的匪徒,当然就不能在洛杉矶制造流血事件。而且,既然有十二名白人警卫,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呢? 看一群白人痛打另一群白人其实是很愉快的消遣。 “我明白,秦朗。”易水首先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神色轻松的反问到:“不过,既然我们带着那么多强壮的警卫,你觉得还有谁会不识相的招惹我们?” 他们带的警卫都是从Umbrella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半是枪法出众的快枪手,另一半是肌肉发达、体格强壮的大汉,其中还有两个的块头看起来几乎与“巨石”强森相差无几。在这些警卫面前,任何人想闹事都得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能力。 只是秦朗的想法与易水完全不同。 “不是别人招惹我们,是我们招惹别人。”他微笑着,“还记得杰克逊四兄弟吗?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难道你就不想与他们打个招呼?” “不想。”易水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他们又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罪行,而且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早已经宽恕了他们。而且我相信,不仅仅是我,上帝也已经宽恕了他们的罪行……” 这就是秦朗对瑞切尔另一个相当不满的地方:她竟然给易水找了一个老不死的神父当家庭教师!那个该死的老家伙除了教授他基督教的教义,而且还整天都在鼓动他入教。如果不是易水意志坚定,坚决不加入“洋教”,可能他现在就已经是天主教徒了。 不过就算如此,现在他也时常会把“上帝”或者“主”挂在嘴边。对于此,秦朗感到相当郁闷。他一向觉得,如果要入教,无论新教还是天主教都不是好的选择,是男人就应该加入摩门教——当然,他自己绝对不会加入摩门教。 虽然在大学毕业前有一段时间曾经恶搞性的宣布自己信奉“飞行面条怪物”,但事实上秦朗信奉的是更加真实可靠的“曼尼”大神,而不是谁也没见过的上帝。 并且他也不希望易水信仰上帝。“好了,易水。”他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兄弟,“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上帝了?” “没有问题,秦朗。”易水耸了耸肩。现在他也习惯使用这种动作了。“对了,我们去洛杉矶做什么?” “我没有对你说过吗?” “没有。” “你肯定?”秦朗觉得自己曾经说过。 但易水比他更加肯定。“我确信你完全没有对我说过。” “我准备去洛杉矶买条船。先不要急着高兴。”秦朗制止了易水的插话,“现在我还不确定是否有合适的、既便宜同时性能又好的船。所以,你必须明白,如果最后我可能什么也不会买。” 他刚刚说完,易水立刻就变得沮丧起来。“我不明白,你有钱给奥康纳开公司,为什么就没有钱给我买船。”他抱怨到。 “因为Umbrella是生意,而买船纯粹是消费。” “是投资。秦朗,不要对我说,你买船只是为了我学习航海,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错了,是浪费。” 他慌忙纠正自己的错误,但秦朗已经听见了。“你真让我伤心,易水。我帮了你那么多忙,现在你却说我没有那么好心。” “麦克布莱德小姐说,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有明确的目的,不管是帮助我还是抢劫她家的珠宝店。”易水还是太缺乏经验了一些,他就这么把瑞切尔供了出来——还有邓肯。“桑迪先生说,实际上你一直在打麦克布莱德小姐的主意,让我留下就是为了让你们有更多交流的机会……” 他停了下来。秦朗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他似乎就要像火山那样爆发了。 当然,其实他没有生气,只是很郁闷。瑞切尔没有说错,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有明确的目的,他也不介意她对易水这么说——把大家的关系明朗化是件好事,可以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邓肯…… “邓肯……”他盯着易水,“他说的那些话,瑞切尔知道吗?” 易水摇了摇头。“我认为她不知道,可能奥康纳先生也不知道。桑迪先生是在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悄悄对我说的。” “那他死定了。”秦朗明确的宣称到。瑞切尔的心思他很清楚,她对他没有兴趣,因为他们两人的性格实在太接近了,在一起很少有不激烈争吵的时候。现在她对易水的兴趣更大一些,他在外表上看起来比较柔弱,很适合她投入她过于泛滥的母性关怀。 所以,如果她知道邓肯的坏话,她一定会让他后悔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秦朗满意而且阴险的微笑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暗自构思报复邓肯的各种方法。而易水完全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他很担心秦朗正在计划怎么收拾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此车厢里也就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沉默之中。 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颠簸,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进入了洛杉矶。 第五十二节 我们是朋友[上] 酒吧是凯利.约翰逊警长除了警察局以外最喜欢的地方,每天下班以后他都会随便挑选一家酒吧,在那里喝酒直到半夜。(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是把老婆和孩子全部丢在遥远的小石城的好处——只要记得按时向家里寄钱,自己想怎么生活,那就怎么生活,没有任何约束。 而且,待在酒吧里也让约翰逊感到满足。老板和顾客都知道他是谁,很多人对他充满畏惧。每一次,这些家伙要么躲得远远的、甚至不敢看他一眼,要么就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巴结他、悄悄的贿赂他。约翰逊喜欢这些事情,这会让他感到自己是一个重要的、有权力的大人物。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大人物,从小就是如此。 “嘿,凯利.约翰逊,你一定会成为全洛杉矶最有权势的人,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他对自己这么说——他总是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 “再来一杯,哈里。顺便再给我来一份玉米卷饼。”约翰逊对老板打了一个响指。这是在酒吧里待着的第三个好处,可以顺便把晚餐也一起解决掉,而且没有洗碗的麻烦。 “好的,警长。”老板给他倒了酒,接着就准备到厨房去给他做晚餐。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酒吧的门口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不喜欢你。” 约翰逊立刻笑了。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是发出声音的家伙是谁。西蒙.佩吉,一个该死的混蛋、警察局里的常客。每天晚上,他都会与他的难兄难弟尼克.弗罗斯特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然后在城里四处惹是生非。任何人被他们缠上都很麻烦。 不过他还不准备干预他们。首先,这两个家伙经常请他喝酒,其次,他们不是还没有制造事端么? 但接下来,警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对此我很遗憾。”这个一本正经而又略带调侃和嘲弄的声音他曾经听到过一次。他还记得他,上次用六百美元假钞贿赂他的那个中国人。 这个骗子,他竟然还有胆量返回洛杉矶!怒气冲冲的凯利.约翰逊抓住新配备的“蟒蛇”手枪的握把,同时开始快速的转身。他要让那个混蛋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但警长刚刚转过身就愣住了。他看到了面带微笑的秦朗,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易水——当然,他有点认不出他了——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面无表情的、穿着黑色套装的六个魁梧的保镖。 这些人很不好惹!约翰逊立刻做出判断,而西蒙.佩吉的难兄难弟尼克.弗罗斯特却还在不知死活的向上凑。 “我也不喜欢你。”他像一个傻瓜那样笑着。 “我说过了,对此我很遗憾。”秦朗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眼前的两个蠢货身上,而是一直在酒吧里搜寻他的目标。当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他看到了还在发愣的凯利.约翰逊。 他脸上的微笑变得更明显了。 他的态度让西蒙.佩吉感到非常恼怒,但他也许只是喝得太多了,总之,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在秦朗面前摇晃着。“黄种小子,你最好当心一点,我们都不是好惹的。”他指了指他烂醉的同伴,“你最好立刻从我们眼前消失,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秦朗盯着他手里的匕首看了一会儿。“我的上帝,难道这里不是美国吗?”他故作惊慌的叫起来,调侃的语气配合他脸上的微笑,让场面显得异常的滑稽。不过,在别人想清楚他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之前,他已经提前揭示了答案。“竟然还有人用匕首威胁别人,真是非常可笑。” 然后,他的表演也就结束了。在两个醉鬼恼羞成怒之前,他已经向身后的警卫发出了指示。“比尔,吉姆,把这两个醉鬼丢到外面的水沟里去,他们应该清醒一下了。” “遵命,老板。”身材最强壮的两个警卫走上前,在西蒙.佩吉和尼克.弗罗斯特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前,抓住他们的右手并且用力拧向身后,接着就在两个倒霉蛋的惨叫声中拖着他们走了出去。 而秦朗和易水则径直走向正在试图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的凯利.约翰逊。 警长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会有很大的麻烦。现在他很后悔,他不应该为了六百美元假钞就得罪一个显然比自己更有背景的家伙、在洛杉矶散发对他的通缉令,何况那些钱还有可能是真的,只是印错了日期。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甚至连挖个地洞藏起来都晚了一些。 秦朗的手已经友好的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嗨,约翰逊警长,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认识你。”凯利.约翰逊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我和中国人没有什么交往。你肯定认错了人。” “是吗?”秦朗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冰冷,“你发布了对我的通缉令,而且还贴得整个洛杉矶都是,现在却又说不认识我。警长,你真的让我很伤心。” “我的确发布了对一个中国人的通缉令,但我不认为那就是你。”约翰逊选择性的否认了对自己的“指控”。他刚才已经看到了易水携带的两支“水蟒”手枪,而且几个保镖已经围了上来。在这种时候,彻底的否认并不明智。 但他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完全躲不过去了。对方很明确自己的目标是谁,他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看看有没有人为他叫警察。 只是秦朗的话又让他觉得,即使有人帮他叫了警察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警长,我们都很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尽快把问题解决掉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凯利.约翰逊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听清楚,中国人,我是警察。”他威胁到,“杀了我,全洛杉矶的警察都会把你当成敌人。” “我认为是全加利福利亚,甚至全美国。”秦朗听说过那些事情,杀死警察的罪犯会被整个美国的警察敌视,事实上他也听说过一些例子,比如某个开枪打死了县里的副治安官的家伙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重火力的SWAT分队打成了马蜂窝……但问题是,“我说过要干掉你吗,警长?” “那你想做什么?” 秦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目光向下移动了一点,然后看到了还被凯利.约翰逊抓着的“蟒蛇”手枪。“啊,特别限定版的‘蟒蛇’。”他模仿着尤里.奥洛夫的语气、欣喜而略带惊讶的叫到,并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警长,“你想要一支‘千里挑一’型的吗?” 可怜的约翰逊完全被他搞糊涂了,就像上一次见面时那样,他根本就不知道秦朗想说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他只能重复刚才提过的问题:“你究竟想做什么,中国人?” “没什么。”秦朗慢慢的说,“约翰逊警长,我只想与你认真的谈一谈。” “谈什么?” “很多事情,比如我的通缉令。不过在我们开始之前……嘿!老板,先给我们每个人来一杯威士忌。要你这里最好的。还有……”秦朗本来想说,酒吧里每个人的酒钱都算他的,不过在他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客人们都已经跑光了,于是他只好改口。“如果有人还没有付钱的话,他们的账算我的。” 老板很快给每个人倒上酒,然后迅速退到吧台远端。秦朗没有管他,而且他躲到远处也好,在那个位置,只要压低声音,他就完全听不到自己和约翰逊的对话。因此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然后向约翰逊点了点头。 “警长,我们可以开始了。” 第五十三节 我们是朋友[下] 秦朗刚刚说完“我们可以开始了”,凯利.约翰逊就急不可耐的举起右手。www.65txt.com“我可以立刻撤消你的通缉令,中国人……不,先生。我发誓我明天早晨就做这件事,并且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请保持安静,警长先生。”秦朗的脸上带着微笑,但语气却显得非常严厉,“现在是我掌握着主动权,所以我觉得应该由我先开始。” “当然……没有问题。”约翰逊机械的点了一下头。 “非常感谢。”秦朗换了一种更加正式的语调,然后开始说到:“首先,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秦朗。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秦’——” “见到你很高兴……”是的,见到你很高兴,但你的名字是什么?尽管凯利.约翰逊是如此急切的想把事情解决,然而他完全记不住秦朗的姓名。而且秦朗也对他打断自己的正式介绍很不满意。 “警长先生,我已经说过了,请保持安静,更不要打断我发言。”他用充满威胁的眼光看着约翰逊,“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貌问题。” 约翰逊当然很清楚自己显得非常没有礼貌,只不过,他从不认为应该对一个中国人讲礼貌,而且还很急于摆脱现在的困境,所以才会打断秦朗的讲话。现在,既然秦朗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他也只能向他道歉。“我很抱歉,先生,不过我并不是有意要麻烦你,我只是太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约翰逊警长,请记住我的这句话。”秦朗慢慢的说到,接着他又重复了一次:“冲动是魔鬼。” “我会记住的,先生。” “很好。现在,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吧。”秦朗决定取消完整的自我介绍,因为凯利.约翰逊根本没有心思了解那些内容。那样他也可以把时间省下来做其他事情——但依然不是主题。“一个需要澄清的问题是,警长,上一次我对你撒谎了,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的手下。” 当然,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的确不是什么大人物的手下。约翰逊小心的瞟了一眼散布在四周的那十二个充满威胁性的Umbrella警卫,身体轻轻的哆嗦了一下。你自己就是一个大人物。他暗自说到。 当然,现实与他的猜测有一些差别。“我正在让自己变成一个大人物,并且,直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进行得非常顺利。”秦朗说到,接着低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麻烦,在警察局里,我还没有多少朋友。” 这绝对是一个夸大其词的说法。他在警察局里根本没有朋友。圣迭戈警察局的那些人虽然收受贿赂,不过他们还没有与公司建立起密切的联系。 但约翰逊什么也不知道,事实上他也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是机械的回答到:“先生,我很愿意成为你的朋友……”然后他明白了,“你想收买我?” “警长,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秦朗摇着头,“我只想与你做朋友。” “朋友?”约翰逊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连这种程度的暗语都听不明白,他也就没有资格继续坐在警长的位置上了。在他看来,秦朗的建议不是坏主意——只要他不再给他假钞。不过他也绝对不会立刻答应他。“这绝对不可能。”他严肃的说,“我绝对不会与黑帮份子合作。” 秦朗笑了,在一旁安静的喝酒的易水也笑了。“警长,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没有必要故作矜持。”对于类似约翰逊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秦朗很清楚,易水很清楚,当然他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虽然因为自己毫无意义的表演被拆穿而显得有些尴尬,但约翰逊还是换了一套说辞。“好吧,你准备出多高的价。” “这取决于你能为我做什么样的事,警长。” “那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样的事?” “警长,交易的关键在于你能做什么样的事情。”秦朗强调到,接着耸了耸肩,“有些时候,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处理一些我不想再见到的家伙,有些时候,我需要有人帮助我销毁一些对我不利的证据,有些时候,我需要有人帮助我获取一些秘密情报,有些时候,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办理一些手续,有些时候,我需要有人帮助我牵线搭桥……警长,这些你都可以做到么?” “当然,绝对没有问题。”约翰逊没有任何犹豫。他是警长,对洛杉矶的人和事虽然还谈不上完全了解,但至少了解其中的绝大部分。而且他有自己的人际网络和消息来源,只要有钱,他可以做许多事情。 当然,少量的夸张也是必须的。“只要你肯出钱,先生,在洛杉矶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 约翰逊清楚他必须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本领,同时也证明秦朗没有白白花钱。他有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我可以帮助你们弄到美国护照。”他完全可以确定,秦朗和易水一定是非法入境人员,他们肯定很愿意让自己拥有一个更合法的身份,无论他们想在美国做什么。 即使秦朗表示拒绝。“我对一本美国护照没有多少兴趣。美国护照、英国护照、墨西哥护照……我现在就可以弄到一大堆。” 你不过就是想砍价而已。约翰逊在肚子里冷笑着。“如果你去圣迭戈,你可以弄到很多国家的护照,但只有墨西哥护照是货真价实的,那些家伙在墨西哥政府里有关系。”他抓起酒杯将里面的威士忌一口喝尽,接着说到:“但我可以帮助你们获得真正的美国国籍。只要八百美元,事情绝对没有问题。” “听起来似乎很合算,警长,不过……”秦朗先看了易水一眼,又想了想,最后拿出钱包从里面数出十张一百美元纸币。“剩下的钱都是你的。如果你可以兑现你的承诺,我们就可以开始正式合作。但是,如果你拿了钱却没有帮我做事,约翰逊警长,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很清楚,而我住在哪里你却不知道。” 相当明确的威胁。刚刚数完钞票并且已经证实它们不是假钞的凯利.约翰逊用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完全明白。“放心,我不是那种只知道贪图小便宜的傻瓜。” “希望如此。”秦朗淡淡的笑了笑。喝了一小口酒,接着继续说到:“对了,还有两件事情。我的通缉令……” “我明天就取消它。”这一次,他绝对没有说谎。那份完全错误的通缉令已经明显不合时宜了,当然应该立刻取消。 “谢谢,警长。”秦朗道了谢,然后提出第二个要求:“我上次给你的假钞,我希望你可以还给我。”那种可能暴露他来自未来的东西还是保存在他手里比较安全,或者干脆销毁它们。秦朗不想有麻烦。 只是他的要求让约翰逊有些吃惊。“那些假钞?我把它们拿来点烟了。先生,我不明白你还要它们做什么?” 点烟?你还真是像周润发那样潇洒。秦朗评价到,同时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它们稍微有一点纪念价值。那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作品。不过,既然你已经把它们烧掉了,那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是这样。”约翰逊一边点着头,一边拿起酒杯——但他刚才就已经把里面的威士忌喝掉了。 他只好招呼躲在远处的酒吧老板。“哈里,再给我倒一杯。” 老板慌忙跑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又立刻躲回了原来的地方。约翰逊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酒杯转向秦朗。“为了我们的合作,干杯。” “干杯——” 就在这个时候,酒吧的门被猛的撞开了,接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洛杉矶警察,所有人都不许动!”有人大叫到,“警长,你没有事吧?” “把枪都收起来,你们这些蠢货!”凯利.约翰逊大骂到。现在他开始恨那个帮助他报警的家伙了,如果不是洛杉矶的警察一向反应迟钝,今天的事情就会彻底搞砸! 想到这里,他又愤怒的吼了一声:“把枪都收起来,你们这些蠢货,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第五十四节 又一个新计划 秦朗的头很痛,而且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用大棒砸过。www.65txt.com但这只是因为他喝得太多了——昨天晚上,他和凯利.约翰逊,还有一大群洛杉矶警察,在酒吧里喝了大半夜酒,直到凌晨才返回酒店。根据一些不太清晰的记忆片断,他觉得自己似乎喝掉了整整一瓶威士忌。 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秦朗几乎不喝酒,即使偶尔喝酒,也喝得很少。他上一次喝光一瓶酒还是大学毕业时的事情;而从他出生直到目前为止,类似这样的记录也仅仅只有三次。所以,必须承认,他昨天夜里喝得实在太多了一些。 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喝酒,更讨厌喝醉。 其实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秦朗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喝酒了……实际上最开始还不能算“喝”,是他祖父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用筷子沾一点滴到他的嘴里,后来才慢慢发展到用小杯子喝酒。 不过情况后来发生了变化。他读小学时曾经亲身经历了一次由于酒后驾驶导致的严重车祸,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表兄死于饮酒过量。这些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从本能上,他很排斥酒精。 如果不是为了与凯利.约翰逊和他的部下们建立起一种比较亲密的联系,他绝对不会像昨天夜里那样表现。尽管这样的牺牲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很值得,但秦朗却不想再有第二次。 “下一次,这种事情由让易水负责。”根据他昨天晚上的表现,秦朗认为,易水除了在射击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喝酒的能力也很强——也许是在四川的时候喝了太多五粮液[注]的缘故…… “秦朗,你已经醒了?”他刚刚想到他,易水就走进了房间。 “嗯。”秦朗点了点头,“现在几点?” “十二点。正好赶上吃午饭。” “看起来我睡得太久了……见鬼!”真是太糟糕了。他的头仍然很痛,而且依然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不过秦朗还是坐了起来,然后他注意到一个问题。“易水,房间的门到哪里去了?”房门已经不见了,而且他也想起,易水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敲门。 呃……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了?”易水盯着秦朗的脸看了一会儿。在意识到他确实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解释到:“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把门踢倒了。” “什么?”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找不到钥匙,于是就一脚踢到门上,”易水做了一个踢门的动作,“然后整扇门就‘轰’的一下倒了下去。”他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和老板谈过赔偿的事情了。” “是这样?”秦朗想了想,“看起来我昨天晚上实在喝得太多了。” “也许。” 秦朗奇怪的看着易水。“‘也许’是什么意思?” “‘也许’的意思就是,我不认为你昨天真的喝醉了,秦朗。”易水解释到,“至少在你上床睡觉前,你一直都很清醒,甚至可能比上次抢劫麦克布莱德小姐家的珠宝店时还要清醒一些。” “你在开玩笑。”没有任何人、尤其是一个几乎不喝酒的人会在喝掉一瓶威士忌后还能比进行抢劫案更清醒,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存在。秦朗可以肯定。 但易水比他更加肯定。“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而且还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公司的警卫、和我们一起喝酒的警察,还有酒吧和旅馆的老板。”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不过,既然已经有一件更加荒谬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那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因此秦朗很快接受了自己“很清醒的回到旅馆并把房门踢掉了”这样一个无论怎么看怪异的事实。 “好吧。”他说,“我们先吃饭,然后去码头。” 吃饭是十分简单的事情。秦朗和易水对饮食都没有特殊要求,而且在洛杉矶也找不到川菜馆,所以他们选择在旅馆里快速的填饱自己的肚子——只不过,在旅馆的德裔老板大力推荐的汉堡牛排和煎香肠送到他面前的时候,秦朗突然想起一个以前一直被他忽略了的重要问题。 现在,公元一八九三年,美国最著名的两种快餐食品,汉堡包和热狗,它们都还没有诞生。汉堡包还是汉堡牛排,而热狗,理论上它依然还是没有被夹在面包里一起出售的法兰克福香肠,或者腊肠狗香肠…… 当然,秦朗不想做快餐生意。尽管他很清楚,麦当劳将在在全世界开连锁店卖汉堡包赚取高额利润,但这项生意却完全不适合他。 不是他不想赚钱,而是军火公司不可能从事快餐行业,或者石油产业,或者其他行业——反过来也同样如此。尽管相比之下这些行业可能利润更加丰厚,但任何公司的资金都有限制,经营者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将它用来研制新产品、更新生产机器、扩大生产规模,并在巩固原有市场的基础上开发新市场,而不是投资到其他行业。 除非投资的行业与公司原本从事的行业有关联,比如飞机公司经营航空运输业,钢铁企业从事船舶制造业,或者石油化工集团投资石油采掘业。但不管怎样,跨行业经营也绝不能跨得太远,否则,最后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出现。 当然,如果经营者的目的仅仅是捞钱,那当然就不需要考虑得太多。不过,如果目的是捞钱,最方便也最快捷的方式是投资股票和期货市场,投资快餐或者石油这些行业收效就太缓慢了。 而且秦朗的目的也不完全是捞钱,所以他并不想做汉堡包生意。 他想到汉堡包和热狗是因为另外一个问题:军用野战食品。 他看过一些关于两次世界大战时期西方国家军队在食品配给方面的材料。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欧洲军队装备的野战食品只有罐头,而且种类也比较稀少,主要交战国部队主要的食品补给依然还是鲜肉、咸肉、新鲜蔬菜之类传统配给,既不方面运输和保存,而且加工起来也比较麻烦。 而且加热食物还需要使用明火。 尽管这对于整天都蹲在潮湿的堑壕里发霉的部队来说根本算不上值得一提的困难或者危险,但游击队和执行反游击作战的部队却肯定会喜欢一些方便纯粹、运输以及食用的新型野战口粮——比如MRE;同时,即使是堑壕里的士兵,他们也绝不会拒绝简单快捷的速溶咖啡。 秦朗觉得自己可以与别人合作生产和销售可以快速食用的野战食品。速溶咖啡和MRE比较麻烦,不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让美国大兵吃到恶心的罐头午餐肉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制作罐头的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制作午餐肉的原料也随处可得,剩下的问题就仅仅只是将原料变成午餐肉,如此而已。 罐头午餐肉诞生于一九三七年,有霍梅尔食品公司生产,让它提前四十多年诞生完全没有问题,并且秦朗连午餐肉的牌子都已经想好了——就叫“斯帕姆”午餐肉,让这个著名品牌在美西战争时就开始恶心美国大兵。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他低声的自言自语到。 但易水还是听见了。“什么好主意?”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秦朗暂时还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在他弄清楚午餐肉的制作方法并申请专利前,这需要严格保密。 他对易水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准备享受自己的午餐,然而,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我的煎香肠都到哪里去了?” “很抱歉,秦朗。”他听到了易水打嗝的声音,“我把他们都吃了。如果你想吃,可以再叫一份。” “你这个……”再一次,秦朗有了把易水痛打一顿的冲动。 ※※※※※※※※※※※※※※※※※※※※※※※※ 注:事实上,一八九三年时还没有“五粮液”这个著名品牌。 第五十五节 Nice Boa “你有必要这样吗,秦朗?我只是在没有告诉你的情况下吃了你的香肠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再说你也不是买不起另一份香肠……” “闭嘴,易水。”从离开旅馆的那一刻开始,易水就在不停的在他耳朵边唠叨,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而秦朗的耐性也彻底消耗殆尽了。这让他想起了抢劫瑞切尔家的珠宝店那一次,他也像这样在他耳朵边反复唠叨。秦朗真的不明白,他这种唐僧般的本领究竟是在哪里学到的。 不过他也完全不想弄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想。他的心情相当不好,除了易水一直在唠叨,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尽管他已经在码头上转悠了接近一个小时,但还是没有找到一艘合适的船。 他想买一艘便宜而且性能优秀的船,然而洛杉矶的情形与圣迭戈没有任何区别,便宜的船性能不好,性能优秀的船又不便宜,而且看起来这种状况现在根本无法改变,秦朗觉得很恼火。 他的怒火当然就发泄到了易水头上。“见鬼,易水,你就不能帮我挑选一下吗?我是在给你买船!” “好吧。”易水还是很害怕秦朗发怒。事实上瑞切尔、邓肯和奥康纳都是如此。秦朗是那种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比他愿意对自己承认的更富有攻击性。因此在他面前,服从是最明智的选择,即使易水并不懂得怎样挑选船只。 随便挑选一艘船也比什么也不做好。“就那一只吧,很漂亮。”他指着远处的一艘货船说到。 秦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易水挑选的是一艘白色的飞剪型货船。这艘船的确非常漂亮,从外表看也很新。但秦朗却对她并不满意。“这是帆船!易水,我们怎么也得选一条蒸汽船。” 而且最好还是使用三胀式蒸汽机的船——不过他也觉得这种想法有点不现实。三膨式蒸汽机在现在还属于新一代的引擎,他拥有的全部财产大概还买不起一艘使用它作为动力的船只。但不管怎么说,帆船是不行的。 “另外再选一艘。”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界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易水低声咕哝着,慢慢的摇着头。即使对美国二手船舶市场的一般交易价格缺乏了解,他也知道秦朗的要求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他只随便给他挑选一艘,以免他继续发火。“那就那一艘吧。” 秦朗将目光他的新选择。那的确是一艘蒸汽船,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又小了一些,大概只有六十多米长、六米宽,标准排水量可能不会超过三百吨。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不太合适。“那艘船——” “你们想买那艘船?只要一万五,她就是你们的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说到。 秦朗和易水同时转过身——还有Umbrella的警卫们——看到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中年美国人就站在他们后面。 “一万五,她就属于你们了,中国人。” “其实我并不很想买她。你的船似乎太小了一些。”秦朗摇了摇头。他需要一条船走私武器,因此她的货舱容积肯定不能太小,而那条蒸汽船怎么看都不适合作为货船使用。 “她的确很小,不过速度很快。”中年人用略带骄傲的口吻说到,“她的蒸汽机有三千五百马力的输出功率,而且不需要采用强压通风。” “你是说,你在一艘标准排水量可能还没有三百吨的小船上装上了总功率为三千五百马力的蒸汽机?”秦朗觉得这很不可思议。除了海军和为了争夺蓝飘带的轮船公司,谁会在自己的船上安装大功率引擎? 这严重缺乏经济性。 但中年人的表情却说明他没有说谎。“确切的说,是二百八十吨。”他更加骄傲了,“我的船可以跑到二十四节,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船根本追不上她!” 二十四节?秦朗有些动心了。如果那艘船真的像她的主人宣称的那样跑得这么快,那就应该把她买下来。对于走私者来说,运载量虽然很重要,但航速更加重要,否则,如果被海岸警卫队抓住,装得越多亏损得越严重。 的确应该买下那艘船。 但是……他看了易水一眼。他们都认为应该把事情调查得更清楚一些。一艘以躲避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船为目的而建造的快船……为什么要建造她?难道是为了走私?“先生,你为什么要建造那艘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中年人似乎并不愿深入谈论问题,他催促到:“一万五,她就属于你们了。如果你们不想买,那我们也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 秦朗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不喜欢有人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不过,既然洛杉矶还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他也只能尽量表现得客气一些。“请等待几分钟,先生。”他笑着说,“我必须与我的朋友商量一下。” 然后他转向易水。“你觉得那条船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必要把她买下来?” 他用的是中文,易水明白他的意思,因此也用中文回答到:“我认为可以买下来,那个美国人愿意造一艘跑得那么快的船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关心吧?”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秦朗说,接着又看了那艘船一眼。这一次,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线型有一点像早期的驱逐舰。他又回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历史:一八九二年,英国人建造了第一批鱼雷驱逐舰,而且标准排水量正好就是二百八十吨,尺寸也与那艘船相差无几,只是动力增强到了四千马力,因此航速上升到二十七点五节…… 难道这个美国人私自建造了一艘无武装的鱼雷驱逐舰?对于这样一种猜测,秦朗既奇怪又警惕。这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太不寻常了,而在他发现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正常以前,最好别轻举妄动。 “易水,我们最好不要轻易做出决定。我不想买到一个麻烦或者一艘实验室产品。” “好吧,秦朗。”易水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又一起转向正在逐渐变得不耐烦的中年美国人。“先生,我们想到你的船上参观一下。”秦朗说。“我们一致认为,对你的船有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对我们的决定有良好的帮助作用。” “你们这些中国人,真是罗嗦。如果不是因为银行逼着我偿还贷款、还威胁说要把我扔进监狱,我才不会把我的船卖给你们。”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带着秦朗和易水向他的船走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唠叨:“听着,你们上船以后只能用眼睛看,不要四处乱摸,更不要弄坏东西……” “见鬼,他以为我们是东乡平八郎吗?”秦朗不高兴的咕哝着。 “谁?”美国人没有听到,但易水听到了。 秦朗耸了耸肩。“日本海军的一个舰长。据说他随便到哪条船上,都可以从炮管里摸到灰尘。” “这有什么?”易水当然听不懂他的笑话,秦朗也不想对他解释。“没什么,我只是对那个美国佬的态度很不满意。” “我也不喜欢他。” 然后他们登上了中年美国人的船。一上船,他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先生们,欢迎登上‘敏捷’号,她是我亲自设计并监督建造的……”他开始介绍自己的宝贝——或者说,炫耀——并带着秦朗和易水四处参观。 这是一个持续了三十分钟的漫长过程。 “敏捷”号的确是艘好船。秦朗最后评价到。钢质的船体,崭新的零件和设备,而且导航设备相当齐全——当然,一八九三年的海船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导航设备——同时,生活设施也还算舒适……至少船长室很不错。 他觉得可以把她买下来。虽然按照一般性的程序,还应该对她进行长时间海试,检验她的航速、续航力、耐波性……等等,不过显然大家都等不了那么久,而且一万五也其实很便宜。 “Nice.Boat。”他说,“我就要她了。” 第五十六节 从幕后转向前台[上] “你用一万五买了艘才二百八十吨的小船?”瑞切尔用惊奇的目光盯着秦朗,有那么一会儿,可能有十几秒钟,然后评论到:“这笔生意简直糟透了。www.65txt.com” 秦朗觉得她的评论很奇怪。“一万五,买一艘航速二十四节的快速走私船,我觉得这笔生意很合算,瑞切尔。” “二十四节?什么样的帆船可以跑到二十四节?” “帆船?我说过我买的是帆船么?我买的是一艘蒸汽船。” 显然,瑞切尔被秦朗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但是,你的电报上说,你买的是帆船……等等。”她开始翻抽屉。忙碌了几分钟,把办公桌上的每个抽屉都拉开以后,她终于找出了他发回圣迭戈的电报。“这上面写的是帆船。” 秦朗接过电报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电报上只写的是船,瑞切尔,既没说是帆船,也没有说是蒸汽船。是你自己的理解出现了错误。” “是吗?”她怀疑的重新拿回电报,仔细检查着。这不需要很多时间,电报上的文字很简短,而且与船有关的只有一个“boat”,而不是“sailboat”或者“steamboat”。这让她感到非常郁闷。“这真该死。” “没有办法,”秦朗耸了耸肩,“电报是按字数收取费用。如果是电话,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电话?那是什么?”尽管亚历山大.格拉汉姆.贝尔先生在一八七六年就已经获得电话发明专利,并且波士顿早在一八七七年就铺设了第一条电话线路,然而瑞切尔依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她就读的学校不好——至少秦朗觉得不好。天主教的女子学校,这一类学校通常都很封闭,而且很保守,学生们学习圣经的时间远远超过现代科技知识。瑞切尔能有经商的才能已经是受了家庭的影响了,秦朗也不可能对她要求得太多。 他用了一些时间向她解释什么是电话,然后她立刻对它产生了相当浓厚的兴趣。“我们为什么不生产电话呢,秦朗?”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能分散投资,瑞切尔。而且,无论贝尔电话公司还是通用电气公司,它们的实力都比我们强大得多。”秦朗摇着头。事实上,不能分散投资只是他考虑的其中一个方面,贝尔公司也只是一个方面,而最重要决定性的因素是通用电气。 通用电气公司现在是摩根财团的下属企业。这很重要。秦朗不想与摩根竞争。首先它的财力很雄厚,其次它的势力很强大,最后,Umbrella那帮退伍军人和菜鸟也不可能与它的私人军队相提并论。无论是商业、政治还是武力方面的对抗,即使在过二十年他也不是摩根的对手。 他只能与它进行合作。 当然,还有其他财团——事实上,直到提到通用电气的时候,秦朗才意识到,他应该尽快与一个或者几个财团建立联系。尽管并不想被任何一个财团控制,但在美国,无论个人还是企业,在一定程度上都会与财团发生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如果把情况具体到大毒蛇武器公司,即使公司不需要向银行贷款,今后也不准备发行股票,但至少还需要购买钢铁,而正如秦朗所知道的那样,美国未来最大的垄断性钢铁企业是美国钢铁公司,它就是摩根的下属产业。 既然情况总是这样,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秦朗没有把握从财团那里得到什么,不过他有把握为自己的公司争取一些利益,并且避免在逐渐庞大起来以后引起某一家财团的收购兴趣。当然,做这样的事情,需要进行一些认真而仔细的准备工作。 这需要一些时间…… “秦,你怎么又在走神?”瑞切尔的声音打断了秦朗的思考。 “想到了一些计划。”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到,一点也没有因为在一位女士说话时走神而感到羞愧,“你刚才在说什么,瑞切尔?” “计划,又是计划,你总是有计划,秦。”瑞切尔厌烦的抱怨着,向秦朗做出一副气愤的面容。他的计划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她感到有点无所适从,而且具体实施那些计划的基本上也总是她。“你总会给我找事情做。” “当我不给你找事情做的时候,你又会抱怨我什么也不做了。” “才怪!”她大声叫着,“公司里我的工作最多,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休过假。这种事情真的非常过份,秦,我才只有十八岁,而且还是一位女士,你不能让我这样劳累。我要休假,我要逛街,我要买新衣服,我要买新鞋子……” 抱怨,强烈的抱怨。不过秦朗承认瑞切尔的工作稍微多了一些,最起码她应该有时间逛街、买新衣服、买新鞋子、买珠宝、买化妆品…… 反正女人就喜欢做这些事情。而且,她们可以忍受连续几个月的繁重工作,但如果要她们几个月不上街不买东西,那大概比让中国足球队打入世界杯决赛还困难……唔,还是把标准降低到四强赛比较好。 秦朗想了想。“好吧,明天你休假,我让易水陪你逛街。” “不行,我要三天假期。” “可以。”反正他也不会帮她处理工作,休假时间越长对她越没有好处。秦朗在肚子里偷偷笑着,同时问到:“最开始你叫我的时候,你在说什么?” “那条船,你准备用来做什么?”瑞切尔说,“很显然,她肯定不会完全是易水学习的工具,秦,你不是那种好心的人。” “这与我是不是好心的人有什么必然联系?”秦朗非常郁闷。现在似乎每个人都已经认定,他不是一个好人。当然,尽管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会明显到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来么? 瑞切尔不想解释。“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秦。” “还能用来做什么?当然是走私。”他理所当然、而且理直气壮的说到,“那艘船最大航速有二十四节,很适合作为走私船使用。没有任何巡逻船可以追上她,甚至巡洋舰也没有那么快。” “但走私什么?” “军火,白银,黄金。南美的匪徒和反政府主义者毫无疑问会很乐意用他们拥有的贵金属换取我们的武器,只要我们有能力把武器运到他们的国家。”秦朗微笑着。他已经看到成箱的美元在向他招手了。 “你买的那艘船的标准排水量只有二百八十吨,而且还是蒸汽船,秦。”看到他愉快的表情,瑞切尔决定提醒他一下,“她的续航力会非常有限。” 秦朗知道续航力的问题,“敏捷”号的最大航程只有一千二百海里左右,即使在甲板上携带额外的煤炭,增加的航程也很有限。不过,这个问题现在还不算严重。“瑞切尔,暂时我们也不需要跑得太远,毕竟现在公司在墨西哥也还只有高尼.迪亚兹一个客户。” “但如果公司的业务范围扩展了怎么办?” “我们可以雇佣一条更大的船,作为各种武器的转运中心和‘敏捷’号的补给站。” “可是……”瑞切尔还想说点什么,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接着,在得到她的许可以后,她的秘书走进了办公室。 她带来了一个似乎不怎么好的消息。“麦克布莱德小姐,有两位市警察局的警官要求见秦朗先生。” “他们有什么事?”瑞切尔担心的看了秦朗一眼。警察?他们为什么想要见他?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还是……那仅仅是两个想来找他麻烦的排华份子?后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在整个公司里,完全没有麻烦的就只有他和易水了,而易水又不像他这样每天都在公司里出没。 但秘书不能回答她。“很抱歉,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 “你觉得怎么样?”她只有问秦朗。 “很简单,去看看他们想做什么。”秦朗站起来,“罗斯小姐,请带我去见他们。” 第五十七节 从幕后到前台[中] 秦朗在决定开办公司时就已经预料到他不可能隐藏得太久,公司的雇员和工人不会为他保守秘密。www.65txt.com即使并非有意,他们也会在闲聊时将他当成谈资的一部分讲给别人听——尤其是工人,他们下班以后都喜欢到酒吧里喝上两杯,而人在喝多了以后通常都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事实上,秦朗甚至还觉得圣迭戈警察的动作实在太迟缓了。大毒蛇武器公司从成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理论上来说,绝大多数人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而警察们居然一直拖到今天才登门拜访,这真令人感到遗憾。 要知道,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现在,在他的衣服里有三件物品,M1911手枪、美元、墨西哥护照。它们都是为两位警官准备的。如果他们态度良好,他会在给他们护照的同时给他们几张美元,如果情况刚好相反,他就用手枪热烈的款待他们。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秦朗为自己精心的准备工作满足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瑞切尔的秘书点了一下。“非常感谢,罗斯小姐,现在你可以回去工作了,我可以自己进去。” “好的,老板。”秘书开始转身,但很快停下,又转了回来。“对了,你需要咖啡么?” “不用了,谢谢。” 再次向秘书道了谢,接着秦朗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以及脚步声,正站在窗户边的两名警察同时转过头。而在看清楚秦朗的相貌以后,他们把身体也转了过来。 “先生们,我就是你们要见的人,”秦朗向他的位置走过去,同时问到,“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而且略微带着一点质问的语气。这让两名警察都感到很困惑。不过很快,在两人中那个更年轻一点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新人的警察的脑子里,困惑迅速让位给愤怒。他把手伸向了挂在腰带上的手铐。然而他的同伴制止了他。 “我是克里斯.罗克警长,这位是我的搭档西蒙.巴克警官。”年长的警察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幸会。”秦朗点了一下头,接着指着椅子向他们示意到:“请坐。两位需要咖啡吗?” “不用了。”克里斯.罗克礼貌的拒绝了。他露出一个干巴巴的、难看的笑容,然后开始回答秦朗最开始提出的问题:“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回警察局,有些案件需要你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能告诉我是什么案件吗,警长?”秦朗笑了一下。 “几个月前,本市发生了一些盗窃案。” “你认为那些案件是我做的?” 克里斯.罗克慢慢的摇着头。“不,我们只是想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毕竟,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 他的话在秦朗听来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过他也绝不会上这种低级的套。“恐怕你会失望了,警长。我对那些盗窃案毫不知情,即使到了警察局,对你们处理案件也没有任何帮助。” “但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到警察局去一躺。”警长向前走了一步,一字一顿的说:“绝大多数人都对一位在圣迭戈开办公司的中国人的资金来源很感兴趣,所以我们需要你到警察局澄清一些事实。” “并且我们也怀疑你是非法入境者,中国人。”西蒙.巴克也恶狠狠的叫嚣着。 然而秦朗满意的笑了。他一直在等着克里斯.罗克提到这个问题,西蒙.巴克简直帮了他的大忙。“非常抱歉,巴克警官,我是墨西哥公民。”他从衣兜里掏出护照,“并且我也不是非法入境者,我有海关的签证。” 罗克和巴克同时愣住了。尤其是罗克,在圣迭戈做了这么久警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称墨西哥公民的中国人——不过,他见过的中国人本来也不多。至于巴克,他见过的中国人就更少了。两个人困惑的互相对视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克里斯.巴克走上前拿过了秦朗手里的护照。 一打开护照,他就看到了夹在里面的四张一百美元纸币。他又愣了一下,接着抬起头看向秦朗。而秦朗则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警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愉快而真诚的微笑起来,悄悄将钱收好,然后合上护照将它交还到秦朗手中。“十分抱歉,先生,看起来我的搭档的判断出现了明显的错误。”警长现在的态度比刚才更加礼貌。 但巴克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上司兼搭档看到秦朗的护照以后竟然会有那么大的改变。“警长……”他开始询问,但刚刚开口就被罗克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很抱歉,先生。”警长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道歉。不过在他离开前,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关于请你到警察局协助调查的事情……” “警长,我已经说过了,我对那些盗窃案完全不了解。”秦朗微笑着,“至于我的资金来源,”他耸了耸肩,“如果哪位先生有兴趣,他可以亲自到墨西哥做一次详细的调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中国人全都是穷鬼,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希望到中国发财?警长,我希望你可以向关心的人澄清一下事实。” “的确如此,先生。”罗克赞同的点着头,“看上去我们的调查方向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我会立刻纠正这个错误,并且向市民们做出解释。那么,”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就告辞了。” 秦朗站起来。“我送你们。” “不用了,先生,我们已经耽误了你太多时间,这真是非常抱歉。”警长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最诚挚的歉意”,然后拉着显得极不情愿的西蒙.巴克走出了会议室。 然后瑞切尔、奥康纳和邓肯走了进来。 “问题解决了?” “当然。或许克里斯.罗克警长最开始是想把我扔出圣迭戈,不过富兰克林先生可以很容易改变他的主意。至于他的那位搭档,”秦朗耸了耸肩,用相当轻蔑的语气评论到:“他太年轻,太单纯,有时候就会表现得很幼稚。” “你真的很刻薄,秦。”瑞切尔摇着头,“不过,如果克里斯.罗克把你当成了一个可以随便敲诈的目标,怎么办?” “那他就太不明智了。”秦朗哼了一声。“从明天开始,我会与圣迭戈的议员们、市长和警察局长进行一些友好的交流。”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既然已经毫无秘密可言,我就可以从幕后转移到台前了。这对于减轻你的工作负担也有帮助。” 瑞切尔对他的后一句话几乎完全不相信。“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的负担越来越重。只要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你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瑞切尔。”邓肯突然插进来。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是最典型的那一类资本家,就是恨不得把你彻底榨干的那种……” 可惜他的话并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因为瑞切尔也同样是他所说的那种“最典型的那一类资本家”——甚至比秦朗还要更加典型。她恼怒的盯着他:“你是在讽刺我吗,桑迪先生?” 秦朗笑起来。当邓肯大声辩解的时候他想起了在去洛杉矶时决定的事情,现在是实施它的最佳时机。“瑞切尔,”他开始说到,“我们去洛杉矶的时候,易水告诉了我一些很有趣的事情,邓肯对他说……” 几乎在瞬间,邓肯的脸就变白了,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糟糕的事情。 第五十八节 从幕后到前台[下] 在秦朗决定让自己的存在公开以后,他很快就变成了圣迭戈最有名的人——每个人都在谈论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来自墨西哥的中国老板。www.65txt.com以前,当工人们在酒吧里议论这件事的时候,还有许多人保持着怀疑态度,不过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面对这个极其具有震撼性的事实,每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有些人只是把它当成一件罕见而且有趣的事情,有些人则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一点不高兴,还有些人,当然,也就是那些最坚定的排华份子和白人至上种族主义者,他们也确实对圣迭戈有一个富有的华人老板感到嫉妒、厌恶,以及痛恨。 尤其是嫉妒。巨额的财富总会引起贪婪者的觊觎,而瑞切尔更让他们疯狂:许多人都将她看成了秦朗的女友、情人或者妻子,否则他们想不出他任命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人担任公司总经理的原因。 但圣迭戈市民的反应也就只是这样,秦朗有些时候甚至还感到奇怪,竟然没有人对他采取过激的暴力行动,但实际情况确实比他预料中的好得多。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普通美国人主张排华,或者是因为他们认为华人苦力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或者是因为华人与美国人截然不同的宗教与生活习俗,或者是因为他们认为华人野蛮、落后、不文明…… 然而秦朗不同。他给圣迭戈带来的是工作机会。尽管有人认为大毒蛇武器公司从亚利桑那招募工人同样损害了圣迭戈市民的利益,但至少得到工作的还是白人,而且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规模在不断扩大,新的工作机会在不断增加。所以普通人找不到理由反对他。 而且除了他的肤色与相貌,秦朗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这个时代华人的特征。他的英语很流畅,而且知识丰富,生活习惯也很美国化,甚至比许多刚到美国的欧洲移民更像一个美国人。如果忽视他的种族特征,任何人都会把他看成一个正统的、不是来自中国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上流社会绅士。 只要忽略他的特殊身份,除了最单纯、最彻底的因为种族歧视而主张排华的白人至上主义者,谁也不会采取攻击他的行动。而那些种族主义者,尽管私下里喊了许多口号,然而他们也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他们没有勇气采取行动。 毕竟,秦朗不是手无寸铁而且性格软弱的华人苦力。每一次露面,他都会将大口径的“水蟒”手枪放在明显的位置,而且身边随时都有十二个Umbrella公司的警卫。根本没有人可以靠近并攻击他,就算想用臭鸡蛋和烂西红柿砸他也根本不可能。 并且圣迭戈的每位居民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圣迭戈的警察对他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他们不但允许他携带武器和警卫四处招摇过市,而且还增加了他的公司与住宅附近的巡逻力量。以克里斯.罗克警长为首的一些腐败警察更是频繁的在那两个地点巡视,任何人只要稍微长一点注视那两座建筑,就会立刻招徕他们的严厉盘问。 毫无疑问,人们都这样猜测,警察们已经被中国人收买了。 其实这种猜测并不完全正确——秦朗还没有能力收买圣迭戈的所有警察,而且也不是每个警察都可以被收买。他只是向圣迭戈警察局的局长与副局长各赠送了一支特别纪念版“水蟒”手枪——特别纪念版“水蟒”的产量比限定版“蟒蛇”的更少,只有五百支,因此价格很快突破了两千美元。 在接受了这样贵重的一件礼物以后,警察局的头头们当然不会再找秦朗的麻烦,只要没有公开的犯罪行为,他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在乎。增加他的公司和住宅附近的巡逻力量也仅仅是回赠的一件小礼物而已。 至于克里斯.罗克和那些腐败警察……既然他们被人称为“腐败警察”,要收买他们当然非常容易。现在他们每个月都可以领取两份工资——在警察局领一份,Umbrella公司再暗中给他们一份。警察们很高兴,秦朗也很高兴。 当然,那些试图袭击秦朗的极端份子非常愤怒。但西部牛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代表国家权威的警察才是西部的秩序维护者,所以谁也没有勇气冒着被逮捕的危险制造事端——而且在那里还有全副武装的私人警卫正在恭候他们大驾光临。 所以他们什么也做不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报纸上用口水攻击秦朗,并等着市政府和议会采取行动。 但这根本毫无意义。 圣迭戈市政当局根本就不愿意把秦朗怎么样。他的公司制造了新的就业机会,市长很满意,一八九三年六月起美国经济就陷入萧条状态中,全美国有四百万人失业,白痴才会对一个运作良好的企业的老板动手。而且秦朗总是能够按时而且足额纳税,并且他还严格要求公司的股东和雇员纳税,因此国内收入局和地方税务局的官员也都很喜欢他。 并且秦朗还很喜欢向别人赠送礼品。 既然如此,谁会在乎那些不能给自己的政绩带来任何好处、不能增加政府收入,而且还从不送礼的极端种族主义者的意见? 至于市议会…… 当极端种族主义者们在报纸上浪费宝贵的时间的时候,秦朗正忙着与圣迭戈市议会的议员们做交易——或者说得更直接一点,贿赂。但不是每位议员都有资格被秦朗贿赂,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议会中的共和党人身上。 他很清楚加利福尼亚的政治局势会怎样发展。现任州长亨利.马克汉姆是共和党人,而下一任州长……似乎是民主党人詹姆斯.巴德是。但从一八九九年詹姆斯.巴德卸任开始,到一九三九年民主党人卡尔伯特.奥利森担任州长为止,四十年间九任加利福尼亚州长全都是共和党人。 在加利福尼亚,共和党有绝对的优势地位。 而且共和党还把持着总统的位置。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是一八六一年詹姆斯.布坎南卸任以后的第一位民主党总统,而那已经是一九三三年。所以,秦朗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对民主党人进行大规模的政治投资,尤其是在共和党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的加利福尼亚——当然,他不介意对民主党展开一些短期投资活动,比如向詹姆斯.巴德先生提供竞选资金。 既然他注定会担任四年州长,在他身上投资当然就很合算,而且秦朗也愿意临时客串一下通晓预言术的巫师的角色,提前向他竞选获胜表示祝贺……巴德先生会很喜欢这种事情的。 但民主党只可能是配角,共和党才是秦朗的主要目标。而拉拢一个市议员甚至比收买腐败的警察更加容易。尽管他们需要选民的支持,不过他们更需要竞选资金。对于那些渴望成为州议员、国会众议员甚至参议员的职业政客们来说,竞选资金就显得更加重要。 虽然在目前看来,秦朗似乎还不能向议员们提供多少资金,但在竞选活动中,哪怕一美元也是重要的。议员们为什么要为难一位自己的赞助者呢? 何况有些议员也仅仅只是渴望被别人贿赂而已。 秦朗是一个受欢迎的角色,并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受欢迎。 …… “所以,那些种族主义者实在太愚蠢了,他们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浪费在报纸上,还不如用来贿赂我们尊敬的议员们。”秦朗将一张圣迭戈地方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办公室角落的垃圾桶里。 “他们总会明白这一点。秦,你不要太大意。”瑞切尔警告到,“还有,你打算就这么让他们继续在报纸上骂下去吗?” “问题必须一个接一个的解决……”秦朗突然看到了瑞切尔的耳环。新的耳环,毫无疑问是这样,因为他以前从没有见过。当然,最重要的是,“钻石耳环?” “是的。可惜钻石的等级不够好。”她显得很遗憾。“不过在圣迭戈,也只能买到这样的普通货色。” 但秦朗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他想到了还扔在卡车里的那些钻石。“瑞切尔,你懂得鉴定钻石吗?” 对于她可能的回答,他心中充满期望。 ※※※※※※※※※※※※※※※※※※※※※※※※ PS:抱歉,今天的日子有点特殊,心情不好,写得很慢,欠的一章明天补上 又:书的封面是编辑随便选的,与我无关,更与本书的内容无关 第五十九节 新角色:化学专家[上] “鉴定钻石?不,我不是很擅长这种工作。www.65txt.com”尽管她十分希望掌握这种技巧,不过她的父亲,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却不愿意指导她。瑞切尔掌握的鉴定各种宝石的方法几乎都是她偷偷学来的。 这不是他希望得到的答案,秦朗想到,不过至少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也就是说,你的确懂得如何鉴定钻石,我说得对吗,瑞切尔?” “可以这么说。”她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个问题,“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秦?” “没什么,只是我们今后向非洲走私军火时,对方可能会用钻石付账。所以我会需要一个懂得鉴定钻石的专家。”秦朗还是没有说出那些钻石的事情。即使到现在,他依然不能完全相信瑞切尔——以及邓肯、奥康纳和易水。 他的解释没有引起瑞切尔的怀疑,或者她怀疑了,但没有表现在对话里。“你想的东西还真遥远,秦。”她摇着头,“还有,难道你打算让我跟着你到非洲走私军火?这种事情绝对不行,想都不要想。” “那就教我怎样鉴定钻石。” “恐怕不行,我的水平还不够。”她依然摇着头,“你应该找一个更专业的钻石鉴定师指导你鉴定钻石的方法。” 秦朗拒绝了这个建议。“我不能完全相信请来的人,瑞切尔。” “难道你就完全相信我?”不管她是开玩笑还是抱怨,或者是一个提醒,瑞切尔就是这么说了。而她的下一句话则让秦朗感到困惑。“如果你真的不能相信请来的鉴定师,或许我可以让伊丽莎白教你。” “谁?”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的一位表姐,伊丽莎白.道伯斯。她过几天就会到圣迭戈。” “你竟然与你的亲戚联系?”秦朗有点吃惊。瑞切尔的做法很不明智,圣弗朗西斯科的案子现在还没有了结,虽然报纸上至今没有关于Machete与詹姆斯.麦克布莱德互相勾结的报道,但那两个家伙最后究竟会说些什么,谁也不清楚。在现在这个时候,瑞切尔还不能与她的亲戚联系…… “秦,我们都是圣迭戈的知名人物,圣弗朗西斯科警察局两个月以前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我不是指的警察,我指的你的亲戚。”他摇着头,“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接受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么?我觉得不可能。” 如果亲戚们知道詹姆斯.麦克布莱德做的事情,尤其是谋杀自己的妻子,他们难免会在背后指指点点——当然,只要他们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随便说些什么都没有问题,否则她就会收到很多自己并不想收到的信件或者电报。 而且亲戚们说点什么还只是小事情,大问题在于,如果他们对麦克布莱德的财产提出要求怎么办? 但瑞切尔并不像他这样担心。“如果你指的是这个,放心吧,他们全都在欧洲,看不到美国的报纸。” “这倒是件好事情。”秦朗耸了耸肩。“那么,你的那位表姐,伊丽莎白.道伯斯,她是钻石鉴定师?” “不,伊丽莎白在大学里学的是化学。”她解释到,“只不过在她读大学之前,她一直对珠宝鉴定很有兴趣,而且我姨父也是珠宝商,伊丽莎白在他那里学了很多东西。” “这么说,她也不是专业的?”他很失望。而且,道伯斯小姐竟然读过大学,而且学的还是化学……这似乎已经表明,她的长相应该不怎么样——毕竟,漂亮的女士通常都不会对化学产生兴。不需要太复杂的原因,仅仅是酸和碱的腐蚀作用,就足以让她们对化学退避三舍了。 至少秦朗遇到的情况是这样。 考虑了几秒钟以后,他认为,他不需要、同时也不应该请她指导自己鉴定钻石的方法——不过他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考虑一下,瑞切尔,毕竟你的表姐还没有抵达圣迭戈。”他说。过了一会儿,秦朗意识到,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搞清楚,“不过,她为什么会到圣迭戈来?工作?” 如果瑞切尔打算在公司里安插她的亲戚,这就需要严肃而认真的考虑了…… “不。伊丽莎白是来圣迭戈散心。上个月,她的未婚夫在游泳时被鲨鱼咬死了,现在她的情绪很低落。”尽管她说的是一件悲伤的事情,然而瑞切尔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悲伤的成份存在。不过秦朗觉得这很正常:被鲨鱼袭击的又不是她的未婚夫。 “这真是不幸,”他说,“希望她在圣迭戈玩得开心。” 然后,谈话到此结束,他和瑞切尔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之中:秦朗继续热情而真挚的与市议员们和圣迭戈的共和党人交流感情,而瑞切尔则继续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 她的工作很忙,每天都需要听取部门经理们的汇报、审核各种报表和清单、主持普通行政会议、与提出大宗订货的客户谈判……工作很多,但瑞切尔却很高兴。除了在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带着易水逛街,公司的发展状况也让她心情愉快。 包括加利福尼亚在内,已经有十四个州的武器市场上出现了“蟒蛇”和“水蟒”,并且有十一个州的警察选择了“蟒蛇”作为制式手枪。刚刚完成扩建工程的工厂现在也仅仅只是恰好可以满足需求,似乎又到了进行扩建的时候了。 至于Predator步枪,按照秦朗提出的建议,瑞切尔让公司的推销员将几支制作得最好的送到了华盛顿。 他又一次发挥了自己作为穿越者的优势:美国本土的枪械设计师一直对美国军队采用不是美国设计的步枪很恼火,结果就是在一八九二年被选定为制式步枪的“克拉格—乔根森”长期不能投入生产,第二个结果则是在一八九三年四到五月进行了第二轮试验。 当然,美国设计师们的作品还是没能通过测试。 但Predator步枪肯定比他们的作品好得多,也比克拉格步枪好。虽然现在才把它送到华盛顿显得有点晚,但秦朗的本意也不是让美国陆军放弃克拉克、重新选择自己的步枪——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还没有被关闭,他几乎不可能在陆军那里赚到钱。 他只想让陆军为自己做广告。只要能拿到一份Predator步枪与克拉格步枪的对比测试报告,他就可以用它作为宣传广告的内容。 “性能比美国陆军的制式装备更加优良的步枪”,这种广告虽然对国外的用户毫无吸引力,却可以吸引美国的枪械爱好者和猎人们的眼球。另外,明年,也就是一八九四年,美国还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停产抗议活动,各个财团的私人军队大概也会需要一批新式武器。 或许工人们也需要。他们在以前的停产抗议活动中被陆军、国民兵、警察以及老板的私人军队打得很郁闷,应该不会拒绝一种可以提高自己战斗力的武器…… 作为一个军火商人,秦朗当然希望自己的武器买得越多越好。而且他也需要大量资金进行政治投资。 他与圣迭戈的共和党人的关系发展得很不错。有几个共和党成员甚至还产生了邀请他入党的想法。理论上说这不是问题,但还有一些小麻烦:秦朗现在还拿着墨西哥护照,而且邀请一个华人加入共和党也可能会引来共和党内外的排华势力的强烈反对,所以这一小部分共和党成员的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法。 秦朗对此并不在意。事实上,他暂时还不想加入共和党——如果他现在就变成共和党的成员,对詹姆斯.巴德进行短期政治投资的计划就只能放弃。而且,以目前的形势,他也不可能成为市议员。 他还需要进行更大规模的政治投资;他需要更多的美元。 如果能把那些钻石卖出去就好了…… ※※※※※※※※※※※※※※※※※※※※※※※※ PS:补昨天欠的一章,只是稍微有点乱 第六十节 新角色:化学专家[中] 感恩节的前一天,伊丽莎白.道伯斯小姐终于抵达了圣迭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这比预定的日期晚了半个月,并且她事先也没有通知瑞切尔。因此在这段时间里,瑞切尔当然急得半死,不过现在,既然她的表姐已经安全抵达,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当然,问题还是必须要问的——在必要的寒暄以后。“伊丽莎白,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会晚了半个月?而且竟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先去了圣弗朗西斯科,到墓地里给詹姆斯姨父和玛丽姨妈献了花……说到这个问题,瑞切尔,”道伯斯小姐向瑞切尔询问到:“你的邻居们都说你没有参加姨父的葬礼就离开了。是这样的吗?” 瑞切尔并不想提起这个问题。她感到不舒服,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你怎么能这样做?”道伯斯小姐充满责备的看着她的表妹,“瑞切尔,你怎么能不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什么?” “伊丽莎白,有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你并不知道。”瑞切尔有点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正如绝大多数人听到类似言语时的反应那样,伊丽莎白.道伯斯追问到:“瑞切尔,出了什么事情?” 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么?瑞切尔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即使最后依然不得不告诉她一切,但现在也不是时候。“有时间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伊丽莎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示意跟在身后的警卫提起伊丽莎白的行李。“现在,我们回我住的地方。” 瑞切尔的住所是一栋四层的楼房,以前是一家旅馆,并且秦朗、奥康纳、邓肯和易水也都住在这里。他们现在还不是非常富有,买不起豪华的庄园,更不可能给每个人买一座豪华的庄园。但与那座在圣弗朗西斯科的老房子相比,现在的居住环境已经让她非常满意了。 伊丽莎白也很满意,只是她被站在楼房门口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吓了一跳。“瑞切尔,你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军营吗?” 但那两名卫兵看起来也完全不像军人。他们的黑色制服完全不像军服——至少不像她见过的军服——而且一个黑色的头套把他们的头部完全包裹起来了,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和一张嘴。 如果让一个生活在二十世纪末期或者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人来看,这两名卫兵看上去要么是SWAT队员、要么就是恐怖份子。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秦朗给Umbrella雇佣兵设计的第一套战斗服正是SWAT队员与恐怖份子的装束的混合。 对于生活在十九世纪末期的人而言,这样的装束确实有点吓人。 瑞切尔以前就被吓住过,但现在她已经很习惯有这种装束的人在自己身边了,所以她在微笑。“不用担心,伊丽莎白,他们是公司的警卫。” “公司的警卫?”伊丽莎白的疑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增强了,“瑞切尔,你的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的?” 瑞切尔发给她的电报里只说了自己现在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但没有提到过大毒蛇武器公司或者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业务范围。所以伊丽莎白一直以为自己表妹工作的公司是百货公司或者服装公司什么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军火以及雇佣兵公司。 当然,现在她知道了。“制造武器和弹药。”瑞切尔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到。 但伊丽莎白还是被她吓住了。“制造武器和弹药?”她惊叫着,“瑞切尔,你竟然开了一家军火公司?”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如果让亲戚们知道可爱的小瑞切尔竟然在从事军火生意,他们全都会晕过去的。 “瑞切尔,你怎么会想到做军火生意?”她决定把事情弄清楚。 而这又是一件让瑞切尔感到伤心的事情。“这不是我的主意,而且我也只是公司的股东之一。” “但至少你参与进来了,对吧?”伊丽莎白追问到,“为什么?” “这件事情要仔细说起来,那就很长了……”瑞切尔不想现在告诉她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伊丽莎白的态度也让她难以推托。就在她感到为难时,瑞切尔看到了几个正好可以为她解围的家伙。 “你们三个,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她突然喊到。 被他叫住的是奥康纳、邓肯和易水。他们正准备偷偷摸摸的溜出大门,被瑞切尔发现并叫住让他们感到很尴尬、也很郁闷。而且三个人都很清楚,他们准备做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同意。 绝对不能说真话。 互相交换了一下颜色,邓肯被推出来回答问题。“瑞切尔,我们准备到街上买点东西。” “是吗?”瑞切尔冷笑着。她根本不相信邓肯的解释,在有些方面,他的可信度很低——当然,奥康纳也一样。但幸好易水在这里。“易水,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出去做什么?” “这个……”易水看着奥康纳和邓肯,然而他们也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拖延时间?但瑞切尔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易水,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再给你请七个家庭教师。”先是一个威胁,然后是催促。“快说。” 易水的脸色已经变白了——再请七个家庭教师,那么他每天还能剩下多少自由时间?“我们打算到外面吃晚饭。”他把实话说出来了,而且还在尽力撇清自己。“这是邓肯的主意。” “为什么?我很早就已经说过了,为了欢迎伊丽莎白,今天大家必须聚在一起吃晚餐。你们怎么还要出去?”瑞切尔生气了。“邓肯,难道你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我?肖恩,为什么你就不能制止邓肯,还要跟着他一起胡来?还有你,易水——” “瑞切尔。”伊丽莎白突然叫住她的表妹,“看看你的样子,一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姨父和瑞切尔就读的学校是怎么在教育她——或许是因为她担任军火公司的经理的时间太长了,总之,现在瑞切尔的表现已经完全背离了上流社会对一位淑女的要求。“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伊丽莎白的声音中有一丝警告的成分。 瑞切尔当然知道自己的表姐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以及她会用什么样的要求评价与约束别人。她不想与她展开争论,只好叹了一口气。“我会注意的,伊丽莎白。” “我会时刻监督你的行为举止。”伊丽莎白对自己的表妹的性格当然也有一些了解。她警告的看了瑞切尔一眼,然后指着三位男士问到:“你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三位先生吗,瑞切尔?” “当然。”瑞切尔还在生三个家伙的气,因此介绍也很简单,“肖恩.奥康纳、邓肯.桑迪,还有这个笨蛋,易水。”她耸了耸肩,“他们都是公司的股东。另外,肖恩还兼任Umbrella公司的经理。” “Umbrella?卖雨伞的吗?”这差不多是任何人听到Umbrella后的第一个反应。 瑞切尔和三个家伙全都笑了起来。这也缓和了大厅里的气氛。笑了好一会儿以后,瑞切尔才对莫名其妙的表姐解释到:“Umbrella不是卖雨伞的,伊丽莎白,它是保安公司。你刚才看到的警卫都是Umbrella的雇员。” 伊丽莎白依然很迷惑。“那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这都是秦朗的主意,”瑞切尔解释到,“他是公司的老板……”说到秦朗,她突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个整天都与政客混在一起的家伙现在是不是在家。“肖恩,秦回来没有?” “瑞切尔,你必须知道,这就是我建议出去吃晚餐的原因。”邓肯哭丧着脸抢先回答到,“秦朗正在厨房里。” “你的意思是——” “他又准备用他的‘神秘肉’给我们做晚餐。” 第六十一节 新角色:化学专家[下] 神秘肉,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士兵对“斯帕姆”午餐肉的一种称呼,现在,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股东们则用来称呼秦朗制作的试制型午餐肉。www.65txt.com 在有时间的时候,秦朗就会在厨房里制作各种原料使用比例不同的午餐肉,以寻找一个成本低廉同时味道也不那么糟糕的“最佳”配方。其实这本来不是什么坏事,但他总是一次煮一大锅、至少有几公斤。 这么多午餐肉他当然不可能独自吃光,而且既然要测试味道,他也需要找一些人一起品尝。于是,瑞切尔、奥康纳、邓肯和易水就沦为了试验的对象、伟大的人形小白鼠。 只要秦朗在家吃饭,他们的食物就肯定只有午餐肉——秦朗会在早餐时煎午餐肉,正餐是烤午餐肉,晚餐则把它放在米糕里,然后第二天早晨是午餐肉馅饼……还有炖午餐肉、午餐肉派、煮午餐肉涂油脂…… 在吃了那么多午餐肉以后,现在,谁看到那东西都会感到恶心。 “我的上帝,”瑞切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看来你是对的,邓肯,我们的确应该出去吃晚餐。”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邓肯催促到。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如果让秦浪发现他们正准备溜走,那他们就走不掉了。 “是的,我们走。”瑞切尔点了点头。但她忘记了自己的表姐。 “瑞切尔,我们不能出去。”伊丽莎白拉住她的表妹,“既然有人正在为我们准备晚餐,我们就不应该偷偷溜走,这么做很不礼貌。” “不礼貌至少比让我们一起恶心好,伊丽莎白。” “的确如此,道伯斯小姐,我真诚的建议你,不要吃秦朗为你准备的任何东西。”奥康纳也神情严肃的对伊丽莎白说,“那些东西会让你恶心一辈子,哪怕仅仅只是在商店的橱窗里看见它们。” 邓肯则更加夸张。“甚至是只是想想,你都会觉得很恶心。” “我们还是出去吃饭吧。”易水也说,带着一点点哀求的成份。 伊丽莎白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说,保持着沉默,仿佛在思考什么。最后,过了几分钟以后,她送开拉住瑞切尔的手。“好吧,既然你们坚持……那你们出去吃晚餐吧,我留下。” “非常感谢。”邓肯显得有点迫不及待。但他刚刚走出一步,就被瑞切尔拽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的表姐。“伊丽莎白,你是今天的主角,如果你不参加,我们的晚餐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又怎么能忍心将你留在这里,让你变成秦朗的实验的又一个牺牲品?” “谢谢你的好意,瑞切尔。”伊丽莎白低声但坚决的拒绝到,“我不能毫无礼貌的跟着你们离开,而且,我也不认为情况会有你们形容的那么糟糕。”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吃过秦朗的‘神秘肉’……”邓肯咕哝到,但被瑞切尔瞪了一眼,只好把后面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伊丽莎白,”她继续劝说她的表姐,“不要这么固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所以我才不能完全相信你们的每一句话。瑞切尔,我哪里也不会去。”在某些时候,伊丽莎白.道伯斯的确是一个非常固执、甚至有一点难以理喻的女人——否则她也不可能顶住家庭的压力学习化学。 并且她也习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观点。在丢下一句硬邦邦的宣言以后,她就走到楼上去了,只剩下其余四个人在大厅里像傻瓜一样互相望着,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 沉默了好长一会儿,邓肯才小心翼翼的问到:“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留下。”瑞切尔瞪了他一眼,一副“我死了你也不要想活”的表情,“伊丽莎白要留下,我当然也必须留下,既然如此,那你还出去做什么?” “这不公平!”邓肯开始抗议,“瑞切尔,你不能如此毫无道义的把我们全都拖下水——” “抗议无效。”她开始走向楼梯,“总之,今天谁也不许离开。”然后她也走到楼上去了。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听从瑞切尔的安排,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受罪?”邓肯显得很不甘心。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说服奥康纳和易水。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他出去,那问题就解决了…… 但易水不愿意冒着同时得罪秦朗和瑞切尔的危险跟他一起出去,而奥康纳则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他不可能看着两位女士独自受罪。所以他们一起拍了拍邓肯的肩膀。“认命吧,伙计,今天我们又只能吃‘神秘肉’了。” “见鬼!” 既然易水和奥康纳都不愿意站到他的一边,尽管极不情愿,但邓肯还是只有坐到了秦朗亲手布置的餐桌上。只是看着眼前那一大盘午餐肉炖梅干,他恶心得连拿起叉子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说将它们吃进嘴里了。 当然,瑞切尔、易水和奥康纳的表现也都差不多——瑞切尔举着叉子发愣,易水慢慢的寻找着梅干,而奥康纳则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葡萄酒。只有秦朗和伊丽莎白,一个是根本对食物毫无感觉,另一个则是第一次吃午餐肉,所以还吃得津津有味。 并且伊丽莎白还觉得午餐肉的味道非常不错。 她放下叉子,喝了一口酒,然后赞赏到:“晚餐的味道很好,秦先生。” “非常感谢你的称赞,道伯斯小姐。”秦朗微笑着。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都是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她又喝了一口酒,“今天下午,他们还在劝说我到外面吃晚餐。” “他们只是……吃得太多了,已经吃腻了。”秦朗继续微笑着。 “我认为也是这样。”伊丽莎白重新拿起叉子,同时问到:“能告诉我这种‘神秘肉’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吗,秦先生?” “当然。”秦朗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然后说:“原料很好寻找,猪肉、淀粉、亚硝酸钠——” “亚硝酸钠!”伊丽莎白一下子愣住了。作为一名化学专业的学生,她很清楚亚硝酸钠是什么,以及它的性质。“秦先生,你刚才说,你使用了亚硝酸钠?”她比较怀疑,秦朗或许根本不知道亚硝酸钠的毒性,把它当成了食盐使用——如果他真的使用了亚硝酸钠。 “事实上是这样,我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的罐头食品,需要使用亚硝酸钠作为防腐剂。噢,道伯斯小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制止了她的插话,“我很清楚亚硝酸钠有毒性和致病作用,不过它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食品防腐剂、防微生物剂和着色剂。” “这么说……你懂得一些化学知识?” “一些?”秦朗笑了笑,“道伯斯小姐,你似乎太小看我了。尽管我的话可能对你是一种冒犯,但我还是要说,我懂得的化学知识可能比你还要多一些。”这是一个打了折扣的说法。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学到的化学知识肯定比一个十九世纪末的大学生多得多。 毕竟,现在连溴化镭都还没有提炼出来。 但即使如此,伊丽莎白依然不相信他的说辞,“秦先生,我认为夸大其词并不是好习惯。” “我们为什么不进行一下测试呢,道伯斯小姐?”秦朗建议到。 “可以。” 于是伊丽莎白和秦朗开始热烈的讨论化学问题——最开始只是证明秦朗化学水准的小测试,但很快,谈论的内容就变成了严谨的学术问题。而在他们大声的讨论着的时候,剩下的四个人却完全陷入了郁闷之中。 四位可怜的、只能看着午餐肉炖梅干发呆的听众根本听不明白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什么——不管是元素周期律还是原子与分子的结构,对他们而言都太深奥了,而这还是最简单的内容。 但至少他们重新确认了一个其实他们早就确认过、但现在差不多都要忘记的事实。“秦朗是个弗兰肯斯坦。” 第六十二节 “雨伞”的新业务[上] 伊丽莎白.道伯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正努力弄清楚她的选择:她究竟应该服从父母的要求回到伦敦的家中呢,还是顶住压力返回柏林继续自己的学业,或者……留在圣迭戈? 说实话,她并不想回伦敦。www.65txt.com道伯斯先生和夫人正在忙着为他们的长女挑选新的未婚夫,这一点伊丽莎白很清楚。尽管她不准备责备自己的父母,但她也不想与任何人结婚。 至少现在还不想。 没有感情不是问题,只是绝大多数丈夫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家里研究化学。普通人想要的是可以操持家务、管教子女的家庭主妇,有钱人则希望拥有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既端庄又优雅的花瓶。但没有人想娶一个化学爱好者。 如果结婚,她将被迫放弃自己的爱好。她不想这样。 但很多事情不可能按照人的个人意志发展。她遇到的压力很大——家庭的压力、家族的压力、亲戚们的压力,还有邻居和朋友们的压力——如果一个女人到了二十一岁还没有结婚,她就会遇到这些麻烦。 当然,顶住这些压力返回柏林继续学习,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在抵达圣迭戈之前,她也确实决定这样做,但现在她却有些犹豫。 那个时候她遇到的压力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最开始的时候,道伯斯先生和夫人以为自己的长女在圣迭戈待一段时间就会返回伦敦,但现在已经快到一八九三年的圣诞节了,她竟然还没有任何动身的意图。因此他们就开始紧张起来。 而且在她发回伦敦的电报里,她还反复提到了秦朗和他“渊博”的化学知识。这让道伯斯先生和夫人敏锐的意识到,他们的女儿已经因为对化学的兴趣而对一个中国人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事情都是那么发生的,先有了兴趣,然后兴趣变成好感,接着好感变成感情,最后感情变成爱情……但他们却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中国人——即使按照电报里所说的那样,这个中国人很富有,也绝对不行。 道伯斯先生和夫人认为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将那种危险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他们要求伊丽莎白立刻返回伦敦,发向圣迭戈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而且措词越来越强硬;并且他们也严格禁止她返回柏林。威胁是明白无误的,如果她返回柏林,他们就不再向她提供学习和生活的费用。 尽管这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并非不能解决的困难,但也足以动摇她返回柏林的决心。 同时,在遇到秦朗以后,大学的教授们在她眼里也不再有吸引力了——秦朗的知识水平并不逊于任何一个教授,而且他有许多新颖的理论,最后,严谨但却刻板的德国人也没有他那么有趣。 很多时候伊丽莎白都觉得,提高自己化学水平的最好方法就是留在圣迭戈。 但这是她的父母最担心的、并且严格禁止她做的事情。留在圣迭戈会让他们变得异常愤怒,然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变得非常难以预料了。 伊丽莎白既不愿意与自己的父母决裂,同时也会给秦朗和瑞切尔带来麻烦。 虽然他们一点也不害怕麻烦…… 就在伊丽莎白在房间里忧郁的思考着的时候,秦朗和瑞切尔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因为大毒蛇公司刚刚接到两份自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订单:美国海军订购了五千支“蟒蛇”转轮手枪,而墨西哥政府则购买了五千支Predator步枪和五十万发子弹。 尽管这两笔生意由于属于政府采购而导致武器的单价被压得有点低——“蟒蛇”的单价只有十五美元,Predator步枪是三十五美元——但总体而言,加上子弹,这两笔生意还是为公司带来了接近二十六万美元的销售额。 不过秦朗和瑞切尔看重的根本不是这点小钱,他们更看中市场。 不是美国,而是墨西哥。按照正常的历史,墨西哥应该购买的是德国制造的毛瑟步枪,M1895型,不过现在,在得到性能比M1895更好的Predator以后,墨西哥军队再采购毛瑟公司产品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除非如果毛瑟公司行贿,或者德国军事委员会提前开发出8mm×57JS型尖弹。只是这些手段都需要时间,尤其是尖弹,在德国人把他们自己的M1888委员会步枪全部改造成可以发射新子弹的型号、或者全面换装新步枪之前,毛瑟公司很难有机会为国外的客户生产新一代产品。 也就是说,秦朗和瑞切尔有很多时间把所有该做的工作做好。 顺便,他们还可以把毛瑟步枪的市场吃掉一些:智利、乌拉圭和伊朗,也许还有巴西。前三个国家是M1895或者M1896的用户,抢夺市场的机会很大,至于巴西,历史上它采购的是6.5mm口径的M1894型毛瑟,秦朗不太清楚它与毛瑟的合同签订没有。 如果没有,那就是他的机会。 “我已经让邓肯到这些国家去推销Predator步枪了。”瑞切尔说,“希望他可以为我们带回来一些好消息。” “贿赂这些国家的官员是不可避免的。”秦朗突然有点痛恨现在的美国。既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也还没有成为世界警察的觉悟——更不用说行动——现在的美国几乎没有什么国际地位可言。 而且,尽管詹姆斯.门罗早就提出了“门罗主义”,但在一个连智利海军都可以驱逐美国海军的时代,谁会认为拉美地区是美国的后花园? 这对于他销售自己的军火一点帮助都没有。 愉快的情绪瞬间就消失了,但很快又重新回到秦朗身上。“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销售目标并没有完全定位在政府身上。”他说,“只要邓肯能让南美的匪帮和反政府武装购买我们的武器,他这一次活动就可以称得上圆满成功了。” “说到匪帮和反政府武装……”瑞切尔想了想,“高尼.迪亚兹要我们另外找一条运输线,陆地上已经不安全了。边境上新来了一个检查官,对武器贩运管理得很严格。” “哪一边的?”秦朗指的是检察官的国籍。不过他觉得那个家伙有可能是美国的官员。以高尼.迪亚兹在墨西哥的势力,不可能会遇到他无法解决的家伙。 “是联邦政府的官员。”她耸了耸肩,“而且是没有办法收买的那种。” “那是因为我们开出的价码还不够高。”对于那位检查官的品格,秦朗显得有点不以为意。“不过这样也很好,既然有这么一个麻烦,我买的那条船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而且易水也应该上船实习了。 “是吗?”瑞切尔出人意料的显得有点失落——或许是易水到船上以后,她就少了一个逛街时替她拿东西的苦力,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当然,瑞切尔和秦朗是同一类人,永远把生意放在第一位,所以她没有反对他的建议。 “那就这样吧。”她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建议?” “我在想,或许应该派人到中国推销一下Predator。”秦朗犹豫着,“我有预感,明年,中国会与日本爆发战争,清政府应该会紧急购买一批武器弹药。不过……清政府很小气,而且……” 他摇了摇头。只要武器没有问题,军火商就没有必要关心自己的客户能不能打赢战争。只是,“我和易水都没有办法回中国。少了那根辫子,我们一上岸就会被抓起来。” “那就等邓肯从南美回来再说吧。”她真的很失望。如果有一笔生意放在那里,却因为辫子的问题而被迫放弃,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不过这件事情有点遥远,现在就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摆在她面前。“秦,关于伊丽莎白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 “怎么了?” “她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姨父和姨母,要求她立刻返回伦敦。” “所以?” “你打算就这么让她离开吗?” 第六十三节 “雨伞”公司的新业务[中] “你打算就这么让她离开吗?” 瑞切尔的问题让秦朗迷惑了几天。(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伊丽莎白是她的表姐,不管她选择遵从父母的命令返回伦敦,或者返回柏林继续读书,还是留在圣迭戈,这都与他没有关系。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她想……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尽管秦朗对伊丽莎白很有感觉,不管身材、相貌、性格还是学识,她都完全满足他的要求,但他却不太想把她留下来。 有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关键的,伊丽莎白的父母如此急迫的催促她返回伦敦,他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果她因为他的邀请或者请求而留在圣迭戈,她的父母肯定会非常生气。 那样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 秦朗不害怕道伯斯先生和夫人气势汹汹的穿越大西洋和整个美国到圣迭戈寻找他们的女儿,但他比较担心两位老人家中有谁被气得心脏病发作或者突发脑溢血因而蒙主恩召了——这将是严重的悲剧。 即使接触的时间还很短暂,但伊丽莎白的性格他已经调查得很清楚。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的忤逆行为而见了上帝,她一定会一直忧郁下去,然后在几个月内到天堂与道伯斯先生和夫人团聚。 必然会如此。 但这不是秦朗或者瑞切尔希望看到的结局。毫无疑问,既然他冒昧的邀请伊丽莎白留在圣迭戈的最终结果就是让她提前升天,那还不如直接用一颗子弹送她上路,这样做既简单又快捷,还不会背上任何心理负担。 而且瑞切尔也不会跟在她的表姐的身后把自己也郁闷死。 所以,秦朗不太想要求伊丽莎白留下来,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表情她的父母没有心脏病或者脑血栓之类的疾病。 只不过,就这么让她返回伦敦也太可惜了,尤其是在明知道她回去以后就会与随便哪个谁结婚的情况下。周星弛是怎么说的来着?“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 是的,对于秦朗来说,这句话应该改成“曾经有一个单身的美女站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他对伊丽莎白没有多少感情,不过站在任何一个角度上考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美女从自己面前溜掉的确也不是好主意。 那么好主意是什么呢?既可以让伊丽莎白留在圣迭戈,又不会引发一场家庭悲剧…… 秦朗觉得自己需要认真的思考一段时间。 他思考了整整一个月——他是一个很忙的人,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有空余时间的时候还要与伊丽莎白讨论化学问题,很少有机会认真思考他需要的那个好主意。 瑞切尔也没有催促他,她的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生意上,而且在世界进入一八九四年的一月以后,她需要关心的生意又增加了一项。 午餐肉,秦朗终于决定将这种已经让除了他以外的每个人看到都会恶心的“神秘肉”投入正式生产了。他、瑞切尔、易水,还有一个名叫瑞克曼的市议员合资成立了一家名为“霍梅尔食品公司”的小企业,并准备在午餐肉获得专利以后,以“斯帕姆”罐头午餐肉的名义大量进行生产。 不过这家公司并不是大毒蛇武器公司或者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下属企业。瑞克曼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当然也就是老板,而秦朗、瑞切尔和易水则只是股东,分别占有百分之十九、百分之十二和百分之五的的股份,而且也不在公司里担任职务。 毕竟,他们是军火商和走私贩,主要的精力都要集中在军火生意方面,而且公司也没有那么多资金用于开设一家食品公司,只能与别人进行合作。 但这也是一次成功的合作。 尽管没有在公司里担任职务,不过秦朗现在需要的也只是“斯帕姆”罐头午餐肉,以及它的销售权。 除了意大利,美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正规军队现在都还不需要罐头午餐肉,因此他目前的计划是将它走私给诸如布尔人武装这样的客户。并且因为既是股东又是走私贩,他可以用低廉的价格获得产品,然后再加价卖出去。 对于那些没有选择余地的潜在客户来说,只要价格还没有加到他们完全买不起的地步,他们就一定会购买。 当然,秦朗也会通过正规的渠道销售一些罐头,比如说,卖给入侵埃塞俄比亚的意大利军队,这或许会让罗马帝国的后裔们的战斗力稍微增强一点。如果他们能给埃塞俄比亚人多制造一点压力,他还可以销售更多的军火给孟尼利克二世皇帝。 还有…… 秦朗用勺子慢慢的搅动着一杯已经完全冷的咖啡。“其实,日本也可以成为我们的一个客户,不过这个国家稍微穷了一点……日本军队的指挥官大概会更喜欢用‘现地调达’的方式获得补给。” 瑞切尔没有听清楚“现地调达”这个词,而且她也没有认真听。“你觉得把午餐头卖给你的祖国的敌人合适么?如果中国真的与日本爆发战争。” “‘不出售军火打击自己国家的军火商,不是真正的国际军火商’,这是我的信条。”秦朗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而且,只要我喜欢,我还可以卖给日本人特制的午餐肉。” “难道你想在午餐肉里下毒吗?”瑞切尔皱起眉头,“如果有日本人因为吃了我们的午餐肉罐头而被毒死了,公司的名声就完蛋了,秦。” “如果我真打算做这种事情,我还不至于笨到用一种最拙劣、也最容易暴露的方法,瑞切尔。”秦朗阴险的笑了一下,“你必须知道,世界上有许多对人体有巨大危害作用、同时又难以被检验出来的化学品——” “不用告诉我,秦。”她立刻打断他。在瑞切尔眼里,化学是一种很深奥的东西,她永远也不可能弄明白。 她更愿意谈她可以弄清楚的事情。“你觉得瑞克曼知道我们的计划么?” 瑞克曼是秦朗和瑞切尔精心挑选出来的合伙人。他是一个有才能的经营者,但年龄却稍微老了一点,而且他的独生儿子又是那种典型的败家子,最擅长的就是在女人身上花钱。他们喜欢这样的家庭,一旦老瑞克曼蒙主恩召,他辛苦经营的产业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被小瑞克曼全部耗光。 当然,获得瑞克曼家族在霍梅尔食品公司的股权的,也就是公司的三位合伙人——当然,易水只是沾光。 只不过让秦朗和瑞切尔感到遗憾的是,邓肯和奥康纳都拒绝投资到霍梅尔食品公司里——由于已被彻底恶心的缘故,他们都不相信秦朗的“神秘肉”可以赚钱——否则,他们拥有的公司股份就可以提高到四十九了,以后夺取公司的控制权会更加容易…… 但前提是,瑞克曼对他们的企图毫无察觉。 如果瑞克曼知道他们的企图,最坏的结局就是“威尔士—法戈”银行或者别的某家银行变成了霍梅尔公司的最大股东,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根本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瑞切尔很担心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不能向你保证任何事情,瑞切尔。”秦朗叹了一口气,“我们只能很小心的进行我们的计划。” “我们需要更多的钱。”瑞切尔咬着嘴唇,“现在的局势太危险了。” “那就需要做更多不合法的生意。”他突然站起来,平静但坚决的宣布到:“我决定让伊丽莎白留在圣迭戈。” “你想通了,秦?” “就在刚才。”不过秦朗可以肯定,瑞切尔的猜测肯定是错误的。让他想通的关键并不是爱情或者别的什么,而是新的赚钱手段:就在刚才,也就是她说在卖给日本人的罐头午餐肉里下毒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以赚取丰厚利润、同时还没有人意识到它的危险性的化学品。 甲基安非他命。 他自己没有多少时间研制并生产它,但伊丽莎白却可以代替他完成工作。 ※※※※※※※※※※※※※※※※※※※※※※※※ PS:抱歉,比预定更新时间晚了二个小时,真是对不起大家。 第六十四节 “雨伞”公司的新业务[下]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是个神奇的时代——至少在秦朗眼里,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一个瘾君子和贩毒者绝对会喜欢的时代。www.65txt.com 这是一个可以合法销售海洛因的时代。 因为海洛因还是[注1]一种药品。 安非他命[注2]也是药品。 当然,甲基安非他命比较特别,它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作为兴奋剂在使用。秦朗听说过一些传闻: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军队就给士兵注射甲基安非他命,增强他们的持续战斗力。 日本军队和盟军也存在同样的现象。与德国不同的是,日本人似乎同时使用了甲基安非他命和安非他命,而盟军则仅仅使用安非他命。 不过这种微小的差别根本毫无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只有一点,军队的指挥官们很乐意在士兵身上使用兴奋剂增强他们的持续战斗力,以及让他们在战斗中变得更加疯狂。 至于兴奋剂的副作用,即使所有证据都放在他们面前,政客和将军们也会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与战争的胜利、以及自己将会获得的荣誉与利益相比,士兵的身理和心理健康根本不值得一提。 手段和过程都是微不足道的,只有结果才最重要。 除了民间市场,秦朗的目光更多的还是集中在各国的政客与将军们身上。 在军火销售领域,他有许多竞争者,罐头食品也同样不仅仅只有午餐肉一种,但甲基安非他命现在却只有他可以生产。也就是说,他可以把它推销给那些由于各种因素不愿意或者不能购买他的武器和罐头午餐头的潜在客户。 而且他们肯定愿意为它付钱。 “尤其是那些为士兵缺乏战斗的勇气而头痛的将军们。”秦朗指的是意大利人。罗马帝国的后裔让他很不放心,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即使他们获得美国军队的食物与弹药补给,也一样没有勇气战斗。 对于意大利人来说,或许只有甲基安非他命可以起到一点作用。 “我不明白,秦,为什么你总是用如此轻蔑的眼光看待意大利军队。”奥康纳奇怪的问到,“不管怎么说,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总是比中国军队强一些吧……我没有别的意思,易水。” 易水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与秦朗不同,在别人谈到中国的问题时,他时常会站出来进行辩护。“那是因为——” 秦朗用手势制止了他。现在不是进行辩论的时候,而且奥康纳的话在他眼里也完全没有问题。“肖恩,中国军队的战斗力确实很差,不过意大利军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说,“我完全可以肯定,如果现在意大利与阿比西尼亚爆发战争,意大利人一定会遭遇惨败。” “秦,你是预言家还是巫师?”瑞切尔吃惊的看着他,“上次你还说,如果中国与日本爆发战争,中国一定会失败。现在你又宣称意大利人打不过阿比西尼亚人。” “如果你不相信,瑞切尔,我们可以打赌。” “赌什么?”她不甘示弱的反问到。 “你决定——” “我回船上去了。”易水突然说到。然后他站起来,冲出了会议室,并且出门的时候还重重的摔了一下门。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高兴,并且他们都清楚,这完全是因为秦朗的那个预言。 “瑞切尔,你不应该把我说过的话说出来。”秦朗皱着眉头指责到。 “难道这是我的错么,秦?”瑞切尔可不愿意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立刻反唇相讥,“谁让你发表那种毫无理由的预言?如果你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我又怎么可能把它们再说出来?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错误。”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愤怒的目光瞪着瑞切尔,而她也毫不客气的用眼光回敬着。会议室里的火药味逐渐变得越来越浓烈。意识到局势正在恶化,奥康纳只好站了出来。“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肖恩。”秦朗说,“只是瑞切尔必须为她的过错负责。易水会变成现在这样、变得喜欢胡乱发脾气,完全是因为她对他的教育出了问题。” “我的教育?”瑞切尔叫到,“易水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没有起到好的表率作用。秦,他一直在模仿你!” 果然!奥康纳的头开始痛了起来。秦朗和瑞切尔又在因为易水的教育问题而争吵——又是这样,他们总是在为这个问题争吵。 “我真是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既不是易水的父亲,也不是易水的母亲,我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值得争吵的地方。”他抱怨着,“而且,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伊丽莎白的问题。” 是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确是在谈论伊丽莎白的问题——用什么名义将她留在圣迭戈。但秦朗却很快把话题引到了甲基安非他命,接着又变成了对意大利与阿比西尼亚的战争的预测,最后变成了无意义的争吵。 跑题的现象实在太严重了! “如果你们准备继续争吵,我就先回家了。”奥康纳不想陪着秦朗和瑞切尔发疯,一点也不想。 “你不用那么做,肖恩,我们的争执已经结束了。”秦朗的态度缓和下来,“是这样对吧,瑞切尔。” “是的,已经结束了。”瑞切尔没有吧最后的“暂时”说出来,只是默念了一遍,然后问到:“你有没有想到好的方法,秦?” “当然有,这毫无疑问。但有一个前提,”他很认真的说,“瑞切尔,不管你还是伊丽莎白,有没有在给她父母的电报中说过,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也与我有关?” “没有。”她想了想,再确认了一次,“绝对没有。” “那问题就解决了。” 很快,伊丽莎白.道伯斯小姐给她的父母发去了一封电报,表示自己已经被一家名为Umbrella的公司聘用,将前往公司在西雅图市的化学实验室工作。并且她还在电报中“偶然”提到,西雅图市已经在一八八六年颁布法律,驱逐了所有华人。 当然,这封电报只能让她的父母的怒火稍微小一点,而且也不能完全消除道伯斯先生与夫人对她可能与一个中国人结婚的担心——尽管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她在电报中已经逐渐减少并最终不再提到秦朗的名字——因此瑞切尔几天后也发出了一封电报,宣称自己的表姐与Umbrella公司的老板肖恩.麦卡利斯先生可能存在暧昧关系。 接着,瑞切尔她写了一封信寄往伦敦,里面附带了一张奥康纳与伊丽莎白在一起是的照片。 她和秦朗都认为,前中学教师肖恩.奥康纳先生戴上眼镜后的那副文质彬彬的外表比较容易获得伊丽莎白的父母的认可,而且他的身高和长相都不差,只要他们接受他,自然就不会再催促她返回伦敦与某个谁结婚。 而为了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加真实,伊丽莎白还必须时常向伦敦发电报,里面会逐渐频繁的提到肖恩.麦卡利斯先生,以及对他的好感;同时,几名公司的雇员也被命令前往西雅图,在那里建立一个用于掩饰的假实验室,并接受道伯斯先生和夫人发给他们的女儿的电报。 在进行这些欺骗性活动的同时,各种必须的仪器和设备也陆续安放进了Umbrella公司总部里特意为她建立的实验室中,并且各种原料也逐渐运到了。 然后伊丽莎白开始了她的工作。 ※※※※※※※※※※※※※※※※※※※※※※※※ 注1和注2:海洛因在1898年才由德国制药企业投入商业生产,安非他命则要推迟到1920年以后,所以在主角所处的时代其实还没有海洛因和安非他命类药品 第六十五章 谈话[上] 易水走进安静的会议室,脸色显得非常沉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看向正座在会议桌前摆弄着一支新式手枪的秦朗,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大声的质问到:“告诉我,你为什么说中国会输掉于日本的战争?” “为什么?”秦朗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枪上。约翰.摩西.勃朗宁终于完成了他进入大毒蛇武器公司后的第一款设计,发射.357马格南子弹的半自动手枪,并且刚刚把样枪送到他这里。听到易水的问题,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仅仅是随口反问了一句。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易水也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熟练的摆弄手里的样枪。 勃朗宁设计的手枪采用了导气式开锁原理和枪机回转闭锁,与马格南研究公司的“马格南之鹰”——或者用一个更加熟悉的称呼,“沙漠之鹰”[注1]——完全相同。这并没有让秦朗感到意外,.357马格南子弹的威力太大,普通大威力手枪使用的结构根本无法承受。 而且样枪的重量,尽管比“沙漠之鹰”轻一些,但还是很沉重,带上一个空弹匣以后达到了一点六千克。而且这并不是勃朗宁由于采用了什么特殊的减重方式,而是因为他把弹匣的容量减少到了七发。 对于一支实际只有九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手枪来说,七发子弹实在太少了一些。 如果在考虑到同样使用马格南子弹的“沙漠之鹰”具有的各种问题,它的前景就显得非常不乐观了。 “这款手枪的销售状况可能会很不理想,”这是勃朗宁的原话,“枪太重,尺寸、后坐力和枪口火焰都很大,可靠性也不算很好,而且弹容量小,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它。” 秦朗知道他说得很对——“沙漠之鹰”的销售情况就很不理想,军队,不管哪个国家,也不管是普通部队还是特种部队,都没有把它当作制式武器;而在民用**市场,尽管由于好莱坞电影和电脑游戏的影响,确实有一些人购买,但其中大多数都会很快把它卖掉。 而对于勃朗宁设计的这款手枪,问题还要更突出一些。除了弹容量小,而且没有电影和游戏作为宣传平台,它看起来也没有“沙漠之鹰”那么酷。 它的销售状况只能比.357口径的“沙漠之鹰”更差[注2]。 “看起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发射马格南子弹的半自动手枪都不是赚钱的好东西。”秦朗摇了摇头,然后拿起笔在一张纸记下了给勃朗宁的修改意见,包括把弹容量增加到九发,以及将枪管加长到十英寸。 这样,它就更适合某些希望用它打猎或者打靶的射击爱好者了——这是它仅有的潜在客户群体——只可惜现在还不能给它装上瞄准镜。 然后秦朗抬起头。 “你想知道我判断中国会输掉与日本的战争的原因?” “是的。” 秦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难道你自己没有想明白吗?” 易水慢慢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确实没有想明白。尽管用了许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然而他始终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尽管政府的确非常腐败,但中国已经有了一支在亚洲还算得上强大的海军,还有一支规模庞大、并且已经装备了新式武器的陆军,易水不明白中国怎么可能会失败。 毕竟,在这场假设的战争中,中国的对手仅仅是日本,一个东面的小小岛国。 因此他开始怀疑秦朗的推论的正确性;当他刚刚听到那个推论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为中国竟然会输给日本感到愤怒,但现在,他觉得是秦朗判断错了。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是秦朗错了,也不愿相信中国会输给日本。 那怎么可能? “你觉得那有什么不可能?”秦朗笑了起来——是一种像刀子般锐利的微笑。“战争的胜负与国家领土的大小有必然的联系吗?”还是反问,接着是提醒:“你不要忘记了,英国也是一个小小的岛国,但它已经把中国打败了两次……虽然第二次它还拉上了法国,但那一次中国连北京都丢了。” “那只不过是因为英国人的武器装备比我们中国先进而已。” “你觉得日本军队的武器装备比清军差吗?” “不。”同样都是进口的西式武器,易水看不出两国的装备水准有什么差别。“但我们中国的海军比日本的海军强。” “强?除了两艘铁甲舰,你觉得北洋海军与日本联合舰队相比,究竟有哪里更强?我倒是有很充分的数据可以证明联合舰队比北洋海军更强大一些。而且,日本政府正准备向英国订购两艘一万两千吨级的战列舰。”然后秦朗意识到,他说得太多了一些。 易水的反应如同他预料的一样。“你怎么知道,秦朗?” “我有一些消息渠道,在英国。”这种时候,他也只能采用这种手段敷衍了,“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才强烈的建议你去英国。不过,”他耸了耸肩,“还是回到我们的主题上吧——现在,你觉得中国还有什么有利的条件?” “我们的陆军比日本强。”即使易水,在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很勉强。对于清军究竟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他有更加直观的认识。 所以秦朗要指出他的错误很容易。“陆军?我们已经排除了武器的因素,那么你认为还有那些因素是中国占有优势的呢?兵力总数?士兵素质?部队士气?指挥官的才能?还是其他的更抽象的东西?” 除了中国与日本在兵力上的差距,这些带着质问色彩的反问易水都无法回答。对于一支已经彻底腐朽的军队来说,还能指望啥士兵素质、部队士气或者指挥官的才能?或许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运气和个人的英勇了。 不过,或许只有天才知道运气和个人的英勇能发挥什么作用。 易是很沮丧。现在他不得不相信秦朗的判断是正确的了,但他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想逃避,不过秦朗却不想现在就放过他。如果现在不把问题彻底讲清楚的话,以后只有天才知道他会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他还很清楚的记得,易水到美国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中日甲午战争的结果可以改变他这种幼稚的目标,但现在距离战争爆发还有好几个月呢,秦朗不想中间出现什么乱子。 “回答我的问题,易水,你认为中国还可以依靠哪些因素赢得一场对日本的战争的胜利?”他追问到,并等着易水回答。 但一个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我们为什么不把问题反过来看?”是瑞切尔,“你又准备让日本依靠哪些因素赢得一场对中国的战争的胜利,秦朗?” “你是在搅我的局么,瑞切尔?”秦朗恼火的看着她。她现在变得有点像易水的母亲,只要到自己的儿子被老师教训,就会立刻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为他帮腔,却从不调查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小孩子都是被这样的母亲贯坏的! 而且她们还总认为自己很有道理。“我只想知道你做出那种判断的理由。”瑞切尔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即使他现在很生气,秦朗也不可能再指责她什么,只能用一种近乎抱怨的语气回答她:“难道你没有听见我们刚才的对话么?” “我听见了,但完全听不明白。”因为她只听到了他的连续不断的反问。那些问题易水知道答案,但她不知道。 然而现在秦朗正在生气,不想向她解释刚才的问题。“你可以让易水告诉你,不过我特别强调一点,”他加强了语气,“现在统治中国的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政府。既腐败,又无能,还很保守,同时更是愚蠢透顶,并且它还是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府。你觉得这样一个政府可以带领国家赢得战争的胜利么?” “不能。”瑞切尔很肯定。尽管她对国家或者政治缺乏了解,不过如果将政府看成一家公司的管理层,就可以很容易的得到一个准确的判断。 “那么你呢,易水?” “难道事情就一点改变的余地也没有么?”易水承认秦朗依然正确,但他并不甘心。 “很遗憾,完全没有。” ※※※※※※※※※※※※※※※※※※※※※※※※ PS:这一章写得很不满意,有时间会修改一下。另外,请不满意易水这个角色的朋友注意,关于易水的问题我已经在置顶贴里说得很明白了,请不要再发布要求去掉他的书评,谢谢 注1:“沙漠之鹰”由美国马格南研究公司研制,最早称为“马格南之鹰”,交给以色列IMI投入生产以后才改名为“沙漠之鹰” 注2:.357口径的“沙漠之鹰”的销售状况只比.41口径的“沙漠之鹰”稍微好一点,而后者已经不再销售了 第六十六节 谈话[下] “伴着耻辱的伤令人难以忘怀;经受痛苦的人们满腔仇恨,为了共同利益进行报复;他们伺机进攻,平时却面带微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载上它的拥有者的“敏捷”号起航离开了藏身的小港湾,向宽阔的海洋驶去。 秦朗独自坐在船头,他做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身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美味的点心和可口可乐。他抬头向四周张望,大海平静无奇,傍晚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太阳徐徐落山,雄伟壮观的景象能焕发任何一双无望眼睛的光彩。 但对秦朗来说,这个壮观其实毫无意义。能让军火商人感到快乐的只有一件事,交战双方都在使用他出售的武器厮杀,而他却在安全的地方一边欣赏这疯狂的一幕,一边清点钞票。 他觉得他很快就可以享受这种快乐了:一个星期之前,高尼.迪亚兹被人偷走了一百五十支步枪和五万发子弹,而现在,这些武器和弹药已经落入反对他的农民手里。一次武装暴动,很可能,因此迪亚兹要求秦朗再向他提供一批弹药。 现在,“敏捷”号上运载的就是他要求的货物:用于补充损失的相同数量的步枪、十五万发子弹,以及两挺勃朗宁设计的机枪。 这也是为什么秦朗会在船上的原因。其他人都不知道怎样使用机枪,只有他知道。所以他不得不亲自承担起向客户演示机枪的操作方式的责任。 顺便,他还可以继续与易水的交流——上一次,因为瑞切尔站出来搅局,所有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即使没有回头,秦朗也知道,是易水从驾驶室里出来了。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诗?还是词?” “‘伴着耻辱的伤令人难以忘怀’?我也不知道它应该算成什么。”秦朗真的不知道那句话应该算成什么,或许只能称为“句子”。它不是他的原创。“这是查尔斯.克拉博.考尔顿[注]的作品。” 易水不知道谁是查尔斯.克拉博.考尔顿。“我的知识没有你那么丰富,秦朗。”他叹息了一声,走到秦朗身边坐下,“上一次你说的那些,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弄明白。” “哪一部分?” “与日本的战争,中国真的一点获胜的机会也没有么?”易水始终不能接受这种事情。事实上,几乎所有中国人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日本被中国鄙视了上千年,如果被它击败,对于中国人的心理造成的打击将远远超过十次鸦片战争,然后就会严重动摇他们对政府的信任与支持、并最终导致其中一些人开始尝试推翻它。 对于统治中国的任何政府,无论是汉族政府还是少数民族政府,输掉一场与日本的战争、或者在日本的军事威胁面前采取妥协退让的姿态,都是很致命的威胁。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如果是一个汉族建立的政府,那些试图推翻它、建立新政府的革命者就不可能再喊出“驱逐鞑虏”这样充满民族主义色彩的口号了。 所以易水更加不愿意承认中国会被日本击败——尽管并不像秦朗那样清楚这个世界会怎样发展,但他也可以通过推测得到一个结论——他害怕它变为现实。尽管很清楚清政府既腐败又保守、无能而又愚蠢透顶,但他还是对挽救它抱有一线希望。 秦朗完全理解易水。 即使是那位十四岁时就已经出国留学接受西方教育、而且还加入了基督教的医生孙先生,现在也还在炮制他著名的《上李鸿章万言书》,主张进行改革——而不是革命——比他多接受了那么多年传统教育的易水还认为清政府可以挽救有啥值得奇怪的? 只不过这种想法的确已经不合时宜了。 “我已经说过了,很遗憾,完全没有。”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以后,他开始回答易水的问题,“对于一场今年就会爆发的战争来说,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今年!”易水很震惊,他真的很震惊。 “难道不是么?”最开始的时候,秦朗错误的理解了他的震惊,“现在已经是一八九四年了……”然后他意识到问题在什么地方了。 易水怎么可能知道一八九四年会有一场甲午战争爆发?他甚至连有战争的迹象都看不出来!告诉他“今年中国与日本会爆发战争”当然会让他非常震惊——值得庆幸的是,这是秦朗说的,如果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被易水当作疯子。 秦朗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是的,今年。”他开始填补漏洞,“易水,你必须明白,一个合格的军火商必须对世界的局势有充分了解,并且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哪里会爆发战争。” “为了向交战双方出售武器?” “当然。”秦朗赞许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把问题绕过去了。“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现在都已经太晚了。日本已经准备好进行一场战争,而中国还没有,并且大臣们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为那位圣母皇太后庆祝六十岁生日。” “但你怎么可以了解这些事情?”易水强调到,“秦朗,有些事应该是秘密——” “百分之七十的情报都来自公开的渠道,易水。所以合格的情报人员首先必须有优秀的分析能力……当然,这并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如果易水继续追究他的情报来源,秦朗的谎言就比较危险了。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的公开渠道究竟报道了那些与中国、日本和朝鲜的形势有关的消息。 他开始怀念有互联网的时代。在网络上搜索消息很容易,而且还总有那么一些喜欢把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拿出来炫耀的家伙。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叹了一口气。“总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今年,中国与日本会爆发战争,而中国必然会失败。” 秦朗在为没有互联网而叹息,易水却以为他是在为中国会输给日本叹息,因此他也深有感触的叹息了一声。“我们中国竟然连日本……那么,秦朗,以后中国有没有击败日本的希望?” “以后?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吗?”然后秦朗摇了摇头,“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 “不,我想知道。” “你真的想吗?我必须提醒你,那个答案肯定是你不愿意听到的。” “告诉我。”易水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感觉。现在他只希望,秦朗的答案不会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然而,既然秦朗的暗示已经那么明显,他的希望也不过只是幻想而已。“很简单,推翻现在的政府,然后建立一个强大的并且能够有效统治全国的新政府。”秦朗轻描淡写的说到。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避免严重刺激易水的神经——很可能,他现在还不能接受推翻清政府的思想。毕竟,即使在甲午战争失败以后,改良主义也盛行了那么一段时间。 然而易水的反应比他预料中的好得多:他仅仅是变得更加沮丧了,而不是大声斥责他的叛逆想法。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的问到:“连改革也不行么?” “很遗憾。”秦朗摇着头,“清政府现在就像一座从里到外都已经腐烂了的旧房子,仅仅进行一些修补工作根本无济于事,对于居住在里面的住户来说,推倒它再建立一座新房子,才是最快捷和安全的方法。” “但革命……会死很多人。”易水低声争辩到,“瑞切尔给我请的历史老师教了我法国、英国和美国的历史,法国和英国的革命都死了很多人,而美国,仅仅为了废除黑奴,也爆发了大规模战争……” “死一百人是惨剧,死一百万人就只是统计数字。”秦朗很认真的看着他,“而且,与死于各种意外的人相比,死于战争的人实在太少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是军火商,你见过爱好和平的军火商吗?没有战争我就会失业。”秦朗半开玩笑的夸张的叫到,但接着却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最好记住一点,自由不是毫无代价的,一个国家的崛起也同样如此。” 易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然后站起来向驾驶室走去。 但他还是留下了一句话。“秦朗,你有一点……冷血。” “谢谢你的称赞,易水。”秦朗微笑着回答到。他拿起一杯可口可乐,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它全部喝了下去。 ※※※※※※※※※※※※※※※※※※※※※※※※ 注:查尔斯.克拉博.考尔顿,英国作家,1780至1832,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伴着耻辱的伤令人难以忘怀……”是他写的 广告:http://www.cmfu.com/showbook.asp?bl_id=156697《天才也白痴》 从小山中长大却被认为是本世纪唯一一个从未使用过任何自动设备而独立存活下来的天才,带着他那台会思考的破烂电脑来都市生活,以把校长气得吐血的成绩毕业,成为一名军校老师,他会发生什么故事? 第六十七节 机枪 高尼.迪亚兹对秦朗给他送去的礼物非常喜欢。(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机枪,现在他正需要这样的武器,尽管这表示他储存的弹药可能不够使用,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可以抵挡住他的敌人的进攻,使用再多的子弹也是值得的。 而且迪亚兹也看出了它的商业价值。在墨西哥,有些更加富有的庄园主或者矿主拥有老式的加特林机枪,但这种笨重的、至少需要四个人操作的、并且还在使用黑火药弹药的武器已经完全过时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生产的勃朗宁机枪一定可以赢得他们的青睐。 也许他还可以将它推荐给墨西哥政府。高尼.迪亚兹暗自愉快的想着,慢慢的走到秦朗身边。“秦,感谢你为我带来的礼物——” “不是礼物,高尼,它不是礼物,是需要付钱的商品。”秦朗笑着对他说。“子弹我可以给你算免费,但机枪不行。” “你这个贪婪的小人。”迪亚兹大笑。他很愉快,并没有因为秦朗的话产生什么不满。其实他很喜欢秦朗这样的人: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两者绝不混淆。把关系划分清楚,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高声笑着,从衣兜里摸出两支雪茄。“来一支?” “你知道我不抽烟,高尼。” “你是个怪人,秦。”迪亚兹把一支雪茄放回衣兜,接着给自己点燃一支,然后狠狠的抽了一口,“既不抽烟,也很少喝酒,而且看不上一般的女人……说实话,像你这样生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生活中有意义的事情有很多,高尼。”秦朗愉快的笑着,“对于一个军火商来说,最有意义事情的就是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使用自己出售的武器。” “你真是太贪婪了,秦。”迪亚兹再次评论到,而且还装着恶心的摇了摇头,不过他的狐狸尾巴马上就露了出来。“我可以给予你一点小小的帮助——你的公司里还有多少机枪?” “你还想买?” “我想把它推销给我的朋友们。你知道,我们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迪亚兹拍了一下秦朗的肩膀,“怎么样,你那里还有机枪吗?” “很遗憾,尽管我很想用它赚钱,但现在还不能那么做。”秦朗摇着头,“事实上,卖给你的两挺机枪只是样品。” “样品?你把样品卖给我,为什么?”高尼.迪亚兹有点诧异。样品?秦朗竟然把这种东西都拿来销售,即使商人的唯一目的就是赚钱,但也做得稍微过分了一些。样品!谁知道它会不会在使用时出现问题呢? “不用担心,高尼。”秦朗解释到,“这种机枪其实已经很成熟了,它的系统很可靠,加工也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希望还可以把它的重量再减轻一些。对于军队来说,如果武器重量轻,部队的机动能力会更好一些。” 事实上,他希望勃朗宁可以在他的“马铃薯挖掘机”基础上研制出BAR自动步枪和一款类似FN-MAG的通用机枪——因为这两种武器使用的都是导气式操作原理,而且对于诸如布尔人之类的武装来说,重量更轻巧的BAR和FN-MAG显然比水冷的“维克斯-马克沁”机枪更适合他们的作战方式。 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使用机枪。 由于对机枪的弹药消耗速度的担忧,并受到部队后勤补给能力的限制,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各国军队里机枪的装备数量也还很稀少。一九一四年时机枪装备数量最多的是德国人,但也只有一万两千五百挺机枪。 不过说实话,在卡车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之前,在军队里大规模装备自动武器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然而,如果不能在军队中大规模装备自动武器,这对于军火商而言又实在太糟糕了…… “秦,你好像又在走神。” 秦朗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迪亚兹。“你为什么说‘又’?” “因为加西亚说,你总是在与别人谈话的时候走神。”从他的表情看,高尼.迪亚兹已经完全习惯了秦朗的表现——没有任何惊讶在他的脸上。但他实际上却是第一次见到秦朗在谈话的时候走神,因此略微有一点不高兴。“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糟糕的习惯。” 他的批评让秦朗感到很郁闷。 但他也只能采用一些弥补性的措施。“我知道这很糟糕,高尼,不过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说“你更喜欢什么样的机枪,气冷的还是水冷的?” “有什么区别?” “气冷机枪的重量更轻,可以快速移动,但是持续射击能力比较差。”秦朗解释到,“而水冷机枪则相反,持续射击能力很好,然而却很笨重,需要不断向水套里供水。” “是这样?”迪亚兹抽着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他做出了决定。“我要水冷机枪。秦,我不需要带着机枪四处乱跑,但要求它可以长时间的发射子弹。不过,如果你现在还没有生产水冷机枪,也可以把这种机枪卖给我。”他指的是勃朗宁的“马铃薯挖掘机”。 “我明白了。”秦朗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给你准备好一批机枪,高尼。” “还有子弹。” “当然。”他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停在岸边的小艇走去。 在返回圣迭戈的途中,秦朗一直在考虑机枪的事情。自然,尽管高尼.迪亚兹宣称他更加喜欢水冷机枪,不过研制工作处于优先地位的还是BAR和FN-MAG——但即使如此,研制工作也只有等到勃朗宁完成发射.45ACP子弹的半自动手枪、并完成对.357马格南口径手枪的改进之后才能进行…… 所以,水冷机枪的研制工作还要推迟。 毫无疑问,这种情况对于公司的发展相当不利——没有哪家枪械公司只有一名设计师。虽然勃朗宁是枪械大师,但仅仅依靠他一个人,在激烈的竞争中,公司还是会因为新产品的推出速度太慢而失去市场。 显然,公司应该再招聘一些枪械设计师。 “不过,这一次我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秦朗的意思是他对美国在十九世纪末期的枪械设计师的了解还是太少。他听说过的设计师,要么在温彻斯特、要么在雷明顿,要么在柯尔特……当然,还有史密斯&威森。 到这些公司去挖墙角么?秦朗只考虑了几秒钟,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想法扔进了垃圾桶里。这完全不现实,现在大毒蛇武器公司还没有四处树敌的资格。 也就是说,公司只能招聘一些新人……然而新人,他几乎不能相信他们的能力。美国大部分枪械公司都在东部地区,会跑到加利福尼亚找工作的设计师……也许他们中的确有一些没有受到正确对待的天才,不过庸才的数量肯定会更多。 应该怎么办呢?秦朗慢慢思考着。是要求每个前来应聘的设计师带来一件自己的作品,还是对他们进行考试?或者两种手段同时采用? “秦朗,”正在他思考的时候,易水突然在驾驶室里喊了起来,“栈桥上有人。” 秦朗向“敏捷”号通常藏身的小海湾里望去,确实,在简易栈桥上确有一些人影在活动。他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谁会在这里呢? 然后他看到了灯光打出的信号。 肖恩?刚才打出的信号是专属于肖恩.奥康纳的身份信号。秦朗觉得奇怪,他现在跑到海边做什么? 接着,易水也认了出来。“是肖恩。”他问到:“需要立刻靠过去吗?” “不。”秦朗将头转向驾驶室,对船长命令到:“慢慢的向栈桥靠拢。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立刻加速离开。” 他担心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这个担心有点多余,栈桥上只有奥康纳和Umbrella公司的警卫——只有他表现得有点焦急,船刚刚靠上栈桥,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 奥康纳带来一个坏消息。“秦,有麻烦了。” ※※※※※※※※※※※※※※※※※※※※※※※※ 说明:可口可乐公司成立于1892年,1894年开始销售瓶装可乐 广告:http://www.cmfu.com/showbook.asp?bl_id=156697《天才也白痴》 从小山中长大却被认为是本世纪唯一一个从未使用过任何自动设备而独立存活下来的天才,带着他那台会思考的破烂电脑来都市生活,以把校长气得吐血的成绩毕业,成为一名军校老师,他会发生什么故事? 第六十八节 雇佣兵的叛乱[上] 奥康纳口中的“麻烦”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麻烦——至少在秦朗看来不是真正的麻烦——情况并不复杂:Umbrella的一部分黑人雇佣兵由于无法忍受白人的种族歧视而发动了兵变,他们扣押了一些白人雇佣兵,并占据了公司总部的办公楼,现在正与其他白人雇佣兵进行武装对峙。www.65txt.com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双方都还保持着克制,没有发生交火。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坏,如果他们打起来,公司就要变成别人的笑柄了。”秦朗郁闷的感叹到。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兵变!即使没有交火发生,但只要这件事情传出去,对Umbrella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幸好现在是午夜,只要在天亮之前平息事件,圣迭戈的居民就不会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动作必须快。 “现在是谁在指挥?”他问到。 “克劳德。”奥康纳回答到,“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秦?” “当然是谈判。肖恩,我可不想让这件事变成别人的笑话。”然后秦朗才想起,有一个人被他忘记了。“伊丽莎白在哪里?”道伯斯小姐是他的摇钱树,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就实在太糟糕了。 “在家里。”奥康纳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她很幸运,刚刚离开办公楼,那些黑人就发动了兵变。” “的确如此。”秦朗点点头,然后说:“现在我们去总部。” Umbrella的总部距离“敏捷”号藏身的小海湾并不算远,如果跑步前进,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这样,一旦海湾里出现紧急事件,除非制造麻烦的是联邦政府的执法机构,公司的雇佣兵都可以很快赶到进行增援——所以,现在秦朗可以很快从海湾赶到公司总部。 现场的局势完全看不出紧张的味道。上百名白人雇佣兵稀稀拉拉的分布在黑人雇佣兵占据的办公楼四周,躲在各种各样的掩蔽物后面,小心的向办公楼里张望着。而躲在办公楼里面的黑人雇佣兵也同样如此。 这很好,表示双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不过让秦朗和易水觉得既可笑又恼怒的是,现场竟然还有一大群没有参加兵变的黑人雇佣兵在围观。 “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他们以为这是在演戏么?”秦朗对看到他以后正跑过来准备向他报告情况的乔治.“布鲁”.克劳德的命令到,“克劳德先生,让他们全部离开。” “恐怕不行,老板。”克劳德愁眉苦脸的说,“那些现在黑鬼根本不服从我的命令,强迫他们离开——” 秦朗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停止。“易水。”他吩咐到,“让所有无关紧要的人全部离开,并且警告他们,绝对不允许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明白。” 易水离开以后,秦朗又把目光转向正在等候命令的克劳德。“克劳德先生,让你的人全部留在原地并做好战斗准备,等待我的命令。” “要进攻?”克劳德有点吃惊。 “不。我会亲自与里面的人谈判,”秦朗毫无感情的说,“你的人只是备用手段。如果谈判不能成功,我将被迫采用极端的措施解决这件事,即使这会严重影响公司的声誉。现在,”他重复了一次自己的命令,“克劳德先生,开始执行吧。” “老板!是,老板!”克劳德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跑开了。 与此同时,办公楼内。 哈利.托马斯正紧张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领导了黑人雇佣兵们兵变,不过现在,他开始觉得这是一个糟糕的举动。托马斯不担心外面的白人,他很清楚他们不会发动进攻。但到了明天早晨,圣迭戈警察局肯定会接到报警,然后就会有大批警察出现——或许市长还会要求州长派出国民兵。 到那个时候,办公楼里的每个人,要么被关进监狱,要么被当场击毙,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们。 他们必然会被宣传为残暴的武装匪徒或者邪恶的叛乱份子。 哈利.托马斯不想把他的朋友们带上一条死路,更不希望他们被看成匪徒或者叛乱份子,他只希望通过实际行动抗议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并狠狠教训一下公司里那些歧视黑人的白人……然而,在整个事件已经演变为武装对峙以后,事情的发展方向就不可能继续保持在他的意愿范围以内了。 应该尽快结束这场武装对峙。然而,哈利.托马斯感到担心的是,如果他和他的朋友现在放下武器,会不会被公司送进监狱里去呢? 很有可能…… “哈利!”一个站在窗边观察着外面动静的黑人雇佣兵突然喊到,“快过来看!白人正在瞄准我们!” “什么!”哈利.托马斯冲到窗户旁边。果然,原本只是躲在掩蔽物后面观察着办公楼的白人雇佣兵现在都已举起了他们的武器,正在瞄准。他感到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显然,公司不想等到明天早晨了。 “都从窗户旁边离开!”他大声喊到。现在留在窗户旁边只能成为白人雇佣兵的靶子,他们全都是退伍军人,枪法比黑人们好得多。 其他人也都明白,因此他们开始惊慌起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哈利?”有人问到,“要还击吗?” 其实哈利.托马斯也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在加入Umbrella之前只是普通的美国农民,不是职业匪徒,更不是经过训练的恐怖份子,否则他就会想到利用手中的人质了。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不,如果白人没有开枪,我们就不能开枪。” “哈利……”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你们的老板秦朗!”毫无预兆的,秦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你们的武器全部收起来,现在我要进来与你们谈判。” “谈判,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黑人们比较怀疑秦朗的意图——既然公司已经命令外面的白人做好了战斗准备,又怎么会与他们谈判? 哈利.托马斯也有些怀疑。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把枪都收起来,我们必须和老板谈一谈。” 希望……可以让其他人免于被公司起诉…… 秦朗走进办公楼的大门,在大厅里,他看见哈利.托马斯正带着一些雇佣兵在等他。几乎没有考虑什么,他就判断出他就是这次兵变的领导人。秦朗暗自叹了一口气:公司的黑人雇佣兵还是太业余了一些,他们竟然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居然没有想到对他进行搜身。 而且也没有人将自己的武器对准他,甚至也没有人处于随时可以举枪射击的姿势。秦朗再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掏出藏在衣服里的两支M1911手枪,把眼前这些毫无警惕性的笨蛋全部干掉。 真是太愚蠢了。 最后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以后,他走到哈利.托马斯面前。“托马斯先生,”他用略带遗憾的语气叫到——秦朗记得公司里每个雇佣兵的名字,“你在公司里的表现一直都非常良好,为什么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秦先生,我也不愿意看到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哈利.托马斯低声辩解到,“我的目的只是抗议公司对我们的不公正对待……”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秦朗打断他,“你的行为都非常愚蠢。如果你们对公司的政策感到不满,你们可以辞职,而不是占领办公楼,并其他人武装对峙。如果我叫来州国民兵,你们全都会被当成叛匪消灭。” 哈利.托马斯的脸色变白了,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先生……” “闭嘴,并且认真听着!”秦朗再次打断他,明确无误的宣布到:“托马斯先生,立刻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然后我们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否则,今天晚上就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哈利.托马斯犹豫着,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考虑了一会儿。 “好吧,先生。”然后他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六十九节 雇佣兵的叛乱[下] 哈利.托马斯的“一个条件”在秦朗看来非常可笑。www.65txt.com首先,事实上他一共提了两个条件,其次,虽然两个条件都很普通,但他却不可能答应。 因为哈利.托马斯要求秦朗增加黑人雇佣兵的工资,并且禁止白人雇佣兵随意辱骂黑人。 “托马斯先生,你提出的两个条件,”秦朗特意加重了语气表示强调,“这绝对不可能。”他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为什么?”哈利.托马斯有些气愤,其他黑人雇佣兵当然也同样如此。他们中的一些人围了上来,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人想到用他们的武器威胁秦朗。 可怜的笨蛋。秦朗感叹着,并且以一种尽量听起来很平静、但其中却包含了一些恼怒的语气反问到:“托马斯先生,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慈善机构的负责人还是教堂的牧师?” “不,你是我们的老板。”哈利.托马斯有点莫名其妙,他不知道秦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当然,秦朗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引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的同时,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一些。“显然,你还记得我的身份。”他提高了音量,“我是一个商人!我开办公司并聘用你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但是,托马斯先生,你觉得,你和你的朋友为我赚钱了么?” 到目前为止,黑人雇佣兵还没有参加过任何行动,负责大毒蛇武器公司与股东们的住宅的也是白人雇佣兵。因此,尽管意识到这可能会让自己显得理亏,但哈利.托马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老板。”不过他强调到,“但我们确实在努力工作——” “是接受训练!”秦朗的气势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们只是在接受让你们可以有效执行任务的训练,而不是工作!而且事实很明确,你们没有为公司带来任何收益,托马斯先生,你想否认这一点吗?” “不。”可怜的托马斯完全被击败了,他把头低了下去,看着他的鞋子。 “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们涨工资?”是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为什么要给一些没有给公司带来收益的人增加工资?秦朗已经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现在他开始乘胜追击,准备将黑人们彻底打垮。 “托马斯先生,我聘用你们,让人传授你们工作的技能,并且在你们根本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向你们发放津贴。我认为我已经非常仁慈了,而你们还要求我增加工资?你们以为我是白痴还是把Umbrella公司当成了联邦的军队?”他大声的说,把自己的谴责传到每一双可以听到的耳朵里。 “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不应该提出那样的要求,老板。”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哈利.托马斯和他的同伴们都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羞愧。 但他还是要强调一个至少在他看来已经非常明显的事实。“但是,老板,我们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秦朗轻蔑的看着他,还有其他人。这次他真的很生气。他让他严厉的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大多数人,而没有哪个受到他目光惠顾的人还能毫不动容。“你们准备好了?托马斯先生,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完全毫无戒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把你们全部杀掉!” “老板——” “闭嘴并且安静的听着。”秦朗毫不客气的打断试图辩解的哈利.托马斯。“就在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如果我的身后跟着一支突击队,你们早就全部变成尸体了!托马斯先生,如果派遣你们执行任务,公司的声誉在几天内就会彻底完蛋……” 黑人雇佣兵全都一声不吭、只是异常安静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小心。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看出,老板先生现在真的非常生气,如果有什么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插嘴,谁也不能肯定最后将会发生什么。 空气中只有秦朗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着。“……你们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语气刻薄的说到,“当然,都是蠢货。在你们中间,有些人接受了一个月训练,然而测试成绩却与接受训练前完全一样,最后我只能解雇他们!以上帝的名义,一个月!即使训练的是猪,一个月以后也会有些变化。” 嘲笑有了它希望的作用——黑人雇佣兵的脸涨红了,肌肉绷紧了。不过他们依然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这些人,”秦朗继续说到,“每当受到白人责骂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对你们的种族歧视。当然,公司里的确有种族歧视存在,我不想否认它。不过你们最好检查一下自己,在接受了如此久的训练以后,你们依然赶不上那些退伍军人。羞辱?这算什么?也许我应该把你们全部解雇。” 他停了一会儿,审视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并且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然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最后发言。“我是一个仁慈的老板。”秦朗对面前这些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的雇佣兵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一次全面测试。那些通过的人,我会把他们编入正式的单位,并且让白人不再随意羞辱他,而那些没有通过的人,我建议他们自己辞职。” 他说完了……不,还有最后一句话、最关键的话:“现在,所有人放下武器,然后立刻给我滚出这栋办公楼。” 这个命令被严格的执行了。黑人雇佣兵们陆续走到他身边,将武器放到地上,神情沮丧的向门外走去。与此同时,奥康纳和易水也带着一些雇佣兵跑了进来——他们很早就已经赶到办公楼门口,但只有现在才敢进来。 “事情就这么算了么,秦?”奥康纳用西班牙语问到——因为黑人只懂得英语。“我觉得不处理一些人,最后可能会有新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肖恩。作为老板,如果我违背自己的承诺,那么造成的问题会更多。不过,”秦朗狡猾的笑了起来,“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 “还记得我最后说的吗,肖恩?一次全面测试。”秦朗笑着说,“只要把通过测试的标准定得高一些,就会有很多人无法通过,到时候,我们就有很充分的理由将他们解雇。” “很聪明的主意。”奥康纳赞叹到。 而易水则有不同的看法。“你不觉得这样做很不公平么,秦朗?毕竟,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是由白人引起的,如果不处罚他们,我觉得很难让其他人信服。” “处罚或者不处罚,那必须看情况,易水。如果有人因为种族歧视而辱骂黑人,他当然应该受到处罚,但如果与种族歧视无关,我就没有必要处罚他。”秦朗耸了耸肩,“或许,我应该学习国会的通常做法,成立一个特别调查委员会。” “你在开玩笑?”奥康纳觉得很不可思议。特别调查委员会?根本就没有必要。 “我当然是在开玩笑,肖恩,学习国会?谁会有那么无聊。”秦朗大笑起来,但笑了一会儿以后,他又一本正经的说到:“不过,公司的确有必要成立一个内部调查部门。” 内部调查部门?奥康纳感到有点不舒服。这个部门听上去有点像政府中的特工组织——作为一家美国公司,似乎不应该有这样的机构存在。但他也不想阻止秦朗做这件事,毕竟,也许这样的部门的确是公司必须的呢?“你已经想好了,秦朗?” “我已经想好了,肖恩。你知道,如果公司里以前有这样一个部门,那就可以避免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秦朗的话听上去的确有一些道理,因此奥康纳点点头。“需要我或者瑞切尔帮忙么?” “不,这件事我亲自处理。” 第七十节 雇佣兵的叛乱[续] 内部调查部门!秦朗想着,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什么事这么高兴?”伊丽莎白问到。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为Umbrella的黑人雇佣兵准备的测试实真是非常有趣。” “有趣?”她一点也不觉得秦朗为黑人雇佣兵准备的测试有趣——它的难度可能连负责训练的退役海军陆战队员也不能顺利通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唯一的目的也只是想找借口合理的解雇一批黑人。 “也许你应该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伊丽莎白。我制定的测试标准也可以帮助公司选拔并组建一支精锐的武装力量。” “精锐的武装力量?”她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秦,虽然我对军事缺乏了解,但显然,你的雇佣兵没有在敌人的枪口和炮口下列队的勇气。” 她的话让秦朗感到好笑。当然,这也不是她的责任。军事科技正在飞速发展,杀人的工具也变得越来越精良,但军队的领导者们,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能力却没有提高到相应的级别——大多数人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拿破仑的时代。 既然连军人的思维都还如此守旧,伊丽莎白会认为他制定的测试标准不能选拔出优秀的士兵又有什么问题呢? 不过这也使他警醒。Umbrella的退役陆战队员们对于战争的理解也同样陈旧,虽然美国军队的正规化建设还达不到欧洲的标准,有一些军官和士兵甚至还保留着牛仔似的战斗习惯,但也有必要对他们进行新式战术的训练了。 然而,新式战术……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东西。秦朗想了想。改革,这种事情做起来总是非常麻烦,似乎只能先进行一些小范围的测试…… 就好像做化学实验。 他结束他的沉思。“伊丽莎白,东西出来没有?” “只有这些。”她指着用烧杯装着的一点白色结晶体——很少,也许只有几克,“我必须强调一点,你提供的实验步骤并不完整,所以我还不能保证实验完全正确,现在它只是看起来像是你说的那种东西。” “如果你的实验完全按照我提供的步骤进行,那它就是我要的东西。”秦朗拿起烧杯,仔细而缓慢的观察着里面的东西。然后他又说:“不过,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最好找一些志愿者做个测验。” “你准备直接在人身上做实验?”她吃惊的说,“秦,为了确保安全,我认为先应该在动物身上做实验。” “动物?”他放下烧杯,重新看着她,“你害怕老鼠吗,伊丽莎白?”生物系或者医学系的女学生或许不会害怕老鼠,但学习化学的美女……他摇了摇头。硫酸和老鼠毕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她没说什么,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害怕老鼠吗?” 她还是没说什么——最开始是这样,但过了一会儿,她公开了自己的害怕。“可以不用老鼠做实验吗?” 秦朗大笑起来。“或许我还是找一些志愿者做测试比较好。不过,你还必须再合成一些甲基安非他命。几克太少了。” “没有问题。” 他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实验室。奥康纳和克劳德就在门外,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还能看见哈利.托马斯的身影。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他们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多少都显得有些不耐烦。毫无疑问,如果他还没有出来,至少奥康纳会忍不住冲进实验室。 “结果怎么样?”他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对黑人雇佣兵进行的全面测试就在今天,而现在,整个测试肯定已经完成了。并且秦朗可以肯定,最后得到的结果一定会给人一种惨不忍睹的印象。 从奥康纳和克劳德的眼神里,他就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一共有五百人参加测试,完成全部项目并且成绩合格的只有七十九个人……这是合格者的名单。”奥康纳将一份名单交到秦朗手里,然后低声指责到:“秦,我不得不说,尽管我同意你以测试作为解雇部分雇佣兵的手段,但你制定的标准实在太难了。” “即使是退伍的海军陆战队员,要通过你的测试也非常困难,而那些陆军和国民兵的笨蛋就根本无法通过,老板。”克劳德也说。 “你们觉得很难么?这很奇怪,为什么我觉得我制定的标准并不算高?”的确不是很高,那只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训练考核标准——当然,是二十一世纪时的标准,而且起点也不是合格,而是优秀…… “秦,你觉得不困难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或许就非常困难。”奥康纳感到很头痛。其实他早就应该提醒秦朗注意这个问题。许多他觉得非常平常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显得很特别……完全不应该让他独自制定考核标准。 “我很担心,秦。”奥康纳继续说,“公司里的每个人都会认为你是在故意刁难那些黑人雇佣兵,目的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解雇他们……虽然这的确是你的目的,但是,如果让所有人都看出来,那就太糟糕了。” “或许会有新的兵变。”克劳德的声音中有一些警告的成份,“老板,我认为,或许应该降低标准重新进行一测试。” “没有必要,克劳德先生。”秦朗低声而毫无感情的说,“这件事情我可以解决。” 他看向哈利.托马斯,他还在远处徘徊着,并且不时看向这边。秦朗打出手势,示意奥康纳和克劳德留在原地等着,然后向托马斯走了过去。 “老板先生,你承诺过,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几乎刚一见面,哈利.托马斯就发出了愤怒的责问。 “难道我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么,托马斯先生?” “难道你没有么?难道你没有通过今天的测试强迫我们离开公司么?今天的测试,我们几乎都没有通过。”托马斯高声叫着,“这绝不是我们的能力不够,按照你制定的标准,那些白人中也一样有许多人不能通过测试——” “这并不奇怪,”秦朗耸了耸肩。“托马斯先生,那是选拔精英的标准。” “精英?” “托马斯先生,所有可以通过我制定的测试标准的人,他们都可以被看成目前公司里最优秀的雇员。”他的脸上出现一个迷惑人的微笑,“难道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么?最优秀的雇员,他们当然应该得到好的待遇。”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哈利.托马斯的大脑里,愤怒迅速让位给困惑。他不再愤怒了,只想知道秦朗的目的。“先生,虽然我们很高兴可以成为最优秀的雇员,但大家只想证明自己可以做得与白人一样好,然后获得正式的工作,并且不再受白人羞辱随意——” “你愚蠢,而且肤浅。”秦朗毫不客气的评论到,“你觉得,仅仅做得与白人一样好,你们就可以得到他们的认可么?要想不再受到白人羞辱,你们只能做得比他们更好、你们必须证明自己比歧视你们的人对公司更有价值。你要明白,公司只会维护那些对公司最有价值的人。”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托马斯先生。”秦朗冷冰冰的哼了一声,“与华人的处境相比,黑人的处境已经非常优越了,不要希望我会再给你们更多的优待。” “非常抱歉,老板先生。”哈利.托马斯又一次快速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我接受你的道歉。”秦朗点了点头,“现在,你可以告诉那些没有通过测试的人,要么立刻辞职,要么努力训练,争取通过下一次测试,但我不想听到有人抱怨或者鼓动什么,一旦我发现有人违反这一条,我会立刻解雇他。” “我明白,老板先生。”托马斯转身准备离开,但被秦朗叫住了。 “还有,记得告诉他们,下一次测试,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宣布到,“公司即将开始实行新的淘汰制度,所有不能通过测试的雇佣兵,全都将被解雇。” “好的,老板先生。” 哈利.托马斯快速的离开了。 第七十一节 副州长[上] 约翰.B.瑞迪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www.65txt.com在加利福尼亚,虽然不是每位居民都知道他,但至少有许多人必须了解他是谁。 约翰.B.瑞迪克,他是现任加利福尼亚副州长。 他是一位大人物。 现在,这位大人物已经到了圣迭戈。他从圣弗朗西斯科来到这座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边境城市只有一个目的,与秦朗见面。 刚刚处理完哈利.托马斯以及黑人雇佣兵的事情,他就接到了这样一个不知道应该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 这是一个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安排。在瑞迪克到达圣迭戈之前,无论市长、市政官员还是市议会,任何人都不知道他要到这座城市来,而他提出要见秦朗,也是一件让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甚至秦朗也感到非常吃惊。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真实心理表现出来。当瑞切尔、伊丽莎白、奥康纳和易水在听到消息以后都感到惊讶不已的时候,他脸上却始终保持着一副理所当然、完全在他掌握之中的表情。 在返回家里以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伊丽莎白,帮我找一套合适的晚礼服。” 约翰.B.瑞迪克当然不可能到大毒蛇武器公司或者Umbrella公司与他见面,并且也不可能将他邀请到自己下榻的饭店。自然,这种必然带有私下交易性质的会面的最理想场合就是一场盛大的社交晚会。 只需要给秦朗发一张晚会的请柬,副州长先生就可以在不引起别人过分关注的情况下与他会面,并且“出于礼貌”与他聊上一小会儿。 这是一套已经相当成熟的联络手段,而且也非常合理。 不过,有一件事却让秦朗相当头痛:晚上进行的晚会是圣迭戈市共和党的党内晚会,接到邀请的只可能是共和党成员,以及亲近共和党的富豪,现在他也接到邀请,在民主党人眼里,就表示他的政治立场已经确定了。 他在詹姆斯.巴德身上进行短期政治投资的计划可能会因此破产。 这不是他喜欢的事情,但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果拒绝参加晚会,不但会引起副州长的不满,而且也会让其他共和党成员感到不高兴。 尽管美国的财团和超级富翁通常都会同时在驴和大象两边下注,但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做的资格。 他既不是财团领导,也不是超级富豪,而且还是一个华人——所以,秦朗只能愉快的接受邀请,并且准时出现在晚会的会场上。 晚会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过得很无聊。就像任何类似的活动,首先都是无聊而切罗嗦的讲话。尽管作为职业政治家,约翰.B.瑞迪克的发言还算得上精彩,但那些只是对共和党员以及共和党的支持者们而言,而他却听得昏昏欲睡。 因为瑞迪克是在为州长选举做动员。无论怎么看,在二月底就开始做这件事,实在太早了一些。而且对于秦朗来说,他知道选举结果,所以,无论副州长先生怎么动员,也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即使如此,讲话还是持续了三十分钟。 这是艰难的三十分钟。而在之后,状况也没有立即好转。尊敬的副州长还必须与圣迭戈的共和党领袖、主要党员与重要支持者交谈一会儿、讨论今年的州长选举。秦朗知道今年是民主党人詹姆斯.巴德获胜,但他们却不知道,因此还显得信心十足,一副下任州长已经是共和党人的得意模样。 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表现,他倒是很想走过去告诉他们选择结果——这或许可以让他们被酒呛死。不过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们愉快的谈话,同时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几个被称为“朋友”的共和党成员。 然后,终于,在经过了另一个三十分钟以后,约翰.B.瑞迪克结束了他主要的工作,开始向秦朗的方向走过来;这个时候,秦朗身边的人早已经因为他的态度而全部离开,所以他也慢慢的向着副州长走了过去。 当然,在表面上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对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秦朗的目标是瑞切尔和伊丽莎白,而副州长先生的目标则是圣迭戈市长。 因此,他们会碰到一起仅仅是出于偶然。 而秦朗会引起副州长的关注则是必然的。“一个中国人?”瑞迪克首先说到,并且努力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让我想想,你就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老板,我说得对吗?” “是的,副州长先生,我是秦朗。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他礼貌的回答到。 “你的英语说得很好,而且还有一点佛罗里达口音。”这一次,瑞迪克真的感到惊讶了,“你在佛罗里达待过?” “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想你一定很受公众关注,秦朗先生。你知道,在佛罗里达或者东部的其他州,要见到一个华人比在加利福尼亚困难得多。” “我住在Everglades,那里人不多,而且我也很少出门,所以没有机会像在圣迭戈这样引人关注。”秦朗笑了笑,“当然,这也是因为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他正在隐讳的谴责《排华法案》,以及加利福尼亚州政府对待华人的态度——在瑞迪克看来情况就是这样。但他同时也确认了一件事情:秦朗要么是一个狡猾的聪明人,要么他的确在佛罗里达待过,而且还住到了一个很适合隐藏自己的地方。 Everglades,如果真有人躲在那里,可能几十年都不会有谁知道。 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你住在一个很好的地方,秦朗先生。”他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听说,你进入美国时,持有的是墨西哥护照?这么说,你拥有墨西哥国籍?” “是的,副州长先生。” “但是,我曾经派人前往洛杉矶移民局进行过详细的调查。档案显示,你已经拥有了美国国籍。秦朗先生,我不想关心你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获得美国国籍,但你应该知道,同时拥有两个国家的国籍,美国政府不允许这种行为。” “副州长先生,对于你如此关心我的状况,我不胜荣幸。”秦朗微笑着,“当然,必须声明的是,我最近才正式加入美国国籍,暂时还没有向其他人宣布此事。不过我认为,大多数人对于一个华人是否拥有美国国籍是漠不关心的,而且拥有美国国籍也不能让我的处境变得更好,敌视的眼光依然存在于我的四周。”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十分遗憾的事实,秦朗先生。”约翰.B.瑞迪克承认到,但他接着表示,“不过,美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作为政府官员,我们不能强迫我们的人民改变自己的看法——即使其中一些看法并不合理。” “对于美国的民主制度,我有很深的体会,副州长先生。”当他说到“民主制度”时,秦朗特意加重了语气。 瑞迪克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事实上他并不认为他是在嘲讽。约翰.B.瑞迪克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秦朗的身份没有问题,而且对于美国也有很深刻的了解,他觉得可以正式开始他们的谈话了。 “秦朗先生,事实上,这次我来到圣迭戈,除了为今年的州长选举做动员工作,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与我有关?” “是的,可以这么说。” “那么,是什么事情,副州长先生?”秦朗依然在微笑。 第七十二节 副州长[下] “秦朗先生,州政府希望你可以帮助解决加利福尼亚的华人问题。www.65txt.com” 秦朗笑不出来了——理论上应该如此。让一个中国人帮助加利福尼亚州政府对付一群中国人……约翰.B.瑞迪克是在玩以华制华的把戏么?或者,这是亨利.马克汉姆、尊敬的州长阁下的主意? 但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坏主意。 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能够说得更详细一些么,副州长先生?你知道,在我们这一行里,‘解决’这个词有许多种不同的理解方式。” “州政府希望由你出面让州境内的华人消失。”瑞迪克说得还是不够详细。 “副州长先生,‘消失’这个词只能传达一个含混不清的信息。州政府究竟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把华人全部送回中国,还是全部丢进海里?” “这由你自己决定,秦朗先生。州政府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加利福尼亚的华人数量在不断减少。”副州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就是说,不管我怎样做,只要把华人弄出加利福尼亚就可以,哪怕仅仅是把他们送到内华达或者亚利桑那?”秦朗就是这么理解这个问题的。把华人遣送回中国太困难,把他们丢进太平洋……即使他对他们毫无感情,不过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不想做这种事。 幸好瑞迪克或者马克汉姆的目的仅仅只是让华人从他们眼前消失。“只要你能够把他们送到那里,并确保他们不再回来,当然可以。”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为了州长选举。秦朗先生,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美国全国各地都弥漫着浓厚的排华气氛,在加利福尼亚当然也不例外。但很不幸的是,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又实在太多了,议会和普通民众都感到非常不满,这对马克汉姆州长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秦朗的眉毛微微的抬了一下。“所以州长阁下希望通过减少境内华人的数量赢得选民的支持,以便竞选连任成功么?” “你很聪明,秦朗先生。”瑞迪克称赞到。 “这与聪明无关,副州长先生,这是政治本能。”既然打击华人可以赢得选民的欢心,华人又没有选票,那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而且在选民们眼里,用实际行动减少华人数量的马克汉姆州长比只能喊口号的民主党候选人詹姆斯.巴德更加值得信任,并且由于华人减少,白人的就业率也增加了,他们当然会投他的票。 所以刚才瑞迪克才会显得那么信心十足。秦朗暗自评论着。马克汉姆和瑞迪克的确找到了一种可以从打击竞选对手又不会引起公众不满的方法,甚至在一百年后,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指责他们。 当然,通过这件事获得利益的肯定不会只有亨利.马克汉姆或者约翰.B.瑞迪克,加利福尼亚共和党也同样会获得巨大利益。 也就是说,他必须完成州政府安排的这个任务——否则他得罪的就不仅仅是马克汉姆或者瑞迪克,而是几乎整个加利福尼亚的共和党人, 这真是糟糕透顶。 不过,尽管没有办法避免背黑锅的命运,但秦朗还是决定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为什么选择我做这件事,副州长先生?当然,我可以猜测到一些原因:我是一个有钱华人,既有能力做这件事,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指责,更重要的是,我不可能拒绝州政府的要求,要不然州政府就会把我丢出美国。” “你真的非常聪明,秦朗先生。”瑞迪克笑了起来,“基本上,你说的原因都很正确,所以我只需要补充一点:大多数人都很欣赏你的办事能力,我和州长都相信,你可以把这件事情做得很好。” “原来如此。”秦朗点了点头。然后他说:“我可以帮助州政府做这件事,但有两点我必须说明。” “是什么?” “首先,我不是那种特别有钱的人,所以我可以起到的作用可能并不像你和马克汉姆州长想象的那么大。也许,仅仅是也许,最后我只能将二千或者三千人送出加利福尼亚——而且还有可能更少。” “秦朗先生,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你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每天都在赚取大量利润,而你承担的工作只会让你获得的收入稍微降低一些,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是吗?”约翰.B.瑞迪克说,“并且,我和马克汉姆州长的期望是看到华人数量保持不断下降的趋势,而不是一次减少了多少。” “那好吧。”秦朗耸了耸肩,“那么,第二点,副州长先生,我想知道,我承担的工作可以为我和我的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受到联邦和州政府承认的、真正的美国公民身份,以及所有美国公民都享有的一切权力——难道你还觉得不够么?我想,你不是那种会担心种族主义者的人吧,秦朗先生?” “我当然不担心种族主义者,副州长先生。但仅仅获得一个受到正式承认的美国公民身份并享有权力也远远不足以弥补我的损失。我需要获得更多的好处。” 瑞迪克盯着他的脸,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你是那种很纯粹的利益动物,”他警告到,“但不要太贪心,那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我一点也不贪心,副州长先生,我只是在要求我应该得到的东西。并且,”秦朗向瑞迪克靠近了一点,“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我的公司得到快速而良好的发展,对于你和马克汉姆州长都有好处。想想看,更多的税收、更高的就业率、更繁荣的经济……副州长先生,这是对我们都有利的局面。” 秦朗的话让瑞迪克陷入了沉思。更多的税收、更高的就业率、更繁荣的经济,确实,这些对他和亨利.马克汉姆都有好处,这是他们执政期间取得的值得夸耀的成绩。作为职业政客,他不可能不对这样的诱惑动心。 而且,对于加利福尼亚共和党来说,秦朗的实力壮大也有好处——他有很明显的亲共和党倾向,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也同样如此。如果他们变得更富有,也就意味着共和党人在竞选州长和议员时可以得到更多的竞选资金,而更多的资金,也就意味着更大的优势…… 但是,尽管已经看到如此有利的结局,他也不可能毫无保留的秦朗的要求。约翰.B.瑞迪克只能用含糊其词的用词回答秦朗。“秦朗先生,在必要的时候,州政府可以为你的公司提供一些帮助,但对一切公开的违法行为,都将进行严厉的查处。” “当然,副州长先生,我是正当的生意人,绝不会公开违反法律。”秦朗愉快的笑了。只要民众不知道的违法行为就都不是“公开”的,至于“必要的时候”……只要有需要,任何时候都可以是必要的。 “谢谢你的配合,秦朗先生。”瑞迪克也在笑,“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开始工作。” “当然。”秦朗轻轻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大步走向瑞切尔和伊丽莎白,而副州长则愉快的转向了圣迭戈市长。 …… “所以,你就这样答应了约翰.B.瑞迪克的要求?秦,我不得不说,这件事很糟糕,最后你可能会吃亏。” “如果我不答应他,我现在就会倒霉,瑞切尔。” “秦说得很对,拒绝州政府的要求同样不是好主意。而且倒霉的可能不仅仅只有他,你和奥康纳先生也一样会有麻烦。” “伊丽莎白!” “现在的问题不是应该或者不应该答应瑞迪克的要求,瑞切尔,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把加利福尼亚的华人送到哪里。” 送到哪里?内华达还是亚利桑那?似乎……当然,内华达,那里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把华人送到那里,既不会引起麻烦,而且,如果瑞迪克和马克汉姆准备过河拆桥,还可以很方便把他们弄回加利福尼亚。 就在新郎山脚下。 第七十三节 五十一区?海上基地? “新郎山?你怎么会想到那个地方?”奥康纳很奇怪秦朗的计划,他竟然想在新郎山……更确切点说,是山下的“新郎湖”,购买一块土地安置州政府要求他解决的华人。www.65txt.com“新郎湖”以及附近地区的情况他很清楚:除了沙子和响尾蛇,一无所有。 在那种地方购买土地是很奇怪的行为,基本上没有人会愿意为一块贫瘠又没有矿产的土地花钱。并且,在一片干旱的沙漠里生活会变得非常艰难,把华人送到那里?要么他们会死,要么公司就得花大价钱把他们养着。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很糟糕的主意。 除非…… “除非你想打算那些华人在那个鬼地方饿死或者渴死……你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说得没错吧,秦?我建议你最好打消这个疯狂念头。” 秦朗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奥康纳先生的看法,秦。除非你真的希望你的同胞全部去见上帝,否则就不要在内华达购买土地安置他们。”伊丽莎白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换一个地方怎么样,秦朗?”易水更加直接。 “如果马克汉姆或者瑞迪克没有明确要求你杀掉那些人,我建议你选一个好点的地方安置他们。”瑞切尔的态度也很明确,但绝不是出于同情或者人道主义,“公司在你的同胞们身上投入的资金绝对不对白白浪费掉。” 四比一,除了还在南美做商务旅行的邓肯,所有人都一致反对秦朗在新郎湖购买土地安置华人的计划。 “果然如此。”这并没有出乎秦朗的预料。他一开始就知道在“新郎湖”购买土地的计划会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喜欢那片过于荒凉的土地。选择“新郎湖”只有两个原因:首先,内华达距离加利福尼亚很近,如果州长与副州长打算过河拆桥,他可以很快将华人送回来;其次,很重要的一点,那里后来建立了未来世界中最著名的美国军事基地之一,五十一区。 这与外星人无关,只是,既然他已经建立了Bushmaster-Firearms、建立了Umbrella、建立了霍梅尔食品公司,为什么不能再建立一个“五十一区”?就在完全相同的地点,并且面积也完全相同。 在他的、莫名其妙开始的穿越生活里,做这种事情可以让秦朗获得一种报复似的快感。 除此之外,那片荒凉的土地的确也很适合进行一些秘密活动,将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安置在一片沙漠里几乎不可能引起别人注意——唯一的问题在于,站在现实的角度,现在既没有飞机也没有卡车可以向“新郎湖”运送补给。 但现在他也别无选择。换一个地点,哪里?。“既然你们都反对购买新郎湖的土地,”秦朗耸了耸肩,“那么你们认为我们应该把华人安置在什么地方?” 安置在什么地方?现在整个美国都不欢迎华人,无论将华人迁移到哪个州,都会显得困难重重。亨利.马克汉姆和约翰.B.瑞迪克将加利福尼亚的华人看成他们竞选连任的严重麻烦,希望可以把华人丢得越远越好,其他州的州长和副州长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一旦州长和副州长们听说有大批华人即将进入自己管理的范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派出国民兵进行阻截,必然如此。 没有人是傻瓜,没有人会同意收留华人,这是与自己的选票过意不去。 相比之下,只有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才是安置华人的最理想选择。美国人不会在乎一群居住在沙漠里的华人,就好像他们不在乎被赶入保留地里的印第安人——最起码,居住在贫瘠地区里的华人没有机会与白人争夺工作岗位。 并且白人们还会认为,被赶进沙漠里的华人很快就会全部死光。除了同情华人的那一部分美国人,谁都不会反对这种事情,而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们还会感到欢欣鼓舞。虽然并不指望他们什么,但或许这些人还会说服州政府同意Umbrella的迁移工作。 只有这样,整个迁移工作才能顺利的进行。 “女士们,先生们,新郎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秦朗强调到,“只有新郎湖,我们才可以不受任何阻拦的迁移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否则各个州的国民兵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如果运气更糟糕一些……”他发出警告,“或许还会引来联邦军队。” “但这对我们依然是巨大的灾难,秦。如果我们要维持几千人在新郎湖的正常生活,用不了多长时间,公司的财务就会出现严重亏损。而且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保证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活下来。”奥康纳也进行了一个强调。 “那么你认为将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合适呢,肖恩?” 这是奥康纳没有想到的问题。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于是很自然的将目光投向瑞切尔。但瑞切尔也不知道应该将华人安置在什么地方,她希望易水可以给她一点提示。然而易水也和她一样毫无头绪,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伊丽莎白身上。 “海岛怎么样,秦?”她想了想,“将华人安置在海岛上同样不会受到阻拦。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大多数人排斥华人,要么是为了减少自己在应聘工作时的竞争对手,要么是不喜欢华人的生活习惯。那么,只要我们可以消除这两个问题,州长先生竞选连任时就不会有麻烦了。” “好主意,但哪个岛?” 海岛,虽然这的确也是一个选择,但却不能选择过于遥远的岛屿,否则维持日常生活同样困难。然而在整个美国西海岸地区,相对靠近大陆的也只有洛杉矶外海有几个小岛——当然,也就是未来的海峡群岛国家公园。如果将华人送到那里…… 那些岛都在加利福尼亚境内,这并不符合州政府的要求。 “你觉得州政府会接受我们仅仅只是将华人安置在某个距离洛杉矶只有几十英里的小岛上吗,伊丽莎白?”秦朗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 “也许……我们可以先询问一下。”不过伊丽莎白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主意可以成功,所以她看向其他三个人,“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瑞切尔和奥康纳依然没有主意,他们甚至有那些小岛相对比较靠近陆地都不清楚,但易水却有一个新选择。“在蒂华纳外海有几个小岛,我想它们应该是墨西哥领土——” “那几个岛吗?我认为它们更靠近Rosarito一点……”秦朗沉思着。他知道易水说的那几个岛,在蒂华纳与Rosarito之间的海域,面积都不大,即使最大的一个,可能也比海峡群岛中倒数第二的圣巴巴拉岛稍微小一些——而圣巴巴拉岛的面积大约只有一平方英里……把人安置在那里? “可能会住得很拥挤。”易水笑了笑,“不过肯定比沙漠好一些。” “拥挤不是问题,但如果要购买那几个岛,我们就必须与墨西哥政府联系……虽然可以请高尼.迪亚兹帮忙,但价格……”公司不愿意承受过高的价格,虽然确实有足够的资金,但谁也不愿意因为州政府的任务大把花钱。 秦朗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我们可以同时进行——我联系瑞迪克副州长,肖恩联系内华达州政府,瑞切尔联系迪亚兹。如果州政府不同意将华人迁移到海峡群岛中的某个岛上,购买墨西哥岛屿的事情又不顺利,”他叹息到,“我们就只能选择新郎湖了。” 毫无疑问,他还是更喜欢“五十一区”。 第七十四节 双基地 “Mama.and.papa.were.laying.bed!” “Mama.rolled.over.and.this.is.what.she.said:” “Oh,give.me.some……” “Oh,give.me.some……” …… 正围绕着操场跑步的雇佣兵们声嘶力竭的吼叫通过打开的窗户飘进了秦朗的办公室,几乎是立刻,瑞切尔和伊丽莎白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你不应该教那些雇佣兵唱这种歌,秦。”她们指责到。在十九世纪末期保守的天主教女性眼里,确实,海军陆战队军歌里隐含的色情成份会让她们感到比较难堪,何况歌词里还有一点不那么隐晦的色情成份。 “……Eskimo.pussy.is.mighty.cold……” “秦!我们强烈的建议你对歌词进行彻底的修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秦朗拒绝了瑞切尔和伊丽莎白的要求。“你们知道我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吗?是你们自己选择到Umbrella总部开会,如果会议在大毒蛇武器公司总部举行,你们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胡扯!”瑞切尔说,明显的感到恼怒,“这根本与在哪里举行会议没有关系——” “瑞切尔,歌词不是今天会议的重点。”奥康纳突然插进来。他走到窗边将它关上,雇佣兵的吼叫声便立刻消失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把耳朵堵起来并不能改变任何问题,肖恩。”尽管如此,她还是暂时停止了追究色情歌词的问题,重新回到会议的主题上。“下加利福尼亚政府拒绝出售任何一座岛屿,它只同意出租……” 会议的主题当然还是如何完成州政府的糟糕任务。现在,三种选择中已经有一种被判处了死刑。约翰.B.瑞迪克拒绝了在海峡群岛中的某一个岛上安置华人的建议,他向秦朗强调,必须把华人送出加利福尼亚——将他们送到哪里并不重要,但绝对不能在加利福尼亚境内的任何一个地方。 选择只剩下了新郎湖和下加利福尼亚的小岛。不过瑞切尔得到的消息也同样不算好,下加利福尼亚政府不但拒绝出售岛屿,而且也不同意签署长期租赁协议。“我们只能签署短期租赁协议,时间只有三年。如果到期后我们还想继续使用那些岛,就必须重新签署协议。”瑞切尔显得很不高兴。 “我们的谈判对手很聪明,不是吗?”下加利福尼亚政府的官员看来很懂得如何避免遭受损失。土地在不断增值,而墨西哥比索却在不断贬值,短期租赁当然比长期租赁有利。至于拒绝出售岛屿,这不是经济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在美墨战争中被美国掠夺了大片领土以后还将本国领土出售给美国商人……下加利福尼亚的官员们还没有发疯。 对秦朗来说,这也是个好消息。如果墨西哥人的要求超出公司可以接受的范围,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在新郎湖建立“五十一区”了。“下加利福尼亚政府要求的租金是多少?” “目前要求的价格,大一点的岛每年四百比索,小一点的三百比索,剩下两个算添头——只要我们同时租下两个大的岛。” 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秦朗有点遗憾,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转向奥康纳。“新郎湖的情况怎么样?” 奥康纳得到的消息几乎是完美的。“每一百英亩二美元。而且当地的官员还表示,如果我们买得多的话,价格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能便宜多少?” “这取决于我们一共想买多少土地。” 想买多少土地?秦朗当然很想按照五十一区的实际面积买下一百四十四平方英里土地,这很容易实现。即使不考虑地方官员的“如果买得多的话,价格还可以再便宜一点”,一百四十四英亩土地也只需要一千八百美元,真的非常便宜。 不过,他还不能买下整个“五十一区”,也不能立刻决定购买多少土地——除了邓肯,公司的股东全都在办公室里,他必须征求他们的意见。 “所以,”他说,“你们觉得我们应该选择哪里?” 瑞切尔、奥康纳和易水低声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她问到:“你现在还希望购买新郎湖的土地吗,秦?” “当然。” “那么我们这样,我会继续与下加利福尼亚政府谈判,争取用五百比索以内的价格租到最大的和两个最小的岛,而你和奥康纳,去内华达,将新郎湖地区买下来。”瑞切尔表示,“我们将第一批人分成两部分安置。” “其中一部分用于测试新郎湖地区是否适合人类长期生存?” “是这样。” “那好吧,”秦朗同意了,“我们就这么干。” 于是,正式的行动开始了。秦朗和奥康纳前往内华达购买土地,瑞切尔和易水则继续与下加利福尼亚官员谈判。至于伊丽莎白,她也没有闲着,根据秦朗的指示,她前往凤凰城,在那里注册了一家名为“凤凰城环境保护技术研究中心”的新公司,然后开始在洛杉矶和圣弗朗西斯科招募工人。 当然,招募的只是华人劳工。 “凤凰城环境保护技术研究中心”提出的工资在绝大多数美国人眼里都很低,他们不愿意应聘;剩下的小部分人则完全弄不清楚这家新公司的性质,他们选择了暂时观望——在十九世纪的美国,有些人知道“环境”,有些人知道“保护”,有些人知道“技术”,有些人知道“研究”…… 但当所有词语组合在一起以后,就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前往一家甚至连做什么都不清楚的公司工作,而这也是秦朗让伊丽莎白将公司的名称取得如此奇怪的原因。而对那些既愿意接受低廉的工资、也不在乎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家伙,秦朗也有足够的手段对付他们。 比如说,体检。没有任何一个美国人可以通过“中心”雇来的医生的体检,所有以为自己身体非常健康的美国应聘者都会惊讶的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经是百病缠身了……虽然他们会拒绝相信检验报告,但“中心”的招聘人员会完全相信,所以他们不可能被雇佣。 而在洛杉矶,每一个前往“中心”的招工点报名的美国人有时候还会遇到让人更加难堪的事情:一旦有人挤入一大堆华人中间开始排队,很快就会有两名警官带着和蔼的微笑将他请出队伍,并开始对他进行仔细调查,从姓名、年龄、父母一直到出生地、有没有犯罪记录,一切都会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而当他们做完这些以后,招聘也结束了。 任何人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谁也不在乎。既愿意接受低廉的工资、也不在乎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家伙毕竟只是少数——那么谁会在乎或者同情少数人的遭遇呢? 而且,加利福尼亚的主流意见是,既然正在招募华人的是一家来自亚利桑那的公司,尽管它在招聘工人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些不正当手段,但这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它将一部分华人弄出了加利福尼亚。 那么,为什么要反对它? 于是,“凤凰城环境保护技术研究中心”的招聘工作继续进行,而第一次两百名华人,他们已经在前往圣迭戈的路上了。 第七十五节 双基地 加西亚.德拉维加正忙着给绑在椅子上的华人劳工理发。(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有时,他会暂时停止工作,将劳工的脑袋左右摆弄一会儿,然后不满意的摇头。 “你不应该让我把你的同胞们的脑袋弄成锅盖头。”他告诉秦朗,“你的这些同胞即使有了一个锅盖头,也完全找不到凶悍的感觉。” 秦朗本会简单的点点头,算作回答,但现在他正忙着给易水解释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会采纳理发师的意见。”德拉维加咕哝着,有点郁闷,“不管怎样,我已经说明了看法,现在我只要尽快把这件烦人的工作完成就行了。你们真应该多雇佣几个理发师。” 他走回到椅子后面,去重新开始他的工作,还有一百多个华人劳工正在等着他给他们理发——尽管并不情愿,但在Umbrella雇佣兵拿着的步枪上的刺刀的威胁下,这些人还是如同绵羊那样温顺。 秦朗向易水解释的也是这个问题。易水不同意他的做法,在雇佣兵的武力威胁下强迫劳工剪掉辫子。类似的事情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他完全可以深切的体会到他们现在的心情:伴随着恐惧、愤怒以及无能为力的痛苦。 而且这些人到美国做苦力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赚钱、以便可以回国娶老婆。他们的认识很浅薄,秦朗和瑞切尔也不会像对待他那样找时间开导他们,他们几乎不可能像他这样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 他们会痛苦很长一段时间,而他们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只要想到劳工们即将前往的两个地点,荒凉的沙漠和远离陆地的小岛,易水就感到秦朗的做法很缺乏……人道主义精神。 “人道主义精神?”秦朗很想大笑。这是易水从他这里学到的,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个词指责他。这是一个可笑的错误——对象错了。“你见过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军火商吗,易水?”他愉快的反问到。 “没有,但是……”易水想了想,“我知道你不喜欢辫子,秦朗,但你应该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否要剪掉辫子,这是他们的权力。” “权力?”他比较奇怪:易水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位……人权斗士?他的思想进化似乎太快了一些…… “是的,他们有这样做的权力。美国是一个民主的国家,不是吗?而且卢梭……”他开始滔滔不绝的阐述起一些秦朗很久以前就听说过的、现在已经感到麻木的东西——当然,东西,他从不将它们看成道理。 尤其在现在这个时代。 每一次,当美国工人开始行使他们要求增加工资和减少工作时间的权力,民主的美国政府就会应资本家们的邀请派出警察、国民兵或者联邦军队——当然,这似乎也可以看成资本家正在行使他们拒绝增加工资并减少工作的时间的权力,不过,在这些具体事件中可以得到的结论依然是那一个:强权即公理。 而且,尽管好莱坞可以让海盗在临战之前也发表一篇关于自由的、慷慨激昂的演说,以便彰显自由精神在美国的深入人心,不过呢,黑人受到歧视,华人享受着《排华法案》,印第安人居住在保留地里,自由?在什么地方? 易水的言论很可笑,不过这不是他的错,而是瑞切尔给他找了一个错误的政治老师。所以秦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必要换一个家庭教师了,易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认为你接受的教育已经完全脱离了实际。”秦朗耸了耸肩,“还记得Umbrella的业务吗?帮助工厂主处理工人的停产抗议活动——易水,你觉得这符合民主、自由或者人权中的哪一部分?” 如果易水是现代的中国人,他会回答秦朗“那是美国人,不能与中国人相提并论”,但易水不是。所以他立刻表现出现的反应是沮丧,接着是困惑。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真理,然而秦朗又用“脱离实际”作为理由将它丢进了垃圾堆里。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与秦朗辩论。 秦朗也不想辩论。他看向已经变成“锅盖头”的那些华人劳工,心情愉快——这些人很快就可以为他挽回损失的利益,而且还可以为他带来更多的、更加丰厚的利益。 秦朗已经为华人劳工安排了工作。安置在墨西哥小岛上的那部分人的任务是生产甲基安非他命和安非他命。甲基安非他命的实验室研制已经顺利完成,伊丽莎白正在合成安非他命,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岛上安装好一整套生产设备,以及招募几名化学系的大学毕业生。 毕竟,华人劳工还不知道什么是化学,他们只能承担基本的体力劳动。 安置在内华达沙漠里的华人承担的也同样是最基本的体力劳动。与以后前往新郎湖的华人一起,他们会在那里建设起一座与“五十一区”这个著名的代号相衬的军事基地、Umbrella公司的沙漠训练中心。 但这也只是基地的表面功能。虽然秦朗暂时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在新郎湖研究什么,但既然使用了“五十一区”这个代号,不在那里进行绝密研究是绝对不行的。 飞机、装甲车、坦克、导弹、毒气、病毒……他需要认真进行考虑。 但不管怎么样说,一切的起点就是眼前这些“锅盖头”。 “希望他们最后可以完成我赋予他们的使命。”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不过,我还必须另外再找一些‘锅盖头’看着他们。” “Umbrella的雇佣兵?他们或许会愿意到岛上去,但绝不愿意去沙漠。”易水摇着头。秦朗自己就说过,雇佣兵不是军人,他们没有军人的服从性。让他们去新郎湖受罪,这根本不可能。 “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开出的价码足够高。”秦朗转过身,向着办公楼走去,准备在雇佣兵的名单中挑选出一批人分别前往海岛和“五十一区”。易水紧紧跟在他身边。 他们没有走几步,就看见奥康纳正在跑过来。停下来并对望了一眼,秦朗与易水转过一点角度,重新选择了一条可以与奥康纳正面相遇的前进路线。因此没有过多长时间,三个人就碰到了一起。 秦朗先说话。“你有什么事情,肖恩。” “亨利.马克汉姆刚刚签署了一条法令,要求停留在加利福尼亚的、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华人必须在两个星期内找到工作,否则当局将以‘扰乱社会正常秩序’的罪名逮捕并驱逐他们。” “这很正常,难道不是吗?既然约翰.B.瑞迪克要求我们迁移华人是为了给他竞选连任争取选票,我们的州长先生当然会签署这么一条法令,以便向选民们显示自己的确在驱逐华人的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这会严重打乱我们的步骤,而且,不管是新郎湖还是墨西哥的小岛,都没有接纳大批居住者的能力。” “不用担心。只要严格计算并分配食物和饮用水,短时间内还不会出现严重问题。你必须知道,即使在更极端的环境里,人类也可以顽强的生存一段时间。而且,艰难的生活也比被逮捕和遣送好。” “确实。但你不能与州政府交涉一下吗,秦?”奥康纳冷静下来,但还是不想按照州政府的节奏跳舞——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以及更多。 “弱国无外交。”这是说给易水听的,“弱者也不要想与强者公开对抗。”这是说给奥康纳听的。 秦朗再次将目光投向德拉维加制造的“锅盖头”们。“其实,如果换一个角度考虑,州长的法令也不完全是坏事。” “嗯?” 第七十六节 魔鬼岛基地 魔鬼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在圣弗朗西斯科,有一座魔鬼岛监狱,不过秦朗也用这个名字命名了自己从墨西哥租来的那座小岛,以内他记不住也不想记住它的西班牙名字……或许,其实它根本就没有名字,下加利福尼亚政府仅仅是因为有人要租借它,才临时给它取了一个拗口的名字。 但谁知道呢…… 在离魔鬼岛几十米远的水域中,“敏捷”号下了锚,接着放下两条小艇。 秦朗第一个跳进小艇中,接着是易水、克劳德,一个叫做保罗.马德森的建筑承包商,以及六名Umbrella雇佣兵,接着一些补给品也被放进了小艇里。然后雇佣兵挥动船桨,将小艇划向魔鬼岛。 几十米的距离并不遥远,很快,小艇划上了沙滩,接着几个雇佣兵和穿着工作服的墨西哥人跑了过来。 “尤金,岛上的情况怎么样?”克劳德首先喊到。尤金.史密斯是负责岛上安全工作的雇佣兵部队指挥官,一个退役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而且相当凑巧的是,克劳德退役之前就指挥他所在的排。 对于自己过去的长官,尤金.史密斯表现出了相当的敬重。“一切正常,长官。”他向他敬了一个军礼,“那些苦……华人工作很努力。” 他原本想说的是“苦力”,但秦朗和易水现在都在这里,所以尤金.史密斯只好临时改口说成“华人”。当然,秦朗和易水都察觉到了,但他们装着什么也没有听见。 “营地的建设情况进行得怎么样?”秦朗到魔鬼岛上的目的只有一个:视察各种基础工程的进度。 由于亨利.马克汉姆签署的法令,“凤凰城环境保护技术研究中心”招募的华人已经增加到了七百人,其中一半要送到魔鬼岛,如果各种基础设施还不能尽快完成,圣迭戈政府和州政府就要感到不满了。 “小型码头明天就可以完工,仓库和实验室还要再等六天,不过其他设施至少还需要十五天才能投入使用,老板。” “史密斯先生,工程已经落后于进度了。” “十分抱歉,老板,但我们也毫无办法。”尤金.史密斯无可奈何的说到,“因为你坚持使用钢筋混凝土修建各种建筑,工程根本无法赶上进度。那些华人——” “这我不在乎,史密斯先生,我只关心工程的进度,至于怎么做才能赶上进度,你负责想办法。”然后秦朗转向身边的建筑承包商,“还有你,马德森先生。请注意,如果这里的工程不能按期完工,根据合同,你就会失去一半的工程款。” “我的人一定会加倍努力的,秦朗先生。”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只是保罗.马德森感到非常不高兴,他正变得越来越讨厌秦朗和他年轻而美丽的合伙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 他们两人都是魔鬼,这一点毫无疑问。在谈合同时,他们拼命压低价格,而到了实际工作的时候,工程的难度又大得离谱。更加糟糕的是,当他试图毁约的时候,才发现整份合同上全部都是一些对秦朗和瑞切尔有利的条款。 这是他自己的疏忽。回想起签署合同时的情景,保罗.马德森发现他当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瑞切尔身上,至于她和秦朗究竟说了什么,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他被女色诱惑了,中了圈套,现在只能按照秦朗的指挥行动。当然,他已经庄严的向上帝发过誓,只要工程一结束,他就立刻将公司迁离圣迭戈。 秦朗不知道他的想法——当然,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在乎——他正用满意的目光欣赏着岛上的建筑。尽管工程大幅度落后于预定的进度,但他也必须承认,至少在建筑的外观上,马德森的工人和华人们做得还不错。 当然,也只是外观上…… 秦朗向着即将完工的小型码头走了过去,现在他要检查工程的质量。 岛上的建筑并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很少,只有一座小型码头,一座食品仓库,一个化学品仓库,一个化学实验室,两座一共可以容纳六百人的宿舍,一座供雇佣兵和化学技师居住的指挥中心,以及蓄水池、锅炉房、公共浴室、厨房和厕所等附属设施。 然后还有五座碉堡:两座在码头上,一座在化学实验室附近,其余两座在岛上的制高点。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暂时只能修建这些设施。不过他已经有了计划,今后还会在岛上增添包括冷冻库、发电所在内的其他一些设施。而且有那么一段时间,秦朗甚至还考虑过是不是应该在岛上安装几门三英寸火炮。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毕竟,现在他还没有找到购买三英寸舰炮的渠道;而另一个问题则是,雇佣兵们拥有的十几挺勃朗宁“马铃薯挖掘机”已经足够应付目前有可能出现的绝大多数威胁了。 而对于那些不能应付的威胁,比如墨西哥海军,或者美国海岸警卫队,即使小岛上安装着几门三英寸火炮,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现在我只希望这座岛不要引起墨西哥海军或者海岸警卫队的兴趣。”他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始检查码头西侧的碉堡。 魔鬼岛上的碉堡不是中国抗战电影常见的那种两层或者三层高的靶子,而是一座外形低矮的、墙体五十厘米厚的圆形工事。它的建筑质量几乎与它的外观一样不错——至少秦朗觉得它的质量很不错——而且火力射界也很开阔,如果与东侧的碉堡配合,只需要两挺机枪,雇佣兵们就可以封锁整个码头。 而事实上,每座碉堡里都会有三挺机枪,可以同时向三个方向开火。 “如果没有炮火支援,任何人都不可能突破这两座碉堡组成的火力封锁线。”克劳德对两座碉堡的评价也很不错,“老板,你设计过类似的防御系统么?”他问秦朗。 “没有。” “这真让我感到意外,老板。”他确实很吃惊。 “一点小意思而已,克劳德先生。”秦朗耸了耸肩。他对魔鬼岛的防御体系并不满意。如果条件允许,他还会增加壕沟、铁丝网、暗堡和侧射火力点,并且在所有死角布上地雷。不过,他需要的毕竟不是一座防御完备的坚固要塞,所以这些设施完全是毫无必要的。 毕竟,问题依然是那一个:有能力突破码头上的第一道封锁线的,只有墨西哥海军和美国海岸警卫队,而在那种时候,继续防守魔鬼岛也就完全不必要了。 有些政府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军火商可以抵抗的。 “总之,就是这样吧,我们继续前进。”秦开始向下一个地点走去,其他人紧紧跟在他身后——除了易水。他在码头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快速跑到他旁边。 “有一个问题,秦朗,”他说,“码头的水深稍微浅了一点,如果是退潮的时候,‘敏捷’号就不能靠岸。” 秦朗停止了前进。他先把一副愤怒的面容投向困窘的保罗.马德森,接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宣布到:“那我们就只能再租用一艘更小一些的船。” “需要去洛杉矶吗?” “是的,易水。”他点了点头,“在我们检查完岛上的建筑以后。”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除了寻找一艘新船,他的确应该再去一次洛杉矶。他还要为公司的内部调查部门寻找一些合适的首任特工。 或许……凯利.约翰逊可以给他一些建议。 易水看了看表。“如果要去洛杉矶,你的动作就必须快一些。我可不想在洛杉矶港遇到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船。” “当然。”秦朗重新向前走去,并明显加快了步伐。 一个小时以后,他已经在前往洛杉矶的航线上了。 第七十七节 “敏捷”号抵达洛杉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在这种时候,只有在一种地方才能找到凯利.约翰逊警长。www.65txt.com “Gunfire”,字面意思是“炮击”或者“炮火”,这家新开的酒吧拥有的独特的名字很好的表明了它的老板的身份:一个来自路易斯安娜的退役陆军炮兵部队士兵。 现在,这位老兄就站在酒吧门口,竭尽全力试图阻止秦朗和易水进入他的地盘。“你们不能进去。”他已经是第四次这么说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秦朗不耐烦的说。他觉得这很荒谬,因为类似的情形已经出现过两次——第一次他遇到了奥康纳,第二次是两个酒鬼。现在是第三次,为什么总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酒吧的老板,他早就让警卫将他丢到臭水沟里了。不过他的耐心也在快速消失。 “你们不能进去。”老板依然在坚持,“这是为你们好,中国人。” “遗憾的是,我完全看不出来。”秦朗的耐心终于完全消失了。他做了一个手势。 克劳德立刻上前一步。“你最好立刻让开,先生,我不希望用拳头解决问题。”他的声音中威胁的味道相当明显,几个围拢上来的、看起来极其蛮横的雇佣兵更增加了他的说服力。不需要再浪费任何时间,老板就已经屈服了。 “好吧,好吧,你们可以进去。”他让到旁边,但还没有忘记补充一个警告:“不过,如果有人找你们麻烦,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们。” “我们没有找别人的麻烦就已经是他的运气了。”秦朗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推开门走进酒吧。然后,过了几秒钟,他意识到老板为什么会阻止他进入酒吧的原因。 酒吧里似乎正在举行洛杉矶与圣迭戈两座城市的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大联欢活动——大约有四十几个人正在喝酒庆祝亨利.马克汉姆州长签署的法令。让秦朗觉得很有趣的是,接近一半的家伙他都认识,都是在圣迭戈很有名的混蛋,另外,他还看见了杰克逊兄弟。 他转身对易水挤了一下眼睛。“看,你的老熟人。” 上一次到洛杉矶,他曾经想让易水找个时间与他的前房东们打个招呼,但他拒绝了,不过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巧合还真多。 但易水还是对报复杰克逊兄弟没有兴趣。“别管他们,秦朗,我们只要找到约翰逊警长就行了。” 其实凯利.约翰逊就坐在吧台旁边,只要走进酒吧就可以看见他,并且他已经看见了秦朗和依水。警长现在每个月都可以在秦朗这里领取一份额外的工资,因此他立刻放下酒杯,转过身并准备走向他们。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庆祝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们也看见了秦朗和易水。 在那一瞬间,这些家伙全都愣住了,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一动不动。毫无疑问,对于在聚会时竟然会有两个中国人出现,他们显然没能预料到这一点。 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洛杉矶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会因为这个意外感到恼怒和可笑,然而他们的圣迭戈朋友却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在他们眼里,秦朗仅仅看到了尴尬、恐慌,以及难以置信。 出现在酒吧里的竟然是秦朗和他的警卫,圣迭戈的十几名白人至上主义者几乎都要晕过去了。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有大麻烦。 与他们一样惊慌的还有杰克逊四兄弟。现在,四个杰克逊已经看清楚并认出了秦朗和易水的面孔,正是因为他们两人,他们才会被凯利.约翰逊关进监狱——而现在,警长也在这间酒吧里…… 四个人的脸色都已经变白了,他们害怕易水会报复,也害怕秦朗再次要求警长把自己关进监狱。在内心深处,惊慌的幽灵已开始抓扯他们。 当然,他们的担心有点多余。 “你看,”秦朗正在对易水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既然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当然应该去打个招呼。” 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 “先生们,继续庆祝吧,不用在乎我们。”秦朗微笑着,“你们可以把我们当成空气。” 他的微笑和发言让洛杉矶的白人至上主义者感到异常恼怒。在他们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个中国人有胆量这样对他们说话。于是这些人骚动起来,接着,几个冲动的、并且还多喝了几杯的家伙就扑向了秦朗,准备用拳头告诉他一个中国人应该怎么和白人说话。 他们的动作相当迅速,不过他们退回来的速度比前进的速度还要更加迅速。 在其他人还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前,这几个家伙就已经像炮弹一样落进了人群中间,在撞到几位朋友的同时还顺便碰翻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发出一阵清脆的稀里哗啦声。 只有在这个时候,洛杉矶的白人至上主义者才看见秦朗的警卫和Umbrella的雇佣兵,这些体格健壮、看起来异常凶狠的家伙正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似乎很想把他们痛揍一顿。 现在,他们才意识到麻烦已经降临了。 “看起来你们很不喜欢我,这真令我感到遗憾。”秦朗充满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实我很愿意与你们和平相处,不过现在……好吧,我可以离开。”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秦朗,我们还有事情没做。”易水一本正经的提醒到。当然,他知道秦朗的意思。 并且其他人都知道。 应该立刻消失的只可能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们。“噢,没错,我的确还有事情没有处理。”秦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用商量的口气问到:“既然是这样……先生们,我可以请你们暂时离开一会儿吗?” “当然。”即使是笨蛋也知道这是没有其他答案的选择题,而且在回答时最好不要迟疑——白人至上主义者们扶起依然还处于晕头转向中的朋友,慌慌张张的走向了酒吧的大门走去。 但两名雇佣兵却像雕像一样堵在门口,而秦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先生们,请问你们付钱了吗?还有被砸坏的东西,你们希望我代替你们赔偿吗?” “当然不需要……”一个显然是活动组织者的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塞进一个招待的手里,于是雇佣兵让开道路,然后白人们快速离开了酒吧——尤其是杰克逊四兄弟,易水仅仅多看了他们一眼,四个人就落荒而逃了。 秦朗嘲讽的笑了笑,接着走向凯利.约翰逊。“警长,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朋友。”凯利.约翰逊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不应该来洛杉矶,秦。最近那些家伙的活动很频繁,州长的法令让他们以为州政府已经决定彻底驱逐华人了。” “但还没有发生袭击华人的骚乱,不是吗?”秦朗叫了一杯咖啡,然后说到。 “因为州政府要求警察局严格维持社会秩序,防止发生任何大规模暴力活动。”凯利.约翰逊耸了耸肩,“但你不同。你既不会忍受那些笨蛋的骚扰,又总是带着大批警卫,一不小心就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你觉得我给你的工作带来了麻烦吗?” “不。但如果有人在冲突中丧命,你的麻烦就大了,秦。” “用不着担心,凯利,我知道分寸。”秦朗喝了一口咖啡,“而且我在洛杉矶待不长,只要把事情做完就会离开。” “什么事?”凯利.约翰逊问到。 “我想租用一条船,而且公司的内部调查部门需要招募几个聪明的、不会出卖公司利益的家伙,最好是警察。”秦朗说,“你有什么建议?” “船我不清楚,不过你要的警察我可以给你找到。”凯利.约翰训指着一个正在酒吧角落里的昏睡的年轻人说,“你看到他了吗?他就是你需要你那种人。而且局里还有好几个像他这样的。” 秦朗看了那个人一眼。“我需要他们的全部资料。” “没有问题。” 第七十八节 内务部[上] 在很多人人眼里,劳伦斯.菲斯伯恩都是一个失败的人。www.65txt.com这位年轻的警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太过于正直,不肯与他的同僚们同流合污——尽管他既不干预也不检举其他警察收取黑钱,但他自己却从不那样做。 即使如此,腐败的警察们也很难将他看成自己人,反而把他看成敌人。所以他与绝大多数同僚的关系都非常糟糕,在警察局内部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因此几乎没有晋升的机会,而且还常常替别人背黑锅。 并且他也没有妻子、未婚妻或者女朋友。由于没有其他的灰色或者黑色的资金来源,菲斯伯恩每个月唯一的收入就只有警察局的那点工资,连塞牙缝都不够……至少绝大多数警察都觉得那点钱还不够他们塞牙缝。 但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菲斯伯恩的父亲很早就已经死了,家里只剩下母亲、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所以他必须将一部分工资寄回家里,而自己只能住在一间租来的狭小公寓里,生活困难,总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像他这样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有妻子、未婚妻或者女朋友——即使曾经有,也肯定早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秦朗合上手中的资料,摇着头。“他真的很失败。” “但他是一个正直的好人。”易水强调到。 “好人命不长,易水。如果还是正直的那种,那就会死得更快。”拍了拍易水的肩膀,秦朗走向在前方检查房间门牌号的克劳德。他已经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克劳德先生?” “毫无疑问,就是这里,老板。”克劳德很肯定。 “那就敲门吧。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秦朗点了点头。 克劳德伸出手轻轻的敲了敲门。最开始没有什么动静,但接着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门打开了,一个神色萎靡、头发乱得像鸡窝,并且衣服也没有扣好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门口站着的秦朗和克劳德,劳伦斯.菲斯伯恩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找谁?” “劳伦斯.菲斯伯恩警官?”秦朗微笑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是。你们是?” “秦朗,圣迭戈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老板。”秦朗伸出手,“见到你非常高兴,劳伦斯.菲斯伯恩警官。” 但菲斯伯恩没有与他握手,而是用警惕的目光在他和克劳德之间来回扫视着。“很抱歉,我不认识你,先生。” “如果你能允许我们进去并与你进行一次诚恳而真挚的交谈,我们就算认识了,菲斯伯恩警官。”秦朗礼貌的询问到,“能允许我们进去吗?” “很抱歉,恐怕不行,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先生。”菲斯伯恩直截了当的拒绝到,并开始关门。在秦朗说出“Umbrella保安服务公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断定,他和克劳德的目的就是贿赂他。 他不会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但现在控制局面的却不是他。在门关上之前,克劳德已经将它推了回去,而秦朗更是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门框里。“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许多事情可以谈,菲斯伯恩警官。比如小爱德华的学费,还有克里斯蒂娜的扁桃体炎。” 他依然在微笑,但在菲斯伯恩眼里,那个微笑却像恶魔的笑容。不过现在,他根本找不到拒绝秦朗的理由。爱德华的学费和克里斯蒂娜的扁桃体炎都是问题,而他却束手无策。 只是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中国人会知道他的家里发生的事情。他自己也是今天下午接到家里发来的电报才知道出了这些事情…… 难道是警察局里的其他人告诉他的? 也许。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就在刚才,两个保镖已经站到了克劳德身后。即使他很正直,不过菲斯伯恩也同样清楚,现在他必须让秦朗和克劳德进门。 “好吧,你们进来吧。”他从门口让开,“但只能进来两个人,我这里很小。” “当然,我很清楚。”秦朗带着克劳德走进房间。菲斯伯恩关上房门,然后快步走到他们的面前。“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他很着急,但秦朗和克劳德却并不着急。他们慢慢的打量着劳伦斯.菲斯伯恩的小窝。这是一间很小的公寓,只有一个浴室、一个连着厨房的客厅,以及一间卧室。并且房间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床、衣柜、橱柜、桌子,还有几把椅子,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很糟糕。他再一次做出评价。不过至少有一点菲斯伯恩还算做得不错,整个房间收拾得既整洁又干净,唯一的缺陷就是洗碗池里堆成小山的、还没有清洗的盘子和杯子。 看到秦朗和克劳德的目光集中在那一堆脏盘子上,菲斯伯恩感到非常尴尬。“房东把房间的自来水停了,”他解释到,“我欠了一个月的房租。” “我可以理解。”秦朗笑了笑,然后说:“难道你不请我们坐下吗?” “当然……请坐吧。”菲斯伯恩有点手足无措。他先指了一下圆桌旁的椅子,然后自己先走过去坐下了,接着又站起来。“请坐。” 互相对视一眼并又笑一下,秦朗和克劳德走上前,坐到他的面前。 “好吧,”菲斯伯恩催促到,“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 “事实上是这样,”秦朗说,“简单的说,我的公司新成立了一个部门,内务部,需要招募一些具有侦察、追踪、射击和情报分析等能力的特殊人才——当然,最理想的是曾经在情报部门工作过的职业人员,不过,警察和侦探也是我优先考虑的对象,毕竟这里是美国。” 他的意思是,现在的美利坚合众国还没有像样的情报部门,联邦调查局直到一九二四年才成立,而中央情报局更要等到一九四七年,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但菲斯伯恩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秦朗为什么会选择他一样。“但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我看过你的所有档案,菲斯伯恩警官。”秦朗将菲斯伯恩的档案丢到桌子上,“你的头脑冷静,才能出众,并且为人正直,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你都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官。不过,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你的工作都很不顺利,既得不到奖励,也不能获得晋升——” “请原谅,先生。”菲斯伯恩打断他。“但这并不表示我会离开警察局。” “我认为你会,菲斯伯恩警官。”秦朗很肯定,肯定到菲斯伯恩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你选择成为一名警官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一名正直而且优秀的警官,你希望成为像他那样的人。这是你的理想。但理想并不总能成为现实,我认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他用了一个长长的暂停,让菲斯伯恩有时间考虑,接着继续说到:“现实很清楚,你在警察局里受到排挤,几乎毫无前途,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工资过日子。你还没有结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结婚。” 秦朗又停下来,将文件翻开。“你的家里还有母亲和五个弟弟和妹妹,你每个月会寄一半的工资给他们。但是,随着时间增长,他们需要花钱的地方会变得越来越多:教育、医疗、婚姻……等等。你觉得你有能力一直承担下去么?” “爱德华明年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当然,的确如此。不过你觉得一个刚刚读完九年纪的少年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菲斯伯恩警官?你的弟弟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社会底层艰难的生活一辈子——并且他的儿子也同样会如此。” 菲斯伯恩不耐烦的说:“这总比变成犯罪份子好。” “我很怀疑这一点,菲斯伯恩警官。”秦朗摇着头,“当人在生活的沉重压力下感到自己已变得难以呼吸的时候,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压死,要么寻找一个机会摆脱它。而犯罪,总是最快捷的一种方法。” 他看着他的目标,但菲斯伯恩低着头没有说话,因此他继续。“现在,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机会改变这一切。你不用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就可以获得比现在高得多的收入,你可以供你的两位兄弟读完高中,甚至大学,让他们变成上等人——” “你说的是真的?”菲斯伯恩再次打断他,“我不需要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 “内务部。这个部门的主要任务是清查社会上和公司内部的各种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而不是其他。” 菲斯伯恩有点动心了。毕竟,他抵触的仅仅是违法行为,而不是赚更多的钱。但他还要再考虑一会儿。“请让我考虑一下,先生。” “没有问题。”秦朗站起来,“我暂时住在码头上,‘敏捷’号货船,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七十九节 内务部[下] 就在秦朗将手枪的枪口抵上肖恩.奥康纳的下颌的yī shùn 间…… 酒吧里立刻乱做一团。 “快去叫治安官!”老板尖叫着,但谁也没有这么去做,因为秦朗和奥康纳几乎就站在门口,试图出门有很大的可能会引火烧身;另外,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是,治安官先生几分钟前才醉醺醺的离开酒吧。 而且奥康纳的朋友们更yuàn yì 用手枪解决现在的小麻烦。这些牛仔一边大声的喊叫着,一边将枪口对准了秦朗。 这使试图保持中立的酒吧老板恐慌不已。他手忙脚乱的冲向吧台的远端后面,狂乱的挥动双手,但仍然小心的不让自己进入某支手枪的shè击范围之内。 “别开枪!别开枪!别在我的地方!” “闭嘴,乔!如果打碎了什么东西,我们会赔偿你的。”最早拦住秦朗的大个子威胁的朝他大叫到,同时牛仔们也示威的向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个短暂的、手枪和它主人的zhù yì 力离开他的shí kè ,秦朗动作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并用手中人质身体挡住了牛仔们的枪口。奥康纳的朋友们气愤的大叫起来,同时开始向他逼近,但秦朗很快阻止了他们。“先生们,请保持安静并留在原地,否则奥康纳先生的脑袋就会开花了。” 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枪的枪口也更加紧密的与奥康纳的下颌贴到了一起。 肖恩.奥康纳脸sè惨白,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你瞧,黄小子,现在你已经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我的朋友们下一秒就可以送你去见上帝。” “我很怀疑你的判断,奥康纳先生。”秦朗也回敬了他一个和蔼的微笑。 “你很自信。” “我一向都很自信,奥康纳先生。并且我还可以发誓,如果你的朋友们向我开火,无论他们能不能打中我,你都死定了。” “你在吓唬我吗?” “你认为我是在吓唬你吗?” 奥康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好吧。”想了想,rán hòu 他说,“黄小子,如果我死了,难道你以为你还可以逃走吗?” “那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必要关心它。” “是吗?看起来你并没有逃走的把握。”奥康纳继续说到,“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枪放下呢?我保证会让你安全的离开。” “我不喜欢这个建议,奥康纳先生。”秦朗直截了当的拒绝到,“我不会把我的shēng mìng 安全交给别人掌握。” “看起来你很yuàn yì 与我一起去见上帝。” “我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yuàn yì 与我同归于尽吗?奥康纳先生,我很怀疑你是否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判断很正确。 “疯子!”奥康纳暗自咒骂到。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眼前这个东方人了,与他之前céng 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东方人都不同,这个家伙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攻击xìng,而且还带着枪……见鬼,是哪个白痴把枪卖给他的? 但不管怎样,他还不yuàn yì 去见上帝;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 “让你的朋友们把枪放下,rán hòu 我就会让你们离开。当然,如果你们yuàn yì ,我们也可以坐在一起喝上一杯。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如果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做,你可没有给我任何保证不会食言而且不会杀掉我。” “是的,奥康纳先生,在你的朋友们放下武器以后,我依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xìng出于纯粹的è yì 杀掉你;但如果你们不那么做,我肯定会杀掉你。”秦朗直言不讳的说,“我建议你最好快一点做出选择,这里的局势很快就要失控了。” 他考虑了一会儿这个要求。“好吧。”奥康纳举起手并对他的朋友们喊到:“大家都把枪放下。” “什么?” “肖恩,你疯了吗!” “见鬼,肖恩!别听那个黄猴子胡说!” “都别说了!伙计们,把你们的枪都放下。”奥康纳打断他的朋友们,“该死,现在正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那个倒霉蛋是我!” “既然你这么说,肖恩……”牛仔们互相看了一眼,虽然相当不情愿,但肖恩.奥康纳毕竟还是他们这群人里的老大,而且也没有人yuàn yì 看着他与一个东方人同归于尽,因此最后还是顺从的将手枪丢到了地板上,rán hòu 用fèn nù 的眼光死死的盯着秦朗。 但这对秦朗什么影响也没有。“谢谢,先生们。”他微笑着对牛仔们说,“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见鬼,你这个东方来的骗子!”牛仔们强烈的反对到,“你说过我们放下武器你就会放开肖恩——” “我正在gǎi biàn 约定。祈祷我不会zài进一步修改它。” 现在是秦朗掌握着主动,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它,那么他就是全世界最傻的家伙了——但事情也并不像他xiǎng xiàng 的这么简单。 “到外面去。”奥康纳暗示到,“到你们的马旁边去。” 秦朗并不能准确理解他的意图,但牛仔们却十分清楚;然而他们也在担心他的安全,因此没有人yuàn yì 离开。 “没有guān xì ,我不会有事。”奥康纳继续说,“这个东方人会履行他的诺言,我很快就会与你们汇合。” “你能确定吗?” “我——” “我不太确定。”秦朗插进来,“如果你们继续待在这里的话。” “你这个该死的东方骗子!”牛仔们愤愤不平的大骂着,但还是开始朝着门外走去,而秦朗则推着他的人质退到一旁。然而就在牛仔们将要通过酒吧的大门时,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不能让他们离开。” 这句话当然是对秦朗说的。他将目光转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一个独自坐在酒吧角落里的、看上去似乎也是牛仔的年轻人,一个浪荡子似的家伙。他正嘲弄似的看着他,似乎正为他犯下的错误感到可笑。 因此他问到:“为什么?” “如果你就这么让他们离开这里,rán hòu 在放了肖恩,一分钟以后他们就会回来送你去见上帝。”年轻的牛仔得意的宣布到,但他下面的话却被奥康纳的朋友发出的充满威胁的大叫打断了。 “邓肯,你这个该死的苏格兰佬,如果你zài多说一句话,你就死定了——” “如果你们zài多说一句话,你们的朋友也死定了。”秦朗刺耳的说,于是fèn nù 的牛仔们只好安静下来,rán hòu 他对苏格兰人点点头。“现在你可以继续了,邓肯先生,不过请稍微简短一些。” “噢,其实也没有什么,”邓肯耸了耸肩,“你必须知道,牛仔们从不会只带一支枪出门。” “这倒是我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秦朗立刻皱起了眉头。真是一个低级的错误。他暗自想到,如果大学时代néng gòu 多看几部西部片,或许他就不需要谁来提醒他了,但是,如果zài仔细的想想,在电影院与靶场之间,他还是yuàn yì 选择后者,当然……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他回过神来。“看起来,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需要zài次修改我们的约定了,奥康纳先生。” “我还是建议你现在就放下武器,东方人。”虽然计划破产让他非常恼怒,但奥康纳还能保持平静,“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你根本没有jī huì 离开这里。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喝一杯,吃点什么东西。” “最后的晚餐吗?”秦朗冷笑。“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就杀了我?” “真是很遗憾,奥康纳先生,你的每个主意我都不喜欢。”秦朗转到奥康纳身后,同时左手拔他的手枪握在手里,“现在,我们慢慢的走出去。”当他们走到酒吧的门口时,他扭头看向苏格兰人,“你要一起吗?” “当然。”继续留在这个酒吧里,rán hòu 等着肖恩.奥康纳的朋友们把他揍个半死?这真是太糟糕了,邓肯还不准备这么做。他丢了一把零钱在桌上,rán hòu 跳起来向秦朗跑去。“等等我,伙计。” 第八十节 出发前[上] 秦朗决定离开圣迭戈yī duàn 时间……可能会有几个月。 这是他很早就已经计划好的旅行。他会先去美国东部,rán hòu 绕道去南非的德兰士瓦,接着前往拜访阿比西尼亚拜访,最后穿过印度洋和太平洋返回加利福尼亚。 一个环球旅行,但不是旅游。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去做:与东部的财团进行接触,向布尔人、阿比西尼亚人和意大利人推销他的武器、“斯帕姆”午餐肉和甲基安非他命。 顺便,他还可以避开即将举行的加利福尼亚州长选举、并在短时间内不用zài考虑亨利.马克汉姆给他的任务。 迁移华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件令人头痛的工作。在州长命令和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共同努力下,“凤凰城环境保护技术研究中心”招募的华人越来越多,很快就突破了两千人。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只能安置到魔鬼岛基地上——虽然岛上的设施只能维持六百名工人和五十名雇佣兵正常生活,然而五十一区的环境还要更加恶劣,五百名工人和三十名雇佣兵就是它的极限。 并且这些人也只是勉强生存在那里。 魔鬼岛基地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向它运输食物、饮用水以及其他补给物资相当方便,增加岛上人数带来的zuì dà 影响是居住环境恶化——许多工人只能居住在海滩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但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困难。 只要华人的数量在短时间内没有继续增加,这段糟糕的艰难rì子很快就可以度过去。 不过谁知道呢?加利福尼亚的局势根本不是秦朗或者瑞切尔可以控制的,甚至连亨利.马克汉姆和约翰.B.瑞迪克也没有办法控制。因此瑞切尔一直在诅咒他们,并使用了她知道和能想到的一切恶毒的词语。 如果不是因为伊丽莎白的甲基安非他命已经正式投入生产,她或许还会专门学习一些男人都会感到脸红的词语,用来咒骂两个让她每天都在亏损大量美元的蠢货……加利福尼亚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两个白痴。 她真的被他们害惨了! “如果我有投票权,我一定会把票投给詹姆斯.巴德。”她咬牙切齿的宣布到。 “我认为这并不能gǎi biàn 什么。”秦朗耸了耸肩。其实他向说的是,加利福尼亚直到一九一一年才批准女人拥有投票权,而在美国全国范围内,女人获得投票权则是一九二零年的事情。 现在的男xìng政客们通常都不会把女人的意见当成一回事。这也是瑞切尔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州长和副州长的另一个原因。每一次,当她参加共和党的集会时,她仅仅只被在场的共和党员们看成一个花瓶似的人物。 对于jīng明的女商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而言,这是对她的jiāo ào 与荣耀的严重打击。 但问题是,mín zhǔ党的集会依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因为在共和党的集会上受到轻视就站到mín zhǔ党一边,这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耐心,你需要更多的耐心。”秦朗说。 “我很有耐心——至少比你有耐心,秦。”瑞切尔毫不示弱的回敬到,“难道你一定要现在离开吗?邓肯还没有回来,奥康纳也还在内华达,公司里至少要留下一个人帮助我。” “你可以找易水。” “他现在整天都在‘敏捷’号上,与汉密尔顿船长在一起,学习航海技术。”她很shēng qì ,在购买“敏捷”号以前,易水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和陪伴她。但现在呢?那个笨蛋小子已经完全把船当成他的老婆了…… 呃,我jīu jìng 在想什么?瑞切尔摇了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应该zài多等几天,秦,邓肯还有一个星期就从南美回来了。” “一个星期?我很怀疑他能不能按时回来……不过,既然你坚持,我可以zài等三天。”秦朗站起来,转过身,向着办公室的门走去。 瑞切尔叫住他。“你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找伊丽莎白。”他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有一些化学问题需要探讨。”确切的说,他的目的是与她讨论一下安非他命和包括芥子气在内的多种毒气的合成方法。 伊丽莎白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化学专家。这与她的学术水平无关。秦朗如此称赞她,仅仅是因为一个原因:伊丽莎白只关心她可以做出什么,而并不在乎她做的东西会被用来做什么,也不会像其他唯利是图的家伙那样先伸手要钱。 她有成为军火商人最喜欢的那一类化学专家的一切潜质。 当然,还需要一些教导…… 但瑞切尔对秦朗与伊丽莎白的guān xì 却有自己的看法。“秦,我要jǐng告你,我不在乎你和伊丽莎白在一起,但是,”她突然加重了语气,“你最好jì zhù ,她出身在一个保守的天主教家庭,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 “不要把我想成那种只会用下半身考虑问题的蠢货!”秦朗回敬了她一个白眼。他很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这让他感到相当恼火。 他为什么要做那种愚蠢的事情?而且,虽然伊丽莎白的确很吸引人,但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的乡巴佬,会被她诱惑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不要把你的无聊想法套到我身上,瑞切尔。” “我只是稍稍提醒你一下而已,秦。”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而且瑞切尔更加确信,有那样的想法完全是很自然的。“我是在为你们的未来着想。” “噢,是吗?那还真是太感谢了,不过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瑞切尔。千万不要让易水从你手里溜掉了。提醒你一下,他是那种需要你主动出击的笨蛋。” rán hòu ,秦朗大步走出办公室,留下气急败坏的瑞切尔独自在里面shēng qì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秦朗的大部分时间都与伊丽莎白在一起,研究着安非他命和各种毒气的合成方法。这比合成甲基安非他命轻松一些——安非他命和芥子气都是德国化学家的杰作,在德国读大学的伊丽莎白虽然不知道合成方法,但却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信息。 只有路易氏气稍微麻烦一些。这种通常与芥子气混合使用的化学毒剂现在还没有发明,也不是德国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因此秦朗和伊丽莎白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它。 当然,三天时间,做这种事情根本不够。 甚至用来讨论其他已经研制成功的毒气的合成方法也完全不够。 因此秦朗计划zàn shí 先将合成毒气的计划放到一边,等到他从阿比西尼亚回到圣迭戈以后zài进行详细研究。 只是他有点担心。按照伊丽莎白的xìng格,她很可能在他离开的时候自行合成毒气。但毒气不是安非他命或者甲基安非他命,一不小心就会引发严重后果,而且Umbrella总部的shí yàn 室也没有合成毒气的必要设备和安全条件。 所以他对她发出jǐng告:“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一定不能独自合成任何一种毒气,伊丽莎白。” “你担心我因此丧命吗?”她在笑,“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小心。” “这并不是小心或者不小心的问题,甚至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秦朗皱着眉头,“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听说公司总部里发生了严重的惨剧。” 伊丽莎白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你会在乎死了多少人吗?秦,你是军火商人,出售的就是死亡。” “死亡一百万人是tǒng jì 数字,但死亡一百个人就是惨剧。”这句话他对易水说过,现在又反过来对她zài说一次。并且他还发出了更严重的jǐng告:“如果你一定要自行合成毒气,我只能带着你一起旅行。”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秦。”她的脸sè变了,“你不能让我无所事事的和你在外面游荡几个月,而且,如果我父亲到西雅图找我怎么办?” “反正你现在也不在西雅图。至于你父亲,可以让瑞切尔和奥康纳zài编造一个谎言。”他耸了耸肩,“当然,即使让你父亲发现你的秘密,也比你意外的死在公司的shí yàn 室里好。” “步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行。我绝不会放弃化学研究而进行无聊的旅行。”她的态度很坚决——太坚决了,让秦朗感到很郁闷。他突然意识到,在他穿越回一**三年以后,遇到的大部分人都很固执。 他不喜欢这样。“这件事情绝不能由你做主——” “但也不能由你做主,秦。”这不是伊丽莎白的声音,而是瑞切尔的。她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化学shí yàn 室里,并且已经有yī duàn 时间了。“我同意禁止伊丽莎白进行危险的化学shí yàn ,不过她也不能跟着你出去旅行。” 她的言论并不让秦朗感到奇怪,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到化学shí yàn 室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通知你,邓肯已经回来了。” 第八十一节 出发前[下] 秦朗感到很迷惑。邓肯为什么会比预定时间提前四天返回圣迭戈?这并不像他一贯的做事风格。理论上,他应该更晚一些回来才对。那么,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他看不出来,邓肯也没有解释——他正忙着向瑞切尔、伊丽莎白和易水讲述他美妙而充满绯sè奇遇的南美之行,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完全没有zhù yì 到瑞切尔的脸sè有多么难看。 她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一位脾气暴躁的将军正在看自己刚刚吃了败仗的部下。 这并不奇怪。邓肯的南美之行几乎毫无收获。受历史和政治因素的影响,巴西依然购买了六点五毫米的毛瑟m1894型步枪,智利也对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产品完全没有兴趣,只有乌拉圭购买了一些Predator步枪进行测试。 而在**武装那里,他也完全没有将产品推销出去,仅仅只出售了四百支步枪——而且价格还打了折。 他赚到的钱甚至还不够补偿他的南美之行的花费。瑞切尔怎么可能不感到恼怒?更糟糕的是,邓肯竟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 他根本不应该谈论在南美发生的那些奇妙故事。 终于,瑞切尔忍不住了。“你应该在董事会上进行一次深刻的检讨,而不是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谈论你在南美的艳遇,邓肯!” 邓肯愣了一下,rán hòu 说了一句在秦朗看来异常愚蠢的话。“检讨?为什么?” 它的唯一作用是让她变得更加恼怒。“为什么?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她尖叫着,“难道你以为你在南美进行的活动很成功吗?邓肯,你花了三万五千美元!而你赚到的钱连补贴这笔费用都不够!” “我承认我在南美的推销彻底失败了,瑞切尔。但这并不完全是我自己的错误——” 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糕。“不是你的错误!哈,难道这是我的错误?”瑞切尔已经气急败坏了,“邓肯,你是一个可耻的、没有勇气承认错误的、无可救药的蠢货!” “我是蠢货?至少我还能带回来一些好消息,总不会——” “什么好消息?”秦朗突然插进来。首先,他不希望看到争吵继续向下发展;其次,他对邓肯suǒ wèi 的“好消息”很感兴趣。他从来都没有提到过什么好消息,不管是以前的电报还是刚才的喋喋不休。 但邓肯却迷惑了一阵。“我没有说过吗,秦?” “毫无疑问,没有。” “这怎么可能?我记得我的确提到过……”邓肯咕哝着,迷惑的想了一会儿,rán hòu 他开始宣布那个神秘的“好消息”。“我在回程途中听说,美国陆军”——秦朗的耳朵竖了起来——“正准备用我们的Predator步枪取代克拉格步枪。” 美国陆军要用Predator步枪取代“克拉格—乔根森”步枪?如果真是如此,它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他和瑞切尔都没有听说过?不管怎么说,即使陆军的计划还只是一个需要论证的构思,公司总部也应该听到风声了。 情况变成现在的样子,在南美的邓肯竟然比公司总部提前得到消息,这很不正常。 秦朗决定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邓肯?” “是——” “当然是他自己。”瑞切尔冷笑着,“显然,邓肯.桑迪先生为了让自己的南美之行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就编造了一个奇特的谎言。” “瑞切尔!” “瑞切尔,”秦朗用一个严厉的眼神示意她保持安静,“让邓肯把话说完。” 他的jǐng告迅速起到了作用。虽然瑞切尔还在shēng qì ,但还是立刻安静下来,并开始认真思考邓肯的消息——尽管她依然不承认它的真实xìng。 邓肯也知道自己的消息比较难以让人相信——尤其是秦朗和瑞切尔。他只能尽力证明消息的确是可靠的。“这个消息是我在船上与一个温彻斯特公司的推销员闲聊时,他在无意中告诉我的。虽然这还只是一个构想,陆军部还没有做出决定,不过已经有一些小道消息在流传了。” “但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秦朗强调到,“公司在东部的推销员和业务员都没有报告过类似的消息。” “我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或许……” “或许这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假消息,要不然就是温彻斯特公司里有谁神经过敏了。”秦朗轻声咕哝到,一半是对他自己。“传言,不管它是真还是假,只要它存在,我们总能得到消息。”他抬头看了一眼瑞切尔,“我们应该让人调查一下。” “我会立刻给威尔明顿[注]的办事处发电报。” “最好可以尽快得到答案。”秦朗低声的说到,“我希望可以在我出发去东部以前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我以为你今天就会离开。”瑞切尔看着他,“难道你认为有人可以在几个小时里给你一个答案?而且,现在东部地区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我会zài等四天。” “陆军计划购买Predator步枪”的传言足以让秦朗推迟他的行程。尽管他一向不在乎美国陆军,然而现在,既然邓肯的南美之行完全失败,那么这支列强国家里最弱小的军队也变得重要起来了。 现在它是公司利润的新增长点。 “但愿如此,秦。”瑞切尔和他的看法一样。但她几乎不能肯定可以得到好消息。“这都是你制造的麻烦,邓肯。”她向正专心听着的邓肯发出命令,“你尽快交一份检查给我,jì zhù ,一定要深刻!” 邓肯完全愣住了。 要求邓肯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是很困难的事情——他只读过小学,而且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jīu jìng 是什么——但调查流言则简单得多。 只用了一天,威尔明顿的办事处就发回一个消息,华盛顿的确有一些关于陆军部将会重新选择制式步枪的流言,不过没有任何流言明确指出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Predator步枪——或者其他公司的产品。 甚至也没有哪个版本的流言肯定的宣称陆军部一定会重新选择制式步枪,所有消息都包括了大量“也许”、“可能”或者“据消息灵通人士称”之类的词汇,几乎没有参考价值。 “看上去,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瑞切尔将电报丢到一边,“邓肯获得的消息只说明一个问题,温彻斯特公司里有人过于敏感了。” 秦朗看起来若有所思。“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在华盛顿,温彻斯特公司很广泛而且密切的guān xì ,他们获得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准确得多。” “你的意思是……” “只是我认为,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赚取利润的jī huì 。既然陆军部里有人希望用新产品取代‘克拉格—乔根森’步枪,为什么不将它变成现实?”秦朗解释到,看着他的手指,“既然我要去东部,那么正好可以促成这件好事。” “但你不能亲自出面。”瑞切尔提醒到,“在东部,你并不能像在加利福尼亚一样无所顾忌。” 秦朗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我可以带上邓肯。在我的亲自指挥下,他不可能zài像在南美那样把生意搞砸。而且……我还可以带上伊丽莎白。”他煞费苦心的耸耸肩,“你不会希望她死于一次灾难xìng的shí yàn 事故吧,瑞切尔?” 瑞切尔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她只是长时间的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对于秦朗的真实目的,她shǐ zhōng 感到怀疑。将伊丽莎白留在圣迭戈已经非常麻烦了,如果zài…… 不过,如果伊丽莎白在他身边,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是坏事。虽然伊丽莎白很聪明,而且是她的表姐,所以……秦朗隐藏了许多秘密,并且还在隐藏更多的新秘密,其中一些瑞切尔非常想知道。 比如,内务部的真正任务。 “好吧。”她低声的说,虽然有些抱歉,但现在只能让伊丽莎白充当一下耳目的角sè了,“你可以带着伊丽莎白。但我zài次jǐng告你,不要有不应该的想法。” “到目前为止,有那些想法的仅仅是你自己,瑞切尔。”秦朗刺耳的说,“当然,在你这个年纪,有这些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几秒钟以后,他这番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的话才被反应过来。“你这个——”瑞切尔几乎气都出不过来了。 第八十二节 在火车上 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离开圣迭戈,秦。”邓▋舞着双手,一副非常不满的mó yàng 。“我才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几天吗?” “时间。”秦朗的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的荒凉景sè,根本没有转过来看他,并认真回答他的质问。 “我觉得多休息几天并不会坏了你的大事!陆军部的无聊争论至少要好几个月才会结束。” “不是陆军部。” “那是什么?”邓肯问。 “铁路工人。”秦朗轻描淡写的回答到。 但他心情却不像他表现的这么轻松。很快,时间就会进入一**四年五月,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由于普尔曼车厢制造公司解雇工人而引发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就会在这个月开始,至少十五万铁路工人将参加这次活动,从芝加哥到太平洋沿岸的铁路将会全线瘫痪。 虽然最后,mín zhǔ党的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将会动用军队和国民兵解决这起不幸的事件,但那是在七月,等到那时zài出发,时间就太晚了一些。 所以他不得不赶在抗议活动开始之前行动。 不过,秦朗也完全没有把握避开它。虽然他很清楚抗议活动会在五月开始,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而现在已经是四月三十rì,如果运气不那么好的话…… “我不希望因为铁路工人的抗议活动而在某个小地方待上一个月。”他解释到,并尽可能让自己描述的情况显得非常严重。 “你确定会有大规模抗议活动发生?” “如果你真的关心美国现在的经济和社会形势,邓肯,你就会知道大规模抗议活动必然会发生。”秦朗不给别人留下自己是“懂得预言术的巫师”的印象,尽管他还要利用他掌握的历史知识为自己牟取利益。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于离开圣迭戈一个充分非必要因素——同样按照已知的历史,由于七月二十五rì爆发的丰岛海战,中国与rì本将在八月一rì互相宣战。他可以向摩根或者洛克菲勒预言它,如果他们感兴趣,他还可以向他们预言战争的结局。 最后,如果摩根或者洛克菲勒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还可以告诉他们,清zhèng fǔ并没有能力支付战后的赔款。 对于两位财团领导者而言,这是一个绝妙的、可以牟取巨大利益的jī huì 。至于他们会怎么利用这个jī huì 、或者能不能抓住这个jī huì ,秦朗不关心。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对甲午战争的准确预言,与摩根或者洛克菲勒形成一个基于各自利益的战略同盟…… 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但值得一试。 秦朗回过神,发现邓肯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转过头,发现伊丽莎白也是如此。“你们怎么了?”他奇怪的问到。 “你又想到了什么独特的主意,秦?”邓肯反问。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那样,只要秦朗在谈话时走神,他就肯定是在思考一些别人都不会想到的主意。 于是秦朗笑了笑。“没什么,不过你们都很清楚,我在离开时要求瑞切尔租借一条大型运输船。”他拿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小口。“我要她在七月前运送一万五千支步枪和七百五十万发子弹去中国。” “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伊丽莎白好奇的问。邓肯也在期待着。 “还不是很明确,但很可能会有一场战争。”他小心的选择着每个词,以免他们知道得太多——当然,如果是瑞切尔,即使他什么也不说,她也可以猜到结果。“我准备向清zhèng fǔ出售武器。” 其实他不是很想向清zhèng fǔ出售武器。不是因为其他问题,而是他对清zhèng fǔ的支付能力感到怀疑。但现在的问题很明显,拓展南美市场的行动已宣告失败,所以他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向中国市场了。 “我们有那么多步枪和子弹吗?” “差不多有那么多,”秦朗耸了耸肩,“本来这些都是为南美市场生产的。” “你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指责我吗,秦?”邓肯十分郁闷。瑞切尔强迫他写了一篇“深刻的检讨”,秦朗也一直紧抓着他的失败不放手,真是太过分了。 秦朗依旧还是耸肩,rán hòu 将目光转向伊丽莎白——他不想对邓肯的失败发表任何评论——她手里正拿着一本化学书。他摇了摇头,尽管强行将她带上了火车,但她的主要jīng力还是集中在化学问题上。 “你就不能将你的爱好zàn shí 放下吗,伊?” “爱科学的人总会活得长一些。”她说了一句奇怪的哲语,不过还是将书合起来,收进提包之中。“好吧,你想对我说什么?” “没什么。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吗?似乎午餐时间已经快要过了。” “说到午餐……是的,我的确已经饿了。你呢?” “我与你一样。既然如此,走吧,现在我们到餐车去。”他站起来,“邓肯,一起吗?” “当然。我现在已经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只火鸡了。”对于吃饭这种神圣的事情,邓肯总是比其他人更加积极——但有一个前提,放在他面前的不能是“斯帕姆”午餐肉。 他们走出包厢,向餐车走去。在经过隔壁的餐车时秦朗停了一下,敲了敲门,rán hòu 克劳德打开门走了出来。“什么事,老板?” “我们要去餐车。” “好的,老板。”克劳德向包厢里的人打了一个手势,rán hòu 与秦朗一起走向餐车。在他们的身后,三名穿着黑sè套装的特勤处的jǐng卫走出包厢。但他们没有立即跟上,而是敲开了其余几个包厢的门。 秦朗当然不会独自带着伊丽莎白和邓肯去东部——尽管他带上了Bushmaster卡宾枪[注]。他还带上了克劳德,以及二十几名特勤处的jǐng卫。他们既可以保护他和她的安全,同时也可以帮助他解决一些由于他的特殊身份而引起的不必要的麻烦。 歧视、或者仅仅是蔑视华人的家伙实在太多了,在哪里都可以遇到。 在餐车里他就遇到了一个。当他走向伊丽莎白和邓肯并准备坐在他们身边时,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挡在他面前。“你,黄种人,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秦朗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但jǐng卫里体格最强壮的前职业摔角手比尔走上来,像拎小鸡一样将这个没有长眼睛的笨蛋丢到了一边。“滚开,蠢货,不要挡路。” 这个可怜的列车员完全被吓坏了,尤其是在他zhù yì 到比尔身后还有二十多个穿着同样款式和标志的黑sè套装、戴着墨镜的、面无表情的壮汉以后,他甚至连说话和站力的力气都彻底消失了。 以上帝的名义,他只能在心里惊慌失措的想着,这些人jīu jìng 是什么人? 有同样想法的还包括正在餐车里用餐的其他客人。一个中国人出现在餐车里,只会让他们感到一些不愉快;但一个带着二十几个也许是他的保镖的、但无论怎么看都显得不怀好意的壮汉的中国人出现在餐车里……最好现在就离开餐车。 当带着温和微笑的秦朗坐到伊丽莎白身边的时候,用餐的旅客们已经匆忙的结束了自己的午餐,逃命似的离开了餐车。 “你把他们全部吓坏了。”伊丽莎白责备到。 “这不是我的错,伊丽莎白。我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秦朗满不在乎的说到,并拿起就放在餐桌上的菜单,“你想吃点什么?” “你还是先看看又没有fú wù 员为我们提供fú wù 吧,秦。” “呃……”他伸出头左右看了看。餐车里除了他们和特勤处的jǐng卫,已经一个人也看不见了,自然也没有fú wù 员存在。“确实如此,伊丽莎白。”他严肃的说,“我们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题。” “并且我还担心我们会在下一个车站被车长赶下火车。”伊丽莎白继续说,“秦,你不应该带那么多jǐng卫。” “但我确实已经带了。”他叹了一口气,看向邓肯。“你有什么建议?” “没有。”邓肯相当gān cuì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手枪威胁车长,不过如果是这样,在火车到站的时候,站台上一定会有整整一个连的jǐng察在等待他们。所以他不准备把这个看起来就十分愚蠢的建议说出来。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秦朗故意愁眉苦脸的摊开双手。实际上他一点也不紧张。要解决问题有许多方法…… 就在这时,克劳德jīng yà 的声音响了起来。“艾文!我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上帝!乔治,你不是在费城吗?”这是另一个声音。 嗯?在火车上也会遇到熟人吗? 第八十三节 目标:无畏战舰[上] 秦朗一直在专心听着克劳德与他的朋友的谈话。倒不是他对那个叫做艾文.温克勒的、身材瘦小而且有着一个在中年白人男xìng中常见的“地中海”式脑袋的美国人有什么兴趣,而是他的职业让他很感兴趣。 艾文.温克勒在海军部造舰处供职,是一名从事军舰设计的……助理工程师。 以他的年龄来说,秦朗觉得温克勒先生与劳伦斯.菲斯伯恩没有多少区别,同样也是一个在工作上很失败的人。 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己认为是这样而已。南北战争结束以后,美国海军几乎没有建造过几艘军舰,海军造舰处事实上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技术人员十几年如一rì的保持在一个比较低的职位似乎也不值得奇怪…… 等到西奥多.罗斯福担任海军部副部长以后,情况就会好起来了。 rán hòu 他想到一个问题。虽然在西奥多.罗斯福的努力下,美国海军的发展相当迅速,而且还组建了“大白舰队”,然而与强大的皇家海军相比,它装备的战列舰在技术层面上却显得不那么先进。 正如后来人们总会谈到的那样,皇家海军装备了世界上第一艘无畏战列舰、第一艘超无畏战列舰、第一艘战列巡洋舰、第一艘航速超过三十节的战列巡洋舰……而美国海军,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些殊荣。 秦朗不想为美国海军的遭遇感到委屈——这与他完全无关。他只看到一点,作为一个借助美国的名义四处销售武器的军火商人,自然,美国海军的实力与公司的业绩有着密切的、不可分割的guān xì 。 至少,当有谁准备拦截他的运输船时,飘扬着星条旗的战列舰会让他们认真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实力这么做。 尤其是,当飘扬着星条旗的更加强大的无畏战列舰的时候。 秦朗将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克劳德和温克勒。他们正在谈起美国海军的新型战舰:“布鲁克林”级装甲巡洋舰和“衣阿华”级战列舰。 尽管克劳德对自己在船厂的工作一直都很不喜欢,但他毕竟在那里工作过,而且还céng 经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对于军舰,他还是有十分浓厚的兴趣。而他的朋友也乐于见到一个yuàn yì 聆听他的各种抱怨的听众。 温克勒对“衣阿华”级战列舰相当不满意。英国皇家海军的新式战舰——强大的“尊严”级战列舰——拥有更强大的火力,航行速度也快零点五节,只有装甲厚度稍微薄一些。不过这实际上不算什么。 在正常的shè击距离,“尊严”和“衣阿华”都可以有效击穿对方的主装甲,只不过前者击沉后者的jī huì 要大得多。更加要命的是,英国人正在建造的“尊严”级战列舰有九艘,而美国却只有一艘“衣阿华”。 九比一,如果是偶然的遭遇战,速度慢零点五节的“衣阿华”连逃跑的jī huì 都没有。 “既然国会的傻瓜们不yuàn yì 拨款建造更多的战列舰,我们就应该建造在海战中拥有压倒xìng优势的战舰,”温克勒说。 “但什么才是具有‘压倒xìng优势’的战舰?”克劳德提醒到:“而且,除了技术问题,你还必须考虑建造费用。如果价格太高,国会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它砍掉。” “所以我一直认为,国会的议员们全都是傻瓜!” “他们的确全都是傻瓜,艾文,但至少现在美国还在他们的控制下,不是吗?所以把他们丢到一边吧。你对‘具有压倒xìng优势的战舰’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不。”温克勒摇了摇头,“实际上我还没有什么具体想法——” “全重型火炮的设计如何?”终于,秦朗插了进来,开始热情的向温克勒推销那种几年后才会被英国皇家海军采用的设计方案……无畏战列舰的方案。 “什么?”艾文.温克勒迷惑的转过身。当他看清楚秦朗是一个中国人的时候,他稍微感到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加利福尼亚旅行的那yī duàn 时间,他已经听说了有关圣迭戈的那个中国老板的传闻。 显然,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误,那么站在他面前的就应该是那个人。 “是……秦朗先生?” “看起来你听说过我的míng zì ,温克勒先生,这样很好,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秦朗微笑着,“是的,我是秦朗。” “你比我xiǎng xiàng 中的年轻得多,而且也有很好的教养,不像我见到的其他苦……中国人。”在美国,“苦力”几乎就是中国人的代名词。这个词称呼秦 相当不合适的,温克勒还不想犯这种小错误。 但这并不表示他yuàn yì 与秦朗交谈。除了种族问题,艾文.温克勒也不认为他会对军舰有多少了解——他见过许多商人,在那些人眼里,军舰和民船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这是一位从事海军舰船设计的……助理工程师不能jiē shòu 的事情。 “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认为我们谈论的话题你可能不会感兴趣。”他礼貌但却拒绝的说到。 “事实上我很感兴趣,温克勒先生。”秦朗说,“就我个人的看法,我对战列舰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噢,是吗?”明显的、不相信的语气。 “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仔细的谈一谈呢,温克勒先生?顺便也可以等待fú wù 员出现,真不知道他们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故意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温克勒想了想。当然,他到餐车的目的就是吃午饭,并且他也很饿了,所以无论怎样他都只能在餐车里等下去。既然如此,那么找几个人聊天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不错方法。 虽然秦朗有可能发表一些奇怪或者荒谬的言论,但与国会里那些只知道大肆鼓吹撤消海军的白痴议员相比,他的言论即使zài荒谬也不可能有多离谱。 因此他点了点头。“好吧,秦朗先生。” 于是他们挑选了一张干净的餐桌坐下来。rán hòu 温克勒首先开始说:“你最开始的时候说的是什么,秦朗先生?全重型火炮?” “是的,全重型火炮,温克勒先生。我认为新一代的应该放弃副炮,仅仅安装足够数量的主炮。”秦朗解释到,“只要将战舰单舷可以shè击的主炮数量提高到八门或者以上,就足以对敌舰形成压倒xìng火力优势。” “我比较怀疑你的看法,秦朗先生。”其实他的真实感受是,秦朗的见解的确十分荒谬——只安装主炮?主炮的shè击速度太慢了,两轮shè击的间隔足以让敌舰用速shè炮将己方战舰淹没,“我认为新一代战列舰应该装备大量六英寸甚至更大口径的速shè炮。” “这与皇家海军的‘尊严’级的设计没有任何区别,你无法获得可以在战斗中完全压倒她的战舰。” “但是,如果按照你的建议只在战列舰上安装主炮,这就有三个问题,”温克勒轻轻敲了敲桌面以表示强调,“首先,大口径火炮的shè击速度很慢,命中率也不高,只安装主炮会让我们的战舰变成靶子,其次,你准备怎么布置主炮以达到你的要求?最后,她的排水量和造价?” “新式大口径舰炮的shè击速度已经大幅度提高了。”其实秦朗并不知道新式十二英寸火炮的shè击速度,所以他用了一个含混不清的说法。不过接下来他的答案就变得明确了。 “现在的战舰,火炮的命中率完全依赖于炮手的素质、经验以及运气,但未来的战舰应该更多的利用先进的观测与火控系统进行战斗。简单的说,新的海战模式下,战舰的shè击步骤应该是由光学观测系统搜寻目标、由火控系统根据观测结果计算设计参数,最后统一指挥全舰的主炮按照同一个参数进行齐shè。” 克劳德眨了一下眼睛。“这似乎更像陆军和陆战队的战斗方式?”陆军和陆战队进行齐shè时的步骤与秦朗的描述差不多:指挥官用望远镜发现目标,士兵则根据指挥官喊出的方位使用齐shè瞄准具瞄准,rán hòu zài根据命令一齐开火。 两者的不同点仅仅在于,秦朗将瞄准交给了一种叫做“火控系统”的机器,士兵需要负责仅仅是shè击。 “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温克勒对陆军和陆战队的那一套不了解,他是纯粹的技术人员。 秦朗笑了一下。“可以提高主炮的shè击命中率,尤其是在远距离上的命中率,温克勒先生。根据我的推算,只要shè击参数计算正确,炮弹的命中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三左右。” “百分之三?”温克勒轻蔑的说,“我不得不说,即使你的推算完全正确,这也是一个很低的数字。在各种演习中,速shè炮的命中率——” 秦朗示意他zàn shí 安静一会儿,等他把话说完。“实战不是演习,而且在目前的演习中,火炮的开火距离都在两千码以内。而我谈到的命中率是在一万码的距离上。” “一万码?”温克勒只有一个想法:这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第八十四节 目标:无畏战舰[下] 的辩论还在继续着。 shè击指挥系统可以提高火炮命中率,这不需要浪费时间辩论。不过要说服艾文.温克勒jiē shòu 安装了shè击指挥系统的主炮可以在一万码距离上获得百分之三的命中率,这就显得相当困难——他是专业的,秦朗是业余的,出现这种情况总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而且秦朗没有拿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结论。 因此克劳德也不能完全jiē shòu 他的结论。一万码实在太远了,甚至已经超过了许多旧式舰用火炮的zuì dà shè程,在这样的距离上命中目标?他需要一次实际检验。 最后,艾文.温克勒也发表了同样的声明:“除非能拿出shí yàn 结论,否则我绝不可能jiē shòu 你的推断,秦朗先生。” 他已经累了,而且很饿,不想继续争论下去,因此用这种方式宣布停战。 秦朗也不想继续争论了。他虽然向温克勒推销无畏战列舰的设计思路,但并不奢望他现在就jiē shòu 它。十九世纪末期的海军普遍存在传统与现实脱节的现象,即使在根本没有什么海军传统的美国海军里也同样如此。 当然,如果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温克勒与克劳德的怀疑也是科学jīng神的一种具体体现——秦朗的推断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实际检验,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呢? 这很值得鼓励。 “你可以进行shí yàn ,温克勒先生。”他说,“不过,如果要进行检测,你必须首先制造一台测距仪和一台shè击指挥仪。” “测距仪我知道,但shè击指挥仪怎么制造……呃,请等一等。”温克勒从他的提包里拿出纸和笔,他想把秦朗说的东西写在纸面上。“可以告诉我吗,秦朗先生?shè击指挥仪的制造方法?” “事实上,我不太清楚它的具体制造方法,我见过的那台shè击指挥仪……样品,我指的是shè击指挥仪的样品,它不是我制造的。”自然,秦朗又把全部责任推给了那位正在xī zàng寻找世界轴心的“朋友”。“我只知道一部分原理。” “是什么?” 于是秦朗简单的向温克勒描述了一下皇家海军装备的“德雷尔”系统和“波伦”系统——仅仅是他知道的那部分。他对军舰使用的shè击控制系统的了解远远不如他对枪械的了解,说出来的当然只是一些关于系统的只言片语。 但温克勒却已经很满足了。在他看来,像秦朗这样一个只是对军舰有些兴趣的外行能想出这么两套装置已经是天才的表现,具体的完善工作只能由专业的工程师完成,如果他的构思的确行得通的话。 温克勒现在很期望shí yàn 可以获得部分成功。他不相信秦朗想出来的那套方法可以将战列舰的开火距离提高到一万码,但在进行辩论的时候他也考虑过,使用这种手段可能会让军舰的作战距离从不到两千码提高到三千或者四千码。只要可以证明这一点,他的头衔前的“助理”两个字很快就可以去掉了。 这是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年的事情。在遇到秦朗以前,它看起来几乎yǒng yuǎn 都无法实现,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当然,前提是他能说服造舰处或者海军部为shí yàn 提供资金,以及shí yàn 可以获得成功。 “我会尽快开始shí yàn 。”他将纸和笔收回提包里,rán hòu 补充了一句:“不过,具体什么时间开始,这还要看头头们的意见。” “不用着急,温克勒先生。联邦海军的下一艘战列舰……只有上帝才知道会在哪一年开始建造。”在“衣阿华”号以后,美国直到一**六年才开始建造“伊利诺斯”级战列舰……秦朗几乎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他用了一个长长的叹息掩饰自己的疏忽。 温克勒和克劳德都没有察觉。事实上,一想到国会里那些整天都在鼓吹解散海军的蠢货和他们在讨论海军造舰预算时的恶劣态度,他们就把秦朗的叹息看成非常自己的了。只要还有这些人存在,美国海军的发展就绝对不会顺利。不过…… 谁也不想发表什么评论。评论毫无意义。而且现在他们都很口渴,也很饥饿,将能量浪费在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那显得极其愚蠢。 只是,fú wù 员jīu jìng 在什么地方?而且车长也没有出现。秦朗看了一下表。已经有四十分钟了,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zài 表。继续等待根本是浪费时间,他决定主动一些。 “抱歉,我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秦朗站起来,走回到邓肯身边,在他耳朵旁边低声咕哝起来。最开始的时候,邓肯明显愣了一会儿,接着变得有些jīng yà 和担忧,而在最后,他开始大笑。 “好主意,秦朗。”他说,“你总能让我感到吃惊。” “将你的吃惊留到以后吧,伙计,现在就去找列车长。”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严肃一点。” “当然。”邓肯叫了两个jǐng卫,带着他们离开了餐车。而秦朗则把目光投向伊丽莎白。“要过来与我们一起吗,伊丽莎白?” “不用了,秦。”她拒绝到,“你们讨论的东西我既不了解也没有兴趣。而且,现在我正好可以继续看书了。” “那好吧,伊丽莎白。”他点了点头,“等一会儿我zài回来陪你。”rán hòu ,他回去重新加入到温克勒和克劳德中间。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讨论——采用全重型主炮设计的战舰应该怎样布置它的炮塔。 其实这不应该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美国的第一艘无畏战列舰,一九零六年开工的“南卡罗莱纳”号就采用了全中线主炮的设计。因此秦朗认为,美国海军的造舰部门之前就已经仔细研究过这种布置方案,并且有相对雄厚的技术储备…… 但现在是一**四年,而从温克勒和克劳德的对话中,秦朗感到海军造舰处还没有进行过类似研究,或者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前无畏型战列舰只有两个主炮塔,它们当然会布置在战舰的中轴线上。 而现在讨论的却是第三个和第四个主炮塔,甚至可能还包括第五个与第六个。 克劳德比较倾向于在战舰的中轴线上布置四个主炮塔,但不是背负式设计,而是像俄罗斯的“甘古特”级战列舰那样,将多出来的两个炮塔布置在战舰中部、烟两端;而温克勒则主张将炮塔布置在左右两舷,就像德国的“拿sāo”级战列舰一样。 他们的选择都不符合秦朗的审美观念,并且都有缺陷。 “为什么不采用前后各两座炮塔的设计呢?”他找了一个jī huì 加入谈话之中,“你们的选择都有缺陷。” “为什么?” 秦朗首先看向克劳德。“克劳德先生,你的建议挤占了锅炉舱的空间,这将会使战舰的动力不足,并且,锅炉的高温还可能引起发shè药自燃并最终导致毁灭xìng的爆炸。”rán hòu 他将目光投向温克勒,“温克勒先生,按照你的设计,在海战中战舰的六个炮塔中只有四个可以发挥作用,这是在浪费吨位。” 虽然他喜欢炮塔多的战列舰,但“拿sāo”式的设计却是极其糟糕的,十二门主炮竟然只有八门可以向任意一舷shè击,在伟大的一星期炮塔战列舰、神圣的“阿金库尔”号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短暂的走神了一会儿,秦朗强调了一遍他的建议。“如果充分考虑各方面因素,我认为只能选择前后各有两座主炮塔的布置方式。” “你认为应该采用背负式炮塔的设计?”温克勒也不喜欢他的主义,“实现这种方案的难度很高。” “但至少更安全,也更节约。海军绝不会喜欢一艘有爆炸危险的战列舰,国会大概也不会同意海军的新战舰出现浪费吨位的现象。”在和平时代,国会是一个致命的因素。让议员们jiē shòu 一艘在海战中只有三分之二的炮塔可以正常使用的新型战舰……它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 温克勒又变得沮丧了。“是的,国会……有些时候我真羡慕欧洲的同行们,至少他们在工作时不会遇到一群只知道在鸡蛋里找骨头的蠢货。”rán hòu 他耸了耸肩,“你真不应该提到他们,秦朗先生。” “你不可能避开他们,温克勒先生。” “至少zàn shí 不用想到他们会让我感到好受一些……噢,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谈技术方面的问题吧。”他抬起头看着秦朗,“你还有什么想法?” “当然有。” 第八十五节 战舰·谎言·新选择 秦朗对艾文.温克勒、海军造舰处、美国造船工业以及军火工业的要求并不高,他的目标很简单:按照历史应该在一**六年开工的“伊利诺”号战列舰可以按照他提出的建议,进化成“南卡罗莱纳”号无畏战列舰的翻版。 除了火炮布置方式最合理,至少还有两个因素可以作为选择“南卡罗莱纳”号作为参照物的理由:她的标准排水量只有一万六千吨,而且动力装置是三胀式蒸汽机。 排水量比较小,这表示不用花大价钱扩建船台,造舰费用也会降低一些,可以让方案送交国会审核时更容易获得通过——当秦朗又一次提到国会时,温克勒zài次表示了自己对英国与德国的同行的羡慕。 在英国,海军的造舰计划总能很快获得议会批准、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得到令美国海军眼红的加倍拨款;而在德国,威廉皇帝说,我要战列舰,于是德国就开始大量建造战列舰,谁也没有胆量说一个“不”——即使说了也没有意义。 只有在美国,国会变成了海军真正的、而且也是最强大的敌人。在它的威胁下,海军每次建造军舰都必须小心翼翼的考虑建造费用。 这甚至也影响了战舰动力装置的选择。如果仅仅考虑xìng能,重油锅炉和蒸汽轮机自然是最合理的选择,然而这两种装置都还不够成熟,选择它们必然会导致战舰的建造与维护费用大幅度上涨,rán hòu 该死的国会就必然会…… “难道你就不能不提国会吗,秦朗先生?”温克勒真的shēng qì 了。 “非常抱歉,”秦朗充满歉意的说,“我不会zài提到它了,温克勒先生。” “谢谢。”温克勒机械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jiē shòu 他的道歉,rán hòu 就不zài说话,这表示他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除。 秦朗也没有zài说话。倒不是对助理工程师的态度不满,而是他又陷入了走神的状态。基本上,他已经完整的阐述了无畏战舰的构思,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建议还没有提出来:他不想zài看到美式战列舰上独有的鸟笼桅杆。 是的,那个鸟笼实在太丑陋了,完全影响了战舰的形象……虽然美国建造的战列舰中几乎没有哪艘可以称得上“漂亮”。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一**四年,那个难看的东西还没有出现在美国的战列舰上,所以他还有希望将它扼杀掉。只是,秦朗暂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向温克勒提起这件事,他正在仔细考虑它。 而在其他人看来,他的沉默则是对助理工程师莫名其妙的怒火的一种反击。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克劳德目光一直在他的老板和朋友之间来回移动。过了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他终于决定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打破目前的僵局。“为什么餐车的fú wù 员还没有出现?”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邓肯去找列车长了……” 秦朗刚开始说,邓肯就带着一脸代表胜利的、得意洋洋的微笑回到餐车中。“所有问题都已顺利解决了,秦,你的办法很有效。”他告诉秦朗,接着大声宣布到:“zài过几分钟,fú wù 员就会回来。” 事实上并没有等待那么久,邓肯刚刚回到位置上坐下,fú wù 员就回到了餐车中,而且带来了他们食物:夹着“斯帕姆”午餐肉的三明治和咖啡。自然,zài也没有人说话了,已经饿坏了的众人现在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填饱自己的肚子。 即使是邓肯,尽管他已经对秦朗的“神秘肉”深恶痛绝,现在也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这顿迟到的午餐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已经宣告结束。fú wù 员开始收拾餐具,而艾文.温克勒则向秦朗道了别:他正急于回到自己的包厢中整理思路,以便向造舰处递交一份新型战舰的研制申请。 他离开以后没有多久,在jǐng卫们的前簇后拥之下,秦朗、伊丽莎白和邓肯也回到了他们的包厢中。 几乎刚刚坐下,伊丽莎白就问到:“秦,你给邓肯出了一个什么主意?” “噢,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秦朗愉快的说,“我只是让邓肯告诉列车长,你是符腾堡公爵的女儿——” “什么?”她叫起来,“你开什么玩笑,秦!”让她冒充符腾堡王国的公主?这种谎言实在太蹩脚了!它怎么可能欺骗…… “不用担心,伊丽莎白,那个西弗吉尼亚来的蠢货连符腾堡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邓肯笑起来,列车长在听说火车上有一位来自欧洲的公主时的震惊表情让他觉得非常. I[某个小镇而是一个欧洲国家,他浪费了不少时间。 但不管怎样,他可以肯定,列车长不会对伊丽莎白的假身份产生怀疑。 她不相信。“列车上总有人知道符腾堡的情况,如果列车长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我已经jǐng告他不要泄露这个消息。”邓肯继续说,“我告诉他,符腾堡上个月发生了宫廷政变,你被迫流亡到美国避难。但政变者已经派出刺客追杀你,因此你的行踪必须严格保密。” “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事实上我们的列车长确实相信了。在逻辑上,这个故事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邓肯耸了耸肩。 “美国人,尤其是已经在美国繁衍了几代的美国人,有些时候他们会显得非常天真。”秦朗用近乎嘲弄的语气评价到。当然,即使在中国,同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尤其是在一些比较封闭的地区。 并且如果牵扯到利益guān xì ,在发达地区有时也会出现许多“天真”的无辜者。在他读书的时候,至少听国内的亲戚说过两个类似的笑话。一个是著名的“金存款”,另一个则更加有趣——有一个汉中的老头竟然冒充孙中山进行诈骗活动,并且还得手了…… 所以,要欺骗一个西弗吉尼亚的傻瓜会显得很困难吗? “这种事情很简单,而且,我还让邓肯给了那个家伙一点封口费……邓肯,你把钱给他了吗?”秦朗看向邓肯,后者点了点头。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从现在开始,伊丽莎白,只要我们还在列车上,你就是符腾堡的伊丽莎白公主殿下。”他微笑着,“至于我和邓肯……邓肯是美国国务院派来的特工,而我和公司的jǐng卫们,则是你雇佣的私人保镖。” “当然我要说明的是,除了我、秦朗和你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符腾堡的公主,”邓肯补充到,“这用来掩饰为什么jǐng卫们对你缺乏恭敬。” “这真是……”伊丽莎白依然不能jiē shòu 她的新身份。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谎言,在她看来是严重的罪过……不过,似乎她已经说过很多谎言了,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她想了想。既然可以欺骗父母,那么zàn shí 欺骗一下一个不认识的人似乎也没有guān xì ,而且他也不会因为谎言损失什么。那么…… “好吧,现在我是符腾堡的伊丽莎白公主。”她无奈的说,“但我需要怎么做才能看起来像一个公主?” 这是一个认真需要研究的问题。 当秦朗、邓肯和伊丽莎白躲在火车的包厢里研究如何才能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位真正的公主的时候,在圣迭戈,瑞切尔正在忙着完成秦朗离开是交代的工作:在七月前将一万五千支步枪和七百五十万发子弹送到中国。 问题比较麻烦。枪支和弹药不是问题,仓库里有足够库存,但她还要运送一批罐头午餐肉和甲基安非他命去rì本,因此必须找一艘足够大的运输船。 同时,她还必须找一个聪明和可靠的人负责向中国zhèng fǔ推销武器。这不能交给易水,虽然他已经决定亲自监督运输任务,不过他没有辫子,不能上岸,更不能觐见zhèng fǔ官员。 她也不能将工作交给奥康纳。秦朗和邓肯已经走了,易水也会离开,因此奥康纳必须留在圣迭戈分担她的工作。 那么,应该让谁承担它呢? 瑞切尔看着手里的公司雇员档案,她已经将它仔细看了好几遍,但还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大部分人没有推销产品的经验,有经验的雇员也没有与东方的zhèng fǔ官员打过交道……难道需要聘请一个新的业务员? 或者……她重新考虑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秘书叫到办公室里。 “我需要公司招聘的所有华人的名单,以及他们的简历。”也许……可以在华人中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仅仅是公司招聘的那些人还远远不够。“联系凯利.约翰逊jǐng长,我需要洛杉矶移民局扣押的所有华人的资料。” “旧金山的也需要吗?” “当然。” 第八十六节 中国代理[上] 到他快发疯了。 照在他脸上的光线又热又亮,折磨着他的眼睛,而且他也不能伸出手遮挡光线,两副手铐将他的双手牢固的锁定在了椅子上。而要转头避开光线也完全不可能,因为旁边的洋人“官差”一直zhù yì 着他,并随时纠正他的姿势。 于是他只有继续承受着这种折磨。 而使他的痛苦更加强烈的是,王振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起来——他刚刚乘船抵达美国就被洛杉矶移民局送进了拘留所,被关押了十多天后又被jǐng察带到了现在所处的审讯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jīu jìng 触犯了哪一条律法,竟然会受到如此的对待。 其实这是移民局经常做的事情,在颁布《排华法案》以后前往美国的华人时常会被移民局直接送进拘留所,有些人甚至会被关押上一年甚至两年。毫无疑问,王振就属于不zǒu yùn 的那一类华人。 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申辩根本毫无用处,因为洋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王振只能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谣言,以一百两银子作为dài jià ,远涉重洋到一个陌生的、语言不通的国家寻找发财的jī huì 。虽rán hòu 悔与申辩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他总是在考虑,如果当时他选择留在中国,现在又会怎么样……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个人走进来。其中一个人伸手,关掉了桌子上的台灯。 光线突然消失让王振的眼睛变得很不舒服。他用了一些时间适应已黯淡下来的光线,同时他听见两个人用洋文进行着交谈——从语气上,他感觉是其中一个人在责备另一个人。接着,受到责备的人喊了一句什么,于是两个洋人官差走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rán hòu 他们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这让王振感到既迷惑又害怕,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审问?有可能。在他被关押和被强迫坐在一张被耀眼光芒直接照shè的椅子上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人对他进行过盘问,甚至也没有人与他说话。现在看起来,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gǎi biàn 了。 然而这也是让他害怕的事情。他见过朝廷的官府审问犯人的场面,洋人的官府大概也不会有多少区别。虽然表现得老实一点可以免于受刑,可是,他听不懂洋人的话,洋人肯定也听不懂中国话,那么……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是广东话。虽然水平非常拙劣,而且王振也不会说广东话,但至少他还能听懂。 他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既然对面的洋大人懂得中国话,他就可以为自己申辩了。“这位大人,小人——” 一个不耐烦的催促将他打断了。“不要说话,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王振没有行动,他已经完全陷入jīng yà 中了:他说的似乎有点像běi jīng官话,然而又完全没有京片子的那种味道……他突然意识到盘问他的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洋人,而是一个中国人……不,应该是二鬼子。 绝对没错!过了一会儿,王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他无疑就是一个二鬼子。 一个让人讨厌的汉jiān、走狗、败类…… 易水并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可怜兮兮的家伙已经将他看成一个二鬼子,不过他还是很恼火。时间!他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中午以前他必须返回圣迭戈。魔鬼岛基地还等着“敏捷”号运送的补给呢! “快点跟我走!”他zài次催促到。 而在这个时候,王振刚好想通第二个关键xìng问题:不管一个二鬼子多么让人讨厌,现在他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duì xiàng ,否则,他就要在洋人的监牢里待上很长yī duàn 时间了。 于是他换了一种讨好的语气。“这位大哥,能不能——” 错误!“你的废话太多了,快点跟我走!”易水的不高兴又增加了一点。“难道你已经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没有,没有。”谁也不会喜欢监狱,因此王振迅速站起来,跑到房间的家落里捡起一个小包袱——现在他唯一的财产——并跟着易水走出了审讯室。 易水走得很快,王振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但他又cháng cháng 会慢下来,jǐng察局里嘈杂的场面和随处可见的洋人总能分散他的zhù yì 力。不过,只要有jǐng察或者犯人将目光投向他,王振的脚步就会不 的加快。 只是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久,jǐng察局并不大,没过多久他们已经走出大门,站到一辆马车前。 “上车。”易水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到,rán hòu 钻进车厢。王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着钻了jìn qù 。车夫走过来关上车门,接着马车就出发了。 最开始,车厢里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很快,王振问到:“这位大哥,我们要去哪里?”他想知道,不过他的zhù yì 力迅速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你……你把辫子剪掉了!” 易水竟然没有辫子!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jīng yà 吗?去年的时候,有人把我绑在一张椅子上,让人给我剃了一个光头。虽然开始很不习惯,不过后来就无suǒ wèi 了。”易水漫不经心的回答到。“还有,我叫易水,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míng zì 。” “易兄弟,”考虑了几秒钟,他还是没有直接称呼易水的míng zì ,王振认为应该与他多套一些近乎,“你就不怕……” “这里是美国,朝廷管不了我。”易水耸了耸肩,接着问到:“对了,你叫什么?” “在下王振,江苏镇江人。”王振抱拳行了一个礼。其实他还想站起来,但马车里的空间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镇江?不过你怎么说běi jīng话?”虽然极其不标准而且还带着口音。 “我在běi jīng做了几年买卖,后来亏了本,才想着到西洋来发财。”王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到,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他的失败经历。 但易水更关心的却是他的身份。“你是商人?”他高兴的说,“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王振被他弄糊涂了。意外的惊喜,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只不过我们公司准备在中国做生意,需要一个懂得与zhèng fǔ官员打交道、而且有经商经验的代理人。虽然我很想承担这个任务,不过,”易水笑了笑,“我没有辫子,为了避免引起麻烦,只有另外找一个人。” “所以就找到了我?” “不,这纯粹是偶然,或者说,我的运气很好。在你说出你的职业前,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jǐng察局遇到一个商人。”实际上,在瑞切尔决定从华人中挑选一个业务员时,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找到一个商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到:“所以,我才会说,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你为什么救我?”王振更加糊涂了。他在美国没有熟人,谁也不会通知别人到监牢里救他…… “我的老板与加利福尼亚的州长有协议,被移民局和jǐng察局扣押的中国人都会到我们公司工作。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实际上只是将你领回公司而已。当然顺便”——易水更明显的笑了笑——“我们也在这些人中挑选我们需要的那个代理人。” “你是说,就算我不是商人,你的……公司,还是会留下我?”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如此容易的就获得了一份工作,甚至还不用自己做点什么? 但王振完全想错了。 “如果你不是我们需要的代理人,公司会把你送到内华达的沙漠里挖沙子。”易水说,“你会意识到,其实自己应该留在中国。” “啊?” “不用感到jīng yà 。美国不欢迎中国人,所以你才会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就被关进监狱。”他用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问题的严重xìng,“而且你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在其他一些地方,有时候还会出现美国人残杀中国人的事情。” 王振完全被吓住了,“杀人?难道这里没有王法吗?” “法律?法律只保护美国人、尤其是美国的白人,你既不是白人,也不是美国人,难道还指望有法律会保护你?”易水嘲弄似的看着他,“而且美国几年前就颁布了《排华法案》,以法律的形式保证了白人攻击中国人的合法xìng。” 当然,他夸大了一些东西,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坏处,虽然王振依然还感到难以jiē shòu 。“但是别人为什么还告诉我,只要到了这里就可以发财?” “很简单,你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你上当了。” 沉默了一会儿,王振突然爆发出一阵怒火。“如果让我找到那个天杀的骗子,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第八十七节 中国代理[下] 得他适合负责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吗,瑞切尔?” “我不能确定,易水。你找来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做过价值超过五千墨西哥比索的生意,我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是五千两白银,不是墨西哥银币。”易水纠正到。但瑞切尔依然不清楚“两”jīu jìng 是一个什么含义的词汇。“是重量单位。”他只好zài次解释到。 即使如此,她réng jiù 感到困惑——在瑞切尔的思维里,重量单位只有“盎司”和“磅”。她是美国人,只熟悉英制单位,甚至连“克”和“千克”都不是很了解。“一两是多少盎司……或者多少磅?” 她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易水的能力。“这个……”他挠了挠头,“或者这么说吧,一块墨西哥银元的重量大概是一两的百分之七十二。” 现在问题就变得比较简单了,瑞切尔简单的换算了一下。“不到七千墨西哥比索。易水,他只做过小本生意,”她摊开双手,“而且还破产了!” “但他在běi jīng有guān xì ,而且他还宣称自己认识九门提督。”易水生硬的将“九门提督”直接翻译成了英语,结果她又无法理解了。“你说什么?” “呃……”易水想了一下,“负责一个国家的安全保卫工作的将军的职务叫做什么?” “你指的是首都卫戍司令?”瑞切尔不是很确定。中国的官职在她看来实在太奇怪了,要与西方国家的官职联系起来并不容易。 不过易水认为她说得很对。“没错,就是首都卫戍司令。” “但这只是他自己宣称而已,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说了真话。” “这有什么guān xì ,瑞切尔?现在我们面临的zuì dà 问题在于完全找不到合适的代理人负责在中国的生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王振试一试?”易水说,“如果是秦朗,他一定会同意我的建议。” “不管你还是我,我们都和秦朗不一样,他是一个怪物。”瑞切尔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说得很对,王振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我只能让他承担那项重要的任务。不过,”她考虑了一会儿,“我要增加一道保险。” 她将秘书叫进办公室。“罗斯小姐,请将伊斯特.哈特曼叫到我的办公室。” …… 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会议室里,王振正在等待消息——他在房间里来回不断兜着***,转了一圈又一圈。与许多第一次到公司应聘的年轻人一样,现在他既紧张又激动,期待之中又有一些担忧,心情完全不能保持平静。 与普通应聘者不同的是,他的心情中担忧的成份要重一些。易水已经告诉他,如果瑞切尔对他不满意,他就会像其他人那样,被送到内华达的沙漠里建设基地。虽然不知道内华达是什么地方,不过王振知道沙漠是什么,他不想被送到那种地方去受罪。 不过,最终的决定权掌握在那位漂亮的“瑞小姐”手里,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祈祷。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当王振重复到第一千次的时候,门开了,瑞切尔和易水走了进来。 “我们已经做出决定,”易水首先开始说,“瑞切尔同意任命你雇佣你,让你负责在中国的生意。听我把话说完!”他制止了王振插话的企图,“但有两件事情我必须说明,首先,公司还将任命一位高级商务代表,生意将由你们共同负责,第二点,如果你把生意搞砸了,老板会很高兴把你扔进海里喂鲨鱼。” 他可以发誓,按照秦朗和瑞切尔的xìng格,他们一定会那么做。 王振的脸sè变白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消息。“我可以向你保证,瑞小姐,我一定不会把事情搞砸。” “是麦克布莱德小姐,不是瑞小姐。”易水严肃的纠正了王振的错误。rán hòu 他与瑞切尔交换了一个眼sè,接着她拿出一份合同放到会议桌上——这是她特意为王振拟定的合同,既然他完全不懂英语,自然,shàng miàn 就只有单方面对公司有利的条款。 虽然易水提出过质疑,不过他完全没有说服瑞切尔的能力,并且他还要指引王振在合同上签字。“根据美国的法律,只有签署了这份合同,你才算正式jiē shòu 了公司的雇佣。就是这里,”他拿出一支钢笔,指着签名处对王振说,“在shàng miàn 签上你的míng zì 。” 王振没有任何动作。“易兄弟,”他 堪的、小声的问到,“我可以按手印吗?” “呃……你连你的míng zì 都不会写?”可能吗?“王”和“振”都不算复杂,难道他竟然写不出来?而且他还是商人…… “我不会用这种西洋笔。” 这倒是个合适的理由。“好吧。”易水叹了一口气,代替王振在合同上签上他的míng zì ,rán hòu 将它重新放到他面前。“现在你只需要按手印就行了。” “好。”王振愉快而且迅速在合同上按上手印,易水将它交给瑞切尔收起来,这件事情就算顺利完成了。不过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振却有些着急的问到:“易兄弟,我什么时候回中国?明天吗?还是后天?” 易水用奇怪的眼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能有接近一分钟,rán hòu 才回答到:“我们六月才会出发。你很着急回去吗?” “我想尽快回去找那个骗我的家伙算帐,晚了的话,银子都被他花光了。”不过这不是全部原因,还有一个理由,“六月才回中国?易兄弟,难道我不用立刻上工?瑞……麦小姐她不会说什么吧?” “是麦克布莱德小姐,不是麦小姐,她不姓麦。”易水zài次纠正了王振的错误,rán hòu 才回答他的疑问:“公司已经给你安排了其他事情。在回中国以前,你必须掌握基本的英文对话。会有专门的老师指导你。” “啊!要我学洋文?我会学不会——” “不用担心,你一定可以学会,我们有办法。”方法;当然,这是人所共知的,方法,总有方法。易水转过身,大步走出会议室——但他很快又重新回到王振面前,“还有,现在你已经是公司的雇员。所以在公司里,不要叫我易兄弟。” 他一直盯着王振,直到他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才zài次转过身,匆忙的离开了会议室。 易水重新回到瑞切尔的办公室。伊斯特.哈特曼,瑞切尔安排的保险措施,一个德国移民的后代,他依然还在办公室里。她正在向他交代最后的zhù yì 事项,易水zài补充了几点,rán hòu 便挥手让他离开了。 “现在业务员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件事情,运输船。”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船?”易水随口问到,似乎对问题一点不关心。因为这是必然的——瑞切尔提出的条件实在太高了,她要求运输船拥有十节以上的巡航速度,在夏威夷补给以后可以一直航行到东京,最后,它还必须很便宜。 最后一条是最糟糕的,她提出的租金仅仅是每个月五千美元,没有哪个船主yuàn yì jiē shòu 这样的条件。 她应该把租金提高一些…… “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找到一条船了。”瑞切尔说,“一艘标准排水量四千三百吨的客货两用船,可以搭载七百名乘客和一千六百吨货物。唯一的问题在于,船主不yuàn yì 租借,只想把她卖给我们。” “多少钱?” “四十万美元。” “让我猜猜,要么那位船主疯了,要么那是一艘报废的烂船。”易水充满讥讽的说到。标准排水量四千三百吨的客货两用船只卖四十万美元,这与白送有多少区别?这个世界上绝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瑞切尔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要你明天到圣弗朗西斯科去一次,亲自检验一下那位船主的jīng神状况,还有他的船。” “没有问题,”他说,“但我们卖这么大一艘船做什么呢?即使走私军火,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不是想学习指挥军舰吗?我认为一艘大船比‘敏捷’号更合适。” “你的目的会有这么简单么,瑞切尔?”至少易水不相信瑞切尔的目的会有这么简单。她和秦朗是同一种类型的人。“告诉我真实答案。” “你真想知道?”她笑起来,“既然秦朗预测中国与rì本即将爆发战争,我认为中国zhèng fǔ的领导人一定不会只满足于购买几支步枪,他们肯定更加希望获得一艘巡洋舰。” “你准备购买的并不是巡洋舰。” “装上火炮就是。”瑞切尔得意的说,“如果那艘船确实值得购买,那就把她买下来改装成巡洋舰,zài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你真是太卑鄙了。” 第八十八节 双线 尔的电报。”邓肯将一封电报丢到秦朗面前。 秦朗没有伸手将它拿起来,甚至连一点动作也没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密歇根湖上,正在欣赏它的景sè——似乎如此。秦朗现在不想看电报,而且他也知道,邓肯刚才已经看过电报了。“她说什么?” “她用四十万美元买了一艘四千三百吨的商船,准备改造成巡洋舰出售给中国zhèng fǔ。” “糟糕的计划。” 美国西海岸既没有舰炮工厂,也没有海军基地,甚至连海军的战舰都没有,如果瑞切尔想改装战舰,她就必须从东部购买火炮。然而铁路工人们很快就会停工,一旦铁路交通中断,整个计划就要落空了。 秦朗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应该在出发前就告诉她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邓肯也撇了撇嘴。“她没有预见到铁路工人将会进行大规模停工抗议活动,四十万美元完全是浪费掉了。” “那倒不至于,邓肯。”秦朗耸了耸肩,“即使那艘船无法出售,我们自己也可以使用——今后向海外走私军火时我们会需要一艘远洋商船。并且,如果瑞切尔可以从其他国家获得火炮和弹药,也一样可以完成改装。” “说得也是。”没有任何犹豫,邓肯完全jiē shòu 了他的判断——现在他对秦朗的预测几乎达到了迷信的地步。他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rán hòu 回到秦朗身边坐下,并且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密歇根湖。 让他失望的是,在湖面上,根本看不到值得欣赏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什么秦朗会一直盯着它? 邓肯当然不会知道,秦朗正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夏天时的美妙景sè:海滩上的比基尼美女。在一**四年,这样的景sè是绝不可能看见的。比基尼还没有发明,这是一个问题,不过很好解决。真正的灾难在于社会的保守风气。 现在是一个女xìng连小腿也不能露出的、即使泳装也必须遵守此项规则的、而且女xìng在穿着泳装时还必须穿上头套、丝袜以及鞋子的悲惨年代。比基尼?即使无袖的半长裤腿泳装都属于被禁止的服装,比基尼在公众中造成的影响大概不会亚于原子弹。 这种现实注定了,即使他代替路易斯.里尔德提前发明比基尼,也没有谁有胆量穿着它出现在公众场合;如果真有人穿着它出现在公众场合,不但她会倒霉,他也一样会倒霉。 秦朗不是那种为了一时的眼福而把自己送进监狱的笨蛋。所以他只能jiē shòu 现实——尽管免不了要抱怨几句。 “真恶心。” “什么真恶心,秦?”伊丽莎白刚刚走进房间就听见他的抱怨。她感到很好奇,毕竟秦朗通常并不会这样。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秦朗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并接过帽子和wài tào 挂到一边的衣帽架上。“你买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买。”她叹息到,“我并不擅长逛街,而且芝加哥与伦敦或者巴黎相比还差了一些。” “说到芝加哥,”邓肯侧过脸,“秦,我们要在芝加哥待多久?” “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秦朗也不打算在芝加哥待多长时间,只不过在乘坐火车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以后,有必要在这座美国zuì dà 的铁路交通枢纽休息几天。rán hòu zài动身去底特律。 “为什么要去底特律?” “去见一个人。”当然,现在去底特律,他想见的只能是正在研制他的第一辆汽车的亨利.福特。“我对他的研究很感兴趣。” “什么研究?” “还记得我的那辆卡车吗,邓肯?底特律有人正在研制它的更古老和原始的版本。” “所以?”邓肯还是不明白。 “所以我想去看看。”但绝不只是“看看”这么简单。秦朗对于汽车产业有很大的兴趣——为什么不呢?一座汽车工厂的产品可以包括汽车、装甲汽车、坦克,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它们都可以作为军火销售。 而且亨利.福特也研制和生产汽油发动机,因此还可以让军火商人在自己的产品列表里加上战斗机、轰炸机、潜艇和鱼雷艇。即使飞机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但潜艇和鱼雷艇却早已经存在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军火商人还没有生产重型武器的| 约翰.皮尔庞特.摩根的支持……或者洛克菲勒的支持▋ “在我与亨利.福特先生见面以后,我们就可以去纽约了。” 他的话让邓肯和伊丽莎白jīng yà 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们又意识到,自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jīng yà ,秦朗总是这样,像巫师那样无所不知。虽然他不断强调自己拥有隐秘的情报来源和卓越的分析能力,但这种解释在很多时候都显得太牵强了。 真正的、唯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 他们的眼神让秦朗感到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被人怀疑自己的身份。“也许,”他用中文咕哝到,“我不应该说得太仔细。” rán hòu 他迅速变回一副微笑着的面孔。“好了,现在我们去吃饭。”他愉快的问到,“你们想吃什么?” 与此同时,圣迭戈。 在一座船坞里,工人正在清理着一艘三百三十四英尺长的商船,用凿子将攀附在船体上的藤壶敲下来。瑞切尔和易水就在附近注视着他们,同时漫不经心的与船坞老板交换着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从商船本身到大修她的花费。 自然,最后一个才是船坞老板最关心的问题。 “Eureka”号——这艘全钢质商船以前的míng zì ——的状况不是很理想。尽管只有四年的船龄,但她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良好的保养,全船都可以看到明显的锈迹。并且她的螺旋桨和船舵都已经损坏了,由于长期没有维护,锅炉也有点毛病。 不过总体来说,她还是一条好船。只要清除锈迹、更换螺旋桨和船舵,并对锅炉进行一次彻底维护,最后zài安装上火炮,这艘商船就可以作为巡洋舰出售。 至于那个船主为什么会将她以四十万美元的价格卖掉,那是因为他太迷信了——或者说他太倒霉了:迄今为止,“Eureka”号上已经有八名水手自杀、四人被风暴卷走、一人jīng神失常,还发生过四次神秘火灾。 所以船主才会下定决心低价将她卖掉。 “可怜的笨蛋。” “什么?”正在与船坞老板交谈的瑞切尔扭头看着易水,“你说谁是可怜的笨蛋?” “当然是原来的那个船主。”他耸耸肩,rán hòu 转过身,“瑞切尔,我们到哪里购买火炮安装到这艘船shàng miàn ?” “我正在想办法。”一个敷衍了事的回答。其实她现在还没有想到从哪里购买火炮。向zhèng fǔ的兵工厂或者海军购买火炮的jī huì 都不大,而且不管是兵工厂还是海军的军舰,它们都集中在东海岸,即使可以买到火炮和弹药,现在也不可能运送到圣迭戈。 “也许我应该建议中国zhèng fǔ自行安装火炮,”她咕哝着。这有可能成功,但清zhèng fǔ肯定不会用一百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一艘商船,如果真想赚钱,就必须在船上安装火炮——至少得让“Eureka”号看起来像巡洋舰。 “为什么不到其他国家试试?”船坞老板突然说到。他很yuàn yì 承担为这艘商船安装火炮的工作,这至少可以为他带来好几万美元的收入。所以他也乐于扮演参谋的角sè。“秘鲁或者智利海军或许yuàn yì 出售它们的军舰上的部分火炮。” “它们大概更yuàn yì 直接出售军舰。”瑞切尔摇着头。她还是更yuàn yì 向美国海军寻求帮助,在价格方面,购买海军的库存肯定会更便宜一些……如果海军有库存的话。 “但美国海军在西海岸有军舰吗?” “海军有一支亚洲分舰队,”船坞老板继续说到,“而且我记得似乎有一艘巡洋舰在夏威夷活动。” 易水与瑞切尔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船坞老板似乎知道很多事,现在正是解决问题的时候。“还有什么?”她问到。 “麦克布莱德小姐,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西海岸的海岸炮兵,也许他们会有五英寸或者六英寸火炮。” “海岸炮兵的火炮?” “不用担心,在我的船坞里,即使是陆军的野战炮,也可以将它与你们的商船完美的结合起来。”老板笑容满面的说到,“价格也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们一些优惠……” “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先生。”瑞切尔微笑着看着他,“在你按照我的要求完成维修工程以后。” 当然,要按照她的要求。 第八十九节 Ford Agincour class="divimage"> id="frontdiv" style="position:absolute;z-index:101;border:0px;"> align="center"> class="divimage"> id="frontdiv" style="position:absolute;z-index:101;border:0px;"> align="center"> 第九十节 战争到来前的准备[上] .福特家里,协议终于达成了,并以书面形式固定下I|每个月向他提供五百美元的赞助费用,而福特则辞去现在的工作,专心研究内燃机和机动车。而且等福特完成自己的最初研究以后,他将前往加利福尼与Umbrella公司的股东们组建工厂。 这是双方都感到满意的协议,因此高兴的福特夫妇热情的邀请他们留在家里吃饭,但伊丽莎白还在旅馆等待消息,于是秦朗、邓肯和克劳德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离开了。 在马车上,秦朗开始考虑新的战略投资方向:自然,成功的军火商仅仅生产销售轻型武器和装甲车辆是远远不够的,作战飞机和舰艇也应该在商品清单上。现在他已经找到了福特,新的问题是,下一个是谁? 威尔伯.莱特和奥维尔.莱特还是约翰.霍兰? 事情显得比较麻烦。秦朗知道莱特兄弟在俄亥俄州的代顿,也知道他们经营着一家自行车修理、设计和制造公司,不过他同样知道,直到一**九年,他们才开始机械航空shí yàn ,并设计自己的第一架滑翔机。现在联系他们?或许太早了。 约翰.霍兰更加麻烦——找到他不是问题,但他很快就可以获得美国海军提供的十五万美元经费、为海军研制一艘潜艇。在他因为与海军在潜艇设计标准的分歧而放弃合同以前赞助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与海军相比,一家加利福尼亚的公司显然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秦朗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知道少数知名人物。但研究飞机和潜艇的绝不仅仅只有莱特兄弟与约翰.霍兰,肯定还有其他人在进行研究。 或许……秦朗想了想,他似乎可以从并不著名的人物中挑选一些,作为自己的投资duì xiàng 。 不过这还需要进行认真的研究。向在没有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míng zì 的研究者投资几乎是在赌博,风险巨大。有许多原因造成他们的研究失败,其中不乏自身的因素,如果运气不好,他的投资就完全白费了。 必须尽zuì dà 可能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秦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既然新的战略投资方向是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而且还会消耗大量时间,他决定先将它zàn shí 放到一边。现在,需要关心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他访问东部的主要目的,与约翰.皮尔庞特摩根会面。 如果这个目标无法达成,他将争取与约翰.洛克菲勒见面。 当然,不管是哪一个约翰,摩根或者洛克菲勒,想与他们见面都不是容易的事情,除非他有合适的理由。 而这也是邓肯关心的。“明天我们就会出发去纽约,秦,你准备怎么见到摩根?他是一个很有钱的家伙,要见他一面会很麻烦。” “我知道。摩根是大人物,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很难见到他。不过,”他停了一下,露出一个微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秘密。”他竖起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邓肯,这是秘密。” 事实上,秦朗准备利用的就是他的历史知识……更具体的说,就是由于普尔曼车厢厂解雇工人所引发的大规模停工抗议活动。虽然现在用它展示自己的预言才能稍微有些晚,但用来引起摩根的兴趣已经够了。并且在芝加哥休息的那段时间,他就已经把它写在信里寄给了那位华尔街的皇帝。 到纽约以后他会zài给摩根写一封信,告诉自己在什么地方。如果摩根对他感兴趣的话,就一定会派人找他。 当然,秦朗会留下一个时间限制——对洛克菲勒也是如此。他没有时间浪费在某个或者某两个财团领袖身上,南非还在等待他,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战争也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准备和摩根谈什么?”邓肯突然又问到,“你应该知道,要说服他支持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不容易。” “很简单,邓肯,我会向他预言中国与rì本的战争的结果。”秦朗平静的说,“在这场中国必然会失败的战争中有一个让摩根赚钱的jī huì 。我会将这个jī huì 展示给他,并让他明白,我可以给他提供更多类似的信息。” “这样他就不得不与你保持密切的友好guān xì 了?” “也许,但可能xìng很高。” “不过你真的认为中国一定会失败吗?”邓肯没有听过秦朗与易水,所以他感到很奇怪,“作为一个中国人,你有这样 我很难理解,秦。” “即使我完全站在感xìng而不是理xìng的角度,固执的相信中国可以赢得战争,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因此gǎi biàn 。”秦朗耸了耸肩,“以中国目前的政权组织形式和军队战斗力,néng gòu 赢得战争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呃……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向中国出售武器?” “你的问题十分奇怪,邓肯。”秦朗没有直接回答。他将头转向车窗,看着车窗外的行人和街道,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说到:“作为军火商,我关心的只是如何在战争中获得利益,而不是战争的胜负。” 邓肯也沉默下来,低下头考虑着,几分钟以后才抬起头。“你认为我们可以在这场战争中赚到钱吗?” “现在情况已经变得难以确定了,”秦朗耸了耸肩,“如果瑞切尔的那艘辅助巡洋舰没有卖出去,公司的利润大概全都会被用来补偿投入的资金。” “那艘船不是只投入了四十万吗?” 秦朗还没有开口,克劳德已经代替他回答了邓肯的问题。“四十万,还要zài加上火炮和弹药的费用和改装费,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总投入也会在六十万以上。” “六十万!”邓肯被吓了一大跳,“公司有这么多钱吗?” “可以向银行贷款。”秦朗转过头,但让人奇怪的是,虽然局势不太乐观,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微笑。“我只能说,瑞切尔这次玩得太大了。” 瑞切尔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为“Eureka”号购买火炮与弹药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向华盛顿海军部和智利海军购买火炮的计划都落空了,它们都拒绝她出售任何武器——华盛顿禁止商船安装武器,智利海军只同意卖军舰——阿根廷海军虽然同意出售武器和弹药,但价格却让她感到不能jiē shòu 。 四门四点七英寸口径速shè炮和六门四十七毫米哈乞开斯炮竟然要十六万美元,这简直就是敲诈! 而且阿根廷距离也很远,等到阿根廷海军用货船将火炮和弹药运送到圣迭戈,秦朗规定的期限早就过了,如果因此耽误了向中国zhèng fǔ出售枪械的生意,他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那是很可怕的事情,谁都知道,如果秦朗shēng qì ,他会做什么…… “我们只能要求阿根廷人用最快的船运送这些东西了。”她艰难的考虑着,“十六万,加上运输费用,可能我们需要向阿根廷海军支付十八万、甚至二十万。” “最快的船?”易水没有考虑钱的问题,反正掌握财政大权的人不是他,所以他只关心她的第一句话。“你想让阿根廷海军用巡洋舰送货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易水却摇头。“这不是好主意,瑞切尔。如果阿根廷人用巡洋舰将火炮运过来,他们就更不能直接进入圣迭戈并将火炮交给我们。”易水更进一步的指出到,“我们购买武器没有得到任何许可,何况那还是一艘巡洋舰。” 他的话惹怒了瑞切尔,但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我们可以让阿根廷人先把东西送到魔鬼岛,zài用‘敏捷’号将它们运回圣迭戈。唯一的问题在于船坞的工人,让他们严格保密比较困难……” 她犹豫了一下。“或者我们只在船坞里安装炮座,rán hòu 自己安装火炮。”她不是很确定这个主意能不能行得通,不过Umbrella公司里有许多海军陆战队员,他们也许了解一些安装火炮的方法……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 “如果不行,就将火炮装在‘Eureka’号上运到中国,让中国海军自己安装武器。”瑞切尔看着易水,“他们可以自己安装武器吧?” “可以。但‘Eureka’的销:+:照目前的状况,我们至少要在这艘船上投入六十多万美元,如果想保证赚钱,销售价格不能低于七十万。” “我知道,易水。”她不高兴的说,“现在我正在避免出现亏损,尽管那并不容易。” 易水叹了一口气。“你这次玩得太大了,瑞切尔。” 第九十一节 战争到来前的准备[中] 大学时代,秦朗céng 经到纽约旅游过几次——第一次是件以后,他特意抽时间到纽约拍摄了一些有关世贸中心那堆废墟的照片。当然,现在是一**四年,世贸中心或者帝国大厦都还不存在,整个城市也不是他知道的样子。 不过秦朗对纽约的感受却没有变化。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理由,但他就是不喜欢这座被称为“大苹果”的美国zuì dà 城市和港口。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而且一**四年时的纽约还是一个相当糟糕的地方。 黑帮是其中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则是jǐng察。虽然整个美国的jǐng察都贪污**,但都没有达到纽约jǐng察部门的水准:根据目前的行情,一个上尉职位的公开标价在一万美到一万五千美元之间,秦朗给凯利.约翰逊的那点钱还不够纽约的jǐng察塞牙缝。 所以,为了赚钱购买职位或者尽快收回投资,jǐng官们得想尽办法捞钱。他们要么勾结酒馆和jì院老板,为他们提供保护,要么亲自参与抢劫。利用职位为自己牟取好处更是如果吃饭睡觉一样正常的行为。 虽然秦朗喜欢这样的jǐng察,然而那是在加利福尼亚。他不可能通过贿赂的方式与纽约jǐng察建立密切联系、而且那样做也不能获得多少好处,所以那些家伙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处理这种麻烦也很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到纽约会见财团领袖,他根本不会到这座城市,而是选择从华盛顿或者波士顿出发前往南非。 并且,尽管已经到达纽约,他也希望可以尽快离开。 这更多的取决于两位约翰——如果他们都不yuàn yì 接见他,秦朗就只能在纽约待上二十天后zài离开。不过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等这么长时间。 他抵达纽约并向摩根寄出第二封信的第三天,华尔街皇帝派来的助手就敲开了秦朗房间的门。消息是明确的,“伟大的”约翰.皮尔庞特.摩根先生现在要见他。 于是秦朗立刻坐上马车去了德雷克塞尔.摩根公司——它要在明年,也就是一**五年,才会更名为J::时间。而他一进入摩根的办公室,会谈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看了你写给我的信,秦先生。”摩根直截了当的说,“我认为你对目前的铁路工人停工抗议活动的分析很正确。但你所说的‘获得丰厚利润的好jī huì ’指的是什么?它显然不会与工人的抗议活动有关,我说得对么?” “当然,摩根先生。那不过是用来敲开你的办公室大门的砖头。”秦朗回答到。 “那么,你说的那个jī huì 是?” “由于目前朝鲜国内的动乱局势,中国与rì本很快会因此爆发战争。根据我的推测,两国会在八月正式宣战。” “你的意思是,中国或者rì本zhèng fǔ准备发行战争国债么?秦先生,难道你负责为中国zhèng fǔ推销国债?”购买国债,这是摩根很熟悉也很擅长的业务,并且他的父亲也很擅长——老摩根就céng 经为法国的梯也尔zhèng fǔ包销过国债,而摩根则负责销售了其中的一半。 但他的猜测完全错了。 “我并没有承担为中国zhèng fǔ推销国债的任务,而且中国zhèng fǔ也没有发行战争国债。”虽然看不到摩根的表情有什么变化,但秦朗可以肯定,他现在一定非常失望。他暗自笑了一下,继续说到:“但是这并不表示银行家就不能利用这场战争赚钱。” “哦?” “中国zhèng fǔ目前有严重的财政问题。可以肯定,战争爆发以后它会竭力向西方购买武器和弹药,尤其是军舰。不过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它只能筹措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购舰费用——” “秦先生,”摩根打断他,并强调到:“我记得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中国zhèng fǔ不会发行战争公债。” “是的,因为中国zhèng fǔ没有发行公债的习惯。”秦朗更明显的笑了笑,“但它会试图向国外银行贷款。但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中国会遭遇惨败。” “贷款购买军舰的确算是一个jī huì ,但中国会战败也是么?”摩根不解的问到。 “作为战败者,中国zhèng fǔ将被迫向rì本zhèng fǔ支付一笔高额的赔款,而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决定了一件事:中国zhèng fǔ没有能力支付赔款。”秦朗用了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这种 ,以让好奇的摩根仔细品位。“为了支付赔款,中I向外国银行贷款。” 摩根眨了眨眼睛。贷款支付战争赔款!虽然与购买国债虽然有区别,但它同样是获得利益的jī huì 。不过他还不能完全相信秦朗,虽然需要战败国支付赔款是国际惯例,而且通过贷款或者借款解决赔款带来的财政危机也很正常,可是他怎么会如此肯定中国将会战败? 并且,如果他有充分和可靠的情报可以证实中国不可能赢得战争,他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提供给自己呢? 摩根感到费解。“秦先生,能详细的解释一下吗?”他继续问到,“我很好奇的是,为什么你对战争的结果会有如此悲观的看法。” “这是一个复杂而且漫长的话题,它涉及许多问题,要解释起来会显得非常麻烦。我只能向你保证,中国必然会输掉战争。”秦朗zhù yì 着摩根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神sè——是的,他不相信,这并不奇怪,而且他从来也不奢望摩根会一开始就相信自己的预测。 “摩根先生,”秦朗摊开双手,“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判断,不过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怎么?” “中国与rì本的战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它至少会持续到一**五年,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前期的战局来论证我的推断是否正确。”秦朗没有说明具体时间。他不得不保持谨慎,尽管有历史事实作为参考,但所有预言都有一个共同点:越详细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摩根想了想,并点点头。“可以,秦先生。”既然不需要他付出任何实质xìng的dài jià ,摩根并不反对与秦朗打赌。而且他还有一些期待,如果秦朗的推断正确,那么他就的确有一个获得利益的jī huì 。 “既然你认为战争会在八月爆发,那么我们就以八月至九月的战斗作为参考。”他说,“你的判断是什么?” 秦朗愉快的笑了起来,他现在根本是在诈赌。“中国陆军会在十月到来之前被rì本陆军赶出朝鲜半岛,而中国海军,我同样相信,它会在十月到来前shī qù 制海权。” “我会密切关注远东的局势。如果你的判断正确,我会zài与你更详细的讨论你所说的那个jī huì 。” “恐怕不行,摩根先生,我很快就会离开美国,前往南非旅行。圣诞节前我才会返回加利福尼亚。”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是这样?”摩根愣了一下,“秦先生,如果你要去南非旅行,我应该怎样联系你呢?” “我们可以通过电报和信件联系,摩根先生,到南非以后我会给你写信。”秦朗停了一下,又补充到:“或者你可以发电报给圣迭戈的大毒蛇武器公司,找我的合伙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 “这么说,大毒蛇武器公司有你的股份?”摩根又愣了一下——这一次,他真的感到jīng yà 了。“我以为你只是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的老板。” “事实上,Umbrella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全资子公司。” “噢,原来如此。”摩根拿出一张便笺,在shàng miàn 写下了大毒蛇武器公司和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míng zì 。“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相信中国会战败、并且有一个可以赚钱的jī huì ,你为什么要将它告诉我?” “事实上,我希望可以与你建立起一种合作guān xì ,摩根先生。”秦朗直言不讳的说,“并且我也需要一位合适的朋友将我介绍到美国的上流社会。你知道,作为华人,只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得到美国社会的承认。” “因此你想把这个jī huì 让给我,以此与我建立友谊?”摩根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那副扑克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你认为这么做合适么?” “任何事情都需要试一试才会知道结果,不是吗?”秦朗依旧保持着微笑,“既然我还没有实力利用现在这个jī huì ,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多的jī huì 出现,为什么不把它作为一个人情送给你呢?” “你很自信,秦先生。虽然自信是我们应该具有的品格,不过有时候,过分自信也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我只是很了解自己的能力,摩根先生。” 第九十二节 战争到来前的准备[下] 的电报上说什么,瑞切尔?” “他和约翰.皮尔庞特.摩根的会面很顺利,现在正准备出发去南非。还有,”瑞切尔看着手里的电报,脸上突然出现了jīng yà 的表情,声音中也多了一些不确定的成份。“他建议我们联络智利海军,尝试将‘Esmeralda’号巡洋舰买下来……他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建议真是非常荒谬——购买“Eureka”号并将她改装为辅助巡洋舰已经花费了六十八万美元,公司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流动资金,而且还欠着银行一笔贷款。在这种时候zài购买一艘真正的巡洋舰?太冒险了! “看看电报后面写了什么。”易水相信,既然秦朗建议购买一艘巡洋舰,那么他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肯定很合理。 他对秦朗的盲目信任让瑞切尔很不愉快。但她还是接着看了下去。“他说,”她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一旦战争爆发,中国zhèng fǔ一定会四处购买军舰,‘Esmeralda’号巡洋舰肯定会引起它的兴趣,即使将价格提高到二十五万英镑……也肯定可以脱手。” 她的声音中,不确定的成份变得更加明显了。二十七万英镑,大概是一百三十万美元……用这么多钱购买一艘老式巡洋舰? 她想了想,似乎有可能。毕竟她céng 经计划把“Eureka”号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出售,而她还仅仅只是一艘辅助巡洋舰。一艘真正的巡洋舰,虽然已经服役十年,不过如果情况良好,将她以一百三十万美元的价格出售当然也没有问题。 但瑞切尔还是感到很恼火。“为什么他现在才提这个建议?我已经把钱全部花在‘Eureka’号上了!” 并且这也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在她看来,秦朗更重要的目的是通过这种方法证明他比她更加高明,同时也表示他对她的计划严重缺乏信心。 显然,他认为“Eureka”号有很大的可能无法脱手,所以试图用出售“Esmeralda”号的利润补偿公司的损失。 这实在太过分了! “好吧,向智利海军购买他们最好的巡洋舰!上帝,谁知道智利人会不会出售她?”她赌气似的说到,“而且我们以什么名义向智利海军购买军舰?这不是阿根廷人的火炮,是一艘真正的军舰!联邦zhèng fǔ一定会发疯的!” “克劳德很快会带着秦朗的亲笔信返回圣迭戈。”易水说。在瑞切尔发火的时候,他已经从她手里拿过电报。“信里会详细解释他的理由和具体计划。” 瑞切尔更加fèn nù 了。具体计划?难道秦朗以为没有他的亲自指导她就一定会把事情搞砸?但她还是控制住自己,仅仅发出一个讥笑。“只有上帝才知道克劳德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说不定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易水叹了一口气。即使他也可以很容易看出来,她现在对秦朗充满fèn nù 。不过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他们的才能和xìng格已经注定了他们会产生矛盾——当然,如果他们有jī huì 对计划进行讨论,情况还不会变得糟糕,但现在秦朗却在美国东部,并且正准备出发去南非。 更重要的是,他离开圣迭戈时已经让瑞切尔全权处理公司的事务,现在却发了这样一封电报回来,如果她不shēng qì ,那是很不合理的现象。 不过易水还是毫无保留的相信,秦朗肯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足以说服瑞切尔的理由。只要克劳德可以及时赶回圣迭戈,麻烦也就不zài是麻烦了……不过,他néng gòu 及时赶回来么? 这是他和瑞切尔都很感到担心的问题。铁路工人的停工抗议活动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按照历史,它将会持续到七月、在联邦高等法院宣布禁止类似活动、以及总统派遣联邦军队镇压以后才会平息。在那之前,西部地区铁路交通会一直瘫痪下去。 然而很幸运的是,克劳德在六月初就回到了圣迭戈——根据秦朗的建议,他选择了一条迂回路线,先乘坐火车到路易斯安那,在新奥尔良乘船前往墨西哥,最后在蒂华纳重新返回美国。 “必须说,老板的主意很不错。”他评论到。 “你应该等秦回来以后zài发表这种评论,克劳德先生。”瑞切尔不高兴的说,“现在我更关心他的计划。信在哪里 克劳德拿出信交到她手上。她将它拆开,rán hòu 开始快速阅读起来。 秦朗对于他的新计划的解释很简单,不过也很合理:清zhèng fǔ只能拿出一百五十万美元购买新军舰,这点钱根本不可能同时购买“Eureka”号和“Esmeralda”号,因此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打算做这笔生意,以避免xìng能较差的“Eureka”号无法顺利出售。 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变化,摩根有向清zhèng fǔ提供贷款购买军舰的想法,所以他立刻gǎi biàn 了自己的主意。如果摩根公司的确向清zhèng fǔ提供了贷款,两艘军舰的销售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Eureka”号也可以通过捆绑销售的方式获得更高的售价。 “但需要zhù yì 的是,与智利海军的交易必须在八月一rì之前完成……见鬼!为什么一定要在八月一rì以前?”瑞切尔低声咕哝着,将目光投向下一行,“综合已经获得的情报,中国与rì本极有可能在八月初正式宣战。一旦智利方面接到情报,‘Esmeralda’号的价格将会大幅度攀升。” “八月初……你们觉得秦的推断可能正确么?”她抬起头看着易水和克劳德,“我们都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情报。” “我们只能相信秦朗,瑞切尔。”易水摊开双手,“他的判断什么时候出现过错误?” “易水,他不可能yǒng yuǎn 保持正确。”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不过最后还是决定jiē shòu 秦朗的判断。rán hòu 她看向信的最后一部分。在那里,秦朗建议贿赂厄瓜多尔zhèng fǔ,以它的名义向智利海军申请购买“Esmeralda”号,zài以废船的名义出售给公司。 “这倒是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点子,”她评论到,语气中有一些酸溜溜的成份,“不过就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所有馊主意在最初的时候看起来都像一个好主意。” “如果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够好,麦克布莱德小姐,你也可以放弃这个计划。”克劳德说,“这只是一个建议,不是命令,老板请你自己判断是否jiē shòu 它。” 皮球被踢到了瑞切尔这一边。现在她zài次领教了他的狡猾:加入计划失败,需要负主要责任的当然是她,但如果情况正好相反,秦朗会说这是因为他提出了一个好建议。瑞切尔瞬间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但在她发作以前,克劳德已经拿出了另一封信。“这是老板给你的,如果计划失败,他将会代替你承担主要领导责任。” 这当然又是一个文字yóu xì 。是的,作为公司领导,对于巨大的经营损失,秦朗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但也只负有领导方面的责任,真正要背黑锅的还是负责具体cāo作的瑞切尔——不过她没有看出来。 而且她的zhù yì 力也被信上的第一行字吸引了:“zhù yì ,以下内容不要告诉易水!一,如果清zhèng fǔ购买军舰,拖延‘Esmeralda’号交付的时间,争取在战争结束前将她扣押在美国;二,在向清zhèng fǔ推销军舰时,可以适当的暗示rì本也准备购买她们;三,如果清zhèng fǔ直到十月依然没有购买军舰,就将她们出售给rì本zhèng fǔ。” “这个该死的……”她突然笑起来。虽然不理解秦朗的第一个秘密要求,但第二个和第三个秘密要求她却很喜欢。逼迫清zhèng fǔ购买两艘军舰,如果不成功就卖给rì本zhèng fǔ,毫无疑问,公司绝不会损失什么。 秦朗的确是一个真正的国际军火商。 “好吧,”瑞切尔将两封信收进抽屉,接着宣布到,“我会尽快联系威尔士—法戈银行,申请一笔贷款。但谁负责联系厄瓜多尔zhèng fǔ?” “我会负责完成这件工作,麦克布莱德小姐。”克劳德笑着回答到,“这就是老板让我回来的原因。在厄瓜多尔,我认识一些朋友。” “朋友?你的朋友能说服厄瓜多尔zhèng fǔ购买我们的武器吗?”她突然有了兴趣。 “恐怕不行,他们只喜欢赚钱,但不喜欢付钱。”他耸耸肩,“除非武器是白送,否则他们绝不会爽快。” “那我就送他们一批武器和弹药,”瑞切尔狡黠的笑着,“只要他们yuàn yì 帮助我们。” 第九十三节 大生意[上] 受挫了。虽然尽了zuì dà 努力并动用了一切guān xì ,但I有一家银行yuàn yì 贷款给她。公司的固定资产已经被抵押过一次,贷款十五万英镑用于购买和改装“Eureka”号,显然不能zài做第二次抵押。没有抵押品,即使最疯狂的银行家也不可能向她提供贷款。 而克劳德的行动却很成功。厄瓜多尔海军的头头们原则上同意帮助大毒蛇公司购买“Esmeralda”号巡洋舰,但要求公司拿出百分之十的交易金额作为回扣,同时还要求公司提供三千支步枪和三百万发子弹。 枪和子弹当然都不是问题,不过公司却没有一分钱支付购买费用和那笔回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使交易失败,公司也不会立刻破产。 不过这种“庆幸”也完全不能让瑞切尔或者其他人感到高兴。在她的办公室里,她、易水和克劳德,以及刚刚从内华达返回圣迭戈的肖恩奥康纳,神情沮丧的坐在一起,寻找着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我有个主意,”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奥康纳突然说,“我们为什么不把计划的执行步骤调换一下顺序?” “调换顺序?”其余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是的,调换顺序。”奥康纳说,“根据秦写给瑞切尔的信,我认为中国zhèng fǔ只有在正式宣战后才会购买军舰——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我们完全可以将购买‘Esmeralda’号的时间推迟到最后期限前的一天或者两天。” “即使如此,但钱在哪里?”易水迷惑的问到。 “这就是你的工作,易水。”奥康纳指着他,“你应该在七月中旬以前指挥‘Eureka’将枪支和弹药运送到中国——只运送枪支和弹药,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它们销售给中国zhèng fǔ。一万五千支步枪大概可以为公司带来十一万英镑的收入。” 易水有点明白他的主意了,但还是觉得缺乏足够的实际意义。“肖恩,十一万英镑也买不下一艘巡洋舰。” “易水,不是十一万英镑。”瑞切尔也同样明白了奥康纳的计划,她变得高兴起来。“根据秦的推测,中**队大概会需要十万支步枪和一千八百万发子弹,我们只需要争取到这些订单中的一半,获得的收入就完全可以买下‘Esmeralda’号。 “没错,我的计划就是这样。”奥康纳点点头。 “我觉得,这个任务对于王振来说稍微困难了一点,不过……”易水耸耸肩,“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完成这些以后我会尽快返回圣迭戈。” “不,你直接去厄瓜多尔。”瑞切尔摇了摇头,解释到:“易水,‘Eureka’的巡航速度只有十节,即使你明天就前往中国,等你返回时最后期限也快到了。我们没有时间zài浪费在从圣迭戈到厄瓜多尔的路上。” “你忘记了航线,瑞切尔。根据大圆航法,为了节约时间,我选择的应该是极北航线。沿着阿留申群岛、千岛群岛……” 如果秦朗在这里,他一定会立刻让易水闭嘴,因为他选择的几乎就是南云忠一率领机动部队袭击珍珠港时选择的航线。通常,只有极少数商船会选择这条航线——虽然根据大圆航法,这条航线比其他航线更短,但它的气候条件却极其恶劣,不但容易导致船只出事,而且大部分情况下还会浪费时间。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现在是夏季,极北航线的气候条件并不像其他时间那样恶劣,如果运气足够好,只有十节巡航速度的“Eureka”号的确有可能在在二十天内达到东京…… 但瑞切尔完全不懂得这些。 “你能不能说得简单一些?”不仅仅只有她,奥康纳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航海对他们来说过于深奥了。只有克劳德néng gòu 理解他的想法。“麦克布莱德小姐,易先生的意思是,如果他选择北方航线,直接从中国到厄瓜多尔反而会更浪费时间。” 他接着提醒到:“我必须说,选择极北航线的风险很高,能不能及时到达远东全靠运气……” “现在是夏季,坏天气不会很多,而且必要时我会下令全速前进。”易水已经决定使用极北航线。他不想gǎi biàn 自己的决定,但有一点让他不放心。“我担心的是,‘Eureka’号是否可以及时出发——阿根廷人还没有把火炮运到……” “改装会在 国返回后进行。你将钱送到厄瓜多尔,rán hòu zài指挥▋‘Eureka’号前往中国,向中国zhèng fǔ推销她和‘Esmeralda’号巡洋舰。”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易水,你明天就出发。”瑞切尔宣布到。 “好吧……但那些午餐肉罐头和甲基安非他命怎么办?” “它们很好解决。” 于是第二天,一**四年六月十一rì,在易水的指挥下,货舱里装载着武器、弹药以及五百磅甲基安非他命的“Eureka”号离开了圣迭戈,rán hòu ,经过二十天一帆风顺的航行,她顺利抵达了东京。 在“Eureka”穿越太平洋的时候,远东的局势一直在按照秦朗知道并且向其他人宣称的那样发展着。随着清军和rì军相继进驻朝鲜,战争的迹象正变得越来越明显——至少在rì本可以明白无误的感受到这一点。 虽然rì本zhèng fǔ还没有正式对中国宣战,不过东京的rì本人似乎已经完全陷入战争带来的狂热状态中。即使在船上,要深切的感受到这种异乎寻常的狂热也并不困难。码头附近就有兴奋过度的rì本人,而且海关的rì本官员也显得极不正常。 这让王振感到相当担心。“Eureka”号上飘扬的美国国旗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安慰,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商船一定要在东京停靠。“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停留一晚?” 正在与船长汉密尔顿——他既是船长,也是易水的航海老师——交谈的易水回过头。“我们要在这里添加煤炭和淡水,并补充一些新鲜蔬菜和水果。”当然更重要的是,船上运载的五百磅甲基安非他命需要在东京卸货。一位公司的推销员会负责将它们销售给rì本军队。 不过岸上那些rì本人的表现让易水觉得,或许将这些被秦朗归类为“兴奋剂”的药品出售给他们会有更好的效果——既然他们如此喜欢兴奋,那就让他们zài兴奋一些。当然,只能采用注shè手段的甲基安非他命不太方便普通用户使用,但据说魔鬼岛基地已经开始生产可以口服的“安非他命”,下一次,他倒是可以顺便运送一些过来。 随即他感到了jīng yà 。第一次,他意识到他竟然会有这种瑞切尔或者秦朗式的想法。易水摇了摇头,将它从自己脑海里驱赶出去,rán hòu 开始更深入的思考目前的形势。 然而王振却不给他思考的jī huì 。“易兄弟,我害怕,”他抓着他的袖子说,“要是rì本人冲到船上来……” “你这个笨蛋。”易水挣开他的手,接着对准他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看看你的样子,我简直都不知道你见了李中堂还能不能正常说话。” “但是……” “但是什么?”他又踢了王振的屁股一脚,“这是美国商船,而且船上还有公司派遣的武装保安,你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只要你安静的待在船舱里,rì本人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另一个声音插进来。rán hòu ,王振的搭档伊斯特.哈特曼走进了驾驶舱。“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消息,易先生,我想,我们的处境可能有点不妙。” “怎么?” “据说中国zhèng fǔ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对rì本宣战,官员们现在还在寻找西方国家进行调停。”哈特曼沮丧的摊开双手,“我担心我们的武器可能无法顺利脱手,更不用说获得那份更大的订单了。” “不用担心,哈特曼先生,朝廷总是这样,最开始的时候总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国际调停上,直到最后才仓促应战。”易水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对我们的武器销售不会有太多影响。” “希望如此,易先生。”哈特曼并不相信易水的判断,甚至也不怎么相信秦朗的判断。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而现在他得到的那些信息告诉他,rì本已经准备好进行一场战争,中国却没有。 他为公司的冒险决策感到担忧。 易水也感到担忧,并且还有一些恼怒。他无论怎样也不能像秦朗那样以近乎冷淡的态度看待那个结局,然而,他却没有能力gǎi biàn 它。 这是一个悲剧。 第九十四节 大生意[中] a”号已进入了海湾。 汉密尔顿船长感到一阵轻松。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他一直担心锅炉或者别的什么机器会出现故障——易水实在太疯狂了,为了尽快赶到天津,竟然要求他在接近一千四百海里的航程中shǐ zhōng 保持zuì dà 航速。对于过去一直没有得到良好保养的“Eureka”号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 值得庆幸的是,她顽强的挺过来了,所有部件运转良好,没有出现任何故障或异常。但即使如此,对船只状况不太放心的汉密尔顿还是命令轮机长在靠岸以后带领水手对动力系统进行一次彻底检查,尽管所有人都已经jīng疲力竭,并且迫切希望可以上岸放松。 他很清楚,“Eureka”号很快还要zài经受一次同样的、甚至还可能更艰难的考验。谁也不能保证,在返回圣迭戈时极北航线的气象条件还会像前往亚洲时那样良好。很可能,她将不得不与狂风巨浪搏斗。 只有上帝才知道最后会变成怎么样。 但愿上帝保佑。船长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船长,海关的缉私船。”突然,他身边的大副叫了起来。 汉密尔顿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津海关的那艘老掉牙的、用拖网渔船改装的“普渡”号缉私巡逻船正慢慢向“Eureka”号靠过来。他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到:“停止前进。立刻通知易先生。” 在甲板下面,从一个船舱走到另一个船舱,易水异常平静的向他遇到的每一个水手表达自己对他们的辛勤工作的感谢。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水手向他冲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到:“易先生,海关的巡逻船正在靠近我们。” “告诉汉密尔顿船长,按照在东京时的方法处理。并通知哈特曼和王振,让他们做好下船的准备。” 在舰桥上,汉密尔顿船长看着缉私船靠上“Eureka”号,接着,在一个头目的带领下,一些海关水兵开始顺着绳梯爬上甲板。于是他走下去,站到他们面前。 “你就是船长?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里?船上装载的是什么货物?”翻译准确无误的翻译了头目的提问,汉密尔顿回答到:“是运往马尼拉的雨伞。不过船上有乘客准备在天津下船,并且我也准备在天津补充一些燃料和淡水,同时对锅炉进行例行的检修。你知道,我的船刚刚穿越了太平洋……” “雨伞?”显然,头目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把雨伞从太平洋的另一边运送到南洋出售,不过这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有文件吗?” “在驾驶室里。能跟我一起去拿吗?”汉密尔顿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听完翻译的转述并犹豫了一会儿,头目同意了。“可以。” 他们和翻译一起回到驾驶室。汉密尔顿从他的座位上拿起一份jīng心伪造的文件,在将它递给头目的时候顺便还向他的口袋里放进一把墨西哥银元。头目心领神会,微笑着,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会儿其实他根本看不懂的文件,rán hòu 将它放到一旁。 “能打开货舱让我们看看吗?”他很抱歉的抱了一下拳,“没办法,例行公事,一会儿就行了。” “当然,我可以理解。”船长点点头,顺便也悄悄的递了一些银元给翻译。于是翻译也微笑起来。两个人愉快的离开驾驶室,带着水兵走马观花的在货舱里看了一会儿,接着就回到缉私船上。 等“普渡”号离开以后,“Eureka”重新启动,向着天津港驶去。半个小时以后,她顺利的靠上了码头。 天津的气氛与东京完全不同——很平静,甚至平静得有点过分,完全没有战争爆发前的那种紧张。事实上,即使在天津,绝大多数中国人也不了解朝鲜与rì本的状况,更没有意识到战争已迫在眉睫。 这让易水感到更加不舒服,甚至会感到强烈的憎恨——对清zhèng fǔ的憎恨、对浑浑噩噩的国民的憎恨。当然,有些时候他也对秦朗充满怨恨。他不应该将战争的结局告诉他。这不但没有让他摆脱对不利局势的焦虑,反而让他的焦虑加剧了,同时还多了一种因为明知道结果却无法gǎi biàn 而带来的强烈痛苦。 然而,在另一些时候,他也很羡慕秦朗,他竟然可以完全用局外人的冷漠眼光看待一出主角是自己祖国的悲剧,并且还可 自若的利用这个悲剧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多的利益。I不同。王振是无知和麻木,但秦朗,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 “不想到岸上走走吗?”汉密尔顿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来。 “不。”易水摇摇头,“船长,我不想上岸。” “因为你没有那根辫子?”船长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不用担心,租界里不会有中国jǐng察找你的麻烦,而且你还可以带上Umbrella的jǐng卫。” “不是因为辫子的问题。”虽然这的确是他一直竭力避免引起的麻烦,但与现在他正在担忧的问题相比,却根本不算什么。易水慢慢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航海老师,“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回到故乡以后会更加开心一些。” “换一个时间或许会,但现在……”他叹息一声,“战争已经一触即发,而却显得……即使按照最客气的说法也是漠然。即使我很清楚中国会shī qù 战争,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量不去考虑这种问题。”汉密尔顿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种重大政治和军事问题你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力干预。不过,如果你真不打算上岸,不如和我一起检查一下动力系统。我真担心它在回程时会出现什么问题。” “船长,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锅炉不要出现问题,否则瑞切尔一定会把我们丢进太平洋喂鲨鱼。”易水自嘲的笑了笑。这个玩笑让他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于是他拿起wài tào ,准备与汉密尔顿一起去锅炉舱。 但王振与伊斯特.哈特曼突然走进了他的住舱。 “我以为你们已经下船了。”易水有些jīng yà ,也有些不高兴。时间十分紧迫,他们怎么还在磨蹭?“有什么事?” “我有一个问题,易先生。”哈特曼说,“根据秦先生的指示,我们应该拜访北洋大臣李鸿章阁下,向他推销我们的武器。但我认为这样做毫无意义,我们应该前往běi jīng游说中**部——” “我刚才就说过了,推销军火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李大人负责,到京城找兵部那帮管老爷只是浪费时间。”王振插进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这个家伙就是不听。” 王振说的是中文,哈特曼当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他的表情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这个德裔美国人,那些话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他刚想与王振争辩,易水已经开口了。“哈特曼先生,你了解中国吗?” “当然,不。”他从来没有到过中国。事实上哈特曼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美国,他甚至连黑森老家都没有去过——更准确的说,他连“黑森”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对于他来说,黑森与中国没有多少区别,只是一个抽象的地理名词。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服从秦朗的安排,而要自作主张,哈特曼先生?”易水没有给德后美国人好脸sè。当然,现在他已经很shēng qì 了,倒霉的哈特曼正好撞到枪口上,变成了他发泄怒火的duì xiàng 。“难道你以为,以你对中国的那一点点了解,可以做出比秦朗更准确的决定?” 哈特曼被他的态度吓住了,变得有点不知所措——不仅仅是他,汉密尔顿和王振也是第一次见到易水发火。“我只是按照国际惯例提出一个更加合理的建议。”哈特曼低声争辩到。 “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或者其他国家!哈特曼先生,你的国际惯例根本行不通。而且你也不要指望自己比秦朗更正确,他yǒng yuǎn 都很正确……”易水突然变得沮丧起来。秦朗很正确,并且过于正确了,而这正是他现在面对的一切负面情绪的根源。 真恶心……为什么他就不能犯一次错误呢? 他摇摇头,继续对哈特曼喊到:“哈特曼先生,现在你就与王振下船,在最短时间内见到李大人并完成你的工作。jì zhù ,动作一定要快,如果事情发展到必须由我亲自出面,我发誓瑞切尔会让你的rì子变得很糟糕!” 麦克布莱德小姐!哈特曼的真的惊慌失措了。“我会加倍努力的,易先生。” rán hòu 他匆匆忙忙的逃开了。 第九十五节 大生意[下] 小书房里,李鸿章正被收到的各种报告和公文所展示越来越糟糕的形势弄得心烦意乱:rì本人和朝廷里的主战派,还有受到主战派蛊惑的皇帝,他们现在都希望中国立刻与rì本进行一场战争,甚至丁汝昌也主动请战,要率领舰队与rì本“决一雌雄”…… 这简直就是发了疯了。 尽管皇帝已经两次下谕要求备战,但李鸿章并不打算与rì本开战。只要政治上还有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希望,宣战就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对于北洋水师能不能战胜rì本联合舰队,他的态度不太乐观。 两支舰队装备的战舰数量差距很大。虽然有两艘一级铁甲舰,然而北洋水师可以远洋作战的巡洋舰只有十一艘——并且这是加上广东水师的“广甲”、“广乙”和“广丙”后的数字。而rì本联合舰队却有三艘二级铁甲舰和十八艘巡洋舰[注1]可以在远洋作战。 rì本人的战舰几乎比北洋水师多一倍,而且他们并不只是在战舰数量上占有优势。北洋水师在“平远”舰服役以后就zài没有增添过一艘战舰,也没有更新战舰上的老式火炮,甚至连炮弹也没有购买。而rì本联合舰队却一直在增加新式战舰,也有足够的炮弹,并且它的新型战舰上还有大量北洋战舰上没有的船台快炮[注2]。 仅仅依靠“定远”舰和“镇远”舰可以弥补这些差距吗?绝对不可能。虽然李鸿章对于海战缺乏深刻了解,他自己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三年前,céng 经出访rì本的水师右翼总兵、“定远”管带刘步蟾就已经发出过jǐng告,认为北洋水师的战斗力已经远远不如rì本海军,并要求立刻购买新式军舰和火炮。 但这项合理的要求却被否决了——因为朝廷已经批准了那位清流领袖、户部尚书翁同龢提出的,两年内停止购买外洋军火的提案,不但拒绝拨款购买新型军舰和火炮,而且也不zài拨款用于购买炮弹以及进行军舰的rì常维护。 不进反退,这样一来,现在的北洋水师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而且就是现在,就在主战派们竭力鼓吹与rì本开战的时候,他提出的分期拨款三十万两购买十二门船台快炮的建议,在送到běi jīng以后也没有了下文,以至于他只能购买一些小口径快炮滥竽充数。以这样的状况和态度,朝廷竟然还想让北洋水师去挑战已经比三年前变得更加强大的rì本联合舰队? “不太乐观”,这已经是极其保守的说法了。 即使如此,朝廷里的那些主战派依然在以此为理由大做文章。 当然,他们的确会那么做,尤其是翁同龢。李鸿章很清楚,自从他的兄长翁同书被自己弹劾以后,这位清流派的领袖人物就把自己当成了仇敌。几乎每一次,每当他提出某项新主张,比如变科举、重西法或者练海军之类,翁同龢就一定会拖他的后腿。 情况总是这样,并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变化。既然自己主张邀请英国与俄国调停斡旋,采用和平的外交手段解决朝鲜问题,那么他就要坚决的主张与rì本开战。 至于开战需要进行哪些准备,开战以后能不能战胜rì本人,如果失败会使朝廷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这些问题皇帝的翁师傅既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翁同龢肯定不会在乎这些。这一点李鸿章知道得很清楚。他不在乎战胜的胜负——如果战争取得胜利,那么他是主张抗敌的“英雄”;如果战争遭遇失败,他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反而还可以找到合理的理由收拾自己。 无论结果怎样,只要中国与rì本开战,翁同龢都可以得到好处——事实上,不仅仅只有一个翁同龢,朝廷里那些主战的清流或多或少也都有这样的想法。既然如此,李鸿章当然更不yuàn yì 与rì本开战了。 然而,战争或者和平,这并不是他自己就可以决定的事情。国内有压力、rì本的态度又过于强硬,英国与俄国的调停能不能发挥作用还不能完全确定,和平解决,似乎…… “大人,”有人在轻轻敲门,“有一位洋商求见大人。” “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不要打扰我!”李鸿章感到一阵烦躁。洋商?几天前还有一个来自广东的、以前在香港学过西医的大夫登门求见,要给他看什么《上李鸿章万言书》,并与他商讨改良中国现状的方案……这些人就不知道现在局势紧张,他的工作非常繁忙吗? “告诉他,我现在没空接见他。”虽然随从在门外,但他还是挥了一下袖子,仿佛想要挥走一只苍蝇。 随从离开了,但很快又回来。“大人,那位 可能离开。他说有要事与大人商量……与现在的中▋关。” 中rì局势?一个西洋商人能知道些什么呢?也许,这只是一个他企图得到接见而刻意编造的借口。“告诉他,现在我很忙,让他等几天zài来。” 但即使他是北洋大臣,也不可能让王振和伊斯特.哈特曼放弃他们的任务——与一位中国的高级官员相比,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的威胁要直接得多。因此没过多长时间,随从zài次回到门外。“大人,那个洋商坚持现在就要见到您,他说他可以……” 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因此李鸿章问到:“他可以什么?” “他说他可以为大人买到军舰。” 军舰?“那个洋商是做什么生意的?”李鸿章想知道。 随从想了一会儿。“是……做军火生意的。” “军火?”一个军火商人现在登门拜访肯定只有一个目的:趁现在中rìguān xì 逐渐紧张,向他推销自己的军火。李鸿章不太想接见他,虽然也想购买军舰或者其他军火,然而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身为户部尚书的翁同龢肯定也不yuàn yì 向他拨款。不过……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见一见那个洋商。 他决定利用这个军火商试探一下běi jīng的态度。如果那些只知道捣乱和拖后腿的清流还是拒绝拨款整顿武备,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绝皇帝要求北洋备战的谕旨;如果朝廷同意拨款,他至少可以按照计划购买一批西洋制造的新式快炮和舰队急需的炮弹…… “让那个洋商先在前厅等着,我一会儿就到。”他更正了自己的命令。 随从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李鸿章也站起来,慢慢走到客厅。见到主人出现,哈特曼和王振立刻站起来向他行礼。这让李鸿章有点jīng yà 和不悦——哈特曼是洋人,这无suǒ wèi ,但王振,虽然他明显的表现出了拘谨和畏惧,但依然按照西洋人的礼节,仅仅向自己脱帽并鞠躬。 他立刻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似乎从来没有感到过不高兴似的坐到椅子上,rán hòu 点了一下头。“坐。” 等哈特曼和王振坐下以后,他立刻问到:“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要事与我商量?”其实他应该先吩咐下人上茶,但现在李鸿章的心情并不太好,所以这个步骤就被省略了。 而王振也太过于紧张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礼节xìng的问题。他迅速将李鸿章的问题翻译给哈特曼,德裔美国人点了点头,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说到:“北洋大臣阁下,我是美国大毒蛇武器公司派驻远东的商务代表伊斯特.哈特曼。我听说中国即将与rì本开战,所以——” “请等一等,哈特曼先生。”李鸿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朝廷还没有决定向rì国宣战,你的说法未免太轻率了。” “李大人说,你不应该现在就说中国要和rì本开战。”王振如此翻译到。 “如果你按照准备好的台词翻译我的发言,你们的北洋大臣阁下就不会zhù yì 到我刚才说了‘开战’。”哈特曼毫不客气的回敬到。 “大人,哈特曼先生说,他为刚才的轻率发言感到非常抱歉。”王振zài次进行翻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他刚才忘记了的台词,“不过,哈特曼先生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下,中国有必要购买一批军火加强防御力量。” 他的转变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哈特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步枪和子弹。”王振立刻“翻译”了这句话。 “你转告哈特曼先生,相比枪支弹药,我更需要快船和快炮。”其实步枪和弹药同样也是他需要的东西,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户部没有给他那么多银子。 王振快速完成翻译。rán hòu ,在哈特曼又开始背台词的时候,他也继续背起了自己的台词:“大人,哈特曼先生说,只要您付钱,无论步枪还是军舰,他都可以卖给您。” 第九十六节 大生意[续] 图把zhù yì 力集中在他手中的小说上,而他的脑子里却——伊斯特.哈特曼和王振shǐ zhōng 没能完成交给他们的任务。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时间正在快速流逝,很快就会超过最后期限了。如果他不能按时赶回圣迭戈,购买“Esmeralda”号巡洋舰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他是否应该接替哈特曼和王振的工作,亲自与李鸿章讨论这笔生意? 易水坐立不安,索xìng扔下小说,披着wài tào 在船舱里来回走动。他焦虑而不安的思考着目前的问题,虽然,不能买到“Esmeralda”号对公司来说并不算严重的损失,但瑞切尔显然不能jiē shòu 这种结果。而对于他自己来说,亲自负责的第一个任务就没能完成,秦朗和公司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他? 一个近乎吃闲饭的、只懂得驾驶小船在海上做运输的小股东?甚至那一点股份都还是瑞切尔从秦朗那里争取到的,他需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作为公司的股东。 而且,如果连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以后他又怎么去实现更复杂和宏伟的目标?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一个类似的目标,不过易水认为自己应该做好准备。秦朗就是这样,他很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无论他想做什么,他总能去完成它。 他是目标,一个易水希望达到的目标。即使这个目标有可能yǒng yuǎn 也无法实现,但他也要一点一点接近它。 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就是接近它的第一步。而现在,哈特曼和王振似乎已经不太可能完成他们的工作。虽然他们更专业,并且也努力让他相信,他们néng gòu 胜任自己的工作,但他自己去会不会更有把握呢? 可以供选择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少了,万一…… 有人敲门,接着汉密尔顿推开门走进船舱。“东京有消息,我们那些特殊药品已经全部脱手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但易水脸上完全没有高兴的sè彩,“多少钱?” “rì本人用英镑付了账,两万四。”船长咧开嘴,毫无风度的笑了。“易水,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白sè晶体可以卖出这么多钱。那东西比步枪值钱多了。” 他的话一点也没有让易水高兴起来,反而使他变得更加居丧了。“可惜我们只有五百磅甲基安非他命,而不是五千磅。否则我们早就返回……也许不。”他摇了摇头,“rì本人可能没有那么多现金。” “如果你指的是英镑现金,中国zhèng fǔ也没有,易先生。”伊斯特.哈特曼突然冲进船舱,而且还表现出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很显然,他是跑回来的。 “哈特曼先生,你为什么没有敲门?还有,你不是应该在芦台么,为什么返回船上?难道你负责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当一个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的时候,有人会shēng qì 是必然的事情。现在哈特曼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其实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而不是刚好相反。 “生意已经谈妥了,先生。”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我和王已经将所有步枪全部脱手,顺便还签了一份同样数量的新合同——” “我认为你的工作是拿下一份三万五千支步枪的合同,而不是一万五千支。” “我很抱歉,先生,但竞争太激烈了。在中国zhèng fǔ里,我们在欧洲的那些竞争对手有比我们更广泛的guān xì 。并且现在北洋大臣阁下也不需要那么多步枪。” 这是一个不完全的描述。他和王振遇到的竞争确实很激烈,不断在běi jīng还是天津,总理大臣奕劻与北洋大臣李鸿章的家里和办公地点都有许多职业军火商或者洋行代理频繁出入,竭尽全力推销自己的产品。 与正在试图进入中国市场的大毒蛇武器公司相比,欧洲军火厂家的产品在中**队里已装备多年,并且它们的代理人与中国官员也有广泛而密切guān xì ,理论上,他们可以轻易给秦朗的计划制造许多麻烦,甚至直接破坏它。 不过有两件事是值得庆幸的:首先,由于李鸿章主张和平解决争端,因此那些老家伙几乎都跑到了běi jīng的奕劻那里,而第一个拜访北洋大臣的却是哈特曼和王振;其次,只有他们有现成的武器,而其他军火商的武器几乎都还没有生产出来。 所以,其实没有浪费多少时 事实上是在他们见面后的第二天,李鸿章就已经决定蛇武器公司的步枪。 并且他还表示,如果哈特曼可以尽快将第二批步枪送到中国,他将会考虑向大毒蛇武器公司购买更多的步枪。 这是真正的好消息,但易水还是很恼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拖了这么长时间?哈特曼先生,我想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这就是我要提到的第三个原因,先生。”哈特曼解释到,“我和王浪费了几天时间观看北洋大臣阁下与běi jīng的zhèng fǔ官员们,呃……扯皮。” 事情理所当然会这样。翁同龢当然不yuàn yì 拨款给李鸿章购买武器,即使排除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及清流们喜欢拖洋务派后腿的习惯,他有这样的态度也并不奇怪。在皇帝的翁师傅的浅薄眼光看来,淮军已经有充足的武器,购买武器只是李鸿章避战的借口。 而站在政治的角度,就更不能拨款给他了。 但李鸿章这一次的态度却很坚决:要么拨款购买新式武器,要么从朝鲜撤军、并与立刻rì本谈判。而这正好又变成了清流们攻击他“畏敌怯战”的证据…… 于是,激烈的争吵开始了,双方通过电报猛烈的喷吐着口水。这件事情一直闹到了密切关注事态的光绪皇帝那里才告yī duàn 落。皇帝比他的老师稍微明智一些,命令户部给李鸿章拨了款——当然,光绪同时也第三次命令李鸿章整军备战,但李鸿章却并不打算执行。 当然,哈特曼并不关心他的客户是否会执行皇帝的命令,只不过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困惑与难以理解:局势已经很紧张,běi jīng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里要求向rì本宣战的声音也rì益高涨,但主管军事的北洋大臣阁下竟然还要浪费时间与běi jīng的财政大臣阁下为了是不是应该购买武器争吵…… 而且据说,这位财政大臣阁下还是zhèng fǔ中最强硬的主战派之一……他的态度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以上帝的名义,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 当然,他完全不清楚李鸿章与翁同龢之间的各种矛盾,易水了解得也不是很详细——不过他至少可以猜到政治上的理由:作为一个汉臣,李大人的权力和实力都显得过于庞大了,如果继续拨款给他添置军火……类似翁同龢这种博古却不通今的大学士会认为李鸿章是朝廷的zuì dà 威胁也是必然的。 很久以前,当秦朗预言中国必然会输掉与rì本的战争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到这会是其中一个原因,现在……易水决定将这个问题丢到一边。“哈特曼先生,我为刚才的语气道歉。”他说,“但我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发?” 哈特曼jiē shòu 了他的道歉,rán hòu 回答到:“恐怕要等到明天,先生。北洋大臣阁下派来卸货的士兵一个小时后才能到达,而我们的货款也只有那时才会送来。不过我们的麻烦可能还没有结束——北洋大臣阁下支付的是白银。” “在中国,这并不值得奇怪。” “我知道这不值得奇怪,但北洋大臣阁下一共支付了约等于二十二万英的白银,用于购买和订购三万支步枪、三十挺机枪、一千万发子弹,以及作为我们购买军舰的活动经费,”哈特曼强调到,“我担心的是,我们没有时间将它们兑换成英镑或者墨西哥银元。” 其实支票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厄瓜多尔那帮家伙只jiē shòu 英镑或者墨西哥银元的现金——他们甚至连美元都不要…… 所以,现在遇到的问题还真是麻烦,非常的麻烦。易水想了想,“难道在天津不能完成兑换吗?” “我已经去问过了,先生。很遗憾的是,在我们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哪一家银行有能力完成兑换工作” “那好吧,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厄瓜多尔人jiē shòu 白银了。”似乎也只能如此……易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向汉密尔顿,“船长,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完成卸货并得到货款,我们就立刻出发。” “遵命,先生。”船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到:“是先去东京吗?” “是的。以目前的状况,对于我们来说,每一英镑都极其重要。” 第九十七节 与摩根的通信[上] 些事情易水根本不用担心——比如李鸿章付给他的白“Eureka”号第二次抵达东京时这个麻烦被很好的解决了:在很短时间之内,所有白银都被换成了黄金。虽然因为白银的成sè问题被rì本人坑走了五千英镑,但不管怎样,黄金总比不断贬值的白银更容易让人jiē shòu 。 zài加上销售甲基安非他命获得的、等于二万四千英镑的汇丰银行券——rì本zhèng fǔ也没有使用英镑现金直接支付——易水觉得这已经足以买下智利人的巡洋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尽快返回圣迭戈。 根据他的命令,“Eureka”号的货舱里也装上了优质燃煤,rán hòu 开始沿着极北航线向着加利福尼亚疯狂赶路。 而与此同时,在南非,秦朗正忙着给约翰.皮尔庞特.摩根写信。 他已经与布尔人进行了接触,但无论过程还是结果都让他很不愉快。那些荷兰殖民者的后裔完全对他的推销活动不屑一顾,他们只yuàn yì 购买德国的毛瑟步枪。这不仅仅是习惯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些家伙愚蠢而又可笑的相信,德国那个脑子有毛病的威廉二世皇帝一定会支持他们反对英国人的战争。 所以布尔人认为坚持购买毛瑟步枪至少有一个好处:当他们获得德国的军事援助以后,这些花钱买来的武器还可以继续发挥作用。 秦朗当然很清楚他们的这种想法简直称得上愚蠢至极。尽管一**六年,他céng 经向成功镇压了詹森远征的德兰士瓦总统保罗.克鲁格发去了一封著名的祝贺电报,但在第二次英布战争爆发以后,威廉二世却并没有对布尔人提供任何实质xìng的援助。 虽然这位像“小灌木大统领”一样喜欢胡说八道的皇帝陛下总是通过一些不恰当的言论或者行为得罪其他国家,不过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向一群注定失败的可怜虫提供军事援助。可惜布尔人现在还看不到这一点。 秦朗也不准备向他们指出这一点——当然,即使他指出,布尔傻瓜们也不会相信。虽然他很lè yì 向布尔人传授一些现代化的斗争技巧,但既然他们不yuàn yì 购买他的武器,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与其在这些家伙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与摩根研究如何赚钱。 在竭尽全力搜刮了自己记忆中所有与甲午战争以及战后赔款有关的知识、并对现实中获得的各种情报进行了彻底分析以后,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更加详细、更加庞大的计划,并且这个计划与之前的计划有很大的差别。 现在,摩根已经被他从向清zhèng fǔ提供战争借款的名单中清除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家银行可以获得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的jī huì :汇丰。因为它与李鸿章的guān xì 非常密切,而且还有英国zhèng fǔ支持。即使摩根决心插手,他也没有能力取代它。 华尔街皇帝的所有jī huì 都在战后,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完全插手借款事项。汇丰依然挡在他面前,而且秦朗也有一点印象,在向清zhèng fǔ借款的银行中似乎还有瑞士银行,它同样是摩根无法战胜的duì xiàng 。 而且,重新搜索自己的记忆以后,他还发现,清zhèng fǔ的借款总额实在太大了,仅仅依靠摩根自己的能力,他根本不可能插手。 rán hòu 他自己也被那些数额庞大的借款吓了一跳。 根据《马关条约》,清zhèng fǔ需要向rì本支付的赔款为两亿两白银,rán hòu 还有赎辽款和rì军在威海卫驻扎三年的军费,但除此之外,由于rì本指责清zhèng fǔ提供的库平银成sè不足、以及白银与英镑的兑换价格下跌引起的亏损[注1],清zhèng fǔ额外支付了大约三千万两白银,所以赔款的全部总数大约是二亿六千万。 但这却不是战后借款的总数。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是,清zhèng fǔ不但没有能力独自向rì本支付战争赔款,它也没有能力偿还战争时期汇丰银行提供的军费借款——因此,它还必须向银行借款偿还拖欠的军费。 这笔费用jīu jìng 是多少,秦朗记得不是很清楚,在战争结束以前他也得不到准确的消息,不过他个人猜测,清zhèng fǔ在整个甲午战争中投入的战争费用大概不会少于六千万两白银,甚至还可能更多。 也就是说,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年,清zhèng fǔ需要的借款总数肯定会超过三亿两千万[注2]…… “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准确xiǎng xiàng 出三亿两千万两白银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过这句话秦朗没有写进信里。事实上他也没有在信中写出一个准确的借款数字,否则,摩根大概会通知梵蒂冈将他抓起来……噢,现在已经没有dú lì的梵蒂冈教皇国了,而它zài次成为dú lì主权国家还要等到一九二九年。 他笑了 新回到自己的思考中。 至少三亿两千万两白银,汇丰银行和瑞士银行会承担一部分,剩下的那些,根据秦朗不确定的记忆和他的推断,似乎应该是由渣打银行提供。 如果摩根联合美国的其他财团和银行家,要从渣打银行口中抢走清zhèng fǔ的借款相当容易……或许他自己就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不过从更加稳妥的角度出发,至少还应该zài加上纽约城市国民银行。 而他可以争取到的借款数额,应该可以达到四分之一,甚至有可能达到一亿两白银。 这的确是一笔大生意。而且清zhèng fǔ以后肯定还会zài次向各国借款——根据第二次借款时签署的协议,如果清zhèng fǔ能在三年内还清借款,可以节约大约两千三百万的利息。不过,即使以关税和盐税作为抵押,要在三年内全部偿还第二次借款对于它来说也是一项极其艰难的任务。 所以清zhèng fǔ只能第三次借款进行偿还。而这一笔借款,根据秦朗学到的历史知识,似乎应该是三亿,并且分成俄法借款、英德借款和英德续借款三个批次。 秦朗预计,如果美国的财团可以联合起来,并得到美国zhèng fǔ的支持,他们应该可以得到这笔借款的一半。 要做到第一点很容易。金融家们都是追逐利益的鲨鱼,没有见到肥肉却选择放弃的理由。而法国高利贷者与美国金融集团的矛盾已不是什么秘密。最后,在新英格兰各州,各个世家的家训就是“恨英国佬”。 让他们联合起来与英国佬和法国高利贷者争夺利益,美国的金融家们大概很lè yì 做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可以让他们相信,这件事情一定可以获得成功。 不过,在他写给摩根的第一封信里,秦朗还不准备将计划的所有细节像绣筒倒豆子那样全部写出来。在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利益之前就把一切告诉别人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聪明的金融家。 于是他放下笔,将信装进信封,rán hòu 交给一个jǐng卫,让他将信带回纽约送给摩根。秦朗不想让效率低下的邮政系统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jǐng卫刚刚离开,伊丽莎白就走进房间。“你的信写完了?” “是的。现在我可以轻松yī duàn 时间了。”秦朗点点头,站起来给她拉开椅子。 “我比较怀疑。你正在构思的显然不是什么小计划。”伊丽莎白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rán hòu 说到,“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比较迷惑,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摩根向中国借款?你知道,不管借款的银行是哪一家,中国的经济都会陷入崩溃——秦,别说你不在乎它。” “我确实不太在乎。而且以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借款就会引发更加剧烈的社会动荡,我很怀疑我的那些同胞们有没有做好准备承受它。”哪怕是那位孙博士,他现在也没有准备好开始他的事业。 同时秦朗更认为自己正在减少中国受到的损失,“就我个人的看法,让英国或者法国向中国借款,最后的结果比让美国来做这件事糟糕得多。” “为什么?” “美国的力量很弱小。”他指的是美国的军事力量,不管海军还是陆军,都脆弱得一塌糊涂——不但智利海军可以威胁美国海军,rì本人也可以只依靠一艘“浪速”号巡洋舰就让美国gǎi biàn 立即吞并夏威夷的想法[3]。这注定美国在争夺借款时不可能采:=.条件也不会很苛刻。 作为后起的、还没有强大力量的新兴列强国家,如果美国想与英国、法国、俄国或者德国竞争,它就必须将自己的要求减少到一个足以让清zhèng fǔ动心的地步,以便让这个对所有西方国家都充满畏惧的zhèng fǔyuàn yì 承担风险。 而且,相比美国这只秃鹫,秦朗更担心中国北方的那只北极熊。 第九十八节 与摩根的通信[下] 你派往纽约送信的人回来了。摩根给你写了回信。f=一封信走进花园,秦朗立刻结束与伊丽莎白有关化学问题的讨论,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摩根的回信,rán hòu 立刻拆开迅速阅读起来。 这封信秦朗已经等了四十天,现在,它终于到了。 摩根写的内容十分简单。华尔街皇帝首先肯定了他以前和在第一封信里的所有推断,并表示自己已经与其他财团的领导人和金融家进行了接触,最后,他问了三个问题:怎样说服美国zhèng fǔ支持财团的行动;怎样诱使清zhèng fǔjiē shòu 美国财团的借款;怎样减少欧洲国家的干扰。 这是一封预料之中的回信。秦朗很早就已经预料到,当摩根收到他的信时,他肯定已经知道丰岛海战和成欢之战的结果,并弄清楚了中国与rì本的局势,甚至可能还有部署和目标。rán hòu 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正确xìng,并对他的计划产生兴趣。 rán hòu ,摩根就会希望可以更加详细的了解计划的内容。 秦朗笑了笑,将摩根的回信收起来,转过头对伊丽莎白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我们的讨论只能到此为止了,伊丽莎白,我得去给摩根先生写一封回信。” “看起来,你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秦。”她笑容满面的说到,为他感到高兴。 “差不多是这样。”他愉快的回答到,随即步伐轻快的向自己房间走去,同时开始构思第二封信的内容。 “说服zhèng fǔ支持财团的行动并不困难……”秦朗决定这么开始。至少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可以用来说服美国zhèng fǔ:去年的夏威夷事件。作为一个工业发达的两洋大国,受到英国海军威胁或许还值得谅解,但被rì本海军威胁…… “……可以明确告诉总统,如果联邦zhèng fǔ继续在rì本帝国海军威胁下采取退缩的姿态,这将严重损害美国的国际形象……在此等问题上,联邦zhèng fǔ应该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 以夏威夷事件中rì本对美国的威胁作为理由完全合适,正处于上升期的美国如果总是被一个亚洲小国家威胁,那么总统阁下以及执政党大概很快就会为此付出dài jià .格罗弗.克利夫兰去年的退缩就已经遭到严厉批评,zài来一次?mín zhǔ党人可能要发疯了。 “……‘积极的态度’并不代表需要采取武力报复rì本,总统先生应该意识到,美国在远东的势力扩张对于遏止rì本的进一步壮大可以起到非常有效的作用……” 当然,他可以找到的理由并不只有这一点——秦朗十分清楚美国zhèng fǔ最近yī duàn 时间的计划是什么:它正在策划夺取腐朽的西班牙在加勒比海地区和太平洋地区的殖民地,迈出自己走向大国之路的第一步。 时机很快就会成熟。 在加勒比海,一**五年九月,起义的古巴革命军将宣布民族dú lì,并成立革命zhèng fǔ、起草临时宪法。西班牙zhèng fǔ尽管会全力进行镇压,但它既没有足够财力,也没有足够兵员,根本不能将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到一**七年时,西班牙将会损失三分之二的古巴领土。 在菲律宾,它的处境同样糟糕——一**六年,在秘密组织“卡普蒂南”领导之下,菲律宾也将开始一场dú lì战争。西班牙军队的无能将充分的表现出它的无能。到一**八年,几乎整个菲律宾群岛都将被起义军占领。 当然,那个时候马尼拉还在西班牙人手里,不过它也处于起义军的包围之中,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到这个时候,美国zhèng fǔ等待的时机也就正式成熟了。只要“缅因”号二级铁甲舰顺利而完美的爆炸,美西战争就会立刻开始。 这似乎与说服zhèng fǔ支持财团的行动无关,但秦朗却可以找到第二个理由::无论进攻菲律宾还是关岛,美国海军都需要一个军事基地。尽管在历史上,亚洲舰队的出发地点是香港,但是……美国海军为什么要到香港看英国人的脸sè? “……可以向zhèng fǔ建议,通过向清zhèng fǔ借款的方式,在广州湾[注]建立一个租界,并在那里建设一座海军基地,作为攫取远东地区利益的跳板……” 美国海军一定不会拒绝如此美妙的建议,这不但为它在远东获得了一个基地,而且还可以用“建设海军要塞和巡防舰队”为理由,向国会申请更多拨款。 “……不用担心国会,”秦朗继续写到,“来自新英 州的议员们肯定不yuàn yì 亚洲舰队在香港看英国人的脸,向中国zhèng fǔ提供借款,不但可以扩大美国在中国的影响力,也有助于削弱其他国家对中国的控制强度……” 对于英国、法国、德国以及俄国zhèng fǔ来说,向清zhèng fǔ提供高额借款从来不是经济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是一种为了控制中国经济而必须采取的、而且非常有效的手段。 比如沙皇俄国,它联合法国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获得海关的控制权——当然只是一部分。沙皇陛下很清楚他的国家还没有资格和能力将赫德先生控制的中国海关抢走,因此他采用了分步骤进行的方式。 而第一步,当然,也就是通过“利益均沾”的方式、以向中国借款作为手段获得管理和监督海关税收的权力。rán hòu ,在中俄两国签署的借款声明上,俄国人给自己开了一个大后门:“此款偿还过程中……发生中断或延缓时,俄国zhèng fǔ……对签订借款合同之银团负责,如期垫付为支付到期本息所需之款项,但中国zhèng fǔ应另许俄国以别项进款加保……” 感谢上帝,秦朗还记得这段话完全是因为他的中学历史老师……这么说起来,他应该感谢的其实是那个对俄国恨之入骨的“愤青”历史老师,一个xué xiào 返聘的、六十多岁的干瘪老头…… 但不管怎样,他现在的确了解一些俄国的计划:通过借款声明中预留的后门,它得到了一个要求扩大抵押范围并借此加强对海关权力控制的借口。 不过与英国和德国相比,俄国的胃口似乎还不算很大——同样托了那位历史老师的福,秦朗对英国与德国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时提出的要求也有一点了解。 第一次,英国与德国要求清zhèng fǔ明文确定长江流域是它们的势力范围,不能将它租借给其他国家,同时,由于海关关税不能在期限内完全偿还贷款,盐税和厘金也变成了抵押的项目;第二次,它们又得到了内地关口的关税,以及湖北和安徽的盐税。 当然,在两次借款中,获得zuì dà 好处的还是英国人,因为得到内地关口关税和盐说收取权的是总税务司,而总税务司的司长,正如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是赫德。 所以清zhèng fǔ向英国借款的dài jià 就是,自己的经济命脉几乎落进了英国人的手里。 而这正是美国的jī huì 。 “……美国提出的条件,只需要比欧洲的竞争对手提出的条件稍微低一些,清zhèng fǔ就会受到诱惑,”虽然清zhèng fǔ里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只顾处理眼前麻烦而完全不在乎后果的蠢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一定有人可以看出向英国、法国、德国以及俄国借款的危险xìng,不过在历史上,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历史上,美国zhèng fǔ正在准备与西班牙的战争,而美国金融财团的本土派和欧洲派正陷入混战之中,因此没能插手借款事务。 但这一次,情形已经完全不同了。 并且,即使是那些蠢货,只要美国财团提出一个更容易被jiē shòu 的条件、同时他们又发现jiē shòu 这个条件并不会引起欧洲国家的不满,他们也一样会jiē shòu 它。 “……至于如何说服欧洲国家不采用强力手段干扰美国的行动,我已经有一个办法,但现在还不能公开它。当我返回美国以后,我会亲自告诉你。” 信写完了。秦朗将它装进信封,rán hòu 走出房间交给另一个jǐng卫。“将它带到纽约并亲自交给约翰.皮尔庞特.摩根先生。拿到信以后直接返回洛杉矶——” “秦,我们又得到一封摩根的电报。”邓肯突然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伊丽莎白。 “他说什么?” “‘立刻返回纽约,很多人想见你’,”邓肯念到,rán hòu 耸了耸肩,“很显然,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很显然,迫不及待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秦朗笑了。“很多人想见你”,毫无疑问,摩根已经向财团领导人和金融家们公开了计划。 “那你准备怎么办?” “很简单,将这封信送给摩根,”他先对jǐng卫宣布到,接着转向邓肯,“我们去阿比西尼亚。” 第九十九节 在阿比西尼亚[上] 一个céng 经在朱塞佩.加里波第率领的~老兵,意大利在非洲的军队总指挥官、厄立特里亚总督。一**四年至一**六年期间进行的、意大利与阿比西尼亚的战争就由他指挥。 他是一个大人物;同时他也是秦朗需要拜访的潜在客户之一。 事实上,在决定拜访他之前,秦朗对巴拉蒂耶里没有多少了解,除了他率领的意大利军队在战争中遭遇的那些失败:在阿拉吉平顶山、在墨克莱,以及最具决定xìng的,在阿杜瓦——在这场整个战争中最激烈的战斗中,孟尼利克二世指挥的阿比西尼亚军队彻底击败了巴拉蒂耶里指挥的接近一万八千名意大利士兵。 尽管不太确定意大利军队的实际损失——中学历史教科书上的记载的数字似乎是伤亡一万二千人、四千人被俘,但秦朗在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一个意大利裔同学却宣称,意大利军队只有不到三百名军官和大约两千九百士兵阵亡——但不管怎样,在阿杜瓦,意大利军队确实彻底垮掉了。 在随后的大撤退中,意大利士兵pāo qì 了所有火炮、大约一万一千支步枪和大部分坐骑,因此彻底丧失了作战能力。 他们的表现最后造成了三个后果:巴拉蒂耶里将军被送上军事法庭、虽然最后无罪释放但却被迫辞职;接着,沮丧的意大利zhèng fǔ与阿比西尼亚签署了一个新的《亚的斯亚贝巴条约》、承认它的dú lì地位。 最后,由于在阿比西尼亚的惨败,竭力主张在非洲进行殖民扩张、并用武力吞并阿比西尼亚的弗朗西斯科.克里斯皮先生以及他领导的内阁也垮台了。 以上这些,就是一**六年发生在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故事。而现在,尽管还是一**四年,但故事的前奏已经开始了:七月,在中国与rì本的战争开始前,意大利军队已进攻并占领了提格雷省。 赚钱的jī huì 已经如愿以偿的展现在秦朗面前……似乎如此。 巴拉蒂耶里对于他与邓肯的拜访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高兴:一个美国人和一个拿着美国护照的中国人,不管哪一个他现在都不想见到。他是意大利派遣的厄立特里亚总督,现在却在和两个美国商人讨论……天知道是什么的重要事情,如果消息传出去,他的那些从事商业活动的同胞可不会高兴。 毕竟,如果总督府有什么生意,他应该首先考虑意大利商人。如果不这样,就会有一些麻烦出现:只有上帝才知道商人们会怎么议论这件事,并且,也只有上帝才知道,那些议论传回罗马以后会变成什么。 巴拉蒂耶里很清楚的知道,zài yì 大利本土,惦记着厄立特里亚总督宝座的将军还有很多…… 更让他感到不满的是,已经一分钟了,这两个商人竟然一句话都还没有开始说,这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宝贵时间。 不过在将他们赶走之前,他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桑迪先生,你带着这个中国人到我这里来,jīu jìng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巴拉蒂耶里表现得很傲慢。首先他是一位将军和总督,是一个大人物;其次,不管中国还是美国,都不是需要他认真对待的国家。 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傲慢表现唯一带给秦朗的感受就是可笑——除了古罗马、足球和通心粉,意大利还有什么值得jiāo ào 的?当然,顾客是上帝,所以他现在还不准备讥笑自以为是的总督阁下。 “总督阁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与你做生意——” “请安静一会儿。”巴拉蒂耶里的副官打断他,“总督阁下正在与桑迪先生说话,这里似乎还没有你插话的余地,中国人。” “我不得不解释一下,总督阁下,”听完翻译的转述,邓肯解释到,“秦才是真正的老板,我只是公司的一个股东。” “即使如此,在我没有问他之前,他也没有权力擅自插话。”巴拉蒂耶里充分的表现着他的傲慢,“请jì zhù ,现在我询问的duì xiàng 是你,桑迪先生。并且,”他加重了语气,“既然你也是公司的股东,我认为你应该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情。” 邓肯的脸sè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担心秦朗会无法忍受这个意大利人的无礼。不过,当他将目光转向秦朗时,却发现他若无其事的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你和他谈,邓肯。但zhù yì ,要采取合适的策略。” 于是他点点头,重新转向 耶里。“总督阁下,我们前来是打算与你做一笔生I们得到的消息,你已经命令你指挥的部队向阿比西尼亚发动了进攻——” “桑迪先生,我认为你得到的消息有错误。”巴拉蒂耶里shēng qì 的打断邓肯,“虽然不守信用的阿比西尼亚土著的确单方面废除了《乌查利条约》,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到对这个国家进行惩罚的命令。” 是的,这种yóu xì 你会我也会。邓肯想。即使在过去这种手段已经被使用过无数次,变得人皆尽知,但殖民者依然喜欢把冲突的责任推给遭到侵略的土著居民。“坦白的说,总督阁下,我们都很了解《乌查利条约》是怎么回事,并且你的军队正在入侵阿比西尼亚也是事实……” 他的话刚刚出口,秦朗就意识到谈判会立刻破裂。即使意大利zhèng fǔ的确在正式公布《乌查利条约》时动了手脚,即使意大利军队已经zài次入侵了阿比西尼亚,但是,如此不加掩饰的将这些问题说出来,巴拉蒂耶里绝不会jiē shòu 。 但翻译已经将邓肯的话完全翻译给了厄立特里亚总督。 “桑迪先生,我认为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巴拉蒂耶里开始下逐客令,“并且我要jǐng告你,作为一个美国商人,你没有权力对意大利的事务指手画脚。” 邓肯愣了一下,rán hòu 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秦朗——但秦朗已经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我们下次zài来。” 也是他也只有站起来。“既然如此,总督阁下,我们告辞了。” 他和秦朗轻轻鞠了一躬,巴拉蒂耶里回了一个敷衍了事的敬礼。rán hòu ,他们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总督办公室,留下翻译与总督的副官面面相觑。 一旦离开总督府,秦朗看向邓肯的眼光就变得严厉起来。“我已提醒过你了,邓肯,要zhù yì 策略。结果你还是把意大利人的遮羞布揭掉了。” “很抱歉,秦,不过我确实被他气坏了,”邓肯抱歉的摊开双手,接着诅咒到:“愚蠢无礼的意大利人!现在我倒非常期待他们被阿比西尼亚人痛揍一顿。” “放心,那是必然的事情。”秦朗耸耸肩,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不过实际上他正在考虑向孟尼利克二世提供更多种类的军事和技术援助……顺便,他还准备给巴拉蒂耶里将军制造一些麻烦。 他还记得这个意大利人对他的蔑视。当然,如果他成为他的客户,那么秦朗绝不会和他计较这种小问题,但现在,他要报复。 不过他还不打算直接除掉巴拉蒂耶里——刺杀或者让他死在战场上,都会让他变成意大利的英雄,而秦朗则要他死zài yì 大利的监狱里。在历史上,这个家伙侥幸逃脱了军事法庭的审判,但这一次,他就不要zài想那么幸运了。 秦朗很开心。他有许多方法做到这一点。 然而邓肯却非常迷惑。一般来说,一个人在受到羞辱后都会感到恼怒,而秦朗……不过,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似乎也不值得奇怪……他考虑了一会儿。“我们的生意怎么办?”不管怎样,换一个话题或许会更保险。“现在去找阿比西尼亚人?” “不要慌,”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邓肯,我们还没有和意大利人做成生意。” “但巴拉蒂耶里……” “午餐肉罐头或许没有什么jī huì ,不过甲基安非他命”——他更明显也更yīn险的笑了笑——“即使没有总督的支持,要将它推销给意大利人也十分容易。” 他的表情让邓肯犹豫和害怕了一会儿,但最后他还是问到:“你打算怎么做,秦?” “首先,我们要找到一间酒馆,其次,在酒馆里找到一个沮丧的意大利军官,rán hòu ,”秦朗停了一下,问到:“你带了吗,甲基安非他命和注shè器?” “一直带着。”这原本是用来向巴拉蒂耶里演示兴奋剂的效果的样品,刚才邓肯还以为已经用不着了,不过现在…… “很好,邓肯,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秦朗抬起头,开始四处搜寻他需要的那间酒馆。 很快,他找到了他的目标。 第一百节 在阿比西尼亚[中] 亚贝巴,阿比西尼亚帝国的新首都。秦朗和邓肯来▋|~=|▊|~=|▊|~=|与他们在厄立特里亚时的目的一样:推销军火和兴奋剂——午餐肉罐头被排除了。非常不幸的,由于民族和宗教方面的原因,阿比西尼亚人似乎不吃猪肉。 对于他们的生意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更让邓肯感到担心的是军火生意。 在双方guān xì 因为《乌查利条约》破裂之前,孟尼利克二世皇帝céng 经是意大利人的盟友,他很清楚自己的老朋友现在想做什么,同时他也担心本国那些不安分的国王和公爵们,因此皇帝一直在努力增强自己拥有的军事力量。 孟尼利克二世已经通过军火商购买了大批武器。现在,他的军队中已有一半士兵装备了西方制造的后装步枪,同时还装备着大约三十门山炮和十二门臼炮,而且据说,阿比西尼亚军队还有少量即使在欧洲军队里也很少见的机枪。 这在邓肯看来依然不是一个好现象。阿比西尼亚不是特别富裕的国家,而且还很落后,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后大概不会在部队拥有的武器还可以使用的时候购买一些新的来替换它们……很可能会如此。 “看起来……我们又只能出售兴奋剂了。”他叹息到。 随即,邓肯想到了厄立特里亚的酒馆里遇到的那几个情绪低落的意大利军官。秦朗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让他们变成了甲基安非他命的使用者和推销员,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种使人上瘾的化学品就会zài yì 大利殖民地军队里泛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担心生意,秦。”邓肯回过神,“既然阿比西尼亚人已经有了那么多现代化武器,我很怀疑孟尼利克二世皇帝是否还会购买我们的步枪。也许,就像在厄立特里亚那样,我们只能……难道你不担心?”他反问到。 “与向阿比西尼亚皇帝推销我们的武器比起来,我更担心的是,怎样才可以将武器运进这个国家。”秦朗回答到。阿比西尼亚四周全是西方国家的殖民地,走私武器的难度系数很高,相比之下,向墨西哥运送武器简直是小意思。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有一个计划,但还不完善……”他突然看到一个皇帝的奴隶正在走过来,于是立刻站起来并开始整理有些皱了的衣服。邓肯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奴隶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了。 “皇帝同意接见你们。”奴隶说,随即转过身,做了一个手势。“跟我来。” “一个很傲慢的家伙,不是吗?”秦朗对邓肯笑了笑,加快两步跟上奴隶,走进了孟尼利克二世的……住宅。 即使以西方的观点,那幢房子也根本不能被称为“皇宫”。但这也不值得奇怪:阿姆哈拉人是游牧民族,阿比西尼亚长期没有固定首都,孟尼利克二选择亚的斯亚贝巴作为自己的首都仅仅是几年前的事情。 这座城市还处于初创阶段——事实上,它只是一个军营式城镇。城市里建筑很少,而且除了皇帝的“皇宫”,其他建筑也都是国王与公爵们的住所。亚的斯亚贝巴的发展要zài yì 大利军队在阿杜瓦战败以后才开始——在众多西方工程师的努力下,它变成了一座常住人口为七万的现代化城市。 而孟尼利克二世的大皇宫也要在战争结束以后才开始建设。 所以,“住宅”,秦朗更yuàn yì 用它称呼皇帝的住所。在奴隶的带领下,他和邓肯走jìn qù ,并且很快见到了皇帝和他的皇后。 在向两位“尊敬的陛下”行礼的同时,秦朗也在回忆一些他知道的东西。 自然,孟尼利克二世céng 经是意大利人的传统盟友,但《乌查利条约》结束了这种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友谊——然而,最开始的时候,这份条约却是双方都希望的东西:意大利人需要在由于约翰尼斯四世皇帝去世而陷入分崩离析的阿比西尼亚帝国捞取利益,而新皇帝则需要意大利提供的资金和武器弹药控制局面。 其实那本应该是一份双方都满意的条约,但意大利人做得太愚蠢了——条约的阿姆哈拉文本第十七条是阿比西尼亚zhèng fǔ“可以zài yì 大利zhèng fǔ的协助下同欧洲各国君主交往”,意大利文本则把这yī duàn 文字改为“阿比西尼亚对其他国家的交往必须通过意大利zhèng fǔ”…… 就是说,根据《乌查利条约》,阿比西尼亚已沦为意护国。 这种方法在以前已经被成功使用过更多次,但那都是在更加原始和落后的地区,而孟尼利克二世却是一个政治yīn谋史长达数千年的基督教国家的皇帝,他很快发现了意大利人的yīn谋,于是宣布不承认该条约的合法xìng,即便意大利人提出贿赂他两百万发子弹也没有用。 结果意大利人又使用了一个更加愚蠢的措施回敬这位皇帝。他们培养已故约翰尼斯四世皇帝的私生子曼加夏公爵充当新代理人,并将提格雷变为他的活动基地。然而不幸的是,连年饥荒和战乱摧毁了提格雷王国的实力,而意大利允诺的援助……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在这样的局势下,如果曼加夏公爵还跟着意大利人混rì子,那么他就是阿比西尼亚帝国zuì dà 的蠢货——但公爵还没有那么愚蠢。所以就在六月,他发誓向孟尼利克二世效忠,并宣誓倒戈同意大利人作战。 而在曼加夏公爵的带领下,其他的国王和公爵也纷纷投到皇帝麾下,这让孟尼利克二世掌握的士兵人数迅速提高到了接近二十万。 对于意大利人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需要解决的敌人反而更加强大了,而且他们还白白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但问题还不仅仅只有这些,秦朗觉得,不管巴拉蒂耶里还是他麾下的军官和士兵,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至少从阿杜瓦战役的结果来看,他们确实没有意识到这点。 不过,孟尼利克二世和他的皇后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还没有信心击败巴拉蒂耶里的部队。阿杜瓦之前,没有人相信阿比西尼亚军队可以彻底击败意大利军队,而这正是他可以利用的关键点。 秦朗信心十足。 而在翻译进行了介绍以后,孟尼利克二世已经开始说话了,而且用的是英语,虽然他说得很不自然,也很慢。“你们好,来自美国的朋友……”他还想说下去,但他的英语水平不高,最后仍然要借助翻译的帮助。“询问这两个美国人,他们为我带来了什么。” 翻译立刻照办。“伟大的阿比西尼亚皇帝想知道,你们为他带来了什么,来自美国的客人。” “我们在厄立特里亚得到消息,巴拉蒂耶里总督可能会在明年四月前率领军队向阿比西尼亚发动进攻。”秦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其他人,阿比西尼亚帝国的国王和公爵们,以及服侍皇帝的奴隶。 还有泰图皇后。她是前皇帝的北方家族的后裔,而且也是这个帝国的掌权者,并且还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意味着,她也是一个潜在的客户,并且只要可以说服孟尼利克二世和她中的任何一个,剩下的一个都会自然购买他的武器…… 皇帝突然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接着翻译开始转述他的回答。“感谢你,美国客人,但我对意大利人的意图早已了如指掌。我已经召集起一支大军,只要意大利军队入侵阿比西尼亚,他们就会遭到迎头痛击。” “我毫不怀疑光荣而勇敢的阿比西尼亚军队可以击败意大利人,为尊贵的陛下以及皇后陛下赢得一次伟大的、举世瞩目的胜利。”秦朗神态恭顺的说,“但我认为,阿比西尼亚勇士需要一些更加现代化的武器,这可以帮助他们有效的消灭敌人。” “看上去你是一个军火商人,”孟尼利克二世似乎jīng yà 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似乎”,因为他很快大笑起来,“不过,你来得稍微晚了一些,我的军队已装备了欧洲国家制造的武器,而且弹药充足。” 秦朗也笑了一笑。“的确如此,陛下。但我的武器比您购买的武器更加先进,即使在欧洲的军队里,类似的武器也才刚刚投入使用。它们威力更大,shè程也更远。” “每个商人都会这么说,美国人,但你准备通过什么方式证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我带了一些样品到亚的斯亚贝巴,陛下。如果您允许,我们可以在靶场上进行一些小小的测试。”秦朗微笑着,发出一个明确的邀请。 皇帝看了一眼他的皇后,rán hòu 站起来。“展示给我看。” 第一百零一节 在阿比西尼亚[下] 是我需要的东西。”阿比西尼亚皇帝摆弄着一支“I像一个刚刚收到自己的圣诞礼物——一辆玩具火车——的小男孩那样兴奋。 并且他还有一些得意:就在刚才,他用这支手枪shè击放在五十米外的靶子时取得了六发全中的好成绩,现在国王和公爵们正在努力的恭维他。即使孟尼利克二世是一个出sè的君主,但臣属的恭维还是让他感到很愉快。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称赞秦朗送给他的礼物。“枪是好枪。” “陛下的枪法也很准。”秦朗回答到。 即使很清楚他的目的与国王和公爵们没有多少区别,都是希望在自己这里获得好处,但孟尼利克二世对秦朗的好感还是增加了。他放下手枪,转身对着秦朗。“我决定购买你的武器,美国人。”皇帝宣布到,“八千支手枪,还有……” 他指着正被几个近卫军士兵摆弄的Predator步枪。“步枪我也要……两万五千支。” 当然,两万五千,这个数字正好可以用来装备效忠他和泰图皇后的皇家近卫军,而淘汰下来的那些旧式步枪,则可以武装忠于他的国王和公爵——对于这位阿比西尼亚皇帝来说,意大利人并不是唯一的敌人。 “八千支手枪、两万五千支步枪,”秦朗快速计算着,并很快得到一个既可以让他获得足够利润、同时孟尼利克二世又可以jiē shòu 的价格。“一百二十万美元。我zài送您四十万发手枪子弹和一百三十万发步枪子弹,您觉得怎么样?” 皇帝没有反对。“虽然稍微贵了一点,但我可以jiē shòu 。” “谢谢您的慷慨。”秦朗点点头,接着问到:“陛下,请问你准备用什么支付购买武器的费用?” 可以肯定的是,孟尼利克二世不会用美元付款,也不可能支付英镑或者法郎——阿比西尼亚没有西方国家的银行机构。当然它有自己的流通货币:奥地利的塔勒,也叫做“玛丽亚.特蕾莎银币”。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铸有这位胖胖的奥地利女王头像的银币一直为阿比西尼亚、东非乃至阿拉伯的各个部落所喜爱和jiē shòu 。 但秦朗不喜欢、也不yuàn yì jiē shòu 它。孟尼利克二世最好选择另外一种支付方式。 “黄金、白银、咖啡、麝猫香,或者奴隶——美国人,你希望得到什么?”皇帝愉快的微笑着。在废除《乌查利条约》以后,他一直依靠出口这些物资购买欧洲国家制造的现代化武器以便抗击意大利人,向一个美国商人支付货款根本不是难题。 秦朗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我认为黄金比较方便我们进行交易,陛下。”他重新进行了一个计算,“一百二十万美元,四千磅黄金。” “四千磅?” “大约四千磅。”秦朗更正了刚才的说法,用了一个更准确的描述。他可以发誓自己算出的数字非常合理,与实际数字的误差只有二十三磅。而在如此复杂的兑换计算中,有这么一点误差也在所难免。 不过他的客户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我jiē shòu 你的要求,美国人,四千磅黄金——并且我可以先付给你一千磅作为定金。”孟尼利克二世宣布到。毕竟他是阿比西尼亚帝国的皇帝,既没有必要同时也不能与一个美**火商人在武器价格问题上斤斤计较。 “zài次感谢您的慷慨,陛下。”秦朗轻轻的鞠了一躬。生意很成功,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还有一件商品没有进行推销。 但皇帝先开口了。“美国人,你可以为我买到火炮吗?” “火炮?”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产品目录里没有火炮,如果向美**队购买火炮、zài转手卖给阿比西尼亚……恐怕不行。美国zhèng fǔ绝不yuàn yì 收到意大利zhèng fǔ的抗议照会,如果这样做,最后他和公司都会倒霉。 不过,既然客户已经提出要求,秦朗当然不yuàn yì 放弃一个赚钱的绝妙jī huì 。他想了想,回答到:“我的公司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火炮,比现在的所有同口径火炮都更加轻便、灵活,也更容易cāo作——” “秦!”邓肯叫起来。公司正在研制新型火炮?开什么玩笑!“你不能——” “安静,邓肯,现在由我负责一切。”秦朗严厉的打断他,并举起他保持安静,rán hòu 继续对皇帝说:“相对于现有的火 它更适合您的军队使用,陛下。只是问题在于,它I间才能研制成功,rán hòu 还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测试……我不知道您是否yuàn yì 等那么久。” 孟尼利克二世没有立即回答。一种还在研制中的新型火炮?购买它有很明显的风险:意大利军队向阿比西尼亚发动进攻的时候,也许这种火炮仍然没有完成研制,这意味着他支付的黄金很可能全部泡汤…… 但是秦朗宣称的xìng能让他充满期待,邓肯的插话更加剧了这种期待——他认为邓肯阻止秦朗是为了保守新型火炮的秘密,而不是阻止他正在进行的诈骗——阿比西尼亚的地形和交通不适合运输火炮。如果有一种更加轻便的火炮,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得到提高。 值得为这种提高冒险吗?即使皇帝是一个聪明的君主,也很难做出决定。但他的皇后却开口了。“美国人,你可以在什么时候将武器运送到阿比西尼亚?” “明年三月以前,皇后陛下。” “在那个时候,你的火炮可以研制成功吗?”泰图皇后继续问。 秦朗暗自考虑了一会儿研制并生产迫击炮或者掷弹筒需要的时间。虽然不是很有把握,不过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jī huì 。“我认为可以,皇后陛下。” 于是皇后做出决定。“那就一起送到阿比西尼亚。无论你生产了多少,皇dì dū可以将它们买下来。” “不需要进行必要的测试吗,皇后陛下?”秦朗反而犹豫起来。迫击炮不是步枪,如果发生事故,人员伤亡会非常巨大,这会给使用者留下巨大的心理yīn影。他不希望因为火炮的质量问题而断送一位重要的客户。 但皇后根本不在乎那些枝节问题。“只要你的火炮可以开火就行了,美国人。” 既然如此……他耸耸肩。“如您所愿,皇后陛下。”如果阿比西尼亚皇后不在乎她的士兵使用试验品战斗,他当然没有必要坚持己见。 顾客就是上帝,自然,上帝的每一句话都是旨意。 “你是一个很出sè的商人。”皇帝大笑,rán hòu 与他的皇后一起转身向着“皇宫”走去。秦朗紧紧跟在他们身后,zài后面则是邓肯、阿比西尼亚的国王和公爵,将军,以及列队前进的近卫军士兵。 秦朗盘算着,回到那座属于皇帝的房子,今天的会晤肯定就结束了,而在那之前,他必须把最后一件工作完成。他清了清嗓子,rán hòu 用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到:“陛下,我还可以提供给你一些更好的、可以加强你的战士的战斗力的商品。” “噢,那是什么?”孟尼利克二世问到。 “一种欧洲的化学家刚刚发明的新型药品:安非他命。” 不是武器。皇帝的热情立刻减退了,但还是继续问秦朗:“这种药品,安……它有什么效果?” “当士兵感到疲劳的时候,它可以使他们继续保持旺盛的jīng力,使他们集中jīng神。”他继续用诱惑xìng的语言劝说着,“这可以让士兵长时间行军和战斗。陛下,您可以xiǎng xiàng 一下,当意大利人因为疲劳而无法继续战斗时候,您的士兵还能不断的向他们发动猛烈的进攻……” 孟尼利克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你的新型药品显然不能代替食物,不是吗,美国人?” “的确如此,陛下。”秦朗说,“但如果战斗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您的士兵需要的食物将大幅度减少。” “听起来似乎很具有诱惑力。” 秦朗继续劝说到:“陛下,尽管现在还很难预测意大利会派遣多少军队入侵阿比西尼亚。但必须考虑到,您的士兵也许会与敌人进行长时间的战斗。因此,除了对您和阿比西尼亚的忠诚与热爱,他们还需要一些其他手段使自己坚持下去,直到最后。” “意大利人缺乏长时间战斗的jīng神,”孟尼利克说。在这yī shùn 间,秦朗以为他的兴奋剂生意已经泡汤了,但皇帝接着又说:“不过,意大利zhèng fǔ可能会派遣更多的军队到阿比西尼亚。战争也许会持续很久……” 他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秦朗。“美国人,我们应该认真谈一谈你的那种新型药品。也许我的军队终有一天会需要它。” “如您所愿,陛下。” 第一百零二节 计划的最后部分[上] 利克二世的“皇宫”里,讨论结束了。秦朗成功了I买价值四百磅黄金的安非他命——但仍只支付四分之一作为定金。当然,生意不是没有dài jià 的,秦朗必须负责将物资运送到亚的斯亚贝巴,并且在运输途中造成的损失都将由他自己承担。 rán hòu 秦朗立刻带着邓肯离开了。他们首先要返回厄立特里亚与伊丽莎白会合,接着火速返回美国。可以确信的是,约翰.皮尔庞特.摩根,还有他召集起来的财团领袖和金融家们,现在都已等得不耐烦了。 事实上他们的耐心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差——当他急匆匆的返回厄立特里亚以后,秦朗意外的发现他派往纽约送信的jǐng卫正在旅馆里等他。 jǐng卫带来了华尔街皇帝的口信。“老板,摩根先生希望你立即返回纽约。事态非常紧急。” “嗯?”他的眉毛扬了一下。事态紧急?甲午战争一**五年才会结束,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还很早,摩根有必要使用如此严重的词语催促自己么? jǐng卫接着宣布到:“摩根先生说,国务院的人想见你。” 国务院?秦朗暗自思考着。这是否意味着,美国zhèng fǔ已决定全力支持财团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的计划……或者对这个计划产生了兴趣? 显然,后者更有可能。摩根对计划的细节并不完全了解,他还不足以说服美国zhèng fǔ支持财团的计划,甚至财团领袖和金融家们也没有完全相信,因此华尔街的皇帝才急切的需要他立刻返回纽约;现在,只有他有能力让计划投入运行。 他为自己的重要xìng稍微满足了一会儿,rán hòu 点点头。“我们现在就返回纽约,搭乘最快的船回去。” 不过,从阿比西尼亚前往美国,即使选择最快的船……当秦朗重新站到摩根的办公室的门前时,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第一千次诅咒这个没有波音和空中客车的悲惨年代,rán hòu 他推开门走了jìn qù 。 几乎是立刻,办公室里响起了摩根的叫声——虽然他尽力控制情绪,但声音中还是有明显的激动成份。“感谢上帝,秦先生,你总算从那该死的非洲回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先请秦朗坐下,接着叫秘书端来两杯咖啡,最后摩根问到:“在非洲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事实上我还想zài玩yī duàn 时间,不过,既然你让我的jǐng卫带了口信,我也只能立刻结束旅行。”秦朗微笑着说,喝了一口咖啡,“希望没有让你久等,摩根先生。” “我确实等得有点久,秦先生。必须说,你选择了一个很不恰当的时间去非洲旅游。”摩根一本正经的说到,既像是指责,但又像是在开玩笑。 “我很抱歉。”秦朗耸耸肩,“不过我认为,我们还有很充足的时间研究那个计划。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明年三月前,中国与rì本还不会进行和平谈判。” “我相信你的判断。”摩根点点头,“不过着急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美国几乎所有财团的领袖、华尔街的著名金融家以及联邦zhèng fǔ都在等待你回来。每个人都想知道你的全部计划。” “我可以理解大家的急切心情。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将我引荐给诸位先生,摩根先生?” “我想,你肯定今天才返回纽约。所以我建议你先休息几天,给我一点时间打diàn huà 召集诸位先生。虽然大部分人都在纽约,而且大家做事一向都很迅速,但华盛顿那帮官僚……”摩根近乎嘲弄的笑了起来,“你知道,他们的行动总是非常迟缓。” 秦朗也跟着笑起来。“当然,每个国家的官僚都是如此。”笑了一会儿,他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rán hòu 放下杯子,“我想,现在我应该告辞了。” “为什么?你有什么急事吗,秦先生?”摩根奇怪的问到。 “不。”秦朗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只不过你的工作很繁忙,我不应该继续打扰你。” “打扰?怎么会。”当然,他的工作的确很繁忙,不应该被人打扰——但秦朗完全不同。他现在可以看成一个合伙人,而且是相当有价值的合伙人。摩根现在还不想让他离开。“zài坐一会儿,秦先生,并且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噢,是什么问题?” 摩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合适的用词,然 始说:“事实上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制定那—即使因为竞争,我们提出的要求比欧洲国家低一些,但这对你的国家仍然没有多少好处……” 他又停下来思考了几秒钟,同时暗中观察着秦朗的脸sè,最后说:“就我个人的看法,作为一个中国人,除非有十分特殊的目的,你不太可能制定那个计划——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秦先生?” 这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秦朗认真的盯着摩根的脸——他的表情显得很严肃——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rán hòu 用近乎反问的语气回答到:“摩根先生,如果我告诉你,我完全是站在美国人的角度看问题,你会相信吗?” “很抱歉,但我不会相信。” 秦朗笑了一下,又问:“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制定那个计划的目的是为了与华盛顿以及美国上流社会建立广泛而密切的联系,你会相信吗?” “你上次与我谈话时就céng 经这么说过。”摩根将手叉在一起,轻轻的摩擦着,并为自己良好的记忆能力稍微得意了一会儿。 “是的。”秦朗向前靠了靠,“你相信这种解释吗?” “当然,我相信。”那是一个很合适的理由,难道不是吗?“作为一个中国人,即使你已经获得美国国籍,然而,如果在华盛顿和财团中没有广泛而密切的guān xì ,你的发展仍然会受到许多限制。不过,”摩根停了一下,接着明确的宣称到:“这肯定不是全部的理由。” “你为什么有这种看法,摩根先生?”秦朗很想知道。 摩根笑起来,一种洞悉一切的笑。“如果你仅仅将那个计划作为一份送给联邦zhèng fǔ以及各个财团的礼物,秦先生,你不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么?” “因此所有人都想知道,我希望通过那个计划获得什么,是这样么?” “的确如此,秦先生。”摩根点燃一支雪茄,抽了两口,接着说:“因为你从来没有提到过你希望得到什么回报,我们不得不自行猜测你的目的,而其中一些猜测多少显得有些……让人担忧。” “所以,其他先生就让你先把问题调查清楚?” “不,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既然我负责将你和你的计划引荐给其他人,我就必须将一些问题调查清楚。” “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将我的其他目的告诉你,是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虽然与他的计划有些出入,“其实我准备在见到其他先生以后zài公开秘密,不过……”秦朗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将它放到桌上,“现在就说出来或许更好。” “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我可以在会议上全力支持你。”不过这并非摩根自己的态度,前几次会议上,财团的领袖与金融家们已一致决定给秦朗一些好处;在许多人眼里,他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合伙人。 其实这就是秦朗希望实现的最主要的目的,至于其他的,都只是添头。 当然,既然摩根希望他提要求,为什么不呢?“你知道,我是一个军火商,有一家武器制造公司,”他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到,“并且我们都知道,许多人对联邦陆军正在换装‘克拉格’步枪并不满意。” “因此你希望得到为联邦军队生产步枪的合同?”摩根摇着头,“这点收益仍然无法与你的礼物的贵重程度相提并论。并且你也知道,联邦军队的步枪全都由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生产。” “我只希望联邦军队装备我的公司生产的步枪,至于它们由谁生产,这并不重要。”秦朗耸耸肩,“由于联邦军队并没有装备它,我的公司在国外的销售状况很不理想。” “你希望联邦军队为你做广告?”然而,以美国陆军在国际上的地位,这种广告能起到多少效果呢? 摩根réng jiù 不相信这是秦朗的目的。 而这的确不是秦朗的唯一目的。“这只是我的目的之一,”他又开始微笑了,“此外,我希望财团向清zhèng fǔ提出借款的条件时可以加上一条:在未来二十年内,清zhèng fǔ只能购买我的公司生产的武器。” 二十年!摩根简直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大笑起来。“你真是一个卑鄙的军火商,秦先生。” 第一百零三节 会议的参加者们 得你已经准备好了么?” 秦朗笑了。“在我构思那个计划时,我就已经准备好了。” “你看起来信心十足。希望等一会儿你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约翰-皮尔庞特-摩根边说边把衣服上的翻领拉直,又拉了拉袖口,“我们jìn qù 。” 等到他的信号,守候在会议室门口的侍者立即拉开大门、并神态恭敬的向他鞠躬。摩根向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rán hòu 大步走进了正在迅速安静下来的会议室。 秦朗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慌不忙的走了jìn qù 。他一点也不惊慌,因为惊慌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会议中犯错,而现在他必须保证在会议中绝不犯任何一点错误。大人物自己从来不会惊慌;大人物只会让别人感到惊慌。 但秦朗也不想给人留下目空一切的印象。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出席是绝不可能等闲视之的。因此他走过去,向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行礼——带着敬意,但不是惊慌。 rán hòu 很快,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就在摩根的主席位置旁边。zài次向所有与会者致敬以后,摩根开始向秦朗介绍参加会议的各位重要人物。 其实不用他介绍,秦朗也知道会议室里最重要的那几位大人物是谁。 坐在摩根另一边的,当然,毫无疑问,这项殊荣只属于一个人,会议室里最具有实力的财团领袖,美国历史上第一个托拉斯帝国的领导者,洛克菲勒。五十五岁的石油大王的表情里有一些显而易见的傲慢,不过他看向秦朗的目光里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赞许。 有那么一会儿,他认为这种赞许源于两人相似的生活习惯: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洛克菲勒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然而仅仅因为这种相似的生活习惯便对一个人充满赞许,这似乎也不是他应该有的表现。 那么,他的赞许jīu jìng 代表着什么?暗自思考着这个问题,秦朗随着摩根的介绍,将目光投向了洛克菲勒身边的中年人——理查德-梅隆,他代表着托马斯-梅隆父子银行,或者说,未来的梅隆财团。 一**四年时的梅隆集团还没有后来那么强大,它控制的匹兹堡冶炼公司还没有演变为垄断美国铝生产的美国铝公司,并且海湾石油公司也没有成立。事实上,梅隆财团成为全国xìng大财团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 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轻视它的力量:情形相当明确,托马斯-梅隆银行控制着匹兹堡全部银行存款的三分之一,向清zhèng fǔ提供借款的计划必须借助它的财力。 zài考虑一下,在未来的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安德鲁-梅隆将担任美国财政部长,并且任职时间长达十二年,对于秦朗来说,梅隆财团的重要xìng就更加突出了。 然而让他感到郁闷的是,理查德-梅隆似乎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他向他致敬,但梅隆却只是敷衍了事的向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他与摩根的guān xì 过于密切了;至少理查德-梅隆觉得他与摩根的guān xì 太密切。这意味着一些不太美妙的前景:有一个极具xiǎng xiàng 力与观察力、而且足够疯狂的合伙人帮助他,摩根对梅隆银行的威胁会变得比以前更大。 考虑到这种前景,他不喜欢秦朗。 这让秦朗不得不放弃在会议结束后与他私下交谈的想法。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下一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两个:亚伯拉罕-库恩和所罗门-洛布,两个典型的犹太老头——这一点在他们的穿着上得到了恰如其分的体现。 不过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犹太老头。亚伯拉罕-库恩和所罗门-洛布是金融市场上有名的证券投机商,同时也是库恩—洛布财团的创始人和领导者,包括伯利恒钢铁公司、肯尼科特铜业公司和威斯汀豪斯电气公司在内的多家企业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并且秦朗还知道,这两个犹太老头很快会将自己的手伸向美国的铁路,并最终成为多家铁路公司的控制者。相比洛克菲勒与梅隆,他与库恩和洛布的联系要更加密切一些。 只不过秦朗一直不喜欢同犹太人打交道。他们太过jīng明,并且总想在交易中多占便宜,因此与他们打交道时必须随时保持高度的jǐng惕。这不是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两个经过suì yuè 长期磨砺的犹太老狐狸面前。 “唯一让我放心的是,与他们打交道的难度不会比摩根打交道的难度更高。”用只有自 见的声音咕哝着,秦朗微笑着向库恩与洛布点了一下只老狐狸也向他回敬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rán hòu 他转向克利夫兰财团的代表们。作为一个以地名而不是领导者姓氏命名的财团,它派来了三位代表,包括财团的核心、克利夫兰信托公司的威廉-马瑟——他显然是负责的——而另外两人则分别来自汉纳和伊顿家族。 这仍然是一个受到秦朗重视的财团。除了克利夫兰信托公司的资金,最起码它还掌握着扬斯敦钢板与钢管公司,并且在未来五年内,共和钢铁公司与固特异轮胎与橡胶公司也将成为财团的产业。 即使秦朗并不打算购买共和钢铁公司的钢铁或者扬斯敦钢板与钢管公司的钢管,他也必须为福特的汽车配备固特异轮胎。 秦朗决定在会议结束后找时间与威廉-马瑟谈一谈。并且他也完全可以看出,这位正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的马瑟先生也很希望得到一个与他私下交流的jī huì 。 当然,会有jī huì 的,我保证。 他意味深长的对着马瑟笑了笑,接着看向会议桌左侧最后的那位与会者。 尽管已有六十五岁的詹姆斯-康德尔-法戈是所有与会者中年龄zuì dà 的一位,不过他代表的威尔士-法戈银行现在还只是一家地方xìng的大型银行,因此在这间按照实力大小决定作为的会议室里,他只能坐在那个位置。 尽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显然让法戈先生不太高兴……不过,或许让他感到不愉快的是秦朗:他有一个好计划,但却直接跑到纽约拜访摩根。为什么不首先告诉我?从圣迭戈到圣弗朗西斯科显然比到纽约近得多。 詹姆斯-康德尔-法戈大口大口的抽着可以让他死于肺癌的香烟,用一个轻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点头回应了秦朗的问候。 秦朗暗自叹息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会议桌右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让他稍稍感到有些吃惊的míng zì 。“这位是萨缪尔-布什先生,他代表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出席此次会议。” 秦朗看着这个就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萨缪尔-布什,如果他的确是那位布什先生的话……是的,他同样是一个大人物。 正如他在佛罗里达大学时就已知道的那样,布什先生是制造业联盟的首任主席、美国商会的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总统的祖父和乔治-沃克-布什总统的céng 祖父。 这还真是……不能决定他是应该祝贺身边这位的年轻参议员有两位世界闻名的后代呢,还是痛斥他的céng 孙给世界制造的那一堆大麻烦,秦朗只好僵硬的微笑着向年轻的布什伸出手。“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布什先生。” “也是我的荣幸,秦先生。”布什回敬了一个外交式的虚假微笑。其实他并不怎么情愿出席这次会议;他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的其他人都不方便出席会议。这只是例行公事,布什不想与秦朗有太深入的交往。 然而,由于他的孙子与céng 孙是如此著名,萨缪尔-布什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一厢情愿——秦朗已决定在会议结束后与他单独谈谈了。 在他考虑应该与布什的谈话内容时,介绍仍然在继续。下一位是助理国务卿,接着是陆军部次长——自然,zhèng fǔ部门的高级官员都不方便出席这个会议,国务卿与陆军部部长是如此,海军部部长也同样如此。 然而他派来的代表却是……“乔治-沃克-哈里曼先生,海军部次长。”摩根宣布到。 又是一个让秦朗感到一点jīng yà 的míng zì 。乔治-沃克-哈里曼先生是W.A.哈里曼投资银行的创始人,当然这不重要;他是海军部次长,这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问题在于,他是老布什总统的外祖父和小布什总统的céng 外祖父…… 以上帝的名义,布什总统的céng 祖父和céng 外祖父竟然同时出现在这间会议室里,如果这是一个巧合,那简直就……未免太巧了一些,就好像有人在买彩票时动了手脚一样。 秦朗眨了一下眼睛。这真是有趣的作弊。 第一百零四节 计划的最后一部分[下] 绍完了最后一名与会者,一名华尔街的金融专家。I以后,秦朗坐回椅子上,而会议也就正式开始了。 其实也不能算正式开始。尽管人们最想知道的是秦朗那个计划的最后一部分,不过上流人士的矜持使他们不能直截了当的向他提问。因此在最开始的那一会儿,谈话的主题是五月到七月的铁路工人停工事件。 但绝不是无意义的闲聊——财团的领袖与代表以及美国的政治金融jīng英们显然不会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闲聊上,他们是在很认真的讨论如果zài有类似事件发生时的处置手段。 rán hòu 詹姆斯-康德尔-法戈突然提到了秦朗的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秦先生,我记得你还有一家míng zì 很有趣的保安fú wù 公司……呃,对,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似乎它的业务就包括处理类似事件。” “我认为类似事件应该交给zhèng fǔ执法机构处理,而不是商业公司。”在秦朗回答之前,助理国务卿先生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朗理解他的看法——但也仅仅只是理解。他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当然,为了安抚像助理国务卿这样的人,他早已准备了一套说辞。 “严格的说,事实上,我成立Umbrella公司是为客户提供合格的jǐng卫人员。任何人,只要他发现自己会受到不法份子侵害,他就可以雇佣公司的jǐng卫保护自己。”他表示,“当然,jǐng卫们具体会执行什么任务,这由雇主自己决定。” “如果是这样,难道你没有发现公司的jǐng卫数量稍微多了一些么?”法戈奇怪的问到,“你似乎已经拥有七百名jǐng卫了。” “考虑到也许会有客户一次xìng雇佣大量jǐng卫,我认为七百名jǐng卫仍然不能满足公司rì益增长的业务需求,法戈先生。”秦朗笑着说。 “是吗?”理查德-梅隆扬了扬眉毛,“七百人。如果有谁将他们全部雇佣,他得到的就是一支雇佣军。” “也许吧,梅隆先生。不过在国内,我认为没有谁会雇佣这么多jǐng卫。”他耸耸肩,“国外的美国民倒有这样做的可能。” “不管怎样,我仍然认为你的公司经营的业务不合适。”助理国务卿平静的坚持到。“我必须强调一点,人们应该相信执法机构,而不是像牛仔那样用手枪解决问题。” 其实他自己也不yuàn yì 相信jǐng察,不过作为zhèng fǔ官员,他必须站在zhèng fǔ的立场上发表意见。 当然,他的说法并不能得到其他人的赞同:每个财团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jǐng察?他们只是可以利用的一种力量,但不值得信任。而且站在美国的一贯传统的角度,要为这种做法辩解也很容易。 “人民有权力用武器捍卫自己的shēng mìng 和财产。”威廉-马瑟强调到。 “这种要求是合理的,秦先生的公司从事的业务也很合理,我不认为与执法机构的工作存在矛盾。”乔治-沃克-哈里曼的发言让助理国务卿有些意外,但海军次长有自己的考虑。 哈里曼想到了现在美**队的困境:兵力严重不足。尽管zhèng fǔ正在策划夺取西班牙的殖民地,尽管海军正在建造新的军舰,但陆军与海军陆战队的兵力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然维持在一个很低的水平。 并且在战争正式爆发前这种尴尬的局面不会得到改观;在和平时期,国会绝不会批准任何与扩军有关的议案。因此问题很明显,在战争开始后的很长yī duàn 时间内,美国都没有足够力量占领古巴和菲律宾。 尤其是在菲律宾,为了等待来自国内的陆军部队,战斗的时间会拖得很长——而这就意味着麻烦的出现:战争的花费会大幅度增加,这片地区的局势也可能出现不好的变化[注]。 哈里曼不希望遇到麻烦。 过去,他一直认为缺乏gǎi biàn 这种状况的可能xìng,但现在情况却有了新的变化。秦朗拥有一支七百人的武装力量,并且这个数字还可能继续增加。它是一支合适的、用于替代陆军与海军陆战队的武装:和平时期,军队不需要为它花费资金;战争时期,它可以快速投入战斗。 部署这支武装也非常方便。秦朗已进行了暗示:只需要几位美国侨民宣布雇佣它,它就可以立即前往战区待命,完全不需要经过国会批准;这支部队可以在战争开始前完成集结与战斗准备。 它简直就是一把完美的利剑。 哈里曼对自己的发现与设想感到相当满意,并且暗自高兴了一会儿。rán hòu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走神。这显 有趣,因为会议已经进入了正题,秦朗正在阐述计划部分——开头那些他完全听掉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错过的部分还不算多。 “……渣打银行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对手,我们面对的真正的困难在于英国、法国、德国与俄国zhèng fǔ,”秦朗的语气显得信心十足,这与仅仅听摩根转述他的信件内容时完全不同,“但仍然可以说服它们让步。” “通过什么条件?” “英国人正准备扩大香港租借地,并且对威海卫也有很高的兴趣,而德国显然也希望在中国拥有一个租界——我认为是青岛。还有俄国,沙皇陛下渴望在太平洋地区获得一个不冻港已经有很久了,大连和旅顺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最后,法国人,他们对修筑一条连接越南与云南省的铁路更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联邦zhèng fǔ应该以支持它们获得这些地区为dài jià 换取它们放弃向中国提供借款?”几乎是立刻,萨缪尔-布什就已意识到秦朗的计划。 “没错,布什先生,就是这样。”他点了点头,“国务院应该指示驻英国、法国、德国与俄国公使秘密向四国zhèng fǔ提出这个条件:美国zhèng fǔyuàn yì 支持它们获得上述地区以换取它们在借款问题上让步。” “嗡嗡”声响了起来,与会者互相交换着各自的意见,激烈的讨论了一会儿,rán hòu 助理国务卿抬起头问到:“秦先生,你认为它们会答应这个条件吗?” “毫无疑问,它们会。”秦朗发誓四个国家的zhèng fǔ一定会jiē shòu 他的建议,“正如我们都知道的那样,借款是政治问题而不是经济问题。这些国家对中国有企图——然而,我们同样知道,它们的企图之间存在一些矛盾。” 他停了一会儿,嘴唇皱起来,挤出一个讥笑。“我们可以很好的利用这些矛盾。英国zhèng fǔ会强烈反对任何国家插手中国海关的事务,德国zhèng fǔ也会阻止俄国或者法国的这种企图,只要美国表明自己没有这方面的企图,它们会很lè yì 让美国取代俄国与法国。” “而法国与俄国,”秦朗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一旦它们意识到自己向清zhèng fǔ借款的举动并不能带来除了金钱以外的额外好处……或者很难获得他们期望的好处,它们就会放弃借款,转而jiē shòu 我们提出的更有利的条件。” 与会者们又讨论了几分钟,rán hòu 助理国务卿zài次问到:“根据计划,zhèng fǔ将向中国zhèng fǔ提出租借广州湾。毫无疑问,英国与法国一定会强烈反对我们的要求。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出现这种状况?” “这种麻烦通常能被绕过,通过威胁其他某种东西,而非有关的这一个。” “你的意思是……” “只是我认为,刚刚被越南人赶出安世地区[注2]的法国人zàn shí 还没有能力与我们争夺一块还不属于自己的中国领土。作为交换,获得一条铁路的修筑权,这更加有利于法国对西南地区的控制;而英国人,他们更不喜欢的是美利坚的势力进入扬子江流域。并且,英国对广东的控制权一直受到法国的挑战。”他向正专心听着的与会者们解释到,“我们可以让英国人相信,我们获得广州湾将有利于他们平衡这一地区的势力。” “当然,或许法国zhèng fǔ仍会感到不满意,那么我们可以zài增加一个条件:支持它获得修建越南通往广西的铁路的权力。不过,”秦朗耸耸肩,“。法国zhèng fǔ拒绝我们的条件的jī huì 很小。为了遏制英国从缅甸东进云南,确保云南作为法国势力范围并作为印度支那和两广的屏障,修建连接海防和昆明的越铁路对法国而言具有重大战略价值。” “嗡嗡”声第三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讨论远没有前两次那么激烈,几乎所有人都承认这个计划具有相当高的可行xìng。尽管仍存在少量风险,但那应该由具体的谈判代表负责解决,而不是秦朗的责任。 因此意见很快趋于一致。“我们会尽快与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国务院讨论更具体的方案,”摩根总结xìng的宣布到。 第一百零五节 为自己获取利益[上] 束了。大多数人都已心满意足的离开,只剩下摩根I会议室里。 心情异常愉快的华尔街皇帝点燃一支雪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秦?留在纽约还是返回圣迭戈?” “当然是返回圣迭戈。”秦朗端起属于他的咖啡,“我离开公司已有几个月了,必须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个人的看法,你可以在纽约多待一些时间,我想给你多介绍一些金融界的朋友。”摩根声音低沉的说,“至于圣迭戈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给那位麦克布莱德小姐。似乎……你的公司一直都是她在管理?” “瑞切尔的管理能力的确不错,不过她的决策能力仍然差了一点。”秦朗边说边考虑着这个突然的邀请的含义。这或许不是什么好事。给他多介绍一些金融界的朋友?摩根是想让别人错误的认为他是摩根集团的附庸么? 或者,一个新的、身份明确的合伙人? 秦朗不喜欢摩根的打算。财团,不管是摩根财团还是别的财团,它们只是他一种可以借助的力量,但他绝对不yuàn yì 自己被这种力量吞并——尽管,当然,对摩根或者其他财团领袖而言这是慷慨。 普通人或许yuàn yì jiē shòu 这种慷慨,因为他们竭尽所能也无法成为财团的一员,但这不是秦朗的追求。 只是他还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摩根的邀请;他还承受不起一个财团领袖的fèn nù 。现在,只能zuì dà 限度保持谨慎——当然,他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摩根是否真有他认为的那种企图。 “摩根先生,开诚布公的说,你希望我留在纽约,为什么?” “你认为呢,秦先生?”皮球被踢回了原位。 “我认为?我认为你正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向其他人透露一个明白无误的信息,我是你的……新合伙人。” “你很聪明,也很敏锐。”当然,这正是摩根为什么打算将秦朗变成自己的新合伙人的原因——秦朗有能力让摩根集团变得更加强大,但他也可以让其他财团变得强大——毫无疑问,任何人都不希望结果演变为后一种,即使他是摩根。 但华尔街皇帝与普通人的不同在于,他绝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别人会jiē shòu 自己的慷慨;即使秦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摩根依然néng gòu 感受到他的想法。“显然,你并不喜欢我的主意。” “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说,是这样。”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尽管早已清楚秦朗不是普通人,但摩根仍然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慷慨。毕竟,正如许多人都认为的那样,成为他的合伙人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富有与才能的标志。 “噢,其实很简单,”秦朗放下咖啡杯,“我希望自己决定每一件事情,而不是在别人的指挥下行动。” “甚至也不喜欢在做出决定前与别人进行讨论,是这样吗?” 秦朗摇摇头。“我不介意与别人讨论决策问题,摩根先生,但我坚持最后做出决定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我明白了,秦先生,”摩根点点头,“像我们这样的人很难在一起共事。不过,”他接着又说,“你介意我对你的公司进行投资吗?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的公司在未来yī duàn 时间内会很需要资金。” 他说得很对,秦朗的公司很需要资金——大毒蛇武器公司需要扩大生产规模,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也要增加雇佣兵的数量。而以这两家公司的经营状况,只有经过长期积累以后它们才有能力独自完成这项工作。 但那至少需要好几年时间,秦朗没有耐心等待那么久,他的潜在客户也是如此——并且按照计划,他将成为清zhèng fǔ唯一的武器生产商。按照大毒蛇武器公司现有的生产能力,清zhèng fǔ一年的武器订单就可以让公司生产几年,其他国家的客户们绝不会有那么多耐心。 必须尽快完成新的扩建工作。但秦朗仍然拒绝jiē shòu 摩根的建议。 “在我看来,你的建议并不怎么好,摩根先生。”他说,“如果只有你向我的公司投资,那将出现两个问题:你投资的资金太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你投入的资金太多,那么,我的公司就会变成你的了。” 摩根哈哈大笑。“你真的很jīng明,秦先生。当然你的担心也很合理……不过你准备怎样摆脱资?” “很简单:增加股东的数目。同时寻找几家财团,向他们申请相同数目的贷款。”秦朗直言不讳的说到,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在摩根面前,隐藏意图不但毫无意义,而且还会使他感到不满。 所以现在,摩根仍然在笑。“显然,除非董事会中的大多数财团代表联合起来,否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扰你行使权力——但让几家财团进行联合,这并不容易。” 又笑了一会儿,可能有三十秒,他停下来。“当然,你显然不会容忍你的董事会里长期存在一些财团的代表,在可能的时候,你会将所有股权全部买回来,不是吗?” “看起来你已经完全了解我的xìng格了,摩根先生。”秦朗眨了一下眼睛。“那么,你仍然yuàn yì 向我的公司投资吗?” “当然,为什么不?”无论准备让他变成自己的合伙人,还是投资他的公司,摩根的意图都很明确,利用秦朗的能力为自己获得利益。只要可以得到利益,哪怕只是一次短期投资,他也绝不会放过。 而且小小的满足一下秦朗的要求又有什么呢?只要他yǒng yuǎn 不偏向任何一个财团,就应当与他保持良好的guān xì 。摩根完全相信,他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多赚钱的jī huì 。 但这一次,秦朗必须自己说服其他人jiē shòu 自己的要求。“你可以与洛克菲勒先生或者其他人谈谈,在短时间内,他们还不会离开纽约。” “万分感谢你的慷慨,摩根先生。”秦朗站起来,带着敬意向摩根轻轻鞠了一躬,“那么,我先离开了。” “如果你明天晚上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希望你可以到我家吃晚餐,秦先生。我的家人一直很想见你一面。”自然,华尔街皇帝仍然打算让其他人认为自己与秦朗的guān xì 非同一般。并且这一次,他不能拒绝。 “感谢你的邀请,摩根先生,我一定准时到达。”zài次向摩根鞠了一躬,秦朗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rán hòu 他愣了一下:萨缪尔-布什与乔治-沃克-哈里曼就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等他。见到他终于出现,他们立刻站起来。“秦先生,你能与我们单独谈一谈吗?”哈里曼说。“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当然可以,哈里曼先生。”秦朗笑了。他同样也想与布什和哈里曼单独交谈一会儿,他们的主动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布什关上门,与哈里曼交换了一个眼sè,rán hòu 海军部次长开始说:“秦先生,请你明白无误的回答我,你的Umbrella公司的jǐng卫是否可以像士兵一样战斗?” “事实上,他们是雇佣军。”秦朗的回答比他期望的更加直接,“‘保安’或者‘jǐng卫’仅仅是一种掩饰xìng的称呼。你必须知道,这样做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雇主需要他们做一些特殊的工作时。” “七百人的雇佣军,他们显然可以制造一场不小的动乱。” “如果将这支雇佣军扩充到五千人,我保证他们可以攻占马尼拉。哈里曼先生,你认为联邦zhèng fǔ会需要他们么?” “菲律宾是西班牙的领土,秦先生。”萨缪尔-布什提醒到。 “但联邦zhèng fǔ正打算从西班牙手里将它夺过来,不是吗?”秦朗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肆无忌惮会引起麻烦,如果哈里曼和布什没有利用他的雇佣军夺取西班牙的想法,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与他单独交谈呢? 当然,毫无疑问的,他们想知道一些情报:Umbrella雇佣兵的战斗力、雇佣他们需要支付的费用,以及秦朗对美国zhèng fǔ的企图的看法。 “从西班牙手里夺取菲律宾?你认为联邦zhèng fǔ这样做合适吗?”布什尽量让自己的提问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作为一名参议员,他知道怎么说话最合适。 “美国已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但仍没有获得与之想匹配的国际地位。”秦朗表明自己的态度,“因此美国需要一场对外战争显示自己的实力——而西班牙,这个早已衰落的殖民帝国是最合适的对手。” 第一百零六节 为自己获取利益[下] 望准确的知道,如果国会与总统授权海军夺取菲律宾司可以派遣多少人参加战斗?”乔治-沃克-哈里曼显得比塞缪尔-布什直接得多。 “这与战争开始的时间有关,哈里曼先生。不过我认为,在克利夫兰总统执政期间,战争不可能爆发。” “是的,mín zhǔ党人一向缺乏进取jīng神。” 哈里曼的指责让秦朗感到奇怪:通常,这只有在谈话者都是共和党成员或者共和党的支持者时才会出现,但现在……塞缪尔-布什是共和党,他也支持共和党,但哈里曼……他似乎应该是mín zhǔ党的成员或者支持者。 在一届由mín zhǔ党执政的zhèng fǔ里会有一名共和党籍的海军部次长么?虽然克林顿倒是任命过一位共和党籍的国防部长…… 而且据他所知,布什总统的céng 外祖父一直被称为“mín zhǔ党背后的力量”;他是mín zhǔ党的支持者。 为什么? “秦先生,你在想什么?”塞缪尔-布什zhù yì 到秦朗正在走神。不过作为一名政客,他没有直截了当的指出来。 “我只是认为,对于我们而言,在西班牙zhèng fǔ处于最糟糕的境地时zài向他们宣战会显得更加有利。古巴与菲律宾的局势正在逐渐恶化,jī huì 将在三到四年后出现。”秦朗为自己辩解到,“我个人认为是一**八年。” “我对此感到怀疑,”哈里曼说,“不过,按照你推测的时间,一**八年,你的公司有多少‘jǐng卫’可以配合海军行动?” “两千人,或者两千五百人。” “但你刚才说可以用五千人占领马尼拉。”他几乎还记得秦朗céng 经说过什么。 “不。”秦朗纠正到,“哈里曼先生,刚才我说的是,‘如果将这支雇佣军扩充到五千人,我保证他们可以攻占马尼拉’。” “难道做到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将Umbrella公司拥有的jǐng卫数量扩充到五千人,难道这很困难?” “如果是资金问题,这并不难以解决。”布什补充到。 “资金只是众多问题中的一个。”秦朗耸耸肩,rán hòu 转向哈里曼,“首先必须zhù yì 的是,一家拥有五千名武装人员的商业公司,它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我不希望被人指责说企图在美国制造sāo乱或者暴动。” “你的担心有一定道理,但不管联邦zhèng fǔ还是州zhèng fǔ都没有法律禁止美国企业大量雇佣武装人员。”布什说,“至于圣迭戈地方zhèng fǔ,我认为它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小意思,秦先生。” “参议员先生,我们不能不看到,下一任加利福尼亚州长将是mín zhǔ党人,”根据秦朗得到的消息,尽管部分满足了选民们驱逐华人的愿望,但马克汉姆先生仍没能gǎi biàn 历史;他已经输掉了州长选举。 “但州议会仍然是我们党占有优势。”哈里曼用了“我们”,这表明他的确是一名共和党成员——他mín zhǔ党zhèng fǔ中的共和党海军次长。 秦朗完全被搞糊涂了。“我以为哈里曼家族的成员会比较亲近mín zhǔ党。” “那是爱德华-亨利-哈里曼先生[注],”布什解释到,“乔治的叔父。”然而他也同样奇怪——为什么秦朗会不知道乔治所属的党派?他有广泛而且隐秘的消息来源,而且摩根似乎也应该对他提过。这不应该发生。 但事实上,摩根从来没有向秦朗提过哈里曼的具体情况,并且事实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认错了人[注2]。 “我们还是讨论更重要的事情吧,”显然,哈里曼不想谈论自己与某位亲戚之间不同的政党倾向,“秦先生,排除mín zhǔ党人可能对你造成的干扰,你还有什么问题?” 既然他yuàn yì 绕开那个令他尴尬的话题,秦朗当然很高兴。他想了一下,继续说:“jǐng卫们的军事素质——即使现在,七百名jǐng卫中也只有少数人céng 经在军队中服役,大多数人仅仅知道怎样瞄准与shè击。” 这不是一个理由,至少不是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这可以通过训练解决。即使按照你的推测,你也有超过三年时间。”哈里曼说。 “雇佣兵不是联邦军队。”秦朗提醒到,“除非真正走投无路的家伙,没有人yuàn yì jiē shòu 严格的军事训练。但如果不进行严格军事训练,平民yǒng yuǎn 也不可能变成我们想要的战士。并且即使进行了严格训练,他们也称不上合格。” “为什么?” “他们没有实战经验。即使最严格的训练,培训出来的也只是新兵,只有真实的战场才能将他们变成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也就是说,你的‘jǐng卫’yǒng yuǎn 也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布什已开始打算放弃使用雇佣兵的想法了。真▋非美国zài爆发一次内战或者与墨西哥zài次开战,否则哪里会有真实的战场? 哈里曼的表情也在发生变化。当然,在他看来,秦朗的表现更像在寻找一些拒绝的借口。“秦先生,似乎你对配合海军的行动并不怎么感兴趣。” “事实上我对帮助海军占领菲律宾很感兴趣——这是一笔相当不错的生意。”秦朗做了一个手势,“但我必须先得到一些保证。” “什么保证?” “首先,我不希望被联邦和州里的zhèng fǔ机构、议会或者法院找麻烦。” “我们已经保证过了,不会有任何人找你的麻烦。”反复谈到这个问题让布什很不耐烦,他觉得秦朗表现得过分谨慎了。“你现在已得到了包括摩根在内的多家财团的友谊,mín zhǔ党人准备找你的麻烦时会认真考虑一下那么做是否值得。” 秦朗耸耸肩。“我是一个华人,布什先生,在很多事情上,我不得不更加谨慎一些。” “也许只有一个书面保证才能让你完全放心,”哈里曼笑了笑,“不过,不管参议院还是海军部,没有谁会出具这样的书面保证。” “当然,我完全肯定这一点。但我只希望,当我发电报到华盛顿寻求帮助时,不会被人丢到一边。”秦朗撇了一下嘴。 “当然,这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你没有发动叛乱。”布什保证到。 哈里曼也做了一个相同的保证。 “如果我大量雇佣少数族裔,黑人甚至华人充当jǐng卫呢?”秦朗看上去仍然不是很放心——但实际并非如此。“并且,我还会将公司的jǐng卫们派往国外的战乱地区,让他们获得宝贵的实战经验。” 布什与哈里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或许会比较麻烦,”布什说,“一旦你的公司的雇员在国外被俘,他们的美国公民身份将会给联邦zhèng fǔ带来很多困扰,并且,联邦zhèng fǔ也不能采取措施营救他们……” “所以我准备在公司中大量使用少数族裔、非法移民、黑人以及华人,他们的身份既不会给联邦zhèng fǔ带来困扰,联邦zhèng fǔ也不需要对他们采取什么解救行动。”尽管很残酷,但这是事实,“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如果是这样……是的,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去做,秦先生。相信我,绝不会有任何麻烦。”哈里曼zài次做出保证。 布什的保证比他慎重一些。“即使有任何麻烦,也很容易解决。” “既然如此,”秦朗露出一个时常挂在他的脸上的淡淡微笑,“阻碍我们达成协议的障碍终于消失了。现在,先生们,让我们谈谈协议中的其他部分……”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和讨价还价,秦朗与布什和哈里曼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具体的协议只有与真正的负责人讨论之后才可以最终达成——在美国向西班牙宣战前,他应当派遣一支兵力不少于五千人的jǐng卫部队前往远东保卫那里的美国侨民,而海军与外交事务委员会则保证他组建这支部队时不受任何干扰。 除此之外,考虑到美国侨民可能无力支付雇佣jǐng卫的费用,同时,为了补偿Umbrella公司可能遭受的人员与物质损失,它可以获得菲律宾国库中全部资金的百分之六十五。 虽然这个比例看起来稍微高了一些,但秦朗、布什和哈里曼都相信美国的政治家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因为它们不是纳税人的钞票;虽然不那么情愿,但怎么使用也绝不会心疼。 并且,组建并武装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如果不能保证获得足够的回报,谁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当然,秦朗的计划并不只是收回成本并赚点小钱。布什与哈里曼不知道菲律宾国库里有多少黄金与白银——虽然他也不知道——但那里积蓄着过去几个世纪中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宾掠夺的财富,至少价值数千万美元。 百分之六十五,他得到的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唯一的问题在于,其中一半他都将偿还给各个财团。毕竟只有向财团借钱,他才有资金组建雇佣军。 第一百零七节 意外的惊喜 你真的准备向财团贷款,秦?” “确切的说,是让财团向我们的公司投资。” “但我记得你céng 经说过,不希望我们的公司被财团控制。” “所以我准备同时要求五家财团向我们投资,这样就没有谁可以控制公司。”秦朗做了一个手势,“毕竟,邓肯,现在我们的公司需要大量资金投入。” “需要多少?” “一千万美元。” “噢,上帝!”邓肯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咖啡全喷了出来,伊丽莎白也停止了切割煎蛋的动作。一千万美元?必须说,秦朗宣称的数字实在让他们太震惊了。一千万美元!这可是真正的大手笔。 但这可能么?有哪家财团yuàn yì 拿出……即使平均分配,每家财团也需要拿出两百万美元——但谁yuàn yì ? 邓肯与伊丽莎白死死的盯着秦朗,一动不动,甚至眼珠也不转一下。 “两位,用不着这样看着我,这没什么值得jīng yà 的,”秦朗边说边将一张毛巾递给邓肯,让他将餐桌上的咖啡擦掉,“一千万美元,我的那些小计划差不多正好需要这么多钱。” “你的什么‘小计划’需要花费一千万美元,秦?”伊丽莎白仍然感到相当疯狂。即使说话的是秦朗,她也绝不认为投资达到一千万美元的计划可以被称为“小计划”;而且她也不知道他jīu jìng 有什么计划。“你想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枪支生产规模要大幅度增加,要新建机枪、火炮以及炮弹生产线,Umbrella需要雇佣更多雇佣兵,并建立一个新的训练场。此外,训练这些雇佣兵也需要花很多钱。” “还有五十一区,不断消耗我们的资金是那里存在的唯一价值。”邓肯补充到。 “事实上我准备将那里建设成我们的新武器试验基地。” “噢,这倒是个好消息。” 秦朗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讥讽。“最后,伊丽莎白,”他认真的看着她,“我准备给你建造一间世界上最好的化学shí yàn 室。” “世界上最好的?”她叫起来。 他想了想,对刚才的说法进行了一个小小的修正。“呃……应该是美国最好的。”如果要建设一间世界上最好的化学shí yàn 室……以现有的条件根本无法办到。 但伊丽莎白根本不在乎。不管是美国最好的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化学shí yàn 室,只要它比现在她使用的那间shí yàn 室好,她就已经相当满意了。“上帝,秦,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因为是在公众场所,而且他们中间隔着餐桌,她一定会热情的拥抱他,说不定还会亲吻他——但可能xìng很小。 邓肯感到相当嫉妒。“化学shí yàn 室!我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小姐的芳心,这简直就……” “你有什么意见吗?” 秦朗与伊丽莎白同时将目光转向他,并且异口同声的发出一个质问。邓肯哆嗦了一下,慌忙回答到:“不,我认为这种做法很独特、很具有独创xìng,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没有人可以——” “行了,”秦朗打断他,“现在我有事让你去做。因为我要留在纽约与各个财团的领袖和代表交涉,所以我要求你代替我去特拉华,与杜邦交涉新型发shè药和高爆炸药的供应合同。” “没有问题,”邓肯愉快的回答到,“你完全可以放心,秦。” “事实上我对你完全不能放心,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我宁愿自己去做。”根本不管邓肯脸上显而易见的沮丧,秦朗继续说到:“具体zhù yì 事项我会写在一张清单上,但现在我仍要强调一点,公司需要的是苦味酸和TNT炸药,不要弄成其他东西。” “zài仔细想想,我可能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邓肯重新考虑了一下。苦味酸和TNT是有点难。 秦朗根本不想听他的废话。“完成与杜邦的谈判以后,你zài去芝加哥,与芝加哥集团以及它下属的斯威夫特肉品公司谈谈午餐肉罐头的事情。” “秦!” “别忙着抗议,邓肯。”秦朗恶狠狠的盯着沮丧的苏格兰人,“你必须完成这两件事。如果你拒绝或者把事情搞砸了,我和瑞切尔会非常lè yì 将你赶回家里休息——那样的话,除了每个财政年度的分红,你什么也得不到。” 如果是那样,那就太糟糕了。“好吧 受这两个任务。”邓肯不情愿的回答到,接着低声▋“也许我正在犯一个更大的错误……” “邓肯,有人过来了。”伊丽莎白突然叫了他一声,邓肯立刻停止了抱怨。接着,一个餐厅的侍应走到餐桌旁边。“请问……谁是秦先生?” “如果你zhù yì 看的话,显然,那只能是我。”秦朗说,“有什么事?” “你就是……秦先生?”侍应显得非常困惑。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位上流社会的先生要见一个东方人——然而不管怎样,他的工作只是传话,只要将口信带到,其余的问题并不在他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马瑟先生想见你。” “马瑟先生?威廉-马瑟?”秦朗放下刀叉,抬起头,“他在哪里?” “马瑟先生在吸烟室。”侍应回答到。 “谢谢。”rán hòu 秦朗转向伊丽莎白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真是非常遗憾,我现在就必须开始工作了。”接着他看向邓肯,“jì zhù 我刚才说过什么,千万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最后他站起身,向着吸烟室走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过身向一个正要站起来的jǐng卫吩咐到,“西蒙,把小费给他。” 侍应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jǐng卫将一张绿纸片塞进自己手里……可以理解,他只是太困惑了。 与他同样困惑的还有远在圣迭戈的瑞切尔。她刚刚得到一封秦朗发来的电报,而这正是让她困惑的根源:虽然没有说得太详细,不过瑞切尔已经意识到秦朗的意图;她知道他准备邀请财团入股公司。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通常,财团入股某家公司也就意味着它已经变为财团的附庸,虽然秦朗隐约透露他的计划是邀请多家财团入股,以达到某种势力上的平衡…… 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这种手段实际能发挥什么作用还不得而知。而且,一想到今后在公司的董事会里会多出几个她既不认识、而且也不喜欢的家伙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瑞切尔就感到很不舒服。 真的有必要邀请财团入股么?她不这么认为。虽然公司的确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进行扩建,但仍然没有达到必须借助财团的力量的地步。 秦朗应该明白这一点,并且他更加不喜欢公司被财团控制,那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瑞切尔暗自猜测着。难道他有什么新的、而她还不知道的计划? 按照他的xìng格,这的确有可能…… “瑞切尔,”在她沉思的时候,易水拿着另一封电报走进她的办公室,“华盛顿来的电报。” “又是你们那位公使先生的电报?”瑞切尔指的是清zhèng fǔ的驻美公使杨儒——同时他也兼任驻西班牙和秘鲁公使——这位先生显然是jiē shòu 了李鸿章的指示,每天早晚都会向圣迭戈发送一封电报,催促她尽快交付北洋舰队购买的两艘巡洋舰。 当然,也就是“Esmeralda”号与“Eureka”号。由于几乎没有速shè炮的北洋舰队在黄海海战中遭到rì本联合舰队重创,李鸿章向公司支付了五十万英镑购买她们,希望可以部分恢复舰队的战斗力。 不过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即使两艘巡洋舰可以按时抵达威海卫,她们的唯一结局也是成为rì本联合舰队的战利品,并且根据秦朗的指示,瑞切尔也不打算现在将她们送往远东。 她不断找借口敷衍杨儒以及他背后的李鸿章,最开始的理由是美国灯塔管理局[注]禁止两艘军舰出航;接着又宣称由于战争的缘故,两艘战舰前往远东已不安全;最后,她直截了当的告诉杨儒,在现在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yuàn yì 驾驶军舰前往中国。 不过杨儒仍然坚持每天发两封电报给她。易水知道这是中国官僚一贯的做法:杨汝并不在乎结果如何,总之,他已经完成了北平交给他的任务,军舰没有出发已与他没有任何责任,今后谁也不能找他的麻烦。 杨儒在为自己撇清责任,但瑞切尔却被他弄得相当恼怒。“每天都可以接到他的电报,你们的公使先生比苍蝇更加让我讨厌。” 当让她意外的是,易水摇了摇头。“不是杨公使的电报,是一位道伯斯先生。” 什么! 第一百零八节 父亲们[上] 丽莎白的父亲在华盛顿! 并且,根据他发来的电报,很快,他就会乘坐火车来圣迭戈。 这件事似乎不怎么有趣。瑞切尔毫不怀疑,她的姨父来到美国的目的之一,就是将伊丽莎白带回伦敦。否则,按照她对这位姨父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主动跑到西海岸,甚至连想法都不会有。 瑞切尔一点也不希望他到圣迭戈,但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他。毕竟,伊丽莎白离开家已经超过一年,并且一个月以后就是一**四年的圣诞节,道伯斯先生打算将她带回伦敦……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 然而很显然,一旦伊丽莎白回到伦敦,在她与她的新未婚夫结婚前——当然,她现在还没有新未婚夫——她没有任何jī huì 返回圣迭戈;而且即使伊丽莎白结婚,返回圣迭戈的jī huì ……虽然不能称为渺茫,但也不会很高。 这件事绝不会有趣。 选择早已做出了,伊丽莎白个人的意志完全背离她父亲的意志。秦朗也不会喜欢她回到伦敦——毫无疑问,定然如此;在瑞切尔看来,shī qù 伊丽莎白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不幸的是,几乎不可能避免这种结局出现。 瑞切尔很了解自己的表姐,很了解她会如何做出决定:是的,她不yuàn yì jiē shòu 这样的安排,但她也缺乏足够勇气对抗自己的父亲。 她会违抗催促她返回伦敦的电报,会用谎言欺骗父母,但如果道伯斯先生站在她面前要求她立即回家,无论有多么不情愿,她也只能服从。 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除非…… 瑞切尔有了一个计划。“我们给秦朗发电报,让他和伊丽莎白留在纽约,并且不告诉她关于她父亲的消息。当我的姨父抵达圣迭戈后,我们zài告诉他伊丽莎白出门旅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样,道伯斯先生就会离开。不过,”易水觉得这个计划有点问题,“如果他坚持在这里等伊丽莎白呢?” “他不会在圣迭戈等多久,易水。你不了解我的姨父,他很类似我的……父亲。”对瑞切尔而言,这并不容易——把她的父亲称作,她的父亲。但她已经这么做了。“他舍不得丢下自己的生意等待伊丽莎白。” “既然如此,”易水耸耸肩,“或许你的主意是个好办法,瑞切尔。” “不是‘或许’,它就是一个好办法。”她加重语气进行了一个强调。 于是,电报被发出了,并且除了向秦朗通报伊丽莎白的父亲即将前往圣迭戈的消息,瑞切尔也没有忘记询问他如何处理两艘军舰。杨儒发来的那些电报,尽管她可以选择不看,但只要想到他每天都会发来电报,她就感到很不舒服。 她希望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麻烦。 她希望秦朗可以找到一个yǒng yuǎn 解决这个麻烦的方法……或者,将他早已知道的那个方法告诉她。 并且最好可以尽快。 然而美国是一个有时差的国家,纽约的时间比圣迭戈快了三个小时,在加上一些无法避免的延误,当瑞切尔的电报送到秦朗手中时,纽约已经是下午了。 秦朗正在为摩根的邀请做最后的准备,并且他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几乎没有任何jīng力回复她的电报。 他有一个计划,需要得到别人帮助,但与他打交道的都不是那种只靠一两句话就可以糊弄住的白痴。虽然他们都已经知道并见识过他的才能,然而才能只是一个方面,他必须竭尽全力说服那些有能力向他提供资金的金融大亨,向他的公司投资确实能获得高额回报。 这种工作很不容易,需要熟练使用许多技巧。仅仅威廉-马瑟就浪费了秦朗一个上午、中午以及大半个下午,并且得到的仍然只是一个不那么确切的回复——马瑟自己不能做任何决定,他还必须与他的父亲以及财团中的其他家族讨论。 秦朗认为这可以理解。一笔数额高达两百万美元的投资的确需要进行慎重考虑。但问题在于,克利夫兰财团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做出决定,甚至还可能需要更多时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多时间浪费。 他希望得到更直接与明确的答复。 亚伯拉罕-库恩和所罗门-洛布就做得很不错。两只犹太老狐狸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完全没有浪费他多少时间,大概就用了那么十多分洛布显然没有威廉-马瑟那么多的耐心,他们很gān cuì 的拒绝了。 在秦朗看来,这完全是因为他不但只打算给他们百分之十三的股权,而且还准备在五年后将这点股权全部买回来…… 没有库恩—洛布财团合作,不过,在秦朗的名单上,还有一长串其他财团的míng zì ,比如实力更加雄厚的洛克菲勒财团。 当然,在拜访洛克菲勒以及其他人之前,他首先得应摩根的邀请参加他的家庭晚宴。 “但麦克布莱德小姐的电报怎么办,老板?”一名jǐng卫问到,“麦克布莱德小姐要求你尽快给她一个回复。” “尽快?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好处理。”他指的是道伯斯先生的意外到访。既不告诉伊丽莎白她的父亲来了,又要阻止她返回圣迭戈,这简直就是做梦。她随时随地都想回到她的化学shí yàn 室里。让她继续留在纽约,用什么理由? 而且他同样不可能在纽约耽搁多少时间。一旦按照计划获得五个财团的投资,他就必须返回圣迭戈召集所有人开会,研究并且宣布一些事情。 最后,他还要尽快开始为孟尼利克二世皇帝研制迫击炮。 所以瑞切尔的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见鬼,她真的给我出了一个难题。”秦朗咕哝到。不过两艘军舰解决起来却很容易。 “将两艘军舰驶往上海。南洋通商大臣会接管她们、并将她们编入南洋舰队之中。”瑞切尔奇怪的看着电报,接着抬起头,用同样奇怪的眼神看着易水。“这是什么意思,易水?” “我认为电报的意思很明白,瑞切尔。一旦两艘军舰抵达上海,南洋舰队就会接管她们,并将她们编入自己的舰艇序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正是我弄不明白的问题。”瑞切尔说,“我不知道南洋舰队与北洋舰队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中国海军的舰队!” “有一点不同,瑞切尔。”这个问题让易水感到相当尴尬,因为他不得不提到一件只有中国才会出现的怪事,“南洋舰队是由南洋大臣建立的,只jiē shòu 南洋大臣的命令,北洋大臣没有权力调动它——除非得到南洋大臣同意。不幸的是,据我所知,南洋大臣与北洋大臣的guān xì 并不那么融洽。” “所以他会很lè yì 将两艘军舰扣押并编入自己的舰队中,拒绝归还给李先生并且也绝不同意把军舰借给他?” 事实上,这种猜测早就变成了现实:战争开始时,李鸿章就céng 经要求南洋海军的几艘巡洋舰北上支援北洋舰队作战,但被南洋大臣拒绝了——自然,他很担心舰队里那几艘又老又旧的战舰被rì本海军的炮弹砸进黄海里…… 易水听说过这件事,因此他点了一下头。“就是这样。” 瑞切尔扬了一下眉毛。“难道你们的zhèng fǔ就不能发挥一点作用?”这很不可思议;这真的很不可思议……以上帝的名义,这像是同一个国家的官僚应该有的表现吗? “如果zhèng fǔ可以发挥作用,它早已经发挥作用了。不管怎样……瑞切尔,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话题?”不管还有什么话要说,易水只是不yuàn yì 继续讨论中国现在那种完全可以称得上莫名其妙的政治局势。每一次想到这些问题,都会让他非常不愉快。 “但秦的电报上并没有说其他事情,”是的,这个话题是由秦朗的电报引起的,并且电报上没有其他内容,“尽管我更希望知道他准备怎么处理zuì dà 的那个麻烦。”瑞切尔叹了一口气。 “瑞切尔,你把伊丽莎白的父亲……呃,你的姨父,称为‘zuì dà 的那个麻烦’?” “不然称呼他什么?如果我的那位姨父把伊丽莎白带回伦敦,我不认为秦会有心思zài将他的化学知识传授给其他人。到那时,我们找谁来研制计划中准备研制的那些化学品?” 易水想了想。“这仍不足以说明道伯斯先生是我们zuì dà 的麻烦。在他带走伊丽莎白前,我们仍然还有gǎi biàn 的jī huì 。” “你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了吗?”瑞切尔问到。 “没有……”“那我的姨父就是我们zuì dà 的麻烦。” 第一百零九节 父亲们[中] “zuì dà 的麻烦”降临圣迭戈前,秦朗与伊丽莎白回来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另外五个人,财团的代表。邀请财团入股公司的计划比秦朗预想的要顺利一点,摩根与洛克菲勒首先表示同意,詹姆斯-康德尔-法戈紧随其后,最后,克利夫兰财团与梅隆银行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也决定不放过这个jī huì 。 当然,五家财团共同提出了一些“小小的”条件:除了正常的分红,当秦朗在五年以内决定买回股权时,他需要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利息并且,如果时间超过五年,他就不能zài提出买回股权的要求。 “这些条件,”瑞切尔问,“你同意了?” “我为什么要拒绝?”只要可以得到西班牙人存放在菲律宾的黄金与白银,他就可以在五年内买回全部股权。至于应该为此花费多少钱,一千五百万、两千万或者更多,这只是一个与数字有关的、没有多少实质意义的问题。 只要他yuàn yì 减少自己获得的利润就没有问题。 “我们几乎是在为财团工作——钱都被他们赚了。”但这是无法避免的,瑞切尔知道,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那么,他们还有什么条件?” “公司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他们有一个划分方案。” “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当然,秦朗撒谎了,他很清楚划分方案——因为整个方案事实上是秦朗与摩根等人达成的协议的一部分。 根据方案,他拥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以保证他可以担任公司的薰事长。邓肯与奥康纳在公司中的股份比例相同,百分之七,瑞切尔占有百分之四,而易水则拥有公司全部股份的百分之二。 自然,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大毒蛇武器公司与Umbrella公司的全部资产总额加起来并没有五百三十八万五千美元,因此他们的个人资产实际上全都极大的增加了,区别仅仅在于每人增加的数额并不相同。 并且考虑到公司过去的股份比例,邓肯与奥康纳在公司中的地位反而还在下降。 所以秦朗不希望由自己公布分配方案,他宁愿让其他人相信这是由财团提出的方案——当然除了威廉-马瑟,其余四位财团代表也相信它的制定者是自己的老板。 秦朗对这个状况感到相当满意。“在董事会上,马瑟先生会代表五家财团宣布整个方案。” “董事会?这可能得等上几天了。”瑞切尔说,“肖恩正在返回圣迭戈的路上,邓肯也没有与你们一起回来——” “邓肯后天就会回来。我让他负责与杜邦和芝加哥集团谈判。” “这对他而言未免太困难了。” “是的。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他表现得还算不错,谈判很顺利。”秦朗笑了笑,接着问到:“易水到哪里去了?” “他去了洛杉矶。移民局那帮家伙又扣押了一批中国人,我让他把他们带回来。”瑞切尔耸了耸肩,“不过很不幸的是,尽管我们浪费了许多钱帮助他,马克汉姆先生仍然输掉了他的州长竞选。” “是的,这意味着从明年开始,我们不得不与一个mín zhǔ党zhèng fǔ打交道。希望巴德先生不会太zài yì 我们的政治倾向。” “还有你的种族问题。”这让瑞切尔想起了她最近yī duàn 时间一直担心着的那个问题——他们“zuì dà 的那个麻烦”。“秦,我认为我们应该认真的谈谈伊丽莎白的父亲。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抵达圣迭戈……” 秦朗示意她停止。“我认为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合适时机,瑞切尔。” “为什么?” “因为——”秦朗准备解释,但很快他就不需要这么做了,在瑞切尔身后,伊丽莎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父亲?他在哪儿?” “瑞切尔,”他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你向伊丽莎白解释吧。” 与此同时,在洛杉矶,易水遇到了一个自从他离家出走到美国以来所遇到的最严重的大麻烦——在洛杉矶移民局的拘留所里,他见到了一张他既想见到但又害怕见到的熟悉面孔。 “爸,你怎么在这里?” 易水很震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跑到美国;然而他的父亲感受到的震惊比他更加强烈。易安平几乎快被自己的儿子气得晕厥过去了:他离家出走到美国学习什么航海已经足够大逆不道了,现在他竟然剪了辫子… 五分钟以后,从震惊中恢复正常的易安平有了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东西!”他fèn nù 的喊到,并抬起手准备狠狠的给易水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这里不是他在chóng qìng的老家,而是洛杉矶移民局的拘留所,并且在易水身边就站着几名jǐng察和jǐng卫,而他们都拿着Umbrella公司支付的美元。 因此易安平的动作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jǐng察与jǐng卫在他将手抬起来的那yī shùn 间就已经扑了上去。他们的反应相当出sè,他们的热情无可争辩,他们的攻击也相当猛烈。但不幸的是,他们殴打的是易水的父亲,因此jǐng察与jǐng卫们没能听到老板的称赞,相反却听到了他的吼叫。 “住手,所有人都给我住手!”易水一把抓住一名jǐng卫,并用力的将他推到一边,“他是我的父亲!” 只是在这个时候,这些习惯使用暴力的家伙才意识到自己已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他们慌忙停止动作并且迅速退到一边,让老板先生扑到他的父亲身边。“爸,你没事吧?” 但易安平已经晕过去了。易水猛的转过身,向身后的蠢货们挥舞着一只捏紧的拳头。“你们这些家伙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做什么?我需要一个洛杉矶最好的医生。”他顿了顿,rán hòu 又加了句:“快去!” jǐng察与jǐng卫们争先恐后的离开这里,几乎绊成一团——倒不是急着去执行易水的命令而只是急着离开暴跳如雷的老板先生。 …… 克劳德拿着一份电报走进餐厅。秦朗与瑞切尔立即结束了讨论,与伊丽莎白一起将目光投向他。“什么事,乔治?” “易先生说他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到:“他的父亲在医院里。” “他的父亲?”秦朗、瑞切尔和伊丽莎白都愣了一下。“易水的父亲在洛杉矶?”如果真是这样,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是的,老板。”克劳德点点头,“他父亲刚刚到美国,并且被jǐng察和我们的人打了一顿……不过只受了一点轻伤。” 这根本不是轻伤或者重伤的问题。“jīu jìng 怎么回事?”瑞切尔抢在秦朗前面追问到,似乎很关心这件事。“克劳德先生,我们的人怎么会把易水的父亲打进了医院里?” “这只是一个误会,麦克布莱德小姐。”克劳德将发生在移民局拘留所的事情——他知道的那部分——简单的进行了一个介绍,最后补充到:“易先生的父亲没有受太重的伤。医生的诊断结果表明,他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并且受到了惊吓,休息yī duàn 时间就能恢复。” “这件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秦朗说,向克劳德挥了一下手,“你可以离开了,克劳德先生。” rán hòu 他转向瑞切尔。“很显然,易水的父亲一定非常shēng qì 。” “因为那根辫子?”伊丽莎白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会很在乎脑袋后面的辫子,但瑞切尔已经很清楚了,不过这不是她关心的问题。“你认为易水的父亲到美国来做什么,秦?” “你认为他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与伊丽莎白的父亲一样,准备将易水带回国。”秦朗耸耸肩。 “那么,我们就有两个麻烦了。”瑞切尔的眉毛都快拧成了一团。如果易水回中国,那么很显然,他就与伊丽莎白一样,zài也不可能回到美国。这是一个巨大损失。至少到目前为止,易水发挥的作用比邓肯大得多。 她不想让他离开。 “问题还真严重。”她说,“一下子就来了两位父亲,难道他们事先约好了的么?”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瑞切尔,至少伊丽莎白的父亲还没到圣迭戈……”秦朗正说着,忽然,克劳德带着克里斯-罗克走了进来。他停下来,重新开始。“好久不见,罗克jǐng长。最近过得怎么样?” “谢谢你的关心,秦先生,我过得很好。”罗克讨好的笑着。“噢,我是来告诉你,我们抓住了一个可疑份子。” “可疑份子?”这与我有什么guān xì ?秦朗想。 “是的,一个猥琐的老头。他一直在你的住宅附近徘徊,所以我们将他带回了局里。”jǐng长停了一下,“不过他坚持说他是道伯斯小姐的……父亲。” 这是开什么玩笑! 第一百一十节 父亲们[下] 我们的两位客人怎么样了?瑞切尔?” “比我们xiǎng xiàng 的还要糟糕得多,秦。”瑞切尔的眼中显出矛盾的心情,“谁都知道他们的心情很不好,而且他们拒绝与我们中的任何人交谈。” “这很正常。”易水的父亲被痛打了一顿,伊丽莎白的父亲也在jǐng察局里待了几个小时——并且可以肯定,罗克的手下céng 经很好的“款待”过他——尽管谁也没提起这些。不管怎样,没有yī duàn 足够长的时间,他们的情绪绝不可能恢复平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朗补充到。 瑞切尔并不像他这样镇定自若……或者漫不经心。“我与你的看法完全相反。最起码,我们还没有找到说服两位先生的方法。这是一个严重的麻烦……” “我们总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瑞切尔。”他耸耸肩,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她zhù yì 到了。“你在想什么?” “刚才会议的内容,公司股权的分配,你有什么看法?”秦朗更加关心的是他的公司。虽然伊丽莎白和易水都很重要,但那涉及到两个家庭的内部事务,并且他们也没有寻求他的帮助。他还能做什么呢? 以前,麦克布莱德先生的问题很容易解决,因为瑞切尔明确的要求他干掉她的父亲,但伊丽莎白和易水还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也许他们yǒng yuǎn 也不会像瑞切尔那样做,擅自采取行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秦朗不希望被他们两人记恨很多年。 既然如此,与其吃力不讨好的反复考虑那个问题、并采取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行动,他宁愿将时间用来思考公司的问题。 然而瑞切尔在面对问题时的反应与他有很大区别——她更偏向与感xìng而并非理xìng;女人总是这样。当然,既然秦朗想知道她对马瑟代表财团提出的公司股权分配方案的看法,她也不介意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即使我有看法又能怎么样,秦?”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这是五家财团的一致意见,即使我或者别人反对也无济于事。而且我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我们都清楚,在方案里,我获得的好处并不比你少……” “你的语气中仍然有大量抱怨的成份,”秦朗摇着头,“显然,你仍然对那个方案有许多意见。 “我对那个方案没有意见,我在乎的是财团对我们的不同态度。秦,你给他们制定了一个很出sè的计划,所以他们看重你的能力。然而不幸的是,作为公司的实际管理者,我在这些人眼中却显得无足轻重——而这一切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 “我认为——” “他们知道谁负责公司的rì常管理工作,不是吗?”瑞切尔继续抱怨到,“但你有没有zhù yì 到刚才那几位代表先生看我的眼神?一个漂亮的花瓶,这就是他们的看法。” “我知道被人轻视让你很难受,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瑞切尔,抱怨那几位代表对你的态度毫无意义。” “我……” 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她立即停止,并与秦朗一起将目光转向身后。是威廉-马瑟。“秦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他叫到,“你们还在公司里?” “我们正准备回家,马瑟先生。”秦朗微笑着,“那么,你怎么也还在公司里?” “事实上,我正在寻找你们。”马瑟走过来,向他点点头,并动作优雅的对瑞切尔行了一个吻手礼,接着说:“我正要通知你们,明天我就会返回东部。” “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回去了,马瑟先生?不准备在圣迭戈多待几天?”瑞切尔故作惊诧的问到——然而事实上,她很yuàn yì 所有财团代表都从圣迭戈消失,并且越快越好。“其他几位先生呢?” “噢,他们会继续留在圣迭戈。麦克布莱德小姐,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其他财团派驻的正式代表,但我不是——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东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马瑟笑着说,“而且圣诞节也快到了。” “这还真是遗憾,马瑟先生。就我个人的态度而言,我十分希望你可以多待yī duàn 时间,讨论一下有关公司事务的一些事情。”她真的非常遗憾,竟然只有马瑟会离开…… “下一次吧,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还会到圣迭戈的。” “我期待着你的zài次光临。” “那么,马瑟先生,既然你明天就会离开……”秦朗插进来. I|望你今天可以到家里与我们一起吃晚餐……晚上七点,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没有问题,秦先生。那么,七点zài见,秦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举起帽子向他们行礼,rán hòu 威廉-马瑟离开了。 “晚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瑞切尔迷惑的将目光转向秦朗,“你认为我们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么,秦?你竟然邀请他到家里吃晚餐。” “我认为他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些问题,瑞切尔。”秦朗收回自己的目光,“你céng 经说过,你的姨父一直希望与上流社会的大人物结交。” “一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一个小人。”她的评价丝毫没有因为那是她的姨父而变得稍微好听一些;对于公司的大麻烦,瑞切尔不会给他任何好脸sè。事实上,她没有让他继续待在jǐng察局里纯粹是因为伊丽莎白。 她不希望自己的表姐伤心。 秦朗笑起来。“你太刻薄了,瑞切尔。”然而这并非一个指责,相反还有一些赞许的味道。他开始向前走,瑞切尔紧跟在他身边。“现在,让我们更详细的讨论一下你的姨父。希望他听说过克利夫兰财团和马瑟先生的家族……” 在他们返回住所的路上,瑞切尔向秦朗仔细的介绍了她的姨父,亨利-道伯斯先生。正如她的评价,他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不过这并不值得奇怪,大多数从事珠宝行业的人都乐于巴结上流社会的贵族与富豪,因为只有这些人才有能力购买那些昂贵的装饰品。 问题在于,道伯斯先生从来没有成功过。他那副可怜的尊容——根据圣迭戈jǐng察局那些**份子的描述以及秦朗的亲眼所见,他几乎就像一只猥琐的猴子——是显而易见的障碍。只有少数人yuàn yì 与他做朋友,但他们也不yuàn yì 将他推荐给伦敦的上流社会。 更加不幸的是,一直努力巴结上流社会的道伯斯先生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上流社会的先生与小姐们的笑柄。而且除了他的相貌,伊丽莎白也cháng cháng 被作为cháo xiào 他的一件工具:作为父女,他们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因此总有人认为她并非他的女儿。 “当然,这都是无中生有的è yì 中伤。”瑞切尔强调到,“尽管伊丽莎白与我的姨父之间的确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人们总是喜欢谈论这些事,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总是如此。”秦朗耸耸肩,接着抢在jǐng卫之前为她拉开大门,“不过你的姨父倒是非常执著。” “是的。而且他至少比那个我称为父亲的家伙有良心,没有把伊丽莎白当作他结交上流社会的工具,不过我认为他正准备这样做。” “麦克布莱德先生也没有把你当作结交上流社会的工具。”秦朗小心的避开了“父亲”这个词。 “那是因为他没有必要那么做。他聚敛财富与结交富豪的手段比我的姨父恶心一千倍。”她顿了顿,接着说,“而且他长得也不像一只猴子。” “这倒是……” 一阵突如其来的激烈争吵在二楼响起,传进他们的耳朵里。并且让秦朗与瑞切尔感到意外与头痛的是,争吵的双方,一个在讲英语,另一个则满口四川方言。即使用不做任何思考,他们也知道是谁在吵架。 “上帝啊,为什么易水的父亲与我的姨父吵起来了?”她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 秦朗也不明白。“我确信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 但不管怎样,争吵开始了,并且正在继续。他们匆匆忙忙跑到二楼,接着看见了一副可笑的情景:易水、邓肯与一个jǐng卫死死的抱着易安平,伊丽莎白、奥康纳以及另一名jǐng卫拼命的拦着道伯斯先生,而两位父亲则像两只发狂的公鸡,满脸通红的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歇斯底里的对骂着,并且还在不断挣扎,试图冲上前向对方饱以老拳。 看他们的表现,根本不像两位子女都已长大chéng rén的长辈。 秦朗很想大笑,但瑞切尔悄悄捅了他一下,示意他等一会儿威廉-马瑟就会大驾光临。 因此他摸出手枪对准天花板开了一枪。“安静!” 这很有效,世界迅速清静了。 第一百一十一节 用荒谬的方式解决麻烦[上] 秦朗和瑞切尔弄清楚jīu jìng 发生了什么时,他们的确有不得的感觉。 为什么易水的父亲会与伊丽莎白的父亲发生冲突?一切似乎很简单:亨利-道伯斯在走廊里闲逛时与同样在走廊里闲逛的易安平撞在了一起。这是很平常的纠纷,然而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激烈冲突的前兆。 首先,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其次,他们的情绪都非常恶劣,胸中充满怒火——道伯斯与易安平的遭遇几乎相同,不远千里的从自己的国家来到美国寻找子女,却发现他们做了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更不幸的是,他们还被jǐng察抓了起来,受了一些羞辱,并且易安平还遭到了殴打。 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谁的身上,他的心情都不会很好。因此道伯斯与易安平就像两只装满火药的大桶,任何一点火星都足以引发一次猛烈的爆炸。 最后,一个充分但并非特别重要的潜在因素,就像许多西方人那样,亨利-道伯斯鄙视中国人、认为中国人是不文明的野蛮人,而易安平也与不少中国人相同,对“洋夷”有一种骨子里的蔑视。 引发冲突的一切因素都已具备,欠缺的只是引发冲突的火星。现在他们有了一点小纠纷,这与一条点燃的、“嘶嘶”作响的导火索毫无区别,于是爆炸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当然首先挑起争端的是道伯斯先生。他原本就对易安平的儿子引诱和纠缠他的女儿相当恼火——他将秦朗当成了易安平的儿子,并且在他看来,所有中国人都长得一样——因此他毫不犹豫的给了眼前这个讨厌的黄种人一拳。 易安平理所当然的回敬了他一巴掌。 其实,如果是在中国,他未必有胆量反击。虽然蔑视一切“洋夷”,但这些金发碧眼的怪物毕竟是官府老爷们害怕的duì xiàng ,考虑到与他们发生纠纷可能带来的各种不利影响,易安平更yuàn yì 忍气吞声。 但现在他是在美国,并且他已经见识了易水对着一群美国打手呼来喝去的情景。作为一个已接近五十岁的、有丰富社会经验的商人,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无法jiē shòu 易水离家出走以及剪掉辫子的叛逆举动,但易安平仍然将儿子的势力看成了自己的力量。 有一个如此有势力的儿子撑腰,他为什么还要害怕一只上蹿下跳的西洋猴子呢? 所以他立即回敬了道伯斯一巴掌。当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两位歇斯底里的父亲被迅速赶到的众人分开,接着秦朗与瑞切尔也赶到了二楼。 在秦朗使用暴力工具以后,两只fèn nù 的火药桶迅速演变为两只泄了气的皮球,zài过了安静的几秒钟,他们开始向各自的亲人诉苦、并如同绣筒倒豆子般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吐了出来——并且,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道伯斯与易安平都强调挑起事端的并非自己。 秦朗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最后对瑞切尔说:“我们得让他们回到自己房间去,我可不想让威廉-马瑟看笑话。” “我完全同意,秦。”瑞切尔点了点头,转向她的表姐,“伊丽莎白,把姨父送回房间,今天晚上,克利夫兰财团的马瑟先生要到我们这里吃晚餐。” 她特意提到了克利夫兰财团并且加重语气进行了一个强调。自然,如果她的那位热心与上流社会交往的姨父如果对克利夫兰财团有所了解,他一定会迅速回到自己房间中,将自己那张猴子脸重新装扮一下,并且给自己换一副最好的行头。 他会那么做,并且他已经在那么做了。在听到“克利夫兰财团”的那yī shùn 间,亨利-道伯斯已经开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他背后,瑞切尔轻蔑的笑了一下,走到易水身边。“需要帮忙吗?” 他摇了摇头。“谢谢,瑞切尔。不过我自己可以……” 在易水正说着的时候,易安平已大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过看上去仍然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至少他关门时发出的“砰”的一声巨响就充分说明了问题。易水对瑞切尔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跟着也冲进了房间。 rán hòu 秦朗听到他的大叫。“爸,你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啥子,当然是收拾东西回四川。”易安平大声回答到。接着,父子 陷入一场激烈的争论之中。 “他们在说什么,秦?”瑞切尔和邓肯都想知道。 “易水的父亲要求他与他一起回中国,”秦朗一边认真听着房间中的争论,一边慢慢的解释到,“他要带易水回国结婚……他已经为易水找到了一位未婚妻。当然啦,易水肯定不会同意他父亲的要求,毕竟他连那位未婚妻的面都没有见过。” 结婚?未婚妻?邓肯撇了撇嘴。“那边似乎也有一位要返回伦敦与一位没有见过面的未婚夫结婚的小姐……” “闭嘴,邓肯!”瑞切尔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问到:“易水能说服他父亲吗?” “我认为这不太可能。”秦朗耸耸肩,“不过……”他看着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我有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跟我来,瑞切尔。” 在她回答以前,他已经拉着他的手向易安平的房间走去,并且,仅仅是在敲了门却没有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就走了jìn qù 。“很抱歉,打断一下。”他大声的说,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我刚才听说,易水要回国结婚?” “没得错。”易安平坚决的点头,而易水则发出一声简短的抗议:“爸!” 秦朗笑起来,悄悄给了易水一个暗示。“易先生,我不得不说,这绝不可能。易水不能回国结婚。” “你凭啥子?”态度很明确: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易家的家务事? “因为易水已经与这位麦克布莱德小姐订婚了。”秦朗指着瑞切尔,异常严肃的对易安平说到,并且声音中充满了威胁,“根据美国法律,他不能zài与第二个女人结婚或者订婚,否则jǐng方有权对他提起诉讼。” “什——”易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与瑞切尔订婚?即使她与秦朗的目的是为他解决眼前的难题,然而这仍然过于荒谬了:他们什么时候订过婚?老天……这种严肃的事情néng gòu 随便胡说么? 他很尴尬,真的很尴尬。 “笑话,”易安平没有zhù yì 到儿子的反应,他的zhù yì 力完全集中在秦朗与瑞切尔身上,并且还在对他们冷笑,“西洋的官差凭啥子管我们中国人的家务事?” 秦朗耸了耸肩。“麦克布莱德小姐可以通过美国zhèng fǔ向总理衙门提出抗议,并要求朝廷交出易水。”他眨了一下眼睛,“易先生,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对抗朝廷。并且,如果让易水的婚姻问题上升到外交问题的高度,我认为可能有人会掉脑袋。” 是的,朝廷。易安平不在乎美国zhèng fǔ、jǐng察与法律,不过中国的官差老爷,作为一个中国人他没有不害怕他们的理由。他犹豫了一下。“她真的可以向朝廷提出……抗议?” “麦克布莱德小姐在美国zhèng fǔ中有一些朋友,他们很lè yì 为她效劳。不管怎样,这只是一件小事。” 吓唬总是有效的,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并不那么蛮横的普通人、并且他更不知道你的底牌时。易安平迅速泄了气。然而他胸中的怒火却是旺盛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转向易水。“你真与那个洋婆子订婚了?” “是的,爸。”易水只能如此回答,否则秦朗和瑞切尔一定会让他很好看,“我已经与瑞切尔订婚了。” “混账东西!”怒火终于喷发出来。然而,手抬起来,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却又颓然落下——易安平仍然记得洛杉矶移民局拘留所里发生的事情,他的心理有一些yīn影。他有一个他不能jiào xùn 的儿子。易安平沉默着,只能让自己的怒火燃烧自己。 他一直这么沉默着,而且一动不动。有那么一会儿,秦朗以为他被打击得太惨了,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叫一个医生到家里待命。但很快,易安平虚弱无力的挥了一下手。 “出去,你们都出去。”他的声音同样也是虚弱无力的,“我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秦朗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出去。”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瑞切尔与易水退出房间。既然易安平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些问题,那他就让他安静的思考。并且他们还有事情要做:安排今天的晚餐。 现在,一个问题已被处理,只剩下另一个问题。这将在晚餐时得到解决。 第一百一十二节 用荒谬的方式解决麻烦[中] 他们安排今天的晚餐时,瑞切尔一直想知道秦朗jīu jìng 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他如此沮丧。开始的时候她很犹豫,但最后,好奇压倒了一切。 “你对易水的父亲说了什么,秦?” “没什么,”秦朗尽可能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到,“我只是告诉他,你已经与易水订婚了,他不能zài别人结婚。” “什么!”瑞切尔叫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 她的反应让易水困惑了几秒钟,随即恍然大悟。“这么说,你并不知道这件事,瑞切尔?” “我当然不知道,事实上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她并不shēng qì 。尽管看起来瑞切尔有一些不满,但这更多是因为秦朗没有事先通知她。“下一次,你想做这事的时候,最好先给我打个招呼。”她说。 “难道你还想有下一次,瑞切尔?”秦朗故意这么说。对他而言,戏弄别人是一种放松心情的方法。 “下一次就会轮到你,秦。”她反击到,“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伊丽莎白的问题的方法。” “难道你想对道伯斯先生说,‘秦在美国zhèng fǔ、国会以及财团中有许多朋友,你不能阻止他与伊丽莎白订婚,否则会得罪整个美国上流社会’?瑞切尔,我刚才使用过这个招数,你能想点别的吗?” “我不会模仿你,我有自己的办法。”瑞切尔得意的宣布到。 “对此,我充满期待。”秦朗微笑着。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谈论这个话题,而是专心安排晚餐的事宜。尽管比宴请一位正宗英国贵族容易,但宴请威廉-马瑟仍然不是什么很轻松的事情。当然晚餐本身不是需要关心的问题——他们很早就有了一个不错的墨西哥厨师——但客厅与餐厅却要重新进行布置。 这又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困难在于,他们谁也没有能力将客厅与餐厅布置得既美观又得体、使它看上去具有贵族式的风格、同时又不会过于奢华。即使秦朗,他与上流社会也没有多少交往——何况美国的上流社会中,最多的是暴发户。 当然,他们其实也是一群暴发户,所以不管谁都有充分的能力将客厅与餐厅布置得极其具有暴发户的风格,然而这不是秦朗和瑞切尔想要的。 “暴发户”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如果还要让自己看起来的确就是一个暴发户,威廉-马瑟大概笑到肚子痛。 “我可不想让马瑟看笑话。”这已经是秦朗第十次这么说了……也许是第十一次。回到这个世界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一筹莫展。 “这么说你也无能为力了……”瑞切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其实……或许暴发户的风格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安慰自己,同时也安慰其他人,“至少比乱糟糟的一团好得多。” 易水、邓肯和奥康纳都表示赞同。 秦朗还想最后努力一次。“如果马瑟不介意,或许我可以将客厅与餐厅厅布置得具有歌特式风格。” “你可以试试,秦。”然而这绝对是一个糟糕的主意。歌特风格?谁喜欢这个? 秦朗耸了耸肩。“现在——” “你们竟然还没有将客厅与餐厅准备好?上帝,我们的客人就要到了,你们想让别人看笑话吗?当然,瑞切尔,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些人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这绝对是秦朗和其他人听到过的最刻薄的声音。毫无疑问,只有亨利-道伯斯才会如此说话。 他正走进餐厅,身后跟着带着歉意的伊丽莎白。谁都能看得出来,道伯斯先生的胡子与头发刚刚经过jīng心的梳理,并且洗了澡,换了之前穿的每一件衣服,穿上了一套出席社交xìng晚宴的最正式的装束。 “即使如此,他仍然看起来像一只猥琐的猴子。”邓肯不高兴的低声咕哝到,随即被奥康纳踢了一脚。 尽管他自己也在咕哝。“该死的英国佬。” 幸运的是,道伯斯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咕哝。他正在得意洋洋的对秦朗和瑞切尔宣布:“你们可以离开了,这里现在由我负责。瑞切尔,不用担心,我会解决你们的大麻烦的。” “我们zuì dà 的麻烦就是你。”每个人都在心里这么说到,并且不约而同的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秦朗。他点点头,于是他们一起离开了餐厅,并且带走了伊丽莎白。 他们到一楼大厅里打了一会儿牌,接近七点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二楼。在亨利-道伯斯的指挥下,餐厅与客厅已经被收拾一新,并且他们想要的那。 必须说,在这方面,他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过道伯斯自己对此却完全不满意。“瑞切尔,这里的餐具、家具和装饰品都太差了,”他对瑞切尔叫到,“所有东西都是廉价货,你应该换成更高档的。” “我们会的,姨父。”她敷衍了事的回答到,接着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在马瑟到达之前,她应该换一套衣服。 当然,除了道伯斯和伊丽莎白,所有人都需要换一件衣服。当他们做完这件事,威廉-马瑟也到了。 “你很准时,马瑟先生。”尽管道伯斯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出面迎接马瑟的却是秦朗。并且马瑟对他的态度非常友好与热情。 “这是你的邀请,秦,我当然应该准时。”他回答到。 “谢谢。不过很抱歉的是,我们的厨师现在还没有完成他的工作。”秦朗说,“我们只能先在客厅里聊一会儿。” “用不着道歉,与你聊天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们上到二楼,在客厅里坐下,rán hòu 开始谈论美国与世界的局势,尤其是进行着的几场战争——自然,马瑟已经zhù yì 到有局外人在场,因此他没有谈论秦朗的计划,尽管实际上,他更希望从他这里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他希望亨利-道伯斯可以离开,哪怕只是一小会儿。然而情况的发展却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进行,道伯斯不断插话进来,并且努力将话题引向珠宝首饰。 几分钟以后,马瑟终于感到不耐烦了,不过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不断插话的家伙到底是谁。“秦,这位先生是?” “噢,看来我忘记介绍了,”然而秦朗其实是故意的,“亨利-道伯斯先生,他是伊丽莎白的父亲。” “父亲?”正如他们事先猜测的那样,马瑟对道伯斯的身份感到相当jīng yà 。他是伊丽莎白的父亲?像他这样一个猥琐的人怎么会有像伊丽莎白这样漂亮的女儿呢?难道他仅仅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也许…… 过了几秒钟,在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以后,他恢复正常。“道伯斯先生,你的职业是?” “我在伦敦有一家珠宝商店,”道伯斯迅速的回答到,“马瑟先生,如果你准备购买珠宝,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 “父亲!”伊丽莎白打断他。他的表现实在太丢脸了。 “我对珠宝没有多少兴趣,”当然,即使他对珠宝有兴趣,马瑟也绝不会到伦敦购买。“不过秦可能会有一些兴趣,”他看向秦朗,又看向瑞切尔,“噢,对了,我记得麦克布莱德小姐的父亲也有一间珠宝商店,在圣弗朗西斯科。” “我已将它卖给了别人。”瑞切尔故意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圣弗朗西斯科是一个使我感到悲伤的地方。” “非常抱歉,我不应该提到它。” “没有guān xì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耸耸肩,rán hòu 将话题转移到她希望的方向,“马瑟先生,你能为我的表姐介绍几位年轻有为的男士吗?我的姨父希望伊丽莎白回伦敦结婚,不过我觉得英国没有什么人适合她。” “瑞切尔!”伊丽莎白叫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只有秦朗,他几乎已经猜到她的方法是什么。关键在于马瑟的回答,如果…… “这里不就有一位年轻有为的男士么,麦克布莱德小姐。”马瑟已经掉进她的圈套,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因此他也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我个人认为,秦就很适合伊丽莎白。” “他?”亨利-道伯斯很不满意。 “当然。”马瑟并不清楚道伯斯对中国人的态度,他只是在说自己了解的事情,“他们的guān xì 一直很密切,不是吗?据我所知,他们不久前才结束在非洲的长期旅行……” 道伯斯都快气得晕厥过去了。在非洲的长期旅行?上帝,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然而马瑟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他的脸sè,他还在继续。“……并且秦所有方面都很不错,他才二十六岁,但已经有了二百三十万美元的个人资产,经营着一家总资产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的大公司,并且与摩根先生guān xì 密切……” 他后面说了什么,道伯斯完全没有听见,他脑子里全部是那几个关键词:二百三十万、个人资产、一千五百万、大公司,还有摩根。 他低下头,开始考虑一些事情。 第一百一十三节 用荒谬的方式解决麻烦[下] 吃饭的过程中,亨利-道伯斯一直试图想清楚一B而他总是得不到jī huì ,餐桌上的谈话一直在分散他的zhù yì 力。然而他又不能不关心那些谈话。瑞切尔一直在与威廉-马瑟谈论秦朗与美国上流社会那些大人物的交情——摩根、洛克菲勒、梅隆,当然还有马瑟与明年就会离任的亨利-马克汉姆。除此之外,塞缪尔-布什与哈里曼的míng zì 也被提到了几次。 道伯斯对秦朗与美国上流社会以及政治人物的交往感到很震惊。他很希望这都是一些虚构的故事;如果这么说的是秦朗、瑞切尔或者别的人,他一定会认为那只是故事。但现在说这些的是克利夫兰信托投资公司马瑟先生。 “他没有必要在我面前编造故事。”道伯斯对自己说。而且如果马瑟的确是在编造故事,他感到的jīng yà 还会变得更加强烈——如果他在编造故事,那一定是秦朗或者瑞切尔的要求——然而普通人有能力要求克利夫兰信托投资公司的威廉-马瑟做这种事情吗? 显然没有。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情形都是明确的,秦朗与美国的财团之间的确有广泛而且深厚的联系。 道伯斯还zhù yì 到,有那么几次,瑞切尔在谈话中提到了“秦的那个计划”。尽管秦朗与马瑟总会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别的方向,不过道伯斯仍能领会她要传递给他的信息:包括克利夫兰财团在内,美国的几家财团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制定者就是秦朗。 这更加说明秦朗具有非凡的本领。 道伯斯知道这就是瑞切尔想告诉他……或者暗示他的内容。秦朗是一个本领非凡的家伙,与美国上流社会guān xì 密切,并且他本身就是上流社会的一员——尽管很显然,美国上流社会还不能完全jiē shòu 他;他很适合伊丽莎白。 然而他真的适合伊丽莎白吗? 秦朗是一个中国人。亨利-道伯斯随时随地都记得这一点:秦朗来自一个野蛮而落后的腐朽国家。虽然他从未亲自去过中国,但他认识或者知道的、céng 经去过中国的人都说那是一个野蛮而落后的国家;那里人甚至绑架并杀害英国的外交谈判代表。 能让伊丽莎白嫁给一个来自这样的国家的家伙吗?并且这个家伙还不是一个天主教徒……不能;道伯斯对自己说:“这绝对不行,呃,不过……” 这件事似乎没有这么绝对。 一直以来,道伯斯zuì dà 的希望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位高贵的、有良好教养的英国绅士,而且只能是英国绅士。德国佬不行,他们太死板;法国佬不行,他们过于放纵自己;至于美国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粗俗的乡巴佬,甚至还不如秦朗。 只有大不列颠的绅士才配得上他的伊丽莎白。 然而道伯斯也很清楚,在英国,要找到一位像秦朗这样富有、具有良好修养、同时又能得到伊丽莎白欢心……但最重要的是,yuàn yì 并且néng gòu 娶她为妻的年轻绅士,这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小事情。 事实上这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在他认识或者听说过的所有候选人里,他们要么没钱,要么修养不够好,要么伊丽莎白不喜欢,要么已经有了未婚妻甚至已经结婚,要么,他们实在太老了…… 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完全符合他为伊丽莎白挑选未婚夫的条件。然而很不幸的是,其中一个两年前就已经进了鲨鱼的肚子;而另外一个,秦朗,他不但是中国人而不是英国绅士,而且也不是天主教徒。 道伯斯慢慢的、失望的摇了摇头。“挑选一个合适的女婿怎么会这么困难?” 也许是他咕哝的声音太大了一些——道伯斯觉得是这样,但实际上,瑞切尔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dòng jìng 。因此她转向他。“你在说什么,姨父?” “没什么?”他慌忙掩饰到,“我的意思是,今天的晚餐很不错。” “但你几乎什么也没吃,姨父。”瑞切尔看着他的盘子,“是味道不好,还是墨西哥菜不适合你的胃口?” “我只是觉得,墨西哥菜里有太多辣椒,瑞切尔。”道伯斯放下刀叉,推开盘子站起来,“很抱歉,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他向马瑟点了一下头,“请慢用,马瑟先生。” “需要我陪你吗,父亲?”伊丽莎白关切的问到。 “不。你不需要陪我,伊丽莎 =.I丽莎白的婚姻问题。 他想弄清楚,个人资产四十八万英镑、公司资产三百一十九万五千英、与美国财团的密切guān xì ,这些因素能不能消除由于秦朗出身的国家、以及他的宗教信仰问题在他的心中产生的负面影响。 也许能,也许不能,谁知道呢? 即使瑞切尔也不能肯定,她的策略是不是一定可以奏效;伊丽莎白的父亲并不像易水的父亲那么容易说话。 不过他正在艰难的思考,这是一个好现象…… “道伯斯先生看起来有些jīng神恍惚,晚餐开始时就一直如此,”威廉-马瑟突然说,“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说了什么让他担心的东西吗?” “不。他只是有点难以jiē shòu 。”瑞切尔摇着头。 “jiē shòu 什么?” “一个资产四十八万英镑的女婿。”她笑着说,“我的姨父大概没有接触过多少资产超过十万英镑的年轻人。” “现在就说‘女婿’未免太早了,瑞切尔。”秦朗平静的说,“作为当事人,我和伊丽莎白还没有表态呢。” 伊丽莎白对此表示同意。 “这件事情我是这么看的,正如某人在没有征得我的意见的情况下就随意宣布我与易水已经订婚,我的姨父也完全可以在没有征得你们的同意的时候要求你们订婚。”瑞切尔愉快的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rán hòu 她转向马瑟,“马瑟先生,我们来谈谈生意上的事情吧。” “当然,麦克布莱德小姐,这正合我意。”在谈论了那么多无聊的话题以后,现在终于回到他应邀参加晚宴的目的上。马瑟非常高兴。 …… “马瑟先生已经走了?”当亨利-道伯斯zài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时,晚餐已经结束了半个小时,并且威廉-马瑟也离开了。 “他回旅馆了,明天他得搭乘火车返回克利夫兰。”瑞切尔说。 “那好吧。”这也不错,反正他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与克利夫兰财团没有任何guān xì 。道伯斯既紧张又兴奋的不断搓着手,大声的宣布到:“所有人都坐好,现在,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你们宣布。” 最后宣判的shí kè 到了吗?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至少他们认为他会说。从秦朗到易水,六个人迅速坐直了身体,准备聆听结果。 然而道伯斯宣布的结果却与他们期待的不同。“我明天会启程返回英国。”他说。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rán hòu 瑞切尔急切的问到:“伊丽莎白呢?”没有人会在乎他准备什么时候回伦敦,只要他不带走伊丽莎白。 “小瑞切尔,你只关心伊丽莎白,却一点也不关心你的姨父。”道伯斯气愤的说,“你甚至还没有真的与你的小情人订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努力的帮助他的兄弟。” “呃……很抱歉,道伯斯先生,”秦朗插进来,“易水不是我的兄弟。” “谁知道呢?你们中国人长得都一样。” 中国人不是克隆人。秦朗很想进行一个解释,不过zài想一下,在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中国人眼里,所有西方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现在还是安静的听着比较好。 “当然,”道伯斯继续说到,“小瑞切尔,你的yīn谋得逞了,伊丽莎白可以留下。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他jǐng告xìng的看了瑞切尔一眼,“我可没有同意她与这个中国人订婚。” 其实他只是拿不定主意。在思考了那么久以后,道伯斯仍然不能决定是不是要jiē shòu 秦朗作为自己的女婿——的确,他具有的条件相当具有诱惑力,但仍然不够。于是道伯斯决定,如果秦朗可以将自己的个人资产增加百分之五十,他就同意他与伊丽莎白结婚。 当然,如果他可以让他的资产成倍增加,哪怕他是一个穆斯林或者犹太教徒,他一样可以把伊丽莎白嫁给他。 并且他还准备了一个预防xìng措施,以避免他们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情——这已经有一个先例,他们竟然在非洲进行了长期旅行。这种事绝不能zài次发生。“我会很快将伦敦的生意搬迁到圣迭戈。” 瑞切尔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 而秦朗开始大笑。 第一百一十四节 第一次扩军行动[上] 道伯斯先生已经离开了?” “是的。并且易水的父亲也决定明天离开。” “所以,麻烦全都解决了。”秦朗说,“你看,我早就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不,秦,情况变得更糟糕了!”她的姨父竟然准备将家搬到圣迭戈,这既荒谬又糟糕。瑞切尔一点也不想每天都见到他。“如果他在这里,我和伊丽莎白的zì yóu就全毁了。” “处于青chūn期的叛逆小孩们——” “见鬼,我可不是什么‘青chūn期的叛逆小孩’,秦。”瑞切尔气恼的叫到,“zài过三个月我就二十岁了。” “啊,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小瑞切尔。”秦朗故作惊喜的大叫着,接着狡诈的笑起来,“我有一个计划,在你二十岁生rì那天,我们顺便为你和易水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见鬼去吧,秦。”她回答到,一副气急败坏的狼狈mó yàng 。 “看上去,你被我说中心事了。” 她的回答仍然是那一个。“见鬼去吧。” “当然,人们在被别人揭穿心事时,通常的反应都是否认。”秦朗耸了耸肩,rán hòu 在瑞切尔真的发怒之前,将他刚才绘制的草图拿给她看。“你看看这个。” 一旦涉及到与工作有关的话题,她顺便就进入了角sè。瑞切尔看着他绘制的东西,一根安装在圆形底板上的、被两脚架支撑着的管子——当然,这是迫击炮,不过她并不认识。“你画的是什么?” “迫击炮。” “臼炮[注]?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但它与我见过的臼炮仍然有很大的差别。”不过实际上,她见过的各种火炮用一只手就可以数清楚。 所以秦朗又开始大笑。“它们确实有很大的差别,瑞切尔。你看到的是我正准备设计的新型臼炮。” 他的语气中有一些得意的成份——与“蟒蛇”、“水蟒”以及Predator步枪不同,迫击炮将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件完全由他亲自设计的武器,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参照物——当然,这会让设计工作遇到一些困难,但他仍然可以完成它。 唯一的问题在于时间。 “你有把握在明年三月前完成设计并制造出样品吗,秦?”瑞切尔已经知道秦朗与泰图皇后的协议,但她不像秦朗这样有信心,“你知道,阿比西尼亚人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公司的设计部门里没有人可以帮助你。” “不用担心,”秦朗耸耸肩,“这只是一件简单的武器。” “是吗?也许你不在乎,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作为公司的董事长,设计新型臼炮可不是你唯一的工作。”瑞切尔发出一个jǐng告。 就好像是为她的jǐng告作证,秘书敲门并走进了办公室。“秦先生,勃朗宁先生要见你。” “现在?”秦朗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瑞切尔一眼,当然,她的脸上正露出一副“你瞧,我已经jǐng告过你了”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她丝毫不介意扮演一个幸灾乐祸的小人。他暗自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把所有zhù yì 力集中到秘书身上。 秘书给了他一个很肯定的答复。“就是现在,先生。” “好吧,请勃朗宁先生进来。”枪械大师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人物,他的一切合理要求都必须得到充分满足。 秘书退出去,接着约翰-摩西-勃朗宁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zǎo shàng 好,勃朗宁先生。”秦朗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的枪械大师伸出手。不过勃朗宁没有立即把手伸出来,他首先摘掉帽子向他与瑞切尔点头致意,接着才与秦朗握了手。“zǎo shàng 好,秦先生。” “请坐,勃朗宁先生。”秦朗点了点头,接着坐回椅子上。当瑞切尔与勃朗宁也坐下后,他立即问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你让我设计的几款枪械,先生。”勃朗宁回答到,“我已经完成了它们的设计并制造了一批样枪。” 这是勃朗宁进入大毒蛇武器公司后秦朗交给他的任务。他让这位枪械大师设计四种枪械——两款手枪,一款自动步枪和一款机枪。在他离开之前,发shè.357口径马格南子弹的大威力手枪已完成初步设计、正在进行修改,而现在,它们全都完成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秦朗的心情 快。“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好消息,勃朗宁先生。”%己的谢意,并问到:“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生产它们?” “至少最近yī duàn 时间不行,先生。事实上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由于麦克布莱德小姐强烈反对,它们全都没有按照你制定的标准进行shè击测试。”勃朗宁说。 “为什么,瑞切尔?”秦朗看向瑞切尔。 “我很抱歉,秦。”她真的非常抱歉,但这绝不是她的错,“我不想破坏你的规定,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子弹用于shè击测试。” “没有那么多子弹?” “当然。”瑞切尔解释到,“中国zhèng fǔ向我们订购了一千八百万发子弹,还有你送给阿比西尼亚人的一百三十万发。仅仅是这两份订单就要让我们的生产线全速运转六个月,我可没有多余的子弹给勃朗宁先生。” 她的解释相当合理,公司的生产能力的确跟不上形势的发展。秦朗点点头。“好吧,看起来这的确不是你的责任。”他重新看向勃朗宁,“勃朗宁先生,如果现在开始进行shè击测试,你认为需要多久可以完成全部工作。” “包括改进吗,先生?” “是的。” “那就很难说明了,先生,谁也不知道那些样枪会出什么毛病。”勃朗宁为难的说,“而且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客户会提出什么要求。” 秦朗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我会给你五十万发子弹进行shè击测试,勃朗宁先生。”他说,“其他问题zàn shí 不用考虑,先将枪械本身的毛病找出来。” “没有问题,先生。”勃朗宁站起来,“那么,我就告辞了。” 他离开了。接着瑞切尔就开始大声的抱怨起来。“五十万发子弹!秦,我们交货的时间又得推迟了——” “公司即将扩建枪械与弹药的生产线,五十万发子弹不会影响你按时交货。” “听我把话说完!”瑞切尔敲了敲桌子,“勃朗宁设计的新式自动步枪和机枪现在还没有一个订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急于让它们完成测试。” “客户?Umbrella的雇佣兵就是一个大客户。” “我们只有七百名雇佣兵。” “我正准备将数量扩充到五千人。” 几秒钟后,秦朗这句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的话才被反应过来。“什么!”瑞切尔气都出不来了。“五千名雇佣兵?你想做什么?” 于是秦朗用了几分钟将他与布什和哈里曼的协议向她做了一个解释。最后他补充到:“就我个人的看法,我们应该投入至少一万名雇佣兵进攻马尼拉。虽然五千人就可以占领那里,但兵力越多,我们得到的东西就越多。” “我不管你想在马尼拉得到什么,秦。”但她知道他想得到什么。瑞切尔了解秦朗,只要能得到收益,他很lè yì 命令部队洗劫马尼拉城。她不在乎他做这种事,但她在乎维持一支军队需要的花费。 “不管公司的雇佣兵是五千还是一万,维持一支军队所需要的花费实在太大了。秦,你弄来的一千万根本不够。”她大声的提醒到。 希望他的脑子还没有昏掉。 然而秦朗一直都很清醒,他知道应该怎样维持一支规模庞大的部队。“我们生活在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瑞切尔。” “所以?” “阿比西尼亚很快会与意大利爆发战争,我们的皇帝陛下不但需要武器,他也会需要一支比他的军队更优秀的部队协助他作战。你必须知道,他的敌人并非只有意大利人,还有那些不yuàn yì 服从他的部落。显然,皇帝不希望他的战士在战斗中遭到惨重损失”——他更明显的笑了笑——“还有法国。越南的局势可不怎么美妙。” “但我听说法国已经与反法武装签署了停战协定。” “协定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我们今后撕毁它。”秦朗刺耳的说,“法国zhèng fǔ正在向越南派遣更多部队,准备一举将反法武装彻底铲除。但不幸的是,他们仍然会失败。” 瑞切尔瞬间猜到了他的想法。“你准备在法国人zài次遭到失败的时候,派遣雇佣军协助他们作战?” “猜对了。” 第一百一十五节 第一次扩军行动[中] 花探。 这个是一个秦朗十分陌生的míng zì ,在回到这个时代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它,甚至就在十一月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míng zì 属于谁。但现在,这个míng zì 的主人对他而言却非常重要。 黄花探是越南反法武装的领袖——或者按照教科书式的说法,是越南反抗法国殖民者统治的民族英雄。不过在秦朗眼里,这个越南人仅仅只是他赚钱的一件工具,一件不需要任何cāo作、也不需要浪费过多时间关心的工具。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zài次击败法国人。 这很容易做到,法国人已经被他击败了一次。秦朗毫不怀疑,法国人还会被黄花探击败第二次。在伟大的拿破仑皇帝之后,法兰西人的勇武jīng神就开始逐渐丧失,rán hòu ,崛起的普鲁士人在sè当会战中彻底将高卢公鸡变成了高卢阉鸡。 一只阉割了的高卢鸡可没有办法消灭如同猴子一样狡猾的越南游击队;法国人必须借助其他力量。 “很显然,这件事只能由我们来做,法国zhèng fǔ只需要向我们付钱就行了。”这不是对瑞切尔说的,而是对奥康纳说的。一旦发现可以赚钱的jī huì ,瑞切尔绝不会zài多说什么,而是立即开始完善计划。但奥康纳不同。 瑞切尔关心怎么做,他关心能不能做。“但联邦zhèng fǔ会允许我们这么做么——让至少五千名美国公民到越南为法国zhèng fǔ卖命?” “联邦zhèng fǔ没有理由干涉一桩正当的生意。而且我认为,联邦zhèng fǔ会欢迎甚至鼓励我们这么做。”秦朗意味深长的笑着。他与布什和哈里曼有协议,虽然这个协议与派遣雇佣兵前往越南为法国zhèng fǔ作战无关,但他们以及其他政客会很快发现这么做的额外好处。 在越南作战可以让雇佣兵们获得宝贵的实战经验,但这是其中一点,更加重要的是,一支为法国zhèng fǔ作战的美国雇佣军,这是一个美国zhèng fǔ在远东地区部署大规模地面部队的、十分合理又不会引起其他国家猜疑的方式。 近乎完美的方式。 “我们的雇佣兵将是美国在远东地区的主要地面武装力量,”他向奥康纳解释到,“一旦出现特殊情况,联邦zhèng fǔ可以立即雇佣他们投入战斗,而不需要浪费时间等待来自国内的陆军。” “你在暗示什么,秦?难道联邦zhèng fǔ会介入远东地区的武装冲突?”奥康纳jǐng觉起来。 他不知道美国会与西班牙进行战争,秦朗从未向他或者其他人透露过这个秘密。事实上,他也没有完整的向他们透露他的计划——那个计划的重要xìng是不言而喻的,他不得不采取一切手段防止泄密。 所以现在,秦朗仍然不准备向奥康纳解释,甚至也不会默认他的猜测。“只是我认为,在我的计划顺利实施以后,美国会更广泛的介入远东地区的国际事务。联邦zhèng fǔ会需要一支随时待命的军队。” “我个人的感觉,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好或者不好,这只取决于你站在什么角度看问题,肖恩。”秦朗伸出手拍了一下奥康纳的肩膀,“对于我们的生意来说,一个奉行干涉主义的联邦zhèng fǔ可比一个奉行孤立主义的联邦zhèng fǔ有价值得多。” “遗憾的是,我本人正是你所说的那种孤立主义者。”奥康纳耸了耸肩,“好吧,秦,让我们谈一谈招募雇佣兵的事情。你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这么做……” 很快,从加利福尼亚开始,到东部的纽约州,各大城市的报纸上陆续出现了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高薪招聘保安人员的广告——不过招募的数量不是五千人而是五百人,并且只招收退役军人。 这些退役军人将与公司现有的七百名雇佣兵共同组成部队的核心部分——军官与士官。至于剩下的部分,普通士兵,秦朗可不准备支付给他们“高薪”,甚至他也不打算浪费资金在报纸上刊登招聘广告。 在亚利桑那,成千上万对艰苦的工作环境和低廉的工资感到不满的矿工正打算换一份更好的工作,这些人几乎都具备成为合格士兵的潜质:身体强壮同时头脑简单,而且喜欢暴力,习惯用拳头而不是大脑解决问题。 只要让他们具备服从xìng和团队合作jīng神,他们就会成为合格的职业杀人犯。 秦朗让邓肯负责招募这些未来的职业杀人犯,他对 事情很有经验。所有人都还清楚的记得,公司刚刚I就这么做过一次,通过允诺各种不能兑现的承诺,在亚利桑那招募了一千三百名矿工。 并且他喜欢做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半调子的罗伯特-欧文的信徒,邓肯很喜欢在人群中发表演说,擅长在他们面前勾画一些看起来很美好的前景,以达到劝导、诱惑、鼓动他们的目的——毫无疑问,他有成为政客或者推销员的能力,但他从没将这种能力用在正确的地方。 秦朗和瑞切尔也担心他在错误的地点使用这种才能,他们不希望他在公司里组建任何类型的协会。但这一次,既然邓肯是最合适的人选,秦朗也就不zài理会可能引起的麻烦了。 邓肯对这个安排充满感激,同时心情激动。接到任务的当天,他就出发去了亚利桑那,没有耽搁哪怕一秒钟。 “如果这个笨蛋在进行推销工作时有这样积极就好了。然而遗憾的是,情况正好相反。必须说,这很糟糕。” “如果不是他的政治倾向有问题,我宁愿推荐他去竞选议员,这对公司更有价值。”秦朗耸耸肩,“现在,我得回到工厂里继续我的工作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研制迫击炮,而且是两款——六十毫米轻型迫击炮和八十一毫米中型迫击炮。不过除了口径不同,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完成一种的设计工作后就可以迅速完成第二种。 不过,它们都是为了向阿比西尼亚人推销而紧急设计的武器,因为时间问题,秦朗甚至没有给它们安装瞄准具。进一步的修改设计会在以后进行,同时他还准备研制出更大口径的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 他准备用它发shè化学炮弹。伊丽莎白已经回到shí yàn 室里,她正在尝试合成路易氏气,rán hòu 她会尝试合成芥子气。一旦她顺利完成这两件危险的工作,秦朗就会需要一件发shè“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的工具,以及一个武器shí yàn 场。 当然,他的武器shí yàn 场是越南;除了那个鬼地方,还是能是哪里呢? 除了越南人自己,谁会在乎越南人的死活?秦朗zài次耸了耸肩,向着办公室的门走去,然而瑞切尔把他叫住了。“还有一个问题,秦。”她问到,“如果邓肯招募的矿工数量无法满足公司的需求,我们又怎么办?” 这个问题……实际上秦朗从来没有指望过邓肯可以招募足够数量的矿工。招募工作会有许多空缺,但他需要这些空缺。“如果人不够,我们就用华工填补空缺。” 秦朗看着瑞切尔。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她会jīng yà 或者反对,但沉默一会儿、并确信他没有开玩笑以后,她愉快的叫起来。“太好了,秦,这下我就不必zài为那些华工cāo心了。” 由于亨利-马克汉姆的要求以及他颁布法令,公司现在有五千名华工——其中八百人在魔鬼岛,其余都在五十一区。他们是公司的大麻烦,尤其是安置在五十一区的那些。除了缓慢的建设一个秘密基地和靶场,他们不能为公司带来任何利益,同时还要公司不断提供各种物资保证他们活着。 虽然秦朗可能会不高兴,但瑞切尔仍然认为这些华工只是浪费公司宝贵资金的无底洞。现在他准备将他们中的一部分变成雇佣兵,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呢? “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秦。”她zài次发出一个赞叹。事实上,如果不是顾忌州zhèng fǔ、议会以及她的同胞们的反应,瑞切尔一定会建议将所有华工都变成Umbrella的雇佣兵。五千名华工!邓肯完全没有必要去亚利桑那。 不过这没有guān xì ,只要他zài犯一次在南美céng 经犯过的错误…… “不要高兴得太早,瑞切尔。”秦朗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他摇着头,“千万不要小看了邓肯的宣传本领。” “我没有小看他,不过,”她又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我只是希望看到他失败。上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希望他把事情搞砸。” “瑞切尔,你必须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他的告诫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仍然在愉快的傻笑。秦朗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第一百一十六节 第一次扩军行动[下] 切尔的愿望落空了;虽然不是完全,但至少大部分落 尽管她是如此期待邓肯把事情搞砸,可是邓肯又怎么会把自己最擅长而且最喜欢的工作搞砸呢?在圣诞节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亚利桑那招募到了一千九百名yuàn yì 到Umbrella充当雇佣兵的矿工。而在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数字变成了两千五。 又过了两天,应征参加雇佣军的矿工进一步增加到三千二百多人,rán hòu 邓肯结束了招募工作——这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秦朗或者瑞切尔的要求,而是亚利桑那地区的铜矿老板们被他激怒了。 他让他们shī qù 了三千二百多名矿工,许多铜矿都出现了工人不足的现象,一些稍微小一点的铜矿甚至到了停产的边缘。不仅如此,那些留在矿上的工人还利用这个jī huì 发出威胁,如果不给他们增加薪水,他们也会参加Umbrella公司的保安部队。 情况糟透了。铜矿老板们都相信,如果继续让这个加利福尼亚来的混蛋折腾下去,他们迟早会亲自去挖矿。 所以,他们联合起来,要求邓肯立刻滚蛋。 邓肯只能服从他们的要求。虽然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股东,并且还带了一个连的雇佣兵,但他做的事情毕竟损害了铜矿老板们的切身利益。尽管并不因此感到抱歉,但如果不断逼迫他们,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做傻事呢? 邓肯不希望看到有人做傻事。不是担心自己,只不过他到亚利桑那的目的是招募雇佣兵,而不是制造流血事件,没有必要做得太过分。 并且三千二百多人,这已经可以向秦朗交差了。因此,接到铜矿老板们的jǐng告以后,他立即乘坐火车返回了圣迭戈——而招募的矿工与公司的雇佣兵则落在后面,他们只能骑马、驾驶马车或者步行。 当然,没有人指责他什么。对于瑞切尔而言,这个结果虽然相当糟糕,但还没有糟糕到极点——不过她和秦朗都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手段。 “我们只需要补充六百名华工到Umbrella,甚至还不到八分之一,哈,这真是太好了。”她抱怨到,神情沮丧。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瑞切尔。”邓肯的神情也很沮丧。为什么他做的事情总是不符合她的要求?为什么她总是那么说,“邓肯,你又把事情搞砸了”——这真的非常奇怪。很难理解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谁知道这jīu jìng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用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咕哝到。 “不用zài yì 瑞切尔的抱怨,邓肯。”秦朗微笑着,拿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放到邓肯面前,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只是想把我们的一个小麻烦变成另一个小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瑞切尔怒视着他。 “我们答应马克汉姆将华工弄出加利福尼亚,现在你又想把他们全部弄回来。”他制止了她插话的企图。“藏匿四千人的难度比藏匿六百人大得多,马克汉姆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瑞切尔,你认为他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但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他会很不高兴,会指责我们违反约定。虽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但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一些小问题上我们的州长先生。” 瑞切尔敲了敲桌面,强调了一个事实。“马克汉姆已经输掉了州长选举。” “但他现在仍是加利福尼亚的州长,瑞切尔。三月四rì以后他才会离开那个位置。”这同样也是一个事实,“我可不想等到三月四rì以后才开始训练新兵。”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吗?”邓肯问到。 “不。”瑞切尔代替秦朗回答到,“秦只是不想让我们招聘的那些退役军人闲着,必须让他们立即投入工作。”当然,这也是她的想法。“好吧。”她妥协了,“六百名华人雇佣兵也不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秦朗摇着头。“不要急于下结论,瑞切尔。我们还有许多麻烦没有解决呢。” 一件首先要完成的工作是,他们必须从五十一区和魔鬼岛的华工中挑选出六百名强壮的、有资格jiē shòu 训练的新兵——毕竟,不是每个华工都足够强壮,也不是每个强壮的华工都有资格jiē shòu 训练。秦朗对他的雇佣兵有很高的要求,因此选拔标准也定得很高。 当然,具体的选拔工作 他负责。虽然秦朗很yuàn yì 亲自挑选新兵,但他没有I—尤其没有多余的时间前往内华达州。因此奥康纳和易水承担了这件工作,一个去五十一区,另一个去魔鬼岛。 很显然,去五十一区的只能是奥康纳。就好像只有易水熟悉魔鬼岛,在五个人里,也只有他去过并且熟悉那里。 “自从有了这个鬼地方,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里。”是的,这是抱怨,不过并不针对什么。每当他看见五十一区基地外围的铁丝网,奥康纳就会忍不住罗嗦两句。并且现在还有一个人陪伴着他。 克劳德正在为新郎湖沙漠的荒凉jīng yà 不已。“说实在话,我很怀疑有什么人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如果没有公司浪费大量金钱向这里运输补给,那些华人早就死光了。”奥康纳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还不错。至少他觉得是这样。除了很难吃到新鲜蔬菜和水果,以及长期不能洗澡,五十一区基地仍然是个还不错的地方。“当然,夏天这里的气温很高。”他继续说,“不过那时候他们总是晚上工作。” “奥康纳先生……”克劳德感到自己很难jiē shòu 奥康纳的说法,但他又不能反驳他,于是转移了话题,“还有多久能到五十一区?”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落在后方的一队jǐng卫和他们护送的几名医生,担心的说:“我不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五十一区了。” “呃……我指的是基地。” “继续向前走一英里,你就可以看见基地的建筑。”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可以看见基地的建筑并不代表可以很快到达基地。在克劳德看见基地里那一排又一排白sè的平房以后,又前进了五英里,rán hòu 他才真正到达他的目的地。 基地指挥官正在大门处等待他们。 “奥康纳先生,克劳德先生,”这个剃着锅盖头的退役海军陆战队员大声的叫到,“欢迎你们zài次来到五十一区。” “谢谢你迎接我们,威尔逊先生。”奥康纳走到他面前,“所有人都在基地里吗?” 一个奇怪的问题。在新郎湖沙漠,大家除了待在基地里,还能去什么地方呢?但威尔逊还是严肃的回答到:“当然,奥康纳先生。所有人都在。” 奥康纳点点头。“敲钟,让所有人集合。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你不准备休息一下吗?我看他们快坚持不住了。”威尔逊指的是那些医生,他们看起来已jīng疲力竭了。 奥康纳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个手势。“威廉,带几位医生先生去客房。”rán hòu 他转回来,“去敲钟吧,威尔逊先生。我不用休息。” “遵命,先生。”威尔逊迅速转身跑向就放在基地广场zhōng yāng的大钟。钟声很快响起来,过了一会儿,正在工作的华工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慢慢聚集到广场上。一旦所有人都到齐,他立即从一名手下的手中接过一个喇叭,大喊到:“所有人安静,奥康纳先生有一件事要向你们宣布。”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当最后一点声音消失,奥康纳接过喇叭走到华工们面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还有一个不是很坏的坏消息。” 窃窃私语声响起来,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个广场上,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奥康纳,等待他宣布结果。 “我知道你们到美国工作的目的:赚钱,养家,娶老婆。现在你们有一个jī huì 实现这个朴素的梦想。看看公司的jǐng卫。”他指着站在周围的雇佣兵,“你们也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是好消息,意味着薪水、更好的生活和老婆。“但公司只打算在你们中挑选五百人。所以我会对你们进行一个测试。” “这就是那个不太坏的坏消息?”威尔逊低声对克劳德说。“我觉得它根本算不上坏消息。” 克劳德笑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见过老板制定的选拔标准,你就会觉得那的确是一个坏消息。” “也许……”威尔逊还想说点什么,但奥康纳已经走过来。他将喇叭还给他,向克劳德点了一下头。“明天早晨七点开始测试。” 第一百一十六节 第一次扩军行动[下] 切尔的愿望落空了;虽然不是完全,但至少大部分落 尽管她是如此期待邓肯把事情搞砸,可是邓肯又怎么会把自己最擅长而且最喜欢的工作搞砸呢?在圣诞节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亚利桑那招募到了一千九百名yuàn yì 到Umbrella充当雇佣兵的矿工。而在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个数字变成了两千五。 又过了两天,应征参加雇佣军的矿工进一步增加到三千二百多人,rán hòu 邓肯结束了招募工作——这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秦朗或者瑞切尔的要求,而是亚利桑那地区的铜矿老板们被他激怒了。 他让他们shī qù 了三千二百多名矿工,许多铜矿都出现了工人不足的现象,一些稍微小一点的铜矿甚至到了停产的边缘。不仅如此,那些留在矿上的工人还利用这个jī huì 发出威胁,如果不给他们增加薪水,他们也会参加Umbrella公司的保安部队。 情况糟透了。铜矿老板们都相信,如果继续让这个加利福尼亚来的混蛋折腾下去,他们迟早会亲自去挖矿。 所以,他们联合起来,要求邓肯立刻滚蛋。 邓肯只能服从他们的要求。虽然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股东,并且还带了一个连的雇佣兵,但他做的事情毕竟损害了铜矿老板们的切身利益。尽管并不因此感到抱歉,但如果不断逼迫他们,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做傻事呢? 邓肯不希望看到有人做傻事。不是担心自己,只不过他到亚利桑那的目的是招募雇佣兵,而不是制造流血事件,没有必要做得太过分。 并且三千二百多人,这已经可以向秦朗交差了。因此,接到铜矿老板们的jǐng告以后,他立即乘坐火车返回了圣迭戈——而招募的矿工与公司的雇佣兵则落在后面,他们只能骑马、驾驶马车或者步行。 当然,没有人指责他什么。对于瑞切尔而言,这个结果虽然相当糟糕,但还没有糟糕到极点——不过她和秦朗都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手段。 “我们只需要补充六百名华工到Umbrella,甚至还不到八分之一,哈,这真是太好了。”她抱怨到,神情沮丧。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瑞切尔。”邓肯的神情也很沮丧。为什么他做的事情总是不符合她的要求?为什么她总是那么说,“邓肯,你又把事情搞砸了”——这真的非常奇怪。很难理解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谁知道这jīu jìng 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用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咕哝到。 “不用zài yì 瑞切尔的抱怨,邓肯。”秦朗微笑着,拿着一杯咖啡走过来,放到邓肯面前,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只是想把我们的一个小麻烦变成另一个小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瑞切尔怒视着他。 “我们答应马克汉姆将华工弄出加利福尼亚,现在你又想把他们全部弄回来。”他制止了她插话的企图。“藏匿四千人的难度比藏匿六百人大得多,马克汉姆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瑞切尔,你认为他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但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他会很不高兴,会指责我们违反约定。虽然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但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在一些小问题上我们的州长先生。” 瑞切尔敲了敲桌面,强调了一个事实。“马克汉姆已经输掉了州长选举。” “但他现在仍是加利福尼亚的州长,瑞切尔。三月四rì以后他才会离开那个位置。”这同样也是一个事实,“我可不想等到三月四rì以后才开始训练新兵。”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吗?”邓肯问到。 “不。”瑞切尔代替秦朗回答到,“秦只是不想让我们招聘的那些退役军人闲着,必须让他们立即投入工作。”当然,这也是她的想法。“好吧。”她妥协了,“六百名华人雇佣兵也不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秦朗摇着头。“不要急于下结论,瑞切尔。我们还有许多麻烦没有解决呢。” 一件首先要完成的工作是,他们必须从五十一区和魔鬼岛的华工中挑选出六百名强壮的、有资格jiē shòu 训练的新兵——毕竟,不是每个华工都足够强壮,也不是每个强壮的华工都有资格jiē shòu 训练。秦朗对他的雇佣兵有很高的要求,因此选拔标准也定得很高。 当然,具体的选拔工作 他负责。虽然秦朗很yuàn yì 亲自挑选新兵,但他没有I—尤其没有多余的时间前往内华达州。因此奥康纳和易水承担了这件工作,一个去五十一区,另一个去魔鬼岛。 很显然,去五十一区的只能是奥康纳。就好像只有易水熟悉魔鬼岛,在五个人里,也只有他去过并且熟悉那里。 “自从有了这个鬼地方,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里。”是的,这是抱怨,不过并不针对什么。每当他看见五十一区基地外围的铁丝网,奥康纳就会忍不住罗嗦两句。并且现在还有一个人陪伴着他。 克劳德正在为新郎湖沙漠的荒凉jīng yà 不已。“说实在话,我很怀疑有什么人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 “如果没有公司浪费大量金钱向这里运输补给,那些华人早就死光了。”奥康纳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不过现在,他们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还不错。至少他觉得是这样。除了很难吃到新鲜蔬菜和水果,以及长期不能洗澡,五十一区基地仍然是个还不错的地方。“当然,夏天这里的气温很高。”他继续说,“不过那时候他们总是晚上工作。” “奥康纳先生……”克劳德感到自己很难jiē shòu 奥康纳的说法,但他又不能反驳他,于是转移了话题,“还有多久能到五十一区?”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落在后方的一队jǐng卫和他们护送的几名医生,担心的说:“我不认为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五十一区了。” “呃……我指的是基地。” “继续向前走一英里,你就可以看见基地的建筑。”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可以看见基地的建筑并不代表可以很快到达基地。在克劳德看见基地里那一排又一排白sè的平房以后,又前进了五英里,rán hòu 他才真正到达他的目的地。 基地指挥官正在大门处等待他们。 “奥康纳先生,克劳德先生,”这个剃着锅盖头的退役海军陆战队员大声的叫到,“欢迎你们zài次来到五十一区。” “谢谢你迎接我们,威尔逊先生。”奥康纳走到他面前,“所有人都在基地里吗?” 一个奇怪的问题。在新郎湖沙漠,大家除了待在基地里,还能去什么地方呢?但威尔逊还是严肃的回答到:“当然,奥康纳先生。所有人都在。” 奥康纳点点头。“敲钟,让所有人集合。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你不准备休息一下吗?我看他们快坚持不住了。”威尔逊指的是那些医生,他们看起来已jīng疲力竭了。 奥康纳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个手势。“威廉,带几位医生先生去客房。”rán hòu 他转回来,“去敲钟吧,威尔逊先生。我不用休息。” “遵命,先生。”威尔逊迅速转身跑向就放在基地广场zhōng yāng的大钟。钟声很快响起来,过了一会儿,正在工作的华工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慢慢聚集到广场上。一旦所有人都到齐,他立即从一名手下的手中接过一个喇叭,大喊到:“所有人安静,奥康纳先生有一件事要向你们宣布。”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当最后一点声音消失,奥康纳接过喇叭走到华工们面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还有一个不是很坏的坏消息。” 窃窃私语声响起来,接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个广场上,每一双眼睛都盯着奥康纳,等待他宣布结果。 “我知道你们到美国工作的目的:赚钱,养家,娶老婆。现在你们有一个jī huì 实现这个朴素的梦想。看看公司的jǐng卫。”他指着站在周围的雇佣兵,“你们也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是好消息,意味着薪水、更好的生活和老婆。“但公司只打算在你们中挑选五百人。所以我会对你们进行一个测试。” “这就是那个不太坏的坏消息?”威尔逊低声对克劳德说。“我觉得它根本算不上坏消息。” 克劳德笑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如果你见过老板制定的选拔标准,你就会觉得那的确是一个坏消息。” “也许……”威尔逊还想说点什么,但奥康纳已经走过来。他将喇叭还给他,向克劳德点了一下头。“明天早晨七点开始测试。” 第一百一十七节 选拔 四正努力弄清楚自己的选择:参加选拔、成为老板的后离开这片荒凉而且干燥的沙漠,还是什么也不做,继续留在这里。 他有些困惑。尽管几个月以来,他zuì dà 的愿望就是离开与地狱相差无几的地方,但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而去做一些违背自己良心的、并且也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事情——比如杀人——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文四没办法找到答案。对于大多数而言,这个问题都显得过于深奥,因此他们几乎都是按照本能做出选择。但文四,很不幸的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那位信奉佛教的祖母就在不断向他灌输两个观点:“慈悲为怀”和“不要杀生”。 他甚至连一只鸡都不yuàn yì 杀。杀人?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生存杀人,他也几乎不可能办到——当然,“几乎”,并不代表完全。所以文四仍然站在自愿参加新兵选拔的华工组成的队列里,准备jiē shòu 体检。 队列有点长,营地里的所有华工都参加了体检,并准备参加新兵选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与文四一样,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离开这片沙漠的jī huì 而不得不站在这里。但也有一些异类。 张彪就是其中之一。 与为了赚钱养家和存钱娶老婆普通华工不同,张彪到美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在中国的时候,他céng 经制造了三起杀人案,一共杀死了十九个人,其中包括两位老人、四个小孩和一名孕妇;他是一个真正的恶棍,只要有人给钱,他可以为他杀掉任何人。 并且他完全不在乎给钱的人是谁。在张彪看来,为县太爷的公子杀人与为美国的洋老板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区别的话,也只有用砍刀杀人和用洋枪杀人的区别。后一种方式更快捷,而且也更有效。 他没有使用过洋枪,但céng 经见过别人使用它们,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希望给自己弄到一支洋枪。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jī huì …… 前面还有六个人,就快到了! 张彪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奥康纳和克劳德在远处观看医生为华工进行体检。“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有多少意义,奥康纳先生?”克劳德迷惑不解的问到,“我记得他们在进入营地前就进行过体检。” “而且只依靠这些医生携带的工具,也根本检验不出什么问题。克劳德先生,你一定还想说这个,不是吗?”奥康纳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过这是秦的安排。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们浪费时间做这个,但我们最好照着他的话去做。” 克劳德无言以对。有一个几乎不会犯错误的老板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公司里的其他人全都看起来像个只能执行命令的傻瓜。 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克劳德拿起秦朗亲自制定的选拔考核安排,翻到体能测验的部分,rán hòu 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东西。” 秦朗制定的体能测试标准,即使在他看来也显得过于困难了。新兵如果想要通过测试,必须在两分钟内完成五十次俯卧撑、五十五次仰卧起坐、完成八次引体向上,并在二十三分钟内跑完三英里。 克劳德觉得,或许没有几个华工可以达到这个标准。 “克劳德先生,你应该感到庆幸。在我和易水的坚持下,秦没有把举重、铅球、跳远、游泳以及四英里武装越野跑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列进考核项目里。”奥康纳苦笑着,“否则这里的人绝不可能通过测试。” “要感到庆幸的应该是这些华工。”克劳德的眼睛盯着广场上的华工,第一批jiē shòu 体检的人已开始进行体能测试了。“这些家伙今天要受罪了。” 自然,他说得很对,文四很快就感受到了痛苦。虽然他对“二十三分钟”和“三英里”毫无概念,但负责考试的雇佣兵告诉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围绕基地跑上一圈——这正好是三英里——而这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这几乎要了他的命;虽然有些夸张,但文四认为事实就是如此。刚开始没有多久他的呼吸就变得困难起来,接着胸口与喉咙都有了火烧的感觉,最后,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抬腿都是一次考验。 有那么几次,他差点就选择了放弃,毕竟他对成为“老板的打手”没有多少兴趣,不过最后他还是坚持跑完了全程。 rán hòu 他瘫倒在沙地上。 “把这家伙拉开。”负责测试的雇佣兵向几个华工招了一下手,接着在文四的míng zì 后写了一个“通过”,rán hòu 将名单翻到下一页,“所有人准备……” 走过来,站到起跑线上。 “你觉得有多少人能通过体能测试,先生?”克劳德仍然在为体能测试的问题纠缠不清,但奥康纳已不想zài谈论这个问题。从离开圣迭戈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谈论它。为什么不能暂停一下呢? “谁知道呢,克劳德先生。或许秦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我们把得到的五百个新兵名额全部用完。” “那么老板的目的是什么?” “很遗憾,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也许他只想尽力折腾一下他的同胞,也许他想挑选一批最jīng锐的士兵。”奥康纳站起来,“我们还是去休息一下吧,rán hòu 回来向那些通过了体能测试的新兵提问。” “他们一定会非常头痛。” 两个小时后,克劳德的预言zài次得到印证。文四被他遇到的第三个问题彻底难住了——第一个问题是“你会说英语吗”,第二个是“你杀过人吗”,而第三个却是:“你奉命带领一个小分队到敌人的国家炸毁一座重要的弹药库,但在路上却遇到一个敌人国家的小女孩。你会怎么处理她?” 他只有三十秒时间思考答案。 一个真正的军人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个冷酷无情的职业杀手也知道,然而文四既不是职业军人也不是职业杀手,并且他还有一位信奉佛教的祖母……三十秒,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犹豫。 但张彪就可以立即给出答案。遗憾的是,他并没有遇到这个过于简单的问题。因为当克劳德问他“你杀过人吗”时,他回答的是“杀过”。 “几个?”克劳德接着问。 “十九个。” “真令我jīng yà 。那么,都是些什么人?” “两个老头,四个小孩,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张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剩下的都是男人。” “你杀死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武器吗?” “没有。”如果锄头和菜刀不算武器的话。 “所以,”克劳德开始有节奏的敲打办公桌的桌面,“你并没有遇到过真正有威胁的对手,是这样吗?” “是。” “那么,如果我命令你单独执行一项任务,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杀掉大约一百个携带着武器,而且经验丰富的敌人,你能将它完成吗?”克劳德看着表,“你有三十秒时间思考。” 张彪叫起来。“你这是让我去送死。” “没错,这就是一个送死的任务,你知道,我也知道。但问题在于,你yuàn yì 执行它吗?还有十五秒。” “不。”一个明确的、肯定的回答,“我不会。我yuàn yì 为钱杀人,但不表示我yuàn yì 为钱送死。” 尽管如此,张彪仍紧张的看着克劳德,害怕自己的回答让他不满意。然而克劳德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接着提问:“那么,如果我让你带领部下杀光一个村子的人……大概是一千人,全部是老人、妇女和小孩。你yuàn yì 执行这个任务吗?” 一千人!张彪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是的,他是一个杀人犯,但杀十九个人与杀一千个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他可以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杀掉那一千人?” “没有为什么,它只是一个命令。”实际上克劳德自己也很恼火——为什么秦朗要搞出这种问题?真见鬼,现在又不是猎杀红人的时期。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规矩办事。“你还有五秒。” 张彪咬了咬牙。“我需要写在纸上的命令。如果有,我就执行。” 狡猾的家伙。克劳德暗自笑了起来。书面命令意味着今后有什么麻烦,他可以用它作为逃避惩罚的工具。真聪明。“好吧,”他决定结束提问,“你可以离开了,下一个。” 张彪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rán hòu 走出房间。刚一出门,他就遇到了文四。 “文四,”他叫到。五十一区基地是个小地方,华工们几乎全都认识,而且很熟悉,“他们问你的是什么问题?” 文四将他遇到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真简单。”张彪叫起来,“你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奥康纳先生,我会让我手下的人杀掉她。”文四哭丧着脸回答到。 “rán hòu 呢?” “奥康纳先生接着问我,如果我的部下全部拒绝杀掉她,我又该怎么办。” “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超过时间了。” “看来你没有希望了,文四。”张彪轻轻的拍着文四的肩膀,对他判了“死刑”。 第一百一十八节 选拔[续] 我们没有招募到足够的新兵,奥康纳先生。”克劳I两百三十个华工完全通过了测试。” “我知道,克劳德先生。”奥康纳看着手里的合格人员名单,接着又拿起不合格人员的名单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说:“我们得从不合格的华工中挑选出一些成绩还不错的家伙填补空缺。” “这样做合适吗?我是说,老板——” “我认为没什么guān xì 。很多人在回答提问时同样给出了秦希望的答案,只是他们犹豫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这不是什么致命的错误。” 克劳德考虑了一会儿。奥康纳说得对,犹豫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不是致命的错误,秦朗的那些问题,即使让现役军人回答,许多人也同样不能在三十秒内正确回答。为什么要苛求这些普通人呢? “我同意你的看法,先生。”他说。 “那还等什么?开始工作吧,克劳德先生。” 张彪烦躁不安的在营房里来回走着,有时会停下来,竖起耳朵倾听营房外的dòng jìng ,rán hòu 继续转圈。他一直盼望着有人进来向他宣布那个他期待的结果,然而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他几乎坚持不下去了。 张彪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被淘汰了——最后那两个问题!他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克劳德先生感到满意。但是,他郁闷的想着,在这个营地里没有人可以比他回答得更好;营地里绝大部分人都是文四那样的老实人,既不够疯狂,也不够残忍,他们的回答只会更差。 他没有理由会被淘汰,除非……除非老板根本不想招募五百个打手。 张彪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异常沮丧——但只有一会儿,随即又恢复正常。不管怎样,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在结果公布之前,事情仍有希望。 于是他继续在营房里徘徊。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十分钟,rán hòu ,完全毫无预兆的,门开了,一名手里拿着一张纸的雇佣兵走进房间。张彪立即停下,转过身,而大多数人也都站起来。所有人全都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雇佣兵清了清嗓子,用最正式的语调宣布到:“凡是míng zì 被我念到的,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到外面集合。” rán hòu 他开始念名单:“张彪……” “太好了!”张彪欣喜若狂,差点叫出声来。终于可以离开这片荒凉和干燥的沙漠了!真是谢天谢地。 在其他那些还没有被念到míng zì 的、或者很清楚自己的míng zì yǒng yuǎn 也不会被念到的华工带着羡慕与嫉妒的眼神中,他迅速跑回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与营地的所有华工一样,除了几件换洗衣服、两双鞋和几块银元,他一无所有。 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东西装进一个小包袱,张彪向其他人拱了拱手表示告别,接着拎起包袱走出营房;而在他这么做的时候,雇佣兵仍然在念着míng zì 。被念到míng zì 的华工也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其他人拱手告别,rán hòu 一个接一个走向门外。 而雇佣兵也念到了最后一个入选者。“文四。” 没有人回答。 雇佣兵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没有错,那个叫“文四”的家伙的确就在这间营房里。于是他zài次喊到,并加大了音量。“文四。” 仍然没有人回答。 “这个叫文四的,他在哪里?”名单肯定没有问题,因此这名雇佣兵只能将目光投向营房里剩下的那些华工,“我知道他就住在这间营房里,但他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他……”华工们互相看着,似乎谁也不知道文四去了哪里。然而最后,终于有一个人想起了他的下落。“他似乎在睡觉……没错,他一回来就睡了。” “他的床在哪里?” “最里面。”说话的华工用手指出位置。雇佣兵立即向营房的另一头走过去,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那里。 文四的确就在那里,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秦朗安排的体能测验把他弄得筋疲力尽,并且他也不关心最后的结果,因此回到营房就毫无顾忌的上床休息了——是的,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入选。 雇佣兵大步走到文四的床旁边,接着一脚将他从床上踢了下来。“起来,新兵 “谁踢我……”最开始时,文四并没有弄清楚状况,不过他很快看清了雇佣兵的怒容,于是慌忙站直身体。“格恩哈德先生,有什么事?” “立刻收拾好你的行李,到外面集合!”格恩哈德大叫着。 “为什么?” “你入选了,笨蛋!” “啥?”文四愣住了。他入选了?怎么可能!张彪说过…… 但格恩哈德的咆哮却是无比真实的。“是的,你入选了!现在动作快一点,立刻收拾好你的行李,到外面集合!” “是,我明白,格恩哈德先生。”文四慌忙行动起来,但大脑仍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他入选了……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好消息。 但不管怎样,他入选了,变成了老板招募的五百个中国打手中的一个,因此必须与其他入选者一起,徒步穿越莫哈韦沙漠前往圣迭戈,jiē shòu 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当然,也只有到那个时候,文四、张彪和其他人才会明白自己真正的工作。 那绝对比给人做打手糟糕得多。 最起码的一点,没有任何一个老板会要求自己的打手使用迫击炮……并且还是一门刚刚制成的、shí yàn xìng质的迫击炮。 邓肯在远处看着那根安装在圆形底板上的、用一个两脚架支撑着的六十毫米钢管。他对这件由秦朗设计制造的新玩具一点也不放心。 秦朗是个弗兰肯斯坦和尼莫船长似的天才,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但他以前仅仅设计过手枪和步枪,它们与火炮有本质的区别:如果步枪炸膛,只有使用者会遭殃,但如果火炮炸膛,附近的人也会跟着倒霉。 “秦,如果你的这门‘臼炮’爆炸怎么办?”他忧心忡忡的问。 “希望爆炸的碎片不会击中你。”秦朗回答。 邓肯的口气表明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回答很幽默。“这并没不太令人放心。” 秦朗太专注于他的即将开始测试的新型武器了,没怎么zhù yì 焦虑的邓肯。他看着几名céng 经在炮兵部队服役的雇佣兵对迫击炮和炮弹进行最后一次检查,rán hòu 发出信号示意他们可以发shè了。 除了炮手和他拿着的那枚炮弹,其他雇佣兵带着剩下的炮弹撤退到安全地带。rán hòu 这个据说通过抓产生的幸运的倒霉蛋按照秦朗教给他的姿势,小心翼翼的将他拿着的那枚炮弹放进炮口中。 在重力的作用下,炮弹落向炮尾。一个固定撞针正在那里等着它、并准确击发了炮弹尾部的底火。在那yī shùn 间,底火引燃了发shè药。于是,在膨胀的火药气体的推动下,炮弹冲出炮口,落到了四百码外的地方。 它没有爆炸。 “它没有爆炸。”邓肯jīng yà 的对秦朗喊到。 “我看见了,邓肯。”秦朗皱着眉头。这不完全是因为炮弹没有爆炸——那显然是因为引信不可靠。另一个让他不满的问题在于,炮弹的shè程太近了。四百码,在这种距离,步枪手可以将迫击炮手当成靶子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炮弹被发shè出去了,而没有在炮膛里爆炸。 “那枚没有爆炸的炮弹怎么办?”邓肯继续问到。 秦朗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轻声地咕哝着,一半是对他自己。“有必要对炮弹的外形进行一些改进,还有引信。”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邓肯。“找几个人摧毁那枚没有爆炸的炮弹。将它留在这里十分危险。” “我非常同意你的看法,秦,但为什么是我?” “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邓肯耸耸肩,走向那几名正在等待新命令的雇佣兵,准备向他们传达秦朗的最新指示。至于怎样摧毁一枚没有爆炸的炮弹,这些家伙肯定有许多办法。 而秦朗就站在原地,认真的思考着应当如何改进他设计的迫击炮弹,以便让它获得一千五百至两千码的zuì dà shè程。 一九一五年时,威尔弗雷德-斯托克斯爵士[注]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 一八九五年初的闲暇时光[中] 朗不准备立刻实施他的一九四三年式陆军编制;在新他们的训练之前,他不准备这么做。 他让奥康纳看了编制表,接着将它锁进保险柜里,rán hòu 就像他从来没有制作过什么部队编制表那样开始了他的下一件工作。 一件与伊丽莎白有关的工作。 虽然秦朗céng 经允诺过的、送给伊丽莎白的那座“全美国最好的化学shí yàn 室”才刚刚开始动工修建,不过在情人节的那一天,她的化学shí yàn 室正式升级成了“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特殊武器与战术研究中心”。 秦朗用这个奇怪的míng zì 称呼他的化学武器研究中心,同时他还决定,未来公司的化学战部队就叫做“特殊武器与战术小队”……当然,这支部队的缩写,每个生活在二十世纪末期、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人都很熟悉:SWAT。 这相当有趣。很显然,在新的时代里,人们会对“SWAT”这个英文字母缩写产生一个全新的、充满痛恨与诅咒的认识。 这真的非常有趣。秦朗zài次确认了这一点。 但与它们的míng zì 相比,“特殊武器与战术研究中心”和“特殊武器与战术小队”本身却一点也不有趣。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早成立的化学武器研究中心和化学战部队,它们有一大堆问题需要解决:防毒面具、防化服、安全的生产设施、危机事件紧急反应程序…… 不过最严重的、同时也是需要立刻得到解决的问题是研究人员。 没有人yuàn yì 留在伊丽莎白的shí yàn 室里——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由于xìng别歧视。除了两个例外,招募的其他人都不yuàn yì 在一个没有学位的年轻女人的领导下进行化学研究。这些家伙全都辞职了。 而剩下的两个家伙更加麻烦。他们同样不喜欢在伊丽莎白的领导下工作,yuàn yì 留在shí yàn 室里仅仅是因为他们打算追求她。 当然这很正常,伊丽莎白既年轻又漂亮,而且没有结婚也没有明确的未婚夫,两个刚刚离开大学的年轻人对她一见钟情既不奇怪也不应该受到指责……但问题在于,伊丽莎白是他们有资格追求的人吗? 即使秦朗什么也没有说,而道伯斯先生还在遥远的伦敦忙着搬家,瑞切尔也绝不会jiē shòu 两个笨蛋追求她的表姐——虽然伊丽莎白不会jiē shòu 他们,但毕竟那是两只“嗡嗡”苍蝇,让他们整天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会给她带来很多困扰。 并且,虽然秦朗似乎对此无动于衷,然而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命令雇佣兵将那两只苍蝇丢进太平洋里喂鲨鱼呢?按照瑞切尔对秦朗的了解,在他拔出手枪轰掉某人的脑袋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会那么做。 这很可惜……她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那两只烦人的苍蝇shǐ zhōng 是拥有学士学位的高才生,在榨干他们的最后一点价值前,他们的死亡是令人遗憾的巨大损失。 作为公司的股东与管理者,她要避免出现这样的损失。于是瑞切尔让易水将那两只苍蝇丢到了魔鬼岛。 “至少我们得让人负责公司的特殊药品生产线。”她为自己的行为做了一个辩解,虽然没有什么必要。 “你当然可以决定将他们安排在什么地方,瑞切尔。”秦朗不关心两只苍蝇,他只关心伊丽莎白的shí yàn 室,“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哪里寻找yuàn yì 给伊丽莎白充当助手的化学专家……或者学生。” “等等,秦。”伊丽莎白插话进来,“我不需要什么助手——”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伊丽莎白。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有助手。”秦朗与瑞切尔异口同声的说到。坚决的态度和整齐的语速让人觉得他们的确与伊丽莎白讨论过这个问题,然而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与她进行讨论。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 但有些时候,尤其在涉及她的兴趣时,伊丽莎白会变得有些固执。“我还不至于愚蠢到忽视自己的安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而且,”她情绪激动的说到,“你们已经试过了,不是吗?没有人yuàn yì 在一个女人的领导下工作。” 秦朗与瑞切尔交换着眼sè,决定由谁出面劝诫她。最后,他们决定一起进行这项工作,但由秦朗开始。“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试过了。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那些家伙全都来自加州理工大学,没有其他xué xiào 的毕业生。既然他们不yuàn yì ,我们还可以试试 人。” “你的同学怎么样,伊丽莎白?”瑞切尔建议到,“他们应该对你没有偏见。并且你们已经很熟悉了,合作不是问题。” “最好是女同学——你的大学同学里有女xìng吗,伊丽莎白?”他接着说。当然,最好是她的女同学。如果雇来的réng jiù 是一些“嗡嗡”叫的、让他有开枪轰掉他们脑袋的冲动的苍蝇,事情就不那么好玩了。 瑞切尔觉得这个建议十分不错:女同学,这把两个问题都解决了。“伊丽莎白,你觉得秦的主意怎么样?”她追问到。 “不。”伊丽莎白的态度甚至比刚才还要坚决。她站起来,宣布谈话结束,“如果你们想给我找一些助手,请随便。但我不想要助手,更不想把我的那些同学弄到这里。” rán hòu 她就离开了。 “上帝。”瑞切尔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努力想找出问题的症结,但最后发出一个只能无奈的叹息。“秦,看起来事情有些麻烦。” “是啊,一个大麻烦。” 不过,无论伊丽莎白有多么不情愿,甚至抗拒,秦朗仍在继续为她寻找合适的助手。同时他也在积极寻找另一些人:枪械和火炮设计师。大毒蛇武器公司的研究部门只有勃朗宁和他的兄弟具有设计新枪的能力。其余几个在秦朗离开圣迭戈期间进入公司的新人,他们只能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改进。 虽然他们都干得不错,成功完成了在机枪上装上水冷套管之类的任务,但现在秦朗需要的是一些可以代替他和勃朗宁的角sè。 他亲自参与武器设计的时间正变得越来越少,勃朗宁的jīng力也并非无限,如果没有新鲜血液进入,正处于上升期的大毒蛇武器公司就会很快沦为靠吃老本和卖子弹维持生计的三流工厂。 “这种情况相当糟糕,你觉得呢,诺沃特尼先生?”秦朗饶有兴致的打量眼前的应聘者——奥托-诺沃特尼,一个有着典型的rì尔曼面孔的德国移民,现在,他正像一座雕塑那样纹丝不动的坐着,听到问题也只是机械的点了一下头。“是的,先生。” “你想到大毒蛇武器公司工作?” “是的,先生。” “所以,我认为你已经看过了公司的招聘启示,”秦朗将身体向前靠了靠,问到:“你设计的枪械样品在哪里?” 每个应聘者都必须拿出自己制作的枪械样品,或者证明自己céng 经在其他枪械公司工作过至少三年。但显然,英语说得还不够liú lì 的诺沃特尼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工作经历,同时他也没有枪械样品。 至少秦朗没有看见枪械样品。 当然,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先生,我没有在枪械工厂工作过,也没有制作过枪械……”那你还来应聘什么?秦朗郁闷的想着,暗自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扣除那个让诺沃特尼通过初测的笨蛋人事部主管一个月奖金,同时听着他的下文。“……不过,我准备研制一种可以自动发shè的新式枪械。” “可以自动发shè的新式枪械?你想说机枪?” “不,不是机枪,是一种发shè手枪子弹的自动武器。”诺沃特尼解释到。 冲锋枪!秦朗怀疑的看着奥托-诺沃特尼。这个家伙从没有在枪械工厂工作过,甚至他根本没有接触过枪械或者生产枪械的机器——欧洲不是美国,那里没有多少私人枪械作坊——现在他说他想研制冲锋枪? 很显然,要么诺沃特尼先生正在做梦,要么就以为他在做梦。这个德国佬以为中国人很容易上当受骗么? 秦朗用略带嘲讽的口气问到:“诺沃特尼先生,你对枪机自动原理了解多少?” 也许是在他的求职过程中遭遇了太多类似的情形,诺沃特尼对他的嘲讽似乎毫无反应。他拿起自己的提包,一边寻找着某件东西,同时解释到:“在德国时,我设计了一种导气活塞式自动枪机,但没有人yuàn yì 生产它,所以我只有一些图纸……就是这些,先生。” 他拿出自己绘制的图纸,将它们放到秦朗的办公桌上。 秦朗拿起其中一张随意看了一眼,接着愣了几秒钟,rán hòu 按铃叫来自己的秘书。“请勃朗宁先生到我这里来一下。”他顿了顿,补充到:“快去!” 第一百二十一节 一八九五年初的闲暇时光[下] 你把那个德国人留下了,秦?” “奥托-诺沃特尼?对,我把他留下了。勃朗宁保证他设计的那个导气活塞式枪机没有任何问题——至少图纸没有任何问题。” 秦朗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样呢?虽然诺沃特尼看起来是在玩空手套白狼的yóu xì ,不过有这么一个具有前瞻xìng的家伙前来应聘已经很不错了。其他应聘者全都停留在目前的水准上,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家伙拿来的设计采用的还是下置杠杆式枪机…… 具有开创jīng神的人总是那么稀少。 他zài次耸了耸肩,接着对瑞切尔说:“不过,那家伙现在还不算公司的正式雇员。如果他在六个月的试用期内无法顺利完成我给他的任务,你就可以将他踢走。” “那么你给了他一个什么任务?” “我要求他设计一种发shè手枪子弹的新型自动武器。” “让我想想,”瑞切尔仔细搜索着自己的大脑,考虑了一会儿,“我记得,这个家伙应聘时就宣称他准备设计一种发shè手枪子弹的自动武器。” “没错,那就是他的主意,但我给了他一些具体的限制。”秦朗笑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得意和诡诈,“枪支的重量、尺寸、shè击速度、shè击jīng度、弹匣容量,当然还有可靠xìng和价格,诺沃特尼必须全部达到我的要求,否则他的设计就不算合格。” “你觉得他能达到你的要求吗?”瑞切尔觉得这一定非常困难,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当然她是对的,秦朗的要求很难完成,而这正是他的笑容如此得意与诡诈的原因。“有些事你应该知道,按照目前的金属冶炼水准、枪械制造工艺和生产设备jīng度,要研制一款安装上一个三十发弹匣之后重量仍然不超过十磅的自动武器,即使让我或者勃朗宁来做这件事,也会觉得很困难。” 没有高强度的钢材,没有冲压和点焊工艺,没有高jīng度加工设备,诺沃特尼可以发挥的余地很小。最明显的困难在于:一件完全采用铣削或铸造工艺制造的自动武器,比如芬兰的“苏米”冲锋枪和更著名的“汤普森”冲锋枪,即使是没有安装弹匣的空枪,重量也会轻易超过十磅,更不用说安装弹匣以后了。 而且诺沃特尼是一个德国人,将简单的事物变得复杂是他的民族独有的天xìng。秦朗并不指望他会采用牺牲某些次要xìng能的方法满足要求。 “诺沃特尼先生可能要度过许多不眠之夜了。为了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绞尽脑汁,并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不无è yì 的猜测到。 “你认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秦?”瑞切尔觉得他的做法有点荒谬,“雇佣新的枪械设计师是为了吸收新鲜血液,而不是让你zuì dà 限度的折腾他。” “我没有‘zuì dà 限度的折腾他’,瑞切尔。诺沃特尼先生想研制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式武器,这很好,但他必须为此付出dài jià 。”秦朗耸耸肩,“开拓者可不那么容易做。” “所以,你正在对他进行教育?”她不相信。 “可以这么说。”他并不否认,“事实上,勃朗宁将要jiē shòu 的任务更加困难。在他完成现在的工作之后,我准备zài让他研制一款具有单发—连发shè击模式的新型小口径卡宾枪……” 不管他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结束的shí kè 到了。“我的上帝,难道你们就不能zàn shí 将工作放到一边?”伊丽莎白走进餐厅,脸上带着一些明显的不悦,“秦,瑞切尔,晚餐的时候你们能不能谈点别的?”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伊丽莎白。”秦朗与瑞切尔同时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接着又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由于他们为她招聘助手的事,最近yī duàn 时间伊丽莎白看到他们时总显得不怎么高兴。 她在赌气。秦朗和瑞切尔都知道。然而他们又能怎样呢?除了祈祷她早rì恢复正常,也只有尽量满足她的合理要求;除了停止招募助手,什么都好说。 “好吧,”他转开话题,“今天晚餐吃什么?” “还能是什么?要么是墨西哥菜,要么就是你的神秘肉,我们只有两个答案可以选择,总是如此。”在瑞切尔或者伊丽莎白回答前,易水沮丧的声音已经在餐厅里响了起来,rán hòu 他沮丧的身影也出现了。 “你还没有摆脱低落的情绪?”秦朗扬了一下眉毛。易水的低落情绪已经持续有yī duàn 时间了——在他得知北洋海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以 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低落。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必然的I个结局真正出现时,他仍然不能像秦朗那样,对此视若无睹。 其实秦朗并没有视若无睹,这根本不可能做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全都是历史,即使他从不主动了解远东的局势,他知道的东西也比其他人更多;并且他的合作伙伴也会每天发一封电报到圣迭戈,通报计划的进展情况。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每一封电报的开头都有这句话。这表示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美国zhèng fǔ已经与英国、法国、德国和俄国zhèng fǔ达成协议,用他提出的条件换取了它们在借款问题上的让步与支持。 对于美国和美国的财团而言,障碍已全部一扫而光,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清zhèng fǔ与rì本zhèng fǔ签署条约。 所以秦朗很清楚目前的局势,只是不yuàn yì 表现出来。他不想过分刺激易水的神经:这位深爱祖国的青年绝对无法jiē shòu 他在餐桌上兴高采烈的与瑞切尔谈论自己的计划已多么接近成功;那会让他情绪失控。 相比之下,还是让他保持低落的情绪更好。 不过秦朗也不准备安慰易水;随口问了一句以后,他就不zài看他。“既然人到齐了,”他宣布到,“晚餐可以开始了。” “等等,”伊丽莎白先叫住女佣,rán hòu 看向他:“肖恩呢?” “他决定仿效法国的拿破仑皇帝,与公司的雇佣兵一起吃饭。所以我们不用管他。”瑞切尔代替秦朗进行了回答。 “事实上我认为他只是不yuàn yì 看见餐桌上出现午餐肉。”秦朗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但没有任何效果。不管伊丽莎白还是易水,他们的脸上都毫无笑意。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女佣将晚餐送上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死气沉沉——当然,自从伊丽莎白开始赌气、易水变得情绪低落后,每天的晚餐时间都是如此。而且按照惯例,这种该死的气氛会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 但今天,情形发生了变化。 当一份午餐肉三明治放到他面前时,易水突然说:“我要回国。” “你说你要做什么,易水?回国?”秦朗与瑞切尔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与担忧。“你想回去做什么?”她关切的问到。 易水抓起三明治,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秦,把你的狙击枪借给我,我要回去干掉一些人。” “呃……”遇到问题时用枪解决,这很有美国特sè,不是吗?秦朗眨了一下眼睛——他可以轻易猜到易水想干掉的是哪些人。“易水,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没有。” “既然你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想法?” “我现在很fèn nù ,秦,我要发泄!”易水狂乱的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充分显示出他的情绪有多么失控,“中国竟然被rì本击败了,这简直可耻到了极点!朝廷里的那些家伙全都是猪,而且是天下最蠢的猪!秦,我已经受够了,我要把他们全部干掉!”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rán hòu 重复到:“我要把他们全部干掉。” “rán hòu 呢?”秦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情况并没有变得糟糕——易水的言论只不过是某人在郁闷太久以后必然产生的怨言。要消除这种负面情绪很容易。“你可以干掉一些蠢猪,但朝廷又会zài选拔一些蠢猪,这根本没有意义。” “如果我是你,易水,”伊丽莎白突然插进来,“我会用武力推翻你们的皇帝。” “谢谢,伊丽莎白,但请你安静一会儿。”秦朗瞪了她一眼。推翻清zhèng fǔ,好主意,不过这不是易水应该做的事——他根本没有能力和资格做这件事。 幸好易水很清楚他的能力。“伊丽莎白,我还没有能力和资格率领别人去推翻朝廷。”他看向秦朗,“只有秦朗可以。不过他不yuàn yì 那么做。” “你确定,易水?”伊丽莎白也看向秦朗,“我看不出来。” “我确定他有。在中国人里,只有他具备推翻朝廷的全部条件。”易水说,“但他就是不yuàn yì 那么做。” “为什么?” “他想成为一个国际军火商……” 他们在说什么?秦朗困惑的看着易水和伊丽莎白。他闻到了yīn谋的味道。 第一百二十二节 谁在台前,谁在幕后[上] 丽莎白与易水仍在继续着他们的无聊把戏。 秦朗慢慢的叹了一口气。他清楚他们的目的,但还是感到困惑。易水会这么做是因为他足够爱国、希望中国摆脱现在的悲惨局面、重新变成受人敬畏的世界大国,但伊丽莎白为什么会在他的表演中扮演角sè呢? 难道这是她的报复?因为他和瑞切尔正在四处给她招募助手,所以她也准备给他制造一点小困扰? 这很荒谬,而且很幼稚——她怎么会以为她与易水的表演可以给他造成困扰?如果他拒绝为一个伟大而且崇高的理想浪费自己的时间、shēng mìng 以及金钱,他们也没有办法可以强迫他去做那件事。 所以他们的表演毫无意义。并且秦朗已经厌倦了这出表演,他决定让它停止。 “你们的表演可以停止了吗,两位?”他用叉子轻轻敲了几下盘子,于是他们安静下来,并睁大眼睛看着他。 然而秦朗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过了一会儿,伊丽莎白问他:“你知道我们的目的?” 秦朗反问她:“伊丽莎白,如果我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无法领会,你们的表演又有什么意义?” “那么现在呢?既然你完全明白我们的意图,你认为我们的表演有意义吗?”易水问。 “虽然我很想给你们一点鼓励,但很遗憾,没有。”秦朗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如果我不想做某件事,无论你们怎样劝导我,那都没有任何意义。” “与我预料的差不多。”伊丽莎白说,充满歉意的对情绪正在迅速变得更加低落的易水笑了一下,并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我很抱歉,易水,没能帮到你的忙。” “没guān xì ,伊丽莎白。”易水有气无力的回答到。秦朗的回答让他异常失望——他原本以为可以让他的态度稍微松动一些,但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刚好相反。但这jīu jìng 是因为什么?易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公开提出这个问题的却是瑞切尔——虽然对易水在进行“表演”前没有与她商量感到不高兴,但看到他的脸sè以后,她还是决定帮他一点小忙。“既然你不yuàn yì 帮助中国gǎi biàn 现状,你的理由是什么,秦?” “理由?”秦朗慢慢考虑着。他至少有一打理由可以用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不yuàn yì 过多的介入中国的事务,而且每一个都很合理。但合理的理由并不总能被人jiē shòu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易水yuàn yì jiē shòu 哪一个? 或者,将那些理由全部说出来?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了。 秦朗喝了一口咖啡。“首先我要申明的是,我热爱我的民族、热爱我的祖国,我十分yuàn yì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中国做一些事情,但这并不表示我yuàn yì 为它做任何事情。很不幸的是,gǎi biàn 中国的政治局势就是其中一件我不yuàn yì 做的事,这纯粹是浪费时间、shēng mìng 和金钱。并且最后,我还会搭上我的名声。” “你认为情况会有如此糟糕?”瑞切尔很怀疑,伊丽莎白也是如此。 然而她们绝不会知道,实际情况比秦朗描述的还要更加糟糕。推翻清zhèng fǔ,是的,他有这个能力——他不是那位在绝大部分时间都只有一张嘴的孙医生。他有资本,有军队,并且未来还有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推翻清zhèng fǔ,对秦朗而言只是一个小意思。 但推翻清zhèng fǔ以后,除非他立即撒手——但这显然不是易水的希望——否则麻烦就会降临到他头上。推翻清zhèng fǔ只不过是一个叫做“建设强大而富强的新中国”的真人yóu xì 的序幕,接下来的部分才是这个yóu xì 的真正内容。 当然,秦朗知道这个yóu xì 应该怎么玩,但他不认为自己可以玩得很好。统治一个国家与坐在空调房里玩《维多利亚》完全不同。玩yóu xì 可以存档zài读档,可以输入作弊代码,实在觉得糟糕还可以重新开始yóu xì …… 但统治一个真正的国家完全不同。没有存档、没有作弊密码、也没有重新开始……呃,这么说或许有些绝对——秦朗想到了那个将他丢回一**三年的神秘混蛋——但不管怎样,现实世界里,任何微小的失误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比如上百万人的死亡。 他可以不在乎这些损失,对于统治者而言,几百万人的死亡不过是一个缺乏直观概念的tǒng jì 数字,但有人会在乎。人类不是电脑程序,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会喜欢或者憎恨一些东西。并且电脑程序不会认为他可以取代玩家,但在人类中却总有那么一些认为自己可以甚至应该做玩家的家伙。 所以 实世界中,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如果不断犯错、不断增不应该存在的tǒng jì 数字,他领导的政权就会垮台。 而且其他一些问题也可以导致zhèng fǔ完蛋,比如贪污**,比如一些让某些人感到不满的改革措施,比如难以被民众jiē shòu 的外交政策…… 并且秦朗发誓,如果广大中国人民知道他为自己和美国财团制定的那个计划,他一定会立即成为与李中堂齐名的卖国贼。虽然它现在还是秘密,但一个政治人物怎么可能完全隐藏自己的秘密呢? 即使没有哪个中国人打算发掘它,那些鬣狗一样讨厌的美国记者也会将它找出来登在报纸的头条上。 一旦情况演变成这样,他还想安稳的统治中国吗? “所以,如果我不想让自己陷入困境,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管中国的事情。”秦朗总结xìng的说到。 当然,在前面的发言中,他省去了与电脑以及电脑yóu xì 有关的一切东西,所以他的三位听众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易水首先质疑到:“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有无数次,我看那些开国帝王们都没有你这么多的担心。” “你看见的历史都是成功者的,易水。在那些开创一个王朝的帝王背后,是十倍以上的失败者的尸体。”秦朗耸耸肩,拿起他的咖啡杯,然而杯子已经空了。于是他一边招呼女佣给他倒上咖啡,一边继续说到:“而且你没有考虑到国际问题。” “国际问题?” “当中国历史上的帝王们开创自己的王朝时,他们的世界里有像英国、美国、德国或者俄国之类在中国有广泛利益存在的强大国家吗?”他悲哀的摇着头,“相信我,易水,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 “好吧,”伊丽莎白取代易水,并将话题向前跳了一点,“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没有能力管理一个国家?秦,说实话,你会如此悲观让我感到很意外。” “伊丽莎白,管理一个国家可不像管理一家公司那么简单,而且中国是一个面积广大并拥有四亿人口的古老国家,同时它有上千年的zhōng yāng集权政治传统。统治它的难度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伊丽莎白仍很迷惑。“你的意思是?” 秦朗喝了一口咖啡,rán hòu 回答到:“我的意思是,除非新的zhōng yāng政权néng gòu 对中国的所有基层单位,城市里的每个社区和农村的每个村庄,拥有绝对的统治权威,zhōng yāng政权的命令就无法得到有效执行。” 在中国历史上,只有一个政权将它的影响力深入到了国家的每个社区和村庄,而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构建一个类似的政权。 “但为什么要让新政权的影响力深入到每个社区和村庄?”瑞切尔皱起眉头。她是那种典型的美国人……也就是将mín zhǔzì yóu奉为信条的那种。 尽管在公司里,她表现得与dú cái者没有多少区别。但无论怎样,在她的意识里,美国的政治体制无疑是最完美的。 “如果这个世界留给中国的时间足够充裕、环境足够和平,我不介意在中国实行美国的政治体制。”秦朗不想与她就美式政治体制的优劣展开一场辩论,他换了一种解释方式:“瑞切尔,你应该知道中国面临的状况,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我发誓它会分裂成好几个受到不同国家支持的小国。” “rán hòu 那些小国就会被列强国家吞并或者变成殖民地。”这一次,易水站在秦朗这边,“而且中国的保守势力极其强大,如果没有强有力的zhōng yāng政权,任何改革都无法进行。” “如果不进行彻底改革,中国就不可能变成强大的国家。”秦朗最后补充到,“当然,如果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仍然会开始这个yóu xì ,但我是现实主义者。” 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伊丽莎白评论到:“你的问题在于,你太现实了,秦。” “不,我的问题在于,我太了解自己了。”这是他不能说出来的那个理由。一个大部分成功都依赖自己对历史的了解的人,他怎么可能认为在一个全新的历史里,自己还能比历史上的名人做得更好呢? “伟大的阿波罗啊——[注]”他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三节 谁在台前,谁在幕后[中] 天晚上,享用过晚餐后,秦朗都会回到房间里做一件擦拭他带回这个世界的几件武器。通常,当他做这件事的时候,秦朗不喜欢被人打扰,因为这是他与他的情人们单独相处的私人时间,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出现例外。 比如现在。现在易水就坐在秦朗面前,安静的、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分解一支SW1911半自动手枪。 但秦朗知道他有话要说,而且他也有话要对易水说——餐桌上的话题还没有结束,甚至,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就说清楚。 “那么,”秦朗首先开始,一边给零件上油,一边说到:“你想对我说什么,易水?千万不要告诉我,因为我不yuàn yì 过多干涉中国的政治事务,所以你准备代替我履行那个光荣而艰巨的伟大使命。” “我倒希望可以代替你,秦朗。”易水回答到,“但我不知道怎么做。” “所以你的确准备做那件事,是这样吗?”秦朗并不感到吃惊。没有必要吃惊,只要他还是易水,他就一定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他现在仍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易水清楚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还有jī huì 将这个小子从歧途上带回来。 “你想知道怎样推翻清zhèng fǔ并建立一个强大的中国,是这样吗?”秦朗笑着问到,同时快速的将手枪组装起来,“你希望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去做。” “如果你yuàn yì 告诉我的话。” “我会告诉你,易水。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秦朗仔细的检查着刚组装好的手枪,接着将一匣子弹插入握把并将第一颗子弹上膛,rán hòu 将手枪递给易水。“拿着他。” 易水迷惑的接过手枪。“做什么?” “瞄准我的头部,开枪。”秦朗平静的说。 最开始的时候,易水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很快意识到,秦朗似乎在玩真的。“秦朗,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叫起来。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易水?”秦朗严肃的说,并zài次要求到:“向我的头部开枪。” “我觉得你的玩笑有点过火了。”不管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易水坚持认为秦朗是在拿自己逗乐子。他将手枪放到桌子上,同时气呼呼的盯着他。“这个yóu xì 一点也不好玩。” “这不是什么无聊的yóu xì 。如果我想玩俄罗斯轮盘,我就会用转轮手枪。”秦朗从桌上拿起手枪,下一刻,枪口已经对准了易水的头部。“真是非常遗憾,你错过了一个jī huì 。”他毫无感情的对大惊失sè的易水说,“现在轮到我了。” 从表情上看,他现在的态度十分认真。因此易水的额头上开始有汗珠冒出来。“你不会真的开枪吧,秦朗?” “事实上我会。你必须明白,如果你准备从事政治,就必须习惯做一件事——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铲除任何一个可能威胁你的地位的人,即使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说完,秦朗扣动了扳机。 在那yī shùn 间,易水以为自己死定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没有枪声,也没有子弹从枪口shè出。接着他听见秦朗的笑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要jì zhù ,不要相信别人给你的武器,它很可能被做了手脚。”他愉快的说,同时向易水伸出左手;手枪的撞针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见鬼,你真的吓死我了,秦朗。”易水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完全被吓住了,几乎被吓了个半死。但必须承认,秦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易水发誓他yǒng yuǎn 也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故事。 他摸出手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或许我仍然没有担任国家领袖的资格……” “你当然没有。不过也不是所有政治家都是天生的,他们仍有一个成长的过程。”秦朗耸了耸肩,重新将手枪拆开,把撞针装了回去。 “不过政治家一定需要杀人吗?” “不一定是杀人。我刚才说的是铲除,这包括许多不同的手段,暗杀是最直接、最有效、但同时也是负作用最明显的一种。”秦朗回答到,“而在类似美国这样的国家,铲除政治敌人的手段则会稍微温和一些。” 但温和的手段却可以产生更可怕的效果。一个被刺杀的政治人物,虽然他的shēng mìng 结束了,但他在民众中的声望和形象却不会受到影 至还有可能成为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比如林肯和马i德-金。然而如果使用“温和”的手段打倒一个对手,他的下场就会变得相当悲惨。 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太多由于名声遭到严重损害而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倒霉政客,而且他们的数量甚至多到了可以让马克-吐温特意创作了《竞选州长》进行纪念的地步…… 所以政治根本不是普通人有资格参与的yóu xì 。 “你想参与政治yóu xì ,这很好,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将自己变得与其他政治家一样邪恶与yīn险——当然,最好是比他们更加邪恶与yīn险,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其他人的领袖。”秦朗认真的盯着易水的眼睛,“你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吗?” “我不知道。”易水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秦朗的jǐng告与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的目的很简单,将中国从目前承受的苦难中解救出来,然而这条路……看上去就是一条充满毁灭的黑暗之路。 政治真有如此黑暗吗? “相信我,与政治相比,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光明与美好的。”秦朗说。 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因此易水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言论。“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不yuàn yì 与中国的政治事务牵涉到一起了……” 但他的认识是错误的。“不,你仍然没有理解我。易水,我们有许多不同点,其中之一就是我已经做好了参与政治yóu xì 的准备,但你还没有。”秦朗向前靠了靠,心满意足的注视着,“我不yuàn yì 参加的原因仅仅在于yóu xì 的难度太大,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赢。” “为什么一定要赢?” “因为我们谈论的是一个以国运和个人命运为dài jià 的yóu xì ,然而无论哪一个dài jià ,我既无法付出也不yuàn yì 付出。所以,如果我加入这个yóu xì ,就必须赢得胜利。” “这种yóu xì 未免过于惊心动魄了一些。”易水想了一下,接着又说:“但中国又怎么办?如果维持现状,中国的国运有没有输掉都没有guān xì 了……”他很想说“中国彻底完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并不是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秦朗漫不经心的说,“总会有一些理想主义者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坐到yóu xì 玩家的位置上。” “但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优秀,秦朗。你取胜的jī huì 比他们大得多。”易水有些shēng qì 的说,“难道你yuàn yì 看着一群笨蛋将中国的国运输光,却不yuàn yì 自己尝试一下?我简直不明白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搭上我个人的命运。” 易水愣了一会儿,rán hòu 开始摇头。“当然,你的确说过,”他说,“不过……” 秦朗示意他暂停,因为他的还话没有说完。“rán hòu 我还要说,作为一个国际军火商,我喜欢战争,但不喜欢亲自参加战争。” “所以?” “所以我要说的是,我宁可在幕后支持别人参加那个光荣而艰巨的yóu xì ,也绝不会自己坐到yóu xì 玩家的位置上。” “你说幕后支持?”易水又愣了一下,大概有接近一分钟,“好吧,你yuàn yì 在幕后支持别人振兴中国,这很好,但你为什么不支持我?” “因为……” “因为如果支持你,他能获得的利益就会变得很少。”在她的声音之后,瑞切尔慢慢的走进房间。“易水,你显然忘记了秦是怎样一个人。” 秦朗感到很恼怒。第一,她看穿了他的想法,第二,她擅自走进了他的房间,第三,她竟然在外面偷听!“你为什么在这里,瑞切尔?而且你还偷听我们的谈话!”他气愤的说,“不要告诉我你正好路过。” “事实上,我是来找易水。”瑞切尔得意的抛出一个很合理的借口。 “但你不应该没敲门就进来。” “很抱歉,不过门正好开着,所以——” “请不要谈论无关紧要的内容。”只要秦朗与瑞切尔吵起来,就一定会变得没完没了,因此易水果断的结束了他们的争论,“秦朗,你的想法jīu jìng 是什么?我要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秦朗笑起来,一种邪恶的笑。“在必要的时候,你会知道我的计划的,易水。我保证。” 第一百二十四节 谁在台前,谁在幕后[下] 朗有一个新想法。 在他试图劝说易水的时候,秦朗被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启发——“我宁可在幕后支持别人参加那个光荣而艰巨的yóu xì ,也绝不会自己坐到yóu xì 玩家的位置上”——在中国扶植一个代理人,这倒是个有趣的主意。 仔细想一想,扶植一个代表他的利益的中国总统,就好像美国财团扶植代表自己利益的美国总统……秦朗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件事。 与自己亲自出面挽救中国相比,虽然注定无法得到一个“伟人”的头衔、不会被人尊敬甚至膜拜、不会被写入历史书,但这样做也同样不需要承担责任;所有责任都将由代理人承认。作为隐藏在幕后的上帝,秦朗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当代理人不zài合格或者试图脱离控制时,挑选一个新的。 而且选择合格的代理人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他知道历史,虽然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那些知识并不可靠,很多东西都会gǎi biàn ,然而仍然有一些会维持原来的样子。 他可以总是站在正确的一方。 他可以扮演一位神祇,引导自己的选民,带领中国走出现在的困境。 同时作为一名商人,秦朗还可以收获足够的利益。与美国的总统们一样,为了得到他付出的那一点点微波的、无足轻重的dài jià ,甚至仅仅是一点承诺,代理人将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补偿。 秦朗喜欢这样。有些时候,“爱国”、“报国”、“为国家做贡献”可以与“获得丰厚的回报”完美无缺的组合在一起。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需要一个足够周密的计划还完成这件事。考虑到未来几年的局势,在那位还不知道是谁的代理人正式登场前,秦朗必须为他扫除一些讨厌的障碍:改良主义者、顽固势力、清zhèng fǔ、激进份子,以及旧军队领袖。 当然,他应当不留痕迹的完成这些工作,这就需要一个更加庞大、周密以及复杂的计划,比他以前制定的任何一个计划都复杂得多。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几年时间进行思考,制定并修改计划里的每个细节。所以他一定可以完成它。 秦朗愉快的微笑着,审视着所有可能的未来。“一切都会按照我计划的那样发展。” …… “有你的信,老板。”秘书将一封信放到秦朗面前。 “信?”他很困惑——很少有人给他写信。一般而言,如果摩根、洛克菲勒或者其他合伙人打算联系他时都会选择发电报,因为这样做可以节约不少时间。而除了几位合伙人,他在美国也没有什么朋友。那么这封信是谁写的? 难道是亨利-福特?除了他,秦朗实在想不起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他想了想,rán hòu 将信拿起来,随意的看了一眼。“不是福特。”信封上的邮戳让他愣了一下——它显示这封信的寄信地点是圣弗朗西斯科。 圣弗朗西斯科?在那座城市他没有熟人,瑞切尔和邓肯才有,并且他们在那座城市还有一些麻烦没有解决…… 等等! 瑞切尔与邓肯的麻烦?秦朗jǐng觉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两年时间,而且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但詹姆斯-麦克布莱德遇害事件与邓肯犯下的那起过失杀人案至今没有开庭审理,当然就更谈不上结案。从表面上看,圣弗朗西斯科jǐng方已将这两起杀人案件遗忘了。 难道这只是jǐng方故意释放的烟雾,以免迷惑他们的怀疑duì xiàng 。而现在,jǐng察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所以…… zài等等。 如果jǐng察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就会直截了当的派几个人到圣迭戈,要求瑞切尔和邓肯返回圣弗朗西斯科协助调查;他们没有必要也毫无理由给他写信。 所以这封信只能是其他人写的。 这个人是谁?秦朗不想zài胡乱猜测了,他拆开信封,拿出信纸并将它打开,直接将目光投向最下方的落款。下一刻,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扭曲的、似笑非笑的奇异表情。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同时也非常可笑。秦朗从来没有想过那位赫赫有名的孙医生会给自己写信,他准备,呃……他快速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当然,其实他本该想到这一点,孙医生准备登门拜访,希望得到他的允许。 发生这种事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作为美国西部地区乃 国最有钱的、同时也是最有势力的中国人,他当然会生的兴趣。毕竟,他现在非常迫切的希望有人可以资助他从事推翻清zhèng fǔ的伟大事业,而秦朗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他并没有像历史记录中的那样待在香港进行活动,而是直接到了美国。 “我似乎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秦朗感到很开心,他看着手里的信,笑了一会儿,rán hòu 向仍站在一旁的秘书吩咐到:“史密斯小姐,请把易水叫到我这里。” “好的,老板。”秘书离开了。过了几分钟,易水走进办公室。“秦朗,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先看看这个,易水。”秦朗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他。易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拿着信低头看了几分钟,rán hòu 迷惑的抬起头。“这位孙先生是谁?” “一位打算坐到玩家位置上的理想主义者。”顿了顿,秦朗继续说:“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与另外几个人组建了一个叫做兴中会的组织,准备推翻清zhèng fǔ。” “是吗?所以他和他的朋友就是你准备扶植的duì xiàng ?”易水想知道。 “我zàn shí 还不能确定这一点。”其实他根本不打算支持兴中会——以及未来的同盟会。按照已知的历史记录,这个更类似结构松散的会党而不是组织严密的现代政党的团体基本没有取得过什么值得一提的成功,而且孙医生本人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扶植duì xiàng 。 秦朗有另外的支持duì xiàng ,而且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不过在他的整个计划中,兴中会réng jiù 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所以他不打算把门关死。“我准备让你到圣弗朗西斯科与这为孙先生进行接触,看看他是否值得我们支持。” “我?”易水稍微有点吃惊,“为什么让我去?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我们支持。” “那并不困难,你只需要把握住两个环节。”秦朗说,“首先,确保自己不被那些漂亮却没有实际意义的口号迷惑——政客最擅长的就是用漂亮的口号和美好的允诺迷惑别人;其次,如果他只知道喊口号与向别人允诺,而没有一个完整而且具有可cāo作xìng的方案,那他就不是我们的支持duì xiàng 。” 当然,他可以发誓,孙医生绝对拿不出一个完整而且具有可cāo作xìng的方案。制定方案不是他的专长,孙医生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个如此响亮的可笑绰号。 “好吧,我立即前往圣弗朗西斯科。”易水jiē shòu 了这个任务。与一个yuàn yì 站出来征拯救中国的爱国者见面,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令人兴奋的。 然而他的表情却让秦朗感到不放心。“要zhù yì ,易水。”他jǐng告到,“这件事很重要,你绝对不要让感情因素影响你的判断力。”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秦朗。”易水回答到,“在你这里,我学得最多的就是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光看待问题。” “我不清楚你是否已经学会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他站起来向外面走去,但到门口时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问到:“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圣弗朗西斯科?” 因为我不打算与孙医生见面——当然秦朗不会真的这么对易水说。他耸耸肩。“你知道,我的工作非常繁忙。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说得很对,你确实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瑞切尔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但这一次她没有忘记敲门。“我们有几位来自华盛顿的尊贵客人,秦。” “华盛顿的客人?谁?” “四名来自陆军部的军官,另外还有两位先生来自海军部造舰处。”瑞切尔回答到。 秦朗眨了一下眼睛。陆军部?海军部造舰处?他可以肯定,前者一定与公司的Predator步枪有关,而后者……难道他的无畏战舰创意已经得到了海军部的认可?以美国海军目前的状况,这件事情会有如此顺利?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秦朗站起来。“我们现在去见他们,瑞切尔。” “你打算先见谁?”她问到,“陆军军官还是海军军官?” “噢?”这个问题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第一百二十五节 陆军部的生意[上] 后,秦朗决定先与陆军的军官们见面。他们来到圣I意有关,而海军部造舰处的两位先生,不管他们带来了什么消息,显然都不可能为他带来收入。大毒蛇武器公司既不生产舰炮也不生产装甲钢,更不制造军舰,海军的生意与它彻底绝缘。 在任何时候,生意总是最重要的。 只有一点让秦朗感到不满意:陆军派来的几名军官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太好。 “我是德斯蒙德-哈林顿,”领队的陆军中校神sè傲慢的进行着一个简单的介绍,“他们是我的同僚:詹姆斯-麦克唐纳少校……” 秦朗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介绍,同时慢慢打量着陆军部派来的四位军官。傲慢的中校是他们中军官最高的、同时也是年龄zuì dà 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不过另外三名军官,两名陆军少校与一名陆军上尉,他们似乎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美国陆军只是一支小规模的武装,而且最高军衔也低得一塌糊涂,军官们的晋升异常缓慢,当上将军的可能xìng更是微乎其微。 当然,这并不能阻止哈林顿中校表现得像一个将军那样傲慢。不过谁在乎他呢?一名在一支实力或许还没有黑山陆军强大的军队[注]中服役的中校军官,他的傲慢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让他看起来极其可笑。 遗憾的是,哈林顿中校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仍在大声的说着:“……我们jiē shòu 联邦zhèng fǔ陆军部委派,前来与大毒蛇武器公司协商有关转让Predator步枪及.308毒蛇步枪弹生产权的一切相关事宜……” 一个秦朗yì liào 中的消息,既不好,也不坏。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zhèng fǔ关闭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之前,它一直是美**队最主要的步枪生产基地——而在和平时期,它是唯一为美**队生产步枪的工厂。 所以,如果美国陆军决定采用Predator步枪替换投入生产还不到四年的“克拉格—乔根森”步枪,陆军部就一定会要求大毒蛇武器公司转让生产权。 秦朗并不介意转让步枪的生产权力,当然瑞切尔也是——只要陆军部开出的加码合适,一切就没有问题。 “陆军部已决定采用Predator步枪作为陆军的制式步枪,”哈林顿开始宣读一份文件,“不过陆军部认为,虽然你们的大毒蛇武器公司有能力开发这种步枪,但仍不具备为联邦军队生产武器的能力,以及资格,因此……” “哈林顿中校,”瑞切尔微笑着,“介意我将公司的法律顾问请进来吗?我认为,等一会儿的讨论可能涉及一些法律问题。” 陆军中校短暂的失神了几秒钟——尽管他已经五十岁,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对他微笑依旧让他心跳加速。“当然,女士。”他回答,“你可以将你的法律顾问请到这里来。事实上培根上尉就是我们的法律专家。” “谢谢,中校。”瑞切尔看了凯文-培根上尉一眼,这个四十岁左右的军官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像什么法律专家,倒像一个屠夫。不过……既然陆军部认为他是法律专家,那么他就是法律专家。 她不在关心陆军上尉,转过身对秘书点了一下头,rán hòu 秘书就起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她带着公司的法律顾问走进了会议室。 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法律顾问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在律师这个行业中还算年轻人。不过他是一个真正的法律专家,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在摩根雇佣他并将他安排到大毒蛇武器公司前一直为华尔街的金融大亨们fú wù ;他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而且秦朗和瑞切尔也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谈判对手。因此谈判一开始,陆军军官们就感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虽然秦朗与瑞切尔同意转让Predator步枪的生产权,但双方在转让条件上却有严重的、难以弥合的巨大分歧——陆军部计划用十万美元一次xìng买下步枪的生产权,然而秦朗与瑞切尔的要求却比这高得多。 秦朗拒绝一次xìng转让武器的生产权,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亏本生意。 他的理由很简单,以他知道的历史记录作为参考,“克拉格—乔根森”步枪、斯普林菲尔德M1903枪和M1917步枪的总产量大概有接近三百万支。即使考虑到研制M1903的目的是取代“克拉格”、而M1903的替代品,可以同时取=应该超过两百万支。 两百万支步枪,十万美元,它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划上等号——甚至将数字增加十倍也依然不能。 所以秦朗绝不同意陆军部一次xìng获得步枪的生产权。 他有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建议:陆军部以一美元的象征xìng价格获得生产权,rán hòu ,在接下来的二十五年内,联邦zhèng fǔ所属的各个兵工厂每生产一支步枪,就应当向大毒蛇武器公司支付三美元特许费用,同时,大毒蛇武器公司仍然保留在民用武器市场及国外销售Predator步枪的权力。 哈林顿中校与他的三位同僚很不喜欢这个建议。虽然他们不反对大毒蛇武器公司保留在民间市场和国外销售步枪的权力,但要在二十五年里连续不断的按照每支步枪三美元的价格向它支付费用,这绝对不行。 那可是一大笔钱! 仅仅为了替换已生产出来的克拉格步枪,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就需要生产十万支新枪,如果按照秦朗的要求执行,陆军部就需要向他支付三十万美元…… 以上帝的名义,三十万美元!这个狡诈的商人一下子就多赚了整整二十万。 而且这还不是陆军部将要付出的全部dài jià 。谁能说清楚在二十五年里陆军会需要多少支步枪呢?也许是三十万、也许是五十万,甚至还有可能更多……于是秦朗和他的合伙人就可以愉快的清点钞票了。 而且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是清点钞票。 这实在太卑鄙了,他的建议简直就是敲诈!**裸的敲诈!有那么一会儿,哈林顿甚至认为秦朗根本不是一个老实的中国人,而是一个该死的、jīng明过头的犹太佬。 哈林顿现在开始痛恨秦朗了。 还有他的年轻漂亮的合伙人,她简直就是一个女恶魔。 然而在现在这一刻,他似乎什么也不能做。秦朗和瑞切尔都是狡诈的职业商人,他们聘请的法律顾问更是极其可怕的敌人。而且形势对他们很有利。 Predator步枪使用的.308毒蛇步枪弹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专利产品,没有公司授权,任何工厂都不能生产这种xìng能优良子弹——但它也是陆军部最希望得到的东西。正是因为.308毒蛇步枪弹,陆军部才会如此迅速的做出决定,用Predator取代“克拉格”。 否则,以陆军中“克拉格”步枪的支持者的数量,即使将争吵zài延长十个月,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秦朗显然很清楚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提出那么高的条件。陆军部要么满足他,要么自己投资研制一种新型尖弹……噢,这仍然是不可能的,他以公司的名义注册了尖弹的外形专利! 而现在,大毒蛇武器公司背后是五家大型财团与银行的身影,而且据说,参议院里也有秦朗的朋友,这意味着陆军部无论准备使用哪种手段,都必须认真考虑可能引起的后果。 更糟糕的是,法律维护他们的权力。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条文维护自己的观点、并用另一些条文反驳军官们提出的观点。军官们不能强迫他们jiē shòu 陆军部的条件,甚至不能摆出一种威胁的姿态——这里有一个职业律师,他可以把任何人送上法庭。 然而在复杂的法律条款上反复纠缠,这又不是军官们擅长的工作。 可怜的培根上尉。哈林顿悲哀又同情的看着他的“法律专家”。他现在已溃不成军了。可是谈判才开始多久?也许只有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然而凯文-培根上尉竟然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他又将目光偏向两名少校。他们正在徒劳无益的进行着顽强抵抗,不过失败只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简单问题。 局势十分险恶。哈林顿简单的考虑了一下,决定zàn shí 撤退。“秦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我认为今天的会谈可以到此为止了,”他表示,“我和我的同僚们刚刚进行了长途跋涉,jīng力不是很充沛。” “我理解,哈林顿中校。”秦朗站起来,“那么,我们明天接着zài谈。” 第一百二十六节 Tillman 我们的要求会让陆军部不舒服很长yī duàn 时间。 “没错。但谁在乎?”秦朗耸了耸肩。他还不至于将一个每天都在担心国会削减军费和士兵哗变——从dú lì战争开始到十九世纪末,联邦陆军的士兵们cháng cháng 会因为军饷不足而发动兵变——的zhèng fǔ部门放在眼里。 陆军部是联邦zhèng fǔ下属的各个部门中最弱小的一个,比海军部更加弱小。毕竟,现在美国已决定向海外扩张,因此,那些将军队视为国家的头号敌人的国会议员也不得不重视发展海上武装力量。 不过在讨论每个财政年度的海军军费以及海军的造舰计划时,议员们仍然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吝啬。 所以秦朗几乎不能确定海军部造舰处的两位先生到圣迭戈拜访他的目的。如果是因为“无畏”战舰,他们来得实在太早了。造舰处每年获得的财政拨款只有那么一点,即使温克勒先生的建议立即获得批准,他也不可能得到充足的资金开展各项子系统的研究,更不用说取得什么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何况他的建议绝不可能立即得到批准。 艾文-温克勒不是费希尔老爹,他的建议没有多少分量,海军部的官员与造舰处的设计师们会按照惯例浪费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进行争吵,rán hòu “无畏”战舰的研制工作才会逐渐展开……无论国家,无论时代,zhèng fǔ机构的工作方式总是如此。 但是,既然华盛顿的那些人有可能还在激烈争论,正在接待室里等待的两位先生的目的又是什么?秦朗猜测着。难道温克勒无法详细解释“无畏”战舰的设计思路和相关细节……或者解释得不够完美,所以造舰处希望他亲自前往华盛顿阐述自己的构思? 唔……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xìng似乎并不怎么高…… 秦朗让自己从jīng神世界里回到现实世界之中。“瑞切尔,”在推开门之前他最后一次征求她的意见,“你不准备见一见造舰处的先生吗?” “不,”她回答到,“我对与生意无关的来访者和海军都没有兴趣。” “我看出来了。”他点点头,rán hòu 推开门走进接待室。 在接待室里的是克劳德、艾文-温克勒以及一个秦朗感到有些眼熟的陌生男人。见到他推门进来,他们立即站起来向他躬身行礼——不过秦朗仍然zhù yì 到,在陌生男人的礼貌中充满了冷淡与傲慢,而且他也不像一个在海军部工作的zhèng fǔ官员。 在考虑陌生人jīu jìng 是谁人,他向他们还礼,并笑着说到:“非常抱歉,温克勒先生,我刚刚与几位陆军部的先生进行了交谈。”他看向陌生男人,“那么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温克勒刚准备向他介绍,陌生人已经开口了:“我是本杰明-瑞安-迪尔曼[]。” 秦朗知道他是谁了。 本杰明-瑞安-迪尔曼,绝大多数中国人肯定从未听说过这位来自南卡罗莱纳的、美国历史上很有名气的参议员,但秦朗听说过。迪尔曼先生在主持参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会期间制定了一个异常夸张的计划:研制并建造一级Maximum-Battleship。 这种超级战列舰包含许多种有趣的设计。就秦朗所知,其中一个标准排水量为八万吨的设计采用了五座三联装十八英寸主炮炮塔,而另一种设计虽然只采用十六英寸主炮,但它的炮塔却是史无前例的六联装…… 对于酷爱超级战列舰的众多军事爱好者来说,迪尔曼先生绝对有资格成为他们在jīng神层面上的伟大领袖;战列舰爱好者一定会膜拜他。 但现在,秦朗不想膜拜本杰明-瑞安-迪尔曼,甚至根本不想见到他。因为,首先,迪尔曼先生是一位来自mín zhǔ党的参议员;其次,他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céng 经使用暴力抵抗种族平权并威胁参加选举的黑人——虽然他的种族主义活动主要针对黑人,不过谁知道他会怎么看待一个华人呢? 一个支持共和党的华人就在他面前,嘿,天知道他等一会儿可能说些什么…… 即使如此,秦朗仍然重新向迪尔曼深深的鞠了一躬,笑着说:“参议员先生,这真是意外的惊喜。我的人只告诉我来了两位海军造舰处的先生。” “秦先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仅仅听到míng zì 就立刻知道我是谁。”迪尔曼的声音就好像从井底发出来的一样,嗡嗡作响,“我非常关心你提议建造的新型战列舰。我到这 是为了获得更多更详细的信息。” 在知道他是谁的时候,秦朗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继续笑着:“当然,我很lè yì 为你详细的阐述有关新型战舰的一切信息。不过,参议院已批准海军建造这种战舰了吗?” “如果你向我提供的资料足够详细,我会竭力说服海军事务委员会批准展开对这种新型战舰的研究。”迪尔曼毫无表情的说。当然,竭力说服,他只能做到这点。秦朗知道,他现在仍然是一个刚刚进入参议院的新人,不是海军事务委员会主席,他的发言并不那么有说服力。 并且,他更担心迪尔曼将参议院的诸位先生们吓着。 但不管怎样,néng gòu 有一位参议员支持“无畏”战舰计划shǐ zhōng 是件好事,因此秦朗立刻开始向迪尔曼解释新型战列舰的所有细节。这些内容大多是他向艾文-温克勒阐述过的,并且迪尔曼也听温克勒解释过。然而还有一些,则是他特意找出来的补充内容。 毕竟迪尔曼与温克勒是两种人——温克勒是舰船设计师,因此在向他讲解战舰的设计思路时秦朗必须考虑合理xìng,他要使温克勒相信,现有的技术条件可以建造这种战舰;而迪尔曼是一个政客兼超级战列舰爱好者,追求的是“最快”、“最高”以及“最强”的终极武器……对他而言,合理xìng只是次要问题。 在诱惑别人做某件事时,投其所好是一个很有效的招数。为了满足参议员先生的爱好,秦朗甚至将超无畏战列舰也提了出来,并且还不厌其烦的谈到了许多与“无畏”战舰的设计思路无关的问题,比如它在面对老式战列舰时的优势。 而且秦朗夸大了这种优势。“在一艘有八到十二门十二英寸甚至更大口径火炮的新型战列舰面前,任何老式战列舰都将在数分钟内被摧毁。”他宣称到。 “我认为你过于乐观了,秦先生。”迪尔曼回答到,“十二英寸口径火炮的威力仍然太小,要在数分钟内摧毁敌人的旧式战列舰,新型战列舰的主炮口径至少应该在十五英寸以上。而且你的设计里,新型战舰的速度太慢了,我们需要航速在二十五节以上的军舰。” 这是秦朗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他从没有想过,迪尔曼竟然与费希尔拥有相同的爱好。他考虑了一下,“增加航速就必须削减装甲厚度——” 迪尔曼打断他。“削减装甲厚度的做法同样不能被jiē shòu 。” “那么就增加排水量。”这是德国人的思路,德国“战列巡洋舰”[2]的水线主.=.航速与火力配置条件下,排水量也要大几千吨。而这么做不是没有dài jià 的。“这会导致造舰费用大幅度增加,”秦朗jǐng告到,“参议院不大可能批准战舰的建造计划。” 当然,海军其实有办法绕开参议院的限制,他们可以提出建造两万吨级战列舰的计划,rán hòu 在实际开工时将它变成两万六千吨的……不过他记得,迪尔曼一直不喜欢海军这个的小花招。 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如果海军需要更多更大的战列舰,就应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难道迪尔曼先生已经准备好竭尽全力说服参议院的同僚了? “我会尽zuì dà 努力说服参议院,”显然,他知道这会有多么麻烦,但迪尔曼的态度仍然十分坚决,“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至少二十年内,联邦海军无法在数量上超过英国皇家海军,因此必须在质量上取得压倒xìng的优势。” 这倒是事实。美国海军的战列舰数量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才赶上英国皇家海军,不过质量么……按照秦朗的了解,美国人在《华盛顿条约》前建造的战列舰全都是装甲极厚、航速却只有二十一节左右的乌龟战舰…… “迪尔曼先生,恕我直言,你可能会失望。”他说。 “这是我的事情,秦先生,与你无关。”迪尔曼站起来,宣布谈话结束,“虽然你是一个黄……中国人,但我仍然很感谢你为美国海军发展做出的贡献。” 就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而言,这个表态还真难得。 第一百二十七节 陆军部的生意[下] 到第二天清晨,秦朗仍在想着迪尔曼。他zài一次肯B生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研制新型长身管主炮、测距仪以及shè击指挥仪已经是难度很大、而且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的工作,而他还想加上三联装炮塔和蒸汽轮机……参议院的诸位先生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否决他的提案。 最好不要发生这种事。秦朗煞费苦心的将“无畏”战舰的构想和关键细节提出来的目的自然是希望看到美国海军建造它,并挑起一场新的海上军备竞赛,而不是让参议院为这种新型战舰的高额花费感到震惊。 他开始祈祷。希望迪尔曼先生在参议院发言时不要受到自己的个人兴趣影响…… 与此同时,德斯蒙德•;哈林顿和他|e希望今天的谈判不会让他们太难堪——但这并不容易办到。秦朗和瑞切尔绝对不会让步,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而陆军部……至少哈林顿刚刚收到的电报表明,陆军部zàn shí 还不打算妥协。 华盛顿的指示既简单又明确,大毒蛇武器公司提出的条件超出了陆军可以承受的底线,并且它将开创一个极其恶劣的先例,因此绝对不能jiē shòu 。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坚持原来的条件还是提出一个新的条件?”凯文•;培根上尉将电报反复看了::谈判条件的具体指示。“电报上什么也没有说。” “既不yuàn yì 妥协又没有提出新条件,今天的谈判很快就可以结束。它甚至根本没必要开始。”两位少校中的另一位,罗伯特•;佩恩少校一脸厌恶的摇着头,“我讨厌这种事情。” “幸运的是,我们也没有看到诸如‘具体条件你们自行决定’之类的句子,”詹姆斯•;麦克唐纳少校耸了.有让我们背黑锅的打算。” “不管怎样,我认为jiē shòu 这个任务是巨大的错误。”哈林顿对自己承担的使命已经感到绝望了。在拒绝让步的武器公司与陆军部之间,他这种只能起到传声筒的作用的小人物的命运无疑是极其悲惨的。 他就像一只钻进风箱里的老鼠——当然,中校先生从来没有听说过“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这句谚语,只是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与那只老鼠极其相似。 然而他已经钻进风箱了,并且在风箱的两头达成共识之前,他还必须继续留在里面…… 郁闷的哈林顿中校带着他的三位同样郁闷的同僚走进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会议室。 秦朗、瑞切尔,还有公司的法律顾问已在会议室里等待他们。双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交换了一下对天气的看法,rán hòu 谈判便正式开始了。 当然,今天的情形与昨天并没有太多区别,甚至还不到十分钟,军官们就已陷入哑口无言的境地……几乎如此;在他们即将全面溃败的危机shí kè ,哈林顿中校使用了最后的招数:爱国主义。 “秦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作为一名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作为一个爱国者,你们有yì wù 为维护合众国的和平稳定与mín zhǔzì yóu贡献一分力量。”他摊开双手,“你们……” 瑞切尔打断他。“哈林顿中校,我爱mín zhǔ,我爱合众国,我也yuàn yì 为维护合众国的和平稳定与mín zhǔzì yóu贡献力量,但我并不认为,爱国与合法的获取财富存在什么矛盾。同时,我也不认为陆军部答应我们的条件会受到什么损失。”她顿了顿,补充到:“中校先生,难道陆军会因为我们的条件而被迫裁军吗?” 瑞切尔的发言几乎让秦朗笑出声来——这几乎是剽窃他的发言。不过哈林顿一点也不觉得这很有趣,相反还很棘手——但更棘手的依然是秦朗。 “我记得,包括托马斯•;杰斐逊总.u|政治家都认为,联邦军队正是美国的mín zhǔ制度的zuì dà 敌人。”他像魔鬼一样微笑着,“哈林顿中校,作为一名爱国者,你认为我是否应该遵从开国元勋们的教诲呢?” 不仅仅是哈林顿,其他三位军官也被他的发言气得发狂。但他们还能怎么样呢?秦朗的论调与国会那些议员先生们如出一辙,虽然这的确非常荒谬,不过要进行反驳却并不那么容易。 美国是一个受到国会控制的mín zhǔ国家,军人不得干预政治决策。联邦军队的 必须shí kè 牢记这一点。无论他们对现状有多么不满I发点牢sāo,如果在公开场合大肆指责国会的政策,那就意味着麻烦。 所以,虽然正在心里大肆咒骂秦朗、杰斐逊以及众多开国元勋,但四位军官唯一的表情只是尴尬的微笑。 与一位美国公民谈论爱国主义?这纯粹是搬起势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一张牌也失败了,沮丧的哈林顿只好zài次带领他的同僚撤离“战场”。他们只能zài次发电报给华盛顿,将谈判结果通报给陆军部,并要求得到新的谈判条件,或者一个新的、拥有更大自主权的谈判领导。 这又浪费了他们一整天时间,然而第二天接到的电报让军官们觉得,更多的时间已经被浪费了——陆军部的回电比前一次更加简单:坚持到底,华盛顿就在你们身后。 这种回复对于谈判一点帮助也没有。 现在的情形很简单,如果要继续并完成谈判,要么答应对手提出的条件,要么就提出一个新条件,否则,就算乔治•华盛顿从坟墓里爬起来并赶到圣迭戈,也同样毫无意义。 哈林顿中校只得又发了一封电报给陆军部。 又过了一天,他接到新的回复:尽量拖延时间。 “这表示陆军部的官僚们终于决定做点事情了,”培根上尉只高兴了一小会儿,可能还不到一分钟,接着又重新变得沮丧起来,“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争论,做出一个决定?” “谁知道呢,”佩恩少校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关心一点,“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哈林顿耸了耸肩,“继续谈判,尽量拖延时间。” “怎么做?”麦克唐纳想知道。 但哈林顿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商业谈判与战争有许多差别,而且军官们谁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他们根本不清楚应该如何拖延时间,只得像到陆军部上班一样,每天上午准时前往大毒蛇武器公司“谈判”,重申一些毫无新意的东西,rán hòu 在十五分钟后准时离开。 秦朗和瑞切尔当然很清楚他们的目的——这几乎明明白白的写在军官们的脸上。他们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傻瓜军人身上,一旦知道哈林顿和他的同僚前来谈判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就不zài出面了,只剩下法律顾问与军官们谈判。 在四位军官看来,这简直是痛苦的折磨。不幸的是,这种痛苦的生活陪伴了他们十天,rán hòu 陆军部的官僚们终于做出决定,提出了一个新条件。 他们要求大毒蛇武器公司将每支步枪应该支付的特许费用从三美元减少到一美元。 “这决定不行,我不会修改我的条件。”秦朗没有任何犹豫便拒绝了这个新条件,“每支步枪收取三美元,既不多,也不少,正好合适。” “这只是你自己认为,秦先生,”在接到电报时哈林顿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他只是在做最后的努力,“我认为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条件。你看,如果联邦的兵工厂生产了五十万支步枪,你就可以轻易得到五十万美元……” “但我们希望获得一百五十万美元。”瑞切尔说,“中校先生,我认为我早就说过,每支步枪三美元,这比我们自己销售步枪获得的利润少了一半。” “我知道,但我仍希望你们考虑一下陆军部的条件。” “我们已经考虑过了,不行。”秦朗和瑞切尔同时摇头。 “好吧……” 军官们离开大毒蛇武器公司后就给陆军部发了一份或许是最后一份的电报。“谈判破裂,请派一位有能力的先生接替我们的工作。” rán hòu 他们回到居住的旅馆,并开始收拾行李。在军官们看来,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解决眼前的困境,因此陆军部一定会他们召回华盛顿,并另外派一个有能力的家伙来接管这里的工作。 但他们想错了。 发出电报后仅仅过了三十分钟,华盛顿的回电就到了哈林顿的手上。“你们有权对谈判条件进行修改,请尽快签署协议,祝你们好运。” “你们知道这表示什么吗?”哈林顿问其他三个人。 “意味着我们要为陆军部背黑锅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 会面的结果 水走进客厅里时,秦朗、奥康纳、瑞切尔以及伊丽莎庆祝了。他们拿着饮料站在一起,讨论公司取得的又一个成绩。易水不禁感到很困惑。 他走过去。“你们在庆祝什么?我不在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是好事情。”瑞切尔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我们与陆军部签署了一份协议,允许联邦的兵工厂生产Predator步枪。作为dài jià ,在未来二十五年以内,每生产一支步枪,陆军部将向公司支付三美元。” 得到华盛顿的最后指示以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注定要为陆军部背黑锅的哈林顿中校和他的三位同僚硬着头皮,按照秦朗提出的条件签署了特许生产协议。等他们将步枪的图纸带回华盛顿并交给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公司的诸位股东就可以开始收费了。 “这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易水说,但他的情绪却没有像其他人希望的那样变得高涨起来。秦朗立刻意识到他的圣弗朗西斯科之行并不怎么愉快——当然,这是必然的,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但瑞切尔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他去圣弗朗西斯科的目的。看到易水的情绪又像前yī duàn 时间那样变得相当低落,她立即关切的问到:“你的脸sè看起来不怎么好,易水。怎么了,你在圣弗朗西斯科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不。只是有一点失望。”易水叹了一口气。他走到酒柜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rán hòu 转过身对秦朗说:“或许你早已经意识到了,那位孙医生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的确如此。”秦朗没有否认。 “什么孙博士?你们jīu jìng 在说什么?”瑞切尔插进来,好奇的目光在易水与秦朗间来回转动,奥康纳与伊丽莎白也竖起耳朵专心听着。他们都想知道易水去圣弗朗西斯科见了什么人……或者做了什么。 “瑞切尔,那位孙先生不是博士,是医生。”这个解释似乎显得有点混乱,于是秦朗又补充到:“他是学医的。” “我明白了,秦。”瑞切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而当她zài看向易水时,她的目光中的关切变得更加强烈了。“易水,你生病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找加利福尼亚最好的医生……” 她果然理解错了。 “谢谢你的关心,瑞切尔,但我没有生病。”除此之外,易水还能说什么呢?她是那么关心他,他应该感到感动才对。 尽管她的关心显得有点过头。“你确定没有问题?”瑞切尔走上前,伸出手摸着易水的额头——当然,没有任何异常。然而她仍不放心。“明天,我请医生过来看看。” 易水不得不zài次重申自己的健康状况。“我真的没有生病,瑞切尔。” “如果你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去圣弗朗西斯科找医生?” “他不是普通的医生。” “那他是什么?研究某种特殊疾病的医学专家?” “男xìng疾病专家”,这个词突然出现在秦朗的大脑里,他差一点就笑出来了。但现在还不是开这种低级玩笑的时候,而且以后也不行。“那位孙医生是来自中国的**组织成员,”他代替易水解释到,“他打算向我寻求帮助。” “所以你就让易水代替你去去圣弗朗西斯科见他?”瑞切尔怒视着他,“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秦?” “没错。”伊丽莎白接着她的话说,“你竟然让我们的小瑞切尔白白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伊丽莎白!” “好吧,好吧,我什么也没有说,你也没有为易水的身体健康白白担心……”伊丽莎白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的表妹正用充满威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伊丽莎白感到有点担心——她并不是无懈可击的,瑞切尔同样知道她的弱点。 所以她什么也不说了。 zài次给了伊丽莎白一个jǐng告的眼神,瑞切尔将她的zhù yì 力转移回秦朗与易水身上。“那么你见了他以后觉得怎么样?” “我已经说过了,有一点失望。”但“有一点”只是一个粗略的、打了折扣的形容词,易水的感觉其实是“很失望”。“我必须说,那位孙先生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他叹了一口气,“他爱国,希望中国变得富强,但从未想过具体的、有可行xìng的计划。” 在会面中的大部分时间,易水听到的只是“驱逐鞑虏、 华”之类的空洞的口号,甚至在他追问推翻清zhèng fǔ的与未来的国家建设方针时,他听到依然只是口号。rán hòu 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竟然告诉我,他的组织准备在今年秋天夺取广州作为根据地,”易水说到,并竭力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他的组织现在甚至连一个步兵连的兵力都没有,更没有武器。夺取广州?”他摇了摇头,“太荒谬了。” “确实很荒谬。”只有在这个时候,奥康纳才会发言表示赞同。“要想击败zhèng fǔ军,一支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并且完全服从命令的武装是很重要的前提条件。” “你说得对,肖恩。”秦朗没有多说什么,奥康纳已经把他准备说的话说出来了。夺取政权的关键是军队,虽然奥康纳肯定没有听过“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至理名言,但他已经见过或者听过无数的类似事例——就在美国。 那些进行大规模停工抗议活动的美国工人全都是武装份子,甚至可有能是一人携带三支枪的老练枪手,但州国民兵和联邦陆军却可以轻易将他们镇压,甚至财团的私人军队也可以完成这种工作——摩根的私人军队就常做这种事。 虽然清军不是美国的州国民兵、联邦陆军或者财团雇佣军,但准备占领广州的兴中会成员也不是美国工人,他们没有武器,也不会使用武器,除了热情之外一无所有,失败是必然的。 当然,根据秦朗知道的历史记录,即使孙医生拥有一支真正的军队,夺取广州的计划仍然会失败:他和他的朋友大概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保守一个机密,而且他们的组织也没有严密而合理的组织结构,整个计划迟早会泄露出去…… 不对,计划已经泄露了。 在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听见了那个计划,虽然并不详细,不过这点信息已足以让任何zhèng fǔ挫败一起“yīn谋”。 即使是瑞切尔,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我们把这个情报卖给中国zhèng fǔ,孙医生和他的那些朋友就得全部完蛋。”她皱着眉头说,“他不应该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你也不应该将它告诉我们,易水。” “在大多数时候,情报总是在不经意间泄露的。”秦朗也耸了耸肩。 “你们应该jǐng告的是孙医生,而不是我。”易水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为了说服我,他把什么东西都给我说了:组织的成员数量,重要人物的姓名,在计划里的分工,还有大概的行动时间……我都不清楚他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说。” “显然,这个幼稚的组织还无法承担起推翻中国zhèng fǔ的工作,现在与它联系在一起只会损害我们的利益。”瑞切尔发表了她的看法。 “我们的?”秦朗认真的看着她,故意的。 “这种把戏并不好玩,秦!”她回敬了他一个fèn nù 的眼神。 “我并不清楚这有什么值得fèn nù 的地方,也许是你太多心了,小瑞切尔……” “伊丽莎白!”瑞切尔转头fèn nù 的瞪着她的表姐。这简直太过分了!“我很难相信,你们竟然已经如此有默契了。”她反击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亲爱的表妹,”伊丽莎白躲开她的目光,看向易水,“那么,那位孙先生还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易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那个承诺说出来,不过最后他还是说了:“如果秦朗支持他们,一旦他们推翻清zhèng fǔ,他yuàn yì 让秦朗担任新的合众国[注]zhèng fǔ的总统。”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奥康纳首先笑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笑话了。” “一张很大的空头支票。”伊丽莎白也说。 “但还不至于让秦动心,”瑞切尔看着秦朗,“你没有动心,对吗?” 秦朗看上去既认真又严肃,“第一,我不想让人把我放到火堆上烤,第二,我也不相信他有能力把我放到火堆上烤。” “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易水说,“而且我也把刚才提到的所有缺点向他指出了。” “他怎么回答你?”他们都想知道。 “他很shēng qì 。” 第一百二十九节 远东[上] 先生很shēng qì ,后果……没有任何后果。 秦朗丝毫不在乎孙医生对自己的看法;喜欢或者憎恨,不管孙医生会怎么看待他,秦朗都无suǒ wèi 。 “如果他想shēng qì ,那就让他shēng qì 好了。”他满不在乎的微笑着,“我只希望他不要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 “如果他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为财团制定的那个计划……”瑞切尔慢慢的评论到,“……我发誓他一定会。” 秦朗更大声的笑起来,显得相当愉快——当然,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可能将孙医shēng qì 得晕厥过去而高兴,只是因为,当瑞切尔提到它的时候,秦朗突然意识到它已经快变为现实了……很快,还有最后一个月。 虽然还没有得到消息,从远东传来的消息总会有几天延迟,不过从时间上看,清zhèng fǔ委派的钦差大臣李鸿章在三天之前就已经抵达rì本,并且他与伊藤博文的谈判也该开始了。 似乎如此。今天是三月十九rì下午……秦朗看了一下手表,十八点零九分。这是美国西部的时间与rì期。那么在rì本,现在的时间大概就应该是三月二十rì上午十一点过一点。上午的谈判快结束了。 不过这只是整个谈判的开始。如果历史仍然没有发生变化,李鸿章与伊藤博文的谈判会一直持续到四月十五rì,而《马关条约》则会在四月十七rì正式签订。rán hòu ,美国zhèng fǔ、财团与秦朗就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还有一个月。 秦朗对此感到很满意。“很快,我们就可以享受成功的喜悦了。” “只有你、摩根、洛克菲勒,还有马瑟那些人可以享受到成功的喜悦。”瑞切尔不安的看着易水,责备着秦朗:“你没发现有人很沮丧吗?” “不,瑞切尔,我很好。”易水说,“我已经jiē shòu 现实了。”这像是自暴自弃……不,应该是破罐子破摔式的言论,谁都可以从他脸上明白无误的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易水仍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除了瑞切尔,谁也不会特别zài yì 他的情绪。“不用担心你的易水,瑞切尔。”秦朗漫不经心的说,“这段对他而言多少有些艰难的shí kè 很快就会过去。你知道,”他对易水说,“北洋大臣的处境比你艰难得多。” 他停了一会儿,rán hòu 补充到:“虽然在很大程度上,那是他自找的。” …… 李鸿章正在后悔。 当然,在他的人生中,有许多事情足以让他后悔,这并不奇怪,不过他现在后悔的却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将淮军训练得更好一些,同时zài挑选几个更好些的将领——但在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个时代,后悔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淮军在战争中的表现让李鸿章很难堪。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军队不是rì本军队的对手,却从没有想过淮军会表现得如此惨不忍睹,不但屡战屡败,叶志超率领的数万jīng锐还在朝鲜上演了一出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好戏,甚至海军全军覆没的责任也需要由无能的陆军承担……他感到很郁闷。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他不能因此而责怪任何人。淮军表现得如此糟糕的原因几乎都与军官和士兵本身有关,而这支军队里的军官都由李鸿章或者他的亲信选拔,他们犯下的错误当然只能由他自己承担责任。 所以秦朗说,他的艰难处境在很大程度上是自找的。 现在报应来了,他被任命为钦差大臣,负责与rì本进行谈判。而且让李鸿章感到相当头痛的问题也摆在了他的面前:在上午的谈判中,rì本的代表提出了一些在他看来几乎无法jiē shòu 的和谈条件:承认朝鲜是dú lì自主的国家、割让辽东半岛、台湾与澎湖列岛给rì本、赔偿rì本战争费用两亿两白银…… 在清zhèng fǔcéng 经签署的条约中,从来没有一个有如此苛刻的条件。 李鸿章很清楚他不能按照这样的条件签署和平条约。虽然作为全权负责与rì本进行和平谈判的钦差大臣,他同样非常清楚,不管他签署了一个怎样的条约,都注定会遭到来自各方面的猛烈攻击,但rì本人的条件……如果jiē shòu 那些条件,那就会变成他的灾难。 他会立即成为成千上万人想要诛杀的“卖国贼”,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似乎还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然而李鸿章有些担心,他按照rì本的条件签署和平条约以后,朝廷会不会在各方面的巨下将他革职、或者外放到某个地区担任总督——翁同 李鸿章对自己的前途充满担忧。 所以他极不情愿毫无保留的jiē shòu rì本人提出的条件。但在和谈问题上,李鸿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伊藤博文根本不想谈判,也不在乎李鸿章的担忧,他只需要有人代表清zhèng fǔ在已经准备好的条约上签字——而且最好尽快。 “请立即做出决定,大rì本帝国的军人可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待我们进行讨论,帝国陆军随时会进攻běi jīng。”谈判开始时他就对李鸿章表明了态度。这既是威胁,同时也是现实。那些注shè了大量美国制造的“jīng力药”的帝国陆军官兵正在脱离zhèng fǔ的约束,他们烦躁不安,只想一举攻占běi jīng。 因为他们很想早rì结束战争。驻扎在中国的土地上似乎让这些帝国最优秀的军人感到很……不安。这很奇怪,但许多报告都显示,相当一部分帝**人shí kè 都感到有人准备杀掉自己,他们的jīng神总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很容易被激怒,同时也表现出越来越明显的暴力倾向。 没有人可以解释这种现象。rì本人当然不会明白,大量使用甲基安非他命的副作用正在逐渐显现出来,暴力倾向、容易被激怒、多疑以及被害妄想症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们只以为这是战争带来的紧张。 虽然优秀的大和武士似乎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症状,为了大rì本帝国和天皇,他们应该yǒng yuǎn jīng神抖擞的奋勇向前,但是,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确实发生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要竭力控制军队的冲动,避免他们向běi jīng发动进攻,否则zhèng fǔ就没有办法与清zhèng fǔ谈判、并迫使它jiē shòu rì本的条件。 毕竟,与中国的战争的确到了结束的时候,rì本已经没有能力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简单的说,rì本zhèng fǔ几乎已经花光了口袋里的每个铜板,如果继续打下去,rì本的经济将会迅速崩溃。但zhèng fǔ发动战争的目的便是挽救濒临崩溃的国内经济,如果它崩溃了,这场战争还有多少现实意义? 更进一步的说,虽然可以向西方国家大量借款渡过危机,但英米国家的钱又是那么容易借的么?如果运气不那么好,rì本在战争中的所得将全部落入这些国家的口袋里,而自己却一无所获[注]。 伊藤博文不是傻瓜,相反他还很聪明,他当然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国家白白替西方国家打工。 所以他的态度明确而坚决。他拒绝谈判、拒绝对条件进行任何形式的更改。李鸿章只有一个选择:代表清zhèng fǔ在条约上签字,结束这场战争。 “请在条约上签字吧,中堂大人。”当然,伊藤博文是一个rì本人,而且还是一名圆滑老练的政客,因此,尽管他的态度近乎蛮横,却没有zài补上一句:“快签。” 这并没有让李鸿章感到好过,那份他无法jiē shòu 的条约仍在他面前放着,shí kè 都在提醒他现在局势有多么恶劣。“伊藤先生,你提出的和谈条件太苛刻了,本官不能jiē shòu 。”他说,“本官强烈要求对条件进行修改。” “中堂大人,我想你仍没有弄清楚局势。”伊藤博文对李鸿章的态度感到很不耐烦,“我zài次提醒你,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大rì本帝国的军队随时会对贵国首都发动进攻。如果你不希望贵国皇太后与皇帝迁怒与你,请立即在条约上签字。” “伊藤先生,难道贵**队会在双方进行谈判之时进攻我大清的京城?倘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官想知道,贵国的和谈诚意在哪里?”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难堪的质问,伊藤博文当然不会承认由于rì军官兵的jīng神状况问题,rì本zhèng fǔ对他们的控制力度正在减弱——这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国际笑话。 他的脸sè变得不太好看。“中堂大人,大rì本帝国当然有和谈的诚意。不过,如果贵国拒绝jiē shòu 我方条件,我将不得不被迫宣布谈判破裂,因此帝**队将会继续进攻。” “但如果是谈判,贵国为什么又拒绝按照我方意见,修改条约内容呢?” “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 第一百三十节 远东[中] 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什么?”王振转过头,奇怪的看着他的搭档,他刚才说的话让他无法理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 “没什么,是一位希腊哲学家céng 经说过的名言。”伊斯特•;哈特曼耸了耸肩,接着又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会想到赫拉克利特的这句名言,并且还将它说了出来……真是太奇怪了。 王振不能理解他的困惑,他只是觉得,说那句话的家伙脑子一定不正常。“我想那家伙一定是个神经病。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开玩笑,我小时候每天都在同一条河里来回走七、八次……” “这是两回事,王。两者之间有区别……”哈特曼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王振解释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他不懂什么叫做哲学,也不知道谁是赫拉克利特。所以他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尝试。 他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向。“看看周围那些rì本人,他们看你的目光很不友好。” “没错。所以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想待在旅馆里。”王振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已经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应该jiē shòu 哈特曼的引诱,到马关休假,第二,不应该jiē shòu 哈特曼的引诱,到街上闲逛。 从四周的rì本人眼里shè过来的、充满敌视的目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也使他感到很不安——尤其是那些浪人。虽然rì本zhèng fǔ早就颁布了“废刀令”,但谁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在自己的和服下藏上一把短刀呢? 王振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喧闹的大街,而是茂密的深山老林,并且已经被一群可怕的野兽包围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唯一让王振稍感欣慰的是,他和哈特曼身边簇拥着二十名公司内务部的特勤队员,这些jīng心挑选出来的白人壮汉成功的消除了rì本人攻击他的企图,否则…… 王振几乎不敢去xiǎng xiàng 那样会有什么结果。 “rì本人都是疯子。”他咕哝到。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哈特曼完全同意他的看法。rì本人的目光让王振感到惶恐不安,也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他们就在一起,所以一些敌视的目光也落到他的身上。“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国家。”他说。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离开这里。”王振现在倒很想回到圣迭戈去,在那里他过得很愉快。 何况现在他们也应该回去了,瑞切尔给他们的任务时跟随两艘军舰到上海,将她们交给南洋大臣,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乱跑呢? 但哈特曼还不想回去。“我还想等一会儿,打听一点消息。王,你们的北洋大臣正在这里与rì本人谈判,难道你不想知道和谈的结果吗?” 王振摇头。“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国家大事与我没有guān xì 。” “显然,你犯了两个错误。”哈特曼严肃的看着他,告诫到:“作为一个中国人,如果你足够爱国,你就应当关心中国的重大政治事件;作为一名商人,如果你想赚钱,你更应该关心全世界的重大政治事件。” “但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莫谈国事……呃,也就是不要谈论政治……” 一阵突然爆发出来的喧闹打断了王振的解释。他和哈特曼奇怪的看着四周,大街上的rì本人正在向一个方向涌去,似乎是在争先恐后的想要目睹什么。他们看向rì本人聚集的方向,似乎是通向……引接寺的道路? 哈特曼知道,李鸿章下榻的地点就是引接寺。他对王振笑了一下。“这些rì本人似乎对你们的北洋大臣很感兴趣。”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王振想到了rì本人看他的目光,身体轻轻哆嗦了一下。 “不用那么担心,王。无论rì本人有多么疯狂,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愚蠢到刺杀一位前来谈判的外国大臣。”哈特曼安慰到,“这可是严重的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rì本人的愚蠢程度。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就传出了两声枪响。 有人行刺李鸿章!王振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住了,对着哈特曼大叫起来:“伊斯特,你刚才在说什么?rì本人不会愚蠢到刺杀一位前来谈判的外国大臣?老天爷,他们已经那么做了!” 哈特曼的脸sè也变得异常难看。倒不 自己的预测错误,而是……北洋大臣阁下是公司的重也是他唯一认识的中国高级官员,如果他现在死了……难道自己在中国的推销活动又要重新开始?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该死的rì本猪!他在肚子里大声诅咒着刺客,并对王振和神sè紧张的特勤队员喊到:“我们过去看看。” 听到他的呼喊,一群人开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最开始的时候,哈特曼认为这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有许多rì本人挡在他们前面。但很快,这些rì本人开始向两旁退开,似乎在逃避什么——答案很快揭晓了,当人群完全散开以后,哈特曼看见一个拿着手枪的rì本男人正在向着自己冲过来。 人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 正如从三月二十rì开始的谈判与秦朗知道的那次谈判有所不同——在他知道的历史里,rì本在谈判开始时并没有停战,提出停战的是李鸿章,而且由于条件不能满足rì本胃口,被伊藤博文与陆奥宗光拒绝;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差异——在新的一**五年里,行刺李鸿章的小山丰太郎也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逃跑路线。 他没有跑向杂货店,而是跑向了另一个方向,而在这个方向上,哈特曼、王振和二十名携带武器的特勤队员正在赶往出事的地点。 他们理所当然的相遇了……几乎相遇了。 在双方的距离差不多还有十米的时候,小山丰太郎已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档住自己道路的白人。“让开!快让开!”他大叫着。保护李鸿章的rì本jǐng察就在后面,如果他被这些白人挡住……哪怕只挡住一小会儿,他也会shī qù 逃跑的jī huì 。 绝对不能被挡住!小山丰太郎又叫了一声:“让快!快让开!” 但不管是哈特曼、王振还是内务部的特勤队员,他们都听不懂rì语;而他们雇佣的rì语翻译听到枪声后完全被吓住了,现在还愣在原地,根本没有跟上来。 所以他们没有让开,只是停下了脚步。同时,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特勤队员们不约而同的将手伸进了wài tào 里。 小山丰太郎并不理解他们的动作有什么含义,不过他现在已到了最危险的shí kè ,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以后,他扣动了扳机。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甚至还不到五米——无论他的枪法有多么糟糕,小山丰太郎总能打中某个不怎么zǒu yùn 的特勤队员。因此枪声响的同时,走在最后方的特勤队员发现自己的左手被子弹击中了。 “见鬼,我被击中了!”他叫起来。 陪伴他的喊叫声的是另一声更响亮的枪声。走在最前方的那名特勤队员已经拔出他的“水蟒”手枪,送了一颗子弹给小山丰太郎的脑袋。 一颗.44马格南口径空尖弹的弹头钻进某人的脑袋里只会产果。它从小山丰太郎的前额钻jìn qù ,变形、碎裂、翻滚,最后zài击穿rì本人的后脑勺,连同大脑里的血液和脑组织一起猛烈的喷发出来。 这是绝大多数rì本人都没有见过的壮观景象,甚至连赶上来的rì本jǐng察也被吓住了。因此在寂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以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很快在大街上响了起来。 “我的天,这实在太可怕了,哈特曼。”王振看了看正在慢慢围过来的一些胆大的rì本人和rì本jǐng察,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他有点jīng yà 自己竟然没有吐出来,不过现在,似乎有更严重的麻烦了。 他很头痛。“我们刚刚打死了一个人。” “一个行刺中国谈判代表的杀手……一个危险份子。”哈特曼显得相当冷静,但心里仍感到慌乱。在美国,要处理这种事情很简单,然而这里是rì本……等等。他转头看了一眼正抱着手臂大叫的特勤队员,笑了起来。“王,别担心,我们是自卫。而且……” 他换了一副fèn nù 的面孔,气势汹汹的走向一名正皱着眉头检查尸体的rì本jǐng察,用英语大声咆哮着:“我抗议!我要向你们提出严重的抗议!” 看着哈特曼的背影,王振愣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摇头。“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了。” rán hòu 他将目光投向刺杀发生的地点。“希望李大人平安无恙。”王振咕哝到,“否则,公司的生意……” 第一百三十一节 远东[下] 鸿章当然不会平安无恙——很显然,任何人挨上一发,都不会有人认为他还平安无恙。不过总的来说,北洋大臣阁下仍然很安全,那颗击中他的子弹没能完成小山丰太郎赋予它的使命。 它只是让他流了一些血,并短暂的晕厥了一会儿。只要没有哪位医生试图冒险使用手术取出子弹,李鸿章就不会有shēng mìng 危险。 这个消息让王振和哈特曼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好了,”德裔美国人轻松的说,“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了。” 他确实什么也不用担心。虽然受了一点惊吓,不过公司的重要客户仍然活着,所以当然不用担心什么。至于被打死的那个rì本刺客……首先他是一个危险份子,其次他首先开枪打伤了一个美国人。 尽管特勤队员直接对准他脑袋开枪多少有一些防卫过度的嫌疑,不过rì本jǐng察可没有资格与勇气抗议。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与通常的情形完全相反。当哈特曼在他们面前大声咆哮时,在场的rì本jǐng察都快被吓晕了。中国全权大臣遇刺已经够麻烦了,现在竟然还有一个美国人被刺客打伤……问题真的很严重。 美国不是中国,它是列强国家——哪怕它是列强国家中最弱的一个,但美国shǐ zhōng 是列强国家——而且它并没有与rì本处于战争状态。这只意味一件事:不管整个事件的经过jīu jìng 如何、美国人的行为是否合法,jǐng察们都只能选择道歉。 哈特曼愉快的回忆着那些rì本jǐng察在面对他的强烈抗议时的可笑反应,他们神sè紧张、甚至称得上惊慌失措,每当他吼叫一次,他们就以九十度的姿势向他鞠躬一次,并不断用rì本话向他道歉…… 这真的很好笑。 “没错,我承认这的确很可笑,伊斯特。”王振说。“我们什么麻烦也没有了,李大人也没有大碍,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引接寺的门外。在哈特曼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留在这里等待有关李鸿章的消息。现在,既然消息已经明确,王振就觉得应该立即返回旅馆,zài乘船返回圣迭戈,但哈特曼却不yuàn yì 离开。 “zài等等,王,”他说,“我想见一见北洋大臣阁下。” “你觉得这可能么?”王振认为这根本不可能。“一位像李大人这样的大臣遇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现在等着李大人接见的随员、西洋公使和rì本zhèng fǔ的代表至少有好几十,李大人怎么会有时间接见我们?” 而且他现在还处于昏迷中。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哈特曼反问到,并耸了耸肩,“我已经让人将名片送jìn qù 了。” 王振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十五分钟前。” “我怎么不知道……算了,反正这也没有什么意义。总之,我很肯定,李大人没有时间接见你。” “嘿,不要这么肯定,王。”哈特曼微笑着,举起手指着王振身后的引接寺大门,“看。” “看什么?”王振转过身。rán hòu 他看见李鸿章的儿子[注]、前任出使rì本大臣李经方与一个白人正在向他们走过来。 哈特曼悄悄拉了王振一下,rán hòu 他们微笑着迎了上去。 “李大臣,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哈特曼首先打招呼——他认识李经方;与李鸿章谈步枪与军舰生意时,他和王振céng 经见过他几次。至于与李经方在一起的那个白人,哈特曼同样认识。“沃森先生,你好。” “你认识我?”李鸿章聘请的外交与法律顾问,前任美国国务卿福斯特•;约翰•;沃森[注2]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想到,作为前任国务卿,有人认识他也并不奇怪。 “我当然认识你,国务卿先生。”哈特曼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推断。 “前任国务卿。”沃森简短的纠正了一下哈特曼的说法,rán hòu 将发言权交给了李经方。毕竟现在他是负责人。 “哈特曼先生,十分抱歉,我父亲现在不能接见你。”zài次见到哈特曼和王振似乎让李经方很恼火。当然并没有让他们感到jīng yà 。李鸿章委托他们购买的两艘军舰不但没能及时赶到,而且还被编入了南洋舰队,他对此很不高兴,自然李经方对他们也没有好脸sè。 并且,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确实可以买到别人买不到的军火,他根本不会亲自出来向他们解释原因。“我父亲刚刚遭遇一次可怕的刺杀,医生说他需要安静的休息。” “我知道那次刺杀,李大臣。”哈特曼说,“事实上,那名刺客已经被我的手下击毙了。” “哦?”李经方jīng yà 了一会儿。他已经听说刺客被一个洋人击毙的消息,但没有料到那个人竟 特曼的手下——不过他完全没有zhù yì 到王振的脸sè。▋ 手下?王振快要晕过去了。那些特勤处的家伙如果听到哈特曼这么说,他们一定会将他变成练习拳击的沙包。 但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面。“李大臣,我对北洋大臣阁下的shēng mìng 安全感到担忧。”哈特曼继续说着,“我认为,你们准备的jǐng卫力量实在太薄弱了。因此我诚恳的建议你,雇佣一些专业人士担任北洋大臣阁下的jǐng卫。” “你想说什么,哈特曼先生?”李经方jǐng惕的看着他。 “我想说的是,你可以雇佣我的手下担任北洋大臣阁下的私人jǐng卫。虽然我不想夸张,不过他们确实是美国最好的安全保卫专家……”听到哈特曼这么夸耀,沃森有一种笑出来的感觉,但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听到哈特曼说“Umbrella公司的jǐng卫”。 沃森只听见了这个,后面的话他全都没有听到。Umbrella公司的jǐng卫……Umbrella公司。他知道这家“保安fú wù 公司”的míng zì ,事实上他还知道更多的东西……某个正在被实施的计划。而很巧合的是,在他离开美国前,有人委托他协助实施这个计划。 那是一些他不能也不yuàn yì 拒绝的人物。 “是的,李先生。”他转过头,慢慢的对李经方说,“你的父亲的确需要一些专业jǐng卫。” …… “马关的jǐng察jīu jìng 在做些什么?怎么会让一个浪人拿着手枪逼近到清国全权大臣的轿子前行刺?”伊藤博文正在对马关jǐng察系统的官员们发火。他都快被这些无能的家伙气疯了,李鸿章在rì本遇刺,这种事情传到国际上,rì本zhèng fǔ的颜面就全完了。 “由于此次事件,我国在西方列强眼中的形象将会受到严重损害,甚至天皇陛下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诸君,你们谁能承担这样的责任?”外相陆奥宗光也板着脸。他同样被气得够呛——作为外交部门负责人,他将直接面对列强国家的责难,那注定不会是愉快的工作。 所以他现在要训斥别人,甚至还搬出了天皇。虽然他和伊藤博文,还有山县有朋之类的重臣很少把天皇当成一回事,不过下面的小官员却完全不同,他们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不过这些官员的表现已经算很不错了。如果是那些执勤的jǐng察,要是他们听说自己的疏忽会让天皇的声誉遭受损害,或许他们会选择以死谢罪。 可怜的小人物。 随意感叹了一句,陆奥宗光开始考虑现在的形势。李鸿章遇刺是起很恶劣的事件,会对rì本产生很多不好的影响——列强国家的谴责只是次要问题,他更担心李鸿章会以此作为借口,中断谈判返回中国;更危险的是,由于他是一位德高望重、同时年迈体弱的大人物,对于那些试图对中rì战争进行干涉的强国而言,他的遇刺是一个很合理的干涉理由。 即使没有国家准备干涉,如果中国zhèng fǔ利用李鸿章遇刺一事博取欧洲列强的同情,rì本zhèng fǔ也很难继续坚持现在的强硬立场。 事情都被那个傻瓜搞糟了! “可恶的家伙。”陆奥宗光低声骂到。 “更麻烦的是,他已经死了,这让我国处理这个问题的难度又增加了一步。”伊藤博文fèn nù 的挥舞着拳头,“马关的jǐng察真让人失望,不但没能阻止浪人行刺,也没能抓住他,反而还让他被米国人打死了。” “首相大人,”马关jǐng察署的署长全身都在哆嗦,“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你们必须尽快查出那个浪人的身份与行刺动机,只有这样,我国才有jī huì 挽回一些局面。”伊藤博文挥了一下手,“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官员们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而伊藤博文则看向陆奥宗光。“陆奥君,我现在要去探视李全权大臣,你也去吗?” “是的,伊藤君。”现在最要紧的工作就是稳定李鸿章的情绪,阻止他借机回国。不过陆奥宗光在站起来的yī shùn 间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次刺杀。” “你的意思是?” “李大臣已见识了我国国民的jīng神,我想,只要经过我们仔细而耐心的劝导,他应该不会zài固执了。” 有些时候,劝导与威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第一百三十二节 盗版,继续盗版[上] 最后一局牌中,吓唬总是危险的;但有时,当你所有下注后,它却是唯一的一条胜利之路——而伊藤博文与陆奥宗光赢了……赢得了一个阶段xìng胜利。 威胁发挥它的效果,但条约仍然没有最终签订。李鸿章有一个足够完美的理由对抗伊藤博文:他受了伤,需要yī duàn 时间休息,不能出席谈判。这个理由实在太合理了,尽管rì本的两位全权大臣多少有点恼怒,但也只能同意zàn shí 将谈判搁置。 只不过,充分见识了rì本国民的疯子jīng神并受到威胁后,受到严重惊吓的李鸿章同意将rì本方面的媾和条件送交běi jīng讨论。这将是一个漫长、罗嗦而又充满各种意外的过程,中间包含着难以计数的激烈争吵,以及增添李经方为全权大臣之类的变动,但它也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在得到皇帝、更重要的是圣母皇太后的明确指示之前,两位全权大臣既没有勇气也没有权力在条约上签字。 可以预见的是,条约签署的事件依然会拖延到四月。 一切仍在按照秦朗了解的那样发展。 所以他依然保持着对远东局势的漠不关心的态度,甚至李鸿章遇刺的消息也没能吸引他多少zhù yì 力,在整个事件中,也只有伊斯特•;哈特曼的积极行动让秦朗浪费了一点时间——他突然意识到,有必要对特勤处的jǐng卫和雇佣兵中的jīng英份子进行一些要员护卫训练。 既然Umbrella是“保安fú wù 公司”,自然,为重要的大人物提供安全保卫fú wù 也应该是公司经营的业务。 秦朗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将这个好主意zàn shí 搁置起来。公司的雇佣兵还没有完成体能训练,对他们进行要员护卫训练还为时过早,而且秦朗对要员护卫任务也没有太多了解。最后,在他擅长的领域,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着他。 秦朗要继续完善迫击炮,要为勃朗宁即将开始设计的小口径卡宾枪选择一种新型小口径弹药,甚至还得协助勃朗宁设计卡宾枪,最后,他还有一个新问题。 秦朗抬起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奥托•诺沃特尼。尼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你已经完成设计了?” “不。”德国人回答,“事实上,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个要求,先生。” “什么要求?” “我希望可以重新选择一种手枪弹,先生。”诺沃特尼解释到,“根据我的计算,如果使用公司生产的手枪弹,我设计的那种新型自动武器的空枪重量绝不可能降低到四点五千克,呃……十磅以下。所以,我请求重新选择一个小一点的口径。” “噢?”秦朗扬了扬眉毛。“也就是说,如果我满足你的要求,选择一种小口径手枪弹,你就可以将空枪质量降低到十磅以下?诺沃特尼先生,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如果诺沃特尼的看法真是如此,那么他明显过于乐观了。芬兰人的“苏米”冲锋枪采用的就是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然而它的空枪质量却与使用.45;;右——所以很显然,如果生产工艺和材料技术没有进步,减小口径并不能有效的降低枪械的空枪质量。 但诺沃特尼不是秦朗,他没有听说过任何一种可以作为参照物的枪械,所以他表现得相当乐观、信心十足。“当然,先生,只要将新枪的口径减小到九毫米,我就可以将空枪质量控制在十磅以下。” “你保证?” “我保证。” “那好吧,”秦朗点点头。既然诺沃特尼先生打算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他刚才的保证已将他失败以后唯一可以利用的借口消除了——他为什么还要阻止他呢?“你可以研制一种新子弹。”他宣布到。 但这并不是德国人希望得到的东西。“我很抱歉,先生,”诺沃特尼尴尬的说到,并抱歉的摊开双手,“我没有能力研制弹药。” “你真让我感到jīng yà ,诺沃特尼先生。”其实这没有什么值得jīng yà 的,虽然这个时代的著名枪械设计师都研制过至少一种著名的枪弹,不过,诺沃特尼先生毕竟只是一个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不能研制弹药……虽然不是秦朗yuàn yì 见到的,但他也承认这的确是合理的。 但秦朗仍感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个错误。“你真让我感到jīng yà ,诺沃特尼先生。”他重复了一次。 “我说过了,我很抱歉,先生。”诺沃特尼一脸歉意的说。 “你完全不像我 德国人,”秦朗以一种不仅仅是挖苦的语气说,“那你没有能力研制新弹药,你又准备怎样获得你需要的九毫米手枪弹?” “德国人并不总是严谨而死板的,先生。”诺沃特尼耸耸肩,“至于弹药,比较方便的做法是选择一种市场上已有的现成产品,不过我更希望公司可以研制一种新型九毫米手枪弹。我必须说,公司生产的弹药品种太少了。” 当然,他和秦朗都知道,“太少”只是一个粗略的、打了折扣的描述。大毒蛇武器公司目前生产的弹药品种不是太少,而是非常少——只有四种。 考虑到公司的未来发展,尽快研制一种新型手枪子弹当然是完全有必要的。 但秦朗一点也不喜欢做这件事。 原因十分简单:这件事只能由他亲自完成。整个武器公司里,只有两个人有能力研制xìng能优良的弹药:他和勃朗宁,但现在勃朗宁却没有时间和jīng力来做这件事。需要他负责完成的工作已经有一大摊子,如果继续给他新任务,枪械大师一定会很不愉快。 而现在,秦朗还承担不起勃朗宁的恼怒。 不过……秦朗又想了一下,即使勃朗宁有时间和jīng力,他也不能将任务交给他……并且也不能交给别的什么人。如果站在公司未来发展的角度看待问题而不是单纯的为了折腾奥托•诺沃特尼,研制新弹药的工作也只能由他亲自完成。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哪种九毫米手枪弹néng gòu 满足要求。世界上只有一种九毫米手枪弹既可以长期占据市场,又很适合自动武器使用,那就是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 这种一九零二年就已诞生的手枪弹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期仍在大量生产,并广泛应用于各种手枪和冲锋枪——尽管其中大部分都是经过改进的型号,但它的shēng mìng 力极其顽强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拥有很高的商业价值,所以,如果要研制一种九毫米弹药,它是唯一合适的选择。 而这件工作明显不能交给勃朗宁完成。枪械大师对这种弹药一无所知,而且也不喜欢有人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更糟糕的是,历史上他研制的那些子弹,除了.45威力弹药果让勃朗宁负责开发九毫米巴拉贝鲁姆,说不定他会研制出一种9×19毫米的.38 不过,要秦朗自己完成九毫米巴拉贝鲁姆的研制工作也不容易。首先,他自己也没有充裕的时间和jīng力,其次,与以前研制的四款枪弹、以及他正准备研制的小口径步枪弹不同,他找不到任何与这种手枪弹有关的、有价值的参考资料,不管是实物还是记忆。 事实上,虽然有点荒谬但却毋庸置疑的是,除了.357马格南,秦朗对所有九毫米手枪弹都缺乏了解。 从他变成枪械爱好者的时候起,直到现在,他喜欢的只是大口径或者大威力的手枪,所有口径在十毫米以下的手枪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自然,他也对这些手枪使用的弹药所知甚少——即使是九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也不例外。 甚至他还在努力避免使用它。即使去商店挑选格洛克手枪,秦朗也会选择21或者22型,而绝不使用标准的_|。 所以在他的大学时代,秦朗竟然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使用极其广泛的子弹,他对它的了解仅仅限于枪弹的口径、弹壳长度、以及外形。对于即将开始的工作来说,这点常识xìng的知识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这真是糟糕,”秦朗对自己过去的错误感到很郁闷,“如果早知道会遇到现在的情况,我就应该多花点时间熟悉一下这种子弹。” “你说什么,先生?”他说的是中文,因此诺沃特尼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诺沃特尼先生。”秦朗说,他不想让德国人知道他的困扰。“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新手枪弹的问题,我会为你解决。” 第一百三十三节 盗版,继续盗版[下] 朗从桌上拿起一颗子弹,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看了一会拿起另外一颗将它们并排放在一起,rán hòu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两颗子弹,一颗是他带回来的.223Rem步枪弹,另一颗则是公司里最好的技术工人在他亲自指导下加工的同口径弹药。秦朗准备让勃朗宁即将开始研制的小口径全自动卡宾枪使用.223Rem步枪弹,但是现在却有一些麻烦。 其实秦朗一开始就知道,由于目前技术水准的限制,新子弹的xìng能会有一定程度下降,但他完全没有料到,xìng能的下降幅度竟然有那么大:尽管发shè药重量完全相同,但弹头重量只有56格令的新初速竟然只有每秒2900英尺左右,比弹:;125尺。 也就是说,至少在理论上,新子弹的枪口动能只有旧子弹的83。 这个结果简直令人无法jiē shòu . 223Rem步枪弹的威力本来就不那么让人满意——尤其是使用短枪管的卡宾枪发shè时,更是如此——所以美**队才会吵闹着要换新弹药,rán hòu 才有了6.8毫米SPC和6_现在的问题是,它的枪口动能竟然又下降了17%。那它还能有多少杀伤力? 大名鼎鼎的北约步枪弹都快变成只能打兔子的.22LR了……当然,秦朗使用了“夸张”这种修辞手法。毕竟,即使.223Rem的枪口动能zài下降17%,它的威力依然超过.22LR……不过他也确实非常失望。 他觉得出现这种结果是极不应该的.223Rem步枪弹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尽管他拿来进行对比的是二十一世纪初期生产的M855型,但最早版本的M193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就已用在AR15步枪上。现在他不过是让它提前六十年诞生,xìng能怎么会下降得如此离谱? 秦朗长叹了一口气。“见鬼,生产.308枪弹时就没有遇到这种问题……好吧,我想,现在我需要一种xìng能更加优良的新型发shè药。” “我们使用的是杜邦公司最好的火药,如果它也无法让你满意,我不认为你还能找到更好的产品。而且,”瑞切尔慢慢的寻找着合适的词语,“秦,既然你以前可以做出符合要求的子弹……火药,为什么现在不zài做一些?” “没错。”易水点头表示赞同,“你应该还记得以前的火药配方吧?” 因为那些子弹不是我制造的——当然,秦朗绝不会说出这种毫无头脑的话,他短暂的考虑了几秒钟,一个合理的回复出现了。 “如果只是做几千枚子弹给自己用,不考虑生产时间和成本,我当然可以合成符合要求的发shè药。”他解释到,并做出一副极具说服力的严肃表情,“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已投入批量生产的商业产品。” “那我们为什么不开设一家火药工厂?”易水问。 “因为……” “因为这会让我们遇到一些法律上的阻碍。”瑞切尔抢着回答到——她一直对教导易水充满兴趣。“如果我们既生产火药,又生产武器,最后还维持着一支使用武器的武装,就一定有人找我们的麻烦。” “法院会做出判决,拆分我们的公司。”其实这不是秦朗最开始想到的解释,但他发现这个解释比他想到的那个解释更合适:这种事céng 经有过先例……对于秦朗来说,那的确是先例,因为事情发生在一九三四年。 那一次,倒霉的是波音公司。 秦朗不希望自己首先撞上“反垄断”这根该死的超级大棒。哪怕现在还没有任何法律规定武器公司不能兼营火药制造和保安fú wù ,但只要国会议员们认为他们需要,他们就可以很快制订出法律。 不过,他更不希望将杜邦公司变成竞争对手,至少现在还不行。杜邦家族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一向比较激烈,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会制造一次猛烈的爆炸彻底摧毁竞争对手的工厂——这种事同样有过先例。 尽管秦朗并不害怕杜邦采取暴力手段,但是,两个军火商开战是个麻烦事,因为双方都有用不完的弹药。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或者确信自己可以迅速击败对手,否则他绝不会与美国zuì dà 的军火供应商开战。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们都不能开办火药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办?”易水耸耸肩,“你也知道,杜邦公司没有能力提供更好的火药了。” “让杜邦公司生产你发明的那种火药,怎么样?”瑞切尔建议到,“先申请专利,zài把专利卖给它,我想杜邦的老板最后还会感激你。” “我发誓他会感激我,瑞切尔。不过……”秦朗慢慢考虑着。合成WC844双基扁球发shè药并申请专利方。并且,如果采纳瑞切尔的建议,那就等于又给自己增添了一个麻烦。 有必要这样做吗,为了获得一种合适的发shè药? “我需要zài考虑一下。”他说,一副难以做出决定的表情,“这有点麻烦。” “我可以理解,秦。”瑞切尔点了点头。不过,她接下来的发言充分表明,其实她什么没有理解。“将自己的发明卖给别人是一件很让人痛心的事情,但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学会放弃某些东西……” 秦朗打断他。“你觉得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不。”她回答得很快,“你当然不是小心眼,秦。只不过你每做一件事,总会试图让它为你带来zuì dà 限度的利益。” “你仍然什么也不知道,瑞切尔。”秦朗以一种极其遗憾的表情说,“你看,我们只有一个shí yàn 室,现在伊丽莎白正在里面合成有毒气体,如果我zàijìn qù 配置火药……你想让我和你的表姐一起完蛋吗?”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借口,瑞切尔根本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她甚至不能对他说,秦,你晚上去做shí yàn 吧——因为秦朗一定会说,难道你想让我去见上帝? 她想了想,只好放弃。“那么,你就慢慢考虑吧,秦。” “谢谢。”秦朗一边说,一边将桌子上的两颗子弹收进抽屉里,rán hòu 拿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面上。 还是子弹。但这些子弹与瑞切尔刚才见过的子弹不同,它们看上去稍微粗一些,但也短得多,而且有一个漂亮光滑的圆形弹头——自然,它们是秦朗根据自己记忆中那点少得可怜的常识复制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 不过它们都是不完全复制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认真了解过这种九毫米弹药,秦朗的记忆相当模糊,因此这些子弹也只有外形与真正的巴拉贝鲁姆手枪弹相同,而弹头重量和发shè药质量则各不相同,甚至底火也有伯丹式与博克塞式两种。 “这里有四十种不同配置的子弹,”他拿起其中一颗,带着满足的表情欣赏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它抛给易水,“我们得从里面找出一种最合适的。” 易水反复观察着那颗子弹,大概有十几秒钟,接着伸手拿起另一颗,将它们放在一起进行着比较。“那么,什么叫做‘最合适的’,秦?”他似乎不太明白,“说实话,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必要。”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让这种子弹可以生产至少一百年,你会相信吗?”秦朗反问。 “我觉得这很夸张。”易水摇着头,“一百年,太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他表示,“我刚到美国时,还有许多人使用黑火药手枪,但他们现在都开始使用‘蟒蛇’和‘水蟒’了,而你又在研制新的武器。我都不知道十年后会出现什么。” 瑞切尔赞同的叫了一声——在技术问题上,她说不出任何见解,只能选择同意易水的意见。 “但我就是想开发一种可以生产至少一百年的子弹。”秦朗一本正经的说。 “但我仍觉得这很夸张。”易水也是如此。 “时间会证明一切。”秦朗只能如此宣布,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桌面上的子弹,“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从这些子弹中选择出各种xìng能最平衡的一款。”更确切的说,他想要的是北约组织确定的制式型巴拉贝鲁姆。 但他根本不知道北约制式型手枪弹的具体参数。秦朗对此的理解是,既然北约选择了某个规格的巴拉贝鲁姆作为制式型号,那么它一定是各种弹药中xìng能最平衡的一款。 只有上帝才知道这个理论是否正确,但可以肯定的是,易水不知道,所以他说:“好吧,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打枪。” 第一百三十四节 军事顾问[上] 枪、tǒng jì shè击数据、绘制图表、找出所有样弹的枪口值……易水zàn shí 离开了他xīn ài 的“敏捷”号,开始领导一个测试小组。 “我就像一瓶万金油,”他说,“哪里缺了人手,你就会让我顶上。” “你在抱怨吗,易水?”克劳德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的组装着一支经过改进的、可以发shè巴拉贝鲁姆手枪弹的“蟒蛇”手枪。 “不,克劳德先生,我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易水摇着头。抱怨?虽然他的确对秦朗的安排有一点不高兴,不过这个安排还没有糟糕到足以让他抱怨的地步——毕竟,公司里还有许多万金油似的人物。 比如克劳德。 “说到万金油……事实上我也是。”克劳德叹息了一声,接着将组装好的手枪举起来,放到阳光底下,用满足的目光欣赏着,“我喜欢这可爱的玩具,jīng巧、优雅、可靠,而且比女人忠诚得多。” 克劳德的老婆离家出走,在公司高层里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显然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无法抹除的yīn影,不过在一位还没有结婚的大好青年面前发表这样的评论似乎也有点不太合适。 易水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克劳德zhù yì 到他脸上的表情并暗自笑了一下。“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意见有多么正确。不过现在,我们还是立刻开始工作吧,否则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看向放在一旁的四十个装满子弹的盒子,“这里至少有一万发子弹。” 显然,他仍然没有充分了解他的老板。既然秦朗决定jīng心挑选一种可以生产至少一百年的商品,他就绝不会仅仅用一万发子弹进行测试。 “是两万发。”易水平静的说,“而且这仅仅是需要我们测试的子弹中的一部分。” “我们一共要测试多少子弹?” “四万发。” “四万发子弹?”克劳德叫起来。他快速的进行了一个计算,整个测试小组一共有一百二十名成员,其中负责开枪的有五十个,也就是说,每个枪手需要发shè……八百发。 八百发倒不是很多,但他仍感到不可思议。“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么多子弹?” “这guān xì 到一个复杂的数学问题。”易水叹了一口气。“简单的说,秦朗希望可以zuì dà 程度的减小误差,所以他决定每种子弹都以一千作为基数,取测试数据的平均值。”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主意。”克劳德摇着头。测试枪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打靶,你不可能一口气把子弹全部打出去,而是要慢慢的、一发接一发的开枪,而且两次shè击之前还得有足够长的间隔,以便别人记录数据。 问题在于,现在有四万发子弹,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打完? “噢,我的上帝,”他感叹到,“我是Umbrella公司的员工,但现在却要把时间全部用在大毒蛇公司的工作上——” “你是一瓶万金油,克劳德先生,哪里缺人手就会被放到那里。”易水用绝不仅仅是嘲弄的语气说到,“而且,很快……也许就是明天,你就不zài是Umbrella的员工了。” “老板准备解雇我?” “当然不是,我只想告诉你,公司已决定将你调进大毒蛇的武器研究部门。正式通知大概明天就可以送到你手上。” “这是谁的主意?”克劳德看上去很迷惑,“为什么我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是秦朗的主意。他找了一个更合适的人接替你在Umbrella公司的工作。”易水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但克劳德似乎不是很zài yì 。他进入公司时秦朗就说过,以后他会用更合适的人接替他的工作——而现在,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更合适的人。 尽管有一点不舒服,但克劳德不想抱怨什么,只想知道那个更合适的人是谁。“接替我的人是谁?” “一名陆军中校。” “什么,一名陆军中校?”尽管克劳德在任何时候都看不起陆军,不过一名陆军中校在他眼里依然是了不得的、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大人物。而现在,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要到Umbrella公司任职?这可是个爆炸xìng新闻。 虽然秦朗一直都在让他感到jīng yà ,以至于他已经有点麻木的感觉,但这一次,克劳德还是jīng yà 极了。“上帝,这位大人物是谁?” “德斯蒙德•; ,以前在陆军部任职。” “我知道他,他刚来过圣迭戈,与公司进行谈判。”克劳德的jīng yà 理所当然的加剧了。谁能相信呢?一位几个星期前还代表陆军部与公司进行谈判的陆军中校转瞬间就变成了公司的高级雇员。这种事未免过于富有戏剧xìng了。 “老板,嗯……他是怎么说服哈林顿中校到公司任职的?”他想知道。 “噢,其实这不是秦朗的功劳。”易水说,“是哈林顿中校主动联系了公司。” “什么时候的事?” “四个小时前。” 四个小时前,就在秦朗给他布置新任务的时候,秘书拿来了哈林顿中校的电报。中校先生在电报里表示,他有一位刚刚退役的朋友想到Umbrella公司工作,但不清楚他们是否yuàn yì 聘请一位陆军军官担任军事顾问,因此特地委托他打听消息……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他的那位“朋友”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用于掩饰的道具,哈林顿的电报只表明一件事:他想到Umbrella公司工作。 这让秦朗和瑞切尔感到很意外,即使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也很难想明白中校先生为什么想到公司工作。但实际上,哈林顿中校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他遇到了和平时期每个军人都会遇到的问题。 他很快就要退役了。 他早就达到并超过了服役期的上限,除非néng gòu 晋升为上校,否则就必须退役。本来哈林顿可以顺利获得晋升,甚至在他离开华盛顿到圣迭戈谈判时,这件事已经被提上了议事rì程。然而现在,他为陆军部背的那个黑锅彻底清除了他获得晋升的希望。 由于那个黑锅,在很长yī duàn 时间内,都没有人敢提议将他晋升为上校,而他又不可能zài等下去。所以哈林顿只能退役,返回弗吉尼亚的老家,在农场里安度晚年……至少陆军部的先生们希望他这样做。 不过哈林顿却不yuàn yì 这么做。 首先,中校认为自己还没到安度晚年的时候,他只有五十岁,jīng力还很充沛,还想做更多事情;其次,他不喜欢弗吉尼亚乡下那种枯燥而且无聊的宁静生活,他只喜欢嘈杂而繁忙的军营和办公室;最后,陆军部的……即使按照最客气的说法也是过河拆桥的做法让他十分shēng qì 。 他本来有很大的希望获得上校军衔,只是因为陆军部的官僚们不yuàn yì 承担责任才导致这个希望破灭,而且还不得不立即退役——当然,哈林顿不想四处抱怨自己遭受的不公正对待,只是他觉得,陆军部应该给予他一点小小的补偿。 确切的说,他想获得一枚勋章。 对于职业军人来说,晋升与勋章yǒng yuǎn 是他们不懈追求的东西……军人的荣誉,在这一点上没有人可以例外。当晋升的希望破灭时,哈林顿希望得到一枚勋章作为补偿,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勋章又不是什么可以随意颁发的东西。如果哈林顿是勃列rì涅夫同志,他倒可以连续四次授予自己苏联英雄称号——但他仅仅是一名美国陆军中校。 如果他没有资格获得勋章,他就一定不可能获得勋章,而哈林顿中校正好没有获得勋章的资格。 没有人同意向他授勋,甚至也没有人提这种建议。 中校很郁闷,他在陆军中服役了三十年,最后却因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错误丧失了晋升为上校的jī huì ,rán hòu 又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他觉得应该为自己做点事情。 他决定到秦朗和瑞切尔的公司工作。 哈林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到Umbrella公司工作可以解决他退役后面临的所有不适,而且可以让陆军部的官僚们感到不舒服:这两个jīng明的商人以后还会频繁的与陆军部打交道,有一个熟悉情况的退役军官帮助,他们可以占据更大的优势。 rán hòu 那些家伙就会认识到他们的错误,他们的表情一定会非常jīng彩。 哈林顿希望那时他就在旁边。 …… “哈林顿中校什么时候到圣迭戈?” “你很着急吗,克劳德先生?”易水反问。 “我不着急,”克劳德耸耸肩,“但中校先生肯定非常着急。” 他说得很对。一个星期后,当《马关条约》正式签署的消息传到圣迭戈时,哈林顿也到了。 第一百三十五节 军事顾问[中] 朗和奥康纳正陪着哈林顿检阅公司的雇佣兵。 中校先生是一位极其热爱工作的人,而且对军队和士兵还有特殊的偏好。因此,刚刚抵达圣迭戈,他就要求检阅部队。 秦朗满足了他的要求。哈林顿是公司的军事顾问,既然他不想休息,而要不辞辛劳的检阅雇佣兵,那么为什么要阻止他?而且,他和奥康纳也想在一名陆军中校面前小小的炫耀一下自己的武装力量。 “中校先生,你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哈林顿让他严厉的目光从列队jiē shòu 检阅的雇佣兵身上缓缓扫过,同时与秦朗和奥康纳慢慢的向前走着,“尽管他们已jiē shòu 了许多训练,但仍不是合格的战士。” “嗯?”秦朗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为什么?” “他们没有军人的仪态。”哈林顿指着雇佣兵们说,“看看他们现在的表现,看看他们站立的姿势。秦先生,仅仅从这些方面我就可以断定,他们还不合格。” 哪怕没有任何一个雇佣兵站在他面前,秦朗也知道哈林顿说的是事实,何况现在还有五千名雇佣兵列队站在他面前——仅仅是站在他面前,没有像真正的士兵那样立正。不但如此,他们还显得很懒散,并且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但这些人雇佣兵,不是军人,他们的一贯表现就是这样。 “至少这些家伙很清楚一件事,”奥康纳为自己的士兵辩解到,“服从公司和上级指挥官的命令。” “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无条件服从公司和上级指挥官的命令。” “噢,这倒是真的,他们只会有选择的jiē shòu 命令。”奥康纳不想否认这一点。雇佣兵与工人或者职员没有区别,公司可以对他们采取的最严厉的惩罚手段仅仅只是开除,而不能像军队对待违反军规的士兵那样采取各种暴力惩罚。 要求他们无条件服从命令,这既不可能也没有必要。 他笑了一下,“如果公司命令他们执行一个会有很高伤亡、甚至可能全军覆没的任务,这些家伙一定会拒绝执行。” “你似乎很清楚已经存在的弊病,先生。”哈林顿感到迷惑。既然奥康纳知道……显然秦朗也肯定知道,雇佣兵们可能会在危险面前临阵退缩,他们为什么没有想办法gǎi biàn 呢? 他们甚至还觉得这很有趣……似乎如此。这是为什么? “我可不认为那是弊病。”秦朗说。 “不是弊病?”哈林顿觉得这种论调很荒谬。因为害怕伤亡而拒绝参加战斗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军队里这种士兵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但雇佣兵公司不是军队,雇佣兵也不是军人。 “中校先生,你必须明白,这些人都是雇佣兵,他们参加战斗的唯一目的是美元,而不是爱国主义、jīng神信仰或者别的什么。所以,你不可能像要求军队的士兵那样要求他们无条件服从上级指挥官的命令,参加一场会有严重牺牲的战斗。而且,”秦朗笑了笑,rán hòu 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看到他仍然没有解释的意图,哈林顿只好追问到:“而且什么?” “而且,公司为什么要命令他们执行那些过于危险的任务?”秦朗耸了耸肩,“Umbrella是一家商业公司,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赚钱,而不是以无数雇佣兵的牺牲换取一个仅仅只有象征意义的辉煌胜利。那种危险极高的、可能令公司赔本的生意,我们绝不jiē shòu 。” 不管是雇佣兵公司还是雇佣兵,唯一的行动准则只有一个: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完成任务、获得酬金——所以,才会有著名的雇佣兵公司公开宣布,在没有空中掩护或者炮火支援的情况下,它的士兵绝不投入战斗。 这是不能违背的准则;任何违背这项准则的公司与个人,无论它或者他取得了多么辉煌的胜利,其实都是失败。 在商业运作方面的彻底失败。 秦朗最早想清楚这个道理,奥康纳用了几个月时间,也完全想明白了,所以他们并不在乎雇佣兵是否会像军人那样无条件服从命令。 而现在,哈林顿也明白了。秦朗已经说得非常明白,如果他还将雇佣兵看成军人,那将是很不合适的行为。 他有点失望。“换句话说,这些人只参加注定会胜利的战斗?” “确切的说,他们只参加最有可能获胜、付出dài jià 最小、同时 大的战斗。” 哈林顿想了一会儿。“不得不说,你们的想法与陆军里某些家伙完全相同。” 秦朗zhù yì 到,当他提到“某些家伙”时,中校先生的语气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点轻蔑与厌恶的成份。难道哈林顿与乔治•;巴顿一样,都是那种对美**队里正逐渐产生的“不良”风气极其痛恨的“优秀”军人?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遗憾。 “我很遗憾。”他说。 “这没什么。作为商人,你们看待问题的方式与我完全不同。”哈林顿自嘲的笑了笑,“我只会站在纯军事的角度看问题。” “你得尽快习惯站在商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中校先生。作为公司的军事顾问,你的建议对领导层的决策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力。”秦朗小小的恭维了哈林顿一下——中校先生的建议是否会产生影响作用,那得看它是否符合他的要求。 他们开始沿着队列继续前进,以完成这次检阅。 同时谈话也在继续进行着。 秦朗向哈林顿介绍了雇佣兵部队的编制——也就是他按照美国陆军一九四三年时的步兵营编制制定的那个,只是各级单位的名称变了:“营”变成了“突击队大队”,“连”变成了“突击队中队”,“排”变成了“突击队小队”,只有“班”没有变化。 虽然这种称谓很容易让他想起纳粹武装党卫军,不过在找到更合适的名称前,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而且这个编制仍然没有实际执行,因为雇佣兵们才刚开始进行战术训练。 “所以,像你说的那样,这些雇佣兵的确还不是合格的战士,”秦朗说,“他们还没有完成战术训练。” “说到战术训练,我对你安排的训练计划有一点看法,”哈林顿已看过秦朗制定的战术训练大纲,他认为它存在许多问题。简单的说,秦朗选择的战斗方式稍微超前了一些,对战争的认识还停留在南北战争时期的中校先生不能完全jiē shòu 。 当然,他也只是“不能完全jiē shòu ”而已,美**人的思维并不像他们的欧洲同僚那么僵化。 “我觉得你的训练计划,从总体上而言还算不错,只是存在一些缺陷……”哈林顿慢慢的说着,将计划里他认为不合理的部分逐一指了出来——比如没有齐shè训练、没有刺杀训练、过分强调小分队配合而忽视团队冲锋……等等。 “……大致就是这些。”十五分钟后,他结束了发言。 秦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我承认,我的计划里确实存在一些缺陷,但是,中校先生,在你指出的不合理之处中,有许多是根据现代战争的发展以及未来作战地域的地理特点而做出的必要调整。” “比如?” “比如,在机枪面前,大规模的密集队形冲锋就已经彻底过时了。” “对此我表示怀疑。” “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小的测试。”奥康纳建议到,“我可以让人立刻准备好shí yàn 场地。” “可以,”哈林顿点了点头,“我也想看看机枪néng gòu 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他有点兴奋——尽管céng 经在陆军部工作,但他竟然还没有见过机枪,更不用说看见它shè击了。 哈林顿有点急不可待。 秦朗也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奥康纳叫来一名雇佣兵,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接着,他们匆匆结束了检阅,转身走向训练营边缘——那里有yī duàn 三十米长的、用于训练的战壕,zài向前走则是沙漠,用来进行模拟测试正好合适。 当他们走到战壕边时,几名雇佣兵已经在战壕里架起了四挺“勃郎宁马铃薯挖掘机”,而另一些雇佣兵则在四百米外的沙漠里放置假人。 “我们会放置一千个假人,模拟一个发起集团冲锋的步兵营,”奥康纳介绍到,“而战壕里的雇佣兵则会用四挺机枪进行阻截。” “就我个人的看法,四挺机枪似乎稍微多了一点。”秦朗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雇佣兵递过来的望远镜,rán hòu 问到:“中校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哈林顿举起雇佣兵递给他的望远镜。 秦朗点点头,rán hòu 对机枪手做了个手势。“开火。” 四挺“马铃薯挖掘机”同时响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节 军事顾问[下] 你觉得怎么样,中校先生?” 哈林顿没有立即回答。他站在一个假人前面,慢慢的抚摸着shàng miàn 的弹孔,而目光却越过它停留在后面几排假人身上。 绝大多数假人身上都有弹孔,这让哈林顿感到震惊,同时还有些害怕。四挺机枪仅仅开火二十秒,但他们几乎全部消灭了一千“人”组成的进攻部队。尽管这种成绩不会出现在实际战斗中——人会躲避,子弹也不可能连续贯穿几个人的身体——不过秦朗刚才的讲话依然得到了充分证实。 在机枪面前,按照传统方式发起集团冲锋的部队将遭到难以xiǎng xiàng 的惨重损失。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低声咕哝到,“我们不应该让那个叫做马克沁的发明家将他的发明带到欧洲。” “世界迟早会进入自动武器的时代,”秦朗说,“即使海勒姆•;马克沁没有将他的发明带到欧洲,欧器。陆军部真正的错误是没有采用马克沁的发明,而坚持继续使用加特林机枪。” “而且我相信,在很长yī duàn 时间内,这个错误都不会得到纠正。”不管新式机枪表现出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只要陆军部那帮坐办公室的笨蛋不喜欢它,他们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一百个理由拒绝采用它。 还有国会的议员,他们也应该为陆军不能及时装备机枪负责。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断削减军费和裁军,陆军部对新式武器的兴趣将会比现在大得多。 总有一天,这些家伙和他们的继任者会把联邦陆军害惨。 哈林顿的担忧变得更明显了。“希望联邦军队不会因为这个错误而付出巨大的dài jià 。” “关于这一点,中校先生,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秦朗耸了耸肩。“我个人认为,二十年内,联邦军队不可能遇到装备着机枪的敌人。” “这更糟糕。如果没有实际例子,只有上帝才知道,陆军部的笨蛋们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错误。” “不用担心,欧洲国家会给我们带来大量实际战例。” “希望如此。” “我们会看到结果的。”秦朗说,“现在,我们回去吧。” 当他们开始往回走的时候,秦朗与哈林顿不zài谈论陆军部的错误,而是重新回到最开始的话题:秦朗制定的战术训练大纲。 在用机枪打靶之前,哈林顿céng 经指出过大纲里一些他认为不合理的内容,然而秦朗却表示那是根据现代战争的发展以及未来作战地域的地理特点而做出的必要调整。所以,现在哈林顿想弄清楚,大纲里有哪些是未来战争中必须采用的新战术,有哪些确实是秦朗的疏忽与错误。 事实上,第二个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中校先生shǐ zhōng 记得那次让他极其难堪,同时结束了他的军人生涯的谈判。那一次谈判让他颜面无光,他一直想在秦朗那里挽回一点面子;而另一方面,作为Umbrella公司聘请的新军事顾问,他想尽快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哈林顿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秦朗不是军人,他制定的训练大纲肯定存在不少真正的疏漏与错误,而不是suǒ wèi 的“必要调整”。将它们全部找出来并提出合理的修改意见,他的两个目的也就同是达到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要让秦朗相信他的大纲里某个训练项目有缺陷,或者不应该存在,或者某个没有列入大纲的训练项目其实应该存在并不容易。他对自己的大纲很有自信,哈林顿必须拿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才能说服他,但这几乎不可能。 在所有他认为不合理的内容上,哈林顿都没有办法占据上风,他唯一取得的成绩是让秦朗同意恢复刺杀训练;然而与后面的讨论相比,最开始的、有关士兵应当具有哪些战斗技能的讨论根本不算什么。 当谈话延伸到部队应当采用的战术时,中校立即被困住了。 尽管他是军事顾问,尽管指挥部队作战是他的职业,然而十九世纪末期的美国陆军与世界一流水准的差距,即使不像清军与欧洲军队的差距那么悬殊,但也不比rì本军队好得了多少……甚至还可能差一点。 直到一九一七年美国参加世界大战,美国陆军仍然是一支被欧洲同行认为根本不知道怎么打仗的军队——事实上,美**人在第一次世 中留下的主要是他们穷奢极yù的后勤和各种乱七八糟话,以及诸如约克军士这样的孤胆英雄,而在战略与战术层面,几乎没有任何闪光点。 所以,一位十九世纪末期的美**官与一名二十一世纪的军事爱好者谈论战术问题的唯一结果就是失败。虽然秦朗只有半桶水,但哈林顿却连半桶水都没有。 他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中校先生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大坑,rán hòu 还兴高采烈的跳了jìn qù 。 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被困住了。就像他与秦朗和瑞切尔进行的那次谈判,他完全提不出可以证明自己观点的有力见解,相反,秦朗却总是能拿出充分的理由证明自己的正确xìng。 秦朗的唯一弱点在于,他的理论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倒霉的哈林顿根本无法继续与他辩论。即使如此,在辩论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晕乎乎的快要全盘jiē shòu 秦朗的观点了。 奥康纳觉得这很不对劲。“中校先生,你似乎shǐ zhōng 被秦牵着鼻子走。” “的确如此,奥康纳先生。”哈林顿极不情愿的承认到,“必须承认,在战术理论方面,秦先生比我高明得多。” “这很荒谬,不是吗?”奥康纳看向秦朗,接着zài转回来,“秦从没有在军队干过,而你是职业军人,他的战术理论怎么会超过你?” “不仅仅是我,甚至整个陆军都找不出比秦先生更好的理论家。”哈林顿故意夸大了秦朗的水平,以表明自己输得并不冤枉。 他甚至不惜贬低整个美国陆军——当然,在秦朗看来,他说的全都是事实。“你得知道,与欧洲军队相比,联邦军队更像民兵武装。如果仅仅讨论枪法,联邦军人肯定比绝大多数欧洲士兵优秀,但说到战术……我们的战术素养远远不如欧洲的同僚,而秦先生提出的理论却比欧洲人更超前。” 他顿了顿,思考了一下,继续说:“当然,虽然我无法通过辩论取得胜利,但秦先生的理论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所以我不知道他是否正确。” 哈林顿还是想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承认秦朗在理论上的优势——毕竟这已经得到了证明,同时否认他的理论具有实际可行xìng。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有许多新奇观点虽然在理论上毫无破绽,但实际应用起来却是彻底的灾难。 哈林顿不想指责秦朗的战术理论会变成灾难,这对他没有好处;中校先生只想证明,那些理论在实际应用中并不像xiǎng xiàng 的那么美好。 秦朗知道他的心思,这很好猜。“从总体上讲,我的理论没有错误。”他把眉头皱起来,并强调到,“只不过,我不能保证每个具体细节都正确。” 他给自己留了一点退路。在任何时候,把话说得太死总会让自己遭殃。 而且他也确实担心具体细节。理论知识可以通过阅览各种资料获得,但实际应用这些知识却超出了一个工科学士与钻石走私贩的能力。秦朗相信,大纲中存在不少具体细节上的缺陷,只是自己看不出来。 而且奥康纳和哈林顿也没有看出来。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奥康纳看着他们两人,“你们对训练大纲有什么结论吗?” “事实上,”秦朗看了一眼哈林顿,“没有。” 哈林顿遗憾的表示同意。 “这真是糟糕。”奥康纳摊开双手,“雇佣兵的训练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继续体能训练。” 这对秦朗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肖恩,训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那些雇佣兵首先要jiē shòu 战斗技能训练,战术训练至少也要一个月后才会进行。在这段时间里,我和哈林顿中校会完成我们的讨论。” 继续讨论。只有反复不断的进行讨论,他才能找出那些隐藏的、具体细节上的缺陷。而在所有人中,唯一可以帮助他的是哈林顿。 但中校先生的脸sè却在瞬间变得惨白。 得到两次深刻的jiào xùn 以后,他已不想与秦朗展开任何讨论,因为他总是失败的一方。然而作为公司聘请的军事顾问,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于是,在四月剩下的时间里,秦朗和哈林顿开始仔细研究雇佣兵的战术训练大纲。 第一百三十七节 训练日[上] 晨,六点二十五分,文四准时从梦中醒来。 文四总是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而且既不会早,也不会晚,yǒng yuǎn 比教官吹哨子的时间提前五分钟。这是他的特殊能力。 不过他仍然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起床的意图。 提前起床是极其愚蠢的事情,这样做违背了人的正常生理需求。每天都被严格的训练折磨得疲惫不堪的雇佣兵们全都期望可以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哪怕一秒钟也可以,文四当然也不会例外。 而且提前起床还得jiē shòu 惩罚——通常是六英里长跑,或者三百个俯卧撑——因为老板céng 经说过,néng gòu 在哨子响起来之前从床上爬起来的家伙,要么训练得还不够,要么就是jīng力旺盛,但不管哪种人,他们应该jiē shòu 更多体能训练。 文四既不觉得自己受到的训练还不够,也不认为自己jīng力很旺盛,所以他不想违反规定。 尽管醒了,但他仍然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聆听着营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同时等着教官吹响哨子。 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很短暂,很快就过去了。当墙上挂钟的秒针刚好与分针形成一条直线时,营房的门被人用力踢开了,接着尖利的哨子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rán hòu 是教官的大声吼叫。“起床!” 既有门被踢开的声音,又有哨子声,最后还有人的大声吼叫,还在昏睡的雇佣兵全都惊醒了。所有人立即从床上跳下来,匆匆忙忙的穿上裤子和鞋子,跟在yǒng yuǎn 比他们快一步的文四后面冲出营房,跑到教官面前。 “列队!” 其实,即使没有他的吼叫,雇佣兵们也在按照高低顺序列队——但哈利•;托马斯就是喜欢对他们吼叫。一个黑人很难得到对白人大喊大叫的jī huì ,尽管他负责的小队里只有一半雇佣兵是白人,但托马斯仍然要充分使用自己的权力。 并且秦朗和一些与他guān xì 不错的退役海军陆战队员也céng 经告诉他,作为教官,他一定要在新兵面前表现得极其凶狠。 要表现得像暴君或者吃人的猛兽那样凶狠。 要让每个新兵的心中都充满畏惧,rán hòu 他们就会服从。 所以,托马斯睁大眼睛,用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目光瞪着每一个冲出营房跑到他面前的新兵,看着他们列队,rán hòu 喊到:“听我命令,向右转!前进!” 雇佣兵们一起迈出右脚,开始跑步。 等整个队伍跑起来以后,哈利•;托:都给我听着,现在跟着我一起唱,Mama-and-papa-were-laying-bed……” 于是雇佣兵们跟着他唱:“Mama-and-papa-were-laying-bed……” 文四也在唱,并且声音也像其他人一样洪亮,不过实际上他却一点也不想唱这首歌——倒不是因为这是一首英文歌,而是因为它的歌词。自从弄清楚歌词的意思后,每次唱这首歌他总会变得面红耳赤。 文四不明白为什么老板要让所有人在清晨跑步时唱这首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首歌中的sè情味道都太浓厚了。当然,有人很喜欢它——比如张彪,他总是唱得非常大声,以至于整个队伍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文四不喜欢。不喜欢唱它,也不喜欢听它。如果不是因为训练营里明确规定,所有拒绝唱歌或者没有大声唱歌的新兵都会受到惩罚,他一定会把嘴巴牢牢闭上,同时用塞子堵住耳朵。 而且不仅仅是他、也不仅仅只有华人会这样做。在雇佣兵里,喜欢那首歌的人与不喜欢它的人几乎一样多,但他们不得不大声的唱它。 现在,它是生活的一部分。 六点三十分起床,跑步三十分钟并大声唱歌,接着在十五分钟内洗漱以及吃早餐,rán hòu 是没完没了的训练——以前是单调的体能训练,现在则是战斗技能训练——直到每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rán hòu 全体上床睡觉。 当然,如果老板、军事顾问或者某位教官心情够好,或者他们心情不好,晚上还会有一次到两次紧急集合。 这就是雇佣兵们的生活;有规律的生活,但几乎没有人喜欢。 即使像文四这种已经习惯逆来顺受的人,也对公司给他们安排的生活充满抱怨,那些白人就更不用说了。 “我受够了,”文四听到自己身边的白人在低声咕哝,“地狱般的生活,恶心的歌曲,还有该死的黑鬼教官,我已经 ……” “我也受够了,威廉。”他的朋友对他说,“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唠叨,如果你受不了,干嘛不辞职?” 叫做“威廉”的雇佣兵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抱怨。文四知道他的困境,同时这也是营地里每个人的困境:没有人可以辞职。 尽管公司并不禁止雇佣兵们辞职,但每一个打算辞职的雇佣兵必须交纳包括服装费、装备费、食宿费、预支的三个月薪金以及违约金在内的、总金额大约是四百美元的一笔费用,但问题在于,没有人付得起这比费用。 所以没有人可以辞职。 叫做“威廉”的雇佣兵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开始接着唱歌——但是,似乎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加大了音量,结果张彪的声音一下子被盖住了。 片刻之后,张彪的声音又重新统治了整个队伍。他将自己的音量翻了一倍。 “老天爷,这简直就是发了疯了。”文四在心里嘀咕着。他一点也不明白张彪的脑子里jīu jìng 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想表现得好一点,以得到老板的赏识,从而获得一个更好的职位……不过谁知道呢? 像张彪这样的人在训练营里寥寥无几,所以大家都当他们是怪物——当然,文四把他当作朋友,所以他仅仅认为张彪得了失心疯。 “可怜的彪哥。”他惋惜的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疯了……” “停止!” 随着托马斯的叫声,队伍迅速停了下来,歌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跑步与唱歌的时间已经结束,雇佣兵们满怀期待等着黑鬼教官宣布解散,rán hòu 立即去食堂吃早餐——去晚了就没有热的咖啡了。 至于洗漱,不是特别必要的步骤当然可以省略。 但托马斯却没有像平常那样立刻宣布解散。“先生们,”他开始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雇佣兵们沉默了几秒钟,rán hòu 七嘴八舌的叫起来。 “好的。” “坏的。” “狗屎,当然先听好消息。” “你才是狗屎。见鬼,我们应该先听坏消息。” “嘿,大家别吵了,还是让托马斯队长自己决定吧。” …… “安静!全都把嘴给我闭上!”托马斯怒视着他的新兵,他感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给眼前这些家伙选择的jī huì 。他决定自己给他们选择。 “我先说好消息,”他清了清嗓子,“先生们,你们今天的外语课程和CQB训练全部都取消了。” “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耶基督!”有人在欢呼。 外语课程绝对是所有训练项目中最受人痛恨的一种,超过了野外生存、地图识别、急救和三十英里武装洇渡——作为对比,最受欢迎的训练项目是shè击、爆破、刺杀和近战格斗——对于文盲占绝大多数的雇佣兵而言,学习两门外语简直是种折磨。 而且哈林顿和奥康纳也认为这项训练毫无必要,然而秦朗就是要求公司的每个雇佣兵至少应该掌握两门外语,而且态度异常坚决。 他是老板,他的要求就是命令,所以雇佣兵们只能忍受折磨。 当然很多人都在耍滑头。因为美国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因此除了英语以外的所有语言都是外语,而这里面却包括许多雇佣兵的母语,于是这些人纷纷选择自己的母语作为必须学习的两门外语之一。 比如文四和张彪,他们选择的两门外语中就包括了汉语。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需要学习的外语只剩下一门——他们已经会说英语了。只有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和来自英国的移民,他们才必须同时学习两门外语。 所以他们也是最反感学习外语的雇佣兵。当听到托马斯宣布今天的外语课程取消时,这些人立即欢呼起来。 但下一秒钟,欢呼声嘎然而止。 因为托马斯接着宣布到:“而我要告诉你们的那个坏消息是,今天上午,你们将要进行外语考试,下午,进行沙漠野外生存训练。” 其实这是两个坏消息,但没有人向他指出这一点。 所有人都已经郁闷得说不出话了。 除了托马斯。“先生们,解散。” 第一百三十八节 训练日[中] 上帝啊,我要死了!” 即使没有回头,文四也知道谁在抱怨——除了那个叫做威廉的家伙,不会是其他人。虽然大家都不喜欢正在进行的训练,但只有他才会大声的嚷嚷。 所以托马斯对他很不满意。“威廉•;巴茨先生,如果你zài多嘴,你就被解雇了!”走在队伍前方的黑人教官回过身,对他喊到。“看看队里的中国人,他们一点抱怨也没有,你应该向他们学习。” 一点抱怨也没有?当然,是没有哪个华人抱怨,因为现在的处境还没有糟糕到极点。文四想到,与新郎山基地相比,巧克力山[注]简直可以称得上天堂。 但这并不表示哪个中国人会喜欢这里。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到这种地方训练?”文四说,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可以让他前面的张彪听见,“竟然要在这里训练七天,老板真想得出来。” “文四,你怎么也学着那些鬼佬的样子,开始说三道四了?”张彪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中有一丝jǐng告的成份。“如果你不想丢掉工作,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关心,只要按照老板的话去做就行了。” “但公司里又没有规定禁止谈论这些——” “没有规定不代表你可以去做。”张彪打断他,“老弟,听我的没错,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 文四叹了一口气。“你太在乎这个工作了,彪哥。” “你不在乎?” “我只是不像你——” “停止前进!”托马斯的叫声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与两路纵队行军的队伍立即按照命令停止了前进。与文四一样,全体雇佣兵单膝跪倒在地上,jǐng惕的目光分别投向左右两侧,食指也放到了扳机的护圈上;他们严格按照学到的战术动作采取行动,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但有一点,这些雇佣兵并不紧张。他们只是在巧克力山地区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没有人会袭击他们。 然而实际情况却与他们知道的有些不同。 一种奇怪但却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文四的耳朵里,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炮击!找掩护!” 发出喊叫声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整个小队都听见了炮弹下落的声音,因此,几乎每个人都在大叫。而在雇佣兵们叫出声来的同时,四发炮弹也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爆炸了。 接着又是四发。 整个队伍随即乱成了一团。 “我们遇到袭击!见鬼,我们遇到袭击!” “找掩护!快找掩护!” “敌人在哪里?我看不见他们!” “谁在袭击我们?” “上帝啊……” 在雇佣兵乱糟糟的四处寻找掩护并寻找敌人的位置时,炮弹还在不断落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方炮手的准头似乎很差,没有一发炮弹落进雇佣兵之中,因此也就没有人伤亡——至少zàn shí 还没有人伤亡。 但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被打昏头了,一些人开始没头没脑的胡乱开枪,场面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 在这片混乱中,文四以最快的速度为自己寻找了一个看起来足够安全的掩护,一块巨大的岩石。他扑到岩石后面,迅速扔下背上的行军背包,rán hòu 举起枪开始寻找炮击的来源。 他没有找到敌人的火炮或者士兵的踪影,他们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过很快,一千码外的一处奇异闪光却吸引了他的zhù yì 力。文四不太清楚那jīu jìng 代表什么,但仍然瞄准闪光所在的位置开了一枪。 闪光立即消失了。接着,一串机枪子弹飞过来,极其准确的打在文四前方的岩石上,吓得他将脑袋缩了回去。 “好险。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完蛋了……”尽管不是基督徒,但文四还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在胸前划了一个不规范的十字。rán hòu 他突然发现托马斯就躲在他旁边,正在不断的划着十字,并反复祈祷上帝保佑。 哈利•;托马斯完全被吓坏了。 然而他是部队的指挥官,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下达命令——不管是的高明的还是拙劣的,他需要下达命令;现在还不是托马斯先生惊慌失措的时候。 文四开始摇晃他的肩膀。“长官,你的命令?” “什么?”托马斯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除了惊慌,zài没有其他东西。 “命令,长官。”文四又叫了一次。 “命令?什么命令?” “你的命令,长官。你得指挥我们,你是我们的指挥官。” “指挥官?当然,我是你们的指挥官。”回忆起自己的职务让哈利•;托马斯的惊慌 轻了一些。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rán hòu 重复到:I你们的指挥官。我应该给你们下达命令……” 他伸出手,将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扶正,接着问文四:“现在是什么情况,士兵?” “敌人正在向我们开炮,所有人都被……压制了,”文四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压制”这个词。又过了一会儿,他补充到:“他们还有机枪,长官。” “机枪?在哪里?” “就在那个位置。”文四小心的探出头,指着刚才的子弹打过来的方向,“长官,我还看到那里有奇怪的光。” “光?”托马斯很迷惑,“我怎么没看到。” “我向那里开了一枪,rán hòu 光就消失了,长官。” “我明白了。”托马斯重新缩回岩石后面,开始认真的思考目前的状况。很显然,敌人至少有四门火炮,如果身边这个士兵说得没错,他们至少还拥有一挺机枪,从这个角度分析,敌人的数量应该有数百人。 数百名携带火炮与机枪的武装份子,在美国境内的荒漠里伏击一支正在进行训练的雇佣兵小队?好吧,这种事情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但他仍觉得敌人的举动相当奇怪。 没有哪支武装会只用火炮攻击对手,却不让步兵投入战斗——尤其是那些炮手的表现竟然如此拙劣,敌人的指挥官更没有理由不让步兵参战。 而且那群炮手的表现也过于拙劣了,即使是白痴,在发现自己的炮弹不能击中目标后也会立即修改shè击参数,但那帮家伙发shè的炮弹却shǐ zhōng 落在距离自己至少二十米的地方,仿佛他们是故意这么做。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官,”文四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我有一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 “我觉得……”文四犹豫了几秒钟,“我觉得向我们开火的似乎是公司生产的臼炮,长官。” “什么?”托马斯吃惊的叫起来,“公司生产的臼炮?你确定,士兵?” “是的,长官。” 那么这就对了。托马斯知道,公司生产的那些臼炮的唯一用户是阿比西尼亚军队,但这支军队不可能出现在美国,所以正在进行炮击的只可能是公司的部队。同时,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敌人”一直没有出动步兵,同时也没有修正shè击参数。 托马斯松了一口气。“大家不要惊慌,”他大声喊到,“我们没有遭到敌人袭击,向我们开炮的是自己人。” “自己人?”五米外,威廉•;巴茨被人炮击,你却说他们是自己人?这简直是鬼扯!” “如果他们不是自己人,你早就被炸成碎片了,巴茨先生。”托马斯厉声回敬到。 “但如果是自己人,他们为什么向我们开火,长官?”文四不明白。 “很简单,士兵,这应该是一次演习,或者一个测试……”托马斯的脸突然变白了。一个测试?如果这真是公司安排的测试,那么他指挥的这支小队似乎……谁也没有通过。 这下麻烦可大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判断,很快,炮击停止了,接着,一些骑着马的人从一个山谷里出现了。他们直接奔向托马斯指挥的小队,很快,雇佣兵就认出了这些人是谁:秦朗、奥康纳,还有哈林顿…… “集合!”托马斯一边祈祷着,一边发出命令。 雇佣兵们迅速跑动起来,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聚集在一起。当他们列队完毕时,秦朗等人也到了——现在,谁都可以看见两位老板脸上的怒容。 “你们这些蠢货!”奥康纳一下马就开始大声训斥,“竟然在遭到炮击十分钟以后仍然没有发动反击,如果是在战场上,你们全都要见上帝——” “肖恩。”秦朗叫住他,走到全体雇佣兵面前,“先生们,你们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尤其是你,托马斯先生。”他盯着黑人看了一会儿,吓得他直哆嗦,rán hòu 接着宣布到:“如果你们在后面的测试中仍然不合格,你们将被送往五十一区担任基地jǐng卫。” 五十一区?基地jǐng卫? “我们会加倍努力的,老板。”他们确实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三十九节 训练日[下] 先生们,你们已经看见了山脊下的村庄,那里就是我练的终点。”哈利•;托马斯正在向聚集在身边的雇佣兵解释最后一个任务。“先生们,任务很简单,占领那座村庄。” 文四抬起头,看着山脊下的“村庄”——其实它并不是一座村庄,而是一个由十几座临时搭建的木板房组成的、看起来像村庄的建筑群;一个空荡荡的战术训练场。 “那里一个人都没有,长官。”他说。 “是的,那个村子里没有人。”托马斯点点头,“但我们要假设那里有人。这个训练的背景是,我们奉命清扫一个村庄,村庄里的居民已得到消息,他们中的一些人逃跑了,另一些人藏了起来,而我们则要将他们全部找出来。” “这真是太简单了,”威廉•;巴茨么,长官,我们现在就冲jìn qù 。” “巴茨先生,你应该多用用脑子。”托马斯瞪了他一眼,向所有人发出jǐng告:“不要把任务想得太简单,村民们在村子四周和村子里设置了大量陷阱。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就无法顺利通过测试。” “是什么陷阱,长官?”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必须jì zhù ,一旦有人触发陷阱,那就表示他已经被淘汰出局。”他顿了顿,继续说到:“如果被淘汰者超过一半,任务就算失败,rán hòu 我们就得去五十一区基地——先生们,如果你们不想去五十一区,就必须提高jǐng惕,把眼睛睁到zuì dà 。” “明白,长官。”雇佣兵们同时回答到。 “很好。”托马斯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现在开始分配任务。一班与小队部跟着我从村庄正面进攻……” “你认为这个小队néng gòu 顺利通过测试吗,秦?”在山脊的另一边,雇佣兵们没有zhù yì 到的位置,奥康纳正与秦朗和哈林顿一起,从望远镜里关注着托马斯小队即将进攻的村庄。对于这支小队能不能通过测试,他感到相当悲观。 那个村庄可是一个真正的死亡陷阱——如果秦朗使用的是炸药、兽夹或者别的什么杀伤xìng物品、而不是没有任何害处的、装满血水的小玩具,那它就是。 那里布满大量jīng心设计的、难以看出破绽同时又无法避开的陷阱:当你走在大路上,你会遇到陷阱;当你推开一扇门,你会遇到陷阱;当你拿起一个酒瓶,你会遇到陷阱;当你踢翻一张椅子,你仍然会遇到陷阱…… 在村庄里,任何一件看似毫不起眼的物品都可能代表一个陷阱。无论试图占领它的入侵者多么小心与谨慎,都一样会付出惨重的dài jià 。 到目前为止,奥康纳已经亲眼目睹了六支部队的失败:四个小队伤亡过半,一个小队全军覆没,还有一个小队gān cuì 放弃了进攻;而这六个小队也是参加测试的全部单位。 也就是说,还没有哪支部队通过测试。 根据托马斯指挥的这个小队之前的表现,他认为他们会成为第七个。 “也许吧,肖恩。”秦朗笑了笑,“或许他们会创造一个奇迹呢?毕竟,这个小队的每个人都已得到jǐng告,如果失败就会被送到五十一区基地。我相信,他们绝不yuàn yì 被送到那里。” “但这也可能加速他们的覆灭。”奥康纳说,接着叫了一声,“看,他们已经开始了。” 托马斯已经完成部署。现在,他手下的三个班,以及他的中队部正分成三路冲向村庄——二班和三班分别从左右包抄,而一班和中队部则沿着大路从正面发动进攻。四十多名雇佣兵很快就逼近了他们的目标。 当他们前进到距离村庄还有大约两百码的位置时,所有人同时停下来,将背上的背包脱下并丢到一旁。当他们重新向村庄前进时,每个人的动作已带上了明显可见的谨慎。 “zhù yì ,提高jǐng惕。”托马斯告诫着与他在一起的队员,“zhù yì 脚下,慢慢前进,一定不要踩上陷阱。” “这很不好办,长官,只用眼睛谁能看出哪里有陷阱?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威廉•;巴茨又开始抱怨了。 这一次没有人理会他。事实上托马斯自己也在心里嘀咕,为什么一次简单的沙漠地区野外生存训练会演变成一个如此复杂的战术训练?而且公司还封锁了消息,以至于他这个小队指挥官竟然毫不知情。 “真不知道老板想做什么……”他郁闷的想到。就在这时,他的右脚突然踩空了,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砰”。 马斯的右脚踩进了一个小坑里,埋藏的气球立刻爆开的血水溅到了他的裤子上。 还没有进入村庄,小队长哈利•;托~. 雇佣兵们停止前进,看着他们的指挥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安慰他。托马斯既羞愧又恼怒,对他们大吼到:“继续前进!见鬼,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遵命,长官。”有人向他敬了一个礼,rán hòu 所有人又开始前进。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谨慎起来。走在最前方的两名雇佣兵伏下身体,一边用刺刀试探着前方的土地,一边慢慢的前进,而后面的人则踩着他们的脚印,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当正面进攻的部队在大路上慢慢磨蹭的时候,负责左面包抄村庄的十二名雇佣兵正在穿过一片“农田”。然而同样是毫无预兆的,其中一个不幸的家伙突然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一个装满动物内脏、满是血水和泥浆的大坑。 “上帝,”他尖叫起来,“快把我从这个该死的坑里弄出去!” 听到他的喊叫声,几名雇佣兵立即向他跑去。但很快,第二个倒霉蛋也踩进了一个同样的坑中。 直到这个时候,二班的指挥官才发出命令。“都别动,谁也不要去救他们。”他喊到,“他们已经出局了。而且这里或许还有其他陷阱。”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用你们的刺刀探路。”指挥官说,“继续前进。” “真该死。”剩下的雇佣兵抱怨着,极不情愿的摸出刺刀,开始像一班和中队部的士兵那样一边搜索,一边爬向村庄。 “已经损失三个人了,”奥康纳看了一下表,“五分钟。比前面六个小队稍微好些。不过这只是开始。” 绝大部分陷阱都在村庄里,谁也不可能避开它们。 “不管怎样,在最后结果出来之前,我仍对这个小队充满期望。”当然,通过测试,那绝不可能。秦朗愉快的想到。村庄的设置并非是为了让人占领它,而是检测在这种情况下哪支小队的表现更好。 当然,不管怎么说,哈利•;托马斯|L竟然这么快就出局了。 “秦先生,我想知道一件事,”一直保持沉默的哈林顿突然转过身,“在实际战斗中,会有人采取这样的手段对付入侵的敌人吗?” “会。哈林顿先生,对于一个国家或民族来说,当它面临灭亡的危险时,人们会不惜一切dài jià ,只为赢得胜利。” “也包括采用焦土战术?” “没错,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除了焦土战术,还有一些更危险的手段,比如自杀xìng爆炸袭击。不过,”秦朗耸耸肩,“现在的唯一问题在于,还没有人可以弄到适合实行这些特殊战术的爆炸物[注]。” 哈林顿点了点头,重新将他的目光投向了训练场。 从右面包抄的十二名雇佣兵已顺利进入村庄。他们在村外没有遇到任何陷阱,但雇佣兵们并没有感到轻松。谁也不能确定,当自己冲进房子搜查时,会不会也被血水溅满全身。 但谁也不能拒绝执行任务。 三名雇佣兵首先靠近了一间房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走在最前方的人一脚踢开房门。这个鲁莽的举动引发了一次轻微的爆炸,装满血水的气球被火药引爆,将踢门的雇佣兵的上半身完全染红了。 这预示着灾难的开始。很快,村庄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轻微爆炸声。一分钟以后,十二名雇佣兵就只剩下五个人还完好无损。 “事实上,如果房子里安装的是炸弹,这五个人也会一起完蛋。”奥康纳评论到。“现在我终于可以做出结论了,无论什么时候,公司绝不能派部队执行这种任务。” “事情不会像你说的这样绝对,肖恩。”秦朗微笑着。“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做这种事——当然,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以采用其他手段解决问题。” “比如?” “比如伊丽莎白正在进行的研究。”秦朗没有说得很详细——哈林顿就在旁边,而他不希望他知道毒气的事情。“先生们,还是让我们把测试看完吧。”他重新了举起望远镜。 第一百四十节 派遣[上] 半身沾满鲜血的文四抱着他的步枪,坐在一座房子的阶上,神情沮丧。而同样神情沮丧的威廉•;巴茨就坐在他旁边。在这一刻,种族与信仰的不同已经不zài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 他们两人一同出局了。就在他们身后的这所房子里,巴茨引爆了一个陷阱,文四与他同时被血水击中,成为小队里第二十与第二十一名出局者。 同时,他们也是小队里最后两名出局者。 “谢天谢地,至少我们小队没有损失过半,更没有全军覆没。”文四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对巴茨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不用去五十一区。” “……没错。”巴茨还没有从血水带给他的恶心感觉中恢复过来——陷阱爆炸的时候,气球里的血水溅得他满脸都是,而且其中一些还灌进了他的嘴巴和鼻孔。这让他差点将昨天夜里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文四同情的看着他,安慰到:“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记得你们白人比较喜欢吃生牛肉……” “这是两码事。”巴茨气愤的说,“牛肉,哪怕是生牛肉,至少我很清楚那是可以吞进肚子的。但陷阱里的血水……上帝,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血。” “最起码不是人血,巴茨先生。”托马斯走过来,对他们勾了一下手指。“起来集合,老板过来了。” “遵命,长官。”文四和巴茨站起来,走到村庄zhōng yāng的空地上,与其他人一起列队。等他们全部站好,秦朗就带着奥康纳和哈林顿走了过来。 “先生们,”雇佣兵部队当然不像正规军队那样有许多规矩,因此秦朗直截了当的开始了他的发言,“恭喜你们。尽管相当勉强,但到目前为止,你们是唯一通过测试的小队。因此,你们不用去五十一区看守基地。” 雇佣兵们有气无力的欢呼了一会儿,大概只有几秒。 等他们安静下来,秦朗继续说:“当然我要说的是,即使通过了测试,你们的表现仍然相当拙劣,整个行动中充满破绽,纰漏百出——关于这些问题,已经有人进行了详细记录,你们返回训练营以后会安排时间进行讲解。” 他说完了,接着奥康纳走上来。“你们有三十分钟时间休息,”他宣布到,“rán hòu 沿边境徒步返回圣迭戈。现在解散。” 人群立即散开了。 文四依旧与巴茨在一起,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很快巴茨的朋友与张彪也走了过来。四个人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文四首先开始说:“我想,测试可能还没有完全结束。” “你怎么看,文斯。”巴茨看向他的朋友。 最开始,文四和张彪都认为他叫的是“文四”,但在他们迷惑不解的时候,文斯•;范恩开口了。“我认为他说得没错,威廉。”他说,“老板要我们沿着边境而不是原路返回圣迭戈,这一定有问题。” 巴茨先看了看范恩,接着又看了看文四,rán hòu 问:“什么问题?” “不知道。”两人同时回答到。 “那就别管它,”张彪说,“不管老板有什么安排,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只能照办。” “确实。”范恩点头表示同意,但他接着又说:“我们最好提醒一下托马斯队长,让大家都做好准备。边境一带的危险程度比巧克力山危险得多,如果我们的运气不好,或许会遇到墨西哥军队或者土匪。” “你的意思是……这次我们要来真的?”文四jīng yà 的睁大了双眼。想到有可能会卷入一场真正的枪战,甚至有可能杀人,他感到相当紧张。 “有备无患。”范恩笑了笑,安慰到,“不用担心,那只是一个猜测,不一定会变成现实。” “希望如此。”文四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wài tào ,rán hòu 说:“走吧,我们去给托马斯队长提个醒。” 当他们走向哈利•;托马斯的时候,?.:论回程途中的训练项目——当然,jīu jìng 是那些测试项目,这在训练开始前就已经确定了,现在的讨论只不过是因为哈林顿对秦朗的安排有些不同意见。 中校先生总有意见要发表,但最后总会被秦朗说服,这一次当然也没有意外。只是,就在秦朗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的时候,一封来自圣迭戈的快信结束了他们的讨论。 信是瑞切尔写的,她要求秦朗和奥康纳立即返回公司总部。其中一个原因是邓肯已经回到圣迭戈,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海军部的哈里曼到了。 哈里曼到圣迭戈的目的很明确,他将代表海军部与Umbrella公司签署一份合同,雇佣一批士兵前往中国执行安全保卫任务。 就在三天前,清zhèng fǔ的全权代表与美国zhèng fǔ的代表在华盛顿签署 借款合同及一揽子附加条约,秦朗的计划终于完全变—因此,美国zhèng fǔ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计划里的广州湾租界。 “那么,那片地区有多大?”瑞切尔问。同时她也小心的观察着易水的脸sè,但易水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表示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陆地面积大约两百平方英里。”哈里曼也在观察易水的脸sè。因为他在旁边,他没有谈论与租界有关的细节问题——而且他对广州湾租界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 实际上,美国与清zhèng fǔ签署的《广州湾租借条约》与历史上法国与清zhèng fǔ签署的那份条约没有多少差别,而且租界范围也完全相同[注]。两者的唯一区别在于,美国在条约里将整个雷州半岛和海南岛都划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所以,“陆地面积大约两百平方英里”,这只是一个打了折扣的说法。 只不过易水一点也没有感到好受。他很郁闷,也很fèn nù ,幸运的是,美国zhèng fǔ仅仅是租借而不是要求清zhèng fǔ割让广州湾,否则他就会产生把制定计划的秦朗痛骂一顿的冲动。 他在制定这种计划的时候就不能先与别人商量一下么? “……所以,海军陆战队只能派遣两个连到中国,这点兵力远远不够。海军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在易水暗自shēng qì 的时候,哈里曼已向瑞切尔介绍了现在的形势,rán hòu 他提出要求:“海军部希望雇佣至少一千名保安。” 他说的是“保安”。不过海军部里正在为应该如何在官方文件中称呼Umbrella公司的武装人员争论不休,jīu jìng 称呼他们“保安”还是“雇佣兵”,这并不是无聊的文字yóu xì 。 海军部不希望给在民众心中留下“军人竟然需要平民保护”的错误印象,但如果称呼他们“雇佣兵”,这又会遇到一些法律上的问题。 因此哈里曼仍选择叫他们“保安”。 “至少一千名保安。”他强调了这个数字,“有问题吗,麦克布莱德小姐?” “公司可以派遣两个大队。”瑞切尔表示。邓肯返回圣迭戈的同时,还带回来一份他与阿比西尼亚皇帝签署的、雇佣两千五百名雇佣兵的协议,所以公司不能派遣更多人前往中国。但两个大队,这已经满足要求了。 “两个大队。”她重复了一遍,“大约一千九百人。” “看起来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一些。” “不过,哈里曼先生,具体的相关事宜只有等秦回来以后才能确定。”停了一会儿,瑞切尔又补充到:“我已经给他写了信,相信几天以后他就会回来。” “没有guān xì ,麦克布莱德小姐,我的时间很充足。”哈里曼说。当然,他想见的人是秦朗而不是瑞切尔——毕竟他才是计划的直接参与者。而且他相信,秦朗一定有许多关键xìng的东西瞒着瑞切尔……还有那个叫易水的年轻人。 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zhù yì 着易水。他仍然毫无表情的坐着,一动不动,谁也不清楚他jīu jìng 在想什么。 也许他有点shēng qì 。哈里曼暗自猜测着。不过实际上易水已经从最开始的郁闷与恼怒中解脱出来,他正在考虑另外一些事情。“哈里曼先生,”他突然说,“我想知道,如果遇到阻碍,现场指挥官是否会使用武力。” “现场指挥官会尽量避免使用武力。”哈里曼回答,谨慎的选择着每个词,“不过,考虑到中国人对西方人的敌视情绪,以及过去céng 经发生的类似事件,我仍然不能完全排除爆发流血冲突的可能xìng。” 易水突然站起来,同时看向瑞切尔。“瑞切尔,我希望可以亲自率领派往中国的两个大队。” “我不反对,”瑞切尔了解他的想法——显然,易水打算尽力阻止流血冲突爆发。她不打算阻止他,但是,“你最好征求一下秦的意见。” “我会和他说的。” 第一百四十一节 派遣[中] 你想亲自指挥部队?” “是的。” 秦朗盯着易水的眼睛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说:“你没有指挥地面部队的经验,更没有指挥地面部队战斗的能力,我不能将任何部队交给你指挥。” “秦朗——” “听我把话说完,易水。”秦朗示意他保持安静,“我不能将任何部队交给你指挥,不过我可以让你担任公司的特别观察员参与行动。” 他的安排并不能让易水满意。“这没有任何意义。”他叫到,“如果我没有部队的指挥权,那我就不能阻止……” “即使你有指挥权也不能gǎi biàn 什么。”像瑞切尔一样,秦朗很清楚易水的想法。他同样理解这个小子,但他选择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明显不对。“最高指挥权属于军队派遣的指挥官,你仍然需要服从他的命令。” “我可以劝阻他。” “你只能建议他,而且他不一定会jiē shòu 你的建议。如果你想阻止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必须寻找其他方法。” “什么方法?”易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秦朗。每一次,当他说这种话的时候,他一定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秦朗确实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瓶可乐,将它打开并递给易水,接着拿出另一瓶可乐。“我认为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在拧开瓶盖时他说,“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钱?” “用钱收买。易水,没有不能收买的人,关键在于你出的价格是否合适。”秦朗喝了一大口可乐,这让他的心情愉快了许多。于是他继续对易水说到:“现在的普通中国人谈不上什么爱国主义jīng神,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会把你当成上帝。” “但我到哪里去弄钱?”易水迷惑的问到。 “你签支票,联邦zhèng fǔ付款。”秦朗耸了耸肩,“不用担心,易水。如果发现可以用钱收买中国人,减少设置租界的障碍,华盛顿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慷慨。” “而且,这还可以讨好那些来自西部产银州的议员。”过了一会儿,他又做了一个补充。 “你觉得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秦朗?”易水怀疑的问。他感觉不到这一点,但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相信我,这是最好的方法。”秦朗使他相信,只要价格合适,居住在租界以及附近范围内的民众是可以收买的。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状况、以及让自己变得更加富裕,他们会很lè yì jiē shòu 美国人支付的银元。 “面对金钱的诱惑,很少有人可以做到毫不动心。”贪婪一直是人类的致命弱点,而且yǒng yuǎn 都是。这是最根本的弱点。“只要绝大部分人肯收钱,问题就不zài是问题了。” 易水终于松了一口气。“你yǒng yuǎn 都有好主意,秦朗。” 秦朗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怀着轻松的心情,易水大步走出办公室,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为魔鬼岛运送补给的工作仍然由他亲自负责。 解决了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也很快得到解决。易水离开后不久,秦朗就与哈里曼进行了谈判,rán hòu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并签署了雇佣保安的意向书。 根据这份意向书,Umbrella公司将派遣两个保安大队前往中国,协助海军及海军陆战队在广州湾建立一个租界,为期一年;作为这些保安的直接雇主,海军部则要支付给Umbrella公司四百万美元佣金。 当然,这只是一个意向,最终的合同要等到海军部、联邦zhèng fǔ与国会审议了意向书后才能签署——不过,秦朗与哈里曼都认为这只是一个象征xìng的手续。 雇佣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是早已经决定的事情,一方面,秦朗制定了那个计划,他需要得到报偿,其次,也只有他的公司可以向海外派遣雇佣兵。虽然各个财团都拥有私人军队,但谁也不想把自己的武装派出去。 Umbrella是唯一可以挑选的duì xiàng ,事情不可能搞砸。 “很快,可能一周内就可以得到明确的答复,”哈里曼说,“现在我想知道,你的部队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秦?”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合同签署以后就可以出发。”尽管训练还没有最终完成,不过派遣到中国的部队并不需要承担高强度的战斗任务——实际上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维持社会秩序。秦朗认为他的雇佣兵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他们随时可以出发。“不过,我还需要对部队进行一些整编。”他补充到。 现在雇佣兵部队还是分散的、相当于步兵排的小队,连级与 战单位还没有组建,也没有重火力单位。它们都在I起来。这并不困难,公司雇佣的退伍军人中有那么一些海军陆战队上尉或者陆军上尉,他们担任营级部队指挥官正好合适。 除此之外,各个小队也要重新编组。那些xìng格相对冷静、不容易冲动、没有杀人嗜好而且擅长与别人沟通的雇佣兵会被编入前往中国的部队,只有他们才适合维持秩序、接触并安抚平民的任务。 文四就属于这样的士兵。 “你的运气真好,文四。”张彪不无嫉妒的看着他收拾行李。每个雇佣兵都想得到执行任务的jī huì 。只有执行任务的人才有薪金,何况文四执行的是海外任务,因此在未来的一年之内,他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七十五美元。 这实在让还不知道自己哪天才能拿到薪金的张彪嫉妒不已。 然而文四却一点也不高兴,他甚至还很沮丧。“我是回到中国执行任务,而且是协助美国兵建立租界。彪哥,我会被乡亲们骂死的。” “文,你的家在广州湾?”范恩好奇的问到。 “不,我家在香山,但那里离广州湾很近。”文四叹息到,“如果我回去,用不了多久全村的人都会知道。” “这真糟糕。”巴茨凑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yuàn yì 代替你前往中国执行任务,文。” 在四个人中,他和张彪被留下加入将要前往阿比西尼亚的部队,而文四和范恩则编入了去中国的部队。但巴茨并不知道他将被派往非洲与意大利军队作战,所以他现在急切的想获得一个执行任务的jī huì 。 但是,他们没有资格决定应该由谁前往中国。 “即使文四不介意也没有用,我们都得听从shàng miàn 的安排。”张彪泼了一盆冷水。当然,他有那么一点“我去不了你也别想去”的意思。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认为,公司在安排应该由谁执行任务的时候明显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巴茨抱怨到,“完全没有顾及我们这些人的感受——” 范恩打断他。“公司明显没有必要考虑我们的感受,威廉。我们只是小人物,从来都是牺牲品。” “而我是第一个。”文四已经收拾完了他的行李。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几套灰sè制服、钓鱼马甲、靴子、棒球帽……反正就是公司发给每个雇佣兵的那些制式用品,几分钟就可以装进行军背包里。 只是一想到要和一些陌生人住进一个营房里,文四收拾行李的动作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但现在,他还是把工作完成了。 “好了,我们得走了。”他和范恩扛起背包,向张彪和巴茨挥手告别,“有jī huì 过来玩。” “有jī huì 我们就过来。”张彪和巴茨同时回答到,“祝你们好运。” 文四和范恩走出营房,向着一百码外的新营房走去。当他们到达那里时,发现小队的其他人早已经到了,而且哈利•托马斯也在那里。 “很好,现在人都到齐了。”看到最后两个人抵达,托马斯开始说,“欢迎加入501大队A中队第3队,我是你们的指挥官哈利•;托马斯下级突击队中队领袖,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认识我……” 他开始做自我介绍,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谁也没有认真听他的自我介绍。雇佣兵们更关心他们的头衔——托马斯的头衔是“下级突击队中队领袖”,而几个班长的头衔则是“高级小队领袖”,至于普通士兵,他们被称为“突击队员”。 对于这些头衔,每个雇佣兵都感到很新奇,毕竟这不同于军队的军衔。然而实际上,这是纳粹党卫军的军衔[注]。秦朗找不到合适头衔划分雇佣兵的等级,于是gān cuì 照搬了过来。 尽管事实上,他既不喜欢党卫军,也不喜欢纳粹,而且同样不喜欢德国。 但他就是使用了党卫军的军衔。 现在,托马斯是下级突击队中队领袖,而且作为小队长,他还可以任命一名上级小队领袖担任助手。“文四。”他叫到,“我需要一个上级小队领袖,在你辞职或者我找到更合适的人之前,就由你担任。” “什么!”文四差点晕了过去。 这绝不是因为激动。 第一百四十二节 派遣[下] 里曼的助手拿着一封电报走进他的卧室。 “华盛顿的电报,先生。” “你看过了?” “是的,先生。” “说的什么?” “华盛顿要你自己看,先生。” 哈里曼只得从助手的手中接过电报。看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将手伸向了放在床边的wài tào ,等他读完电报上的最后一个字,哈里曼已穿戴整齐。“我们去大毒蛇武器公司,乔纳森。” 他要立即与秦朗会面;而让哈里曼如此着急的想见到他的原因则是电报上的内容——每一条都十分重要,必须尽快通知秦朗。 还有易水。电报上的其中一条内容与他有关。 “参议院决定授予你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军衔,易水先生。你的军服以及军衔将会很快送到圣迭戈。” “你在开玩笑吗,哈里曼先生?”易水觉得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他将目光投向秦朗,发现他也显得相当困惑。授予一名平民……而且还是一个华人临时中校军衔……虽然是临时军衔,但这仍是不合适的。 但却合乎逻辑——华盛顿的逻辑。“zhèng fǔ和海军部不想被舆论抨击。”哈里曼解释到,“如果让民众知道海军竟然雇佣民间保安执行海外军事任务,华盛顿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确切的说,是华盛顿不想丢脸。“保安”,这个词实在太敏感了,很容易让民众对美国海军的战斗力产生怀疑。 “哈里曼,如果让民众知道海军随意授予一名平民军衔,即使只是临时军衔,华盛顿一样会承受很大的压力。”秦朗皱着眉头,“而且,哈里曼先生,你不觉得中校军衔太高了吗?” 现在美**队里军衔最高的军官也只是上校,将军级别的军衔全都被国会废除了,现在突然授予一个平民临时中校军衔,这会把海军、陆战队以及陆军里那些眼巴巴的等着晋升的军官全部气疯的。 何况,如果真想避免舆论压力,仅仅授予易水军衔根本不够。 “那些雇佣兵怎么办?”易水也摇着头,“如果不解决他们的问题,授予我临时少校军衔就只是掩耳盗铃的举动,如此而已。” “这些都没必要担心。”哈里曼说,“不必担心易水先生的军衔太高,临时中校,这正好符合你们派遣的雇佣兵部队的规模。” 两个大队,一千七百四十二名雇佣兵,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步兵团的规模,因此授予易水中校军官是恰如其分的。而且实际上,海军和陆军都希望授予他上校军衔——因为这意味着,以后的指挥官也可以临时晋升为上校。 对于晋升困难,而且上校数量都极其稀少的美**队来说,一个临时上校军衔也是十分宝贵的,军官们当然希望不断创造类似jī huì 。 只是国会把军官们的建议否决了。毕竟易水是平民,而且是华人,议员们不yuàn yì 直接授予他目前的最高军衔。 “但临时中校,对于绝大多数军官来说,也足够了。”哈里曼不清楚华盛顿发生的故事,但他很清楚军队的现状与军官们的心态,所以在他看来,授予易水临时中校军衔,这是军官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们不会反对,更不会shēng qì 。”他耸耸肩,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到:“至于你们的雇佣兵部队,华盛顿的态度是,将他们的xìng质变为志愿者部队。” “志愿者部队?”秦朗扬了扬眉毛。这个词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志愿者部队,民间武装。你知道,这是联邦的一贯特sè,dú lì战争,内战,有许多这样的部队活跃在战场上。” “简单的说,民兵。” “对。反正雇佣兵也可以算民兵,现在只需要改个名称。”哈里曼笑了笑,“加利福尼亚志愿步兵团,或者圣迭戈志愿步兵团,或者别的míng zì ,你们可以自己想。总之要尽量消除部队的商业sè彩。” “好吧,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对了,需要取消服装上的公司标志吗?”秦朗问。 “没有必要。只要解决名称问题就可以了。” “那这就很简单了。那么,还有什么?” “三天后会有人将合同的正式文本送到圣迭戈。zài过两周,马汉海军上校指挥的舰队将抵达这里,运载你的部队前往中国。”哈里曼回答到。 在这个回答中,易水敏锐的发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míng zì 。“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海军上校?《海权对历史的 和《海权对法国大革命和帝国的影响》的作者?”他声中充满惊喜,“他指挥舰队?” “是的,易水先生。”哈里曼奇怪的看着他,“你认识马汉上校?” “易水是马汉上校的读者。”秦朗代替易水回答了问题,因为他现在只顾着激动,“我想,在航行途中,他们会有许多交流的jī huì 。” “当然。”哈里曼点了点头,最后说:“还有一件事,国会很赞赏你用金钱收买广州湾民众的建议,并且通过了一个三百万美元的特别预算草案。” “参议员们真是慷慨。” “是的,他们真的非常慷慨。”哈里曼刺耳的说。 rán hòu 哈里曼就离开了。华盛顿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下一次他出现在秦朗的办公室将是三天之后,与他签署正式合同时。他离开以后,秦朗立刻大笑起来。“临时中校,”他对易水说,“你这次真是赚到了。” “我更zài yì 的是与马汉上校交流的jī huì ,”易水兴高采烈的说,“他可是美国海军最好的军事理论家。” “却不怎么受海军喜欢。”秦朗耸了耸肩。 “确实。”易水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他问到:“那么,你准备给部队改一个什么新míng zì ?” “你来决定吧,易水”秦朗笑着说,“你是中校。” “我认为拿我的临时军衔开玩笑一点也不有趣。不过,”易水低头考虑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实际上他早就有了决定,只是不那么肯定。“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他说,“没错,就是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 “我就知道。” 在训练营里,文四正在努力习惯他的新头衔和新职务。上级小队领袖,或者按照军队的正式称呼,中士,拥有这个头衔也就表示他代表士兵参与小队的管理,同时制定作战计划、指挥战斗也有他的份。 文四一点也不习惯这些工作,尤其是指挥别人。长期以来,他一直习惯jiē shòu 别人指挥,一旦角sè互相,他就变得很不适应。 但他必须努力适应。只要他还不打算辞职,同时托马斯也没有打算用另一个更合适的人取代他,文四就必须竭尽全力做好他的本职工作。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范恩抓起一把子弹,rán hòu 松开手,让它们掉回装满子弹的箱子里,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不过张和威廉倒是很嫉妒你。” “很多人都在嫉妒我。”文四清点着子弹,同时在一个小本上记下数字,“其实我倒很yuàn yì 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他叹息到,“还有执行任务的jī huì 。” “你还在为返回中国以后的事情头痛?” “当然。文斯,你或许不清楚,但我一定会被人骂成卖国贼。” “放松一点,美国原本就是一个由叛国份子建立的国家。”范恩安慰着文四,但一点效果也没有。中国人对国家和民族的看法与西方人完全不同,何况即使文四可以gǎi biàn 自己的看法,他也不能gǎi biàn 亲戚朋友的看法,更不能gǎi biàn 其他中国人的看法。 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一口气,他摊开双手:“总之,这次任务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别把事情想得太糟糕。”范恩只能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想让文四放松自己的心情。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将刚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他:“对了,我们这支部队有了一个新míng zì 。” “是什么?”一个条件反shè式的询问。实际上,文四对部队的称呼没有兴趣。 但只要他有反应,范恩就可以继续。“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易水先生想出来的。”他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易水先生打算讨好麦克布莱德小姐……”范恩只说了一个开头,因为他看见托马斯正在走过来。 他和文四慌忙站起来,同时暗自猜测是不是托马斯听到了他刚才的话。不过实际上,托马斯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的目标是文四。“文四。” “什么事,托马斯先生。”文四回答。 “你的老家在香山?那里距离广州湾很近,是吗?” “是,先生。” “很好。”托马斯高兴的说,“shàng miàn 让我们小队担任先头部队,既然你是当地人,那么我可以放心了。” 第一百四十三节 好事成双 喔,看看你这个样子,易水。”秦朗边说边把易水~If领拉直,又拉了拉两边的肩章,“一个中校。” 易水苦笑着。“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秦朗,这让我感觉很别扭。你看,尽管我拥有一个中校军衔,但却没有实际指挥权。” 易水感到很郁闷。他是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的中校团长,但秦朗仍没有授予他指挥部队的权力,甚至也没有授予他组建一个正式团部的权力。步兵团下属的两个大队将直jiē shòu 到马汉海军上校指挥。 这有点类似英国陆军与美国陆军取消团级建制后的情形——步兵营直jiē shòu 旅指挥部指挥,但番号前仍保留过去所属步兵团的番号或者名称[],以便延续部队传统、继承部队的光荣历史和荣誉。 在这种情形下,“XX团”仅仅是一个象征xìng的荣誉称呼而不是一个实际战斗单位,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组建团指挥部…… “我只希望这不要成为一个惯例。”奥康纳的声音打断秦朗的思考。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他。“什么?” “将团级战斗单位变成仅仅具有象征意义的建制。”奥康纳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易水身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军服上的军衔,羡慕不已。“当下一次我带领部队执行任务时,我希望指挥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步兵团。” “你也想带领部队执行任务?”说实话,他的要求一点也不让秦朗意外,但他不想jiē shòu 这个要求。“肖恩,你是公司的总经理。” “秦,你知道,我小时候zuì dà 的愿望就是进入西点军校,毕业后做一名陆军军官,指挥部队战斗。”奥康纳说,“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jī huì 完全实现这个愿望呢?” 他小时候的那个愿望几乎已经全部实现了,只剩下最后一点:指挥军队战斗。现在他打算将这最后一点愿望也变成现实。这很容易做到,公司即将派遣剩下的三个大队前往阿比西尼亚,他可以亲自指挥这支部队。 而且这也没有什么危险xìng。意大利军人,如果按照秦朗所说的那样,他们毫无战斗力,根本称不上威胁,击败他们极其轻松。 因此这些人也可以满足他的一个额外的愿望;每个军人都渴望实现的愿望,他们还是小男孩时不止一次做过的梦:在战斗中击败敌人,率领军队胜利凯旋——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怀里还有一位美女,或者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位美女在等待自己。当然,奥康纳没有想那么多。“我很清楚,我不是拿破仑,但是我想体验一下成为拿破仑的感觉。”他恳求到,“秦,给我一个jī huì 。” 秦朗感到很为难。奥康纳的要求并不算过分,而且他几乎从没有提过要求,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满足他。但奥康纳是公司的总经理,如果他亲自带领部队前往阿比西尼亚,那就与美国陆军部部长亲自上前线指挥部队差不多。 这样做很不合适。 而且……秦朗看向邓肯,现在他也表现出了一副跃跃yù试的mó yàng 。很显然,毫无疑问,尽管桑迪先生在枪战中会紧张得连枪都开不了,但他在童年时代也同样做过那样的美梦。 然而将任何一支部队交给他指挥都是极其荒谬的行为。邓肯注定不可能成为一名好军人和好指挥官,秦朗相信自己的判断,因此不想给他创造任何jī huì ——但如果同意奥康纳的要求,邓肯的jī huì 就会出现。 秦朗犹豫着,但只持续了短暂的一会儿。“明天召集董事会全体成员开会,我们要对这件事进行认真的讨论。”他把球踢了出去,现在,这个问题变成大家共同的问题了。 “好吧。”奥康纳无话可说。毕竟作为公司的总经理,亲自指挥部队执行任务是个极其重大的问题。“明天召集董事会全体成员开会。” “为什么要召集董事会成员开会?”瑞切尔挽着伊丽莎白的手从门外走进来,她们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 “肖恩打算亲自带领部队前往阿比西尼亚,我要求在董事会里讨论一下。”秦朗回答到,他接着想到一个问题:“伊丽莎白,你今天没去shí yàn 室?”过去几个月里,伊丽莎白几乎每天都在shí yàn 室里合成芥子气,甚至有时候还会睡在那里。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她今天怎么会离开她最xīn ài 的shí yàn 室?秦朗迷惑的想到。这并不像伊丽莎白一贯的作风……难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确实有事情要发生了。“我让伊丽莎白今天陪我,”瑞切尔微笑着说,“我打算去珠宝店挑选戒指。” 说。“你挑选戒指做什么?”他看看她,又看看易I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很快又变成了难以置信。“你已经决定了,瑞切尔?与易水结婚?” 易水一下子愣住了。在这一刻,他感受到的jīng yà 甚至比邓肯更加强烈——结婚?瑞切尔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这件事,现在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应该提前告诉我。易水想着。婚姻不是yóu xì ,如果事先一点准备也没有,那未免过于草率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举行婚礼的合适时间。他与瑞切尔的亲属长辈都不在圣迭戈,结婚…… “不是结婚,邓肯,是订婚。我决定与易水订婚。”瑞切尔纠正到。她一向都很聪明,当然不会选择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举行婚礼。 “但是,你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邓肯迷惑起来。他记得易水的父亲离开圣迭戈前,有谁céng 经提到过这件事,那时他还在疑惑他们什么时候订婚的……等等,这似乎是…… “那是我散布的假消息,为了欺骗易水的父亲,阻止他将我们的中校先生带回中国。”秦朗耸了耸肩。 “所以,这次是真的?你们真的决定订婚了?”邓肯追问到。 “我已经决定了。”瑞切尔表示,“但还没有对易水提起它。” “你打算给易水一个惊喜,瑞切尔?”邓肯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当然谁都知道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他对瑞切尔相当有兴趣,尽管最后被她的特殊xìng格与做事风格吓得放弃了追求她的想法,但邓肯仍会关心她。 只不过这种关心是多余而且不合时宜的。奥康纳将邓肯推到一边,站到瑞切尔面前。“祝贺你们,瑞切尔,还有你,”他把头偏向易水,“中校先生。” 她很高兴。“谢谢你,肖恩。” “谢谢。”易水机械的回答到。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激动了。 看到他的反应秦朗暗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订婚戒指,这应该由他买来送给瑞切尔,而不是由她购买以后zài让他在求婚时送给自己——这真幸运,看上易水的是瑞切尔,否则他的爱情肯定会完蛋。 事实上他的爱情早就应该完蛋了。秦朗怀疑他jīu jìng 有没有送过瑞切尔什么礼物,反正他从来没有见过他送礼物给她,瑞切尔也从来没有提过。理论上说,如果他真的送过,她应该会拿出来炫耀…… 秦朗zài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他听见邓肯说:“瑞切尔,为什么你不让易水自己去挑选订婚戒指?” “他不知道怎么选择合适的款式。”她回答到。 “那么,你和易水一起去,伊丽莎白留下。”秦朗进入交谈中。他认为,应该由易水自己做的事情,最好让他自己做。当然,既然他和瑞切尔一起挑选戒指,那么伊丽莎白就没有必要充当电灯泡了。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秦朗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有yī duàn 时间没有与伊丽莎白交谈了,今天正好是个jī huì 。 伊丽莎白也觉得他的建议非常合适,守候在一对情侣旁边、看着他们挑选订婚戒指,这会让她感到尴尬。“你和易水去吧,瑞切尔。” “那你怎么办,伊丽莎白?回shí yàn 室吗?” “我可以利用这个下午与秦讨论化学问题。”伊丽莎白说,“最近我的工作遇到了一点障碍。” “真扫兴,难道你们就不能谈点别的?”尽管如此,但瑞切尔还是松开伊丽莎白,走到易水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好吧,我和易水去挑选戒指。” 直到这个时候,易水才从jīng yà 中恢复过来。“挑选戒指……当然,我陪你去。”他说,“但我需要换一套衣服。” “没有必要。”秦朗、奥康纳和邓肯同时说,rán hòu 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会儿眼sè,最后将发言权交给秦朗。“就穿这套军服出去,易水。”他说,“一个中校,这样你和瑞切尔就很般配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伙计。”邓肯将易水推出大门,“玩得愉快一点。” 注:典型例子有朝鲜战争中被重创的格罗斯特郡团第1营。一些资料称其指挥官卡恩中校为团长兼营长,这是错误的,二战前英军已取消团级编制,不可能zài出现团长一职。 第一百四十四节 在码头上 斯•;范恩正在给文四讲他刚听到 “‘麦克布莱德小姐竟然与那个中国小子订婚了。上帝啊,约翰,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托德先生对史密斯先生说,”他竭尽全力的模仿着说话人的语气与声音,“史密斯先生一本正经的回答到:‘还能怎么办?眼馋呗’……” 瑞切尔与易水订婚的“不幸”消息在圣迭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瑞切尔有许多狂热的追求者,现在,不管这些家伙jīu jìng 是看上了她的美貌、还是看上了她的财产,或者确实喜欢她,他们都不zài有哪怕一点点希望。 自然,他们都对易水充满仇恨,但也对他毫无办法。易水拥有什么样的背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秦朗与财团的密切guān xì 、Umbrella公司的几千名保安,还有他刚获得的新头衔,这些都是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 在所有瑞切尔的狂热追求者中,还没有哪个拥有挑战一名与东部大财团有guān xì 、拥有五千名枪手的海军陆战队中校,所以他们只能安静的退到一旁,同时低声诅咒他。 “那个该死的中国小子很快就要率领他的部队去中国,如果他一不小心死在那里……”每个人都在这么想。 在他们的共同诅咒中,rì子一天一天过去,终于,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海军上校率领的舰队抵达圣迭戈,出发的时间到了。 码头上。 “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开。”文四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显然,范恩的笑话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要回中国了……我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四,这些话你已经反复念叨了两个星期。老天,你能不能换点别的。”范恩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他对自己的朋友有点不满。尽管文四的处境值得同情,但如果他每天都将这件事挂在嘴边,即使上帝也会不耐烦。 文四感受到了范恩的情绪,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很抱歉,文斯。你知道,我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起这些。” “没什么。”范恩耸了耸肩。既然文四已经道了歉,他还能说什么?而且情绪这种东西的确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至少很多人都无法控制它。 消除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绕开它,换一个话题。“嘿,伙计。”他说,“我给你讲个笑话怎么样?” “什么笑话?” “就是……”于是范恩给文四讲了那个他刚听到的笑话。 遗憾的是,在文四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笑话。“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文斯。我认为易水先生和麦克布莱德小姐听到以后会很shēng qì 。” “你确定?”范恩眨了一下眼睛,“你知道我从哪里听到的这个笑话吗?就是在麦克布莱德小姐那里。或许你很难xiǎng xiàng ,但她把这个笑话讲给老板和易水先生听时,确实笑得非常开心。我一点也看不出她很shēng qì 。” “……我不明白。”文四确实想不明白。“在中国,这种事是不能随便拿出来说的,更不用说当成笑话了。” “但这里是美国。”范恩强调了一个事实。 “但你们即将启程前往中国,所以这个问题还是zhù yì 一下比较好——即使绝大多数中国人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一个熟悉声音从旁边传过来,范恩和文四转过身,rán hòu 他们看见了秦朗和易水。 范恩的脸变白了。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肯定听到了他讲给文四听的那个笑话……至少听到了一部分。 范恩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倒霉。在背后议论董事会成员、谈论与他们有关的笑话,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不过这有一个前提:千万不要被当事人知道。现在易水已经知道了,那么他会怎么做? 易水什么也没有做。他正在与秦朗交谈。“或许我应该向公司的人交代一下在中国执行任务时应该zhù yì 的各种问题。”易水皱着眉头,“还有那些海军和陆战队士兵。我担心他们会惹出不少麻烦。” “麻烦总会存在,即使你想避免,它也会找上门。”不过秦朗仍然一脸轻松。只要用钱可以解决的麻烦就不算麻烦,而美国人正好不缺钱;更重要的是,那是国会的钱,无论怎样挥霍也绝不会有人心痛。 所以他不准备让易水提醒马汉。海军上校自己就是一个很会花钱的人,否则他也不 役后大量撰写文章赚取稿费了。 只有一个问题要zhù yì ,绝对不能让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美国大兵像他们的后代那样搞出强jiān案,甚至猥亵调戏女人也不行,以这个时代中国社会的风气,这种事情即使用美元也不一定可以摆平。 秦朗看向réng jiù 有点惊恐的范恩,但仍在对易水说话。“只要可以阻止诸如强jiān和杀人一类的恶xìng案件发生——尤其是强jiān,易水,只要你能阻止它发生,任务就会非常顺利。” “你要我怎么做?” “别问我,你应该自己寻找方法。”其实秦朗有办法解决问题,而且不只一个,但他不打算告诉易水。“中校先生,你得学会自己思考问题,不要总让我指导你。” “我会的,秦朗,我保证。”易水保证到,神情严肃。rán hòu 他将目光投向范恩和文四。“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上船……等等。”他叫住他们,“你们属于哪个小队?” 果然,该来的shǐ zhōng 会来。范恩和文四互相望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慌与沮丧。不过他们仍然大声回答到:“托马斯的小队,先生。” “哈利的小队?当然,我记得你们。”秦朗笑起来,他想起了那次特殊训练。当然,托马斯那时指挥的那支小队已经被解散了,不过秦朗同样记得他指挥的新部队。“你们的小队执行先遣任务。” “先遣小队?”易水也记起来了,“你们小队的上级小队领袖是香山人。那么……”他看向文四,“那个人就是你?” “是的,先生。”文四完全没有预料到,两位老板竟然对自己的小队如此了解。他感到自己有可能很快就会倒霉,但还是大声回答了问题。 当然,易水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在弄清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你的míng zì 。” “文四,先生。” “这个míng zì ……太普通了。”易水觉得这个míng zì 与“张三”或者“李四”没有任何区别。他向秦朗侧过头,似乎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意见。“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更好的míng zì ,文四。” “换一个míng zì ?先生,这……”即使易水是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但他也没有权力gǎi biàn 某个人的míng zì ——不过文四也没有足够勇气反驳他。 所以事情瞬间就决定了。“文德嗣。”易水宣布,“你现在就叫做文德嗣。” “文德嗣?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míng zì ……算了。”秦朗耸耸肩。除了要在公司的档案里进行一点修改,这件事与他没有什么guān xì ,只要文四不反对,易水给他取什么míng zì 都没问题…… 然而文四确实很不喜欢易水给他取的新míng zì 。虽然míng zì 本身没有问题,但不应该由易水给他取。不过他根本找不到jī huì 提出反对意见。在他néng gòu 聚集起足够的勇气之前,文斯•范恩已经将他拉走了。“快走,我们该上船了。” 绝大多数雇佣兵都已经登船,没有时间让他们在这里继续磨蹭。当然,对于易水来说也同样如此。 “我也必须上船了。”他对秦朗说,“zài见。” “zài见。”秦朗说,“一路顺风。” 易水点了点头。rán hòu ,他转身向着通往“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的那道浮梯走去。 那是马汉的旗舰,同时也是他率领的舰队中仅有的一艘战斗舰艇。海军上校率领的远征舰队由三艘舰船组成,除了“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还包括一艘客轮和一艘远洋货船。 这是世界上规模最小的远征舰队,同时也有可能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小的远征舰队,更可笑的是,客轮与货轮都是海军部临时租用的民船——而且在抵达圣迭戈前,马汉néng gòu 指挥的也只有这两艘民船。 “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一直在西海岸与夏威夷活动,三天前华盛顿才向她下达加入远征舰队的命令。这对于海军上校来说是个值得庆幸的好消息,否则他只能率领两艘没有武装的民船前往中国。 那既让人感到尴尬,同时也充满危险。 因为华盛顿还赋予了马汉一个特殊使命。“易水先生,舰队将在夏威夷停留两天。”他向易水宣布到,“你的部队需要在那里执行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向rì本人示威。” 第一百四十五节 夏威夷[上] **三年一月,在美国驻夏威夷公使与美国海军陆战,当地美国移民推翻夏威夷女王,建立新zhèng fǔ,请求并入美国;二月,rì本zhèng fǔ派遣“浪速”号巡洋舰前往夏威夷,与先期抵达的“金刚”号会合,表达对美国的不满;十一月,rì本zhèng fǔzài次派遣“浪速”号巡洋舰前往夏威夷,通告rì本驻夏威夷总领事“不承认任何可能成立的zhèng fǔ”。 易水清楚这段往事。rì本人的干预导致华盛顿被迫放弃立即吞并夏威夷的计划。但是,美国与夏威夷的合并没有终止,它只是被推迟了。美国zhèng fǔ一直在寻找新的jī huì 。 那么现在,新的jī huì 来了吗? 也许。易水不是很确定,但现在的局势确实对美国有利——因为rì本的处境很糟糕,在迫使清zhèng fǔ签署了《马关条约》后,它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中。 就在条约签署后的第六天,德国、法国、俄国,以及céng 经向俄国承诺将帮助它取得辽东半岛控制权的美国,四个国家向rì本zhèng fǔ发出一份联合通告,要求rì本将辽东半岛归还给中国,并且限定它在十五rì内给出明确答复。 由于秦朗的计划,历史上的“三国干涉还辽”变成了四国干涉。对于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的rì本来说,这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毕竟,虽然美国的态度或许无足轻重,但三个欧洲大陆强国的威胁却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 但rì本zhèng fǔ的反应却很古怪。当进行干涉的国家只有三个时,它在五月五rì就宣布放弃辽东半岛;而现在,干涉的国家变成了四个,它却一直进行着无谓的挣扎——直到马汉的小舰队离开圣迭戈,rì本zhèng fǔ仍然没有jiē shòu 要求。 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这样做带来的结果却很明显,德国、法国与俄国很shēng qì ,后果很严重,它们正准备向东北派遣舰队。 那么,如果rì本zhèng fǔ继续拒绝jiē shòu 条件,美国就可以得到一个吞并夏威夷的绝妙jī huì ……但rì本zhèng fǔ会继续坚持下去吗? 应该不会。易水认为,rì本zhèng fǔ还不至于愚蠢到在没有盟友支持的情况下同时挑战四个列强国家,所以华盛顿不太可能在这起事件中找到jī huì 。 那么海军部让部队在夏威夷进行示威活动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向rì本zhèng fǔ显示自己吞并夏威夷的决心?易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政治问题从来不会简单,只会更复杂。 然而他完全猜不出华盛顿的真实意图,马汉也没有告诉他——很可能海军上校自己也不清楚——似乎只能等答案自己浮出水面了。 当舰队抵达夏威夷以后…… 托马斯背着步枪走进船舱,原本喧闹的舱室立即安静下来。每一个雇佣兵,不管是正在打牌的,或者正在看别人打牌的,或者正在看书的,以及躺在床上睡觉的,他们全都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长官。 当然,他们也zhù yì 到从他背后冒出来的那一截枪管。 “先生们,我有事情要宣布。”小队指挥官喊到,“舰队将在一小时以后进入港口,现在开始整理装备。文,”他对文德嗣做了个手势,“带几个人去中队部,把我们的武器弹药领回来。” “分发武器弹药,长官?”不仅仅是文德嗣,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是一副jīng yà 的表情。“我们有麻烦了?” 他们的反应很正常。为了防止有人在船上制造sāo乱,所有武器和弹药全都集中在货舱内,由大队部统一管理,只有遇到紧急事件时才会发放给每个人……现在分发武器弹药,每个人都只会想到这一种情形。 “别胡思乱想,先生们。给你们武器弹药只是因为海军部要求你们去夏威夷恐吓那里的rì本猴子。”托马斯解释到,“易水先生觉得我们全副武装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每个人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文,动作快点,”托马斯接着催促到,“我们只有一个小时。希望时间够用。” “明白,长官。”尽管文德嗣认为无论怎样小队都能在一小时内整理完装备,但他还是立即站起来,带着被他叫到míng zì 的雇佣兵走出船舱。 过了几分钟,他们抬着一些装满武器和弹药的箱子回来了。 “所有人都过来拿自己的装备。”文德嗣拿起自己的步枪、手枪、刺刀,以及九个十发弹匣和三个上好子弹的快速装填器,rán hòu 便退到一边。小队里的其他 过来,开始在箱子里寻找自己的武器。 每件武器都有明确的主人,雇佣兵们都在自己使用的武器上做了记号,这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拿错东西——但也有人故意拿走别人的武器。 范恩是步枪手,却在箱子里拿起一支勃朗宁自动步枪——它仍然是约翰•;勃朗宁的设计,与历史上的同名.:化,除了使用.308枪弹,另一个差别在于它看上去更像一支安装了两脚架的M14。 这件武器已经诞生了yī duàn 时间了,但一直处于测试阶段,没有投入正式生产。如果不是因为部队要在中国执行任务,秦朗绝不会让工厂生产一批预生产型。 因此对于雇佣兵们来说,它是个新鲜玩意儿。 “哇,看看这玩意儿,”范恩向其他人炫耀到,“我听说,只要扣住扳机不放手,它就可以在瞬间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出去。” “你没有听错,它的确可以一口气把子弹打光。”一只手从范恩身后伸出来,从他手中夺走了自动步枪。“文斯,这是我的东西。”自动步枪的主人说,“如果你想玩,先给我打招呼,不要擅自动手。” “我很抱歉。”但他的脸上却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范恩回到箱子边,拿起里面最后一把刺刀,将它挂到腰带上,接着将手枪、装弹器和弹匣分别放进枪套、口袋与弹匣包里,最后拿起步枪走回到自动步枪手面前。“那么,杰森,你觉得你的新玩具如何?” 与其他人一样,杰森•;沃赫斯也是新玩具,现在还没有完全熟悉它,所以他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评论。“这玩意儿打起来很过瘾,”他说,“但是很重,而且难以控制。” “这么说它的xìng能并不怎么样?”范恩看向其他自动步枪手,“你们觉得呢?” “这很难说,文斯。”自动步枪手们的一致意见是,“它的xìng能jīu jìng 好还是不好,你只有自己用过以后才能弄清楚。” 于是范恩进一步要求到:“谁能让我试试?” “等到了中国zài说吧,范恩先生。”托马斯走过来,“你不准备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和装备吗?” “当然,我会检查它们,长官。”他回答到。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遵命,长官。”范恩只能zàn shí 放下对勃朗宁自动步枪的兴趣,回到床上检查自己的武器和装备。 时间就在枯燥无味的检查工作中快速流逝着,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rán hòu 有人敲开了船舱的门。“所有人走廊里列队。还有,把头套戴上。” “你们都听见了吗?”托马斯开始大叫,“先生们,戴上头套,拿起你们的武器,到走廊里站好。”他顿了顿,rán hòu 又加了句:“动作快!” 雇佣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戴上头套,拿起步枪跑出船舱,贴着舱壁在走廊里站成长长的一排等待新的命令。他们没有等多久,新的命令很快到了:“上刺刀。” 所有人一丝不芶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很快,命令又来了。“以小队为单位,以单列纵队前进,齐步走。” 长长的队列开始向前移动。 此刻,在外面、在码头上,数千名得到消息的美国居民正准备热烈欢迎来自本土的军队——他们并不清楚实际情况,虽然美国驻夏威夷公使知道这支以雇佣兵为主的部队只会在夏威夷停留几天,不过按照国务院的要求,他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任何人,仅仅通知居民们有一支美**队即将抵达。 因此在所有人眼里,这支军队是受华盛顿派遣,前来增强美国在夏威夷的军事力量的。通常情况下这只意味着一件事:美国zhèng fǔ已决定吞并夏威夷。 这是一个好消息,每个人都很兴奋,兴高采烈,甚至有一些人已在准备举行庆祝活动。然而聚集到码头上的美国人很快发现情况并不像他们xiǎng xiàng 的那样简单。 最开始,他们看见的是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但很快,他们看到了同样全副武装、戴着黑sè头套、只露出眼睛与嘴巴的雇佣兵。 问题在于,没有任何人见过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 “那是什么?”有人在提问。 第一百四十六节 夏威夷[中] 是什么? 是银行劫匪?是恐怖份子? 如果是生活在二十世纪末期或者二十一世纪初期的人,他们一定会如此认为;但现在是一**五年,头戴三孔头套的经典恐怖份子形象还没有诞生,所以码头上的美国移民以及附近围观的rì本人全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他们得到一个近乎一致的结论:这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怪人,或者疯子。 只能如此解释。夏威夷处于热带地区,而且现在正是夏季,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人都不会像雇佣兵那样穿着,更不会用头套将脑袋也包起来——难道这些家伙不觉得很热吗? 要么他们都是怪人,要么他们全都发了疯,总之,他们绝不正常。 但没有人敢轻视这些雇佣兵。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步枪上的刺刀明白无误的告诉所有围观者,他们手里的武器并不是玩具,如果有人胆敢冒犯他们,他最好先做好身体上被捅出几个窟窿的准备。 至少看起来,这些武装份子确实已经准备好将任何冒犯者送去见上帝。 但实际上…… “嘿,看那些家伙,他们似乎已被我们吓住了。”文德嗣听见身后某个雇佣兵正得意的低声笑着。 另一个雇佣兵赞同的叫了一声。 “吓住?当然,幸好他们看不见你们现在的表情,否则你们连小孩子都别想吓着。”范恩在冷笑,“伙计们,你们实在太不严肃了。” “这有什么guān xì ,文斯?”第一个雇佣兵满不在乎的回敬到,“只要我们还戴着这个该死的黑sè头套,就yǒng yuǎn 没有人可以看见我们的表情。很显然,这就是公司给我们配发这东西的最主要目的……” “安静一些,希尔先生。”托马斯回过头,严厉的打断了发言者继续说下去的企图,“我们要下船了。” “遵命,长官。”他又咕哝了两句,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队伍仍在缓慢前进,雇佣兵们一个接着一个通过狭窄的舷梯走上码头——但并不停留,而是继续前进。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许是围绕小岛游行一周,总之,在得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前,他们必须不断前进。 前进,继续前进,步伐整齐的从人群前走过,用刺刀恐吓那些该死的rì本猴子,让他们知道美利坚合众国的强大;前进,继续前进。 马汉满怀期待的看着这些雇佣兵。 “我很怀疑这样做jīu jìng 能不能起到威慑作用。上校,即使加上你的海军陆战队,我们也只有两千人。”易水在他旁边低声说到,“我已经尽zuì dà 努力安排了,但如果运气不好,这次示威或许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马汉一脸的轻松。“那并不在我们需要担心的范围之内……军人与政治无关,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至于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rì本人会不会得到错误的结论,那是华盛顿关心的问题。而且……” “这次示威行动的目的在于让rì本猴子明白联邦zhèng fǔ的决心。”终于,他向认真听着的易水解释到,“派遣了多少名士兵只是个次要问题。这里是夏威夷,既远离rì本也远离美国——但更靠近美国,只要美**队占领这里,就会成为rì本zhèng fǔ难以解决的麻烦。” 易水听懂了他的意思。以rì本的国力,它没有能力向东太平洋地区派遣包括大量陆军在内的远征部队,如果夏威夷被美军占领,rì本海军也不可能长时间在夏威夷附近海军游弋。所以只要美国zhèng fǔ下定决心夺取夏威夷,哪怕它只派出两千名士兵,rì本zhèng fǔ也会束手无策。 但前提在于美国zhèng fǔ能下那种决心——冒着与rì本开战的危险、不惜一切dài jià 夺取夏威夷。 根据过去的情况看,这不可能。 “所以海军部给我们这个任务,”马汉继续解释着,“华盛顿希望通过这次行动向rì本人传递一个信号,美国zhèng fǔ的态度正在发生gǎi biàn ,我们已经准备好冒险了。” “但联邦zhèng fǔ很可能仍不yuàn yì ……” “华盛顿是否yuàn yì 冒险并不重要。只要rì本人相信华盛顿会冒险,这就足够了。” 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易水问:“是海军部的命令里说的?” “是我自己的推断。”海军上校说,“否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海军部为什么会命令我们到这里向rì本侨民示威。” 易水扬了扬眉毛。他记得马汉刚才还告诉他,军人与政治无关,但 却对政治问题充满兴趣…… “喔,我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马汉笑着说,“我研究军事理论的时候必须考虑政治因素。并且,你也不是真正的军人,易水先生,你是商人,政治是你不得不关心的问题。” “你说得没错,上校先生。”易水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jiē shòu 了这种解释。不过他又加了一句:“但我的推断能力还不够。” “你仍然太年轻,还缺乏经验与阅历。你必须明白,并不是所有二十多岁年轻人的目光都像你们公司的秦先生那样敏锐与长远。”停了一会儿,海军上校又说:“走吧,我们到岸上去,公使先生正在码头上等我们。” “见到我他一定会非常吃惊。” “毫无疑问他会。”马汉笑起来——最开始,当他听说有一名华人中校会加入舰队时,他也一样吃惊——rán hòu ,他们俩同时向通往码头的那道舷梯走去。 此时此刻,作为队伍先头部分的海军陆战队员已经离开码头来到大街上,越来越多的夏威夷居民看见他们并加入到围观的行列之中。美国移民开始欢呼,土著与华侨则带着复杂的心情,而rì本人,自然,他们不是很高兴。 但很快,雇佣兵的身影紧随陆战队员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与码头上的人群一样,大街上的围观者也愣住了。 “那是什么?” “傻瓜,那是美**队。” “我看傻瓜应该是你。”尽管他的话的确存在语病,但被人叫做“傻瓜”的rì本人还是毫不犹豫的进行了回击,“从这支队伍的装束判断,它应该不是美**队。” “只有傻瓜才会以为仅仅通过装束就可以判断一支军队属于哪个国家。”第二个rì本人冷哼一声,“那支军队跟在美**队后面,它当然也是美**队。” “也只有傻瓜才会以为跟在美**队后面的就一定是美**队……”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把嘴巴闭上。”黑岛仁恼怒的瞪了两名喋喋不休的部下一眼。他们的无谓争吵不仅是在浪费时间,也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如果你们真的有空,那就去将那支军队的身份调查清楚。”他严厉的说到。 “非常抱歉。”两人向他鞠了一躬,rán hòu 迅速跑开了——既然黑岛仁已经要求他们调查那支军队的背景,他们最好立即开始工作。 让黑岛仁shēng qì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年轻的外务省情报官员有很深厚的家族背景,触怒他就等于给自己的前途判了死刑。 但黑岛仁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喜欢公报私仇的小人,虽然他有时候确实会给自己看不顺眼的傻瓜穿小鞋,但那不过是个别现象。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非常宽容的,即使有人犯了错误也不一定会严肃追究。 除非他们的确犯了严重的错误。 现在黑岛仁觉得已经有人犯了严重的错误,而不幸的是,这个人正是他自己——前yī duàn 时间他一直在圣弗朗西斯科与洛杉矶活动,却没有获得任何有关美国zhèng fǔ可能会派遣军队到夏威夷的情报。 这要么表明美国人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要么表示这又是一起与一**三年的闹剧类似的突发事件,要么……表示他失职了。 而从以往的情况看,最后一种情况的可能xìng更大。 当然,第二次情况的可能xìng也很大,不过,制造那一次闹剧的主力是夏威夷的美国移民,而这一次……那些武装人员jīu jìng 是什么来头呢?黑岛仁希望néng gòu 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但他的两名部下没有搜集到让他满意的消息。 “夏威夷的美国人都不知道那些武装人员jīu jìng 是什么身份,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装束的军人,即使在美国时也一样。” “也没有人知道这支部队到夏威夷的目的是什么,甚至美国使馆的工作人员也不清楚。或许了解情况的只有美国公使本人。” “负责指挥这支部队的是叫做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的美国海军上校,还有一个清国人……” “一个清国人?”黑岛仁感到迷惑。一个清国人?指挥美**队?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是的,一个清国人,穿着美国的军服……中佐。” “盯死他。” 第一百四十七节 夏威夷[下] 岛仁受挫了。他的部下们已经用了三天时间,但除I有抽象含义的míng zì ,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也没有弄到。 部下的无能让他非常恼怒。“‘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它执行的任务jīu jìng 是什么,难道你们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吗?” “很抱歉,长官。”间谍们一起低下头。 “‘很抱歉’这种话说来有什么意义?我想听到的是有价值的情报!”黑岛仁fèn nù 的、严厉的训斥着他的部下们。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个穿美**服的清国人你们调查得怎么样?难道也是一无所获?” 他猜对了。“很抱歉,长官,但三天来,那个清国人一直待在军舰上,从来没有离开。”一名间谍小声回答到。 “什么!”黑岛仁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但不管他是否yuàn yì 相信这个事实,易水确实一直待在“圣弗朗西斯科”号上。作为军事观察员而不是指挥官,以及一个华人,他既没有必要关心部队的rì常管理与马汉的示威活动,同时也不想出席夏威夷zhèng fǔ与美国移民举行的各种社交活动。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登上一艘处于战备执勤状态的军舰,易水希望深入了解如何指挥与管理一艘军舰——这是他最初到美国的目的,后来则变成了他的一个爱好。现在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jī huì ,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三天,易水都与值勤的舰员待在一起,负责监视他的rì本间谍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那么,你们总能查到他的míng zì 吧?”黑岛仁已经在咬牙切齿的说话了,“他叫什么?” “易水。长官,那个清国人的míng zì 是易水。” “易水?”黑岛仁觉得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míng zì ,而且就是最近。但想了一会儿,他在自己大脑里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你们对这个人有印象没有?”他问他的部下们。 几乎所有人都在摇头,但有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儿后却问到:“长官,两个月前你在美国会见的那个姓孙的清国人,我记得他céng 经说过,有一个清国人在美国开了一座军工厂……” 实际上,这名间谍并没有与孙医生打过多少交道,但那几次短暂的见面却让孙医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因很简单,孙医生见到黑岛仁就请求rì本zhèng fǔ支援他二万五千支步枪和一千支手枪,以便他发动以推翻清zhèng fǔ为目标的起义[注]。 这名间谍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奇特的清国人,因此非常zài yì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现在正好可以发挥一点作用。 但问题在于,尽管同样是中国人,但秦朗却明显比易水更加受人关注,每次提到大毒蛇武器公司的华人老板,人们通常只会想到他而不是易水,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那个清国人叫做秦朗。”黑岛仁对秦朗倒是非常熟悉,因为在加利福尼亚活动时他随时都可以听到这个míng zì ,而且他也对秦朗进行过一些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情报的秘密调查。 到目前为止,黑岛仁仅仅只知道他是一个与财团和共和党guān xì 密切的商人,掌握着一支私人武装……私人武装? 黑岛仁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很特别的想法,在夏威夷的这支军队就是秦朗的那支私人武装——所以它的指挥官才会是一个清国人。但是……他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这个即使在他看来也过于荒谬的想法否决了。 他完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美国zhèng fǔ竟然会派遣一支私人武装到夏威夷执行任务,并且还将中佐军衔授予一个平民——而且这个平民还是清国人,至少céng 经是。 黑岛仁对美国国内蔓延的浓厚排华风cháo有很深入的了解,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国家,绝对不会出现一名华人高级军官;即使有这样一个人,他也一定是很特别的人物。但是,特别的人物总会很快引起别人的zhù yì ,而易水却毫无名气。 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非常特殊的、通过正常渠道无法找到的原因。 黑岛仁想知道这个原因。“继续盯住易水,”他向部下们挥舞着一只捏紧的拳头,“我不相信他会一直待在军舰上。” 易水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军舰上——尽管这是他自己的主观意愿,不过生活中cháng cháng 会有违背人的主观意愿的事情发生。 比如…… “dǎ jià ?需要增援?”易水迷惑的看着眼前这名正在大口喘气的年轻水兵。一分钟前,这个小子突然闯进机 大声叫嚷打断了他与轮机长的讨论,但问题在于,虽他是在汇报什么,但除了几个单词,易水什么也没有停懂。 水兵的喘息很厉害,同时他说话的语速也很快,更要命的是,他的英语并不标准,而是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即使在正常情况下要弄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也不那么容易,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不仅仅是易水,轮机长也不知道水兵想表达的意思。但与易水不同的是,他的耐心一会儿就消耗光了。“停止,马尔切诺,停止!见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对水兵喊到,“慢点说,从头开始。” “抱歉,先生。”水兵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并喝了几口水,rán hòu 重新开始报告。 这一次易水总算听明白了。马尔切诺的报告总结起来就是一件事:“圣弗朗西斯科”号上的十几个水兵正遭到rì本浪人围攻,情况紧急,需要立即增援。 当然实际情况稍微复杂一些。冲突是水兵们挑起的,在几个多喝了几杯的白人至上主义者的挑唆下,这帮家伙先在街上调戏路过的rì本女人,接着将其中一个女人的丈夫痛打了一顿,结果招来了一大群携带武器的rì本浪人…… 自然,马尔切诺是回来寻找救兵的,然而他的胆子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大,他不敢直接叫值班水兵或者雇佣兵上岸帮忙而是决定先找个军官汇报——而现在还留在军舰上的最高级军官就是易水。 马尔切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然而这件事对易水来说却是个麻烦。“白人至上主义者……见鬼。”他不想带人或者派人救援几个白人至上主义者,这种人全部死光最好。但现在他是一名美军军官,所以也不能对美国士兵的shēng mìng 安全不闻不问。 易水的心情很矛盾。 “长官,你的命令?”马尔切诺催促到,“如果zài不派遣增援,我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长官。”轮机长也说。虽然他néng gòu 部分清楚易水不想救援几个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原因,但作为一名高级军官,他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 但易水仍在考虑。派遣军队救援受到rì本人攻击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好吧,虽然白人至上主义者很可恶,但rì本人似乎更可恶一些……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他对正等着他的回答的两个人点点头。“命令值班部队集合。” 片刻之后,一个雇佣兵中队集合起来。不过当易水带领他们赶到现场时,却发现局势已经被托马斯带领的小队控制住了。 见到易水到来,托马斯很高兴的移交了指挥权。 “情况如何?”易水问,同时观察着目前的形势。在街道的一边,是三十几个显然非常fèn nù 的rì本浪人,但在雇佣兵的刺刀下他们也只能zàn shí 忍耐;而在街道的另一边是闹事的水兵,这些家伙明显被rì本人打得很惨,每个人都是鼻青脸肿,而且身上还有刀伤——所以,尽管他们很想报复rì本人,现在也只能安静的躺在地上,jiē shòu 包扎。 “我们正好路过,看见这些rì本人正在攻击海军的水兵,于是就出面制止了他们。”托马斯说,“我们没有人受伤,那帮水兵也没有人死亡,但有一个rì本人被打死了。” “是我们的人干的?”易水边问边寻找着尸体。很快,他在几个雇佣兵身后找到了它。一张毛毯盖在shàng miàn ,阻挡了人们的视线。 “是文德嗣开的枪,长官。” 托马斯的回答让易水有点jīng yà 。根据文德嗣的档案,他的攻击xìng在所有人中名列倒数,除非有人对他开枪,他不可能开火。“他是怎么回事?”易水问,“还有,现在他在哪里?” “他受到了一些惊吓,我让他找了个地方休息。”托马斯首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并且没有忘记为文德嗣辩解,“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难免会……” “我知道,但他为什么会开枪?” “是因为……” 托马斯正准备解释,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发生了sāo动,接着,黑岛仁带着两名间谍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八节 初次见面 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起因……其实黑岛仁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与易水见面,但他也别无选择。“我是黑岛一夫,”他走到易水面前,微微向他鞠了一躬,“rì本帝国驻夏威夷总领事馆一等秘书。” 黑岛一夫是黑岛仁使用的假名,但对易水而言却毫无意义,因为他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rì本人是谁。 “易水。”他回敬了一个敷衍了事的敬礼,“美国海军陆战队‘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团长。” 他的语气与态度无疑让黑岛仁感到很恼怒。除了白人,还没有人有胆量像这样与他说话——但易水不是白人,他只是一个可恶的清国人。然而一想到两个月前才结束的rì清战争,他又觉得这种态度是相当自然的了。 黑岛仁的怒气稍微减小了一些,但仍然感到不愉快,因此他的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易水先生,请你告诉我这里jīu jìng 发生了什么,你的士兵为什么如此对待rì本帝国的侨民?” “事实上,黑岛先生,我也很想知道这里jīu jìng 发生了什么。”易水平静的回答到。 当黑岛仁出现以后,他就开始在考虑一个问题,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秦朗,他会怎么进行交涉;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以及他可能使用的每一个词,易水希望néng gòu zuì dà 限度的模仿秦朗。 因为秦朗可以把事情解决得很好。 他希望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 小心的选择了一下应该使用的词语,易水看向眼站在旁边的托马斯。“托马斯先生,你的部队最早赶到这里并制止了sāo乱,那么你们看到了什么。” “长官,”托马斯立正、靠腿,敬了一个军礼,并大声回答到:“我们看见三十多名手里拿着凶器的rì本匪徒正在围攻我们的海军士兵,长官。” 他是故意这样的,为了增加易水的气势。哈利•;托马斯并非愚钝之人,他知道现在应该全力协助自己的老板获得对黑岛仁的压倒xìng优势——不仅仅因为这涉及美国的荣誉,更重要的是这与他的收入与前途息息相关。 易水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转过头对黑岛仁露出一个微笑。“黑岛先生,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否认或者狡辩都是愚蠢的,事情的起因、经过与结果都很明显,胡说八道反而会让美国人抓住把柄。 但这并不表示黑岛仁不会反击。“中校先生,虽然如此,但我认为你的士兵显然遗漏了一些细节。” “细节?” “这起不幸事件的起因,据我所知,是由于贵国海军士兵在大街上调戏我国妇女并殴打我国侨民。”黑岛仁说,手指向由于他的出现而变得蠢蠢yù动的rì本浪人,“他们是出于义愤才会攻击贵国海军士兵。” 这réng jiù 是一个事实,易水同样无法否认——但他确实否认了。“对此我深表怀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中校先生?你认为我在编造故事吗?”黑岛仁又开始恼怒起来。他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不那么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当然,易水同样很年轻,同样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他正在努力模仿秦朗,所以他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比黑岛仁更加老练与沉稳,同时也更富有进攻xìng与策略xìng。 “黑岛先生,我承认我们的海军士兵的确存在一些不妥行为。”易水平静的说,退一步,zài进两步,这是他正在采用的策略,“但请zhù yì ,贵国公民使用了攻击xìng武器。因此我认为,他们的行为并不只是出于义愤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我认为,这是一次有组织的、针对美**人的袭击行动,是rì本对美国的敌视情绪的具体体现,是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 托马斯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街头斗殴竟然会如此迅速的演变为一次严重的政治事件。“有组织的、针对美**人的袭击行动”……上帝!小队指挥官差点就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黑岛仁也愣了一会儿。将一个如此微不足道的小麻烦上升到“rì本对美国的敌视情绪的具体体现”的高度,最开始他以为易水疯了,但很快他意识到,易水是故意这么做。 他想报复;尽管并不能挑起美国与rì本的战争,甚至也不可能得到任 上的好处,但他依然可以享受到报复的快感。黑岛I解像易水这样的人。他们没有能力挽回国家蒙受的耻辱,只好通过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满足自己扭曲的报复心理。 然而黑岛仁并不真正了解易水,也就不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尽管在某种程度上,易水的确想报复rì本,但具有决定xìng的因素却是,他正在模仿秦朗。 秦朗一定会这么做,但并非出于简单的报复心理,而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自己在谈判中获得绝对优势,rán hòu 他就可以利用这种优势为自己获得一些好处——下级的拥护、同僚的认可、上级的嘉奖,以及随之而来的,在远征军中的发言权。 当然,事情也许不会像这样简单与容易,然而不管怎样,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美国利益的坚定维护者,这shǐ zhōng 是有利无害的行为。 所以秦朗一定会这么做。 易水回过神。他考虑了这么多,而时间却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因此当他接着开始时,黑岛仁感觉他几乎没有停止过。“黑岛先生,我要求rì本zhèng fǔ严肃查处这起xìng质恶劣的袭击事件,严惩所有肇事份子,”易水向前迫进一步,“并支付受伤士兵的全部医疗费用。” 他réng jiù 不是秦朗;如果是秦朗,他一定会有更多要求。不过即使如此,黑岛仁依旧感到无法jiē shòu 。 “中校先生,我认为你的指控缺乏根据,”他展开反击,“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这是一次针对有预谋、有组织的、针对贵**人的袭击行动。” “如果这不是有一次预谋的行动,那么,为什么参与袭击我国海军士兵的贵国公民全都持有攻击xìng武器?”易水的嘴唇皱起来,挤出一个讥笑,“黑岛先生,你能提供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吗?” 黑岛仁感到越来越强烈的刺痛。他zài一次感到自己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由于错误的原因而与一个错误的对手展开了一场错误的交涉。同时他也暗自诅咒着那群愚蠢的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整天携带着短刀,他根本不会遇到现在这样的困境。 但他必须尽力为他们……更确切的说,为rì本开脱。“中校先生,我承认,我国侨民有违法携带武器的行为,对于他们对贵国士兵造成的伤害,我深感歉意。”黑岛仁鞠了一躬,“但这réng jiù 不能说明,他们的袭击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为。” 退一步,进两步,这种yóu xì 你会我也会。 然而黑岛仁事实上已经退了好几步——现在他既无法追究美国水兵的过错,也不能追究事件中唯一死者的死因。但易水réng jiù 不满意。“所以我认为,应该将这些人移交司法部门,进行详细的调查。” “那么,现在请将他们移交给我。rì本帝国zhèng fǔ会进行认真的调查,并给予贵国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考虑到案件的复杂xìng,为了防止偏袒与包庇行为,我认为案件调查与审判不能由贵国单方面进行。”易水提出他的要求,“应当由美国、rì本以及夏威夷zhèng fǔ组成联合调查团。” 黑岛仁快速盘算了一下。这个要求依旧对rì本不利,虽然最后的结果必然会证实易水的指控纯粹是无中生有的臆测,但这起事件原本就是由美国水兵挑起,rì本是吃亏的一方——而且还死了人——如果zài在美国的压力下浪费时间进行联合调查,rì本在国际上的声望无疑将受到严重的打击。 而且美国对夏威夷的野心也是一个必须防备的问题。如果华盛顿得到消息后以保护美国侨民免遭rì本人袭击为借口说服国会批准向夏威夷派遣大批军队,那么rì本将蒙受更大的损失。 这件事应该立即得到解决,并且将事件限定在普通刑事案件而不是政治问题的层面上。 然而,应该如何做到这一点?黑岛仁感到非常头痛。易水的做法或许是因为他对rì本的报复心理,但这无疑也符合美国的利益。因此,如果不能在美国zhèng fǔ参与进来之前说服易水撤消他的不恰当指控,这件事就绝不可能得到妥善解决。 但是,怎么才能说服易水?说服一个对rì本有强烈报复心理的清国人……这可能做到吗? 遇到大麻烦了。黑岛仁对自己说。 第一百四十九节 黑岛的冲动 况很糟糕。经过长时间考虑,最后,黑岛仁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能力挽回局面。如果与他交涉的是真正的美国人,他相信自己还有可能说服对方,但易水却是一个清国人,清国在rì清战争中的惨败使他绝不会妥协。 好吧,如果他想把事情闹大,那就让他闹吧!黑岛仁自暴自弃的想着。反正,除了面子rì本也不会损失什么。这根本不算什么,尽管“面子”是rì本人极其珍惜的东西,但必要的时候,它也可以被扫到一边。 而且这其实是件好事——绝大多数事情的好或者坏仅仅取决于看待问题的角度。rì本将蒙受羞辱,这是坏事;但rì本蒙受的耻辱可以激发全体国民对美国鬼畜的仇恨、促使他们为建立一个强大的rì本帝国努力工作,这又是好事。 只要全体rì本国民齐心协力,终有一天,rì本将凌驾于美国以及整个西方世界之上。到那个时候,过去所蒙受的一切耻辱都可以加倍讨还。 黑岛仁不zài感到fèn nù ,同时也不zài头痛。他的jīng神重新振奋起来,心情愉悦的准备欣赏易水后面的表演。 不过在他思考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与他们没有任何guān xì 了。 夏威夷jǐng方已经接管了案件。 当然,他们有权力这样做。这里既不是美国,也不是rì本,这里是夏威夷共和国[注],一个受到世界各国承认的、拥有dú lì主权的国家。因此,理所当然的,发生在这个国家的所有案件都应该由夏威夷jǐng方负责。 即使这起案件的一方是美**人,而另一方是rì本移民。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美国公使与马汉海军上校绝不会反对——去年七月四rì正式宣告成立的夏威夷共和国是一个由美国人控制的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它与美国的一个州或者一块海外领地没有任何区别。 事实上,如果没有来自rì本的强烈阻挠,一**三年时它就已经是美国领土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所以可以肯定,夏威夷jǐng方最后得到的调查结论一定会对美国非常有利——即使调查的实际结果对美国不利,他们也会想办法将它变得有利,更何况现在的绝大部分证据都有利于美国——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反对呢? 既然美国公使没有反对,尽管很清楚夏威夷共和国与美国的guān xì ,rì本驻夏威夷总领事依然只能表示同意。 “因此,现在我正式接管这起案件。”前来进行交涉的副jǐng长以最正式的语气宣布到,接着询问易水:“中校先生,能请你的部队撤离吗?” “当然,这没有问题。”易水转向正认真听着的中队指挥官,向他点了点头。“集合部队。” 得到命令,雇佣兵迅速集合起来,同时全副武装的夏威夷jǐng察开始接替他们执行jǐng戒与看押任务。对于那群rì本浪人来说,这意味着他们的处境变得更糟了——雇佣兵与他们没有积怨,但jǐng察有。 很快,有几个不那么老实的浪人与jǐng察的皮靴发生了亲密接触。 “我抗议!你们不能如此粗暴无力的对待我国侨民。”但黑岛仁却在心里冷笑,这笔账迟早要收回来。 jǐng长没有理会他的抗议,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他的zhù yì 力全都在易水身上。“中校先生,我需要将遭到袭击的水兵带回jǐng察局协助调查。还有你的士兵,据说有人击毙了一名匪徒,我希望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可以。”易水对托马斯做了个手势,“托马斯先生,你陪文德嗣去jǐng察局。” “明白,长官。” “jǐng长。”易水继续对jǐng长说:“我个人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针对美**人的袭击事件——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我希望可以对你们的调查起到一定的帮助作用。” “我相信你的猜测会起到帮助作用的,中校先生,非常感谢。”jǐng长微笑着。事实上他已经得到一些类似的指示,调查的方向从一开始就确定了。 他瞥了一眼黑岛仁,rán hòu 向易水敬了一个礼。“我必须开始工作了,zài见,中校先生。” “zài见,jǐng长。”易水回敬了一个军礼。 jǐng长转过身,大步走向他那些正在给rì本浪人上手铐的部下。而易水则将他的视线重新转向黑岛仁。“我也必须离开了,黑岛先生,”他愉快的说,“zài见。” “我们一定会zài次见面的,我保证,中校先生。”黑岛仁回答到。水什么也没有说——显然,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意 有必要。他对着黑岛仁笑了一下,rán hòu 离开了。 “联系帝国在美国的所有间谍。”看着他的背影,黑岛仁对身边的两名部下吩咐到,“把这个人彻底查清楚。”他嘶嘶的说。 圣迭戈。 “易水离开多久了?”瑞切尔问秦朗,“两周,还是三周?” 秦朗从摆放在他面前的一大堆信件与电报中慢慢抬起头。“十七天。”他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瑞切尔,这个问题你今天已经问了十四次了。” “是吗?”她扬了扬眉毛。 “相信我,这绝不是一个玩笑。”秦朗将手里的信丢到一边,看着她,认真的说:“有些事我必须提醒你,瑞切尔。激情总是一时的,不管是政治、艺术还是爱情……” “你想说什么,秦?” “我想说的是,尽管你正在恋爱中”——而且是初恋——“不过你完全没有必要整天想着你亲爱的小易水。”他装着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他只是去中国执行任务,六个月以后就会回到你身边……”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瑞切尔打断他,“是的,我的确在想易水,但我是担心他会把事情搞砸。我们都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毫无疑问,她在说谎。瑞切尔使用的这种低劣手法秦朗已经见得太多了,在电影里、在diàn shì 里、在小说里……她根本骗不了他。 不过秦朗仍决定为她留点面子,因为让一个女人恼羞成怒的极不明智的做法。“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他说,接着拿起一封信。“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瑞切尔问。 “情书。写给伊丽莎白的。” “什么!” 瑞切尔很吃惊,但她完全没有必要吃惊——以前,在她还没有宣布与易水订婚时,她也可以收到很多同样的东西。不过瑞切尔从来没看过,她只是将它们全部收集起来,等到冬天zài用它们生火。 但问题是,她从未听说伊丽莎白也收到过情书,而且竟然还有这么多…… “而且这些都是最近两周才寄来的。瑞切尔,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没等她回答,秦朗继续说到:“因为你与易水订婚了。那些过去追求你的家伙只好转移了目标。” “那他们还真是不知死活。”瑞切尔评论到。她很了解秦朗,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将伊丽莎白从他手里抢走?有这种想法的人最好先做好人间蒸发的准备——当然,打算从她手里抢走易水的女人也是同样下场。 所以瑞切尔并不同情那些傻瓜,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既然是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为什么你在看?如果她知道……” “伊丽莎白让我帮她处理这些东西。”秦朗耸了耸肩,“她既不想处理,也没有时间处理这一大堆垃圾。” 现在,合成芥子气的工作已到了决定xìng的阶段,伊丽莎白整天都待在shí yàn 室里,有时候甚至会在那里连续待上几天。对此,瑞切尔已经向秦朗抱怨过很多次,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严厉的指责他,不应该传授那么多知识给她。 的确,这是一个错误,但现在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秦朗和瑞切尔都了解伊丽莎白,如果她决心做一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 只能等她完成研究后zài给她放一个长假了。 秦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 “嘿,你们在这里。”邓肯走进房间里,他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你的信,秦,圣弗朗西斯科jǐng察局寄来的。” 圣弗朗西斯科jǐng察局寄来的信?秦朗的眉毛扬了一下。“你看过信了吗,邓肯?” “我可没有偷看他人信件的习惯。”邓肯耸耸肩,将信丢给秦朗。他迅速拆开信封,用最快的速度将信的内容浏览了一遍,rán hòu 抬起头。“圣弗朗西斯科jǐng察局的西蒙•;雷纳德字时,瑞切尔与邓肯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提醒我们zhù yì ,有rì本人在调查我们的背景。” “rì本人?”瑞切尔与邓肯交换了一个眼sè,“他们想做什么?”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节 秦朗的安排 伦斯•;菲斯伯恩,Umbrella公司内务部安全处主U在摆弄一具刚刚弄到的天文望远镜。他将自己全部的jīng力都投入了这项工作,以至于没有发现秦朗已走进他的办公室。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仍然没有zhù yì 到自己,秦朗轻轻敲了敲办公桌。 “谁……啊,老板!”菲斯伯恩慌忙将手里的天文望远镜放到一边,站起身向秦朗行礼,“很抱歉,只是我太投入了。” “看得出来。”秦朗平静的说。他没有责备菲斯伯恩,也没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具天文望远镜。“你买的?” “是的。我的一点小爱好。” “嗯。”秦朗撇着嘴说,“很适合用来偷窥。” “不是这样,老板。”菲斯伯恩被他的话吓坏了,他慌忙解释到:“我只是用它看看星星……我喜欢天文……” 秦朗示意他停止。“劳伦斯,你解释得越多,情况就会变得越糟糕。而且这东西的确很适合用于偷窥。”他拿起望远镜,解释到,“你买的是业余天文爱好者使用的低倍率望远镜,如果用来看星星,效果不会很好。但如果用它观察几百码外的某个房间,你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老板……这样做很不道德。”菲斯伯恩说,“我们不能用天文望远镜偷窥女子更衣室……” “菲斯伯恩先生,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秦朗盯着他,语气严厉——但实际上他却在偷偷发笑,“安全处负责公司的安全保卫与反间谍工作,有许多时候,你和你的部下需要对特殊目标进行严密监视,而使用天文望远镜在远处进行监视则是一种隐蔽而且安全的手段——我没有让你去偷窥女子更衣室。” “我很抱歉,老板。”菲斯伯恩尴尬极了,只想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偷窥女子更衣室……上帝,我真不应该将这种想法说出来?”他郁闷的想着。 秦朗一直zhù yì 着他的表情并暗自笑了一会儿。“我们zàn shí 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有一件麻烦需要安全处解决。”他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掏出西蒙•;雷纳德写给他的信。“圣弗朗西斯科jǐng方送来一个jǐng告,有rì本人在调查我们。” “rì本人?”菲斯伯恩接过信,将它一口气读完,接着迷惑的抬起头,“他们想做什么?”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 菲斯伯恩想了一下。“你要我怎么做,老板?将那个rì本人找出来吗?” “不是一个rì本人,绝不会只有一个。”秦朗开始在办公室里慢慢的踱着步子。他走了一会儿,rán hòu 停下来,重新看向他的安全处主管。“我怀疑,调查我们的不是普通rì本人,而是rì本zhèng fǔ派遣的情报人员。” “rì本间谍?”菲斯伯恩吃惊的叫起来,“这怎么可能!老板,rì本间谍怎么会对一家普通的商业公司感兴趣?” “劳伦斯,搜集商业与技术情报也是间谍的工作之一,而且大毒蛇武器公司是一家生产军火的企业。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耸了耸肩,“有人对我的身份感兴趣。” 秦朗的猜测相当准确。事实上,西蒙•;雷纳德提到的情况发生在一个多月前——因此这件事与易水和黑岛仁的冲突没有guān xì ,而是黑岛仁得知有一个中国人在圣迭戈开设军火工厂后,由于自己的一点兴趣而下达的命令。 不幸的是,rì本间谍在执行这个命令时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由于黑岛仁要求他们搜集的是一些公开的、大众化的信息,他们忽略了间谍应当遵循的一般规则,不但公开收集情报,而且还忘记了隐瞒自己是rì本人。 因此雷纳德zhù yì 到了rì本间谍的活动。尽管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但他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搜集证据,rán hòu 给秦朗写了信。 “遗憾的是,”但他并没有遗憾的意思,“雷纳德jǐng长并没有得到rì本间谍的详细资料,否则你的工作将会变得相当容易。” “那么我应该做什么?”菲斯伯恩不关心别人发现了什么,他只关心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应该采用什么手段——合法的,或者非法的?” 尽管他过去一直想做个好jǐng察,现在也想做一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当然,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一名爱国者。因此,既然是目标是rì本间谍,那么无论采用哪一种手段,不管合法 非法的,菲斯伯恩都没有心理障碍。 作为一名爱国者,他可以用任何手段消灭敌人的间谍。 秦朗笑了笑。“先不要着急,劳伦斯,这件事需要一步一步解决。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扩大安全处,增加特工的数量。” 尽管成立时间已超过一年,然而内务部安全处依然只有七个人——瑞切尔一直反对扩大这个机构,而且秦朗也很难找到适合在这个部门工作的新雇员,尤其是那种了解间谍与反间谍工作的专业人员。 美国zhèng fǔ连情报机构都没有,职业间谍只有在欧洲才能找到,然而秦朗没有时间也不打算去欧洲,同时,职业间谍们大概也没有跳槽到一家美国公司工作的想法。 除非某个家伙倒霉到无法在欧洲继续待下去。 所以安全处shǐ zhōng 只有七个人。 现在,既然rì本间谍已经盯上自己,这种状况就必须得到gǎi biàn 。在潜在的威胁面前,尽管她一直认为安全处是一个除了浪费资金就zài没有其他作用的部门,瑞切尔也不得不同意扩大它。而秦朗则不zài要求新雇员必须是专业人士。 “jǐng察,私人侦探,或者别的什么人,只要他们有能力而且yuàn yì 加入安全处,我们就把他弄进来。”秦朗说。 “最终需要雇佣多少人?”菲斯伯恩想知道。 “五十,或者六十。”zàn shí ,秦朗还无法维持一支庞大的特工队伍,同时他还得照顾董事会其他成员的感受。 “我想这已经足够了,老板。”过了几秒钟,菲斯伯恩又补充了一句。“也许。” “但愿如此。” 其实秦朗很明白,如果仅仅只考虑在圣迭戈进行反间谍活动,即使安全处保持原来的状况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利用圣迭戈的jǐng察和黑帮份子,此外,还可以寻求墨西哥匪帮的帮助——通过高尼•;迪亚兹。 但仅仅在圣迭戈进行反间谍活动还不能让秦朗满意,他要把战场扩大到整个加利福尼亚。 “我们必须清除每一个潜在的威胁。”秦朗发表了一个宣言,接着对菲斯伯恩所:“除了招募新人,安全处还需要增添一批器材。” “比如天文望远镜?” “是的,劳伦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玩意儿。”遗憾的是,在这个时代,néng gòu 买到的设备并不多。 秦朗zài一次对这个时代感到失望。一**五年,没有窃听器,没有袖珍相机,没有针孔摄像头……他能想到的间谍工具几乎都不存在,也没有无线电设备,这对于一帮毫无经验的菜鸟来说实在不是好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美国,rì本人是极其显眼的目标,因此跟踪一个rì本人、寻找他的住所并进行监视,这并非特别困难的工作…… “还有什么,老板?”菲斯伯恩的声音打断了秦朗的思考,“招募新人并购买工具后,接着还要做什么?” “接着,你和你的人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好极了。” “你似乎很兴奋,劳伦斯。”秦朗奇怪的盯着他的安全主管,他不是很明白菲斯伯恩为什么会如此兴奋,“难道你很喜欢这件工作?” “并非完全如此,老板。”菲斯伯恩说,并且耸了耸肩,“我只是很久没有做过如此有意义的事情了,所以有点迫不及待。” 该死的rì本间谍……菲斯伯恩先生确实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些美利坚合众国的敌人彻底清除,一个不留;他是爱国者,这是他应尽的yì wù 。 遗憾的是秦朗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他一定会考虑将菲斯伯恩的薪金削减一半——既然消灭rì本间谍是他的yì wù ,他当然没必要拿这么多工资——然而秦朗并不知道。他盯着菲斯伯恩的脸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对他点点头。“先做好准备,招募工作很快就会开始。” “我明白,老板。我会很快完成准备工作。”菲斯伯恩大声的回答。 “嗯。”秦朗zài次点了一下头,转过身向办公室的门走去,rán hòu 在门口停了下来。“噢,还有一件事。”他转过头,神情严肃的对菲斯伯恩说,“劳伦斯,你要zhù yì ,千万别用天文望远镜偷窥女子更衣室。” 安全处主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接着变成了无数碎片。 第一百五十一节 让人意外的新武器[上] 秦先生,奥康纳先生正在办公室里等你。 “嗯。”秦朗点了点头,接着向秘书吩咐到:“罗斯小姐,请克劳德先生、勃朗宁先生和诺沃特尼先生立即到我的办公室,并请勃朗宁先生和诺沃特尼先生带上他们的样品。” rán hòu 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正站在窗边向外眺望的奥康纳转过身,一边走向秦朗一边问到:“我听说有些rì本人正在调查我们,是这样吗,秦?” “你才知道?”随即秦朗想起,最近奥康纳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伊丽莎白还少——最起码,除非情况特殊,否则伊丽莎白还会回家休息,但奥康纳却一直待在训练营里。所以他现在才知道rì本人的事情并不值得奇怪。 “没错。”秦朗坐到椅子上,rán hòu 重新开始,“圣弗朗西斯科jǐng察局的西蒙•;雷纳德jǐng长给我写了信,提:+:们。” 奥康纳刚刚坐下,但又紧张的站了起来。“他们想做什么?” 秦朗知道他为什么紧张——奥康纳céng 经与人合伙抢劫国内收入局,尽管这起案件最终被jǐng方全部归咎于Machete团伙与几乎所有犯罪份子一样,他依然害怕有人调查自己的过去。 哪怕调查者是rì本人。 “放松一些,肖恩。”他安慰到,“除了我们,所有知情者都已经死了,那些rì本间谍不可能查到任何东西。” “是的,我知道他们什么也不可能查到,秦,但是……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奥康纳重新坐下,接着向前靠了靠,“rì本间谍?” 秦朗平静的点了点头。 “如果那些rì本人真是rì本zhèng fǔ派遣的间谍,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奥康纳沉思了一会儿,“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麻烦,秦?需要通知jǐng察吗?” “在获得足够多证据前,我不打算通知jǐng察,否则他们一定会把加利福尼亚的rì本人全部抓起来。”秦朗笑了笑。“虽然我一点也不在乎rì本人的死活,但你知道,这种事情可能会让我们的州长先生很不高兴。” 奥康纳知道他说得没错。尽管现任州长詹姆斯•;巴德先生在对待华人和rì本人的态度上与他的前任没什么区别,但作为一个mín zhǔ党人,他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共和党成员的jī huì ——秦朗不是共和党的正式成员,但他倾向于它。 所以詹姆斯•;巴德一定会利用这件?知jǐng察,而jǐng察们又大肆逮捕rì本人的话。 zàn shí 只能依靠安全处解决麻烦。但是,“秦,我们都知道,安全处的力量还不足以处理这个麻烦。”奥康纳担忧的说。 “我正在扩大安全处,增加特工的数量。”秦朗想了想,“肖恩,公司的雇佣兵里有没有比较聪明点的、néng gòu 胜任安全处的工作的家伙?”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我会留心的。”奥康纳站起来。“那么,我现在回训练营了,那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噢,对了,还有一件事。秦,你准备什么时候让部队出发?”阿比西尼亚,他很想立即赶到那里。 然而现在仍然不是时候。“zài等yī duàn 时间,肖恩。”秦朗说,“dú lìrì庆典前我不会命令部队出发。”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希望在派遣士兵前往战乱地区前,先让他们有jī huì 轻松一下。而且,还有一些新玩具没有准备好。” 奥康纳知道“新玩具”指的是什么。“秦,你应该让勃朗宁和诺沃特尼的动作zài快一点。”他要求到。 “我正准备催促他们,不过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奥康纳完全满意,但他还能说什么呢?研制新型武器并不像将普通人训练成士兵那样简单——奥康纳自己无法理解这一点,不过秦朗却总是这样说。尽管并不情愿,他也只能继续等着。 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奥康纳离开了秦朗的办公室。又过了一会儿,克劳德、勃朗宁以及诺沃特尼敲门走了进来。 “老板,你找我们?”克劳德问到。 “先坐下吧,先生们。”秦朗示意到。等三个人都坐到椅子上以后,他才接着说:“我要知道新武器的研究进度。dú lìrì庆典后部队就会出发,你们研制的新武器能在那之前投入小批量生产吗?” “我个人认为,你的要求可能没有办法实现,秦先生。”勃朗宁立即回答到,“由于需要测试的新枪械太多,我的工作进展很慢,许多项目还没来得及检测。” “而我的项 有得到用于测试的弹药。”诺沃特尼看了一眼克劳I先生领导的小组依然没有确定九毫米口径手枪弹的最终规格。” “事实上我们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作,就在昨天——” “非常感谢,克劳德先生。”秦朗打断克劳德,并用不满与失望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慢慢的扫过,“先生们,我让你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对我说这些。” “但这是事实,秦先生。”勃朗宁遗憾的说。 “而且公司的雇佣兵一定要装备新武器吗?就我个人的看法,就算使用现有的武器,他们也能战胜意大利人。”克劳德考虑了一下,还是把下半句话说了出来:“老板,我记得你一直向我们强调,意大利人根本不会作战。” 秦朗停顿了一下,rán hòu 给了克劳德一个他有所预料的答复。“当然不。公司的雇佣兵仍然会使用老式武器与意大利人作战。”rán hòu 他补充了一句:“实际上,配发的少量新武器将只用于进行实战检测。” 这是克劳德、勃朗宁和诺沃特尼事先不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如果只是对新枪械进行实战检测而不是将它们作为主要武器,公司现在就可以开始进行小批量生产。” “很好,这就是我需要的消息。不过在开始生产之前,我希望看看你们的设计。”秦朗看向两位枪械设计师,“勃朗宁先生,诺沃特尼先生,你们将样品带来了吗?” “很抱歉,秦先生,不过我和诺沃特尼先生更希望你前往武器研究中心观看样品。”勃朗宁表示,“我们认为,不管是为了保密还是避免引起别人的误解,将新枪械的样品带到这里都不是好主意。” “确实如此,这是我的疏忽。”秦朗站起身,“好吧,先生们,我们去武器研究中心。” 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武器研究中心实际上就是秦朗以前生产“蟒蛇”、“水蟒”和Predator的样品的那个车间——当然现在,它是勃朗宁和克劳德共同管辖的区域,而且有五十名技术人员在这里工作。 遗憾的是,这些人里还没有像勃朗宁这样优秀的人物,甚至诺沃特尼也比他们出sè——不过当他看到诺沃特尼的设计以后,秦朗立即gǎi biàn 了自己的看法,并开始猜测他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就是你设计的冲锋枪?”最开始的时候,秦朗以为他看到的是一支中国生产的79式冲锋枪,仔细看了一会儿以后,一支九毫米口径、使用三十发弹匣供弹并且有一个木质枪托的79冲锋枪。 当然,诺沃特尼的设计与79式冲锋枪仍有其他一些细微+是……那点差别有什么意义? 总之,秦朗相信,他看到的几乎就是他记忆里的那种武器。 这很荒谬。一个从没有见过79式冲锋枪的德国人设计出一支与它极其相似的冲锋枪的可能xìng有多高?秦朗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不过他可以肯定,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 那么诺沃特尼是怎么一回事? “诺沃特尼先生,你怎么会设计出一件这种造型的武器?”秦朗想知道答案。 “有什么问题,老板?”德国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很迷惑,“你觉得这种造型缺乏美感?” “不。”虽然这是事实,却不是重点,“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造型的武器吗?” “没有。”诺沃特尼摇了摇头,而且他完全不明白秦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老板,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种造型的武器?”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一下。”秦朗耸了耸肩。刚才他一直zhù yì 着诺沃特尼的反应,至少从他的表情与眼sè判断,他没有说谎——当然,也可能是他掩饰得很好,但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xìng更低。 他zàn shí 放弃了追究这个问题的想法,转向勃朗宁。“勃朗宁先生,你设计的卡宾枪呢?” 勃朗宁将他设计的武器拿了出来。 在见到那支新枪的yī shùn 间,秦朗感到自己zài次被打击了——勃朗宁已经设计了一支酷似M14的自动步枪,现在他又设=的卡宾枪,如果zài加上诺沃特尼设计的79式冲锋枪…… 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第一百五十二节 让人意外的新武器[中] 张彪。“什么事,史密斯队长?”听到自己的新长官正在叫自己,张彪立即丢下手里的靴子,向着尤金•;史密斯 “公司给了我们一批新玩具。”史密斯说,“现在你跟我一起去总部将它们领回来。” “只是我们?” “东西都装在马车上。” 两个人当然不可能一次搬走一个小队武器,不过,如果这些武器全部装在一辆马车上,即使一个人也可以运走它们。因此张彪点点头,跟在史密斯身后走向Umbrella公司的总部……临时总部。 三个星期之前,Umbrella公司的办公机构搬迁到了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一座库房里,而那座céng 经发生兵变的旧总部大楼则被推倒了。在它的遗址上,一座新的办公大楼正在加紧建设——从训练营到临时总部,史密斯和张彪正好需要经过建筑工地。 他们在工地旁边停了一会儿,可能有一分钟,rán hòu 继续前进。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话题。 “所以,为什么新总部要修建成这种样子……像是一个五边形?”张彪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五边形”这个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拗口的名词,而且他还没有完全说对。 “正五边形。”史密斯纠正到。 “这有什么区别,长官?”张彪不能理解“正五边形”与“五边形”的区别,他根本没学过几何。 但尤金•;史密斯也没有学过几何。“正五边形”,这是别人告诉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无suǒ wèi 的耸了耸肩,“就像我不清楚老板为什么要把总部大楼修建成一个正五边形一样。” “是老板的决定?哪位老板?”张彪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相当愚蠢——在公司里,néng gòu 被称为“老板”的只有一个人:秦朗。只有他才有权力决定新总部大楼修建成什么形状。当然,也只有他才关心这种问题。 “如果你想把情况弄清楚,你可以直接问秦先生。”史密斯说,“毕竟,他是中国人,你也是中国人……” 但张彪不会这样做。他清楚的了解自己与秦朗的身份差距,知道秦朗不会因为自己是中国人就对自己另眼相待;作为公司里最下层的雇员,他没有资格直接向老板提问。 张彪换了一个话题。“那么,长官,这次我们要领的新玩具是什么?” “自动步枪,卡宾枪,还有一种叫做‘冲锋枪’的新玩意儿。”史密斯回答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是武器公司特意为我们设计的,侦察部队专用。” “也就是说,以前你也没有见过那玩意儿……‘冲锋枪’?” “没错,是这样。只是我认为,它与以前的枪械不会有多少区别。”在这一刻,史密斯仍然认为冲锋枪不会是什么新奇的武器,不过,在他来到临时总部并见到放在箱子里的那些外形奇特的新武器后,他觉得自己刚才犯了个错误。 “这就是那东西……‘冲锋枪’?”史密斯吞了一口唾沫。冲锋枪,真是奇怪的武器,枪身竟然是全金属的——而他以前见过的枪械,除了手枪,都有漂亮的胡桃木枪身。“这东西看起来真丑。” “等你习惯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尤金。”克劳德走过来拍了拍自己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时的老部下。“虽然它看起来既古怪又丑陋,但我保证,它的xìng能比我们以前用过的任何一种枪都好。” “你确定,长官?”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尤金?” 史密斯想了想。“尽我所能回忆的,六年前,在诺福克,你在玩牌时作弊,赢了我一瓶上好的威士忌。还有……” “尤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提它?”克劳德尴尬的笑了笑,回头对一个肥得离谱的、可能至少有两百五十磅的技术人员做了个手势。“西蒙,向史密斯先生介绍一下他的新玩具。” “lè yì 为你效劳,克劳德先生。”胖子拿起一支冲锋枪,走到史密斯与张彪面前,rán hòu 以最正式的语气大声介绍到:“先生们,我是西蒙•;鲍尔,现在由我向你们介绍大毒蛇武‘放荡者’冲锋枪……” “放荡者?这个míng zì 真是古怪。”史密斯摇着头。为武器取míng zì 的那个家伙的趣味显然相当奇特。 不管还有什么要说,西蒙•;鲍尔只~. 自己镇静下来,继续说完他未完的介绍。“这是一I器。请zhù yì 看,当枪托打开时,它的长度为二十九英寸,而在枪托折叠时这个数字则减小为十八点五英寸……” 史密斯耸耸肩,rán hòu 转向张彪。“它确实非常紧凑。” 鲍尔没有理会这次打断。“……还有这个小巧的、安装在护木上的前握把,它可以帮助你用更合适的姿势持枪shè击,而不必担心手被枪管烫着……” 作为小批量生产的shí yàn 型号,他手中的“放荡者”冲锋枪与秦朗在武器研究中心看到的样品有一点差别。根据秦朗的要求,诺沃特尼将木质枪托换成了可以向右折叠的金属枪托,同时增加了护木与前握把,并将弹匣容量从三十发增加到了三十五发。 而且诺沃特尼还在研制可以容纳七十发子弹的大容量弹鼓。 这是一个必须进行的改动——由于采用导气式枪机而且气孔位置偏后,与同样设计的79式冲锋枪相同,“放荡者”也存在理论.问题。 “理论上,它的shè击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钟九百发……” “九百发!”史密斯和张彪同时叫起来。“伙计,你没有说错吗,九百发?”在一个旋转后拉枪机步枪和转轮手枪还是主流的时代,突然出现一件shè击速度达到每分钟九百发的武器,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个错误的数字。 鲍尔耸了耸肩。史密斯和张彪不是第一批提出质疑的人,另外两个大队派来领取武器的雇佣兵也是同样表现。他知道该怎样应付他们。“先生们,我可以为你们演示。”他拿起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rán hòu 打了个手势。“跟我来。” 大毒蛇武器公司的shí yàn 靶场距离Umbrella公司临时占用的仓库只有几百码,他们很快到了那里。在途中,鲍尔已经装好弹匣并将子弹上膛,因此一进入靶场他就走上shè手的位置——但在开枪前,他仍没有忘记进行介绍。 “装上弹匣后,这支枪的重量大约是九磅,比步枪稍微重一点。”他举起枪,最后说:“zhù yì 看。” 在鲍尔说出“看”的同时,冲锋枪也开火了。剧烈的枪声响起来——但只过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然而就在这短暂的yī shùn 间里,弹匣里的三十五发子弹已全部从枪口喷了出去。 “你们觉得怎么样?”鲍尔回过头,得意洋洋的问。 “我的上帝!”史密斯叫到,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一句话。而张彪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反应让鲍尔满足了一会儿,rán hòu 他接着说:“打光一个弹匣只需要二点三秒,如果你换弹匣的速度够快,一分钟可以打掉四个弹匣。” “我的上帝!”史密斯还是只能喊这句话。 “而且以后还会给它配备更大容量的供弹具。”鲍尔继续说,每个字都像一颗炸弹,让两个傻乎乎的雇佣兵一直处于zhèn hàn 之中,“目前正在研制的是七十发的弹鼓,以后还会有容量为一百发的大弹鼓……” “我喜欢这东西。冲锋枪。我喜欢它。”史密斯终于恢复了正常……当然,也有可能变得更不正常了。“伙计……呃,鲍尔,我能得到多少这种武器?” 现在,史密斯希望小队里的每个士兵都可以得到一支冲锋枪,rán hòu 他就能带领他们在战斗中干掉一个连的敌人……不,应该是一个营,或者更多;他能做到这一点,只要给每个士兵都装备一支冲锋枪。 不过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让我想想……”鲍尔想了一下,“503大队侦察小队?噢,你可以领走九支冲锋枪,三十支卡宾枪和四支自动步枪。” “只有这么一点?”史密斯愣了一下,随即叫起来:“嘿,伙计,我看到你那里还有一大堆冲锋枪,为什么不把它们都给我?” “其他人也这么说,但这件事我无法做主。”鲍尔抱歉的摊开双手,“这是你们公司决定的。” “什么叫我们公司?” “伙计,虽然我们有同一个老板,但你属于Umbrella,蛇,并不在同一家公司里。” “见鬼……” “我们先回仓库去,rán hòu 我会向你们介绍另一件新玩具,”鲍尔开始往回走,“最后,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获得更多‘游荡者’。” 第一百五十三节 让人意外的新武器[下] 彪正在认真擦拭他的新玩具,同时暗自感叹自己已经大的变化。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静下心来做这种事情,但现在,只要一天不擦拭武器,他就会感到很不舒服。 一方面,这是因为他已经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并且深知一件状态良好的、随时可以发shè并且不会出现故障的武器是shēng mìng 的zuì dà 保障,另一方面,训练营的规则很清楚,任何没有良好的保养自己的武器的雇佣兵,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通常是高举武器,围绕cāo场进行二十圈兔子跳并高喊“这是我的步枪,这是我的老婆”。 张彪还没有jiē shòu 过这样的惩罚,但有人jiē shòu 过。在亲眼见识了那些倒霉弹的惨状后,他开始每天擦拭自己的武器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既不多,也不少,总是如此。 哪怕现在是他进入训练营后得到的第一个假期。 现在是一**五年七月四rì,dú lìrì,所以秦朗给雇佣兵们放了一天假。当然,这不是为了庆祝美国的国庆,而是因为dú lìrì庆典之后部队就会前往阿比西尼亚,他希望雇佣兵们可以安心上路……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那么恰当,因为“上路”这个词对中国人来说还有另一种含义,但不得不说,秦朗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战争中的伤亡总是无法避免的,哪怕敌人是意大利军队也同样如此。毕竟,意大利人的步枪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他们发shè的子弹也没有眼睛,不会只击中阿比西尼亚人。谁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平安返回美国。 雇佣兵们也很清楚自己执行的任务有多么危险,只不过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没有办法摆脱这次任务,只能用其他方式让自己变得高兴一点。 比如在酒吧里进行自己人生中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狂欢。 事实上,除了少部分已经结婚并且家就在圣迭戈的特殊份子,几乎所有雇佣兵现在都在酒吧里,而张彪则是一个例外。 不过还有另一个例外:威廉•;巴茨.::他不想去,而是因为他是唯一的一个没有获得假期的雇佣兵。 原因很简单:昨天,巴茨先生得到了他的新玩具,“放荡者”冲锋枪,于是他得意的带着它四处炫耀。糟糕的是,他不但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插在shàng miàn ,而且还将子弹上了膛……结果枪走火了。 虽然没有人因此受伤或者死亡,但他的假期还是彻底泡汤了。 巴茨感到异常郁闷。“那只是一个意外,枪走火了,不是我故意向谁开枪……” “威廉,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张彪看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子弹是你装的。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就应该受到处罚,没有其他可能xìng。” “见鬼,别对我重复史密斯说过的话,张。” “那么你也别zài向我抱怨了。”张彪要求到,“威廉,我正在工作。” “上帝,所有人都在外面狂欢,而你却在这里擦拭武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觉得你的新玩具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张彪感到很困惑。“我记得你也有一支。” “对,但我还没有用过。”巴茨解释到,“我把jīng力全都用在‘放荡者’上了。” 张彪摇了摇头。他不能理解巴茨的行为——还有其他一些人。公司给他们配发了武器,虽然是卡宾枪而不是大家都想获得的冲锋枪,但他们有必要预支薪金zài购买一支“放荡者”吗?而且是整整一个月的薪金…… 这真是发了疯了。 “鲍尔先生一定快要笑晕过去了。”他说。 “别管那个家伙。”巴茨一点也不关心西蒙•;鲍尔,他只想知道张彪对卡宾枪的看法。如果它的xìng能还算不错,他准备也买一支。“快告诉我,你觉得它怎么样?” 张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弄明白他jīu jìng 想做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zài想了几秒钟,rán hòu 点了点头。“这是把好枪。” 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评价。 很简单的评价,但也很准确。Varminter卡宾枪——当然,它还有一个正式但却有点拗口的名称,“勃朗宁轻型战斗卡宾枪”——作为由勃朗宁设计、并得到秦朗认可的武器,也许它不能成为M1911那样的经典,但它肯定是好枪。 至少纸面上的xìng能很好。 Varminter是件很轻巧的武器,空枪重量只有六点三磅。不但比标准步枪轻,而且也比市场上出售的其他 轻巧;并且它的长度只有三十七英寸,发shè的也是容.22步枪弹——而且由于发shè药的问题,正在生产的.223枪弹的枪口动能小于M855枪弹,因此后坐力还要小一些。 因此对于它的潜在用户——狩猎爱好者、农场主、执法与保安人员、比赛shè手和shè击发烧友——而言,这很具有吸引力。 “那么,它的shè击jīng度怎么样?”巴茨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shè击jīng度,这很重要,没有人喜欢使用一件面对面都打不中目标的武器,不过勃朗宁设计的武器显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至少历史上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比你的‘放荡者’好得多。”张彪说,“在一百码距离上,我可以用十发子弹打出八十九环的成绩。” “平均?” “当然。” “我的上帝。”巴茨有点jīng yà 。在雇佣兵里,张彪虽然不是枪法最糟糕的一个,但肯定属于最后一百名,如果他可以打出平均八十九环的成绩……虽然只是一百码,但似乎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又考虑了几秒钟。“它能像‘放荡者’那样连续shè击吗?” “我的不能。”这是一个让张彪感到相当沮丧的事实——尽管勃朗宁设计的是一支具有连发shè击功能的自动武器,但实际生产的卡宾枪里却有一些是只能单发shè击的型号,而史密斯的小队得到的正是这种。 因为秦朗准备向市场推出两种不同规格的卡宾枪:只能半自动shè击的民用运动型与拥有自动shè击模式的zhèng fǔ执法型。 当然,只要更换几个零件,前者就能迅速变成后者——反过来也同样如此。 “但我不想这么做。”张彪说。 巴茨扬了扬眉毛。“为什么?为了节约几美元的零件费用?” “当你打算结婚而又没有那么多钱时,你就会发现,每一美分都是极其重要的。”说完,他开始继续擦拭零件,但很快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巴茨。“威廉,你为什么不拿着你的卡宾枪去靶场呢?” “怎么?” “没什么,只是我认为,既然你对它如此感兴趣,为什么不亲自试试?” “说得对,伙计,我的确应该亲自试试它。”巴茨兴奋的叫了一声。他从床上跳起来,如同一阵风一样冲出了营房。 “这个笨蛋。”看着他留下的烟尘,张彪露出一种怜悯似的表情,并慢慢的摇了摇头,“竟然连自己的枪都没有带走,打靶?开什么玩笑。”他轻声咕哝着,一半是对他自己,“他还得zài回来一次。” 果然,一分钟后,巴茨又以同样的速度冲进了营房。“张,我的枪在哪里?” …… “秦,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我想,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朗眯起眼睛,用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着刚刚坐到他对面的邓肯——他的表情告诉他,桑迪先生一定有什么奇怪的要求希望得到他批准。“邓肯,你又想做什么?” 千万不要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协会…… “我也想去阿比西尼亚。”邓肯请求到。尽管与阿比西尼亚人交易的人是他,但公司只准备派一名高级代表去那里,而在董事会上,这个名额被奥康纳占用了。所以现在,邓肯想增添一个名额。 但他必须说服秦朗。 “给我一个理由。”秦朗说。 没有直接拒绝?邓肯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与阿比西尼亚人谈交易的人是我……当然还有你。”他说,“他们不认识也没有见过肖恩或者其他人,如果我不去那里,肯定会有一些yì liào 之外的麻烦……” “也许你自己就是一个麻烦。”秦朗打断他,“还记得吗?在敌人面前你连枪都开不了。” 那是他们刚刚遇见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不过这依然是邓肯的一个污点。他对此感到很难堪。“这一次不会了,秦。”他为自己辩解到,“我已经改好了。” “是吗?” “我可以发誓。” 秦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吧,但愿我们都没有犯错。”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支手枪,“为了你的安全,带上它们。” “这是?”邓肯看着那两支手枪。它们很像秦朗最初用过的那两支手枪,但实际上又不是。 “这是勃朗宁设计的.45口径半自动手枪。”秦朗的声音变得愉快起来,“公司将在明天投入批量生产。” 第一百五十四节 航渡中[上]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rì子……”秦朗开始说,但断了。 “怎么?今天是你的生rì?”瑞切尔装模作样的想了几秒钟,rán hòu 将头偏向伊丽莎白,故意用一种不那么确定的语气说:“噢,不对,你的生rì似乎是……” 没有任何准备的伊丽莎白立即中计了。“五月六rì。” “瞧,”瑞切尔放下手里的餐具,双手指着她的表姐对秦朗说,“秦,伊丽莎白是如此的关心你,竟然将你的生rì记得这么清楚。你……” “难道你就不关心你的小易水么,小瑞切尔?”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的伊丽莎白毫不客气的回敬到,并且特意在“你的小易水”上加重了语气。“即使他的生rì时间是那么古怪而多变,你同样记得很清楚。” 秦朗笑起来——他的生rì是公历,伊丽莎白能jì zhù 并不奇怪,但易水的生rì却是农历,如果瑞切尔没有认真进行研究,她又怎么肯定记得清楚?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订婚了,她可以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确实非常关心易水,所以伊丽莎白企图用这个例子作为自己反击的武器,这根本是徒劳无益的,毫无意义——这场由瑞切尔挑起的语言yóu xì 也是如此。 秦朗决定结束它。“与我的生rì没有任何guān xì ,只是今天,前往阿比西尼亚的部队终于出发了。”他破例拿起餐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酒,“这是我们的雇佣兵第一次前往美国以外的地区执行战斗任务。” 所以这是值得纪念的。 瑞切尔想了想,rán hòu 点点头。“是的,第一次总是值得纪念的,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这一次,不仅仅是秦朗,伊丽莎白也大笑起来,而且笑了又笑,似乎难以抑制。瑞切尔迷惑的看着他们,试图弄清楚他们jīu jìng 在笑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秦,伊丽莎白,你们在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你什么也没有说错。”秦朗微笑着,装着漫不经心的耸耸肩,rán hòu 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当然,瑞切尔,我们的确应该庆祝一下——但不是现在。” “肖恩,邓肯,还有你的小易水,现在他们都不在圣迭戈。”伊丽莎白补充到,“即使我们要举行庆祝活动,也必须等到他们回来以后。” 秦朗最后说。“我们还得zài等几个月。” 的确,庆祝活动要等到所有人到齐后zài举行。瑞切尔同意秦朗和伊丽莎白的建议,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借题发挥一下——毕竟,她刚才还莫名其妙的遭到他们的cháo xiào 。 “你们配合得真好。”她说,同时用叉子慢慢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就像事先进行过排练一样。当然我更yuàn yì 认为,你们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互相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比我和我的小易水好多了……” “瑞切尔!” 当瑞切尔与伊丽莎白在餐厅里进行着无聊的语言yóu xì 的时候,在一艘名叫“黑天鹅”的客轮上,奥康纳正在忍受他从出生到现在所遭遇到的最剧烈的痛苦——他晕船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晕船。 “上帝,我真不应该登上这艘该死的船。”他有气无力的抱怨到。 “是吗?我可以通知船长掉头返回圣迭戈。”正在旁边削苹果的邓肯停止动作,抬起头看着他,极其诚恳的问到:“肖恩,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不。”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奥康纳没有任何迟疑,立即拒绝了,“没有必要,邓肯,过几天我就可以好起来。” “但愿如此,不过……”邓肯似乎想说点什么,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耸了耸肩,rán hòu 低下头继续削苹果。过了一会儿,他完成了这件工作,于是又抬起头。“你想吃苹果吗,肖恩?” “谢谢,但我什么也吃不下。” “那还真是可惜。”邓肯咬了一大口苹果,一边大声咀嚼一边含混不清的接着说到:“你知道吗,这条船上的意大利厨师的手艺还不错,至少他烤的牛排比我们雇佣的那个墨西哥厨师好多了——当然啦,意大利人不会做墨西哥菜……” “邓肯,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奥康纳几乎都快被邓肯气得了。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 物——现在他很饿,十分迫切的想吃点东西,然而他西也吃不下——即使吃下去,也会很快吐出来。 这是一种让人非常难受的处境,想吃却又什么也吃不了,然而邓肯不但在旁边大嚼苹果,还喋喋不休的谈论着厨师、牛排、墨西哥菜……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能折磨人的神经的? 奥康纳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然而,尽管他是如此痛苦不堪,但邓肯似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让你安静一会儿?你认为这样做合适吗?肖恩,你生病了,作为朋友我应该陪在你身边并且谈点能让你开心的东西,这样你可以好得更快。” 但你谈论的话题根本不能让我感到开心,那只能让你自己感到开心。奥康纳郁闷的想着,并很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最后,考虑到邓肯只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而不是落井下石,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邓肯,让我单独待一会儿,”他要求到,“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士兵们在干什么呢?” “你确定?让我离开?” “我很确定。” “好吧,我zàn shí 离开一会儿,但很快就会回来。”邓肯对奥康纳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出船舱——但几乎是立刻,他又把脑袋伸了进来。“噢,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今天的晚餐是意大利菜……” 奥康纳终于无法忍受了。“邓肯!”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到,“给我闭嘴!” 许多人都听到了他的叫声——其中也包括张彪和巴茨。与其他人一样,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之后又转了回来。 “所以……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张?”巴茨问到。 “你关心的事情太多了,威廉。”张彪皱起了眉头。他的准则十分简单:作为公司最底层的雇员,凡是不应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不要浪费时间去打听。“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他说。 “你过于谨慎了,伙计。”但巴茨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这件事涉及的duì xiàng 不是某个小队或者中队的指挥官,而是公司的两位董事,谁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发生争吵呢? 他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吗,今天的晚餐是意大利菜。” “那有什么特别的?”对于张彪来说,不管墨西哥菜、意大利菜还是别的什么西洋菜,只要是西洋菜,那就都是一些难以下咽的东西,现在他只想吃一顿家乡菜——想到这一点,张彪开始越来越羡慕文得嗣,还有其他那些返回中国执行任务的华人雇佣兵。 “能回老家一次该有多好。”他叹息到。 “确实。”出人yì liào 的,巴茨似乎很理解他的思乡情绪,但实际上,他只是同样对意大利菜毫无兴趣、并且非常怀念家乡的美食,如此而已。 不过巴茨怀念的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档次的食物——作为一个德国移民的后裔,他怀念的仅仅是法兰克福香肠。“如果有jī huì ,”他幻想着,“我每天要吃两磅……不,五磅香肠。当然,最好可以zài配点泡酸菜。” 张彪不能理解巴茨的这种追求,尽管他自己的追求也谈不上有多么高档。但不管怎样,他们都在想念家乡的食物,这是毫无疑问、而且相当一致的。 但现在,他们只能皱着眉头享受意大利的美食。 然而,这种态度无疑是极其错误的。“抵达阿比西尼亚后,除了当地人的食物,你们能吃到的就只有午餐肉了。”邓肯对尤金•;史密斯和其他几名他偶然碰到的军官说,“相信我,你们将会体验到我céng 经体验过的痛苦。” 煎午餐肉、烤午餐肉、米糕夹午餐肉、午餐肉馅饼、炖午餐肉、午餐肉派、煮午餐肉涂油脂……想到自己被迫扮演小白鼠的那yī duàn 悲惨时光,尽管鼻子已经闻到某种酱汁的香味,但邓肯的胃口还是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午餐肉……真不应该提起这玩意儿! 邓肯举起手里的半个苹果,打算把它丢进大海,但想了想,又将它重新塞进嘴里,rán hòu 他对军官们说:“先生们,艰难的shí kè 就要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节 航渡中 晨。 “肖恩,”邓肯慌慌张张的冲进船舱,“我们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邓肯?”奥康纳坐起来。与刚刚离开圣迭戈时相比,他的状况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虽然依旧只能待在床上,但现在他至少有力气坐起来。 然而,不幸的是,这次海上航行注定会成为他的人生中最糟糕的yī duàn 经历——尽管他的身体在恢复,但局势却在恶化。 邓肯激动的挥舞着双手。“‘zì yóu’号不见了。” “zì yóu”号是一艘货船,然而却不是普通的货船,对于奥康纳和邓肯来说,她很重要。因为“zì yóu”号运载着两个雇佣兵中队和六千吨物资——包括阿比西尼亚人订购的与雇佣兵们使用的武器和弹药,以及大批午餐肉罐头。 shī qù “zì yóu”号,不但部队在阿比西尼亚的战斗行动不能进行,而且公司还必须以双倍价格赔偿阿比西尼亚的损失,同时这也会严重影响公司在阿比西尼亚的声誉。所以,不仅仅是秦朗和瑞切尔,董事会里的每个人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奥康纳立即紧张起来。“真见鬼,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抓住邓肯的双手,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那艘该死的货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它怎么会失踪?邓肯,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还有……” “冷静一些,肖恩。”邓肯露出一副苦相,“一分钟前我才得到消息,而那艘该死的船早就连影子都没有了。或许只有上帝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噢,上帝,你让我怎么保持冷静?邓肯,我们的运输船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而且连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有人知道!在这种时候也许只有秦才能保持镇定。”他顿了顿,又补充到:“而且他还会微笑。” 尽管如此,奥康纳还是努力的试图让自己恢复镇静。他反复做着深呼吸,一分钟后终于感到稍微冷静了一点,rán hòu 继续对邓肯说:“我们必须立即找到她。” “但怎么找?肖恩,我们正在大海上,三十里范围内连条船的影子都看不到。”邓肯为难的说。 “我当然知道这很难办到,邓肯。但是,”奥康纳不打算争辩什么,他只是强调了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如果我们不找到那艘船,我们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麻烦。阿比西尼亚皇帝,董事会里的财团代表,瑞切尔,秦朗,他们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但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邓肯小声的说——当然,他很清楚,如果“zì yóu”号真的不知所踪,那么他和奥康纳就必须为此付出dài jià 。 “我们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所以责任只能由我们承担。”奥康纳叹息到,“我们必须把那搜该死的船找到。” “但怎么找?”邓肯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怎么找?每个人都知道这很困难。不管“黑天鹅”还是“zì yóu”,她们既没有无线电也没有搜索雷达,而且也没有人听说过这些设备,船员们只能依靠目视寻找水面目标——然而,要做到这一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现在谁也不清楚“zì yóu”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她已经沉没了——考虑到船上运载的弹药,这很有可能——也许是雇佣兵发动兵变、抰持货轮并讲她驶向了相反方向。当然,事情有可能没有如此糟糕,“zì yóu”号也可能仅仅只是迷航,或者锅炉出现了故障…… 但现在谁知道呢?没有任何人知道“zì yóu”号发生了什么。 毫无疑问,这进一步增大了搜索的难度。 “我们应该怎么做?”邓肯想知道。 奥康纳想了想。“先让‘黑天鹅’号调头搜索……”他不是很确定“黑天鹅”的船长是否会jiē shòu 这个要求,毕竟公司与他签署的合同只是让他把雇佣兵们送到吉布提,而没有要求他无条件jiē shòu 他和邓肯指挥。 因此,作为一名商人,“黑天鹅”的船长几乎不可能同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搜索“zì yóu”号这种既麻烦又不在合同中的工作上,尽快将他们和雇佣兵送到目的地rán hòu 立即找到下一笔生意才是他的愿望,但是…… 奥康纳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邓肯,带上几个人去找船长,让他调头搜索‘zì yóu’号。” “好吧,肖恩。”邓肯叹了一口气,接着补充到:“我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说服他。” “想想秦会怎么做。” 朗会怎么做?邓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而他最终还是受挫了。即使带上了整整一个小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但邓肯还是没能完全说服“黑天鹅”的船长。尽管被吓得哆嗦个不停,不过船长先生却态度强烈的反对掉头搜索失踪的货船。 他不断向邓肯强调船上携带的食物、淡水和燃料是多么有限,他在这笔生意中获得的利润是多么微薄,以及他的时间是多么紧张……总之,船长先生竭尽全力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可怜兮兮的倒霉蛋,因此他成功了。 邓肯是个好人——没有cháo xiào 他的意思,只是他确实是个好人。只想认真想想,既然他céng 经想在工厂里组建劳工协会,就应该很清楚他不但不习惯使用武力强迫别人jiē shòu 自己的条件,而且他还会站到被压迫的那一方……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变换自己的立场,但船长的表演却让他的态度动摇了。 最后,双方同时后退了一步。“黑天鹅”的船长同意返航搜索“zì yóu”号,但搜索行动只会进行八个小时,rán hòu 客轮就会继续向目的地前进——同时,他会用减少中途停靠时间的方式弥补损失的时间。 毫无疑问,八个小时是远远不够的,尽管动员了所有雇佣兵到甲板上寻找“zì yóu”号的一切踪迹,但不管是轮船航行时的黑烟还是沉没后残留的漂浮物,谁也没有看到。这艘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她肯定存在过。想到船上的三百多名雇佣兵和六千吨武器弹药和午餐肉,邓肯和奥康纳的脑仁都痛了。 雇佣兵们也很难过。 “噢,这下我们的rì子要变得更艰难了。”当“黑天鹅”号重新驶向吉布提时,每个军官都在对他的士兵说,“昨天,我们至少还有许多午餐肉,这样我们在阿比西尼亚的rì子或许还不会很难受,但现在连午餐肉也没有了。” “所以,长官,我们是不是应该现在掉头返回圣迭戈?或者让公司zài送一批午餐肉到阿比西尼亚?”巴茨问到。 “还有充足的子弹,巴茨先生,别只想着吃。”尤金•;史密斯强调到,“我们是去阿比西尼亚作战,不是野餐。” “噢,得了吧,长官,”巴茨轻蔑的哼了一声,“我们的对手只是意大利人。” 他的表情让张彪感到非常奇怪。“怎么?你觉得意大利人都是柿子?” “而且是软的柿子。”巴茨说,“与许多黑森人一样,我的家族,在我的céng céng 祖父以雇佣兵的身份来到新大陆镇压这里的叛乱……不,我的意思是协同英军与大陆军作战、并最终定居在美国之前,就一直是雇佣兵……” “这与意大利人有什么guān xì ?”张彪打断他。 “当然有guān xì ,张。”巴茨的脸上露出jiāo ào 的神sè,“我有两位祖先céng 经zài yì 大利作战,他们对那些意大利傻瓜在战场上的表现有很直观的认识。” “他们怎么说?” “差不多:意大利人,不管平民还是士兵,都很爱好和平。” 爱好和平的平民不是问题,但爱好和平的军人?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评价。“不过那毕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史密斯说,“你觉得现在的意大利人还会是这样?” “我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gǎi biàn ,长官。”巴茨耸了耸肩,“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将jīng力集中在食物而不是意大利人身上。” “我还是没有你这么乐观,巴茨先生。”史密斯慢慢的摇了摇头。然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稍微乐观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如果既担心武器弹药,又担心食物,同时还要担心意大利人的战斗力,也许在客船抵达吉布提之前,雇佣兵们就要闹着回家了。 所以他又说:“也许,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们会在吉布提待上很长yī duàn 时间,等待公司的命令,或者另一艘运输船。” “也许公司会直接让我们返回圣迭戈。”旁边的一个雇佣兵插进来。 “为什么不会是另一种可能?”巴茨似乎很想到阿比西尼亚jiào xùn 意大利人——就像他的两位祖先做过的那样——所以他提出的猜测是:“当我们抵达吉布提的时候,‘zì yóu’号正在那里等待我们。” 第一百五十六节 秦朗的又一个计划 迭戈。 秦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两个既不坏也不好的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来自华盛顿。海军部发来一封电报,表示,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对大毒蛇武器公司研究的新型轻型火炮有非常浓厚的兴趣,他们打算派遣几名火炮专家到圣迭戈参观它。 两个既不好也不坏的消息也来自华盛顿。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国务院分别寄了一份公函给秦朗,要求他前往、或者派一名代表前往华盛顿,详细的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组织美国公民前往正处于战乱中的国家。 秦朗很清楚这只是例行公事,华盛顿知道他在做什么……至少有人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用来敷衍意大利zhèng fǔ、某些不那么受人喜欢的国会议员、记者以及美国民众的合理借口,而这个借口需要由他提供。 秦朗知道美国zhèng fǔ的下一个步骤是什么——接下来,在得到他提供的解释后,华盛顿会宣布前往阿比西尼亚的美国公民与美国zhèng fǔ没有任何guān xì ,并且竭力否认他们的雇佣兵身份,以便让自己可以彻底撇清。 这是政治yóu xì 的标准流程,而秦朗现在已经很会玩这样的yóu xì 了,所以他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尤其是在他得到一个坏消息的时候。 “zì yóu”号货轮的锅炉发生严重故障,她现在正停留在智利的塔尔卡瓦诺港进行修理。不幸的是,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修理工作也将持续至少两个星期,更不幸的是,由于故障发生在凌晨一点,货轮的船长无法通知“黑天鹅”号、而“黑天鹅”号也没有返航进行搜索,两艘船已彻底shī qù 了联系。 这至少意味着三个麻烦: 首先,尽管因为杜邦公司的缘故,这种情况几乎不大可能发生,但“zì yóu”号上运载的货物仍然有可能让智利人感到很不愉快,因此他zàn shí 还不能完全排除智利zhèng fǔ将它们没收或者扣押的可能xìng; 其次,“黑天鹅”号并不清楚“zì yóu”号的状况,尽管货船上的雇佣兵指挥官宣称她并没有返航进行搜索,但这很可能只是因为邓肯和奥康纳没能及时发现异常,而他们现在很可能正指挥着客轮在大海上四处搜寻; 最后,由于这起突发事件,雇佣兵抵达阿比西尼亚的时间将会大大推迟——虽然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战争要到年底才会正式爆发,但秦朗一直希望部队可以赶上十二月的马卡累要塞围城战,而现在……时间非常紧张。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状况。 而且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尽快解决它——当然,“zì yóu”号的问题很好解决,秦朗可以重新雇一艘船接替她,但“黑天鹅”号,没有无线电,除非她抵达南非、并且邓肯与奥康纳主动给公司发电报,否则谁也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 但是…… “按照预定的时间表,‘黑天鹅’号将在四天后抵达开普敦,不过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按时到达。也许她还在海上搜索‘zì yóu’号,但最好不是这样。”秦朗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但瑞切尔没有zhù yì 到。 “那我们只能zàn shí 将她放到一边。”瑞切尔无奈的说。在很大程度上,这次出现的麻烦是她的错误:租借两艘小型运输船而不是一艘大型远洋客轮是她的建议,而“zì yóu”号与“黑天鹅”号也是她找来的。 现在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很后悔,但已经无济于事,只能尽力减少公司可能遭受的损失——而这必须依靠秦朗;尽管极不情愿,但瑞切尔也不得不承认,秦朗更容易找到合适的办法,而且他几乎不会犯错。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打算怎么处理‘zì yóu’号上的雇佣兵和货物,秦?” 而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秦朗的确已经有了一个方法。 “杜邦公司在智利很有影响力,”当然,这其实是“智利是杜邦的势力范围”的一种更含蓄的说法。这并不奇怪,智利的硝石很著名,而在合成工艺发明之前,各**火工业都极其依赖硝石,作为美国几乎是唯一的火药与炸药供应商,杜邦公司当然会想尽一切方法控制智利,以便控制那里的硝石矿。 瑞切尔立刻明白了秦朗的意图。既然杜邦占据着智利的硝石矿,它当然有运输船在那里……或者正在前往那里。 “我们可以找杜邦公司借一艘货船。”秦朗将他 说了出来。“虽然找摩根或者洛克菲勒借船更方便I是,他们的船都太远了。” “你觉得杜邦会把他的运输船借给我们吗?” “为什么不?”他笑了笑,“我们可是杜邦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 “好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杜邦发电报?”瑞切尔兴奋起来,但只持续了一会儿,rán hòu 她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她想到了一个让她极其痛恨的事实——尽管公司的rì常管理与大部分生意事实上都由她全权负责,但由于她是女人,在东部财团的领袖眼里,她的地位与重要程度都远远不如秦朗。 在所有关于生意的问题上,不管是摩根、洛克菲勒还是马瑟,或者其他人,谁也不yuàn yì 与她商量。 所以,尽管瑞切尔十分希望亲自与杜邦联系,但她仍不得不将这个工作交给秦朗。 “我会立即着手处理这个问题,瑞切尔。”秦朗迅速而简洁的回答到。事态紧急,没有任何时间浪费,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它。不过,除了给杜邦公司发电报,他还准备给摩根写一封密信。 因为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这次的麻烦让秦朗最终决定了一件事情。尽管从回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抱怨着十九世纪末过于落后的交通与通信条件,但直到现在,他才决定采取行动大幅度改善这种不幸而悲惨的局面。 他计划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研制无线电。 但不是由他完成这项工作。秦朗的物理学知识几乎都已经还给了他的老师们,电磁原理这一部分当然不会例外,他只能将发明无线电的殊荣让给其他人。 秦朗知道应该由谁来完成这项工作——根据历史,意大利人吉列尔莫•;马可尼将在今年发明无线电通讯,.::资助,他的通讯shí yàn 将推迟到明年进行,而且是在英国——但他也不是秦朗的选择。 秦朗选择的人是尼古拉•;特斯拉,~|发明者,一个在机电工程,无线电工程,流体工程,低温工程,地球物理,真空技术,飞行器技术等方面都有专利的天才——不过秦朗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刻,只知道他与磁感强度有关。 因为磁感强度的单位就是特斯拉。 理论上,特斯拉先生有能力发明无线电,但肯定需要一些提示和技术资料,所以秦朗决定给摩根写信:一方面,特斯拉正在爱迪生电器研究中心工作,因此他可以算是摩根的雇员,而另一方面,他需要的资料可以由摩根取得。 当然,取得,从马可尼那里。尽管马可尼先生肯定不yuàn yì 共享自己的技术资料,不过这没有guān xì ,因为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实施,他就不得不到上帝那里去了。 秦朗相信摩根会让他的手下这么做,只要他可以清楚的认识到无线电技术的价值;经济上的价值、政治上的价值、军事上的价值……一旦摩根了解这一切,那么,无论马可尼先生是否yuàn yì 交出技术资料,他都会让自己的手下干掉他。 而且这样做还可以得到部分zhèng fǔ官员、国会议员与高级军官的支持。垄断无线电技术带来的单方面信息优势可以让美**队获得战场主动权,并赢得一个接一个胜利。所以,zhèng fǔ、国会与军队里都会有人支持摩根。 事实上,如果现在是一九九五年而不是一**五年,前往意大利暗杀马可尼并夺取技术资料的杀手将变成zhōng yāng情报局的特工,而不是某个财团领袖的手下。 在国家利益面前,法律与道德根本无足轻重。 秦朗会在给摩根的信里阐明这一切,rán hòu 事情就会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而最后,他也将获得足够的好处。 这个新计划不但可以进一步加强他与摩根,还有美国zhèng fǔ、国会和军队的密切联系,而且他的雇佣军部队也可以享受单方面信息优势。在下一场战争中——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他们可以更轻易的赢得胜利。 至于马可尼先生,虽然秦朗的计划对他来说很不公平,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事情是公平的呢?为了秦朗和另一些人的利益,马可尼先生必须成为牺牲品。 这就是现实。 第一百五十七节 广州湾[上] 天过去了,但秦朗还没有完成给摩根的密信——在他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以前偶然听到的两个消息:首先,特斯拉早已经离开爱迪生的公司;其次,在一**三年,他céng 经对外界公开他对无线电装置的研究[注]。 因此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写信。 但有一个问题困扰着秦朗:时间,他没有太多时间写做这件事。当然一方面,这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很多,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还要撰写给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国务院的解释。rán hòu 还有一个问题:瑞切尔。 因为其他人都离开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她只能与他商量。而现在,正好有一个让她十分关心的问题。 瑞切尔突然推门走进秦朗的办公室。“你给杜邦的电报发出去了,秦?” “瑞切尔。”他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总是忘记敲门?” “我很抱歉。”是的,她很抱歉,但这毫无意义,因为她总是这样说,但从来没有打算改正自己的毛病——她只关心自己的工作能不能完成、问题能不能得到合理解答。“你给杜邦的电报发出去了?” “并且已经得到回电。”秦朗的眼睛中显示出愉快的心情,“他同意借给我们一艘运输船,她正在驶向塔尔卡瓦诺港,我们的人四个小时后就可以上船。” 瑞切尔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谢天谢地,我们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但立即,秦朗泼了一盆冷水。“zàn shí 还不能确定,瑞切尔。我们还没有得到‘黑天鹅’号的消息。”如果邓肯和奥康纳把时间全部浪费在搜索“zì yóu号”的行动上……这是他们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三十五个小时后,我们才能知道结果。” “但愿他们直接去了开普敦。”她咬着嘴唇,神情紧张的祈求到。 “但愿如此。”秦朗点了点头,同时不动声sè的将桌上的密信收了起来,rán hòu 开始提起他的另一个新想法。“我有个新设想。” “是什么?”瑞切尔扬了扬眉。 “我了避免zài次出现这一次的麻烦,我准备长期租赁一批大型远洋客轮与货轮,从小范德比尔特、摩根或者洛克菲勒那里……” 当秦朗向瑞切尔解释他的新想法时,在太平洋的另一边,经过长途跋涉之后,马汉海军上校指挥的美国海军远征舰队、以及它运载的海军陆战队和雇佣军也终于抵达了它们的目的地:广州湾。 “所以,我们终于到了。”正趴在舷窗边看着外面景sè的文斯•;范恩突然转过头,向蜷缩在床上的文>家在哪里?” “我的家在香山,而这里是广州湾。”文德嗣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他的情绪依旧相当低落,但不zài是因为他以前担心的问题——至少不完全是。在很大的程度上,文德嗣在夏威夷干掉的那个rì本浪人才是让他如此沮丧的真正原因。尽管事情已经过去接近四十天,但他仍没有恢复过来。 幸运的是,雇佣兵们都理解他。每个人都知道文德嗣有一位虔诚的信仰着佛教的祖母,并且她一直教导他不要伤害shēng mìng ,而他也一直将她的教导铭记在心中。因此,像他这样的人,杀人后受到的心理冲击也是非常强烈的。 而且在事情发生时,那个rì本浪人与他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在如此接近的位置开枪击毙一个陌生人,并且还削掉了他半个脑袋,大部分雇佣兵都认为自己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因此文德嗣目前的状况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当然,他现在的状况是绝对不合时宜的。 “高兴一点,伙计,不管怎么说,你总是回家了。”范恩离开舷窗,走到文德嗣身边,“至于那只讨厌的rì本猴子,既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为什么还要想他?” “我没有想他,只是我睡觉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文德嗣露出一副极其恶心的表情,“三十分钟前我才在梦里看见他那张只剩下一半的脸。” “这真恶心。”即使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小,但范恩还是迅速皱起了眉头。杀死一个人是一回事,被杀掉的人不断在梦里出现又是一回事,而且他还只有半张脸。“真恶心。”他重复了一遍。 “应该是真见鬼。”正坐在旁边与几个人打牌的自动步枪手杰森•;沃赫斯突然插进来,一本正经的对文>师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文德嗣既不是教徒也没打算参加教会,因此随军牧师对他毫无用处,而且也没 随军牧师yuàn yì 为一个不是教徒的雇佣兵解决心理障碍正是文德嗣的心理yīn影一直没有消除的原因。 因此沃赫斯的建议立即被否决了。“杰森,如果你的建议有用,我们早就这样做了。”范恩摇着头。 文德嗣接着表示:“但还是很感谢你的关心,沃赫斯先生……” “杰森,叫我杰森。”沃赫斯打断他,“而且我也不是关心你,长官。你要明白,你是史密斯队长的副手,我们的长官,因此你的jīng神状况对于我们的安全极其重要。在航行的时候,你随便怎样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我们到了目的地,你就要打起jīng神。长官,我可不想因为你的偶然失误死在这里。” 尽管在他称呼文德嗣为长官时的语气显得很古怪,但他说得很对,不仅仅是其他雇佣兵,连文德嗣自己也同意他的说法——尽管他对自己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谢谢你的提醒,我会zhù yì 的,沃赫斯先生。”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好,先生们,现在开始整理装备。” “现在?”沃赫斯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在自己拿到四张“A”的时候……整理装备?这真是太糟糕了。 他希望这不是真的,文德嗣只是随口说说——然而立即整理装备,这就是文德嗣的意思。“还记得吗,我们是先遣小队。”他认真的说,“我想,史密斯队长很快就会叫我们了。”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假设,文德嗣的话音刚刚落下,舱门就被粗暴的推开了,接着史密斯的吼叫声在船舱里回荡起来。“所有人,立即开始整理装备,五分钟后到甲板上集合。jì zhù ,如果有人迟到,我会让他游到岸上去!” 只有五分钟?船舱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尽管还没有抵达码头,不过舰队已经停止了前进,并在海面上下了锚。海军上校不想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就让舰队靠岸——在夏威夷时就有人jǐng告他,即使中国zhèng fǔ已经与美国zhèng fǔ签署了条约,中国平民仍有可能采取武力手段对抗建设租界的行动——并且易水的看法也是这样。 所以马汉命令舰队在海面上下锚,同时派遣先头部队上岸侦察。 这个举动无疑让正在码头上迎接的李云睿感到相当头痛。站在太阳底下迎接一群西洋人绝对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当然李云睿自己无suǒ wèi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因为懂几句英语才站在这里,然而有人却会变得火冒三丈。 比如那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广西提督苏元chūn大人[注2]。毫无疑问,遵照朝廷的命令到遂溪交割广州湾让已经他非常不满,现在西洋人又让他站在烈rì底下暴晒……其实钦差大臣应该立即发怒,并拂袖而去的。 当然,这倒是相当值得期待的事情。 与几乎所有遂溪人一样,李云睿也强烈反对朝廷将广州湾租借给美国,只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勇气拿起武器准备反抗——但是,如果因为钦差大臣与美国人产生矛盾而导致这件事向好的方向变化,他倒是十分lè yì 看到它发生。 只不过,这纯粹是一个小人物的无谓幻想,作为广西提督,作为zhèng fǔ高级官员,苏元chūn还不至于白痴到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不愉快而与美国人产生矛盾,否则他早就被政敌们送回老家养老了。 所以他仍在继续等着,因此其他人也只有继续等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海面上的三艘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军舰上,接着,他们看见几只小船从客轮上放下来,rán hòu 在船上水手的划动下慢慢的向着海岸驶来。 看着几艘小船一点点向岸边靠近,李云睿的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动——他一点也不清楚自己的那点蹩脚英语能不能发挥作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把事情搞砸了,县衙的大牢将会立即为他敞开大门。 但实际上,这个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所有人zhù yì ,准备冲滩!”在第一艘小艇上,文德嗣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 第一百五十八节 广州湾[中] 艇的底部已接触到海滩。 文德嗣第一个从船上跳进水里,接着是范恩,rán hòu 其他人也陆续跳下小艇,冲向陆地。他们的行动带着明显可见的谨慎。 踏上陆地后,雇佣兵们分成了几个三人小队,每一队都由两个人掩护另一个人前进。以这种队形,他们开始在海滩上扩散。 在登陆地点不远处的码头上,李云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的行动。他一点也不明白这些美国兵想做什么,码头就在这里,而他们却要跑到旁边的海滩上,而且还拿着枪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们在做什么?李云睿想知道,但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思考的时间。 “李公子。”有人轻轻的捅了他一下。李云睿回过头,看见县令的师爷正在给他递眼sè。“李公子,现在该你上场了。” 他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美国人只派来了几个小兵……小人物,钦差大臣和他的亲随理所当然不会出现,而县太爷和他的师爷,他们也肯定不会yuàn yì 放下身份与几个西洋小兵打交道——而且他们也不懂英文。 所以,他只能单独上前与美国人沟通。 “希望一切顺利。”暗自向他知道的每一位神灵做了一个简短的祈祷,李云睿带着两名衙役向着雇佣兵们走去,而托马斯也带着文德嗣和几名雇佣兵走了过来。 他们很快就相遇了。 “你……”李云睿第一眼就看见了文德嗣——当然两名衙役也看见了。毕竟,在几个白人和黑人中间,一个黄种人显得相当突出,而且文德嗣还站在第一排。在那yī shùn 间,李云睿以为他是中国人,但他很快发现他没有辫子,所以这个推断又变得不那么准确了。 因此他问了一个毫无必要的、而且完全错误的问题。“你是rì本人?” 文德嗣的脸sè立即变得难看起来。rì本人,李云睿的问题成功的让他想起了那个被他打死的rì本浪人,yīn影又一次笼罩了他的内心。 托马斯和几个雇佣兵立即zhù yì 到他的这种异常变化,因此下一秒钟,他们的武器已经对准了李云睿和两个衙役——尽管谁也不知道李云睿说的是什么,但文德嗣的表情变化让他们觉得,那绝不是让人愉快的内容。 李云睿和两个衙役被雇佣兵们的举动吓坏了。他们一点也不清楚自己jīu jìng 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一点也不清楚美国人想做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被几支步枪瞄准肯定不是让人感到愉快的情形。 两个衙役开始轻微的哆嗦起来,而李云睿,尽管他会说一点英语,但在这样的时候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文德嗣。 在这一刻,不管他是rì本人还是中国人,李云睿只能依靠他。 “把枪收起来,”文德嗣说,“他只是问我是不是rì本人。” “为什么?”托马斯一边示意雇佣兵们放下武器,一边奇怪的问到。 “我没有辫子,长官。”文德嗣解释到,rán hòu 转向李云睿。“我是文德嗣,中国人。”他首先回答了他的问题,rán hòu 开始用最正式的语气背诵马汉与易水事先准备的台词。“我们是美国海军陆战队‘麦子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的先遣部队,这位是指挥官哈利•;托马斯先生。”他介绍了托马斯,最后问:“你是谁?” “汉jiān。”李云睿在心里说,这是他从文德嗣的自我介绍中得到的唯一结论。当然,他没有将自己想法表现在脸上。客气的笑了笑以后,李云睿回答到:“我是李云睿,是遂溪县县令聘请的翻译。” 也许是因为他对文德嗣有看法,也许是因为他觉得作为一名翻译、自己的发言还要别人翻译显得太丢面子,李云睿说的是英语。 尽管很蹩脚,但托马斯还是听懂了。“你只是一个翻译?” “而你也只是一个臭当兵的,而且还是小兵。”李云睿暗自评论到,带着明显的轻蔑,但他脸上仍保持着谦和的微笑,“是的,我是翻译。” 而且是临时找来的翻译,而且还没有报酬,而且还会被人戳脊梁骨。李云睿突然爆发出一阵对朝廷和遂溪县衙的强烈不满,但这依然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正在与美国人交涉。 “你们的官员在哪里?”托马斯问到。 “正在码头上。请你们的提督大人尽快上岸……”他还想说下去,但糟糕的英语水准让他不知道怎样表 说的话,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求助于文德嗣,“告诉大臣正在码头上迎接你们的提督,但苏大人不希望等得太久。” 文德嗣一字不漏的转述了这句话。 “皇帝的特使?”托马斯愣了一下。他从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一位中国皇帝的特使在这里等待舰队抵达。皇帝的特使……哪怕中国皇帝的特使,他也是一个不能等闲视之的大人物,甚至马汉也不可能怠慢他。 而托马斯只是美国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而且是受人歧视的黑人,所以尽管他是美国人,但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向旗舰发信号。”他对跟着小队上岸的海军信号兵喊到,“中国皇帝的特使在码头上。” 信号兵立即照办了。 “中国皇帝的特使?”马汉在他的望远镜里看见了信号兵发出的旗语,作为一名资深的海军军官,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中校先生?”他看着易水,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至少说明,岸上很安全。”易水也看懂了旗语的意思,尽管比马汉稍微慢一点,不过在那yī shùn 间,他感到一阵安心。“既然有一名钦差大臣正在码头上,那么就不会有平民冒险对我们发动攻击。” “嗯,”马汉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可以靠岸了。”他转向正在旁边待命的“圣弗朗西斯科号”的舰长,“向码头靠近。” “并通知部队换乘小艇上岸,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易水补充到。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舰长就走开了,开始执行他和马汉的命令。 “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重新起锚,接着缓缓向着码头驶去。而在另一边,客轮上搭乘的海军陆战队员和雇佣兵也顺着船舷边挂着的绳网,一个接一个爬上被放下的小艇和救生艇,rán hòu 慢慢的划向海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真正的登陆行动。 托马斯的小队就在岸上看着他们,码头上的官员和围观人群也在看着,而且他们终于又有了一点jīng神——但réng jiù 不多。毕竟,要他们兴高采烈的、以最热烈的姿态欢迎一支到遂溪开辟租界的美**队,这绝对不可能。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běi jīng已经与美国签署了条约,并且有一位钦差大臣在这里,在码头上的这些人很可能正在组织民团,准备与美军开战——至少在历史上,民团的反抗就让法国人开辟广州湾租界的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但美国毕竟不是法国。美国zhèng fǔ很有钱,而且在秦朗的建议下,国会已拨款三百万美元用于收买广州湾的民众。 在远征舰队里,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秘密——易水与马汉故意将它公之于众。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不管是水兵、海军陆战队员还是雇佣兵,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嫉妒、羡慕,或者仅仅因为感到有趣,他们都会肆无忌惮的谈论它。 尤其是在中国人面前。 李云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文德嗣,竭尽全力试图将这个被他称为“汉jiān”的家伙牢牢的记在脑子里,尽管他并不明白这样做jīu jìng 有什么意义。 然而,他zhù yì 文德嗣的时间越长,李云睿就越感到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汉jiān”。一个普通的汉jiān既不能也不敢对着一群洋人发号司令,但文德嗣却不断的向那些美国兵发出命令,让他们做这样,让他们做那样,而那些美国兵,他们也会严格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他jīng yà 不已的时候,李云睿突然听到两个美国兵的交谈。虽然他的英语很差,而且两人声音很低、又既带着浓重的口音、而且还夹杂着大量俚语与脏话,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其中几个单词:国会、三百万美元、中国人,以及收买。 李云睿眨了眨眼睛,他没办法将这些单词联系起来,但确实对它们很感兴趣。于是他慢慢的靠向两个美国兵,想听清楚他们jīu jìng 在说什么。 但那个讨厌的师爷拉了他一把。“李公子,别乱动,美国提督已经到了。” 李云睿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一艘小艇已靠上码头——巡洋舰不能直接靠上码头——接着一个洋人从小艇里走了出来,rán hòu …… 又是一个中国人? 不仅仅是李云睿,其他人也愣住了。 第一百五十九节 广州湾[下] 他踏上陆地的那一刻开始,易水就清晰的感受到了聚上的、包含着困惑、jīng yà 和鄙夷等多种感情的复杂目光。但他很镇静,在决定参加这次军事行动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并不感到紧张或者难堪。 他紧跟在马汉身后,保持与他半个身位的差距,步伐稳健的向着码头上的迎接人群走去。当托马斯和他的小队士兵举枪向他和马汉敬礼时,易水还动作潇洒的回敬了他们一个很标准的美式军礼。 rán hòu 他们站到了迎上来的苏元chūn面前,而欢迎与交接仪式也就开始了。 苏元chūn的一个随从首先站出来,而马汉在夏威夷找来的翻译立即开始了工作。“大清国皇帝陛下钦差、广西提督、二等轻车都尉、额尔德蒙巴图鲁、太子少保……” 毫无疑问,苏元chūn的头衔是极其冗长的,虽然与欧洲贵族们的头衔相比仍然太短,不过那些具有中国特sè的头衔还是把马汉搞得有段晕头转向——海军上校根本搞不清楚“二等轻车都尉”和“额尔德蒙巴图鲁”是什么,最后还是易水帮助他解决了麻烦。 “他是清zhèng fǔ在广西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苏元chūn。”他低声说。 “一位将军?” “是的。”易水说,“一八八五年,他céng 经指挥军队在中国与越南边境的镇南关击败法国人的军队……”当然还有其他指挥官,比如冯子才,但他们并不在这里,因此易水也就没有提起那些míng zì 。 然而这并不是马汉关心的问题。现在,他的头已经不晕了,但却变得很痛。他只是上校,而苏元chūn则是将军,在正式的外交场合里,苏元chūn拥有比他更高的等级,而且作为军人他必须承认这种等级差距。 这会让他在交涉中处于一个比较不那么愉快的位置。 马汉感到相当郁闷——然而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国会应该想到这一点,并授予我临时准将军衔或者任命一位临时准将担任司令。”他抱怨到,在心里。 易水不知道马汉的想法,但看到海军上校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异,他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呃……当然,在一位美**官面前谈论西方殖民军在中国遭遇的失败,这似乎确实不那么恰当……尽管事实上,美国人其实很yuàn yì 见到法国人遭遇失败。 易水微微的耸了耸肩,结束了低语。而这个时候,苏元chūn的随从已经结束发言,并且翻译也说出了最后一个词,因此现在开始介绍美国方面的代表。 这项工作其实应该由美国驻běi jīng公使康格负责完成,然而公使先生现在似乎还在广州,或者香山,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总之,他不在这里,因此马汉不得不随便找了一名陆战队军官来做这件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这名陆战队军官表现得很好,既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像白痴一样傻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开始了。 “美利坚合众国特遣舰队司令、广州湾租界代理总督、海军上校,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阁下……”这是军官的原话,也是易水听到的内容,而苏元chūn的翻译转述的内容则是:“大美国海军舰队提督、广州湾租界实理总督、甲必丹额弗雷•赛依•;马罕阁下……” 他几乎笑了出来——“甲必丹”,如果不是因为他清楚那位陆战队军官说的是“海军上校”[注],“甲必丹”,这真是太可笑了——但易水成功的控制住了发笑的冲动,让自己依然显得非常严肃。 因为他是第二位被介绍到的军官,在马汉之后,在“圣弗朗西斯科”号的舰长之前。“……美利坚合众国广州湾租界代理副总督、‘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团长、海军陆战队中校,易水阁下……” 苏元chūn的翻译差一点就噎住了,李云睿也因为震惊而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而且眼珠也鼓了起来。 尽管他们一开始就认为易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但他们从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如此重要——广州湾租界代理副总督!rán hòu 还有两个他们不清楚含义、但肯定很尊贵的头衔……老天爷,这个跟在美国提督身边的“汉jiān”竟然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的妈呀,”李云睿感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梦呓一般缺乏真实的感觉。“我还以为他只是美国提督的翻译或者幕僚呢。” “李公子,你说什么?”那个让他感到讨厌的师爷靠了过来,显然,他对易 份也很有兴趣,“刚才那洋鬼子叽里咕噜的说的是什 “他刚才向苏大人介绍说,”李云睿做了一个深呼吸,“站在美国提督身边的那个人,是租界的代理副总督。” “噢……”师爷点点头,随即醒悟过来。“什么!”他大叫着,脸上是不相信的表情,“那个连嘴上连毛都没有的小子是租界的副总督?”rán hòu 他zài次想起,自己声音实在太大了,于是急忙闭上嘴巴。 但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叫声。在下一个瞬间,他们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张师爷,你说什么?站在洋人里的那个小子是洋人任命的副总督?” “不是我说的,”师爷申辩到,“是李公子说的,他懂洋文。”烫手的山芋划过一个完美而漂亮的弧线,落进了李云睿手里。 发现自己变成万众瞩目的duì xiàng ,李云睿一点也不感到高兴。他在肚子里大声咒骂着师爷,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美国人是这么说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那个叫易水的小子是租界的代理副总督。”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相当具有zhèn hàn xìng,而且也比正在进行的外交程序有趣得多。 “嗡嗡”声在人群中响了起来。人们一边将这个传递给那些还没有听见、但又对易水感兴趣的人,一边进行着热烈的讨论,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美国人的租界的副总督是一个中国人,而参与讨论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与他们刚看到易水时的情况一样,人们的感受依然是复杂的。 有些人对易水充满鄙夷,因为很显然,他是帮助洋人欺压中国人的汉jiān二鬼子,但有些人却感到庆幸,在他们看来,既然易水是中国人,他在对待同胞时肯定不会太凶狠——然而立即有人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恨表示反对,许多例子都证明,在欺负中国人方面,二鬼子远远比他们的西洋主人更加凶狠。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感受。绝大多数感受都是明确的、公开的,不断被人提到,但有一个感受是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每一个有这种感受的人,不管他在议论中站在什么立场,鄙视、憎恨、庆幸,或者其他,他都极其小心的避免将它表现出来。 嫉妒。绝不仅仅只有少数人有这样的感受,它很真实的存在于许多人心中。没有人知道易水为什么会成为美国人任命的副总督,因此他们认为,只要有jī huì ,他们也可以坐到他的位置——与易水相比,他们缺少的仅仅是jī huì 。 一个可以让他们接近美国人、并得到美国人赏识的jī huì 。 “有些人没有成为卖国贼,其实不是因为他们不yuàn yì 卖国,而是因为他们卖国无门。”如果秦朗在这里,他就一定会以极其刻薄的语气如此评价,不过事实上,在易水离开圣迭戈之前,他céng 经对他这样说过。 rán hòu 他接着说:“而你,易水,当你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你就会成为他们的一面旗帜。你太年轻,看上去似乎没有资格成为大人物,因此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可以做得和你一样好,甚至比你做得更好。于是,他们就会竭尽全力寻找一个jī huì ——尽管他们并不明白,怎样做才等得到赏识。” “你知道我们有一个计划,我们需要一些可以利用的工具,尽管这些工具最终将被彻底扫到一边,但在计划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仍然需要它们。”秦朗最后说,“在那些渴望成为你的人中间,找到我们的工具。” 现在,在这一刻,易水还看不出哪些人渴望成为自己、不知道其中又有哪些人是秦朗需要的“工具”,然而他知道他们最终会出现在他面前,只要他们知道,有一个叫易水的年轻人是美国zhèng fǔ任命的租界代理副总督。 毫无疑问,他们会出现。 有那么yī shùn 间,易水的呼吸好像加快了,但随即又恢复它原来的节奏。他将目光从表情显得不太自然的苏元chūn身上移开,稍稍转了一个角度,看向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 一个良好的开局。 第一百六十节 Action[上] 头港村。 “好吧,就是这里。”文德嗣站在一棵榕树前,盯着它仔细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向身后跟着的雇佣兵做了个手势,“先生们,把公告贴出来。” 两名雇佣兵走上前,将马汉正式成为代理总督后签署的第一份公告贴在榕树上,而其他人则全神贯注的zhù yì 着正围拢过来的村民,小心翼翼的执行着jǐng戒任务。 他们很紧张。尽管手里的步枪已经上膛,而且还装上了刺刀,但这些雇佣兵仍然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毕竟,他们只有十五个人,而聚集起来的村民几乎有两百人,大多数人还拿着简陋但致命的农具,神情也极不友好。 而且很糟糕的是,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武器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一旦爆发冲突,每个人最多只能杀伤一到两名对手,就会被一拥而上的村民杀光,因此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 “文,情况似乎相当不妙,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一个显然是班长的雇佣兵低声问到,随即提议:“或许我们应该鸣枪jǐng告。” 事实上这不仅仅只是个建议,这位指挥官已经决定,不管文德嗣是否同意,必要的时候他会命令部下开火。 但这绝对是最坏的选择。 “冷静,格拉夫高级小队领袖,让你的人保持冷静,一定不要开枪。”然而文德嗣自己也是相当惊慌的——大部分敌视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使他难以镇定。所以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称呼格拉夫为“先生”,而是叫他“高级小队领袖”。 “如果开枪,我们就死定了。”过了一会儿,他又紧张的发出一个jǐng告。 格拉夫知道他的jǐng告很正确,也看出了他的紧张,只好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rán hòu 向他的士兵发出命令。“所有人zhù yì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开枪,保持镇定并向我靠拢。” 雇佣兵们慢慢后退并聚集到文德嗣与格拉夫身边,举起步枪,依托身后的榕树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而村民们立即填补了他们刚才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包围起来。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沉默的、一言不发的互相凝视着对手,似乎谁也不yuàn yì 首先发动攻击。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rán hòu 村民中有一个人站出来,打破了沉默。“你们想做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提出来。文德嗣想着,同时回答到:“我们——” “没问你。”那个村民指着格拉夫,“让他说。” “他不懂中国话。”文德嗣态度认真的说,“而且我才是指挥官。” “指挥官!”提问的村民“哼”了一声,同时文德嗣还听见村民中有人小声骂了一句:“假洋鬼子。”rán hòu 是一声“呸”。 “当然,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他悲哀的叹了一口气,zài次感到自己回到中国执行任务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但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文德嗣瞟了一眼身边的雇佣兵,最起码,他应该将这些家伙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同时又不能让他们伤害别人。 虽然很难,但他必须同时做到这两点。 文德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诸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只是到你们的村子张贴告示,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告示?”刚才提问的村民zài次问到。很显然,即使他不是村长,也一定是村子里比较有威望的人。 或者……是那种比较麻烦的、喜欢挺身而出主持正义的“好人”。 文德嗣不清楚他属于哪重人,但还是把自己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他身上。“是美利坚合众国广州湾租界代理总督马汉海军上校颁布的命令。美**队决定在海头港村修建军营,因此要征用你们的土地……” “休想!”提问的村民叫到,“洋鬼子想强占我们的田地,我们绝不答应。” 其他人大声叫着表示他们完全赞同。 于是他继续对文德嗣说:“你回去告诉那个姓马的洋鬼子,就说是我吴大隆说的,让他不要zài打我们海头港的主意,否则管他是哪里来的洋鬼子,我们都和他打到底。” “我们的老板和马汉上校不想与诸位开战,”文德嗣说,努力使自己显得很诚恳,“美国zhèng fǔ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不管洋鬼子出多少钱,我们也绝不会让出我们的田地。”吴大隆zài次大叫起来, 民也大声的附和着。 文德嗣叹了一口气。在圣迭戈的训练营里,除了无休止的体能训练和战斗技巧,他还学到了许多其他东西,比如,yǒng yuǎn 不要在别人还没有说完之前匆忙发表评论,更不要使用“绝对”这个词,因为这总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文德嗣惋惜的看了吴大隆一眼,rán hòu 宣布到:“海头港村的每一家人都可以获得一百两白银——” 几乎是在瞬间,抗议的呼喊声减小了至少一半。大部分村民都停下来,用怀疑与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文德嗣,只有少数人还在大喊。 一百两白银。当然,在美国zhèng fǔ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小意思——但对于这些普通村民来说却美妙得令人陶醉;一百两白银,这无疑是一笔巨款,绝大多数人辛勤耕作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他们没有理由毫不动心。 而且在易水的建议下,马汉采取的措施并非只有这么一点。想到告示上的内容和老板给他的指示,文德嗣知道危机很快就会消除了。 他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代理总督马汉上校宣布,作为对你们的补偿,你们每家人都可以获得一百两白银。”rán hòu 他又宣布:“除此之外,在三天内迁离海头港村的家庭,可以获得二十两额外补偿;如果迁移祖坟与宗祠,还可以zài获得两百两。” 现在,最后一点抗议声也消失了。刚才还情绪激动的高声呼喊“绝不将土地交给洋鬼子”的村民们全都安静下来,睁大眼睛盯着文德嗣,竭尽全力想从这个洋鬼子的走狗的脸上找到说谎的迹象。 文德嗣zhù yì 到了村民们的表情并暗自笑了一下。毫无疑问这些人已经动心了,否则又怎么会在乎他是否说谎呢?当然这是一件好事,村民们jiē shòu 条件,任务顺利完成,同时还可以带领所有人安全离开海头港村。不需要使用武器,也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完美的结局,皆大欢喜。 让自己高兴了一会儿,文德嗣最后说:“诸位乡亲,”这一次没有人反驳他,村民们都安静而充满期待的听着,“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吗?” 毫无疑问,这句话让每个村民都感到很意外,这与他们期待听到的发言不同。但既然他请求离开,似乎也没有zài将他和那些西洋兵留在这里的理由——毕竟,他们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因此村民很快让开了一条通道。 但就在雇佣兵们离开的时候,吴大隆却将通道挡住了。“等等。”他怒视着文德嗣,“你肯定在说谎,那些条件肯定是你为了脱身胡乱编造的。”他转向其他村民:“大家别相信这个假洋鬼子——” 文德嗣打断他。“我刚才说的那些,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那好,”吴大隆回过头,“你说,为什么洋鬼子会那么好心,拿那么大一笔钱让我们搬走?” “我怎么知道?”文德嗣郁闷的想着,作为一个小人物,他怎么可能清楚马汉的意图?但很显然,他不能这么回答吴大隆的质问。他想了想,说:“马汉上校的条件告示上写得很清楚,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 “要是我不信呢?”吴大隆追问到。 “我说过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其实他应该zài加上一句“一切后果由你承担”或者别的什么jǐng告,但文德嗣没有jiē shòu 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他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说:“吴大隆兄弟,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回答是否定的。“你不能……”但吴大隆的态度毫无意义,因为其他村民已经散开了。许多人聚集在告示前,但并不是阅读它——很多字他们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边对着告示指指点点,一边议论西洋人的优厚条件。 当然正在向家里走去的那些村民也同样在议论这个问题。一百两……不是,一百二十两……也不是,三百二十两,几乎每个人都快晕倒了。 只有吴大隆,他还坚决的挡在文德嗣和美国人面前,但这毫无意义。 文德嗣十分抱歉的对他笑了笑,rán hòu 就带着雇佣兵离开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邻近的霞山村,而这一次,有了经验以后问题将很快得到解决。 文德嗣认为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第一百六十一节 Action[中] ……二两银子。 “他说,他的米,一百盎司要两美元。” “什么?这是敲诈!告诉他,这是**裸的敲诈!” “洋先生说,你的米卖得太贵,他不买。” “贵?一石米二两银子,这已经很便宜的啦。” “先生,他说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不能zài降低了。” “我的上帝,这个家伙简直就是魔鬼……” 靠在“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的栏杆上,易水一言不发的看着不远处正在进行的一场激烈的争论:在翻译的“帮助”下,舰上的厨师长正与一群划着小船前来兜售粮食、水产和蔬菜水果的商贩讨价还价,而在离军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另一些来晚领导商贩正在对自己的同行们大喊大叫,要他们赶紧离开,让出交易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黑sè幽默意味的场面,但也极具现实主义sè彩——但易水并不喜欢这样的现实。 不过他更不希望看见包围军舰的是一群fèn nù 的、被简陋的武器武装起来的、决心与美**队血战到底的平民——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将被迫命令雇佣兵向他们开火;尽管极不情愿下达这样的命令,但他也毫无选择的余地。 当然,看着那些情绪激动的商贩易水慢慢叹了一口气,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样的悲剧几乎不可能发生,商贩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至于其他人、那些不得不迁离自己居住的村庄的村民…… “中校,你在这里。”马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来,易水转过头,看见海军上校正带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白人向他走过来。 军舰并不大,因此他们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上校,你找我有事吗?”易水问到,并看着那个中年人,“这位是?” “噢,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马汉指着中年人对易水说,“这位是联邦zhèng fǔ驻běi jīng公使康格先生。”rán hòu 他转向康格。“这位是Umbrella公司特派观察员易水先生,同时他也是远征舰队的副司令。” “我听说过你,易水先生,”康格说,同时伸出手,“我听说华盛顿授予了你临时海军陆战队中校军衔。” “这是我的荣幸。很高兴见到你,公使先生。”易水回答到,并与康格握了手。 “很好。先生们,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说正事了。”马汉宣布到。虽然这显得过于仓促而且极不正式,但他知道易水和康格没有什么话题可以用来消磨时间,而且康格也不一定yuàn yì 与易水聊天,因此还是谈正事更加合适。 “康格先生对我们正在进行的迁移工作很感兴趣,并且也很赞赏,”他对易水说,“但他认为我们的做法存在一些缺点。” 这无疑是一个打了折扣的描述。事实上康格对易水的计划很不满意,他认为这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不过鉴于这个计划完全符合华盛顿的要求,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了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然而马汉也对这位公使先生很不满意——他的迟到使他不得不单独面对一位军衔和职务都比自己更高的中国钦差,虽然苏元chūn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占有优势,并且还一直表现得相当小心谨慎,但马汉仍然感到极不舒服。 而且最关键的是,康格迟到了四天,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不能容忍这样的错误。 他决定在谈话中偏袒易水。 这很好,但实际上易水不需要他的偏袒。他应该在广州湾进行的计划,在圣迭戈时就已经与秦朗反复谈论过,他并不认为康格能比秦朗更难对付。“请直说吧,公使先生。” “是这样,易先生。”康格虚假的、职业xìng的笑了一下,“我个人的看法,也许是出于你对你的同胞们的感情,你制定的计划比较缺乏,嗯……我认为仅仅通过支付赔偿金的方式诱使这里的居民放弃他们的家园,这样做很难让所有人都离开。根据以往的经验,我认为应该采取一些直接行动……武力。既然华盛顿雇佣了Umbrella公司的保安,我们就应该使用他们,不是吗?” “康格先生——” “上校,还是由我向公使先生解释吧。”易水举起手示意马汉让自己解决这件事。海军上校似乎打算说点什么,但犹豫了,最后点头表示明白。“确实方便,你对计划的了解程度比我更加深刻,中校。” 易水轻轻点了一下头,rán hòu说:“公使先生,我必须说明的是:第一,在正在进行动中,武力是毫不必要的;第二,你了解的仅仅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么计划的全部是什么?” “总体来说,它并不复杂。”易水做了个手势,“赔偿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 海头港村。 “长官,你要知道,四天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个村子还可以聚集起两百多人将我们包围在这个大树下面,但是现在,”格拉夫对着托马斯撇了撇嘴,“显然,当这些人离开以后这个村庄也就没有多少人了。” “但那正是老板和马汉上校期待的,不是吗?”文德嗣尝试xìng的耸了耸肩。 他们两人,当然还有托马斯和小队里的另外两名班指挥官,以及小队全体成员,此刻正站在海头港村的村口,对这个村子的迁移工作进行监视。tǒng jì 结果现实,这里的绝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决定离开,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村庄通往外界的道路完全被迁移的队伍堵塞了——数以百计装满家具、生活用品以及粮食的骡子和村民们驱赶的牲畜在道路上缓慢蠕动着,每个人都在大声说笑,一群兴高采烈的小孩拿着新买的玩具在四周跑来跑去…… 不管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 “先生们,很显然,这里的情况比我们xiǎng xiàng 的好得多。”托马斯耸了耸肩,“难怪秦先生总是说,所有可以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是麻烦。”rán hòu 他转过头看着文德嗣。“文,到墓地查看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长官。”文德嗣摇了摇头。因为需要迁移祖坟,村民们请了道士与和尚在墓地做法事,那几名雇佣兵大概正在开心的看着呢。 “那我们就zài等他们几分钟。”托马斯急于离开这里到下一个村子去。他现在正为担任先遣小队的指挥官后悔,因为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当其他部队都在休整时,他却要带着小队在广州湾地区跑来跑去,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 他痛恨这种事情。 这是对黑人的歧视…… “这些人……他们一定要带着粮食、家禽和牲口离开吗?”格拉夫突然问到,当然这个问题只能由文德嗣回答。“为什么不?格拉夫先生,那是他们的财产。” “但他们是在迁移。很显然,这样做是极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是?” 格拉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其他人。“嘿,伙计们,你们觉得最近yī duàn 时间我们的伙食怎么样?” “噢,别提了,简直糟糕透顶。”几乎每个人都在这样大叫着。 斯帕姆午餐肉、斯帕姆午餐肉、斯帕姆午餐肉……离开圣迭戈以后,除了在夏威夷的那yī duàn 时光,斯帕姆午餐肉是船上唯一的肉类食物,现在每个雇佣兵都对它产生了恶心的感觉并且希望尽快改善伙食供应。 而现在,格拉夫看到村民们正在奋力驱赶的牲口和他们抓在手里的家禽,他觉得gǎi biàn 的jī huì 到了。“我想我们可以享受一顿丰盛的烤肉大餐。” 只用了一小会儿,其他人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真是个好主意,我们还等什么?”他们叫起来,但文德嗣却皱起了眉头。“你想怎么做,格拉夫先生?” “我们可以把那些东西全部买下来。”格拉夫不是傻瓜,虽然他很想把购买食物的钱省下来做其他事,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秦朗既富有又有势力,把某个违反他的规矩的笨蛋送进监狱关上一千年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意思。 当然更大的可能xìng时,这个倒霉蛋神秘的从人间消失,rán hòu 在很多年后被人们从新郎湖沙漠里挖出来——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 这样的故事格拉夫听说得太多了,他不希望自己也获得同样的下场。 “伙计们,现在开始凑钱。”他对其他人喊到,接着对文德嗣说:“文,和那些村民谈谈,我认为他们会yuàn yì 把手里的东西换成钞票。” “没有问题。”只要不是抢劫,文德嗣当然不会反对——毕竟他也很希望改善伙食。他叫了两个雇佣兵,带着他们走向正在离开村庄的村民。 第一百六十二节 Action[下] 怎么样?”托马斯和格拉夫满怀期待的看着文德嗣。 “这些村民yuàn yì 把粮食和牲畜卖给我们。”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接下来却有一个坏消息,“但他们只要白银、银元或者铜钱,不要美元。” 格拉夫愣了一下。“不要美元?为什么?” “他们没见过美元,也找不到地方使用。”文德嗣说,“而且广州湾这一带也找不到可以兑换美元的银行,当铺也不会收。” “噢,是吗?但我们又到哪里去找银币或者白银?”格拉夫大声的抱怨到。这是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麻烦。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告诉其他人,因为货币问题设想中的烤肉大餐已经泡汤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们得把那些粮食和牲畜弄到手。” “但怎么弄?”文德嗣jǐng惕的看着他。抢劫?这也许是格拉夫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但绝不是好办法。 然而格拉夫却把皮球踢给了托马斯。“长官,你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噢,对了,”托马斯笑起来,他确实想到了,“易先生那里似乎有一些墨西哥银元。” “易先生那里?”格拉夫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长官,你想把我们购买食物的消息告诉易先生吗?这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难道你以为我们可以吃独食,格拉夫先生?”托马斯反问。 “不。” “那你在担心什么?” “只是,嗯……只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一种本能,长官。”格拉夫尴尬的笑了笑。 “那么你应该尝试gǎi biàn 一下自己了,格拉夫先生。”托马斯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向他的通讯兵命令到:“哈里斯,立刻返回‘圣弗朗西斯科’号,向易先生汇报我们购买食物的事情,并请他给我们一些银币。” “遵命,长官。”通讯兵敬了个礼,rán hòu 跑开了。 “文,”托马斯接着对文德嗣说,“让那些村民暂停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正在取钱,很快就可以与他们交易。” 文德嗣点了点头,转过身zài次向村民们走去——事实上,当文德嗣与托马斯和格拉夫交谈时他们就停了下来,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等待着结果。 而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另一个人也密切的关注着村口的dòng jìng ——吴大隆,他是海头港村里少数拒绝搬迁的居民之一;当然,他只是不yuàn yì 将自己的土地卖给一群西洋鬼子,而不像某些人那样正期待着美国总督提高赔偿金的数额。 但他并不仅仅只是拒绝搬迁。吴大隆有一个计划,他正在尝试秘密联络一些yuàn yì 抗击美国人的志士,阻止他们在广州湾地区建立租界的行动。 然而这个计划注定不会顺利。首先,既然清zhèng fǔ已经与美国zhèng fǔ签署了条约,并且钦差大臣也与美国总督完成了勘界工作,遂溪县的官员当然不可能支持他,而普通的村民们,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至少在海头港村里,几乎没有人支持他,吴大隆只能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其他村子。 但愿其他村子的情形néng gòu 有所不同…… “大隆。”有人在喊他的míng zì 。吴大隆转过头,看见他派去联络其他村子的吴玉海正在向他跑过来。 “情况怎么样?”他急切的问到,充满期待。 “不行,其他村子的情况和我们这里差不多,大多数人都忙着搬家,留下的也不yuàn yì 和洋人斗。”吴玉海失望的摇着头。 吴大隆愣住了。“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是数量太少,我大概估计了一下,附近几个村子加起来顶多能有十来个人,根本不是洋人的对手。而且,”他顿了顿,叹息到,“很多乡亲都不希望我们和洋人打起来。” “因为银子?” “嗯。” “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吴大隆气愤的说,“就因为洋人给了那么一点银子,他们就连祖宗都不要了……” 不过,尽管对村民们的态度感到不满,但吴大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姓马的洋人头子使用的手段确实非常高明。如果他像其他洋鬼子那样,纵容手下的洋兵四处杀人放火、掠夺抢劫,组织一支民团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即使村民们没有得到赔偿银子,他们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强烈的敌意。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叹一口气,苦恼的情绪充满内心,使他感到无比压抑。 而吴玉海则加剧了他的这种感受。“其 他慢慢的说,声音压得很低,“大隆,我也准备退出 “你……”吴大隆感到恼怒。当然这种恼怒是可以理解的,当仅有的几位支持者中的某一位也准备放弃跟随自己时,没有谁还能保持无动于衷——尽管事实上,他可能很了解他为什么选择放弃。 吴玉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家里的人,他们都在劝我尽快搬走,趁现在还可以拿到一笔银子……三百两,我可以在其他地方买块好田,zài修幢房子……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怕我父亲shēng qì ……” 吴大隆很想谴责他,但犹豫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吴玉海已经提到了他的父亲,当然肯定还有他的母亲、岳父和岳母,甚至还可能有其他长辈亲人……作为一名晚辈,是的,他不能忤逆他们的要求。 所以他还能指责他什么呢?什么也不能。 一切似乎都已毫无希望了。 然而在这一刻,秦朗与易水共同制定的计划才刚刚实施了开始的部分,而它的后续部分将在随后的时间里逐渐浮出水面,也只有到那个时候,一切才会真正变得毫无希望。 “……对于那些真正反对美国zhèng fǔ的人来说,计划的最后一个环节才是真正致命的。”易水说完了。同时他也在心里暗中叹了一口气——秦朗参与制定的计划,毫无疑问是极其险恶的;将一个可能成为英雄的人变chéng rén民公敌,这是一件极具颠覆xìng的工作。 只是它的颠覆xìng实在太强烈了。 因此易水并不喜欢这个计划,但康格和马汉喜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中校先生。”尽管他最初的目的是在鸡蛋里面寻找骨头,但康格现在已经忘记它了——不过,他总算还没有忘记嘲讽一番。“不过,请恕我直言,这并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想出来的计划,倒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外交家的构思。”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个计划并非易水的成果,而是其他人的,易水很可能只是剽窃并进行了一点加工。 他的讽刺无疑选错了duì xiàng 。“在很大程度上,这是秦朗的计划。”易水平静的说。 “秦朗?”康格知道这个míng zì ,他知道秦朗céng 经为美国zhèng fǔ和银行财团制定了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并且正是因为这个计划,美国才获得了广州湾租界……如果现在这个正在进行的计划确实是他的构思,那么它就是可行的。 虽然康格很傲慢,也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但他还没有傲慢到以为自己可以在一个得到众多大人物认可的家伙制定的计划里寻找骨头。 因此他点点头。“很好,很不错的计划。”他把头转向马汉,又转回来,rán hòu zài转向马汉。“我想我没有必要zài多说什么了,先生们。” 易水与马汉交换了一个眼sè,rán hòu 同时笑起来。 rán hòu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也许有十几分钟,接着康格便宣布告辞。公使先生不打算留在军舰上,他让遂溪知县在县城里为他租了一个舒适的院子,现在他想回去了。对于这个要求,马汉和易水是很乐于jiē shòu 的。 少了这位烦人的公使先生,他们可以继续研究计划的具体细节。 “你认为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开始下一步,中校?”马汉一边向正坐着小艇离开的康格挥手告别,一边对易水说:“我个人认为,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易水摇了摇头。“我希望zài等两天,上校。在那些还没有决定搬迁的,许多人只是还在犹豫中,我们应该给他们的家人、亲戚和朋友一点时间说服他们。rán hòu 时机才会真正成熟。”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什么也不做?” “其实有一个补充步骤可以执行,但我担心你或许不会jiē shòu 它。” “是什么?”马汉想知道。 “我们可以向已经搬迁的村民颁发一种许可证,以后他们可以凭借这种许可证在租界里低价认购大约三间房屋那么大的一块地皮。”易水说,rán hòu 补充到,“当然,这种许可证是可以转让或出售的……” “这是你想出来的?” 易水耸了耸肩。“不,是秦朗,不过实际上他是听说摩根、洛克菲勒和范德比尔特在加利福尼亚做过这种事。” 马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在你了解的范围内?” “可以。” 第一百六十三节 Action[续] 迭戈。秦朗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杰克•;摩根,约翰•;皮尔庞特•;摩根之子,摩根财团的下一任领导者。 秦朗见过他——在jiē shòu 摩根邀请前往他家吃饭的时候——但并不了解他,但实际上,也许杰克•;摩根不像过他依然是一位出sè的领导者,正是在他的指挥下,摩根财团顺利的分割为JP摩根和摩根•;斯坦利两大银行。 在金融与商业领域,他的才能无可置疑。 因此秦朗感到有一些困惑——他为什么来圣迭戈?而且事先没有任何消息。如果是因为他写给摩根的那封有关无线电的信,这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但如果是因为其他事情,秦朗又想不起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亲自负责。 总之,小杰克肯定不是到圣迭戈参加公司的董事会,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秦朗的迷惑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我奉我父亲的命令前来,秦先生。”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小杰克开始向秦朗解释自己的来意,“他已经收到你写给他的密信,并且对你的设想十分赞赏。我父亲让我转告你,他将会挑选最出sè的专家前往意大利。” “我期待听到行动取得成功的消息。”秦朗不动声sè的说,并等待着小杰克的下文。 “当然,这只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他继续说到,“我父亲决定在广州湾租界购买一块土地,因此我即将前往中国负责这项工作,但在我出发之前,我和我父亲都希望听一听你的意见。” “嗯,我的意见?”秦朗扬了扬眉毛,“摩根先生,恕我直言,我对金融没有多少了解。” “与大多数东方人一样,你也具有谦虚的美德,秦先生。”小杰克不留痕迹的恭维到,笑了笑,接着说:“不过我们想知道的也与金融没有关联,只是有一个问题我父亲没有太大把握,他认为你可以给他一点建议。” “是什么问题?” “我父亲想知道,在广州湾购买土地并开设摩根公司的办事机构,这个计划是否值得他投入大量资金去进行。” 秦朗觉得这个问题很不符合逻辑:如果摩根准备在广州湾购买土地并开设办事机构……而且事实上他不但如此决定了,而且还派自己的儿子亲自负责,很显然,他已经进行了认真而细致的考虑,并且与公司的众多分析专家进行过长时间讨论。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拥有非常明确、而且非常肯定的结论的计划,既然如此,摩根为什么还想得到他的意见? 这根本不合逻辑。 而且还有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小杰克没有完全说出摩根的计划。如果摩根仅仅只打算在广州湾购买土地并开设一个办事机构或者分公司,他根本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儿子亲自负责,这种小事,摩根财团里有无数人可以胜任。 因此他肯定有其他计划,但它到底是什么? 秦朗想知道。 当然,他不能直接将自己的问题提出来,必须绕一点***。 “我很yuàn yì 提供一点参考意见。”秦朗说,“只是我认为,这个计划,摩根先生……你的父亲肯定已经与他的智囊们进行过长时间讨论,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结果。” “是的。”小杰克并不否认这一点,但他强调到:“但是,无论我父亲还是公司的智囊,他们都对中国缺乏深入的了解,因此我父亲希望知道你的意见,秦先生。” 亲朗觉得这个解释很有趣。确实,摩根和他的智囊们不够了解中国……甚至根本不了解中国。从表面看小杰克的解释相当合理,但问题在于,如果摩根真有这样的想法,他为什么会等到现在,当他已经决定以后才将要求提出来? 在现在这个shí kè ,无论他的意见是什么,秦朗很清楚摩根不可能gǎi biàn 自己的计划——也许某些细节会发生gǎi biàn ,但计划不会变。 好吧,重新回到起点,那个计划是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意见吗,摩根先生?”他最后一次问到。 “是的,秦先生。”小杰克很确定。 “既然如此,我可以发表一些我个人的意见,”秦朗说,并谨慎的选择着每一个词,“但我希望知道你父亲的具体计划,嗯……当然不需要太详细,我只想知道,他在广州湾购买土地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不能准确的提出参考意见。摩根先生,这方便么▋ 小杰克稍微犹豫了一下。“当然。”他回答到,rán hòu 开始解释摩根的计划。 与此同时,“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 “……基本上,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易水结束了他的解释。 他把一切都告诉马汉了。 易水的解释并不很详细,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回迁凭证”,这是房地产行业中采用的手段,而他对房地产业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不过在这里,其他人对这个行业的了解更少,因此他掌握的那点知识已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就我个人的看法,虽然在地产开发领域,秦先生提出的是个好办法,但它并不适合我们正在进行的工作,中校。”马汉说,“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修建港口、军营和炮台等相关军事设施,而不是进行地产开发。” 这就意味着那些村民拥有的“回迁凭证”最后会变得毫无价值——在军事管理区域内,即使有空余的土地也不可能留给他们建设住宅。因此毫无疑问的,村民们会感到不满,会产生怨言,虽然在马汉看来这根本不值得担心,但是,既然最后的结果会演变成这样,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浪费时间和金钱获得他们的好感? 因此这是一个毫无必要的方法……马汉觉得它是。 因此易水不得不提醒他zhù yì 一个小小的事实。“但我们征用的土地显然不会全部用来修建码头、军营和炮台,不是吗,上校?” “但我们也不会征用所有土地,中校。”马汉也请他zhù yì 一个小小的事实,“我们只征用联邦军队需要的部分,其他的,应该将它们留给国内的地产商。当然说到他们,显然,这些家伙未必会承认我们颁发的‘回迁凭证’有效。” 易水笑了——这一次他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当需要针对的目标是美国商人而不zài是中国平民时,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些主意。 “上校,即使是国内的地产商,他们也不可能在租界内胡来,不是吗?”他眨了一下眼睛,“他们不可能强行掠夺平民的土地,只能购买……” “前提是有力量可以阻止他们……噢,我似乎忘记了,负责维持租界秩序的是你的士兵。”马汉想了一会儿,rán hòu 点了点头。“是的,在你的雇佣兵的要求下,他们会按照规矩办事。不过你必须找一些合理的借口,中校。” “这并不困难。”寻找合理的借口,这是秦朗的惯用伎俩,而易水也学到了一点。他胸有成绣,因此继续说到:“只要地产商们按照规矩办事,他们就必须花钱,不管是购买土地还是‘回迁凭证’,当然在我看来,购买‘回迁凭证’可以让他们节约许多钞票。” 隔了几秒,他又补充到:“而且对联邦zhèng fǔ来说,这也是一个收回投资的jī huì 。” “你的意思是……的确是个好办法。”马汉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每一份“回迁凭证”只能获得相当于三间房屋大小的土地,但实际上,村民们拥有的土地面积远远不止这点,因此,如果地产商们需要购买的只是凭证,他们需要支付的费用当然会比购买土地少得多。 当然,如果要在租界内进行地产开发,是购买“回迁凭证”是远远不够的,地产商还必须从当局手里购买其他已经插上“军队征用”标签、但实际上军队根本不需要的土地,这样一来,联邦zhèng fǔ就可以收回一部分资金。 所以那的确是好办法。 “不过,”马汉还有一点忧虑,“如果有村民拒绝出售自己的凭证呢?” “他们会出售的,上校。”易水保证到。“他们可以为了一百两白银迁离自己的家园,他们当然也可以为了更高的价格出售自己拥有的一张凭证,或者其他东西……” “长官!”就在这个时候,通讯兵哈里斯跑了过来,“长官,托马斯队长让我回来向你报告。” “报告什么?” “我们准备从搬迁的村民那里购买一些食物,但他们只jiē shòu 白银和银元,托马斯队长请求指挥部兑换一些银元给我们,长官。” “你看,”易水笑着对马汉说,“只要价钱合适,村民们是很通情达理的。” 第一百六十四节 目的 摩根准备在广州湾做什么,秦?” “如果我告诉你,摩根先生准备在广州湾买下一大片土地作为犹太复国主义者的活动基地,你会相信吗,瑞切尔?” 瑞切尔盯着秦朗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在开玩笑。” 犹太复国主义?她根本不相信摩根会与犹太人扯上什么guān xì ,更不可能把钱花在一群事实上连犹太人富豪都没有兴趣支持的傻瓜身上——而且这群傻瓜拥有的力量极其弱小,无论在哪个角度看都不是投资的合适duì xiàng ——作为华尔街最出sè的金融家,摩根不会犯这种错误。 因此秦朗肯定是在开玩笑。 “我的确是开玩笑。”秦朗走到柜子边,拿出一瓶可口可乐,打开它,喝了一口,接着说:“不过摩根的确准备在广州湾购买土地。” “这种事值得他派自己的儿子去做吗?”瑞切尔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一笔简单的房地产生意竟然需要杰克•摩根亲自出面,这简直就是浪费。“如果让小杰克用航行的时间做其他生意,他可以取得一个更大的成功。”她说,“摩根显然失误了。” “遗憾的是,他没有犯任何错误。”秦朗放下已经空了的可乐瓶,接着又打开第二瓶可乐,同时说,“他准备将租界内的所有土地都买下来。” “所有?” “准确的说,是除了军队和联邦zhèng fǔ占用的那部分。” “上帝,他到底想做什么?”瑞切尔不得不zài次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摩根计划买下广州湾租界内的所有空余土地……难道他又想做地产生意? 秦朗似乎看穿了她的猜测,他笑起来。“事实上,摩根的目的就是做地产生意。” 相当合理的目的。摩根是财团领袖而不仅仅是一个银行家,生意、只要是可以赚钱的生意,他都会想办法插手,不管那是钢铁、铁路、海运还是电气,或者别的什么……所以,地产生意,为什么不呢?而且秦朗知道他早已涉入这个行业。 甚至就在加利福尼亚,他、洛克菲勒,还有范德比尔特,他们通过类似“回迁凭证”的东西,将全州人民忽悠了三次——而这正是他为什么会想到让易水这样做的原因。 所以摩根准备在广州湾做地产生意,秦朗一点感到也不奇怪。 瑞切尔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在广州湾?她摇了摇头。“难道摩根不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 “冒险?为什么?”秦朗奇怪的问到。冒险?他一点也不觉得摩根在冒险,相反,他已经抢在所有人前面,准备大赚一笔了……当然也不一定是这样。或许,当杰克•;摩根在圣迭戈耽搁的时候,洛克菲勒、梅隆、杜邦,以及其他财团的代表,他们已经在前往广州湾的路上了。 谁知道呢?néng gòu 领导一个财团的领袖人物当然不会也不应该是反应迟钝的笨蛋,他们消息灵通、嗅觉灵敏、判断准确并且行动果断,秦朗从不怀疑他们可能在同一时间做出一个相同的决定。 相比之下,瑞切尔就要差得多。“为什么?秦,摩根怎么能判断租界内的土地会大幅度升值?他怎么会认为有人yuàn yì 高价租赁或者购买他掌握的土地?” “因为,”秦朗将第二瓶可乐的空瓶子放到第一个空瓶子旁边,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因为广州湾是美国在中国拥有的第一个、同时也可能是最后一个租界。” “你显然忘记了上海。” “对于美国来说,上海是无法与广州湾相提并论的。”秦朗一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两个空瓶子,一边慢慢的解释着,“广州湾是完全处于美国的控制之下,而上海,它不仅是各国共同拥有的公共租界,同时也处于英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顿了顿,rán hòu 问到:“瑞切尔,你认为美国的公司yuàn yì 将自己的机构放在一个完全在美国统治下的地区,还是将它放在事实上一个由英国控制的地区?” “当然是放在处于美国统治下的地区。”瑞切尔肯定的说。 这是毋庸置疑的。除非别无选择,否则没有哪个美国商人yuàn yì 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活动、看着英国人的脸sè做事;而且,如果是来自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美国人,或者爱尔兰人的后裔,他们对英国的抵触情绪还会变得更加强烈——在新英格兰,“恨英国佬”是许多家族一直奉行的信条,而爱尔 他们对英国人的态度更是人所共知的。 瑞切尔明白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讲,她也算爱尔兰人的后裔——她的父母都是在伦敦长大的爱尔兰人,因此保留着天主教信仰——但她感到不理解的原因并不是秦朗以为的那个;她不明白的是,摩根怎么会以为别的财团和公司会前往广州湾发展。 尽管……是的,刚才秦朗已经说过,广州湾租界可能是美国在中国的唯一租界,但这并不能成为商人们看中它的理由,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难道摩根得到了什么可靠消息,表明其他财团准备前往广州湾租界发展? 瑞切尔想知道答案。“秦,摩根有没有说明他父亲做出决定的依据,呃……比如什么可靠消息?” 秦朗耸了耸肩。“瑞切尔,我们与摩根的guān xì 还没有密切到小杰克会把机密告诉我的地步。”窃取竞争对手的商业情报,每一家财团、每一家公司都会做这种事,但必须做得非常隐秘,绝不能被竞争对手或者其他人发现,当然更不可能主动拿出来向别人炫耀。 yóu xì 的规则就是这样,谁也不能违反,即使他是一位摩根。 不过,即使小杰克什么也没说,秦朗也可以猜到摩根肯定得到了可靠消息。当然,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要推测广州湾的未来发展前景也很容易;一个小意思。 “广州湾拥有成位一座优良港口的全部条件,并且是美国在中国的唯一据点。”他解释到,“我们完全了解联邦zhèng fǔ对中国和菲律宾的企图,也明白企业家对中国原料和市场的期望,在美国的东亚政治与经济蓝图上,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节点。” “但是——” “我还没有说完呢,瑞切尔。”秦朗制止了瑞切尔插话的企图,接着说:“美国想在东亚立足,就需要一座设施完善的港口驻扎舰队,商人们要输入美国商人、运出中国原料,也需要这么一座港口,当然有了港口,他们就需要各种附属设施:仓库、燃料仓库、船坞……等等,还需要酒吧、餐厅、旅馆和公寓之类的消费和住宿场所,当然也需要银行和保险公司。”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秦。”瑞切尔根本不需要秦朗告诉他这些,作为一个商人她当然很清楚一座港口城市是如何发展并繁荣起来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秦朗、摩根和其他人会如此着迷于在中国进行扩张。 “你的政治嗅觉在哪里,瑞切尔?”秦朗觉得她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样子,迟钝,混乱,而且丝毫没有察觉,“如果美国不打算在中国扩张自己的势力,我们为什么要广州湾租界?” 当然他没有说得太明白。事实上,美国一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中国情节——作为自己全球战略版图上很重要的一环,它一直试图将中国变成自己的小弟,一个听话的、有一点实力的、néng gòu 为美国的国家利益冲锋陷阵的打手——尽管中国从来没想过也不打算做谁的小弟。 要做到这一点,美国zhèng fǔ显然不能依靠刺刀。一等强国输出意识形态、二等强国输出资本、三等强国输出产品,只有四等强国才不得不依赖刺刀进行掠夺。虽然,现在美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输出意识形态的地步,但它已经有能力输出资本了。 而输出资本,这是财团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因此摩根、洛克菲勒、梅隆、杜邦……他们都会很快进入广州湾,竞赛已经开始了。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说,“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在广州湾买下一块土地。” “我们?” “没错,我们。” “为什么不?”瑞切尔毫不迟疑的叫到。现在,她总算有一点恢复正常了。“既然有那么多美国公司将要进入广州湾租界,他们显然需要大量保安人员。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现在zài采取行动会不会太晚了?” “不用担心,”秦朗耸耸肩,“你的小易水正在那里。” “他?”她似乎不太相信,“我怀疑他会不会主动采取行动。” “我会拭目以待……” “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在秦朗来得及皱起眉头以前,欣喜若狂的伊丽莎白已冲到他面前。“秦!”她叫到,“我成功了。” 第一百六十五节 芥子气[上] 八二二年,化学家M•;+I(硫与乙反应制取二二乙硫,但他的试验记录中没有关于刺激xìng产物的描述; 一八五四年,法国化学家阿尔弗雷德•里奇重复德普雷茨的shí yàn ,但仍没有关于刺激xìng产物的描述; 一八??年[注],德国化学家阿尔伯特•;尼曼zài次|验,并最终获得反应产物刺激产生水泡的记录; 一八六零年,化学家弗雷德里克•;合物,并且他还提到了它的刺激xìng——尤其是尝起来的味道; 一八八六年,德国化学家维克托•;度二二乙硫化合物的论文,并提到这种化合物对人体健康的不良影响[2]…… 二二乙硫,或者,芥子气,事实上它并不是一种刚刚被发现的化合物,并且已经有人完成了它的合成与提纯方法——然而尽管如此,伊丽莎白仍然要自己进行许多研究。当她在大学读书时,她从来没有看过那些资料,而且即使她看过也是一样。 因为迈尔的方法在一九一三年时被英国化学家汉斯•;T•;克拉克进行了改良,并成为德意志第二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生产芥子气的标准方法,而秦朗需要的就是这种经过改良的新方法。 而现在,伊丽莎白完成了她的工作。 “我成功了。”她兴奋的叫到,“我合成出了二二乙硫。” 秦朗似乎迷惑了一会儿,但很快,当他最终弄清楚她jīu jìng 在说什么以后,一个喜悦的表情立即出现在他脸上。“你成功了?真是太好了,伊丽莎白。” “是的,太好了,我又取得了一个成功。”她继续叫到。 “你是天才。”他恭维到。 “噢,不,我不是。”很显然,伊丽莎白还没有完全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至少她还记得在自己的研究过程中秦朗发挥的作用,“没有你给我的资料和启示,或许我还需要很长yī duàn 时间才能完成它。秦,你才是天才。” “事实上,我只是凑巧知道一些别人的成果,如此而已。”这是一个大实话;虽然伊丽莎白并不认为这是事实,但秦朗现在是想把自己明白的事实说出来。他摇着头。“我绝对配不上‘天才’这个头衔,它只应该属于你,伊丽莎白。” “我——” “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表现得正常一点?”瑞切尔的叫声不合时宜的传进伊丽莎白和秦朗的耳朵里,他们同时看向她,发现她正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 瑞切尔似乎很shēng qì 。从一开始,她就陷入了困惑之中,因为她根本不明白秦朗和伊丽莎白jīu jìng 在说些什么;什么是“二二乙硫”?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但不幸的是,秦朗和伊丽莎白似乎并不准备进行解释,不仅如此,他们还开始互相恭维,这让瑞切尔感到既恼怒又恶心。 所以她叫起来,而秦朗和伊丽莎白立即停了下来,只是他们看上去很迷惑。“瑞切尔,什么事?” “你们是否可以不要在我面前互相恭维对方?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她回答到。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提问:“还有,什么是二二乙硫?” 秦朗看了一眼伊丽莎白——仿佛有一种默契似的,她也在看他,rán hòu 他们同时耸了一下肩,并且同时开始说:“那就是……” 这无疑让他们和瑞切尔都感到有一些别扭,于是两个人又同时停了下来,并zài次看向对方。他们交换了几个眼sè,接着伊丽莎白对秦朗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秦,你来解释。” “好的。”秦朗向瑞切尔解释到:“二二乙硫,那就是我让伊丽莎白研究的东西,当然我们可以换一个更通俗的、并且你早已经知道的míng zì 称呼它,芥子气。” 瑞切尔确实听说过这个míng zì ,而且她还知道它是一种具有类似芥末或者大蒜的刺激xìng气味的剧毒化学物质。事实上,从伊丽莎白开始研究它的那一天开始,她和秦朗在谈话中就开始反复提到这个名词,并且有时候,他们也会在与她的谈话中提起它。 当然现在看起来,芥子气,这只是那种剧毒化学物质的一般称呼,而它正式名称则是那个相当拗口的“二二乙硫”。 “所以,”当瑞切尔想通这一点以后她开始变得更加不满,她责备着她的表姐,“伊丽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称呼它芥子气?而要用一个我没有听过的称呼?” “ 歉,亲爱的小瑞切尔。”伊丽莎白摊开双手,“我I了。” “当然,你很激动,我亲爱的表姐,只是你激动的时候还想着使用一个至少秦可以听懂的名词,也许你应该多想想你可怜的表妹。”瑞切尔继续抱怨着。 “我说过了,对此我很抱歉。” “伊丽莎白,当你感到抱歉的时候,你就应该拿出比简单的一句话更有诚意的表示。”当然,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瑞切尔将公司的所有研究项目都分成了两类:有商业价值的,没有商业价值的,而现在的问题是,芥子气属于哪一种。 “告诉我,那东西有什么用?”她问。 伊丽莎白向秦朗侧过头,似乎征求了一下意见,接着用两个词进行了回答。“杀人。” “芥子气可以成为一种新式武器。”秦朗补充到,“一种相当出sè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 瑞切尔沉思了一会儿。“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与所有生化武器研究shí yàn 室一样,伊丽莎白的shí yàn 室也被设置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偏僻地点,尽管乘坐马车,他们也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那里。 当然,瑞切尔céng 经很多次到这里探视伊丽莎白,但这一次,刚刚走出马车她就感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差异——最明显的是,shí yàn 室后的一个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烟正在向外喷吐黑烟,以至于让天sè都看起来有点黯淡了。 “那是怎么回事?”她奇怪的问。 “焚化室。”伊丽莎白简单的回答到,语气平静——似乎如此。 秦朗看了她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而瑞切尔却完全没有zhù yì 到,她继续问:“那里在做什么,伊丽莎白?” “处理一些东西。”停了一会儿,伊丽莎白打了个手势,“走吧,瑞切尔,我们jìn qù 。” 他们一起走进shí yàn 室。不过伊丽莎白没有带瑞切尔去她合成芥子气的房间,也没有带她去储存芥子气的房间,而是带着她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像饲养室的屋子前。隔着玻璃,瑞切尔看到里面躺着许多……已经死了的兔子。 而且是看上去极其恶心的死兔子:不知道为什么、但所有兔子的毛都被掉了,裸露的皮肤像是受到严重的烧伤,红肿的表面上要么布满水疱、要么就已经溃烂…… 瑞切尔觉得她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偏过头,看着伊丽莎白。“这jīu jìng 是怎么回事?” 瑞切尔zài次变得有点恼怒。她到shí yàn 室的目的是参观芥子气并检验的杀伤效果,而不是参观一些死得极其恶心的兔子……等等。“这些兔子,”她慢慢的说,声音中有一些不相信和害怕的成分,“都是被芥子气杀死的?” “事实上我昨天就已经合成出了一些二……芥子气,但我用了一点时间检验它的效果。”伊丽莎白回答到,“当然,现在结果你已经看见了。” “我的上帝。”瑞切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伊丽莎白,你杀了多少只兔子?” “四百只。大部分都已经用石灰水浸泡消毒rán hòu 送到焚化室了,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你怎么弄死了这么多兔子?” “这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它的杀伤效果有如此明显。”伊丽莎白似乎仍保持着平静——但实际上,秦朗和瑞切尔都听出她语气中包含的恐惧成分。 当然他们都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事实上瑞切尔也很担心。她看向秦朗。“你准备将它用在军事上?” “毫无疑问,是这样。”秦朗漫不经心的回答到,而且他的视线依旧集中在那些兔子上,“我已经说过了,芥子气是一种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它可以帮助我们的军队迅速击败对手,zuì dà 程度减少我们可能遭受的损失。” 瑞切尔咬着嘴唇,神情显得极不自然。“但使用芥子气攻击对手显然缺乏……人xìng。” “战争既没有人xìng,也没有道德,杀人是唯一的手段,而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胜利。”秦朗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瑞切尔,过程无足轻重,只有结果才最重要。” 第一百六十六节 芥子气[下] xìng?道德?在战争中谈论人xìng和道德?这无疑是极其谬的事情,但人们就是喜欢谈论它们——尽管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战争,这种在人类历史上占据了很大比重的群体活动的本质就是毫无人xìng和道德的。 秦朗认为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西方人如此热衷于谈论战争中的人xìng与道德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比被他们蔑视与cháo xiào 的“野蛮人”更加文明和高贵,就像他们一贯喜欢标榜自己的正义与仁慈一样。然而事实上,如果要谈论残暴、邪恶、野蛮与卑劣,在人类历史上几乎没有什么民族和国家可以比得上“文明”的西方世界。 当然,秦朗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不管是西方人的武力征服还是他们标榜自己的人xìng、道德、正义与仁慈——前者是这个悲惨世界的生存法则、后者则是人类社会的yóu xì 规则,没有任何个人、集体和国家可以违反它们。 所以那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秦朗不喜欢作茧自缚。如果有人因为一些虚幻而且从来没有人真正zài yì 的人xìng与道德而自行放弃一种强有力的手段,那么他的脑袋无疑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而秦朗觉得自己很正常。 “我们当然要在战争中使用芥子气,瑞切尔。”他说,“既然我们生产它,当然就会使用它,否则我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做这件事?而且芥子气是目前世界上最有威力的武器,放弃它绝对是个不明智的错误。” “但使用这种毫无人xìng的武器会让我们遭受舆论的强烈谴责。”瑞切尔担心的说。 “受到舆论总比我们的任务失败或者付出重大人员损失好。”秦朗漫不经心的说,“而且我们并不一定会受到谴责。” “我怀疑。” “这没什么值得怀疑的。简单的说,你认为有多少人会在乎一万英里外一些与自己毫无guān xì 、而且也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的死活?当然我并不否认确实会有人关心他们,只是与美国人的总数相比,那样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事实上,我们唯一要避免的就是对某个欧洲国家使用芥子气。”伊丽莎白对秦朗的发言进行了一个补充。 “伊丽莎白!”瑞切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种问题上附和秦朗的看法。然而伊丽莎白只是一名纯粹得近乎单纯的化学家,她只关心自己的研究néng gòu 造成什么效果——即使那种效果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却丝毫不在乎它会带来哪些影响,当然更不关心使用它是否符合人xìng与道德的双重要求。 甚至她jǐng告不要对欧洲国家使用芥子气也纯粹是因为技术原因,而与人xìng或者道德毫无guān xì 。 “我想说的是,欧洲国家有足够能力生产芥子气或者其他种类的毒气进行报复,对它们使用芥子气会让我们遭受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瑞切尔,”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你要明白,你没有能力阻止芥子气投入实际使用。” “即使我们不使用它,华盛顿一旦知道有这样一种武器,也会立即开始生产它、并投入战场。”秦朗也说,“当然欧洲国家也同样如此。” “这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或许真不应该由我们打开它。”瑞切尔已经晕乎乎的感到要听从了。 “至少比让我们的敌人打开它好。而且很重要的是,在必要时使用芥子气可以有效的降低我们的任务成本。”秦朗抛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了解瑞切尔,她是一个纯粹的、唯利是图的商人,一旦牵扯到经济利益,她就会立刻将人xìng和道德抛到一边。 “好吧,”瑞切尔终于被说服了——但并不完全。她zài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死兔子,rán hòu 加了一句:“但必须限制使用它,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像这些死兔子一样的死人。”她压低声音,“这真是太恶心了。” “当然,至少我不会每次任务都让士兵们使用它。”秦朗保证到,不过仍没有忘记加上“至少”,只是瑞切尔没有听出来。 他们开始往回走,但谈话仍在进行着。 “你准备怎么生产和储存芥子气,秦?还有,我们需要为此投入多少资金?”一旦从“战争中的人xìng与道德”的困扰中解脱出来,瑞切尔迅速恢复职业商人的本sè。rán hòu ,她立即敏锐的意识到,生产与储存芥子气将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复杂工程。 “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的危险程度比任何一种已知的至少一千倍,她已经预料到如果发生意外事故所能造成的灾难将有多么严重。 他们现在还承担不起如此严重的责任,当然以后很长yī duàn 时间内也不可能,因此芥子气的生产与储存过程就必须尽可能保证安全,而这就需要投入大量资金。 瑞切尔想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 只是秦朗现在没有任何数字可以告诉她,因为他zàn shí 还不打算生产芥子气。 在他的计划里,除非可以在一**六年获得英国的合同、配合英军进攻苏丹马赫迪武装,那么雇佣军部队的下一个作战任务将是前往印度支那地区,协助那里的法**队清剿反法武装游击队,但根据现在的局势,只有在法军zài次被反法武装击败后,公司才能得到合同。 那至少需要等到一**七年。 因此在那之前,公司都不需要派遣部队执行作战任务,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提前生产芥子气武器。它毕竟是一种毒气而不是普通弹药,极其危险,糟糕的是现在还没有任何人拥有管理毒气仓库的经验,因此生产并储存它存在巨大的风险。 秦朗觉得应该规避这种风险,他认为应该在做好一切准备以后zài开始生产芥子气,并且他也有充足的时间去做那些事。 “在短时间内,我还不准备生产它。”他表示,“至少在一**七年前,我们都不会用到芥子气,因此还有很充裕的时间考虑生产与储存方面的细节问题。” 秦朗的回答让瑞切尔稍微轻松了一点,但还有另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你准备将工厂和仓库建在什么地方?”她想了想,“我个人认为,那应该是一个很偏僻的地区。” “我认为……” “我认为五十一区很合适。那里很偏僻,而且面积也很大,非常适合生产和储存危险化学品。”伊丽莎白突然插进来,以专家似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她的建议与秦朗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初他购买新郎湖沙漠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将那里改造成一个秘密武器生产基地,而这纯粹是他个人的恶劣趣味:五十一区和邻近的内利斯空军靶场原本应该是美军最重要的武器shí yàn 场所,但现在它们已经属于他了。 秦朗认为这很有趣;就像他将雇佣兵公司命名为Umbrella、将公司的新总部建设成一个小型五角大楼一样有趣。 但瑞切尔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建议。“五十一区?伊丽莎白,虽然新郎湖沙漠确实是生产与储存有毒物质的好地方,但那里的基础建设却太糟糕了。”她提醒到,“我们不得不投入大量资金,在那里建设各种设施。” “但我们有钱去做那些事,不是吗?”秦朗微笑起来。 “是的,我们有钱去做那些事,但这缺乏必要xìng。”瑞切尔严肃的看着他,“秦,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计划,我要尽快摆脱那五家财团和银行——当然这也是你的计划。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必要在不必要的项目上花钱。” “相信我,这是很有必要的项目。”芥子气只是一个开始,在秦朗的计划里,他还准备生产其他种类的毒气,甚至还包括别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这些工作必须严格保密,因此一个设施完善而且庞大的五十一区将是极其必要的建设工程。 至于财团的资金,在他向摩根等人提出入股的请求之前,秦朗就已想到了归还的办法。“在一**九年前,我们就可以摆脱董事会里的另外五个人了。” 他表现得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当然瑞切尔知道他总能找到办法,而且从来没有犯过错误,因此只用了一会儿她就完全相信了。“既然如此,秦,一切就交给你了。”她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是什么?” “绝不能让伊丽莎白去五十一区。” “瑞切尔!”伊丽莎白叫起来。禁止她前往五十一区?这绝对不行,如果没有她亲自参与,芥子气的生产又怎么顺利进行?她一定要去…… 但在她提出更强烈的抗议前,秦朗已经jiē shòu 了瑞切尔的要求。“这一次,我完全赞成你的建议,瑞切尔。” 第一百六十七节 秦朗拉开办公室的门之前,他正打算去查看那辆随同到一**三年的载重卡车——有那么yī duàn 时间,他céng 经想将它丢进大海或者摧毁,但最后还是将它藏了起来,最开始是在边境的沙漠里,后来又将它放进了一座只有他能打开的仓库——但是,他刚刚打开门,就看见克劳德正站在外面,举起一只手似乎正想敲门。 秦朗微微的抬了一下眉毛。“克劳德先生,你有什么事?” “呃……”克劳德犹豫了一下。“你准备出去,老板?” “是的。我准备去仓库。” “啊——”克劳德拉长声音叫了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接着又低声请求到:“你能给我几分钟吗,老板?” “进来吧,克劳德先生。”秦朗转身向办公桌后面走去。他并不急于前往仓库查看卡车,既然克劳德有事情找他,秦朗觉得自己可以先解决掉这件事,这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他也对克劳德将要提到的东西充满兴趣。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克劳德走进办公室,关上门,rán hòu 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秦朗首先开始。“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克劳德先生?”他笑着说,并猜测着:“让我猜猜,你已经有了购买一张船票的积蓄了?” 克劳德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进入Umbrella公司时正处于他人生中最低迷的yī duàn 时期:妻子突然离家出走,同时又被费城海军造船厂解雇。因此他打算像其他那些具有冒险jīng神的西方人那样,到遥远的东方闯荡yī duàn 时间,进入公司工作只是为了购买一张去上海的船票。 当时他的决定很简单,只要存够足以购买一张船票的钱,他就立即辞职——秦朗知道他的打算,所以才问他“你已经有了购买一张船票的积蓄了?” 克劳德笑了起来,有点自嘲的味道。“我已经不zài打算去上海了,老板。圣迭戈很适合我,工作也算不错,所以我不打算辞职。” “很合理的决定。”秦朗笑了笑,“既然你来这里的目的与辞职无关,那么它是什么?” “是关于我们的新型火炮。 “怎么?” “我听说海军陆战队对它有很浓厚的兴趣。”当然,在公司里这还是一个秘密,不过克劳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有不少同学在陆战队服役,而且在海军部也有一些地位不高但信息绝对灵通的熟人,因此他知道消息并不让秦朗感到jīng yà 。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克劳德先生?”他想知道。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陆战队正计划用我们的新型火炮取代现在装备着的那些笨重而且shè击速度缓慢的旧式火炮。”克劳德很肯定,他相信这个消息绝对准确,没有任何虚构成份。 秦朗也相信。不过,他相信的不是克劳德的消息来源,而是自己的判断;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陆军和陆战队会选择迫击炮。 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装备的野战火炮还是老旧的架退炮,当然欧洲陆军装备的也是架退炮,但欧洲国家正在设计新式管退型火炮,并且很快就可以取得成功,而在美国,尽管陆军部也有类似的计划,国会的拨款情况却显得不那么尽如人意。 技术部门获得的资金很少,而且其中大部分还要花在海岸炮兵使用的大口径火炮上,野战火炮得到的研究经费简直少得可怜 没钱,也就没有好武器,因此美**队不得不继续使用老式火炮和一些xìng能糟糕的新型火炮,直到它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秦朗知道的历史里就是这样,美国陆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使用的野战火炮几乎全都是法国设计或者制造的,甚至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军使用的几款主力火炮上依然带着一丝法国火炮的痕迹。 不过现在,提前诞生的迫击炮给了华盛顿另一个选择,至少海军陆战队已经看中它了。 情况很乐观……似乎如此。 克劳德叹了一口气。“我必须指出的是,虽然新型火炮的shè击速度完全超过了陆战队的要求,但它的shè程……甚至还没有达到希望值的一半。” “陆战队希望它的新型火炮shè程达到四千码?” “四千五百码。” “我不得不说,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秦朗重新考虑了一下。四千五百码,太困难了——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八十一毫米口径迫击炮的zuì dà shè 有三千三百码左右,现在的迫击炮的shè程只可能更近 “是的,老板,但我认为海军部的官僚和火炮专家不会这么认为,而且陆战队的士兵也不太可能喜欢一款shè程只有敌军火炮一半的武器。”克劳德遗憾的说。他很了解官僚、火炮专家、部队指挥官和普通士兵的想法,在shè程问题上,他们绝不会妥协。 并且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普通火炮标注的shè程其实仅仅是它平shè时的shè程,如果进行曲shè,它们的shè程还可以增加接近一倍,因此迫击炮在shè程上的劣势将会变得更加明显,而军队对它的不满也会成倍的增加。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秦朗极不情愿的承认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困住,但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牵扯到包括发shè药技术在内的许多方面的跨越式进步,不是某个人或者某家公司就可以完成的。 而且与常规火炮相比,shè程一向是迫击炮的劣势,即使一百年后也是这样,因此它根本无法解决。 不过秦朗并不是很zài yì 这个问题;虽然克劳德很在乎,其他人也可能很在乎,但他完全不在乎,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即使加上美国陆军,美**队最终购买的迫击炮有可能还没有阿比西尼亚人多;它们只是小客户,不值得浪费时间、金钱与jīng力满足它们提出的要求。 何况它们的要求根本没办法实现。 既然如此,那么他的选择就是绕开它,在大多数时候,这总是很有效。 “也许我们可以向海军部强调迫击炮的轻便xìng。”秦朗用手指慢慢的、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低着头沉思着,“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但陆战队有可能会需要一款可以快速移动shè击位置的火炮……克劳德先生,”他抬起头,“你认为有这样的可能xìng吗?” “我不是很确定,老板,但可以试试。”克劳德为难的说。尽管表示可以进行尝试,但事实上,他对海军部和陆战队士兵jiē shòu “以机动xìng换shè程”观点的可能xìng感到相当悲观;理论上,他们的看法应该正好相反。 秦朗看出来了。“你很悲观?” “有那么一点。” “我也是,不过这并不值得我们zài yì 。当然,”秦朗接着说,“为了给海军部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们仍然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同时也要对迫击炮进行一些改进。” “是的,老板。”克劳德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说:“并且你也知道,我们还没有给迫击炮安装瞄准设备。虽然阿比西尼亚人不会在乎,但陆战队员们会在乎,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给它装上瞄准具。” 克劳德有了一点不好的感觉,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老板。” “我希望这些工作由你完成,克劳德先生。” “如你所愿,老板。”克劳德只能如此回答。作为公司新武器开发部门的负责人之一,这种事情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承担呢?总不可能让勃郎宁或者诺沃特尼来做。 “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开始这些工作,你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太多。”秦朗最后说,“在你完成这些工作以后,我会给你一个长假。” “休假?” “是的,一个假期。我建议……当然,更重要的是你自己yuàn yì ,但我还是建议你前往广州湾旅行yī duàn 时间。” “我认为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克劳德咕哝着。去广州湾?这显然不只是休假这么简单,他觉得秦朗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新的任务。 然而作为公司的一名雇员,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尽管法律确实允许他这样做,但显然,秦朗不会承认他有这样的权利——只不过与那些普通工人不同的是,他会用一些很诱人的条件吸引他放弃那些权利——比如升职或者高额奖金。 克劳德明智的选择了jiē shòu 秦朗的安排,rán hòu 离开了。 秦朗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很充足,他还可以去仓库对载重卡车进行例行的维护,因此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办公室——但遗憾的是,他今天没有任何jī huì 到仓库去。 秘书拿着一封电报出现在他面前。“邓肯先生和奥康纳先生从南非发来的电报,先生。” “黑天鹅”号终于抵达了南非。 第一百六十八节 奥康纳的馊主意 真糟糕,不是吗?” “没错,邓肯。这简直糟糕透了。”奥康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繁忙的港口,同时向海里吐了一口唾沫。“该死的英国佬。” 奥康纳是爱尔兰人的后裔,因此他理所当然的对英国人充满仇恨,而现在,他的这种仇恨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开普敦港的英国殖民地官员竟然禁止“黑天鹅”号上的任何一名乘客上岸。 奥康纳认为这是英国人故意采取的行动,因为他是爱尔兰人的后裔,船上搭载中的雇佣兵中也有许多是爱尔兰移民,其次是黑人、中国人和墨西哥人,都是英国人歧视的duì xiàng ,因此港务当局肯定是有意这么做。 “该死的英国佬!” “对,他们的确很该死。”邓肯几乎与奥康纳一样不高兴。作为一名美国公民,他是第一次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谁也不知道的理由而不得不滞留在一艘客轮上,这显然是毫无道理的。“那些家伙迟早会为此付出dài jià 。” 过了几秒钟,邓肯又强调了一遍。“他们会付出dài jià 的。” 奥康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报复几个讨厌的英国人很简单,雇佣几名打手、甚至直接派出一支雇佣兵小队就可以让他们付出惨重的dài jià 。但问题在于,仅仅报复这些小人物根本毫无价值,真正有意义的行动是报复整个英国,然而这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等。 奥康纳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认为它是好主意。“你觉得布尔人怎么样,邓肯?” “布尔人?”正自言自语的抱怨着的邓肯慢慢抬起头,向他shè来两道迷惑的目光,“肖恩,你为什么突然提到这帮家伙?” 布尔人,秦朗céng 希望他们成为公司的第一个海外用户,但这帮家伙却宁愿等待威廉二世皇帝兑现他的口头承诺——事实上,那甚至连一个口头承诺都算不上,愚蠢的布尔人yǒng yuǎn 也不要想得到德国提供的军事援助,哪怕一支毛瑟步枪。 更加不幸的是,他们的态度还让秦朗很不愉快。根据邓肯对他的了解以及他过去的表现,秦朗一定会采取报复行动;虽然还不清楚他jīu jìng 会这么做,但可以肯定的是,布尔人一定会为他们的错误付出沉重的dài jià 。 当然,那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秦朗还没有提到任何针对布尔人的新计划……那么奥康纳的意思是什么? “我有一个主意。”奥康纳说。 “让我想想,”但邓肯根本没有浪费时间去想,“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主意。” 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是,邓肯几乎没有提出过什么好主意,相反馊主意倒有很多——比如那个被秦朗和瑞切尔扼杀的、在工厂里成立劳工协会的荒诞计划,这当然让他感到很失望,但除此之外,仅仅是出于一种嫉妒心理,他认为奥康纳也不可能提出什么好主意。 当然还有易水。 他的态度让奥康纳感到很失望。“你真让我伤心,邓肯。”他摇着头,“我什么都还没有说,你就已经断定那不是好主意。” “我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信心。” “你的判断力?邓肯,这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不管奥康纳说的是不是事实,邓肯都感到有些恼火,因此他说:“肖恩,你知道秦céng 经说过,所有坏主意在被证明它是一个坏主意之前,它看起来都像一个好主意。所以,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最好等我们返回圣迭戈zài把它提出来。” “至少秦在这么说之前,他会先听听我的计划。”奥康纳声咕哝着,耸了耸肩,不过还是放弃了将他想到的计划说出来的打算。当然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毫不怀疑自己想到的是一个出sè的主意,并为此感到高兴。 实际上奥康纳的计划很简单:武装布尔人、并利用他们报复英国人。 包括布尔人自己,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看出德瓦士兰最终被英国吞并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布尔人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承认失败、放下武器向英国人投降,他们会选择战斗到底,同时尽力拖延时间等待威廉二世皇帝提供的军事援助——但是,他们yǒng yuǎn 也不会等到德国的援助,秦朗已经预见了这个结局。 布尔人最终也会明白德国皇帝的允诺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与英国人的战争已经无法停止了,因此他们会竭尽 处购买武器装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公司将恰到I现在他们面前,并带去他们需要的那些东西。 当然那些武器弹药绝不会是免费的,相反它们的价格还会相当高昂,不过即使如此,毫无选择余地的布尔人也不得不全盘jiē shòu 。然而,那些武器的数量也达不到可以让布尔人扭转局面的程度,只能让他们给英**队造成足够大的损失。 奥康纳认为这样做可以同时满足他和秦朗的要求:他希望报复英国人,这将由布尔人完成;秦朗希望jiào xùn 布尔人,英**队会帮助他做到这件事——英国人会加倍报复布尔人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很多布尔人会死,剩下的也将shī qù 原本拥有的一切。 这是一个好主意。虽然还有些粗糙,不过它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他相信秦朗一定会同意这个计划——然而,这仅仅是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计划中有一个致命缺陷,但他没有看到。 所以奥康纳还很开心,他笑起来,心中那些因为被英国官员禁止上岸而产生的怨恨和fèn nù 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产生过一样;现在他的心情好极了。 他的笑声让邓肯感到相当困惑。最开始他完全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开心,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显然是因为他想到的那个“好主意”。 “你笑得太早了,肖恩。”他告诫到,但奥康纳根本没听jìn qù 。 邓肯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告诫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感到相当遗憾。他很想zài说一点什么,但脑子里却空荡荡的、想不到任何合适的词语,最后,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他只得极不情愿的放弃这个打算,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他刚刚转过身,就看见“黑天鹅”号的船长正在向他们走来。 “亨德森船长,”邓肯微笑着向船长走去,“你已经得到圣迭戈的回电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对他微笑,实际上,邓肯更想将这个家伙痛揍一顿。从要求他掉头搜索“zì yóu”号的那一刻开始,亨德森就在反复抱怨自己将会受到的各种损失,rán hòu 他又开始不断要求提高租赁合同上的佣金数额。 一个十足的小人。这是邓肯对他的评价。 但亨德森是客轮上仅有的几名得到允许可以上岸的幸运儿,邓肯和奥康纳只能委托他给秦朗和瑞切尔发电报、并负责jiē shòu 回电;虽然既不喜欢也不信任这个讨厌的家伙,但现在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因此邓肯只能zàn shí 放弃揍他一顿的想法,并对他微笑。 不过,虽然亨德森是个贪财的小人,但只要是他承诺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尽力做到。“桑迪先生,我已经得到你的公司发来的电报。”他大声的说,似乎想让每一双耳朵都听到,“现在我们可以启航去吉布提了。” “等等,船长。”邓肯叫住他,“电报上说了什么?” 亨德森耸了耸肩。“‘zì yóu’号正在智利大修——它的锅炉出了故障。不过你的公司另外找了一艘货船运送船上的货物和人员,他们将在吉布提与你们汇合。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桑迪先生,并且我们也可以出发了。”他强调到:“我们已浪费了太多时间。” “我说过了,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邓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zì yóu”号没有带着船上的人员和货物沉进大海,而且秦朗也找到了一艘新船接替她,这真是太好了。 他变得高兴起来,点了点头。“出发吧,亨德森先生。” 亨德森没有zài说什么,只是笑了笑,rán hòu 转过身向着舰桥走去。当然邓肯可以感觉出来,他似乎非常高兴,当然这并不值得奇怪,他一直想尽快赶到吉布提,现在…… “我可以和你打赌,他一定在电报里做了手脚。” “什么?”邓肯侧过头,迷惑不解的看着奥康纳,“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肖恩?” “你不觉得奇怪吗,邓肯?亨德森每次看到我们都会提租金的事情,但刚才他却一个字也没提。在我看来,他一定已经在电报里以我们的名义向秦和瑞切尔提出这个要求。” “并且秦和瑞切尔也同意了。”邓肯哼了一声,“这家伙一定会付出dài jià 的。” 第一百六十九节 战争前夜 黑天鹅”号缓缓驶离开普敦港,接着开始向最终目的进;在剩下的这段航程中,她将不zài停靠任何港口,直到抵达吉布提。 在亨德森船长看来,时间是极其紧迫的。 然而对于邓肯、奥康纳和他们率领的雇佣兵来说,时间也同样是极其紧迫的。在阿比西尼亚,局势的发展已使这个国家进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时期,它与意大利进行最终决战的shí kè 很快就会到来,留给他们的时间正在快速减少……甚至,它已经快要走完了。 厄立特里亚,阿斯马拉。 “……我们的军队已经顺利占领阿克苏姆和马卡累,将几乎整个提格雷省纳入了我们的控制之下,而阿比西尼亚人,这些愚蠢的土著依然显得不堪一击。”总督府的会议室里,陆军准将马特奥•;阿尔贝托正在侃侃而谈,“因此我建议,我们应当指挥军队向亚的斯亚贝巴发动直接进攻,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块土地上的小麻烦。” 五十五岁的阿尔贝托准将并不是一位习惯jiāo ào 自大的指挥官,而且他有很丰富的、与非洲土著打交道的经验——但正是这种经验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将军相信阿比西尼亚人根本不堪一击,一个侦察气球或者几具探照灯就可以让他们落荒而逃。 这是céng 经发生过的例子,阿尔贝托相信它还可以zài发生一次。 朱塞佩•;阿里蒙蒂[注]准将的看法与他相同。“的确如此,我们可以轻易占领阿比西尼亚首都,这将使我们直接赢得这场进攻的胜利。” 但有人表示反对。“先生们,请不要轻视我们的对手,他们既狡猾又残忍,也不缺乏勇气,过于冒失的举动会使我们陷入危险之中。”维托里奥•;达包尔米达准将提醒到,“我:那次可怕战斗。” 他提到的是意大利军队céng 遭遇的一次失败:一八八七年一月二十六rì,一支五百五十人的意大利部队在萨提地区被提格雷武士引诱进一条山谷,随即遭到猛烈攻击并最终全军覆没。然而不幸的是,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个jiào xùn ,而津津乐道于用一只侦察气球吓退阿比西尼亚人之类的“成功战例”。 但达包尔米达准将还记得。“先生们,请jì zhù ,在那次战斗中一共有四百三十名意大利士兵战死,我只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zài出现第二次。” “你太过于悲观了,维托里奥。”阿尔贝托说,“萨提是个悲剧,但这一次,我们有四个旅,两万五千名士兵,想要伏击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阿比西尼亚人也没有那么多军队。”阿里蒙蒂准将补充到。 “也许他们有。”会议室里一共有四名准将,当其他三人都已表明态度以后,朱塞佩•;伊连拿准将也开始.尼利克二世正试图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并在欧洲和美国大量购买武器,那些效忠他的公爵和将军也会带来数量可观的武士。” “一群乌合之众。”阿尔贝托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轻蔑,“即使孟尼利克二世可以召集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并用现代化的武器武装他的士兵,他们réng jiù 是一群乌合之众——” 大门被推开以及卫兵们大喊“立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头跟其他人一起转了过去。 两个目标一致、相貌迥异的人已进入了会议室——当然,那是巴拉蒂耶里和他的副官。阿尔贝托立即回到他的椅子中,而巴拉蒂耶里则取代他的位置,坐到了会议桌的一头。有一会儿,巴拉蒂耶里直接凝视着阿尔贝托,rán hòu 移开目光,好像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 当意大利总督慢慢环视桌子周围时,一丝薄如剃刀的满意微笑凝固在他脸上。“先生们,我刚刚得到消息,王国议会已经通过一项决议,要求我带领军队向亚的斯亚贝巴发动进攻,迫使孟尼利克jiē shòu 意大利的统治。” 一阵jīng yà 的议论声在人群中泛过。“一旦各种补给物资运到阿斯马拉,”巴拉蒂耶里继续说,“我们就开始进攻。” “这太迟了。”阿尔贝托突然插进来,“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进攻呢?” “也许你没有zhù yì 到,阿尔贝托准将,但我们的军队还缺乏许多物资,尤其是武器和弹药。”巴拉蒂耶里解释到,“特别值得关注的”——他更明显的笑了笑——“正是你的部队。你手下的厄立特里亚士兵的装备水平显然还不够好。” “但这并不会产生任何不利影响。将军,我们的力量已经足以占领亚的斯亚贝巴了。”阿尔贝托非常肯定 “我知道,但我仍然希望准备得更充分一些。进攻亚的斯亚贝巴不是进攻马卡累,那将是一次长时间的远征,因此按部就班采取行动很有必要。而且多等三个月有什么guān xì ?”巴拉蒂耶里的微笑变成了一种cháo xiào ,“无论阿比西尼亚土著集结了多少军队,强大的意大利军队都可以消灭他们。” “正如首相与王国议会希望的那样,”阿里蒙蒂准将不无挖苦的补充说,“定会如此。” 对于未来的战局,意大利的将军们表现得如此乐观,但不幸的是,正如达包尔米达准将和伊连拿准将担心的那样,他们的对手拥有比他们预计中强大得多的力量。 “已经有十九万六千名勇敢的武士聚集到您的麾下,伟大的陛下。”阿比西尼亚皇帝的首席军事顾问阿卢拉•;恩吉达公爵正在进行一个简要的汇报,“并且您的军队已经拥有十一万支步枪和两百门火炮,而且弹药充足。” “哈,”皇帝笑了一下,为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感到满意——虽然他仍然不能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击溃意大利军队,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公爵,美国人已将我购买的武器全部运来了吗?还有我们雇佣的美国士兵?” “还没有,陛下。但他们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唔,看来我只能耐心的等待下去,是这样吗?”孟尼利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为现在的状况感到一点不舒服。阿比西尼亚与美国没有任何联系,因此他根本不知道美国人是否已经履行了他们对他的承诺;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会履行承诺上,但人并不总是可信的。 “我希望他们快一点,néng gòu 在我们展开收复领土的战斗前抵达这里。”他继续说,“那些武器……还有美国士兵,他们将是这场战争中具有重要作用的力量,我必须得到他们。” “您一定会得到他们的,陛下,美国人一定会赶到这里。”恩吉达公爵保证到——当然,他并不相信邓肯,只是在皇帝面前,他不得不这么说。“美国人还无法承担一位伟大的皇帝的fèn nù 。” “但愿如此。”孟尼利克并不认为美国人会畏惧自己的力量;意大利人就不céng 畏惧他,美国人当然也不会。不过恩吉达的保证仍让他感到很愉快。他满足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威尔公爵、曼加夏•;阿提克姆公爵、沃罗的麦爵[2],,曼加夏•;约翰尼斯公爵;他的目光慢慢来,但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告人民诏书》起草完毕了吗?”他问到。 “还在进行最后的修改,伟大的陛下。” “快一点。”皇帝命令到,“我要尽快公布它,我要号召所有阿比西尼亚人团结起来,打击意大利人。” “如您所愿,伟大的陛下。” “那么,伟大的陛下,您准备在什么时候向意大利人发动反击?这将决定公爵与将军们何时率领军队前来与您汇合。”一位公爵询问到,是阿提克姆。 孟尼利克一直有自己的时间表。“集结军队需要一些时间,收获、筹集并运输粮食也同样如此,因此我决定在十一月率领军队向北前进,从意大利人手中夺回提格雷。” “我明白了,伟大的陛下。”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有谁有问题?”皇帝接着问到,目光zài次在公爵们身上来回扫视。 但现在只剩下沉寂了。 于是他站起来。“上帝,以他的仁慈,击败我的敌人、扩大我的帝国并保佑我。我的统治来自上帝的恩赐……将要毁灭我们的国家、gǎi biàn 我们的宗教的敌人已经来了。他们越过了上帝赐予我们的作为疆界的海洋……这些敌人在前进,像鼹鼠一样进入国家。在上帝的保佑之下,我将摆脱他们。” 第一百七十节 从吉布提到阿比西尼亚[上] 现在就是我称之为荒凉的东西。”邓肯的声音打破I前离开吉布提以来一直保持着的沉默。他骑着一匹单峰骆驼,在眼睛所能看到的整个范围内,它是除了人类之外的唯一一种生物。他感到炎热与疲惫。而他自己的声音把他也吓了一跳。 在吉布提等待了一个星期,他和奥康纳终于等到了“zì yóu”号上的那批物资和两个雇佣兵中队。因此现在,邓肯和他带领的一部分雇佣兵正运送着孟尼利克二世皇帝订购的武器弹药向西南方向前进,准备在阿里萨比耶附近穿越边境,前往德雷达瓦,rán hòu ,休息yī duàn 时间以后,zài前往亚的斯亚贝巴。 基本上,向导为他和雇佣兵选择的路线就是连接吉布提与亚的斯亚贝巴的铁路的线路。当然现在还没有这条铁路,它将在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战争结束后动工修建,否则他们也就不必辛苦的在荒凉的沙漠中长途跋涉了。 当然,这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他们没有携带这么多武器弹药和补给物资的话。 邓肯转头向身后看去。他的视线中是一支勉强可以称得上庞大的队伍:在烈rì下显得有点萎靡不振的雇佣兵在沙地里慢慢走着;他们后面是临时雇来的吉布提人,有上千人,驱赶着满载货物的骆驼和骡子,一边前进一边高声喧哗着,说笑着,要么就唱着他听不明白的歌曲。 这些吉布提人似乎很开心,但邓肯却不。 “希望德雷达瓦能有皇帝的军队等着jiē shòu 货物,我可不想带着这些吉布提人一直走到亚的斯亚贝巴。”他喜欢抱怨,只要有时间就会开始抱怨,而且丝毫不担心什么。反正恩吉达公爵派来的联络人和吉布提人都听不懂英语,而他自己雇佣的翻译还不至于将他的抱怨翻译给他们听。 不过邓肯倒是希望有人néng gòu 听到他的抱怨并与他交谈几句,比如奥康纳,但他不在这里,他带着另外两个雇佣兵大队去了北边的埃达利尔,准备攻陷厄立特里亚的阿萨布,为孟尼利克二世皇帝夺取一个出海口。 奥康纳的想法很简单,夺取一个出海口,公司与阿比西尼亚人的下一笔生意就会变得稍微方便一点,不用在经过法国人的地盘。虽然法国人并没有阻止他们通过吉布提向阿比西尼亚运送武器,但只要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贸易通道被截断的可能xìng就必然存在。 奥康纳不打算冒险,所以他要占领阿萨布。 但这个计划同样存在很大的风险,谁也不能预料当意大利人得知自己的一座城市被敌人占领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也许罗马会派遣一支更庞大的军队前往厄立特里亚收复失地。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孟尼利克二世和他的公爵们对奥康纳的计划根本一无所知。 奥康纳的计划是在吉布提等待物资和人员时想出来的、一个毫无预兆的突然决定。虽然当他做出决定以后,邓肯立即要求恩吉达公爵安排的联络人派遣信使向亚的斯亚贝巴传递消息,但考虑到落后的交通条件和糟糕的道路状况,信使现在还在路上呢! 如果运气不太好的话,当孟尼利克二世得到消息的时候,奥康纳指挥的部队已经占领了阿萨布……很可能会如此。 邓肯不清楚出现这样的情况jīu jìng 应该算好事还是坏事……也许是坏事、也许阿比西尼亚皇帝和他的公爵们根本不打算获得一座港口……当然不管他们要还是不要,奥康纳的行动也显得太过于自以为是——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下一次,肖恩……噢,他没有下一次了。”他耸了耸肩,“但不管怎样,我还得在皇帝面前为他开脱。这真糟糕。” 邓肯摇了摇头,为奥康纳给自己制造的小麻烦郁闷了一会儿,rán hòu 低下头,用还不熟练的法语对牵着骆驼的吉布提人大声喊到:“前进!继续前进!” “好的,先生。”也许他是这么回答的;邓肯听不懂他说的索马里语,但很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吉布提人已经在牵者骆驼向前走,而他也回到了摇摇晃晃的漫长旅程之中。 当然在这一刻,奥康纳也在为自己的计划头痛,当然他并不认为它是一个错误,只是执行起来有一些小小的麻烦:带路的阿比西尼亚武士布的情况简直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他们既不知道那意 兵,也不知道意大利军队的装备情况,更不了解当地署…… 但如果只是这样还没有什么,然而不幸的是,那几名“勇敢而且忠诚的”武士似乎被意大利人吓坏了,或者就是对雇佣兵毫无信心,总之,他们要么请求他放弃计划、要么请求他在获得“至少一万名武士”的增援以后zài发动进攻,这无疑让奥康纳感到相当郁闷和恼火。 但更让他恼火的还不是这些阿比西尼亚武士。 “见鬼,那些该死的法国佬还跟着我们。”奥康纳恼怒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小队法国骑兵,这些像苍蝇一样讨厌的家伙从部队离开吉布提时就已经跟在队伍后面了,毫无疑问是在执行监视任务。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被人监视,尽管他完全理解法国人的心情。 驻扎在吉布提的法国殖民地部队只有几百人,而且像所有国家的殖民队部队一样缺乏战斗力,这样一支部队只能用来镇压当地的土著——当然这也是法国在吉布提驻扎部队的唯一目的,但一支装备jīng良的军队却可以轻易将他们打败,获得吉布提的控制权。 现在奥康纳就指挥着一支装备jīng良的军队,不但拥有机枪和火炮,而且人数也占据着绝对优势,吉布提的法军指挥官当然感到担忧并派出骑兵监视。 这么做很正常,合情合理,但奥康纳就是感到无法忍受。 “谢泼德!”他大喊到。很快,503队的指挥官出现在他身边,“什么事,老板?” 奥康纳指向法国骑兵。“把你的部队展开,组成战斗队形,我要把那些讨厌的苍蝇赶走。” 谢泼德被这个命令吓了一大跳。让部队以战斗队形展开?这很可能会导致一场短暂的交火。但问题在于,这里是法国人的殖民地,在这里与一支法国骑兵部队展开战斗……不仅仅是公司,甚至联邦zhèng fǔ都会陷入麻烦之中。指挥官认为应该阻止自己的老板。“先生——” “执行我的命令,谢泼德先生。”奥康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喊到。当然,他还没有发疯;他不准备让自己和公司陷入困境之中。“让部队以战斗队形展开,rán hòu zài找个会说法语的家伙过去和他们交涉。”他补充到,“不用担心,指挥官,我还不打算与法国人开战。” 稍微犹豫了一下,谢泼德向他敬了一个礼。“明白,先生。”rán hòu 他转过身,把命令传给四位中队长,中队长又把命令传给小队长们,最后,每个士兵都得到了命令,rán hòu 他们迅速的行动起来。 热拉尔•;杜瓦布少尉和他的部下们~|斗队形吓坏了,而当他们看到对方迅速架设起来的、像是某种轻型臼炮似的武器以后,恐惧立刻抓住了他们的心灵。他们从未想过美国人竟然会对自己发动攻击。少尉快速评估了一下现在的形势,投降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少尉又想了一下。双方距离还不到一百米,三十个人在这么多敌人前根本跑不掉,而且他们还有火炮……投降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德拉诺埃中士。”杜瓦布转向身边的一名部下,想让他打出白旗。但在他开口以前,中士已经叫了起来。“少尉,美国人打出了白旗。” 他转头向美国人的防线看去。确实,正如中士所说,一个打着白旗的美国人已经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向着自己这边慢慢前进。看上去,他们准备…… “他们准备向我们投降,少尉?”一个士兵突然问到。 “笨蛋!”在杜瓦布开口以前,德拉诺埃中士已经对准这个可怜的家伙的脑袋来了一下。“巴雷兹先生,说话之前最好动动你的大脑!这里有一千多美国人,他们为什么要投降?他们是想谈判。” 当然,谈判,意识到美国人并不打算干掉自己以后,杜瓦布少尉立即恢复了高卢人一贯的高傲。“我不知道和这些美国人有什么可谈的,但我想知道他们准备说些什么。”他整理了一下已经皱起来的军装,rán hòu 对士兵们说:“中士和巴雷兹跟着我,其他人留在这里。” rán hòu ,不管德拉诺埃和巴雷兹的脸sè变得有多么难看,他开始前进了。 第一百七十一节 从吉布提到阿比西尼亚[下] 瞧那个法国佬,你看他多神气,简直就像一只高卢公有什么是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张彪瞥了一眼威廉•;巴茨。他正肆无忌惮的cháo xiào 着正骑马过来的法**官,这让许多人都感到困惑。是的,sè当会战后德国人就开始以轻蔑的眼光看待自己的高卢邻居,然而巴茨却是一个标准的美国人,从没去过德国而且不知道柏林在哪里,因此谁也不明白他对法国人的优越感来自哪里。 但巴茨就是看不起法国人。这种感觉随着杜瓦布少尉在他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而逐渐增强了,少尉身上的漂亮军服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还有他刻意装出来的傲慢神态全都让巴茨感到很不舒服。 “一只神气的、漂亮的高卢公鸡,”他重新给杜瓦布少尉下了一个定义,rán hòu “呸”了一下,“也许他还以为自己正生活在拿破仑时代——” “巴茨,安静。”尤金。史密斯打断他,但小队指挥官的下一句话却让巴茨差点笑了起来,“所有人zhù yì ,瞄准那个法国佬。” 几乎在他发出命令的同时,侦察小队里的每一件武器就已对准着马背上的杜瓦布少尉;然而也不仅仅只有他们,整个大队里至少有一半的士兵都在向少尉先生瞄准。毫无疑问,军官yǒng yuǎn 是最显眼的目标之一,而且杜瓦布的法国式jiāo ào 也让雇佣兵们不怎么愉快。 杜瓦布少尉是个敏感的人,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好几百人的靶子,并且理所当然的开始恐慌起来——当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法军少尉,还无法做到在几百件武器的瞄准下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担心,万一哪个紧张过度的美国人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或者某支步枪意外走火…… 在他的干净笔挺的军服下面,少尉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种颤抖是轻微了,因此他还能像一个jiāo ào 的法兰西骑士那样笔直的坐在马背上,看着美国人的谈判代表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杜瓦布开始说:“我是……” “少尉,”虽然这样做看起来粗鲁而又缺乏礼貌,但前来谈判的雇佣兵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我的长官让我转告你,他要求你立刻带领你的士兵离开,返回吉布提,不要继续跟在我们身后。” “这里是法国的殖民地,”少尉fèn nù 的抗议到,“我有权在这里进行任何行动。” “我的长官完全尊重法国对这片土地的统治地位,也尊重你的权力。”雇佣兵平静的说,并且看起来非常诚恳,“但在这片沙漠里,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我的长官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和你的部下在这里随意游荡时遭遇不幸。少尉,请相信我,这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 尽管他的语气显得如此漫不经心,但即使白痴也可以听出他的话中的威胁成份,而杜瓦布少尉还不是一个白痴。他的脸sè瞬间变白了。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那些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感到自己身体的颤抖变得更加强烈了。 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如果我们失踪,吉布提的法军指挥部将会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许。不过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在这片沙漠里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你的上级很可能yǒng yuǎn 也不会知道你们jīu jìng 遭遇了什么意外。”雇佣兵试着举了一个例子,“也许,你的长官可能会认为,你只是跟着我们走得太远,以至于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少尉,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沙漠中迷失方向有多么致命,更不幸的是,有可能你们的尸体只有在几十年后才会被人们发现。” 杜瓦布少尉的心脏猛烈的抽搐了一下,而他的身体也更剧烈的颤抖起来。在对方如此明显的发出威胁以后,他觉得自己已不能zài坚持下去了。 但他仍然坚持着,尽管声音虚弱不堪。“我只是执行命令。” “就我个人来说,我很理解你的处境,少尉。但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们的处境。”雇佣兵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你看,我们只是小人物,也有一些不得不执行的命令。” “我……”杜瓦布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那些正用武器瞄准他的雇佣兵,在如此近的距离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毫无表情,只有一种完全没有感情的冷漠,就好像他们看着 个死人。少尉终于做出了决定。 “请转告你的长官,我们现在就离开,并感谢他对我们的安全的关心。” “我会转告他的,少尉。” 杜瓦布调转马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士兵中间。当然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德拉诺埃中士和列兵巴雷兹停在距离他至少十米远的地方,根本没有跟在他身后。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训斥这两个该死的胆小鬼,少尉现在只想尽量带领自己的士兵远离可怕的美国人,越远越好,并且yǒng yuǎn 不zài回来。 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杜瓦布少尉带着他的部队离开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现在,我们的麻烦终于少了一个……噢,见鬼!”看着法国骑兵们卷起的漫天沙尘,奥康纳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他应该找法国人要一份阿萨布地区的详细地图,并从他们那里获得一点他很想知道的情报:意大利守军的兵力、装备和防御部署,法国骑兵应该知道这些信息。 法国zhèng fǔ不可能对意大利在东非地区的扩张毫不关心……事实上情况应该正好相反,巴黎一定非常担心罗马把手伸进自己的地盘,因此法国人肯定对意大利人在厄立特里亚的军事力量相当了解——而意大利也同样如此。 但是现在,惊慌失措的杜瓦布少尉已经带着他的人跑到了很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他们叫回来,而且即使有这样的可能xìng,他们也绝不会回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离开;这很正常,任何人受到严重惊吓之后都会这样,不过却让奥康纳感到沮丧。 “我犯了一个错误。”他极不情愿的承认到,眉毛差不多拧成了一团,“看上去,我们不得不自己想办法获得阿萨布地区的详细情报。” “这算不上什么严重的问题,先生。”谢泼德耸了耸肩。 “当然,这的确算不上严重的问题,指挥官。”奥康纳点头表示同意,不过还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命令到:“让部队解除战斗队形并重新集合,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遵命,先生。” 散开的部队很快重新集结起来,组装好的机枪和迫击炮也重新分解,放回骆驼的背上。rán hòu 部队开始继续向北方前进,在沙漠中慢慢跋涉。当然在赶走了讨厌但可怜的法国骑兵以后,通往埃达利尔的旅程就变得平淡起来,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yuàn yì 靠近一支军队,除了太阳与风沙,雇佣兵们zài没有受到任何sāo扰。 就这样,经过半个月枯燥无味的长途行军,奥康纳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抵达了埃达利尔。 他们在埃达利尔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毕竟,埃达利尔只是一个小地方,从某种程度上讲,它顶多算一个不那么繁华的小镇。虽然这里的居民见过白人,但没有哪一次见到过像现在这么多的白人,并且他们也没有见过黄种人。除此之外,一支由白人、黑人以及黄种人组成的军队,这也是埃达利尔居民闻所未闻的。 所以城里的每个人都跑到了街上,带着好奇的眼光小心翼翼打量着这支神秘的军队,rán hòu 他们开始大声欢呼。一名带路的阿比西尼亚武士告诉他们,这支军队来到埃达利尔的目的是消灭东边的邪恶白人——埃达利尔的居民并不知道驻扎在阿萨布的是意大利人,也不清楚自己的国家已经与意大利处于战争状态,当然他们也不关心这些。 而且他们也不关心皇帝,甚至还有些人不了解皇帝是谁。在阿比西尼亚的大多数地区,人们只知道并服从统治自己的公爵和部落领袖,而皇帝,某些时候他只是一个需要消灭的敌人。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提皇帝。”担任向导的武士说,“当然总有一天,这些不服从皇帝的人都将被烧死。” “我的上帝,这jīu jìng 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奥康纳无法理解阿比西尼亚的政治局势,不过这与他也没有什么guān xì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任务上。“我们在这里休整三天,rán hòu 向阿萨布前进。” “先生,”武士犹豫了一下,“你真的不准备等待皇帝的援军吗?” “当然不。”奥康纳恼火的说,“就靠我自己的人,占领阿萨布已经足够了。” 武士想了一下。“好吧。”他说,“我会请求附近的部落派遣武士协助你。” 奥康纳想把他痛揍一顿。 第一百七十二节 阿萨布[上] 彪、巴茨和另外两名雇佣兵正在执行侦察任务。他I里亚人的服装,伪装成牧羊人坐在阿萨布城外的一块小山坡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城里的情况。 “你们看到了什么?” 张彪放下望远镜。“港湾里有三艘炮艇。” “四艘。”巴茨修正了他的结论,“五百码以外还有一艘,看上去像是渔船。” 听到他的补充,正在往一张临时绘制的地图上添加各种标注的雇佣兵停止了动作。“巴茨,你确定那是一艘炮艇而不是真正的渔船?” “我很确定,卡洛斯。”巴茨肯定的说,“船上有火炮。” “还有意大利水兵。”张彪也证实了他的说法。 于是,卡洛斯在他的地图上将第四艘炮兵标注出来,接着他追问到:“意大利炮艇的火力配置怎么样?有几门火炮?多大的口径?” “三门炮……”但对于张彪来说,要让他分辨出火炮的型号和口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巴茨代替他做了回答,“两门六磅炮和一门一磅炮。” 雇佣兵在刚才记下的标注旁又添加了一行新的标注。“每艘炮艇两门六磅炮和一门一磅炮……噢,加起来就是八门六磅炮和四门一磅炮,”他快速做了一个计算,“意大利人的炮兵火力比我们预料的强大得多。” “但还是比我们的火力弱。”巴茨笑着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意大利人的炮艇。 当然那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奥康纳指挥着两个雇佣兵大队,而每个大队都装备着九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和六门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即使不考虑shè击速度和炮弹威力的差异,意大利守军的四艘炮艇可以组织起来的火力也没有达到任何一个大队的一半。 所以那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担心——巴茨这么认为,张彪这么认为,正在旁边jǐng戒的那名雇佣兵也这么认为。 但卡洛斯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们最好谨慎一点,伙计们,那些东西毕竟是火炮。”他说,同时在他的地图上又添加了一些标注,最后要求到:“张,巴茨,zài看看城里的情况,我想知道意大利人的分布和火力配置。” 张彪和巴茨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视线转向阿萨布城区,观察了一会儿,rán hòu 一起摇了摇头。“抱歉,在这里根本看不清城里的情况,”巴茨说,而张彪赞同的喊了一声。rán hòu 他们将望远镜收起来,“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卡洛斯。zài待下去可能会引起意大利人的zhù yì 。” 卡洛斯知道zài yì 大利人的眼皮低下进行侦察活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任何一点小小的疏忽——比如望远镜镜头的意外反光——都会引起守军的jǐng觉,并最终导致一次简单的侦察任务演变为激烈的交火。但他认为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进城的伙计还没有全部离开。” 奥康纳挑选了一些黑人士兵,让他们化装成厄立特里亚土著进入阿萨布城搜集情报。然而这无疑是极其冒险的举动,雇佣兵们既不懂阿拉伯语也不懂提格雷语,而且行为举止也不同于厄立特里亚人,意大利士兵很容易看出破绽。 所以卡洛斯决定在这里等着;不管进入阿萨布的雇佣兵最后是安全离开,还是被意大利人发现rán hòu 逮捕,他希望知道一个结果——尽管没有任何命令要求他这么做,而且大部分进城的士兵都已经离开了。 “zài观察一会儿,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搞清楚。”他要求到。 在这个四人小组里,卡洛斯是指挥,因此巴茨和张彪只好重新拿出了望远镜。 与此同时,十英里外的指挥部里,奥康纳正与两名大队指挥官和阿比西尼亚武士讨论作战计划。随着派出的侦察组陆续将获得的情报带回指挥部,阿萨布城里的情况也逐渐变得明确起来。 “在附近一百英里的范围之内,驻扎在阿萨布城的守军是意大利在这一地区唯一的军事力量,兵力大约是一千人,一半是意大利人,一半是厄立特里亚土著,装备着两门三磅野战炮,步枪装备数量还不清楚,但很可能在八百支左右。” “指挥官是谁?”奥康纳问。 “詹马尔科-基亚里尼少校。”谢泼德放下一份报告,接着拿起另一份,“但这个家伙是个酒鬼,所以阿萨布的绝大多数事务都由马里奥-罗埃塔上尉负责。” “这不重要。”不 利守军事实上是由谁知道,奥康纳关心的只是将会由队向自己投降。尽管战斗还没有开始但他却相信自己可以很容易夺取阿萨布,当然,这还需要一点证实。“意大利人的战斗力怎么样?” “就像所有国家的殖民地部队一样,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只能用来镇压没有现代化武器的土著。”另一名大队指挥官,504队的戴德里克-巴德轻蔑的耸了耸肩,“而且我们的士兵zhù yì 到,意大利人中间正流行着一种新玩意儿、一种可以让人zàn shí 产生兴奋感的东西……” Umbrella公司里基本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老板暗中销售着一种新型的毒品……当然,现在还没有人一直到那是毒品,甚至连“毒品”这个词都很少有人提到。在现在,鸦片、吗啡、海洛因和可卡因都还是可以合法销售的商品,刚诞生不久、还不被人熟悉的苯丙类兴奋剂就更不会被认为是违禁药品了。 而且听说过“安非他命”和“甲基安非他命”的人也很少,秦朗没有打算扩大他的兴奋剂生意,只有rì本人和厄立特里亚的意大利守军分别获得了这两种兴奋剂,而且他们也只知道它们的商品名。 “……呃,那东西似乎叫做‘速度’……” “‘速度’?甲基安非他命?”奥康纳扬了扬眉毛。他知道邓肯céng 经卖了不少甲基安非他命给意大利人——就在他上一次到阿比西尼亚与孟尼利克二世交易的时候。他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意大利人还没有将兴奋剂消耗完?”奥康纳想着,“邓肯似乎没有卖多少‘速度’……” “……据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军官和士兵需要每天注shè‘速度’,否则就会情绪低落,什么事也不想做。”巴德最后说,“这对我们很有利,先生。” “也许。”奥康纳不想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秦朗的兴奋剂上,而且这东西还可能起与期望完全相反的作用——“速度”可以使人感到jīng力充沛,增加意大利士兵的持续战斗力。“我们需要尽快结束战斗。当然,厄立特里亚土著士兵可以忽略掉……”他想了一下,“意大利人的防御体系怎么样?” “没有防御体系。”谢泼德笑起来,“没有铁丝网、没有战壕、没有散兵坑、没有机枪火力点,我们训练中构筑的防御工事全都不存在,意大利人唯一可以依托的就是阿萨布城低矮的城墙。” “所以实际上他们挡不住我们。”奥康纳也笑起来,“néng gòu 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两门三磅野战炮……” 这时,一个雇佣兵走进来,将一份新的报告交给谢泼德。指挥官看了一眼,rán hòu 向其他人宣布到:“新情报,意大利守军还拥有四艘炮艇,每艘装备着两门六磅炮和一门一磅炮。” “一些新的威胁,”奥康纳立即得到结论,“我们必须在开战时就摧毁它们。” “用迫击炮很难做到这一点,先生。” “但我们必须摧毁它们,还有那两门野战炮,谢泼德先生。”奥康纳现在只担心意大利人的火炮,它们可以给攻击部队造成不小的伤亡,而他希望不受任何损失的占领阿萨布城。“我们用所有八十一毫米迫击炮和一半六十毫米迫击炮对付炮艇,另一半六十毫米迫击炮攻击野战炮。” “但城墙上的意大利士兵怎么办?”巴德小心的提醒着,“他们的步枪也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炮兵摧毁炮艇和野战炮以后就会对付他们,当然在那之前……”奥康纳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rán hòu 看向旁边的阿比西尼亚武士。“战斗开始时你能召集到多少部族武士?” “八百。”翻译转述了武士的回答。 “他们对皇帝忠诚吗?” 这无疑是一个让武士感到为难的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大部分人并不完全忠于皇帝。他们参加战斗只是希望得到意大利人的武器和弹药。” “那很好。”奥康纳笑起来,显得很开心,既然大部分部族武士参加战斗的只是为了夺取意大利人的武器,那么他的计划就可以执行了。“告诉那些部族武士,明天,他们首先进攻。” 他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表。“先生们,现在对表。早晨五点出点开始战斗。” 第一百七十三节 阿萨布[中] 马科尔-基亚里尼少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B疑的事实,同时也是他被打发到阿萨布的原因。没有任何一位将军可以容忍像他这样的部下,然而少校的表现又没有糟糕到可以让人把他直接踢出军队的地步,所以将他打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担任最高指挥官就成为了最合适的选择。 反正在这样一个地方,无论基亚里尼少校的表现有多么糟糕,哪怕整天都浸泡在装满葡萄酒的浴缸里,所能造成的最严重后果也只是将自己淹死,同时让陆军部的文职人员们为如何向他的家人解释少校的死因头痛一阵子,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阿萨布,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可以让少校搞砸。 巴拉蒂耶里将军是这么认为的。他错了。 “少校!少校!快起来,少校,我们遭到进攻了。”罗埃塔上尉抓着上司的双肩使劲摇晃着,试图将基亚里尼少校从睡梦中唤醒。但遗憾的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少校shǐ zhōng 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罗埃塔上尉很着急,也很害怕。窗外传来的爆炸声明白无误的告诉他,军营正遭到敌人炮击。在这种shí kè ,继续待在营房里无疑是极其危险的举动,然而在基亚里尼少校醒来并接过部队的指挥权以前,他又不得不冒险留在这里,一次又一次进行者无谓的尝试。 “少校!基亚里尼少校——” “上尉,别管基亚里尼少校了,我们需要一个指挥官!我们需要你代替少校下达命令。”一个神sè同样惊慌的中尉突然冲进房间,激动的向他挥舞着双手。 “我不能!”上尉拒绝,“我做不到,我不知道应该给你下达什么命令。” 与绝大多数意大利军官一样,罗埃塔上尉没有与正规军队战斗经验,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很了解自己的真实能力,所以他现在希望néng gòu 尽快让基亚里尼少校恢复对部队的控制——尽管实际上,少校本人也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上尉只是希望找个人给他下达命令,告诉他应该做什么。 当然这也是那名中尉的想法,而且他的要求比罗埃塔更加急迫。“上尉,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必须代替少校下达命令。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士兵都快死光了!”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言论,军营里的爆炸声变得更加密集了;而在两声爆炸之间,士兵的尖叫和惨叫同样清晰可闻。 但上尉仍然拒绝。“我不能!”他坚决的摇了摇头,并更加努力的摇晃着少校,“上帝啊,基亚里尼少校,快点醒过来,我们需要你!少校……” 一发炮弹在窗外猛烈的爆炸了。巨大的噪音掩盖了罗埃塔的声音,也让他变得更加惊慌起来,这最终导致上尉使用了一个他本不yuàn yì 使用的手段——在中尉jīng yà 的目光中,他抓住基亚里尼的衣领,凶狠的、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于是少校醒过来了。 “该死,哪个混蛋打我?”基亚里尼fèn nù 的叫到,但直到十秒钟以后他才意识到还抓着自己的是谁。“罗埃塔上尉,你在干什么?” rán hòu 他zhù yì 到了另外一些东西。“还有,外面为什么这么闹……见鬼,哪个蠢货在开炮?” 少校仍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还在迟缓的考虑着,应该如何处罚随意开炮的士兵。但下一秒钟,罗埃塔上尉让他进入了一个可怕的世界。“少校,我们正遭到敌人进攻!” 十五分钟前。 八名意大利士兵正在站岗,当然实际上,这几个家伙只是凑在一起聊天,热烈的谈论着男人们都感兴趣的一些话题。没有哪个士兵在乎自己的职责。这里是阿萨布,是意大利军队驻扎的城市,没有哪支部族武装有胆量前来sāo扰这里,也就没有必要表现得太尽职尽责。 “而且,如果表现得太好,那就会被长官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服役结束才有jī huì 返回意大利。”一个老兵得意洋洋的向几名新兵传授着经验。“先生们,如果你们想早点离开这里,千万不要表现得太好,也不要表现得太差,总之,不要让基亚里尼少校jì zhù 你们……” “我们的酒鬼少校?”另一个老兵轻蔑的笑了一下,“得了吧,无论你表现得怎么样也没有意义,反正他根本看不见。” “需要zhù yì 的只是罗埃踏上尉。”第三个老兵表示。 兵们,当然,他们十分感谢老兵的忠告,但他们更关尼少校的八卦。“你们有谁知道,我们得到少校为什么是个酒鬼?” “因为……”谈论大人物的八卦总是小人物们津津乐道的事情,讨论的话题很快发生gǎi biàn ,几个老兵唾沫横飞的讲述着自己知道的、有关基亚里尼少校的种种趣闻,而新兵们则认真的听着——因为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像这些老兵一样,手舞足蹈的向新兵讲述现在听到的故事,并增添一些新的内容。 当然,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乐极生悲,就在讨论热烈的进行着的时候,一些声音引起了其中一名新兵的zhù yì 。他侧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rán hòu 一下子愣住了。 他看见一支军队正在逼近阿萨布:至少上千名阿比西尼亚武士……也许是阿比西尼亚武士。虽然他们都穿着阿比西尼亚人的服装,但却只有最前方数百人拿着长矛和盾牌,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武士,手中的武器则是上着刺刀的步枪……这支充满敌意的军队正在不断靠近。 新兵估算了一下距离,还有两千米。 “伙计们……”他开始拉扯身边士兵的军服,但那名全神贯注于少校的趣闻中的士兵却完全没有zhù yì 到。而且其他人也没有。 新兵继续拉扯着。“伙计们……” 这一次,那名士兵终于zhù yì 到了,他转过头。“什么事,伙计。” “我想……我们有客人了。”在这个时候,新兵还有心思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尽管实际上他已经非常紧张了。那名士兵稍微迷惑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目光转向他手指的方向。几秒钟以后,他开始大叫:“zhù yì ,有敌人!” 其他几名哨兵都听到了,他们一起看向城外,并且同样被敌人的规模小小的zhèn hàn 了一下,rán hòu ,新兵理所当然的变得惊慌起来。“我们正遭受攻击,快发jǐng报!” “别慌,伙计们。”老兵们满不在乎的说,虽然敌人手中的步枪的确是个威胁,但却经验告诉他们没有必要感到担心。“先看看这些土著想做什么。”他们决定zài等一会儿。 于是,在城墙上哨兵的注视下,部族武士与雇佣兵组成的混合部队继续向着呵萨布前进,最后在距离只剩下一千米时停了下来。武士们开始重新整队,组成进攻队列,而雇佣兵则动作迅速的将迫击炮和机枪架起来。时间仅仅过去五分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奥康纳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十五秒,还来得及发表一个宣言。他转向其他人,指挥官、武士头目和部落领袖,“先生们,请zhù yì 看,这将是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战争中值得纪念的一刻。”他顿了顿,rán hòu 七点到了。“进攻。” “开火!”炮兵指挥官向部下发出命令。雇佣兵们动作熟练的拿起炮弹,将它放进炮管,随即,伴随着一声轻响,炮弹飞出炮口,向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几名意大利哨兵听到了炮弹飞行时的响声,就在他们试图弄清楚这种声音jīu jìng 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在港口和军营,爆炸声已经响了起来。反应迟钝的士兵这才意识到,自己驻扎的城市实际上已处于有组织的进攻之下了。“拉jǐng报!”他们大叫着,但现在zài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还在军营里睡觉的意大利军官和士兵就已经被惊醒了,并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遭受攻击。军人的效率体现在弥补失察的过程中,士兵们匆忙的套上军服,抓起武器冲出营房,在身边接二连三的爆炸中寻找着长官、或者直接赶往城墙准备与敌人交战;一名少尉军官带着一群士兵跑向两门野战炮,希望用它们反击敌人的炮击。 在这片混乱中,只有罗埃塔上尉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一个痛苦不堪的军士向他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到:“上尉,我们至少数到了两千名敌军,大约一半有步枪,而且他们还有二十多门火炮……” “少校在哪里?”上尉只关心这个。 “房里……也许。”军士说,“你知道,少校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灌醉……” “让士兵到城墙上阻击敌军,”上尉打断他,同时跑向少校的房间,“我去找少校。” 第一百七十四节 阿萨布[下] 这就是……战争。 ” 奥康纳心满意足的注视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爆炸、烟雾、火焰;四散飞溅的沙土、石块、瓦砾和人体残肢;作为伴奏的巨响,正在崩溃的城市……这是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这是他喜欢的表演。 他兴奋的挥动着双手。“开火!开火!打垮意大利人,消灭他们!” 雇佣兵们一丝不芶的执行着他的命令,并同样兴奋。他们笑着,叫着,欢呼着,将一发又一发炮弹shè入城中,看着它们将自己碰到的一切——房屋、家具、牲畜、人体,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全部炸得粉碎。 他们喜欢干这件事,把一些美好的、有shēng mìng 的东西,无缘无故的烧成灰烬,烧成一场不负责任的毁灭。小意思,但美妙的令人满足。 但更兴奋的还是阿比西尼亚的武士们。很多年来,面对意大利军队的入侵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是现在,一切都颠倒过来了,报复的shí kè 终于降临了。虽然不得不借助美国人的力量,但报复的快感还是充满了每个人的内心。 阿比西尼亚的武士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人人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而意大利士兵的心中却充满fèn nù 、痛苦和恐惧。他们正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每一分钟都有人被弹片或者冲击波击中,伤亡在不断增加。但在这一刻,他们却什么也不能做,阿比西尼亚人shǐ zhōng 保持在步枪的zuì dà 有效shè程以外,他们伤害不了这些可恶的敌人。 一名少尉军官疯狂的尖叫着。“快把野战炮推上来!” “让炮艇立即开火!”另一个军官也叫起来。一发炮弹在附近爆炸,冲击波掀掉了他的军帽。 野战炮,还有停泊在港口里的四艘炮艇,它们是阿萨布守军仅有的一点反击希望。然而不幸的是,这种希望正在迅速变成失望。 两发迫击炮弹命中了一门野战炮,在将它变成一堆冒烟的废铁的同时还杀死了大部分炮兵。幸运的炮兵聚集起来,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试图将另一门野战炮推进阵地——但很快,它也被摧毁了。 rán hòu 希望就只剩下的四艘炮艇。 炮艇上的水兵正在努力点燃锅炉,竭尽全力想让战舰恢复机动能力。在现在的位置,他们根本无法还击正在向港湾里倾泻炮弹的“阿比西尼亚人”,而且炮艇不是铁甲战舰,它拥有的防护几乎等于零,如果不能依靠机动躲避炮弹,那么它就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棺材。 然而,要在短时间内让炮艇恢复机动能力,这根本不可能办到。仅仅是点燃锅炉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已经足以让四艘炮艇全部消失在水面上了。 局势异常危险。炮弹正在不断落下,而且也越来越靠近它们的目标。炮艇上的每个人都感到恐惧已经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心脏。 “快,快让我们离开这里。”艇长们大叫着,催促着机舱内的水兵,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被人听见。 但他们的催促毫无用处——如果一台机器需要三十分钟才可以启动,那么就一定要三十分钟才能让它启动,谁也不能加快速度。“长官,我们正在努力,但是……” 一阵不祥的爆炸声截断了水兵的喊叫,接着他们又听到了一个更加猛烈的爆炸声。甲板上的人抬起头,看见那艘单独停泊的炮艇已变成了一团燃烧着的、冒着浓烟的巨大火球,四周的海面上散落着无数撕裂的碎片。很显然,它被炮弹击中了,而且爆炸还引爆了船上的弹药,构成了一个彻底的毁灭。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爆炸中幸存。意识到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水兵们心中,责任迅速让位给生存,岗位被pāo qì 了。 “弃船!全体弃船!”艇长们大喊着,率先跳进冰冷的海里,接着水兵们也跟着跳了下去,rán hòu ,炮弹就在炮艇上爆炸了。 一个雇佣兵冲到奥康纳身边。“我们已经摧毁了意大利人的野战炮和炮艇,先生。” “将火力转移到城墙上。”奥康纳心情愉快的下达了新的命令。“并且告诉那些部族武士,他们可以进攻了。” “我们的士兵也需要进攻吗?” “不。让我们的人留在原地。”他顿了顿,补充到:“让阿比西尼亚武士负责第一波攻势,我们用机枪和火炮支援他们。” “遵命,先生。 兵向他敬了一个礼,rán hòu 像来的时候那样快速的跑开 奥康纳的命令很快传达到每个士兵的耳朵里。炮兵快速调转炮口,开始向城墙倾泄火力,机枪也打破了战斗开始以来一直保持的沉默,同时,阿比西尼亚武士也开始了他们的进攻:他们大声喊叫着,挥舞着长矛和盾牌,乱哄哄的、毫无队形的向着阿萨布城跑去。 他们一点也不像是在参加战斗——当然,这是雇佣兵们的看法,这些部族武士只是在按照他们一贯的方式作战,尽管这种方式很可笑。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意大利人肯定会大笑着,带着打靶的心情向这些武士开火——只是现在,当他们身边到处是不断爆炸的炮弹和四处横飞的子弹时,没有谁还可以笑得出来。军官和士兵小心的蹲在胸墙后面,神sè紧张的注视着冲锋的阿比西尼亚武士,等待他们进入shè程并祈祷在那之前自己不要被什么东西击中。 当然总有人被击中,城墙上的尸体和伤者在不断增加,但谁也顾不了这些。 阿比西尼亚武士很快就要进入shè程。 “所有人zhù yì ,标尺四百,瞄准——”一个军官举起右手,不过他在来得及喊出“开火”之前,一颗炮弹落下来在他身边爆炸了。硝烟散去以后,他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具残破的尸体。 但有人接替了他的工作。“开火!” 几乎是立刻,城墙上传出了整齐的枪声。在这场战斗里,意大利士兵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还击。但没有人感到激动,也没有人关心自己取得的战果,士兵们紧张但熟练的退出弹壳,装入新的子弹,rán hòu 按照刚才的参数进行了第二轮齐shè……接着又是一轮。 阿比西尼亚武士仍在冲锋,不过他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这些武士参加战斗仅仅是为了报复意大利人,而不是前来为皇帝送死,当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以后,他们的战斗意志开始迅速下降。 不过意大利士兵并不知道这些,他们机械的cāo作着武器,并按照指挥官的命令调整参数。 “标尺三百,瞄准,开火!” 枪声zài次响起来。 这似乎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没有人下达命令,但所有阿比西尼亚武士全部转过身,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出发阵地跑去,同时也更加混乱、更加缺乏队形,而且还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敌人面前。意大利士兵又进行了一轮齐shè,rán hòu 这些武士就彻底崩溃了。 奥康纳看了一眼手表。从开始进攻到全线溃败,这些部族武士只用了十分钟。“他们真是天才。” “也许你不应该让他们参加战斗,先生。”谢泼德对他皱起眉头。 “也许我们应该在他们身后放一挺机枪……督战队,指挥官。”奥康纳笑了笑,似乎并不为刚才的失败感到恼怒。他让部族武士首先发动攻击的目的只是为了减少雇佣兵的损失,顺便削弱阿比西尼亚国内的反皇帝势力,只要能完成这两个目标,即使攻击没有取得成功也没有关系。 当然,占领阿萨布,这才是主要目标,而奥康纳shǐ zhōng 记得这点。“让炮兵继续轰击城墙,消灭守卫在那里的意大利士兵或者迫使他们撤退。”他命令到,“并通知部族武士,我要他们三十分钟以后发动第二轮进攻。”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指挥部里的每个人就立即行动起来。 阿萨布城内。 “少校,你的命令?”罗埃塔上尉仍在试图获得少校的命令,但实际上这样做却毫无意义——从他知道城市已处于有组织的进攻之下直到现在,二十分钟过去了,但少校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他并不是被吓傻了,只是他正打算投降,却感到难以开口。 根据炮声,基亚里尼认为进攻的阿比西尼亚人至少有二十门火炮,然而在阿比西尼亚只有公爵们才能调动如此多火炮,也就是说,他面对的敌人绝不会只有两千人,他们的数量很可能超过一万……至少一万名阿比西尼亚武士,少校认为自己输定了。 所以他决定投降,只是还有一点犹豫。 但少校明白,没有太多时间给他犹豫,艰难的继续考虑了一会儿,他做出了决定。 第一百七十五节 将军的决定 斯马拉。 “詹马科尔-基亚里尼,你这个该死的酒鬼、蠢货、胆小鬼、意大利军人的耻辱,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巴拉蒂耶里将军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就在五分钟之下前,他得到一个担任在他厄立特里亚总督以来听到的最糟糕的消息:阿比西尼亚军队攻击并占领了阿萨布。并且更让人无法容忍的就是,守军仅仅抵抗了三十分钟,就在指挥官基亚里尼少校的带领下投降了。 消息很可靠,绝不是流言。阿比西尼亚军队的指挥官释放了一些受伤比较严重的士兵和部分厄立特里亚土著,并要求他们给巴拉蒂耶里带来一个jǐng告:立即从占领的阿比西尼亚领土上撤军、赔偿阿比西尼亚的一切损失、为战俘支付赎金,否则他的军队将被消灭——这些士兵现在就在他面前,用自己的悲惨形象对阿比西尼亚指挥官的威胁进行着诠释。 但巴拉蒂耶里只在乎基亚里尼少校的懦弱表现。一个意大利军队的少校,一个军官……并且还是他的部下,竟然带领部队向阿比西尼亚人投降……不仅仅意大利的国际形象会受到打击,他的声誉也将受到严重打击,甚至他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罗马有无数将军觊觎着厄立特里亚总督的宝座,巴拉蒂耶里yǒng yuǎn 记得这一点,他不希望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取代。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还希望爬得更高……元帅,这是他最终的梦想。 而基亚里尼的行为有可能毁掉这一切。 “我要把这个混蛋送上军事法庭!”巴拉蒂耶里怒不可遏的咆哮着,“我发誓,只要我和他都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 “总督阁下,”他的副官小心翼翼的插话进来,“我们应该如何安置他们。” 他指的是还在办公室里的伤兵。当然在这个时候,暴怒的厄立特里亚总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不应该在士兵面前大声吼叫着要把某个胆小鬼少校送上军事法庭,这会成为士兵中间的闲话,并带来许多不利的影响。 巴拉蒂耶里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尉。”他对副官做了个手势。“把他们送到医院,并请我们最好的军医照顾他们……让他们享受军官的待遇。” 让普通士兵享受军官待遇?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了。“总督阁下——” “照我说的话去做,上尉。”巴拉蒂耶里加重了语气。“这些士兵像真正的勇士那样进行了顽强的战斗,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荣誉。” 副官仍然感到十分困惑。让普通士兵享受军官待遇……也许将军是被基亚里尼少校的不光彩行为气昏了头。上尉猜测着。但不管怎样,命令就是命令,他必须一丝不芶的执行。 “遵命,总督阁下。”他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叫进来几名卫兵,带着伤兵们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巴拉蒂耶里一个人。 他开始考虑一些问题。在他冷静下来以后,巴拉蒂耶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将基亚里尼送上军事法庭,同时也不能对其他人提起他的投降……至少现在还不行。zàn shí 还不能向罗马报告阿萨布的陷落。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那些觊觎他的位置的家伙知道消息以后一定会弹劾他,但他不想冒险。 巴拉蒂耶里不想在自己的记录上留下任何污点,即使这个污点是由别人造成的。 当然,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他必须立刻着手进行:在罗马得到任何消息前,派遣一支军队收复阿萨布。只要néng gòu 尽快完成这件工作,丢失阿萨布就不zài是严重的过错——是的,这座城市的确丢失过,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过失,而且它现在已经得到改正。 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辩解,但却是最合适的辩解,巴拉蒂耶里的目的非常明确。 因此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应该派遣哪一支部队前往阿萨布城;阿尔贝托、阿里蒙蒂、达包尔米达和伊连拿,四位准将,四个旅,但让谁去? 巴拉蒂耶里感到自己难以立刻得到一个决定。困难在于目前的形势和四位准将的野心,对阿比西尼亚的全面进攻正在紧张yǒu xù 的准备着,很快,军队就要前往马卡累要塞并从那里出发向亚的斯亚贝巴进军——这是主要的战场,也是意大利军人建立伟大功勋的地方。 而阿萨布,这只是次要的战场,不起眼的小地方,收复它并不会给准将们带来任何荣誉 ,因此巴拉蒂耶里相信,在这一刻,没有任何一位准领部队前往阿萨布。即使是达包尔米达和伊连拿,即使他们反对贸然进攻阿比西尼亚,他们也绝不同意执行这个任务。 而且也不能强迫他们执行命令。 “不管命令谁带领部队去阿萨布,如果他向罗马汇报这里发生的事情,那就会变成相当棘手的问题。”巴拉蒂耶里低声咕哝着,对这种可能xìng充满担忧。 他沉思着。“或者……命令部队夺回阿萨布以后立即向亚的斯亚贝巴前进……但这样做太冒险,也许……” “总督阁下。” 巴拉蒂耶里转过身看着他的副官。“什么事,古图索上尉?”rán hòu 他想起几分钟前给上尉的命令。“那些伤兵,都按照我的吩咐安置好了吗,上尉?” “已经安置好了,总督阁下,遵照您的吩咐,军官的待遇。” “很好。”他挥了一下手,“你可以离开了,上尉。” 但古图索仍站在原地。“总督阁下,”他问到,“你正准备派遣军队夺回阿萨布?” “当然。我当然要派遣军队夺回它。”巴拉蒂耶里没有对自己的副官隐瞒自己的担忧,“我必须在罗马得到任何消息前夺回阿萨布。” “能允许我发表一下看法吗,总督阁下?”上尉接着问到,很谨慎,也很犹豫。 “可以。” 古图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rán hòu 挺直胸膛,说:“也许我们应该zàn shí 放弃任何收复阿萨布的想法。” “为什么?”巴拉蒂耶里感到奇怪,也有一些不高兴。他大声的提醒到:“上尉,我希望你能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很了解我们的处境,总督阁下。”上尉紧张起来,他解释到:“只是我认为,阿比西尼亚人攻击阿萨布是一个针对我们的yīn谋,只是为了引诱您派遣军队前去收复阿萨布,而他们已为这支部队布置好一个陷阱。总督阁下,我们都知道,一个单独行动的旅要比四个聚集在一起的旅容易消灭。” 巴拉蒂耶里考虑了一会儿。古图索的猜测有一些道理,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推测。阿比西尼亚人知道全面进攻即将到来,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进一步削弱自己的力量,派遣大量军队到远离主战场的阿萨布伏击前去夺回城市的部队——将军对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他认为,要伏击一个完整的意大利旅,阿比西尼亚人至少需要投入十倍以上的武士,而这几乎是孟尼利克拥有的军队的三分之一。 这个阿比西尼亚的皇帝不可能这么做,他不可能派遣自己三分之一的军队到次要战场上,否则在主要战场上,他的军队就变得更加不堪一击了。 但巴拉蒂耶里没有直接反驳自己的副官。“上尉,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推断吗?” “没有,总督阁下。”上尉回答到。 “那我们就不能断定,阿比西尼亚人为我们准备了一个陷阱。”巴拉蒂耶里耸了耸肩,“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孟尼利克正引诱我们削弱将要投入主战场的部队,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更大的胜算。但我要说的是,他只是在做梦,三个意大利旅一样可以消灭他的军队。” “是的,总督阁下。” “所以我要派遣军队夺回阿萨布。我不能让罗马的那些家伙们给我制造麻烦。”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巴拉蒂耶里一直在考虑应该让谁的部队前往阿萨布。最后,这个任务落到了达包尔米达准将头上——他的部队中有一半士兵是厄立特里亚人,因此shī qù 他的部队不会过分削弱主要战场上的力量;虽然信心之足,但巴拉蒂耶里仍显得很谨慎。 rán hòu 他用了几天时间说服准将jiē shòu 这个任务,最后他取得了成功。尽管仍显得极不情愿,但达包尔米达还是带着他的部队离开了。 然而,巴拉蒂耶里认为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这却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当他派出四分之一的部队前往一个连次要战场都算不上的地方时,孟尼利克公布了《告人民诏书》。随即,所有效忠皇帝的力量全部行动起来,军队开始集结并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它有一个目标:马卡累,提格雷公国首都、前任皇帝、现任皇帝的岳父、伟大的约翰尼斯四世陛下的出生之地。 第一百七十六节 伏击 据说,马卡累是座很坚固的要塞。” “你已经说过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要攻克这样的要塞,我们需要大口径加农炮。” “你也说过了。” “但我们没有大口径加农炮,阿比西尼亚人也没有。” “是的,巴茨先生,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尤金-史密斯不耐烦的回头瞪着他那位爱抱怨的部下,威廉-巴茨,“现在你可以停止唠叨了吗?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任务?这正是我担心的,长官。”巴茨向他皱起眉头,“那位尊贵的狮子陛下——” “是‘万王之王、上帝的使者和犹太族的雄狮’,巴茨先生。”史密斯严厉的纠正着部下对阿比西尼亚皇帝的不敬。事实上他一样对孟尼利克的头衔不以为然,但皇帝现在是公司的重要客户,所以恭敬是必须的。 然而巴茨不是指挥官,他只是最底层的普通雇佣兵。皇帝是重要客户?是的,但他不在乎。巴茨只关心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好吧,好吧,‘万王之王、上帝的使者和犹太族的雄狮’。”他耸耸肩,“不管怎么说,我不喜欢他。他有十二万装备jīng良的士兵,却让我们担任前锋……” 毫无疑问,他对现在的情况很不满意,当然大多数雇佣兵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辛苦的骡子,更糟糕的是还得不到任何奖励。 “你看,我们刚刚抵达这个国家就为那位陛下占领了一座城市,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又立刻赶到德塞与他的军队汇合,而他给我们的奖励就是让我们担任前锋。”巴茨抱怨着,“也许明天,他会让我们负责攻占马卡雷——” “闭嘴,巴茨先生。”史密斯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起来。“你的话太多了。” “抱歉,长官。”巴茨说,“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很可能被命令担任攻击要塞的突击队。” “你的猜测毫无依据。”史密斯摇着头,根本不相信巴茨的胡言乱语——马康南公爵指挥的三万名阿比西尼亚士兵、六十门迫击炮和二十八门加农炮就在他们后面,距离只有两英里,而在十英里之外,还有皇帝亲自率领的庞大主力军团,包括九万名士兵、一百六十门迫击炮和四十二门加农炮——攻击马卡累是阿比西尼亚军队的任务,公爵们正渴望通过攻占这座要塞为自己获得战功,雇佣兵要做的只是为他们扫清道路。 史密斯强调到:“没有人会要求我们占领要塞。” “我很怀疑……” “长官。”走在最前方的张彪突然叫起来,结束了史密斯与巴茨的无谓谈话,“意大利人。” 只是短短的yī shùn 间,所有雇佣兵就已卧倒在地面上,并将武器对准张彪手指的方向。史密斯小心翼翼的爬到他身边,举起望远镜看向那里。 一支意大利部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距离六百码,大约有一千名士兵,或者更多,没有看到火炮,但也可能落在队列最后……指挥官快速的分析着对手的实力,rán hòu 放心了。这些意大利人明显没有发现雇佣兵的踪迹,réng jiù 保持着懒散的步伐,而且士气似乎不怎么高。 “张,立刻向谢泼德先生报告。”他低声命令到,“其他人继续待命。” 张彪开始往回爬。当他经过巴茨身边时,这个最爱抱怨的家伙一把拉住他,对他笑了一下。“嘿,伙计,猜猜谢泼德先生的命令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张彪给了他一个白眼,“干掉意大利人。” 消灭意大利人,这的确是谢泼德的命令。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他指挥部队为倒霉的对手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伏击圈——确实是“小小的”伏击圈。谢泼德没有通知另外两个大队增援自己,然而只用一个大队伏击一支规模超过千人的敌军,在所有人看来这都太冒险了。 但谢泼德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件事——伏击并全歼这支意大利部队。既然意大利人还没有发现他的部队,那么他就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迫击炮,机枪,自动步枪……那些可怜的意大利傻瓜一定会非常jīng yà 。噢,我非常期待见到他们的表情。”谢泼德愉快的想着,看着自己的士兵准备就绪,看着对形势一无所知的敌人慢慢走进死亡陷阱之中…… 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一个意大利 识到自己正在进入一个伏击圈,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离要塞只有一天路程的地方遇到敌人,没有任何情报显示阿比西尼亚军队已推进到马卡累附近,并且也没有谁相信阿比西尼亚军队会主动进攻这座要塞。 事实上,这些士兵都相信意大利军队很快就可以彻底占领阿比西尼亚,他们都还记得几个月之前攻占马卡累时巴拉蒂耶里将军发表的胜利宣言:“如果zài多给我两个营和几门大炮,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活捉孟尼利克,并将他装在笼子里带回罗马”——现在,将军得到的部队已经远远超过两个营,所以活捉阿比西尼亚皇帝就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了。 士兵们都很高兴,他们都听说过孟尼利克和他的公爵们有多么富有,只要可以消灭他们……即使大部分财富都会被zhèng fǔ和军官们拿走,他们依旧可以分到价值几千甚至上万里拉的东西。 发财,这是每一个在殖民地部队服役的士兵的梦想,他们都在期待攻陷亚的斯亚贝巴的那一天。 然而他们yǒng yuǎn 也等不到那一天。 “意大利人已经完全进入伏击圈了,指挥官。”一个雇佣兵向谢泼德报告到。 谢泼德已经在他的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个情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很好。”他转过身,用他认为最具有绅士风度的举止向cāo作迫击炮的雇佣兵轻轻挥了一下手,“开火。” rán hòu 他对身边的人耸了耸肩。“这将是一场很短暂的战斗。”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第一排炮弹就在目标中间猛烈的爆炸了。 这大概是雇佣兵们见过的最可怕的爆炸。意大利人的行军队列相当密集,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很小,即使一发六十毫米迫击炮弹也可以获得如同大口径榴弹的杀伤效果:在每一发炮弹的落点都有至少十个人倒下,被炸碎的人体组织与石块一起被抛向空中,rán hòu 洒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受伤的意大利士兵开始尖叫、其他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第二排炮弹就已经在他们中间爆炸了,与此同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十四挺“勃郎宁土豆挖掘机”也开始以每分钟五百五十发的稳定shè速向他们shè击。 侧shè火力!战斗中极具威胁xìng的攻击。这些机枪为自己的目标展示了一个可怕的地狱。当来自侧面的密集弹雨横扫整个行军队列时,毫无防备的意大利士兵根本一点jī huì 都没有,只能任由子弹击中自己的身体;更糟糕的是,由于他们依旧保持着的密集行军队形,两百码外的机枪手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子弹不能命中敌人。 只要开火,子弹就能击中目标,甚至还可以贯穿一个目标后,zài进入下一个目标的身体。这并不是战斗,而是行刑……单方面的屠杀。 但机枪手们却很兴奋。他们疯狂的大叫着,食指死死的扣着扳机,来回转移着枪口,向所有还站着的目标倾泻子弹。只是短短的yī shùn 间,绝大多数意大利士兵就已经倒下了——许多人见了上帝,剩下的也奄奄一息。 还没有哪个意大利军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然他们的感受并不特别重要,然而雇佣兵也被如此可怕的情景吓了一跳。他们全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忘记了向目标开火,所有人仅仅只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阵地上,傻乎乎的看着机枪像镰刀收割小麦一样收割意大利人的shēng mìng 。 rán hòu 战斗就结束了。当兴奋的机枪手们打光一整条弹链,开始重新装弹时,谢泼德下达了停火的命令。 “停止shè击!停止shè击!”他大喊到,接着小声嘀咕到:“我说过‘消灭意大利人’,但我还没打算把他们全部杀光……而且还是一面倒的屠杀。” 尽管极不情愿,但机枪手们还是停了下来,cāo作迫击炮的雇佣兵也停止了动作。枪炮声平息了,在小小的伏击圈里,现在只剩下残存的意大利士兵的惨叫和哀号,以及部分人的尖叫。 谢泼德感到自己的头很痛,但他还必须坚持着,因为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做。“要求意大利人投降——如果还有人néng gòu 投降的话。” 当然,这件事进行得很顺利。还活着的意大利士兵迅速打出白旗并丢下了武器,没有浪费哪怕一秒钟。 第一百七十七节 夺取马卡累 上 堆大营火正在空地上熊熊燃烧着,为了度过这个夜晚他们的意大利俘虏共享着这个冰凉夜晚的温暖火光——当然双方都zuì dà 限度的保持着距离。白天的战斗中,包括指挥官托塞利少校在内,一共有四百三十九名意大利军人阵亡,六百九十五人受伤,并且其中一半伤势严重。现在,战友的悲惨遭遇还在刺激幸存者的神经,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敌人有说有笑的混在一起。 雇佣兵也不想搭理他们的俘虏,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打牌,这无疑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并且也能满足他们的赌博**,当然也有人拿着女朋友或者某个漂亮女人的照片隐藏在角落里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但更多的人只是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白天的伏击。 “……如果每一场战斗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容易,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巴茨愉快的叫着,并引起一阵赞同的大笑,但也有人泼冷水。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先生们。”史密斯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到聚集在一起的部下面前,对他们说:“如果意大利军队真像你们xiǎng xiàng 的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对付,阿比西尼亚人自己就可以解决他们——既然如此,又何必雇佣我们?” “那些土著能有什么战斗力?”有人咕哝到。 “不要小看那些土著。”史密斯提醒到,“阿比西尼亚皇帝的近卫军有和我们一样好的武器,而且据说,他们还jiē shòu 过法国和俄**事顾问的严格训练。” “真让人难以置信。”人群中间,嗡嗡声响了起来。 然而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既然阿比西尼亚皇帝可以雇佣一支美国雇佣军,那么他当然也可以聘请法国人和俄国人担任他的军事顾问、为他训练军队。而且站在自身利益的角度,法国和俄国也会很高兴为阿比西尼亚提供武器和军事顾问,作为遏制意大利在非洲扩张的一种手段。 任何事情,只要它上升到国家利益的高度,那么,它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应该让人感到奇怪。 当然,这些最普通的雇佣兵不可能理解这种问题,甚至史密斯也不了解,所以他不准备在它shàng miàn 继续浪费时间。侦察小队指挥官做了一个手势。“说点其他的……先生们,我们有一个新任务。” 什么新任务?没有人这么问,也没有人说话,雇佣兵们只是迅速安静下来,rán hòu 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的长官,耐心的等待他揭示答案。 这让史密斯感到毫无趣味,但也毫无办法。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奥康纳先生的命令,他要求我们,还有504505队占领马卡累要塞。谢泼德指挥官让我们担任先头部队。” “我就知道!”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巴茨就大叫起来,“我就知道,那个阿比西尼亚的狮子王一定会命令我们为他占领那座该死的要塞!上帝啊,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巴茨,闭嘴!”史密斯怒不可遏的叫到。他已经受够了,这个讨厌的威廉-巴茨,总有一天他会把他踢出自己的小队——当然现在,他还不能这样做,他还必须浪费时间训斥他,并进行一些本无必要的解释。 当然,首先是训斥。“两点,第一,如果你zài对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客户不敬,我发誓会让你游回美国,第二,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说,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必须保持安静,否则我一样会让你游回去。你明白没有,巴茨先生?” 史密斯对着巴茨的耳朵大声咆哮着,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巴茨被吓住了,慌忙回答到:“明白了,长官。” “但愿如此,巴茨先生。”小队指挥官哼了一声,rán hòu 开始进行解释:“先生们,我要提醒你们,这个任务并非来自阿比西尼亚皇帝,而是奥康纳先生自己的决定。他分析了目前的形势,认为我们有很大的jī huì 占领马卡累……” 奥康纳对形势的判断来自被俘虏的几名意大利军官。他们告诉他,现在马卡累要塞里只有一千两百名士兵——本来是两千五百人,但其中一半在托塞利少校的带领下离开要塞进行武装巡逻,结果在谢泼德指挥官的伏击圈里全军覆没——要塞的防御正处于最薄弱的时期,现在是占领它的最好jī huì 。 但现在也是唯一的jī huì 。巴拉蒂耶里将 的三个步兵旅距离马卡累只有不到两天路程,如果不们抵达前攻占要塞,那么在这场战争里,就zài也不会有攻占这个要塞的可能xìng。 阿比西尼亚人没有重型加农炮,雇佣兵们也没有,驻扎了两万意大利士兵的马卡累将成为一座无法攻克的坚固堡垒,而且它还会变成一台吞噬阿比西尼亚军队的可怕绞肉机;一旦孟尼利克把自己的大部分力量都消耗在这座要塞上,他就必然会遭受失败。 但他不能失败,这不是秦朗和Umbrella公司薰事会其他成员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奥康纳认为自己必须抓住jī huì ,必须在巴拉蒂耶里抵达之前占领马卡雷。 所以他命令雇佣兵进攻。 “但我们能做到吗,长官?”张彪问,“我们能zài yì 大利军队达到之前攻占要塞吗?” “我们没有重型加农炮。”其他人也叫起来。 “不要zài考虑什么重型加农炮了,伙计们,我们不需要它们。”史密斯说,“奥康纳先生的计划是一次突然袭击,不是正面强攻。” 被俘虏的意大利军官交待了许多事情:要塞内所有军官的姓名和军衔,火力点和观察哨的位置,哨兵的换班时间和士兵的作息规律,以及他们的士气、jīng神状态……等等;奥康纳用“速度”引诱这几名军官,于是这些毫无军人气概的家伙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这让奥康纳认为他可以组建一支特别突击队,zài策划一出jīng彩的表演。 “指挥部会挑选一些人穿上意大利军服,伪装成遭受攻击后仓皇逃回要塞的意大利部队。”小队指挥官解释到,“当然为了让情况看起来更加逼真,其他人就要伪装成追击他们的阿比西尼亚人。” 听起来不错,但是…… “长官,”一个雇佣兵举起手,“我们不会说意大利语。” “不用担心,”史密斯说,“部队里有人会说意大利语,他们会教你们几个单词。当然在大多数时候,你们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哀号。” 一阵嗡嗡声又响起来,另一个雇佣兵举起手。“长官,要塞里的守军肯定认识被我们干掉的那些家伙,如果他们看出我们是假冒的,又该怎么办?” “我们会在凌晨发动进攻,那时候天sè很暗,只要把你们的脸弄黑一点,意大利人短时间内察觉不出问题。而等到他们看出来的时候,你们已开始攻击了。” “如果他们在我们攻击之前看出来了呢?” 史密斯严厉的笑了笑。“那就要看情况。如果那时候要塞的大门已经打开,你们要做的就是冲jìn qù ,如果没有,你们就只能逃回来,并祈祷自己不会被子弹击中。所以,你们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提问者慢慢的、理解的点了点头,把手放了下去。小队指挥官看向其他人,“还有别的人要问吗?” “是的,长官。”张彪站出来,“我们……我们这些华人,应该扮演什么角sè?”当然他只是随便问问。从内心上讲,他很期待化装成意大利士兵,直接参加攻击行动,不过他也相当明白,这肯定是只属于白人雇佣兵的任务,其他人只能扮演追击的阿比西尼亚人。 然而史密斯的回答却让每个人都感到意外。“你属于攻击部队,张。”他说,“这正是我要说的,根据命令,除了黑人,侦察小队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攻击部队。” “为什么?”有人问到。 “公司想知道我们的新武器在实战中的表现。”史密斯耸了耸肩。其实他并不赞成这种冒险的做法,但这是部队出发时秦朗亲自下达的命令,所以他也只能执行——并且还要说服其他人执行。 不过实际上,他用不着说服谁,张彪因为自己的面孔暴露的可能xìng其实和白人雇佣兵一样大,如果那些意大利人可以看出他其实是一个中国人,他们早就看出其他人并不是自己的战友了。只是那么一会儿,雇佣兵们就jiē shòu 了这个安排。 “很好,”史密斯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先生们,现在进行准备工作,为了能在凌晨抵达马卡累要塞,部队将在三十分钟后出发。”他的手下立刻行动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节 夺取马卡累[中] 卡累要塞里只有两种人,傻瓜和混蛋——尽管把自己去,但意大利陆军少尉斯托帕尼从来都这么认为,并且在他成为一名俘虏以后,他还毫无保留的将这种看法、以及产生这种看法的原因告诉了敌人;少尉用自己的行为部分证明了自己的观点。 毫无疑问,斯托帕尼少尉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而弗拉斯契尼中士……很遗憾,根据少尉的描述,在马卡累要塞里,即使他不是最傻的一个,也一定是倒数第二傻的。 也许少尉说得很对,但也有可能他完全搞错了,但不管怎样,当雇佣兵们抵达出发位置的时候,在要塞大门处执勤的刚好就是弗拉斯契尼和他指挥的士兵。 包括中士在内,十个人,刚好一个步兵班。 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守卫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这是是很短暂的yī duàn 时间,但对于意大利士兵们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因此他们那点少得可怜的jīng力早就消耗得干干净净了;现在,这帮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换班的伙计早点出现……当然这绝不可能。 在马卡累,即使是弗拉斯契尼中士这样的傻瓜也绝不会提前跑去接班。对于要塞里的士兵来说,执勤只是不得以而为之的事情,任务是不得不完成的麻烦。基本上,每个人都希望可以多休息yī duàn 时间,而最理想的情况则是长官对自己说,“士兵,你今天休息,不用执勤”——当然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军官们从不会主动给某个士兵放假,他们只会给自己放假,而在军法的制约下,也没有哪个士兵有胆量迟到——但他们也绝不会提前接班。每一次换班都是极其准时的,既不提前,也不延后,总是如此。 还有十四分钟。弗拉斯契尼中士和他的手下还得继续等着。 “真该死。”中士打了个哈欠,“我发现时间过得越来越慢了,每一分钟都我觉得有一年那么久。” “我也一样,中士。”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说。 “每个人都是这样,伊索塔。”弗拉斯契尼耸了耸肩。rán hòu ,过了几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伊索塔,你还有那玩意儿吗……‘速度’?” “抱歉,中士,我昨天就全部用光了。”士兵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而且语气沮丧,“如果我还有一点‘速度’,今天晚上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也许我应该让扎巴塔中尉给你放一个假,那么你就可以……”弗拉斯契尼突然停下来,竖起耳朵倾听着。中士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一阵来自黑暗中的脚步声,并且正在不断靠近。 很快,伊索塔也听到了。“中士,有人在接近要塞。” “阿比西尼亚人!”弗拉斯契尼瞬间做出判断。现在出现在要塞前的只可能是阿比西尼亚人——尽管他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但现在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了,弗拉斯契尼转向其他士兵:“发jǐng报,准备战斗,用探照灯……” “探照灯前天就坏了,中士。” “见鬼!我就知道不能相信那些新玩意儿。”他低声骂了一句,rán hòu 喊到:“别管它了。睁大你们的眼睛,阿比西尼亚土著就在下面。”中士举起步枪向黑暗中瞄准,其他士兵也睁大双眼,竭尽全力搜寻敌人的身影。而在他们这么做的时候,有人敲响了jǐng钟。 最开始的时候,钟声似乎毫无效果,但过了一会儿,可能有一分钟,灯光陆续从军官和士兵的房间里shè出来,又过了大约半分钟,那些没有执勤的意大利军人终于开始行动了;虽然他们的动作有点迟缓,但他们确实在行动。 只是在这个时候,中士和他的部下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敌人的踪影……至少有数百人,而且在这些人身后,似乎还有数以千计的阿比西尼亚士兵。 在那yī shùn 间,弗拉斯契尼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但他强迫自己留在原地,并喊出命令。“瞄准!听我的命令,预备——”中士将手指放到扳机上,不过在他喊出“开火”并打响第一枪之前,他身边的士兵却将他拉住了。 “中士,他们看上去是自己人。”伊索塔叫到。 “我们的人?”弗拉斯契尼愣了一下。他开始更仔细的打量那些正在快速接近要塞的身影。确实,这些人身上穿着的的确很像意大利陆军的军服… ,不是“很像”,那就是意大利陆军的军服!当双方剩下最后五十米的时候,中士终于得到了结论:正冲过来的是自己人。 “解除jǐng报,是我们的人。”他喊到,感到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去两个人,把门打开。” 但伊索塔又把他拦住了。“等等,中士。”这个士兵充满jǐng惕的提醒到,“托塞利少校的部队不应该现在回来。我认为,我们最好把事情弄清楚一点。” “我不认为还有什么需要弄清楚,伙计,”弗拉斯契尼摇着头,“他们穿着我们的军服,而且也没有人看起来像阿比西尼亚土著……他们就是我们的人。” “但是……” 伊索塔还想说点什么,但已经跑到门口的那些“意大利军人”已经大叫起来。“开门!快开门!”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惊慌,“真该死,快把门打开!” 中士奇怪的探出头,rán hòu 他才zhù yì 到,这些家伙看上去简直狼狈到了极点,许多人shī qù 了自己的武器,绝大部分人的军服都变得又脏又破——而且他们的脸也和军服一样——只有很少几个看起来是军官的家伙还基本保持着出发时的mó yàng ,但也显得灰头土脸。 很显然,他们遭遇了一次惨重的失败。然而在阿比西尼亚,什么人可以击败一支上千人的意大利军队呢?弗拉斯契尼感到很迷惑,于是,他又认为自己确实应该“事情弄清楚一点”。 中士大声的问到:“出了什么事?” “我们被阿比西尼亚人伏击了。”一个少尉高声叫到,“快把门打开,我们屁股后面跟着三万土著,如果你zài不开门,我们全都要见上帝!” “三万!”弗拉斯契尼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让自己的部下把门打开了——但在最后一刻,他觉得情况可能没有这么糟糕。“很抱歉,少尉先生,我没有看到……” 他正要说“我没有看到阿比西尼亚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密集的枪声……听上去至少有几千人在shè击。虽然枪声传出的地方距离要塞还很远,但弗拉斯契尼和他的手下都听得很清楚。当然,城墙下的溃兵也听到了,他们的惊慌程度开始加剧。 “开门!”少尉让自己的音量又提高了十个分贝,并且他开始大骂,“莱昂纳多-弗拉斯契尼,你这个蠢猪,如果你zài不让你的人把门打开,我就把你送到军事法庭上去!” “让我想想,”弗拉斯契尼站直身体,将目光投向身边的伊索塔,“听声音,下面那家伙似乎是斯托帕尼少尉。” 伊索塔皱着眉头想了几秒钟。“说话的语气也很像。但是……” 但已经没有什么“但是”了。一旦他意识到正在下面的是斯托帕尼少尉,弗拉斯契尼就放弃了把事情弄清楚的想法,他不yuàn yì 得罪一个军官,更不yuàn yì 得罪一个混蛋。“把门打开。”中士大声的发出命令,接着zài次探出头,“少尉先生,你很快就可以进来了。” 斯托帕尼松了一口气。只要要塞的大门打开,他的工作就结束了,接下来的那些事情与他没有任何guān xì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少尉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沉默了一会儿,他咬着嘴唇,对身边的雇佣兵不自然的笑了笑。“你看,我很早就说过,这很容易……” “等我们进了要塞,你zài说这很容易吧,少尉先生。”巴茨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但一半是对自己。他神sè紧张的盯着要塞的大门,祈祷它néng gòu 及时打开、并且打开以后不会有一大群看上去怒气冲冲的意大利士兵用枪口对着自己。当然,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又等了几秒钟,要塞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将进入要塞的通道毫无保留的展示在雇佣兵们面前。zài也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了,雇佣兵们立即冲了jìn qù 。 弗拉斯契尼还不清楚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的zhù yì 力集中在依然还隐藏在黑暗中的阿比西尼亚人身上。越来越接近的枪声显示他们正在快速接近要塞,这让中士感到十分不安。 “三万阿比西尼亚人,”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我们néng gòu 挡住他们吗?”答案是否定的。 第一百七十九节 夺取马卡累[下] 雇佣兵进入马卡累要塞的时候开始,伊索塔jǐng惕的目停留在他们身上,没有移开哪怕短暂的一秒钟。直觉告诉他,这些家伙可能有什么问题,只是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而他希望可以将证据找出来。 伊索塔死死的盯着他的目标。情况看起来似乎很正常,那帮家伙的表现确实很像一群不久之前遭到阿比西尼亚军队伏击的倒霉蛋,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情绪低落而且步履蹒跚。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把自己的脑袋包得像具木乃伊? 空气中似乎正弥漫着yīn谋的味道。 伊索塔不相信会有那么多人头部受伤;而且,如果这些人真的受了伤,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呻吟声……他仔细听了一会儿。的确,只有喘息,没有呻吟。 这怎么可能?伊索塔很了解自己的那些战友,只要他们受了伤……不管伤口在哪个位置,也不管伤势是否严重,只要他们受了伤、并且还有一点力气,那些家伙就一定会让自己的呻吟声充满整个要塞……虽然这么说稍微有点夸张,不过意大利军人肯定不会在受伤以后还保持沉默。 所以,如果一帮“意大利士兵”受伤以后竟然没有大声的呻吟,那绝不会是因为他们突然变得坚强了,而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意大利士兵。 他们是敌人! 伊索塔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中士!”他开始呼唤自己的长官。毫无疑问的,现在应该立刻将进入要塞的那些家伙严密控制起来,虽然仅仅因为他们受伤后没有呻吟就指责他们是敌人显得相当草率,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做点什么总比什么也不做好。“中士,我认为……” 但他的jī huì 已经消失了。 “开始行动。”一个简短的命令,雇佣兵们迅速行动起来。 首先遭殃的是开门的两个意大利士兵。在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从背后伸出来的手就已捂住他们的嘴巴,接着便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们的脖子上划过,先后割断动脉、喉管和静脉。两个倒霉的家伙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就见了上帝。 雇佣兵的行动干净漂亮,没有任何缺点,理论上不会有任何人zhù yì 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伊索塔看见了。 “中士!”来不及zài做其他事情了,他一边大叫,一边举起步枪准备向敌人开火。然而雇佣兵的速度比伊索塔快得多,在他举起步枪的同时,几支冲锋枪开始向他猛烈开火。只是yī shùn 间,这个具有高度jǐng惕xìng的士兵就已经步上同僚的后尘,去天堂与他们汇合了。 直到这个时候,反应迟钝的弗拉斯契尼中士和他的部下才认识到,自己刚才将敌人放进了坚不可摧的要塞里。当然他们也从未想过,敌人竟然会伪装成意大利军队发动进攻。 只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后悔或者纠正错误了。几十名雇佣兵快速冲上城墙。在这些看上去一点也不友善的家伙手中武器的威胁下,中士和他剩下的几名部下明智的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安全!”没有人多看意大利人一眼,在将他们赶到一边后,这队雇佣兵的指挥官开始下达命令:“占据所有有利位置,发信号给后续部队,我们需要支援火力。” “遵命,长官!” “同时通知史密斯队长,我要他尽快占领要塞的司令部!” 当然在这个时候,史密斯和他的侦察小队已经在路上了,在斯托帕尼少尉的带领下冲向要塞司令部——少尉正被巴茨拖曳着,跑在队伍的最前方,张彪跟在他们旁边,而其他人则落后两步。 “提高jǐng惕。”当他们高速冲过一幢房屋时,史密斯大声提醒着他的部下们,一座对攻击毫无反应的要塞反而让他感到有点紧张,“意大利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也许他们还在睡觉。”一个听起来很像巴茨的声音在他后面说到。 不幸的是,他错了,仅仅过了很短暂的一会儿,一大群队形散乱、而且正在大声说笑的意大利士兵很快就出现在雇佣兵们的视线里,rán hòu 他们也看见了正在快速停下来的雇佣兵。 “意大利人!找掩护!”出于自然的——也就是说,毫无考虑的——反应,张彪抬起枪口,向显然还处于困惑中的对手打出两发子弹,接着迅速蹲了下去。在他旁边 用力将碍事的斯托帕尼少尉推开,一边向那群士兵疯一边用他zuì dà 的声音吼叫着,咆哮着。 zài下一秒,每个雇佣兵手里的武器都开火了。 被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攻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并在转瞬之间被密集的弹雨覆盖,走在最前方的十几个意大利士兵顷刻间全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开始散开,并向雇佣兵们还击。但冲锋枪、半自动卡宾枪和自动步枪组成的火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经过几轮短促的交火,意大利人陷入一片恐慌,队形和镇定全垮了,士兵们沿着街道狂奔起来。 巴茨陶醉在这个小小的胜利中,他换了一个弹匣,rán hòu 就开始追击那群意大利士兵,同时扭头向史密斯叫到:“长官,你们快去占领司令部,我来收拾这些家伙!” “你这个笨蛋,回来!”史密斯也向他叫起来,“现在不是你表演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但巴茨已经跑远了,没有听到。不过,即使他听到,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我发誓,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把你踢出我的部队!”史密斯气急败坏的咆哮着。不过他réng jiù 担心巴茨的安全,于是向张彪发出命令:“张,带几个人去追那个笨蛋,不要让他死在这里。”突然,密集的枪声在要塞的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动作要快!”他补充到。 张彪点了点头,随手指了几个雇佣兵,rán hòu 顺着巴茨前进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史密斯则拉起斯托帕尼,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冲向马卡累要塞的司令部。 …… 巴茨继续进行着他的追击,在街道上以最快的速跑着,咆哮着,冲锋枪不停的挥舞着。有时,他发出的一枪,在心理上比在战斗中具有更多的价值。 半数的意大利士兵已溃散进两旁的建筑和巷子里,或者gān cuì 丢下武器投降,剩下的,他不断追赶着的那十多个还在径直的往前跑,有时回敬几颗心不在焉的子弹。最后,他们与一小队慌慌张张的、显然是听到枪声以后才出发的同僚撞在一起,rán hòu 才转过身,直接面对他们的对手。 现在轮到巴茨惊慌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么多……大概半个连的意大利士兵,但他仍站在原地,与对手静静的互相注视着。大多数意大利士兵的目光不是他,而是盯着他的身后。 巴茨突然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单,而同样的看法也在开始渗入到他面对着的那些士兵脑子里。困惑迅速让位给fèn nù ,步枪和手枪开始抬起来。巴茨退了一步,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出去,rán hòu 转过身,比他追击时跑得更快的逃走了。 张彪正带着几名雇佣兵追赶冒失的同伴——他们被路上遇到的、那些溃散的意大利士兵耽搁了一些时间——他听到了步枪和手枪开火时发出的声音,并zhù yì 到,这些声音听起来不是越来越远,相反却是越来越近。 “散开。”他打出手势。雇佣兵们立刻分散到道路两旁的yīn影里,并举起武器瞄准前方。很快,狼狈不堪的巴茨出现在他们视线中,又过了一会儿,追赶他的意大利士兵也出现了。 zài等了危险的一秒钟,雇佣兵们手中的武器开始shè击。 冲在最前方的几个意大利士兵立刻成为了牺牲品。zài一次,他们又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的情形与第一次交火毫无区别,意大利人被几支自动武器彻底压制,并很快陷入恐慌,rán hòu 留下几具尸体和武器开始逃命,而雇佣兵们重新成为了追击者。 他们大声咆哮着追了上去,意大利士兵所能做的,除了投降,就只是在慌乱中祈祷自己néng gòu 遇到更多同僚。 不过,这场追逐yóu xì 已不可能zài发生变化了,马卡累要塞的意大利军队就已处于全面崩溃状态。雇佣兵的后续部队带来了迫击炮和机枪,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在这些武器前坚持太长时间,他们总是一触即溃,rán hòu 就zài也没有jī huì 、而且也不可能zài重新组织起来。 只经过十几分钟,要塞守军的有组织抵抗就被瓦解了,而在太阳完全升起来之前,零星战斗也宣告结束,rán hòu 剩下的,就只是一出追捕与俘获的无聊yóu xì 。 第一百八十节 决战前 比西尼亚军队已经夺取马卡累要塞! 秦朗有些jīng yà 的看着手里的电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电报带来的已经是一个月前的过时消息,但这正是他感到jīng yà 的原因:根据他的了解,阿比西尼亚军队与意大利军队围绕马卡累要塞进行的激烈战斗大概持续了四十五天,而按照他的设想,即使得到雇佣兵的协助,这场战斗也会进行两个星期。 但现在,奥康纳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全占领了这座坚固的要塞,而且雇佣兵损失轻微、无人阵亡……如果zài加上之前攻占阿萨布的行动,他已经给了意大利人一记狠狠的耳光。 秦朗不喜欢这样。尽管根据电报里的描述,巴拉蒂耶里带领的部队réng jiù 像他知道的那样后退到阿迪格拉特构筑防线,尽管阿比西尼亚军队正在迅速向阿杜瓦进军、并在那里与意大利军队展开对峙,但奥康纳的行动还是让这场战争的进程在很大程度上超出了他的预测。 超出预测就意味着事态的发展有很大的可能脱离他的控制,而他已经习惯将它控制在自己手中,并以此为自己和公司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更重要的是,奥康纳的举动充满危险xìng。 在阿萨布和马卡累,意大利损失了三千五百名士兵——而且其中只有五百是厄立特里亚人——远远超出他了解的历史里的数字:一千三。阿萨布的守军本不应该在tǒng jì 数据里,马卡累要塞的一千两百名士兵也应该顺利撤退到阿迪格拉特,而那一千三百名被消灭的士兵,也都应该是厄立特里亚人。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三千名意大利军人阵亡或者被俘,对于罗马来说,这几乎是与马卡累要塞陷落同样严重的、对意大利王国和军队的羞辱,意大利zhèng fǔ一定会要求阿比西尼亚皇帝付出dài jià 。 克里斯庇会派遣更多军队前去增援巴拉蒂耶里,甚至……虽然不清楚意大利zhèng fǔ是否有英国人或者法国人那样的魄力,但它réng jiù 有可能进行大范围动员,将所有可以力量全部投入战争之中。 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但雇佣兵的损失会大幅度上升,阿比西尼亚也有可能在战争中失败。 秦朗对事态的发展充满不好的预感。“也许,在肖恩和邓肯出发时,我应该给他们一个jǐng告,让他们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火。” 听到他的叹息,正在给易水写信的瑞切尔好奇的抬起头。“怎么,你认为他们把事情搞糟糕了?” “还不能肯定的这么说,但事情有变得糟糕的迹象。”秦朗向她皱起眉头。 “怎么?” “zài yì 大利国内的巨大政治压力下,克里斯庇会向巴拉蒂耶里派遣大量援军,并追加高额军费——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会提供多少增援。” “你认为呢?”瑞切尔对政治和军事不在行,她发表不了任何意见,只能听秦朗的。 但秦朗也不清楚意大利国会和克里斯庇zhèng fǔ的反应到底会激烈到哪个程度,因为他并不清楚巴拉蒂耶里会怎样向罗马汇报自己的失败。也许他会将责任归咎于要塞守军的疏忽大意……但这样做将使他承受许多指责,因此他也有可能向克里斯庇夸大阿比西尼亚军队的力量,从而撇清责任。 但如果巴拉蒂耶里这样做,那么意大利zhèng fǔ就会像他担心的那样,将大量军队派往阿比西尼亚。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刚才担心的那种情况,奥康纳的胜利对意大利人造成过于严重的刺激,使他们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中,rán hòu 不惜一切dài jià 投入自己的全部力量与弱小的对手打一场全面战争。 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秦朗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情形还不够明确,”他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巴拉蒂耶里将会得到的增援和军费将比我预计的多得多。” “你之前预计的是多少?” “至少两千万里拉和一个阿尔俾斯山地旅。” 这是秦朗知道的历史里,巴拉蒂耶里在阿比西尼亚军队夺取马卡累要塞以后的全部增援,但在这个新的时代,在一次更加严重的失败后,他获得的增援远远超过了这两个数字。 正如秦朗担心的那样,奥康纳的胜利让整个意大利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气氛中。惨重的失败让国家重新统 信心极度膨胀、整rì都在梦想重现罗马帝国辉煌的意为自己的国家受到了羞辱,但更糟糕的是,法国和俄国的报纸还在对他们的失败冷嘲热讽——当然,这并不奇怪,法国和俄国一直试图阻碍意大利在非洲的扩张,现在看到它掉进井里,当然会兴高采烈的站出来往井里丢石头——但它们的表现也让意大利人深切的感受到了“耻辱”的味道。 必须说,意大利人民很爱他们的国家,他们当然不能容忍自己伟大的祖国受到任何形式的羞辱,所以他们发誓要让可恶的阿比西尼亚土著为他们的行为付出dài jià 。 “报复”,这是消息传到罗马以后意大利各地报纸上出现得最多的字眼,紧随其后的是“活捉孟尼利克”、“前进”和“占领阿比西尼亚”,爱国青年们也整天将这些词语挂在嘴上,并鼓噪着要“杀光阿比西尼亚的土著”。 在如此狂热的气氛中,zài yì 大利的各个地区,每天都有无数人街头发表演说,号召公民参加军队,前往阿比西尼亚与那里的土著作战,或者购买国债,为军队提供充足的军费…… 当然情况也不像他预测的那么糟糕。意大利国内进行的一切活动都是爱国者们的自发行为,意大利zhèng fǔ并没有征召新兵和发行战争国债的想法。克里斯庇首相和他的部长们认为这样做毫无必要,阿比西尼亚土著还没有力量迫使意大利与他们打一场全面战争。 首相信心十足的认为,只要向这个地区增派一万五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追加四千万里拉财政拨款,巴拉蒂耶里将军就可以击败对手,彻底洗刷王国蒙受的耻辱并获得阿比西尼亚的控制权,而翁伯托一世国王、国会议员和陆军的将军们也一致同意他的这种过于乐观的看法。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国家机器随即运转起来,将增援运向目的地。而意大利的报纸则开始大肆宣扬即将开始的复仇之战并预祝决战成功,丝毫没有想到军事行动应该严格保密——自然,遥远的美国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万五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四千万里拉特别拨款,只要得到这些,巴拉蒂耶里将军就可以实现他的诺言,将孟尼利克装在笼子里,带到我们面前……我认为你完全白担心了,秦。”瑞切尔将刚刚拿到的报纸丢到秦朗的办公桌上,rán hòu 在他面前坐下来。“情况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糟糕。” 秦朗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显然,意大利zhèng fǔ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他不情愿的承认到,“是我的失误,情况的确不像我担心的那么糟糕。” “当然你也说得很对。意大利人的确被我们激怒了,他们非常shēng qì ,否则也不会派遣那么多正规军去阿比西尼亚。所以,现在我也有点担心。” “一万五,除了让阿比西尼亚人的胜利显得更加辉煌,这没什么意义。” “我担心的不是战争的胜负。”瑞切尔摇着头,“你应该知道,意大利zhèng fǔ最后一定会发现我们向阿比西尼亚人提供的那些军事援助,而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把怒气发泄到我们头上。” “让我仔细想想,有可能。”秦朗zài想了一下,的确有可能。 “你有什么对策?” “对策?我们不需要对策,不管意大利zhèng fǔ有多么fèn nù ,它最多也只能提出一些无关痛痒的抗议。并且我很怀疑意大利人有心情做这种事——如果巴拉蒂耶里zài次失败,他们要考虑的也就只有和谈与更换首相了。” 瑞切尔偏着脑袋想了想,rán hòu 笑起来。“你说得对。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等待。”秦朗笑了笑,“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一个结果。” 他稍稍抬起头,审视着所有可能的将来。现在,他已经预见到,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这场战争将比他记忆中的那场战争更早结束。意大利国内的形势将使巴拉蒂耶里shī qù 选择最佳进攻时机的jī huì ,一旦增援部队抵达阿比西尼亚,他就不得不命令部队发起进攻——即使他不yuàn yì 这样做,克里斯庇也会迫使他这么做。 那个必然的结果很快就会展现在全世界面前。很快。 第一百八十一节 阿杜瓦[上] 这真是太糟糕了,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在他进入,达包尔米达准将充满怒气的抱怨就已经传进巴拉蒂耶里和其他三位准将的耳朵里,rán hòu ,风尘仆仆的准将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总督阁下,”他动作僵硬的向巴拉蒂耶里行了一个军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经将部队带到了萨乌里亚。” 达包尔米达对这个命令很不满意。他带领部队在沙漠里艰难的跋涉了一个月,却在距离阿萨布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接到命令掉头返回,掉头返回阿格迪拉特与其他三个旅汇合——而在快要抵达阿格迪拉特的时候,新的命令又让他转向萨乌里亚——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部队的士气早就垮了,而且人人疲惫不堪。 达包尔米达认为自己的上司连续犯了严重的错误。最开始巴拉蒂耶里就不应该命令他带领部队前去收复阿萨布,接着又不应该命令他放弃任务返回阿迪格拉特……或者萨乌里亚。任何人在沙漠里来回走上接近两个月,他们的状况,不管是身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不会很好。 当然准将自己也是一样。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是一名高级军官,达包尔米达就会像普通士兵那样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躺下,绝不会还在巴拉蒂耶里面前像木桩一样笔挺的站着。 他的感觉很糟糕。 “总督阁下,我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先坐下吧,达包尔米达准将。”巴拉蒂耶里叹了一口气。他完全了解达包尔米达为什么fèn nù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将他的部队召回自己身边。罗马并不清楚阿比西尼亚的实际情况,因此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巴拉蒂耶里并不像克里斯庇认为的那么信心十足。 他的严肃表情让达包尔米达迷惑起来,他看向帐篷里的其他三位准将,发现他们的表情也显得奇怪。这是准将从未看到过的情形,于是他zàn shí 收起自己的fèn nù ,坐到空着的那张椅子上,等待巴拉蒂耶里告诉他答案。 没有更多废话,巴拉蒂耶里直接进入主题。“达包尔米达准将,我相信,在我给你的命令里,明确的提到了我们shī qù 马卡累要塞的事情。 “是的,总督阁下。” “但我没有告诉你,阿比西尼亚人只用一个小时就占领了要塞。” “什么?”包达尔米达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不可……这怎么可能!”他几乎就喊出“这不可能”了。准将对马卡累要塞的坚固程度有很直观的认识、并且坚定不移的相信,没有重型火炮,即使意大利军队也不可能攻占它,阿比西尼亚人就更不用说了……等等。 包达尔米达紧张起来。“难道阿比西尼亚人获得了重型火炮?” “请坐下,准将。”巴拉蒂耶里先请他坐下,rán hòu 才说:“阿比西尼亚人没有重型火炮,他们用了别的方法攻陷要塞。” “什么方法?” “他们在要塞附近伏击了由托塞利少校指挥的巡逻队,rán hòu 派遣士兵伪装成我们的士兵混进要塞并发动了突然袭击。守军毫无防备,于是他们赢了,我们丢失了要塞。” “卑鄙的行为。”包达尔米达骂了一句,接着问到:“但我们的士兵怎么可能分不清楚白人和黑人?” 巴拉蒂耶里向自己的副官看了一眼,古图索上尉立即站起来。“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报告,阿比西尼亚人得到了一支白人雇佣军协助,他们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似乎是职业军人。混进要塞的也是这些人。” “所以我只能将你叫回来,准将。”巴拉蒂耶里接着说,“我不能冒险,给那些白人雇佣兵另一个冒充我们士兵的jī huì 。” 包达尔米达知道他的意思。如果阿比西尼亚人知道他的部队正在阿萨布,他们就可以将在马卡累要塞玩过的小把戏zài重复一次。阿萨布与萨乌里亚之间缺乏联系,这个把戏很可能zài次成功。“该死!”准将挥舞了一下捏紧的拳头,“哪些混蛋是谁派来的,法国还是俄国?” 当然,这并不是巴拉蒂耶里召回他的全部原因,只是总督阁下不会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zàn shí 还不清楚,而且现在,我们要关心的也不是这个问题。”他耸了耸肩,“我们现在要关心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击败孟尼利克。 庇首相给我们派来了一万五千名士兵和四千万里拉特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赢得一次胜利,fèn nù 的首相阁下会把我们全部生吃了。” 当然,其他三名准将都已经明白这点,他的这番话只是说给包达尔米达一个人听。自然,在明白形势的严重xìng以后,准将的怒气全部消失了——他很清楚,现在jīu jìng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巴拉蒂耶里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副官打开地图。“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先生们,请看地图。”他指着地图对其他人说,“我们在这里,萨乌里亚……” “……由于我们进驻阿杜瓦,威胁了意大利军队的侧翼,巴拉蒂耶里将他的主力部队从阿格迪拉特转移到了萨乌里亚,并在那里构筑了一道新的防线。”恩卡达公爵正在向皇帝和其他公爵解释形势,“显然,他正期待我们主动发起进攻,这样就可以将我们的士兵消灭在他的防线前。” “无论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主动进攻。”皇帝宣布到。这是早就决定的策略,军队在阿杜瓦构筑防线,等待意大利军队主动发动攻击,或者和平到来。 把马卡累拿到手之后,孟尼利克就给意大利国王翁伯托一世写了一封长信,提议进行和平谈判——皇帝很清楚自己的国家没有实力与意大利进行一场长期的、全面的战争,而且他也对厄立特里亚没有领土要求,但更重要的是,他更明白谁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他的敌人不是意大利人,而是那些还没有臣服他的部落,以及那些表面臣服、暗自却在盘算推翻他、自己成为阿比西尼亚皇帝的公爵,他们才是他真正的敌人。孟尼利克要把大部分时间、jīng力和军事力量用来铲除所有这些威胁他统治地位的不安定因素,而不是浪费zài yì 大利人身上。 所以他提议和谈。 然而不幸的是,马卡累要塞的失守被意大利人看成对王国和军队的巨大羞辱,他们的选择是派遣更多军队、投入更多资金进行战争,而不是进行和平谈判。 皇帝的希望落空了,他只能继续战斗,但最基本的策略却没有变化。 “我们在阿杜瓦坚守,如果意大利人准备洗刷他们的耻辱,他们就必须向我们发动进攻。”孟尼利克丝毫不担心什么,虽然他很担心后方发生叛乱,但巴拉蒂耶里需要担心的问题却比他更多。意大利人不但有国内的政治压力,而且他们的后勤状况也并不理想。 “我们可以在这里坚守很长yī duàn 时间,”恩卡达毫无保留的同意他的皇帝的策略,“由于皇后陛下在从绍阿至提格雷的道路上建立了许多补给站,军队的粮食供应十分充足,至少在几个月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但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办法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呢,公爵?”奥康纳突然插进来。尽管邓肯在旁边不断给他眼sè,试图制止他发表不正确的言论,但奥康纳却完全没有看见——或者他看见了,只是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伟大的陛下,”他对孟尼利克行了个礼,“我们完全有力量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 孟尼利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摇了摇头。“我不会让我的军队进攻意大利人jīng心构筑的阵地。” “我们不需要主动进攻,伟大的陛下。”奥康纳说,“我们可以引诱意大利人主动进攻。” “你认为他们会吗?” “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试一试,伟大的陛下。圣诞节就快到了……” 不用他zài说什么,孟尼利克和他的公爵们已经想到了一个计策。阿比西尼亚人在过去一千年里的时间里céng 经广泛使用各种各样的计策,包括制造假象、散布假情报、声东击西……等等,皇帝和公爵们当然也很擅长使用这些策略,引诱意大利人主动发动进攻,对他们来说并不复杂。 圣诞节快要到了,尽管奥康纳指的是西方人的圣诞节,不过阿比西尼亚的圣诞节也相差不远——一月七rì,仅仅延后两个星期——当然不管怎样,这个节rì总是要庆祝的。 “散布消息,”皇帝宣布到,“由于圣诞节将至,我们的绝大部分士兵会离开军营,去阿克苏姆。” 第一百八十二节 阿杜瓦 阿比西尼亚军队的大部分士兵会在近期前往阿克苏姆圣诞节?”古图索上尉带来的消息让巴拉蒂耶里感到难以置信。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大多数部下去一个远离战场的地方庆祝节rì,孟尼利克和他的公爵们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能确定吗,上尉?” 他担心这可能是阿比西尼亚人为他准备的一个陷阱。 但古图索上尉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根本不能明确的证明什么。“总督阁下,我们的探子确实看见一些阿比西尼亚士兵离开了阿杜瓦。” “他们去了哪里?” “从方向看,是阿克苏姆。” “但他们也可能gǎi biàn 方向,悄悄返回阿杜瓦。”巴拉蒂耶里站起来,在帐篷里慢慢的跺着步子,沉思着,“也许阿比西尼亚人的确要去阿克苏姆庆祝圣诞节,但这也可能是孟尼利克的陷阱。他希望我相信他的力量被削弱了,以此引诱我主动向阿杜瓦发起进攻,rán hòu 他zài动用全部力量发动反击。然而……” “让我们的探子密切监视阿杜瓦和通往阿克苏姆的道路,确定阿比西尼亚人的真正意图。”终于,他向专心听着的副官发出命令。“尽可能小心,绝不要引起他们的zhù yì ,我要得到最可靠的情报。” 当古图索上尉离开之后,巴拉蒂耶里把目光转向桌子上的一张纸片。那是罗马发来的加急电报,也是他接到的第四封类似电报。克里斯庇首相似乎承受了很大的政治压力,甚至还可能有倒台的危险,以至于一zài催促巴拉蒂耶里,要求他在增援抵达以后立刻发动进攻,不能拖延,更不能失败。 压力。虽然巴拉蒂耶里早就感受到了,但现在它正变得越来越沉重。“整个意大利都在看着你,等着你将孟尼利克装在笼子里带回罗马”,这绝不是什么好事,除了让人感到紧张,毫无用处。 当然,巴拉蒂耶里并不认为自己很紧张,他只是想表现得漂亮一点;他需要一次完美的胜利。 消息最好的是真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巴拉蒂耶里一直在自己的帐篷里耐心的等待着探子的报告。消息不断传来,每天都有大量阿比西尼亚士兵离开阿杜瓦,踏上通往阿克苏姆的旅程,并且没有任何人中途gǎi biàn 方向——但他们也有可能在更远的地方、探子们的视线之外折返。但另一些报告则表明,阿杜瓦军营里的炊烟每天都在减少,从没有增加的迹象。 “这意味着阿比西尼亚人确实离开了阿杜瓦,”古图索上尉大声的说,语气肯定,“如果他们返回,那么炊烟的数量就一定会增加。” “即使是阿比西尼亚人,他们也要吃东西,否则就没办法作战。”巴拉蒂耶里愉快的接着说到,“这是我们发动进攻的绝妙jī huì ,而且定然可以取得胜利。” “那么,最后会有多少敌人留在阿杜瓦?”阿尔贝托准将问到。 古图索上尉转向他。“三万,或者三万五。此外还有那支白人雇佣军。” “好极了!”不只是阿尔贝托,其他几位准将也高兴起来,“孟尼利克和那支该死的雇佣军都被我们逮到了,这一次,他们必须为之前的行为付出dài jià 。” “是的,先生们,复仇的时间到了。我们明天就发动进攻,一劳永逸的解决那些该死的家伙,彻底洗刷王国和陆军蒙受的耻辱。”rán hòu ,巴拉蒂耶又满意的补充到,“明天是十二月二十二rì,告诉士兵们,我将带领他们赢得这场战争,在阿杜瓦庆祝圣诞节。” “如您所愿,总督阁下。”准将们奉承到,rán hòu ,他们同时站起来向帐篷外走去。 …… “多么令人厌倦的工作。” 巴茨叹息了一声,回过头看着挖掘了一半的战壕。在过去的接近两个月时间里,他和其他雇佣兵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构筑工事,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挖掘了六条战壕、并设置了完备的火力点,而正在挖掘的第七条战壕,如果一切正常,它后天就可以完工了。 但是,除了消磨时间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六条……不,七条战壕,虽然看起来很壮观,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壕沟——只需要一条战壕,就可以把三个大队的雇佣兵全部装jìn qù 了,剩下的全部毫无必要。反正那些阿比西尼亚士兵不会在战壕里战斗,而且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白人盟友要躲在一条深沟里作战。 甚至他们还很鄙视这种做法,因为这看起来是那些胆小而且卑劣的懦 有的举动,而他们是英勇的武士,当然要堂堂正正的斗——尽管巴茨认为阿比西尼亚人的脑子全部坏掉了,但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没有多少勇气像木桩那样笔挺的站着,迎着意大利人的子弹向对方开火。 他还不yuàn yì 死在阿比西尼亚,不管时间还是地点,这都不正确,但如果要他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挖掘一些毫无必要的战壕上,巴茨一样很不满意。 “我们为什么不能做点其他的事情?”他自怨自艾的咕哝着,“我们是侦察部队,应该到意大利人的军营附近去观察他们的行动。”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铲子,皱了皱眉,“但我现在却不得不拿着铲子在这里挖沟。” “既然你有时间抱怨,为什么不来帮帮我的忙?”张彪费力的将一铲土堆到壕沟的外侧,zài将它拍实,rán hòu 停下来对巴茨说,“不管你是否yuàn yì ,zài yì 大利人采取行动之前,我们都得在这里挖沟。”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等着意大利人打过来,这太恶心了。”巴茨厌恶的摇了摇头,重新跳进战壕里,用力的挖掘起来。 但他的嘴巴仍没有停止。“那些意大利人根本不堪一击,而且阿比西尼亚人的兵力还占有绝对优势,我们完全可以攻占萨乌里亚,甚至一直打到阿斯马拉……我真不明白那位皇帝陛下在想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威廉。”张彪抬起头,“有一点很明确,他比我们更想赢得胜利。” “既然他想赢得胜利,为什么还让他的士兵到另一地方去庆祝圣诞节?”巴茨反问到。 “我不知道。”张彪耸了耸肩,“也许他有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计划正在进行者。” “是吗?我很怀疑。” 然而孟尼利克的计划已经很接近成功了。皇帝有一种感觉,巴拉蒂耶里很快就会忍受不住克里斯庇的催促和一举消灭自己的诱惑,带领部队发动进攻;很快……也许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意大利人就会钻进他为他们设置的陷阱里。 孟尼利克让自己满足的高兴了一会儿,rán hòu 看向一旁的奥康纳。“奥康纳先生,你的部队构筑的工事完成了吗?” 根据计划,奥康纳的雇佣兵将组成阿杜瓦的第一道防线,而留守的三万名jīng锐近卫军士兵则是第二道防线,为了保证自己的军队不会遭受重大损失,皇帝希望自己重金请来的雇佣兵néng gòu 给意大利人造成zuì dà 限度的杀伤;当然,奥康纳也保证雇佣兵可以做到这一点。 只是孟尼利克稍微有点担心。 “我的人正在强化那些工事。”奥康纳笑起来。他为自己进行的部署感到满意——当然那些都是秦朗céng 经提到过的手段——堑壕,机枪,迫击炮,虽然还欠缺铁丝网,但这依旧会成为意大利人的灾难。 他们绝没有jī huì 冲过这道防线,甚至不需要皇帝的近卫军参战,战斗就可以结束了。 当然他绝不会将这一点说出来。奥康纳打算给孟尼利克一个小小的jīng yà ,这有助于今后的生意。 孟尼利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皇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恩卡达公爵。“公爵,我们的其他部队准备好了吗?” 在计划里,正面战斗只是其中一部分。所有离开阿杜瓦的士兵都会在脱离意大利探子的监视之后悄悄返回,但他们不进入阿杜瓦,而是在战场附近埋伏起来。一旦战斗打响,他们就会从两侧对意大利军队发动进攻,包围他们,彻底消灭他们,彻底结束战争。 而这个计划进行得同样顺利。 “大部分部队都已进入出发位置,我的陛下。”恩卡达回答到。 “我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孟尼利克大笑起来。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剩下的,就是等着巴拉蒂耶里发动进攻,而这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 一个武士走进帐篷,在他面前跪下。“尊贵的陛下,我们的骑兵带回消息,意大利军队正在向这里前进。” “他们什么时候抵达?” “明天清晨,尊贵的陛下。” “太好了!”孟尼利克突然从他的御座上站起来,“明天,将是伟大的一天。” 不算字数的话,新站系统简直让人无语,cháng cháng 进不了作者区,太恼火了 第一百八十三节 阿杜瓦[下] 前进!”巴拉蒂耶里动作优雅的向身边的旗手做了个 “前进!”看到旗手发出的信号,达包尔米达准将大声的发出了命令。 “前进!”军官们大声喊叫着。在他们的驱使下,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排成几列横队的意大利士兵和厄立特里亚士兵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在军乐的伴奏下和大炮的轰鸣声中缓缓的向前推进,走向阿比西尼亚人的阵地。 在这些士兵身后,接近两万五千名意大利士兵也开始以同样速度前进——加上增援的部队,巴拉蒂耶里将军一共拥有三万三千名士兵,而在这第一轮进攻中他就投入了其中绝大部分,只留下一个最jīng锐的阿尔卑斯山地旅作为预备队。将军的计划很明确,一次xìng消灭对手,让自己的胜利看起来更加辉煌。 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这点——这是一个小时之前他带领部队进入战场时得到的结论;当他看到站在那几条可笑的“深沟”后的阿比西尼亚士兵时,巴拉蒂耶里就认为取得胜利已经只是一个简单的、与时间有关的问题:双方的兵力几乎是一比一,但一个意大利士兵可以轻易消灭五个阿比西尼亚土著,战争的结局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全线进攻,这是他唯一的决定。 “愚蠢的阿比西尼亚人,”巴拉蒂耶里充满轻蔑的对身边的副官笑了笑,“他们以为几条可笑的深沟就能阻止光荣的意大利陆军吗?” “确实不能。”副官看了一会儿,谨慎的提醒到,“我没有看到白人雇佣兵。” “没有guān xì ,上尉。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巴拉蒂耶里愉快的、信心十足大笑起来,将目光重新投向战场。阿比西尼亚人的阵地已被浓烟和扬起的尘土笼罩了,后方炮兵发shè的炮弹正不断在那里爆炸,而到现在为止,孟尼利克的士兵还没有回敬哪怕一发炮弹或者子弹,只是默默的、被动的承受着打击。 他们已被炮兵彻底压制了。 “就是这样!就这样把那些土著消灭在他们的阵地上。”将军满意的想着,同时看着他的士兵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的逼近对手。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 几乎在同一shí kè ,奥康纳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战斗就要结束了。” “真的,肖恩?”邓肯很怀疑。接近三万名意大利士兵,只靠三个雇佣兵大队就想干掉,或者击溃他们,这可能有点困难。 “我可以和你打赌,邓肯。”奥康纳耸耸肩,转向旁边的阿比西尼亚武士和雇佣兵指挥官。“告诉所有炮兵,只有得到我的命令后才能开火。” 在奥康纳和邓肯所在的这条战壕、还有更靠后的两条战壕里,两百门迫击炮已按照预先设定的参数调整完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命令,阿比西尼亚军队和雇佣兵的迫击炮手们就可以将致命的炮弹shè入意大利人的过于密集的队列里,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开火的时候。只有当意大利人的前锋推进到距离第一道战壕两百码以内的位置时,地狱之门才会为他们打开。 奥康纳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一块毫不起眼的、作为标记的石头,左手慢慢举起来。 “准备……”还有一百码。 “准备……”五十码。 “准备……”十码。 “开火!”在奥康纳的视线里,第一排意大利士兵终于越过那块石头,因此他的左手毫不犹豫的挥了下去。这个命令立刻被传达到迫击炮手的耳朵里,而意大利人的灾难也就开始了。 随着一阵尖利的啸叫声,第一轮炮弹越过前排意大利士兵的头顶,在进攻队列的中部爆炸了,当然也如同任何一场热兵器时代的战斗一样,大片受害者倒向地面,而人类的肢体却飞向空中;就在这yī shùn 间,就好像被利刃划过的丝绸一样,意大利人衔接紧密的队列断开了。 毫无预兆的猛烈打击,既突然又凶狠,而且出乎yì liào ,巴拉蒂耶里的军官和士兵全部了惊愕与慌乱之中——甚至将军本人也愣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恢复过来。“阿比西尼亚人的大炮在哪里?” “我看不见,总督阁下。”古图索上尉狂乱的回答到。在他的视线里可以看见的只有部署在阿比西尼亚人阵地后方的几十门大炮,但它们根本没有开火——意大利炮兵在战壕附近制造的那些硝烟和尘土掩盖了迫击炮发shè时的烟迹— 为攻击来自其他方向。 但当上尉把目光投向左右两侧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该死,快把敌人炮兵的位置找出来!”巴拉蒂耶里大叫着。只是在他搜索敌军炮兵踪影的这一点时间里,进攻队列里至少落下了上千发炮弹。刚才还认为自己即将赢得胜利的将军阁下现在开始慌乱起来——阿比西尼亚人jīu jìng 有多少大炮? 现在zài追究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太晚了,遭到炮击的那一部分部队正在快速崩溃。即使不用望远镜巴拉蒂耶里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士兵正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一些人跑向前方,而另一些人则掉头往回跑。尽管部分军官试图挽回局面,但却根本无济于事。 “总督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巴拉蒂耶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撤退……继续进攻!让部队加速前进……让士兵发起冲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不管阿比西尼亚人有多少大炮,只要步兵冲上他们的阵地,它们就会变得毫无用处。“与敌人展开近战。孟尼利克总不会让炮兵向自己的士兵开火!” 然而现在,尽管看上去近在咫尺,然而他实际上已经与前方的部队彻底shī qù 了联系。巴拉蒂耶里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士兵néng gòu 表现出古罗马帝**人的勇气和智慧,主动发起冲锋。 意大利军官和士兵没有让他们的将军失望。经过最初的一阵恐慌和犹豫,人群中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吼叫,rán hòu ,最前方队列的大约八千名士兵突然加快速度,勇敢的、但却乱糟糟的向着敌人的阵地冲去。 他们很快逼近了第一道、也就是还没有完工的那一道战壕。在这道战壕前,雇佣兵用铲起来的泥土堆出了一个不算太高的缓坡——吼叫着的意大利人毫无阻拦的冲上这道缓坡,突进到战壕跟前,rán hòu 从空无一人的壕沟上跨了过去——但就在第一批士兵跨过战壕的那yī shùn 间,数千个脑袋从五十码外的第二道壕沟里冒了出来。 没有浪费任何时间,雇佣兵们开火了。 步枪、自动步枪、卡宾枪、冲锋枪,还有隐藏在坚固掩体里的“勃郎宁土豆挖掘机”,阵地上的每一件武器都在向冲上来的目标猛烈开火。刚刚越过战壕的意大利士兵,正在越过战壕的意大利士兵,刚刚冲上缓坡、正准备越过战壕的意大利士兵……所有人,他们全部暴露在弹雨里,只能无助的任由子弹击中自己。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幸免。数以百计的意大利士兵如同被镰刀割过的麦子那样倒下了,很多人直接掉进壕沟里,但更多的人还在不断冲上来,rán hòu zài次被令人窒息的可怕火力打倒。 堆积在壕沟里的尸体缓慢但却坚定的增加着,正如同这些人几分钟前发起冲锋时的样子。 即使他是一名身经百战“红杉军”老兵,当巴拉蒂耶里看着他的士兵像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敌人屠杀时,他还是彻底的恐慌起来。“停止进攻!”将军歇斯底里的大叫着,“撤退!全军撤退!” 撤退,尽管极不体面,但这也是唯一可以避免部队遭受屠杀的办法。巴拉蒂耶里已经对赢得这场战争彻底shī qù 了信心,他只想带领剩下的士兵安全返回阿斯马拉。当然现在,将军也觉得自己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孟尼利克会任由他的士兵前往阿克苏姆庆祝圣诞节…… “总督阁下,我们被包围了!”古图索上尉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巴拉蒂耶里看向自己的左侧,数以万计的阿比西尼亚士兵正向着阵地冲过来,rán hòu 他将目光投向右侧,也同样如此。最后,他转过身看向后方,清晨抵达时构筑的营地正在起火燃烧,接着数千名骑兵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陷阱。”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jīu jìng 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已毫无意义——更响亮的炮声响了起来,接着巴拉蒂耶里感到自己身边的每个地方都在爆炸——孟尼利克的大口径野战炮终于打破了沉默。而它们的开火也是一个信号,阿比西尼亚军队开始冲锋了。 第一百八十四节 阿杜瓦·结束 他率领部队离开萨乌里亚的时候,巴拉蒂耶里将军céng 兵允诺,他要在圣诞节到来之前结束战争,并在阿杜瓦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现在,他的允诺已经变成了现实,战争结束了,并且意大利人也将在阿杜瓦庆祝圣诞节……只不过是在战俘营里。 阿比西尼亚士兵正将他们的意大利俘虏驱赶到一起。当他们开始冲锋以后,这些家伙没有进行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放下武器投降了。包括巴拉蒂耶里在内,一共有两万多名意大利军人成为战俘,但他们仍然足够幸运,因为剩下的人都死了,或者正在死去。 加上厄立特里亚士兵,在短暂的战斗里意大利军队损失了大约一万三千人,而在这些阵亡者中,至少有六千人死在雇佣兵的阵地前——其中甚至包括达包尔米达准将,同时他也是战斗中阵亡的最高级别军官——他们的尸体差一点就可以将整条战壕填满了。 因此在战场上,这形成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奇特而恐怖的可怕景象,数千具尸体堆积在一条并不那么宽阔的壕沟里,仿佛一条具有jǐng告意义的分界线。 “一条‘死亡线’。”巴茨抱着自己的冲锋枪站在战壕旁边,看着阿比西尼亚士兵将壕沟里的尸体拖出来,rán hòu zài堆在一起等待下葬。 一个正式的葬礼仪式正在快速的筹备着,并且孟尼利克和他的公爵还在尽力挑选在葬礼时为达包尔米达准将抬棺材的合适人选。尽管,无论从战争地xìng质还是从他们在战场上地表现看,意大利人都与“荣誉”毫无guān xì 。但皇帝还是决定让他们享受军人应得的荣誉。 当然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出于对意大利的政治宣传需要,以及来自宗教信仰地一点影响,而不是因为孟尼利克认为意大利人的表现有多么值得称赞。 皇帝依旧希望可以与意大利zhèng fǔ达成和平协议。所以他不准备在某些看上去似乎并不重要、实际却相当敏感的问题上刺激意大利人因为连续战败而变得异常脆弱的神经……即使他已经拥有实现目的的zuì dà 筹码。 皇帝要尽自己地zuì dà 努力向罗马表现出一种友好的姿态。 这就是政治。 政治不是张彪的大脑可以理解的复杂问题。不管,虽然他对阿比西尼亚人的举动感到很不理解,但在表面上,张彪甚至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沉默的、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巴茨口中的“死亡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意大利人的尸体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萨乌里亚、阿迪格拉特、阿斯马拉……张彪回想着这段时间里他听到的这些名词。现在。虽然巴拉蒂耶里和他的军队已经被消灭,但意大利人还占据着这些地方。张彪希望攻占它们;就像在阿萨布和马卡累做过地那样,进攻,rán hòu 占领那些陌生的城市。 这不是为了孟尼利克,而是为他自己。就在刚才,当他开始向意大利人开火时,张彪感到某种隐藏在他心中地东西被重新激活了——某种难以抑制的、渴望杀死别人的冲动,以及当这种冲动转化为实际行动后的愉快和兴奋;很久以前。在他第一次杀人时,他céng 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而这是第二次。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现在,张彪明白激烈的战斗和战斗中的疯狂杀戮正是自己需要的东西——但对于他和其他雇佣兵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先生们。”史密斯的声音打断了张彪的沉思,也将巴茨的zhù yì 力从意大利人的尸体转移到他身上。“准备收拾行李,先生们,我们要返回亚的斯亚贝巴了。” “为什么,长官?我们不用继续进攻吗?”巴茨的嘴yǒng yuǎn 是最快的,他抢在张彪之前提出了问题。“我认为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 “对于我们来说,它已经结束了。”史密斯打断他,“不要问为什么,这是皇帝的命令。” “难道他认为我们的表现太出sè,以至于抢走了阿比西尼亚军队的风头,所以想把我们赶出战场?”当然,这个猜测确实有一些道理,但它甚至连一个次要因素都算不上。在赢得荣誉和保存实力之间,皇帝和公爵们都更倾向于后一种选择。 “不要把阿比西尼亚的贵族想得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巴茨先生。”史密斯不无讥讽的说到。 巴茨的脸涨红了,而且似乎 点什么——不过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退到一气。但张彪却提出自己的问题。“长官,意大利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在萨……”他还想说下去,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样将几座据点和城市的名称准确的说出来,但史密斯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公爵们的军队会处理萨乌里亚和阿迪格拉特的意大利人,不过我怀疑他们是否还会待在那里——在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力军团已经完蛋以后。”他笑了笑。 “不需要追击吗?”张彪仍显得很不甘心,“中国有句老话,斩草除根。” 几个雇佣兵赞同的叫起来。 — “那我们就要进攻意大利。”史密斯又笑了一下,接着耸耸肩,“但实际上,皇帝甚至不准备进攻厄立特里亚。” “为什么?” “我不知道。而且这也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问题。” 但实际上,孟尼利克不准备进攻厄立特里亚的原因与他以隆重的仪式安葬阵亡意大利军人的目的完全相同。厄立特里亚是罗马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如果将它扯下来,那么皇帝将得到的就不是和平谈判,而是一场全面战争。意大利zhèng fǔ会不惜一切的发动进攻,并且在阿比西尼亚彻底倒下之前绝不会停止。 而且孟尼利克、泰图皇后、公爵们,以及奥康纳更加担心西方列强的态度。尽管现在它们还不支持意大利,甚至还在cháo xiào 它,然而它们绝不会yǒng yuǎn 这样。一旦阿比西尼亚军队进入厄立特里亚、并占领了这块意大利的殖民地,西方国家的态度就会在瞬间逆转。 不管伦敦、巴黎、柏林还是圣彼得堡,没有哪个国家会容忍一个土著国家挑战它们制定的yóu xì 规则、挑战西方国家的世界殖民体系。 在列强们的眼中,阿比西尼亚是一只凶狠的野兽,而意大利则是一个弱小而蹩脚的猎手。西方国家可以容忍野兽进行一些自卫反抗,并因为猎手被咬伤而哈哈大笑,而且有时还会以旁观者的身份为野兽加油助威,因为这可以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但如果这只野兽试图在那个蹩脚的猎手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大块肉,那么同样作为猎手的列强们就会采取行动惩罚它。 所以进攻厄立特里亚无疑是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行为。除非阿比西尼亚已经强大到可以击败所有西方国家,否则它就必须遵守它们制定的yóu xì 规则。 所以孟尼利克只能放弃对厄立特里亚的领土要求。 “当然,我会尽zuì dà 努力留下阿萨布,作为对外贸易的港口。”当然皇帝更希望通过阿萨布运输武器弹药,而这也是奥康纳占领它的目的。 “我相信您会实现这个愿望的,尊贵的陛下。罗马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座小小的港口城市而将战争继续下去。”奥康纳微笑着,“而且也没有哪个西方国家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支持它。” “你给了我许多很好的礼物,奥康纳先生。”孟尼利克说,“所以我决定,授予你和桑迪先生公爵头衔。” “公爵?”奥康纳很意外,“尊贵的陛下……” “非常感谢您的慷慨,伟大的陛下。”邓肯突然插进来。当然,他只是担心奥康纳发表一些错误的、不合时宜的言论,从而影响他的工作。“作为对您的回报,我yuàn yì 从今天开始,yǒng yuǎn 以九折的优惠价格向您提供武器……” “邓肯!”奥康纳暗中踢了邓肯一脚——“yǒng yuǎn 以九折的优惠价格向您提供武器”,瑞切尔会把他掐死的。 而且现在是谈生意的合适时候吗? 但孟尼利克却大笑起来。“你真是一个jīng明的商人,桑迪公爵。”他摇了摇头,“只不过,武器价格的事情,我认为你还不能完全做主。” 这倒是真的。邓肯郁闷的想着。说服秦朗和瑞切尔同意降低售价,这有点困难…… “不过说到武器,”皇帝接着说,“你们的士兵使用的那种叫做‘机枪’的新式武器,我对它相当有兴趣。”他顿了顿,rán hòu 补充到:“等一会儿,我们可以认真的谈谈这个问题。” 孟尼利克将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战场,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发出一个满足的叹息。“啊,胜利。” 第一百八十五节 回到圣迭戈 噢,多么美妙的好消息,现在我们有了两位尊贵的公虽然秦朗很想表现得既严肃又认真,但实际上,他的语气却是充满讥诮与戏谑的。对于孟尼利克授予邓肯和奥康纳公爵爵位这件事,他多少感到有些……嫉妒。 当然,就是嫉妒;尽管他对除了生意以外的事情都保持着或多或少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要嫉妒邓肯和奥康纳。毕竟,王侯将相,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不希望自己获得这些尊崇的头衔呢?更何况,一个正统的基督教帝国的公爵爵位,即使在欧洲也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对于他进行自己的那些计划…… 很自然的,秦朗又想到了那些他关心和在乎的问题,他的计划和公司的生意——然而实际上,他本不yuàn yì 在现在这种时候想到它们的。 他发出一个沉重的叹息。 “怎么?有什么问题,秦?”伊丽莎白从堆积在她面前的那些化学资料中抬起头,神态迷惑。“肖恩和邓肯在电报上说了些什么?”显然,她没有听见秦朗刚才的那句话。 秦朗也不想zài提到爵位的事情。他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他们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实际上电报上并没有说明他们即将返回圣迭戈,阿比西尼亚和意大利还没有举行和平谈判,所以他们和雇佣兵们还得继续留在那里。但他知道邓肯和奥康纳很快就可以回到公司,和平谈判已经成为定局,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等着意大利的信使将消息带到阿比西尼亚皇帝那里。 意大利彻底放弃了它地复仇和占领阿比西尼亚地计划。当惨败的消息传到罗马时。克里斯庇首相和他领导的内阁迅速倒台了。而前一天还在高呼“复仇”、“进攻”、“胜利”以及“活捉孟尼利克”地意大利人民只用了一个晚上就gǎi biàn 了立场,第二天出版的报纸上的标题和广场上集会者呼喊的口号全部变成了“和平”、“为了我们的儿子”、“拯救shēng mìng ”……等等。 并且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极其自然地,完全看不到做作的成份。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使用过那些具有强烈攻击xìng的词汇一样。 并且罗马的一家相当有名的报纸还特意在新闻评论中代表王国的全体公民发表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声明:“意大利人民是热爱和平的,从来都是如此。” 非常有趣地声明。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爱好和平的意大利人用自己的jīng彩表演为欧洲和美国的广大人民群众带来了欢乐,并且使他们获得了一个可以谈论很长时间地话题。但对于秦朗和瑞切尔来说,意大利人放弃战争带来的真正地好处在于邓肯和奥康纳可以很快返回圣迭戈。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回来后你和瑞切尔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忙了。”伊丽莎白高兴的说。但仅仅过么那么一会儿,rán hòu 她又重新回到她的工作中——但在那之前,她还没有忘记zài加上一句:“当然,如果易水也能从中国回来,小瑞切尔一定会非常开心。” 秦朗又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会在伊丽莎白的房间里就是为了劝说她zàn shí 放下她沉迷的化学,做点别的有趣的事情,或者到外面散散心——她最近的情况实在糟糕透顶。在他和瑞切尔强行停止她的研究工作并要求她休假以后,伊丽莎白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阅读化学资料、进行一些理论研究。已经很长yī duàn 时间没有出去。 伊丽莎白现在表现得甚至比她待在shí yàn 室研究芥子气的那段时间还要封闭,这不能不让秦朗和瑞切尔感到担心。但瑞切尔几次对她进行劝说都没能成功,所以现在轮到他来做这件事,然而看起来依旧毫无成效。 只有一点让秦朗感到欣慰。至少在他说话时,伊丽莎白不像面对自己的表妹时那样毫无反应。而且还会流露出对其他人的关心……就像刚才。 但这还远远不够。 “伊丽莎白,为什么不zàn shí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做点其他事情呢?”秦朗想了想,建议到:“为什么不给你的父亲和母亲写一封信?似乎你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们联系了。” “谢谢你的关心,秦,但我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一封电报。”伊丽莎白回答到,但没有抬头,目光仍集中在手里的资料上。 “我认为写信更好一些……比较有亲情味。” “谢谢你的提醒 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时间。”她说,“而且我还能收到我的信。你应该很清楚,我父亲已经决定把家搬到圣迭戈。” “是的,我知道。”然而这是一个相当值得关心的问题。从道伯斯先生决定搬家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为止,时间已过去接近一年,但他réng jiù 没有完成这项工作,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年,就算将一家工厂从伦敦搬迁到圣迭戈,如此长的时间也完全足够了。 秦朗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问过你的父亲,为什么他的搬家工作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他问到。 — 她的思路zài次被打断,伊丽莎白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在她的眼睛里,秦朗néng gòu 清晰的感受到不满情绪。“你很希望我的父亲搬到圣迭戈吗,秦?”她反问,“你不担心他给你制造麻烦?” 不管秦朗怎么认为,总之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到圣迭戈居住。那将是一个严重的困扰:如果他们在这里,她研究化学的时间将会大幅度减少,而现在,在秦朗和瑞切尔的干预下,她的研究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而有一点也让伊丽莎白感到困惑,她一直以为秦朗不会喜欢她的父亲搬迁到圣迭戈,但现在…… “我只是随便提个建议。”他耸了耸肩。对于是否应该欢迎道伯斯先生从伦敦搬过来,秦朗的心情有些矛盾——站在私人的角度,他和伊丽莎白一样不喜欢这件事,然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有个珠宝商帮助自己处理那批钻石原坯。 虽然还不能信任道伯斯先生,但秦朗认为可以尝试一下,毕竟这个势利的老头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珠宝鉴定专家,而且更容易监视……当然,他绝不会对伊丽莎白提起这件事。 伊丽莎白也猜不到他的目的。“我只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建议,秦。” “为什么?” “因为你正在浪费我的时间。”她对他露出一个气愤的表情,“你和瑞切尔已经强行停止了我的shí yàn ,现在又想干扰我阅读资料,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样做很过分吗?” “我们只是想让你稍微休息一下。”秦朗摊开双手,“你总不能整天看书,或者做shí yàn 。” “我喜欢这样。” “但这是错误的习惯。” “我的看法正好与你相反,秦。”她叫起来,“而且不管怎样,这是我的zì yóu。” 秦朗的头痛起来。他预感到如果继续这么争论下去,谈话最后一定会演变为争吵。然而争吵,尤其是与女人争吵,这是他不擅长也不喜欢的。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放弃这次努力并耐心等待一下次jī huì 。“好吧。”他极不情愿的说,“我不打扰你看书了,伊丽莎白。”rán hòu 他转过身,快速走出房间。 刚一出门,秦朗就看见瑞切尔正在门外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结果。“看起来你也失败了,秦。”她说,“我还以为你可以说服伊丽莎白。” “我会重新寻找一个方法。” “当然,你总能找到方法。”瑞切尔给了他一个微笑。“我相信你可以解决这个小小的问题。” “你正在刺激我吗,瑞切尔?”秦朗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问到:“除了等待一个结果,或者更准确一点,等着看我的笑话,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 “你总是过于敏锐了,秦。”但她确实有其他事情要告诉他。瑞切尔让自己严肃起来。“在你劝说伊丽莎白的时候我接到了许多消息。” “好的还是坏的?” “你可以自己判断。”她耸了耸肩,“首先,尊贵的桑迪公爵给我们发了第二封电报,他正准备出发前往苏丹。” “他准备向马赫迪军出售武器?”秦朗扬了扬眉毛。“他难道忘记了自己是阿比西尼亚公爵?。”苏丹的马赫迪zhèng fǔ不仅仅是英国和埃及的敌人,同时也是阿比西尼亚的敌人——约翰尼斯四世就是死于对苏丹的进攻。向苏丹出售武器……即使英国和埃及毫无反应,孟尼利克的也不会无动于衷。 邓肯这次玩大了。 “遗憾的是,现在我们根本无法约束他。”秦朗摇了摇头,“下一个消息是什么?”“易水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六节 潜伏者[上] 水回来了?这倒是个让秦朗感到意外的消息,因为之息也没有得到。不过易水也应该返回圣迭戈了,他离开的时间太长,瑞切尔已经开始担心某些只有情人才会担心的问题,如果他zài不回来,最后一定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秦朗见得实在太多了,但他并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秦朗不希望看到易水像一个犯了错误而又拒绝承认的小学生那样被瑞切尔反复审查。 当然现在,这种事情不可能zài发生了;在瑞切尔过多的胡思乱想之前,易水就已经回到圣迭戈。这是好事,值得大肆进行庆祝。 “我们可以举办一些小小的庆祝活动……”秦朗突然停下来。就在刚才,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长期分别的情人重新相聚后总有许多悄悄话要说,所以,或许他应该留出一些时间给易水和瑞切尔,让他们单独相处。 他重新开始。“今天晚上,我把易水留给你,让你们有时间……” 但出人yì liào 的是,瑞切尔拒绝了。“不。完全没有那样做的必要,秦。”她对他眨了两下眼睛,“事实上我认为你刚才的建议很好,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举行一个小小的舞会,邀请一些人过来,zài加上你、我和伊丽莎白,一起庆祝易水平安归来。” 秦朗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了。伊丽莎白!举行舞会庆祝易水归来只是一个幌子,瑞切尔真正的目的是让伊丽莎白zàn shí 离开她地房间和那些化学资料,心情愉快地玩乐一个晚上——她没办法拒绝这个邀请。即使伊丽莎白不想顾忌瑞切尔的面子。但她仍会给一点面子给易水。当然实际上。她受到的那些教育也使她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拒绝别人的邀请。 这是个好主意,非常不错的好主意。 “一个舞会。”秦朗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 “我会立刻着手安排它。”瑞切尔很高兴。一方面。她终于赶在秦朗之前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另一方面,亲自安排一个庆祝易水归来的舞会,她喜欢做这件事。 秦朗看出来了,他笑了笑。“好吧,这件事就由你安排。瑞切尔。”顿了顿,他接着问到:“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她刚才说了有“一些”消息,但只说出了两个,那么剩下的又是什么? “你地内务部安全处主管,劳伦斯-菲斯伯恩,他有一些关于rì本间谍的消息向你汇报。”她停下来,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说:“而且他还准备向你引荐一位希望进入内务部工作的新人。” 根据秦朗定下来的规矩。内务部招聘的每一个雇员都必须由他亲自面试后才能正式进入公司——那毕竟是一个极其敏感的特殊部门,他不希望有任何不合适或者完全错误的人加入jìn qù ,而且秦朗也希望自己néng gòu 认识并且jì zhù 在内务部工作地每一个雇员。 只是内务部已经很久没有引进新鲜血液了,因为根本找不到适合从事情报或者反间谍工作的优秀人才。所以现在突然听到菲斯伯恩带来了一个新人。这让他感到相当意外。 “新人?”他愣了一下,“是谁?” “一个叫做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的德国人。” “德国人?” “没错。德国人。”瑞切尔点了点头。 但秦朗不喜欢德国人,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喜欢——没什么其他理由,只是一个可以在不到三十年时间里两次挑战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却又自以为非常优秀地民族,它的人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聪明地——至少,秦朗认为他们不可能聪明。 当然,如果这个德国人真是他需要的那种角sè,他也不会拒绝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就像诺沃特尼那样——但问题在于,这个人真是他需要的人吗? zàn shí 还不能得到一个结论,秦朗决定先与这个德国人谈谈。“菲斯伯恩和这个德国人,瑞切尔,他们在哪儿?” “你的办公室。” 菲斯伯恩和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正在秦朗的办公室里,耐心的恭候他的大驾光临。当然两个人的表现是完全不同的,当菲斯伯恩因为无聊而在椅子里扭来扭去时,德国人却shǐ zhōng 保持着开始的姿势,安静的、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座雕塑。 一般来说,前来进 的应聘者绝不会表现得像他这样,他们会感到紧张,安,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许多与面试有关或者无关的东西……人或者事情——但梅塞施米特不是“一般的应聘者”,他不是普通的角sè。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又是一个极其普通的角sè。除了一张瘦削的、具有典型rì尔曼风格但又长相普通的方脸和一头漂亮的金发,这个德国人没有任何明显特征,而且他的身材也很普通,既不高也不矮,虽然稍微瘦了一点但也没有瘦到引人关注的地步。如果将他混进德国人或者北欧人的群体里,除非与他相当熟悉,否则任何人都很难将他辨认出来。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他很像一个职业间谍,或者具有成为职业间谍的多种要素。 至少秦朗认为他可以成为职业间谍。 “现在看起来,要么是菲斯伯恩先生捡到了一个宝贝,要么就是我们被什么人或者组织盯上了。”他对瑞切尔笑了笑,“我个人认为,后一种可能xìng更大一些。” “你不认为现在下结论显得过于仓促了一些吗?” “所以我准备进行一些调查。”说完,秦朗拉开门走了jìn qù 。 — “秦先生。”菲斯伯恩立即站了起来,接着梅塞施米特也站了起来——但与菲斯伯恩不同,他显得从容而镇定,而且纯粹是自然的表现,完全没有应聘者见到公司老板后应有的表现。 秦朗对这个德国人的身份更有兴趣了。“弗雷德里希-卡尔塞施米特?”他制止了菲斯伯恩为他进行介绍的举动,自己开始话题,“你想进入Umbrella公司?” “我对菲斯伯恩先生向我描绘的工作情景很感兴趣。”德国人回答到,声音平静。 不过秦朗还是听出了一些东西:liú lì 的伦敦英语,没有任何口音,他要么长时间在伦敦生活,要么就是经过了严格的语言训练。秦朗觉得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是这样?”他看向脸sè正变得古怪起来的安全处处长,“能告诉我,劳伦斯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先生——” 秦朗打断了正试图干扰谈话的菲斯伯恩。“劳伦斯,你能zàn shí 离开一会儿吗?我想与梅塞施米特先生单独谈一会儿。” 别无选择,菲斯伯恩只能离开——当然,他仍没有忘记给德国人一个毫无意义的jǐng告眼神——他自己也很清楚,既然秦朗已经问到那个问题,梅塞施米特也就不可能zài为他隐瞒任何东西;在许多时候,错误一旦犯下就没有任何gǎi biàn 的余地了,人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后悔。 等郁闷不已的菲斯伯恩关上办公室的门,秦朗对梅塞施米特点了点头。“请坐下吧,”他说,“我们可以坐着谈话。” 梅塞施米特顺从的坐下了,rán hòu 他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事实上菲斯伯恩先生并没有对我说太多东西,他céng 经提到天文望远镜,也céng 经提到女子更衣室,就是这样。” “很有趣的说法。”当然,我们都知道菲斯伯恩的意思是什么。秦朗暗自笑了一下,随即开始了他的正式提问:“那么,你是德国人,梅塞施米特先生?” 德国人摇了摇头。“不。” “不?” “我是汉诺威人。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英国人。”梅塞施米特为自己辩解到,“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普鲁士军队占领并吞并了汉诺威。因为反对普鲁士政权对汉诺威的统治,在我五岁时,我的父亲带领全家移民去了英国。” 一个反普鲁士政权的汉诺威王国遗民?尽管这个解释相当合理,但是,秦朗没有从梅塞施米特的语气中找到任何对“故国”的怀念之情。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在伦敦生活得太久,不过……不管怎么说,即使他真的是生活在英国的汉诺威遗民,他也有进行详细调查的价值。 不过遗憾的是,根本找不到人来做这件事。 在他暗自考虑着的时候,秦朗接着问到:“那么,能告诉我你céng 经在哪所xué xiào 上学、以及céng 经做过那些工作吗,梅塞施米特先生?还有,你为什么会到加利福尼亚求职?” “当然没有问题。”梅塞施米特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可能会占用你不少时间。”他开始回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七节 潜伏者[下] 周前,纽约。 约翰-皮尔庞特-摩根正在站窗前看着外面喧闹的世界;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就这么持续了许多分钟。rán hòu 他慢慢转过身,说:“我有一个新任务交给你,弗雷德里希。去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想办法进入大毒蛇武器公司或者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 “这一次你又准备让我干掉谁,先生?”弗雷德里希-卡尔塞施米特微笑着,仿佛正在说一件丝毫不值得关心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当然,杀人,这是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工作,并且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做这件工作——甚至就在两个月前,他还奉命去意大利干掉了一个叫做马可尼的意大利人,并带回了一些资料。 所以这没什么值得在乎的。 但这一次,摩根并不准备让自己手下最好的杀手去做他最擅长的事情,他给他准备了另一件工作,一件他céng 经被训练从事的工作。 “不是让你干掉谁,弗雷德里希。”他摇了摇头,“我要你进入那两家公司中的任何一家,在那里潜伏下来,为我搜集一些我想知道的情报。” “搜集情报?你希望我做间谍?”梅塞施米特愣了一下。毫无疑问,任务让他相当意外——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一个间谍任务。“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工作了,在我离开伦敦以后。” 已经有六年了。他暗自想到。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些céng 经熟悉的、被训练得如同本能一样地间谍技巧现在都已变得异常生疏。现在,他还能顺利完成一个间谍任务吗?梅塞施米特没有多少信心……至少不像做其他事那样有信心。 摩根清楚他地担忧,但不管怎样。作为一名céng 经的职业间谍,他réng jiù 是执行任务的最佳选择。“我知道,弗雷德里希。但在我能找到地人里,只有你最适合做这件事。” 梅塞施米特思考了一会儿,大概几秒钟。“如你所愿,先生。”他恢复平静。虚假的、面具似的微笑zài次出现在他脸上。“你希望我搜集那些方面的情报?” 摩根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在房间里慢慢的转了几个***,rán hòu 停下来对他说:“或许你并不清楚,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董事长,秦朗先生,他现在是我地合作伙伴,并且我也拥有他的公司的股份……” 他开诉说一些梅塞施米特并不知道,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的事情:他与秦朗的几次接触、秦朗制定的那个已经变成现实的计划、他们进行的合作、他和其他财团对大毒蛇武器公司地投资……所有的事情。除了那些不能对任何人谈起的秘密。摩根把什么都告诉了梅塞施米特。 这用去了他们不少时间,最后,直到摩根终于感到口渴,他才zàn shí 停下来。 他走到柜子旁边。拿出酒杯倒了两杯威士忌,拿起来走到梅塞施米特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同时对刚才的叙说做了个总结:“总之,弗雷德里希,你必须明白,你要去地公司与我们有相当紧密的guān xì 。” “那么,这与我地工作……” “从我与他进行接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对秦朗这个人非常好奇。他很聪明,而且目光敏锐,还拥有一些我不清楚的情报来源,所以他能对许多事情做出准确的预测。” “听上去像个巫师。”梅塞施米特评论到。 “是的,巫师。”摩根认可这个评论。有些时候,他自己也觉得秦朗就是一个高明的巫师。“他甚至可以准确说出一个毫无名气的意大利人进行的研究工作——你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那些资料,与他告诉我的情况只有很小的差距。这要么表示他在那位马可尼先生身边有眼线……” “但这明显不可能,不是吗,先生?” “所以我们才会认为他像个巫师。”摩根笑了笑,“但他肯定不是。他肯定有获得情报的秘密渠道。”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把他的情报渠道找出来?”梅塞施米特开始明白自己的任务了——但仍不完全。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查清楚秦朗的背景。”秦朗的背景是比他的情报来源更让摩根好奇和困惑的问题。他了解自己每一个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背景,知道他们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在哪所xué xiào 读书,知道他们家里有哪些成员,知道……无 是谁,他总可以查到他们的资料。 — 但秦朗完全不同,没有人可以查到他的背景。即使凭借财团的力量,摩根现在也只能查到他第一次出现在洛杉矶的时间和他做了哪些事情,而他更早的经历却完全是一个隐藏得极好的谜。 摩根想把这个谜查清楚。不管秦朗是他的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他一定要弄清楚他jīu jìng 是谁。否则,与他这样一个聪明而且潜力的人打交道就太过于冒险了。 “弗雷德里希,你一定要把他调查清楚。” 当然,调查清楚。梅塞施米特稍稍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秦朗——他正专心听他诉说过去的经历——现在,他感到摩根交给他的秘密任务又变得困难了一些。虽然还没有进行深入交流,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梅塞施米特已经弄清楚他的调查duì xiàng jīu jìng 是怎样一个人:聪明,谨慎,而且知识丰富,见识广泛,极难对付。 对于一个间谍来说,秦朗是一个危险的对手。梅塞施米特开始怀疑自己jīu jìng 能不能顺利进入Umbrella公司,因为任何一点可疑的线索都会引起他的jǐng觉…… “梅塞施米特先生。”秦朗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思考中拉回现实,“我想知道,你有在英国情报部门工作的经历吗?” “为什么这么问,秦先生?” “随便问问,不用介意。”秦朗微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并不看中问题的答案。“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了。” 梅塞施米特jǐng觉起来。几乎没有哪个公司的老板会询问应聘者是否céng 在情报部门工作,而且普通公司的老板也不可能随意猜测某位应聘者有没有做过间谍,显然,秦朗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问题在于,引起他zhù yì 的破绽在哪里?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回答“有”还是回答“没有”。做出决定并不容易,如果秦朗对自己的判断相当肯定,那么“没有”就是一个错误的回答;然而“有”也绝不是一个合适的回答,因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允许一个间谍进入自己的公司。 而且,一个英国间谍不远万里来到圣迭戈的一家小公司谋职,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有”还是“没有”?梅塞施米特快速思考着。最终,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冒险。“是的,秦先生,我céng 经在保密局工作过yī duàn 时间。” “所以,你的确是个职业间谍。”秦朗扬了扬眉毛,“那么能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吗,梅塞施米特先生——作为一位为女王陛下fú wù 的英国间谍,你为什么会到圣迭戈找工作?”他更明显的笑了笑,“难道你正在执行什么绝密的任务?” “你的xiǎng xiàng 力很丰富,秦先生。”梅塞施米特也笑了一下,部分是为了掩饰自己的jīng yà 。“我在保密局工作过yī duàn 时间,但在六年前,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为自己辩解的shí kè 到了。梅塞施米特暗自做了个深呼吸。“那份工作并不让我满意。虽然我喜欢它,但保密局的待遇却让人失望,收入实在太低了,我可不希望像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爵士那样自己掏腰包为女王fú wù 。”他自嘲的笑了笑,“而且那段时间正好有一些保密局将要裁员的消息,于是我就辞职了。” 弗朗西斯-沃尔辛厄姆爵士,一个秦朗完全陌生的míng zì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céng 经担任英国驻法国大使、长期从事情报活动并且一生忠于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英国第一个永久xìng情报机构的创始人——虽然他看过那部名为《伊丽莎白》的电影,却完全没有jì zhù 这个由杰弗里-拉什扮演的角sè。 秦朗对英国情报机构的了解并不深刻。他知道军情五处和军情六处,但这两个机构要等到一九零九年才会成立,而古老的保密局,他对它的情况根本一无所知。 秦朗不清楚梅塞施米特是否对他说谎,尽管他确实说出了一些事实,但实际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难得到证实,将他招募进公司无疑是相当冒险的举动。需要冒这个险吗? 第一百八十八节 菲斯伯恩的任务 他暗自考虑是否要冒险接纳梅塞施米特时,有那么一觉得自己的心态十分可笑。一直以来,他shǐ zhōng 希望招揽一些职业间谍进入内务部,使它真正运转起来;但现在,当一个职业间谍真的前来应聘时,他又开始担心这个人是否会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而且很麻烦的是,他竟然想不出问题的答案;“是”,或者“不是”,不管事实的真相jīu jìng 如何,只要他可以选出一个肯定的回答,问题就很容易解决,然而秦朗却无法选择。 他需要一个职业间谍,而且这种需求相当迫切。同时他也想不出英国情报部门为什么会派遣一名间谍到他的公司搜集情报——不管大毒蛇还是Umbrella,它们还不够引起情报机构的zhù yì ——但反过来说,即使梅塞施米特真像他说的那样,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保密局,他依然是一个值得怀疑的duì xiàng 。 六年.过什么、在哪里工作以及为什么人fú wù 。也许他加入了另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也许他正在为某个财团或者大公司效力。在这个世界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而其中一些可能xìng无疑相当危险。 但也有可能,梅塞施米特没有为任何人fú wù ,他到圣迭戈并不是因为他肩负着什么绝密使命…… 秦朗有点头痛了。情况正变得更加糟糕,他考虑的可能xìng越多,作出决定的难度就变得越大。所有线索全部乱糟糟地搅在一起。形成一团乱麻似地东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理清。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用立即做出决定。 “梅塞施米特先生。通过你的自我介绍,我对你地情况已有了一些了解。”秦朗笑着说,“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位专家加入我的公司,但在正式接纳你之前,请允许我对你进行一个小小的测试。” “一个小小的测试?”梅塞施米特的本能告诉他这可能有些危险,但摩根给他的任务却要求他必须jiē shòu 测试。几乎没什么犹豫。他坦然地问到:“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秦朗笑了笑,“请三天以后zài到这里,到那时,我会告诉你测试的题目是什么。” 梅塞施米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安排,他有充分时间进行一些准备工作——虽然秦朗没有说名测试的题目是什么,但他认为那肯定与他的间谍身份有关——不过实际上,秦朗现在就已确定了测试的题目,并且在今天晚上。这个测试就会在梅塞施米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 既然这个职业间谍的受到怀疑地身份使他难以做出决定,秦朗就只能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决定是否留下他了。 “我希望你能顺利通过测试,梅塞施米特先生。” “我也希望如此。” 谈话到此结束。梅塞施米特站起来向秦朗告辞,rán hòu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一直在房间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的安全处处长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老板,我想我可以解释……”可怜的菲斯伯恩似乎很想澄清自己从没有真正使用天文望远镜偷窥女子更衣室。当然他地行为是值得理解的。在十九世纪末这样一个风气保守地年代,这样的行为足以让他丢掉工作,甚至被送进监狱——但秦朗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在他看来,不管菲斯伯恩是否真的做过这种事,那一点也不重要。 秦朗伸出手示意菲斯伯恩停止。“先坐下,菲斯伯恩先生,并且我现在不想听什么女子更衣室之类的废话。”等深情紧张的安全处处长坐下后他接着问到:“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他?”菲斯伯恩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谁?” 秦朗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作为一种强调。“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 “梅塞施米特先生?”他想起来了。菲斯伯恩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mó yàng ,rán hòu 想了想,说:“他是看到我们的招聘广告以后到我那里应聘的。” 招聘广告?这还真是一个合理的回答。尽管秦朗很清楚,公司最后一次在报纸上刊登招聘广告是在两个月前,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梅塞施米特可以轻易想出一千种说辞表明自己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方式看到了那个招聘广告,而且每一种说辞都可以得到证明。 这个问题上根本调查不出任何东西,所以秦朗不zài追将jīng力转移到他的测试上。他敲了一会儿桌子,rán hòu 对菲斯伯恩说:“劳伦斯,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我一定会完成它,老板。”菲斯伯恩严肃的保证到。 “但愿如此,菲斯伯恩先生。”秦朗诡异的笑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放低声音命令到:“集合你所有部下,从今天晚上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跟踪和监视梅塞施米特,我要知道他在圣迭戈的所有活动。” “遵命,老板。”命令让菲斯伯恩很意外,但他还是立即做出回答,而且没有把脑子里的“为什么”问出来——尽管他很想问出来,但现在不是时候。 秦朗也没有进行任何解释,他迅速进入更重要的那个话题。“现在,我们来谈谈rì本间谍的事情。他们有什么活动?” “rì本间谍正在四处打听与你有关的消息,老板。”菲斯伯恩回答到,“所有的一切:姓名,年龄,进入美国的时间,家庭背景,社会guān xì ,政治倾向,对rì本的态度……基本上,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东西,他们都很感兴趣,只不过还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 有些东西rì本人yǒng yuǎn 也不可能查出来,而且也没有人可以查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正被人秘密调查,秦朗就感到相当不愉快。尽管在表面上,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我想,他们不仅仅只对我一个人感兴趣。” “是的,他们对公司董事会的每一名成员都进行了一些调查,但大多数调查仍然集中在你身上,其次就是易水先生。”菲斯伯恩耸了耸肩,“但总体来说,他们的工作缺乏成效。”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朗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尽管瑞切尔、奥康纳、邓肯和易水的身份并不像他那样隐藏在迷雾中,但了解他们lái lì 的人也绝不算多,而且其中大多数都不是rì本间谍可以接触的人物,zài加上美国人的种族歧视情绪,打听消息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那些被秦朗收买的jǐng察也在给调查制造麻烦。虽然他们对rì本人的目的一无所知,但根据常理推测jǐng官们认为这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们果断采取了行动。这让rì本间谍们处境艰难,被“请”到jǐng察局jiē shòu 调查已成了家常便饭,运气不好还会遭到一顿痛打,甚至被送进监狱。 情况实在糟糕透顶。 “rì本领事已经几次提出抗议,但这一点意义也没有。”菲斯伯恩一边笑一边摇头。虽然他对那些**的旧同事的印象依旧像过去一样糟糕,不过他们对rì本间谍采取的行动还是让他高兴——至少他们还是爱国者。所以他破例为jǐng察们说了好话——同时也是实话。“在美国,得罪jǐng察是件很不幸的事情。” “这我相信。”但这不是秦朗想知道的消息,他更想知道的是,“谁命令这些rì本间谍调查我和其他人?” “没有任何答案。rì本人的嘴巴很严,而且jǐng方也没有多少可以采取的审讯手段,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菲斯伯恩遗憾的说。 “那么,安全处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秦朗皱起眉头。依靠美国jǐng方的力量根本查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且也不能给安全处的特工带来任何经验……安全处必须自己动手。 菲斯伯恩似乎被他提出的要求吓住了。“你是说,绑架一个rì本间谍,rán hòu 我们自己审讯他?老板,我认为这种手段是非法的……” “菲斯伯恩先生,那些人是rì本间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敌人!我们不能使用正常的手段打击他们,正常的法律程序只会延误时机。所以我们必须采用更加严厉和凶狠的手段,即使这些手段可能违反联邦和州法律,这也是值得谅解的。”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菲斯伯恩先生。作为一名爱国者,为了保护美利坚合众国的安全,我们只能牺牲一些东西。” 秦朗知道可以用什么手段说服自己的安全处处长。爱国者,这个词总能在菲斯伯恩身上发挥奇特的效果,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菲斯伯恩迅速变得坚定起来。“我明白,老板,我会尽快安排一次行动。” 第一百八十九节 回忆·广州湾[上] 绑架?”易水喃喃道。 秦朗点点头。“这是查清楚谁对我们的背景有兴趣的唯一办法。jǐng察撬不开rì本间谍的嘴,但我可以。” 易水觉得他最初见到的那个秦朗又回来了:既然他可以在没有钱的时候策划抢劫珠宝商店,那么现在他同样可以策划一次绑架,至于这样做是否违反法律,这根本不值得考虑——唯有结果才最重要,过程无足轻重。 但是,易水认为这样做并不合适。在他看来,虽然美国是个有缺陷的社会,在绝大多数时候,黑人、华人和外国人的权益得不到保护,但不管怎样,它shǐ zhōng 还是一个法治国家……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好吗?”易水问,很认真的看着秦朗。 “有两点。第一,间谍没有人权。”秦朗竖起一根手指,rán hòu 竖起第二根,“第二,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 “但rì本领事馆会追究……” “我很怀疑,rì本人是否néng gòu 找到证据指控我们。” 易水知道秦朗的意思。rì本领事馆yǒng yuǎn 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这里,圣迭戈,不是rì本或者别的什么国家的城市,这里是“狂野”的美国西部——当然,现在已没有过去那么“狂野”——在这座城市,让一个外国人毫无声息的消失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秦朗得意的笑起来,说到:“圣迭戈是我的主场,rì本人yǒng yuǎn 也不要想从我手里得分。” “主场……得分?” “别管它。只是一个比喻。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请加利福尼亚最好的教练指导你踢美式足球。” “我对那种野蛮地运动没有兴趣。” 秦朗耸了耸肩。事实上他同样对美式足球毫无兴趣,刚才提到它只是随意地开了个玩笑——只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玩笑既显得无聊。而且也不合时宜。他转头看向正在大厅里的众多来宾,rán hòu 将目光越过他们,投shè到正与几名富商交谈的瑞切尔身上。 但他却在说另一件事。“舞会还有一会儿才会开始,为什么不谈谈广州湾地事情,易水?” “广州湾?” “对。我想知道这次行动的详细情况。” “秦朗,在我开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我很不yuàn yì 谈起广州湾的事情。在返回圣迭戈的途中,我一直在努力忘记它。”易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开始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回忆。 五个月前,广州湾。 闷热地船舱里,易水正独自下着国际象棋,这是他刚学会的新yóu xì ——在“圣弗朗西斯科”号巡洋舰上,国际象棋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最理想方式。仅次于它的是桥牌。但现在是白天,高级军官们没有时间聚在一起玩牌。 敲门声响了。他有点好奇现在谁会登门拜访,迅速回应。“谁?” “易水中校,我有点事情要找你谈谈。”马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能让我进来吗?” 马汉有一个问题需要立即得到解决。昨天,一位突然到访的显赫人物让他意识到。他在广州湾执行的任务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直到国内的财团将他们地手伸过太平洋,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因此海军上校认为,现在是到了开始下一阶段行动的时候。 但他还必须得到易水的同意。尽管他的真正有意义地身份只是Umbrella公司的特别观察员,但只有他才完全清楚下一阶段行动jīu jìng 是什么,而且雇佣兵部队也更yuàn yì 服从他而不是某位海军军官地指挥。没有他支持,结束任务就只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梦想。 所以他现在来拜访易水,并希望他同意自己的建议。 易水很清楚马汉找他的目的。他知道哪位重要人物到了广州湾、知道海军上校正在担心什么,当然也不介意与他谈论这些问题。“请进,上校。”他收起棋子,“门没有锁。” 门开了,接着马汉走进船舱中。 “请坐,上校。”易水接着说,“你想喝点什么。当然,我这里没有酒。” “没什么,中校,我现在也不口渴。”马汉在易水面前坐下,rán hòu 立刻进入主题。“我想你已经听说了,有一些重要的人物到了广州湾。” “我听说了,上校。”易水点了点头,“杰克-摩根来了。” “不只是他,洛克菲勒,梅隆,杜邦,他们的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而 ,还有一些财团的代表正在路上。”马汉严肃的看包含着一丝jǐng告。“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中校。”没等易水回答,他接着说:“如果在摩根和其他人把地价炒起来前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那我们就yǒng yuǎn 也完成不了。” 在不使用武力的情况下。马汉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易水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理想,秦朗想出来的那些办法很有效果,现在还滞留在征地范围内、坚决拒绝搬家的村民只剩下极少数一些人,包括反对洋鬼子建立租界的爱国者、对补偿金不屑一顾的有钱人和几个莫名其妙的坚信补偿金最后一定会上涨的投机份子。他们是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而且没有必要动用武力…… 在已经制定好的计划里,没有必要动用武力。 但正准备进入广州湾的美国财团却会破坏计划,因为它们可能采取暴力摆平那些不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在美国时它们就习惯这样做,有传言说摩根céng 动用三千名枪手为他扫清某片土地上的钉子户,而另一些传言则说,洛克菲勒在处理同样问题时使用了野战炮——简单、直接、富有效率,在必要时没有人会拒绝。 — 然而这里是广州湾,不是美国的某个州。这包含两个意思:第一,在租界里财团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使用武力,因为租界当局必然会维护它们;第二,如果财团使用武力,一场大规模的反美武装暴动就会向暴风一样席卷整个广州湾,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会自觉的维护中国人。 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们做了许多事情,浪费许多时间和金钱,为的就是避免引发武装反抗,我不想让几个财团破坏这些努力。”马汉的表情说明他对局势非常担忧,而局势也的确是值得担忧的。“遗憾的是,我没有太多力量阻止那些大人物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只能希望我们可以尽快赶走那些拒绝迁移的居民。” 易水的眉毛几乎毫不察觉的扬了一下,但语气依然平静,很沉着,稍微有一点好奇。“你觉得我们应该开始计划的下一阶段了,上校?” “是的。” “我同意。” “你同意?”马汉jīng yà 极了。自从抵达广州湾并开始征收土地以来,他还没有见过易水如此爽快——他总是担心他的决定会引发一场流血冲突,尽管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流血冲突发生。租界内的中国居民对美**队既谈不上友好,也谈不上敌视——绝大多数人是这样。 但现在,要尽快解决的却是那些敌视美**队的村民,接下来将要采取的行动会比过去激烈得多,他怎么会变得如此gān cuì 呢?马汉很迷惑。 易水笑起来。“上校,我们都很清楚财团可能做些什么。所以现在不是我犹豫的时候,为了避免它们对我的同胞造成严重的伤害,我必须果断的牺牲一些人。而且,”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是计划里早就明确的结果,经过这么长时间我已完全想明白了。” 然而,尽管他这么说,但实际上易水仍然发自内心的排斥那个计划,否则根本不需要马汉拜访他,在得知杰克-摩根抵达广州湾的消息后他就应该立即给部队发出命令,开始执行下一阶段——不过,对于他现在的表现,海军上校已非常满意,认为那是无可挑剔的。 并且易水还有更深入的表示。“今天晚一些的时候,我会给指挥官们下达命令,明天,我们就可以开始最后的步骤。” 现在,马汉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站起来向他告辞。“非常感谢,中校。我期待可以尽快得到一个好消息。” “当然,你会很快得到那个好消息的,上校,我保证。”易水也站起来,向马汉敬了一个军礼。海军上校庄重的回敬了一个军礼,rán hòu 离开了船舱。 等他出去并关上舱门,易水重新坐下,并开始认真回忆计划里的最后一部分。rán hòu 他拿出笔和纸,将想到的内容全部写在shàng miàn ——不过,在他完成这件事以后,他又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船舱的角落里。 他依旧非常排斥它。但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抱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易水将收好的棋子重新拿出来,开始了新一局yóu xì 。 第一百九十节 回忆·广州湾[中] 副武装的雇佣兵在喧闹的大街上匆匆走着,不时扫视货摊边大声叫卖充满异国情调的手工艺品的小商贩。在遂溪县城这片商业区域,有许多可以吸引他们兴趣的东西。 但没有人准备停下来购买或者欣赏这些东西,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会被推销商品的小贩或者乞讨钱财的小孩包围——自从知道这些洋兵有钱并且也yuàn yì 花钱以后,这种事就经常发生——最近yī duàn 时间,雇佣兵们一直试图规避这种麻烦,没有人yuàn yì 让自己陷jìn qù 。 而且他们正在执行一项由易水亲自布置的任务,寻找一些早已引起关注的特殊人物,因此就更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shàng miàn 。 用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走到街道尽头,rán hòu 雇佣兵们拐进一条狭窄的、在两侧高耸的墙壁衬托下显得就像坑道一样的巷子里。 他们的行动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一些是不怀好意的,而另一些则充满好奇,但没有人敢于真正做点什么。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都醒目的显示出来,并全部处于待shè状态。周围所有看见并关心雇佣兵的举动的人,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三三两两的聚在某个角落,互相交流信息,并达成一些意图值得怀疑的共识。 一股热风顺着小巷呜咽而过,雇佣兵们把队形靠得更紧了。他们的准确与整齐掩盖了他们对这种易患幽闭恐怖症的地方地感觉。 但值得庆幸地是,他们不需要深入小巷太远。很快,带队的文德嗣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sè。rán hòu 他走上前开始用力拍门。 最开始。屋子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但过了一会儿,一个略带恼怒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拍门?” 文德嗣没有出声。他唯一地回应就是加大了拍门的力量。屋子的主人明显被他的举动激怒了,在一连串fèn nù 的脏话和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房门打开了,一张怒气冲冲地脸出现在文德嗣和他身后的雇佣兵面前。 rán hòu 所有的怒气迅速消失了。 蔡云楠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房门前的一群全副武装的洋兵,以及一个二鬼子,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他感到迷惑。但只过了几秒钟,迷惑就让位给了恐惧——因为文德嗣已经开口了。“你是蔡云楠?” 意识到这些美国兵的目标就是自己,虽然完全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但蔡云楠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冷汗迅速出现在他地额头上,一句最近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各位大爷……” 文德嗣打断他。“你就是蔡云楠?” “是,是……噢,不是……”点头,rán hòu 摇头。蔡云楠试图摆脱困境,但他语无伦次的回答反而让文德嗣确认了他的身份。 “不用惊慌,蔡先生,我们没有è yì 。”他迅速表明态度。“我们只是遵照老板地命令前来和你谈点事情。” 当然他的劝解毫无用处。事情总是这样,当一个人认定你是不怀好意地、可能对他造成危害的坏人。并因此感到惊慌失措时,任何劝说都没有作用,甚至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而且从常理判断,一群突然出现的武装份子,他们怎么可能是没有è yì 的呢? 恐惧的幽灵依旧在抓扯蔡云楠的内心,他已晕乎乎的快要站不住了。 情况完全出乎文德嗣的yì liào 。他回过头,与身后的托马斯交换了一个眼sè。既然没有时间浪费,现在他们也只能采取更为直接的行动。文德嗣一把抓住蔡云楠,拖着他走进客厅,将他按进椅子里。在他们之后,其他雇佣兵一拥而入,随即关上房门并将它锁住了。 没有人冲出来对他们大喊大叫,蔡云楠的父母已经去世,而他既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在他家里除了他就zài没有其他人。托马斯对现在的局势感到满意,没有特别的dòng jìng ,也就没有人zhù yì 这里的情况。不过他们的动作最好zài快一点。 托马斯看了一眼正痛哭流涕的反复求饶的蔡云楠,rán hòu 对文德嗣做了个手势。“开始吧,文。”想了想,他又补充到:“表现得凶狠一点,这样应该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文德嗣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他转向蔡云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露出一个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表情,压低声音用充满威胁的语气对他说:“把你的嘴闭上,否则我就用手枪在你头上开个洞。” 威胁很有效;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威胁总是有效的。求饶声瞬间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满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文德嗣转过头对托马斯笑了笑。小队指挥官会意,走上前,用最正式的语气向蔡云楠宣布到:“蔡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们想与你认真的谈一谈。” 当然,不管他有多么客气,蔡云楠显然不可能拒绝——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屋子里的雇佣兵也足以让他打消它。他了解自己的处境,因此在听完文德嗣的翻译后只回答 字:“什么事情?” “一件对我们大家都有帮助的好事。”托马斯说得很快,文德嗣翻译得也很快,但蔡云楠听得非常明白。“我们的老板……长官,易水先生,他知道你有一些麻烦急需解决……” “麻烦”,这是一个不那么确切的、打了折扣的描述。蔡云楠的处境很糟糕,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有总数为二百五十块银元的债务无法偿还,一半是赌债,一半是为了偿还赌债欠下的高利贷——当然,不管哪种债务,如果他不能按时偿还。最后都会要了他的命。 很不幸地是。蔡云楠一个铜板都还不了。 — 蔡云楠只是遂溪县城里地一个帮派份子,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属于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出力最多、得利最少的那种类型。虽然在任何一个黑社会组织里,小弟们地处境都与他没有多少区别,但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是谁,而蔡云楠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 他总是认为自己是宋江那一类的英雄豪杰,并shí kè 模仿心目中的偶像。当然,他既不准备做强盗抢劫官车。也从不在酒楼里写反诗——至少他还清楚抢劫官车是违法行为,而写反诗则会让自己掉脑袋——蔡云楠选择的模仿方式很简单:像宋江那样花钱,不断请人进酒楼里聚餐,并且总是不打欠条就借钱给别人…… 很豪爽的举动,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因为赚来的那点钱花得太快,蔡云楠不得不更多依靠借贷生活,同时把发财地希望寄托在赌博上,rán hòu 理所当然的陷入现在的困境中。无法解脱。 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就死定了。 “……中校先生很yuàn yì 帮助你摆脱那些小麻烦,”托马斯最后宣布到,“只需要你为他解决一点小问题。你认为怎么样。蔡先生?” 文德嗣迅速翻译了这句话,并增强了它的引诱成份。 “为什么找我?有你们这些当兵的。还有什么事他不能解决?”蔡云楠zài一次脱口而出,rán hòu 开始后悔: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shī qù ,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的懊丧完全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因此托马斯笑了起来。“中校先生希望通过和平的、非暴力地手段解决问题,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我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除非在必要的时候”。蔡云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能解决那个问题,这些西洋兵就会动武。他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应该选择同意,并尽力把事情做好——最起码,拳头不像洋枪那么致命,这对那位中校先生要对付的人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我这是救人,不是害人。”他暗自想着,很快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声音也正常了。“好吧,你们地那位大人要我做的是什么事?” “一件小事。”托马斯笑着说,“中校先生听说,你地父亲去世时留给你一片土地和一幢房子,但因为某些原因,它们现在完全掌握在你的大哥手里……” 并且地和房子就在租界里,同时蔡云楠的大哥态度坚决的拒绝出售它们。这是易水派遣托马斯和他的小队到县城寻找他的唯一原因。在这最后shí kè ,蔡云楠是他必须打出的一张牌。 一张烂牌。 “你们想让我说服大哥卖地?这不可能。”蔡云楠迅速露出一张苦瓜脸。一方面,这是为了讨价还价,另一方面,事情确实很难办。 迁移工作刚开始时他就打过地和房子的主意——虽然钱不算很多,而且还需要与大哥平分,但在巨额债务面前,哪怕一个铜板也是重要的——但他的大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且还把他痛骂了一顿。在那以后,除了在做梦的时候怀念一下它们,他就zài也没有动过同样的念头。 蔡云楠很害怕自己的大哥,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当然他更加害怕那位嫂子的娘家人,那牵扯到一个很大的宗族,如果使用强硬手段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自己,就算背后有洋人撑腰也是如此。 是的,蔡云楠很想解决自己的债务问题,但如果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太过于危险,他就会退缩。 “你们还是找别人吧。”他开始摇头,“这件事我根本办不了。” 托马斯看了一眼文德嗣,眉毛皱起来。小队指挥官和他的助手都明白,今天他们必须说服蔡云楠,不管用什么方式。当然幸运的是,前景仍很明朗。 “蔡先生,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根本毫无必要。”托马斯劝说到,尽可能的回忆着他得到的那些消息,“不必担心任何问题,只要你勇敢的站出来索要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权益,将会有许多人支持你的合理行动。”他顿了顿,rán hòu 补充到:“不仅仅是我们。还有所有正义地中国人。你地同胞。” 胡扯!蔡云楠翻了个白眼。有哪个“正义”的中国人会支持他把土地卖给洋人?这种事情只能偷偷的做,告诉其他人只能让他被人用唾沫淹死! 虽然他不介意被人吐唾沫,但如果这对解 毫无帮助。那又何必这样做? 但不管他怎么想,托马斯地劝说仍在继续。“我可以用中校先生的名义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信的。包括你的大哥在内,那些至今仍拒绝迁移的村民已损害了许多人地利益,他们都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yuàn yì 站出来。” 这根本不可能。蔡云楠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和听说的故事,他不认为洋鬼子和汉jiān的保证能有多少可信度……事实上在许多时候。这种保证都不那么让人放心。所以他的回答很简单,还是刚才那一句。“你们还是找别人吧。这件事我做不了。” 托马斯失望极了,但他已找不到什么用来说服蔡云楠的理由。小队指挥官的口才一直很差,而且许多事情都属于只有更高级别指挥官才知道地机密,他既不知道,也不能将它们说出来。 在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文德嗣了。 但文德嗣也感到为难,他知道的秘密比托马斯更少。而且口才更糟糕……但任务必须完成。艰难的考虑了一会儿,他决定用最后一个招数。 “为什么不赌一把?”文德嗣很认真地看着蔡云楠,“为什么不把所有赌注都投jìn qù 做最后尝试?反正你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即使zài输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但如果你赢了,那你就可以大赚一笔。” 情形是明确地。刚才蔡云楠就已经想到了——他已经没有什么还可以shī qù 。既然如此,把剩下的赌注全部下去做最后一次赌博,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他输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有点害怕赌博这种yóu xì ,所以他相当抗拒这种过于冒险的策略。 但从本质上讲,他依旧是个赌徒,而赌徒总是依靠本能而不是理智做出选择,而文德嗣的话已经刺激了他的本能。 “让我考虑一会儿。”他说。 考虑wǎng wǎng 意味着事情会出现转机。托马斯与文德嗣互相望了一眼,笑了笑,接着开始耐心等待蔡云楠的新答案。这差不多用去了他们十分钟时间,但这依旧是值得的。“好吧,我就相信你们一次。”他努力表现出一种坚决,不过声音却在颤抖,“做完这件事,我可以得到多少?”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除了迁移补偿金,中校先生不会付给你任何现金,你的报酬将是一张额外的回迁凭证。”所有迁移者都可以得到一张凭证,但蔡云楠可以得到两张,托马斯就是这个意思。 “那东西有什么用?” “出售。有人正在收购它,据说现在面积最小的回迁凭证的价格现在已上涨到一百五。”站在一旁的格拉夫突然插进来,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如果你yuàn yì zài等等,它的价格将会涨到一个你无法xiǎng xiàng 的地步。” 杰克-摩根已经抵达广州湾,而且还有更多大人物正在赶来——这在雇佣兵里不是什么秘密,同时,这些大人物有什么目的也不是秘密。所有来自加利福尼亚的雇佣兵都知道,东部地区来的大人物们又准备玩他们céng 在加利福尼亚玩的那一套小把戏了。 这不是机密,至少格拉夫认为它不是,因此他可以放心的将它泄露出来,作为一个看上去十分美妙的诱饵。 “有个富有的大人物已从美国来到这里,而且还有更多大人物正在路上,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大肆收购这些凭证,至少会出两倍的价格。” 蔡云楠不相信的靠过身来。“两倍……至少六百,他们真会出这个价?” “我保证——根据我的经验。不过在最坏的情况下,你也可以赚到一笔:三百。” 但蔡云楠似乎没听到最后那句话。“至少六百,zài加上补偿金……好吧,我就冒个险。这件事我做了。”他咬了咬嘴唇,又快速的说到:“给我两天时间准备。” 雇佣兵们走出大门。一些聚集在门外并低声交谈着的、对里面发生的事感到好奇的居民立即向四周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士兵们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列,步伐一致的向着小巷外的宽阔大街走去。 他们走得很快。一方面,每个人都急于离开这里,另一方面,就在这座县城里,数以百计的为美**队修筑码头和军营的建筑工人正等着他们拜访——他们的另一些目标。 这些工人已经被雇佣了很长yī duàn 时间,但一直没有正式工作,理由是“迁移工作没有完成,码头和军营的建设工程就不会开始”。但没有工作就没有报酬,而且因为céng 受雇于洋人,他们也很难在本地找到另一份工作。所以最近yī duàn 时间,这些工人的生活过得非常艰难。 因此他们都很shēng qì 。这正是易水需要的东西,现在,既然时机已经成熟,他要让他们按照他希望的方式将积蓄的怒气全部释放出来。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一百九十一节 回忆·广州湾[下] 大隆正吃着晚饭。这时他听见有人在敲打房门。现剩下他这一家人,其他村民早已全部搬走,而且没有任何人回来,谁会在外面呢?难道是那些洋鬼子?但是,他们会这么客气的敲门吗? 他放下碗。拿起放在身边的火枪,带着心中的疑惑慢慢走上前,小心的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随即,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大积、大祯、玉海。”吴大隆看着他们,既jīng yà 又高兴,“你们怎么回来了?” “jìn qù zài说。”不管语气还是神sè,吴大积都显得很紧张,其他两人也同样如此。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吴大隆立即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接着小心的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的dòng jìng ,rán hòu 关上房门走进屋内。 吴大积、吴大祯和吴玉海已经坐下了。在灯光映衬下,他们的神sè显得更加紧张了,将自己心中的焦虑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吴大隆面前。他暗自诧异了几秒,rán hòu 问到:“出了什么事情,你们的脸sè怎么这么难看?” 在这一刻,他还以为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实际上,遇到麻烦的却是他自己——互相交换了几个眼sè,吴大积回答到:“我们是来劝说你立即搬出村子。大隆,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怎么?” “洋鬼子要对付你。” 吴大隆大笑起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将火枪放到大腿上,满不在乎的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洋鬼子别想轻轻松松的把我赶走。” 这对前来报信地三个人几乎没什么意义。他们知道吴大隆对现在地形势缺乏了解。“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大隆。洋鬼子不会自己动手,他们鼓动了好几百人,要把你从村子里赶出去。” “什么!”消息是让人意外的。“大积,你刚才说……洋鬼子准备做什么?”吴大隆有点不相信自己地耳朵。他知道会有汉jiān被洋鬼子收买,但几百人,这种事情可能吗?会有这么多人被收买吗? 吴大隆觉得这很荒谬。他不相信会有那么多人被收买……应当如此。 但吴大积、吴大祯和吴玉海带来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收买几百名汉jiān,这当然不具备实际cāo作xìng,吴大隆还不值得易水这样做。但鼓动几百名心中充满怨气的建筑工人围攻一些妨碍了他们谋生的家伙,不需要花费什么就可以做到这件事。 现在,谣言正在快速蔓延,许多人都已听说,那些阻碍了军营和码头建设工程的、至今仍然拒绝搬迁地村民,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得更多好处,一些版本的谣言甚至给出了准确数字:一千两,以及两张回迁凭证——当然。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随着谣言的传播,这个数字正在不断增加。 当然,数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自己的处境怨声载道的建筑工人很shēng qì 。他们决定采取行动。 “洋鬼子正在县城四处造谣,说你拒绝搬出村子是为了索要更多赔偿金,很多人都相信了。现在已经有几百人聚集起来,他们明天就会过来。我们就是听到这个消息,才立即赶来给你报信。” “洋鬼子真是太卑鄙了!”吴大隆既fèn nù ,同时也困惑:“可是……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都相信谣言是真地?”这么多人,他们怎么会如此容易就相信了洋鬼子的谣言?他们本应该更信任自己人,而不是一群来自西洋的蛮夷,但现在情况却不是这样,他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而且没有任何人找他求证事情地真实xìng。 吴大隆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马汉也不明白。“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他们怎么会听信你地谎言,中校。”他饶有兴致的问到。只用了一天,局势似乎就已经彻底好转了,他想知道易水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易水耸了耸肩。“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 这是马汉第一次听到这句名言。“听起来似乎像是一种哲理。”他扬了扬眉毛,“但它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不那么舒服……这又是秦先生告诉你的?” “是的。” “哈,我对这位神奇的秦先生越来越有兴趣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有jī huì ,我一定要和他认真的谈一谈。” “我会向他转告你的要求的,上校。”易水笑着说。 “非常感谢,中校。”马汉点了点头,又把话题转回刚才的那个,“但我还是对你如何让那些工人听信你的谎言感到好奇。很显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你不可能把谎言重复一千遍。” 但易水根本不需要将谎言重复一千遍,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制造一个真理,而是煽动一群心中充满怨气的工人,这当然比伪造真理更加简单。而且形势也为他提供了帮助,赔偿金和回迁凭证是真实的,回迁凭证交易也是许多人亲眼所见、或者有所耳闻,最后,有那么一些人拒绝搬迁的目的也的确是期望得到更多赔偿金,当所有这些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谎言就变得很容易jiē shòu 了。 “不是我说服他们听信谎言,是他们自愿jiē shòu 谎言。”易水叹息到,“民众总是既冲动又盲目,并且以为自己很正确。” “的确。” “而且还有一些人,出于自己的卑劣心理,也主动给了我们一点帮助。” 人是复杂的,无论任何国家任何民族,shǐ zhōng 存在那么一些贪得无厌、而且总认为其他人全都与自己一样、同时有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心理的小人。事实真相在这种人眼里并不重要,他们只受到自己地本能驱使。当雇佣兵告诉他们那些谎言时,他们地yīn暗心理被触动了。于是也加入到鼓动其他人的行列中。 “这些人……小人。”易水咬着嘴唇。接着笑了笑,“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他们确实让谎言变得更加真实可信 “也许我应该给他们一点奖励。”马汉嘲弄似的说到。小人。他同样不喜欢这种人,不管他们给了他多少帮助。当然,他也不喜欢那些给他制造麻烦地人,但幸好他们很快就不zài是问题了。“噢,太有趣了。”海军上校愉快的说,“我很想知道那些拒绝搬迁的家伙正在考虑什么。他们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也许——至少吴大隆的心情还算不上“很”复杂。他更多感到的是困惑,并一直试图想明白自己地问题:为什么洋鬼子的谣言可以欺骗那么多人。 但这是不合时宜的。 “你现在还想这些做什么?”尽管从他进来的时候起,焦虑一直写在吴大积的脸上,但现在他变得更加焦虑了,“大隆,你还是认真想想应该怎么办吧。”他劝说到。“那些人明天就要过来了。” “对。当务之急是想出对策。”吴大祯和吴玉海也赞同的点着头。 吴大隆看着他们。“你们都希望我立刻搬走?”他知道他们的意思。情况完全变了,现在他要对付已不是洋鬼子。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向洋鬼子开枪,虽然最后一定会死。但也算死得其所——但是现在,他还能开枪吗?不能。 吴大隆沮丧地发现,他准备好的一切手段都已变得毫无用处。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面对数以百计前来找麻烦的乡民。他能做的只有在他们到来前搬走。 但是搬走,这正是洋鬼子希望看到地结果。是他们四处散布谣言的目地……就这么轻易的让洋鬼子取胜?至少在感情上,在他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吴大隆不yuàn yì 看到这样一个可悲的结果。 — “其实你早就应该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吴大积说,“大隆,你一个人和洋鬼子斗,那是根本赢不了的。” “难道这是我的错?”吴大隆突然爆发出一阵fèn nù ,“事先我们是怎么约定的?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把洋鬼子赶走。但你们又做了什么?因为洋鬼子给了一点银子,就把我们的约定忘得干干净净。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这jīu jìng 是谁做错了?” 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吴大隆,以及广州湾地区成百上千个村子里像他那样的人物显然忘记了、或者一直没有zhù yì 的这句古老的格言。在马汉和易水发起的、以三百万美元为后盾的猛烈银弹攻势面前,谁能指望那些只有在节rì才能见到肉食的贫苦农民能像他们这样长期坚持呢? “你很shēng qì ,这我们都知道。”吴大积耐心的劝解到,“但是,你也该知道我们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为什么这么做。大家都太穷,都想过好生活,现在洋人拿了那么多银子出来,谁也不可能不动心……” “一群见利忘义的可笑小人。”吴大隆粗声粗气的嘲弄到。他感到自己被出卖了——就被生活,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但这里只有三位朋友在直接承受他的fèn nù 。 “大隆……”吴大积张了张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这种时候,他和另外两人只剩下尴尬了。 但指责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吴大隆没有做错,但他们和其他村民也没有。这一切只是因为美国人表现得太好了,在秦朗和易水的引导下,他们巧妙的淡化和掩饰了自己的侵略者身份,使用大量美元让绝大多数人jiē shòu 自己,最后zài通过谎言将所有反对者推到大多数人的对立面。 美国人做得很好,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犯过错误:没有抢劫、没有杀人、没有强jiān……他们没有所有西方侵略者军队的一切恶行,只是还带着所有西方人都有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而且对中国人的习俗缺乏足够尊重。 但在广州湾的居民看来,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比官兵还好——官兵老爷们会随便打人和骂人,还会买东西不给钱,而美国兵总是加倍付款——尽管这并非他们的本意。人们很容易jiē shòu 这样的一支友善的军队,并在某些时候将它看作“自己人”,尽管它是一支外国占领军。 没有人会反对自己人。 所以,吴大隆注定会失败,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很正确也是如此。因为他对抗的是一个他yǒng yuǎn 也无法对抗的敌人。 然而吴大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fèn nù ——对自己、对三位好兄弟、对村子里的其他人、对所有听信谣言的乡民,以及更多的,对洋鬼子们。当无法避免的失败终于降临的时候,fèn nù 也同样无法避免。 他转过身去。他想紧紧抓住他的fèn nù 不放,像守卫财富一样守卫它。这是他拥有的所有东西了,他不yuàn yì 别人偷走它,就像其他被偷走的东西一样。但他已感觉到它正在溜走,被时间和理智一点一点软化了。 rán hòu 他失声痛哭起来。 “那么,”秦朗打了个手势,并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坐姿,“吴大隆,这个人jīu jìng 怎么样了?jīu jìng 是主动离开,还是被你煽动起来的那些人赶走,或者……死了?” “你为什么关心他的结局?”易水扬了扬眉毛。 “是这样,既然你已经提到他,我认为可以将他作为广州湾地区所有像他那样的反抗者的缩影,包括他们的结局。”秦朗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 易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是一个悲剧,其他反抗者也是。”就是这样,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部分是感叹部分是好奇,他说:“这是我们制造的结果。秦朗,你对它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秦朗向后倒进沙发里,眯着眼睛想了几秒钟,rán hòu 笑起来,“还记得你的理想么,拯救中国。现在,你可以在那些村民中寻找自己的同志了。” 第一百九十二节 巴顿 你们在这里?” 当秦朗听到瑞切尔的声音时,他立刻知道自己与易水的谈话已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他迅速站起身,转向正走过来的美丽女士。“瑞切尔,易水就交给你了。”他促狭的对她眨了眨眼睛,“确保他今天晚上表现好些。” “当然,这不需要你提醒,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秦。”她笑了笑,挽着易水的手向会场zhōng yāng走了过去。 秦朗盯着他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rán hòu 把目光投向其他人,参加舞会的客人们——都是熟人。秦朗看到了他和瑞切尔的午餐肉罐头合伙人,老瑞克曼和他的不成气的儿子,看到了公司的军事顾问哈林顿中校,看到了乔治.史密斯.巴顿和他的夫人,以及一个与他们一起的小男孩…… 又一个意外的惊喜。秦朗笑起来。巴顿夫妇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让他感到意外了,没想到他们还带上了未来的陆军上将,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一般来说,没有哪个父母会带未成年的儿女到另一个城市参加社交活动,除非有特别的因素。 秦朗感到好奇。 “巴顿先生,巴顿夫人。”他走到巴顿夫妇身边,动作优雅的鞠了一躬,笑着说,“你们竟然在这里,这真是意外的惊喜。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你真是太客气了,秦先生。”巴顿笑起来,并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你和麦克布莱德小姐都是我和露斯的朋友,你们发出地邀请。我们当然乐于jiē shòu 。” 但这只是一个礼节xìng地回答。秦朗非常清楚。巴顿夫妇不可能真正将自己和瑞切尔看成朋友——这对夫妇是加利福尼亚上流社会的显赫人物。巴顿céng 是圣马力诺市首任市长,并且担任过地方检察官;而他的岳父,不但是帕萨迪纳市地大地主和洛杉矶首任市长。而且还是加利福尼亚zuì dà 的葡萄酒和白兰地制造商。 当然如果zài向上追溯,巴顿的家族和他的亲戚们都是很显赫的人物,包括州长、参议员和多名将军——出生在如此显耀的家族里,即使他不是目空一切地人,但也不可能将秦朗和瑞切尔看作自己的朋友。 不过秦朗丝毫不感到奇怪。事实上,如果巴顿真将他和瑞切尔视为朋友。他反而会产生怪异的感觉。但这种情况不应该一直持续下去,秦朗很希望与巴顿家族建立起良好而密切的guān xì 。 尽管从政治倾向上讲,巴顿家族支持mín zhǔ党,是mín zhǔ党里的威尔逊主义者,而秦朗选择的却是共和党…… 因为巴顿以及它的姻亲家族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也因为陆军上将乔治.史密斯.巴顿[注]。为了公司地利益,秦朗需要一些可以在军队里具有影响作用的朋友,而巴顿则是一笔长期投资——此外还包括麦克阿瑟、布莱德利、艾森豪威尔……等等。每一个他知道的、在未来闪闪发光的将星。当然,巴顿是他最接近地一个。 即使他无法预料四十年后的情形,但这种投资依旧是必要地。 秦朗将头偏向还不到十一岁的未来陆军上将。“这位先生是……”他故意想了想,“你们的儿子?” “是的……”在巴顿来得及完整回答问题前。他的儿子已抢先用最标准的方式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小乔治.史密斯.巴顿,乔治.史密斯.巴顿与露斯.威尔逊之子。乔治.史密斯.巴顿与苏珊.桑顿.格蕾瑟之孙……” 他非常自豪;不管他的语气、表情还是姿势,全都充分说明,未来的将军阁下对自己的家族感到非常自豪。当然根据秦朗的了解,巴顿似乎就是这样一个人,家族成员们使他无比自豪,并成为他效法的榜样。 而且他相信灵魂转世、相信自己得到祖先的庇佑、相信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将军与英雄……从小如此。 秦朗愉快的笑起来——在他的心里。与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jiāo ào 小男孩拉近guān xì 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位伟大家族的后代,”他感叹到,“我相信,你定然会与你的诸位长辈一样优秀。” “当然。”小巴顿自信的回答到,随即开心起来,并加了一句:“谢谢你的称赞,先生。” 秦朗笑了笑,rán hòu 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转回巴顿夫妇身上,毕竟,他们还在这里,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他们的儿子身上。但夸奖仍是必不可少的。“你们有一个出sè的儿子,巴顿先生。” “是的,他一直都很出sè,是我和露斯的jiāo ào 。”巴顿高兴的说,得意与自豪的情绪在他脸上一览 表现出来。当然,为什么不呢?对于父母们而言,儿子自然是很值得夸耀的事情,没有任何必要加以掩饰。 秦朗喜欢他这样做,这是好事,可以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目的。他暗自愉快的笑着,顺着巴顿夫妇的意愿,不留痕迹的称赞了一会儿正变得越来越高兴的小男孩,rán hòu 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那么,巴顿先生,你们是在圣迭戈旅游,作为对小乔治在xué xiào 的优秀表现的奖励?” “可以这么说。”巴顿点头,接着说:“但不是旅游。我们是到圣迭戈拜访你的军事顾问。” — “哈林顿中校?”秦朗很好奇。德斯蒙德.哈林顿竟然与巴顿家族有联系?这又是一个他不知道的消息。但他们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中校的父亲是我父亲的战友,而且他是我的校友——不过比我大了那么几届。”巴顿解释到。 秦朗扬了扬眉毛。哈林顿的父亲竟然是第一位乔治.史密斯.巴顿的战友,而他本人又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或许,他还是“卡帕-阿尔发”兄弟会的成员……秦朗觉得有必要加深自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与自己的夫人共舞的哈林顿,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些新的补充计划。同时,他也装着很认真的聆听着巴顿的解释。 “……小乔治对军事方面的问题很感兴趣,他坚持要与我们一起拜访哈林顿中校,所以我们就把他带来了。”他做了个手势,“rán hòu 正好赶上你和麦克布莱德小姐组织的欢迎舞会。” “我想,他一定对一个二十多岁的陆战队中校充满好奇。”而且还是一个华人。当然全加利福尼亚的人都对易水充满好奇,但另一方面来讲,大多数人都是以嫉妒、蔑视甚至痛恨的语气在谈论他。 那么未来的陆军上将属于哪一种? “他没有资格获得中校的头衔。”小巴顿已经在发表自己的看法了,“请原谅,先生,但我认为,像他那样一个既没有任何战功,也没有正式参加军队的人,根本不应该授予他任何军衔。” “我的看法也是这样。”秦朗的表态让巴顿父子感到意外,但这的确是他的看法。“不管是易水的年龄、资历和表现,授予他中校军衔都显得过于……出格了。只不过,”他耸了耸肩,“这是国会的决定。” “这是一个错误。” “是的。” “如果我是他,我会拒绝jiē shòu 这样的晋升。”小巴顿严肃的说。 “我相信你会这样,小乔治。”秦朗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相信你会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一位伟大的将军、一个英雄,你会立下无数显赫的战功,整个美国都会为你感到自豪。” 于是十一岁的小男孩变得更加开心了,比得到任何漂亮的圣诞节礼物都开心。他的父母也没有察觉任何问题,在巴顿夫妇看来,秦朗所做的仅仅只是逗乐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但任何成年人都会这样做。 但秦朗还是很快转移了话题,慢慢谈到一**六年的美国总统选举。显然,如果一直纠缠在小巴顿身上,他的父母最终会意识到他可能有什么隐含的目的,这会让他们变得不那么愉快,而这是秦朗不yuàn yì 看到的。 而且,以舞会的标准来说,他与巴顿夫妇的谈话进行得稍微有点久了,现在已到了结束的时候。 所以秦朗将话题转向总统选举。 巴顿夫人和小巴顿对总统选举没有丝毫兴趣,而一个共和党支持者与一个mín zhǔ党支持者谈论总统选择,事情要么会演变为激烈的争吵,要么会很快走向终结——在公众场合,谈话通常不会演变为争吵,只会很快结束。 只用了几分钟,秦朗和巴顿夫妇就互相说了“zài见”。 rán hòu 秦朗向他的军事顾问走去。哈林顿刚刚离开舞池,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秦朗在他身边坐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始说话,中校开口了。 “噢,秦先生,我正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 “我在陆军里有一些朋友,”哈林顿说,“他们希望到公司工作。” 第一百九十三节 需求与目的 我在陆军里有一些朋友,”哈林顿说,“他们希望到作。” “怎么?” “他们觉得,在公司工作比在陆军工作更有前途。” 前途…… 纸yǒng yuǎn 包不住火,而且阿比西尼亚人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很糟糕……甚至,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保密。虽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一支美国雇佣军参与了阿比西尼亚与意大利的战争,不过意大利zhèng fǔ已经知道、并向美国zhèng fǔ提出强烈抗议。因此在华盛顿,有关这支雇佣军的一切细节正逐渐成为最近的热门话题。 尤其是邓肯和奥康纳,他们的míng zì 每一天都被反复提到——由于消息渠道不同而且更有效率,华盛顿比秦朗更早得知他们被孟尼利克授予公爵爵位的消息,rán hòu 这个消息就像病毒一样在zhèng fǔ部门内部扩散了。 公爵!正如秦朗猜测的那样,这个头衔让每个听到消息的美国人都变得疯狂起来,女士们整天幻想一睹两位公爵殿下的风采,众多男士则对他们充满嫉妒与羡慕,而男士中的一个特殊群体,陆军的军官们,在嫉妒与羡慕的同时,他们的心事也被触动了。 这些军官都听说过一个华人被国会授予陆战队临时中校军衔的消息,在华盛顿,这不是秘密,甚至他的身份、以及被授予军衔的原因也不是秘密。那个时候,一些渴望晋升、却又没有jī huì 的军官就已经有了换一个新工作的想法,现在,当他们听说大毒蛇公司地另外两位股东因为类似地原因成为尊贵的公爵。这些人决定将想法变为现实。 “所以他们希望到公司工作。”哈林顿总结到。 “你认为我应该jiē shòu 吗?”秦朗扬了扬眉毛。 “这只取决于你的态度。先生。”哈林顿漫不经心地回答到,但他的意图很明确,“不过我认为。不管直接指挥部队或者担任军事顾问,他们都可以胜任。” 秦朗笑了。事实上,对于有一些不得志的军官因为某些原因想到公司工作,他并不感到奇怪,而且也yuàn yì 接纳他们。为了将来的各种行动,公司需要雇佣退役军官担任高级指挥官和军事顾问。 根据他与布什和哈里曼——严格的说。是参议院和海军——达成的协议,以及他自己地计划,美西战争爆发以后,他至少要在菲律宾投入十二个大队,如果zài加上前往古巴作战和分散在其他地区执行其他任务的部队,公司的雇佣兵总数应该达到两万,甚至更多,他需要大量军官指挥部队。 自然。他们最好是有经验的、指挥过营级部队的退役军官,而不是平民、普通退役士兵或者下级军官。 而且秦朗还有另外一个计划:根据他知道的历史,清zhèng fǔ应该正在进行军事改革,组建新型部队。当然按照历史。无论属于袁世凯的新建陆军还是属于张之洞的自强军,以及稍晚一些时候组建地武卫军。它们的教官几乎都是德国人,但是现在,秦朗希望由他的军事顾问取代他们。 一方面,他不喜欢德国人,也不喜欢让德国人继续影响中**队,另一方面,军事顾问是他渗透和控制清军的一种手段。秦朗地目的很明确,既然他已决定在中国扶植代理人,他就要为他准备好一支军队。 军队可以为他地代理人获得权力,同时,也可以在这个代理人不zài可信、或者试图摆脱他的控制时,铲除他。 秦朗已经计划好一切,他需要许多退役军官,并让他们成为清军的军事顾问——第二步最困难,但第一步却最关键。 所以他会jiē shòu 任何yuàn yì 进入公司的退役军官。 但问题在于,这样的军官有多少。“他们有多少人,中校?” “三十,或者四十。zàn shí 还不清楚,我的朋友们正在联系,可能还会有更多人有这样的打算。” 多了一些。秦朗稍稍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短暂得哈林顿根本没有zhù yì 到。尽管事实上,不管三十或者四十,甚至更多退役军官都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但如果他们全部来自美国陆军,那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公司里的大部分中下级指挥官都来自海军和陆战队,如果他们发现自己的上司全部变成陆军军官,虽然美国陆军和海军的矛盾远远没有rì本陆军和海军的矛盾那么深刻,但这些人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rán hòu ,就会有一些问题发生:不服从命令或者不完全服从命令,程度不同,但同样糟糕。 为了平衡,秦朗要在公司里为海军和陆战队的高级军官们留出位置。 而 另一个问题,哈林顿推荐的军官、他的朋友,虽然秦怀疑,但他们很可能全都是他的校友、同学,甚至兄弟会成员。在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很自然的结成一个小团体,并进而产生巨大的影响力。 那将是一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局面。 秦朗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哈林顿。“让我想想……中校,你的那些朋友,他们全都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吗?”他问到,声音很平静,很沉着,只是有一点好奇。“是吗?” 哈林顿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即想起,刚才秦朗与巴顿进行过长时间交谈,因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巴顿对他地到了自己就读的军校。所以这不值得奇怪——当然秦朗的问题说明他在担心一些问题,而他必须消除这种担心。 “不完全是我的校友。”他笑着说,“很多人是西点的毕业生。” 秦朗点了点头。“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当然,我需要一些这些军官的资料。中校,你能请他们寄一份简历到公司吗?” “没有问题,秦先生。”哈林顿答应下来,接着又提出一个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很关心的问题:“公司准备jiē shòu 多少人?” “zàn shí ,我只准备jiē shòu 二十名退役军官。”秦朗将手指交叉起来,摩擦着,好像在努力思考一样。rán hòu 停了一会儿,嘴唇皱起来,挤出一个微笑。“当然,以后公司还会雇佣更多高级指挥官和军事顾问。” 哈林顿放心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很担心秦朗会拒绝。谁都知道,Umbrella公司jiē shòu 的退役军人几乎都来自海军陆战队,并且它和陆军的guān xì 并不太好。同时,陆军的军官们也不适应公司的雇佣兵部队的训练和战斗方式。 — 就像他刚刚进入公司时一样。哈林顿暗自耸了耸肩。秦朗制定的那些训练和战斗方式会让每个正规军校毕业、并且在军队长期服役的职业军人感到很不适应,甚至会产生强烈抵触情绪,尽管事实已经证明,那些方式非常有效。 人总有一种守旧的习惯,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很快jiē shòu 新鲜事物,哈林顿开始担心自己的朋友进入公司后会在很长yī duàn 时间内不清楚应该做什么,或者,仍然使用陈腐落后的传统战术指挥公司的雇佣兵。 很可能会这样,情况并不乐观。 秦朗也很担心这个问题,但是同时,他也在担心他的计划:如何让公司的军事顾问取代中**队里的德国顾问。他们已经工作了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要把他们全部赶走绝不会很容易。 而且他可以使用的手段并不多。秦朗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他最具有效力的手段只有一个:根据清zhèng fǔ与华盛顿达成的借款协议,在未来二十年内,美国拥有在中国的独家武器销售权——但这个权力事实上只属于大毒蛇公司,作为他制定计划的报酬。 这是他拥有的最有效力的一个手段,利用军火垄断销售权迫使清zhèng fǔjiē shòu 他派遣的军事顾问。在一定程度上,它néng gòu 起到一些作用,而且由于shī qù 推销武器的jī huì ,德国也会shī qù 向清zhèng fǔ提供军事顾问的动力…… 不过谁知道呢?秦朗没有多少把握可以成功。现在统治德国的是威廉二世,谁也不知道这位喜欢出人yì liào 的皇帝陛下会做什么。也许他什么也不会做,但也许他会向中国派出一个官方的军事顾问团,一切都只出于皇帝本人的意志与喜好,但如果威廉第二真的这样做,他的计划就不得不推迟很多年。 一个普通的美国公司,它的力量还不足以与德意志第二帝国抗衡,甚至加上美国的力量也不行。 秦朗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寻找一些新手段,一些更加合适、更有效果,同时也更为隐秘的手段。 但不是现在,现在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时间不对。 “我以为只有我会在舞会上发愣,但现在看起来,你似乎也是如此,秦。”伊丽莎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秦朗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缺少一个舞伴。”他站起来,伸出一只邀请的手,“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女士?” 第一百九十四节 特工在行动[上] 秦朗走进他的办公室事,梅塞施米特已经在里面等他 “zǎo shàng 好,梅塞施米特先生。”秦朗将手里的文件丢到办公桌上,微笑着,热情的向他打着招呼,就像遇到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最近过得怎么样?” 梅塞施米特耸了耸肩,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应到:“还行。只是每天都有一些讨厌的小狗跟在我身后。” 秦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你似乎遇到了麻烦。” “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总能很快发现他们,并将他们甩掉。”céng 经的英国间谍换上了一种充满讥诮与嘲弄的语气,“都是一些业余的跟踪者,笨拙,迟缓,缺乏技巧,而且没有经验。” “嗯,让一些业余特工跟踪一位专业人士,这的确太困难了。”秦朗收起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笑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到:“对了,梅塞施米特先生,你昨天在海边的收获有多少,钓起来几条?”顿了顿,他又补充到:“七条,还是八条?” 只是yī shùn 间,梅塞施米特脸上的讥讽神sè已经凝固了。昨天他的确去了海边钓鱼,但他记得非常清楚,所有跟踪者都在路上被甩掉了,而且在他钓鱼的时候,附近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海面上也没有任何船只——然而问题在于,秦朗仍然知道他做了什么,以及最后取得的成果。 他是怎么做到的? 更准确地说,他手下那些业余间谍是怎么做到地? 梅塞施米特想知道答案。 秦朗坐回椅子里,在扶手上轻轻敲着他的手指。目光注视着梅塞施米特。但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儿,他打破沉默。“我们还是谈谈对你的测试吧,梅塞施米特先生。”秦朗拿起刚才丢到桌上地文件。将它递给梅塞施米特。“看这个。” “亨利.瑞克曼?”梅塞施米特只看了第一眼就已暗自皱起眉头:亨利.瑞克曼是霍梅尔食品公司董事长罗伯特.瑞克曼的儿子,而罗伯特.瑞克曼又是秦朗和瑞切尔的另一个合伙人——他们合伙生产午餐肉罐头。现在,秦朗给他的测验竟然是调查亨利.瑞克曼,调查他的经济状况…… 这是一个yīn谋。情形很明确,不需要怀疑。但它针对的jīu jìng 是谁?罗伯特.瑞克曼还是亨利.瑞克曼,或者……某个受人指派前来应聘地前职业间谍。 它很值得怀疑。 梅塞施米特眨了眨眼睛。抬起头。“你是认真的吗,秦先生?”他故意撇了一下嘴,将文件放到一边。“作为一个测试,我认为它稍微简单了一些。” “如果你认为太简单,低估了你的能力,我也可以给你另一道测试题。”秦朗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梅塞施米特先生,或许你可以从圣弗朗西斯科的rì本领事馆里为我带回一些文件。” 一个真正的间谍任务!然而梅塞施米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如果秦朗让他去德国领事馆窃取情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jiē shòu 任务,但rì本领事馆……两个问题:第一,一个白人间谍很难混进使馆,也很容易引起zhù yì ;第二。他从来没有jiē shòu 过rì语训练,既听不懂。也看不明白,即使成功进入使馆也毫无意义。 不用浪费时间考虑,梅塞施米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请原谅,先生,不过我认为,前一个任务显然更具有可行xìng。” “这么说,你决定jiē shòu 它了?” “是的。” “那么,我建议你最好立刻开始行动,梅塞施米特先生。我希望在两个星期内看到准确地结果。”秦朗站起来,“祝你好运。” “谢谢,我会在一星期内给你带来结果,秦先生。”rán hòu ,梅塞施米特拿起文件,转身离开——但在办公室门口,秦朗突然叫住他。“噢,梅塞施米特先生,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是关于天文望远镜吗?我想,我已经知道它可以用来做什么了。”梅塞施米特平静的点点头,rán hòu 拉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秦朗赞许似的感叹了一声,rán hòu 重新坐回椅子里,继续用他地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椅子地扶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将目光头向窗外的世界,投向他的领地。 城市的另一边,一间狭小的旅馆客房里聚集着劳伦斯.菲斯伯恩和他所有的手下。一个小时前,他们得到通知,对梅塞施米特的跟踪与监视已宣告结束,因此现在,他们可以开始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先生们,我们的工作很简单,绑架一名rì本间谍,审问他,查出谁向他下达命令调查公司的机密。”菲斯伯恩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照 它们递给其他人,“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照片上的rì本间谍是一个他jīng心挑选的目标。为了这次行动,当其他人都在跟踪和监视梅塞施米特的时候,他一直在监视这个家伙,详细记录他的活动规律,并寻找行动的时机和路线。现在,他认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 特工们一边传看照片,一边低声议论着,接着有人举起手。“菲斯伯恩先生,这家伙叫什么míng zì ?” “很遗憾,这需要我们在审问中发现。”菲斯伯恩解释到,“这家伙使用了化名,中国人的míng zì 。” “那我们可以叫他‘黄猴子’吗……抱歉。”甚至不需要其他人提醒,提建议的傻瓜也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黄猴子”,虽然称呼的是rì本间谍,但如果秦朗听见,五十一区或者魔鬼岛将是他的新工作地点——而且前提是,他的运气还没有糟糕到极点。 菲斯伯恩严厉的瞪了他一眼,rán hòu 说:“如果有必要,你们可以称呼他‘rì本猴子’。” “那么,这只‘rì本猴子’藏在什么地方?”另一个特工问到。 — “这正是我让你们到这里集合的原因。”菲斯伯恩站起来,走到窗边,指着对面的一家更加简陋的小旅馆,对其他人解释到:“我们的目标住在对面的旅馆,二零六号房间。根据我的观察,这只‘rì本猴子’的活动相当有规律,每天上午九点出门,下午五点回来,总是如此。” 根据经验,活动有规律的目标也是最容易对付的目标——只要néng gòu 准确的掌握他的活动规律,而菲斯伯恩已经做到这点。因此特工们兴奋起来,似乎任务已经完成。“头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但他们高兴得稍微早了一点。“先生们,”菲斯伯恩提醒到,“请不要忘记圣迭戈的jǐng察和黑帮份子,他们会成为我们的麻烦。” 圣迭戈的jǐng察和黑帮份子与其他城市的jǐng察和黑帮份子一样歧视有sè人种,当然也包括华人。但这里的情况又与其他城市有些不同:秦朗与jǐng察局长guān xì 良好,而且收买了一部分**jǐng察,同时几个由墨西哥人和西班牙人构成的黑帮与他的guān xì 也很不错,因此尽管华人依然受到歧视,但如果有人在大街上绑架一个“华人”,jǐng察和黑帮份子绝不会视若无睹。 更麻烦的是,为了逃避rì本领事馆和间谍组织的追查,安全处的特工们既不能事先通知jǐng方和黑帮,不能让他们zàn shí 回避,也不能在行动时表明自己的身份,因此受到jǐng察和黑帮份子阻碍的可能xìng就变得更大了。 “所以我们行动时一定要保持低调,尽量避免引起jǐng察和黑帮的zhù yì 。”菲斯伯恩jǐng告到,“这是一次隐秘行动。” 屋子里sāo动起来。隐秘行动……毫无声息的绑架一个大活人,这种工作对于一群仍显得业余的特工来说显然太难了。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空气中充满了嘶嘶的声音。菲斯伯恩耐心的听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知道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容易,但它也不是无法完成。” 一阵沉闷的嗡嗡声zài次充满了屋子。一个特工站起来。“菲斯伯恩先生,既然我们不能引起任何人zhù yì ,这就表示我们不能使用武器——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才能抓住那只‘rì本猴子’呢?” “有一个选择,但我不太确定它一定有效。”菲斯伯恩笑了笑,“昨天我去了公司的化学shí yàn 室,那里的一个伙计给了我一种可以使人昏迷的液体,叫三什么来着……不管怎样,它值得我们试一试。” 尽管他并没有解释清楚自己得到的是三甲——当然就算解释清楚也没有人明白,但提问者还是慢慢的、理解的点点头,坐了下去。菲斯伯恩把目光投向其他人。“还有别的人要问吗?” 现在只有沉寂了,充满了期待。 “那么,先生们,现在我开始布置每个人的任务。大家靠近一点。” 特工们顺从的全部凑到一起,开始认真聆听菲斯伯恩的安排。 第一百九十五节 特工在行动[下] .利奥塔正坐在旅馆的大堂里,悠闲的喝着咖啡,同时上门。但他经营的这家旅馆实在太破旧了,很少有人yuàn yì 光临,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入住的客人还没有路过的jǐng察多。 当然,jǐng察,他刚刚想到这些穿制服的家伙,一个年轻的jǐng官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先生。”jǐng官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rán hòu 询问到:“我正在调查一桩盗窃案。我想知道,最近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值得zhù yì 的人出现。” “值得zhù yì 的人?”利奥塔笑起来。他这里正好有一个。 在旅馆的登记本上,有一个míng zì 是值得zhù yì 的:石光。这个从洛杉矾到圣迭戈找工作的中国人就像一台定时运行的机器:每天,他会在同样的时间起床、在同样的时间用早餐、在同样的时间出门……无论天气好坏,无论生病或者健康,总是如此。 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gǎi biàn 他的规律。 “很奇怪的人,不是吗?”利奥塔对正在认真进行记录的年轻jǐng察笑了笑。“他总是在九点出门,五点返回,既不早,也不晚,一点偏差也没有。说真的,我真不知道这个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 “中国人……你知道,他们来自一个神秘的国家,总会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本领。”jǐng察漫不经心的说,收起钢笔和小本子,对利奥塔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合作,先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旅馆老板笑着说。但接着又好像突然想了什么。愣了一下,rán hòu 问到:“噢,对了。jǐng官先生,你在调查什么?” 年轻jǐng官也愣住了。“我没有告诉你吗?”他困惑地自言自语着,想了一会儿,但还是不能肯定。“我记得我已经告诉你……算了。”他挥了一下手,“一个街区外发生了一起盗窃案,shàng miàn 让我来调查附近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 “是吗?但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新人。所以jǐng长才让我自己来做这件事。这很恶心。不是吗?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工作,新人总是受别人歧视地duì xiàng ……”年轻jǐng官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充满怨气,他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好一会儿才停止。 “我同情你地糟糕,伙计。”利奥塔安慰似的拍了两下jǐng察的肩膀,但很快,他自己也抱怨起来:“不过。最近这座城市里的盗窃案变得越来越频繁了。真见鬼,你们这些jǐng察就不能把那些该死的小偷全部抓起来吗?” “那我们就需要一座很大的监狱和更多地狱jǐng。”年轻jǐng官耸了耸肩,“但我认为市政厅不会为此拨款。” “这真可恶。”利奥塔厌恶的摇了摇头,接着就开始低声咒骂效率低下的官僚机构——直到一阵脚步声打断他。利奥塔抬起头。接着悄悄拉了jǐng察一把。“伙计,看到刚才过去的那个中国人了吗?他就是我说的怪人。” “就是他?”事实上。在那个化名“石光”的家伙进入他的视线的那一刻,jǐng察就已经认出他就是照片上那只“rì本猴子”,他地目标。但在旅馆老板面前,他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他确实有点奇怪。” “但他不可能是你要找的那个贼,不是吗?” “谁知道呢。”jǐng官耸了耸肩,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我得走了,zài见,先生。”他伸出右手,“zài次感谢你的配合。” 告别利奥塔,年轻jǐng察慢慢走出旅馆大门。他并不着急——守候在旅馆外地特工已打出信号,向他指明rì本间谍前进的方向——站在门口,轻松地点燃一支烟,rán hòu 才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大步跟上自己的目标。 在他前方,石光甚三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尽管他总能感觉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不管在圣迭戈、洛杉矶、圣弗朗西斯科,以及美国其他城市,这样的目光总是普遍存在的,作为一个长期在加利福尼亚搜集情报的间谍,他早就习惯了,以至于根本没有产生任何jǐng惕。 但石光甚三郎也绝对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笨蛋,他仍然小心谨慎的关注着四周的每一个dòng jìng ,并随时准备采取应变措施。 不过现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大街上的情形与平时没有任何分别,没有值得zhù yì 的人物出现——除了那个跟在他身后的美国jǐng察。但这个懒洋洋的、嘴上叼着烟卷的家伙与 三郎平时见到的那些美国jǐng察毫无区别,不是一个威快,他就不zài关心他,而将自己有限的zhù yì 力投向了其他方向。 一辆马车正从后方驶来,同时,另一辆马车也在街道拐角处出现了,并且也在向着他驶过来。这辆装满金属圆桶的马车明显超载了,车体在不断摇晃,似乎随时可能让运载的物品落下来。驾驶者和两个押送货物的工人似乎也意识到这种危险xìng,他们不断喊叫着,试图将行人从自己的前进路线上赶开。 绝大多数人都按照他们的要求迅速跑开了,但仍有那些一些人不紧不慢的穿过街道,从马路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就像他们平时做的那样。石光甚三郎暗自耸耸肩,厌恶的看了这些素质低下的美国公民一眼,rán hòu 就继续向前走了。 — 他当然不会zhù yì 到,当然就算zhù yì 到也不会zài yì ,身后的jǐng察动作潇洒的将嘴里的半截香烟丢到了地上,还狠狠踩了一脚——这是信号,特工们迅速行动起来。 最开始,仿佛一个意外,运货马车上捆绑金属桶的绳索突然断裂了。在两个押送工人的大叫声中,几个金属桶重重的跌到地上,并像预计的那样裂开。一些粘稠的、黄绿sè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空气中很快充满了刺鼻的恶臭。 “化学品泄露!化学品泄露!”工人和车夫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rán hòu 惊慌失措的从马车上逃开了。在他们的影响下,附近的行人也开始向四周逃散。 石光甚三郎的动作慢了一步。他有些犹豫,不确定是否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巧让他感到这可能是个yīn谋。但空气中正在变得越来越浓烈的恶臭使他放弃了一切考虑,发现自己的呼吸已变得不那么通畅,他开始向回走。 在这个时候,年轻jǐng察已经勇敢的冲了上来,并大声招呼着行人。“快离开!所有人快离开这里!但请不要慌张,jǐng察很快就会赶到……”他一边说,一边接近了迎头走来的石光甚三郎,当他们快要靠到一起时,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手巾,将它递向rì本人。“先生,把你的嘴和鼻子捂住。” 石光甚三郎本能打算拒绝这个jǐng察的好意,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刚刚抬起来,手巾就送到了他的鼻孔边,rán hòu 强硬的盖了上去。通过呼吸道和神经系统,一种奇怪的气味传递到他的大脑,只是那么一会儿,石光甚三郎的意识就开始迷糊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同时他听到那个jǐng察正在大声喊叫。“快来几个人帮帮我,这个中国人晕过去了!” rán hòu 他就晕过去了。 但旁观者们却看得非常清楚:一个中国人被刺鼻的恶臭熏得晕了过去,一位年轻的jǐng察努力的将他拖到更安全的地方,同时大声呼叫着帮助。很快,一些人开始围拢过去,聚集到他们身边。 “这个中国人晕过去了。”jǐng察大声叫着,“我需要医生。” “我是医生。”一个人从刚刚停下的马车上走下来,分开人群挤到他身边,同时对其他人喊到:“请大家散开,他需要新鲜空气。” 遵照他的吩咐,人们稍稍散开了一点,而这位医生则蹲下去,开始对昏迷不醒的中国人进行检查;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对jǐng察宣布到:“他中毒了,需要立刻进行治疗。”rán hòu 他转向其他人,“请大家让开,现在我要把他送到诊所去。对了,”医生zài次转向jǐng察,“还有你。jǐng官先生,你也必须到诊所进行检查。” jǐng官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好吧。”他站起来,对围观者宣布到,“我认为你们也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该死,天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在诅咒的同时,他和伪装成医生的特工一起将昏迷过去的石光甚三郎架起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一旦他们全部进入车厢,马车就行动了,调转方向后立即加速,并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接着围观的行人也迅速跑开了,他们都急于前往诊所进行检查。当圣迭戈的jǐng察们赶到现场时,街上只剩下一辆满载的马车,几个翻倒的金属桶,以及réng jiù 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 第一百九十六节 绑架的后果[上] 朗、易水和伊丽莎白正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喝咖啡一时等着女佣将晚餐端上来,这时瑞切尔走进餐厅,但她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秦朗身边,将一份报纸放在他面前。“是你让人做的?”她质问到。 秦朗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报纸,头版上的巨大新闻标题显得有些耸人听闻:“剧毒化学物质泄露,数百人涌入医院就诊”。他扬了扬眉毛。“菲斯伯恩先生还真会给我制造麻烦。” “所以,这的确是你让菲斯伯恩做的……见鬼,这真是见鬼!”瑞切尔很恼火,“你怎么让他在白天运送shí yàn 室的废料?”刚看到报纸时她几乎气晕了——剧毒物质泄露,即使这是一起事故,但如果公众知道那些东西属于谁,整个公司的形象必然会受到影响。 当然,秦朗和易水的个人形象肯定会彻底完蛋,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中的一个还得面临起诉。尽管她不关心秦朗,但她在乎易水,不希望他遇到任何麻烦;还有伊丽莎白,瑞切尔也不希望她遇到麻烦:有人知道她在公司里扮演的角sè,这次的事故会让她的处境变得非常尴尬。 事情太糟糕了,因此她大声的责备着:“而且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安全处负责运送废料,秦。难道你不清楚他们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冷静,瑞切尔。”秦朗轻轻敲了敲桌面。尽管声音不大,但他的要求réng jiù 像以前一样有效。瑞切尔拉开椅子坐下,而他继续解释到:“我没有让菲斯伯恩到大街上制造化学物质泄露事故。我只是让他绑架一个rì本间谍。” “你只是让他们绑架rì本间谍?”她将信将疑。“绑架rì本间谍需要在大街上弄翻几桶化学物质吗?” “这取决于菲斯伯恩的计划。”他耸了耸肩,“显然,他忽略了一些很重要地问题。” “他会有这么……愚蠢?或者疯狂……” “等等!”易水突然插进来。他显然被秦朗和瑞切尔地对话搞糊涂了——当然,他还没听说过rì本间谍的事情。“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rì本间谍?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司里有rì本间谍?”他一连提出几个问题,急于弄清楚状况。 正在浏览报道的伊丽莎白也好奇地抬起头。“你让菲斯伯恩制造了一起绑架案,秦?” “这就是秦朗的一贯风格,不是吗。亲爱的?”瑞切尔对易水笑了笑,作为对伊丽莎白的问题的回答,但易水还没有得到他需要的那些答案。 他追问到:“rì本间谍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一会儿我会单独向你解释。”现在不是谈论rì本间谍地时候,至于绑架案,事实上在这里根本没有人会关它,甚至伊丽莎白也是如此。秦朗暗中进行的违法活动虽然不多,但也有那么一些,绑架。这只是小意思。 而且他让菲斯伯恩绑架的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而是一个间谍——在任何国家,外国间谍都不受法律保护,更没有人权。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进行打击——说服自己jiē shòu 某种事实一直都很容易,借口总能找到。 但瑞切尔很担心菲斯伯恩倾倒在街上的那几桶剧毒化学品。最开始。当她以为这是意外时,它们可能带来的危害就已经让她非常担忧了,现在,意外变成了刻意制造的yīn谋,事情的麻烦程度也提到了几个数量级。“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她地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如果让公众知道真相,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只要没有人拿着报纸大声嚷嚷,公众就不会知道真相。”秦朗委婉的责备到。他比她更担心事情的负面后果:其他人只会形象受损,但作为公司的董事长,以及一个华人,他地麻烦却要大好几倍。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坐在这个餐厅里地人都不会泄露秘密,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危险在菲斯伯恩那里。 “我会认真的与菲斯伯恩先生讨论一下他的行动。” “我会去shí yàn 室检查一下,看看他们jīu jìng 弄走了什么。”伊丽莎白放下报纸,“根据新闻里的描述,我感觉那几桶东西不像是我的shí yàn 室里的剧毒废料。”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觉得那不像剧毒废料。” “最好它们不是,”瑞切尔咕哝到,但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过这没什么意义,恐慌情绪已经产生了。” 情况其实比她说的糟糕得多。恐 不仅产生了,而且正在快速蔓延,各种各样主观的和正在让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 — 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在于,绝大多数人都很爱惜自己的shēng mìng ,因此除非必要,否则没有人喜欢接触有毒的东西——尽管事实上,很多人每天都在接触剧毒物质,而且每一座工业城市的空气和水都受到严重污染。没有人提到这些问题,但这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接触的物品有毒、或者自己正在遭受某种毒害,而不是因为他们不在乎。 而现在的情况则相反,所有人都知道上午事故中泄露的化学品有剧毒,以至于一个倒霉的中国人当场晕了过去,同时还有上百人在医生的告诫下前往医院检查——这足以引起人们的忧虑;即使检查结果表明没有任何人中毒,但出于本能的怀疑心理,在yī duàn 时间内,这种忧虑不会减轻。 接下来,与任何类似事件一样,人类的丰富xiǎng xiàng 开始发挥作用,流言自动出现,并四处蔓延,同时不断失真,最后彻底背离事实真相;小报记者们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下炮制的夸大其词的报道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两种力量的推动下,忧虑情绪不断加重,rán hòu 就变成了恐慌。 当然即使如此,情况也没有完全恶化,只要市政当局、jǐng方和医院发表公告,表明泄露的化学品并非剧毒物质……但遗憾的是,这不可能。对于泄露的化学品jīu jìng 是什么、以及它是否有剧毒,市政当局、jǐng方和医院zàn shí 还不能做出结论,当然也就不能发表公告了。 更糟糕的是,圣迭戈的jǐng察还采取了错误行动,他们封锁了发生事故的街道。在旁观者看来,这种做法等于宣布泄露的东西确实有剧毒,因此……是的,越来越多圣迭戈居民开始陷入恐慌之中。 局势彻底变糟糕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某些居住在事故发生地点附近、并且“似乎”闻到了恶臭气味的市民凑巧——或者不凑巧,这取决于看问题的角度——患上感冒,或者别的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不得不前往医院检查…… 首先,这些市民自己就会觉得这是中毒的表现,rán hòu 他们的邻居和其他听到消息的市民也会不由自主的如此认为,最后,受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技术影响,医生也会认为病人确实是中毒——如果他凑巧没能检查出病因的话。 因此恐慌不断蔓延,越来越多的市民涌入医院检查身体,公众的情绪和社会局势越来越糟糕,菲斯伯恩先生制造的化学品泄露事故正在演变为一场小规模的公共危机。 至少趋势是这样。 不过,菲斯伯恩先生和他的部下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绑架行动带来了怎样的后果。整整一天,他们都忙于躲避jǐng察可能展开的大规模搜查,驾驶马车在靠近边境的沙漠地区里漫无目的的兜着***。而当他们终于停止这种无聊的举动,前往海边与“敏捷”号汇合时,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后果:看见秦朗和易水在船上,菲斯伯恩和他的手下全都感到非常吃惊。 “秦先生,你们为什么在船上?” “因为你的行动,菲斯伯恩先生。”秦朗哼了一声,“现在圣迭戈城里都快乱成一团了。” “怎么可能?”菲斯伯恩和特工们大叫起来。他们一起看向木乃伊似的rì本间谍,感到难以置信。“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让全城的jǐng察搜寻他?” 秦朗板着脸,似乎不准备说话,因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易水。他叹了一口气。“引起麻烦的不是这个rì本间谍,而是你们倾倒在大街上的化学废料。现在至少有上千人以为自己中毒了。” 有那么一会儿,菲斯伯恩和特工们只是张大了嘴巴,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直到过了接近一分钟,才有低声的咕哝传出来。“上帝,我可不知道那东西有这么厉害。” “你们从shí yàn 室弄走的jīu jìng 是什么?”易水问。 “我不知道,易先生。”菲斯伯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shí yàn 室那帮家伙就给了我们一些废料,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是什么。”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秦朗皱着眉头宣布到,“不过现在,我们首先处理这个rì本人。” 第一百九十六节 绑架的后果[中] 第一百九十六节 绑架的后果[中] 夜幕下,“敏捷”号飞速离开了魔鬼岛。 石光甚三郎被秦朗留在岛上,严密的关押起来——现在还不是审问他的时候。根据秦朗对职业间谍和日本人的了解,不管他们中的哪一类,都只有经受长时间精神折磨后才会吐露真言,否则,就算用最残酷的刑罚将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也难以获得只言片语——而石光甚三郎是既是职业间谍又是日本人,处理他需要两倍的耐心。 “耐心,菲斯伯恩先生,一定要保持耐心。”秦朗对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的安全处负责人说,“只要付出足够的耐心,那位间谍先生就会将他知道的所有情报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 然而菲斯伯恩有足够耐心等待猎物开口;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件不那么容易完成的工作,需要很多时间。只不过他对秦朗的安排感到怀疑:没有审讯,没有刑罚,仅仅将那个日本间谍关押在牢房里、用明亮耀眼的灯光一直照射他,并保证他不能睡觉,这样做会产生效果吗? 但秦朗的办法总是正确的。正如公司的每位雇员都知道或者听说过的那样,他们的老板非常睿智,从不犯错,并将永远如此——至少到目前为止,秦朗还没有犯过错误,而且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 他总是对的。 所以这位安全处的负责人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老板,一言不发。没有将自己心中的问题提出来。 当然,既然如此,秦朗也就顺理成章的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我们还是谈谈你制造的骚乱吧,菲斯伯恩先生。”从他的椅子上,他站起身来,在运输船狭小的船舱里慢慢地踱来踱去。然后秦朗停下来,目光直视安全处负责人。“我很想知道。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小小的麻烦。” 菲斯伯恩仍旧保持着沉默。尽管他很愿意发表一点意见表明自己有能力解决那个“小小地麻烦”,但不幸的是。圣迭戈的骚乱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他没办法解决它……菲斯伯恩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它,他感到束手无策。 但现在,秦朗正看着他,并等待一个准确回答,这意味着他必须竭尽全力想出一个至少看起来具有某种可行性的办法,否则他就不得不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而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是使他荣幸的感到满意地地方。办法,不管怎样,必须要有办法,这是唯一的出路。 带着惊慌,菲斯伯恩的大脑开始像“敏捷”号的引擎那样全速运转。 当然,因为他制造的骚乱,在这个夜晚、在圣迭戈城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思考。并艰难的寻找一个答案。克里斯.罗克警长不幸得到一个他绝不希望得到但又必须承担起来的任务,在七十二小时内找出化学品和马车的所有者,然后逮捕他们,否则他就永远也不可能当上警察局副局长。 而警察局副局长,如果没有意外,他本应该在下个星期获得这个职位……在付出那么多以后…… 因此这绝对是极其糟糕地事情。但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从接到任务到现在,时间已过去八个小时,而他获得的有价值线索却只有两条:遗留在现场的马车和拉车的马分别来自城外地两个农场,而且都在昨天夜里失窃。 这等于没有任何线索。不仅如此,两起盗窃案还使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上午发生的很可能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有组织犯罪活动。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不幸的了。罗克很清楚,在圣迭戈警察局里还没有哪位警长可以在七十二小时内破获一起精心策划的案件,至于他本人,作为花费了一万美元才升到警长职位的腐败警察。收受贿赂才是他的专长。而打击犯罪不是。 然而这也意味着,他将会很快失去本已唾手可得的东西…… 警长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前额。感到脑仁正在隐隐作痛。 “你的咖啡,克里斯。”罗克夫人从厨房里端着一杯咖啡走出来,放到罗克面前,然后开始劝说他。“不过我觉得,就算你再想一百年,也不一定能把答案想出来。所以我建议你现在休息,睡上一觉……” “你认为我现在能休息吗?”罗克反问到,接着大声说:“只要想到那个该死地副局长职务,我就没办法睡觉!” “那就不要想它。” “这不可能。” “听我地,不要想它。”罗克夫人耐心的劝解着,“放松,克里斯,就算当不上副局长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会有什么损失?”警长尖叫起来,“你说不会有什么损失?真见鬼,我已经为那个职务花费了五万美元,现在我可不希望看到这笔钱就这么白白损失掉……上帝,不会有什么损失?”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将音调再提高了一个分贝,“我地损失大了!” “小声一点,不要那么激动。难道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职位是买来的吗?”罗克夫人责备到。然而,尽管她要求罗克放低音量,但她自己制造的噪音却比警长还高一些。 因此警长开始生气,声音也不再受任何控制。“就算他们知道又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腐败警察、都知道我向黑帮收取保护费、都知道我在中国人的武器公司里拿钱,难道你还认为他们不知道我的职位是买来的?”他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没有人知道?这真他**的太可笑了!” “克里斯!”罗克夫人的情绪也迅速激动起来,“如果你再说脏话,哪怕一个字,我就把你踢到屋子外面去!” 当然这只是一个威胁,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她都不可能把自己的丈夫踢到门外,但罗克夫人的威胁一向都很有效果:许多人都知道,罗克警长对他的夫人存在严重的畏惧感,或者更直接的说,他惧内。 所以警长的怒气立刻消失了,一点也没有剩下,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不过这时候他们的争吵也到了结束的时候——敲门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来,于是罗克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他最得力的手下西蒙.巴克正在门外喘气。 “西蒙,”警长很奇怪,现在已经是半夜,并不是一个适合登门拜访的时间,“你有什么事?” “线索,长官。”巴克喘息着,“我得到一个线索。” 一听到那个重要的词,迷惑的表情立刻就变成了希望。“线索?”罗克大声询问到,在渴望知道答案的时完全忽略了应有的礼节。“快告诉我,是什么?” “……首先要做的是在表面上撇清事故与我们的关系。”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菲斯伯恩终于有了一点想法,“警察不可能通过马车查到线索,但那几桶化学品,他们最终一定会想到实验室,然后在那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接着说:“当然我们可以这么做,警察肯定已经接到马车主人的报案,因此我们也可以向警察局报案,宣称实验室有几桶化学废料失窃。” “不错的想法,”秦朗没有说话,但易水开口了,“但这也表示公司需要承担管理不善的责任。” “任何公司都可能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管理问题,”菲斯伯恩耸了耸肩,“而且被人指责管理不善总比让警察发现我们做的事情好得多。”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秦朗,但他仍旧沉默着,因此菲斯伯恩继续说:“既然最后总会遇到麻烦,为什么我们不在事情还可以控制时主动选择一个更加容易的结果?” 易水同样看了一眼秦朗,暗自思考着他的想法,然后说:“那么你就必须确保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不会泄露真相,尤其是在他们知道自己将要为你背黑锅的时候。” 这是个麻烦,而且不那么容易解决——对于菲斯伯恩来说,它甚至有一些棘手。但现在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易先生。”他大声的说,向易水表明自己的信心,尽管仍然缺乏足够底气。 易水对他的保证并不完全相信,秦朗也是如此。“注意你的行动,菲斯伯恩先生。”他的语气中存在一丝显而易见的警告,“不要制造一个新的麻烦。” “我可以保证,先生。”菲斯伯恩站得笔直。 秦朗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想法?” “呃……我很抱歉,先生,我只想出这一点办法。” “那还真是遗憾,你的麻烦依旧与之前一样大。”秦朗嘲弄似的笑了一下,把目光转向易水,“显然,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穿着警服与别人进行过长时间交谈。” 菲斯伯恩的脸变白了。雷.利奥塔!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致命缺陷。“我会尽快想到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他快速回答到。 ※※※※※※※※※※※※※※※※※※※※※※※※ 本来昨天和前天都打算更新,但西斯武士那个死太监前天给我发了一个病毒包,导致电脑崩溃,今天才重新装好,所以……非常抱歉,各位。 第一百九十七节 绑架的后果[下] 先生,罗克jǐng长和巴克jǐng官要求见你。” “请他们进来。” 秦朗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手指,沉思着。显然,克里斯.罗克找到了一些可以将公司与化学品泄露事件联系起来的线索,当然还有安全处实施的绑架,否则他绝不可能选在现在这个时候——上午八点——登门拜访:过去两年里,罗克一直在收取公司的黑钱,如果没有特别严重的问题、让他觉得有jī huì 获得更多好处,他不会这样做。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两个,这位著名的**jǐng长jīu jìng 掌握着多少证据,以及,他想要什么? 秦朗快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寻找与罗克有关的情报——jǐng长正竭力谋求jǐng察局副局长职务,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而像他这样一个家伙,获得晋升的唯一途径就是花钱购买职位——当然,他会这样做,就像他以前做过的那样。但副局长职务的价码很高,因此罗克最近的经济状况肯定不会很乐观。 而且秦朗还听到一些流言,似乎jǐng长先生在自己夫人视线之外的地方包养了一位漂亮的女演员,同时与另外两位女士guān xì 暧昧,如果这些流言像它们的传播者所说的那样真实——或者有一半真实,那将意味着……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克里斯.罗克必须找到一条途径让自己的收入成倍增加,不管贪污、受贿还是敲诈。 **的罗克jǐng长要变得比以前更加**了。 秦朗停止敲击扶手,但很快又将手指交叉在一起摩擦着。并在嘴角处挤出一个讥笑。但在罗克和巴克推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脸上地表情已变成了外交式地微笑。 “zǎo shàng 好,jǐng长,还有jǐng官先生。”他的声音很平静。毫无异常,除了一点好奇。“我想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两位jǐng官将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先站得笔直,接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sè,rán hòu 罗克以向上级汇报时的那种语气回答到:“是关于昨天地化学品泄露事件。先生。我很抱歉,不过所有人都知道,Umbrell拥有一个化学shí yàn 室,所以我和巴克不得不前来进行一个例行调查。”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么我建议你们直接去shí yàn 室调查。”秦朗漫不经心的挥了一下手,像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化学品的一切管理,包括购买、存储、使用和处理,全部由shí yàn 室负责。我甚至连报告都没有必要看。” “我明白,先生。”罗克点了点头。他明白——尽管只是他自认为——谁都知道shí yàn 室的负责人是伊丽莎白.道伯斯小姐,并且大家也很清楚她和秦朗的guān xì ,秦朗完全可能赋予她地部门获得很大的自主权力。这丝毫不值得奇怪。 所以,如果他宣称自己对shí yàn 室的管理问题一无所知。这同样不需要jīng yà 。事实上罗克从一开始就明白这点,但他仍然来找秦朗,因为他的目的与shí yàn 室和化学品毫无guān xì 。 “我们会立刻去shí yàn 室,先生。”jǐng长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件事。菲斯伯恩先生是否已经从医院回来了?” “谁?”秦朗扬了扬眉毛,以此掩盖他的那一点jīng yà 。罗克竟然直接说出了菲斯伯恩的míng zì ,这jīu jìng 是他太jīng明,还是菲斯伯恩留下的破绽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劳伦斯.菲斯伯恩,这个家伙地麻烦变得更大了。 “劳伦斯.菲斯伯恩,你的安全处处长,先生。”罗克说,“昨天有人看到他在事故现场出现,并和那个昏倒的中国人一起去了医院。” “但我听说那是一位jǐng官。” “我听到的传言也是这样。不过,根据一位目击者地描述,那位jǐng官的容貌与菲斯伯恩先生非常相似。”顿了顿,jǐng长补充到:“而且我也进行了调查,圣迭戈jǐng察局既没有新来地jǐng官,也没有人出现在事故现场。” 秦朗笑起来,一种略带得意的笑。“所以你认为那位jǐng官是就菲斯伯恩?” 虽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罗克还是点头。“是的。” “真是太有趣了。”秦朗大叫起来,在那一刻,两位jǐng官都以为他要么会承认,要么会否认,但下一秒,他却问:“那位目击者的描述准确吗?” 对此,罗克非常肯定。“雷.利奥塔先生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总是可以很快jì zhù 那些进入他的旅馆的新面孔。” “这一点 塔先生的邻居和朋友都可以证明。”一直没有出声来,为上司的发言做了一个简短却有力的补充。 “啊,一个有才华的人。”秦朗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接着又开始大笑。 事情真的非常有趣:尽管菲斯伯恩的的计划看上去相当完美,然而他的疏忽却导致它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两个严重缺陷……他既不应该使用化学废料,同时还应该调查一下自己的谈话duì xiàng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不过,考虑到菲斯伯恩和他的手下都很业余,他们的错误仍是可以原谅的,而且也没有严重到足以毁掉整个行动的地步。 事情还有许多挽回的余地。 秦朗把目光投向西蒙.巴克。“巴克jǐng官,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和jǐng长单独谈谈。” 一个jǐng官先生无法拒绝的要求:与罗克一样,巴克也一直收取秦朗的黑钱,因此在很大程度上,他不能违抗秦朗,必须听从他的吩咐。“是,先生。”他犹豫着看了一眼罗克,重复到:“遵命,先生。” rán hòu 他迅速拉开房门走出了办公室。 等门重新关上,秦朗立刻让谈话变得更加直截了当。“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jǐng长先生。” “是的,先生。”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jǐng长,你今天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正如你已经知道的那样,我是来调查昨天的案件,先生。”罗克平静的回答到,“现在我只希望尽快破获这起案件。” “是吗?”秦朗耸了耸肩,好像这个回答毫无道理一样。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jǐng长的回答与他平时的一贯表现完全相反,就好像他突然有了巨大的gǎi biàn ——但这根本不可能。 不过他不用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因为罗克自己就揭示了答案。“局长先生要求我在七十二小时内破获案件,否则我就yǒng yuǎn 也不可能提升为副局长,而这个职位,事实上我应该在下个星期得到它……本该如此。” “你为它付了多少?” “五万。” 一个价值五万的副局长职位……所以,过去两年里公司与罗克建立的密切guān xì 不zài有效了。秦朗理解jǐng长,像他这样一个人肯定不会yuàn yì 看到自己的五万美元就这么化为乌有,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会支持罗克的做法。 “五万?这太愚蠢了。”秦朗哼了一声,“jǐng长,你正在冒险,而且还把其他人也牵扯了进来。” “我很抱歉,但也只能如此。”罗克看着他,一脸苦相,“而且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最后也会有人把真相查出来,而且不会提前通知你。到那时,你的麻烦就更大了。” 麻烦?尽管罗克说得很对,但秦朗一点也不觉得那是麻烦。可怜的菲斯伯恩先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他可以,而且还可以想出许多。现在,他要做的仅仅只是在所有办法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 秦朗笑了一下,又变回jǐng长进来时看到的那种姿势,手指交叉在一起摩擦着,不过脸上的微笑也变回了讥笑。 他考虑了几秒钟,rán hòu 说:“事实上,jǐng长,你需要的只是破获这个案件,而不是查出案件的真相。” “是这样,先生。”罗克赶紧回答到,但等待他的却是秦朗充满jǐng告的眼神。 “耐心,jǐng长,要有耐心,安静的听我把话说完。”rán hòu 他又笑起来,换上了一种邪恶的笑,“昨天的化学品泄露事故并非一起意外,而是一起jīng心策划的绑架案。一伙匪徒利用从Umbrella公司化学shí yàn 室窃取的有毒物质和附近农场窃取的马车,通过制造化学品泄露事故,在圣迭戈城内绑架了一名华人。” 他zài次考虑了几秒钟,接着说:“实施绑架的匪徒大部分来自墨西哥,现在已经全部被jǐng方击毙。” “等等,先生。”罗克不得不打断他的发言了,“其他问题都很简单,但我到哪里找一伙墨西哥匪徒?” “这是你的事情,jǐng长。”秦朗的手指又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椅子的扶手,“不需要找太多人,三到四个,这已经足够了,我知道你可以很容易找到这么一些倒霉蛋。”停了一下,他补充到:“我会为你提供一些道具。” 罗克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好吧。”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九十八节 最终解决 朗很聪明,很睿智,从不犯错,并将yǒng yuǎn 如此——在后,瑞切尔的脑子里就有这样一个让她很不舒服的想法,这意味着她没有任何jī huì 超过他。但现在,瑞切尔欣喜而又恼火的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秦朗依旧会犯错误,而且相当严重。 他正把目前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墨西哥军火走私贩!为了处理菲斯伯恩先生制造的可笑麻烦,秦朗和克里斯.罗克共同导演了一出更加可笑的荒唐闹剧:军火走私活动、不zǒu yùn 的目击者、jīng心策划的绑架、人为制造的剧毒化学品泄露事故、机智勇敢的jǐng长……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加在一起,可以构成一部jīng彩的探案小说,但现实却不是小说。 现实绝不像小说那样离奇。 而且秦朗还选错了主角。每个圣迭戈人都知道罗克和他手下那帮jǐng察是什么角sè,无能的**份子,只擅长收取贿赂和敲诈勒索,相信这些家伙有能力破获军火走私案还不如相信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的谬论。 既然如此,有多少人会认为秦朗的故事真实可信? 瑞切尔摇了摇头。情况很糟糕,如果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秦朗的故事,他们就会强调要求进行深入调查,rán hòu 事情的真相就会一点一点慢慢露出水面——虽然不是所有谎言都会被人戳穿,但一个复杂的、同时又没有足够时间进行修饰的谎言却一定会被人找出破绽。 rán hòu ,麻烦就会变成灾难;一旦秘密曝光,正摆放在jǐng察局停尸间里的四具墨西哥人地尸体就会让每一个与事情有牵连地人完蛋:秦朗、罗克、参与其中的jǐng察、菲斯伯恩和他的手下……当然还有她和易水。 瑞切尔无法jiē shòu 这样一个结果。她和易水什么都没有做。却要为秦朗、罗克和菲斯伯恩制造地灾难承担责任,这让她感到恶心。 而且很不幸的是,即使他们打算撇清自己。那也绝不可能。 “上帝,这次我被他们害惨了。”瑞切尔有点气急败坏,几乎要冲到秦朗的办公室大声责骂他,不过在将自己想法付诸行动前,易水拿着一份报纸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你有没有看这个,瑞切尔。”他将报纸放到她面前。接着用手指着头版上的巨幅新闻图片,兴奋的补充到:“就是这个。” “我当然看过了。”瑞切尔怒气冲冲地尖叫起来。她简直无法相信,情况如此糟糕,他怎么还能这样兴奋?难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而这仅仅因为他毫无保留的相信秦朗会把事情解决好? 但是,她的反应却让易水感到困惑,他明显愣了一下。“你似乎很shēng qì ,瑞切尔。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瑞切尔几乎晕过去了,她情绪激动的大叫着:“你还不明白吗,易水?秦céng 经说他会解决菲斯伯恩带来的麻烦,但现在他却把麻烦变得更大了。没有人会相信他编造的故事。更糟糕的是,这次还死了四个人——” “生活总是比小说故事离奇。”易水突然说。 “什么?” “生活总是比故事更加离奇。”他重复到。接着耸了耸肩,“十五分钟前,我就像你刚才那样在秦朗地办公室里对他大喊大叫,rán hòu 他就对我说了这句话。” “所以?” “所以市民会相信他编造的这个故事。” “生活总是比故事更加离奇?”瑞切尔皱起眉头,仔细咀嚼着秦朗的新格言,最后慢慢的、怀疑地摇摇头,“这很荒谬,而且……”她想了想,“你还记得他以前说过什么吗?小说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易水笑起来。“你应该知道,不管他做什么,秦朗总能找到一些格言似的东西论证自己地正确xìng,而且每一次都证明他是对的。” 然而,这正是瑞切尔最痛恨的事情,一个yǒng yuǎn 正确的秦朗。“总有一天,”她带着轻微的厌恶说,“他也会出错,而我希望那时我就在旁边看到它。” “但当秦朗真的出错时,你又会非常shēng qì ——就像刚才那样。”易水半开玩笑的说。 “那是因为他的错误会让我们也陷入危险中,尤其是这次的事情,我不认为他的小把戏能骗过所有人,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得不为四个人的死亡负责了。”她zài次向他露出一个fèn nù 的表情,“他怎么会认为他会成功?” 瑞切尔知道,秦朗一定对易水进行了一些解释,否则他绝不会带着一脸兴奋跑到这里来让她看报纸。那么他说了什么? “秦朗的意思是,除了四个墨西哥人的亲属和某些喜欢深度挖掘消息的记者,或者别的什么讨厌鬼,其他人事实上都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易水以一种不仅仅是嘲弄的语气说,“重要的是,当局和普通民众需要一个看上去合理的解释,jǐng方需要一件可以用于炫耀的功绩,媒体需要一条具有轰动xìng的消息,现在他们全都得到了,所以没有人会不满,也就没有人yuàn yì 浪费时间追根究底。”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到:“而且这一次,除了四个墨西哥人,没有人真的在事件中受到伤害,这样一来公众很快就会把事情忘得干干净净,rán hòu 就zài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是吗?”瑞切尔怀疑的说,“要是哪个jǐng察一不小心泄露了秘密,那又怎么办?还有那些墨西哥人的家属……” “那几个墨西哥人的家属都在边界的另一边,而且他们的确是走私份子。至于罗克jǐng长和他的部下,”易水想了想,“你认为呢?” “我认为最好把他们全部干掉”——但瑞切尔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不能对易水说。只能与秦朗商量。如果事情真像他预料地那样没有引起大规模怀疑和调查地话。 “希望这一次他依旧像以前那样正确。”她既期待又失望的宣布到,rán hòu 问到:“你刚才让我看的是什么 “噢,”易水地手重新指向头版上的新闻图片。“zhù yì 看罗克的手。” “罗克的手?”瑞切尔迷惑的低下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叫起来:“真是见鬼!”以前,由于恼怒,她看报纸时忽略了克里斯.罗克手上拿着地东西,但是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只诺沃特尼设计的“放荡者”冲锋枪。 而且是最新型号的“放荡者”——与前往阿比西尼亚的雇佣兵装备的那一批“放荡者”不同。为了让冲锋枪的shè击速度下降到每分钟六百发,新的型号延长了导气管的长度并增加了枪机质量,但即使如此,它依旧是件具有威胁xìng地武器,因为诺沃特尼为它装上了容量为一百发的超大弹鼓——而不是七十发。 然而,这件武器出现在罗克手里却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作为大毒蛇武器公司的直接管理者,瑞切尔很清楚。虽然“放荡者”已投入批量生产,但它还没有正式投入市场,而且知道它地人也不多。 那么罗克是怎么得到它的?难道…… “秦朗给地。”易水解释到,“而且他还弄走了二十箱‘放荡者’和十箱子弹充当道具。” “你说什么!”几秒钟后。他这番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的话才被反应过来。瑞切尔的气都出不来了。“二十箱‘放荡者’和十箱子弹!这可是一大笔钱,他竟然就这么把它们送给了罗克。作为他邀功的道具?” — 其实十箱子弹并不值钱,但二十箱“放荡者”……两百支冲锋枪的成本价其实也不是很昂贵,但是她预计的市场售价却是每支二百美元,也就是说,秦朗白白送了四万美元给罗克——虽然对现在的公司来说,四万美元只是一个小数,但瑞切尔却从不yuàn yì 将自己的钱送给别人,一分钱也不行。 “他jīu jìng 想干什么?”她zài次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还有,他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他!” “关于这个……秦朗的解释是,这是他策划的一个广告。”那的确是广告,超过一半的新闻图片都与“放荡者”有关,而且至少有十张照片是特写镜头,最后,在瑞切尔因为shēng qì 而没有读完的新闻里,还有这款冲锋枪的一些详细资料——的确是广告。但是,易水的解释现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只好叹息了一声。“秦朗去了墨西哥。” 墨西哥领海外,“敏捷”号下了锚,在轻微的波浪中慢慢起伏。秦朗坐在船头的沙滩椅里,一边他最喜欢的可口可乐,一边漫无目的的挥动鱼竿,将空荡荡的鱼钩投入水中,接着zài拉起来。 他绝不是在钓鱼,而是在等待一个朋友……更确切的说,是一位勉强称得上朋友的重要客户:高尼.迪亚兹。 秦朗没有等待太久,很快,一条小型帆船出现了。她慢慢的驶向“敏捷”号,与她靠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等待的墨西哥人便叼着一支大号雪茄爬上了甲板。 他放下鱼竿,走上去给了迪亚兹一个热情的拥抱。 “高尼,我亲爱的老朋友,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他笑着说,“噢,看上去你又长胖了一些。” 迪亚兹咧开嘴笑起来。“很不幸你说对了,秦,我比去年胖了整整三十磅,现在我所有的衣服都要重新定做了。” “需要我介绍几个裁缝给你吗?”秦朗眨了一下眼睛。 “我更yuàn yì 你介绍几件新式武器给我。”当然,这正是秦朗约见他的目的:迪亚兹非常清楚,只有在有新武器向他推销时,这个圣迭戈军火商才会约见他——但他也乐于秦朗这样做。 作为下加利福尼亚的大地主、黑帮头目和主要黑市军火商,迪亚兹需要大量比别人更加先进的武器,既保卫自己,又带来利润。 所以他很yuàn yì 有秦朗这么一个朋友。 只是秦朗已经很久没有向他推销新武器,尽管大毒蛇公司出售给他的武器依旧先进,但仍然让他感到一些不适。因此刚刚坐下并接过船员送来的苏格兰威士忌,迪亚兹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说吧,我的朋友,这次你又准备向我推销什么?” 他的表现一点也没有让秦朗感到jīng yà ,他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刚才送来威士忌的船员拿来一个箱子,rán hòu 快速走开,而秦朗则揭开了箱子的盖子。 只看了一眼,墨西哥人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一支……”迪亚兹想了一会儿,寻找合适的名词,却shǐ zhōng 无法找到,只好无奈的问到:“这是什么?” “冲锋枪。”秦朗将箱子里的“放荡者”拿起来,一边给它装上弹鼓,一边介绍到:“我的工程师设计的新式武器,九毫米口径,发shè手枪子弹,néng gòu 像机枪那样全自动shè击,速度每分钟六百发,使用一百发弹鼓供弹,但只有十五磅重。” 迪亚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接着舔了一下嘴唇。“听上去似乎威力十足。” “对于任何进入它shè程的人来说,它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秦朗笑了笑,“它对你很有价值。” “我相信。”迪亚兹站了起来。“不过能让我试试吗?” “当然可以。”秦朗也站起来,将冲锋枪递给他。迪亚兹拿着枪走到船舷边,但就在他举起枪正准备开火时,秦朗突然又说:“你看圣迭戈的报纸吗?” “怎么?” “没什么,只是昨天,圣迭戈jǐng方干掉了四个走私军火的墨西哥人。” “所以?” “只是我认为,这四个墨西哥人的亲属可能会报复。” 迪亚兹立刻意识到秦朗有麻烦需要他处理,他放低枪口,转身看向他。“你néng gòu 详细的对我说说吗,关于这件事?” 第一百九十九节 对华军火贸易[上] 切尔看到秦朗时还很shēng qì ,但很快,她的怒气消失了 “我们的墨西哥朋友需要二十挺机枪、一千支步枪、四百支手枪和五百支冲锋枪,以及两百箱九毫米口径子弹。瑞切尔,尽快把东西交给他。”与这段话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正式的订单,这是让她恢复平静的唯一原因,一旦谈到生意,jīng明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便回来了。 “大手笔。”她快速盘算了一下,虽然按照惯例,迪亚兹可以享受九折优惠,他订购的武器的总价值也有十四万四千美元左右,而且利润接近十万,虽然与阿比西尼亚皇帝的订单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但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依旧足以让军火商们为之动心。 而且这笔生意中包括五百支冲锋枪。秦朗和瑞切尔都céng 预计它的市场销售状况不会非常理想[注],.u. 不过迪亚兹还从没有一次购买如此多军火,这让她感到十分好奇,这个墨西哥人jīu jìng 想做什么,自己使用还是出售给其他人,或者他正准备干点更加轰动的事情?但商人瑞切尔更关心的还是那一个问题。 “十四万四,他有那么多钱吗?”军火生意的一条重要守则是确保每次都能拿到钱——最好事先付款至银行账户。但高尼.迪亚兹却不是非常富有的客户,十四万四,这对他难了一点。 即使他是老客户,但瑞切尔不想承担风险。 秦朗耸了耸肩。“十四万,我多给了他一些折扣。而且他已经付了一半。” 瑞切尔扬了扬眉毛。“推销冲锋枪?” 他承认这种猜测。但实际上。额外减少的四千美元与推销冲锋枪没有任何guān xì ,迪亚兹对“放荡者”的浓厚兴趣可以保证他不必采用任何促销手段,不过他不得不拿出一些钱作为墨西哥人为他解决某个小麻烦地酬劳。 当然。这只是小意思,没有必要告诉瑞切尔,而且她也不关心。 瑞切尔只关心生意和利润。 “墨西哥银比索?”她向秦朗皱起眉头。大毒蛇武器公司与迪亚兹地生意往来已经持续两年,瑞切尔很清楚这个墨西哥地主的资金状况,正常情况下,他最多可以一次xìng拿出四万美元现金。剩下的部分只能等待yī duàn 时间,或者使用墨西哥比索支付——但在任何时候,她都不想要比索。 国际白银价格还在持续下跌,jiē shòu 白银或任何使用银本位地货币都不明智,黄金、英镑和美元才是唯一选择。 瑞切尔仍然感到担心,然而她的担心依旧多余。 “美元,而且是现金。”秦朗说,“虽然不知道我们的老朋友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不过他的确给了我七万,同时手里还有剩下的七万。” 瑞切尔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fú xiàn 出满意地笑容——既然迪亚兹的支付能力有了大幅度提高,并且这种提高已得到证实。那么生意就没有问题。她肯定的宣布到:“既然如此,他明天就可以得到武器和弹药。” 公司的仓库里存放着市场价值接近八十万美元的武器和弹药。有那么yī duàn 时间。她还在担心不能及时将它们出售,以至于影响资金流动,现在有了迪亚兹的订单,这种可能xìng也就不那么严重了。 她喜欢这笔生意。 秦朗也喜欢这笔生意。 当然,高尼.迪亚兹也很喜欢这笔生意。 但总有人不喜欢它。比如那几个将要被清除的jǐng察(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秦朗与迪亚兹的交易,而且yǒng yuǎn 都不会知道),比如反抗迪亚兹地墨西哥农民,比如那些与迪亚兹敌对或者有竞争guān xì 的匪帮首领和大地主;在下加利福尼亚许多地区,zhèng fǔ官员和jǐng察也不喜欢这样一笔生意。 迪亚兹正在逐渐成为下加利福尼亚zuì dà 的黑市军火商人,他把从大毒蛇武器公司购买的新型武器高价出售给地主、银矿矿主、富豪、军队和jǐng察,并以低廉地价格回收这些人手中的旧式武器,rán hòu zài批发给与他没有利益冲突地黑帮、匪徒、赏金猎人,甚至暴动的农民和矿工。 他的生意非常成功——尤其是低端市场。迪亚兹的经营策略与尤里.奥洛夫在黎巴嫩时没有任何区别:“我的枪是论公斤卖的,虽然是二手货,但还是很好用。”他总是对那些希望得到武器、却又囊中羞涩的客户这么说,“你要买多少公斤?” 所以,那些与他没有利益冲突的黑帮和匪帮都喜欢他,暴动的农民和矿工有时也会如此——而zhèng fǔ官员和jǐng察则正好相反。在社会秩序的维持者看来,他就是 界动乱不堪的根源。 不过世界上还有许多像迪亚兹这样的人,秦朗和瑞切尔都是;邓肯桑迪公爵也是,他正把武器和弹药出售给苏丹的马赫迪军队;最后,王振和伊斯特.哈特曼也名列军火商这个群体中,只是并不成功。 自从rì清战争结束,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这两个负责中国市场的大毒蛇武器公司商务代表就zài没有卖出去一件军火。 “这不是我们的错,”哈特曼对王振说——他们正试图弄清楚自己不能取得任何成绩的原因,“问题在于北洋大臣阁下在战争期间订购的武器实在太多了。” “是有点多。”王振承认到。整个甲午战争期间,包括李鸿章在内的几位主要官员一共订购了十万支步枪,虽然在当时,这对军火商们来说是件好事,但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重大灾难:大部分步枪直到在战争结束之后才陆续交付,因此当清zhèng fǔ开始组建新建陆军时,它没有必要订购新武器。 不过事实上,这也是哈特曼和王振的错误,甚至瑞切尔和秦朗也必须为此负责:大毒蛇武器公司生产了十万支步枪中的绝大部分,而且除了第一批一万五千支,其余部分全部按照秦朗的指示拖延到了战争结束后才交付。 所以现在公司必须为此承担dài jià 。 “你看,事情有多么糟糕。”哈特曼叹息到,“公司得到的军火销售垄断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确实如此。”王振依旧只能承认。 — 但这不是哈特曼需要的结果——如果研究这么长时间后得到的结论竟然是大部分责任都应该由自己承担,无论如何都显得太过于……让人郁闷了。 他认为需要找出另外一些因素。 哈特曼认真的想了想。“还有湖北的兵工厂,它正在生产老式德国步枪也影响了我们的业绩。” “的确。”王振第三次承认了他的说法。 由张之洞创办的湖北枪炮厂在外**火商的眼里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虽然它正在生产的M1888委员会步枪”已经明显落后,但那些执掌权力却又不yuàn yì 购买外国武器的高级官员——比如张之洞自己——依旧yuàn yì 选择它作为进口武器的有效替代品。 事情很容易说得过去:首先,本国制造的步枪至少价格足够便宜,也可以满足一些人的自豪感;其次,虽然xìng能不那么先进,但“委员会步枪”依然可以杀伤敌人,;最后,按照清军陆军的素质,无论他们装备的是什么,“委员会步枪”或者Predator,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因此武器xìng能并不重要,价格便宜才是官员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既节约开支,又为贪污公款留出了空间。 情形非常明确,完全不能让人满意。 “我们必须改正这样的状况。”哈特曼显得忧心忡忡,当然他也应该忧心忡忡,“如果还不能创造一点业绩,我们就要被公司解雇了。” 王振习惯xìng的点了点头。“确实——”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王?”哈特曼叫起来,“这是我们俩人的麻烦,而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希望我说点什么呢?伊斯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王振悲观的摇着头。“我所擅长的是卖醋,不是买军火。” 哈特曼清了清嗓子。“醋是一种生活必须品,而军火是另外一种生活必须品。我们总能想到办法把它卖出去。” “那么,你的办法是什么?” 一个漂亮的弧线,皮球被王振踢回到哈特曼怀里。但遗憾的是,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信心十足,实际上他却和王振一样悲观和束手无策。情形从来都是明确的:他们被困住了,解决它的办法只有一个。 “我们最好征询一下总部的意见,也许秦先生和麦克布莱德小姐会有办法。”当然,他更希望秦朗和瑞切尔对他们在中国的销售状况视若无睹——尽管在很大程度上,这只是一个幻想。 王振一如既往的表明他的态度。“确实。”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发电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伊斯特。” 哈特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百节 对华军火贸易[中] 哈特曼的电报你已经看过了?” “是的。”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 “zàn shí 还没有。” 秦朗对哈特曼的问题多少有点漫不经心。那并不值得担心,他确信目前的状况只是zàn shí 现象,最终,清zhèng fǔ仍需要从国外进口武器,并且只要到那个时候条约还没有被废除,它就没有其他选择。 但华盛顿与běi jīng签署的条约是不可能被废除的——至少很多年内都不会看到迹象。秦朗信心十足,所以宁愿耐心的等着,什么也不做。 更进一步的说,秦朗认为采取行动才是真正的错误:一家私营军火公司还没有资格强迫一个zhèng fǔ立刻购买自己的产品,向清zhèng fǔ施加压力不但不会产生任何效果,反而会引起它的不满,最终导致它在一种可笑的逆反心理作用下坚持拒绝购买武器。 虽然有条约限制,使běi jīng不能购买其他国家的武器,但至少它还可以选择自己制造——条约没有禁止清zhèng fǔ进口制造军火的机械设备和各种原料,而且只要běi jīng提出请求,欧洲的列强们一定很乐于帮助它建立一座现代化军工企业。 秦朗完全相信它们会这么做。 虽然签署条约时没有一个国家表示反对,但这只是因为它是美国与英国、法国、德国和俄国达成的秘密协议的一部分,但华盛顿获得的军火垄断销售权事实上侵犯了所有军火出口国家的利益,不管伦敦、巴黎、柏林、莫斯科、维也纳还是罗马,它们都会很高兴看到这项条款得不到有效执行。 在国家之间。只有利益才是最真实地。信用和友谊根本无足轻重。 秦朗稍稍抬起头,审视着所有可能地将来。“一旦我们选择了错误的行动,我们将陷入令人绝望的困境中。” “也就是说。你也束手无策了?”瑞切尔以一种绝不仅仅是嘲讽地语气说到,“我说得对吗,秦?” 她并不像秦朗这样信心十足。虽然瑞切尔也很聪明、也很睿智、也有一些眼光,但她的见识还远远达不到秦朗的程度,还不能完全掌握局势的发展方向,所以她希望采取一些有力行动。而不是什么也不做。 秦朗知道她的想法,但不喜欢她的语气。“难道你有什么解决问题地办法?” “zàn shí 还没有……事实上我同样被困住了。”她叹息到,“只是我认为,你一直都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正是你一直期待的shí kè ,不是吗,瑞切尔?”秦朗以一种暗示他绝没被迷惑的样子说到,“事实证明,我并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无所不能。”他的表情变成一种虚假的悲哀。“我的确不是无所不能地超人。” “是的,你只是一个弗兰肯斯坦。”她回击到,轻轻晃动一下。 “你们能不能停止无谓的争吵?”易水插进来,眉毛拧成一团。“现在并不是进行语言yóu xì 的时候。” “现在也不是为中国市场忧心忡忡地时候——稍微早了一点。十万支步枪肯定不能满足清zhèng fǔ的需求,最终。běi jīng依旧会履行条约,向我们订购枪械和弹药。”过了几秒钟,秦朗补充到:“但现在我们只能耐心地等着。” “但不要忘记了,即使中国zhèng fǔ不能购买其他国家的武器,它仍然还有一个国家兵工厂可以选择。”瑞切尔提醒到。 湖北枪炮厂?秦朗微笑起来。“我很怀疑,张之洞会不会把他的兵工厂生产的武器交给袁世凯和荣禄。” 瑞切尔的表情立刻变得迷惑起来——她并不了解中国的复杂政治局势——不过易水却清楚秦朗的意思。北洋与南洋的矛盾不会因为最近的政治变化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同时běi jīng早已shī qù 对地方官员的完全控制,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南洋系统的官员毫无疑问会拒绝向北洋系统的军队供应武器。 而且不仅仅是拒绝,如果有可能,他们还会扣押北洋军队订购的武器,将它们编入南洋军队里。 “还记得我们出售的两艘巡洋舰吗,瑞切尔?” 易水的提醒部分解除了瑞切尔的困惑,她暗自耸了耸肩。“我简直无法相信,一个dú cáizhèng fǔ竟然会shī qù 对自己任命的地方zhèng fǔ官员的有效控制。” “准确的说,应该叫做‘zhōng yāng集权zhèng fǔ’……当然,这没什么guān xì 。”解释中国的政治体制是件非常复杂繁琐的工作,秦朗既不想浪费时间,而且他也知道瑞切尔对此不会有什么兴趣,所以很快回到主题上。 “如果你真准备采取什么行 打算做什么?” 瑞切尔稍微想起了一下。“最起码,我们可以摧毁湖北枪炮厂。毫无疑问,对于我们的利益,它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建议。”易水立刻表示反对,“虽然那座兵工厂可能让我们的军火生意变得困难,但它毕竟是耗费巨资建立起来的现代化军工企业——” 但秦朗喜欢瑞切尔的建议;不仅仅为了打击弱小的竞争对手,更重要是因为一个深层次的目的。 “非常遗憾,但我同意瑞切尔的建议,易水。”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的看法,如果中国有一座生产轻武器的现代化兵工厂,它必须在我们的控制下;如果不是,无论它的意义有多么重大,都是一个错误。” 易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显然对他的立场和决定感到相当恼火,不过这种对抗没有持续太久:首先,秦朗一直都是这样,任何时候他都会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其次,一座处于他控制下的兵工厂显然比一座处于zhèng fǔ官僚控制下的兵工厂更符合中国的利益。 至少他比清zhèng fǔ的官员更加专业,更加懂行,既不会贪污资金也不会耗费巨资生产一堆垃圾。 只是那么一会儿,易水就说服了自己。 瑞切尔也把自己的目光转向秦朗——最开始,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易水,对他可能的反应感到担忧,但现在就zài没有必要这样做了。 — 她重新看向秦朗。“你的目标还正是远大,秦。”瑞切尔嘲弄似的说到。但必须承认,他的目标非常符合她的胃口——在不只是二十年的时间里垄断一个像中国这样庞大的国家的轻武器市场,虽然难以实现,但依旧美妙得让人满足。 一个绝妙的设想。 但它同时也是一个需要严格保密的设想,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zàn shí 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完成它,因此哈特曼和王振得到的回复很简单:耐心等待,直到时机成熟。 “你觉得公司总部的意思jīu jìng 是什么,王?”德裔美国人咬着嘴唇,对他的搭档不自然的笑了笑,rán hòu 小声说:“和我希望的一样——但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没有哪个老板会容忍毫无业绩的雇员继续毫无业绩下去……” 王振完全的、毫无保留的同意哈特曼的看法——他自己就不会给任何一个几个月都没有卖掉一件货物的伙计发薪,因此很自然,他认为自己的两位老板也是如此。当然,现在他和哈特曼还能按时领到薪水,但谁又知道,这种好rì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也许下个月,甚至下个星期,他们就不得不依靠典当身上的财物维持生活、或者换一份新的工作了…… 王振的身体轻微的哆嗦了一下。他一点也不yuàn yì shī qù 现在这份工作,因为现在这份工作可以让他过得像一个上等人,而且可以在许多同胞、甚至一些下级官员面前稍稍的耀武扬威一下;他喜欢像现在这样,不想有任何gǎi biàn 。 “我们必须加倍努力。”这是王振唯一能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哈特曼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 他们需要加倍努力。 但一切仍显得缺乏光明前景:过去几个月里,哈特曼和王振一直在拜访每一个他们熟悉的清zhèng fǔ官员,希望他们将自己引荐给军务大臣荣禄,或者李鸿藻,然而这些努力一直没有结果……或者说,结果非常糟糕。 荣禄一直拒绝接见哈特曼和王振;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不yuàn yì 接见他们;因为李鸿章的guān xì ,李鸿藻也不喜欢他们——虽然姓名相似,但事实上,李鸿藻与李鸿章没有任何亲戚guān xì ,而且他们还是政治敌人,一个是清流,一个是洋务派——很不幸的是,哈特曼和王振céng 经错误的以为李鸿藻是李鸿章的亲戚,因此…… 是的,两位倒霉的商务代表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简单,但却致命,而且找不到任何jī huì 弥补。 这一次,他们必须gǎi biàn 方法。 “我们应该拜访一位更容易接近、同时有权力购买武器的大臣……”哈特曼说,“或者一位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拥有重要影响力的大臣。” 王振想了想,似乎没有这样的高级官员,但有一个人很接近哈特曼的要求。“我们应该去天津。” 地震,吓死人了…… 第二百零一节 对华军火贸易[下] 振和哈特曼受挫了,他们已经花了两个星期,但都没天津小站训练新军的袁世凯的接见。袁世凯的态度非常明确,他现在工作非常繁忙,没有时间接见两个毫无名气的军火商,并且建议他们前往běi jīng拜访军务大臣——如果他们打算推销军火,拜访军务大臣显然更有效果。尽管王振和哈特曼强调他们只想进行一个礼节xìng的拜访,然而这种声明根本无人相信。 “这一定是那些普鲁士乡巴佬的诡计……卑劣的yīn谋。”当他们俩zài次研究遇到的问题时,哈特曼突然说,“他们不能出售自己的毛瑟枪,就在袁大臣面前诋毁我们,想让我们也卖不掉武器。” 他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袁世凯聘请的德**事顾问头上,没有丝毫犹豫,而且为此感到异常fèn nù 。 在某种程度上,哈特曼的猜测非常接近事实真相,袁世凯聘用的德**事顾问确实提出建议,希望他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两个美国人身上,并且他们也一直希望袁世凯néng gòu 劝说běi jīng不要进口枪支弹药,而是大量仿制的毛瑟步枪装备部队——甚至还有人表示,德国zhèng fǔyuàn yì 帮助中国建设一座全新的大型兵工厂。 在这些军事顾问出发前往中国前,他们céng 经得到总参谋部和毛瑟公司的明确指示,他们在中国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阻止美国向中国出售武器。正如秦朗猜测的那样,虽然柏林没有反对美国得到在中国销售轻武器的垄断权,但它réng jiù 会采取措施干扰条约付诸实施。 当然。其他欧洲国家。英国、法国、俄国、意大利、奥地利……每一个有能力出口武器地国家在暗中都采取了同样地行动,只是袁世凯身边没有来自这些国家的军事顾问,他们的声音无法传进他地耳朵里。 不过这没有任何区别。袁世凯不会jiē shòu 他们的建议,并且也不准备jiē shòu 德**事顾问的建议;一座大型兵工厂,很诱人的建议,但它的诱惑力还不至于让他向běi jīng递交奏章,哪怕只是一点建议xìng的只言词组。 但袁世凯也不想接见哈特曼和王振,同样不是因为德**事顾问地建议而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清zhèng fǔ已与美国签署一份条约。中国只能向美国购买轻武器,因此作为中间环节的军火商就成为多余的累赘。 而且,与这种人会面还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袁世凯担心有政敌将事情作为攻击自己的借口。虽然这种攻击通常不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但至少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而他还不打算让自己的心情变得糟糕——这会让他想起自己在朝鲜担任全权代表的那段绝对谈不上愉快地rì子。 袁世凯的想法是哈特曼和王振所不知道的,他们只能根据自己掌握的一些真实或不真实地情报猜测yuàn yì ,然而在大多数时候。这样做只能得到一些错误的……或者至少是不准确地结论。 新军中的德**事顾问不幸成为了罪魁祸首。 “该死的普鲁士乡巴佬,”哈特曼挥舞着一只捏紧的拳头,凶狠的叫嚣着,“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sè瞧瞧……等时机成熟的时候。” 王振jīng yà 的看着自己的搭档。对他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他知道哈特曼是移民到美国的德国人的后裔,也知道普鲁士是德国的一部分。因此在他看来,袁世凯聘请的军事顾问应该是哈特曼的同胞——但他现在的表现却像在谈论一些仇敌,而且是那种仇恨已浓得无法化解的世仇。 这实在太奇怪了。 “伊斯特……”王振谨慎的打断哈特曼的咒骂,“有一个问题,呃……我记得你是德国人。” “美国人。”哈特曼态度坚决的表明身份,接着又笑了笑,“当然我的确是德国移民的后裔,所以我诅咒的只是那些普鲁士的乡巴佬。”rán hòu ,他又变得凶狠起来,“我一定要让那些家伙知道我们美国人的厉害。” 王振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困惑了一会儿,他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考虑哈特曼为什么把自己看成美国人而不是德国人,以他具有的知识根本想不出这是因为什么;至于哈特曼对普鲁士人的歧视,王振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地域歧视,这种事情在中国也十分普遍,王振céng 经到过许多地方,他知道有些人瞧不起河南人,有些人瞧不起广东人,有些人瞧不起四川人……当然,如果是běi jīng人,他们会认为所有外省人都是乡巴佬 显然哈特曼也是如此。 王振暗自耸耸肩,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回答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王振愣了一下。“呃……你不知道?” — “我不知道。”哈特曼沮丧的叹息到,“是的,虽然我很想给那些普鲁士乡巴佬一点颜sè瞧瞧,但不幸的是,他们是袁大臣阁下聘请的军事顾问,除非他解除他们的职务,否则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显然我们做不了这件事,”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结论。“让袁大人解除他聘用的德**事顾问的职务,我敢打赌,这件事甚至秦先生和克布莱德小姐也做不到。”王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是的,秦朗和瑞切尔也做不了这件事——甚至华盛顿也可能做不到。不管规模、战斗力还是国际影响力,美国陆军根本不能与德国陆军相提并论,当然也就不会有人打算聘用美**官担任军事顾问。 哈特曼极不情愿的点点头。“的确如此。” 王振继续看着他。“情况很糟糕,不是吗?伊斯特,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哈特曼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什么也不做,耐心的等着——就像秦先生和麦克布莱德小姐要求我们做的那样。或者……我们可以去南方试试。” 南方?“你准备去武昌拜会张大人?”王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正在湖北训练另一支新式陆军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但这显然是一个新错误:与喜欢进口武器的李鸿章相比,张之洞更喜欢自己生产武器,指望他购买公司的产品还不如指望荣禄或者袁世凯突然gǎi biàn 主意——甚至,消除李鸿藻对他们的偏见似乎都要容易得多。 王振发誓哈特曼准备的南方之行同样会一无所获,然而糟糕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至少从表情上看,哈特曼显得信心十足,如同已经取得成功。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竞争对手,伊斯特,”王振提醒到,“湖北枪炮厂是张大人主持建立的军工企业,他不会购买我们的武器。” “我记得和你一样清楚,王,但我的目标并不是这位固执的总督阁下。”哈特曼耸了耸肩,“我们去广东。” “广东?” “广东,确切说,是广州湾租界。” “我们为什么去那儿?”这似乎又是一个错误,他们的目标是获得销售业绩,然而前往远离中国政治中心的广州湾租界显然与这个目标背道而驰——有权力购买外国武器的官员都在běi jīng城里,租界里什么都没有。 当然,公司派遣的雇佣兵还在那里…… 但哈特曼是一个美国人,因此只是那么一会儿,他就已想到一个补充计划。“如果我们不能把武器出售给zhèng fǔ,我们就把武器出售给平民。” 王振吃惊的看着他,丝毫不能确定这个主意是否真的可行,而且他还有一丝忧虑:出售武器给平民,如果朝廷或者广东的地方官员认为他们意图勾结叛匪,或者有叛匪购买他们的武器发动暴乱,那么他们就会有一个大麻烦了……不过广州湾现在是美国租界,而且驻扎着公司派遣的一千七百名士兵,理论上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应该有什么危险。 而且哈特曼是美国人。 想到自己正为一家美国公司工作,搭档也是一个美国人,而且还得到一支美**队……一支被美国zhèng fǔ雇佣的军队全力支持,王振镇静下来,对清zhèng fǔ的恐惧迅速转变为对失业的担忧。 朝廷不算什么,没有销售业绩才是真正的问题。 他做出决定。“就这么办,我们去广东。” 哈特曼和王振立即动身,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不过当他们还在海上慢慢航行时,秦朗和瑞切尔却接到一封华盛顿转来的、来自秘鲁首都利马的电报:清zhèng fǔ驻美国、西班牙和秘鲁三国公使杨儒致电美国国务院,代表清zhèng fǔ向大毒蛇武器公司购买八万支步枪和一千六百万发子弹。 虽然还不够好,但这依旧是一个好消息,不过它完全在yì liào 之中,并不能让人感到jīng yà 。 “你知道,”秦朗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电报,rán hòu 抬起头看着瑞切尔,“正如我一直强调的那样,有些人白白担心了。” 第二百零二节 强行推销的军事顾问[上] zhèng fǔ任命的驻美国、西班牙和秘鲁三国公使杨儒正在管,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涵养、而且拥有丰富人生经历的老人,杨儒很少shēng qì ,但他现在确实很shēng qì 。 导致他shēng qì 的罪魁祸首正在他手里,一份已经皱成一团的电报。几天前,他遵照军机处的命令向美国zhèng fǔ提出购买一批枪械和弹药,结果现在,负责提供这批武器的美国商人给他发来电报,邀请他前往圣迭戈谈判、并签署一份正式的协议。 其实这只是一个小意思,正常的例行手续,但杨儒却将这个邀请看作一种带有羞辱xìng质的挑衅:他是代表中国zhèng fǔ的外交官员、是太常寺少卿、是有身份的大人物,怎么néng gòu 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与几个商人谈判? 而且按照过去的经验,谈判总是意味着长时间的、激烈的争吵,显然就更加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杨儒决定拒绝这个邀请。 然而他的态度从来不是秦朗在乎的问题,但他也预料到这位极其传统的公使大人会拒绝自己的邀请,于是在电报里增加了一个近乎最后通的jǐng告:如果杨儒拒绝前往圣迭戈,他将立即终止交易,拒绝提供任何武器和弹药…… 这个jǐng告就像一块正在公牛眼前上下挥舞的红布,效果明显。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杨儒愤愤不平的大叫着,一贯保持的从容姿态只剩下了那么一点,而且也将很快消失殆尽——似乎如此。“一个小小地西洋商人。竟然有胆量要抰堂堂大清使节……猖狂!实在太猖狂了!简直岂有此理……” 他显然有点语无伦次。但正恭敬地站或者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的那些人,他地幕僚和随从官员,这些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坐着。看着自己的fú wù duì xiàng 和上司继续fèn nù 的咆哮。 没有人准备安慰杨儒。不是他们对杨儒不够忠诚,或者不够尊敬,只是他们中还没有人想到应该如何安慰他,或者解决眼前地小小麻烦——当然这也不是因为这些幕僚和随从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整件事情似乎已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因为条约限制,běi jīng的朝廷只能购买美国生产的枪械;因为秦朗与财团的协议。杨儒的订单也只能交给大毒蛇武器公司——当然,就算其他公司得到订单,它们也没办法提供符合要求的武器:尽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美国市场上唯一具有军用规格的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依旧只有Predator,而且也只有它配备了尖弹。 大毒蛇武器公司是杨儒的唯一选择,而任何客户在一家具有垄断xìng质地企业面前都只能无条件jiē shòu 公司的一切要求,否则他就什么也得不到。 “垄断,意味着近乎无限的暴利。”秦朗发出一个满足的悠长叹息。“可惜我们并不真正拥有垄断权。” 不过事实上这一点也不值得可惜。真正地垄断权根本不可能出现,一旦某个集团看上去将要垄断自己经营的行业,反对它地势力、甚至它过去的盟友就会联合起来,通过一切方式强行消除这种可能xìng。 洛克菲勒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波音和微软也是,秦朗总是记得它们的jiào xùn 。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重复悲剧。 尽管现在就开始为此担心完全不合时宜……太早了。 瑞切尔就不担心垄断的问题,但她也有其他问题需要担心。“你jīu jìng 想做什么?让那位公使阁下到圣迭戈谈判,而且还发出一个jǐng告——我认为这根本没有必要。”她不希望shī qù 一笔价值接近四百万美元的生意,但那封jǐng告xìng的电报却让她相当不安。 “我没有对你说过吗,瑞切尔?”他困惑了几秒,但很快想起自己确实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于是解释到:“事实上,我准备通过这笔生意,在中**队里安插一些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 又一个新计划,瑞切尔想到,同时不由自主的看向易水——她一直都很聪明,不用任何思考就已意识到秦朗的计划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易水;他想挽救中国,现在秦朗就在为他的梦想做准备。 瑞切尔向秦朗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但很快,她的商人意识重新占据主动。“难道你不担心那位公使阁下会拒绝你的要求吗?” “我已经jǐng告他了。” “我很怀疑你的jǐng告是否néng gòu 发挥作用,” 忧心忡忡,“也许他会冒着交易泡汤的风险,态度坚的要求。” 秦朗微笑起来。“很遗憾,他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秦朗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专心看着报纸的易水——头版上的标题相当引人瞩目,“可怕的枪击案!墨西哥匪徒的报复!”——秦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迪亚兹派遣的杀手做得非常漂亮。 暗自高兴了几秒钟,rán hòu 他回过头,故意漫不经心的耸耸肩。“因为他不能承担把事情搞砸了的责任。” — “大人,这件事别无他法,只能请您亲自走一躺。”当杨儒终于发泄完他的怒火,恢复平静,他的幕僚和随行官员也开始发言了。不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杨儒都非常清楚。“如果事情没有成功,朝廷怪罪下来……” 杨儒不耐烦的打断他们。“我知道。”当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买不到这批武器弹药,朝廷一定会责怪我办事不力。” “所以……” “所以本官必须亲自去和那几个西洋商人谈判,签什么正式协议——但本官的颜面又该怎么办?”刚才已平息的怒火似乎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让杨儒的幕僚和随从官员感到心惊胆战。 “嗡嗡”在客厅里声响起来。幕僚和官员们低声窃窃私语着,交谈了一会儿,rán hòu 有人提出一个建议:“大人,或许你可以委派一名全权代表,前去与西洋商人谈判。” “能行吗?”杨儒轻轻的扬了扬眉毛。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提建议的官员,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只被选出来去给猫系上铃铛的老鼠一样,慢慢站了起来。“应该能行。” 恼怒的目光集中到这个不幸的家伙身上,接着,从杨儒的牙缝里挤出一个词。“应该?” “一定能行。”官员慌忙gǎi biàn 了自己的答案——在这一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将带来多大的麻烦,“那些西洋商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获得更多好处,只要有人答应他们的条件,无论谁去谈判都没有guān xì ……” “是吗?”杨儒脸上的表情依旧不那么好看,但实际上,他正暗自高兴。委派一个全权谈判代表,他早就想到了,并且还想到这个主意的另外一个好处:如果西洋商人的条件过于苛刻,以至于引起朝廷不满,他还有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duì xiàng 。 当然,这种小小的花招并不总能规避风险,谁都可以轻易将它看穿,但有这么一个措施总比什么措施也没有好。而且,只要惹出的麻烦不是太严重,没有引起圣母皇太后或者皇帝震怒,负责清查问题的官员就不会太认真,只要有一个能让他们交差的家伙就足够了,至于他是不是替罪羊,没人会在乎。 杨儒暗自笑起来,事情很简单,而且他已经找到那个为自己背黑锅的倒霉蛋: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白斯文,一周之前刚刚到任的新翻译——前一个翻译在利马街头遭到抢劫,不幸受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杨儒第一眼看到白斯文时就开始不喜欢他,一直想把他弄走,现在正好有一个jī huì 。 “既然你认为一定néng gòu 成功,”杨儒故意装出一副冰冷严厉的面孔,并且声音也冷漠得让人心寒,“白斯文,本官任命你为全权谈判代表,前往……”他还想说下去,但突然忘记了城市的名称,只好笑了一下,转向他的幕僚们,“那个地方叫做什么?” 但城市的名称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需要立即解决的问题,因此在得到回答之前,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总之,白斯文,这件事本官便交给你负责了,如果有什么差错,你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受罪了,还是回京师同文馆教授国文吧。” 实际上,尽管他céng 在同文馆学习八年,但白斯文还没有资格进入同文馆教授国文……但这又有什么guān xì 呢?杨儒的话只是一个让人不得不重视的jǐng告,而且白斯文也完全néng gòu 领会他的意图。 因此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杨儒大步离开了客厅,接着其他人也离开了,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白斯文独自站在原地继续发愣。 过了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他似乎才醒悟过来。“为什么是我?”老天,这真是太糟糕了。 第二百零三节 强行推销的军事顾问[中] 大清国驻大美国代理副领事,白斯文……”秦朗微不扬眉毛,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谈判代表,“这是正式的任命,还是公使先生,或者你自己想出来的、用来应付谈判的临时头衔?” 大清国驻大美国代理副领事,这是杨儒临时为白斯文安排的头衔,否则西洋商人肯定会怀疑他是否有资格与自己进行谈判。但即使如此,秦朗réng jiù 认为白斯文不是自己需要的谈判duì xiàng 。 将新式陆军中的外籍军事顾问更换为Umbrella的高级雇员,如此艰巨的任务大概杨儒都没办法完成,一个莫名其妙的代理副领事就更不可能了。 他认为有必要换一个更合适的谈判duì xiàng 。 白斯文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进入会议室后他就开始用傲慢的目光打量秦朗——他一直以为与自己谈判的应该是洋人,一个中国人,这是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的,但却是意外的惊喜——听到隐含责备和嘲弄的质问,他立刻向秦朗摆出一副恼怒的面容。 “你这是什么意思,嗯——”白斯文大声指责到,带着显而易见的官僚语气,“难道你认为本官是骗子?” “我只是感到很好奇,”秦朗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大清国驻大美国代理副领事——从来没有这样一个职务。” “现在已经有了,本官就是。” “是的。”秦朗承认白斯文的身份,只是他想知道这个身份jīu jìng 有多么合法,“只是我想知道。代理副领事先生。你地头衔就是由谁授予地:皇帝、清国zhèng fǔ、驻美国公使,或者你自己?” 他的问题让白斯文变得越来越恼怒:虽然他的新身份确实存在合法xìng问题,但一个平民百姓还没有资格追究它。哪怕他正在洋人工作也同样如此。“刁民。”他暗自咒骂着,以更加傲慢地语气宣布到:“本官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自以为是的傻瓜。”秦朗对自己说,但脸上仍带着温和的微笑,声音也很平静,只是加强了语气。“代理副领事先生,我建议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确定你是否有资格进行谈判。” “资格?”白斯文尖叫起来,身体因为fèn nù 而轻微颤抖着。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平民竟然有胆量质疑官员地资格;目无尊长,简直岂有此理! 他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指向秦朗。“你——” 白斯文想要狠狠的训斥秦朗,想用严厉的斥责让他知道尊重朝廷的官员,然而他刚张开嘴巴。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瑞切尔走进会议室并在秦朗身边坐下,同时以一种近乎冰冷的语气发出jǐng告:“代理副领事先生,这里是美国,不是中国。如果你想展示你作为zhèng fǔ官员的威严,我认为你选错了地方。” 她的jǐng告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在白斯文身上。使他迅速冷静下来。随即白斯文变得异常沮丧:刚刚走进来地这个西洋女人说得很对,这里是美国,不是中国,不是他有资格大发雷霆的地方;在这里,他的身份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高贵。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他是代表大清zhèng fǔ和驻美国公使地官员,即使身份的合法xìng存在问题,也不能被一个西洋女人和一个中国刁民随意威胁指责;就算他地身份并不比他们更高,但至少也保持在同样的水准上。 他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白斯文做了一个深呼吸,重新坐下,rán hòu “哼”了一声:“本官是杨大人的代表,自然有资格与你们谈判。” “我很怀疑——” “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官谈判?”白斯文不高兴的打断秦朗。他一直不认为秦朗是真正的老板;虽然在他看来,他身边的西洋女人似乎也不是老板,但既然她在这里,那么秦朗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发言呢? 白斯文认为秦朗应该离开了,最起码也应该把嘴巴闭上。 当然,他犯了一个错误,因此不可避免将要遭到嘲弄。 “资格?”秦朗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嘴唇翘起来,挤出一个讥笑,“显然你还没有意识到目前的状况,代理副领事先生……好吧,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rán hòu 开始一个正式的介绍:“我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董事长秦朗,而我身边的这位则是公司的总经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 “或者说得更通俗一点,”瑞切尔以一种绝不仅仅是嘲弄的语气补充到,“秦朗才是公司的老板。” 最开始,白斯文被搞糊涂了,但是很快,迷惑迅速让位给jīng yà ,接着是恼怒。秦朗才是老板,这个真相并没有让他感到好受一点,事实上它产生的效果刚好相反。一个刁民,跑到美国开办一家工厂,rán hòu 就敢肆无忌惮的责问和刁难朝廷官员——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杨儒——白斯文zài次产生了训斥秦朗的冲动。 但这一次,他总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秦朗是老板,谈判能不能取得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只取决于他的态度,白斯文不敢冒险激怒他。 他还承担不起引起谈判破裂的责任。 白斯文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但语气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冷淡起来。“既然如此,本官认为可以开始谈判了。” “我们一直在谈判,不是吗?”秦朗笑着说,“只是焦点一直集中在你的身份上,代理副领事先生。” “本官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我很怀疑。如果你没有得到正式任命和授权,我认为你没有资格与我们进行谈判。” 怒火又增加了一点,接着又被强行压制了。秦朗的话让白斯文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正在故意激怒自己。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其中肯定有什么目的;白斯文jǐng告自己一定要保持jǐng惕,不能陷入圈套。 “既然杨大 本官前来谈判。本官就有资格。”他装出一副不耐“不要zài浪费时间了,本官建议立刻进入正题。” “我……好吧,既然你坚持。”秦朗耸了耸肩。既然有个傻瓜一定要让自己陷进入,他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徒劳无益地尝试让他解脱——虽然这不是秦朗的主要目的。他只是想找一个拥有决定权地谈判duì xiàng 。 他向后靠了靠,习惯xìng的将手指交叉起来并摩擦着,装着考虑了一会儿。“事实上,我邀请公使先生前来谈判,只是因为我对中国正在组建的新式陆军很感兴趣……当然,是生意上的兴趣。除了向新式陆军提供枪支和弹药,我希望我的公司可以更加深入的介入它地组建工作。” 白斯文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只是秦朗的要求本身,而且他也意识到问题比他认为的更加麻烦。但他réng jiù 决定尝试打消秦朗的疯狂念头。“本官认为。一个商人不应该也没有资格介入军国大事。” “如果只是生意,我认为可以。”秦朗笑了,一个得意的、炫耀似的微笑,“除了大毒蛇武器公司。我还是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的老板,我地公司里雇佣了大量联邦军队的退役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军官,我希望中国zhèng fǔnéng gòu 聘请他们担任新式陆军的军事顾问。” “本官认为这根本不可能。”白斯文毫不犹豫地拒绝到,“聘请谁担任军事顾问,这只有负责训练新军的袁大人可以决定,而本官听说他已经聘请了许多德**事顾问。”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秦朗继续微笑着,“即使已经聘请了德**事顾问,也可以解聘他们,重新雇佣我推荐地顾问。” “简直岂有此理!”白斯文又开始shēng qì 了,聘请什么人担任新军的军事顾问,只有负责军务的朝廷官员才能参与决定,一个商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如此重要的事情说三道四?“即使已经聘请了德**事顾问,也可以解聘他们,重新雇佣我推荐的顾问”,白斯文毫不客气的注视着秦朗。他以为自己是谁? 但在表面上,他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激动,只是平静但却坚决的拒绝了。“本官认为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 “我认为这很有必要。”秦朗的微笑变得更明显了,“当然,也许你并不懂得军事,但我仍要强调,聘请德国人担任军事顾问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德**人,”他轻蔑的撇了撇嘴,“死板、保守、不知道gǎi biàn ,尽管他们céng 经战胜了法国人,不过那是二十五年前的陈年往事,现在他们懂得的那些战术已经彻底过时,继续应用到战场上将带来毁灭xìng的灾难……” 他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德**队,部分是真实情况,德国人的战术确实已经落后,部分则纯粹只是刻意的贬低,就像任何商人都会做的那样:诋毁竞争对手,让自己得到生意。当然在白斯文看来,不管秦朗的目的是什么,这都是无法jiē shòu 的。 他固执的坚持着:“本官认为没有必要如此费事。” “必要,或者不必要……很遗憾,这并不由你决定,代理副领事先生。”瑞切尔突然插进来。在这场谈判yóu xì 里,她扮演一个富有攻击xìng的角sè,现在正好是她发挥的时候。“我的看法是,你没有其他选择,只能jiē shòu 。”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斯文紧张起来,他突然有了一些很不好的感觉。 “我们提出的并不是一个建议,而是要求。如果你,或者中国zhèng fǔ拒绝雇佣Umbrella公司的军事顾问,我们将拒绝向中国出售枪械和弹药。” “你们怎么能这样!”白斯文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怒视着瑞切尔,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秦朗。 一个小小的商人,竟然强迫朝廷jiē shòu 他派遣的军事顾问……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白斯文有一种拂袖而去的冲动,当然,也仅仅只是冲动,没有变成现实。他还是很担心谈判破裂。rán hòu 他意识到,也许正是因为秦朗和瑞切尔知道他的处境,才会毫无顾忌的提出要求。 他们什么也不用担心,最糟糕的结果也只是做不成生意,但他却不得不承担朝廷的严厉训斥,甚至遭到革职。 尽管翻译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官职,但白斯文还是不想shī qù 它,因为shī qù 它就意味着shī qù 所有前程、意味着一个黯淡无光的未来,而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悲哀的叹了一口气,白斯文坐下并立刻瘫到在椅子里,但目光依旧直视秦朗。现在,他极其痛恨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如果刚才他只是对秦朗充满歧视与不满,那么现在他已开始痛恨他了。 有那么一会儿,秦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饶有兴致的回敬着白斯文的注视,估摸着他的情绪以及思想,rán hòu ,他向后靠了靠,对这场最初的对抗感到满意。“你没有必要立即做出回复,代理副领事先生。一个小小的建议,你应该立即将我们的条件转告给公使先生,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指示。” 秦朗的提醒让白斯文醒悟过来,他只是杨儒委派的谈判代表,一个翻译,并不是真正的负责人;他没有必要把所有责任全部承担下来。 是的,杨儒允许他全盘的、毫无保留的jiē shòu 谈判条件,但现在他看到的条件完全超出了最初的预计,也超出了他可以管理的范围,因此是否应该答应秦朗的要求,这应该交给公使大人决定。 想到这里,白斯文感到自己已坚强得可以说话了。“我会立刻将你的要求转告给杨大人。” “非常好,代理副领事先生。”秦朗向前靠了靠,心满意足的注视着,“我期待一个令人满意的回复。” 第二百零四节 强行推销的军事顾问[下] 你的意思是,那个姓秦的商人……秦朗,他要求朝廷他派遣的西洋军事顾问,否则就拒绝向朝廷出售枪械弹药?” “是这样,大人。”白斯文小心翼翼的回答到,同时偷偷观察着杨儒的脸sè,rán hòu 加了句:“这个人实在无礼。” “嗯,他的胆子是大了一点,毕竟有洋人支持他。”杨儒点点头,但并没有像白斯文和其他几位幕僚预料的那样露出一副shēng qì 的面孔,甚至他还在微笑,似乎对秦朗的无礼要求并不zài yì 。 这并不像他平时的表现,使人感到相当意外。白斯文和幕僚们交换了几个眼sè,rán hòu 问:“大人,你看这件事……” “他有那样做的能力吗?” “大人?” “他有那样做的能力吗?”杨儒重复了一遍,顿了顿,似乎担心白斯文仍不明白他的意思,因此又补充到:“秦朗,他有能力向朝廷的新军派遣顾问吗?” “有。”白斯文说。在返回利马前,他仔细调查了秦朗的两家公司的一些情况,尤其是那家挂名出售雨伞的“保安fú wù 公司”——当然,毫无疑问的,最后得到的结果让他非常吃惊。 “那家公司里有很多美**官,其中不少人还是从华盛顿来的高级将校。”他慢慢回忆着,“除此之外,那家公司还拥有几千士兵,去年秦朗就céng jiē shòu 美国zhèng fǔ的雇佣,派了接近两千人前往广州湾租界。还有……” “还有什么?” “下官听说,也就是去年。秦朗派了几千士兵到阿比西尼亚。帮助阿比西尼亚皇帝与意大利军队作战。” “消息可靠吗?” 白斯文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杨儒陷入沉思中。白斯文带来地信息相当重要——如果它们全都是真实地,那么秦朗就是他必须重视的人物。而不是无足轻重的普通商人。他néng gòu 招揽美国地高级将校、组织私军、代表美国驻军租界,同时还能派遣军队到另一个国家与意大利国作战并且不受美国zhèng fǔ干预,这都说明他绝不是寻常的角sè。 rán hòu 他想起引出这次事件的军火交易,既然美国人没有任何犹豫便把生意交给秦朗的公司,很显然,所有迹象都充分表明。这个人与美国zhèng fǔ有着千丝万缕的深厚联系。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的态度就是美国zhèng fǔ地态度;也许,他提出向新军中派遣军事顾问,而且还肆无忌惮的以中断军火交易作为要挟,这些表现正是美国zhèng fǔ的授意……很可能如此。 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 杨儒在房间里慢慢的跺着步子,rán hòu 突然停下来,接着又转了两圈,最后走到白斯文面前。“白斯文。本官命令你立刻返回美国,告诉秦朗,本官yuàn yì 向朝廷推荐他的军事顾问。” 白斯文愣住了,杨儒的幕僚们也同样如此。“大人。这个……” 杨儒伸出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不过本官只是向朝廷推荐他的军事顾问。至于朝廷是否会jiē shòu ,那不是本官的事情。” 至于军火交易是否会因为朝廷拒绝jiē shòu 秦朗地军事顾问而中断,这同样不是他的事情——与所有老练的政客一样,杨儒也擅长推卸责任。只要能把烫手的山芋交出去,最后有没有人被烫死,那不是他需要关心地问题。 但白斯文和幕僚们依旧感到困惑。推卸责任并不奇怪,但秦朗只是一个商人,值得他采取这样的行动吗? 杨儒笑了一下,解释到:“你们必须明白,秦朗néng gòu 提出派遣军事顾问地要求,同时还有恃无恐的以中断军火交易作为要挟,这定然是出于美国zhèng fǔ的授意。否则,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接着说,“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美国zhèng fǔ幕后支持,他又怎么néng gòu 招募那么多军人、蓄养那么多私军?至于驻军租界、派遣军队出国作战,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白斯文和幕僚们全部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当然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一阵诸如“大人高见”之类的吹捧。不过实际上,虽然不知道众多幕僚是否真的明白,至少白斯文觉得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如果这一切全都出自美国zhèng fǔ授意,那么,为什么美国人不直接向朝廷提出,而要通过一个商人?”他想知道。 “这只是掩耳 把戏。”杨儒得意的笑起来,“美国人定然是觉得 荐军事顾问会引起欧洲诸国的反对,所以就通过秦朗实现这个目的,使事情看上去只是一个商人的自行其是——只是这种小把戏又能骗得了谁?” 白斯文眨了一下眼睛。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他感到杨儒的推测似乎有一些错误,但jīu jìng 哪里存在问题,他又没有任何头绪。考虑了几分钟,确认自己无法找到答案,白斯文只得全盘jiē shòu 杨儒的推测。 毕竟杨大人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他告诉自己。虽然只是一种自我安慰,不过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他向杨儒行了一个礼。“下官立刻返回美国,将大人的回复转告秦朗。” “要zhù yì ,”杨儒最后提醒到,“这个人是为美国zhèng fǔ做事,身份不同寻常。你绝不能得罪他,说话的时候一定要zhù yì 语气和用词。” “我明白,大人。” rán hòu 杨儒轻轻的挥了一下手,谈话结束了,白斯文最后行了一次礼,rán hòu 恭敬的退出房间。 一旦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杨儒脸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忧虑。幕僚们立刻zhù yì 到了这种明显的变化,但没有人néng gòu 想到这是因为什么。暗自猜测了一会儿,有人问到:“大人,你在担心什么?” 杨儒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他轻声的咕哝着,一半是对他自己。“一个受到美国zhèng fǔ支持的军火商人,而且还拥有几千士兵。”他低头看了一眼迷惑的幕僚,“那个秦朗,或许是一个危险。” “大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 “去年重阳,céng 经有一伙会党叛逆试图在广州制造暴乱,只是因为组织不严密、协调出错,军械没有及时运到,才没有酿成灾祸。”杨儒慢慢的说,“现在这伙叛逆的残余份子正在四处寻找援助,一个拥有数千士兵的军火商人,这应该就是他们需要的帮手。” 事实上,孙医生在筹划广州起义之前就céng 请求秦朗援助,并与易水进行了交谈,只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杨儒的幕僚并不知道这一点,因此听到他的猜测,这些人理所当然感到吃惊和恐惧。 如果一个得到美国zhèng fǔ支持、又有一支私人军队的军火商人与叛逆们勾结起来,朝廷就有大麻烦了。 “大人应当立即上奏朝廷,提醒朝廷zhù yì 。”不用窃窃私语,不用交换眼sè,全体幕僚迅速达成一个共识。 但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即使不用他们建议,杨儒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是,他认为现在还不是这样做的时候。“现在还不行,还应该zài观察yī duàn 时间。” “大人!”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杨儒的决定,只有一个幕僚看起来若有所思。“没错,还应该zài观察yī duàn 时间。就目前的情况看,秦朗未必会与叛逆勾结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 “只是我认为,秦朗与美国zhèng fǔ的guān xì 就好像棋子与棋手,只要没有美国人吩咐,他就不会随便行动。”这个幕僚看了一眼脸上已zài度fú xiàn 出笑容的杨儒,知道自己猜对了——至少看法与杨儒达成一致,因此胆子大起来。“但是现在,还看不出美国人有什么必要支持叛逆。” “现在美国zhèng fǔ仍然支持朝廷,因此我们不需要太过担心。”杨儒接着说,“但今后的事情却不那么好说,所以我才认为秦朗可能是一个危险。” “如果是这样……”另一个幕僚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大声的说:“大人,你应当上奏朝廷,请朝廷务必为新军聘请一批美**事顾问。” “为什么……没错,你说得很对。”杨儒也想到了。既然要求朝廷雇佣美**事顾问是美国zhèng fǔ的主意,那么如果这件事没有成功,美国人一定会感到恼怒;虽然还不至于导致他们站到叛逆一边,但以洋人的狡诈狠毒,他们肯定会通过秦朗向叛逆提供少量援助,让这些人制造事端,作为报复…… 定会如此。杨儒担忧的想着,随即又感到一阵庆幸:原本他只是为了推卸责任,才让白斯文给秦朗带去一个敷衍了事的回答,但现在,这真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当然,只有这点动作仍然不够。杨儒知道,自己有必要给军机处的诸位大人写信了。 第二百零五节 第二次东部之行[上] 朗决定出门旅行,去东部。 就像上一次一样,这仍是一次早有计划的旅行,只是一直没有jī huì 。不过现在,既然大清国驻大美国代理副领事白斯文先生明白无误的告诉他,杨儒已经同意向běi jīng推荐他的军事顾问,秦朗认为自己可以动身了。 毕竟,杨儒的信件需要在海上浪费一些时间,清zhèng fǔ的官员也需要浪费一些时间进行讨论,rán hòu 他们的讨论结果还需要同样多时间传回利马,接着……总之,时间很充足,他完全可以前往东部。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时间,秦朗也会很快出发。 有一些人需要他亲自登门拜访:摩根、洛克菲勒、梅隆、马瑟……当然还有哈里曼和布什,每一个与他有联系的大人物。尽管他时常通过信件和电报与他们联系,但为了维持或者强化相互的guān xì ,秦朗仍然必须前往东部拜访他们。 除此之外,他还必须到底特律去见一个人——就在白斯文返回利马向杨儒进行汇报的时候,亨利.福特发来一封电报,他已最终完成汽油内燃机和自动“四轮车”的研究与初步改进工作,很快就会到加利福尼亚开办工厂。 当然,这是两年之前,也就是一**四年,秦朗第一次去东部拜访摩根时与他签署的协议:Umbrella公司每个月向福特提供五百美元,资助他研究汽油机和汽车,而他则需要在研究完成以后前往圣迭戈,与Umbrella公司的股东们共同组建一座汽车工厂。 这个协议一直有效。也一直履行得很好。但它已经变得有一点不合时宜。当初秦朗与福特签署协议时并没有考虑得太多,只希望néng gòu 让自己的汽车工厂尽可能远离东部财团地视线,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地关键xìng因素。 加利福尼亚并非一个适合建设汽车工厂的地点。它远离东部财团,因此也远离美国的工业中心和上流社会,既影响正常生产,也影响销售业绩,而且事实上也不可能摆脱东部财团地关注。 所以,这个决定是一个错误; 小小的错误。 秦朗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他的错误很容易得到解决——给福特发去一封热情洋溢的回电,祝贺他的成功并请他zàn shí 不要前往加利福尼亚,因为自己很快就会zài度拜访底特律,rán hòu 要做的就是准备建设工厂地资金了。 至于汽车工厂的新位置,他早已经有了明确的选择。 “密尔沃基?”易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密尔沃基?” 他知道密尔沃基在什么位置,知道它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密尔沃基现在还只是一座以谷物、rǔ畜产品和木材交易闻名的港口城市,最重要的工业制成品是小牛肉和啤酒——当然也有少量机车和机械制造企业。但不管怎样。将一座机器工厂安排在密尔沃基,易水觉得并不合适。 至少不像秦朗认为的那样合适。 非常罕见的,易水认为自己可以信心十足地向秦朗提出意见了。“与密尔沃基相比,我认为还有更合适的选择。” 但是。他的那一点信心很快就遭到打击,不是来自秦朗。而是瑞切尔。“就目前的情况看,没有比密尔沃基更合适地选择。” 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瑞切尔同样认为秦朗地决定并不合适,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才是犯错的那一个。将汽车工厂安排在密尔沃基而不是其他城市有一个明显的好处:那里是库恩-洛布、洛.:克利夫兰财团的势力交汇点,一个真空地带。 密尔沃基是个好地方。通常,对于这样一个势力真空,谁也不会投入太多zhù yì 、或者即使投入zhù yì 也很少yuàn yì 介入,因为这样做会总会让竞争对手错误的认为自己正试图打破力量平衡,从而引发一场激烈的争斗;任何一个财团,即使摩根,它们都会竭尽全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工厂在那里将会非常安全。 秦朗的选择非常合适。 “而且密尔沃基旁边就是芝加哥,”秦朗接着解释到,“芝加哥财团将会为我们吸引走绝大部分目光,当然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只需要两年,我们就有力量应付东部财团了。” 他与瑞切尔的解释让易水稍微安心了一点,但仍不能完全放心。问题的根源依旧在于秦朗。摩根、洛克菲勒、库恩-洛布和克利夫兰财团都参与了当初的那个计划、都清楚他的判断力……或者预测能力有多么准确,如果他们知道他正投资一种新产业,谁又知道他们会有什么举动呢? 但当他提出自己的疑问时,秦朗和瑞切尔却一起大笑起来。 “难道你还以为摩根和洛克菲勒不清楚我们对福特先生的投资么?”瑞切尔说,“他们的情报网络比秦的私人情报网络更加发达与有效,易水。” “只是关注的范围不同,不过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财团的眼睛,否则他们的生意就不那么容易做了。”有那么yī shùn 间,秦朗感到一丝尴尬,因为他还没有情报网络。当然在有人zhù yì 到他的情绪波动前,他已经恢复正常。 rán hòu 他的思绪立刻转移到了他一直试图建立的情报系统上。这绝对是他的所有事业中进展最不顺利的一部分。 事实上情况简直糟透了:一方面,菲斯伯恩和他的部下至今没有从那个rì本间谍嘴里得到任何东西,相反还差点把他变成了死人;另一方面,céng 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在一周内掌握亨利.瑞克曼的经济状况的梅塞施米特先生也没能带来任何消息,不但如此,他还从圣迭戈消失了。 “或许。‘人间蒸发’更合适一些。”秦朗想到。如果只是消失。那么梅塞施米特先生总还能留下点什么,但现在地问题却是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不但本人不知去向。就连居住地旅馆房间里也找不到任 他的物品。 而且整个房间收拾得非常干净,找不到一点垃圾、一点碎屑、一点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使用它。 事情十分奇怪,但也符合职业间谍的行为风格,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朗才没有立即断定梅塞施米特已经不辞而别——他安排地那个简单到极点的任务还不足以吓得一名职业间谍落荒而逃。然而秦朗同样xiǎng xiàng 不出。为什么梅塞施米特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而且还失踪了。 事情真的非常奇怪。 只是秦朗还不打算为了这个问题——还有菲斯伯恩的任务——推迟他的旅行,尽管他确实关心它们。“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最好稍稍关注一下与rì本间谍和我们地应聘者有关的消息。”他对瑞切尔和易水说,希望将这件事情作为任务交付给他们。 但事实上,这个任务只是交给了瑞切尔,与易水无关。“你又把额外的麻烦丢到了我的头上。”她抱怨的说,半真半假。“当然就像你上一次旅行时一样,仍然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圣迭戈。” — 秦朗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邓肯和奥康纳就快回来了,而且还有易水……” “很快,你离开之后。我也要返回广州湾。”易水抱歉的说。“马汉上校给我写了一封信,希望我尽快回去。” 这是秦朗没有预料到的消息。让他有一点意外。但很快,他想到了问题在哪里:易水仍是“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指挥官,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因此在名义上还是广州湾租界地面军事力量的最高负责人,而马汉却没办法有效管理一支雇佣兵部队,也没有那么多jīng力和时间,所以当然希望他尽快回去。 不过这也提醒了秦朗,应该给部队换一个最高指挥官了,易水不能总待在中国…… “马汉上校希望我尽快返回广州湾管理部队,此外,似乎美国海军地亚洲舰队总司令想见我。” 亚洲舰队总司令?秦朗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是谁——当然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乔治.杜威。不过这倒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 他有一个新计划。 “广州湾还没有正式地市政管理体系,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建立起来。”秦朗对易水说,“华盛顿和财团大亨不会允许那里长期处于军队的管制之下。” 尤其是财团地大亨。 易水离开之前,广州湾就已被瓜分完毕,摩根、洛克菲勒、杜邦、梅隆、范德比尔特……甚至来自英国的、因为《货币战争》在中国闻名的罗斯柴尔德,全都占据了大片地皮——当然易水也趁机买了一些地——可以预料的是,一场大规模建设热cháo已经开始,当然同样可以预料的是,他们绝不会让美**队、甚至联邦zhèng fǔ继续承担管理责任。 按照正常的情况,财团会联合起来cāo作一次选举,建立起一个租界市政机构,所以…… “你打算让易水设法在广州湾的市政机构里获得一个职位?”瑞切尔扬了扬眉毛;在这种具有典型西方sè彩的问题上,她的反应总是很快。 但她如此直接的询问却让易水感到吃惊。他愣了一下,rán hòu 叫起来:“这对我来说稍微难了点。” “对我们任何人都是如此,这是大财团的yóu xì ,与普通人没有guān xì 。”秦朗说,“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你卷进这种事。” “那么你的计划是?”瑞切尔问到,似乎比易水更加急切。 “你太关心你的小易水了”——但秦朗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习惯xìng的做了一个手势,解释到:“你们都知道广州湾最后会发展成什么,美国的东亚战略支撑点,远东经济的中心……” 事实上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让广州湾成为凌驾于香港、新加坡和东京等城市的、足以掌控整个东亚的核心,当然秦朗自己没有力量实现这个想法,甚至在他占领马尼拉并完成全部计划后,依旧没有这种力量……但摩根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zài加上其他财团,这个想法很容易成为现实。 只是秦朗并不能从这种变化中得到什么好处,促成gǎi biàn 的不是他,而且他也没有投入多少力量;但他也不yuàn yì 看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秦朗决定采取一些行动。 “……你们也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旦美国按照预料与西班牙爆发战争,公司就要根据与参议院和海军部达成的协议,在菲律宾投入两万名士兵。”他说,“在那之前,我们得把部队部署到距离菲律宾最近的基地。” “广州湾。”瑞切尔看了一眼易水,“你在那里买了多少土地?十平方英里?还是二十?” “十五平方英里,东海岛东南部分都被我买下了。”易水想了一下,“你们想把那片地建成雇佣兵的营地?但广州湾有军事基地……” 秦朗摇了摇头。“军事基地不会让我们的雇佣兵进驻,除非他们受到联邦zhèng fǔ雇佣——但非战争时期参议院不会同意雇佣这么多人。我们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基地。” “是的。”瑞切尔补充到,“但这似乎不是一个新计划。” “新的计划是,易水必须通过马汉上校与亚洲舰队总司令建立起深厚的联系,保证他不会干预我们的军事部署,并在必要是给予一些支持。”虽然与海军部有协议,但这是最高级别的机密,秦朗认为亚洲舰队和马汉并不知情;还有财团的大亨,他们大概也不会喜欢Umbrell千甚至上万雇佣兵部署到他们的新地盘旁边。 “你还得与小摩根,还有其他财团的负责人搞好guān xì ,”他叹了一口气,“当然,我和摩根以及其他人会面时也会与他们协商这个问题。” 第二百零六节 第二次东部之行[中] 军运输船的轮廓正逐渐从地平线上消失。 “世界很奇妙,不是吗?”瑞切尔说,“你比易水更早说要离开,但现在,他已经出发了,而你还留在圣迭戈。” “生活中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意外,瑞切尔。”秦朗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没有人可以完全按照计划行动。” “我很抱歉,秦。”伊丽莎白充满歉意的说到。 她感到抱歉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两天前,他们接到道伯斯先生的电报,他和道伯斯夫人将在三天后——也就是明天——抵达圣迭戈。 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在他宣布要把家庭和事业搬迁到圣迭戈之后,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磨磨蹭蹭,现在道伯斯先生终于将这个计划变成了现实——因此理所当然的,他希望当自己和夫人走下火车时,néng gòu 看到欢迎者。 是的,作为他的女儿和侄女,伊丽莎白和瑞切尔肯定得到火车站迎接他,但秦朗同样必须出现——只要他还想迎娶道伯斯家的女儿,他就不可能将未来的岳父撇到一边,按照计划前往东部。 而且与上一次一样,这一次他仍希望与伊丽莎白一起旅行;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加深相互间guān xì 的jī huì ,因此他不yuàn yì 就这样放弃。 所以秦朗不得不推迟他的计划。 “幸好我不用推迟太久,”他笑了笑,“道伯斯先生和夫人明天就会抵达圣迭戈。所以事实上。我只损失了四天。” “不要太乐观。秦。”瑞切尔摇着头,“你还没有完全了解我的姨夫。如果有一件事他告诉你,他可以在三天之内完成。那么你最好做好等上五天甚至更久的准备。我地姨夫是一个很拖拉地人,他……” “瑞切尔!”伊丽莎白对她皱起眉头。虽然那的确是事实,但在公众场合的谈论长辈地缺点,这仍显得过于肆无忌惮了……最起码也缺乏尊重。 但瑞切尔现在就是这样。一方面,她确实对她的长辈都缺乏尊重,也不太喜欢大多数亲戚。另一方面,从三年前开始她就一直负责大毒蛇武器公司的rì常管理工作,已经习惯于命令、指责、训斥和嘲讽,指望她还可以对一个原本就不受她喜欢的亲戚保持尊重显然不那么现实。 因此伊丽莎白暗自感到担忧。以前,瑞切尔的小毛病还不是一个问题,但现在,自己的父母就要搬到圣迭戈,她地小毛病可能就会成为家庭冲突的根源了。而家庭冲突。不管过去、现在,甚至还包括将来,从来没有人可以成功解决它们。 事情似乎非常麻烦……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伊丽莎白耸耸肩。并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以及一点额外的戏谑。“只是我正在猜测,我们的小瑞切尔什么时候才能zài次见到她的小易水。” 她希望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但与她xiǎng xiàng 的不同,瑞切尔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她的语气仍显得平静,回答也让伊丽莎白意外:“不会太久。等你们从东部返回圣迭戈,我就会zàn shí 放下工作前往广州湾看望易水。” “你准备去中国?”伊丽莎白叫起来,“真是不可思议。瑞切尔,我很意外。” 但秦朗一点也不jīng yà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瑞切尔去广州湾并非完全因为易水——她从来不是那种yuàn yì 为了爱情而把事业放到一边好几个月地人——公司有些在租界的工作需要她负责处理。 确切的说,她要负责在广州湾建立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mbrella公司的分支机构,易水还缺乏完成这件工作地能力,而且公司也没有什么高级雇员néng gòu 代替她。虽然秦朗很yuàn yì 在结束东部旅行之后亲自前往,但就在昨天,一封电报让他不得不取消了这个念头。 哈特曼和王振,这两个急于获得业绩的家伙最终还是引来了麻烦:正如王振一直担心地那样,他们拓展中国民间军火市场的努力成功引来了清zhèng fǔ的高度jǐng惕,本来已经平息的、由于去年那场未遂暴动而引发的大规模搜捕活动zài次展开,现在广东地区的局势rì趋紧张,几个月内都不适合他大驾光临。 当然,清zhèng fǔ没有勇气和力量进入租界搜查,而且就算真有什么密探进入租界,他们也不可能威胁到处于雇佣兵保护下的秦朗;但考虑到他的那些计划,尤其是正在进行的那一个,秦朗认 不适合出现在租界里。 叛乱份子、军火商人、武器、雇佣兵……不仅是清zhèng fǔ,所有这些不和谐因素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凑在一起,任何一个zhèng fǔ都会得到错误的结论;哈特曼和王振的行为还可以解释为这两个家伙的自行其是,但如果幕后老板亲自登场,那么动机遭到怀疑就zài也无法避免了。 秦朗不希望自己派遣军事顾问的计划受到影响,所以他只能把事情交给瑞切尔,一个探望未婚夫的女人很难引起别人关注;至于易水,他是联邦军队的军官,而且部队正驻扎在租界,谁也不会认为他在那里有什么问题。 而且以清zhèng fǔ的情报搜集能力,以及在美国的力量,它不可能完全清楚易水与大毒蛇武器公司和Umbrella公司的guān xì 。 局势对易水仍然有利。 — 秦朗稍稍收回他的思绪,笑着说:“我个人的看法,或许你们可以借此jī huì ,在广州湾举行婚礼,zài度一个充满异国情调的蜜月。” 瑞切尔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笑起来。“谢谢你的建议,秦,不过我认为,你和伊丽莎白才是应该结婚的那一对儿。”她嘲弄似的说,“你看,我的姨夫和姨母明天就可以抵达圣迭戈,而你们也正好要去东部……” “瑞切尔!” “麦克布莱德小姐!” 同时有两个声音响起来,一个属于伊丽莎白,而另一个则属于菲斯伯恩——他从一辆直接冲上码头的马车上跳下来,满头大汗的跑向他们。 秦朗、瑞切尔和伊丽莎白都感到莫名其妙。如果菲斯伯恩叫出的是秦朗的míng zì ,他们还会认为事情可能与rì本间谍或者失踪的梅塞施米特有关,但现在,他叫的却是瑞切尔的míng zì ……有什么与她有关的事情值得他如此惊慌呢? “菲斯伯恩先生,你有什么事情?”瑞切尔问到。 但菲斯伯恩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真是感谢上帝,你们都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秦朗想知道。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也可能正好相反。“是这样,老板,道伯斯小姐的父母和兄弟已经到了圣迭戈,现在他们正在你们的家里。”安全处处长大声的说,但没有人相信他。 “这不可能!”瑞切尔首先宣布到,“这不是我的姨父的一贯风格。” 接着是伊丽莎白,她有些语无伦次。“真是不可思议,简直难以置信……我的父母怎么可能比电报上说的时间更早到达?这完全不符合惯例。”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个消息,菲斯伯恩先生。”秦朗问。 “是南茜女士告诉我的,老板。”南茜女士是他们的新任管家,不过道伯斯先生上一次到圣迭戈时她已经是他们的女佣,因此她的消息无疑是可信的。“我原本准备向你汇报我们的俘虏的事情,结果在办公室门口遇到她——” 瑞切尔打断他。“她现在去了哪里?” “shí yàn 室。”菲斯伯恩回答到,“她去了shí yàn 室,因为道伯斯小姐应该在那里。” “她为什么不直接……嗯,南茜并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到码头上为易水送行,所以她没办法尽快通知我们。真是见鬼!”瑞切尔低声抱怨到,“当然更大的问题还是我的姨夫,他竟然……” “现在还不是研究这些问题的时候,瑞切尔。”秦朗打断她,并制止了伊丽莎白开口的企图,“既然道伯斯先生和夫人已经到了圣迭戈,我们就必须立刻返回住所,最好不要耽搁哪怕一秒钟。” “你说得没错,秦。”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接着向一个jǐng卫叫到:“把马车叫过来。” “你和瑞切尔坐一辆车,伊丽莎白。”秦朗接着说,“我坐菲斯伯恩先生的马车。既然他有事情向我报告,而我明天又要离开圣迭戈去东部,那么我希望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毕。” 瑞切尔和伊丽莎白都知道rì本间谍的事情,而且更进一步考虑目前的状况,如果看见伊丽莎白与秦朗从一辆马车里走下来,她的父母肯定会很不高兴。因此对他的安排,她们什么也没有多说,直接向着驶来的马车走去。 而秦朗则转向菲斯伯恩,低声询问到:“那个rì本间谍,他说了什么?” 第二百零七节 第二次东部之行[下] 你在想什么,秦?” “没什么,只是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 “关于rì本间谍的?” “的确。你猜得很对,伊丽莎白。”想到菲斯伯恩告诉他的那些情报,秦朗的脸上fú xiàn 出一些嘲弄似的笑容。 石光甚三郎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也许他害怕继续遭到折磨,也许他觉得既然已经开口那就gān cuì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全部抖出来——反正都是泄密,一点和全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总之,他把脑子里的秘密全部告诉了菲斯伯恩。 对于rì本间谍机构来说,很糟糕的一点在于石光甚三郎了解许多秘密,因此现在菲斯伯恩已经掌握了西海岸和夏威夷的大部分rì本间谍的姓名、xìng别和年龄,还知道其中部分人的代号和联络方式,最后,有几个间谍,菲斯伯恩不仅得到了他们的住址,还对他们的xìng格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掌握了一座宝库……当然也有可能没有多少价值,rì本情报部门有可能将这些间谍召回或者重新部署,但不管怎样,石光甚三郎的情报总有一些意义。 最起码,秦朗知道下令调查他的情报头子是一个叫做黑岛仁的家伙,而这个家伙同时也是rì本驻夏威夷总领事馆一等秘书黑岛一夫。 易水céng 经与这个家伙有过一些摩擦;他céng 经提到过发生在夏威夷的纠纷——当作一个有趣的谈资。只是现在看起来,黑岛仁并不认为这只是普通地小纠纷,而是将它当成了对自己地严重羞辱。 其实他应该选择切腹。像所有勇敢的rì本武士一样;但既然他没有这样做。那么以后就会有一些麻烦了。 “我想,我们不得不长期与这位黑岛先生打交道了。”秦朗漫不经心的叹息到,“或许我应该找一个职业杀手把他干掉。” “你总是这样。秦。”伊丽莎白装出一副厌恶地表情,但实际上却很愉快,“如果我的两个兄弟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他们一定会惊慌失措的连夜返回伦敦。” 一个尖刻的评论,但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她的两位兄弟。秦朗大笑起来,笑了又笑。 当然。他确实很希望那两个与道伯斯夫妇一同出现、以前从没有人提到过的花花公子似地家伙从圣迭戈消失——瑞切尔也是如此。见面的第一个小时,两个傻瓜就成功的引起他们的反感。 一方面,他们既反对秦朗与伊丽莎白在一起,又对瑞切尔与易水的guān xì 说三道四,另一方面,就像道伯斯先生第一次到访时一样,两个家伙也对房屋的装饰极不满意,并大肆嘲弄了一番。 但问题在于。他们并不是他们的父亲,瑞切尔néng gòu 容忍自己的姨夫,但她绝不会容忍两个傻乎乎地表兄弟cháo xiào 自己对奢侈品的品位。 她一定会将他们赶出圣迭戈;虽然现在她还不准备这样做,但那只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期待看到那一天到来。”秦朗说。 “我怀疑你看不到。秦。按照小瑞切尔地xìng格,当你还在东部会见摩根时。她就会把他们赶走。”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亚历山大和德雷克总是很擅长得罪别人。” “你似乎并不喜欢你的两个兄弟。” “如果你有两个不学无术而又喜欢得罪人地花花公子似的兄弟,我认为你也不会喜欢他们。” “你说得对,伊丽莎白。”秦朗想了一下。她说得很对,这样的兄弟恐怕没有任何人会喜欢。 “而且我认为,是到了让他们受一点jiào xùn 的时候了。”伊丽莎白将目光转向火车的车窗外,凝视着一闪而过的西部景sè,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转回来继续看着秦朗。“阿比西尼亚的情况怎么样了?” 秦朗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想到阿比西尼亚?” “怎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突然。”他耸了耸肩。“伊丽莎白,我记得你一向不关心化学以外的问题。” “现在我开始关心了。”她扬了扬眉毛,“有什么问题吗?” 毫无疑问……没有。女人总是善于gǎi biàn ,而且yǒng yuǎn 可以为自己找到借口,并强迫别人jiē shòu 它,所以还能怎么样呢?既然她突然开始关心阿比西尼亚的局势,秦朗也只能将知道的一切告诉她。 不过这没什么值得谈论的地方。阿比西尼亚的局势很好,在阿杜瓦击败意大利军队后孟尼利克就带领军队返回亚的斯亚贝巴,顺便消灭了沿途所有那些反对他的部落;奥康纳指挥雇佣军参加了每一场战斗,帮助皇帝消灭了上万名部族武士,得到了大笔佣金,并且值得庆幸的是还没有人死亡——但有许多人受伤。 “所以,他和雇佣兵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谁知道呢?谁也无法预料,那位皇帝还会让他们消灭哪个敌人。”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孟尼利克是个好客户,从不拖欠佣金、而且cháng cháng 给得更多。对于秦朗来说,只要皇帝的军事行动没有影响他的计划,并且一如既往的支付佣金,他就没有必要急于把部队召回美国。 当然,只有一个问题让他感到恼火,佣金都在阿比西尼亚,公司的账户上还没有得到一分钱,实在太糟糕了。 遗憾的是,尽管伊丽莎白突然开始关心国际形势,但仍不关心公司的财政状况,因此她的下一个问题是:“意大利呢,它的情况怎么样了?” “意大利局势还算不错。”秦朗解释到,“克里斯庇首相理所当然的垮台了,新zhèng fǔ正试图用三千万里拉赎回被俘虏的意大利军人。当然”——他更明显地笑了一下——“巴拉蒂耶里将军肯定会面临军事法庭地审判。” 事实上意大利人的表现还要有趣得多。当阿杜瓦惨败的消息传到罗马时。只用了几个小时。原本还在大肆叫嚣“复仇”、“活捉孟尼利克”、“占领阿比西尼亚”地意大利人立即换上了一副新面孔,开始悲天悯人的呼吁“和平”、“血已经流得太多了”、“救救意大利的孩子”…… 非常有趣的. 利民族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而那些主张战争的,他们要么不是意大利人,要么就是神经错乱了。 于是,发动战争地首相垮台了,和平的新zhèng fǔ迅速建立起来,接着谈判代表团便踏上旅途。只有赎金稍微麻烦一点——毕竟。三千万里拉是一笔很庞大的资金,筹措起来不太容易…… 当然,为了拯救意大利的孩子,意大利人民应该很lè yì 贡献出自己的钱包。 “可怜的意大利人……不过,这纯粹是他们自作自受。”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今年的总统选举,你认为结果是什么?” 秦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到美国总统选举:首先。话题地转变实在太突然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跟上这样的节奏;其次,像她这样一个全部jīng力都在科学研究方面的女xìng,又怎么会关心政治活动呢?甚至绝大多数女xìng都不会关心它。只有政客的夫人和瑞切尔之类地事业女xìng才会关心选举。 最后,尽管他仍然坚定不移的支持共和党。但秦朗根本就不关心今年地总统选举——威廉.麦金利注定成为第二十五任美国总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威廉.詹宁斯.布莱恩[注]甚至连块绊脚石都算不上。 这是历史,同时也是现实。因为固执的反对扩张,孤立主义者格罗弗.克利夫兰在他的第二个总统任期内已彻底耗尽了众多财团对mín zhǔ党的信心,他们不会容忍下一届美国总统依旧来自这个代表南方农场主的保守政党,只有主张对外扩张、在对外政策方面一贯表现得咄咄逼人的共和党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当然,这同时也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利益。既然美国的工业已变得非常发达,经济实力也超过几乎所有国家,现在它必须向外扩张,获取一个更加广阔的市场,并在国际社会中谋求一个更符合自身力量的位置。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在财团的默许和支持下,志在必得的共和党在竞选活动中采取的行动远远超过可怜的mín zhǔ党,不但有合法的,还有非法的强硬手段,比如强迫工人投票给麦金利。 — 事实上,美国国内少得可怜的劳工领袖中的大部分都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共和党,只是共和党人并不相信这些人在美国工人中的影响力。因此,为了防止工人们将票投给mín zhǔ党的布莱恩,有人主张模仿法国的梯也尔zhèng fǔ,逮捕一些劳工领袖并将他们枪毙[注2],从而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不过,共和党的领袖们还没有这样疯狂,而是制定了一系列的、被认为更有效的策略——使用经济压力、恐吓与恐怖手段——而这些手段也的确是有效的,在工厂老板的强迫下,许多支持布莱恩的工人被迫成为麦金利的追随者,并且被吸收成为“麦金利据俱乐部”的成员,rán hòu 受到侦探监视[注3]。 这绝不是什么秘密,秦朗也不需要从他的共和党社交小***里得到消息,因为大毒蛇武器公司和霍梅尔食品公司的工厂里都是这样。不但如此,还有一些亲共和党的工厂老板甚至准备雇佣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恐吓工人——只是秦朗已经没有多少雇佣兵可以提供给他们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财团支持,那些在财团控制下的工厂里工作的工人就不得不投票给麦金利,至于最后他jīu jìng 能得到多少张选票,可以肯定,没有人会在乎这个问题。 毕竟,共和党领袖们从来没有打算让麦金利全票当选。 但不管怎样说,就好像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一样,麦金利成为总统是这个时代的必然结果。 但既然是一个必然结果,也就意味着每一个有眼光的人都能准确预料到这一点,当然也就意味着秦朗不可能在这次选举中为自己获取什么好处。既然是这样,他也就没有多少兴趣关心它。 “我想,我唯一néng gòu 告诉你的,那就是威廉.麦金利将在明年宣誓就任美国第二十五任总统。”他慢慢的叹了一口气。“即使上帝也不可能gǎi biàn 这个结果。” “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伊丽莎白眨了一下眼睛。不过实际上,她似乎并不关心总统选举,不管过程还是结果,因为仅仅停顿了片刻,她就又开始提问了——而且问题与选举毫无guān xì 。“嗯,广州湾的局势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你今天是怎么了?”秦朗没有回答,而是奇怪的看着她,担心她是否还保持正常,“为什么你今天总在问一些你并不关心的问题?” 似乎早已预料他会如此询问,伊丽莎白耸了耸肩,说:“因为我母亲对我说,我和你的共同语言太少了,当然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既然你一向不喜欢过多谈论化学,我只好挑选一些新话题。” 这还真是……秦朗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这件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好说:“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以前那些话题就很好。”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伊丽莎白高兴起来。当然,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个shí kè ,计谋得逞了。“现在我们可以换回以前的话题了吗?” “什么?” “关于这个,你céng 经提到的乙的超高分子聚合物……” 第二百零八节 亨利·福特 特律,巴格雷大街五十八号。 尽管两年前秦朗céng 与邓肯和克劳德一起拜访这幢住宅,不过伊丽莎白却是第一次见到福特的家。因此出于条件反shè似的本能,她向秦朗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亨利.福特就住在这里?” “嗯。”他点了点头,接着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他没有搬家的话。” 伊丽莎白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如果福特决定换个地方居住,秦朗和瑞切尔肯定会得到准确消息,并得到他的新地址,否则,福特就别想zài得到任何投资了——哪怕只是一美分。 可以肯定的是,福特先生不会与钞票过不去。 所以他就住在这里,巴格雷大街五十八号,并翘首期盼秦朗zài次到访——这一点可以很容易得到确认:就在秦朗和伊丽莎白走向住宅时,房门打开了,接着,福特和他的夫人迎了出来。 两人停在秦朗和伊丽莎白面前,rán hòu 福特行了一个礼,笑着说:“秦先生,很高兴néng gòu zài次见到你。大驾光临,我们不胜荣幸。” “福特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秦朗微笑着还了一个礼。当然对于福特的过分夸张的表现,他感到一丝怀疑与忧虑。福特是一个厉害的角sè,拥有堪舆摩根媲美的智慧、能力与野心;“大驾光临,不胜荣幸”,这样的发言从一位汽车大王嘴里说出来,毫无疑问显得非常可疑。 秦朗告诉自己需要提高jǐng惕,但在表面上。他没有任何特别表现。略微寒暄几句。将伊丽莎白正式介绍给福特和他的夫人,rán hòu 便挽着她的手,跟在福特夫妇身后走进了房门大开地住宅。 当然。接下来依旧是寒暄时间。福特似乎并不急于了解建设汽车工厂地相关问题,而秦朗也同样如此。两个人谈论着一些与汽车毫无guān xì 的话题,从非洲的局势到佛罗里达地天气,从西部沿线的风景到密西西比的农业,从福特的儿子到秦朗与伊丽莎白的guān xì ……rán hòu 谈话转移到了总统选举上。 这似乎又是一个必然:成功的商人总会关心政治,并牵扯其中。尽管福特现在还只是一个工程师……发明家,但作为福特帝国地创始人,他对政治的兴趣恐怕很早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或许还有他的政治判断力——不过总的来说,一**六年的总统选举只是一场乏味的yóu xì ,毫无值得谈论的地方,唯一还能充当话题的仅仅只有共和党领袖们采取地那些极具效果的特殊手段。 现在,秦朗已经对共和党的竞选措施有了更新的认识。东部地区地情况与西部有许多不同:在西部,还仅仅只是工人遭到强迫。不得不支持麦金利,而在东部,一些工厂老板也遭到恐吓,商人们在写给他们的信中表示。如果布莱恩“不幸”成为下一任总统,他们就会取消订货。 “不过实际上。这些恐吓信最终产生效果地地方还是在工人们身上。”福特说,“因为工厂老板原本就是威廉.麦金利的支持者,接到这些信以后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它们贴在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工人都能看见。” “为了避免因为工厂减产而shī qù 工作,工人们只能投票给麦金利。”秦朗笑起来,“在加利福尼亚有另一种做法,老板告诉工人,如果布莱恩当选,他们的工资就只剩下每个月十块,但如果麦金利入主白宫,他们的工资就会提高到每个月二十六块。” “事实上这没什么差别,结果总是一样,只是有人做事更含蓄一些。”福特略带讥讽的评论到,“当然在东部,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含蓄。” “的确。”秦朗点了点头。 东部地区的公司确实做得很露骨,匹兹堡的一家铁工厂甚至要求它的三千名工人每人捐献一美元作为共和党的竞选基金,而且还有小道消息宣称,某些地区的一些工厂正准备关闭,直到选举结果揭晓并且共和党赢得胜利之后才会恢复生产。 这无疑是非常疯狂的。 “当然,”秦朗评论到,并耸了耸肩,“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从来都很疯狂。如果有人感到不可思议,那只是因为他还不够疯狂。” “说得没错,秦先生。”停了一下,福特接着说:“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件使人疯狂的东西,就在后面的仓库里。” 谁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的新奇发明,Umbrella公司将要与他合作生产的新型交通工具,四轮自动车。现在,谈话终于进入主题。秦朗暗自笑了一下,并说:“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当然。”毕竟这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福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皱了的衣服,rán hòu 做 邀请的手势。“请跟我来,秦先生,道伯斯小姐。 — 秦朗和伊丽莎白站起身,rán hòu 他们一起走向房子后面的车库——严格的说,其实那是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现在清理出部分空间临时停放福特的发明。因此与秦朗在圣迭戈的巨型车库相比,这个车库既狭小又简陋——当然福特的四轮自动车也同样如此。 秦朗和伊丽莎白在车库里看到的东西,与其说是一辆汽车,不如说是一台安装在带有坐位的简易四轮车架上的汽油发动机;尽管只有两个汽缸,功率也只有可怜的四马力,但福特制造的发动机还是比他制造的汽车看起来更加顺眼。 至少秦朗的看法是这样;而伊丽莎白,她与瑞切尔、易水、奥康纳和邓肯不同,从来没有见过那辆M1120用卡车,所以她的反应就是福特期望看到的那些,惊叹,赞许,zài加上少量的跃跃yù试。 zhù yì 到她脸上的表情,秦朗暗自苦笑了一下。不过现在是一**六年,还能追求什么呢?虽然卡尔.本茨制造世界上第一辆汽车并获得专利已经是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但现在的汽车设计师们仍然只能制造出一些简陋的东西。 有太多技术xìng问题限制设计师们的发挥了。因此在一九一零年之前,汽车还不会成为一件成熟的商品。 但秦朗仍然决定建设一座汽车制造厂。 “这的确就是我需要的东西,福特先生。”他对福特说,“当然,我们还必须对它进行一些改进。最起码我们需要一台更大功率的汽油发动机。四马力……不得不说,这辆汽车根本跑不起来。” 福特点点头。“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大、更快、更先进的汽车,这一直是我追求的目标。” “还有更大的产量,每天一千辆,你觉得怎么样?”秦朗笑了一会儿,rán hòu 重新严肃起来。“好吧,现在让我们谈谈汽车制造厂的事情。福特先生,我准备对我们协议进行一点小小的修改。” “怎么?”福特的眉毛轻轻的跳了一下。除了家庭与研制汽车,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特别关心的,那就只有汽车制造厂了。寻找一个懂行的合伙人并不容易,在这个关键shí kè ,他不希望有任何差错。 但秦朗将要告诉他的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修改。“最开始,我准备将汽车制造厂安放在圣迭戈,但现在我准备在密尔沃基建设这个工厂。” 其实这对福特来说是个好消息,工厂在密尔沃基,这表示他不用把全家迁移到既遥远又陌生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的加利福尼亚,而且在圣迭戈他肯定会完全受到秦朗控制——但现在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他喜欢这个消息,但还是情不自禁的问到:“为什么?” “只是我认为,东部地区拥有更好的原料供应和更广阔的市场,同时也省掉了我们将产品运送过来的运输费用。” “的确,在密尔沃基生产汽车比在圣迭戈更加合适,不过为什么不在底特律建设工厂呢?至少我认为,这里比密尔沃基更合适。” 秦朗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不准备在别人的领地上开始我的事业。”他指的是东部地区的几个大财团,当然福特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福特是底特律人,因此这里也是他的地盘——所以为什么要把工厂建设在底特律? 虽然密尔沃基距离底特律很近,但至少仍能让他和瑞切尔稍微安心一些,毕竟,他们要给福特的可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 福特恰到好处的提到了这一点。“关于这座工厂,冒昧的问一句,秦先生,你准备投资多少?” “十六万美元。”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远远超过一九零三年福特汽车厂成立时得到的投资。 因此福特jīng yà 得完全呆住了。 这正是秦朗希望得到的效果,趁这个jī huì ,他将自己的其他要求提了出来。“我会派人负责工厂的生产、管理、交易和财务,同时生产方式也要参照大毒蛇公司,流水线、标准零件……” 他必须这样做,一方面,他需要将工厂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另一方面,现在福特对汽车的看法还停留在满足自己的喜好上,而不是制造一件合格的商品,但这不是秦朗和瑞切尔想要的。 工厂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运转。 当然,福特没有拒绝他的那些要求,甚至一点异议也没有——因为他不能拒绝十六万美元。事情很容易。 第二百零九节 与摩根面对面[上]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很容易,但另一些事情则很于和亨利.福特达成协议,建设汽车工厂才是真正的麻烦:选择地址、购买土地、规划设计、建设厂房和仓库……在工厂正式投入生产之前,有许多工作要做,牵扯到大量繁琐的手续和交易,一切都显得非常复杂。 值得庆幸的是,秦朗已经完成了其中一些步骤。在前往底特律会见福特前,他先去了密尔沃基并在那里买下一片作为厂址的土地,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那些工作,他既不能完成,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 秦朗只能在东部停留短暂的几个星期,而且建设汽车工厂仅仅只是他的东部旅行计划中的一小部分、一个次要的、不那么重要的目标,秦朗的主要目标是会见财团领袖,以及他在参议院和海军部的两位朋友,他得把绝大多数时间用在他们身上。 所以他只能把所有工作移交给福特和正从圣迭戈赶往密尔沃基的公司专员——同时他还带着支票,因此菲斯伯恩和他的部下也顺理成章的跟来了,名义上当然是保护这位专员的安全,但实际上却是监视他和福特。 虽然还不能完全放心,但秦朗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安全处的菜鸟们身上,rán hòu 他立刻启程去了纽约。 与上一次一样,他决定首先拜访摩根。 当然就像福特那样,摩根也在期待秦朗的到来,但他同时又在认真考虑着一个与秦朗有关的问题:梅塞施米特给了他一个消息。秦朗正试图吞并霍梅尔食品公司。因此他要求他调查亨利.瑞克曼地经济状况,而这位先生已经欠下一笔巨额债务,很可能在他父亲死后出让公司股权…… rán hòu 秦朗就会趁机买下它们。顺利地、毫不费劲的控制全世界唯一的一家生产午餐肉罐头地企业。 摩根认为梅塞施米特的猜测完全正确,因为很多公司的大股东都会这么干,在他们的合伙人陷入某种危机时收购股权,从而实现自己单独控制公司的目的——当然财团也会做类似地事情。现在的问题是,他需要插手这件事吗? 摩根感到自己难以立刻做出决定——对他来说,这种现象极其罕见。但现在它确实发生了。 问题在于秦朗。 虽然抢先收购瑞克曼持有的霍梅尔公司股权能为摩根自己的集团带来巨大的好处,但他却不清楚这些好处是否可以抵消因此带来的坏处。秦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摩根更希望与他保持合作guān xì ,而不是将他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可以肯定地是,不管哪一家财团和他联合起来……洛克菲勒、梅隆、库恩-洛布,或者其他财团,都会让情况变得不那.=势变得糟糕起来。 摩根不觉得自己担心显得多余。他很清楚。自己有许多对手——尽管现在还是一**六年,摩根财团还没有达到自己的顶峰——从社会上层的财团、国会、zhèng fǔ到社会下层的普通劳工,几乎整个美国都想打倒他,让一个像秦朗那样有才能地人加入他们的行列。无疑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摩根不想做一件损人不利己地事情。 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对未来的担忧就放过收购一家极具潜力的企业的jī huì 。这同样不是“华尔街皇帝”的风格。 所以,他犹豫不定; 所以,他决定首先与秦朗会面,rán hòu zài决定是否需要抢先收购霍梅尔食品公司。 他需要一点时间等待,当然,他没有等待太久。 “摩根先生,圣迭戈的秦先生已经到了,他就在门外。” “立刻请他进来。” 摩根轻轻挥了一下手,秘书向后退出办公室,接着,秦朗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热情洋溢的微笑。 “很久不见了,秦先生,见到你我很高兴。”摩根首先说,并站起来向他伸出右手。 秦朗一边与他握手,一边笑着点了点头。“néng gòu zài次得与你会面,这是我的荣幸,摩根先生。” “你仍然像过去那样谦逊,秦先生。”但摩根的确喜欢这种谦逊;看到一个有名的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谦逊的姿态,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当然,他还没有被满足感冲昏头脑。 “请坐。”等秦朗坐下之后,摩根接着说,“那么,你这次到东部旅行,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计划?或者仅仅只是度假?” “其实我更希望这只是普通的度假,”秦朗故作遗憾的叹息到,“但不幸的是,总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投资了一家汽车制造工厂。” “是的,我听说了你和底特律的那位工程师的事情。”事实上这绝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秦朗的公司一直在为福特的研究提供资金,摩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图。只是这种做法让他感到奇怪:与传统的交通工具相比,汽车还不具备多少商业价值,现在就投资这一产业未免太早了一些。 是的,太早了一些,摩根néng gòu 清楚的看到汽车在未来具有的价值,也乐于在适当的时候收购一些汽车制造公司——事实上他最后收购了通用汽车,至少在秦朗知道的历史里是这样——但现在就向这个行业投资却是不合时宜的。 摩根相信秦朗一定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对他的举动感到迷惑。 “你真的觉得现在就向那种新奇的四轮车辆投资是个合适的举动吗?”他问到。 “毫无疑问,现在投资稍微早了一点,”秦朗笑着说,“但如果等汽车制造业发展成熟后zài采取行动。我就一点jī huì 也没有了。” “你指的是财力?”摩根立刻想到原因:与财团相比。秦朗掌握的资金少得可怜,因此根本不可能与财团竞争;如果财团决定收购一家被他看中地汽车制造公司,那么他唯一能做地就是在一旁看着。 所以他只能提前采取行动。 “不得不说。这样做非常冒险。”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 值得我们去冒险,”秦朗耸了耸肩,“而且许多时候有选择。” “你说得对。”摩根点点头,同时暗自考虑着刚才的问题——也许他的确应该牢牢掌握jī huì ,抢先收购霍梅尔食品公司;虽然有一些风险,但正如秦朗所说。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值得冒险。 — 与此同时,他仍在提问。“那么,你准备在东部停留多长时间?” “大概几个星期,我必须尽快返回圣迭戈,瑞切尔准备前往广州湾租界,公司里必须有一个人负责。” “麦克布莱德小姐准确前往广州湾租界?”摩根把眼睛眯了起来,考虑了一会儿,接着笑起来:“难道你又有什么新地计划?能告诉我是什么吗。秦先生?” 一个玩笑,但实际上这不是一个玩笑,摩根非常认真:如果秦朗又有一个像上一次那样庞大的计划,他绝不yuàn yì shī qù 加入它的jī huì 。但很快。他真的笑了起来。像上一次那样庞大的计划,这怎么可能呢?大规模战争不会每年都爆发。而且如果秦朗真有那么一个计划。也一定会告诉他。 因为秦朗还不具备单独进行这样一个计划的能力,他不得不依赖其他财团地力量,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摩根财团是最合适的选择。 摩根对自己拥有的力量,以及与秦朗的guān xì 都很有信心。 他的判断很正确。“虽然我有一些新计划,但它们都没有上一次的计划那么诱人。”秦朗似乎什么也不打算隐瞒,不过实际上,他只是承认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至少在最近两年内,不可能有那样地计划。” 但他说得稍微多了一点,摩根立刻敏锐的zhù yì 到了。“也就是说,两年后可能会有一个jī huì ,是这样吗,秦先生?”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秦朗决定弥补它——用自己的方式。“只是我认为,如果共和党地威廉.麦金利先生成为美国第二十五届总统,那么在他的任期内,美国与西班牙一定会爆发战争。” “一定?” “否则我们为什么会支持他?” “地确如此。”摩根笑起来。“我们”,秦朗使用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词汇,“我们”,这是在提醒他,他们处于同一个阵营内,仍然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秦朗这样做似乎是在抬高自己的地位,而他还没有资格与财团领袖并列,但摩根却不认为他的说法有什么问题。而且他更zài yì 的是另一点:秦朗是否已经发现他的企图? 也许他已经发现了梅塞施米特的身份……虽然可能xìng很小,但绝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这个猜测成立,显然,秦朗可以很容易推测到,他的计划已经暴露,摩根财团可能抢先收购霍梅尔食品公司,那么他就必须采取一些行动。 当然他néng gòu 采取的行动并不多。摩根知道自己完全掌握着全面优势,不管资金、影响力还是武装力量,在强大的摩根财团面前秦朗的小公司根本不值得一提——何况他的公司也有摩根财团的投资…… 摩根笑起来。他有优势,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什么。而且,秦朗知道他的企图其实是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将事情公开,rán hòu 拿出一些条件互相讨价还价。 谈判有一个好处,尽管不得不付出一些东西,但可以将双方的损失都降低到最小,而且尽量不损害互相的guān xì 。 他期待与秦朗谈一个新交易。 不过在表面上,摩根仍显得不动声sè。“既然你没有新计划……请恕我直言,我认为让麦克布来得德小姐前往广州湾并不合适。我认为世界的局势还没有安全到可以让一位年轻的漂亮小姐单独进行远洋旅行的地步。” “非常感谢你的关心,摩根先生,”秦朗解释到,“但瑞切尔会带上许多保安人员,所以她不会有任何危险。而且易水正在广州湾。” 摩根的眉毛几乎毫不察觉的扬了一下,但是语气仍然十分平静,十分沉着,稍微有一点好奇。“中校先生不是已经回到圣迭戈了吗?” “马汉上校又把他召回广州湾了,上校需要他管理雇佣兵部队。” “原来如此,这样就能理解麦克布莱德小姐的东方之行了。”摩根咕哝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都知道联邦军人无法有效指挥一支雇佣兵部队——而且也没有任何人yuàn yì 他们获得这种权威,因此易水不得不留在广州湾,而瑞切尔,既然她是他的未婚妻,那么她前往那里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摩根也知道另一些消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两名销售人员在广东引发了一场抓捕狂cháo,瑞切尔的行动是否与这件事有关呢? 如果大毒蛇武器公司真的在中国遇到了什么麻烦,瑞切尔似乎就是出面解决的唯一合适人选,邓肯.桑迪和肖恩.奥康纳远在非洲,而秦朗,显然他不能在目前这种时候前往中国。 但瑞切尔néng gòu 解决好那些问题吗?她是一个女人,而女人总是不受人看重,在中国更是如此。因此有可能,她会失败,而大毒蛇武器公司则会因此陷入危机…… 摩根脑子里有了一个新想法。也许他可以借此jī huì 扩大自己在大毒蛇武器公司中的股份比例,虽然这既违反与秦朗和其他财团的协议,而且冒的风险更大,但是,yóu xì 的规则本来就是这样。 也许真的应该采取行动…… “当然说到瑞切尔的广州湾之行,其实我希望她néng gòu 顺便代表公司与中国zhèng fǔ签署一个协议。”秦朗不知道摩根的想法,但他却在不经意间,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抛出一个足以打消摩根的念头的炸弹,“Umbrella公司将向中**队提供军事顾问。” “我收回刚才的设想。”摩根对自己说,下一句话则是对秦朗:“néng gòu 详细的说明一下吗?” 第二百一十节 与摩根面对面[下] 根对秦朗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点。 向中国派遣军事顾问……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渗透、笼络、控制,在一个国家的军队里培养亲近自己的力量的绝妙方法,任何强大国家都会采取的行动。 虽然严格的说,这不是什么壮举,如果华盛顿下定决心准备做这件事,它同样可以取得成功;当然秦朗会遇到更多困难,成功的jī huì 也更小,但他仍然有能力做成这件事。 他一定néng gòu 完成,摩根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秦朗比他认为的更加大胆——虽然他céng 经出动雇佣军为阿比西尼亚皇帝消灭他的意大利敌人,但中国却不是阿比西尼亚。中国的问题牵扯到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强国,如此多势力牵扯其中带来的唯一结果就是任何尝试gǎi biàn 现有力量对比的公开举动都可能带来复杂而严重的后果。 所以在中国,西方国家的绝大部分较量都只能在暗中进行——影响中国官员,利用他们实现目的。而且即使如此,有资格参加这种yóu xì 的也只有英国、法国、德国和俄罗斯,世界上最强大的四个国家,而所有次等强国都只能在一旁看着。 向中国派遣军事顾问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 但秦朗正在这样做,而且态度极其强硬,甚至不惜威胁一名代理副领事。不得不说,他非常大胆,并且近乎恣意妄为。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当秦朗停下来喝咖啡的时候,摩根慢慢发出一个评论。“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那位公使先生会拒绝你的要求,从而让整件事陷入僵持。秦。你应该知道。那会让你地处境变得非常不利。” “是这样,对我很不利。”顿了顿,秦朗满足地说:“但对我们的公使先生更加不利。” “为什么?” 秦朗笑了。虽然摩根既jīng明又睿智。而且很有眼光,néng gòu 建立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在漫长地时间里控制美国的金融和经济,但遗憾的是,他对中国和中国的官僚仍然缺乏足够的了解。 “只要杨儒还想获得更高的官职,或者继续待在现在地位置上。他就绝不能让事情陷入僵局。”他解释到,“如果他买不到军火,běi jīng只会责怪他缺乏办事能力,甚至怀疑他对工作的责任心。” “所以他只能向中国zhèng fǔ转达你的要求。”摩根沉思了一下,“但中国zhèng fǔ也有可能选择拒绝。” “如果杨儒将我的要求原封不动的转达给běi jīng,是的,我的行为将激怒中国zhèng fǔ的所有高级官员并导致事情陷入僵局——遗憾地是,他不会这么做。”秦朗笑了笑。“就像他不希望被人认为缺乏办事能力,杨儒同样不希望被人认为他是由于一个商人的恐吓而被迫转达那些要求——这会让他遭到同僚的cháo xiào 。而对于像他这样的中国人来说,面子有时候甚至比shēng mìng 更加重要。” “真是难以置信。”摩根耸了耸肩。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中国人地了解仍然非常稀少,但秦朗却是一个中国人。尽管他比绝大多数美国人更像美国人。 这或许就是他取得成功的一个关键。 “你将会发现,在中国,这是极其普遍地情况。”秦朗继续说,“所以,”他以清楚明白的语气强调到,“我们的公使先生向běi jīng提交的报告必然是对我和他都有利的,它绝对不会激怒那些傲慢的官员。” “因此他们也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不会直接拒绝。我完全可以猜到,以那些官员的贫乏的xiǎng xiàng 力,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的举动受到了美国zhèng fǔ暗中支持。为了避免得罪美国zhèng fǔ,他们会首先答应我的要求,rán hòu zài想办法把我的军事顾问弄走。”秦朗挖苦的说。 事实上这种错误的猜测在杨儒的幕僚身上就开始了。但又有谁néng gòu 责怪他们呢?向一个国家派遣军事顾问,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zhèng fǔ的授意而不是普通商业行为,即使在欧洲情况也同样如此。 而且很重要的是,秦朗故意在谈判中表现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强硬姿态,毫无疑问,这会导致杨儒和他的幕僚判断错误的可能xìng成倍增加。 摩根开始明白他的那些看似不合理的举动了。 rán hòu 他更进一步的意识到,秦朗肯定已想到办法防止中国zhèng fǔ的官员敷衍他,那么,他的办法是什么?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事实上,我什么也不需要做。中国zhèng fǔ的官员 都是傻瓜,一旦他们发现我派遣的军事顾问比他们聘事顾问更好,问题就解决了。” “你有把握吗?”摩根怀疑的问。他不清楚美**人的水准,但知道美国陆军在国际上的地位——甚至连三流都算不上。是的,秦朗的雇佣兵céng 率领阿比西尼亚土着消灭了他们的意大利对手,然而意大利陆军仅仅是一支二流军队,德国陆军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之一。 做得比来自世界上最jīng锐陆军的军事顾问更好?显然,这对Umbr公司的退役联邦军人来说过于困难了……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即使摩根一直相信秦朗的判断力和预见xìng,在一个近乎残酷的现实面前,现在也对他的设想shī qù 了信心。 只是在秦朗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zài次出现了。摩根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但只有一会儿。相对一个年轻人,尽管他一直都很优秀,但摩根更相信自己。 遗憾的是,虽然他是出sè的金融家和财团领袖,但军事领域却不是他的专长。既然各国的职业军人都无法准确预见未来战争方式的巨大转变,那么理所当然的,摩根更不可能看到这一点。 — 在这一刻,只有秦朗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我们可以打一个赌,摩根先生。”他笑着说,“Umbrella的军事顾问将在演习场上击败他们的德国同行。” “我lè yì 与你打赌,秦。”摩根同样笑起来,一方面这的确是个有趣的yóu xì ,另一方面他认为自己肯定能赢,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要拒绝呢?当然在任何赌局里,赌注总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引人注目,他当然也不会例外。“既然我们决定打赌,那么赌注是什么?” “我希望我知道,当然有一点很肯定,我绝不会用我拥有的公司股份作为赌注。”秦朗半开玩笑的说。尽管事实上他很希望把摩根掌握的公司股份全部收回,但他同样清楚这根本不可能,而且也不符合预定的时间表。 当然,关于这次打赌的赌注,秦朗在走进摩根的办公室前就已确定下来,但他还不准备将它说出来。 他决定zài等一会儿。 因此他也犯了一个错误:他没能预料到收购霍梅尔食品公司的企图已经由于梅塞施米特泄密而被摩根掌握、并使他产生了抢先收购的想法——现在这种想法变得更加强烈了,并且摩根也找到了合适的jī huì 。 “我有一个建议。”他说,同时狡猾的观察着秦朗的脸,“我得到一些消息,你在霍梅尔食品公司的合伙人,罗伯特.瑞克曼先生的儿子,亨利.瑞克曼先生,最近他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麻烦。” 秦朗知道他有了一个小麻烦。虽然还不知道jīu jìng 是什么使摩根zhù yì 到了亨利.瑞克曼的经济状况,当然这丝毫不值得奇怪——秦朗甚至没有想起失踪的梅塞施米特——摩根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情报系统,如果他对霍梅尔食品公司产生兴趣,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查到有价值的情报…… 只是,这意味着他和瑞切尔将shī qù 霍梅尔食品公司,虽然并非严重的灾难,但réng jiù 显得异常糟糕:任何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谁又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呢? 而且其他财团会采取什么行动,这同样是值得担心的问题。 秦朗开始感到担忧,但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因为表情就意味着自己正感到惊慌——或者jīng yà ,但不管惊慌还是jīng yà ,都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在摩根心中的形象。大人物自己从来不会惊慌;大人物只会让别人感到惊慌。 但秦朗也并非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像摩根这么一个大人物提出的条件是不可能等闲视之的。因此他等着,想知道摩根准备说些什么——带着好奇,但不是惊慌。 条件并不复杂。“我认为我们可以这样。如果你赢了,我将帮助你得到霍梅尔食品公司一半的股权,但如果你输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收购这家公司。” “也包括我拥有的股份?” “虽然我很想,”摩根笑了一下,“但那是没有必要的。控制一家公司不需要将它所有的股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问题。” 第二百一十一节 舞会[上] 所以,你就这么答应摩根的条件了?” “是这样。” “这似乎并不像你。”伊丽莎白奇怪的评论到,“我记得你从不会让自己蒙受损失。” “有些时候,即使我也不得不选择妥协。”秦朗叹息到,接着却说:“而且实际上,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没能将计划好的条件拿出来。但néng gòu 得到霍梅尔食品公司的一半股权也不算糟糕。” 没能利用这次打赌诱使摩根陷入一个小圈套、并进一步实现预定目标,这的确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相对于他希望得到的东西,瑞克曼的股份的价值显然低一个档次。但是,如果为了实现计划而让摩根得到霍梅尔食品公司,那就太不值得了。 毕竟,就算shī qù 这一次jī huì ,他还有许多jī huì 实现那个目标,但如果让摩根拿走瑞克曼的股份,或许他还可能有一个jī huì 将它zài拿回来——而且还必须等上十七年——或许他一个jī huì 都没有。 秦朗唯一的选择就是jiē shòu 摩根的条件。 “而且,或许我应该高兴。”他接着说,嘴角却配合的fú xiàn 出一丝微笑,“摩根肯定认为他néng gòu 赢得这次赌博,然而我才是赢家。” “你会不会过于自信了,秦?”伊丽莎白的表情与几小时之前摩根脸上的表情几乎完全一样,他们的判断也同样如此。“我不了解军事,但我在柏林留学时céng 经听说,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 没有之一。“德国陆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伊丽莎白在德国地同学和朋友只会向她如此吹嘘。然而这却是一个十分有趣地笑话。两次世界大战,“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都是战败者,而且严格追究起来。除了一九零零年入侵中国,德国陆军根本没有打赢过任何一场战争。 在一八七一年,威廉一世加冕为德意志皇帝——而不是他希望的德国皇帝——并且宣告联邦制地德意志第二帝国[注]成立前,世界上根本没有一支叫做“德国陆军”的军队;虽然普鲁士陆军赢得三次战争的胜利,但那与德国陆军没有太多guān xì 。 在德国陆军里,普鲁士陆军只是一个组成部分。却不是全部。 秦朗换上一副轻蔑的表情。“德国陆军,或许它看起来还很强大,然而就像欧洲的任何一支军队,它已经落后了,在一支采用更先进战术的军队面前必然会遭遇失败。” “听起来似乎有点……”伊丽莎白不知道应该如何评论;以她匮乏地军事知识,她完全看不出秦朗的判断是不是真的正确。 但这种问题总是很容易得到解决。 “我们可以耐心等待最后的结果。”而且必须耐心。考虑到落后的通讯和清zhèng fǔ一贯的反应速度,或许几个月之后才能得到běi jīng的回复,rán hòu 才需要考虑派遣军事顾问、以及其他问题。 现在为这些问题cāo心是毫无必要的;现在需要亲朗关心地。除了伊丽莎白,仅仅只有与剩下几位财团领袖的会面。 洛克菲勒、梅隆、杜邦、库恩和洛布、克利夫兰的几个家族……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朗一直在东部地区四处乱跑,与他选择地duì xiàng 会面、交流、密谋、谈判、交易。参加他们主持的酒会,认识一些新地“朋友”——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纽约。因此还抽时间与伊丽莎白一同游览了这座城市。 rán hòu ,当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星期、而且与东部财团的交流已经顺利完成之后,秦朗觉得自己应该前往华盛顿拜访布什和哈里曼了。 当然他们只是一个渠道。他希望通过布什和哈里曼在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和海军部里结交更多大人物;接着秦朗想起了参议院海军事物委员会的本杰明.瑞安.迪尔曼,虽然他是mín zhǔ党人,不过,或许他也是一个有必要拜访的duì xiàng 。 秦朗忽然想知道他提议进行的“无畏”战舰的研究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正如他知道的历史,在一**六年开工建造两艘战列舰之后,直到一**九年美国海军才会开始建造新的战列舰——也就是说,如果“无畏”战舰没有在今年开工,那么他就要等到三年后才能看到一个结果了。 三年……似乎有点久。 秦朗摇摇头,收回思绪,开始继续收拾他的行李。但就在这个时候,伊丽莎白拿着一封看上去像是请柬的东西走进了他的房间。 “是什么?”他问。 “摩根派人送来的请柬,邀请我们参加今天晚上举行的舞会。”她把请柬递给他,“我们的行程要推迟了。” “但仍然值得。” “的确很值得。”秦朗对自己说,为自己 感到满意,同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正由摩根为他介绍生——其实不需要任何介绍,他也能认出那是谁:现任纽约市jǐng察局总长、未来的海军部副部长、纽约州州长、美国第二十六任总统、拉什莫尔山上的四座石头雕像之一。 “……西奥多.罗斯福先生。” “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当然,秦朗见到任何一个大人物时都会这样说,不过事实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会让他真的感到荣幸,比如摩根,必然洛克菲勒,当然老罗斯福也同样如此。 未来的美国总统,而且执政时间长达七年半,任何人都清楚与这样一个大人物建立密切而友好的guān xì 是多么重要。但对秦朗来说,与纽约市jǐng察局总长阁下建立guān xì 或许稍微有点麻烦:罗斯福痛恨**并采取各种手段打击纽约jǐng察部门的违法行为,对贿赂jǐng察的金融家和商人也毫无好感。 而他就是商人,而且在加利福尼亚扮演的也是一个贿赂者的角sè。 当然,罗斯福先生的耳朵大概没有那么长,视力大概也不足以看到在遥远的加利福尼亚发生的事情,但在一个严厉的执法者面前,秦朗仍然感到与他建立密切guān xì 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摩根已经为他做了介绍,而且他也向罗斯福打了招呼,至少开始还算不错——尽管他只得到了一个略显冷淡的回应。 “秦先生,我听说过你的míng zì 。”纽约市jǐng察局总长说,“一般人很难在同样的年龄取得像你一样的成就。” — “我只是比其他人稍微多了一点运气。”秦朗回答,同时暗自咕哝着:“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运气。” 尽管已经过去三年,尽管事业进展顺利,然而他仍然对自己被某个疯子莫名其妙的送到十九世纪末的美国充满怨气。 不管怎样,shī qù 的东西总是使人怀念。 当然这些抱怨只是在脑中一闪而逝,因为罗斯福正在接着说:“阿尔弗雷德对你的评价非常不错,还有你的那位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朋友,他对你们在广州湾的军事行动中发挥的作用十分欣赏。” 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秦朗知道他说的是谁。根据他对的了解,罗斯福在一八八零年就已认识马汉,但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不仅仅只是认识,而且还有频繁的联系——可能是《海权对1660-1873年历史的影响》拉近了他们的联系。 罗斯福是一个扩张主义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马汉的着作让他意识到,只有急剧扩张海军力量才能让美国获得与欧洲强国相同的地位…… 真是可惜,现在他既不是海军部副部长也不是美国总统,而且没办法说服吝啬的国会。 秦朗的脑子里迅速转过这些念头,同时说:“对于我来说,参与广州湾的军事行动既是生意,又是为国家fú wù 的一种方式。” “非常特别的方式。”罗斯福沉思片刻,又说:“你似乎对中国缺乏感情,秦先生。作为一个华人,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我对正统治中国的那个zhèng fǔ缺乏好感。”但实际上,与许多人认为的那样不同,秦朗不喜欢清zhèng fǔ,然而也不厌恶它,只是他对现在的中国缺乏归属感——对现在的美国也同样如此。 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美国人,他只是在美国活着,并且准备继续活下去。 但罗斯福错误理解了他的发言,因此难得的点了一下头。“一个鞑靼人的zhèng fǔ,它应当受到文明世界的唾弃。”但他很快表露出他的真实看法,“当然就算排除这种因素,中国依旧是一个使人感到悲哀的地方。” 秦朗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种族主义和民族优越论是罗斯福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他却从不喜欢种族主义者和民族优越论者;rán hòu 秦朗想起罗斯福对中国和中国人的态度——毫无地位;他认为中国人既缺乏文明的种种特xìng、又不具备rì本人的战斗jīng神。 与西奥多.罗斯福打交道绝对不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二节 舞会[下] 罗斯福的交谈很快就结束了。 理所当然会这样。 罗斯福并不想与秦朗长时间交谈——甚至,他与他交谈也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和对摩根的尊重——同时秦朗也感到难以找到一个néng gòu 继续的话题。加利福尼亚的商人与纽约的jǐng察局总长之间似乎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因此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zài见,罗斯福先生,我相信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就会zài次见面。”秦朗说,只得到一个礼节xìng的外交式微笑,rán hòu 他转过身,向着自从舞会开始就一直在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伊丽莎白走去。 她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受。 “怎么回事,伊丽莎白?”他关切的问,“看上去我应该叫个医生到这里。” “没有必要,秦。”她愁眉苦脸的回答到,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漂亮晚礼服,“只是这件该死的衣服,它让我很难受。” 秦朗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她的晚礼服是为纽约上流社会的未婚小姐们jīng心设计的,而且属于最高档的货sè,因此它理所当然的具有一种源于法国的贵族风格:可怕的沙漏式胸衣和衬裙,以便让任何穿着它的女xìng看上去像……一只沙漏。 一只两端正常,腰部却极其纤细的沙漏。 但这是这个时代上流社会的未婚小姐们必须保持的标准体型。对于现代女xìng来说,十八英寸的腰部可以称得上极端的水蛇腰,但在十九世纪末期。十六英寸地腰部只是未婚女xìng地普通水准。许多人的腰围还会更小。 沙漏;上流社会的小姐全都是沙漏。虽然这种情形正在逐渐gǎi biàn ,自行车运动地兴盛和橡皮筋宽松带裙裤的流行使追求时髦的女xìng们不zài刻意保持纤细的腰围,但上流社会的gǎi biàn 却总是缓慢的。 尤其是在纽约这样地地方。 对伊丽莎白来说这是一个灾难。由于在圣迭戈时不需要过分zài yì 自己的腰围。而且作为化学家而不是上流社会的娇小姐,她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腰围保持在“衣阿华”级战列舰主炮口径的级别——但仍相当于“大和”级战列舰的主炮口径——所以现在,她不得不承受一些痛苦。 “真只糟糕透了。”她低声抱怨到。 “的确如此。”秦朗同情的看着她,接着将目光投向正在翩翩起舞地其他沙漏们,怜悯的看了她们一会儿,rán hòu 又转回来。“或许你应该提前离开。”他建议到。 “舞会才开始三十分钟。秦。如果我现在离开,这会显得非常不礼貌。”伊丽莎白出人yì liào 的拒绝了。 “被人认为不礼貌总比继续难受强,而且我还可以向其他人解释,你离开这里是因为你生病了。”秦朗继续劝说到。 但伊丽莎白的态度很坚决。“不。” 秦朗凝视着她地眼睛,而伊丽莎白也大胆的回敬着,僵持一会儿之后,意识到她地意见绝不会gǎi biàn ,他只好选择放弃。“好吧。你继续留在这里。”他说,“我会尽早从这场挥舞里抽身。” 然而这根本不可能,舞会只是一种社交方式,参加舞会的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享受跳舞的乐趣。而是为了与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交流、沟通、谈判,甚至暗中达成一些值得怀疑的协议。 虽然秦朗已经把他准备达成的协议全都完成了。但还有另一些人希望与他达成协议……或者仅仅只是认识他。 一个被约翰.皮尔庞特.摩根引进会场的、并向所有人介绍的人,不管人们是不是第一次听说他的míng zì ,他们总会对他产生足够浓厚的兴趣,而且参加这个舞会的客人中,认识秦朗的并不只是少数。 很快,他被引进一个正在交谈着的小***。 “我们都已听说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在非洲取得的胜利”——事实上就在刚才,这还不是这个小***的话题,但现在它是了——“秦先生,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意大利zhèng fǔ追究你的责任?” “事实上的确如此。毕竟,阿比西尼亚仍然是一个受到承认的dú lì国家,而不是意大利的殖民地。我与孟尼利克皇帝签署协议,向他提供军人和武器,这属于合法行为,罗马无权过问。”当然,情况绝没有这样简单,秦朗知道,客人们也知道,但谁在乎呢? 人们关心的是另外的问题。 “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在阿比西尼亚赚了多少,秦先生?”有人问到,带着一点好奇,以及少量期待。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准备进军雇佣军产业的冒险家;一只敏感的、已经闻到血腥味道的鲨鱼。而且在这个小***里,他绝不是唯一的一个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只要雇佣军行 润够高。 暗自笑了一下,秦朗将头稍稍偏向他。“阿比西尼亚皇帝每个月会向我支付二十万美元佣金。” “似乎并不怎么高。”“鲨鱼”皱了一下眉头,“至少比我xiǎng xiàng 的低。” 秦朗笑了笑,但什么也没有说——当然,他为什么要告诉潜在的竞争对手,二十万美元是扣除一切支出后的纯利润、而且慷慨的孟尼利克皇帝支付的是黄金呢?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二十万是按照官方价格兑换的数字,但黑市价格却是这个数字的四倍。 — 虽然最后总有人会加入“保安fú wù ”这个特殊行业,但至少现在,他不希望他们加入。 不过,明显偏低的利润还不能阻止每一条“鲨鱼”,因为有些人在乎的不是金钱,而是荣耀。 “秦先生,我听说你的两位合伙人被阿比西尼亚皇帝册封为公爵,是这样吗?” 秦朗感受到一种过度兴奋的目光。一个被“公爵”吸引的年轻人……幸好在这个小***里没有沙漏似的未婚小姐,否则他感受到的目光就不只是兴奋、还得加上许多狂热了。 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到:“正如你听说的那样,我的两位合伙人被阿比西尼亚皇帝授予了公爵的头衔。”故意叹了一口气,秦朗接着说:“这让我的另一位合伙人获得的头衔都相形见拙了。” 最开始,被两位公爵吸引了全部目光的客人们没有一个想起他指的是谁,但过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有人记起了正在广州湾的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 “你是指的正在中国的易水中校?” “中校!”在秦朗开口前,有人惊呼起来,但随即便羞愧的退到了一边——易水被国会晋升为海军陆战队临时中校已是去年的往事,而且还céng 在华盛顿引起不小的轰动,如果有人现在还感到jīng yà ,那也只能说明他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不过很快,对孤陋寡闻者的鄙视就变成了对易水中校的感叹。 “中校。”有人开始摇头,“即使西点的优秀毕业生,也很难晋升为中校,何况那位易水先生还是如此年轻。” 另一个人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且他还是……” 但他没能把“中国人”说出来。在这种时候,提到“中国人”时总是不可避免的会带上一些因为酸溜溜的心情而产生的轻蔑情绪,但秦朗就在这里,正在盘算着获得一个尊贵头衔的先生们都不打算让他shēng qì 。 尽管秦朗从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shēng qì 。 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才能打消这些因为各种原因试图进入“保安fú wù ”行业的潜在竞争对手的念头——虽然社会发展需要竞争,但商人总是希望垄断。 他想了想。“先生们,你们似乎很想投资雇佣兵行业。” “噢不。”最开始的那只“鲨鱼”立即回答,“虽然我对获得一个贵族头衔或者一个高级军衔很感兴趣,但这个行业的利润比我预想的稍微差了一点。” “不过利润只是众多问题中的一个,而不是全部。相对于利润,我更看重贵族头衔。要知道,我的家族里甚至连一位爵士都没有。”另一个人说,代表着喜欢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年轻人的态度。 年轻人总是很容易打发。 “如果有人准备进入雇佣兵行业,我很lè yì 为他提供武器。”秦朗笑着说,“如果订购的数量足够大,我还可以打折。” “就算如此,武装一支规模在一千人的雇佣军,也需要数万美元,而且这还是开支最少的那一部分,其他的,弹药消耗、雇佣兵的薪金,还有抚恤金……”第一只“鲨鱼”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投资很大的行业。” 年轻人们泄气了。对于他们来说,资金总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他们的父母也不可能同意他们耗费巨资从事高风险行业。 但仍然有人没有完全死心。“秦先生,你投入了多少资金……在这个行业 秦朗笑了一下。“事实上,我céng 经向五家银行贷款一千五百万美元。”但一千五百万美元却并非全部用在Umbrella公司——当然,同样的,他为什么要告诉潜在的竞争对手呢? 骆驼们被最后一跟稻草压垮了。 第二百一十三节 去华盛顿[上] 然亲朗很希望尽早离开,但他做不到这一点:解决了备涉足雇佣兵业务的潜在竞争对手,他又不得不加入到摩根与范德比尔特等人组成的更小但也更高级的谈话***中,最后,还在少数好事者的一致要求下和正与她的晚礼服进行着艰难斗争的伊丽莎白跳了一曲。 结果,直到舞会最终结束的那一刻他们才得以离开。而到这时为止,时间已过去了三个小时。 这是yī duàn 足够漫长的、而且极其困难的时光,几乎刚一钻进马车,伊丽莎白就瘫倒在了座椅上。 “你的情况非常糟糕,伊丽莎白。”秦朗担忧的看着她,之前跳舞的时候,他就感到她几乎快要窒息了。“你真的应该提前离开。” “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件事,秦。”她艰难的说,剧烈的喘息着,“总之,尽快让马车回到酒店。我得赶紧把这套晚礼服换下来。” 即使她什么也不说,秦朗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转身向驾驶马车的jǐng卫发出信号,马车立刻移动起来,而他则回过头继续说:“或许我应该推迟明天的行程。” “没有必要。这只是一点小问题,把衣服换掉就行了。”伊丽莎白态度坚决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当然,那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被一件极其不合身的晚礼服约束几个小时不会造成任何严重伤害……至少她认为是这样。至于秦朗,虽然他感到担心,但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的情况并不乐观。因此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意见。 于是第二天清晨,他们按照计划乘上了开往美国首都地列车。 这是伊丽莎白第一次前往华盛顿,然而对秦朗来说却不是——不过。他上一次到华盛顿旅游是在一百零九年后——对于他们两人而言,那都是一座相当陌生地城市,但他们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伊丽莎白很高兴,有一些兴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昨天的痛苦经历影响,但秦朗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在他看来。华盛顿是一座非常乏味地城市,而且他最喜欢的两个景点,越南战争纪念墙和朝鲜战争纪念墙还都不存在。 在美国读书的四年里,他一共去了华盛顿三次,每次都会用一整天时间游览两座纪念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这两个地方纪念那两场都有中**队参加、并且美**队都遭到失败的战争确实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如果zài配合上朝鲜战争纪念墙上刻地那句名言,“zì yóu不是毫无dài jià 的”,他能感受到的趣味就更加浓重了。 遗憾的是。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或许,我应该向国会提议,修建一座……”他想了想,现在就提议修建一座国家级的战争纪念墙似乎早了一些。不管规模还是阵亡人数,美西战争显然不够资格。不过他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着手。“当然。我可以在Umbrella公司的总部前修建一座纪念墙,把每一个阵亡雇佣兵的míng zì 刻上去。” 秦朗更仔细地想了一下。一座雇佣兵纪念墙,似乎还没有人这么做过。他可以开创一个新的“第一”。 他笑起来。“没错,我可以这么做。雇佣兵纪念墙,这是个好主意。” “什么是个好主意,秦?”伊丽莎白抬起头看着他,笑声让她感到困惑,“你又想到了什么?” “只是一个有趣的点子。”秦朗笑着说,同时继续构思着他的新想法。虽然他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亲自设计整座建筑——这是建筑设计师地工作——但有必要想出一句刻在墙上的箴言。 而且这句箴言必须符合纪念墙纪念地duì xiàng ,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zì yóu不是毫无dài jià 的”显然不适合用在这样的建筑上,他需要另外一句言,比如……尤里.奥洛夫céng 经说过什么来着?“你如果不卖武器打击自己的国家,你就算不上一个国际军火商”,也许可以将它稍微gǎi biàn 几个词…… 但那似乎太过于露骨了,没有哪个美国人会喜欢。 应该重新挑选一句。 秦朗完全沉迷于他的思考,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伊丽莎白。最开始,她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思考,但没过多长时间,恼怒取代了好奇;尽管秦朗总是这样,但现在她开始shēng qì 了。 “你jīu jìng 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秦?”她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能告诉我吗?” 秦朗回过神,抱歉的对她笑了一下,解释到:“简单的说,我正考虑修建一座用于纪念阵亡雇佣兵的建筑。” “就像华盛顿纪念碑那样?但这有必要吗?”伊丽莎白很迷惑。为美国的开国总统修建一座纪念碑,这似乎是有必要的;为阵亡军人修建一座有纪念意义的国家公墓,这似乎也是有必要的。但为雇佣兵修建一座纪念建筑……秦朗自己就céng 经对其他人说,雇佣兵只是一些“美元战士”,所以有必要纪念他们吗? 事实上这的确没 ,但秦朗认为它有必要。“为什么不呢?”他耸耸民可以修建一座纪念碑纪念一位冒牌的国父——” “冒牌的国父?”伊丽莎白脚起来,“你指的是华盛顿?” “当然。”秦朗开始发表一个在大多数人看来应当属于谬论的论点,“美国真正的国父是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六国王,乔治.华盛顿只是徒有虚名。” 然而他有自己的论点:出于打击英国的目的,路易十六派遣陆军和海军到北美大陆协助美国人作战,约克镇战役时,不但封锁海面的是庞大的法国海军舰队。在陆地上进行包围地部队里法国士兵地数量也超过美国士兵;而另一个很重要关键的是。在大陆议会无法向它的士兵支付军饷地时候,是路易十六掏的腰包。 没有法国国王的金法郎,英国人肯定会赢得战争的胜利。因为在国王陛下的黑森雇佣军抓住“叛匪”的头目前,大陆议会地议员们和大陆军总司令华盛顿将军已被哗变的美国大兵干掉了。 考虑到自从一七九零年[注]到现在,美国陆军不断因为军饷问题叛乱或者哗变,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与电影里的zì yóu战士们完全不同,大陆军士兵和民兵从来不是为了zì yóu而战的爱国者,他们要么是意图逃税的商人。要么是为了维护黑奴制的奴隶主,但更多则是为了金钱而战的雇佣兵,没有足够的军饷他们可不会给议员们卖命。 所以,是可怜地路易十六陛下挽救了美国,为此付出的dài jià 则是巨额的战争开支、税额增加和资产阶级的暴乱,并最终让自己上了断头台。 “事实上,我认为美国应该修建一座路易十六纪念碑。”秦朗感叹到。 “好吧。”伊丽莎白很快jiē shòu 了他地观点。当然,这并不值得奇怪。虽然她的父母都是爱尔兰人——所以她信仰天主教——但她却从小在伦敦长大,感情理所当然倾向英国,因此像许多英国人那样对北美大陆地“叛乱”有点耿耿于怀。在这种基础上,她当然更yuàn yì 相信是法国人击败了英**队。而不是殖民地的乌合之众。 但对于华盛顿,她仍然不能jiē shòu 他的观点。“不管怎么说。乔治华盛顿shǐ zhōng 是大陆军总司令和美国第一任总统。” — “是这样。”秦朗并不否认华盛顿的身份,但cháo xiào 它,“但他是一个不能完全控制部队的总司令,也是一个缺乏权力和地位的总统。” 作为大陆军成立第二天才获得议会任命的总司令,前英国殖民地民兵上校——实际地位仅仅相当于中尉——乔治.华盛顿从来就没能完全控制名义上属于他的军队,各个军团并不服从他的命令,不但各自为战,还cháng cháng 绕开他与议会直接联系。 霍雷肖.盖茨就习惯这样做,萨拉托加战役时不但没有事先联系华盛顿,而且大捷之后他又直接将战报送给了大陆议会,却没有同时报告他的总司令,结果华盛顿还是从议会那里得到的消息。 而且这种事情还不仅仅只有这一次。 但盖茨和其他军团指挥官还不是全部问题,华盛顿对直jiē shòu 他指挥的部队也缺乏有效的管制。大陆军的步兵团全部由各个州组建,武器、弹药、服装和军饷由各州议会负责,团长由议会任命,士兵则由团长自行招募,因此每个团都只向议会效忠,总司令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他们作战。 然而不幸的是,华盛顿也没有值得夸耀的战绩。与盖茨等将军不同,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带领部队袭击支持英国的殖民地平民,不但很少与英**队交战,甚至遇到支持英国的民兵时也cháng cháng 撤退。 因此这就形成了一种很可笑的结果:甚至在弗吉尼亚州的军队里,弗吉尼亚的乔治.华盛顿将军也毫无威信和地位,他只是纽约的逃税商人——也就是现在的华尔街商业和金融巨头——雇佣来的军队头目,如此而已。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一八七零年代财团巨头最终压倒可怜的南方佬、成为美国的主人以后,作为一种团结的象征,在dú lì战争中实际仅仅掌握着纽约州部分军队的华盛顿将军,就被rì渐升华了。 “但你应该明白,他不是拿破仑。”秦朗做了一个小结。“相比之下,十美元上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一百美元上的富兰克林,还有五千美元上的詹姆斯.麦迪逊,他们都比华盛顿更加伟大。” 第二百一十四节 去华盛顿[下] 华的包厢里,对美国第一任总统的无情嘲讽仍在继续 “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人来说,华盛顿没有试图成为美国皇帝是出于他个人的高尚品格和对mín zhǔ制度的追求,然而实际上,他只是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顿了顿,秦朗补充到:“他不可能成为皇帝。” 华盛顿怎么可能成为皇帝呢?由于没有值得夸耀的战绩,他在大陆军和民兵里没有任何地位与威信,不可能像拿破仑那样只要振臂一呼,就可以得到军队的热烈响应——而且美国议会对军队的控制也远远超过法国议会对军队的控制。 当然,如果华盛顿足够富裕,néng gòu 承担美国陆军至少大部分士兵的军饷,他也可以促使军队支持自己,使自己拥有成为皇帝的资本——然而问题在于,他仅仅是一个庄园主,就算掏光腰包也没办法承担哪怕一个营的士兵的军饷。 所以,无论是否情愿,除非华盛顿将军希望自己被议会绞死rán hòu zài切成碎片丢进大西洋里喂鲨鱼,否则他只能将“美国皇帝”这个既尊贵又显赫的头衔遗留给未来的诺顿一世陛下[注],众国第一任总统。 rán hòu 在这个位置上度过令人抑郁的八年时光。 “那的确是yī duàn 不那么愉快的时光,”秦朗嘲弄到,“在美国dú lì的早期,这个国家仅仅是一个松散的邦联,国会里议员们为了jīu jìng 应该实行联邦制还是邦联制争论不休,总统更多只是象征xìng的角sè。而不是掌握实权地领导者。” “听上去真是夸张。” “是这样。” 但事实就是事实。美利坚合众国。最初它只是北美殖民地为了对抗它们地宗主国而成立的松散联盟,当英国被迫承认它们的dú lì地位之后,如何定义“美国”地xìng质就变成了新的问题。 一些州希望将邦联变成更加紧密的联邦。因为这样做可以带给它们更多利益;另一些州则希望维持现状,因为它们担心组成联邦后自己的利益会受到损害。当然,也有人希望联盟解散,不过这种声音非常微弱,大多数时候都被忽略了。 虽然在英国的强大军事压力面前,所有争论最终平息。美国也从一个松散的邦联演变为更加紧密地联邦,但至少在最初的几年里,也就是华盛顿担任总统的那段时间,争论仍然是十分激烈的。 在这种时候,还有谁关心或者在乎联盟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分离主义者和邦联主义者根本不希望自己得到一个不得不服从的总统,而且联邦主义者也同样如此——他们希望看到一个十三州紧密团结的美国,却不yuàn yì 联邦zhèng fǔ插手本州内政。 不敢如此,议员们还想尽一切办法削弱总统和联邦zhèng fǔ的权力。因此美国zhèng fǔ甚至不能向自己地人民征收税款,并在几十年里一直维持这种状况,直到亚伯拉罕.林肯担任总统才宣告结束[注2]。 因此华盛顿还能做什么呢?因为三权分立,立法和司法都不需要他关心;由于国家还是松散的邦联。除了联邦直属地没有一块领土jiē shòu 他管理,但当时唯一的联邦直属地。也就是现在的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别行政区,还是一片有待开发地荒地。 rán hòu ,他领导的只是一个规模极小地zhèng fǔ,后来的绝大部分zhèng fǔ部门都不存在,仅有的几个zhèng fǔ部门也近似摆设,陆军和海军则完全近乎空白。最后,他也不需要接待外国使节和元首,也不需要出访,因为美国还没有邦交国,在那个时代也没有哪位元首会出访大洋彼岸的国家。 所以华盛顿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 事实上,他最重要的工作大概是应付国会的议员、其次则是安抚索要退伍金的dú lì战争老兵,以及与慕名来到美国的欧洲作家讨论自己的传记;作为第一位美国总统,就算华盛顿想做一点什么,他也没有半点jī huì 。 “总统和联邦zhèng fǔ的权力在逐渐增强,而且还将变得越来越强,但作为起点,华盛顿……虽然不能说他的权力等于零,但也好不了多少。”秦朗耸了耸肩。 否则,美国的第一位总统也不可能由他担任——同样作为领导十三州殖民地获得dú lì的元勋,托马斯.杰斐逊、本杰明.富兰克林、亚历山大.汉密尔顿……这些人的影响力远远大于华盛顿,如果总统宝座真那么炙手可热,他们绝不会将它让给别人。 “按照你的解释,”伊丽莎白以绝不仅仅是讥讽的语气说,“我倒是néng gòu 理解为什么早期的美国总统没有任何工资与补贴了。” “确实。”秦朗 ,接着补充到:“而且华盛顿还必须自己负责总统府作人员的一切开支。” — “那么,我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早期的美国总统都是坚定的蓄奴主义者,至少黑奴不需要领取薪水,而且其他开支也比普通工作人员少。” 秦朗愣了一下。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伊丽莎白会从他的论据里引申出这样一个结论——尽管华盛顿和杰斐逊等人的确是坚定的蓄奴主义者——但实际上,她得到的结论比他认为的更多。 “即使如此我仍然相信华盛顿是一位具有高尚品格的领导者。”她说,“没有哪个普通人会在一个没有权力、没有地位、没有收入,而且还必须自己掏腰包给工作人员发薪水的职位上工作八年。” 秦朗又愣了一下:伊丽莎白竟然用他的论据反驳他最开始提出的观点……当然她是一个化学家,逻辑思维能力肯定超过普通女xìng,所以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因此他笑了笑。“的确如此,普通人不可能jiē shòu 这样一个职务。”但他接着又说:“不过我认为这可能并非完全出于他的本意。你应该听说过那种说法,céng 经有人建议华盛顿第二次连任总统。” “你认为华盛顿只是不得不担任美国总统?”她加重语气强调了那个“不得不”,然而这很荒谬,至少在一般人的认识里是这样。 不过秦朗并非“一般人”,他的认识理所当然与其他人有些差别。“恐怕是这样。我们都知道,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 国家的真正主人……华尔街的巨头,统治美国的五百个家族……伊丽莎白沉默不语,但事实很明确,在美国,总统只是站在前台的打工者,真正的主人隐身幕后、暗中cāo作,并将yǒng yuǎn 如此。 “必须承认,幕后统治者的地位确实让人羡慕。”秦朗最后说,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我也同样如此。” 伊丽莎白稍稍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里看出一些什么,但秦朗却保持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因此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过了一会儿,大概有几分钟,她放弃这种努力,从提包里那出一个笔记本。 “刚才的话题既无聊又沉闷,我建议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化学,你认为怎么样,秦?” “当然可以,伊丽莎白。”秦朗也觉得应该换一个话题,任何事情都有限度,继续嘲弄乔治.华盛顿将军不但没有任何必要,而且也太过火了。不管怎样,他仍然是一个着名历史人物,céng 经做出一些贡献,而且也受到不少人尊敬,唯一的问题在于,有些时候他的地位被人们提得太高。 就好像那位正在美国体验流亡生活并向旅美华侨募捐的孙医生,不过他似乎就快要前往英国了…… 他摇了摇头,将所有不合时宜的联想全部驱逐出脑海,开始与伊丽莎白讨论那些足以让这个时代大多数化学家感到jīng yà 的内容:含有剧毒的有机化合物、足以在短时间内使人丧命的“杀虫剂”。 其实秦朗和伊丽莎白以前的讨论内容是高分子有机聚合物,但当他们抵达底特律时,他觉得剧毒有机化合物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因此将内容换成了现在这个。而这种gǎi biàn 是非常合适的——但也可能不是——研制成功芥子气之后,伊丽莎白就对它的同类物质产生了过于浓厚的兴趣。 新的讨论内容使她非常愉快。 因此讨论一开始就变得非常热烈,两个人都可以提出足够多的见解,并得到一些越来越让她兴奋的结论。但是很快,秦朗又开始变得心不在焉,将大部分思维转向其他方面,他的众多计划中的与剧毒有机化合物有关的、而且早已经成熟的那一个。 芥子气工厂;在拖延了yī duàn 足够长的时间之后,现在,他终于决定在位于内华达沙漠的五十一区建设工厂生产化学武器。“时机已经成熟。”他对自己说。随即,在嘴角处挤出一个伊丽莎白难以察觉的讥笑。 菲律宾,它将成为一个不错的武器shí yàn 场。 第二百一十五节 意外之喜[上] 盛顿。 参议员塞缪尔.布什走出国会大厦,但没有立即走下台阶而是停在其中一跟廊柱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并将它塞进嘴里,rán hòu 就停止了一切活动,既不点燃雪茄也不前进——或者后退;他就那么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塑。 他似乎在思考一些问题,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思考,只是心情有些糟糕……更准确一点说,布什参议员现在就好像一个暴怒的牛仔,手里抓着两支装满子弹的转轮手枪,但却不知道应该向谁开火。 当然,如果有谁不幸撞上他的枪口,那么他就会成为参议员的攻击duì xiàng ——在国会大厦出入的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这一点。没有任何人上前打扰参议员;不管国会议员还是普通工作人员,他们全都选择绕开他。 而布什也就继续像雕塑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会yǒng yuǎn 这样下去。但最终,就在好事者暗自猜测他是否会在十五分钟内保持同一个姿势并为此打赌的时候,他结束了沉默。 布什点燃雪茄,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国会大厦前的大街上,rán hòu ,他看到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噢,秦先生,”他低声叫了一下,却并不感到jīng yà ,“你什么时候到的华盛顿?” 塞缪尔.布什既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而且还与许多人保持着联系,因此秦朗带着一位漂亮小姐到了东部。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秘密。而且他也知道秦朗会到华盛顿拜访自己和海军部的哈里曼。 只是让他稍微感到有点意外的是,秦朗地动作比他预料地稍微快了一点。 因此他接着补充到:“我以为你最早也要明天才会离开纽约。” 秦朗笑了一下。“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的进展都比我预想的更加迅速。因此我才néng gòu 今天抵达华盛顿。” “看上去你比我更加幸运,秦先生。”布什叹息到,接着说:“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我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认真谈谈。” “是什么事?” “难道你准备在街上与我交谈吗?”布什笑起来,“一位参议员和一名军火商人,这里可不是我们谈话地好地方。” “这的确是我的疏忽。”秦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那么,布什先生,我们去哪里?” “我的办公室——至少那里最近。” 布什转身走向国会大厦的台阶——就像任何一名参议员,他也在国会大厦里有一间属于自己地办公室——秦朗紧紧跟着他,心情愉快的走向美国的权力中心。没有人阻止他,尽管有些工作人员对一个中国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感到很奇怪,然而考虑到参议员先生可能仍然在shēng qì ,谁也不想站出来惹麻烦。 因此秦朗大步走进国会大厦。在布什的带领下来到他的办公室。 “请坐,秦先生。”参议员首先请他坐下,接着吩咐他的助手zàn shí 离开,rán hòu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开始说:“意大利zhèng fǔzài一次向联邦zhèng fǔ提出了强烈抗议。罗马要求我们严厉的惩罚你地公司。” “这并不值得奇怪。”秦朗满不在乎的回答。 “这当然不值得奇怪。你的雇佣兵把意大利人打得太惨了。”布什严肃的说,“不管经济损失还是国家和军队地颜面。意大利人都感到难以承受。直截了当的说,他们需要一个途径发泄自己地怒火。” “所以意大利人选中了我。” “是这样,秦先生。”布什点点头,“因为有一个很糟糕的问题,阿比西尼亚皇帝首先让你的两位合伙人当上了阿比西尼亚的公爵,rán hòu 又册封你为‘前卫司令官’,或者按照欧洲的贵族等级,伯爵——” “等等,布什先生。”秦朗打断他,感到很困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必须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 “最新的消息。可能是你的两位合伙人为你争取来的奖励。不幸的是,这加重了意大利人的fèn nù 情绪。” 事情肯定会变成这样。秦朗很明白意大利人的心情:意大利国家和军队的颜面、意大利的宝贵财富、意大利士兵的shēng mìng ,三个美国平民通过剥夺这一切成为阿比西尼亚的贵族,谁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意大利当然要报复。而且在罗马看来,这种报复是可以实现的,毕竟美国还是 明的西方国家…… “联邦zhèng fǔ和国会的态度是什么?”秦朗想知道。 布什耸耸肩。“最开始的时候情况对你很不利,虽然你和我们有协议,但mín zhǔ党参议员却坚持对你和你的公司进行严厉的惩罚,而且共和党内也有许多人支持这种意见。” “那么现在呢?” “国会和zhèng fǔ有三分之一的人反对惩罚你,三分之一的人主张对你进行适当处罚,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人大多数意见并不明确,只剩下极少数人仍然坚持惩罚你。当然这也表示zàn shí 无法得到准确结论。” “适当处罚?”秦朗回味着这个词组,rán hòu 笑起来:这与没有处罚有什么区别?“适当处罚……很有趣。” 布什也笑起来。“在这种转变上,意大利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罗马根据被提前释放的重伤军官的证词撰写了一份战争总结,在三场主要战斗中你的雇佣兵都是关键因素,他们的攻击是意大利士兵伤亡和意大利军队的全面失败的主要原因。”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很显然,意大利人的目的是用这份战争总结作为指证你的重要证据,但它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实际上,意大利人撰写战斗总结并不只是为了指证秦朗。首先,这是事实,其次,罗马认为将战败的责任推卸到美国雇佣军身上可以减少自己蒙受的颜面损失,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被阿比西尼亚土着军队击败无疑更加丢脸——问题在于,他们忘记了战场上只有不到三千名雇佣兵。 错误更严重了。意大利军队被这样一支小规模军队全歼只意味着:一,战争总结里充满谎言;二,意大利军队的战斗力非常低下;三,美国雇佣兵的战斗力很强大。 — 三种可能——当然,不同的人会根据自己的不同立场有条件的选择jiē shòu 其中一种、两种或者全部——美国国会和联邦zhèng fǔ选择jiē shòu 最后一种,因为,首先,谁也不认为阿比西尼亚军队néng gòu 发挥作用,其次,虽然意大利军队战斗力确实不如其他欧洲强国,但至少仍与美国陆军相差无几…… “当然,”布什嘲弄似的笑了笑。“陆军部里某些军官对此发表了一种让人不那么愉快的看法,美国陆军并不是意大利军队的对手——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如此。” 秦朗暗自笑了一下。事实的确如此。虽然不一定更加糟糕,但美国陆军的战斗力肯定与意大利军队同样糟糕。与欧洲国家的军队相比,或许美国陆军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士兵的shè击技术更好,但这对衡量一支军队的总体作战能力没有太多帮助。 “我相信,对于美国陆军的战斗力,陆军部拥有更深刻的认识。”他不无讥讽的说到。 布什似乎没有zhù yì 到这种讥讽;但也有可能他zhù yì 到了,然而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暗自高兴。毕竟,国会议员们对美国陆军shǐ zhōng 充满敌意,打击陆军总能使他们心情舒畅。 他用略显愉快的口吻说:“正如你的看法,陆军部很清楚美**人的实际水准,因此对你的雇佣兵néng gòu 表现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感到jīng yà ,同时也对你如何让他们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感到好奇。所以,大多数议员和zhèng fǔ官员gǎi biàn 立场,不zài要求对你进行惩罚。” 这很正常。尽管国会认为陆军是联邦zuì dà 的敌人,但同样对拥有一支可以随时征召起来的强大军队充满兴趣。道理很简单,如果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海军已经有能力考虑“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皇家海军赶出大西洋”之类的战术问题,那么现在的美国海军要关心的则是“如何在最长时间内抵挡皇家海军的进攻”。 对于议员们而言,美国随时可能与英国打一场新的地面战争,国内néng gòu 随时动员的军事力量当然越强越好。 在这个问题上,秦朗的雇佣兵无疑让议员们非常满意。按照意大利人的要求惩罚他?开玩笑。 秦朗愉快的大笑起来。“那么,布什先生,国会是否准备向我授勋呢?” “如果国会néng gòu 证明你的雇佣军的确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强大,或许你将在完全履行与我们的协议之后得到一枚荣誉勋章。”布什半开玩笑的说,“国会正准备向阿比西尼亚和你的公司派出调查团。” 第二百一十六节 意外的麻烦 什的话让秦朗心情愉快,除了荣誉勋章,派往阿比西戈的国会调查团也是值得庆贺的喜讯——当情况得到确认,他在参议员们的眼睛里就会变得更加重要起来,对他的计划是巨大的帮助…… “来华盛顿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秦先生?”布什突然问,打断了他的沉思。 秦朗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而且这个问题也过于突兀了,因此他感到一些迷惑。“布什先生,你的意思是?” “那些‘仅限白人’的标志,难道它们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吗?” 现在,轮到参议员变得迷惑了,但秦朗的回答却非常肯定。“恐怕没有。”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接着解释到:“虽然许多公共场所都贴着这种标志,但还不足以对我造成麻烦。” “你是怎么解决的?”布什很好奇。 秦朗笑了笑。“几张绿sè小纸片,或者二十四个全副武装的白人保镖,我承认这种招数不太合适,但在北方确实非常有效。” “在南方你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是这样。” “而且以后,你的招数在北方也会变得不那么有效了。”布什的声音中含有一丝jǐng告的语气,“可能会有大麻烦。” “怎么?”秦朗惊异的扬了一下眉毛。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好,如果一位参议员认为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会变得糟糕,那么它就会变得糟糕。但 问题在于,它是怎么变得糟糕的? 布什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有几秒钟,rán hòu 反问:“你知道普莱西案吗?” 秦朗点了点头。“知道一些。” 普莱西案……更准确地说,普莱西诉弗格森案。这起案件已经有yī duàn 时间了,最早可以追溯到四年之前——一**二年六月七rì,具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地荷马.普莱西故意登上东路易斯安那铁路的一列只为白人fú wù 的列车,但根据路易斯安那州一**零年通过地相关法律,白人和有sè种族必须乘坐“平等但隔离”的车厢——由于违反法律,普莱西先生理所当然遭到jǐng方逮捕和关押。 但路易斯安那州的法律却与美国宪法第十三和第十四修正案赋予黑人的权力稍微有些冲突……至少普莱西先生认为是这样。因此他向法院提出诉讼,指控路易斯安那州zhèng fǔ逮捕并关押他属于非法行为。 然而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法官约翰.霍华德.弗格森认为裁决路易斯安那州zhèng fǔ有权力在本州境内执行任何生效的法律,判定普莱西败诉,同时以违反隔离法地名义向他罚款三百美元。 显然,这个结果不能让普莱西先生满意,于是他又向路易斯安那州最高法院控告弗格森法官的判决属于违法,并且zài次理所当然的败诉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尽管两次败诉。但这似乎没有对普莱西先生的信心造成哪怕一点打击,当然,要么他只是单纯的相信美国是一个法制国家,要么他有一种“屡败屡战”的不屈jīng神。要么他打算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以便通过舆论向法院施加压力……不管他怎么考虑问题,总之。普莱西先生已经向联邦高等法院提出了诉讼请求。 但他仍然会败诉。秦朗已经预见了这一点——真正的预见而不是依赖他的历史知识——虽然“普莱西诉弗格森案”在美国司法史上拥有重要而且恶劣地巨大影响,然而在回到这个世界前,他对这起案件一无所知。 毕竟,法律问题既不是他的专业也不是他的爱好。 他只是知道,普莱西肯定会败诉。联邦高等法院过去的那些裁决充分预示着这种结果地必然xìng。问题只有一个:判决什么时候做出。 “最终判决已经公布了吗?” “还没有。”其实秦朗应该感到吃惊,因为在历史里,联邦高等法院在五月十八rì就已做出裁决,路斯斯安那州的法律和弗格森法官地裁决没有违反宪法第十三和第十四条修正案的原则,普莱西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败诉——但现在,法官们还没有做出决定。 “有一些意外导致判决被推迟了。”布什说,显得忧心忡忡,“但情况并不乐观,有七名法官支持弗格森法官的判决,只有约翰.马歇尔.哈兰明确表示反对,而大卫.约书亚.布鲁尔可能弃权。” “你似乎很担心这种情况,布什先生。” “难道你不担心,秦先生?” “事实上我比你更担心判决的结果。”秦朗耸耸肩,“我想我们都很清楚,一旦联邦高等法院裁决普莱西败诉会造成什么样 影响。” 那将意味着“隔离但平等”原则被最终确立。根据这个原则,只要公共场所为黑人以及其他有sè种族提供的fú wù 设施水准与白人相当,那么强行将他们与白人隔离就是公平的行为,没有违反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而在之前,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已经将第十四条修正案针对的行为限制为zhèng fǔ行为,任何个人针对有sè种族的歧视行为则属于合法举动——这两个判例将种族歧视合法化了。 这绝对不是好事。 “一旦联邦高等法院宣判普莱西败诉,各个州的议会就会开始制定遵守‘隔离但平等’原则的法律……像你的工厂制造武器一样源源不断的将它们制定出来。”布什jǐng告到,“美国的每个角落都会充满‘仅限白人’的标志,整个社会都会充满对有sè种族的合法歧视。” “还有合法的暴力袭击。毫无疑问,尽管三K党还会继续蛰伏,但它的力量却会持续壮大。这的确是个麻烦。”秦朗接着说。 — 严格的说,对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和大毒蛇武器公司的有sè种族雇员是个麻烦,但对秦朗自己,只要他还待在圣迭戈,那么他需要担心的仅仅就是雇佣兵中混入一些不受欢迎的三K党成员。至于想找他麻烦的种族主义者,在一个充满墨西哥黑帮份子的城市,海滩上出现一些装着碎尸的口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当然,我也不可能yǒng yuǎn 待在圣迭戈。”尽管如此,秦朗仍显得很轻松。 布什奇怪的看着他,像看一只怪物。“你是怎么做到的,在一个如此严峻的问题前显得如此轻松?” 秦朗耸耸肩。“因为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只取决于共和党的态度。” “共和党的态度?什么意思?”布什想知道。 “先别忙,布什先生,”秦朗做了一个手势,“我们首先必须弄明白一件事,共和党内对普莱西案以及它可能带来的结果有什么看法?” “总体来说,共和党内绝大部分人都反对联邦高等法院通过一项有利于种族歧视倾向的裁决。”布什回答,“这与党的政策不符。” 当然,共和党并不是有sè种族的政党,实际上许多高级成员也不喜欢有sè种族,这一点秦朗和布什都很清楚。不管过去反对黑奴制还是现在反对种族隔离制度,共和党人都是执行财团的意志——财团反对种族隔离制度,这种制度首先导致铁路公司的运营成本和潜在麻烦增加,也对拉拢黑人工人对抗白人工会的策略造成不利影响。 所以共和党会反对实行种族隔离制度,但这种反对却并不坚决。 “虽然如此,但共和党内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修改宪法杜绝种族隔离制度。同时也没有采取有效行动影响联邦高等法院。” “这种指责毫无道理,秦先生。”布什皱起眉头,“我认为你应该很清楚司法dú lì的含义和重要xìng。” “我很明白,布什先生。因此我的设想主要在立法方面。”秦朗笑了一下,“今年是一个jī huì ,mín zhǔ党错误的站在工会一边,使它zàn shí shī qù 了财团的支持,共和党应该趁此jī huì 扩大在参议院里的席位,从而推动制定一条新的宪法修正案。” “这基本不可能。”布什摇着头说,“参议院的任何讨论都极其浪费时间。而且新一届的议会明年才会正式成立,等新的宪法修正案通过,普莱西案件早已经宣判了。” “那么我们就增加一项补救措施。”秦朗说。“在九名法官中具有主导地位的是谁?” 布什想了一下。“贺拉斯.格雷。他在联邦高等法院有很大的影响力。” “因为他的夫人是托马斯.斯坦利.马修斯[注]的女儿?” “恐怕这种猜测并不正确。”顿了顿,参议员问:“你的补救措施是什么?” “没什么,”秦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漫不经心,“只是格雷法官已经六十八岁了,我个人认为,他已经到了退休的时候。” 当然,一位六十八岁的老人,如果心脏有点这样或那样的毛病,这似乎同样不需要感到jīng yà …… 第二百一十七节 意外之喜[下] 你有必要在华盛顿多待yī duàn 时间等待事情的最终结果势转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而且在某些特殊shí kè ,你还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谈话结束时布什对秦朗提出了一个建议,而秦朗几乎没有考虑什么就jiē shòu 了。虽然这将使瑞切尔推迟她的行程,但为了阻止联邦高等法院通过一项对种族主义者有利的裁决,这种推迟无疑有必要的。 瑞切尔一定néng gòu 非常正确的认识这个问题。 “她会支持我的决定。”秦朗信心十足,“为了她的小易水,瑞切尔会采取她知道的任何一种手段。” 事实的确如此,但他的嘲弄语气让伊丽莎白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但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样了。”她责备到,“你应该稍稍zhù yì 一下说话时的语气。” “当然,我会zhù yì 的,伊丽莎白。” 一个近乎敷衍了事的回答,不过她仍感到满意,点了点头,接着问:“在华盛顿的这段时间,你准备做什么?” 秦朗耸了耸肩。“耐心等待。” 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他只需要耐心等待——但绝不是像傻瓜那样等着,什么事情也不做;美利坚合众国最重要的政治人物几乎全部集中在华盛顿,他怎么可能放过一个与他们中的共和党人建立联系的jī huì ? 秦朗知道自己可以顺利加入共和党的***……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个***里,现在只是从一个位于底层的小***进入一个几乎处于金字塔顶端地、同时更小地***。而且他有合适的中间人,布什参议员néng gòu 成为一座很好的桥梁。并且事实上也地确如此。 当秦朗决定zàn shí 留在华盛顿、并且在事实上安顿下来。塞缪尔.布什就开始带领他参加共和党人的各种聚会:参议员的聚会,众议员的聚会,或者更普通但参加人数更多的共和党集会……从只有几个人的小型沙龙到数百人参加地大型酒会。只要布什参加,那就一定可以看到秦朗的身影。 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这些行动都出于参议员的自愿而不是秦朗的请求。 虽然不清楚布什为什么显得如此热心,也许只是为了稍稍满足一下那些只听说过秦朗的míng zì 、却没有真正见过他的国会议员的好奇心,不过秦朗更关心这些活动的结果,并且感到十分满意。 他成功见到许多对他来说具有价值地政治人物:几乎所有共和党参议员、大部分共和党众议员、华盛顿地区的共和党主要负责人。还有威廉.麦金莱的竞选助理——但他没有直接见到麦金莱本人——当然认识只是开始,但秦朗成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关注并与其中一些人进行了密切地交谈。 他的行动卓有成效。虽然在议员和共和党负责人地眼里,他仍然只是一个有名声但地位依旧不高的中国人,但秦朗的收获在于,下一次,当他与这些人联系的时候,他们不会连他是谁都不清楚。 只要这些大人物还记得他是谁,他们就可以进行深入的交谈并进行一些交易。对于他的那些计划来说。这是具有重要意义的因素。 相比之下,他在华盛顿的另一位朋友,海军部副部长哈里曼为他介绍的那些任务就显得相当逊sè:都是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军官,而且除了将在美西战争中指挥亚洲舰队进攻菲律宾的乔治.杜威准将。其他人全都是校级军官——虽然在美**队里是很高级的军衔,但秦朗总是与大人物打交道。而且Umbrella公司里已经有好几名中校,这些军官的阶级实在不能让他重视。 不过,秦朗仍然必须与他们建立起友善的guān xì ,他还承担不起不理他们的后果。在两年之后的那场大规模军事行动里,公司的雇佣兵将与海军并肩作战。即使仅仅为了避免海军把炮弹打到部队头上——这种事情从来都很普遍——与海军军官的guān xì 也非常重要,何况秦朗希望得到准确的炮火支援。 并且他还有其他安排。简单的说,为了顺利实现他的众多计划中的其中一个,秦朗需要亲自指挥部队前往战场,为自己获得一个足够高的军衔和一枚国会荣誉勋章。因此,他现在认识的这些军官可能会成为他的同僚,甚至上级……当然,理论上来说,只有杜威néng gòu 成为他的上级。 秦朗预计,如果他率领一支两万人规模的“志愿部队”前往菲律宾 将授予他准将军衔,但杜威会成为战场最高指挥官,被临时晋升为海军少将。这样一来,如果他还想得到荣誉勋章,尽管布什保证他néng gòu 得到,但按照正常程序,他必须首先得到杜威的推荐,否则事情就会不顺利。 甚至,如果运气不那么好,他还会shī qù 那枚勋章。 西奥多.罗斯福就因为没能得到上级推荐而shī qù 他的荣誉勋章,尽管在二零零一年时他获得国会追授,但秦朗不想同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讨厌这种事情,而且他未必能获得追授。 那无疑是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情…… — 稍稍收回自己的思绪,秦朗转向正在热烈交谈的海军军官们并使自己巧妙的进入他们的交谈中。“迪尔曼参议员提议建造的新型战舰,尽管并不像他对海军事务委员会强调的那样强大,但仍然远远超过各国海军的任何一艘战列舰,包括正在船台上建造和还处于图纸阶段的那些。” 海军军官们的聚会,新型战舰肯定是最热门的话题之一,而秦朗抛出的“无畏”战列舰则是目前的中心议题。当然,迪尔曼在向海军事务委员会进行陈诉时有意隐瞒了这其实是他的主意。虽然这正是他的计划中的状况,但秦朗还是郁闷了一会儿。 当然,只是那么短暂的一会儿,谁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杜威转向他,点点头。“海军正向参议院提出要求建造一艘shí yàn xìng质的战舰,只有这样才能使参议院的议员们明白这种战舰néng gòu 在多大程度上提升美国海军的海上力量。一旦我们做到这一点并建造出足够数量的新型战列舰,皇家海军就不zài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威胁了。” 这时,一个jǐng卫走进房间。秦朗转过身。“什么事,桑托斯。” “布什参议员来了,正在隔壁。”jǐng卫简洁的回答到。“他要立刻见你,老板。” 秦朗点了点头,转身向海军军官们道歉,rán hòu 快速来到隔壁的房间。塞缪尔.布什正在里面来回的转着***,而且脸上的肌肉完全绷紧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是可以让一位参议员焦急的大事。 秦朗暗自猜测着,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且语气平静。“布什先生,你有什么事?” 这个时候布什也看到了他,参议员立即叫了起来。“贺拉斯.格雷辞职了。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秦朗不明白。“还有,格雷为什么突然宣布辞职?” 事情很奇怪。在他告诉布什应该将格雷弄下台以后,尽管共和党的政客们想了许多方法试图让这个孤立主义者辞职——这似乎才是他们下决心赶走他的主要原因——但格雷法官却shǐ zhōng 拒绝这么做。当然,总统有权力解除一位法官的职务,但克利夫兰同样拒绝了共和党的要求。 因此局势陷入一种僵局;经过两个星期努力,一切都还停留在原点。 但现在局势却突然扭转了,为什么? “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秦朗的迷惑表情让布什也迷惑起来,“你看,我一直以为是你暗中做了什么。”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秦朗露出一副气愤的表情。如果真的让人以为他对格雷做了些什么,那么他就只能想办法逃到墨西哥去了。“布什先生,你应该知道,这种胡乱猜测足以让我彻底完蛋。” “但这件事情确实太奇怪了,不是吗?” “仅仅用‘奇怪’作为怀疑我的理由,这是不是太牵强了一点?” “但你céng 经说过,如果一位六十八岁的老人的心脏有什么毛病,这绝对不是值得jīng yà 的事情。”布什想了想,“你这样说过,不是吗?” 秦朗一点也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尽管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也知道怎么能让人看上去死于心肌梗塞。但是,即使他这么说过,怀疑他也是毫无理由的,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哪些化学品可以产生这样的效果。 而且格雷也没有死,他只是辞职了……等等。“他为什么辞职?心脏病?” “不,昨天早晨他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了下去,医生要求他休养。”布什说。“你知道,这看起来很诡异,尽管每天都有人从楼梯上摔下去。”确实如此。 第二百一十八节 意外之喜[续] 拉斯.格雷是个受人关注的大人物,而且已成为一场心——所以,无论是他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是他宣布辞职,总能引起许多人关注。因此很快,整个华盛顿都开始谈论他遭遇的意外。 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在楼梯上摔倒,并且还有很多人正试图通过这件事情获得好处,为自己,也为自己fú wù 的duì xiàng 。 只是那么短暂的一会儿,热烈讨论就在华盛顿的大街小巷蔓延开了。 秦朗一直密切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通过报纸,也通过通过布什和哈里曼,他总是可以及时获得最新的消息。 “只是意外?这是最后的结论?” 秦朗感到很jīng yà 。虽然他知道一定会得到这样的结论,但它出现得实在太快了。按照他最初的预计,这起在华盛顿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至少需要一个月才会结束,但是现在,仅仅过了三天,事情似乎就已划上了句号。 这很奇怪,一点也不像华盛顿应该有的效率,也完全没有华盛顿的风格,因此在心中他甚至还有一点失望。 但事实就是这样,人们已经得到了最终结论,而且是权威结论。 “格雷在报纸上发表了一个声明,表示他从楼梯上摔下去只是普通的意外。”布什耸了耸肩,“他的反应非常迅速。” “是的。不然还能怎么样?”哈里曼摊开手,“尽管有些mín zhǔ党人和地方小报正在竭力将它渲染为共和党破坏司法dú lì的yīn谋,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种推论。甚至缺乏值得怀疑地迹象。” 秦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贺拉斯.格雷在公共场合摔倒。或者不幸与一辆高速前进地马车相撞,事情就很容易与yīn谋联系在一起——但格雷却是从家里的楼梯上摔下去,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当时有外人在他的家里。 当然也没有证据表明没有外人在那里。尽管格雷摔倒时他地家里有六个人。但没有一个人在楼梯附近:在房子里有四个人,格雷夫人和一个女佣在餐厅,另一个女佣在楼上卧室里整理房间,而第三个女佣则在厨房与厨师聊天;在房子外还有两个,花匠在修建草坪,车夫在马车上喝咖啡。 并且除了在卧室里的女佣。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很充分,可以清洗掉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嫌疑,但同时也就没有人看到事件的起因和经过,甚至结果也没有完全看到。 没有任何人néng gòu 说清楚格雷jīu jìng 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呢,还是被人推下楼梯,甚至格雷自己也不能——所有迹象都表明,法官先生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似乎从来没有保存在他地脑子里。 这很正常。毕竟格雷已经有六十八岁,记忆力肯定有问题。而且人的后脑遭到重击之后也会丧失事情发生时的记忆。当然,重击的种类有许多种,可能是被什么人敲了一棍子。也可能是脑袋撞到了地板或者墙壁…… 不过现在也只有秦朗清楚这一点,而其他人。包括伊丽莎白、布什和哈里曼,他们全都对此一无所知,也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猜测。 “如果有人试图证明这是共和党策划的yīn谋,他将会发现,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哈里曼说。 “但有一种新的论调,mín zhǔ党有人强调,由于受到共和党地压迫,格雷法官最近的情绪比较冲动,很fèn nù ,这使他突然患上某种疾病并进一步导致他在楼梯上摔倒。”布什担忧的说,“党内有人担心,这会打击我们的声誉。” “为了表明自己地身体状况并不像我们认为的那么糟糕,格雷摔倒地前一天进行了全面身体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哈里曼摇着头,“我认为mín zhǔ党的指责毫无道理。” 布什承认他的说法,但同时强调到:“虽然mín zhǔ党的指责缺乏道理,但请zhù yì ,现在是特殊时期,而且竞选活动正变得越来越激烈,如果我们党的声誉因为这件事遭到打击,选举结果可能对我们不那么有利。” 他不是秦朗。尽管他很聪明,也有丰富的政治经验,而且清楚共和党一定néng gòu 赢得总统和议会选举,但当有一件看上去可能威胁到这个必然结果的事情发生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忧虑。 真可惜,秦朗想到,他还没有完全拥有与他的能力和眼界相称的心理承受力。 但他还是将头稍稍转向 党,一切都不会成为问题。mín zhǔ党现在展开的反击仅仅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挣扎,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一点。” 停了一下,他补充到:“当然,尽管可以忽视mín zhǔ党的攻击,但我们仍然要zuì dà 限度的撇清自己。” 既撇清共和党,但更重要的是撇清他自己,否则只有上帝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矛头对准他。但是秦朗从来不相信叫做那个叫做“耶和华”的家伙,或者他的老婆和儿子,以及他的众多手下,更不会把解决问题的希望交到他们手里。 只有傻瓜和无能者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虚构出来的偶像身上,聪明人和有能力的人yǒng yuǎn 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 秦朗决定自己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他已经有了一个办法。 “怎么做?” “格雷的体检报告,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先生们,想办法把人们的zhù yì 力转移到它的真实xìng上去。” 布什和哈里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如果那份体检报告是真的,格雷的意外就与共和党的指责没有丝毫guān xì ,因为无论他有多么fèn nù ,也不可能仅仅经过一个晚上就把自己气出什么毛病;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证明那份报告造假,这样,格雷遇到的就不只是健康问题、还有道德问题,他当然应该辞职,而且共和党的举动也完全正确。 “是个好主意。”布什点点头,“我们可以立刻开始。” 这很容易做到,cāo纵媒体引导公众的zhù yì 力、收买负责体检的医生,最后想办法让所有当事人闭嘴……经过几十年政治斗争,不管属于哪个党派的政客都已经非常熟悉这种yóu xì 的玩法,对此游刃有余,而且绝对不会把自己牵扯jìn qù 。 在布什和哈里曼看来,实现秦朗的设想只是一个小意思,举手之劳,但美妙得让人心满意足。 “只要能解决社会舆论,剩下要做的就是与mín zhǔ党的那些家伙进行一场宣传战,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哈里曼接着说,“当然同时,还要向支持我们党的财团澄清事实真相。” 不得不这么做。虽然资本家们并不介意赶走格雷、而且事实上非常yuàn yì 看到他辞职,但如果共和党采用了一种危险而且容易引起公众怀疑的手段实现这个目的,他们就会变得很不高兴。 大人物只喜欢聪明的、不留痕迹的、使人无法察觉的犯罪,而且欢迎这样的天才为自己fú wù ,但如果有人犯错,他就必须为此承担全部责任。 所以必须顺利解决现在的各种问题,同时向财团澄清事情真相,将自己彻底撇干净。 但真相,在秦朗看来,人们总是喜欢追寻真相只是因为它总会被深深的掩盖起来,rán hòu 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尽管有些时候它又会因为一些原因被发掘出来——任何事情都有唯一的真相,然而不相关的人几乎不可能看到它。 不过这没有任何guān xì ,在许多时候,真相只是一件难以得到又充满危险的奢侈品,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安全的办法就是yǒng yuǎn 不要得到它、不要因为泛滥的好奇心或者无聊的正义感追逐它;与真相相比,shēng mìng 才是最美好的。 秦朗总是清楚的记得这一点,所以他从不打听事情的真相,甚至贺拉斯.格雷突然遭遇的意外,既然法官先生已承认这是一个意外,那么它就是一个意外,不管有多少疑点也无法引起他的任何兴趣。 财团的大人物们也是如此。虽然哈里曼的举动是必须的,但也是缺乏实际意义的。 当然人们总是会做一些必须但缺乏意义的事情。 秦朗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无疑是最合适的结局:他解决了自己的小麻烦、共和党向着自己的目标更进了一步、普莱西先生将赢得诉讼、“隔离但平等”政策将受到阻碍……最后,虽然被迫辞职并且摔了个大跟头,但格雷先生至少成功的保住了自己的shēng mìng 。 除此之外,伊丽莎白又回到了她最喜欢的剧毒有机化合物的理论研究当中,同时,因为华盛顿的事情已得到解决,他们也可以返回圣迭戈了。“真是一个好消息。”秦郎微笑着,“意外之喜。” 第二百一十九节 返回圣迭戈 迭戈。 瑞切尔正对着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叹气。太糟糕了,她想到,两个公司的所有事情全都积压在一位女士身上,几位男士却在上千英里外享受轻松惬意的舒适生活……当然,秦朗和易水的情况是值得理解的,但邓肯和奥康纳,他们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按照预定的行程,当秦朗和伊丽莎白还在纽约时他们就应该抵达圣迭戈,但实际情况却完全相反,邓肯和奥康纳仍然没有回来,而在华盛顿多待了两个星期的秦朗和伊丽莎白却在开往洛杉矶的火车上了。 瑞切尔觉得有必要对这两个家伙、两位尊贵的公爵进行一点“小小的”惩罚;就算他们是“殿下”,也必须了解遵守时间的重要xìng。 当然,她会这么做,在他们回到圣迭戈之后。 定然如此。 “麦克布莱德小姐,”秘书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向她报告,“克劳德先生要见你。” “请他进来。”瑞切尔迅速收拾起她的心情,开始等待乔治.“布鲁”.克劳德——公司里最有名的一瓶万金油。 她知道他来做什么。接近一年之前,克劳德开始按照秦朗的指示改进他设计的两款新式轻型臼炮,同时设计一款更大口径的同类型武器。这项工作一直进行得不是很顺利,有许多阻碍,不过现在克劳德总算取得了具有阶段xìng意义的成果。 瑞切尔已经从他之前提交的报告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当然现在,她要听取一个更详细地汇报…… 尽管在事实上来说。她几乎无法理解克劳德可能提到地那些技术细节。 “如果秦朗在这里。这件事就可以由他亲自处理,而且他比我更加专业。”瑞切尔暗自咕哝着,同时对走进办公室的克劳德露出一个微笑。 “请坐。克劳德先生。”她说。 克劳德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并立刻从随身携带地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询问到:“我可以开始汇报了吗,麦克布莱德小姐?” “当然。” “非常感谢。”他清了清嗓子,低下头看向手里的文件,以一种非常罕见的、极其正式的语气宣布到:“根据秦先生的指示,我对他设计的两款轻型臼炮进行了一些改进。为它们增加了光学瞄准具……” 正像她一直清楚地那样,瑞切尔发现对于她来说,克劳德的报告里提到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显得毫无意义——虽然它们肯定有自己的意义。她只弄清楚了三点:第一,改进后的火炮装上了瞄准具;第二,炮弹的shè程稍微增加了一点,不过相当有限;第三,克劳德新设计了一款四点七英寸口径的臼炮。 剩下的那些,shè击jīng度、有效杀伤半径、分解与组装速度……等等。所有地一切,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真糟糕。瑞切尔轻轻的在椅子扶手上敲着她的手指,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正机械的朗诵着文件内容地克劳德。等一会儿,他结束报告后应该说些什么?她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弄明白,除了一点。 在所有问题中。只有一点是她最熟悉的。 等克劳德结束他的汇报,瑞切尔立即问到:“改进后的两款臼炮,以及你设计的那款新臼炮,它们的生产成本是多少?” 克劳德的脸sè变白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问题——生产成本,就像所有纯粹的技术人员一样,他任何时候都没有考虑过它——所以在这一刻,他也只能非常抱歉的摊开双手,无可奈何的说:“对不起,麦克布莱德小姐,但我并不清楚它们的生产成本是多少。” 几乎是立刻,瑞切尔皱起眉头,不过却暗自高兴。看上去她的危机已经解除,现在轮到克劳德紧张了。 当然,她还必须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你不知道,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努力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仍像刚才一样镇静,尽管在内心深处,他开始对这次汇报感到悲观。“是的,麦克布莱德小姐。作为纯粹的技术人员,我和我领导的部门里的任何人都没有想过成本问题。” “但对于任何企业来说,产品的成本和xìng能一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你的要求对于纯粹的技术人员来说稍微困难了一点。”克劳德说。 “克劳德先生,你并非一名纯粹的技术人员,而是一个研究部门的负责人。在你工作的时候最好考虑一下成本。”瑞切尔看上去非常shēng qì ,但实际上却比刚才 了。虽然成本很重要,不过公司里自然有部门负责本,克劳德不关心这个问题并非什么严重的错误。 — 但现在,他稍稍受到了一点惊吓,当然任何人被老板指责工作不负责任时都会在最初的yī shùn 间感到慌张,而老手与菜鸟的区别在于,他们总是可以很快恢复过来,并找到一个合理的回答——或者反击。 “我会尽快核算三种臼炮的生产成本,并向你提交一份新报告,麦克布莱德小姐。”他确实是这个意思。虽然克劳德已经想清楚成本问题与他的部门没有太大guān xì ,但谁会在乎它呢?能让老板高兴就行了,而且这只是一件小事…… 但另一个声音突然加进来。“没有必要,克劳德先生。公司zàn shí 不会生产这些武器,你只需要将全部zhù yì 力集中在进一步改进它们上,不需要考虑它们的成本。”顿了顿,他继续说,“我们有很充足的时间完善它们。” “明白,老板。”克劳德回过身,一边回答一边暗自猜测秦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当然在他进来的时候,瑞切尔已经看到秦朗,不过她也陷入自己的问题中:他的动作怎么那么迅速? 一旦克劳德离开办公室,她立刻说:“我以为你还在火车上,秦。” 按照他发会的电报上的出发时间推测,他和伊丽莎白的确应该在火车上。瑞切尔不认为火车会提前到达——事实上它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晚点——那么这件事一定有其他问题。 “这jīu jìng 是怎么回事?”她想知道。 秦朗耸了耸肩。“这是伊丽莎白的主意。她想给自己留出一点时间,避开道伯斯先生的目光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在电报里将离开华盛顿的时间延后了三天。” “那么,现在她在哪里?”其实瑞切尔已经猜到了,既然伊丽莎白打算避开她的父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她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shí yàn 室。” “你又向伊丽莎白传授了什么危险的知识,秦?另一种杀死兔子的方法?”瑞切尔显得十分恼火,自从在shí yàn 室里见到那些死亡的兔子之后,她就对伊丽莎白在shí yàn 室的研究感到紧张。 还有菲斯伯恩策划的绑架案。想到圣迭戈的sāo乱,她就想把伊丽莎白从她的shí yàn 室里拖出来,并且yǒng yuǎn 不让她zàijìn qù 。 尽管这根本不可能。 瑞切尔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只能让她继续待在shí yàn 室里。不过,似乎你也不能回家。” 他肯定不能回去,否则道伯斯夫妇将会立刻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秦朗点了点头。“我准备到魔鬼岛上待几天。” “真是个好主意。”她赞叹到,但更多则是嘲讽,“你准备让我继续独自承担公司的全部工作?” “只是三天。” “‘只是’?秦,难道你没有zhù yì 到,你太缺乏绅士风度了?” “或者你希望道伯斯先生和夫人察觉伊丽莎白的花招?瑞切尔,为了你亲爱的表姐,你不得不做出牺牲”——他向瑞切尔靠了靠,以便只让她一个人听到——“作为对你的奉献的回报,我有一些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好消息?”她稍稍有了一点兴趣,但仍然不多。 “zài过一个小时,邓肯和奥康纳乘坐的运输船就会抵达圣迭戈,晚上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噢,这还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瑞切尔不无嘲讽的说,她终于可以jiào xùn 两位公爵殿下了。不过,“难道你的‘一些’好消息就是这样?” “当然不是。”秦朗笑了笑,“我与摩根达成了一个协议,如果我们派遣的军事顾问néng gòu 取代中**队聘请的德**事顾问,他将帮助我们得到罗伯特.瑞克曼手里一半的食品公司股份。” 瑞切尔怀疑的看着他。“摩根怎么会这么做?” “我和他打赌了。” “你真狡猾。”当然,如果她知道打赌的真相,她绝对不会如此评价——但瑞切尔并不知道,而且也没有jī huì 知道。 因为秦朗接着说:“而且我与摩根、洛克菲勒,以及芝加哥和克利夫兰财团谈妥了一些新生意。” 有那么yī shùn 间,瑞切尔的呼吸好像加快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它原来的节奏。 第二百二十节 投资新项目[上] 人类而言,rì子总是过得很快,时间总是一下子就没然有时候这是一件好事——三天只不过是yī duàn 相当短的时间,感觉只是过了那么一会儿,瑞切尔便又可以向秦朗大声抱怨了。 “你告诉我邓肯和奥康纳乘坐的运输船一个小时后就会抵达圣迭戈,但实际上,那条该死的船直到二十五小时后才进入港口——你把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天!”她叫到,“秦,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这不是我的错,瑞切尔。”秦朗装出一副无辜的mó yàng ,“只是那艘船的船长给杜邦的电报上说他会在那时到达。” “他在哪里发的电报?” “塔尔卡瓦诺。” 塔尔卡瓦诺港在智利,这一点瑞切尔非常清楚,而在yī duàn 数千海里长的航线上,船只总是无法避免遇到麻烦,并因此影响航行速度——所以那位船长在电报里宣称的抵达时间根本不能作为确定运输船会在什么时候进入港口的依据,最多算个参考。 “结果,你把一个只有参考意义的时间当作准确时间告诉我。”瑞切尔恼怒的挥舞着她的拳头,“秦,我很shēng qì 。” 秦朗看着她。“你是认真的,瑞切尔?” “不,我只是开玩笑。”她一下子泄了气。这件事根本没什么值得追究的,陆地与航船之间的联系状况一向都是这样……确切的说已经比电报发明前有了大幅度提高,只是提高的幅度仍然不够,还不能及时取得联系……等等。 瑞切尔突然想起秦朗céng 经提到地那种不需要固定线路就能收发电报地装置。现在。她很想知道对它的研究jīu jìng 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你以前提到的那种东西,呃……叫做什么来着?好吧,这不重要。”她轻轻挥了一下手。问:“它地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 秦朗知道她想说什么,无线电,事实上在纽约时他也问过摩根。“特斯拉正在逐步完善它。”他回答,“néng gòu 投入实际应用的型号大概能在圣诞节前问世。” “需要这么久?” “如果你néng gòu 忍受高得离谱的故障率,以及总是若有若无的信号,我可以请求摩根送一台样机过来。”秦朗耸了耸肩。在贝尔shí yàn 室研制成功晶体管之前。无线电的可靠xìng就像笑话,何况现在连电子管都还没有。 当然,他可以提出一些建议让特斯拉的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比如让他提前制造出电子管——但现在秦朗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要这么做。一个问题在于,他不想引起一些关于他地能力的猜测,另一个问题则是,特斯拉和爱迪生的guān xì 由于他们对交流电和直流电的分歧而变得极其恶劣,他一点也不能确定特斯拉是否yuàn yì 根据爱迪生的研究成果开发新型电子产品。 所以zàn shí ,他也只能让特斯拉按照自己的意图继续研究。同时尽量不想它。 “还是回到我们今天的主要工作吧,瑞切尔。”秦朗说,“邓肯和奥康纳在哪里?” “会议室。” 秦朗点点头,rán hòu 。他们俩同时向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邓肯和奥康纳正安静的、一言不发地坐着。愁眉苦脸的看着放在他们面前的无数文件,同时等待秦朗到来。事实上,他们原本准备在家里休息几天而不是立刻开始工作,但fèn nù 的瑞切尔用实际行动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他们认识到,自己不应该离开那么久……不,应该一个人去阿比西尼亚,另一个去广州湾,这样瑞切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shēng qì 了…… 是地,应该让易水一直待在她身边。 “我开始怀念那个笨蛋小子了。”邓肯在心里咕哝到,“只有他才néng gòu 与瑞切尔长时间相处,别人都不行……当然,秦yǒng yuǎn 是例外。” 想到秦朗,邓肯立刻想到今天将要进行的会议。至少按照瑞切尔地说法,这是一个与公司前途有关的、极其重要的会议。这似乎表示秦朗又有了一些新计划。虽然他总是不断带给人惊喜,但邓肯觉得,如果按照现在的状况继续发展,自己就快成为毫无意义的股东了。 而且是整个董事会里唯一的一个毫无意义的股东。在所有人里,秦朗和瑞切尔无疑是最有价值的;奥康纳也有,他直接管理着Umbrell佣军,而且非常想做合格的指挥官——他甚至开始看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安托万.亨利.约米尼的系列着作了,简直 让人目瞪口呆。 当然,易水也是有价值的。邓肯néng gòu 察觉到,秦朗正在把易水培养成他的影子,为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尤其是远东事务;随着公司的逐渐扩大,他不能亲自出面解决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易水也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邓肯感到自己将来的地位正变得岌岌可危,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错误:首先是让所有人不满的工会闹剧,接着是一无所获的南美推销行动,而在阿比西尼亚的业务则是秦朗奠定的基础,除了与马赫迪武装的军火交易,他基本什么事也没有做成,而且还差点弄出一个麻烦。 太糟糕了。他想到。如果情况继续这么下去,shī qù 在薰事会里的地位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现在似乎有一个jī huì gǎi biàn 这种局面——秦朗的新计划。邓肯暗自计划着,只要能说服秦朗和瑞切尔让他负责实施这个计划、并且顺利取得成功,那么他就能重新变成重要的、不可缺少的合伙人…… 但怎么说服他们?显然,要实现这个目的需要比向马赫迪武装推销武器更多的技巧与耐心,以及一个至少看起来十分可行的cāo作方案。这意味着,他需要毫无保留的发挥自己的全部才智,而这是邓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他开始头痛了。 — 就在这个时候,秦朗和瑞切尔走进会议室。 “嘿,让我仔细瞧瞧我们的两位尊贵的公爵。”他一进来就开始大笑,动作夸张的行了一个礼,“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我感到万分荣幸,殿下们。” “噢,秦朗伯爵,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奥康纳站起来,一边回击,一边给了秦朗一个热烈的拥抱,接着是邓肯。rán hòu 他们一起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在我们的公司里有三位贵族,这真是有趣。”秦朗继续说,“当然,根据目前的状况,我们也应该拥有自己的私人住宅了。” 其实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已经不适合继续住在一起,无论为了保护个人**还是显示自己的社会地位,他们都应该拥有一座与自己地位相衬的豪华住宅。分家的时候到了。 “我同意秦的建议,”瑞切尔首先表示,接着邓肯和奥康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rán hòu 她继续说:“但现在我们需要谈论的并非这个问题。” “确实。”秦朗说,“今天的会议需要讨论的是我们与摩根、洛克菲勒、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的新合作项目——更确切的说,是两个新项目。与摩根和洛克菲勒合作建设化工企业,与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合作成立棉花出口公司。” “化工企业和棉花?”邓肯重复着,似乎很不明白。 “我们需要一些rì常销售量巨大的产业作为公司的现金来源,未来的一年内雇佣兵会消耗大量资金,但我不想继续找财团借钱。”秦朗解释到,“所以我找了两个新项目。” “但这似乎没什么必要。”奥康纳表示,“我们从阿比西尼亚带回了大量黄金,而且还拥有在中国的武器垄断销售权——” “那没什么意义,肖恩。”瑞切尔说,“黄金将作为储备,zàn shí 不能使用它,而向中国销售武器,现金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那么化工和棉花néng gòu 快速积累资金吗?”邓肯想知道。 “当然,邓肯。”秦朗笑起来,“就我们准备投资的项目,纯碱制造而言,在美国没有任何企业会与我们竞争。” 当然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美国也有生产纯碱的企业,不过全都采用天然碱jīng炼工艺——目前采用的纯碱制造工艺还是效率低下的索尔维制碱法,不过这种方法被英国、德国和法国组成的索尔维制碱联合会垄断,美国企业虽然有能力使用但却不yuàn yì 交纳巨额专利费用,因此宁愿使用天然碱jīng炼——反正美国的自然资源很丰富。 与这种企业竞争很容易,与采用索尔维制碱法的欧洲企业竞争也同样如此。秦朗总算没有丢掉自己的专业,他仍然记得更先进的那些制碱方法。 比如,中国的伟大化学家侯德榜先生的联合制碱法。 第二百二十一节 投资新项目[中 纯碱、化肥、农药……”邓肯抓着自己的下巴,慢慢后说:“我知道化肥和农药是什么,以及它们的用途,但纯碱,这是什么?” 他对化学几乎一无所知,瑞切尔和奥康纳也同样如此;纯碱是什么,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问题。不过与邓肯不同的是,虽然不知道纯碱是什么,但瑞切尔和奥康纳至少知道它代表什么。 它代表钞票。 纯碱是一种基本而且重要的化学原料,被许多行业——玻璃、化工、石油、冶金、建筑材料、纺织……等等——大量使用,尽管他们还不能完全说出它在这些行业中jīu jìng 发挥什么具体作用,但既然它的应用是如此广泛,那么它就是一种利润丰厚的商品。 利润!瑞切尔yǒng yuǎn 把它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那不重要。 “你只需要知道,纯碱是一种具有极高价值的商品,这就足够了,邓肯。”她满足的说。 “比军火更有价值?” 秦朗点点头。“在绝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做这个……纯碱?”邓肯迷惑的说,同时也有一点责备的意思,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仔细想想,邓肯,我们为什么要与摩根和洛克菲勒一起做这件事。”奥康纳轻轻敲打着桌面,没等邓肯回答就自己解释到:“一个非常赚钱的生意,即使现在我们也不得不联合财团,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做这个。麻烦早就上门了。” “很可能我们已经变成了死人。”瑞切尔接着说。“秦打算采用一种只有我们才掌握的新技术,如果没有强有力地合作者,它会要了我们所有人地命。” “很可怕的推测。” “但同样非常现实。”秦朗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提到联合制碱法就不得不提到合成工艺——它非常危险。 只要稍微懂一点化学地人都可以很容易推断出合成技术对炸药工业的巨大影响:一旦这项技术投入大规模实际使用,全世界所有经营硝石的企业都会很快倒闭、硝石矿被封闭而矿工则会集体失业——当然这些人不可能对秦朗造成威胁,但是,美国唯一的炸药生产企业是杜邦集团,为了保护自己的垄断地位,它会采取一切手段。 事实上秦朗知道。céng 经有一名杜邦公司的工程师辞职后开办了一家炸药厂,而他地下场就是整座工厂连同部分工人一起被自己过去的老板派遣的爆破专家炸上了天。因此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杜邦会对一座几乎没有多少威胁的工厂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那么它必然会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对付一个更加明显的威胁。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选择摩根和洛克菲勒作为联合化工企业地合伙人。虽然杜邦十分强大,但还无法与美国最强大的两个财团抗衡。 “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秦朗告诫到,“要小心。我们必须防备竞争对手采取更加隐秘的破坏行动。”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瑞切尔说,“即使没有潜在敌人,我也会要求对化工企业严密设防。” “为什么?”邓肯yǒng yuǎn 是第一个提问地人。 “因为他的农药工厂。”她看了秦朗一眼,以一种担忧地语气解释到:“我已询问了伊丽莎白。这种生产杀虫剂的企业可能很容易转变为生产杀人毒气的化学武器工厂。一旦它发生什么事故,附近的人全都会完蛋。” “没有那么危险……”zhù yì 到瑞切尔的脸sè。并想起菲斯伯恩的闹剧,秦朗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当然,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 “真是疯狂。”邓肯以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宣称到。 是的,这的确很疯狂,但除了邓肯谁也不关心这一点。奥康纳更关心新公司的各种具体细节。“新公司的míng zì 叫做什么?还有股权的划分?” “新的公司,根据我与摩根和洛克菲勒商讨的结果,叫做‘联合碳化物公司’。”然而这仍然只是秦朗自己的主意。讨论组建联合化工企业的时他突然想起着名的博帕尔惨剧、以及因此倒霉的联合碳化物公司,而且知道它将在一**八年诞生,因此毫不犹豫的将它的míng zì 抢先占用了[注]。 但在邓肯和奥康纳面前,他还在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辩解。“事实上我更希望公司的míng zì 是‘联合氮化物公司’。” rán hòu 秦朗重新严肃起来。“新公司算作Umbrella公司、标准石油公司和摩根银行共同投资成立的化工企业,我们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剩下的 五十则由摩根和洛克菲勒平分。” “为什么是Umbrella而不是大毒蛇武器公司?”还是邓肯。 “难道你很想让杜邦直截了当的将联合碳化物公司与炸药联系在一起吗?”瑞切尔给了他一个白眼,“别忘记了,杜邦知道大毒蛇正在生产轻型火炮。” “但那并没有任何区别。”邓肯反驳到,“杜邦同样知道Umbrella是大毒蛇武器公司的全资子公司。” — “的确如此,但至少在表面上更好看一点。”秦朗说,“而且我们还会尽量撇清自己——除了伊丽莎白,我们全都不会在联合碳化物公司担任具体职务,摩根和洛克菲勒将会分别派一个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过来。” 事实上他更希望由一个自己人担任总经理,但瑞切尔和奥康纳都有自己负责的领域,而易水和伊丽莎白既不擅长rì常管理也不善于与别人谈交易,所以zàn shí ,他不得不将公司交给摩根和洛克菲勒的人管理。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将整个公司全部收回来——不仅仅只是几个职位,还包括至少绝大部分股份。 他会做到这件事,秦朗对此信心十足。 与此同时,邓肯也在暗自考虑着。根据秦朗所说,除了在董事会里的一点发言权,联合碳化物公司与他没有任何guān xì ——但这并没有使邓肯感到难受,相反,他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一家化工企业,他既没有能力、也不yuàn yì 参与它的管理,更不用说承担主要管理工作了。 “我甚至连什么是纯碱都不知道。”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咕哝到,rán hòu 问:“棉花出口公司呢?” 与化学工业、军火贸易和雇佣兵业务相比,邓肯觉得他更适合销售棉花,首先这件工作很安全,而且也不需要动太多脑筋。 然而他又在犯错误。秦朗的计划从来都不会非常简单,既然他在构思建立联合化工企业时还没有忘记赋予它生产炸药和毒气的能力,他的棉花出口公司的业务范畴也就不只是出口一点棉花了。 秦朗的计划是垄断……或者zuì dà 限度的控制美国对中国的棉花出口、中国的棉花和棉布市场,以及中国对美国的生丝出口。当然这是一个极具野心的计划:理论上来说,美国每年向中国出口的棉花可以达到三百万包——几乎等于七百五十万英亩棉花田的产量——如果获得垄断xìng经营地位,销售量还可以进一步提高,甚至可能增加一倍…… 所以他必须联合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与他们一起执行这个计划,否则棉花也会变得与合成技术一样致命。 “你的计划总是使人目瞪口呆,秦。”邓肯有点被吓住了,“一种很安全的商品也会被你变得非常危险。” “事实上,”秦朗发出一个长长的叹息,rán hòu 说,“情况将变得比你预料的更加危险。” “你开玩笑?” “我非常认真,邓肯。”秦朗在椅子里换了一个让自己更加舒适的姿势,解释到:“我们正在破坏rì本人的生意。” 而且是rì本人用于积累工业化资金的生意。直到中rì全面战争爆发前,rì本的对外贸易一直维持着这样一种模式:从美国进口棉花,向中国出口棉布,zài购买中国的蚕丝,加工成生丝后出口到美国,当然多出来的钱就变成了机器设备、废钢铁、橡胶和石油,以及陆军和海军的武器装备。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之前rì本的工业基础仍然十分薄弱,rì本制造的各种民用商品在一定程度上几乎是“垃圾”的代名词,因此棉布和生丝交易对rì本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旦shī qù 它,在找到新的外贸产品前,rì本的工业化进程都将陷入停顿。 而且天皇陛下还得祈祷自己的国家不要发生重大自然灾害,同时还必须祈祷zhèng fǔ巨头们不会脑子发热与其他国家开战——如果是另一场甲午战争,那么结果还是愉快的,然而rì本的下一场战争注定是损失巨大而又颗粒无收的rì俄战争——虽然rì本人还不知道,但秦朗很清楚。 rì本人要开始倒霉了。 第二百二十二节 投资新项目[下] 肯正努力弄清楚他的选择:秦朗的计划是如此庞大、确定因素,他是否还要加入它,主动承担起绝大部分责任?他不想放过一个jī huì ,却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完成它,内心中全是矛盾。 现在做出一个明确决定无疑是极其困难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需要立即表态,秦朗还在阐述他的计划,还没有提到由谁全权负责——或者,就好像联合碳化物公司那样,把新公司的管理权移交给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 但这仍然让邓肯感到矛盾,他不知道如果情况真的变成他猜测的那种mó yàng ,自己jīu jìng 应该高兴还是沮丧。不过在这一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认真的听着,竭尽所能抓住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总之,垄断,或者zuì dà 限度控制美国与中国的棉花贸易,以及生丝贸易,这是我们最终需要实现的目标,也是一个危险的目标,在做到那一步前会有许多危险。”停顿了几秒,秦朗接着说:“但在计划的最开始,我们会非常安全,只是有一些麻烦。” “什么麻烦?”现在,因为邓肯正在沉思,提问者变成了奥康纳。当然他略微有一点兴奋:在美元和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面前,能称得上麻烦的东西很少,因此它们是非常值得关注的。 “除了rì本人,我们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竞争对手。尤其值得zhù yì 的是英国人,中国地海关现在掌握在他们手里,我们需要提防英国人动用这支力量。”瑞切尔首先回答到。 “不过。赫德和他控制地中国海关仍然不是zuì dà 的问题。甚至中国的那些保守地官员也不是。”秦朗接着说,“zuì dà 的麻烦来自中国民众,他们普遍对西方人和西方商品有一种敌视情绪。” “那的确是个麻烦。”奥康纳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棉花和生丝交易的最主要duì xiàng 都是普通民众。如果他们怀有明显的敌意,那么生意就很难进行下去。刺刀在这种时候是毫无作用的,除了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而美元能发挥地效果其他的货币也能做到。 真是一个大麻烦。 “在我们的生意进行的最初几年,来自民众的敌意都会是大麻烦。”秦朗表示,“虽然在南方沿海地区对西方人和西方商品的敌视情绪并不严重。但中国北方和内陆省则是重灾区。” 他想到了义和团。虽然并不情愿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组织和它掀起的运动会成为他地计划的阻碍,并且这种阻碍作用会持续yī duàn 不算短的时间——大麻烦,严重得让他难以忍受。 因此他只能将义和团的大师兄们当作敌人——当然这很可笑,也很荒谬,有一点黑sè幽默地味道。秦朗还记得自己过去jiē shòu 的教育,义和团运动是一次“反帝爱国运动”,但是现在。他却要站在爱国者们地敌人那一边了。 立场的错位还真是非常彻底。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叹的时候,奥康纳和邓肯还在听着,等待他的后续发言。秦朗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除了民众自发进行的、或者由中国商人组织的抵制活动。我们还必须防备rì本人利用这种敌视情绪。毋庸置疑的是,他们很可能取得成功。” “但这怎么可能?”奥康纳不相信。“rì本去年才通过战争迫使中国割让福摩萨并支付巨额赔款——” “而且rì本军队还杀死了许多中国人。但这没什么意义,肖恩。” “为什么?” 瑞切尔首先提出一种解释:“肖恩,rì本人长得很像中国人,而且他们中有一些人还会说中国话,所以rì本间谍很容易混进中国人的群体里并进行一些隐秘活动。” “更重要的是,尽管严重损害了中国的国家利益,但中国民众对rì本还没有多少敌视情绪。”秦朗解释到,“由于拥有与东方人截然不同的外貌特征,西方人一直在民间故事里扮演魔鬼的角sè,因此无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引起敌视,而rì本人则很容易被看成朋友或者自己人。” “该死的种族主义。”奥康纳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一下眉毛。 “必须承认,在中国与西方世界的最初接触过程中,大不列颠的鸦片贩子并没有扮演什么好角sè。”瑞切尔毫不客气的指责到,差点让秦朗笑起来:又一种立场错位。 不过这与易水没有太多guān xì 。瑞切尔的祖先是爱尔兰人,同时她也是天主教徒, 国异端仇敌的卑劣行为不但不会让她感到困扰,反而一种充满报复xìngsè彩的愉悦情绪——但她绝不会谴责法国和美国的鸦片贩子,更不会谴责天主教的传教士,即使他们的行为与英国人一样卑劣。 奥康纳也同样是这样。只有邓肯,作为一个苏格兰人,他不能在别人指责大不列颠时还显得无动于衷,尽管不能反驳瑞切尔但他脸上的肌肉还是抽动了一下。 秦朗看到了,但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rán hòu 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正是由于中国民众对rì本的不同态度,他们并不会因为战败以及战争期间rì本军队进行的大屠杀而仇视rì本,相反,他们会将rì本看作值得学习的榜样,并试图模仿它的崛起方式。青年一代会很快将前往rì本留学演变为一种时尚。” “真是太离谱了。” 但奥康纳的评论来得太早了,他应该晚一点zài这么做,因为秦朗还在继续:“而且部分反对满族人政权的汉族民族主义者将去年的战争看作一个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信号,他们会尝试与rì本zhèng fǔ合作,推翻现在的zhèng fǔ,重新恢复汉族对中国的统治——肖恩,他们会站在rì本一边,只要rì本zhèng fǔ表现出与他们合作的姿态。” “这实在太复杂了。”奥康纳极不情愿的承认到,邓肯也显得目瞪口呆,而且瑞切尔也有些jīng yà 。满族,汉族,这些都是什么?“我一直以为中国人就是中国人。”奥康纳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皮。 秦朗耸了耸肩。让几个从来没去过中国的外国人弄清楚中国的民族问题明显过于复杂了,解释起来既浪费时间也需要更多jīng力,但这有与今天的会议毫无guān xì ,所以他又跳了过去。 “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些问题上纠缠太多。”他宣布到,“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棉花和生丝贸易,我与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的几个家族商议的结果是,考虑到人力成本的优势,我们将在广州湾建设纱厂和丝厂。” “当然,我们已经有了建设工厂和库房需要的土地,码头也不是问题,因此只需要将工厂建设起来并招募足够多工人就行了。”瑞切尔补充到。 “两座工厂同时动工?” — 秦朗把目光转向邓肯。“也可以先建设纱厂,rán hòu zài建设丝厂,当然我更倾向于同时开工。” “那么股份的分配呢?” 秦朗看了一眼奥康纳,但仍把目光转过去看着邓肯。“我们拥有百分之四十,两个财团各占百分之三十。但需要zhù yì 的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不会投入现金,芝加哥财团负责提供棉花,克利夫兰财团提供机器,生产和销售由我们负责。” “听上去我们很吃亏。”奥康纳表示。 “恐怕是这样。但这与联合碳化物公司不同,实际上我们只出了资金和土地,却没有技术优势,能达成这样一个分配协议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并不是摩根或者洛克菲勒那样的超级财团,与秦朗的guān xì 也并不特别密切,为了zuì dà 限度的维护自己的利益,它们提出的要求当然会显得苛刻一些。 不过,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事实上谁都清楚,如果提出合作的不是秦朗而是别的什么人,两家财团根本不会参与进来。 “我们很幸运。”奥康纳由衷的说。 瑞切尔赞同的叫了一声。 “所以我们必须把事情做到最好。”秦朗最后说,目光仍然集中在邓肯身上。 这让邓肯变得困惑起来,不明白秦朗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就像这些解释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一样。 答案很快揭晓,事实如此。 “桑迪先生,你准备好了吗?”秦朗突然问。 “准备什么?”邓肯不知所措了一会儿,但他随即意识到,秦朗似乎想让他负责管理棉花和生丝贸易公司——或许广州湾的纱厂和丝厂也会交给他负责。这是邓肯完全没有料到的消息,尽管他对此很感兴趣,但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秦朗怎么会把这样一家非常重要的公司交给他?“你让我负责管理新公司?你在开玩笑吗,秦?” 这很不可思议,但它确实发生了。“不,我很认真,邓肯。” 第二百二十三节 新目标,炸弹奖 现在他都是它的总经理了。 更重要的地位,更重大的责任,更繁忙的工作,更紧张的时间……这些都将成为他的未来。邓肯知道,他很快就会开始一种在太平洋两岸来回奔波的生活,远洋客轮将成为他使用最频繁的交通工具之一。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必立刻开始这种生活,因为易水正在广州湾而且瑞切尔也会很快过去,最初的那些工作将由他们完成,他只需要留在圣迭戈熟悉将来的工作,以及公司的高级雇员们。 由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分别推荐的那部分高级职员正在前往圣迭戈的途中,但剩下的那部分,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公司需要招聘新人。”秦朗说。 “嗯。”邓肯点点头。 秦朗继续说:“事情由我们两人完成。” “为什么只有我们?” “因为这是为你的公司招聘雇员。” 于是,会议结束以后,大家立刻开始着手进行自己预定要做的事情:瑞切尔收拾行李前往广州湾探望她的小易水,同时完成几项重要工作,而奥康纳则忙着清理办公室,准备搬进他的新工作地点,因为那座小型五角大楼很快就要完工了。 至于秦朗和邓肯,他们整天只做一件事:面试前来应聘的新人。 许多新人:秦朗没有完全告诉邓肯,不只是联合纺织技术公司需要招聘雇员,大毒蛇武器公司、Umbrella以及联合碳化物公司也需要进行同样的工作。并且。它们地招聘工作明显更加麻烦。 主要问题在于联合碳化物公司,它需要地是化学和化学工程专业的、最起码拥有学士学位的大学毕业生——高级地专业技术人员,但事情很困难。 问题在于这种人的数量。在加利福尼亚。化学专业人才是非常稀有的生物,而且主要聚集在两个地方:大学,以及伊丽莎白的化学shí yàn 室,因此这就牵扯出第二个问题:是否应该从shí yàn 室里抽调部分人员进入联合碳化物公司,或者gān cuì 将它并入新公司。 答案很明确:“不行。” 伊丽莎白不yuàn yì 看到她的助手们丢下他们正在进行研究的那些项目,哪怕只是短暂地一会儿。同时秦朗也有自己的顾虑,他不想化学shí yàn 室进行的秘密研究曝光,所以无论将shí yàn 室并入新公司还是抽调研究人员进入联合碳化物公司的产品研究部门都不是合适选择——因此答案非常明确。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雇佣刚刚走出大xué xiào 门的新人,结果这又带来第三个、也是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与以前任何一次招聘完全相同,一旦斯坦福大学和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毕业生听说自己未来的部门主管是一个年轻而且漂亮地女人,他们就会立刻放弃。 没有人yuàn yì jiē shòu 一个女人指挥,并且极其重要的是,她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化学——这不是事实。但他们宁愿这么认为。 承认一个女人在专业问题上比自己更加在行无疑是比jiē shòu 她指挥还要可耻的事情。 秦朗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这并不代表他néng gòu jiē shòu 他们地行动,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浪费更多的时间和jīng力劝说他们——但在他忍耐不住之前,邓肯首先受不了了。 刚刚将一个浪费了他们半个小时。却依旧显得犹豫不决地应聘者送出办公室,邓肯就大叫起来:“见鬼。这是我们遇到的第几个一听说伊丽莎白会是他的上司就决定要回简历的混蛋了?十三,还是十四?” “第十五个。”秦朗极不情愿的说出这个数字,但又补充到:“与以前进行的类似招聘相比,这个数字仍然不算太高。” “但已经很高了。” 犹豫了一下,秦朗点点头。“是的。”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秦。不能总是这样下去,时间都被那些混蛋浪费完了!” 是的,必须想个办法——但关键是,什么办法?秦朗需要一个完全可信的人代表自己掌握联合制碱法和合成工艺,以及将来可能应用的新技术,因此新公司产品开发部门的负责人必须是伊丽莎白,这是首要的、不可动摇的前提,但它同时也是问题的根源。 不过,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总是好的。秦朗看着邓肯。“为了加快我们的进程,我对你的建议洗耳恭听。” 邓肯看起来若有所思。“这种顽固建立在对女xìng的歧视上,很难被绕开, 此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值得信任的男xìng负责整个研究 “这个‘值得信任的男xìng’,你有什么人选吗?” “当然。”邓肯抬起头,“那个人就是你,秦。你完全可以亲自领导研究部门,在专业领域里没有比你更在行的了。” — 让秦朗取代伊丽莎白,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实际上它是一个更糟糕的主意。秦朗叹了一口气。“邓肯,难道你一点也不清楚现实吗?相比女xìng,那帮书呆子根本不承认华人néng gòu 在自然科学方面取得什么成就。” 而且这种论点已经上升到人种优越论的程度……不,它一开始便建立在人种优越论的基础上:白人认为有sè人种不能在科学研究上取得成就是因为人种不同造成的先天xìng智力低下,尽管它很荒谬,而且不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有无数例子证明它的荒谬xìng,但至少现在白人还是这样认为。 当然,秦朗很yuàn yì 狠狠的给种族主义者一些响亮的耳光——事实上他一直在打他们的耳光,但现在的首要任务并不是jiào xùn 种族主义份子而是找到足够数量的化学技术人员,由他取代伊丽莎白只会让招聘工作变得更加困难。 “如果我们可以用半个小时说服一个对伊丽莎白持有怀疑态度的应聘者,恐怕我们就需要用一个小时才能说服一个对我持有怀疑态度的家伙。”他说。 “但你取得了许多成果,”邓肯强调到,“尤其在化学领域,伊丽莎白几乎相当于你的学生,她的所有研究都是在你的指导下进行的。” “的确如此,邓肯。不过这些事你知道,我知道,但那些应聘者知道吗?”秦朗摇着头,“伊丽莎白的研究必须保密。因此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一个成功的枪械专家、商人和投机者,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是化学家。” “既然如此,那就毫无办法了。”现在,邓肯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自己的主意没有任何可行xìng。秦朗要对他和伊丽莎白在化学方面取得的成果保密,当然那些成果的确应该严格保密,但也使事情陷入僵局。 他认为自己只能继续浪费时间和jīng力,用半个小时说服一个应聘者,或者使他的态度动摇。 真是不幸的处境。他想着,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但在这个时候,秦朗却陷入沉思。邓肯的建议给了他一些提示,总之,只要néng gòu 证明他和伊丽莎白在化学研究领域取得了重大的成就,主流社会将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偏见,而公司的招聘工作就会变得顺利了…… 不只是招聘工作。秦朗继续考虑着。商业上的好处显而易见,不管时间或地点,如果一家企业打算炫耀自己的技术力量,它总会提到公司里有多少专家和高学历专业人士——如果它还没有取得值得夸耀的研究成就。两位化学研究领域的一流专家,这可以让公司的广告宣传增sè不少,并进一步增加产品的销路。 当然,这对他和伊丽莎白的个人好处同样是非常明显的。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将会被某所大学甚至某几所授予博士头衔,但要是运气足够好,他们一不小心得到了瑞典人颁发的炸弹奖,那么他们就不zài只是博士,而是大学里的客座教授了,或许还有可能进入国家科学院。 瞧,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只有学士学位一直是秦朗感到遗憾的事情,连柏林大学的学士学位都没有拿到的伊丽莎白更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néng gòu 成为大学教授……前景真是美妙的使人陶醉。 rán hòu 秦朗想到最后一个使他愉快的地方:如果他能拿到炸弹奖,那些坚信黄种人智力不如白人的种族主义者会怎么样呢?这个耳光真是太响亮了。 他愉快的笑起来,而笑了又笑。 “你在笑什么,秦?” “只是我突然想到,你的主意其实是个好主意。” 邓肯略微感到一些jīng yà 。“你不是说……” “我把顺序弄反了。”秦朗笑着说,“招聘技术人员是第二步,第一步是拿出一个研究成果。” “但你说伊丽莎白的研究需要保密。” “所以,那将是新的研究项目。” 联合制碱法和合成工艺的进度需要提前了。 第二百二十四节 间谍归来[上] ……所以,”邓肯以一种总结xìng的语气说,“秦现在白在一起,只剩下我负责所有rì常工作。”他稍稍抬起头,直视劳伦斯.菲斯伯恩和他身后那位看起来极其落魄的先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询问到:“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菲斯伯恩先生?” “没有,桑迪先生。” “那么你可以向我报告了。” “恐怕不行,桑迪先生。”菲斯伯恩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后面的、失踪很长yī duàn 时间的梅塞施米特,rán hòu 回过头,态度坚决的说:“这件事必须由秦先生亲自处理。” “什么叫做‘必须由秦先生亲自处理’,菲斯伯恩先生?”邓肯开始shēng qì 了,“我已经说过了,公司的所有rì常工作全部由我负责。” “是这样,桑迪先生。但这件事并非‘rì常工作’。”菲斯伯恩坚持着,寸步不让。 “你这是什么意思?”怒气开始增加,邓肯将他的音量提高了两个分贝,“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情,或者没有权力处理它?” 菲斯伯恩也加重了语气,毫不退缩。“作为董事会成员,你当然有资格了解内务部进行的所有工作,桑迪先生。但我将要报告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是由秦先生在几个月前亲自安排,我认为首先向他汇报更加合适。” “但在下午五点之前他不会在这里出现,既然你强调事情非常重要我认为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邓肯几乎要大喊起来了,“菲斯伯恩先生。我以薰事会成员的身份要求你立刻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但安全处负责人依旧表示反对。“请原谅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桑迪先生。根据公司制定地规则你只能在董事会地会议上要求我向你汇报内务部的工作情况,但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因此我将继续等待直到秦先生出现。” “菲斯伯恩先生!”邓肯终于变得歇斯底里了,以至于语无伦次地叫了起来。“难道你以为我不能现在、立刻、马上把你解雇吗?只要——” 门被推开以及秦朗略带怒气的“只要什么”的质问打断了他的尖叫,他抬起头而另外两个人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秦朗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正用一种从未见过的严厉眼神扫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显然被刚才地争吵激怒了。当然他确实很shēng qì ,今天的事情似乎全都不顺利,当他在shí yàn 室与伊丽莎白一起为了五年后才会首次颁奖的炸弹奖奋斗时[注]。道伯斯先生却让南希女士带话要她陪伴他到街上挑选合适的店面。 因为他决定重新开始自己在伦敦的生意。当然道伯斯先生既不是闲得太慌也不是为了赚钱——他自己坚决不承认这两点——只是他觉得,圣迭戈,甚至整个加利福尼亚出售的珠宝都毫无档次可言,全都散发着庸俗的、毫无格调的暴发户风格,因此他决定让可怜地美国佬见识真正的贵族风格…… 尽管根据伊丽莎白的抱怨,他在伦敦出售的那些珠宝也同样谈不上什么档次,更没有贵族风格。 “他只是认为美国人都是乡巴佬而已。”她地确是如此解释的。 不过,不管他地想法jīu jìng 是什么。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道伯斯先生提出的是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要求;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尽管伊丽莎白一点也不情愿,尽管谁都知道按照道伯斯先生的xìng格这件事绝不可能在几天内结束。但至少今天,她必须与自己的父亲在一起。 作为一个女儿。伊丽莎白必须恰如其分的扮演好这个角sè。 当然,既然她离开了,秦朗认为自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shí yàn 室,而且他还不能完全对邓肯的办事能力放心,所以他回到公司总部——结果,他又遇到了一起激烈的争吵,并且正好听见邓肯发出的威胁。 一切都糟糕到了极点。 秦朗确实感到很不愉快。 他向前走了两步进入到房间中,rán hòu 关上房门将所有好奇的目光阻挡在门外。并没有受到指责就已经屈服了的邓肯慢慢离开他的椅子,而秦朗则取代他的位置,坐到办公桌的后面。邓肯站在他面前,神情紧张,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有一会儿,秦朗直接凝视着梅塞施米特,rán hòu 移开目光,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céng 经的职业间谍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但仍一声不吭。 当秦朗慢慢环视桌子周围时,一丝薄如剃刀的微笑凝固在他脸上。“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和安全处负责人在办公 烈争吵,而且声音大到整条走廊都可以听见,先生们就不能稍微zhù yì 一下形象?” “当然,”顿了顿,他不无讥诮的补充到:“五角大楼里的那些房间的隔音效果比这间办公室好得多,在那里,你们就算使用手枪交谈,也不会有任何人zhù yì 到。” 考虑到目前的状况,这似乎已经是最严厉的指责,因此邓肯立刻为自己辩解到:“我们没有争吵,秦。我和菲斯伯恩先生只是在,嗯……我们只是在大声的争论。”rán hòu 他重复了一遍,“是的,大声的争论。” 菲斯伯恩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完全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法为自己进行辩护。“大声的争论”,大概只有傻瓜才会相信这种说辞——但秦朗却不是傻瓜,相反,他非常聪明。 — 邓肯的辩解只会产生与他期望相反的作用,菲斯伯恩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不会被牵连jìn qù 。 然而情况与他xiǎng xiàng 的不同,秦朗并没有发火,尽管他确实在指责邓肯:“难道你以为我是傻瓜,邓肯?” “当然不,秦。”邓肯抱歉的摊开双手,“只是我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那就什么也不要解释。”而且他的确不想听什么解释,一切都很明确,菲斯伯恩将要报告的事情肯定与神秘失踪又神秘出现的梅塞施米特先生有关,所以他不想邓肯知道,但这根本不可能。 至少经过这次的闹剧之后,有些秘密已不可能继续隐瞒了,否则邓肯就会心怀怨恨。 zàn shí ,秦朗还不希望五名董事会成员中产生裂痕,尽管它注定会出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首先转向菲斯伯恩:“坚持规定是良好的习惯,但你最好zhù yì 一下方式,放弃那种过于强硬的姿态,菲斯伯恩先生。” “我明白,秦先生。”菲斯伯恩松了一口气。 rán hòu 秦朗转向邓肯。“邓肯,不要总是用解雇威胁公司的高级雇员,也不要总是给自己寻找蹩脚的借口,这让你看上去像一个傻瓜。” 邓肯耸耸肩,好像这句话毫无逻辑一样。但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今天犯了两个错误并且在心里保证绝对不会zài犯;他不希望在自己的事业刚刚有点起sè的时候又让自己重新掉下去。 秦朗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当然现在,他可以把所有jīng力集中到这间办公室里最让他恼火的那位先生身上了。“噢,梅塞施米特先生,见到你我真是非常高兴。”他不无挖苦的说到,“看来你已经完成我给你的任务了。” 然而,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梅塞施米特在这里并不是他已完成测验,而是因为其他原因。“很抱歉,我还没有完成你的测试,秦先生。”他宣布到,但显得很平静,“事实上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麻烦?”秦朗扬了扬眉毛。“作为一名céng 受过严格训练的间谍,还有什么能让你感到麻烦?” 间谍!邓肯jīng yà 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菲斯伯恩,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这位安全处的负责人会拒绝向自己报告了。间谍!以上帝的名义,秦朗jīu jìng 在做些什么? 但是,梅塞施米特的身份并不是值得jīng yà 的东西,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能使人目瞪口呆的话,他的经历……或者他遇到的麻烦才是。 “我跟踪目标去了旧金山,结果被jǐng察抓住了。”梅塞施米特解释到。当然这不是他的错,不是因为他太大意、以至于引起瑞克曼或者jǐng察怀疑,而是他的那张很德意志的面孔引起了麻烦。 一个新来的年轻jǐng察,从路易斯安那搬来的法国移民后代,大概他从小就被父母教育要憎恨德国人,因此出于这种怨恨而刻意给梅塞施米特制造麻烦,找了一个奇怪的借口把他弄进了jǐng察局。 当然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梅塞施米特却带着手枪、伪造证件、瑞克曼的照片、他的rì程安排,以及行动路线,更糟糕的是他没有足够钞票行贿,因此案件迅速被旧金山的jǐng察们提升到准备谋杀的地步。 于是他被送进了监狱…… 秦朗打断梅塞施米特。“等等,你怎么离开监狱的?” “我越狱了。” 第二百二十五节 间谍归来[下] 狱?有那么一会儿,秦朗很想站起来与梅塞施米特握成为第一个成功的逃出Alcatraz狱[]的囚犯,不过他很快想起,现在Alcatraz仍然是军事要塞,所以这件事也就不zài值得庆贺了。 相反,梅塞施米特先生还带来一个大麻烦:因为越狱,他现在一定是旧金山jǐng方通缉的duì xiàng ,并且圣迭戈jǐng察局也可能已经得到通知,或许很快,他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如果那时候有人向jǐng方报告看到他在大毒蛇武器公司出没…… 秦朗zàn shí 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老瑞克曼解释,为什么预谋暗杀他的儿子的杀手越狱后会跑到自己这里——难道对他说,“噢,瑞克曼先生,这个家伙不是杀手,他只是一个暗中行动的保镖”?以上帝的名义,谁会相信这种邓肯似的解释! 不管父亲还是儿子,两个瑞克曼都不是傻瓜。 秦朗开始对局势感到担忧了,但脸上仍然毫无表情。稍微想了想,他问:“梅塞施米特先生,你到这里的时候有谁看到你的面孔吗?” 梅塞施米特耸了耸肩。“除了桑迪先生的秘书,她可能看到了。” “那么你返回圣迭戈的时候呢?” “只有菲斯伯恩先生和他的部下知道我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返回圣迭戈,老板。”菲斯伯恩插进来,谨慎的对梅塞施米特的回答进行补充:“他在旧金山弄了一条船,把它划到了我们地魔鬼岛……” “魔鬼岛?”秦朗重复了一遍。随即。微笑又出现在他地脸上,“梅塞施米特先生,你的运气真好。” “恐怕是这样。秦先生。”梅塞施米特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声调没有一点起伏,不过在心里,他确实有一种侥幸地感觉:当魔鬼岛上的雇佣兵用机枪向他的小船疯狂shè击时,他以为自己就要去见上帝了——要么被子弹打死,要么落进海里淹死。要么成为鲨鱼的美味晚餐,或者三种情况同时出现…… 谁知道呢?总之,独自趴在一条只有七米长而且正在逐渐下沉的小船上,密集而致命的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不时在构成船体地木板上打出一个新的窟窿,这种情形真是糟糕透顶,没有人yuàn yì 遇到第二次。 就算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间谍,他也绝不yuàn yì zài次前往那座小岛。 当然。即使他yuàn yì zài去一次,他也可能没有jī huì 了。梅塞施米特非常清楚,现在秦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安全送出圣迭戈——或者暗中蒸发掉。让人yǒng yuǎn 不知道自己的下落。 两种可能xìng都有,各占百分之五十。不过他认为秦朗会选择前一种方法:他相信自己对他还有一点价值。 这是用shēng mìng 作为赌注的危险赌博,但幸运的是,梅塞施米特还从来没有玩输过,并且这一次依旧如此。 “我认为你不适合继续留在圣迭戈了,梅塞施米特先生,你必须在有人zhù yì 到你回来之前离开。”显然经过了认真思考,秦朗最后宣布,“我会安排人把你送走。” “非常感谢,秦先生。”第一次,梅塞施米特的脸上出现了淡淡地、不仔细看很难察觉的微笑。一切都很顺利、都在按照他预计的情形发展,而下一步,秦朗将会提出把他送到大毒蛇公司的某个秘密据点,除非他不想获得一个专业间谍。 rán hòu ,他就可以开始执行摩根给他地任务,搜集有关秦朗、他的合伙人以及他地公司的详细情报;是的,虽然遇到了一些波折,但计划仍然进行得很顺利。 梅塞施米特很愉快。 然而他仍然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我会将你送到公司的五十一区,那里非常安全。”秦朗继续宣布着他的决定,“虽然你没能完成测试,不过参考第一次考验的结果,我仍然决定聘用你,梅塞施米特先生。” “非常感谢,秦先生。我保证,你会发现这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 秦朗点点头,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公司正受到rì本间谍的sāo扰,因此你的工作就是在五十一区为公司培养出一批新的、熟练掌握各种间谍和反间谍技巧的特勤人员,安全处需要他们。为了保证这项工作néng gòu 顺利完成,梅塞施米特先生,我会要求基地负责人zuì dà 限度配合你的工作。” “一旦我抵达五十一区,我就会立刻开始训练工作。”梅塞施米特zài次严肃保证,“请放心,秦先生,我不会方你失望。” “我期待看到你的成果。”rán hòu 秦朗转向菲斯伯恩 吩咐到:“劳伦斯,带上你的所有人,确保梅塞施米运输车队安全离开圣迭戈。” “我明白,老板。”菲斯伯恩迅速回答到。 “并保证任何人都不知道梅塞施米特先生céng 经到过公司。” “我会做到这一点,老板。” rán hòu 秦朗轻轻挥了一下手,菲斯伯恩和梅塞施米特微微向他鞠了一躬,随即转身走出办公室——当然,梅塞施米特没有忘记把衣领竖起来并把帽檐拉到最低——等办公室的门zài次关上,邓肯立刻说:“这实在太危险了,秦,事情很可能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保险,那个间谍的装扮肯定会引起怀疑。” “只要没有人看到他的脸,我们就有许多借口敷衍jǐng察。”秦朗漫不经心的说,习惯xìng的耸了耸肩,接着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接上的行人。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问到:“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什么主意?” “就是我刚才决定雇佣并送到五十一区的间谍先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雇佣一个间谍。”稍稍想了一下,邓肯决定实话实说,“还有你给他的任务,跟踪和监视小瑞克曼。你想做什么,秦?” “你觉得呢?”秦朗反问。 — “如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为什么还要问出来?”邓肯抱怨似的说,“除了瑞切尔和奥康纳,其他人很难弄清楚你的意图。” 事实上瑞切尔和奥康纳也不知道,易水也是如此。秦朗暗自笑了一下,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最终目的;尽管他们都知道他的那些计划,但并不完全。当然,这是好事,他并不想别人知道得太多。 稍稍愉快了一会儿,他说:“实际上,我的目标并不复杂,公司需要一些情报人员四处活动或者留在总部分析来自世界各地的信息资料。邓肯,为了将来,我们需要比现在更多的jī huì 。” 秦朗没有直接说他需要一些商业间谍,以及针对公司内部的监视者,邓肯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感到奇怪:“我记得你有一些非常可靠的情报来源,而且你的分析一直很准确。” “那仍然不够,邓肯。就像我刚才强调的那样,我们需要比现在更多的jī huì 。”秦朗从窗边走回来,站到邓肯面前,“而且我现在太忙了,有很多工作等待我处理,所以需要有人分担一些任务。” “只能由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来分担?” “是的。” “但是,我认为那个叫做梅塞施米特的家伙并不可靠。”邓肯一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算找个理由把梅塞施米特赶走……也许只是因为他有一张典型的rì尔曼面孔?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一些毫无道理但确实存在的理由。但不管怎样,他没有说错什么。 “是的,我同样还不能完全相信他。”秦朗笑起来,“所以我让他去五十一区。既可以防止别人发现他在我们这里,同时也可以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在那片沙漠,梅塞施米特先生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梅塞施米特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菲斯伯恩把五十一区的位置告诉他了。 “沙漠?”他吃惊的叫起来,“五十一区在内华达沙漠?” “整个新郎湖沙漠都是,而且公司还准备将附近的其他地区也买下来。”安全处负责人遗憾的看着他,“朋友,你今后的rì子会非常难过。那个基地里什么东西都十分匮乏,除了沙子。” 是的,他当然知道,任何一片沙漠都是这种鬼样子。梅塞施米特只是想不明白,秦朗为什么会在沙漠里建设基地。“我完全想不明白,公司为什么把基地设置在如此荒凉和贫瘠的地方。”他迷惑的说,“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道理。” “这个问题你应该对老板说。”菲斯伯恩摇着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老板对那片沙漠很有兴趣,并且坚持将它买了下来。” “真是太奇怪了。” “也许,当你到了那个基地以后,你会弄清楚这是因为什么。”菲斯伯恩伸出手拍了拍梅塞施米特的肩膀,“祝你好运,朋友。” 第二百二十六节 对邓肯的嘱托[上] 种突如其来的厌恶感正如同流行xìng感冒一样快速感染器公司和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的每一个文职雇员:亨利.道伯斯,伊丽莎白.道伯斯小姐的父亲,那只可笑的猴子,以前他还仅仅只是让他们感到可笑,但是现在,他们开始讨厌他了。 因为那只该死的猴子彻底毁掉了他们的轻松时光。 这种指责看起来毫无道理,道伯斯先生从来没有接触过两家公司的文职雇员,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情,事实上他甚至不认识这些人,因此根本没有理由谴责他毁了他们什么东西,但雇员们却有自己的逻辑。 首先,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实是,当麦克布莱德小姐和秦朗先生在公司的时候,每一名雇员都必须竭尽全力工作,迅速而且正确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体现出一种极高的效率——否则就会受到惩罚,通常是扣除部分薪金。而现在,麦克布莱德小姐去了遥远的中国,而秦朗先生,按照桑迪先生的解释,他本应该在shí yàn 室里与道伯斯小姐一起进行深奥的科学研究,因此雇员们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稍微松懈一点,不zài像以前那样疯狂的运转了。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妙的呢?尽管麦克布莱德小姐最终仍然会从中国回来,秦朗先生的研究也不会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但人们总是这样,只要有能让自己放松的时光,那怕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他们就会非常高兴…… 但问题在于。美好地时光并没有到来。秦朗先生没有在shí yàn 室进行研究而是整天待在公司总部。这样全体工作人员就必须像平时那样高效率地运转,不能有半点松懈——所以他们很不高兴。 所以他们开始怨恨亨利.道伯斯,如果他没有强行带着道伯斯小姐寻找合适的店铺而且迟迟不能完成如此简单的工作。秦朗先生也就不会继续待在公司里,而他们也就不会继续辛苦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那只猴子地过错。 所以他们恨他。 “该死的伦敦猴子。” “什么?”秦朗抬起头,严厉的目光直视送文件进来的秘书,“罗斯小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秦先生。”秘书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但收效甚微。“我……我什么也没说。”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罗斯小姐?”除了目光,秦朗的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我听见你说了‘该死的猴子’。” 当然实际上,他听得很清楚,“该死地伦敦猴子”,他知道秘书指的是谁——菲斯伯恩每天向他报告公司里的情况,因此秦朗很清楚公司雇员对道伯斯先生的看法。也知道这种看法的原因。 不过,他觉得有必要吓唬一下秘书小姐:如果她不能管住自己的嘴,那她就不适合在现在位置上继续待下去了。 秦朗的吓唬起了他想要的效果,秘书小姐地脸立刻变白了。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老板非常忌讳有人在他面前提“黄猴子”,根据传说。这种人从来没有好的结果。现在的问题在于,虽然她并没有提到这个词,但他却正在这么认为,因为他显然听掉了一个关键词。 她慌忙解释到:“很抱歉,老板,我指地是道伯斯先生,大家都叫他‘伦敦来的猴子’——” “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正在敷衍我,罗斯小姐。”秦朗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声音却分明透出一股è yì 。 秘书小姐的脸现在已经是惨白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也许,罗斯小姐。当然我可以相信你一次,但如果让我zài听到类似的言论,你就得从现在的位置上离开了——所以,女士,请管好你自己的嘴。”他大声的说,把自己的威胁准确无误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rán hòu 他挥了挥手。“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我一定会加倍zhù yì 的,秦先生。”秘书小姐如获大赦似的向秦朗鞠了一躬,rán hòu 转身冲出办公室,几乎与推门进来的邓肯撞到一起——倒不是急着回到工作中而只是急着离开她的可怕的老板。 邓肯被她的举动搞糊涂了,因此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到门自动滑过来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才慢慢的转过头,指着门外迷惑的问到:“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秦?她看上去被吓坏了。” “我稍稍吓唬了她一下。” “吓唬?为什么?” “因为她在我面前提了一些不应该提起。”秦朗扬了扬眉毛,“看起来你一点也没有zhù yì 况,邓肯。” — “关于他们对道伯斯先生的态度?当然,我知道。”邓肯表示,“那只猴子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我不是指的这件事,朋友,它还不值得我浪费jīng力去关心。”秦朗敲了敲桌子,强调他将要提到的内容的重要xìng,“我指的是公司雇员的工作态度。他们怎么能以为我和瑞切尔不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就能松懈下来?” “为什么不?”邓肯反问到,但在秦朗开口前他又自己接了下去,“秦,在你和瑞切尔的压力下公私的雇员只能紧张的工作,但我认为这是有害的,他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紧张——” “所以你就放纵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工作?” “没错。” “见鬼,邓肯!”秦朗叫起来,“我们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当然,”他耸耸肩,“我都快忘记你是一个半调子的罗伯特.欧文的信徒了。” 他想到了邓肯céng 经惹出来的麻烦,劳工协会。这简直就是发了疯了,全美国的资本家都在竭力阻止自己的工人参加劳工协会,使用各种方法与已经存在的劳工协会进行激烈的斗争,甚至不惜拉拢黑人,他却打算自己组建一个……资本家,成立劳工协会,真是具有黑sè幽默意味的举动。 当然,他没能成功,在所有人的反对下这个构想最终也只是一个构想,而且很快就被放弃了,但令人遗憾的是邓肯对公司员工的态度仍然没有什么变化,现在他又开始为他们充当代言人和保护者了。 秦朗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事。 “不管怎样,邓肯,我不关心你的信仰也不打算干涉它,”他说,“但是你不能给公司的rì常管理带来麻烦。如果让全体雇员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工作,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竞争对手打垮。”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邓肯。”有那么一会儿,秦朗很想用rì本人的工作方式告诫邓肯,但他很快把这个主意放弃了——那些故事或许会把邓肯吓住,而且那种疯狂工作直到把自己累死的态度也并非他追求的目标。 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用传统模式对自己的发言进行总结。“正如我一直强调的那样,邓肯,所有坏点子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人们发现它们是坏点子前,它们看起来都像好点子。” 邓肯想了想,rán hòu 问到:“但你怎么知道我的点子是坏点子?” “历史。”秦朗说,“资本主义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残酷的压榨工人。邓肯,慈善家的企业全都完蛋了,剩下的全都是血汗工厂。当然我们应该对高级雇员好一些,但也不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工作。” “这种情况显然不会yǒng yuǎn 持续下去。”邓肯显得极不甘心。 当然,他说得对,情况不会yǒng yuǎn 持续下去,要不了十年卡耐基就要开始扮演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了——尽管四年前他还在命令他的私人军队镇压要求增加工资的罢工工人;还有西奥多.罗斯福,在他成为美国总统前,他极力主张镇压工人,不只一次威胁要把工人领袖枪毙,但之后他却开始阻止财团真的这么做。 情况总会发生gǎi biàn ,但不是现在;现在就开始谈雇员的权力,这实在太早了。 “邓肯,落后时代的人会被淘汰,但领先时代的人,虽然某些人成功了,但绝大多数都被送上了火刑架。”秦朗认真的看着他,“你想成为布鲁诺吗?” 几乎不需要考虑什么,邓肯的态度很明确。“不。” “那么你就必须对公司的雇员严厉起来,让他们shǐ zhōng 保持现在的工作状态,不能因为我或者瑞切尔不在这里而松懈。” 他叹了一口气。“我会尽力,秦。” “不要让我失望,朋友。”顿了一下,秦朗接着说,“现在让我们谈谈你的新工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担任联合纺织技术的总经理吗?” “为什么?”这一直是邓肯感到好奇的东西。他知道,在所有候选人里自己绝对不是最合适的一个,甚至不能进入前十位,那么秦朗为什么要选择他? “因为你对工人足够好,不会过分压榨他们。”邓肯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二十七节 对邓肯的嘱托[下] 呃……秦,你让我负责联合纺织技术公司是因为我一人的处境……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对你的同胞们好一点?” 邓肯不是笨蛋,相反,他同样很聪明,只是目光稍微短浅了点。所以仔细考虑一会儿之后,他找到了秦朗让他负责在中国的工厂的原因。 但只是部分原因。 秦朗是资本家,而且是正处于资本积累阶段的资本家,但他又有一些足够野心勃勃的计划,因此他并不介意采用任何手段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不会仅仅因为工厂里的工人是中国人就善待他们;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就是有其他目的。 “你还记得吗,当易水指责我不yuàn yì 帮助中国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宁愿在中国扶植一些代理人,也绝不坐到一个烫得死人的位置上。”他回忆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对céng 经发生过的事情感到开心。 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本身与邓肯也没有太多guān xì ,因此他用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 “是的,我还记得。所以”——他更认真的想了想——“你打算让我在工人中间寻找代理人?” “当然不是。” 在工人中间寻找代理人?虽然并非不可能,但在现阶段却极不现实:中国的下层民众受到的教育实在太少了,根本无法承担起领导国家的责任,而且不管形象还是背景都无法得到西方世界认同。 秦朗不会做一件极有可能失败的事情;他不会挑选不合适的代理人。而且事实上,他已经有了几个选择。当时机成熟地时候就会把他们找出来。并且易水也遵照他地指示正在寻找更多的潜在duì xiàng 。 所以在工人中间挑选代理人,这不仅仅是毫无意义的,而且也是多此一举地。 “在这个计划中。你只需要承担辅助任务。”秦朗对邓肯说,“简单的说,你负责的是一个形象工程。” “形象工程?”邓肯不明白。 “是的,形象工程。”秦朗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公司新总部——他的“五角大楼”,“你看。我们地新总部就属于形象工程的一种。它的独特造型和规模都很容易引起公众的广泛兴趣和关注,而当他们打听并谈论与它有关的消息时,我们的公司也会被反复提到。” “就像,呃……广告?” “广告的更高级形式。普通广告只能告诉公众,我们的世界上存在这么一个人、一个地点、一件事情,或者一种产品,而形象工程还要更进一步,它将在公众面前塑造起一种著名地、被广泛jiē shòu 的、令人记忆深刻的形象。每当人们提到这种形象。他们就会想起它代表的东西。” 邓肯盯着远处地五角大楼看了一会儿,怀疑的问:“我们地五角大楼能起到这种作用?” “当然,邓肯。当它成为圣迭戈市的重要标志和加利福尼亚的著名建筑,它就能发挥这种作用了。”秦朗转过身。“所以,塑造一个对我们有利的良好形象。这就是你在中国要完成的任务。” “通过善待工人?说实话,我很yuàn yì 做这件事,不过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可以获得你想得到的结果吗,秦?”邓肯想知道。 他一点把握也没有。许多去过中国的西方人都céng 提到,中国人对西方人有一种极端的仇视情绪,实际上秦朗也多次提到过这个问题。如果情况真像传说中那样严重,仅仅给予工人一点优待,这对gǎi biàn 中国人对西方人的看法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于塑造形象,“著名”和“令人记忆深刻”倒是很容易实现的目标,毕竟坏名声也是名声,但说到“被人广泛jiē shòu ”,恐怕想都不要想。 “你把问题看得太复杂了,邓肯。”秦朗笑了起来,自嘲的笑,“当然,或许是我解释得过于复杂化了。其实你的任务很简单,很多问题都不必考虑。” 比如普通中国人的看法,完全没有必要在乎它。经过两个多世纪完全封闭的愚昧生活并在半个世纪里连续遭受西方人伤害,同时加上保守官僚的è yì 宣传和利用,普通中国人对西方世界只剩下盲目的、毫无道理的憎恨,无论西方人做了什么,好事或者坏事,或者什么也不做,只要有人刻意引导,都会被看成坏事。 而且这种局面很难得到gǎi biàn ;只要普通中国人仍处于愚昧无知的状态,西方人的形象就不会有多少gǎi biàn ——当然他们也没有进行类似尝试,相反,在殖mín zhǔ义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传教士、不法商人和 子,以及对中国的一切都带有偏见的傲慢旅行者的共情况还在变得更加糟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列强国家中的后起之秀,在中国人的心目中美国和美国人的形象还不算很差——但这种优势也极其有限,因为普通中国人根本不知道白人世界有那些国家。 甚至不只是普通人。在华盛顿秦朗céng 经听布什讲过一个笑话,清zhèng fǔ的一位高级官员[注],竟然坚信世界上只有英国和法国,剩下的西方国家,德国、俄罗斯、西班牙、葡萄牙……等等,当然还有美国,全都是英国和法国捏造的,因为它们向中国索要的赔款太多以至于两个国家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大笑话。但秦朗还能说什么呢?他能做的就是将这种荒谬的论调当作空气,对它视而不见——所以他也对普通中国人的态度漠不关心。 “我们只需要关心一小部分人的态度,jiē shòu 了现代教育或者希望jiē shòu 现代教育的青年知识份子,我们的代理人将在他们中间产生。”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跺着步子,并不断变换着手势,“不是腐朽的官僚和保守知识份子,也不是缺乏知识和见识的普通民众,只有这些人才是我们在乎的duì xiàng 。” “而这种人也最容易被说服,只要我们做得足够好,他们就会jiē shòu 我们,yuàn yì 与我们接触。”邓肯开始明白了。 但仍然不够明白。 — “不是做得足够好,邓肯,是做得比其他人好,这样就行了。”秦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们仍然是商人,是资本家,我们的目标yǒng yuǎn 是让利益zuì dà 化,所以你的步子绝不能迈得太大。” “那这件事岂不是太简单了?只要让中国工人的待遇和美国工人待遇一样,任务就算完成了。”邓肯摊开手,“秦,即使你什么也不说,我也会这样做。” “rán hòu 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的代表就会要求你滚蛋。” “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问题。”而且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它——除了按照财团代表提出的要求zuì dà 限度剥削工人,别无他法。 但这只是他的问题,而秦朗总是有办法。 “所以我要求你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他说,“工人的额外福利不需要考虑,考虑到两个国家的消费水准以及货币汇率,工资应该降低到美国工人的四分之一,zhù yì 听。”秦朗制止了邓肯插话的企图,“这都是为了让财团代表闭嘴。rán hòu 就是你可以cāo作的部分,降低劳动强度,工作时间缩短为八小时,rán hòu 把加班工资提高到正常工资的三倍——这样财团代表就会允许你雇佣两倍数量的工人三班轮换而不是强迫他们加班。” “可是这根本不算什么。”当秦朗停下来换气时,邓肯终于找到了开口的jī huì 。 “但比我们的竞争对手做得好,甚至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两个人遇到狮子,尽管他们都跑不过狮子,但只要其中一个比另一个跑得更快就可以脱险,是这样吗?” “正确,朋友。”秦朗大笑起来,“当然接下来,你还可以做点其他工作,给工人安排定期体检,为他们解决一些家庭困难,不过最好的办法是弄个xué xiào ,请几个老师教导他们认字。” “只是认字?”邓肯觉得自己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当工人们néng gòu 阅读和写字以后,他还可以教他们学习更先进的东西,比如启蒙思想家们的著作…… “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邓肯。”秦朗zài次发出jǐng告,“教导工人基本文化可以解释成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工作,但如果你教他们别的东西,首先他们不会jiē shòu ,其次,我发誓在财团代表开口前,我和瑞切尔就会让你滚回来。” “好吧,我不会这么做。”邓肯无奈的耸了耸肩,“还有什么?” “不要怕麻烦,所有工人直接和公司签合同,工资直接发到他们手上,不要通过工头或者中介人;如果有人企图扮演这种角sè,解决他。最后。”秦朗用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了它的特殊xìng,“我会找人教你中文,包括北方官话和广东方言。” 第二百二十八节 军事顾问将要出发[上] 肯感到他快要发疯了。 中文是一种复杂、深奥、难以捉摸因此不能很容易掌握的语言——当秦朗告诉他,他要开始学习中文时,邓肯认为自己已经很充分的认识到它的艰难程度,但当学习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低估了它的难度。 他完全不能掌握那些至少在他看来非常奇怪的文字的正确发音,无论听还是说,无论北方官话还是广东方言,都不行。浪费了整整一个星期,官话他能听懂二十个字,而粤语只有十一个,同时可以用古怪的发音说出“你好”和“我是一个美国人”——但除了秦朗基本没人可以听懂。 毫无疑问,进度实在太慢了。 因此,尽管与普通西方人相比,邓肯的学习速度还显得很不错,秦朗仍然要求他投入更多时间和jīng力学习。 “我没有太多要求,邓肯。”他是这么说的,“不会读和写,这不是问题,但两个月后当你前往中国并开始你的工作的时候,即使你依旧不能liú lì 的说,最起码也必须néng gòu 勉强听懂我的那些同胞在说什么。” 没错,与其他几次相比,这一次他确实没有提出太多要求,但邓肯仍然认为秦朗为他准备的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个月,时间太紧了! 邓肯在办公室里来回烦躁的走着。突然他停下来,开始拼命的抓挠自己的头发,希望能找到一个办法,任何办法。解决现在地问题。而当他这么做地时候。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邓肯愣了一下,rán hòu 决定告诫外面的人不要打扰自己,但随即又想起现在仍然是工作时间。因此只得坐回椅子上,将头发梳理整齐并将已经皱了地wài tào 拉直。最后,确信自己的外表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做出回应。“进来。” 门开的,他的秘书走进来。“桑迪先生,有几个中国人要求见你。” 中国人?为什么是中国人?邓肯眨了一下眼睛。真是太不凑巧了。虽然他一直对中国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但现在他正为学习中文的事情发愁,所以与中国沾边地东西,不管是什么,他连碰都不想碰。 而且,几个中国人,“他们有预约吗?”至少他一点也不记得有这种安排。 “没有。” “那就让他们先预约,安排好时间并等到那时zài来打扰我。” “但他们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与公司的负责人会面。”秘书说。“而且其中一个老头自称是中国派驻美国的公使。” “公使?”邓肯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说他是中国驻美国的公使?” “是的,先生。”秘书点了点头,rán hòu 想了想。“对了,在那几个中国人里有一个似乎céng 经到过公司。”她更仔细的回忆了一会儿。“是地,他来过。我记得他是中国驻美国代理副领事,叫做——” “请他们到会议室等着。”现在已不是搜寻记忆的时候了。邓肯知道秦朗的计划,知道他向中国zhèng fǔ提出派遣军事顾问帮助它训练军队,现在中国公使突然拜访公司,显然表示这个要求已得到明确答复——而且很可能被批准了。 这是秦朗一直等待着的消息,邓肯不打算耽搁任何时间。“立刻派人前往shí yàn 室通知秦先生。”他大声命令到。 “是,桑迪先生。” 秘书正准备转身离开,但邓肯又把她叫住了。“还有奥康纳先生,也派一个人到训练营找他。” 化学shí yàn 室,秦朗正与伊丽莎白一起检验他“提出”地合成化学反应——实际上是“哈伯过程”,德国人弗里茨.哈伯和卡尔.博世在一九零九年发明并在一九一零年取得专利的方法——只是现在,两位化学家yǒng yuǎn 也得不到属于自己地荣誉了。 不过,尽管只是在重复别人将要取得的成果,但秦朗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的shí yàn 一定可以取得成功,而伊丽莎白看起来则更加紧张。 “秦,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吗?”她反复的问,并反复强调:“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耐心,伊丽莎白,你知道就算所有条件和参数都对,反应也不一定néng gòu 成功。”仔细想想,他肯定自己回忆的每个条件和数据都准确无误,那么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了。 但伊丽莎白仍然很紧张。“你知道我们正在创造一种从未有过的新方法,而这样的工作肯定还有其他人正在做,所以我们必须 rán hòu 她开始小声的抱怨。“如果我的父亲没有浪费我那么多时间,我们早就得到准确的结果了。” “放松,伊丽莎白。”秦朗不得不继续安慰她,“我保证我们领先其他人很多年,时间还很充足。” “你并不了解欧洲的化学水平。”她反驳到,“尤其是德国的化学水平。” “不,事实上我与你一样了解欧洲的、同样也包括德国的化学水平,甚至可能比你更了解。在十年内哈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就在秦朗开始寻找弥补疏漏的办法时,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走到他身边。 清了清嗓子,他以一种正式的语气宣布到:“桑迪先生派人通知你,中国公使正在公司总部,老板。” “非常抱歉,伊丽莎白,但我不得不离开了。”秦朗立即对伊丽莎白说,在她询问谁是“哈伯”之前堵住了她开口的一切jī huì 。至于以后……zài过几个小时,她就会把这个陌生míng zì 忘得一干二净了。 秦朗对此很有把握。 暗自愉快的笑着,他zài次向极不情愿的、并且很想询问他提到的míng zì 是谁的伊丽莎白道歉,rán hòu 转过身大步离开了shí yàn 室。 就在建筑外面,一辆马车正在等他。一旦秦朗钻进车厢,门就滑过来关上了,而马车也就上路了。在看起来像漫长的几个小时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短暂的十几分钟之后,门重新打开,他走出来,进入公司。 — 他的秘书,罗斯小姐,从十分钟前起就一直在大门边等着,现在她立刻迎上来。“桑迪先生、奥康纳先生和哈林顿中校已经在会议室里了,中国方面的代表包括公使先生和céng 经来过的白斯文代理副领事,以及幕僚和翻译。” 秦朗点点头。“会议开始了多长时间?”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罗斯小姐回答,“那位公使先生坚持只有等你到了之后才会开始会谈。” “那么他们在谈什么?” “什么也没有,所有人只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秦朗走进会议室就看到罗斯小姐描述的情景,甚至更加夸张:包括邓肯在内,里面的九个人全都像木偶一样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摆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咖啡也没有动过的痕迹,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气氛很沉闷。秦朗评论着。也许这是因为杨儒在这里的缘故,这位老掉牙的公使先生大概并不喜欢与几个外国人一起聊天,也不喜欢自己的随从与外国人聊天,而且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可能也不会在外国人面前与自己的随从窃窃私语……不过,情况也可能并非如此,因为杨儒也可能还在为军事顾问的事情而暗自恼怒,因此也就不会给它的代表什么好脸sè。 或者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外国人。 但不管怎样,从他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开始,情形就gǎi biàn 了。秦朗看到,每个人都已解除一直保持的木偶状态,变得活跃起来——当然,除了公使大人。他仍然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秦朗暗自耸了耸肩,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并给了邓肯一个眼sè。他点了点头,rán hòu 站起来。“先生们,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的会谈也可以开始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儒终于有了活动的迹象——他慢慢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秦朗。“这样说,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是的。”秦朗平静的回答到。 “向我大清派遣军事顾问,这是你的主意,是吗?”杨儒接着问。 “的确如此。” “你的胆子很大。”这既是一个评论,同时也是一个指责,但不是训斥——杨儒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训斥秦朗,甚至他没有zài多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不知道秦公子祖籍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大美国的。” “事实上我一直生活在美国,而且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去过中国。”秦朗漫不经心的回答到,“至于祖籍,虽然是chóng qìng但这没什么意义。我没有任何亲人在中国。” “原来如此。”杨儒点点头,当然在这yī shùn 间,其他人或许都没有看见但秦朗确实zhù yì 到他眼睛中一闪而逝的嘲讽,显然,他的回答让这位公使先生找到了一点优越感。所以会谈也就正式开始了。 第二百二十九节 军事顾问将要出发[中] 一件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杨儒,以及他带来的所包括毫无地位可言的白斯文,他们全都对军事一窍不通——所以会谈开始前,邓肯、奥康纳和哈林顿都相当乐观的认为事情可以很快结束。 但不幸的是,由于没有与中国官僚打交道的经历,他们错了。会谈刚刚开始就表现出不能很快结束的迹象:杨儒首先代表清zhèng fǔ宣布jiē shòu Umbrella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接着秘书罗斯小姐拿出几个月前就已准备好的合同,rán hòu …… “贵方派遣的军事顾问,我国zhèng fǔ自然会向他们支付饷银,但为什么我国还要付款给你们的公司?”翻译说。 “因为他们是本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奥康纳回答到。 “这算什么理由?”先征求了杨儒的意见,rán hòu 白斯文高声叫起来,“朝廷以前也céng 在欧罗巴诸国聘请军事顾问,但从没有向列国zhèng fǔ付款。” “因为我们不是zhèng fǔ,而是商业公司。简单的说,这是生意,而我们需要盈利。”秦朗耸了耸肩。 “荒谬。” “很遗憾,但事实就是这样。” 白斯文还想继续反驳,但杨儒看了他一眼,于是他只好安静下来。接着,杨儒低声对翻译说了几句,rán hòu 翻译宣布:“我国zhèng fǔ不会jiē shòu 这样的条款,它显然太不合逻辑和国际通例了。” 杨儒和他的幕僚们一点也不知道商业雇佣军是怎么一回事,秦朗很清楚,所以他选择后退一步。“可以对它进行一些修改。可以这样。中国zhèng fǔ直接向我们付款。rán hòu 由我们向军事顾问支付薪金。但价钱的总数不变。” 杨儒陷入沉思,什么也没有说,因此白斯文跳过这个问题。转向下一个。“付款地总额也需要修改,你们提出地价格太高了,朝廷不能jiē shòu 。” “五十名最优秀的美**人,连同支付给公司的报酬,每个月四万美元,我认为这个数字一点也不高。”邓肯表示。 “不高?”白斯文“哼”了一声。“四万美元就是五万多两银子,这样一来,朝廷每年就要付给你们接近七十万两。聘请德意志军事顾问可要不了这么多。” “德国佬地水平可赶不上我们的军事顾问。”邓肯轻蔑的笑了一下,“而且我们的军事顾问以前都是美**队里的高级军官。” “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说法。”白斯文挑战地回击到。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用事实证明这一点。当然最后,你会发现——” 一声很轻但也很清晰的咳嗽从杨儒的位置传来。邓肯和白斯文同时转过头,看到公使先生似乎正有什么话要说。 “公使阁下,你有新的看法想要发表?”邓肯看向杨儒带来的翻译。翻译立刻转述了他的问题。而杨儒慢慢点了点头。 “什么看法?” 杨儒把一张平板的、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转向邓肯,但很快又重新看向秦朗。 “我想知道,既然贵公司是以商业机构地身份派遣军事顾问,”翻译显然已经知道杨儒要说什么。因此他开始发言——并进行了一些修改。“那么他们到底属于谁管辖,我国zhèng fǔ还是贵公司?” “由我们。”秦朗回答。“合同里已经明确写出,原则上,我们派遣的军事顾问会完全jiē shòu 中国zhèng fǔ指挥,但如果中国zhèng fǔ要求他们参与合同规定以外的活动,就必须首先取得公司同意。” “朝廷绝不会jiē shòu 这种条款。”杨儒的脸sè立刻变得难看了,眉毛皱起来,同时也不zài把要说地话首先告诉翻译而是直接说:“既然是朝廷聘请的军事顾问,他们就必须完全jiē shòu 朝廷指挥,不能zàijiē shòu 你们地命令。” “但他们仍然是本公司的雇员。”在秦朗开口前,奥康纳抢先进行了一个强调。 “那也不行。”杨儒的态度很坚决,以至于让邓肯和奥康纳都感到迷惑——如果像秦朗说的那样,杨儒承担不起把事情搞砸了的责任,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他又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坚决呢? 难道他得到了中国zhèng fǔ的某种明确指示?他们猜测着,但实际上,杨儒得到的指示很简单,běi jīng只是要求他聘请一些顾问并尽快将北洋新军需要的武器买到手,至于其他那些具体的细节问题,显然只能由他自己处理。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必须为自己做的事情负全部责任。当然杨儒并不介意负责,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开始担心了。 价钱不是问题——虽然七十万两是个很高的数字,但它根本不值一提;军事顾问应该由谁领导,这同样不是问题——反正běi jīng的 人们不会关心也不想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真正使杨儒感到不放心的其实是秦朗……更确切的说,是他的身份。 — 秦朗是一个汉人,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他的祖籍在chóng qìng。rán hòu 他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中国,而且也没有亲属还在中国,虽然这可能只是一种掩饰,但也可能是真的。如此一来,他的父母或者祖辈jīu jìng 是什么时候离开中国,以及因为什么离开中国,那就是值得考虑的问题了。 杨儒不得不担心秦朗与清zhèng fǔ认为的那些叛逆的guān xì :也许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也许他与他们有密切的交往,也许他同情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同时也不可能通过这次会谈查证什么,但他仍然要小心戒备。 去年发生在广州的那场未遂暴动和逃跑的几名叛逆头目shí kè 提醒着杨儒,为了大清朝的安危,他必须shí kè 提高jǐng惕。 他绝不能让秦朗的yīn谋得逞,如果他真有什么yīn谋的话。 杨儒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结果在短暂的发言后就陷入了沉默,当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秦朗一定会大声笑出来——当然,他同样在寻找着一个答案,如何绕开眼前这位公使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这种顽固。 其实这种顽固经常能被绕过,通过影响其他某种东西,而非有关的这一个,但他需要一个néng gòu 迅速见效的方法。 秦朗仔细考虑着,同时聆听着邓肯与白斯文的激烈争论——浅薄的、只与价格有关的争论,而杨儒刚才提出来的问题则被他们自然的忽略了。不过这也十分正常,他们都不是真正负责的人,只能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而不能涉及关键。 rán hòu 他稍稍转动眼睛,把目光投向奥康纳和哈林顿中校,在这场争论中他们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几乎什么话也没有说。不过,秦朗想,他们很快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他有了一个主意。 “请安静一会儿,先生们。”秦朗说,既对邓肯,也对白斯文,“这场争论看上去很难得到一个结果。所以我建议zàn shí 休会,同时,我诚恳的邀请公使先生和诸位代表参观我们的训练营。我希望这将有助于使诸位先生对本公司的军事顾问的价值得到一个更加准确的评价。” 幕僚们开始窃窃私语,但更多的目光被投向了杨儒。 他犹豫了一下,rán hòu 同意了,“可以。”但他又说:“不过,老夫身体欠佳,就不去参观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将留在这里陪伴我们的公使先生。”秦朗立即说,rán hòu 侧过身给了奥康纳一个足够隐讳的眼sè。“其他几位先生就交给你了,肖恩。让他们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 “没有问题。”奥康纳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得到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我可以保证,秦。” 于是所有人全部离开了会议室,甚至秦朗的秘书和杨儒的翻译也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坐在椅子上互相对视着,大眼瞪着小眼。在这一刻,杨儒心中的jǐng惕提高了,不过也想知道秦朗的目的。 甚至他还有一点在他自己看来极其不合时宜的期待;许多时候,单独的密谈总是值得期待的…… 他难以察觉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那一点期待驱逐出去,rán hòu 听到秦朗说:“我认为有必要向你强调一点,公使先生,这笔生意对我非常重要,涉及我与华盛顿的guān xì 。因此它必须成功。” 杨儒微笑起来,但什么也不说。 “而且我认为,合同里提出的条款都非常合理,没有任何值得修改的地方。”秦朗接着说。 杨儒仍在微笑,而且仍然什么也不说。 “所以目前的状况让我困惑。仔细想想,或许这是因为有些地方我还做得不够好。” 虽然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但公使先生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是一个商人,而且喜欢直截了当的谈问题。”秦朗习惯xìng的把手指交叉起来,摩擦着,并在嘴角挤出一个淡淡的、容易被人误解为微笑的讥笑,“这样吧,公使先生,我给你合同款的四分之一作为报酬,先付一半。” 太直接了,直接得让人无法jiē shòu ,同时也更加说明他有什么yīn谋——但是,七十万两的四份之一,而且只是一年…… 是的,为什么要拒绝?至于其他那些次要的、与会谈无关的枝节问题……为什么要管那么多呢?杨儒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秦朗也是如此。 第二百三十节 军事顾问将要出发[下] 合的哨子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张彪正好抓到他的第“A”——又赢了,他暗自高兴着,结果哨声把他的好心情终结了。 还有尤金.史密斯。哨子声还没有结束,他就像一头大象似的撞开门冲进来,rán hòu 就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开始大声咆哮:“紧急集合,带上武器和所有装具!先生们,我只给你们五分钟,动作快!” 聚集在一起赌博的雇佣兵顿时乱成一团:手里拿着的扑克牌被丢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钞票则被抓回口袋里。当然在这种时候,反应速度总是最重要的,而张彪则慢了一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剩下了几枚硬币。 “该死的家伙!那都是我赢的钱!”他fèn nù 的大叫起来,将牌重重的砸在桌上。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理会他,时间也不够了,所以气急败坏的张彪能做的也只是将那几枚硬币收进口袋,rán hòu 抓起武器和装具,跟在其他人后面向房门冲去。 原本一片沉寂的兵营现在完全沸腾起来了。尖利的哨声、指挥官的大声喊叫、雇佣兵之间的窃窃私语和他们跑动时的脚步声全部混在一起,充满了每个人的耳朵。但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仍然yǒu xù 的行动着,列队,整合,编组。 rán hòu 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因为雇佣兵们看到公司的首席军事顾问出现了。 也许,他将给予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让部队紧急集合。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也包括那些知道得与自己的手下一样多地指挥官。 哈林顿对这种效果感到满意。他站到军营zhōng yāng地台子上,并从身边的高级指挥官手里接过一个用铁皮卷成的简易扩音器。 “先生们,很抱歉中断你们地休息。”他说。“现在有一个客户派遣的代表团正在公司视察,他们希望检阅你们,并深入了解你们的战斗力,而公司已经答应了这个请求。因此我命令你们立即前往新兵训练营。” 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绝大多数是抱怨,但也有一些是好奇。 “我倒要看看。jīu jìng 是哪里来的傻瓜让我损失了一大笔钱。”张彪咬牙切齿的对站在他身边的威廉.巴茨宣布到。 但非常罕见地是,巴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着——当然,如果有人检查他左边的裤兜,就会发现里面有两张揉皱了的一美元钞票。 是的,那是张彪的钱,但为什么要说出来呢?现在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微笑。并且保持微笑。 白斯文也在微笑着,尽管他的腿已开始软了。在他的短暂人生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上千名全副武装地西洋士兵,而且这些雇佣兵的步枪上都上了刺刀。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使白斯文感到极不舒服。 确切的说。是害怕,当然代理副领事先生绝不会承认自己被吓着了,不管为了自己地面子还是国家的面子。 rán hòu 他偷偷用眼角地余光瞟了一眼与他一起的几位幕僚,但他们的表现却很正常,很平静,完全是一副泰然自若的mó yàng ,似乎完全没有被吓着。结果,只是那么一会儿,害怕就让位给了羞愧。 白斯文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快速变红。为了掩饰这种变化,他清了清嗓子,转向正微笑着看着他的奥康纳和邓肯。“这就是贵公司军事顾问训练出来的部队?”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虎狼之师。” 奥康纳毫无保留的jiē shòu 了这种称赞,并且表示:“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还没有完成训练的新兵,白代理副领事先生,我们真正的作战部队正在迅速赶过来。当然,他们比新兵更加训练有素。” 这种一点也不谦虚的表现让白斯文暗自皱眉,不过西洋人一直都是这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仪,所以他也只能说:“我很期待看到他们。” 当然,想到自己还会看到一批全副武装的西洋士兵,白斯文的语气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变得有些僵硬了。rán hòu 很快,他脸上的微笑也开始僵硬起来。 奥康纳宣称的“真正的作战部队”已进入他的视线了。虽然完全不懂军事,但白斯文还是néng gòu 感觉到这些士兵与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士兵有非常大的差异:他们行动时的步伐更坚定、更整齐,并且他们的左手的摆动也是基本一致的。不过更大的差别在于,他们表现出来的威慑力也更加强烈。 斯文已经看到了前几排士兵的脸。他们每个人脸上绷紧了,显得极其严肃、冷酷,甚至眼睛中还能看到一点残忍,完全不像那些没有完成训练的士兵那样,还带着少量笑容。 白斯文又被吓到了。 但实际上,雇佣兵们只是故意装出了这样一副表情。因为他们都很不愉快,为了弥补自己损失的休息时间,以及被人拿走的、没能赢回来的或者没能赢到的钞票,他们决定给参观者一点颜sè。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参观者是一些中国人以后,雇佣兵们就更发誓要吓唬吓唬他们——不只是白人和黑人,华人也这么认为。 即使是那些质朴的、胆小的华人雇佣兵,当他们发现自己有一个jī huì 报复一下那些在国内时都显得高高在上的官僚的时候,他们也会感到非常开心,何况在他们中间还有张彪这样的真正的恶棍。 所有人的意见都完全一致,因此他们的表现很有默契,效果也很好。 白斯文就是第一个被吓到的倒霉蛋,而当雇佣兵们整齐一致的在参观者所在的看台前停下、转身并且靠腿,同时发出整齐而响亮的声音时,几位幕僚也被吓了一跳,rán hòu 他们的心就因为那些眼神和表情彻底沉了下去。 不过,奥康纳和邓肯也被雇佣兵的表现弄迷惑了,有那么一会儿,他们猜测这可能是哈林顿的安排,然而中校先生脸上的同样表情似乎又表明一切与他毫无guān xì 。于是他们就更加迷惑了。 —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迷惑的时候,奥康纳很快恢复正常,微笑着向白斯文询问到:“代理副领事先生,你对我们的作战部队有什么看法?” 有什么看法?白斯文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只是为了保住颜面才咬牙坚持着,根本没有力气开口说话;但是,奥康纳已经提问并且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又怎么可能什么话也不说呢? 做了两个深呼吸,他艰难的转过头,向奥康纳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很好,”白斯文机械的宣布到,“很强大。” “非常感谢你的评价,代理副领事先生。”奥康纳装着没有zhù yì 他的这种异常,大声的笑起来:“我认为这是对本公司的军事顾问的最好评价。” “是的。”白斯文顺着他的话向下说到,“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返回贵公司总部,继续讨论合同的问题了?” 他微笑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奥康纳,以及他身后的邓肯,希望他们同意他的要求。但奥康纳却好像大吃了一惊。“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代理副领事先生?”他叫到,“我认为现在还不是返回谈判桌的时候,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火力演示和实战演练。” “火力演示?实战演练?”白斯文的脸一下子变白了,神sè慌乱的拒绝到,“我认为这没什么必要,先生,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签署合同——” “我认为这很有必要,代理副领事先生。”奥康纳微笑着打断他,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认为,只有看过火力演示和实战演练,你才能完全了解本公司提供的军事fú wù 的真实水准。” 秦朗的指示很明确,一定要让这几位谈判代表对Umbrella的军事实力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在完全实现这个目的之前,他怎么可能让他们返回谈判桌?奥康纳向着白斯文微微鞠了一躬,热情的发出邀请:“请跟我来,代理副领事先生。” rán hòu ,不管白斯文还有什么要说,他已经向看台的台阶走去,接着邓肯也在发出他的邀请后跟了上去。 于是,除了跟上他们,去观看那个他们并不想观看的火力演示和实战演练,白斯文和杨儒的幕僚什么也不能做。 交换了一个无奈和绝望的眼神,他们向看台下走去。 与此同时,会议室。 秦朗和杨儒已经基本敲定了合同的所有细节——没有修改任何实质xìng的东西,只是在杨儒的建议下对文字进行了改动和修饰,并添加上了许多毫无意义但清zhèng fǔ的官员们喜欢的词语。 在明确了自己将要得到的利益后,公使先生一下子就对合同变得热心起来。 rán hòu 现在,他们只剩下一件事要做了:等待其他人回来,rán hòu 签字。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 第二百三十一节 除了顾问,还有军火[上] 斯文正在体验他以前从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在他前方的地方,一挺机枪正在猛烈开火,一整条弹带很快打完了,但机枪手又装上一条新的,rán hòu zài像刚才那样把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这绝对是他的第一次,不过实际上,白斯文更yuàn yì 站得稍微远一点,虽然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他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飞溅的弹壳与枪口的火舌,但是枪声也在残酷折磨他的耳膜——刚开始那一会儿,他甚至觉得除了枪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最后不得不用手把耳朵捂了起来。 但这没什么用,手掌阻挡不了多少噪音,白斯文需要的是一对木塞或者两团棉花,但这只是一种毫无结果的奢望,所以他只能就这么忍着,但露出一脸苦相,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他的表现让奥康纳和邓肯暗自发笑。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一挺机枪的枪声弄成这副mó yàng 。必须说,这位代理副领事先生的承受力实在太差了。 “我还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害怕枪声的人。”奥康纳低声对邓肯咕哝着,“真是幸运,我只安排了一挺机枪进行火力演示。” 邓肯点头表示同意。“或许我们应该取消炮火演示。” “没有必要。”奥康纳shǐ zhōng 记得秦朗的嘱托,而且他也不想放过一个放焰火的绝妙jī huì 。 当然,焰火是最后的表演项目,在那之前,希望代理副领事先生不会晕倒。 奥康纳稍稍转过身。机枪也在这一刻停止shè击。等了几秒。当他确信它确实不会继续开火,白斯文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并放下双手。而奥康纳立刻不失时机地问到:“你地感觉如何,代理副领事先生?” “还不错。”白斯文言不由衷的说,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 停了几秒,他又补充到:“枪是好枪,打得也很快。” “谢谢你地称赞。”奥康纳接着问:“那么,你认为本公司雇佣兵的shè击水准与贵国由德**事顾问训练出来的士兵相比。jīu jìng 谁更优秀?” 一个白斯文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发表评论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见过北洋新军——或者南洋新军,更不知道他们的shè击水平,而且刚才他也没有zhù yì 机枪手的shè击jīng度,白斯文根本没有zhù yì 靶子——虽然它们与他地距离只有四百米,而且shè击开始之前奥康纳céng 向他指出过,但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投向他们。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然而他又必须说些什么。考虑了一会儿,白斯文说:“我感到很难评价贵公司士兵与我大清朝士兵之间谁的枪法更好。我们没有贵公司使用的这种新式武器。” 当然,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借口,而且谁都知道他在寻找借口。几年前李鸿章céng 经购买过马克沁机枪,在军火商中间这并非什么秘密。而且清军中也有其他类型的机枪——比如加特林。 但奥康纳喜欢白斯文的借口,邓肯也喜欢。他立刻靠上来。“如果贵**队需要。我们可以向贵国出售任何一种本公司生产的新式武器。” 商人总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推销自己产品的jī huì ,但白斯文知道自己地身份,这种事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购买军火之类的事情,并不属于本官负责。” “你可以向负责采购军火的官员推荐——” 邓肯还想说点什么,但奥康纳把他拉到一边,rán hòu 笑着对白斯文说:“真是遗憾,不过本公司地雇佣兵也将使用步枪进行shè击表现。”他转向哈林顿,“中校,命令部队进入shè击位置。” 哈林顿转过身,把命令传给站在他身后的大队指挥官,指挥官又把命令传给他地中队指挥官们。一整个大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迅速进入靶场,摒弃排成紧密的三列——第一列卧倒、第二列半跪而第三列保持直立——rán hòu 一起将步枪举了起来。 在这一刻,白斯文有了很不妙的感觉,但在他来得及说出什么或者重新用手捂住耳朵之前,大队指挥官已经发出命令。 “开火!” “砰!” 超过八百支步枪同时开火时制造的噪音无疑时极其巨大的,远远高于一挺连续shè击的机枪,白斯文的耳朵里立刻只剩下一阵毫无实际意义的“嗡嗡”生,而其他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由于痛苦,他只能选择张开嘴巴,并且赶紧把耳朵捂了起来。 他刚刚完成这两个工作,“震耳yù聋”的枪声就响了起来,rán hòu次,zài一次……弹匣里的子弹很快打光,但这不是问动作整齐的换上新的弹匣,结果又是十轮齐shè。 — 白斯文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现在他觉得,杨儒留在那间会议室里而没有到这里参观真是明智的决定,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一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现在,那些士兵已经把步枪收起来,因此白斯文立刻对奥康纳说:“奥康纳先生,虽然贵公司的演练非常jīng彩,但我认为,现在我们应当回去继续谈判了。让公使大人和秦老板等待太长时间显然缺乏礼貌。”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他们不能让杨儒和秦朗无限制的等下去,然而奥康纳完全不在乎。 “不用着急,代理副领事先生,刚才的演示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面。”他说,“至于尊敬的杨儒公使阁下,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 白斯文的脸sè又一次变得难看了。而他的脸sè变化是如此的频繁,以至于奥康纳开始怀疑他并不是真正的外交人员。不过这不是需要关心的主要问题,他暗自耸了耸肩,接着说:“你现在能对本公司雇佣兵与贵国士兵的shè击水准进行评价了吗,代理副领事先生?你知道,我们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 “是的。”白斯文立即回答。就在刚才,他突然感到这可能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他不能得出结论、或者没有得到“贵公司军事顾问训练的士兵比德**事顾问训练的新军士兵更优秀”之类的受到期待的结论,参观就会永无休止的进行下去,直到他晕倒或者得到正确结论。 没错,就是这样。白斯文觉得自己想通了,所以他说:“奥康纳先生,现在我完全néng gòu 确认,贵公司军事顾问训练的士兵,确实比德意志**事顾问训练的我大清士兵优秀。” 同时他向奥康纳和邓肯投去一个充满期待的目光,希望他们中有人立即宣布参观到此结束。 然而白斯文又一次错了。 “非常感谢你的赞赏,代理副领事先生。”奥康纳笑容满面的向他鞠了一躬,rán hòu 接着说:“那么,现在我们进入下一项内容。你将看到本公司士兵是如何在机枪掩护下突破敌军阵地的。” “但是——” “当然,如果你觉得安排太紧凑了,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奥康纳的态度让白斯文zài次意识到,现在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是否yuàn yì ,他都必须按照他的意愿继续参观。虽然完全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知道奥康纳jīu jìng 有什么目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白斯文感到十分恼怒——毕竟他还是代表大清朝的外交官员,一个美国商人怎么néng gòu 如此无礼的对待他!不过,zài看看周围的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他又没有一点勇气提出抗议了。 不能离开,他只能在奥康纳给他的选择中找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 “我建议我们先休息一下,奥康纳先生。”白斯文无奈的说,“站了这么长时间,本官有些累了。” 奥康纳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很快,一些雇佣兵拿来桌子和椅子,接着又拿来各种饮料、水果和点心。很显然,他们早有准备,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白斯文暗自想着,同时转过头看向奥康纳和邓肯。 有人正对他们,还有那位叫做哈林顿的军事顾问说着什么,小声的说,其他人都无法听见;不过,无论那个人说了什么,总之,他们显得很高兴,而且看他的目光似乎也不同了。 情况在gǎi biàn ,白斯文很快就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奥康纳从桌上拿起两杯加了冰块的、不断冒着气泡的黑sè饮料,与邓肯一起走到他身边并将其中一杯送到他手里。 “这是美国的特sè饮料,可口可乐。当然我想你可能听说过它,代理副领事先生。”他愉快的说,“让我们为了美国和中国的友好与合作干一杯。” “本官不是很明白。”白斯文说。 邓肯笑起来。“简单的说,公使阁下与秦朗已经确定了合同的所有细节,只要我们回去并在shàng miàn 签字,事情就结束了。” 白斯文一下子高兴起来。“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 “我非常遗憾。”因为秦朗有新的安排。 第二百三十二节 除了顾问,还有军火[下] 代理副领事先生,这是本公司生产的最新式武器,目佣兵部队和圣迭戈jǐng察。”邓肯送站在旁边的雇佣兵手中接过一支冲锋枪,以极其正式的、而又略带一点诱惑的语气介绍到:“‘放荡者’轻型机枪,现代枪械技术的完美结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尖端产品……”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但他的听众们,尤其是白斯文,却感觉不到一点意义。“现代枪械技术的完美结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尖端产品”,类似的宣传对美国人可能还有一点效果——仅仅只是“可能”,绝大部分美国人也搞不清楚邓肯在说什么——但白斯文从没接触过枪械,他甚至分不清楚抬枪和步枪,介绍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而且白斯文的zhù yì 力完全集中在另外一个问题上:奥康纳和邓肯,这些美国商人到底想做什么?几分钟之前,他们的目的还是推销自己公司的军事顾问,并且竭尽全力,不惜一切手段,然而这件事情刚刚有了一个结果,他们竟然又开始展示军火……这是一种推销方式?那么他们找错了duì xiàng 。 白斯文很清楚自己没有购买武器的权力,而且杨儒也没有;jīu jìng 购买什么武器,只有朝廷才能决定,他们的职责只是向美**火商提出要求,签署合同,最后负责付款并安排武器装船……作为公使,杨儒只能做这些,他的下属和幕僚们能做的就更少——邓肯将他当作推销目标,注定毫无结果。 但邓肯仍然在大声介绍着。并在白斯文面前摆弄着那支“放荡者”。“……正如你看到地那样。这支轻型机枪有二十九英寸长,而将枪托折叠起来以后只有十八点五英寸,非常紧凑。”他更明显地笑了笑。“它发shè九毫米口径子弹,使用大型弹鼓供弹,每次可以装填一百发子弹,并在十秒内打光它们。”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雇佣兵递过来的弹鼓,把它装到枪上rán hòu 动作熟练而且潇洒的将子弹上堂。做完这些。邓肯向白斯文发出一个询问:“你不想亲自试一试这件武器吗,代理副领事先生?” “不。”答案是毫无疑问地,“谢谢你的好意,桑迪先生,但我不会打枪。” 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回答,邓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侧过身指向五十米外刚刚假设起来的半身靶。“看到那块靶子了吗。代理副领事先生?” “是的。” “请zhù yì 看。”邓肯转向靶子,向前走了几步,rán hòu 举起“放荡者”向它瞄准。zài等了一会儿,他开火了。 枪声响起来的那yī shùn 间。白斯文条件反shè似地抬起手准备捂住耳朵,不过他很快发现这种轻型机枪发出的声音比刚才那挺需要架在地面上并由两个人cāo作的机枪低很多。而且也没有那么沉闷,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于是白斯文又把手放下,按照邓肯的要求把目光投向五十米外的靶子。在人形半身靶的腰部,现在已经有一半消失了,剩下的那部分也在子弹的打击下迅速崩解、脱落和飞溅——邓肯显然在做一个缓慢地横向扫shè,速度正好准确到当他打出最后一颗子弹时,靶子也被拦腰截断。 枪声刚刚消失,人形靶的上半部分就倒了下去,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邓肯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事实上他是第一次做,因此牛仔似的轻浮又一次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他得意的吹了一声口哨,顺便装模作样地摆了一个姿势,rán hòu 才回过身。 “你觉得怎么样,代理副领事先生?” “好枪法。”白斯文向他竖起大拇指,接着开始鼓掌。在他的带领下,杨儒地几个幕僚也开始鼓掌,当然奥康纳、哈林顿和雇佣兵们也不得不这样做,于是靶场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邓肯更高兴了,因为他很少得到掌声……事实上只要瑞切尔在场,他得到的通常都是指责,称赞是非常罕见的结果,所以掌声让他非常高兴。 但掌声并非他希望得到的东西。 稍微等了一些时间,可能有大约一分钟,当掌声消失他又重新问到:“你觉得这件武器怎么样,代理副领事先生?” “是一支好枪。”白斯文慢慢的说,同时寻找着一种既可以敷衍邓肯,又不会损害自己颜面的回答方法——他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美国人,他们选错了推销duì xiàng ,自己只是负责签署合同的牵线木偶——尽管事实上他已经这么说过了。 他犹豫着。不过要找到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借口其实一点也不困难,各个国家的政治和 导人在拒绝大规模装备自动武器时都采用了一个相同在白斯文也想到了。 “是一支好枪。”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结论,接着说:“但本官认为,这种枪并不适合我大清陆军使用。它消耗子弹的速度太快,我国难以承受。” “这是一个问题。”邓肯点点头。使用成本确实是每个国家都很zhù yì 的问题。但他接着又说:“不过它并不严重。你们可以采购少量‘放荡者’装备jīng锐部队,比如贵国皇帝陛下的近卫军。” “这需要太后与皇上亲自裁定。”白斯文顺水推舟的说。 “的确如此。”尽管极不情愿,但邓肯也只能表示同意,同时考虑着是否需要派人前往中国向中国皇帝推销军火。不过他随即想起,军火生意已经与他没有多少guān xì 了,棉花和生丝才是他负责的项目,于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他还得完成秦朗的委托。 邓肯暗自耸了耸肩,将冲锋枪递给一名雇佣兵,rán hòu 对白斯文笑了一下。“当然,除了‘放荡者’,本公司还生产其他类型的武器,就像这一种……” — 新一轮推销又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邓肯稍稍zhù yì 了一下客户的实际状况——既然白斯文强调因为使用成本上的问题不能购买冲锋枪,所以他在推销目录里删去了勃朗宁的轻机枪和自动步枪。同时卡宾枪也被删除了,除了shè击速度,它使用的.223径弹药比其他任何一种弹药都要贵上一倍,中国更不会购买。 第四种被删除的武器则是那支从来就没有成功过的.357马格南口径半自动手枪,只有极少数狩猎和shè击比赛爱好者才会购买,但中**人显然不是这类客户;rán hòu ,.44马格南口径的“水蟒”也被删除了得中国人的体格可能无法承受它的后坐力,虽然秦朗可以使用它,但他是特殊例子。 只是这样一来,邓肯的推销目录里只剩下四种产品:“蟒蛇”和.45ACP口径的半自动手枪“眼镜蛇”,以及六十和八十一毫米炮。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又加上了勃郎宁还在研制的新式玩具:泵动霰弹枪[]。 在他这样做、并且让人从工厂里拿来一支试生产型的时候,邓肯绝没有想到这个举动会有多么成功。 “这种新式的步枪,桑迪先生,贵公司已经准备生产了吗?”白斯文问到,眼睛盯着那支样品,而且一脸兴奋。 他的表现把邓肯吓了一跳。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对武器一直表现得毫无兴趣的代理副领事在目睹他用霰弹枪开了一枪以后竟然会表现得如此兴奋——是的,虽然刚才那颗十二号霰弹在人形靶上打出了一个大窟窿,但邓肯一点也不觉得勃朗宁的新玩具能比冲锋枪更吸引人。 除了价格和使用成本。 但白斯文就是表现得非常兴奋。“这种新式步枪,贵公司已准备生产了吗?”看到邓肯毫无反应,他又问了一次。 “是的,我们会很快生产它。”邓肯立即说,不过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在勃朗宁先生最终完成它之后。” 为什么要说?他暗自想着。勃朗宁的新玩具或许是今天唯一的收获,只要能说服中国zhèng fǔ订购它,其他的枝节问题最好先藏起来。而且,即使勃朗宁有什么耽搁,理论上来说也能在中国zhèng fǔ的订单到来前完成。 邓肯高兴得快要笑出来了。 白斯文也很高兴,也想大声的笑。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件可以为自己的仕途增添一点sè彩的东西,一种可以一枪在敌人的胸前开个大洞的新式步枪,而且使用简单,军机处的诸位大人应该非常喜欢。 当然,他还需要说服杨儒,只有他才能向朝廷提交正式的奏章,但白斯文觉得这不是问题。 “桑迪先生。”他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能将这支枪送给本官吗?你知道,本官需要向朝廷呈交样品。” “没有问题。”邓肯愉快的回答到,“代理副领事先生,只要你需要,本公司可以提供任何武器的样品。”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第二百三十三节 蜘蛛与苍蝇 你要走进我的客厅吗?”蜘蛛对苍蝇说,“这是你见的一间小客厅。” 当这句话突然出现在秦朗脑海里的时候,他正在回想前天与杨儒签署的两份合同——当然,就是两份。杨儒登门拜访不只是签署合同聘请军事顾问,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份合同需要签署:为北洋新军购买四万支步枪和一千万发子弹。 几个月之前他就应该完成这件事,但秦朗却利用他提出的要求强迫他报告清zhèng fǔ雇佣Umbrella的军事顾问,而事情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符合要求的结果,杨儒认为自己最好尽快把购买武器的事情解决。在过去的几个月,běi jīng的诸位大人和负责督办新军的袁世凯一直在不断催促他,使他极其苦恼,以至于签署合同时不但没有还价,而且也没有发现秦朗将报价稍稍提高了一点。 是的,只是“一点”,为了补偿支付给杨儒的贿赂,秦朗将价值两百万两白银的武器和弹药提高到了两百二十万两,上涨幅度“仅仅”只有百分之十。 他不担心清zhèng fǔ抗议,就像他不担心清zhèng fǔ拒绝jiē shòu 他的军事顾问一样。秦朗向摩根提出要求获得在中国的轻武器销售垄断权时就知道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美国与欧洲强国的guān xì 还保持正常,而且清zhèng fǔ既不打算破坏条约又不打算实现轻武器国产化,它的官员们就不得不为购买武器弹药头痛,并jiē shòu 他提出的所有还没有超出底线地不合理要求。 事实上。苍蝇已经在蜘蛛地小客厅里了。而且既没有得到蜘蛛用心险恶的诱骗也不是自己一不小心撞jìn qù 的,它在极不情愿地情况下被人丢jìn qù 的,与玛丽.豪威特在《蜘蛛与苍蝇》里描绘的情节并不符合…… 但秦朗还是把它记在了记事本上。rán hòu 他将本子和钢笔收进上衣口袋,把zhù yì 力重新集中到面前的合成工业制取装置的模型上。 这是他正在做的工作,而且也只有他可以做,无论是因为保密还是因为不熟悉,聘请地工程师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只能由他完成。 其实伊丽莎白也可以分担一部分,但她正在不断重复合成反应shí yàn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这个shí yàn 不成功。他回忆起的那些知识完全正确,第一次进行shí yàn 就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结果。伊丽莎白不断重复它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符合生产要求的成功率——当然,这样做是毫无必要的,他很清楚。 但秦朗并不打算阻止伊丽莎白。他认为她的工作值得鼓励和肯定,而且在她把zhù yì 力完全集中在shí yàn 上的时候,他可以更从容的安排他地时间。 他可以到公司处理那些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他可以在shí yàn 室与她一起重复shí yàn ,或者就像现在这样。设计一套复杂的工业装置。 理论上,他今天就可以完成它了,但现在看起来却有点困难。秦朗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安心工作,总是想起其他事情:与杨儒签署的两份合同、联合纺织技术公司、梅塞施米特地间谍xué xiào 、福特的汽车工厂…… 所有他制定地那些计划。他正在不断想起它们,而且完全不受控制。即使他已经竭尽全力试图把zhù yì 力集中到眼前的工作上。但还是没有任何成效。 他不太确定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当他决定集中zhù yì 力做某件事的时候,他总可以很快进入状态。但是这一次,情况实在太反常了,而且毫无理由——唯一的疑点是,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也许……”秦朗知道自己的思维zài次偏离了工作,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去想那些无关的东西,“也许那个奇怪的梦就是问题的关键。” 仔细想想,他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那个梦的内容本身就很奇怪,而且他已经有很长yī duàn 时间没有看到那些画面……事实上如果不是zài一次梦到它们,他都快把它们全部忘记了。 因此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为什么会在他快要把内容全部忘记时,他会zài次做那个奇怪的梦?这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提醒。rán hòu 秦朗想起那个把他送回一**三年的家伙……东西,他同样快把它忘记了——所以,正式因为如此,它才让他重新做了那个梦,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 秦朗觉得它的行为一点也不明智。三年,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如此长yī duàn 时间,然而他对它的憎恨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仍然渴望干掉它。如果一定要 现在的看法与三年前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只是报复 三年前,他发誓用子弹在它身上开无数个窟窿,而现在,他正在“用水泥包起来rán hòu 扔进马里亚纳海沟”和“搅成肉酱zài加上一些谷物做成猪饲料”之间犹豫,想找出一种最完美的处理方式。 但不管怎样,他要报复。 “yǒng yuǎn 不要让我找到你,混蛋。”秦朗重复了一句他同样快要忘记的誓言。 rán hòu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慢慢跺着步子。既然总是不能集中zhù yì 力进行工作,他决定zàn shí 放下它,考虑一下其他事情——他突然想到的那些事情,比如将要派往中国的军事顾问们。 挑选军事顾问的工作还在进行着,不过奥康纳和哈林顿已选出四十名成员,而且确定了团长和副团长:因为首席军事顾问哈林顿中校的强烈建议,他的西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学弟和陆军中的老部下约翰.谢泼德少校担任团长,而在克劳德的帮助下,退役海军陆战队上尉戴维.韦伯先生成为了谢泼德少校的副手。 毫无疑问,挑选工作缺乏公正,而且也确实有人抗议了。公司里的西点毕业生们不但没有获得领导职务,而且在已确定的四十名顾问里也只得到四个名额,剩下十个名额大概也没有他们的份。 虽然在公司聘请的退伍陆军军官里西点毕业生一直属于人数最少的群体,但没有利益代言人还是让他们吃了大亏。 毫无疑问,西点的家伙们被气得发疯。军校时代就开始高呼“sink_Navy”的陆军军官总是看不得海军军官爬到他们头上,多年以来西点军校对西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优势也使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更加优秀。但现在情况却完全颠倒了,而且竟然找不到支持他们的上层人物。 甚至秦朗也不打算支持他们。 — 他不准备gǎi biàn 名单。首先,在军事专业领域,不管来自哪个军种或者从哪所军事院校毕业,退伍军官们对他传授的那些战术的掌握程度全都相差无几,很难评论谁的水准更高或者更差;其次,陆战队军官和西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普遍比西点毕业生更早进入公司,而在任何单位,资历总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其次才是能力、人际guān xì 和运气。 所以,就算西点生们对奥康纳和哈林顿的安排不满意,并且按照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表达了强烈抗议,但他们也只能忍着。 “不过,”秦朗接着想,“这次的事情也不能zài发生了。如果工作总是受到哈林顿或者别的什么人的影响,公司就要变成西弗吉尼亚军事学院和安那波利斯海军学院毕业生们的养老地了,但西点毕业生才是陆军里势力zuì dà 的群体,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得罪他们并不明智。” 他觉得应该抽时间与奥康纳谈一谈,而且最好…… “老板,奥康纳先生正在外面。”秘书突然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请他进来。”秦朗的眉毛轻轻扬了一下。真是太有趣了,说曹cāo,曹cāo就到了。想到这点,他开始大笑。 奥康纳这时正好走进来,笑声使他感到非常奇怪。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wài tào ,没有任何问题,rán hòu 问:“你在笑什么,秦?”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秦朗收起他的笑容,问到:“有什么事,肖恩?” “最后十名军事顾问也确定了。”奥康纳将名单放到办公桌上。 “让我猜猜,没有西点的人?” “没有。”秦朗撇了一下嘴,而奥康纳接着说:“按照你的要求,他们正在jiē shòu 一些与礼节有关的紧急培训,不过我很担心你找来的那几个雇佣兵是否真的懂得宫廷礼节。” “我认为他们见过的最高级别官员只是县长。”这是“他们不懂宫廷礼节”的一种相对比较含蓄的说法,不过秦朗一点也不担心。 至少看起来不担心。 “他们进行的只是一点最基本的训练,更高级的训练到中国以后自然会有专门的官员负责,而且我们的军事顾问也不必完全遵守那些礼节。”他耸耸肩,接着说:“肖恩,有件事情我需要……” “老板。”秘书zài次推门走进来,把两封电报放到秦朗面前,“刚刚收到的电报,来自广州湾。” 第二百三十四节 法国人的请求[上] 封电报? 秦朗不明白瑞切尔和易水为什么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连续发出两封电报,而且很有可能它们是在同一天发出的。虽然也有可能其中一封电报来自其他人,但是…… 他伸出手拿起第一封电报。 “shàng miàn 说的什么?”奥康纳问。 “瑞切尔要求立刻派遣两个大队前往远东,”秦朗认真看着,同时回答,“她与越南的法国殖民当局签署了一份雇佣合同。” “法国佬想做什么?” “电报上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没有人会在电报上注明多余的内容,那样会使费用变得很高昂,不过秦朗知道法国人的目的。 他放下电报,耸了耸肩。“不过我认为,法国人打算使用我们的雇佣兵镇压越南的反抗份子。” 两天前,广州湾。 “真是糟糕透了。”瑞切尔看着手里的一大堆报告、电报、信件和单据,脸上露出一副沮丧表情,“所有建筑材料,不管水泥、钢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全都紧缺。” 易水点点头。“除了工人,什么都匮乏。” “建筑工人也不够,我们雇佣的本地人根本没有建设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的经验……不,易水,事实上他们中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céng 经从事建筑行业,剩下的都是普通农民和渔民。”瑞切尔摇着头。 “但工人总是比建筑材料的问题容易解决。”易水谨慎的强调着。 “地确如此。”犹豫了一会儿,她极不情愿地承认到,随即开始shēng qì 。“真见鬼。那帮该死的建筑材料供应商。他们把什么东西都涨价了。” 瑞切尔fèn nù 的挥舞着捏紧地拳头,但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目前的困境并非建筑材料商的过错:美国海军正在全力修建它的海军基地,临时组建的市政当局忙着进行基础建设。铺设道路和下水管道,财团也在自己拥有地土地上建设码头设施和办公建筑,建筑材料的需求量非常巨大,不幸的是,因为还没有任何一座码头完工,港口的吞吐能力非常有限。于是本来应该充足的物资也就变得紧缺了。 在港口建设基本完工前,问题几乎无法解决,即使直接在美国购买建筑材料并且运到广州湾,要把它们弄到岸上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看上去,我们的工程需要拖延很长yī duàn 时间了。”瑞切尔叹息着。“真是糟糕。” Umbrella的雇佣兵需要兵营和码头,联合纺织技术公司需要厂房和仓库,当然还可能有一些其他辅助设施,她到这里就是为了监督它们地建设工作。不过现在看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不喜欢这样。”她表示。 “没有人喜欢目前的状况,但谁也没有办法解决它。”易水安慰着,虽然他知道不会有多少效果,“就像秦朗喜欢说的那样。要有耐心,瑞切尔。” 她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瑞切尔叫到。 一个特勤处的jǐng卫走进房间,报告到:“有一位自称为奥利维尔.马夏尔上尉地先生要求见你们,麦克布莱德小姐,易先生。他表示有生意要和你们谈。” “生意?”瑞切尔与易水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奇怪:在广州湾,怎么会有一位上尉突然跑来与他们谈生意?而且在租界地美**人里,也没有谁叫做奥利维尔……等等。 瑞切尔想了一下,问:“这位马夏尔上尉,他是哪个国家的军人?” “法国。” 她立刻明白了。“越南的法国殖民地军队。” “但一个法国上尉有什么生意和我们谈,瑞切尔?”易水仍然不明白。“采购武器进行一场私人战争?” “不,我认为他打算雇佣我们的雇佣兵镇压越南的反抗武装。” “我记得越南早就没有大规模武装反法活动了,只剩下一些小规模破坏行动,在安世地区……”现在,他也想到了,但感到不可思议。“你认为法国人打算雇佣我们的士兵对付黄花探?” 这是他首先想到的míng zì ,也是唯一的míng zì ——易水知道黄花探,瑞切尔也知道。这个越南人或许不是最有实力的一个反抗武装领袖,但无疑是最著名的一个:一**四年,他céng 经迫使法国人与他签署停战协定,承认他对鸦南、牧山、安礼和友尚的控制权,并且把军队撤出了安世地区。 当然这不是问题的全部, 的一点在于,去年十一月,越南的法国殖民当局撕毁停战协定,重新派遣军队进入安世地区并决心彻底消灭他,然而这次清剿行动至今没有结束,并且有消息宣称,法国人又一次jīng疲力竭了,很可能第二次与他签署停战协定。 即使黄花探不想出名,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完全没有可能xìng——尤其是在军火商和战争客们中间。一旦涉及与战争有关的问题,他们的耳朵和嗅觉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而瑞切尔和易水正好都是死亡商人,所以他们知道越南的情况。 “猜对了。”她微笑起来。 “但怎么可能!”他还是无法相信。 “为什么不可能,易水?”她在嘴唇边挤出一个讥笑,“我们都知道法国人céng 经失败过一次,这一次他们显然又到了失败的边缘。为了法兰西的荣誉,他们不得不采用非常规的方法进行弥补。” “不,我的意思是,法国人完全不需要雇佣美国雇佣兵解决这件事。”易水说,“虽然黄花探做得很出sè,然而他的表现更像武装匪徒而不是反抗武装,而且兵力也有限。只要法国zhèng fǔ从欧洲调来正规军,他就——” 瑞切尔打断他。“问题在于,从本土派遣正规军队到越南花费的dài jià 太大了,法国议会很可能不会批准。而且为了自己的面子,越南的殖民当局也宁愿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请求国内援助。” 易水仔细想了想,她的话或许有些道理,但又引出另一个问题。“如果你猜对了,那么法国人有足够的钱付给我们吗?” “只有见过马夏尔上尉之后,这个问题才néng gòu 得到解决。”瑞切尔说,“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不收法郎。” — “那么,可能法国人就没办法付款了,瑞切尔。”易水叹息到。rán hòu ,他们两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在客厅里,法国陆军上尉奥利维尔.马夏尔正在耐心等待他的两位主人。尽管他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任务——站在个人的角度,上尉反对雇佣美国雇佣兵处理越南的问题,他坚信法国的事情应该由法国自己解决——但仅仅出于礼貌和巴黎人的jiāo ào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表现得好点,不能让美国的乡巴佬看笑话。 但他的表现只起了相反的作用。 当然,有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马夏尔上尉的着装绝对无可挑剔: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和胡子,戴得极其端正的圆筒军帽,还有干净笔挺的漂亮军装和铮亮的、一尘不染的皮靴,上尉完全符合人们心目中的法**人形象,zài加上他不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傲慢神态,是的,一只完美的高卢公鸡。 对雇佣兵和jǐng卫们来说,不管他是美国人还是华人,一只jiāo ào 的高卢公鸡显然都应该是非常罕见的生物——所以每个见到马夏尔上尉的雇佣兵都在暗自发笑,同时还带着一点厌恶。 理所当然会这样,没有人喜欢看到一个傲慢的人,尤其是那些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情绪的家伙。 甚至瑞切尔和易水也是如此。 “很显然,我们的马夏尔上尉把自己当成了一位将军。”她充满讥讽的评论到,“据说每个法**人都以为自己是将军,这似乎是真的。不过遗憾的是,拿破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一位客户,你认为我会怎么做,易水?”她笑了一下,rán hòu 大步走进客厅,而易水紧紧跟上。 看到他们进来,马夏尔立刻站起来。当然在走向他们前他仍然没有把军服拉直,而且在走路时也扬着自己的下巴,结果又让瑞切尔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上尉完全没有zhù yì ,所以他仍按照预定的方式进行着。 “中校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他首先向易水敬了一个军礼,zài拉起瑞切尔的手行了一个极其规范的吻手礼,最后说:“我是法国陆军奥利维尔.马夏尔上尉,代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前来与你们谈一笔生意。” 他用的是法语,而且没有翻译,不过这没有guān xì ,因为瑞切尔和易水都会法语。“欢迎你,上尉。”她虚假的微笑着,“我想知道,你想与我们谈什么生意?你知道,我们的公司有多种业务。”“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只需要其中一种,雇佣兵。” 第二百三十五节 法国人的请求[下]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安世地区爆发大规模sāo乱,治安恶化,因此,为了保护法国侨民与越南平民的shēng mìng 以及财产安全,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决定雇佣一批保安人员前往当地维持社会秩序。” 如果是秦朗,他就会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但马夏尔上尉只是一名jiāo ào 的法**官,所以他直截了当的宣布“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决定雇佣一批士兵前往安世地区镇压当地的反抗份子”,结果给了瑞切尔一个嘲弄他的jī huì 。 “上尉,如果我没有弄错你的意思……”她慢慢的说,“安世地区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必须投入外国雇佣军的地步,是这样吗?” “并非如此,麦克布莱德小姐。”马夏尔神情严肃的反驳到,“安世地区的状况仍然在法**队的控制之下,只是我们缺乏足够力量一举扫除那些该死的反抗份子。” 他还是说得太直接了,换成秦朗他就会表示:“动用军队维持社会治安既不合适也会让民众产生不必要的恐慌情绪,但仅仅依靠jǐng察又不足以控制局面,因此我们需要一批专业保安填补空缺。” 但他不在这里。 因此瑞切尔更进一步的cháo xiào 着。“我理解法国陆军在越南的困境,而且我非常lè yì jiē shòu 这笔生意。”她说,“只是我感到好奇,为什么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没有向巴黎请求援兵而是雇佣外国雇佣兵。上尉,难道强大的法国陆军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派到远东了吗?” 易水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嘲弄和挑衅的味道太明显了。但马夏尔对此毫无反应——也许他没有zhù yì 到。也许他已经zhù yì 到了。只是因为瑞切尔是一位年轻漂亮地女士,使他很难指责什么。 易水不清楚马夏尔地想法,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平静的回答:“当局认为请求巴黎派遣增援部队不但费用高昂,而且在程序上会很复杂,也存在不少麻烦。” 公开地说法就是这样,但实际上,主要问题在于殖民当局的头头们和军事指挥官担心巴黎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能的人,这不但会影响他们的前途。而且还可能导致他们shī qù 现在的位置。 所以他们宁愿雇佣外国雇佣军也不yuàn yì 请求国内派遣增援部队。 马夏尔知道他的上司们在想什么,因此他鄙视他们,但为了自己不被看成无能之辈他只能竭尽全力完成任务;瑞切尔和易水也能猜到法国人地想法,并且同样鄙视他们,但又喜欢他们带来的生意。 为了确保生意成功,瑞切尔没有继续嘲弄决心完成任务的法军上尉,她把话题转向了与生意相关的、需要在合同上列出的问题:jiē shòu 雇佣的雇佣兵总数、部队的指挥权和后勤供应、法国人需要为此支付的佣金、阵亡与负伤者地抚恤金和补偿……等等。他们有许多问题要谈。 都是一些琐碎、复杂、理论上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反复争论的问题,不过实际上。谈判过程非常短暂。 瑞切尔和易水应该庆幸法国人派来的只是一名职业军人而不是职业律师和商人构成的谈判代表团,马夏尔既没有谈判技巧,也不知道应该在什么问题上发表意见,最后他竟然一点底线也没有。不断瑞切尔和易水说了什么。只要他觉得合理,或者能在几分钟内使他觉得合理。上尉就会立刻答应——当然也有一些他觉得不能答应地、需要殖民当局决定的问题,不过那只是极少数,而且全都与钱有关。 瑞切尔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容易对付地谈判对手,根本不堪一击,仅仅三十分钟她就基本确定了合同的内容。 “傻瓜。”她得意的想着。 “的确是傻瓜。”易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列出来的那些条款,最后觉得法国人的脑子似乎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至少马夏尔上尉是这样。 正常人绝不会毫不犹豫的jiē shòu 这样的条件:法国殖民当局不必承担雇佣兵的后勤供应但承担他们采购的除弹药以外的所有物资的全部费用;法国人不能直接指挥雇佣兵,只能采用委托式管理,并且在法**队与雇佣兵协同作战时,法军指挥官应当认真听取雇佣兵指挥官的意见,而不能将他当作下级对待;雇佣兵部队指挥官有权决定在任务地区采取的策略,包括军事策略与非军事策略,并且不必报告法国当局…… 站在法国人的角度 觉得情况很糟。既然他们花了钱,那么就应该得到手,但瑞切尔的条件却让他们既不能指挥雇佣兵,不能干涉他们的行动,又必须听取他们的建议,最后还得为他们的一切开销付钱。除此之外,如果雇佣兵把事情搞砸了——这种可能xìng很小,但并非完全不可能——他们不用承认任何责任,然而法国人却必须承担全部后果。 这样的事情任何正常人都会仔细考虑,并且大多数时候他们会选择拒绝rán hòu 提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新条件,几乎不可能有人毫不犹豫的全盘jiē shòu 。 马夏尔上尉的脑子肯定不正常。 同时易水也开始担心,马夏尔不正常并不代表他的上级们也是这样,他向瑞切尔投去一个忧虑的目光。“如果法国殖民当局拒绝怎么办?” “这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易水。”她微笑着,“我提出这些条件只是为了让我们的这位过于jiāo ào 的上尉吃点苦头。当然法国人jiē shòu 它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他们拒绝并要求重新谈判,我们也不会损失任何东西。而且……”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但没有继续向下说。 “而且?”易水追问到。 “只是我认为,在合同签署前上尉先生不会把详细条款报告他的上级,像他这样一个过于jiāo ào 的人总是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一切问题。”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马夏尔,接着说:“而且他很可能拥有殖民当局的授权。” 易水低头考虑了几秒钟,但仍然不能确定她的话是否完全正确。“法国人会授权给这样一个傻乎乎的、没有任何谈判经验而且对商业一无所知的家伙?” — “而且不懂英语。”瑞切尔的笑容里多了一点轻蔑,但很快消失不见,“总之,法国人把他派来了。也许他们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也许他们找不到其他人。谁知道呢?”她耸耸肩,“我们很zǒu yùn ,易水。” rán hòu 她重新转向马夏尔,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我十分期待与印度支那联邦合作,上尉先生。希望你尽快报告你的上级并与我们签署合同。” “我会尽快的,麦克布莱德小姐。并且我同样期待与美国朋友并肩作战。”马夏尔稍稍抬起头,开始回顾yī duàn 几乎已被美国人遗忘的历史。“一个世纪前,光荣的法国陆军和海军céng 经与英勇的大陆军并肩作战,共同对抗英国,为保护新生的美国流血牺牲,今天……” 他突然就变得健谈了,与刚才谈判时的表现截然相反。然而上尉滔滔不绝的演讲还是没能起到哪怕一点正面效果:瑞切尔和易水对dú lì战争的了解远少于秦朗,雇佣兵们更是完全不知道法国在dú lì战争中发挥的巨大作用,马夏尔的长篇大论在他们看来不但是浪费时间,而且还有吹嘘的嫌疑。 毕竟,七年战争、dú lì战争和拿破仑时代都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因此法国陆军的辉煌与光荣也变得极其遥远了,相反,美国人记得更清楚的是它在普法战争中的拙劣表现和惨败。 上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可怜的家伙。”瑞切尔慢的慢摇着头,低声发出一个叹息,“他的脑子真的有严重的问题。” “我同意,瑞切尔。”易水小声说,rán hòu 问:“rán hòu 我们要做什么?” “给秦朗发电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调动部队。” 现在,圣迭戈 “那么,”奥康纳放下电报,重新看向秦朗,“我们现在就把部队派往广州湾?” “是的。” “但是,如果法国人最终没有与我们签署合同,这样做会不会太冒失了?你知道调动部队意味着增加支出,秦。”奥康纳担忧的问。 秦朗慢慢的摇了摇头。“肖恩,还记得我们与海军部和参议院的协议吗?”没等奥康纳回答,“菲律宾,那里是丛林,而我们的部队还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能让他们到越南获取实战经验无疑是最理想的情况,但如果不能,也必须对他们进行训练——我们必须把他们派往广州湾。” 同时他拿起第二封电报,但只看了一眼就笑起来。“肖恩,你猜瑞切尔在第二封电报上说了什么?” “什么?”“她要在广州湾就地征募新的雇佣兵。” 第二百三十六节 危险举动[上] 瑞切尔,你疯了吗?”易水大声质问着,不过实际上后发疯的人可能是自己——如果他不能让瑞切尔打消她的疯狂念头的话。 běi jīng的朝廷绝不可能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在中国招募士兵,毫无疑问这种举动太危险了,比出售武器弹药给平民更加危险:普通人既不擅长shè击也不懂得战术,但受过训练的雇佣兵则可以轻易击败清军。 易水根据阿比西尼亚的经验进行了简单推算,如果依托防御工事而且弹药充足,一个雇佣兵中队能在防御作战中挡住至少十倍数量的清军。但进攻作战却难以估算,如果清军仍然与在甲午战争时一样,管理战俘就会变成严峻的问题,但情况也可能并非如此。 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利用武力推翻zhèng fǔ仍显得极其困难,也毫无意义——秦朗认为除非清zhèng fǔzài次在对外战争中惨败,或者中国的半殖民地化程度加剧,否则就不可能发动一场革命,而传统的王朝更迭战争则完全不符合现实。 所以实际上,一群华人雇佣军不可能真正导致běi jīng政权崩溃,不过朝廷显然不能正确认识这个问题,并且它也不yuàn yì 看到另一次太平天国“叛乱”。 朝廷不能容忍出现可能影响政权稳定的潜在威胁,尤其在广州差一点爆发叛乱、而且叛乱领导者还在国外避难的情况下,它的反应会更加激烈。当然,běi jīng地官僚们或许已经忽视了威胁地严重xìng。但两广总督谭钟麟却会很严肃的对待它。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问题。他都会成为第一个倒霉的家伙。 他会采用任何可能采用地手段阻止瑞切尔征募雇佣兵,就像阻止哈特曼和王振的推销活动一样。 任何手段。 “你应该还记得哈特曼和王振制造的sāo乱,瑞切尔。”易水jǐng告到,“他们只是在广东推销军火就引来一场大麻烦,如果我们在广州湾征募新的雇佣兵,那么我们的麻烦会变得更大。” “很显然,你过高估计了我的计划地风险,易水。”瑞切尔尽量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虽然她知道这会让易水更紧张。“驻扎在广州湾的部队里有很多华人,但中国zhèng fǔ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因为他们至少在名义上是美**人。” “那么我们征募的也是名义上的美**人。” “但这实在太可笑了,不是吗?”易水激烈的反驳到,“美**队在中国征募士兵,在朝廷抗议之前华盛顿就要找我们的麻烦了。” 瑞切尔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英国人也有‘中**团’。” “那是英国zhèng fǔ地行为,但我们却不能代表华盛顿。不,我们甚至不能代表远东美**队。”他气愤的说,“如果你真那么做。远东舰队司令部会首先找我的麻烦。” “仔细想想,第一个找你麻烦的人应该是阿尔弗雷德.马汉,易水。”她微笑着,似乎并不在乎他地担忧——但实际上。她已充分考虑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想好了至少她认为合理地对策。 “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瑞切尔表示,“你看。如果只是一家美国保安公司在中国招收雇员,我不认为中国zhèng fǔ会提出抗议。你担心的那些官员不会清楚保安与雇佣兵之间的guān xì 。” “如果正在招收中国雇员的这家美国公司的老板是一个中国人,而且他还提出为朝廷的军队提供军事顾问,那么他们就一定会非常担忧。” “也许。” “秦朗不会同意你的主意,瑞切尔。”易水jǐng告到。 然而瑞切尔却开始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并且拿出一封电报。“不幸的是,他已经同意了。” 他拿过电报。的确是秦朗的回电,而且正如她说的那样,秦朗同意了。但易水也zhù yì 到另一个问题,秦朗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表示“我同意”而是在电报里宣称:“作为目前远东业务的负责人,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采取行动,公司相信你有能力妥善解决各种问题。” 他把自己撇干净了。 “你知道这表示什么,瑞切尔。”易水挥动着电报,最后一次尝试劝阻她,“秦朗并不完全相信你的主意néng gòu 成功。” “所以我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意外,易水。秦朗应该知道,他并不总是绝对正确的。” 他耸耸肩,好像她的话毫无逻辑一样。不过现在无论zài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所以易水不zài进 尝试。他把所有反对意见从大脑里清扫干净,开始帮助瑞切尔处理可能出现的麻烦。 而招募活动也正式开始了。 遂溪县城。 蔡云楠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有时候会在某间饭馆前zàn shí 停下来,向里面投去充满渴望的一瞥。当然,他非常希望jìn qù 大吃一顿……不过也仅仅是“非常希望”,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放弃这种想法。 因为他目前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口袋里只有几个铜板。出售土地获得的钱早就被他用得干干净净,他在帮派中的位置也被一个比他更凶狠的猛男代替了,结果他的财政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吃饭没有问题,但想大吃大喝却是奢望;当然吃白食是一个选择,然而他的身体又稍稍单薄了一点。 蔡云楠是一个明智的人,仔细评估了自己的口袋和身体状况以后他总能把自己的口腹之yù埋藏在心底,同时慢慢走开。 不过这种忍耐不会持续很久,总有一天,心里的**会强烈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蔡云楠认为自己应该尽快想个办法狠狠捞上一笔。是到了这么做的时候了。 — 问题在于,什么办法? “行窃?抢劫?”蔡云楠摇着头,这两件事情对他来说都太困难了——即使他是一个帮派份子。“那么……乞讨?”他接着想,不过随即放弃了第三个想法:无论如何,丐帮是他无法越过的阻碍。 “还能做什么?”他抓了两下头发,竭尽全力思索着,但最后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néng gòu 做的,甚至到码头做苦力都不行。就像所有混到这种悲惨地步的可怜虫,蔡云楠的问题在于他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像他这样的人最后一定会死于穷困潦倒,但幸运的是,他还有一点运气:蔡云楠看到突然看见文德嗣和他带领的一小队雇佣兵。 “文兄!文兄!”没有耽搁哪怕一秒钟,他大叫着扑向文德嗣,热情的程度就好像见到了许多年没有见到的亲人。尽管事实上他们只接触过几次。 但不管怎样,蔡云楠还是扑了上去,毕竟这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让文德嗣感到极其迷惑——他对只见过几次的人没有太多印象。而他带领的雇佣兵却紧张起来,手全部放到手枪的握把上。但最后,文德嗣总算想起正冲过来的人是谁。在雇佣兵们把手枪拔出来并且开火之前,他制止他们,rán hòu 向前走了一步。 “蔡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他询问到。 “没什么事,只是zài次见到文兄,蔡某十分高兴。”蔡云楠笑容满面的说,“文兄似乎很久没有到县城来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或者维持租界的治安。”文德嗣简单的回答到。他正在执行任务,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蔡云楠身上,但蔡云楠的目的正好相反。 “原来如此。”他夸张的叫了一声,接着以近乎讨好的语气说:“既然文兄难得到县城里来一次,不如这样,就由蔡某做东,到县城里最好的酒楼喝上两杯——” “没有必要,蔡先生。”文德嗣打断他,简单而直接的拒绝了他的建议。“我正在执行任务。” “噢。”蔡云楠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rán hòu 问:“不知道文兄要做什么事,是否有蔡某帮得上忙的地方?” 文德嗣看着他,仔细想了想。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帮派份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似乎的确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因此他说:“美国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决定在本地招募一些人担任保安。” 蔡云楠一点也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总算知道“美国”、“公司”和“招募”是什么意思,并且开始动心了。一分钟前,蔡云楠的打算还是把文德嗣骗到酒楼大吃一顿,最后让他付钱,不过现在,他觉得可以通过他为自己在那个什么公司里谋取一个职位。 蔡云楠见过一些买办,都很有钱,而且因为与洋人有密切guān xì 可以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他想成为那样的人。 “文兄,你能为我介绍一下吗?”他问到。 在这yī shùn 间,文德嗣终于明白蔡云楠的企图。不过他没有拒绝,而是微笑起来。“如果你能介绍一些人去应聘,可以。”“没有问题。” 第二百三十七节 危险举动[中] 队。 蔡云楠正在排队,这是他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做。队伍两旁维持秩序的美国兵用他们的实际行动jǐng告着任何企图插队的鲁莽者,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美国公司的招聘就与他zài也没有任何guān xì 了。 所以,无论站在队列里的人是谁,他只能耐心的等着。 也包括蔡云楠。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当清晨他站在应聘者组成的长长队列的末尾时,蔡云楠知道自己必须熟悉和习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活动。当然他非常后悔,认为自己不应该放弃文德嗣,然而这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如果他还想进入Umbrella,他就不得不放弃文德嗣。 问题仍然在他身上。 有一件事情是毫无疑问的,尽管蔡云楠向文德嗣保证他可以动员一些人应聘,然而他既不yuàn yì 、同时也没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他不想给自己增加一些强有力的竞争者,同时在遂溪,每个人都知道他jīu jìng 是怎样一个角sè,很早就没有人还yuàn yì 相信他了,即使他的“朋友”也一样。 蔡云楠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他甚至不清楚是否要解决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只有一点很重要:不管用什么办法,进入文德嗣所说的美国公司,剩下的事情他全都不想关心。 然而文德嗣已经表明他的态度,除非蔡云楠néng gòu 动员其他乡民应聘,否则他不会提供任何帮助——而他的态度是如此坚决。使得蔡云楠知道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毫无意义。无论威胁还是哀求,或者贿赂,全都无法奏效——因此也就意味着。实际上他不可能得到任何帮助。 用了三天时间,他完全想明白了,于是决定通过另一种途径得到工作:直接到美国人那里应聘,看看自己地运气是否已经耗尽了。 所以他在这里。 当然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没有任何运气,因为前来应聘地乡民远远超过他最初的预料——蔡云楠原本认为。既然文德嗣请他介绍一些人应聘,那么这表示前去应聘的人可能不多。但实际情况却是,尽管已经快到中午,他前面仍然有大约五十个人,身后则有三百人,同时旁边还有两条一样长地队伍。 人太多了,蔡云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别人挤开,就像以前céng 在帮派里发生过的情况一样。 他很失望。 “也许我应该自己走开。这样还能省点时间……还有力气。”蔡云楠低声咕哝着,很想离开队列。除了对前途感到失望,另一个原因在于zǎo shàng 他只喝了一碗白粥,所以现在已经饿了。 蔡云楠从来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当然也不能挨饿。仔细想想,无论是否还需要继续应聘。他认为首先应该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即使必须重新排队。 他准备离开队伍。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队伍的末端却开始sāo动起来,从小到大,而且逐渐向前蔓延。带着困惑,他与其他人一起转过头,看到一小队捕快和民团团员正在驱赶应聘者。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这都是捅了马蜂窝。 “阻止他们!”蔡云楠确信自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稍稍偏过头,随即看到那张同样熟悉地脸。这让蔡云楠看到很尴尬,但他的zhù yì 力很快被正在发生的事情吸引了:在文德嗣的指挥下,几十个美国兵把捕快和民团团员包围起来,并把枪口对准他们。 局势变得紧张起来,而捕快和民团团员们似乎被吓着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盯着对准自己的枪口。不过美国士兵没有开枪。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托马斯的特遣小队,每个士兵都得到命令不能随意开火、造成流血事件,而且自从登陆广州湾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做类似地事情,所有人都有丰富经验,知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等待指挥官上前交涉。 他们只等了一会儿,托马斯很快站到“肇事者”们面前,rán hòu 就是极其严厉的斥责。 “你们已经闯入美利坚合众国的租界。”其实捕快和民团团员们仍然在租界之外,而且距离边界有yī duàn 不远地距离,不过托马斯并不在乎这个事实,他只是想让自己获得更大的主动权,并且他做到了。 捕快和民团团员们开始慢慢后退,而托马斯继续喊到:“这种行为是对美利坚合众国地严重侵犯,现在我要求你们留下随带的武器、立即退出租界、发表公开的道 并发誓不zài做出同样举动。如果你们拒绝,我们将们,同时向中国zhèng fǔ提出强烈抗议——” “你这是毫无道理的要求。”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同时打断了托马斯和文德嗣。他们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看到一个以前见过的人分开围观的人群走向自己。 是李云睿。 当他站到他们面前,他继续说:“我县捕快和民团是在大清土地上执行公务,没有进入美国租界,阁下提出那些要求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他用的是自己的蹩脚英语,但托马斯和文德嗣都能听懂。他们交换了一个眼sè,rán hòu 托马斯说:“不管怎样,他们的举动带有明显的侵略xìng。” 侵略xìng?李云睿冷笑了一下,但没有反驳而是宣布:“他们只是在履行公务。” “他们履行的公务影响了我们的工作。”托马斯强调到。 — “保护美国公司招募佣工也是美**队的工作吗?” “我只是执行命令。” “那么,我很抱歉。本县刚刚接到两广总督的命令,两广境内,任何人不得应聘美国伞公司的工作,如果有人违反此项禁令,一律予以逮捕。”李云睿大声的说,想把这种威胁传到每一双néng gòu 听见的耳朵里。 嗡嗡声立刻在围观的人群中响了起来,很快,大多数还在排队的应聘者都离开了,而另一些人则冲到负责登记的雇佣兵那里,试图将自己的míng zì 从名单上清除。场面迅速变得混乱而且难以控制了。 “我们怎么办?”文德嗣担忧的看着托马斯。当然他并不是担心自己,因为没有哪个捕快有胆量进入租界抓人,而在其他地方,在雇佣兵保护下他同样没有危险。但李云睿的jǐng告使招聘无法继续,这会让他不能完成任务。 但托马斯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他没有得到任何指示。如果中国jǐng察打算逮捕雇佣兵中的华人,他知道应该向他们开火,但如果遭到逮捕的是还没有正式加入公司的应聘者,雇佣兵显然不能为他们提供保护。 除非有明确的指示。 他想了想。“恐怕我们只能立即向麦克布莱德小姐和易水先生报告。” 不过瑞切尔和易水已经得到了消息。在派出捕快和民团驱赶应聘者的同时,遂溪县的县令也拜访了他们,并转告了两广总督的禁令。 它完全出乎瑞切尔的yì liào 。 “这jīu jìng 是怎么回事?”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这里的总督不应该清楚保安就是雇佣兵,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们招募的工作。” “但他的确那么做了,不是吗?”易水也在来回走动,紧紧跟在瑞切尔的身后,仿佛这样也能为她分担烦恼——当然还有他的点子。“我认为应该立刻结束招募。反正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除了我的面子。”其实瑞切尔并不是特别在乎自己面子的人,不过一想到秦朗又一次显示了自己一贯的正确xìng,她感到很不甘心。“我们得把招募继续下去。” “有两广总督的禁令,没有人yuàn yì 冒险应聘。”易水叹息到,“这里不是美国,我们的力量有限。” 瑞切尔考虑了几秒钟。“我们可以让应聘者进入租界。” “那就是隐匿中国zhèng fǔ的犯人。瑞切尔,这会让我们与两广总督甚至běi jīng的guān xì 变得非常糟糕,甚至可能影响秦朗正在进行的计划。”他jǐng告到,“最好不要做这种事。” 但她似乎没有听见。“租界里缺少jǐng察,而且据说市政当局打算成立海岸jǐng卫队。或许我可以说服小摩根和其他人,让当局把招募jǐng察和jǐng卫队员的事情交给我们,这样就可以把人合法的弄进来。或者……”顿了顿,她补充到,“或者正好相反。” “他们不会同意。” “他们会。至少小摩根知道秦朗关于菲律宾的计划,他不会yuàn yì 看到我们出现兵力不足的困境。”按照协议,投资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五家财团可以得到雇佣兵在菲律宾夺取的财富的百分之三十五,为了自己的利益,小摩根会帮助Umbrella,瑞切尔有信心说服他。 rán hòu 她转过身。“帮我做件事,弄清楚那位总督为什么会下达禁令。”一定有事情发生了。 第二百三十八节 危险举动[下] 很抱歉,上尉,你来得不是时候。”易水充满歉意尔.马夏尔说,“瑞切尔现在不在这里,我们没有办法签署合同。” 法国陆军上尉笑了。“我知道麦克布莱德小姐在做什么,中校先生,并且那也是我拜访这里的目的。” “什么意思?” “关于那条禁令,我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易水几乎毫不察觉的眨了眨眼睛。马夏尔知道原因?根据一次最基本的调查,广州湾租界里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几个主要财团的负责人也不清楚,但他竟然宣布自己知道,为什么? 还有,怎么会? 他很好奇,同时也有一丝怀疑,但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请坐,上尉。”他说,“我想我们可以认真谈谈这个问题。” “非常感谢,中校先生。”马夏尔笑着说,微微点了一下头。rán hòu ,他们两人一起坐到椅子上,接着仆人把咖啡端了上来。 易水拿起他的杯子,同时问:“那么,你知道些什么,上尉?” 马夏尔慢慢喝着他的咖啡,似乎没有听到问题——当然,事实上他听得非常清楚,不过有些事情不能立即说出来,尤其是重要的事情;但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典型而且纯粹的西方军人,直截了当是他的习惯。 非常好的习惯。 “中校先生,如果我告诉你答案,我能得到什么?”当马夏尔最终放下他的杯子时。他的目地变得明确了。 “你希望得到什么。上尉?”易水不动声sè,把皮球踢了回去。 “生意,雇佣兵地问题。”马夏尔依旧简单明了。“我的上级认为,你们提出的条件明显不符合zhèng fǔ地要求,因此要求我在三天内与你们达成一个更合适的协议,否则就派别人接替我。” 易水在心里笑了,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只要法国人还保留着一点清醒的头脑。就绝不会无条件jiē shòu 瑞切尔的条件。他们会要求修改条款,并且他与瑞切尔已准备好修改条款——但易水不准备告诉马夏尔,这是他从秦朗那里学到的众多策略之一。 他故意漫不经心地表示。“这是生意,我们当然可以继续谈判。” 他的态度让马夏尔感到烦躁不安。“我不想谈判,中校先生。以前谈判的结果使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擅长这种工作,在规定期限内我绝对无法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我希望你能直接答应我的条件。” 易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随即开始大笑。毫无疑问,这件事情实在太可笑了——谁会用这种方式谈生意?“直接答应我的条件”。他暗自cháo xiào 着既可怜又天真而且还很狂妄的法国上尉,他以为自己是谁? rán hòu 他对马夏尔说:“上尉,你应该知道,没有人会这样谈生意。” “我是军人。不是商人,你同样应该明白这一点。中校先生。”马夏尔有点恼怒,不管声音还是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而且我掌握地情报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他威胁到。 “我很怀疑,上尉。”易水耸耸肩,“即使我们不在中国招募保安,也绝不会有任何损失。” “如果真是这样,麦克布莱德小姐不会如此焦急的四处奔波。” “因为那是她的主意,她当然极不情愿看到自己失败,包括我在内,公司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对此都保持着更加乐观地看法。”易水尽量保持着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马夏尔觉得自己不是特别关心眼前地问题;但他同时也在担心,如果瑞切尔知道自己的表现,她会不会shēng qì 。 当然不管怎么样,戏得按照已经确定的安排继续演下去,中途变更剧本并不明智,而且马夏尔已经被迷惑住了。 他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八字胡子正在轻轻抖动着,易水也能轻易看出他很想起身告辞,但又有一点舍不得。当然任何人到了他的地步都是这样,一旦看到一根似乎像树枝的东西就会把它牢牢抓住,丝毫不在乎那是不是真的树枝,或者它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 可怜的家伙。 易水看向马夏尔的目光里多了一点怜悯,但在上尉zhù yì 到之前就消失了。他慢慢把咖啡喝完,放下空杯子rán hòu 说:“当然,我仍然感谢你带来的消息——如果你将它告诉我。作为一个回报,我会说服瑞切尔在谈判时更加照顾你的处境。” 这算是大棒后的那根胡萝卜,一点小小的引诱。易水知道,对于真正的老手,自己如此着急的发表这样的声明只会立即暴露破绽,但马夏尔只是一个傲慢而又缺乏谈判经验的职业军人,所以他仍然充满期待。 他微笑着,一言不发的看着法国上尉,等待一个回答。 马夏尔犹豫着。他并不yuàn yì 用自己掌握的情报换取一个毫无意义的口头承诺,但事实上这是他唯一可能得到的东西——只要认真调查,易水和瑞切尔总能找到问题的原因,而他们又完全不在乎时间;虽然相当失望,但上尉仍然认识到,那个秘密的价值不但没有他认为的那样高,同时还在迅速贬值。 对于这种东西,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趁它还有一点价值的时候把它送给有兴趣的人,最起码还能当作一个人情。 马夏尔终于下定决心,喝了一大口咖啡,rán hòu 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中校先生,我把它告诉你。”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意大利人。” 意大利人。易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毫无疑问,阿比西尼亚的惨痛失败让意大利人对Umbrella公司充满怨恨,尤其是在他们发现不能通过美国zhèng fǔ制裁这家可恶的美国公司之后。这种怨恨显然已经发展成为更深地憎恨。意大利人肯定在四处寻找任何一个可以实施报复地jī huì 。而这一次,他们成功了。 不难xiǎng xiàng ,一定有一位或者几位罗马来的绅士拜访了谭钟. 比西尼亚地惨败作为例子向谭钟麟表明Umbrella的雇佣兵有多么可怕……当然,也许意大利人还不至于做得如此彻底,为了报复不惜向中国官员公开自己的真实损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把两广总督阁下吓着了。而且程度比较严重。 — 否则谭钟麟绝对不会颁布一条如此严格的禁令。 易水完全想明白了,同时也在后悔:他应该更早一点想到意大利人,而不是等待马夏尔提醒自己。虽然没有为此付出什么,但毕竟已经欠了一个毫无必要的人情。 真是遗憾。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非常感谢你地提醒,上尉。”易水表示,“我会jì zhù 这一点的。” “不用客气,中校先生。”马夏尔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一种显而易见的沮丧。然而就在易水准备劝导他之前。他又突然振奋起来,似乎想到了新的主意——他确实想到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麦克布莱德小姐的麻烦。” 当然,不管他还有什么要说。瑞切尔都不在这里。她正坐在小摩根的办公室外面,等待着。带着满腔怒气。 她十分shēng qì ,不是因为禁令而是因为小摩根的态度:仅仅出于对女xìng的轻视而不是其他问题,他不yuàn yì 尽快接见她,而是把她排到了许多无关紧要地家伙后面。虽然这种态度从来没有gǎi biàn 过,但经过几次这种使人不愉快的经历以后,还想要瑞切尔保持平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诅咒小摩根,也诅咒其他像他这样乐于在舞会上向女士献殷勤却从不yuàn yì 把女xìng看作值得一提的商业伙伴和竞争对手地家伙,然而这种人似乎到处都是,他们的数量是如此众多以至于瑞切尔cháng cháng 认为自己地处境远远比不上秦朗,至少他绝对不会在小摩根的办公室外面等上几个小时……不,超过十分钟都不可能。 这绝不是因为他更有才能,而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xìng别歧视。 该死的xìng别歧视! 瑞切尔诅咒着,fèn nù 在她的内心深处不断产生,缓慢但坚定的逼近了她néng gòu 控制的底线——但就在最后一刻,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麦克布莱德小姐。”小摩根站在门口,发出邀请,“请进来吧。” 瑞切尔稍稍收起她的怒气,站起身走进办公室。小摩根关上房门,但没有任何其他工作或者邀请,而是直接说:“我知道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麦克布莱德小姐。但是有一个问题我shǐ zhōng 想弄清楚,为什么你一定要在中国招募雇佣兵。” “有什么问题?”她反问。 “我知道招募雇佣兵不是你负责的工作,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在Umbrella公司里没有任何职务,只是一名股东。当然,”他停了一下,做了个手势,接着说:“这不是我要提到的重点,重点在于,从一开始你的举动就毫无必要。” “你认为我不应该在中国招募雇佣兵?”瑞切尔强忍着怒火。她不想有人说她犯了一个错误,尤其是现在。 “在任何地方你都可以招募到足够多的雇佣兵,没有必要在一个不合适的地方这么做。” “因为去年的未遂叛乱?” “那只是问题的其中一个方面。”小摩根耸了耸肩。“一个小时之前,有人告诉我有一些意大利人拜访了中国的两广总督。你应该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显然,你给了他们一个报复的jī huì 。” “这的确是一个疏忽。”瑞切尔极不情愿的说,然而她等待几个小时的目的并不是聆听他的指责,尽管她知道这是必然的,对一个歧视女xìng的家伙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从事商业活动的jī huì 。 她很想说点什么,把心里的fèn nù 表达出来,但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而且,小摩根也不打算给她jī huì 。 “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想为你提供任何帮助,因为我坚信你的举动毫无必要而且没有给摩根公司和秦朗造成任何损失。但我知道像你这样一位急于证明自己有能力像男xìng一样承担起管理和领导一家公司的责任的女xìng绝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打算为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jī huì 。” 瑞切尔愣了一下,这种态度的转变让她不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过她随即想到,这就是她预料中的结果,为了自己的利益,小摩根会帮助她,即使他表现出一种非常熟悉的漫不经心态度。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怒气也不那么旺盛了。“非常感谢,摩根先生,我希望——” 摩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停止。他并不想听瑞切尔的想法,因为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问题。首先,你应该向谭总督道歉并表示不会继续在中国招募保安”——他制止了她插话的企图——“这是为了避免他向běi jīng报告,并使你的公司能继续在中国从事商业活动,麦克布莱德小姐。” “那么我应该通过什么方式招募雇佣兵,摩根先生?”她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过去几十年里,中国沿海地区一直存在大规模的人口贸易活动,中国人称呼这种活动为‘卖猪仔’,当然我并不是建议你参与这种生意。”他笑了一下,“但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你需要的人弄出中国。” 当然直接购买猪仔更方便,也更有效率,不过小摩根不打算说出来,尽管他知道瑞切尔肯定知道。 他把右手放进裤子的口袋里,里面有一封来自圣迭戈的电报。小摩根不知道秦朗为什么如此肯定瑞切尔将会寻求他的帮助,但显然,他又一次猜对了。但愿他的办法也一如既往的有效。 第二百三十九节 危险举动[续] 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秦朗正在仔细看着一张建筑设计尔离开前所有人达成共识,他们不能继续住在一起,除了易水——他和瑞切尔正式结婚后只需要一套房子;还有伊丽莎白——她zàn shí 可以与父母住在一起,也可以住在shí yàn 室。剩下的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的住宅。 事实上,奥康纳已经在挑选自己的豪宅了,邓肯也拜访了一些建筑商。但秦朗对住宅有完全不同的要求,他希望自己的房子像要塞一样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有坚固的多层地下室和车库,而且最好有一条秘密逃生通道。 尽管他不是后来出现的那种具有典型意义的,每天担心核大战爆发、外星人入侵、恐怖分子袭击或者高致命xìng病毒蔓延,因此在家里修筑装甲地下室并储存大量食物、饮水和武器弹药的美国式生存狂,但他宁愿住在安全感更强的房子而不是一座容易遭到入侵的庄园别墅里。 忧患意识。在他遇到那个神秘的时间旅行者以后,秦朗认为这是非常有必要的,是一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他的举动显然过于……夸张了。 “你使我非常jīng yà ,秦。”邓肯撇了撇嘴,指着设计图说,“只有中世纪的贵族才会住在这种堡垒式的房子里,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抵挡炮弹。” “我并不期待我的新居néng gòu 抵挡炮弹,只要它能抵御强烈的台风就行了。”秦朗把图纸折起来收到一边,转过头看向邓肯。“有什么事。朋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瑞切尔地电报。” 秦朗接过电报,阅读着,rán hòu 笑了起来。瑞切尔简要地报告了遇到的麻烦。小摩根提出的建议,以及她准备采用地行动:她并不打算按照建议向那位总督先生道歉,相反,她决定集中部队前往广州城示威——当然,在那之前首先需要得到他批准。 秦朗微笑着。在他发电报给小摩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会有这样一个结果,或者说。其实这是他的jīng心安排:瑞切尔céng 经“雇佣”他杀掉自己的父亲,同时一直试图证明自己在商业领域可以做得和男xìng一样好,甚至更好。她的xìng格与人生目标注定她绝对不会轻易给任何人道歉,相反还会采取某些过激的行动,尤其在她非常fèn nù 地shí kè 。 所以小摩根才会让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外面等待几个小时,让她错误的以为自己受到他的严重歧视。她会变得非常shēng qì ,rán hòu 那个她难以jiē shòu 的建议就会促使她采取截然相反的过激行动。 举行一次武装示威,非常好的结果。 秦朗很满意。 不过邓肯却显得忧心忡忡。“我不明白你在笑什么。秦。”他说,“难道你一点也没意识到瑞切尔正在制造一个巨大的麻烦?” “麻烦?”秦朗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非常可笑。“没有什么麻烦,邓肯。”他开始在椅子地扶手上轻轻敲打手指。思考了一会儿,说:“虽然越过马汉上校调动部队稍微有点失礼。但我怀疑上校本人的意思可能是直接炮击广州城。” “你在开玩笑吗?”邓肯死死的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点开玩笑地痕迹,但什么也没有。 “不,我很认真。”他微笑着。 愣了几秒钟,rán hòu 邓肯说:“这一点也不合理。” “事实上它非常合理。”用了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让他有时间思考,秦朗解释到:“我们地谭钟麟总督阁下事实上是在走钢丝。为了防止他的辖区内zài次出现潜在的**力量,他选择强行阻止我们的征募活动,但另一方面这种做法也违反了běi jīng的政策:绝不能挑衅外国zhèng fǔ。” “我们不能代表zhèng fǔ。” “如果有一支名义上的美**队进军广州,那瑞切尔的举动就是zhèng fǔ行为了。” “但华盛顿会很不高兴。”邓肯强烈的反驳到,“还有欧洲国家,尤其是英国,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态度。” “是的,直接示威有一定的风险,但仍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秦朗耸了耸肩,“不用担心,局势会一直保持在我的控制之下。” 邓肯摇着头。“我相信你,秦。但瑞切尔——” “她不会带来任何麻烦,我可以保证。” “但愿如此,秦。”虽然仍然对局势的发展趋势感到担心,不过邓肯最后还是决定相信秦朗——秦朗不是瑞切尔,他从来没有犯过错误,而且总能把事情处理好;不管其他人怎么考虑,他相信他。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回电?” “任何时候都可以。”秦朗显得很轻松,尽管他提到的事情不能使任何人感到轻松,“我相信,瑞切尔已经集结部队了。当然在我的电报抵达前,她不会去广州,但会在租界的边界反复阅兵。” “我就知道!”但邓肯没有zài说什么,仅仅只是叹息了一声,rán hòu 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秦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邓肯和瑞切尔还不知道他在整件事情发挥的作用:给小摩根发电报的同时,他也致电在广州湾的雇佣兵部队的真正负责人,两个雇佣兵大队的指挥官,要求他们服从瑞切尔指挥,并且给了他们一些暗示,指出她可能下达的命令。 最后,还有一个jǐng告:不管她多么fèn nù ,部队在得到他的新指示之前绝对不能去广州。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否则瑞切尔连一个小队也调动不了,但也不能直接到谭钟鳞面前示威;即使她通过易水下达命令,指挥官们也会首先向他汇报。 秦朗有自己的计划——他要通过瑞切尔引发的事件同时实现几个目标:首先。招募新地雇佣兵;其次。迫使谭钟麟离开广州——但这必须由他亲自完成;接着,通过瑞切尔地武装示威向所有人表明一种强硬的态度,让联合纺织技术 每一个潜在竞争对手小心自己地行动;rán hòu 。通过准确预测,扩大自己对小摩根的影响力,并使指挥官们更加服从自己。 最后,最不重要的一点,他还与小摩根打了一个赌,而赌注则是一批广州湾急需的建筑材料。 现在。这些目的已经实现了两个,并且其他三个也会很快成为事实。 “老板。”罗斯小姐敲开办公室地门,“中国公使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杨儒走进办公室;没有带白斯文,没有带翻译,也没有带任何幕僚,只是一个人。当然,他怎么会带上其他人呢?杨儒zài次登门是因为秦朗表示允诺支付给他的第一部分钱已经准备好了。在这种时候任何第三者都显得过于碍眼了,所以他让他们全都在外面等着。 当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他们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秦老板,不知道你找本官有什么事情。”杨儒首先说。而且一本正经的催促到:“本官公务缠身,时间紧张。还请秦老板直接说明。” “公使先生在威尔士-法戈银行有账户吗?”秦朗 — “你的意思是……” “只是昨天本公司的一名雇员在上次我们谈判的会议室里捡到一张威尔士-法戈银行的存款单,shàng miàn 写着公使先生地míng zì |说,一边把那张存款单拿出来,将它交给杨儒。“希望我没有搞错。” 杨儒看着那张存款单,不太明白秦朗想做什么——原本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装满银元的箱子,当然白银也可以,但他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一张写着míng zì 和数字的纸片。 秦朗能看出他地心思,笑了笑,说:“毫无疑问,把钱存在银行里是个好习惯,旅行时随时携带沉重的现金,而且一张小小地存单也不会引起别人关注,而且只要需要,你就可以在银行的任何一家分行把存款兑现。” “的确方便。”杨儒也笑起来,这样的确省去了他不少麻烦,当然要jì zhù 那家美国银行的míng zì 似乎稍微难了一点。他想了想。“是……威尔士-法戈银行?” “威尔士-法戈银行。” 杨儒更明显的笑起来,习惯xìng的向秦朗抱拳行了一个礼。“多亏秦老板把这张单子捡到了,否则等本官记起来而又找不到,那可就要急死人了。” “请公使先生把它收好。你知道,这种东西弄丢了总是很麻烦,很难zài找回来。”秦朗笑着说,稍稍的提醒了一下。 “一定,一定。”杨儒点了点头,rán hòu 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想立即离开,不过显然这样做有太缺乏礼貌,然而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又没有话题,于是他愣住了。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秦朗找到了一个新话题。 “公使先生,事实上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说明。虽然你是zhèng fǔ官员而我是商人,”他收起笑容,指了指天花板,“但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来自shàng miàn 的授意。” 一个明显的暗示。杨儒心领神会,知道秦朗的意思。但他为什么提到这个呢?这似乎与刚才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杨儒眨了一下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这个等待稍微有点漫长。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秦朗才接着说:“我刚刚得到一份电报,来自广州湾。我的重要合伙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原本在那里为Umbrella公司招募保安,但遭到了两广总督谭钟麟阁下的蛮横阻挠。” 杨儒的脸sè立刻变得极其严肃了。Umbrella公司的“保安”,他知道这是什么,士兵的另外一种说法,而且拥有极其强大的战斗力。然而现在,这家公司竟然在广东招募新兵,这实在…… 但是,刚才秦朗已经明确表示,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来自shàng miàn 的授意——来自美国zhèng fǔ的授意,也就是说,谭钟麟捅了一个马蜂窝。 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杨儒的脸sè开始逐渐变白,但他仍然竭力保持正常,直到听到秦朗的下一句话。“我是一个商人,不会做那些不但不能带来足够利润,反而还会让我亏本的事情。即使几千名保安对我来说都太多了,理论上来说我不应该继续招募新人,但是,我必须做这件事,而且必须完成它——公使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美国zhèng fǔ;就好像军事顾问一样,招募新兵也是美国zhèng fǔ而不是秦朗的意思。杨儒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 但秦朗还在继续。“我和我的合伙人没有选择,只能竭尽所能完成任务。因此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她正准备集中部队,在海军的配合下进攻广州。” 杨儒的脸sè已经是一片惨白。“进攻……广州?” “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喜欢擅自采取行动,因此我会很快向华盛顿报告,请求国务院出面解决问题。” “秦先生,本官请你zàn shí 不要向上报告,也请那位小姐切勿动用武力。本官会立即报告朝廷,请朝廷妥善解决此事。”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果美**队进攻广州同时朝廷又接到美国的抗议,那么两广总督就要zàn shí 空缺了,而且作为驻美国公使,他同样要承担责任。 秦朗的声音低下来。“公使先生,不管你准备做什么,动作一定要快。在广州湾,还有一位马汉海军上校,他比我更受到联邦zhèng fǔ重视,如果他直接向华盛顿报告”——他向杨儒靠了靠,以便让他听得更清楚——“那么事情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 有那么yī shùn 间,秦朗的呼吸好像加快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呼出一股空洞的空气。 第二百四十节 武力威慑[上] 云睿正被全副武装、排列成紧密队列在租界边境附近美**队弄得心烦意乱。他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对可能到来的动荡局势感到害怕,还是也同样被美国人的危险举动弄得焦躁不安。 四天……现在已经是第五天,驻扎在广州湾租界的美**队每天都会全副武装的出现在边界。有些时候那些士兵会一边唱歌一边跑步,有时候他们会组成像现在这样的队列来回行军,有时候他们会怪叫着用刺刀扎稻草人,或者用各种武器甚至大炮打靶……五天,每天都是这样,从早到晚,直到天完全黑了才会停止。 人们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两广总督的禁令。显然,那家招募“保安”的美国公司的老板很不喜欢谭大人的禁令,因此说服了租界里的美**队为他撑腰,而现在美**队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开始的信号。 至于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县城里已经谣言四起了,有些人说美**队准备攻打遂溪县城;也有一些人说美**队会乘船进攻广州,活捉两广总督;还有一些人宣称美**队正计划直接前往běi jīng,迫使皇帝将颁布圣旨允许美国公司zì yóu招募“保安”…… 很多种说法,没有一种可以得到证实,但每个人都相信自己yuàn yì 相信的那一种,所以居民们正变得人心惶惶。 当然官员们也是这样,至少李云睿guān xì 密切的几名官吏都很恐慌,不过他不知道剩下那些人的感受。 没办法知道。遂溪地官员们在很早地时候就锻炼出一种在任何看上去还很遥远的危机面前都表现得泰然自若的表情。即使他们地身体正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但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 事实上,除非过于紧张或者害怕,否则李云睿也相当确信自己可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烦躁的心情正困扰着他,使他不能保持平静,所以当李云睿看到易水和两名显然是军官的白人在士兵的保护下向他走过来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就要站不住了,而且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它们从来都不存在。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李云睿用袖子将它们擦掉。但新地汗珠很快出现,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后背也湿透了。 “镇定。一定要保持镇定。”他对自己说,但一点效果也没有,易水和两位指挥官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怎么做,站在他旁边的代理知县李忠钰[注]同样一句话也不说,而易水则选择等着。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也很沉闷。只有不远处雇佣兵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但这种声音显然不能起到正面的作用。 于是双方继续僵持,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李云睿终于想起了一个开头。 “易水……中校,”他的声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请允许在下为你介绍,这位是本县新到任地李知县。”李云睿指着李忠钰。接着向他侧过身,手指向易水,“李知县,这位是大美国陆军——” “海军陆战队。”其实易水并不想纠正这个小小的错误,但站在旁边的两位大队指挥官来自海军陆战队,他得照顾他们的感受。 当然这种纠正只具有少量地象征xìng意义,不管李云睿还是李忠钰,他们并不清楚什么是“海军陆战队”,仅仅只是把它当作陆军对待。 李云睿甚至没有重新开始,而是接着说下去,完成了自己的发言。“——易水中校。” “幸会。”但李忠钰地表情和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幸会”的意思,他动作随意的向易水抱拳行了一个礼,同样易水也仅仅回敬他一个敷衍了事的军礼,rán hòu 他们的正式会谈就开始了。 “易大人,”李忠钰首先开始,而且是毫不客气的严厉指责:“你的部队如此肆无忌惮的炫耀武力,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准备侵扰我遂溪县吗?或者,”他冷笑一下,“你打算率部进犯广州?” 易水奇怪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按照他与瑞切尔讨论的结果,不管清zhèng fǔ派来的人是谁,他都应该放低姿态请求他结束军事行动、或者请求他不要进攻遂溪县城——然而这位知县大人的表现却好像吃了整整一桶火药。如果他的目的是谈判,这种态度显然只能带来相反的效果;如果他把威吓当作谈判策略,毫无疑问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当然也是一个笑话:直截了当的说,他凭什么会以为自己有力量威吓一支美**队的指挥官? 当然,站在自己的角度,易水仍然很欣赏李忠钰,在这个时代还néng gòu 在外**队面前表现出勇气的清朝官员已经不多了——不过,也有可能因为他看到这支美**队的指挥官是中国人,出于多年养成的习惯试图显示自己的威严,但易水更yuàn yì 考虑好的一面。 他欣赏李忠钰,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低哪怕一点姿态,毕竟他正站在一个截然相反的立场上。 “知县大人,我认为你没有权力干涉或指责我的部队在美国租界的领土上采取的任何军事行动。”易水严厉的、针锋相对的回敬到,“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正在侵犯美利坚合众国的主权。” “本官也要提醒易大人zhù yì ,贵军连续四天进行的军事行动已经影响本官辖区内良民百姓的生活。”李忠钰的态度依旧坚决。 易水更加奇怪了,但同样毫不客气。“我的部队只在美国租界范围内活动,并没有任何士兵进入知县大人的管辖区域,因此我并不认为过去四天地活动会对普通平民地生活有什么不利影响。” “有传言说贵军正准备进攻我县和广州。因此导致本县良民人心惶惶、寝食不安。易大人,难道这也叫做没有不利影响?” “传言?既然只是传言,知县大人要做的是逮捕所有制造传言的造谣者。而不是干涉美**队在美国租界内地正常行动。” “易大人——” ,知县大人。”易水打断李忠钰,谈话不应该也没去了,“我认为你现在过于激动了,因此我建议你首先休息一下,等心情恢复平静以后zài与我谈判。”他笑了笑。“只要dài jià 合适,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判的。” 一个很合适的暗示。既然所有人都知道美**队这几天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异常,自然他们也知道怎么做才能结束这种异常,唯一的问题在于,遂溪的官员有没有胆量在新的命令到来前擅自破坏谭钟麟地禁令。 当然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有这样做的勇气。 易水更明显的笑了笑,转过身,带着两名事实上只是陪衬的指挥官走向租界。将明显已经shēng qì 了的李忠钰留在原地。当他们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其中一名指挥官,几周前才抵达租界的退役陆战队中尉莱恩.菲利普突然说:“显然,刚才那名中国官员缺乏足够理智。” — “怎么?”易水看了他一眼。 “长官。虽然我听不懂中国话,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显示他正试图威吓你。”菲利普耸耸肩。“不管他地想法是什么,这种做法都极不明智。” “的确如此。”易水点点头,“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最近已变得很少见了。” “也许应该给他一个jiào xùn 。”另一名指挥官插进来——不过杰克.基普林中尉的头脑显然没有他地同僚那么好,他很快就发表了错误的言论:“一次试探xìng地小规模进攻,同时也是jǐng告。” 进攻?这并不是易水想要的,集合部队进行示威活动几乎就是他能做的极限了,真正命令部队攻击中国人,即使秦朗的命令他也不一定会执行。 他的脸板起来。“基普林先生,zhù yì 你的言论。” 同时,菲利普也给了基普林一个jǐng告的眼神:毫无疑问,发动实质xìng的进攻将会违反秦朗的命令,而这将意味着有人会丢掉工作。 基普林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他立刻为自己辩解到:“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zài得到秦先生的新命令之前我不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但也太晚了。 “秦朗的新命令?”易水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和菲利普,“秦朗之前有过命令吗?” 在他的严厉注视下,菲利普首先瞪了冒失的同僚一眼,rán hòu 极不情愿的承认到:“中校先生,秦先生céng 要求我们服从麦克布莱德小姐关于部队向中国zhèng fǔ示威的命令,但不能发动实际进攻。” “什么时候?” “就在麦克布莱德小姐拜访摩根先生的时候。”菲利普摊开双手,“你得承认,秦先生的预测非常准确。” “是的,他的预测很准确……一直都很准确。”沉默了一会儿,易水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说,“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瑞切尔知道。” 他非常了解瑞切尔。如果她知道自己在冲动中下达的命令竟然被秦朗准确预测,首先她会感到很沮丧,同时也会怀疑自己的其他举动是否也被准确预测……当然还有遇到的小小挫折,rán hòu 她就会怀疑这一切是否是秦朗的jīng心安排:虽然他以前没有这样做过,但没有人能肯定他不会这样做…… 如果已经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确是秦朗的安排,瑞切尔的信心一定会深受打击,因为这表示她yǒng yuǎn 也不可能超越秦朗;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让他不必担心局势的最终发展。 易水长长的出一口气,重新迈开步子走向部队。看到他和两位指挥官回来,雇佣兵们停下来等待新的命令,但有人的动作更快。 瑞切尔快步走上前,拦住易水。“那个中国官员说了什么?” “他希望我们立即结束目前的示威行动。”他稍稍gǎi biàn 了一下修辞。如果照实说,或许瑞切尔会立即下命令进攻遂溪县城,那样秦朗的命令就要暴露了。 易水不相信基普林néng gòu 保守秘密,菲利普也不相信。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指挥官补充到:“毫无疑问的是,中国人已经完全被你散布的谣言吓住了,麦克布莱德小姐。” “但他们依旧不yuàn yì 解除禁令。”她哼了一声,“看起来那位谭总督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威胁。” 在进行示威的第一天她就派人向谭钟麟送去了一个jǐng告,如果在一周内他还没有撤消禁令,她就会命令部队进攻广州,但是显然,他把这个jǐng告当成了空气。 “也许意大利人对他说了什么。” “恐怕是这样。”她看起来有点shēng qì 了。“愚蠢的意大利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dài jià 。” 易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这里官员都很胆小,没有谭钟麟或者其他人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解除禁令。”顿了顿,他接着说:“但秦朗已通过杨儒向běi jīng施加压力,解除禁令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哼了一声。瑞切尔不喜欢秦朗的回电,也不喜欢他的做法:如果事情通过他的方式获得解决,那么他就会得到功劳,而她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一个四处惹麻烦的可怜傻瓜。瑞切尔讨厌这种结局,她希望事情通过自己的方式在自己手里得到解决。 但她根本不能gǎi biàn 什么,首先易水就绝不会同意进攻遂溪或者广州,而且她也不打算让他过于为难。所以武装示威就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暗自诅咒了一句,她问到:“接下来怎么办?” “等着,直到那位知县zài次提出谈判。”易水说,“同时部队继续示威。” 继续示威,为了瑞切尔。 第二百四十一节 武力威慑[中] 到中午的时候,易水决定让部队结束示威返回军营,时之后zài重新开始新一轮行动。不过在他发出命令之前,菲利普指挥官告诉他马汉海军上校要求他的大队立即登船。 “为什么?” “你可以直接询问上校,长官。”菲利普侧过身,“他就在那边,正与麦克布莱德小姐聊天。” 易水顺着指挥官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在一个大树下面,海军上校正在与瑞切尔交谈着什么,同时还夹杂着一些作为强调的手势。虽然既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表情,但他觉得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马汉是广州湾租界美国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雇佣兵们至少在名义上需要完全jiē shòu 他的管辖,而且任何大规模行动都必须得到上校的批准。但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会自动忽略这一点,当然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易水从来没有向他提交申请,也没有汇报,或者征求他的同意,当然瑞切尔、菲利普和基普林也没有。毫无疑问,这是对马汉的权威的蔑视,即使易水与他guān xì 很好也不能保证他不会shēng qì 。 也许,现在他就是来训斥他们的——但调动部队又是怎么一回事? 带着疑惑与担忧,易水加快速度走向马汉和瑞切尔,rán hòu 他很快发现自己至少猜对了一件事:海军上校的确是来jiào xùn 他的。 “你这样做很不好,中校先生。”马汉板着脸,严肃的说。“如果你只是让你地部队在租界里举行盛大地武装游行。你准备恐吓的那些duì xiàng 迟早会意识到你只是在装模作样,rán hòu 就不zài害怕了。朋友,你需要采取实际的行动。” “上校——”易水很想进行解释——除了秦朗给两位指挥官地命令——但马汉却做了一个手势让他zàn shí 停止。 “认真听我说。朋友,我知道你很难下达命令向你的同胞进攻,但有些时候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他向前靠了靠,以便只让易水和瑞切尔听到,“正在看着的绝不只是中国官员,还有财团的代表们。如果你让他们觉得你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蠢货,他们就不会zài与你合作,还会想办法把你排挤出租界。” “也就是说,事情已经变得复杂了?”瑞切尔担忧地看着他。 “当你决定向中国人示威时,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海军上校最后jǐng告到:“如果你们把事情搞砸了,华盛顿也会找你们的麻烦。” “所以我必须下命令发动进攻?”易水仍然不yuàn yì 下达这个命令,一方面这违背他的个人意愿,另一方面也违背秦朗的指示。想了想。他决定zàn shí 敷衍一下。“上校,我的部队只有两个大队,不到一千八百名士兵,依靠这点兵力占领不了广州城……虽然我们céng 经威胁两广总督将用这支部队进攻广州。” 也许这就是谭钟麟对jǐng告无动于衷的原因。虽然意大利人可能提到过。而且在通里瑞切尔也吹嘘三千名Umbrella雇佣兵干掉了三万意大利军人,广州城那点可怜的驻军只够他们塞牙缝。但总督大人或许认为依靠坚固的城墙自己地手下完全可以比意大利人做得稍微好点…… 其实他不应该有这种想法,除非意大利人还说了别的事情。 谁知道呢?易水暗自耸了耸肩,把zhù yì 力集中到海军上校身上。 “你应该对你的部队有信心,朋友,而且也没有必要攻占广州,或者遂溪。”马汉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一支部队出现在广州城外,rán hòu 向城市里发shè几颗炮弹,那位总督先生就不得不退缩了。” “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就说过,如果你打算威胁一个人,就必须让他知道你地确会开枪干掉他,而不是拿着手枪在他面前挥舞。”顿了顿,他接着说:“当然,这对你来说稍微难了一点,所以我决定由我代替你完成这件工作。” “没错。易水,我们不应该拒绝上校的好意。”瑞切尔赶紧说,对马汉地发言做了一个强调。毫无疑问,只要能在秦朗的安排发挥作用前解决问题,她yuàn yì 尝试一切办法——但她同样不希望易水为难。 因此,马汉néng gòu 主动提供帮助,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但她的话却使易水陷入沉默。马汉的要求是他无法拒绝的:他是长官,而且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他也不yuàn yì 同时违背自己的意愿和秦朗的指示…… 一个决定实在太困难了。 rán hòu 他开始想,秦朗会怎么做?模仿秦朗的思考方式已成为易水在关键shí kè 唯一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他慢慢思索着,最后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办法。“或许……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他说。 “什么办法?”瑞切尔问,马汉也认真的看着他。 易水的声音低下来。“上校,请你带领舰队和一个大队前往广州,但不发动进攻而是在谭总督的视线里待着;我带领另一个大队封锁遂溪县城,当然也不会进攻。最后,散布消息说我们正在等待增援部队。” — “就是这样?”马汉毫不察觉的扬了扬眉毛。他不喜欢这个主意——显然,易水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出于他对同胞的感情,并没有考虑怎样有效的处理眼前的诸多问题;那位总督绝对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表演吓着,除非…… “我们正好有两个大队要到这里,”易水接着说:“我会立即给秦朗发一封电报,让他立即让他们出发,同时让杨儒公使看到。” “rán hòu 让公使先生通知那位谭总督一支美**队已经开始向广州前进了?”海军上校想了想,rán hòu 耸耸肩,好像易水的安排毫无逻辑一样。但最后他仍然表示:“虽然我更倾向直接动用武力,不过在那之前也可以试试你的办法。”他看了一眼不太愉快的瑞切尔,接着说:“舰队抵达广州以后,我会给那位总督一百个小时。”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因此每个人都迅速行动起来。菲利普指挥官的大队开始向海军的码头前进——在那里,一艘海军运输船正在等待他们,为她护航的则是巡洋舰“旧金山”号和马汉的新旗舰“巴尔的摩”号——这艘船龄比“旧金山”号还大一年的防护巡洋舰几周前才抵达广州湾,海军部希望她装备的八英寸火炮可以增强远东的海上力量,但马汉显然打算实际测试她的战斗力。 海军上校有自己的想法。易水不希望他进攻广州城,要求他首先等待yī duàn 时间,当然这没有问题,但他可以使用其他东西、比如一片没有人的沙滩测试战舰的火力,同时以实际行动恐吓广州城里的中国总督。 马汉不是易水,他没有心理方面的障碍。 易水不知道海军上校的计划,他的zhù yì 力全都集中在正进行着的事情上:士兵们正在享用他们的午餐肉三明治,指挥官们却凑在一起讨论着具体的安排;一切都要考虑周全,用不到九百名士兵封锁一座县城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问题的关键在于士兵们不能随意开枪,否则一个小队就可以封锁一道城门。”基普林指挥官叹息到,“但现在却要动用一个中队。” “大半个中队。”一名中队长纠正到,“我们只有三个步兵中队,但必须分成四个部分执行任务,所以每个部分只有三个小队。” “太麻烦了,实际cāo作起来会有许多问题。”第二名中队长说,“命令并不合理。” 基普林看了他一眼。“在部队里我们总会遇到不合理的命令,指挥官,而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完成命令,不是发牢sāo。” 但即使如此,他的实际想法与中队长们没有区别,易水的命令实在太不合理了。zhù yì 到这种情绪,易水轻轻咳嗽了一声,rán hòu 说:“遇到攻击时部队仍然可以反击。而且士兵在工事里,他们很安全。” 他相信雇佣兵们修筑的工事néng gòu 抵御绝大多数进攻。在圣迭戈进行的测试表明,一个标准的土木结构掩体就可以抵挡迫击炮的直接命中,然而遂溪县城里并没有任何现代化武器——火炮或者机枪——相反,易水更担心平民,虽然普通人见到美**队的工事都会选择绕开或者退回去,但也有一些人会冒失的冲上前与雇佣兵争吵、纠缠,甚至打斗,那样就会有流血事件发生了。 易水真的很担心,不过现在没有其他更合适的选择,瑞切尔就在旁边看着,世界虽然很大,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指挥官们同样没有。 “不管怎么说,你给了我们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长官。”向他敬了一个礼,基普林与中队长们散开了。 片刻之后,吃完午餐的雇佣兵重新集结起来,开始向遂溪县城前进。 第二百四十二节 武力威慑[下] 完午饭,李云睿刚想到床上躺一会儿,睡个好觉,放经,两个神sè慌乱的捕快就冲进了他的卧室。 “不好了,李公子,不好了。”第一个捕快刚刚推开房门就开始大叫。看他的表情好像正被鬼魂追赶——但现在是白天,每个人都应该知道,没有鬼会在白天活动,除了…… 第二个捕快证实了李云睿的猜测。“洋鬼子把县城包围了!” 就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李云睿带着一副与两个捕快同样惊慌的表情从床上跳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他就是跳了起来——当然接下来就是更大声的尖叫。“洋人把县城包围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zǎo shàng 他们见面的时候,那个叫做易水的假洋鬼子还强调他的部队的行动只是在租界内进行……好吧,假洋鬼子的声明和誓言都是不能相信的,何况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说他不会进攻遂溪…… 太好了,现在所有人都成了瓮里的那只鳖,谁也别想跑掉。 真是太好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心情,李云睿重新看向两个快要瘫倒在地板上的捕快。“废物。”他在心里咒骂到,同时问:“知县大人有什么吩咐?” 在这种时候,作为县里唯一的翻译,即使不是第一个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肯定是李忠钰最早想到的人之一;只有他才能与美国人交流,代表知县大人提出抗议……尽管谁都这毫无意义,但它却是一个必须进行的步骤。 李云睿明白。发挥他地才能地时候到了。当然。听到他提起李忠钰,两个捕快也想起自己的任务。 “李大人要你立刻到县衙见他……噢,不是县衙。是南门……等等,到底是南门还是县衙?”第一个捕快困惑的看着他地同僚,然而,那个兄弟也给了他一个完全相同的眼神。 李云睿知道这两个废物已经完全被吓住了,现在根本不可能在他们嘴里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于是不zài理会他们。 他匆忙穿好衣服。rán hòu 同样匆忙的跑出了屋子。 在这一刻,遂溪县城的城门和城墙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少部分是县里的捕快和民团团员,大多数是看热闹地群众——对于他们来说,雇佣兵正在做的事情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使他们有勇气站在一个看起来极其危险的地方,同时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们在笑什么?”杰森.沃赫斯停下手里的工作。把头转向城门的方向,但随即遭到同伴斥责。 “别管他们,快点挖。”文斯.范恩不满的叫了一声。 沃赫斯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但还是按照要求将一铲泥土送进范恩拿着地口袋。正好将它装满。于是范恩拿出绳子将袋口扎好,rán hòu 把这个小沙包放到壕沟外侧已经堆好的一层沙包上。 这就是引起居民们好奇的事情。除了一小部分负责jǐng戒的雇佣兵。大部分人都在挖掘战壕,用装满泥土地沙包做成壕沟前的护墙。同时,还有另外一些雇佣兵正在四处收集木板和圆木,准备用它们构筑加固地机枪掩体。 他们的工作很熟练。在新兵营的时候,每个雇佣兵都jiē shòu 了几个星期的野战工事修筑训练,现在他们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一道铁丝网、战壕和加固机枪掩体组成的、即使按照欧洲的标准也称得上坚固和具有威胁xìng的野战防御体系,意大利人就céng 在这样的防线前损失惨重;但对于中国民众来说,看到洋人做一件近似挖掘水渠的事情,理所当然会让他们觉得可笑。 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面带微笑的看着,低声议论着,完全忘记了美**队正在封锁县城——甚至一些捕快和民团的团员也是这样——没有人想到应该做点什么。 “真有趣。”基普林对他的一个中队指挥官说,“在其他地方我们绝不可能这么悠闲的构筑工事,反击早就开始了。” “中校说中国人通常不会主动攻击外**队。”指挥官说。 “现在不是‘通常情况’,我们把他们堵在了自己的城市里,这是战争行为。”基普林摇了摇头,感叹了一会儿自己遇到的情况,rán hòu 问:“进展怎么样?” “每座城门都已经有两挺在加固掩体里的机枪瞄准,没有人能从城里冲出来。但我们还不能严密的封锁这座城市。” “没guān xì ,我认为在天黑之前,中国人都不会有任何实际行 |表应该来了。” 他正说着,李云睿已经分开堵塞在城门口的围观人群走出县城——正如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李忠钰要求他向美国人抗议——但只有他一个人做这件事,知县大人需要留在城里与县里的官僚们研究策略,而剩下的人,谁也不打算冒险与他一起行动。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从县城里走出来,在人们的注视下,慢慢的、一点一点靠近雇佣兵挖掘的战壕。 他没能走多远,离开城门还不到十米,文德嗣带着两名雇佣兵拦在他面前。 “停止前进。”文德嗣大喊,同时暗自诅咒着自己的长官们:总是他做这种事情,现在他已经成为雇佣兵里最著名的一个华人,名声仅仅比易水老板低一点——可惜那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 难道他们就不能换一个人做这种事?他抱怨着,同时发出第二个jǐng告:“停止前进,你即将跨过封锁线!” 封锁线?李云睿低头看向地面,在他前方不到两步远的位置有一条细细的红线。难道这就是封锁线? 他猜测着,又想前走了一步。 文德嗣带着的雇佣兵举起枪,而他zài次大喊:“停止前进,如果你跨过封锁线,我们会立刻打死你。” 李云睿立刻把将要迈出的右腿收了回去。他能看出来,文德嗣没有开玩笑,同时两名雇佣兵的表情与黑洞洞的枪口也增强了jǐng告的说服力;他不得不停止前进,不过也没有后退半步。 “我要见你们的易水中校。”他喊到。 “很抱歉,中校先生不在这里。”文德嗣机械的背诵着准备好的发言。 “那我要见你的长官。谁指挥你们,我要见他。”李云睿接着要求到,但zài次遭到拒绝。 “很抱歉,我的长官很忙,他没有时间见你。” “我可以等。” “很抱歉,”文德嗣第三次提到这个词,这让他感到很恶心,但背诵必须继续。“恐怕你没有时间。在我数到‘十’之前,你必须退回县城,否则将会遭到逮捕。如果你拒捕,你同样会被打死。” “荒谬!岂有此理!”李云睿终于忍不住了,挫折感使他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这里是中国的地方,你们凭什么随意抓人?凭什么包围县城?你们不能这么做……” 虽然在情绪完全失控,但他仍奇迹般的控制住自己,没有向前踏出半步,所以文德嗣没有理会他的大叫,而是机械的数到:“一!” rán hòu 他等了一会儿,但李云睿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仍在大声嚷嚷着,他只好继续。“二!” 李云睿还是没有听到。文德嗣身后的一个雇佣兵做了一个手势,几个正在挖掘战壕的士兵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武器跑了过来,同时他稍稍提高了音调。“三!” rán hòu 是:“四!” 接着:“五!” zài接下来:“六!” 当他数到“七”的时候,前来增援的几名雇佣兵开始包围李云睿,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形势已经变得很不利。考虑了一会儿,当“八”也被喊出来的时候,李云睿开始慢慢后退。 “九!”在惯xìng的作用下,文德嗣又喊了一句。这一次,李云睿不得不gǎi biàn 自己的行动姿态了——他转过身,惊慌失措的跑回城里。 “看上去抗议者也被赶回去了。”基普林一直zhù yì 着刚才的局势,现在他嘲弄似的笑了一下,rán hòu 对身边的指挥官们说:“命令部队加速构筑封锁线。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明白,长官。”停了一下,一位中队指挥官问:“但如果我们严密的封锁这里,那么中国人怎么通知他们的总督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基普林没有料到的,愣了一会儿,他不确定的询问几名部下:“附近的村民不会向他们的总督报信吗?” “我认为普通村民可能很难见到他们的总督。” “那么……难道我们应该给中国人留出一个缺口?”基普林想了想,“或者由我们代替中国官员给他们的总督发一封电报?”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否则那位总督就只能等到马汉上校的舰队抵达广州后才能得到jǐng告了。当然,那不会太久。 第二百四十三节 武力威慑[续] 队已经通过虎门。 值rì军官敲响jǐng钟,正在船舱里休息的水兵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床上跳起来跑向各自的jǐng戒位置,炮弹和发shè药包不断被送到每一个炮位,火炮也开始转动方向。整支舰队很快表现出一种不友好的迹象。 在队列末尾的运输船上,雇佣兵同样快速集结起来。在高级船员餐厅里,菲利普正在对他的指挥官们进行最后的讲话。“舰队抵达后部队立即换乘小艇登陆,在中国人明白之前控制码头并且驱散码头上所有无关紧要的人员,但要zhù yì ,不要随意开枪,尤其不要向平民开枪。” 一个叫做斯塔克的中队指挥官,担心的看着菲利普。“不使用武力就想中国人听从我们的命令?莱恩,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建议,“为什么我们不zàn shí 放下老板们的要求,采取更加直接的行动?” “在半个世纪之前英国首先对中国开战并且取得胜利以后,中国人普遍对外**队有一种恐惧感,对天空的jǐng告shè击应该可以吓住他们。”菲利普解释到,“托尼,我们不是狂野西部的孤胆枪手,既然有人给我们发薪水,而且这个人还很聪明,我们就得zuì dà 限度服从他的安排,而不是自作主张。” 斯塔克厌恶的皱了一下眉,耸了耸肩,但考虑到自己的钱包还是明智的不zài坚持自己的意见。因此菲利普最后对所有人说:“jì zhù 老板的要求和我的安排。祝你们好运。” 向他点了一下头作为行礼,中队和小队指挥官们拿起他们地帽子,rán hòu 一起离开了。 与此同时。马汉也在他地旗舰“巴尔的摩”号上发出最后一个命令。很快。舰尾悬挂的航行旗被水兵降下,同时一面巨大地美国海军旗在巡洋舰的主桅上升起来——这是战斗的信号!尽管现在悬挂它还早了一点,但只过了一会儿。后方的“旧金山”号也升起了自己的战斗旗。 上校对自己领导下的水兵地表现非常满意,他转过身,对他的舰长笑了笑。“现在,我已经表明来意,希望那位总督阁下néng gòu 明白。” 谭钟麟确实明白他的意图。事实上,当有人告诉他三艘美**舰正在靠近广州时他就知道那位在广州湾招募新兵的美国女商人发出的jǐng告即将变成现实。当然他担任两广总督的rì子也屈指可数了:三艘美**舰只是小意思,但只要它们中有一艘向广州城开炮,朝廷就会立刻让他滚蛋。 或者说得更文明一点,革职查办。 谭钟麟很清楚结果是什么,但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意大利人céng 经信誓旦旦的保证,禁止一家西部地小公司在中国招募武装人员绝不会引起美国zhèng fǔ干预,然而现在看起来,这种保证与意大利陆军拥有完全相同的xìng质——谭钟麟记得jǐng告里的每句话。“不管意大利人保证了什么,他们的保证就像他们地陆军一样,毫无意义,完全不值得相信”。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美国女商人说得很对。 显然她非常了解意大利人……或许这丝毫不应该让人感到奇怪。毕竟她的军队céng 经与意大利军队作战,而且还击败了对手,她肯定很了解他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然而,当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房里的时候,谭钟麟沮丧的想到,他对自己的对手和意大利人都太缺乏了解,所以才会犯下一个极其严重的、其实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 但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他没有jī huì 纠正自己的错误,而且美国人似乎也不打算给他这个jī huì 。 “大人,”他的一个部下小心翼翼的报告到,害怕自己打扰了谭钟麟的思考——但目前的情况又是他必须报告的。“您的几位意国朋友说,美**舰上升起了战斗旗……他们已经宣战了。” “知道了。”谭钟麟心烦意乱的挥了一下手。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派几个人保护几位意国朋友的安全,不要——” “大人,卑职过来的时候,您的几位意国朋友去了北边,相信他们现在已经安全出城了。” “知道了。”他机械的回答到,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意大利人已经把烂摊子留给他、自己落荒而逃了;但也可能他已经意识到了,只是懒得理会,反正事实证明那些家伙根本不值得相信。 rán hòu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几分钟,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而不只是自己,谭钟麟又挥了一下手。“你,下去吧。” 这不是报信者想要的回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人,美**队已经登陆,他们正在驱赶码头上的百姓,似乎打算占领港口……” “有没有百姓伤亡?” “没有……卑职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美国兵只是朝天开枪,同时驱赶百姓,三艘军舰也没有开炮。” “知道了。”谭钟麟第三次说,以及挥手——当然这一次,他的反应并不像前两次那么机械。情况似乎还不算很糟糕,他对自己的说,没有开枪,也没有开炮,似乎美国人还没有打算武力解决问题——仍然有交涉以及改正错误的余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 “巴尔的摩”号上,马汉正心满意足的看着他的好小伙子们取得的成果,一大堆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头碎片;就在刚才,巡洋舰的炮手用她的两门八英寸口径前主炮向一艘停泊在岸边的、被雇佣兵强行征用的货船开火,瞬间把它还原成了构成它的最基本材料。 上校很满意。虽然八英寸火炮的威力仍然偏低,近距离shè击静止目标也不能完全体现炮手地水准,不过作为一个威胁却完全足够了。他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堆碎片。直到它们完全离开他的视线,rán hòu 才以一种傲慢而且漫不经心的姿态慢慢转过身,看向前来交涉地广州官员。 “其实 口径的火炮并不算什么。美国海军里还有更大口径炮,但如果只是用来摧毁广州的城墙,我认为它已经完全足够了。”他向前靠了靠,“你认为广州的城墙néng gòu 抵挡它的炮弹吗?” 被派来交涉地这名官员已经吓得面无人sè了。战舰火炮的威力只是次要的问题,重要的是眼前这位美国舰队司令表现出来的充满è yì 的态度;马汉让他相信,只要他的回答出现一点错误。美**舰就会向城里开火。 没有人可以承担如此严重的责任……至少在广州城里,没有。 他惊慌失措地说:“下官请求大人千万不要向城里开炮,以免伤害无辜百姓,至于其他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遗憾的是,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商量。”马汉打断他,用一种冷漠的令人心寒的语气说:“你们地总督阁下已经接到我方发出的jǐng告,现在我代表美国zhèng fǔ向他发出最后通牒。他必须无条件jiē shòu 我方要求,解除对Umbrella公司地禁令,公开道歉并赔偿该公司全部损失,承担本舰队行动的所有支出。同时赔偿货船主人——” “那艘货船也要我们赔偿?”官员愣住了。他很清楚的记得,那艘货船是美国兵强行征用的。为了阻止他们,货船的主人还带着船上的水手反抗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对他说了什么。难道他听到的就是这个?他的损失会由两广总督府赔偿? — 这绝对不行。那艘货船…… “货船,连同它运载的货物,一切都由你们赔偿,对此你有什么问题吗?”海军上校带有显而易见的威胁的质问飘进官员的耳朵里,吓得他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下官一定将您的意思转告总督大人。” “那么你已经把我的要求全部记下来了吗?” “全部记下来了。” “很好。”马汉笑了一下,但接下来依旧是威胁:“jì zhù 转告你们的总督阁下,他只有四天,如果在最后期限到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宣布jiē shòu 条件,我将命令舰队向广州城开炮,并派军队占领城市。” 官员几乎吓得晕了过去,但最后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匆匆忙忙离开军舰,去向谭钟麟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 不过,当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进两广总督府的时候,总督府里已乱成一团,闹哄哄的像一个菜市场:广州的官员,除了没有资格的,剩下的全都聚集在这里,大声发表着看法并交换掌握的情报,竭尽全力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们都知道禁令,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将美国舰队与禁令联系起来,而且至少有一半人不相信它们真的有关。不幸的是,在这种shí kè 谁也不能说服别人jiē shòu 自己的意见,只有谭钟麟可以做到这件事,然而他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大堂。 “谭大人在什么地方?”赶来报信的官员焦急的大喊到,但他的声音太低了,在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听到。于是他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总算有人zhù yì 到他的问题,侧过身给了他一个答案。“谭大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顿了顿,并不打算知道结果只是出于惯xìng,回答问题的人问到:“你有什么急事吗,宋大人?” “我有美国舰队司令给大人的最后通牒。”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大堂立刻变得一片寂静,每一双眼睛都聚集在他身上,使他感到受宠若惊,也有点提心吊胆。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说:“最后通牒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呃……是口头的最后通牒。” “内容!美国人有什么要求?”这是人们唯一关心和在乎的问题。 于是,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后,马汉的要求被复述了一遍。只是那么一会儿,寂静的大堂重新变得喧闹起来,所有人又开始激烈的争论了——只是争论的内容变了;既然已经弄清楚jīu jìng 是怎么回事,官员们开始讨论应当怎么解决它。 但这种讨论毫无意义。很快,每个人就意识到,无论他们得到什么结果,问题的关键shǐ zhōng 在于总督大人,只有他才能做出决定。 而且,不管他是否yuàn yì 听、是否yuàn yì 做决定,至少他应该知道美国人提出了怎样一些要求。 官员们决定去书房。 像油从浅壶里倒出来一样,坐在那里的几排不同等级的官僚站起来,向门口流去——不过很快,他们又停下来,接着开始后退并散开:一脸憔悴、看起来老了十岁的谭钟麟出现了。 他从官员们中间穿过,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rán hòu 开始说:“本官听说美国人发出了一份最后通牒。他们的要求是什么?” 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位宋大人身上。他犹豫着向前跨了一步,但感到如果有必要他宁可等上几个小时,因为谭钟麟现在看起来似乎很糟糕,很像已经垮掉的mó yàng ,或许任何打击都可以将他彻底击倒。 但谭钟麟立刻发话了。“美国人的要求是什么?” 于是他只能zài一次将经过修改之后的最后通牒重复了一遍,rán hòu 小心翼翼的、谨慎的询问到:“大人,您看……” 谭钟麟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当然,他已决定完全jiē shòu 美国人的要求,但在如此关键的shí kè 他竟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而且所有努力都毫无效果。时间就这么慢慢流逝着,而官员们则变得越来越焦急,最后,当他们全都忍不住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一个家丁挥舞着一张纸片冲进了屋子。 而且这个冒失的家伙还在大喊:“老爷,总理衙门急电!” 他得到了一个他根本不yuàn yì 看到的不幸结果:谭钟麟直截了当的晕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四节 Next Mission 所以……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 秦朗收起刚刚得到的电报——当然,这是瑞切尔和易水发给他的,然而事实上,这是他收到的第四封电报,在此之前,小摩根、哈里曼和杨儒已向他通告了事情的结果,瑞切尔的电报不但最晚,而且也最简单。 其实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谭钟麟一直到马汉规定的最后期限之前一个小时才jiē shòu 全部条件,不是因为他不yuàn yì 而是因为他昏迷了接近四天,“巴尔的摩”的八英寸舰炮和总理衙门的那封即使用脚趾也能想出内容的电报将他彻底击倒了,杨儒得到的消息显示他需要休养很长yī duàn 时间才能康复。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可以让běi jīng顺理成章的将谭钟麟撤职,公开的理由绝对不至于让军机处的大人们感到尴尬。 但这同时也是危险的,如果他昏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马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向广州开火。这不但是秦朗和易水不能jiē shòu 的结果,另外国会里那些议员们也会有更多抱怨和指责。 尤其是mín zhǔ党的议员。即使指责一名海军上校、并在国会里通过一项惩罚Umbrella的决议对于mín zhǔ党在竞选中的局势毫无帮助,但他们会这么做,至少可以向导致贺拉斯.格雷法官被迫辞职的罪魁祸首还以颜sè…… 秦朗一点也不怀疑,mín zhǔ党的议员们néng gòu 猜到共和党的活动只是由于他地建议。当时他就在华盛顿,而且还在众多议员、jǐng卫以及普通工作人员地注视下与共和党的布什参议员一起走进国会大厦;谁也不会相信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就算那不是他地建议。他们也会这么认为。 针锋相对的回敬是难以避免的。 所以,对于刚刚结束的事情,华盛顿会选择怎样的态度仍是难以预计的问题。在这种时候。或许应该稍稍收敛一下公司地各种活动。 “既然主要问题已得到解决,现在是到了提醒瑞切尔另一个问题的时候了,”秦朗收回他的思绪,说,“她招募的新兵不能在美国jiē shòu 训练,要在中国以外的地方寻找一个新训练基地。” 办公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人赞成,没有人提问,秦朗只有一个听众,但他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事实上,邓肯正在巨大的震惊之中,瑞切尔引起的麻烦竟然就这么解决了:作为失败的一方,除了无条件jiē shòu 马汉地全部条件,那位倒霉的中国总督不但需要在病床上休养至少三个月。而且他的头衔前加上了“代理”——中国zhèng fǔ把他撤职了,但在新任命的总督抵达之前,他还必须继续工作。 不过倒霉地人并非他一个,据说广州还有至少十个官员因为这件事情被中国zhèng fǔ撤职——当然仅仅是“据说”。所有消息中只有一个是确凿无疑的,广州湾租界旁边地那个县的行政长官真的shī qù 了自己的饭碗。甚至没有“代理”的jī huì ——因为他本来就只是代理行政长官。 一下子“干掉”两名中国官员,瑞切尔可以宣布自己的伟大胜利了。 但邓肯高兴不起来。一方面,他一直很想看到瑞切尔失败、看到她遇到挫折,听到她承认自己的才能仍然不如其他男xìng同行,这一次的事情原本是个绝妙的jī huì ,但现在的结果却不是这样,他不免感到非常失望;另一方面,瑞切尔成功解决的问题,让所有人看到她的能力,当他前往广州湾接手那里的工作时,处理问题的难度无疑就被提高了,只要稍稍出现一点失误,人们就会认为他不如瑞切尔。 问题在于,不管他有多么不情愿,邓肯知道自己的才能确实不如瑞切尔……也就是说他的担忧不但会变成现实,而且还会反复出现。 想到自己以后还将一直处于可恶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的yīn影笼罩之下,邓肯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太糟糕了。” rán hòu 他意识到自己还在秦朗的办公室里,而且他刚才似乎说了什么,于是慌忙为自己辩解到:“当然,我指的不是你说的那个小问题。” “‘我说的那个小问题’,那是什么,邓肯?”秦朗反问。 戏弄起了它期望的作用——邓肯的脸涨红了,身体不自在的在椅子里扭来扭去。但在秦朗一言不发的注视下,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抱歉,我走神了,什么也没。”zài犹豫了一下,他接着说:“我错过了多少东 “事实上,不太多。”秦朗满意的笑起来,说,“瑞切尔在中国招募的新兵,我们必须在美国和中国以外的第三个地点训练他们。” “为什么?” “《排华法案》,邓肯,这就是我们的问题。”他叹了一口气,“不管瑞切尔最后招募到多少人,几百还是几千,我们都不可能合法的把他们弄进美国。虽然偷渡是一种可行xìng很高的传统手段,但现在我们不能这么做。mín zhǔ党的家伙正准备找我们的麻烦,不能给他们一个借口。” 秦朗故意装出一副担忧的面容,但出乎他的yì liào 的是,邓肯看起来似乎相当高兴——当然只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最开始,秦朗以为自己的把戏已经被看穿,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 “我就知道,瑞切尔一定会给我们惹来一个大麻烦。”邓肯气愤的喊到,“她给了我们的对手一个展开攻击的最好借口,而且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太晚了,mín zhǔ党人可不像那位倒霉的中国总督那样容易解决……” “邓肯。”秦朗打断他,“你应该知道,瑞切尔在中国招募雇佣兵,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表示反对。” “那只是因为你太相信她了。” “你的意思仍然是我的判断出了问题。而且,”他强调到,“无论我多么相信她,我都应该预测到事情具有的潜在风险——如果没有,那依然是我的过错。” 但邓肯并不想指责秦朗犯错,他的目标仅仅只是瑞切尔,错误的指责秦朗不但会使他shī qù 原本希望得到的援助,而且会使他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当秦朗与瑞切尔联合起来的时候,易水毫无疑问会支持他们,奥康纳最多只会保持中立,但实际上他通常会站在秦朗的一边——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一次,当他试图在工厂里建立工会的时候…… 邓肯不想重蹈覆辙,那种滋味并不怎么好受,所以他只能zài次为自己辩解。“我并不是想说你的判断有问题,秦,只是我认为瑞切尔……” “我知道你的想法,邓肯,我知道你只想看瑞切尔的笑话。但是,”秦朗顿了顿,发出一个jǐng告:“你最好不要把私人的矛盾牵扯到工作中,这对整个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为。” “我明白,秦。”他只能这么说。 秦朗不确定邓肯是否真的明白,不过他不准备认真追究这么问题,有一位董事会成员反对瑞切尔是件好事,既可以省去一些麻烦,也可以带来某些好处。当然不管怎样,事态的发展绝不能超出他的控制。 邓肯不明白他的想法,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刚才的错误话题,回到正确的方向上。“你准备让那些人在哪里jiē shòu 训练?” “zàn shí ,我还没有一个决定。”秦朗耸了耸肩。事实上,最开始他考虑在墨西哥训练新雇佣兵,不但靠近圣迭戈,贿赂墨西哥官员也很容易,而且还可以得到高尼.迪亚兹的帮助——但迪亚兹同时也是一个麻烦,这个墨西哥地主不值得完全相信。另一个更加重要和实际的问题在于,墨西哥沙漠与雇佣兵未来的作战环境的差别实在太大了——那地方连一棵树都没有。 “就我个人的看法,既然必须建立一个新的训练基地,我们就应该把它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他说。 “印度支那?” “嗯?”秦朗扬了扬眉毛。新训练基地的最佳位置当然是在菲律宾,当然越南也值得考虑,但为什么邓肯会突然提到它?“你的意思是……” “只是我认为,既然我们将向法国人提供雇佣兵,而且我们的部队需要进行丛林作战训练,为什么不gān cuì 在印度支那建立一座训练基地?”停了一下,邓肯又补充到:“可以让瑞切尔与法国人交涉,我相信她肯定néng gòu 成功。” 毫无疑问,这个补充是一个画蛇添足的举动,立刻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秦朗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不过最后,他没有指责邓肯,而是点了点头。“是的,可以让瑞切尔尝试一下,希望她néng gòu 说服法国人。” 第二百四十五节 与马夏尔上尉再次谈判[上] 利维尔.马夏尔上尉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望过——且漂亮的女士邀请共进晚餐无疑是令人激动和兴奋的,但如果晚餐开始时这位女士的未婚夫同样在场,并且他的阶级还比自己高出两个等级,那就会让人变得非常郁闷了。 以及尴尬。 “太糟糕了。”上尉沮丧的想到,随即又安慰自己:“但我仍然很幸运,没有带上一束玫瑰花。” 但即使如此,上尉仍然感到不自在——尤其在他看到瑞切尔脸上的那种仿佛洞悉一切的迷人微笑的时候。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马夏尔干巴巴的笑了笑,问:“中校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邀请我参加这个小规模的私人晚宴……是因为什么原因?” 易水侧过脸,与瑞切尔交换了一个眼神,rán hòu 笑着说:“没有太多原因,只是我们打算感谢你带给我们的宝贵消息,上尉。” “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需要浪费更多时间才会弄明白意大利人在针对本公司的禁令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瑞切尔接着说,“你使问题变得简单了。” 他们的话使马夏尔感到沮丧。事实上,在禁令颁布之前他就已经听说意大利人进行的那些活动,等到禁令颁布之后才告诉易水只是为了让自己肩负的使命变得更容易完成——但并没有成功,易水只用了几分钟就迫使他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是他的失败,但现在易水和瑞切尔却与喜悦和兴奋地语气提到这个失败。“你使问题变得简单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像是一个讽刺。 更不幸地是,他们很可能是真心想表达一点谢意,只是因为太高兴而没能zhù yì 到他的感受、没有想起他根本没能实现自己的目地。然而上尉更yuàn yì 他们故意嘲讽他,至少这样还会使他感到好受一点。 但这只是一种奢望,不管有多么不情愿,他不可能提醒他们自己并不比意大利人和那位倒霉的谭总督幸运多少,所以只能继续忍受着他们在毫不经意的情况下发出的嘲讽,并为此郁闷不已。 马夏尔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受难rì。而当他意识到这个猜测几乎如此正确时。他的沮丧甚至更加强烈。但他拼命控制自己,因为任何不好地表现都会破坏现在的友好气氛。 瑞切尔zhù yì 到了上尉微微颤抖着的小胡子并暗自笑了起来。毫无疑问,她的报复策略很成功,这个妄图趁火打劫的法国佬现在满腹郁闷却没办法表达,恐怕这会让他失落很长yī duàn 时间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邀请他的唯一目的,甚至不是主要目的——秦朗提出地新要求才是。 让自己舒服的满足了一会儿,瑞切尔示意易水停止。并说:“当然,除此之外,我们也希望趁这个jī huì 将公司与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的交易解决。虽然不太合适——”她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不过我后天就会返回美国。因此我希望尽快完成它。” 然而她地话使马夏尔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谈判?不管在会议桌还是餐桌上,这都不是他擅长地工作。而且今天他毫无准备,最后会有什么结果……难以xiǎng xiàng 。 是的,今天一定是我的受难rì。上尉痛苦的想到,拼命想恢复他的镇静。 他的表现依旧完全落在瑞切尔的目光里,她更加愉快了,开始学着秦朗的样子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着她的手指,慢慢的说:“易水告诉我,殖民地zhèng fǔ对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并不满意,并要求你在三天内达成一个更有利的新协议……当然,由于意大利人制造的小问题,你没能在期限之内完成这个任务……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上尉,希望你没有因此遭到指责。” 现在,马夏尔又爆发出一阵对自己的fèn nù ——从最开始就不应该自以为是的jiē shòu 这个任务,应该让其他人负责谈判,而自己在一边愉快的看着笑话——上司们的信心都快被他耗尽了。 “经过认真思考并与圣迭戈交换看法,”瑞切尔继续说,“我同意对协议进行修改,并尽可能考虑你们的要求,但同时我也要在协议里增添一个新条件。” 马夏尔的目光集中在餐桌上的一瓶波尔多酒上,接近全力强迫自己不去看瑞切尔或者易水。他害怕自己又像上一次那样好不犹豫的答应他们的条件……或者稍稍犹豫 后就被轻易说服。已经没有zài犯一次错误的jī huì 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瑞切尔没有在乎他的反应,沉默并不能阻止她完成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由于《排华法案》的不利影响,我们不能把在中国招募的雇佣兵送到美国jiē shòu 训练,因此我们希望能在印度支那开辟一个训练基地。” 上尉的八字胡又一次抖动起来——但只有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许只有她才会把这种要求称为“小小的要求”,在法国zhèng fǔ的领土上开辟一个美国的军事训练基地,即使Umbrella是一家商业公司,涉及的麻烦也实在太多了,不只是他,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也不能轻易决定。 当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也不是好主意,那会影响双方的guān xì ,而殖民地zhèng fǔ现在非常迫切的需要Umbrella的雇佣兵,更加不能容忍谈判出错。考虑了几秒,马夏尔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他继续盯着那瓶波尔多酒。 瑞切尔也沉默了。有一会儿,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位迷人的微笑注视着她的谈判对手,似乎正在寻找新的突破口。rán hòu ,她向后靠了靠,对这场最初的对抗感到满意。“你可以认真考虑之后zài做出决定,上尉。但最后,你一定会发现这个要求非常合理,jiē shòu 它比拒绝它更有利于法国在印度支那的统治。” 马夏尔装着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实际上他毫无保留的听到了,而且受到了影响,所以最后他还是抬起头回敬到:“我认为你的说法并不正确,麦克布莱德小姐。只有法国zhèng fǔ才知道什么措施对法国在印度支那的统治有利——或者正好相反,而不是你。” “不,我亲爱的上尉先生。”瑞切尔向前靠了靠,心满意足的注视着,“你将发现正是你自己才错了,我们可以用实践证明一切。” rán hòu 她迅速倒回去,并在马夏尔继续反击之前转移了话题。“我想,我们应当zàn shí 放下这些分歧,以及我们的生意,并开始享用我们的晚餐。”她转向站在旁边的、从“巴尔的摩”号巡洋舰上借来的黑人水兵,“可以上菜了。” 很快,晚餐按照正确的顺序被水兵一道接一道端上来,最开始,马夏尔觉得菜sè毫无新意,而且味道也比不上巴黎高档餐厅的正宗法国菜——虽然事实上,上尉从来没有去过高档餐厅,那不是一个陆军上尉可以光顾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由于情绪低落和瑞切尔的要求他几乎没有什么胃口,所以马夏尔一直显得心不在焉,吃得也很少。但当主菜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有了兴致。 — “梅干炖午餐肉。”提到这个míng zì 时易水和瑞切尔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恶心,差一点将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经过了那段痛苦的时光之后,不管梅干还是午餐肉,他们本能的排斥这两种东西,更不用说将它们混在一起了。 但马夏尔却是第一次见到午餐肉,甚至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míng zì ,因此他对刚刚放到面前的主菜极有兴趣,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很可口的食物。”当他这么称赞的时候,易水和瑞切尔又恶心了好一会儿,但马夏尔完全没有zhù yì 到——否则他一定会用更多的篇幅赞美它,作为对自己之前遭遇的报复。但他没有zhù yì 到,只是好奇的问:“中校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动物的肉吗?” “斯帕姆午餐肉,由圣迭戈霍梅尔食品公司生产的罐头食品。”稍稍解释了一下,易水以同样好奇的语气反问:“你真的觉得它很可口吗,上尉?” “当然。”马夏尔愣了一会儿,“难道你们不觉得?” “我想我们只是吃得太多了。”瑞切尔耸耸肩,放下刀叉并推开盘子,“我们的雇佣兵用它作为主要食物。” 马夏尔刚刚叉起一块午餐肉,但她的话又使他愣住了。“你说,呃……你的雇佣兵将它当作主要食物?” “执行任务的时候。”易水代替瑞切尔解释到,“因为罐头更容易保存。” “不,我的意思是,”上尉放下他的叉子,“无论如何,我们之前达成的那个协议必须修改。”上帝,他差点就被一个小问题害死了! 第二百四十六节 与马夏尔上尉再次谈判[中] 物配给标准! 马夏尔上尉的脑仁都开始痛了,他竟然将一个如此重要的问题忘得干干净净,还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当然,值得庆幸的是,在瑞切尔和易水完全出于无意识的提醒之下,他又把它想了起来。 食物配给,对于一个国家的军队来说,这可能是比弹药供应更重要的问题:没有子弹士兵可以用刺刀作战,没有食物他们就只能在兵变、溃散或者等死中做出选择;当然,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食物配给标准,而且这些标准之间wǎng wǎng 存在巨大的差异——而这就是上尉的问题。 第一次谈判的时候,瑞切尔提出法国殖民当局不必承担雇佣兵的后勤供应但承担他们采购的除弹药以外的所有物资的全部费用,不幸的是,他不但答应这个要求,而且竭尽全力说服上司们同意jiē shòu 它…… 真是要命的麻烦!如果美国人最后拿出一张夸张的食物采购账单并用一个同样夸张的食品配给标准证明账单的可靠xìng,不用暴怒的总督或者哪位将军动手,财务总监就会先把他掐死。 想到这种可能xìng,马夏尔上尉的胡子又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镇定。他对自己说,喝了一大口酒让自己恢复镇静,rán hòu 问:“中校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请问……你们的公司为雇佣兵制定了固定的食品配给标准吗?” “当然。”瑞切尔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 “能给我看看吗?” “请等一会儿。”易水站起身,离开餐厅,等他zài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片。上尉的zhù yì 力立刻被吸引了。迫不及待地几乎就想将它拿到手中。 但他只能等着。微笑着,努力装出一副平静地mó yàng ,直到易水将纸片交给他……rán hòu 上尉的脸一下子变白了。 他确实被吓着了——这张标题为“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普通雇员每rì食品配给标准”的清单地第一条居然是:“一又四分之一磅鲜肉或冻肉。或者一磅罐头肉或咸肉”——每天大约五百六十克鲜肉?或者四百五十克罐头肉?开玩笑! 马夏尔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怀疑这是伪造的,是易水和瑞切尔为他准备的一个新陷阱——但他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只好说:“中校先生,你是否拿错了清单?” “有什么问题?”易水扬了扬眉毛。 上尉向他举起清单。“一个普通雇佣兵每天获得的肉类配给居然是四百五十克……” “五百六十克鲜肉或者四百五十克罐头午餐肉,”首先。易水一本正经地纠正了马夏尔的错误,接着说,“是的,你拿到的就是本公司普通雇员在执行任务期间的每rì配食品配给标准。” “我怀疑。” “为什么?”这次是瑞切尔。 马夏尔感到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毫无疑问,他更害怕瑞切尔——放下清单,故意板起脸,严肃的指出:“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标准太高了吗,麦克布莱德小姐?你们的雇佣兵每天地肉类配给已经超过欧洲国家陆军士兵至少百份之五十!” 瑞切尔制止了他接下来的抱怨。“上尉。你得明白,内战时期,联邦军士兵就可以每天获得十二盎司猪肉或者一磅四盎司牛肉,但现在与三十年前相比。美国人民的生活水准已经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标准其实稍稍偏低了一点。” 马夏尔剧烈咳嗽起来。同时暗自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装模作样地喝酒,以至于差点被呛个半死。然而瑞切尔的发言确实太令上尉无法忍受了。偏低?如果每天五百六十克鲜肉依然使美国雇佣兵觉得“偏低”,那么每天只能得到三百多克鲜肉[注]地法国士兵是否应该发动兵变进行抗议? 见鬼,美国人全都是有钱人家里的少爷吗? “麦克布莱德小姐,很抱歉,但我仍然坚持,你们提供的这份清单缺乏足够的真实xìng。” “你可以调查,上尉。”瑞切尔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当然,你没有多少时间做这件事,即将接替我的邓肯.桑迪公爵并不像我这样会允许一个外国人随意进入公司的营地参观。” 当然,她撒谎了,邓肯当然没有她这么在行,而且也很容易交涉,然而马夏尔zàn shí 还不知道这点,而且他还被邓肯的身份吓着了。 “一位公爵?”他几乎是在大叫,“前来接替你?” 这可不是好事。马夏尔郁闷。易水的阶级只是临时海军陆战队中校,这就已经了——几乎每次见到他,马夏尔都会情不自禁的打算向他立正敬礼——当然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环境里待久了总会这样。如果zài来一位公爵,虽然法国已经是共和国,但他shǐ zhōng 是一个不能等闲视之的大人物,一位殿下,他…… 等等,一个美国公爵,而且在一家小公司里……这会是又一位诺顿一世陛下似的人物吗? zài仔细想想,马夏尔的心情又好起来:桑迪公爵,他可能只是一个笑话。 上尉觉得自己又可以平静的说话了。但这一刻,瑞切尔却充满“好意”的向他解释:“别zài yì ,上尉,桑迪公爵的爵位是孟尼利克皇帝陛下授予的。 马夏尔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阿比西尼亚公爵!他在心里哀鸣着。要是那位桑迪公爵通过阿比西尼亚zhèng fǔ向外交部抗议,或者仅仅只是表达一点不满,巴黎的愚蠢官僚们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法国刚刚得到在阿比西尼亚修建它的第一条铁路的合同,zhèng fǔ就更不yuàn yì 因为一个普通的陆军上尉得罪帝国皇帝和他的公爵了。 zài一次,马夏尔爆发出对自己的fèn nù ,要是当初没有接下这个该死的任务就好了…… “马夏尔上尉,”易水的声音将他从后悔与自责中拉回现实,“那份清单,你还要继续看吗?” — “当然。”马夏尔赶紧说,重新拿起清单开始阅读后面的各项条款,结果当然是很明显的:他依旧被吓得不轻。 所有条目中只有一项稍稍低于法国陆军,雇佣兵每天只有一又四分之一磅面包,或者一磅饼干,当然也可以使用大米代替,但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肉吃得太多的缘故——除了鲜肉他们每天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四盎司熏肉。剩下那些,不管干酪、果酱、糖果、盐、新鲜蔬菜还是其他调味品,全都超过法国陆军的标准。 而且他们还有一些额外的东西:咖啡、香烟、巧克力,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是什么?”马夏尔奇怪的问。 “一种美国生产的软饮料。”易水解释到,“一种充满气体的黑sè糖浆。” “我没见过。” “可能可口可乐公司还没有在欧洲大陆大规模拓展自己的业务。”瑞切尔耸了耸肩。 马夏尔不关心可口可乐公司的业务,他只关心一件事。“也就是说这种饮料必须从美国本土运过来?” “恐怕是这样。”易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这绝对不行。”最终,犹豫了好几分钟以后,上尉咬着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你们的雇佣兵的食品配给标准都太高了,一个人的花费最起码超过两个法国士兵,我绝不能jiē shòu 。” “很遗憾,我们不会修改公司雇员的食品配给标准。”易水说,不过一点也没有遗憾的意思。 “你们不必修改食品配给标准,但应当修改达成的协议,当局不能负责你们采购物资的全部费用。”马夏尔要求到。如果这一条不能修改,要么总督不会批准协议,要么他最后被某个fèn nù 的财务人员开枪打死,总之,他会完蛋。 美国雇佣兵只用一张嘴就能送他下地狱。 上尉的背上已经有了冷汗。 然而,他的反应正好在瑞切尔和易水的预料之中;在他没有zhù yì 的时候,他们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sè,rán hòu 瑞切尔“遗憾”的表示:“如果你希望我们修改协议,上尉,你应该做出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举动。我希望你能jiē shòu 我们的新要求。” “那不可能。”马夏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么我们也不同意修改协议。”瑞切尔像魔鬼一样微笑着,“而且我们同样拒绝修改其他任何一项条款。” “麦克布莱德小姐,你这是勒索!”上尉开始抗议。 “这是谈判,上尉。”她仍然微笑着,“如果你希望我们jiē shòu 你的要求,你就应该jiē shòu 我们的要求。当然你可以拒绝,可以等到邓肯抵达后与他谈判,然而最后,你会jiē shòu 我们的要求,或者你的上司终于无法忍受你的拖沓,让别人取代你并由他jiē shòu 我的要求,上尉,你的选择是什么?”一粒汗珠从马夏尔的额头上滑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七节 与马夏尔上尉再次谈判[下] 后,马夏尔决定推迟一天zài给予瑞切尔回复——要做的决定实在太困难了,而且也太危险——在做出决定之前,应该首先调查美国雇佣兵的食品配给是否真的像他得到的清单上那么离谱;当情况充满风险而又显得不太确定的时候,谨慎的采取行动总是最安全的。 于是他立即站起来告辞。“中校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现在太晚了,也不是谈判的好时间,我会明天zài来。” rán hòu ,匆忙向易水和瑞切尔敬礼了一个军礼,他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他落荒而逃了。 “那份清单起作用了。”瑞切尔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我相信,明天他一定会向我们的雇佣兵求证。” “而他一定会受到更严重的惊吓。”易水同样微笑着,但又摇了摇头,“他可能yǒng yuǎn 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如果马夏尔上尉有yī duàn 与我们相同的经历,他会知道。”看到还在餐桌上放着的三盘梅干炖午餐肉,瑞切尔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保留的厌恶。易水敏锐的zhù yì 到她的表情变化,立刻招手让仆役拿走所有盘子。 rán hòu 他笑了一下。“希望上尉先生今天晚上做个好梦。” 然而,马夏尔上尉度过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夜晚:前半夜,他一直失眠,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能入睡;而后半夜。他反复做着一些奇怪而又可怕的噩梦。不断入睡,不断惊醒,最后他只好放弃睡眠。抱着一瓶威士忌坐到沙发上,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等待太阳升起,同时脑中不断掠过噩梦的片断:两个紧追不舍地魔鬼、一群啃食他地身体的人形怪物、如同雪片一样飘落的账单,还有一只长着人脑袋而且面目狰狞地公鸡……最后,他看见自己的墓碑,许多熟悉的面孔围在旁边。人人笑容满面,兴奋得手舞足蹈。 马夏尔猛然惊醒,rán hòu 意识到自己竟然又睡着了,而他意识到的第二件事,则是一道温暖的阳光正直接照在他的脸上。 天已经亮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已经空了地酒瓶子,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里面是一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双眼通红而且衣冠不整的可怜虫。马夏尔一直很注重自己的仪表。这样一副尊容在过去绝对是难以xiǎng xiàng 的事情,但现在…… “很好,”他安慰自己,“现在可以更方便的进行调查了。随便穿上一套脏衣服,就是一个在酒吧里泡了一整夜的落魄者。那些雇佣兵不会zhù yì 正在受到调查。” 马夏尔的计划十分简单,伪装成应聘者到负责招聘新兵地雇佣兵那里报名,随便报上一个míng zì ,rán hòu 假装打听自己将来的待遇,把真相从那些傻瓜嘴巴里套出来。这很容易做到,但也很有效。 而且现在他还可以省去一些必要的伪装程序。 真是太好了。他zài一次安慰自己,皱着眉头为自己套上一件昨天夜里准备好的,许久没有清洗,因此散发着浓烈地汗臭气味而且脏得一塌糊涂的wài tào ,rán hòu 并在旅馆老板惊呆了地目光中走出房间,向最近的一个征兵站走去。 这花去了上尉三十分钟,当他到那里时,三条由报名者组成的足够长的队伍已经排了起来——但马夏尔并不打算排队。首先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排队shàng miàn ,其次,作为一个西方人,他认为自己应该比中国人有更高的优先权。 显然,这是错误的想法,两名雇佣兵挡住他的去路。 “退回去,排队!” 雇佣兵是这么说的,不幸的是,马夏尔听不懂英语,而与易水和瑞切尔的交谈也使他忘记了这一点。现在他只好尴尬了。“抱歉,你说什么?” “退回去,排队!”并不是因为雇佣兵听懂了法语而是因为他们看到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酒鬼并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因此zài次发出命令;并且他们也充分考虑这个家伙听不懂英语的可能xìng,所以这一次还加上了手势。 看到雇佣兵手指的方向,马夏尔终于明白他们要求他排队,但他决定继续装傻。“你们说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开始向前挤——rán hòu 以更快的速度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看到两个雇佣兵已把右手放到他们皮带上挂着的jǐng棍shàng miàn ,显然,如果他打算硬闯的话,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吃点苦头。 二比一,而且周围还有其他四十个雇佣兵在看着,马夏尔只好明智的选择后退。“该死的扬基佬!”他愤愤不平的咒骂着,慢慢走到其中一条队伍的末尾。 rán hòu 就是漫长的等待。 显然是个麻烦的事情,至少比马夏尔xiǎng xiàng 的麻烦,绝报上一个míng zì 就可以结束的小意思。错误的认识使他做出错误的判断,并采取错误的行动:睡眠严重不足的上尉在雇佣兵的监视下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更糟糕的是,他还忘记了吃早餐。 所以,当终于轮到他的时候,马夏尔几乎已摇摇yù坠了,不过站在另一个角度,这是好事,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落魄到极点的可怜虫,而不是法国陆军的一名上尉,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负责报名的雇佣兵仅仅抬了一下眼皮。“姓名?” 没有回答。还是那个问题,马夏尔听不懂英语,当然也不懂中国话,犹豫着在雇佣兵第二次提问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到:“有人懂法语吗?” 愣了一会儿,雇佣兵终于确定他说的不是míng zì ,rán hòu 转过头大声问:“谁知道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负责维持秩序的雇佣兵都围拢过来。马夏尔立刻又zài问了一遍。这一次他zǒu yùn 了,在这个小队里正好有一个法国移民后裔,而另一个来自阿尔萨斯的德国移民也能听懂一点法语。 — 因此事情变得容易了,雇佣兵zài次开始。“姓名?” 马夏尔随意编造了一个míng zì 。 “年龄。” 当然接下来就是xìng别、民族、出生地、家庭成员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上尉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报名工作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对他来说,更不容易的是他还得绞尽脑汁编造一份简历,但最终,他顺利完成了这些。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雇佣兵宣布,同时收起表格,“一个星期内我们会通知你是否准备录用你并对你进行简单的体能测试,决定你是否有资格进入公司。” “真是麻烦。”马夏尔咕哝了一句,站到一边为下一个报名者让出位置,不过没有离开而是问:“能告诉我,你们公司的待遇情况吗?” “你指的什么,薪水?”负责为他进行翻译的那个叫做皮埃尔的雇佣兵问。 “我更关心吃。”上尉故意尴尬的笑了笑,“我听说你们公司的雇员每天有五百六十克鲜肉,是这样吗?” 他很期待皮埃尔的回答,不管肯定还是否定,然而,一听到他的问题皮埃尔和另外的那一个来自阿尔萨斯的雇佣兵的脸sè立即变得古怪起来,面容扭曲着,好像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马夏尔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或许可以证明昨天得到的清单的确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一份伪造的陷阱。但他需要一个更准确的回答。 “是这样吗?”他乘胜追击。 “理论上……的确是这样。”皮埃尔慢吞吞的回答到,并与同伴交换了一个极其无奈的眼sè。 “理论上?”马夏尔高兴起来,“实际上没有执行?” 犹豫了一会儿,两个雇佣兵一起点了点头。 “那么实际情况是怎么样?”上尉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提出问题,想要搞清楚真实情况。 “实际上……”皮埃尔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采,“……除了少数时候,公司都会用斯帕姆午餐肉代替鲜肉……你知道斯帕姆午餐肉吗?” “知道。”上尉对回答感到失望,因为它证实了清单的真实xìng,然而接着他又想到昨天尝到的可口食物,不明白为什么两个雇佣兵的表情会像看到了臭虫。“我不明白,你们怎么很不高兴。” “你进入公司以后就会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了。”皮埃尔说,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斯帕姆,斯帕姆,每天都是斯帕姆,煎斯帕姆,煮斯帕姆,米糕斯帕姆,没完没了的斯怕姆……我发誓离开公司以后zài也不碰那东西。” 马夏尔的脸sè已经变白了,同时有一丝fèn nù :如此美味的食物竟然还不能让这些美国雇佣兵满意,他们的要求几乎比豪门少爷还高。 当然这也促使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惜任何dài jià ,他必须修改条款——即使答应瑞切尔的那个荒诞请求。 否则他就要真的完蛋了。 第二百四十八节 秦朗的信[上] 不得不说,瑞切尔做得很好,就像你认为的那样好,朗注视着垂头丧气的邓肯,愉快的微笑着,戏弄他,刺激他,看着他的恼怒与失望在沉默中慢慢发酵——可怜的人。 不过瑞切尔的表现也让秦朗稍稍感到意外。他预料到她néng gòu 完成使命,但没能料到她竟然能如此迅速的完成它,也不能猜测出她使用了哪一种办法——电报里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信息,仅仅表示,法国谈判代表奥利维尔.马夏尔上尉已经说服印度支那殖民当局同意公司在越南建立一个训练基地,以换取公司在其他问题上的让步。 在其他问题上的让步?秦朗甚至不清楚jīu jìng 是哪一些问题,只有在见到合同之后一切才能明了,不过有一点完全可以肯定,最后达成的协议依旧能使公司获得比正常情况更多的利益。 瑞切尔喜欢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能力比其他人更强——邓肯就yǒng yuǎn 做不到这一点。 “希望你在广州湾时能做得像瑞切尔一样好。”秦朗故意说,继续刺激他。 但邓肯的反应只是叹了一口气。“恐怕我会让你失望,秦。” “董事会,还有我们的合伙人,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的每一个家族,所有人都看着你,如果你最终让人失望,那绝不会只是我一个。”这是jǐng告,秦朗希望邓肯néng gòu 明白事情的严重xìng。 “我会加倍努力的,秦。”看上去他确实明白了……至少现在明白。 秦朗不确定邓肯是否néng gòu 一直明白自己地处境,他通常很快就会忘记这个问题。但是现在…… “我们说点别地。朋友。”他说,把手放到办公桌右侧的一个按钮shàng miàn ,“我给你找了一位财务总监。希望你néng gòu 喜欢。” 听到召唤,秘书罗斯小姐推开门走进来。“你的吩咐,老板?” “请范.德斯蒙先生过来一下。” “好地,老板。”秘书退出房间,过了几分钟,一个身材在西方人里绝对称得上矮小的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你要见我。秦先生?”他问,带着显而易见的……外国口音。 邓肯不知道他的口音到底属于哪个国家或地区,其实这很容易猜出来,然而在这一刻他显然忘记了“范”这个前缀代表的意思,不过,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秦朗已开始进行介绍了。“邓肯,这位是威廉.范.德斯蒙先生,他将是财务总监。” 范?在说“见到你很高兴”地同时。邓肯终于想起只有荷兰人才会在姓氏前加上“范”作为前缀,表示自己来自的地方。“荷兰人?” 秦朗点点头。“德斯蒙先生是一名来自荷兰的银行家。” “céng 经是一名银行家,”似乎害怕邓肯误会什么,范.德斯蒙赶紧补充到。“我经营的小银行已经破产了。” 但这个解释没什么意义。银行家?邓肯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他开始更仔细的打量他的财务总监:大约四十岁左右。像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白人一样谢了顶,戴着一副小巧地镶嵌着金边的圆眼镜,瘦削的脸上挂着职业xìng的虚假微笑,最后,看上去他地身高似乎只有五英尺四英寸…… 稍微矮了一点。他皱了皱眉。 秦朗和范.德斯蒙都看见他的这个表情。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秦朗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 “我看见你皱眉,邓肯。”他说,“你不喜欢范.德斯蒙先生?” “当然不。”邓肯摇头,同时瞟了一眼财务总监——范.德斯蒙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接着说:“只要你没有给我找来一个犹太人,那就没有问题,秦。”他稍稍转向荷兰人,“你是犹太人吗?” “不是。”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总监先生。”邓肯重新看向秦朗,“不过,一位银行家,做我的财务总监?我以为公司总部更需要范.德斯蒙先生。” “如果范.德斯蒙先生三年之前就进入公司,我会很高兴让他担任我的财务总监,但你现在总不能让我把可怜的老乔治炒了。”秦朗耸耸肩。不过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两个原因他没有说出来:首先,范.德斯蒙的背景有一点模糊不清,在安全处完成一个全面审查前,他不想他留在五角大楼;其次,一个破产的银行家到底有多大的才能,这仍然是需要时间证明的事情。 事实上,让他到联合纺织技术公司担任财务总监都不能算最合适的安排,但在公司里也找不到更好的、足以担任财 的人选:都是些年轻人,贸然提拔到一个如此高的位适。 只能选择范.德斯蒙。 “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两位,我认为你们可以花点时间相互熟悉一下。至于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我处理。”秦朗接着说,等于下达了一个逐客令。 — 邓肯和范.德斯蒙都明白他的意思,因此立刻站起身向他告辞,rán hòu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秦朗一个人了,没有第二个人在场,他可以做自己准备做的事情。 当然,写信,这是他现在要做的事。秦朗有几封信要写,其中一封写给亨利.福特——虽然工厂还没有正式投产,但负责人已向圣迭戈发回电报指责福特先生一点也不关心汽车的产量,只关心如何制造一辆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汽车,甚至cháng cháng 干扰工厂正常运转——他知道这是事实,福特从事汽车制造业的最初几年一直热衷制造赛车而不是大众商品,以至于他的第一个工厂最终破产。所以他必须提醒他,虽然一封信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至少是一个jǐng告。 福特先生必须清醒的认识到,Umbrella公司向他投资、并建立福特汽车厂的主要目的在于盈利,满足他对机械和赛车的爱好仅仅只是一个次要的枝节,他不应该本末倒置,否则就会遇到麻烦。 但秦朗的目的并非完全在于jǐng告,他还准备请福特研制一件新产品:安装汽油发动机的履带式拖拉机,或者推土机。 不是因为他准备研制坦克,秦朗不认为他的雇佣兵需要坦克,也不认为美国陆军需要它,除了钱和战术,现在的技术条件下制造的坦克都是一些昂贵、xìng能低下又容易发生故障的“白象”,指挥官和修理人员会被它们气得发狂,另外在它们身上浪费宝贵的资源也会让陆军部长淹死在参议员先生们的口水里。 研制坦克的时机还远远谈不上成熟。 他需要拖拉机和推土机只是因为它们会深受农场主们的欢迎:他们使用的蒸汽拖拉机的行动装置是巨大的金属轮子,因此很容易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履带式推土机可以解决这个麻烦;而汽油发动机,显然,虽然柴油发动机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然而福特只研制了汽油发动机,而且用它取代蒸汽机已经足够了。 秦朗希望福特能把他希望的新产品研制出来,或者他不打算接手这个任务,但也需要找另外一些人完成它。无论如何,要赶在本杰明.霍尔特之前研制出具有实用价值的履带式机器,因为秦朗已经决定抢先注册一个原本应该属于霍尔特先生的注册商标:卡特彼勒。 他要得到那只毛虫[注]。 秦朗放下笔,把信折好装进信封里,站起来到柜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rán hòu 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大海——但同时,他已开始构思自己的第二封信。 写给参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会委员本杰明.瑞安.迪尔曼先生的信。秦朗要在信里向他表示祝贺:在迪尔曼先生的不懈努力之下,海军部终于决定建造一艘具有shí yàn xìng质的战舰,采用全中线主炮设计,装有八门十英寸口径火炮、测距仪以及同样具有shí yàn xìng质的shè击指挥仪的大型装甲巡洋舰“田纳西”号[注2],而且参议院也为这艘战舰拨款了。 zài过几天,这艘战舰就会在威廉坎普造船厂安放第一根龙骨。 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对美国海军来说是这样。尽管迪尔曼先生想要的其实是两艘相同设计的战列舰,但美国海军在一**六年一共开工建造了五艘战列舰,国会不可能zài为两艘更昂贵的新型战舰拨款,而且海军也对全新设计的战舰充满怀疑,所以一艘装甲巡洋舰已经足够了。 毕竟“田纳西”号是一个跨越时代的设计,比“无敌”号战列巡洋舰提前十年,因此秦朗仍然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只要美国海军意识到这种设计的优点,海军部就会建造更多这样的战舰,不管是战列舰还是装甲巡洋舰。 他认为可以庆祝了。 “参议员,让我们为世界上第一艘战列巡洋舰的诞生干杯吧。” 第二百四十九节 秦朗的信[下] ……很快,中国的局势将会有一个明显变化。” 布什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秦朗写给他的这封信,努力猜测他的意思,然而什么也想不到——除了这一句话,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也没有透露,既没有说明他如何判断出这点也没有说明中国的局势会有怎样的变化。最后,参议员只好认为秦朗的目的仅仅是提醒他,让外交事务委员会zhù yì 远东局势。 “你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他的朋友,海军部副部长哈里曼嘲弄似的反问到,一脸讥诮。 布什眨了一下眼睛,rán hòu 把皮球踢了回去。“你有什么更好的看法?” 他不认为哈里曼能从秦朗的信里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哈里曼确实看出了秦朗的真正意图。“只是我认为,秦的目的在于告诉你,他可以及时得到一些外交事务委员会和国务院需要但又不能及时得到的、有关中国的情报。”海军部副部长端起他的杯子,把里面最后一点咖啡喝掉,接着说:“而且是经过分析后的情报。” “你认为他想表明自己对外交事务委员会的重要价值?” “不,是对美利坚合众国的重要价值。显然,秦很清楚财团领袖和议员们针对中国的设想。” 布什知道哈里曼的意思。虽然看起来非常可笑,但财团和一些议员的确有一个宏伟的设想,而且zhèng fǔ也在认真考虑它:将英国与法国的势力赶出中国,使它成为美国独自享有的势力范围。 这个设想已经存在有yī duàn 时间了。所以几年前秦朗地计划才会得到外交事务委员会地参与;然而它仍算一个秘密。出于美国与英国以及法国的依旧悬殊的力量对比,在可以预见地将来,知道它的人都必须小心翼翼的保守它。避免公开它,以免引起两个目标与竞争对手的过激反应。 不过布什一点也不奇怪秦朗会知道它;他和哈里曼都很清楚他的判断能力,猜测那个设想只是一个小意思。 他只好奇一件事。“这一次,秦又想得到什么?” “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不会揭示答案,我们也无法猜测。”哈里曼耸耸肩。秦朗的目地很少直接暴露出来。他总是把它们隐藏得很好,使人难以猜测——海军部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向迪尔曼提出那种新型战舰的设计构想,那完全不像一个商人的做法,而且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很奇怪,不是吗?”哈里曼说。 “我们的这位朋友的奇怪之处实在太多了,与其他问题相比海军部的小问题根本不算什么。”布什摊开双手,接着又拿起秦朗给他的信,“就像这个。我一点也看不出中国的局势有发生变化地迹象。” “是吗?” “至少外交事务委员会得到的报告是如此显示的。” “那只是因为外交事务委员会对中国的情况缺乏足够了解——我们连一个职业间谍都没有,更不用说有效率地情报机构了。”说完,哈里曼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应该离开了。他站起身,拿起wài tào 和帽子。最后说:“你最好去圣迭戈,亲自与秦交谈。” “在他的判断得到证明以后。我会去圣迭戈。”布什摇了摇头。不管离开华盛顿还是与秦朗见面,现在绝非一个理想时机:由于广州湾发生地事情和马汉采取的行动,国会议员们正为是否需要惩罚Umbrella公司进行着激烈争论,在如此重要的shí kè 他不能也不可能前往圣迭戈。 哈里曼知道目前的状况,他没有说什么,仅仅点了一下头向布什告辞,rán hòu 拉开门走出去,留下参议员独自思考他的问题。 “变化?”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信,“什么变化?” zàn shí ,还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甚至秦朗也不能回答。事实上,他对中国局势的了解并不比布什或者哈里曼更多,或许还可能更少,毕竟他并不真的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在中国有可靠的情报渠道,只是他相信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中国的局势一定会发生非常明显的变化。 而且这种变化造成的影响也绝不是可以忽视的,相反,它会非常重要,甚至足以影响中国的未来。 毫无疑问,定然如此。 因为现在已有一个足以引起变化的要素:瑞切尔在广州湾引发的事端和这件事的不幸结尾——对于满清zhèng fǔ以及仍然支持它的中国人来 尾无疑是极其不幸的,而且也难以忍受——尤其是那的皇帝陛下。 即使完全不考虑历史书籍中对他的评价,要推断他的思想也是极其容易的。大清帝国的德宗皇帝只有二十五岁,秦朗了解处在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就像三年之前他刚刚遇到的那个易水,热血、冲动、有干劲、相信自己可以成就辉煌的业绩,一旦认为某件事是正确的就会竭尽全力试图完成它,但同时又难以承受羞辱,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导致他们变得更加冲动…… 其实他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秦朗同样只有二十七岁。但在中学时代他就变成现在这副mó yàng ,在几乎所有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只有在涉及自己的爱好时才会表现出一点激情——但光绪不是这样。 所以他会对刺激做出反应,而且他遇到的强烈刺激不是一次而是两次:一年前,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刚刚得到rì本帝国带给他的人生中第一个重大挫折和耻辱,现在,一个美国女人又迫使他将一位重要的总督撤职,即使这更大程度是那位圣母皇太后的意思,作为一个已有自我意识的皇帝,他仍会感到难以忍受,所以,他一定会做点什么。 而且还有人支持他、鼓动他,比如他的老师、为一**四年中国与rì本最终开战做出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的翁同龢老先生,比如其他那些支持他完全掌握政权的、被称为“帝党”的上层官僚集团的成员,他们并不真的期望变革,但却乐于看到皇帝采取行动从那个讨厌的老女人手里夺取更多权力。 那些人会鼓动年轻的皇帝采取行动;当然最后,维新派的骨干们也是一个必须考虑的群体。即使他们还不能直接影响皇帝,只能通过各种间接而且效率低下的方式提出建议,但他们的声音最终会被皇帝听到,并被视为一种指导。 — 就好像céng 经发生过的那样。 当然,所有这些人都会为中国局势的变化起到推动作用,甚至有可能,原本将在一**八年发生的变法运动将提前到一**七年……当然,虽然在他的cāo作之下,直到那一年才形成的列强国家瓜分中国的形式已提前形成,但对于这一点秦朗还不能完全肯定:首先,他已经忘记导致光绪最终决定进行变法的历史背景,其次,他无法确定自己通过瑞切尔引发的蝴蝶效应是否可以产生那么大的效果。 在这一刻,他掌握的历史知识已经不能zài发挥多少具有决定意义的作用了,能依靠的只有他的判断力。 但他还缺乏足够自信。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迅速的丧失zuì dà 的一项优势。”秦朗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把写给摩根的那封信撕得粉碎。华尔街的皇帝既不是布什也不是哈里曼,他不会相信毫无根据的推测,更不会参与一项他得不到明确回报或者回报不够丰厚的活动,现在就给他写信毫无意义。 当然,他会给摩根写信,但不是现在,不过…… 他想了想,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另外一封给摩根的信。虽然现在不能与他交换对于中国局势发展的看法,但秦朗仍然有别的事情需要与他沟通——但不是联合碳化物的工厂,而是关于他之前的一个建议。 他céng 经建议摩根派遣杀手清除马可尼,把他的研究资料转交给特斯拉,最后由特斯拉完成开发工作并由西屋电气垄断生产;当然摩根完全采纳了这个建议,把它付诸行动,而且特斯拉的研究工作几个月之前就已宣布完成…… 现在秦朗希望得到几套无线电,不管通过那种方式,租借或者购买,他需要它们,在圣迭戈、五十一区、广州湾以及越南基地之间建立一个通讯网络,他不希望zài通过电报公司传递公司的信息,何况电报公司的fú wù 还没有扩展到内华达州的沙漠地区,越南似乎也没有希望。 他要属于自己的通讯系统。 然而,就在秦朗给摩根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中国,一件在他预料中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帝党”中的一名成员,监察御使杨深秀向他的皇帝呈上了一封叫做《时事艰危、谨贡刍议折》的奏章。 “时势危迫,不革旧无以图新,不变法无以图存”,他是这么写的。 第二百五十节 新战术:狙击 **六年……就要结束了。 秦朗看着办公桌上的rì历,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天,rán hòu ,zài过一个星期,世界就会进入一**七年——时间过得真快。 他皱了一下眉毛。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过年都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因为新年总是比其他任何时候更néng gòu 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shēng mìng 又减少了一点,但除此之外,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来说,圣诞节和新年同时也是极其无聊的。 以及一点点孤独。 特别是现在。“圣诞节到来的时候你还在海上,邓肯,所以你不得不在客轮上庆祝节rì了。”秦朗笑着说。 事实上不只是邓肯,在圣诞节那一天瑞切尔同样还在太平洋上,只是比他更靠近自己的目的地——但邓肯不关心她,他只想为自己抗议。 “为什么我一定要现在出发?为什么不能在庆祝完新年之后?”邓肯不希望在一艘航行在太平洋zhōng yāng的客轮上庆祝圣诞节,既找不到合适的女伴,而且除了范.德斯蒙和几个jǐng卫连一个可以一起庆祝的熟人都找不到。 这会让一**六年的圣诞节成为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个圣诞节的! 绝对不能这样。 “我认为我应该zàn shí 留下。”邓肯竭尽全力为自己寻找理由,当然在所有理由中有一个看起来是合适的。“你看,圣诞节时易水留在广州湾,瑞切尔还在客轮上。伊丽莎白要么在shí yàn 室要么就与她的父母待在一起。如果我也离开那就只剩下你和肖恩庆祝一年中最重要的节rì……” “两点,第一,我不是教徒。所以圣诞节对我来说并不是重要地节rì;第二,肖恩会在洛杉矶庆祝圣诞节。” “既然这样,我就更不应该离开了,秦。”邓肯赶紧说。 但秦朗竖起他地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绝对不行,邓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你必须立刻离开。” 一切都准备好了,联合纺织技术公司需要的机器设备和芝加哥财团提供的第一批棉花都已在东海岸装船,公司招募地美国雇员也全部抵达圣迭戈,因此秦朗认为是到了邓肯出发的时候。 他希望联合纺织技术公司能在一**七年的第一月做成它的第一笔生意……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希望,芝加哥财团和克利夫兰财团也同样如此。就像他、摩根与洛克菲勒为联合碳化物公司准备的时间表一样——就在二月,具体地说是二月十四rì,公司的第一个工厂将正式投产。 时间表是一个必须严格遵守的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 然而。邓肯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例外。“但是……” “没有但是。”秦朗的低语比任何喊叫都更加不容置疑。 无可奈何的,邓肯只好极不情愿的jiē shòu 他的安排,接着开始叹息。不过他很快从沮丧中解脱出来,重新变得兴奋——豪华客轮上的圣诞节。这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地,似乎仍值得期待。而且说不定仍然可以在船上找到一位年轻而且漂亮的单身女士——高兴了一会儿,他开始关心秦朗。 “如果所有人都不在圣迭戈,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可能,我可以与伊丽莎白和她的家人一起庆祝圣诞节。”不过道伯斯先生的两个儿子却不太欢迎他,而且与道伯斯先生待在一起也绝非愉快地事情,所以他还准备了另一个安排。“而且我还有一些工作。” 是的,还有一些工作,比如保养他地军用卡车,同时秦朗还准备设计一款针对民用武器市场的新枪——首先这是他的爱好,其次,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产品仍然太少,而且多数产品偏向军用武器市场……当然jǐng察也会购买一些,为了继续扩大在枪支爱好者中的影响他需要一件xìng能优良的新产品。 一件用于远距离狩猎的步枪,使用大威力弹药和瞄准镜,néng gòu 安装两脚架,就像他拥有的那支雷明顿M700而且它最好具有多种口径适合不同用户。 秦朗很有把握在所有人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完成一个样品……复制一支使用传统材料的雷明顿M700,+ 第二百五十一节 新战术:狙击[续] 狙击?”奥康纳与哈林顿交换了一个眼sè,“就像独的肯塔基步枪手做的那样?” “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仍有明显差别。” dú lì战争时期,大陆军中的肯塔基步枪手利用他们的前装线膛步枪在shè程和jīng度方面的优势执行了一些狙击任务,在战斗中击毙不少英军指挥官——萨拉托加会战中他们就干掉了西蒙.福雷瑟将军;不过实际上,他们还不能算真正的狙击手——严格的说,肯塔基步枪手不是snipe而是sharpshooter,虽然在翻译过程中这两个词常被混淆在一起,但实际上它们的含义并不完全相同,sharpshooter只是sniper的低级形态,一个士兵只需要shè击技术足够优秀就能获得的称号……或者职务,但如果要成为一个狙击手,那就需要比shè击技术多得多的东西。 首先是技能,除了shè击技术,狙击手还需要掌握伪装、野外生存、急救、潜伏……还有侦察,因为有时候他们还需要承担战场侦察监视任务,所以狙击手还必须看得懂地图,rán hòu 他们还得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毕竟与普通士兵不同狙击手总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杀掉的每个目标…… 秦朗用了一点时间向奥康纳和哈林顿解释:什么是现代意义的狙击手、他们néng gòu 执行的任务,以及标准的任务方式,但他仍然保留了一些秘密,没有把自己掌握的知识全部说出来——奥康纳和哈林顿都不是笨蛋。如果说得太明白。不需要他提供任何意见他们就可以完成狙击战术和规则了。 他不得不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zàn shí ,我只能想到这一些,具体地战术和规则还需要更多时间构思。不过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组建这一类地特别战术小组。”用这段话为自己的发言结尾,秦朗停下来,看着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人,等着他们发表看法。 不,其实他需要地不是他们的看法,他只需要他们点头表示同意。 但奥康纳和哈林顿考虑了一会儿。必须说。秦朗提到的特殊战术和他要求组建执行这种战术的任务小组并不使他们感到jīng yà ,只要认真考虑几个星期奥康纳和哈林顿也能获得相同的构想,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从没有那么考虑过。但秦朗提到地任务规则,但更重要的是他对狙击手的技能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我néng gòu 理解shè击技术和体能对一个承担这种任务的士兵的重要xìng,秦,”奥康纳摊开双手,“但其他那些。心理素质、伪装技巧、野外生存技能、基本急救常识……我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些名词,而你却要我们的士兵掌握它们……秦,虽然很不情愿但我必须指出,这很疯狂。” 哈林顿赞同的点了点头。 秦朗几乎毫不察觉的扬了一下眉毛。“但这些技能对狙击小组地成员来说却是他们执行任务时必须的。” “然而它们超出了一个士兵néng gòu 掌握的范围。”奥康纳摇了摇头。 “而且培养一个这样的士兵很可能比培养一名陆军少尉更困难。更浪费时间。”哈林顿也发出jǐng告,“投入巨大。而且你还得提高他们地薪水。” “还有潜在的损害。”奥康纳接着提出第二个jǐng告,“如果这样一个我们jīng心培养地狙击小组在战斗中损失,或者它的成员突然离开公司,都会造成严重的损失。我不认为公司néng gòu 承受它。” 秦朗承认他们说得都对,他的要求的确很高,会导致训练难以进行。而且十九世纪末期的士兵普遍没有受过良好的基础教育。一百年后的美国士兵只需要在本宁堡jiē shòu 五周训练并通过它——不过淘汰率超过一半——就能成为一名菜鸟狙击手,他的雇佣兵就需要至少十周的强化训练才能基本做到这点,而且时间还可能更长。 但他不会gǎi biàn 自己的意见。 “这些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那个问题在于我们需要这种士兵。”他坚持着,接着提醒到,“而且在他们需要掌握的技巧里,普通雇佣兵已经掌握了相当部分,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强化它们。” 强化,更多更加艰苦的训练,但总有人néng gòu 忍受下来,而他会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士兵。 秦朗要这么做。 奥康纳与哈林顿zài次交换了一个眼sè。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zài坚持什么的 朗的态度既然如此坚决,除非把事情提交给董事会裁不可能阻止他,然而董事会……即使不考虑有三位董事会成员不在这样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奥康纳也不想看到五个财团的代表。 他们shǐ zhōng 是公司以外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彻底撇开。 “既然如此,我会立刻在雇佣兵中展开选拔工作。”奥康纳说,“但是,你知道,我们有四个大队正在广州湾。” “在广州湾的部队我会让易水负责挑选狙击手。”秦朗对他点了一下头,“肖恩,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但训练怎么办?”哈林顿问。 “恐怕最初的训练只能由我亲自进行。” “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秦。”奥康纳摇着头,发出一个长长的叹息。公司里néng gòu 发挥作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 rán hòu ,他与哈林顿一起离开,回到他们自己的办公室商量选拔工作的具体安排。圣诞节到新年的休假结束以后,正式选拔就可以开始了。 这几乎算是秦朗得到的一个圣诞礼物,同时他还得到另一个圣诞礼物:两周前刚刚抵达中国的Umbrella军事顾问团与北洋新军的德**事顾问进行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在纸上对抗中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 当然,仅仅只是军事顾问团认为那是一个胜利,德国人则坚持双方最后打了个平手,而负责训练新军的袁世凯给予了他们有限的支持——但更多只是冷眼旁观,秦朗认为他正津津有味的欣赏两伙洋鬼子内讧——产生分歧的原因一点也不复杂:德国顾问认为没有足够证据néng gòu 证明步兵在铁丝网和堑壕的支撑下néng gòu 抵挡骑兵的进攻,并对骑兵造成严重杀伤,而且他们也对美国顾问把部队安排在堑壕内的做法嗤之以鼻。 “真正的勇士应当迎着敌人的子弹和刺刀奋勇向前,只有胆小鬼才躲在壕沟里”,秦朗觉得只有rì本陆军的将军们才会发表这样的宣言,但这是谢泼德转述的其中一位德国顾问的评论,zài仔细想想,这个时代各个国家的军人都是这样的疯子——只有美国人例外,内战时懦弱的北方佬就喜欢躲在散兵坑和战壕里,结果他们赢了,而“迎着敌人的子弹和刺刀奋勇向前”的南方勇士则输掉了战争——所以美国人的南方情结绝不是没有理由的,至少从视觉效果来说,南方士兵的表现更加华丽,也更能使人热血沸腾…… 尽管热血沸腾的观众们几乎从不需要到战场shàng miàn 对敌人的子弹和刺刀。 秦朗很想大笑,但最后,他还是忍住没有笑出来而是接着看谢泼德发给他的价值不菲的电报,在这封足足有三千字的电报的最后部分,少校表示新年之后他们还将与德国顾问进行第二次较量,双方各自指挥一千名士兵进行一次实战演习,当然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德国佬又要气急败坏的抱怨美国人胆小如鼠了。 少校信心十足,秦朗也同样如此,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稍稍提醒一下谢泼德,让他保持jǐng惕,毕竟这场较量的背后隐藏着他与摩根的赌局,秦朗可不希望自己一不小心输掉霍梅尔食品公司。 他写好给少校的回电,但只有新年后才能把它发出去,因为现在大多数人都在休假——也包括他的秘书。因此这也使他更加希望得到特斯拉的无线电。 当然摩根已答应向他出售四台试验型无线电,不过那同样需要等到新年以后。虽然铁路还在运营,但组装并调试那些还很娇贵的装置的技术人员却休假了,没有他们帮助任何问题都没办法解决。 “该死的圣诞节。”秦朗低声咕哝到,在椅子里换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休息了几分钟rán hòu 开始继续创作他的狙击与伪装教材。但不幸的是,他并不擅长写作,cháng cháng 会停下来思考应当使用哪个词,或者gān cuì 坐在那里发愣,所以整个创作过程显得非常缓慢。 当天sè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秦朗发现他只写出来一千个字;毫无疑问,太少了。 “也许我应该找一个职业作者协助我完成它,但是……”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念头甩开,接着又开始工作了。在这个圣诞节里,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二节 Battlefield1897[上] 国没有圣诞节,中国的新年也不是一月一rì…… 约翰.谢泼德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假期算是彻底毁了——其实这是好事,那帮傻乎乎的德国佬仍然要庆祝圣诞节和新年,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都不会出现在军营里——少校和他的同事们可以放心的按照Umbrella的标准训练将在演习中jiē shòu 他们指挥的那一千名新军士兵,并熟悉他们。 尽管信心十足,但美国人知道他们的缺陷:德国顾问在中**队中待了很长时间,有些已经超过一年,他们显然更熟悉那些士兵,知道他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战斗指挥的层面上,德国佬优势明显——公司的顾问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弥补这个缺陷,也包括占用自己的假期。 这是yī duàn 宝贵的时间。然而,一个星期实在太短了,感觉只是那么一会儿,七天就已经过去,演习的shí kè 到了。 谢泼德转向他的同事们。“今天上午德国佬送来一封信,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已准备好了。” 他的副手,顾问团的副团长,戴维.韦伯扬了一下眉毛。“显然,他们不打算给我们另外一个星期。” “是的。” “很好,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准备就绪,正等着踢他们的屁股。” 戴维.韦伯上尉是一个果断的人,同时也很大胆,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有一点jī huì 就会毫不犹豫的展开行动,通常是一阵暴风雨似的、使人难以招架地凶狠打击。许多人认为这是家族遗传:从一五八七年上尉地祖先决定放弃在陆地上的舒适生活。加入弗朗西斯.德雷克勋爵的海盗舰队地那一刻起。果断和大胆就一直在韦伯家族的男xìng成员身上不断出现——但令人遗憾的是上尉的先辈们从来都缺乏运气,从没有在海盗或者海军中获得比水手长更高的职务。 运气……或许这也是韦伯上尉离开安那波利斯海军xué xiào 后没能成为海军军官而是进入海军陆战队的原因,不过…… 运气不够好不代表没有能力。也不代表没有眼光,即使还不够熟悉自己指挥地士兵,但上尉坚信德国佬现在的行为只是自取其辱的前奏。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谢泼德点了点头。“我已经这么回复他们了。当然,”他又说,“我省掉了有关踢他们的屁股的部分。” 美**事顾问们全部大笑起来。 但与此同时,德**事顾问们也在大笑——他们已经预见到一次胜利、一个报复:那些胆小如鼠的美国佬似乎把纸上推演的结果当成了现实。居然在还没有完全熟悉指挥的士兵地时候就狂妄的表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在恭候他们大驾光临——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加可笑呢? 当然,就算那些美国佬完全熟悉他们的士兵,事实上他们也yǒng yuǎn 不可能取得胜利;美国陆军不是德国陆军的对手,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将如此——德国顾问们地信心同样非常充足。 “先生们,是到了让那些美国人彻底清醒的时候了,”瓦尔特.格拉伯曼上尉。一个又高又瘦,而且长着一张典型地rì尔曼方脸的中年人,大声对他的同僚们说,“明天就开始对抗演习。” 格拉伯曼上尉的决定就是德国顾问们的决定。因为他是他们中军衔最高的一个;但上尉的决定并不代表最终决定,在牵扯到更高级的层面之前。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和权力做出最终决定。 袁世凯。 如果格拉伯曼要让自己的决定变成现实,他就必须得到袁世凯的批准,否则德国顾问们连半个士兵都指挥不了。不幸的是,上尉把这个关键忽略了,或者认为自己néng gòu 很容易说服袁世凯,但新军的督办者却不打算这么做。 他拒绝批准格拉伯曼的要求。 “为什么一定要在明天?”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敷衍了事的问题,袁世凯不想知道答案——在目前的形势面前,任何答案都显得毫无意义;虽然看起来将要举行的只是一次小规模的cāo练,但它已吸引太多zhù yì 力,因此也就不能按照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意愿进行了。 英国、法国、俄国、rì本、意大利,当然还有美国和德国,它们全都投入了极大的关注——两个国家的军事对抗总能引起广泛的关注,何况英国、俄国和rì本在中国拥有巨大利益或者决心在中国获取巨大利益,在中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 们的目光;至于法国和意大利,它们要么想看到德国么在祈祷德国人代替自己jiào xùn 该死的雇佣兵。 而且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仅仅表示“关注”显然不能满足各个国家的好奇心或者报复心理。七个国家的驻华公使或驻军司令都已明确表示将要派遣观察员参加演习,但这些观察员都还在路上,没有人néng gòu 在格拉伯曼要求的时间之前抵达天津,但袁世凯又不能不等到他们抵达。 — 所以演习不能在明天开始。 而这是美国顾问和德国顾问都不知道的:当这些要求被提出的时候,他们要么忙着庆祝圣诞节和新年,要么忙着熟悉参加演习的士兵,都没有jīng力关心其他问题;然而现在才得到消息似乎已太迟了。 至少格拉伯曼觉得太迟了。“袁将军,我必须认真向您指出,您的士兵还没有做好迎接外国观察团的准备,不管军事素质还是jīng神面貌,他们仍然与欧洲陆军有很大的差距,会使观察员们失望。” 袁世凯觉得这完全是一句废话,同时也使他感到不太愉快,尽管谁都知道那是事实;但在他开口之前,戴维.韦伯已经笑出声了。 “我个人认为,将会使观察员们失望的不是中国士兵,而是他们的德国教官。”他不无讽刺的说,“格拉伯曼上尉显然正在担心在自己的同胞面前颜面扫地。” “如果有人担心在自己的同胞面前颜面扫地,那绝不会是我,相反,我认为那个人应该是你,韦伯先生。”格拉伯曼立即激烈的回敬到。 “经过上一次的纸上推演之后,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必要感到担忧。”韦伯故意用一种轻蔑的语气提到那次让充满“争议”的纸上推演,他知道这会踩到德国人的尾巴,事实也是如此。 “实际的战斗yǒng yuǎn 会与纸上推演存在差别,而且你们美国人采用的战术也绝对谈不上有多么光彩。”格拉伯曼试图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是充满嘲弄的,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那更像气急败坏的反驳。 上尉shēng qì 了,但韦伯还在添油加醋。“战争中只有结果才最重要,手段无足轻重。格拉伯曼上尉,你太墨守成规了。” 格拉伯曼的胡子翘了起来。 不过,在fèn nù 的上尉向得意洋洋的韦伯咆哮前,或许觉得自己已经看够了,袁世凯总算插进来。“两位,请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他笑着说,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胜败是兵家常事,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按照格拉伯曼的观点,他不能jiē shòu 这种论调——首先,这是“和稀泥”;其次,不在乎战争胜负的军人都不是好军人,应当立刻踢出军队——但他是袁世凯请来的教官,在美国人面前他必须充分考虑这位中国将军的面子。 格拉伯曼选择保持安静,不过仍然没有忘记用眼神jǐng告韦伯,结果得到一个漫不经心的耸肩,似乎他的恼怒毫无逻辑一样。 从这一刻开始,上尉fèn nù 的目光zài也没有离开韦伯的脸,同时咬牙切齿的暗自发誓要在演习里狠狠的jiào xùn 该死的美国人,把他们变成全世界的笑柄。 他一定要做到这件事。 “可怜的家伙。”韦伯嘲弄似的看了德国人一眼,rán hòu 把自己的目光转向袁世凯。“将军阁下,请问各国观察员什么时候néng gòu 抵达?” “目前还不清楚,”美国人的恭敬态度让袁世凯很满意,他满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据总理衙门来的消息说,贵国代表马汉上校乘坐的兵船前天才进入上海租界添加煤水,恐怕没有五六天功夫是到不了天津的。” “上校!”韦伯没有听到时间,他的脑子里就剩下那个míng zì ,以及与它相联系的另一个更重要的míng zì 。上尉的呼吸急促起来。“将军阁下,除了上校,美国的观察员还有谁?” 袁世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jīng yà 和急迫,但还是摇摇头。“总理衙门来的消息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回答让韦伯感到失望,以及一点点欣慰,但随即,他又开始紧张了。即使只有马汉来到天津,那依旧是不能等闲视之的问题,必须让演习的过程与结果达到完美无缺的地步。 他想了想。“将军阁下,对于将要举行的对抗xìng演习,我有一个设想……” 第二百五十三节 Battlefield1897[中] 等待观察员们抵达天津的时候,演习的准备工作也在进行着,首先,一块区域内部包括河流、树林和小山坡的、总面积大约在二十五平方英里左右的演习场地被挑选出来,rán hòu ,在美国人和德国人的一致要求下,袁世凯不得不派人在场地中设置各种必须的建筑物,一些用木板组合起来的简易房屋、土墙,栅栏,甚至还有两座桥。 这些设施构成了场地中的五个关键点:X点和Y点分别代美国顾问和德国顾问的指挥部所在地;剩下三个点,Alpha点、Beta点和Charli—这是美国人的称呼,而德国人则使用另一种称呼方式——它们位于演习区中部,代表三座需要夺取并固守的村庄。然而它们也不仅仅是村庄,根据韦伯上尉的建议,一旦有哪方的部队占领这些村庄、升起自己的旗帜并守卫它超过十五分钟,在战斗中被消灭的士兵就能按照一个固定速度重新回到战场,作为增援部队。 当然增援部队的出现速度也被韦伯确定了,占领一个点,每隔三十分钟将有五十名士兵重新回到战场;两个点,一百名士兵;三个点,一百五十名士兵。 而且这些增援部队可以选择在己方控制的任何一个点进入战场。韦伯上尉表示这样可以让演习变得更激烈,同时也使它的结局变得更扑朔迷离。同时,为了使“战斗”的激烈程度进一步提高,上尉还提出补充建议。只要有一方占领全部村庄并坚守三十分钟。演习便自动宣告结束,同时判决那一方获胜——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它的指挥部落入敌手。获胜地就会变成另外一方。 毫无疑问,上尉地建议使局面变得激烈和复杂了,同时也增加了指挥官们下达命令时的难度:jīu jìng 是占领三个点后固守三十分钟,还是派遣部队占领一个或者两个点的同时以主力部队直接攻击对方指挥部,或者象征xìng地夺取一个点、随后转入全面防御……双方全都只有一千名士兵,如何制定策略并分配兵力是个很值得考虑的问题…… 事实上。这是一个陷阱,韦伯既需要赢得胜利,同时又想让演习看更具有观赏xìng,因为马汉将要参观演习,而且很可能易水也来了,在他们面前他必须表现得比正常情况更好——幸运的是,格拉伯曼和他的同僚们竟然完全没能发现他的陷阱,相反。德国人认为美国人已放弃自己zuì dà 的优势,按照新规则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壕沟里,必须不断发起进攻,然而这是他们并不擅长地——因此格拉伯曼上尉和他的同僚认为自己的胜算zài次提高了。并为此兴奋不已。 德国人的心情非常轻松。 但美国人的心情更加轻松。 袁世凯和他的心腹们感到奇怪,为什么美国人和德国人都是一副胸有成绣的mó yàng 。谁都知道演习的结果将决定谁néng gòu 最终成为北洋新军地顾问,既然如此不是应该有人感到担忧吗? 太奇怪了。 他们迷惑的猜测着,试图寻找一个答案,同时耐心等待着观察员们。最后,在新年后的第十天,最后一位观察员也抵达了天津,演习可以开始了。 但还有一项准备工作要做。 “我们只有一天时间挖掘战壕。”谢泼德看着不远处正在挖掘壕沟的中国士兵,以及被两块银元和一顿午餐吸引来地数千中国农民,在他们的努力下,围绕X点构筑地五道环形战壕已基本成型,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加固它们、构筑土木结构掩体,以及挖掘交通壕。这是少校见到过的最快的速度,但他仍不满意,耸了耸肩,说,“真遗憾在这点时间里不能构筑最完美的防御体系。” 他转向韦伯。“你不应该同意德国人的要求,把我们修筑工事的时间推迟到演习前一天。” “这只是一种迷惑敌人的策略。而且即使时间非常充足,我们也不能构筑完全符合要求的工事。”韦伯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们没有铁丝网。” 没有铁丝网,这或许是zuì dà 的缺陷,当然仍不算致命,德国人指挥的部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五道环形战壕——但谢泼德和韦伯仍希望看到铁丝网。 只是这个问题看上去不可能得到解决:中国既不生产、也没有进口铁丝网,他们到中国时也没有携带几万英尺这种显然不适合携带的东西。 谢泼德看着外围壕沟前方竖立着的,作为铁丝网支柱的木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真应该……” 他的自责刚刚开始就被打断了,顾问团的一名成员兴冲冲的跑到他和韦伯身边,激动得如同听到了上帝的声音。当然,他没有听到上帝的声音,但得到了圣诞老人的礼物。“马汉上校为我们带来了六万英尺铁丝网。” “真的?”谢泼德和韦伯同时睁大眼睛,“在哪里?” “正在运过来。” “太好了!”rán hòu ,他们同时想到另一个问题。“上校呢?” “上校和老板拜访袁世凯将军去了。” 感谢上帝,韦伯为自己的jīng心准备感到庆幸,易水先生果然到了天津,就好像他猜测的那样。 但易水绝对是袁世凯没有猜到的客人;即使与外国人打过很多交道,而且有非常丰富的阅历,但当他看到易水并听到翻译介绍的他的身份时,他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如同做梦似的感觉。 事实上他知道易水,即使不考虑他带领美**队在广州湾租界驻扎了那么长的时间,在谭钟麟搞出那么大一个麻烦以后,这位中校先生就已在běi jīng朝廷里小有名气了——当然都是坏名声——只不过。“大美国海军陆战队易水中校”。对于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来说,他看到地这个人会不会太年轻了? 袁世凯可以断定,站在他面前地这位“易水中校”绝对没有超过二十五 :队里也基本没有jī huì 成为统帅千人地武将,在大美国的军队里似乎就更没可能了。 zài考虑一会儿,的确如此。 然而……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又迷惑起来,如果站在大美国海军马汉上校身边的年轻人不是易水。而是一个冒牌货,这种事情显然也不可能发生:一位大美国海军的上校不至于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地场合…… 在他暗自猜测的时候,袁世凯仍然没有忘记向马汉和易水还礼,并请他们坐下——rán hòu 他的问题解决了。 不是因为他得到了结论,而是因为客厅里还有一个易水认识的人。 — “黑岛先生,”在黑岛仁开口前,他已经向他打招呼了。“你没有在夏威夷总领事馆担任一等秘书了吗?” 易水一点也没zhù yì 到话里的毛病,但黑岛仁却被吓了一跳。“你没有在夏威夷总领事馆担任一等秘书了吗”,任何一个职业间谍听到这样的问题,最开始总会认为自己的掩饰身份已被拆穿——当然。许多间谍会很快意识到事情其实并非如此,但黑岛仁有自己的问题。他派去调查秦朗和易水地一名间谍人间蒸发了,或许他落入秦朗手中,而且吐露了秘密,尽管大rì本帝国的武士都很忠诚,但间谍怎么néng gòu 轻易相信别人? 而且西南战争以后已经没有真正的rì本武士了…… 黑岛仁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回到现实,现在他必须用更多的jīng力应付易水,而非胡乱猜测。 “中校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他以rì本人惯有地礼貌语气回答到,“听说你在广州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易水知道他在说什么,马汉也知道,当然袁世凯更加清楚,甚至他们都能猜到黑岛仁地目的,因此很显然,没有人会让他如愿以偿。 袁世凯保持着微笑。“黑岛先生,你认识易水中校?” “是的,袁大人。”黑岛仁点了点头,但不yuàn yì 多说。夏威夷发生的事情一直被他看成耻辱,他绝不会说出来。 但易水会把事情说出来。就好像黑岛仁憎恶他,他也厌恶黑岛仁;他很yuàn yì 让他的心情变得糟糕。 “事实上,我与黑岛先生在檀香山见过一次。”易水一本正经的对袁世凯解释到,“当时出了一点小麻烦,一些rì本浪人制造了一起有组织的、针对美**人的暴力袭击活动,造成许多人受伤。但这次袭击最终仍被我的士兵制止,并且一名暴徒也被我的士兵击毙,所以我不得不与黑岛先生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那不是事实!黑岛仁恼怒的想着,不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驳易水——易水的发言也是正式的调查报告,如果他指责他正在撒谎,这个非常善于将问题提升到外交和政治高度的清裔米国中校一定会zài次借题发挥,到那时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黑岛仁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傻瓜,即使在最fèn nù 的shí kè 他也能保持镇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所以他shǐ zhōng 保持着虚假的笑容,看着易水向袁世凯夸耀他的成果,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身边的同伴,准备随时采取行动制止他。 他紧张的瞟着他:这位伊藤隆介少佐绝非什么理智的角sè。事实上就像陆军里绝大多数在他这个位置的军官一样,伊藤少佐的大脑里只有战争、杀人和晋升,擅长制造麻烦,以及指责那些反对他们的人是“卖国贼”,甚至整天叫嚣“天诛国贼”——天知道他会惹出什么麻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易水也很聪明,没有更进一步刺激rì本人,仅仅简要介绍了事情的经过,以满足袁世凯的那一点好奇心。 rán hòu 他把发言权交给马汉,而话题也转回明天举行的对抗演习。 “演习会在明天清晨八点开始,到下午六点结束,持续十个小时。”袁世凯不希望演习持续的时间太长,当然十个小时稍微短了一点,但这毫无办法:士兵不能在夜晚战斗,六点以后继续演习一点意义也没有,还很容易发生事故。 当然公开的理由yǒng yuǎn 都是冠冕堂皇的。“本官需要优先保证友邦教习的安全。” 马汉点点头。“演习步骤和规则是什么?” 每个观察员都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心,袁世凯不得不重复了一遍。不过,在他还没有介绍完的时候,易水已经明白全部规则和所有细节。他听说过它们,韦伯的规则事实上是秦朗为雇佣兵准备的一种yóu xì 规则,当他在广州湾的时候正式公布,所以他只知道一些与它们有关的信息。 对于一个观察员来说,那些信息完全足够了,他知道大多数时候,这种yóu xì 被用来进行小队级别的对抗训练,而在一块面积达到二十五平方英里的“地图”上玩这个yóu xì ,这还是第一次。 易水充满期待。 他算了一下时间,只需要十九个小时,他的期待就会变成现实,而这是很快的,只需要那么一会儿,这段时间就过去了。 清晨七点三十,演习正式开始前三十分钟,士兵开始集合,而军事顾问则与观察员聚在一起,听裁判进行最后交代。 “要zhù yì ,一旦士兵越过演习区域的边界,他将被自动视为正在脱离战场,如果在十秒内仍没有返回演习区域,他将作为逃兵遭到枪毙——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只表示这名士兵已经损失,直到他作为增援部队重新回到战场为止。”裁判做了个手势,最后jǐng告到:“一定要约束好你们的士兵。” 顾问们点点头,于是裁判将头转向袁世凯,得到他的同意后宣布:“现在,请带领部队进入战场。” 第二百五十四节 Battlefield1897[下] 时间到了。”韦伯说。 谢泼德转向他的左侧,看向一个叫做托德的顾问。“信号?” “zài等等……看到了,漂亮的烟花!”他叫到,接着说,“可以开始了,谢泼德。” 谢泼德站起身,与韦伯和另外几个顾问一起走到翻译和围成一圈低声议论着的新军军官面前,向他们宣布:“出发吧,先生们。” 新军军官迅速安静下来。什么也没有多说,他们立刻转过身走出指挥部;接着是韦伯和几名顾问。“少校,看好我们的屁股,别让德国佬摸到它。”他们大声笑着,开着玩笑,rán hòu 走出指挥部的门。 在外面,士兵已在军官的命令下完成集结——包括一百名骑兵和七百名步兵,按照事先发布的命令组成两个规模相同的步兵战斗群和一个骑兵战斗群——看到顾问已经出现,他们开始沿着堑壕和铁丝网间的通道向外行军。 这个过程花了一些时间,而当最后一名骑兵离开通道,它立刻被封闭了,同时部队分成三个部分:一个步兵战斗群继续前进,另一个转向右侧,它们目标显然是Alpha点和Beta点;骑兵战斗群则转向左侧,躲进指挥部附近的树林里。 这种安排让首席裁判相当迷惑——哈里斯上尉是典型的英**人,这意味着他脑子里的战术思想比他的德国同行更僵化,当然上尉还没有丧失基本的判断力,所以他觉得。美国人的安排等于告诉对手。“我家里什么也没有,来踢我地屁股吧”——问题在于,两百名步兵yǒng yuǎn 不能挡住两百名骑兵。就算躲在壕沟里也一样。 哈里斯上尉没看出铁丝网néng gòu 发挥什么作用,他向马汉和易水投去惋惜地目光,而伊藤隆介少佐却显得心情愉快。 “中佐先生,看起来你们的顾问就要输了。”作为一名裁判,其实他不应该这么说,但易水不在乎。 “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他耸耸肩,又去听那些有关战场动态的报告了。 德国人地安排也变得相当明确,格拉伯曼没有立即派出步兵,而是派出三十名骑兵前往三个点侦察。对于裁判和其他观察员来说,这是稳妥的做法,值得肯定,然而易水知道格拉伯曼正在犯错误。 他的侦察骑兵很快就会发现谢泼德和韦伯已派出绝大部分兵力,只剩下两百名步兵防守X点。于是,按照他和他的同僚们的思维,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个直接夺取胜利的jī huì ,rán hòu 就会使用所有机动兵力展开攻击——有两个问题:首先。铁丝网和战壕会使他们地部队损失惨重;其次,因为信心过于充足他们或许会忘记夺取最后剩下的Charlie点。而这将是致命的危险。 没有Charlie点,损失的[.:|题在于当德国人直接进攻X点的时候,Charlie点可能已落入谢泼德和韦伯手中,战斗将在三十分钟内结束,在这段时间里德国人不可能夺取任何一个点。 他们没有足够兵力,而且…… 易水转向站在身后的一名海军少尉,低声说:“帮我确认一下,谢泼德先生派出的部队是否带上了铲子和沙袋。” “明白,长官。”少尉敬了一个礼,rán hòu 离开了。 rán hòu 他重新坐好,继续聆听那些报告。 接下来地时间稍微有点沉闷。最开始,谢泼德的步兵和格拉伯曼的骑兵都在赶路,没有更多情况出现,接着,首先在距离Beta点大约五百码的地方,侦察骑兵遇到了第一个步兵战斗群,随后派往Alpha点地骑兵也在四百码外的地方与步兵相遇了。 当然,没有任何战斗发生。虽然看到骑兵之后步兵立即停止前进并列出刺刀阵,但两支骑兵都不约而同选择撤退。三十比一,而且对手组织yǒu xù 、意志坚决,就算欧洲国家地骑兵也不会贸然进攻,素质仍不够好的新军骑兵就更是如此了。 裁判和观察员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除了伊藤隆介——少佐正在大笑。“如果是英勇的rì本帝国骑兵,最起码会发动一次试探xìng突击。” 易水知道这是针对他的发言,否则伊藤少佐没必要使用蹩脚的汉语,然而这种论调一点意义也没有。 “只有懦弱的清国骑兵才会直接撤退”,还是没有任何意义。 伊藤少佐有点泄气,但还想zài试一次。然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新消息传来。“美国顾问的部队已经占领Alpha点和Beta点事。” “抢修工事?”裁判们全都显得相当迷惑,哈里斯上尉甚至差点叫出声了。“怎么抢修?” 军官们并非对构筑工事毫无概念,尽管他们对此嗤之以鼻。在标准的认识里,修筑工事只是工兵的任务,而且不管挖掘战壕还是别的什么都需要大量时间,至少需要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德国人的部队早把 点攻克了——如果他们决定攻克这么做的话。 但问题在于,韦伯和他的同僚们需要的并非一条完整的战壕而是最多只能容纳两个士兵的散兵坑——为此他们还自费购买了许多铁铲发放给士兵;但除了散兵坑,每个士兵还带着许多小沙袋,挖起来的泥土全都被装起来,堆积到一起,zài加上几块木板并用沙袋加固以后就成了néng gòu 凑合使用的堡垒。 “除非遇到骑兵或者有人使用野战炮向这些堡垒开火,几个躲在里面的士兵就néng gòu 阻止十倍以上的敌人。”韦伯对翻译说,zài由他向军官转述。不过他相当怀疑他们是否真的听懂了,因为这些家伙的唯一表情就是傻乎乎地笑容。 —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当然我们也有一门三磅野战炮。但我更希望有几挺机枪。” 还是同样结果。rán hòu 韦伯才意识到中国人基本都不清楚机枪是什么。他只好放弃了继续解释地想法,挥手让军官离开,而自己转向Y点所在的位置。 “但愿德国佬会按照我们预料的模式行动。”他划了一个十字。 在这个时候。格拉伯曼正在与他地同僚们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与美国人争夺要点还是直接攻击美国人的指挥部。军官们的意见并不统一,有人主张直接消灭对手,但也有人想到美国阵地前的铁丝网,觉得夺取要点可能会更加保险。 毕竟,根据上一次的结果。美国人有更大的可能把大多数部队收缩在铁丝网后面,只用少量部队夺取一个要点防止他们直接胜利。 军官们辩论着,没有人zhù yì 到翻译是什么时候走进屋子里地,不过他正对格拉伯曼说着什么,rán hòu 上尉笑起来。“先生们,争论可以结束了,我们直接攻击X点。” “为什么?” “侦察骑兵带回消息,美国人在‘亚当’点和‘贝蒂’点分别投入了三百五十人。这样他们只剩下两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防卫X点,我们可以直接夺取它。” 最开始,德国顾问全都目瞪口呆,美国人的愚蠢是他们绝没有预料到的。但接着,他们开始shēng qì 。“美国人怎么néng gòu 认为只靠两百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就可以挡住我们?因为他们全都躲在沟里?” “还有铁丝网——先生们。我们要给那些扬基佬一个jiào xùn 。”格拉伯曼挥舞着一只捏紧的拳头,声音嘶嘶作响。“全军进攻,夷平X点。”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他的同僚就立刻行动起来。没过多久,一支有两百名骑兵、四百名步兵和四门三磅野战炮组成的部队开始向敌人的指挥部前进。 消息很快传到裁判和观察员们地耳朵里。 “我认为,我们应当前往X点观战了。”哈里斯上尉宣布。于是所有人离开坐位,开始向X点前进。在这个过程中,更多消息还在不断传来。 “德国部队逼近Beta点。” “德国部队占领Beta点,美国部队溃散,双方伤亡,零。” “德国部队通过Beta点,没有留下部队防守。” “美国部队重新集结并夺回Beta点。” “德国部队接近X点。” 当最后一个消息传来时,裁判和顾问们其实已经看到德国顾问指挥的部队,六百人,在美国人的铁丝网前排成整齐的队形,野战炮也被推到前方。但更多地zhù yì 力被投向了美国人的阵地:铁丝网,堑壕,沙包堆起来地工事,正在匆匆进入阵地的士兵……一个彻底的乌龟壳子。 “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伊藤隆介少佐还在咕哝,不过这也是裁判们一致的看法。 而另一个完全一致的看法是,德国人想攻克美国人的阵地,这会显得很困难。除了阵地本身,还有美国人的骑兵。 “德国人检查了附近的树林吗?”另一个英国裁判问哈里斯,上尉慢慢摇了摇头。 “我现在觉得,美国人其实很狡诈。”他接着说,不过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德国人已经开始攻击。 首先是炮击,同时步兵开始以排枪齐shè,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美国人指挥的士兵全都躲在壕沟里,炮弹和子弹都伤害不了他们。即使伊藤隆介少佐很想提出一个数字,现在也只能摇头叹息。 “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他重复了一遍。 “懦弱的美国佬!”格拉伯曼上尉也诅咒着,rán hòu 命令到:“步兵和炮兵停止shè击,骑兵冲锋!” jīng心挑选的两百名骑兵是他zuì dà 的依靠,相比之下,美国人不但只选了一百名骑兵,还都是普通角sè。现在,格拉伯曼希望这些骑兵能给他带来一个突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骑兵慢慢向前,看着他们逐渐加速。看着他们冲向美国人的阵地。看着他们……在铁丝网前嘎然而止。 骑兵们不得不停止前进,即使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地坐骑也会在 此明显地障碍前停下来。并把他们摔在铁丝网上—实有人如此倒霉,掉在铁丝网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尖叫;只有少数骑术足够jīng湛的骑兵cāo纵战马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跨越,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已经陷住了,夹在两道铁丝网之间,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更糟糕地是。敌人已从他们藏身的壕沟里探出一个脑袋,用步枪向他们疯狂开火。虽然他们发shè的都是空包弹,不会真的把人打死,但裁判们却在计算死亡数字。 “我认为……”伊藤隆介首先说,显得极不情愿,“骑兵损失了百分之二十。” “至少百分之三十。”另一个裁判,一名俄军中尉说,“你只算了夹在铁丝网中间的骑兵和摔倒在铁丝网上的。但子弹不可能只打中他们。” “是地,而且我认为应当把士兵的命中率提高一些,那就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第三名裁判表示,而刚才向哈里斯提问的那名英国裁判也赞同这种看法。 最后。所有目光都被投向哈里斯,一切都只取决于他的判断。上尉想了一下。“百分之四十。”他决定同意自己的同僚。部分同意,“但如果骑兵仍然傻乎乎的停在那里,我会判断他们全军覆没。” 目光又被转回骑兵身上,然而,只有一些骑兵撤回出发地点,剩下的都没有撤退,而是围着铁丝网兜着***,试图找出一个突破口。于是,这些骑兵全都“阵亡”了。 “你的骑兵已损失百分之八十三。”格拉伯曼被传令兵告诉他地消息气得够呛:或许这应当被视为一个不祥的兆头,但他却感到颜面扫地了——七个国家的观察员都在看着,而且里面还有法国人! 而且还有人要求撤退。“既然不能突破美国人的阵地,或许我们应当夺取一个要点,让我们地骑兵复活。” “不,我们应该用步兵zài试一次。”格拉伯曼咬着牙说,“步兵应该可以穿过去,而且在我们开火时美国人会让他们的士兵躲起来,这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你确定?” “我确定现在撤退会让我们看起来很蠢。” 其实继续进攻才是真正地愚蠢行为,但在格拉伯曼上尉的坚持下,步兵们还是在炮兵的掩护下前进了。这是惨败的征兆,易水暗自摇头,四门三磅野战炮构成的火力太若了,而且这种火炮是平shè炮,弹道前不能有人挡着,也就是说炮弹全都落到了步兵队列两侧,但战壕里的士兵却在步兵的正面……炮击根本没有作用。 这种时候,最适合使用的是迫击炮。易水想了一下,这或许能带来一个新的商机,除了中**队,其他国家的军队也可以考虑许可生产。 他更仔细的考虑着,zhù yì 力zàn shí 离开了战场,反正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早已料到的:步兵同样被铁丝网阻挡了,他们既无法跨过它,不能绕开它,也不能穿过它。当有人试图从下方爬过时,铁丝网上的倒刺立刻挂住他们的衣服,使他们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像刚才的骑兵那样。 而对方的士兵也在不断shè击,一刻也不停止,裁判们tǒng jì 的伤亡数字在不断上升。 最后,当格拉伯曼下令撤退并且所有士兵离开步枪的有效shè程范围时,那个数字已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五。 而且是一个打了折扣的数字——伊藤少佐坚持不能把中国士兵的shè击命中率算得太高。 “但就算这样,德国人仍然输了。”哈里斯上尉表示。 “只是第一轮。”少佐说。 哈里斯不想多发表意见,但观察员中的法国少校却笑起来。“你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种yóu xì 的问题,伊藤少佐。”他幸灾乐祸的说,“美国人已经有两个要点,他们可以很快把损失补充起来,德国人的损失却是永久损失,他们的士兵只会越打越少,而且规则说‘占领三个要点并坚守三十分钟就算胜利’。” “独国顾问仍然可以占领剩下的一个要点。”伊藤少佐坚持着。 “我想美国人不会给他们jī huì 。”仿佛是为了证明法国少校的观点,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到:“美国部队占领Charlie点。” “你看,”少校大笑起来,“正如我说的那样,德国人不会有jī huì 了。而且我怀疑他们在这里的部队也没有jī huì 撤回去。” “是的,”哈里斯插进来,“先生们,美国人的骑兵已经冲上来了。” 伊藤隆介稍稍抬起头,正好看到美国人的骑兵突破德国人的骑兵的拦截,扑向正在四散逃窜的炮兵。他将右手捏起拳头,以一种近乎悲愤的语气叫到:“懦弱的军官带领的懦弱的士兵,他们怎么能赢?” 易水回过神,正好听到这句话。他开始笑。 第二百五十五节 演习后 谢泼德的骑兵冲树林里冲出来后,整个演习事实上已下来发生的事情毫无悬念:格拉伯曼上尉带领的部队只剩下少数骑兵逃回Y点,接替他指挥部队的巴克曼中尉被突如其来的惨重损失吓得不敢zài命令部队出击,而占领了三个要点的美国人也没有进攻的企图,于是双方平静的度过了余下的时间。 当然,美国顾问赢了,即使伊藤隆介少佐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胜利,但少佐随即进行了严厉的、不留情面的批判:怯懦、缺乏进攻jīng神,而且没有军人应有的气概。他的发言首先得到德国观察员格恩哈德少校赞同,并且少校更进一步的引用克劳塞维茨和毛奇的名言做了一个补充发言。于是意大利人、英国人和俄国人都开始指责谢泼德和韦伯的战术。 只有法国少校没有发表谴责Umbrella的顾问。但他的眼神明确的告诉易水,其实他的看法与其他人没有太多区别。 “一群傻瓜。”他低声对马汉说,“总有一天,美**队会与这些国家的军队交战,他们将为自己过于僵化的思维与战术付出惨重dài jià ,而我希望就在旁边看着。” “恐怕陆军没有jī huì 赢得这样的胜利。”看到易水迷惑不解的眼神,马汉解释到:“我们zuì dà 的敌人不是欧洲国家的军队,而是国会。除非它批准或者被军队消灭,否则陆军和海军只能待在基地里。” “相比之下,”上校叹了一口气。“Umbrella的雇佣军会有更多参加战斗的jī huì 。但我认为麦克布莱德小姐不会同意你带领部队冲锋陷阵。” “那地确是一个问题。”易水同样叹了一口气。但幸运地是他并非一个喜欢战争和暴力的人,不能亲临战场绝不是值得惋惜的事情,所以很快。他又恢复正常,并把目光投向坐在旁边地袁世凯。 袁世凯正在认真听着翻译向他转述的裁判和观察员们的发言,不过这稍微显得有点麻烦——在他身边的翻译不是一个而是五个,除了意大利观察员使用法语,其他人都在使用自己的母语。 这种情形既不寻常又理所当然——如果坐在桌子两边的是职业外交家,他们会使用法语发言。但职业军官通常不会在乎什么外交惯例,只会首先考虑自己地、军队的和国家的面子——格恩哈德直截了当的表示他绝不会使用法语,并没有其他原因仅仅因为法国在普法战争中失败了。 少校拒绝使用德意志的手下败将的语言,认为那样做有损德**人的荣誉。但这是一个错误举动,首先,他伤害了法国人的脆弱地自尊心,其次,其实他应该记得。每个德**人都想挂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枚蓝sè马克思勋章上刻的依旧是法文。 幸好他还没有获得蓝sè马克思…… 当然其他人并不像他这样毫不顾及法国人的面子,但他们也没有提供什么理由——除了俄国陆军地马林诺夫中尉。由于法国是俄国的盟友以及更重要地沙皇陛下需要法郎维持他的统治这样一个简单而基本的事实,中尉还没有胆量刺激一个法国少校,所以在开始使用母语之前他用结结巴巴的法语向少校解释。由于他的法语很差,接下来的讨论中他将不得不使用俄语。 其实这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中尉的法语水平也不像他表示的那么差,有很多次,在翻译转述之前他已经知道法国少校讲了些什么,只不过正忙于指责美国人的裁判和观察员都没有zhù yì 这一点,只有易水和马汉察觉了,但他们并不打算拆穿马林诺夫。 他们只是对法国少校的遭遇表达了有限的同情,而另一个使他们感到值得同情的人则是袁世凯:其实他没有必要请那么多翻译。虽然他不必为他们付钱,不过除了法语翻译和德语翻译,其他人都显得太业余了,军官们提到的专业的军事词汇他们要么翻译错了,要么刻意没有翻译,易水一点也不确定袁世凯jīu jìng 明白了多少。 当然,最好他什么也没有弄明白。 易水觉得自己应该试探一下。“袁大人,我想知道,你对这次对抗演习有什么看法?” 袁世凯慢慢转过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问:“易将军很想知道本官的看法吗?” 易水愣了一下。一方面,他不明白袁世凯为什么称呼他“将军”,中校与准将之间相差两个等级,而他已 这种差别了;另一方面,袁世凯为什么会觉得他并非的看法?他的反问看起来完全是毫无逻辑的,但这种事情通常不会发生在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国官僚身上。 带着一点迷惑,他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其实本官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依旧是一个令人困惑的发言,让易水觉得他是否已意识到军事顾问的问题早就在更高的层次被确定了,下面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些象征xìng的过场。但是,秦朗似乎没有与清zhèng fǔ达成什么协议——如果有,最起码他会通知瑞切尔,但从来没有这种消息——他“意识到”的东西同样不应该存在。 但易水的迷惑没能持续太久,袁世凯自己揭示了答案。“就本官自己的看法,就像列国代表一致批评的那样,贵**事顾问的作风实在……”他摇摇头,“虽然他们在此次cāo演中取胜,但本官实在不敢恭维。”用一个长长的暂停强调他的看法,袁世凯接着说,“不过贵**事顾问毕竟赢了,纵然不算光彩,按照朝廷的命令本官也只能让他们取代德籍教习。” 也就是说,用Umbrella的军事顾问取代德**事顾问仅仅只是因为běi jīng的命令而不是他的意愿。易水觉得他完全明白袁世凯的意思,但同时他也有感觉,那只是一种讨价还价的手段。 易水不认为有哪位中国官员会受到西方的僵化军事理论影响——如果有,那个人绝不会是袁世凯,新军中那些留学德国的军官才具有这种可能xìng,但他们只能提供参考意见,而且不一定会被采纳。 因为满清zhèng fǔ在对外政策上一贯奉行的是实用主义,“以夷制夷”与“师夷长技以制夷”从来不是空话,而是指导理论——尽管事实上它们从来没有实现过,而且也不可能实现——都是空谈。易水不想评论它们,他没有秦朗那么尖刻,但使用敌人最擅长的武器并按照敌人最擅长的方式作战只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失败,而且yǒng yuǎn 如此。 袁世凯肯定明白这样一个浅显而且简单的道理——演习已经证明了这点。当然,以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现在,既然已看到一种新的、虽然不怎么光彩但确实néng gòu “制夷”的“长技”,他怎么可能将它抛到一边呢? 那才是真正毫无逻辑的行为。 易水zài次确定自己的判断,袁世凯刚才的发言仅仅只是一种讨价还价的策略,因为他在这里,一位Umbrella的薰事就在这里,他有这样做的jī huì 。 — 那么,他想得到什么? “袁大人似乎不太喜欢我们的军事顾问。”易水微笑起来,“不过我的看法是,yǒng yuǎn 不要以敌人擅长的方式作战。” “本官第一次听说,但确实有道理。”袁世凯说。 “那么你应该已经zhù yì 到……”易水转过头看了一眼还在批评美国顾问的裁判和观察员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我们的军事顾问néng gòu 提供一种别人并不擅长的战斗方式。” “是这样。”的确是这样。 “所以我不太明白袁大人为什么不喜欢我们的军事顾问。” “本官刚才已经说过,”沉默了一会儿,袁世凯慢慢的说,“本官的看法并不重要,一切都是朝廷的意思。” 是的,朝廷的意思。但易水zhù yì 到一个小小的细节,当袁世凯提到朝廷的时,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怪异。这算是一个提醒?有可能。那么他的意思是……易水更仔细的考虑着,突然记起一个重要问题:新军中的德国顾问是袁世凯自己雇佣的,而美**事顾问却是秦朗强迫杨儒签署合同后由běi jīng派来的,所以…… 所以袁世凯不满意。他的权力被冒犯了——虽然冒犯者是朝廷——另外,杨儒肯定没有告诉běi jīng自己jiē shòu 合同的真实原因,或者袁世凯不知道真实原因,这样他就会觉得杨儒做了一件超出他的权力范围的事情,而在官场上,这显然是官员们一直忌讳的。 所以袁世凯不高兴,对杨儒,对朝廷,当然也波及了Umbrella的军事顾问。但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很容易解决——但不是现在。我需要一次单独会谈。易水对自己说。 第二百五十六节 被憎恨的人 水受挫了,虽然做了不少尝试但还是没能得到他希望谈,袁世凯礼貌但坚决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是他没能料到的结果。他非常奇怪,不明白到底在什么地方出了错误;他看不出问题所在,袁世凯也没有透露任何线索——然而,他仅仅只是害怕与易水单独见面;对任何一个中国官员来说,在现在这个时候与他单独见面,虽然不是严格禁止的、但也是极其不合时宜的。 看上去这是很荒谬的事情,但每个国家都会有一些自己不欢迎的duì xiàng ,大多数是政客和外交官,不过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角sè——易水就是大清帝国的统治者和整个官僚阶层现在最不喜欢的那一个家伙,而且绝对没有“之一”;虽然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并且人们很快会把他做过的事情忘掉,但现在,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因为还没有人犯了像他那样严重的错误。 事情的起因就在于他的严重错误——当然,更大的错误在于瑞切尔,同时,马汉也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而不是满清zhèng fǔ正在发疯。没有任何敌意和仇恨是毫无理由的,情形很明确,他们在遂溪和广州制造的事端使易水在中国的处境变得尴尬了。 他们制造的事端,不管时间、地点还是方式,都不正确。虽然满清zhèng fǔ的官员几乎每天都会遇到类似问题,最后被迫答应一些无理要求或者发布几条辱国政令,或者gān cuì 签署一份不平等协定。但那都是一些小事、小麻烦。通常县级官员就可以解决得很好,不必麻烦朝廷zhōng yāng的诸位大人,当然也不会传进皇帝的耳朵里……但易水、瑞切尔和马汉制造地却是一起重大政治事件。 所以光绪知道他们做地“好事”。不幸的是。年轻而且进取心很强的皇帝陛下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就在他决心奋发图强、振兴国家地时候,三个小人物却给了他一记不太沉重但很响亮的耳光,就在rì本人给了他一个更大而且更响亮的耳光之后……是的,皇帝认为受到了伤害,他脆弱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理所当然的,光绪很shēng qì 。在中国,除了一个老女人还没有任何人有胆量给他耳光——当然,虽然他很shēng qì ,但没有什么严重地后果,尊贵的大清国皇帝陛下既不能、也不可能把两位美**官和一个美国女人斩首示众,即使他们就在他面前,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给他们一点坏脸sè。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易水,瑞切尔.麦克布莱德。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光绪皇帝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他讨厌他们。问题在于,他绝不只是他自己。他的意见也不仅仅只是代表他自己的意见:他是皇帝,是帝国的最高意志——虽然至少还有一个意志在他之上——官僚们都需要顺从他的喜好。而且作为对皇帝忠诚地表现,或者一种安慰,或者仅仅只是刻意讨好,满清的官员不得不讨厌这三个家伙。 最起码,那些整天在皇帝眼前活动的大臣必须表现出他们的厌恶。 而且绝大多数厌恶集中在易水身上。尽管他是美**官,但在搞不清楚什么叫做“国籍”地满清大臣眼里他仅仅只是假洋鬼子而非真洋鬼子,在皇帝面前痛斥他不会让他们产生心理障碍。 “助纣为虐的汉jiān二鬼子”,他们如此称呼他。当然,易水从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一个称号,当然他现在还完全不知道,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然而这仅仅只是全部问题中地一部分,而且不是最严重的那部分。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帝党”成员、监察御使杨深秀的奏章,被许多大臣认为是无稽之谈的《时事艰危、谨贡刍议折》——“时势危迫,不革旧无以图新,不变法无以图存”,如果一个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高级官僚还不能看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也就没有资格继续留在现在的受人羡慕的位置上了。 监察御使大人要求皇帝陛下变法维新!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使用一种西方式的语调发表评论,杨深秀的奏章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在《时事艰危、谨贡刍议折》之后,越来越多类似的奏章送到了光绪皇帝的桌上,就好像官员们在这一刻都想通了,发现国家已到了必须变法的最后shí kè ;接着,céng 经发起“公车上书”、组建 会的康有为又成立了一个新组织,“保国会”,开始帝和朝廷,支持杨深秀和诸位主张变法的大人,要求皇帝立即下旨维新…… 如果他们想把某些人气得中风,显然,他们几乎做到了这一点。 变法!维新!这简直就是发了疯了!极端保守的那些大臣当然被这种荒谬的、毫无道理的建议气得浑身哆嗦,少数已预见到自己的利益将受到严重损害的官员也表示绝不赞同——但是,也有人支持杨深秀和康有为的主张,毕竟倾向变法的大臣并不是少数,而且更重要的是,决心振兴国家而且刚受了一点刺激的皇帝喜欢它——事实上,如果没有保守派大臣全力阻止,在广州的事情发生后皇帝就已经召见康有为和梁启超了。 — 但是现在,保守派的大臣们知道自己已不能zài阻止这种事情,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必须支持它:既然皇帝已表明态度,对于那些既保守但又属于“帝党”的大臣来说,他们就不得不在痛苦之中做出一个选择,继续坚定不移的支持皇帝,或者违背自己的政治意愿站在皇帝的对立面,成为“帝党”的叛徒。 当然,虽然痛苦,但他们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绝大多数大臣的最终选择是支持皇帝;爱惜自己名声的大臣们当然不希望自己得到一个“叛徒”的称号,而且现在看起来支持皇帝也没有太多危险xìng。然而他们的选择严重削弱了反对变法的力量——只有极端保守而且属于“后党”的大臣进行了措词强烈的反对,但他们的声音与主张变法的声音以及支持皇帝的声音比起来实在太微弱了,太容易被人忽略,所以什么也不能gǎi biàn 。 běi jīng的局势在变得越来越混乱,一旦人们发现反对变法的声音竟然是如此微弱,向皇帝和朝廷上书要求变法维新就逐渐演变为一种cháo流、一种谋求晋升的手段,除了官员和保国会成员,更多的人加入上书的行列。在如此多声音的竭力鼓噪下,大清帝国的年轻皇帝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坚决,他就要采取实际行动了。 除非事情突然出现转机,比如待在颐和园暗中监视政局的皇太后陛下返回紫禁城,剥夺皇帝的所有权力并把他软禁起来,同时在换一位新皇帝——而且确实有人很迫切的希望慈禧这样做——否则不用多久,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皇帝就会颁布圣旨,宣布开始一次大规模变法运动。 征兆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了。 大臣们都已预感到一场猛烈的风暴即将到来。保守份子的心情变得极其沉重,心中充满痛苦与憎恨。当然,他们不能也没有胆量指责皇帝,只好把憎恨转向其他人:整天散布歪理邪说的保国会的疯子、蛊惑皇帝jiē shòu 歪理邪说的无耻小人、还有立场不坚定的同僚,当然更重要的,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易水。 他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他蓄意挑起事端,谭钟麟就不会遭到撤职,杨深秀就不会上书建议变法,保国会的疯子就不会趁这个jī huì 肆无忌惮的散布自己的荒谬言论,皇帝就不会被各种歪理邪说蛊惑并打算将它们付诸实施…… 一切都是易水的错误——瑞切尔则被完全忽略了,毕竟还没有哪位大臣打算与一个女人计较,尽管她在事件中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大。 他们的目标仅仅是易水,憎恨他、不喜欢他,更不想看到他。 易水依然不知道这个情况,美国派驻běi jīng的公使显然没有把它当作值得重视的问题,既没有报告华盛顿也没有通知马汉,但袁世凯很清楚,虽然他还不像其他人那样憎恨或者讨厌这位中校先生……或者Umbrella公司的薰事,而且希望与他达成一点协议,但在这种shí kè 他绝不敢jiē shòu 他的单独与自己会面的请求;这样做或许会得罪他,但总比得罪皇太后、皇帝和朝廷里的诸位大人更好。 袁世凯不想与自己的政治前途过意不去。 当然,他仍然礼貌的向易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含蓄的建议他“zhù yì 京城的情况”。 “běi jīng的情况?”易水依旧什么也没有弄明白,最后觉得应该仔细调查一下,“běi jīng有什么情况?”rán hòu 他就被吓着了。 第二百五十七节 局势 缪尔.布什进来的时候秦朗正在看报纸上的评论,聚一点也没zhù yì 屋里多了一位参议员。但布什并不zài yì ——他知道秦朗知道他进来了——让参议员感到意外的是报纸居然是一**六年的。 而且是法国的报纸。 “你在看什么?”他好奇的问。 “德雷福斯案件。” 回答很简单,但布什知道那是什么:一**四年十月,法国陆军上尉阿尔弗雷德.德雷福斯因为涉嫌向德国出卖军事机密遭到逮捕,随即被判决终身监禁,流放法属圭亚那沿岸的“魔鬼岛”——只是一件小事,但德雷福斯的家人坚信这是一个错误的判决,要求重审案件并联络许多律师、记者和作家,最后还把整个案件在报纸上公开了,结果导致法国舆论一片哗然,要求法庭撤消判决。 但这是两年前的事情,虽然可以肯定,德雷福斯的家人以及他们的盟友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gǎi biàn 结果,然而布什并不认为案件还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秦朗现在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 “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秦?” “因为它很有趣,参议员”——秦朗做了个手势亲布什坐下——“可以肯定的是,德雷福斯上尉将成为世纪交替时期最有名的一位法国人,并且他的案件最终将得到重审。” “你认为他将被判决无罪?”布什不相信。 “法国陆军部和反间谍部门应该很清楚,真正的叛国者并非德雷福斯上尉,事实上前任反间谍部门负责皮卡尔上校已经确认。向德国出售情报的内jiān是另外一名陆军少校。唯一地问题在于,为了自己地面子陆军部会坚持错误,但最终。”秦朗耸耸肩,“在强大的舆论压力和更多证据面前错误将得到纠正。” “如果真是那样,那会成为一场政治地震。”不过这与美国没有任何guān xì ,而且与秦朗的生意也没有任何guān xì ,布什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浪费jīng力关心它——仅仅说它“有趣”是完全不值得相信地,参议员不相信秦朗会仅仅因为一件事情有趣就关心它。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但在布什提出问题前。秦朗已揭示了答案。“德雷福斯上尉的案件除了叛国者的朋友的刻意诬陷和陆军部的愚蠢固执,更主要的原因在于它是法国乃至整个欧洲地反犹太人情绪的一次爆发,因此作为回应,犹太复国主义将rì渐兴盛起来,在犹太人中四处蔓延……” “锡安……主义?”布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但还是不知道秦朗的意思:什么是“Zionism”? 他的表现使秦朗jǐng醒,他刚才犯了一个可能会很严重的错误:复国主义直到一八八二年才正式成为犹太人中的主要思cháo,《犹太国》问世还不到两年。第一次世界犹太人代表大会还没有召开,《世界犹太复国主义纲领》仍然不存在,因此作为一个专有名词,Zionism——主义——事实上它很可能还没有被创造出来。当然也就更没有人知道它了。 现在提到它或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比如他与犹太复国运动的联系。然而这是秦朗不希望看到地情形。 而且他讨厌犹太人。 当然,秦朗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用一个耸肩绕开尴尬,解释到:“Zionism, “啊!”布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于是秦朗继续。“德雷福斯的案件会使犹太人中地复国主义份子激增,尤其是案件最终得到澄清以后,犹太人会选择建立自己的国家以逃避欧洲地反犹太主义份子迫害,然而这将成为下个世纪的世界局势动荡不安的根源之一。” “你的意思是……” “只是我认为,犹太人复国的唯一选择将是古代以sè列国的所在地,巴勒斯坦地区。但那里在英国的掌握之下,并处于阿拉伯人的包围之中。不管英国人还是穆斯林,他们都不会容忍几十甚至上百万犹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建立国家。”他笑了一下,“冲突将是不可避免的。” 布什暗自猜测着他的意思。冲突?当然,无论对军火商还是对雇佣兵头子,冲突和战争的确是值得关注的重大事件,然而从一个被认为是错误的间谍案件看出犹太人复国主义运动兴起,zài看出中东地区潜在的武装冲突……参议员开始怀疑秦朗到底是拥有一个过度发达的情报网络还是仅仅只是xiǎng xiàng 力过于丰富了——虽然他更yuàn yì 相信第一个推测,但那将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不只是美国,可能许多国家的情报机构都达不到如此水准,然而秦朗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军火商人和雇佣兵头子……不过就算那只是他的xiǎng xiàng ,按照秦朗一贯的正确xìng,他的xiǎng xiàng 力同样非同寻常。 布什突然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向即将上任的麦金利总统推荐秦朗,总统需要一 这样的顾问,尽管他很可能不yuàn yì 到华盛顿工作…… “参议员,你在想什么?” 布什回过神。“我正在考虑你的预测,必须说,我很吃惊。”顿了顿,他接着说,“当然这与我到这里的目的没有任何guān xì 。” 秦朗眨了一下眼睛。“那么你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对普通公众来说,我只是到加利福尼亚休假,对外交事务委员会来说,我是来通知你参议院对Umbrella公司的惩罚决定并安抚你,但对极少数人来说,我来这里是因为你写给我的信。”布什想前靠了靠。“你对中国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他不打算告诉秦朗参议院对Umbrella地处罚决定。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名义上作为对“麦克布莱德志愿步兵团”在广州湾地军事行动的惩罚——而且理由是易水中校在行动之前没有通知华盛顿,而不是他做了这件事——但实际上则是由于议员们觉得雇佣兵的花费稍微高了一点,参议院决定将雇佣兵地数量削减到九百人以下。也就是一个大队,显然,秦朗并没有损失什么。 而且布什知道他已经与法国人签署协议,派遣雇佣兵前往印度支那地区镇压那里的反法武装,解除任务的那些雇佣兵正好可以派过去。 — 秦朗没有任何可以抱怨的,如果有。也仅仅只是由于国会没有给易水中校授勋,但谁都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给一个华人授勋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注定会引起风波,因此他并不会真地zài yì 这件事,当然就没有必要安抚。 布什只需要做一件事:弄清楚秦朗对中国局势的看法。 他céng 经预测中国局势将有一个明显的变化,而现在,变化的确产生了,受到广州湾事件影响。数以千计的中国官员和学生给他们的皇帝提交报告或者写信,要求在中国进行大规模和全面的改革,复兴国家并使它不zài受到西方国家欺辱,同时与反对改革的保守派官员进行激烈争吵。驻华公使在给华盛顿地报告里详细描述了běi jīng的情形。这是一次声势浩大的请愿活动,并且还在变得更加浩大。而来自中国zhèng fǔ的内部消息则表明,中国皇帝似乎已经打算jiē shòu 官员和学生地请求,彻底改革自己的国家了。 没有什么变化是比这更能引起华盛顿地关注的,联邦zhèng fǔ和参议院既希望中国能稍稍有一点起sè,这样可以更好的平衡西方国家的利益,而且一个繁荣的中国对美国企业来说也是值得重视的潜在市场,然而另一方面,部长和议员们又担心中国完成复兴之后会影响美国的利益。 这并非没有先例。当佩里准将进入东京湾时rì本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但仅仅过了四十年,这个国家就已经敢于派遣军舰干涉美国在夏威夷的活动。尽管到目前为止,美国在rì本崛起的过程中获得的好处比付出的dài jià 更多,但谁也不能料到未来会怎样发展——也许只是一不小心,rì本就会成为美国在太平洋和东亚的严重威胁。 当然现在zài谈论rì本已没有太多价值了,但中国绝对不能成为另一个rì本。 “就我个人的看法,华盛顿担心得太早了。”秦朗微笑着,但在布什看来却有一点嘲弄的味道;担心得太早了?为什么? “不管中国将发生什么,首先做出反应的yǒng yuǎn 是英国,因为它在那里有更大的利益,而美国……如果我们表现得太积极,那么华盛顿要担心的就不是běi jīng而是伦敦的态度了。”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参议员,华盛顿清楚自己的立场吗?” “当然。”布什皱了一下眉毛:并非所有人都完全清楚美国的处境,比如秦朗的mín zhǔ党朋友迪尔曼先生,他坚信他的新式军舰néng gòu 击败皇家海军,整天在海军事务委员会兴风作浪要求建造更多战舰,每一次发言的开头总是“海军必须把皇家海军当作自己最主要的敌人并shí kè 准备消灭它……”,也许德意志皇帝威廉二世会喜欢他,但参议院却没打算像威廉皇帝陛下那样傻乎乎的蛮干,所以迪尔曼先生就变得让人头痛了。 而且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当然,他们既不是主流,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今天的重点是秦朗。 他正在继续说:“只要华盛顿清楚自己的立场,美国就可以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中得到足够好处而不必承担责任,也不需要付出太多dài jià ——” 布什打断他,现在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要点只有一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简单的说,皇帝会下令开始改革,但绝不会成功。”秦朗耸耸肩,“同时还会引发他与皇太后的激烈冲突,并最终导致一场宫廷政变。” 参议员吃惊的睁大了双眼。中国地改革不会成功,他可以预料到这点;皇帝与皇太后地冲突。在这种封建dú cái国家并不罕见。也不值得奇怪……但宫廷政变?虽然在封建dú cái国家发生宫廷政变 普遍现象,不过局势最终会恶化到这样一个地步吗? “华盛顿对中国的了解仍然太少,参议员。”那种像刀子一样的微笑又来了——布什地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中国皇帝与皇太后之间的矛盾在几年之前就已变得非常尖锐,皇帝不喜欢皇太后对他的干预,而皇太后又不想把权力还给他,所以当皇帝被迫迎娶皇太后为他选择的皇后而皇太后被迫将大部分权力还给他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并且只有一方倒下之后才会结束。” “但这与改革……” “皇帝地改革注定会损害许多人的利益。这也是他不会成功的原因。而在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忠于皇太后的大臣,这会让她觉得皇帝已正式向自己进攻,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和权力,她会毫不犹豫的废除皇帝,rán hòu zài换一个新的。” “当然,”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对美国来说这是一个jī huì 。” “jī huì ?”布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但很迷惑:秦朗几分钟前才jǐng告华盛顿zhù yì 自己地立场,现在为什么又提到jī huì ? 而且,什么jī huì ? “英国人,”秦朗解释到。“他们不会同意那位皇太后陛下废除现在的皇帝,一方面他们喜欢现在这位皇帝。另一方面,他们也不yuàn yì 看到东亚的局势出现变化。但问题在于,由于德瓦士兰共和国带来的麻烦,英国没有多余地力量干涉中国的事务。当然在这个时候,美国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但我们也没有军队参与行动,而且国会不会……”布什突然停住,他知道秦朗地意思了:是的,美国既没有足够军队而且国会也不会同意派遣军队,但Umbrella公司的雇佣兵却不受限制,只是它有这么多士兵吗? “你的雇佣兵要去印度支那,秦。”他提醒到。 “那不是问题,参议员。我正在招募和训练新的雇佣兵,zài过几个月,就可以组成一批新的大队。”秦朗笑着说,“而且我们有很多时间。” 他相信他还有许多时间,虽然历史上的变法维新运动仅仅持续了一百零三天,但这一次它可以持续更久,几个月,甚至一年——因为恭亲王奕还没有死。虽然这位亲王殿下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作为,但作为政治经验丰富而且céng 经支持洋务运动的元老级人物,奕减少谭嗣同等人推行他们的过于激进的改革路线,避免在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彻底激怒保守派大臣。 甚至不仅仅是保守派大臣。易水用一封足够长的电报将部分维新派学生的政治主张发回圣迭戈,结果几乎把瑞切尔和奥康纳笑晕了:有人竟然建议将xīn jiāng、xī zàng、青海和蒙古出售给英国和俄国,以换取推行维新变法的必要资金,并且他还估算了一个价格,按照每亩土地五十两计算,最起码有十亿两白银……[注] 真是一个好价钱。 老实说,这是秦朗见过的最具有创意的政治主张,甚至比孙医生后来向rì本提出的条件更加具有创意——反正都是中国最贫瘠的地区,而且既然俄国可以出售阿拉斯加,法国可以出售路易斯安娜,那么中国出售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似乎也没有什么……当然,提出建议的这位年轻人一定忘记了自己是在中国而不是俄国或者法国,所以他将得到的注定只是拳头和口水,以及一个“卖国贼”的头衔。 毕竟,那种激进得过头的主张就算维新派也没办法jiē shòu ,保守派?他们不会shēng qì ,因为那是一个绝妙的、甚至可能彻底扭转局势的靶子。 保守派大臣会笑到发疯的。 不过秦朗并不认为他错得有多么厉害,年轻人总是会犯一些奇怪的错误,因为太冲动也太缺乏经验。但是,让年轻人掌握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yǒng yuǎn 都是危险的,激进的年轻人掌握国家权力则是严重的灾难,当然,如果掌握国家权力的年轻人既激进又打着“爱国”旗号……昭和二十年之前的rì本帝国就是最好的例子,整天忙着“天诛国贼”或者四处点燃战火的陆军尉佐们大概从没想过米国鬼畜最后会把原子弹砸到广岛和长崎。 可惜年轻人总是冲动而且缺乏经验的——但另一方面来说,一场不成功的变法维新运动也是秦朗需要的,只是在他完全准备好以前,需要一个人帮他勒住野马的缰绳。 那就是奕 “但愿,”秦朗暗自咕哝到,“我们的恭亲王殿下néng gòu 按照我预期的那样控制局势,否则我的生意就要出现问题了。” 第二百五十八节 正义事业行动[上] **七年的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大清帝国的变法维开始了——由于主张改革官员和维新派人士的强烈要求,并且得到“帝党”的支持,光绪皇帝最终决定不zài理会保守派大臣的反对,以及颐和园里的老女人的不满情绪,开始他的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赌博。 然而,如此巨大而且重要的变革却没有太多人关心,除了rì本——当然rì本人一直非常关心中国的局势;还有英国——作为在中国拥有zuì dà 利益的国家,伦敦不得不关心它的任何变化;以及美国——但仅仅只是根据布什参议员的建议,对局势发展保持有限的关注。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事情发生了,以至于人们更多只会关心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有关的事情,而不是其他。 甚至就算在中国,关于变法维新运动的讨论也更主要的集中在běi jīng以及邻近直隶,至于其他地方,只有官员和比较关心时事的读书人才知道国家已开始大规模改革,普通民众依旧什么也不清楚、依旧按照传统的方式生活着。 当然这种生活可能并不怎么有趣。 蔡云楠就感到自己的rì子变得更加艰难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固定的收入来源。虽然有那么yī duàn 时间他很想成为“雨伞”公司的“保安”,而且他的确报名了,但最后蔡云楠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文德嗣带着他参观了Umbrella.u|的基地,并让他与雇佣兵们度过了平凡的一天…… rán hòu 蔡云楠决定退出。是地。“雨伞”公司地“保安”的收入非常高。一个月差不多有一百两银子,但完全不适合他——每天早晨起来都要跑十里路,蔡云楠觉得这样的生活自己最多能坚持三天。何况还有其他训练项目。 太劳累地工作yǒng yuǎn 都不适合他。 “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张彪以一种极其轻蔑的口吻评论到。他现在与蔡云楠已非常熟悉,事实上从他抵达广州湾到他们成为熟人,经过的时间仅仅只有一百个小时。与文德嗣截然不同,张彪喜欢与像蔡云楠这样的人打交道。 蔡云楠也发现张彪比文德嗣更容易交往,但问题是,他同时也比文德嗣尖刻得多。而且总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文德嗣绝对不会说“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而且还用轻蔑的语气。 蔡云楠叹了一口气。“张大哥,你能不能给小弟介绍一份轻松地差事?就算钱少一点也无suǒ wèi ……” “没有,也不可能。”回答干净利落。张彪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甚至比不上文德嗣——他是上级小队领袖,虽然还不是中级雇员但至少超过一半的人见到他时必须称呼他“长官”或者“头儿”,真是令人羡慕和嫉妒;但张彪自己仍然只是最普通的低级雇员,为一个旁人介绍轻松又有收入的工作?有这样的好事的话他早就自己去了。还轮得到蔡云楠吗?“有些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说。 “真的一点jī huì 也没有?”蔡云楠还是不死心。如果zài按照现在地情形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就真的只剩下参加丐帮这一条路了。 但他还不想参加变成职业乞丐。 但是,希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说过了。有些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张彪竖起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我劝你还是不要整天做白rì梦了。” “但是我……” 蔡云楠很想zài努力一下,不过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同时听文德嗣为他翻译的威廉.巴茨突然说:“如果你真的混不下去,那就做jǐng察吧。” 巴茨说地是中文——为了让自己的薪水zài提高一点,他学了第三门外语,这样每个月又可以得到三美元地特别补贴——但他说的是北方官话,而且发音极不标准,所以蔡云楠完全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什么?”他问。 “他建议你到租界做jǐng察。”文德嗣说。 “什么是jǐng察?” “就是官差。”张彪翻了一个白眼,因为蔡云楠长期出入租界却不知道什么是jǐng察感到非常可笑,但文德嗣看起来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mó yàng 。“租界巡jǐng……不过,我认为你没有jī huì 。” zài考虑一会儿,他又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绝对。虽然并不清楚原因是什么,但租界的jǐng察机构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真正建立起来,仅仅在赤坎地区有一个jǐng察总局,而且只有十名jǐng察。 相当薄弱的jǐng务力量,但 数雇佣兵却没有这种感觉:美国中部和西部许多地区也只有一名jǐng长和几名副jǐng长,早期的西部开拓时代甚至gān cuì 只有一名jǐng长……但租界里的其他外国人并没有这么乐观,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安全因此一直呼吁增加jǐng力,而且少数居住在租界里的中国人——都是靠倒卖土地和土地凭证发了财的地主,还有西方公司的买办——也觉得非常不妥。 毕竟,哪怕只是一个县,如果县衙里只有十名捕快,那都是极其荒唐可笑的事情,就算还有一千八百名士兵也一样。 而且现在租界的驻军只剩下过去的一半,所以增加jǐng察的数量最终会得到增加。唯一的问题是,广州湾的jǐng察局会要中国人担任jǐng察吗? 文德嗣不清楚答案——只有老板们知道,但为了蔡云楠的事情麻烦两位老板?虽然易水先生和桑迪公爵殿下都很容易交流、都很和蔼,不像麦克布莱德小姐那样严厉,然而文德嗣还是不认为有必要麻烦他们。 毕竟蔡云楠的问题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上帝,你们还在这里?”文德嗣沉思着,突然听到一声大叫。他与张彪以及巴茨一起转过身,看到文斯.范恩正在跑过来。 — “怎么了?”他们问。 范恩叫着:“指挥官要求所有人立即返回基地,部队将在去印度支那……你们最好动作快点,还有三十分钟!” 部队将要前往印度支那镇压那里的反抗武装,雇佣兵都知道这个消息,但他们没有料到出发时间会是现在——雇佣兵认为稍微早了点,而且华人士兵都希望过完新年后zài出发,但法国人却等不及了。 安世地区的局势已经完全恶化了。被黄花探的部队戏弄了几乎一年后,法国殖民地部队和它的越南仆从军现在连最后一点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普通士兵到下级军官,所有人都要求撤军,并且逃兵和自残现象越来越多。如果不是因为殖民当局已经与Umbrella签署合同,法国人就只能像历史上那样zài次与黄花探展开谈判,争取“体面”的结束他们发动的第二次清剿。 所以现在,全部希望都集中在雇佣军身上,他们最好立刻出现在安世地区,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反抗武装连根拔起,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这样,法国人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安宁。 雇佣军不得不出发了。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法国人作战。”巴茨摇着头,第一个站起来,接着张彪和文德嗣也离开座位。但蔡云楠却抓住他们。 “两位大哥,我的事情怎么办?”他急切的问。 文德嗣侧过脸,与张彪交换了一个眼sè。“要么,你可以等我们从越南回来之后zài商量这件事,要么,你自己把它解决掉。” 说完,他们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其实他们不必如此着急。虽然指挥官们下达的命令是部队将在下午四点登船,但实际上真正的出发时间要晚得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 比如,由谁担任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当然人选已经确定了,只是还没有宣布。 因为邓肯的办事效率总是……不管怎样,他还是会把事情做完。 虽然稍微晚了一点。 “杰克.基普林、兰迪.韦恩、卡斯帕.范.迪恩,先生们,”邓肯微笑着的看着三位指挥官——他从没有想过这一次竟然会由他向雇佣军下达命令,最初他还以为会让易水来做这件事——故意用了一个长长的暂停渲染气氛,一点也没有zhù yì 到指挥官们脸上的焦急生态,最后说:“五角大楼的指示已经到了,迪恩先生将担任最高指挥官,韦恩先生和基普林先生作为你的副手。” 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具有的含义:世界上第一个以“五角大楼”的名义发出的命令。不过,这绝不是他今天要创造的唯一的一个“第一”,还有另外一个。 “并且,公司决定所有军事行动都要赋予一个代号,而这一次的行动代号是……”他又暂停了一会儿,可能有一分钟,rán hòu 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气宣布: “正义事业行动。” 第二百五十九节 正义事业行动[中] 是加利福尼亚,不是阿比西尼亚,有点类似广州湾…雇佣兵们来说,越南shǐ zhōng 是个陌生的、缺乏经验的地方,cháo湿而闷热的丛林里既潜伏着反抗份子,也潜伏着更加危险的动物与昆虫。而且站在事实的角度,毒蛇与蚊子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武器简陋的反抗份子。 不只是因为毒液和疾病,更大的原因在于毒蛇和蚊子总是随处可见,尤其是在雇佣兵们穿越丛林的时候,而反抗份子却极其罕见。 “也许当我们都死于毒蛇和蚊子的叮咬以后,反抗份子就会从他们藏身的地洞里钻出来了。”巴茨咕哝着,带着一点发泄的情绪用猎刀将一根挡路的树枝砍成两截——其实这应该是向导的工作,但那个越南人无论怎样也不yuàn yì 走在队伍的前头,即使跟随部队行动的法**官踢他的屁股也没用。 据说他已经被反抗份子设置的各种陷阱吓住了,看起来似乎也是这样,但雇佣兵们觉得既然他是向导,那么就应该有向导的样子,否则他还能有什么用处?然而他们又不得不带上那个越南人,要不然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会跑到哪里去。 在丛林里迷路可能xìng与在沙漠里一样高,甚至更高。 “所以我讨厌这个地方。”巴茨抱怨着,“见鬼,为什么我不能留在海防的基地里?” 他觉得自己应该留在海防修建新基地,虽然那件工作既无聊又枯燥,除了打桩子rán hòu 用铁丝网把基地围起来。就是用木板修建新房。但至少比现在安全。而且他是一名老兵,完全可以让刚刚进入公司的、还没有进行训练的新人承担全部体力工作,自己仅仅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并且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正在“监工”。 而且海防基地是公司拥有地第二座大基地,面积仅仅小于谁也不yuàn yì 去的五十一区——法国人zài次发扬了他们的慷慨jīng神,就像当初拿破仑皇帝用一千五百万美元地价格出售整个路易斯安娜地区一样,以近乎免费的价格将十五平方英里土地租给公司——在一座面积如此庞大的基地里,想偷懒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毫无疑问,这仅仅是一种妄想:秦朗不是慈善家。既简单又轻松的工作怎么可能交给战斗人员? 如果有人得到的是战斗人员在执行作战任务时地工资,那么他就必须到最危险的第一线去,谁也别想偷懒。 “你想留在海防或者河内?威廉,那是做梦。”张彪挥动猎刀将路边的杂草砍倒,当然也没有忘记cháo xiào 朋友的不切实际的想法。“老板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帮助法国人消灭反抗份子,不是让你度假。” “我不认为参与新基地建设能被看成‘度假’。张,那是工作。” 一个苍白无力的狡辩。张彪笑起来。“帮助法国人消灭反抗份子才是工作,参与新基地建设不是。除非你地薪水与那些刚刚招募进来的新人一样高。” 他知道巴茨绝不yuàn yì 看到自己的工资降到新人的标准——虽然名义上有一点钱,但实际等于“没有工资”,每一分钱都被公司以各种各样地名义扣除了:训练费、服装费、伙食费……而且,如果扣除午餐肉。新人的食品配给标准事实上远远低于正式战斗人员。大家都经历过这样地阶段,只有傻瓜才yuàn yì 重新来一次。 巴茨不是傻瓜。他只是喜欢抱怨,所以他zài也不提刚才的想法了。 但过了一会儿,也许仅仅前进了五米,他又说:“好吧,就算我不能留在海防,但至少我可以留在河内,不是吗?” 绝大多数人现在都在河内……确切的说,是几乎所有人,只有小部分人参与了正在进行的行动,包括基普林大队的一个中队、韦恩大队的一个迫击炮小队,以及巴茨和张彪所在的侦察小队,全部兵力加起来不到三百人,仅仅相当于全部兵力的百分之十,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其他人可以留在河内,而我们却不得不在丛林里钻来钻去?”巴茨气愤的哼哼着。 这一次,张彪没有说话。派哪支部队参加行动,这是指挥官们讨论后决定的事情,抱怨这个问题就等于抱怨指挥官们的命令存在错误,但张彪从来不会指责自己的上级,这是他的处世哲学,而且范.迪恩指挥官就在队伍里,他亲自指挥这次进攻——尽管根据规定这是被严格禁止的举动。 最高指挥官不应该丢下自己的指挥部和部队,参与下级单位执行的任务。 但张彪什么也不说,什么意见也不发表,只是安静的听着,同时专心的搜索草丛。所以他能看到巴茨看不到的东西。 “停下!”他突然拉住巴茨,同时做出“停止前进”的手势。 缓慢前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马夏尔上尉奇怪的问——殖民当局任命他为派驻雇佣军的 ,作为对他的过于低下和不可靠的办事效率的一种惩本人却相当高兴——因为雇佣军有大量午餐肉。 然而在雇佣军里,马夏尔觉得情况并非自己xiǎng xiàng 的那么乐观,一方面,他几乎就被以前调查时在报名点的几个雇佣兵认出来了,有好几次,他们叫了他使用的假míng zì 而他只好装着没听见;另一方面,上尉觉得Umbrella雇佣军与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军队都完全不同,甚至与美**队相比也是这样。 — 比如行军。马夏尔见过的每一支正规军队的行军队列都是密集而且整齐的,士兵把步枪扛在肩上,几个人组成一个横队。zài由无数这样的横队组成纵队。在军官带领下以标准步伐前进,即使在战区也保持这种行军方式。然而Umbrella的雇佣军不同,雇佣兵要么把背着他们地武器。要么就把它们拿在手里并让枪口朝向斜下方;他们也没有统一地步伐,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步调行动,只是速度尽量保持一致;而且雇佣军也不列队,在宽阔一点的道路上,雇佣兵们在道路左右两侧形成交错地松散纵队,在狭窄的路上队列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列纵队了。但还是很松散。 马夏尔一点也不适应这种行军方式。正规军队的整齐队列能让部队看起来更具有气势和士气,不管对友军还是对自己都能起到一种鼓舞作用,然而美国雇佣军的行军方式则会让人觉得他们很懒散……事实上,上尉一直觉得他们更像到郊外打猎的游客,而不是前往战场地士兵。 这些雇佣兵鼓舞不了任何人,相反还可能彻底破坏友军的士气…… 当然,幸好他们要求单独作战,这样部署在安世地区的部队就不会受到他们的不利影响——但不幸的是。作为联络官他正好就在雇佣军里。马夏尔很担心自己的安全;虽然雇佣军在阿比西尼亚干掉了三万意大利人,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担心。 然而现在,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当部队得到“停止前进”地信号时,雇佣兵只用一会儿就进入战斗状态了。他们跪下并转向道路两侧,同时枪口抬起。只花了几秒钟工夫。但上尉很清楚正规军从行军转为战斗状态需要好几分钟,而且在这点时间里部队还不一定néng gòu 完全散开——至少在应付突然遇到的袭击时,雇佣兵的行军方式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不过……袭击在哪里? “到底怎么回事,范.迪恩先生?”马夏尔四处张望着,没有枪声,也没有人影,什么都没有,但部队却停下来了,为什么? “道路前方有一个陷阱。”一个稍微年长一点地雇佣兵头目代替他的长官回答到——但实际上,侦察小队指挥官尤金.史密斯与范.迪恩在同一年出生,而且还小两个月,只是他被太阳晒得太黑了。 当然马夏尔并不真地关心他们到底谁更年长,他只想解决他的问题。“陷阱?” 史密斯点点头。“显然,反抗份子已经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他们在路zhōng yāng挖了一个八英尺深的坑,在里面插满了削尖了的竹签并且把它伪装得很好。如果不是张彪的眼睛足够锐利,爱抱怨的巴茨先生就要直接掉jìn qù 了。” “那他就要倒大霉了。”上尉脸上的肌肉极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那种简易但却危险的陷阱法国的清剿部队也总能遇到,虽然不能制造太严重的伤亡,但伤者的尖叫却总能很快把部队的士气折磨得干干净净。 “该死的、卑鄙的越南猴子!”马夏尔咬牙切齿的说。 范.迪恩暗自耸了耸肩。卑鄙?在训练营里他见过更卑鄙的陷阱,秦先生的发明,只是因为是训练用的所有都没有杀伤力,否则新兵训练的淘汰率还要增加一半。而且实际的战场就是如此,为了胜利采用任何手段都没有问题,而且法国人也谈不上干净和道德。 当然指挥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泄露出来。他仅仅问:“néng gòu 通过吗?” “恐怕不行,先生。”史密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填平那个坑,而且只有上帝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其他陷阱。” “难道这次行动就这么算了?”马夏尔愣住了,接着开始shēng qì 。“因为一个该死的陷阱取消行动,这是个大笑话。” 而且很重要的是,笑话的中心不会是雇佣军,而是他——这才是上尉无法忍受的问题。 “放松,上尉,我没有说取消行动。”范.迪恩看了马夏尔一眼,接着对围拢过来的下级指挥官们命令到:“gǎi biàn 方向,我们去第二目标。” 指挥官们点点头,又散开去传达他的命令了。法国上尉吃惊的看着范.迪恩,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第二目标?我怎么不知道有第二个目标?” “现在你知道了,不是吗,上尉?”指挥官耸耸肩。rán hòu 转 |:前经过的一个路口,他们将gǎi biàn 路线向第二个目标前进。 部队很快又开始前进了。在队伍地最后方,巴茨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他差一点掉jìn qù 的陷阱。向里面吐了一口唾沫。“要是让我知道这个坑是谁挖的,我就挖个更大地坑把他埋jìn qù 。”他对张彪说。 “等你知道是谁挖了这个陷阱以后zài说吧,威廉,现在太早了。”张彪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该走了。” 但巴茨没有动,依旧留在原地。他又看了一眼陷阱。接着抬起头看向更远的方向,慢慢扫视着,但是却因为树木和杂草的遮挡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最后,他朝陷阱里吐了第二口唾沫,匆匆忙忙的追赶部队去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距离陷阱不远地一片草丛里,两个越南人站了起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显而易见的庆幸和欣喜。zài等了一会儿。当他们最终确认西洋人的军队没有折返回来,这两个反抗份子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钻进树林里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的,他们认为雇佣军已经撤退。虽然与法**队以前的那些行动不同,不过谁都知道法国人已经没有士气。遇到一个陷阱就选择撤退或许并不值得奇怪。当然,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美国雇佣军,同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另外一个目标。 一个很小的、以至于在法国人提供地地图上完全没有标示出来的村庄……不过雇佣兵们只是觉得这是因为法国人太懒散了,既然越南是他们的殖民地并且他们也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印度支那联邦zhèng fǔ,那么就应该提供最详细的地图。 不过值得庆幸地是,他们总算顺利的到达了目地地,没有迷路,也没有遇到陷阱,只是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范.迪恩看了一眼表。“还差两分钟到四点,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里过夜。” 马夏尔没有发表意见。虽然在一个越南人的村子里过夜并不安全,但半夜在丛林里行军同样如此。现在一切都只能听从范.迪恩的安排。 指挥官正在问他的侦察队长。“情况弄清楚了吗?” “小村子,néng gòu 看到的居民在一百人左右,其中有三十个是成年男人,但没有看到武装人员。”史密斯撇了一下嘴,“不是问题。” “那么,开始行动吧。”范.迪恩没有犹豫,“侦察小队,还有托马斯先生的小队,你们一起行动。”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了。雇佣兵们开始做检查自己的装备,同时低声交谈着。 “听着,等一会儿我们冲过去的时候,看到稻田里的越南人就向他开枪。”杰森.沃赫斯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如果他逃跑,那么他就是反抗份子,我们可以直接干掉他。” “如果他站在原地呢?”有人问。 “那么他是训练有素的反抗份子,必须立刻干掉他。”沃赫斯严肃的表示,但每个听到的人都开始笑。 只有文德嗣瞪着他。“沃赫斯先生,zhù yì 你的言论,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为了把他们带到军队控制的战略村。” 文德嗣不知道战略村是什么,当然他知道那里的环境不会“太好”。但事实上,当秦朗提出修建战略村这个构想时就已经预料到法国人一定会把它们弄成集中营,只是没有毒气室和焚尸炉。不过这没什么问题,zài过两年,英国人也会在南非修建大量集中营,把所有布尔平民全部关jìn qù 。当然会有不少人死在这样的集中营里,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秦朗比较缺乏道德感,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在于法国人只能这么做——如果换成美**队,他们可以像泼水一样把纳税人的税金用掉,用金钱收买占领区平民使他们逐渐pāo qì 游击队。但法国人无法实现这样的策略,他们不像美国人样阔绰,也不可能每个村子都修建一个~|:提出更极端的建议了。 但法国人并不打算按照他的建议做,所以范.迪恩策划了这次行动,准备给法国人建立一个模板。 所以有一点文德嗣说得没错,他们到这个村庄的目的不是杀人。 他是头儿,沃赫斯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当然事实上他同样也没有打算大开杀戒。“别介意,头儿,我只是开个玩笑。” “最好它只是一个玩笑。” 文德嗣还想发出几个jǐng告,但在这个时候,攻击的信号发出了。 “进攻!”雇佣兵们大叫着,跳进稻田里,冲向开始变得惊慌失措的村庄。 第二百六十节 正义事业行动[下] 微晚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平静下来,雇佣兵顺利占领获几乎所有村民——当两个小队开始进攻的时候,有一个越南人正在村子外面,而且在远离雇佣兵的一侧,因此他成功的逃走了。 雇佣兵们很晚才zhù yì 到这点。当那个越南人的老婆和孩子由于恐惧以及无法找到他们的丈夫和父亲而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闹,他们才意识到有人不见了,然而在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小时。 “那个越南人肯定已经跑远了。”马夏尔愁眉苦脸的说。 “确实。”范.迪恩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也许他会给我们带来一大堆反抗份子……不,一定会这样,每个越南人都和反抗份子勾结在一起,他能找到他们。”上尉更担忧了。 “确实。”指挥官依旧保持着漫不经心的态度。 “我们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因此,范.迪恩先生,我要求部队立即返回河内。”马夏尔要求到……确切的说,恳求,至少他的表情和语气更接近恳求,尽管他想表达的意见是一个要求。 但范.迪恩却耸了耸肩。“我不会让部队冒险在黑夜里穿越丛林,我们就待在这里,明天早晨出发并且带上所有越南人。” “这简直就是发疯,范.迪恩先生。”上尉高声叫着,“你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我们这支小部队遭遇大批反抗份子攻击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你显然已被反抗份子吓坏了,上尉。”指挥官摇了摇头。接着转过身。与他的部下们讨论夜晚地防御工作去了,把法国人丢在一旁让他独自shēng qì ——以及担惊受怕。范.迪恩地表现让马夏尔开始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在这个不知道míng zì 的小村子里。 但是,只要他离开临时充当指挥部的房子到村子里和四周看看。他就会发现自己地担心既多余又可笑:雇佣兵都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把村民集中到两间靠近村子zhōng yāng的屋子里并关押起来,改造村子外围的房子使它们变得更加坚固,作为他们的住所及战斗堡垒,rán hòu 在村外挖掘了许多大小和深浅都不一样的坑,并像越南人一样在陷阱里插上了削尖了木桩或者竹签。 最后。做完这些,雇佣兵们开始布置哨兵并且分配火力。哨位都在外人难以发现地yīn暗角落,但néng gòu 看清外面的一切,而每一个火力点也是jīng心设计的,néng gòu 与相邻的火力点构成交叉火力,每一条通向村子的道路都被至少两支自动步枪和四支步枪覆盖。当然还是有一些死角,于是一些散兵坑又被挖掘出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且迅速。因为所有人都jiē shòu 过训练,每个步骤都是早已规划好的;当然也有没有规划好的事情,比如jīu jìng 应该让哪些人蹲在散兵坑里——最后这个任务落到了侦察小队地雇佣兵头上。 “为什么是我们?”如果有人在抱怨,那么巴茨无疑会是第一个。他确实无法忍受这些事情。当部队在丛林里行军时,侦察小队负责开辟道路。现在部队在一个村子里宿营,侦察小队又只能待在散兵坑里。 这简直毫无道理! 但实际上,指挥官们有许多理由这样做,最简单而且直接的一个是,只有侦察小队才有足够强大的火力应付突发事件。 “我们有冲锋枪和卡宾枪,火力充足,两个人就能应付一大群反抗份子。”其实史密斯并不想解释,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当然,他也没给巴茨好的脸sè。“巴茨先生,今天晚上你最好把眼睛睁大一点,否则你会有大麻烦。” “你总是这么说,头儿。” “这次绝不只是威胁。”rán hòu 他侧过身看向张彪,“张,你和巴茨一组,把这个家伙看紧一点。” “没有问题,史密斯先生。”张彪点点头,rán hòu 问:“但你真地觉得反抗份子今天晚上会出现吗?” “这很难说。”史密斯摇摇头,接着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是反抗份子的指挥官,我不会因为一百多人进攻驻扎有接近三百敌军地村子,即使决定救出村民,我也会选择在敌军行军时伏击。但越南人……” 顿了顿,他继续说:“按照他们过去的表现,那些越南人不会如此冲动,但我们的法国联络官坚持今天晚上我们会受到攻击。” “他怎么知道?” “你知道,也许他只是被反抗份子吓坏了。”史密斯厌恶的耸了耸肩,rán hòu 离开了,而张彪则与仍然心情郁闷的巴茨一起跳进他们的散兵坑里。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等待反抗份子出现,等待第二天清晨到来,顺便,吃点东西。 只是谁也没有胃口——罐头午餐肉早就变成了降低食yù的最有效工具,只有在特别饥饿而且没有其他食物的时候,雇佣兵们才有能力皱着眉头把自己的那一份全部吃光,否则就 许多——而现在张彪和巴茨都还不够饿。 “也许我们应该等一会儿在打开它。”张彪拿出自己的罐头,但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回口袋,而巴茨gān cuì 没有把它拿出来。 — “或许我们应该去越南人的厨房看看。”他建议到,“说不定他们能有些吃的。” 不过,这只是一个建议,不管他还是张彪,他们都不yuàn yì 爬出散兵坑钻到某间屋子寻找食物,而且驻扎在屋子里的坏家伙们或许早就把那些东西吃掉了。结果他们只好在散兵坑里一动不动的坐着,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的听着,同时想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产生那么一点点食yù。 他们就这么坐着。过了几分钟,有人掀开了盖在散兵坑上的毯子——是文德嗣。“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越南人?”他问。 “哪个越南人?”张彪奇怪的反问。 “我们地向导。” “没有。”坑里地两个人一起摇头,rán hòu 巴茨问:“那个傻瓜怎么了?” “他不见了。马夏尔上尉相信他已经因为害怕而逃走了。指挥官认为这可能泄露我们的具体情况。”但文德嗣并不怎么担心。不过他还是叮嘱到:“zhù yì 。你们两个,不要让越南人把你们埋在这个坑里了。” 说完,他松开手里抓着的毯子。脚步声显示他去了另外一个散兵坑。坑里又恢复到一片寂静地状态,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耐心等待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至于那个胆小如鼠的越南向导,谁会在乎他呢?也许,他会把部队的情况泄露给潜伏着的反抗份子,不过那只是加速反抗份子地灭亡速度而已。 只需要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感觉只是那么一会儿,rán hòu 就已进入了“第二天”,张彪和巴茨也从jīng神抖擞变得昏昏yù睡。他们一点也不打算抵抗自己的生理本能——毕竟还有哨兵——于是很快,他们两人就都睡着了。 而且不只是他们,除了哨兵和因为担忧而失眠的马夏尔上尉,几乎所有雇佣兵都已睡着了。当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村庄附近的丛林里有了活动,一个身影慢慢走出来。认真观察着村庄的dòng jìng ,接着拿出一张白sè的、类似手巾地东西在空中左右挥舞了几下。于是,更多的身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开始向村子靠近。 他们的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毕竟。主动进攻一个法**队驻守地村庄,对于这些越南反法武装成员来说还是一件相当罕见的事情。而且根据抓获地向导交代,村子里一共有接近三百名敌军,毫无疑问这次行动就变得更加危险了。 这是一次冒险——而且事实上,这次冒险完全是这一支反法武装的指挥官的过于冲动的结果和个人意志的体现,既没有经过认真考虑,也没有得到大多数人赞同:作为下达命令的那一个人,黄文玉就出生在雇佣军占领的村子里,并且他的兄弟和一个儿子还在这里,现在成了雇佣兵的俘虏。 黄文玉决定拯救他们。但除了个人感情,另外一个促使他决定冒险的原因是没有人知道雇佣兵占领这个村庄的目的,甚至那个向导也不知道。因此黄文玉不得不考虑一些更加可怕的理由:也许,法国人知道他参加了反法武装,并且知道他与村子的guān xì ,于是决定将他的亲人全部抓起来,但也许,法国人仅仅是为了发泄因为失败带来的fèn nù 情绪,打算把村子里的人全部杀光…… 那绝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同时也是黄文玉不能jiē shòu 的结果,于是他决定冒险,并召集了他néng gòu 召集到的所有反法武装战士,一共两百多人,准备在黑夜中冲进村庄,把村民全部救出来。 然而黄文玉忽略了两个问题:首先,他并不知道村民到底在哪一个位置,而且他的部下也不知道,其次,他们同样不清楚雇佣军的防御配置。也许法国殖民地部队和越南仆从军的一贯的散漫和粗心大意使他没能正确认识问题的艰难程度,但现在他们的对手已经变成美国雇佣军——糟糕的是,黄文玉依旧不知道。 当然,他很小心,很谨慎,他的部下也是如此。他们慢慢的、一点一点接近村庄,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以至于哨兵完全没有发现正在接近的、穿着黑sè衣服的身影……如果他们的对手还是法国人,这些抵抗战士就néng gòu 毫无声息的进入村庄,因为法国人不会用陷阱对付他们。但美国人挖了陷阱。 当他们抵达村子边缘,而黄文玉几乎就要松一口气的那一刻,走在前方的一个抵抗战士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确切的说,不是消失,包括黄文玉在内,许多人看见他突然陷了下去,并且很清晰的听见他发出的一声短暂的惨叫。 他似乎控制住了自己,但也可能已经死了,然而一声短暂的惨叫对于哨兵来说已经足 “敌袭!”——张彪和巴茨没有听到哨兵的jǐng告。不过枪声让他们从梦中惊醒了。巴茨第一个爬起来。掀开毯子地同时已向出现在他地视线里的所有站着的影子开火,接着张彪也爬起来,卡宾枪开始为冲锋枪伴奏。 而在这yī shùn 间。房子里地雇佣兵也用他们的自动步枪和步枪加入战斗,接着,深受士兵青睐的“土豆挖掘机”开始有节奏的鸣响。 黄文玉和他的部下完全暴露在这阵突然爆发出来的弹雨中。最初地那yī shùn 间,他们完全被打晕了,敌人的猛烈火力让仅仅见识过单调而缓慢的步枪shè击的抵抗战士呆若木鸡。他们就那么傻乎乎的在刚才的位置站,把自己完全的、毫无防备的暴露给雇佣兵。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大家快撤!”这是黄文玉唯一能想到地命令,然而他的部下已在这么做了——但不是缓慢而且有秩的撤退,这些抵抗战士就是直截了当的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狂奔,乱糟糟地就好像一群乱窜的无头苍蝇。 他们正在溃逃——对一群缺乏训练的武装人员来说这很正常。现在每个人都只想着逃离敌人的视线,但子弹从背后追上来,把溃败的反抗份子一个接着一个打死了。 只有很少一些人离开了雇佣兵的视线,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他们就无法看见穿着黑sè衣服的越南人了。不过雇佣兵仍在继续shè击,没有一件武器停止开火,不但如此,迫击炮也终于开火了。炮弹接连不断的落进村外的稻田。把大量泥土抛向空中,当然其中也包括人体的碎片。 还活着的反抗份子全都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他们已经明白继续留在村子周围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哪怕多待一秒钟也有可能导致自己丧命。他们像发了疯一样狂奔,但在这些人最终进入丛林之前,又有一些人成为了这次行动的牺牲品。 黄文玉也死了。一颗走好运的迫击炮弹就在他的面前爆炸,于是他就死掉了,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不过雇佣兵并不知道他们取得的成绩,他们仅仅记得向黑暗中任何一处还有dòng jìng 的地方开火。于是,这场“战斗”又持续了十五分钟,当范.迪恩终于下达停火命令后才正式宣告结束。 世界重新恢复平静,除了受伤者发出的哀号,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但哀号也没有持续太久,对于受伤的反抗份子来说,血液正在不断涌出,shēng mìng 也在逐渐远离他们。仅仅只过了几分钟,一切又陷入沉寂。 直到这个时候,雇佣兵们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感到失望:越南反抗份子并不像法国人认为的那样富有进攻xìng和策略xìng,而这就意味着,任务不会持续太久,当然也意味着他们的收入会比预料的少。 他们为自己的收入担忧,而这个时候,马夏尔上尉终于彻底放松了。 “我想,”上尉轻松的说,“越南人今天晚上不会zài回来了。刚才的火力足以让他们恐惧很长yī duàn 时间。” 范.迪恩回答依旧是:“确实。” “今天晚上,我们赢得了一个值得庆贺的胜利……”马夏尔想了想,“我们jīu jìng 消灭了多少抵抗份子?” “明天早晨你就能知道了,上尉。”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马夏尔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雇佣兵一共清点出七十具还能辨认的尸体,还有一些则不太néng gòu 看出那是什么了。这个数字比上尉预料的稍微少一点,但同样足以作为一个成绩上报给他的长官。 整个早晨,他shǐ zhōng 保持着一张微笑的面孔,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得到嘉奖。然而没有任何人与他分享喜悦,雇佣兵都在掩埋尸体——但这很容易,那些昨天挖掘的、没有派上用场的陷阱都可以作为坟墓,当然散兵坑也可以。 雇佣兵很快做完这件工作,rán hòu 在村子里放了几把火,接着就带着村民上路了。 返回河内的过程非常顺利。范.迪恩和他的指挥官们本来预计,反抗份子将在部队行军的途中发起攻击,用一次突然的伏击打乱秩序,救援村民并给部队制造一些伤亡。但夜里的战斗显然让他们损失惨重,同时分散在其他地区的反抗份子也没能及时赶到,所以他们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就进入了法国人严密控制的地区。 对于反抗武装来说,这是非常不幸的结果,并非因为损失了接近一百名成员和相同数目的村民,这都是很容易补充的损失,灾难在于范.迪恩终于确定他的对手并不像法国人描述的那样强大与jīng明。 回到河内后仅仅过了一天,指挥官将他掌握的所有部队全都派了出去,“正义事业行动”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第二百六十一节 袭击[上] 朗的心情很好;尽管事实上,他的心情从没变得糟糕刚刚回到一**三年的那段时间——但他现在的愉快心情依旧值得一提。 因为他还从没有在一天之内得到如此之多的好消息:联合碳化物公司的合成生产线与纯碱生产线顺利投产;邓肯在广州湾完成了他的第一笔生意,成功卖掉价值十万美元的棉花——尽管谁都希望他卖掉的是棉纱;摩根履行了打赌时的承诺,所以霍梅尔食品公司刚换了一个主人;梅塞施米特在五十一区基地训练出了第一批专业间谍人员;还有,来自华盛顿的最新消息,联邦高等法院终于做出对“普莱西诉弗格森案”的最终判决,荷马.普莱西如愿以偿,获得胜利,当然这也表示“隔离但平等”政策违反宪法,营业xìng公共场所的老板要把“只限白人”的牌子摘掉了。 都是好消息,相比之下,两个同时到达坏消息显得毫不起眼:一方面,福特汽车的销售状况可以用惨淡形容,一个星期居然只卖出了十辆汽车,另一方面,诺沃特尼得到蔡司公司的回复,它既不能生产步枪使用的八倍瞄准镜,也不打算为了一家美国小公司投入资金研究这种瞄准镜,因为它没有明显商业价值,而且蔡司公司正忙着为德国陆军研制生产炮队镜和测距仪……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与他得到的好消息相比,它们都太微不足道了。而且现在,秦朗又得到范.迪恩通过无线电发回的报告。“正义事业行动”进展非常顺利。第一阶段任务提前完成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代表什么,海防基地地无线电系统运转正常,而且雇佣军已经肃清北宁地区。把农村地越南人全都关进了位于河内的四座战略村——这就是任务的第一阶段,而在第二阶段,部队会以相同地方式和认真程度彻底清扫北江地区——rán hòu 就是福安、太原……一点一点的、缓慢但却坚定的把黄花探和他的反抗武装逼入绝境。 计划的进展非常顺利,比他当初预计的提前了两个星期,而且没有一个雇佣兵在行动中阵亡,除了第一次任务和几次偶然交火。反抗武装全都不见踪影,没有进行任何袭击,结果部队地减员竟然全都是由毒蛇、昆虫和疾造成的,但这种损失的影响微乎其微,无法影响雇佣兵执行任务。 所以指挥官很乐观,认为可以比原定计划至少提前十五天完成第二阶段任务。秦朗相信范.迪恩的判断,也相信他néng gòu 完成任务,只有一点他不得不提醒他。yǒng yuǎn 保持jǐng惕,防备反抗武装的突然袭击。 他有一种感觉,黄花探不会眼看着雇佣军将他的控制区内的所有村民带走而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一定正在策划攻击行动。而且很快,这次攻击行动就会付诸实施。 定然如此。 然而在遥远的越南。正在执行任务地雇佣兵们并不清楚他们的老板的预测……当然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特别zài yì :尽管老板的判断总是正确无误,但反抗份子又在什么地方呢?以上帝地名义,他们连这些人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有时候我在怀疑,那些suǒ wèi 地反抗份子是否真的存在。”文斯.范恩低声咕哝着,扮演着威廉.巴茨一贯扮演的角sè。不过这一点也不值得奇怪,如果有人整天都在闷热的丛林里穿梭,同时与蚊子和水做斗争,而预想中的敌人却完全不见踪影,那么他也会变得爱抱怨起来的。 甚至文德嗣,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后,他同样极不愉快,同样开始抱怨了。“即使反抗份子一直不见踪影,这也不是将执行任务的人数削减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理由。” 执行任务的人实在太少了……不,应该称为“少得可怜”,居然仅仅只有一个步兵小队和六个来自侦察小队的伙计,以及一个担任向导的越南人——就算加上这个家伙,五十个人néng gòu 完成什么任务?几乎什么任务都完成不了,更糟糕的是,还会像长了绿霉的罐头午餐肉一样把成群的苍蝇吸引来。 “要是我们被反抗份子盯上,那就有大麻烦了。”他说。 “但问题在于,反抗份子在哪里?”范恩反驳到,“除了该死的蚊子,我连一只苍蝇也没有见到。” “那是因为苍蝇都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先生们,潜藏的敌人才是zuì dà 的危险。”杰森.沃赫斯突然插进来,但范恩仅仅给了他一个白眼,而且文德嗣也没有感谢他。他们都不喜欢他,事实上整个小队里喜欢沃赫斯的人并不多,这个肌肉发达的家伙从不允许别人碰他的自动步枪,就好像那是他的老婆,然而谁都知道他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人勾搭上了。 当然,他们仅仅是嫉妒,沃赫斯总是保持一种洞若观火的态度,但从不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就好像他一点也不在乎。 然而这就让其他人更不喜欢他了,所以最近yī duàn 时间几乎没有人yuàn yì 与他聊天,有时候也不yuàn yì 接着他的发言继续议论——现在就是这样。 文德嗣和范恩开始为另外一个问题激烈争论。然而这个问题实际上是由张彪和巴茨引起的:他们两人在上一次任务中开枪杀死了四十个村民,大多数是老人和儿童,因为那个村子的居民不yuàn yì 搬离家园并因此与执行任务的雇佣兵产生了一些争执。当然,一个公开说法是这些人使用了武器,因此张彪和巴茨开枪仅仅是出于自卫,但实际上谁都清楚,越南人只有锄头和菜刀,而且就算他们攻击雇佣兵,动手的也绝不会是老年人和儿童…… 不。实际上越南人根本没有动手。他们仅仅表达了一些口头上的抗议并且采取了不合作态度,于是张彪和巴茨就开枪了。 但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除了遇害者地亲属。没有人质疑“ 释”。法国人和他们地越南仆从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有三种态度,大多数人漠不关心,少数人认为张彪和巴茨做得很对,最后,另外一些雇佣兵。比如文德嗣,虽然他们对整个事件既jīng yà 又感到不舒服……但也仅仅只是jīng yà 和不舒服,如此而已。 文德嗣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会使他为越南人申冤的地步,他只是反对向平民、尤其是老人和儿童开火,这样做既缺乏必要xìng而且也太残忍,但范恩却认为他过于仁慈了。 “这是战争,朋友。”他表示,“战争里既没有人xìng也谈不上什么荣誉。只有胜利才是最重要地。而且在一场战争里只有三种人,敌人,盟友和自己人,但那些越南人既不是我们的盟友也不是自己人。他们是敌人——向他们开火最起码是符合逻辑的行为。” “也包括向老人和孩子开枪?”文德嗣不能jiē shòu 的仅仅是这一点。与刚刚进入Umbrella时不同,现在他已经逐渐摆脱信仰佛教的祖母的影响了。只是还没有彻底摆脱。 “‘如果人们觉得我残酷和残忍地话,我就会告诉他们,战争就是战争,它的目的并不是要博得人们的好感,战争就是地狱’,伙计,我的祖父参加了内战并在谢尔曼将军的军团服役,所以在我九岁时就已经可以背诵这段话。”范恩说,“因此你的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问题。” — 但文德嗣还是觉得无法jiē shòu ,而且他还感到范恩的论点似乎有些问题,只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然而什么问题也没有,范恩引述地是威廉.谢尔曼上将的名言,只是文德嗣从未听说过。 但沃赫斯听过,不过想了想,他没有指出这点而是说:“先生们,我不认为有必要争论这个问题。既然shàng miàn 既没有命令我们杀光越南人也没有禁止我们杀光他们,那么是否向平民开火就是个人的问题,如果你不喜欢,那么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不过最好也不要管别人怎么做。当然,文,你是我们的头儿,如果你要求我们停火我们也会照办。” 这一次,范恩jiē shòu 他地看法,但还是没有理会他,然而文德嗣却忍不住反驳他:“如果我命令你杀光越南人呢?或者shàng miàn 有了一个命令,你会执行吗?向老人和小孩子开火?” “如果有那样一个命令,当然,头儿。”沃赫斯不无嘲讽的说,“威廉.谢尔曼上将遵照格兰特总统地命令纵火焚烧亚特兰大、在前往萨瓦纳的途中将遇到的一切全部摧毁,把密西西比变成最贫穷的一个州——我们的将军指挥他的军队杀死数十万善良的美国公民,其中也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但仍然是联邦的战争英雄并且受到北方佬的一致追捧。头儿,也许我们也能得到这种jī huì 。” 文德嗣目瞪口呆,同时范恩的脸sè立刻变得难看了:也许文德嗣看不出来,但是他知道沃赫斯正在嘲弄谢尔曼和他的军团在南方的暴行。范恩不确定这是否针对他刚才的发言,但他刚才的确承认自己的祖父参加了内战,而且就在上将的部队服役,并且还引述了yī duàn 上将的名言,因此沃赫斯仍摆脱不了嫌疑。 范恩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南方发动叛乱脱离联邦,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他争辩到。 “也许。”沃赫斯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他接下来的发言却揭示了他的真实想法,“不过我记得美国是一个联邦,各个州出于自愿加入这个联邦,因此似乎它们也应该有权力脱离它。” “我不记得宪法里有这样的规定。”范恩皱起眉头。 “宪法里也没有规定黑鬼和女人有权力参加选举投票,不过现在却有人为他们争取这个权力。” 如果沃赫斯想得罪他的同伴,他几乎已经做到了:不仅仅是范恩,小队里还有其他来自北方并且有亲人参加内战的雇佣兵,他们都把谢尔曼上将看成联邦的英雄,并反对南方脱离联邦,而且小队里还有不少雇佣兵是黑人。 沃赫斯现在是众矢之的了。 而且托马斯也转过头走到他面前。“沃赫斯先生,现在我jǐng告你,如果你zài发表这样的言论,我会把你踢出我的小队。” “抱歉,头儿,我只是太冲动了。”沃赫斯装出一副无辜的mó yàng ,“不过这都是范恩先生的错,他不应该在一个南方人面前提到那个纵火犯和暴徒,更不应该引述他的发言。” 谢天谢地,他没有说谢尔曼的名言是疯言疯语,当然托马斯和其他黑人雇佣兵也对上将没有好感——虽然名义上说,内战使黑人获得了zì yóu,但大多数黑人却并不这么觉得,而且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了,或许还更糟: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得到的仅仅是自己选择和更换主人的权力,但工厂和矿井的环境与农场相比却恶劣得多。如果有人想说他们为黑人带来了zì yóu幸福的生活,他们还需要做得更多。 当然,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也不是指责谁的时候,托马斯能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和稀泥。 “听着,现在谁也不要提那些可能引起其他人不愉快的话题,否则我……” 他没能把他的jǐng告说完,走在最前方的越南向导突然冲回来并对着他大声嚷嚷,而且还不断比划着。但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原本与他在一起的那名懂得法语的雇佣兵也跑回来,问题才解决了。 “有埋伏!” 但jǐng告来得太晚了,就在雇佣兵们放低身体并开始四处搜索伏击者的身影时,一阵零乱的枪声已响了起来。“找掩护!”有人在大叫。 第二百六十二节 袭击[中] 声响起来的那yī shùn 间,文德嗣、范恩和沃赫斯已扑向他们感到子弹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 “见鬼!”沃赫斯大叫着,“越南人在哪里?” “左边,十点方向。”范恩是唯一zhù yì 到伏击者位置的人,不过他很快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错了:丛林里又响起一阵乱糟糟的枪声,然而这一次子弹却来自他们的侧后方,在七点位置。 “七点。”他迅速更正结果。 沃赫斯与文德嗣刚刚转到十点方向,现在他们不得不继续转向新的位置,但是,当枪声zài次响起来时,伏击者的位置似乎又gǎi biàn 到右侧的一点方向了。 范恩的反应很迅速,不管动作还是声音。“一点。” 但沃赫斯却变得气急败坏了。“真该死,文斯.范恩,越南人到底在什么位置?” “到处都是。”这是范恩唯一可以说的了——就在刚才,更加密集的枪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来,告诉雇佣兵们,他们已在一个狭小的***里了。“沃赫斯先生,我们被反抗份子包围了。” “你猜对了,文。”沃赫斯转过头给了文德嗣一个嘲弄似的笑容。但文德嗣什么也没有回答,仅仅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当然其他人也是这样:当你的周围都有人在向你开枪时,站起来展开反击绝不是明智的举动,只会带来危险与死亡。 而且雇佣兵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敌人jīu jìng 在哪个位置,枪声已不能zài作为判断目标方向的依据了,然而树木与杂草又挡住了越南人地身影。 “我讨厌这种感觉。”沃赫斯咕哝到。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范恩叫着。是对文德嗣。 文德嗣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托马斯。小队指挥官现在正紧张地评估形势,但得到的结论却很不乐观:部队被包围,敌人的数量zàn shí 不清楚。最近地援军远在十英里之外并且根本不知道消息,托马斯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当然,指挥官还不想完蛋,今天还不是他死的时候,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部队必须首先撤退到一个néng gòu 反击敌人的地方而不是继续留在一条狭窄但明显的乡间小道上。所以他一把扯过越南向导。“我们要反击,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地方?” 他忘记了向导的英语水平就像他地法语水平一样,几乎等于零;而且这个家伙彻底吓坏了,正在剧烈哆嗦着,就算néng gòu 听懂英语也没有办法回答。 托马斯有一种将他拎起来打耳光的冲动,但想到正在四周横飞的子弹,指挥官只好继续趴在地上,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能听懂法语的那个雇佣兵。 “把我的话告诉他!”他大叫到。结果把头稍稍抬起来了一点,于是一颗子弹立刻贴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太危险了,托马斯尖叫起来:“快告诉他,现在!” 雇佣兵迅速但小心翼翼爬到向导身边。用一阵大声喊叫让他zàn shí 恢复镇定,把托马斯的问题告诉他。rán hòu ,又经过一阵更大声地喊叫,向导终于给了他一个回答而雇佣兵立刻转述了。“他说东边三百码远的地方有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 一个好消息,但还不够好。“东边是哪一边?” 又是一乱串大喊大叫。“在我们的一点方向。” “Shit!”托马斯地一点方向与范恩的一点方向是完全一致地,但那里正有一群越南人在向他们开火,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群越南人到底有多少……迎着敌人的火力突破封锁并不是有趣的事情,但指挥官现在也别无选择了。 “听着,”他对其他人喊到,“我们需要立刻撤到三百码外的一块高地上。小队部和一班先走,二班和三班掩护,等我们解决掉树林那边的越南人之后zài出发,rán hòu 每隔二十码交换一次,就这样依次撤退。现在zhù yì 听我的命令,当我数到3时候就开始行动——zhù yì !3…2…” 雇佣兵们都认真听着,慢慢做好准备——有一些人甚至把刺刀摸出来装到了步枪上——然而就在托马斯快要喊出“1”的时候,枪声突然消失了。 越南人停火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每个人都有一些茫然,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雇佣兵毕竟jiē shòu 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因此他们很快就醒悟了。“就是现在!”没有必要zài等托马斯喊出雇佣兵全都从地上爬起来,一半人向丛林里胡乱开火,而另一半在拖着越南向导的那名雇佣兵的带领下想着五百码外的小山坡狂奔,并且很快超过了这两个家伙。 尽管他们还什么也没有看见。 雇佣兵面对的第一道障碍是杂草和树木的枝叶,当然突破它们很容易,rán hòu 他们看见了大约四十个站或者蹲着的越南人。这些反抗份子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对手会突然冲上来,在看到雇佣兵的那yī shùn 间,他们全都愣住了,傻乎乎的待在原地,既没有开火,也没有冲上前展开肉搏,但也没有撤退。 好jī huì 。 “为了佐治亚!”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喊,但沃赫斯就是这么嚎叫着,第一个冲进越南人中间——当然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如此魁梧,而且还着一支自动步枪和十八个弹匣的人来说,这显然是个奇迹——但他做到了。 沃赫斯像一头狂怒的野兽那样扑向挡在他面前的一个瘦小的越南人,仿佛一头犀牛冲向一只可怜的猴子,仅仅依靠自己的身躯就能将对方碾成一张薄饼。但沃赫斯毕竟还不是一头犀牛,所以在下一秒,他的自动步枪的枪托已经砸在了越南人地脸上。 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一声极其清晰地“喀嚓”。同时受到重击的越南人也在可怕的惨叫中捂着自己地面颊倒向地面。随即开始在地面上来回翻滚。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越南人得到相似下场:沃赫斯的枪托把他的下巴。 直到这个时候,反抗份子才清醒过来。一些人冲向雇佣兵而另外一些人则转身逃跑,但雇佣兵的动作并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快上一倍;范恩的刺刀穿透一个越南人地身体,而文德嗣则打死了另外一个,等他们zài寻找其他目标时,已经没有越南人还站着了。 只是一个回合,接近四十个反抗份子就只剩下两个还活着。而且还都受了重伤。 但没有哪个雇佣兵有时间庆祝自己的胜利,他们迅速摆出一个防御阵形,枪口对准所有越南人可能出现的方向并jǐng惕的zhù yì 着,随即托马斯发出信号,又过了一会儿,负责掩护的雇佣兵跑过来,并立刻穿过了他们的防线。 — rán hòu 又是等待,得到信号以后所有人又开始狂奔;两群雇佣兵就这么交替掩护着。有惊无险的到达了他们的目标。 “这就是我们地高地?”托马斯相信自己看到的绝对不是什么“高地”,而是一个坡度不大的缓坡,旁边的一座山地边沿部分——当然它确实比刚才的地方更高,因为雇佣兵受到攻击地地方实际上是两座山之间的谷地。同时这块“高地”的视野也谈不上开阔。只不过它前方有一片树林被人砍掉了,形成一块宽度大约在四百码、纵深五十码的空地——这里绝非理想的防守地点。 “没时间zài选地方了。头儿。”就在指挥官气急败坏的时候,文德嗣对他喊到,“越南人追上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大群反抗份子就从树林里冲出来,人数几乎有整个小队的十倍那么多,唯一让雇佣兵感到庆幸的是这些人不但乱糟糟的没有一点组织和队形,而且大部分还拿着冷兵器。 不过,被一大群拿着砍刀或者长矛的人冲到身边同样危险,何况越南人中还有一百多支手枪、步枪甚至火枪正在“砰砰”作响。不需要托马斯下达命令,雇佣兵们就已跪下并开火反击了。 直到这个时候,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枪手与缺乏训练的武装平民之间的差别才真正体现出来:尽管成功伏击了敌人,但越南人仅仅打伤了一些雇佣兵,而且更多是因为运气而不是他们的枪法,然而雇佣兵的第一轮shè击就打倒了十几个越南人;他们的shè击速度也很快,在越南人跑过一半路程前每个人至少开了三枪——自动步枪、卡宾枪和冲锋枪则gān cuì 没有停止过,shǐ zhōng 按照两发一组的频率进行着点shè。 越南人被吓着了,犹豫了一下,他们开始后退并很快变成溃退,一下子全部跑回树林里——然而这又是一个错误的举动,如果他们继续进攻,虽然会付出巨大dài jià 但最终néng gòu 逼近雇佣兵、迫使他们进入肉搏,这样他们还néng gòu 赢得战斗,撤退却使付出的牺牲全部白白浪费了。 不过对于缺乏训练的武装份子来说,撤退也是他们遇到强大敌人时néng gòu 做出的唯一符合本能的反应。 阮少文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责备任何人。除了撤退,他们都在严格的按照他的指令行动,而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在黄花探的武装里,阮少文只是一个刚入伙没有多久的、还缺乏资历的新人,néng gòu 成为这次伏击的负责人仅仅是因为他céng 经在法国人组建的越南伪军里效力并且其他人都不yuàn yì jiē shòu 它。当然现在看起来他们都很明智。 阮少文现在已对消灭眼前的五十个敌人不抱任何信心了,至少依靠他率领的几百人完成不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对方的火力比相同人数的法**队猛烈得多,而且枪法也更准,然而他自己率领的却是彻底的乌合之众,就算拥有一批以前从黑旗军和法**队那里弄到的枪支也还是没用。 不过他准备zài试一次。 “等一会儿,你们一部分人在正面佯攻,我带领另外一部分人则从旁边迂回过去,抄袭他们的后路。”他双手比划着,向手下的小头目解释他的计划,“佯攻一定要猛烈,要把敌人的zhù yì 力牢牢吸引住,让他们不能分心zhù yì 自己的后方……” 小头目们默默的听着,什么意见也不发表,让阮少文非常担心他们是否真的已明白他的意思,然而他必须依靠这些人,否则他连一个人都指挥不了。 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与此同时,托马斯也在给他的部下们安排任务,但不是为了突围而是为了在这块“高地”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等待增援部队到达——敌人的数目还是不详,虽然战斗力很糟糕但突围使用不是好主意。 小队携带的三只信鸽已全部放出去了,至于它们是否能发挥作用,一致的意见是,哪怕它们只能发挥一点点作用,也比什么联络手段都没有好。 至少,这可以让他们放心的坚守下去。 当然必须首先做出正确的安排。 “越南人不可能从正面突破我们的防线,但他们可能迂回过来。毕竟他们比我们更熟悉这里。”托马斯说,“所以我决定安排几个人守住我们的两翼和后方。” “几个?” “我们没那么多人可以分散使用。所以我打算让侦察小队的人负责这件事,他们的火力足够坚持一会儿了。”指挥官把目光投向聚集在一起的六名来自侦察小队的雇佣兵,“最起码在你们死之前,还可以向我们提供一个jǐng报。” 那六个伙计只有一个回答:竖起的中指。 “地狱zài见,你们的意思是。”托马斯笑起来,rán hòu 结束了他的部署。“先生们,就这么办,但愿我们能看到援军抵达。” 雇佣兵们散开了,而在另一边,阮少文得到一个新消息,他得到了一支增援部队,有四百人、五十支枪而且还“带着两门大炮”。取胜的希望……似乎又回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节 袭击[下] 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援军带来的两门大炮以得就算没有它们战斗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两门火炮都是有几十年历史的古薰,既旧又笨重,只有老天爷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而且炮手们仅仅带来了五发炮弹,就算它们néng gòu 顺利开火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阮少文同时也担心炮手能不能准确的把炮弹打到敌人那里。这是值得怀疑的事情,反抗战士们连枪都打不准,开炮…… 一切还是只有老天爷知道。 但除了他,所有人都很高兴,也对两门大炮充满兴趣。树林里一下混乱起来,一大群人围着两门大炮和炮手,兴高采烈的大声交谈着,好像他们已经打赢了一样,谁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只有阮少文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不过这没什么意义。因为等待两门大炮战斗已被推迟了,现在既然它们到了这里,无论能不能发挥作用,战斗都必须开始,绝不能zài拖下去了。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破坏情绪的东西,让部下把两门大炮推到树林边缘。同时负责迂回攻击的人也出发了——就在最后一刻,阮少文放弃了亲自指挥迂回部队的打算,他觉得这样会更加保险。 但实际上,他只是担心手下过度兴奋以至于冒失的冲向敌军,让他的迂回攻击策略成为泡影。而且就算他们突击成功了,其他人也会责怪他为什么损失了那么多兄弟。 已经损失了一百多兄弟。阮少文承担不起更大的dài jià 。 不过。越南人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地头领在担心什么,他们只顾着高兴了,簇拥着炮兵将两门大炮推到指定地发shè位置上。rán hòu 停下来等着阮少文下令开火。然而,首先开火的却是他们的敌人。 越南人地欢呼和动作早就被雇佣兵们zhù yì 到了,只是他们还不清楚这些反抗份子到底在高兴什么——也许这些人得到了一支援军,最开始他们这么认为,不过当越南人把两门火炮推出树林时每个雇佣兵都有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那些家伙从哪里弄来的这两个……玩意儿?”沃赫斯用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两门前装火炮!而且还不是陆军的野战炮,反而像拿破仑时代的风帆战舰上地老式舰炮。“我以为早就没有军队使用这种东西了。”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文德嗣和另外几个华人雇佣兵都感到那两门炮非常眼熟——最后他们想起自己以前似乎在朝廷的炮台见到过同样的大炮……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越南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当雇佣兵看到几个反抗份子开始向炮口里装填火药,同时另外几个反抗份子搬来几个黑sè的圆球时,他们终于知道自己的对手并非开玩笑,越南人确实想用那两门古董轰击他们。 他们真的疯了! “我地上帝——” 范恩刚因为jīng yà 开始大叫,就看见一个越南人点燃了其中一门火炮的引信,等了几秒钟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一股浓烟从炮口喷了出来。 于是他的大叫变成了:“隐蔽!” 但就在同时,范恩感到有东西从自己头上飞了过去,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喀嚓”和树木倒塌地声音。他转过头,但只看到的是一颗已经变成两截地大树。炮弹却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但没有人受伤。越南人的火炮shè击技术与他们的枪法一样糟糕,甚至更糟糕。当然这是值得庆幸的,否则就会有人要见上帝。 毕竟,没有人的身体有树干那么坚硬。想到这一点,雇佣兵心中的jīng yà 与cháo xiào 迅速让位给恼怒与气急败坏,每个人都迅速转动枪口,把一串带着明显报复sè彩的子弹打进了就站在火炮旁边的那些越南人身上。 还在高兴着的反抗份子立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dài jià ,剩下的则全部缩回杂草和枝叶的遮蔽当中。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又从自己的藏身之处小心翼翼的探出身体,用手中的武器向雇佣兵还击,与他们进行一场激烈而喧闹的战斗。 范恩依旧与文德嗣和沃赫斯组成一个小组,当沃赫斯用自动步枪压制反抗份子的步枪手时,他们就shè击旁边那些拿着火枪或者冷兵器的目标。他们这种战术是非常有效的,因为当越南人的损失达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缩回树林里……如果他们没有因为同伴的伤亡而变得怒火滔天的话。 然而事实上,反抗战士就像他们的对手一样shēng qì 。当范恩打倒一个目标rán hòu 开始搜寻下一个时,他看见一个越南人正拿着火把冲向另外一门已经装填完毕的火炮,于是立刻开枪把他打倒了。但很快另一个越南人又把火把捡了起来。 “文,干掉那个家伙!”范恩叫起来,同时拉动枪拴退出弹壳,rán hòu 将下一发子弹推入枪膛,而在他这么做的时候,文德嗣已把第二个越南人打倒了…… 第三个反抗份子接过火把,继续扑向那门火炮。 “该死!”在开枪的同时,范恩低声骂了一句,rán hòu 他就发现自己有多么正确:他确信子弹击中了目标的腹部,但那个越南人却没有像前面两个同伴那样倒下,而是晃了晃,rán hòu 又向着火炮前进了。 接着他的身体又晃了一下——这次是文德嗣,他的子弹也击中了,却依旧没有效果。 “该死!”范恩又骂了一句,不只是因为顽强的越南人,同时也因为他不得不更换弹匣因此不能zài次开枪。而且文德嗣也赶不上了,尽管另外一个雇佣兵试图挽救他们的失败,但那个反抗份子却在中弹的yī shùn 间点燃了引信。 “炮击。隐蔽!”范恩刚刚喊完。火炮也开火了。炮弹首先笔直地打在雇佣兵阵地前地地面上,随即弹起来飞向空中——但树枝挡住了它的去路。在打断了一些树枝后炮弹又 向,最后击中一个不zǒu yùn 的雇佣兵地左臂。 他开始尖叫。但使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他晕过去了。”另一个雇佣兵肯定的宣布到。 rán hòu 就没有人zài关心他了,更多的zhù yì 力都集中在还在进行的激烈战斗上。越南人也是这样。那些已被极度准确的子弹打死或者打伤地反抗份子正被新的人员替换下去。他们没有谁有时间去迷惑战斗正在怎样进行,而在这一刻,他们也没有谁关心多少。这是一种自历史开始以来就被战士们共同分享的疾病。 阮少文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切,判断着形势,但他对这场战斗的信心也在快速瓦解。 抄袭敌人后路的人还没有到达位置并开始进攻。但部队已经付出很大的dài jià ,两门火炮现在也不能发挥作用了——除非有人yuàn yì 冒险给它们装上炮弹——然而敌人的火力却没有任何减弱地迹象,并且看上去就算战斗继续下去,情况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而他的人却会在这场对shè中损耗殆尽。 阮少文咬着嘴唇,考虑着是否应该中止战斗让部队重新撤回树林里,然而在他寻找答案的时候,他的部下已经采取行动了。 但不是撤退,而是冲锋。 — 一个小头目首先带着他地人跑出树林。而在他们的带领下,其他人紧紧跟上,高声呐喊着,向着法国人请来地美国雇佣军冲锋了。 阮少文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切。然而雇佣兵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干掉或者打伤了几百个越南人,但怎么还有几百个活蹦乱跳的越南人? “反抗份子太多了。”文德嗣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还是紧张起来,范恩也感到自己额头上有了冷汗。“我们需要一挺‘土豆挖掘机’。” “我们需要援军。”沃赫斯一边说一边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现在他已经不能zài保持有节奏的两发点shè了,其他自动步枪手也是一样。但连发shè击也让他们的命中率极大的降低了;就算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上,而且越南人的队形也是如此的密集,大威力步枪弹的缺陷还是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 “我们阻止不了他们!”有人在大叫。 “后退!全体后退!”托马斯发出命令。雇佣兵们站起来,一边shè击一边慢慢后退,但与越南人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 文德嗣还是与范恩和沃赫斯在一起。他把弹匣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打进一个冲向他的反抗份子的身体里,rán hòu 扔掉步枪,摸出手枪继续开火。但手枪的六发子弹也很快打光,他只好将它当作石头砸向一个挥舞着砍刀的越南人,zài弯下腰去拿插在靴子里的第二支手枪。 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对手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但随即,这个越南人的脑袋就像西瓜那样爆开了。 “谢谢。”文德嗣转过头,向刚刚救了他的范恩道谢,不过他得到的回答却不是礼节xìng“不用谢”而是同时来自范恩和沃赫斯的大叫:“zhù yì 你的后面!” 又一个越南人正在冲过来。慌忙中文德嗣向他连续开了三枪,两枪击中身体而最后一枪打中他的脑袋,于是这个家伙就和他的同伴倒在一起了。 不过文德嗣并不感到高兴,因为他的弹巢里只剩下三发子弹,而反抗份子却还有一大群——太多了,连重新装弹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叫到。 “别管它了,头儿。”沃赫斯正抱着一个反抗份子的头,rán hòu 把他的脖子拧断了——他似乎热衷采用这种更暴力的手段,但也因此付出dài jià ,身上多了几道刺眼的、血淋淋的伤口——但沃赫斯却一点也不在乎。 “下一次,我会带上一把砍甘蔗的大砍刀。”他快活的喊到,又找了一个对手与他扭在一起。 “疯子。”范恩咕哝着,站到文德嗣背后。现在他也丢掉了自己的步枪,手里抓着两把“水蟒”,只是子弹也不多了。“你还有几发子弹,头儿?” “两发。”文德嗣说,同时向一个试图偷袭沃赫斯的越南人开了一枪。 “我还有三发。”范恩苦笑着,“我想我们很快就要像那个疯子一样用拳头战斗了。” 文德嗣知道这是事实。而且他瞟了一眼其他人,至少有一半雇佣兵已经在肉搏了,要么用刺刀,要么用枪托,或者拿着一件越南人使用的武器,当然也有几个人像沃赫斯那样徒手作战。但是,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这会让他shī qù 唯一的优势。“要是侦察小队的六个伙计还在这里……” 他低声说,但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枪声在他身后的树林里响起来。文德嗣néng gòu 听出这是冲锋枪在连续shè击,中间或许还夹杂着卡宾枪的噪音。他的脸sè立刻变了:后方也出现了越南人…… 然而更奇妙的变化来自他的对手。听到枪声的那yī shùn 间,所有反抗份子都楞住了,rán hòu 这些人开始慢慢后退,并且很快转过身,用比冲锋时更快的速度奔跑,很快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 他们就这么逃走了,留下尸体、伤员和茫然的雇佣兵。谁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这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结果:危机zài次zàn shí 解除了。 文德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还有范恩、沃赫斯和其他人,rán hòu 一些人又慢慢爬起来四处寻找自己刚才丢弃的武器,而另一些人则继续迷惑着,直到侦察小队的六个雇佣兵回到他们中间。 “嘿,你们这些家伙,这里怎么了?”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的事情,还在快活的大叫着,“刚才我们在林子里干掉了整整一队越南人……”真是谢天谢地。 第二百六十四节 解围[上] 支军队正在丛林里快速前进。 科里.费尔德曼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同时也是托马斯小队的上级指挥官,因此他现在既紧张又焦急。信鸽带回的信息宣称托马斯的小队遭到数目不详的越南武装份子袭击并已被围困,指挥官不得不担心自己是否néng gòu 把它完好无损的带回基地。 必须说,指挥部制定的计划实在太糟糕了,上级指挥官们将执行任务的部队削减到一个小队,试图引诱反抗武装主动出击并消灭它的有生力量,但他们显然没有想过,如果越南人投入的兵力超过一个小队néng gòu 抵抗的上限,情况将会变得多么恶劣。 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要是增援部队不能zài快一点的话,那里的士兵可能都要死光了。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部队,过度担心自己的部下的指挥官命令所有人zài次加快行军速度,“跑步前进。” 对雇佣兵来说,这不是问题,只是一个小意思,不过费尔德曼率领的增援部队并非只有雇佣兵,一个越南国民军的步兵连也参与了行动,但这些明显缺乏训练而且士气不高的士兵已快跟不上雇佣兵的节奏了。 步兵连的指挥官很快提出请求。“费尔德曼先生,能不能请你的部队放慢速度?” “不,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指挥官对翻译说,“告诉他,我们的行动还不够迅速,还要加快速度。” “这对我的部下来说太困难了。”国民军连长抗议到。 “那么我就不得不pāo qì 你地部队,只依靠我地部下完成任务。” 费尔德曼的威胁立刻让国民军连长的脸sè变白了——事实上。他只是代理连长。阮福寿是一个越南人,但步兵连地指挥官却应该是法国人。不过,由于部队出发之前连长德维吉昂中尉突然拉肚子不能参与行动。而其他法**官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气急败坏的马夏尔上尉只好让他临时指挥部队。 但这就是一个问题:如果美国人抛下他,阮福寿不能像法**官那样直接带领部队返回营地;但他也没有勇气独自前进——在乡村和丛林里,一个孤单的国民军步兵连很容易成为反抗武装袭击的duì xiàng ;最后,如果美国人因为他们的冲动掉进反抗武装的陷阱,马夏尔上尉一定会把他杀了。 不管在哪个角度。阮福寿知道自己地部队绝不能与美国雇佣军分开,但国民军的士兵也不能跟上美国人的速度,因此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费尔德曼让他的部队降低速度。 “费尔德曼先生,我知道你急于救援你的部队,但我们正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地区,叛乱份子非常了解这里并且消息灵通,他们或许已掌握我们的行踪并设置了新地陷阱,贸然前进会让你的部队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不得不说。阮福寿是一个非常jīng明的人,口才也好,他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在一片隐藏着大量威胁而且相对陌生的丛林里快速行军地潜在危险xìng,而且举了许多例子作为自己论点的证据。但遗憾的是,科里.费尔德曼不想听他的。 他不想听从一个越南人的建议。 当然最开始。指挥官还耐心听着翻译向他转述那些废话,但很快,他变得不耐烦并最终打断了阮福寿。“如果那些反抗份子认为可以像伏击一个小队那样伏击一个中队,那我必须说,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至于你,”他专横的说,“胆小鬼,就算没有你的部队我也能解决问题。” rán hòu ,他丢下阮福寿和翻译,带着雇佣兵跑步前进了。 看着他的背影,越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翻译:“他刚才说什么?” 翻译把费尔德曼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福寿立刻变得气愤起来。“他不能这么对我,不能用那种语气对我说话。”他大声嚷嚷着,“我是尊室!” 但没有人理他,不管是翻译还是停下来喘气的国民军士兵,而雇佣兵已经跑远了。现在尊室——或者宗室——在越南已没有多少地位,首先他们的数量太多,而且在第二次《顺化条约》以后整个王室都在大幅度贬值,或许国王还剩一点权威,但谁都知道法国人才是真正的主人。尊室?谁会在乎他们。 不过,毕竟阮福寿还是一个军官,而且正在代替德维吉昂中尉指挥部队,所以特还是有jī huì 表现一下自己的权威。 他开始向正在休息的国民军士兵大声咆哮。“你们这些蠢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全都给我跑起来,追上美国人,否则我把你们全都送到马夏尔上尉那里!动作快……” 在阮福寿的咆哮以及他表现出来的怒气的威胁下……但更重要的是想到自己可能受到的惩罚,越南士兵终于慢慢跑了起来。 当然也就在这个时候,阮少文也在向jiē shòu 他指挥的小头目们发火——他几乎都快被他们气疯了。这些人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的时候就擅自率领队伍冲锋,但接着又在眼看就要取得胜利的时候带着所有人惊慌失措的逃回来,阮少文根本不知道他们jīu jìng 想做什么,以及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们简直不可理喻,敌人还剩下一半néng gòu 战斗,zài努一点力就能全部消灭他们,你们为什么带着队伍跑回来?”他尖叫着,“两百多个弟兄都白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次。“人都白死了!” 小头目们全都沉默不语。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带着人逃回来,但这也并非全都是他们的错误,大家都被那一阵连续不断的枪声吓着了。以为洋人得到了增援。就算头目们没有带头队伍也一样会跑回来。 而且这也不是非常严重地错误。既然队伍第一次冲锋就能杀进洋人中间,那么zài来一次同样也能做到…… “还要zài来一次?”阮少文地声音突然变得像女人那样尖细,把所有小头目和反抗战士全都吓着了。但他自己也被部下的建议吓了 少?” 小头目们迷惑的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地意思……也许他觉得死伤太大,所以不打算继续下去了?“阮大哥,我们要撤退?” “那也不行。” — 阮少文知道自己还不能撤退。还不是时候。付出了如此巨大的dài jià 却不能消灭一伙只有五十个人的洋人,大头领们没有一个néng gòu jiē shòu 这种结果。阮少文希望néng gòu 带回几具尸体或者几个俘虏,顺便zài缴获一点枪支弹药,就算这样还是不能平衡损失,但总比什么成果也没有好。 他必须zài组织一次进攻。 “我们还要进攻,一定要消灭眼前这股敌人。”阮少文说,“但这次不能像刚才那样擅自行动,要组织好。用最小的dài jià 做成这件事。” “怎么做?”有人问。 “我们需要仔细策划。” 但他没有提出任何有价值的建议,或者做出有价值的安排。他只是挥手让小头目们自行研究进攻方案,同时让每一个还能行动地人做好进攻准备。当然最重要的一条,把两门大炮拖到安全的地方并且装上弹药。zài推回发shè位置:不管它们有多么糟糕,现在都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 反抗战士开始行动。阮少文看着他们的动作感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很快,他又变得怒气冲冲了,抄袭敌人后路的部队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或者dòng jìng ,这些家伙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他们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阮少文想知道。 然而,他派遣的迂回部队只是撞上了侦察小队的六个雇佣兵,在他们还没有散开地时候遭到四支冲锋枪和两支卡宾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夹击,结果被打死或打伤了接近一半……大概有两百人那么多。 当六个雇佣兵从草丛里站起来rán hòu 用冲锋枪扫shè他们的对手时,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居然可以取得如此显著的成绩,当然他们也从没有像这样爽快过,如同使用水管浇花一样把弹鼓里地一百发子弹全部发shè出去,简直刺激得如同一个**——当然,他们只是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了。 但也有人感到意犹未尽。 “其实我们可以把那些越南人杀光,当他们掉头往回跑的时候。”一个伙计对jīng疲力尽地同伴表示,“只是我们太担心你们的,把他们赶跑后就立刻回到这里了,而且看起来正是时候。” “谢谢。”被拯救了的雇佣兵们虚弱的回答到,“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就靠你们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谁也不会真的认为仅仅依靠六个人就能抵挡越南人的进攻,不过néng gòu 参加战斗的人也不多了。 “不包括侦察小队的伙计,还有二十二个人可以继续战斗。”文德嗣告诉托马斯。小队指挥官坐在地上,背依靠着一棵树,看上去十分虚弱。但事实上,托马斯只是太疲劳了,也太紧张,越南人仅仅在他的腿上制造了一处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包扎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其他人的状况却不像他这么轻松。虽然zàn shí 还没有人死亡,但也仅仅是没有人死亡而已,所有被文德嗣判断不能战斗的雇佣兵都受了重伤,甚至有三个人昏过去了——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被炮弹击中手臂的雇佣兵醒过来了,不过他同样不能战斗,相反还得找人照顾他。 而且还能战斗的雇佣兵的情况也谈不上很好。文德嗣和范恩是仅有的两个一点伤也没有的幸运儿,其他人都是伤痕累累,只是还不至于影响行动。 “但作战能力肯定降低了。”文德嗣坦白的表示。 “真是糟糕。”托马斯艰难的笑了笑——除了苦笑,他想不出应该使用什么表情。“我们还有多少子弹?” “还有很多。”这或许是最可笑的事情,出发时每个雇佣兵都带着至少六个十发和四个二十发弹匣,同时除了沃赫斯,其他的自动步枪手都带着十二个二十发弹匣,然而实际上在战斗中他们根本消耗不了这么多子弹,就算自动步枪手也仅仅发shè了一半多一点。每个人的负重都浪费掉了。 “其实我们应该节约一点重量,带上一挺‘土豆挖掘机’。”文德嗣叹息到。 如果有一挺“土豆挖掘机”,越南人就别想冲上来展开肉搏,但现在才提到这一点似乎太晚了一点。 托马斯更大声的笑起来。“文,下次记得提醒我带上‘土豆挖掘机’。”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文德嗣慢慢的摇了摇头,将所有不好的想法和情绪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托马斯先生?”他问。 “坚守在这里。”否则还能怎么样?就算部队已经没有太多战斗力,但还是有一个值得等待的希望。“援军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了。” “但要是越南人在援军到达前进攻怎么办?” “那就祈祷援军到达时我们中间还有人活着。” 文德嗣盯着他的小队指挥官,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但托马斯的表情却告诉他,他没有开玩笑。最后,文德嗣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我现在就开始布置阵地。” 说完,他转身离开,与那些还能战斗的雇佣兵讨论作战部署去了,接着就有人开始行动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雇佣兵和反抗武装也在一点一点做好他们的准备,但同时费尔德曼增援部队也离他们的目标更近了,似乎只有阮福寿的国民军步兵连,当指挥官回头张望时根本没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这些胆小鬼肯定已经缩回去了。”他告诉自己,rán hòu 不zài理会派不上用场的友军,但实际上…… 阮福寿刚刚得到一份他最害怕听到的报告。“长官,发现叛军踪迹。” 第二百六十五节 解围[下] 阮福寿接到报告的同时,反抗武装也发现了他的国民 但反抗武装没有采取行动,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后退;阮福寿相当幸运,他遇到的不是阮少文指挥的主力,而是攻击雇佣兵后方的迂回部队,它现在既没有力量与国民军交战,又不敢自行撤退使两股敌军汇合。 率领迂回部队的小头目能做的只是派人向阮少文报告,同时密切监视国民军的行动。但他不知道,他的对手既不清楚托马斯小队就在附近,而且正打算撤退。 就算反抗份子只有两百人zài多一点,阮福寿也没有任何勇气与他们战斗,他带领的士兵同样如此。 几个代理排长——与“不幸”的德维吉昂中尉一样,这个步兵连的法国排长们也遇到了不同的麻烦,没有参加救援行动——与军士聚集在他们的代理连长身边,讨论着具体的行动步骤。 “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后撤?”一个代理排长直截了当的问。 “当然。”阮福寿很想这么回答,但在他开口之前另一个更年长的代理排长已在严厉的训斥自己的同僚了。“笨蛋,临阵脱逃是严重的罪名,你会让我们一起进监狱的。” “谁也不想被法国人关进监狱。”第三个代理排长表示,“但我们也不能与叛军开战。太冒险了。” 第一个代理排长赞同的叫了一声。 “这很容易解决。”阮福寿做了个手势,“我们的任务是增援美国人,而且我们与美国人自己地增援部队失散了。所以现在首先要做地是找到美国人而不是与消灭眼前的叛军。没有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非常合适的借口。三位代理排长地眼神都亮了:马夏尔上尉让阮福寿担任代理连长果然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但我们怎么做?”一个军士忧心忡忡的看着军官们,“叛军绝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的撤退。” 代理军官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sè,装模作样的考虑着。最后阮福寿说:“这样吧,派个人到那边与叛军谈判,表明我们的态度,让他们也不要攻击我们……告诉他们,越南人不打越南人。” “没错,越南人不打越南人。”几名代理军官一起点头。随即问:“不过,应该让谁过去谈判。” 阮福寿地目光在他们身上慢慢扫过,最后定格在刚才提问的军士身上。“就是你。” 军士的脸立刻变白了。 但毕竟阮福寿是下达命令的那个人,而且其他人都赞同他的安排,尽管极不情愿但这名军士也只能挥舞着一张白手帕走向叛军——他一点也不确定叛军néng gòu 明白他的意思,国民军的士兵知道挥舞白手帕或者白旗代表投降,因为法国人就这么教导他们,但法国人显然没有教过叛军。 军士慢慢消失在树林里。行动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但当他zài出现时,他地表情就变得既轻松又愉快了。 “叛军答应了?”阮福寿觉得应该是这样,但实际上不是。 “叛军要求你亲自与他们谈判。” 这一次,轮到阮福寿的脸变白了。 在同一shí kè 。脸sè变白的还有文德嗣和其他雇佣兵。有那么yī duàn 时间,他们忙于自己的事情而忘记了留心越南人地两门火炮。而当他们zài次zhù yì 到它们时,每一个人都发现这两门火炮已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在十几码之外地地方架设完毕了。 而且越南人正在点燃引信。现在要阻止他们已太迟了,雇佣兵们只能做一件事。 “炮击!”文德嗣大叫着,与其他人一样忙着找掩护。一些雇佣兵紧紧帖在地上,还有一些雇佣兵躲到树后。随即他们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一发炮弹从阵地中穿了过去,顺便打断了一些树枝,rán hòu 他们又听到另一个炮声。 第二发炮弹几乎重演了第一次炮击时第二发炮弹的轨迹,不过稍微有一点不同,被树枝反弹以后没有击中谁的手臂而是在地面上zài次反弹,最后打中了沃赫斯的脚。 自动步枪手痛得大叫起来,还差一点抱着脚掌跳起来。然而他应该感到庆幸,经过三次反弹以后,炮弹已没有什么威力,否则他就不只是感到很痛了。 “我真希望可怜的杰瑞也能像他一样zǒu yùn 。”范恩感叹到。 “我真希望我们有一挺‘土豆挖掘机’。”文德嗣这么说是因为他看到越南人又开始冲锋了,而且与上一次一样,依旧人数众多,看上去超过四百人,而且还可能更多——还能战斗的二十多个人根本阻挡不了这么多反抗份子,但幸好他有一个安排。“值得庆幸的是,伤员都撤到后方了。” 但这只是安排的一部分。事实上,文德嗣为反 准备了一个陷阱。当然,他还得把他们吸引到陷阱 “开火!” 听到他的命令,所有雇佣兵一起开火。跑在最前方的十几个越南人立刻摔倒了,但其他反抗份子以更快的速度冲上来。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只想尽快进入敌军中间,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一些变化。 文德嗣一直认真观察着越南人,暗自计算他们与自己的距离,当双方只剩下最后二十码时,他侧过头并大喊:“撤退!” 防线左右两端的两名雇佣兵立刻行动了,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同伴的肩膀,rán hòu 转过身跑向后方——但没有跑得太远,只撤退了二十码就停下来继续向越南人shè击;而在他们撤退的时候,被他们拍了肩膀的两名雇佣兵稍微等了几秒钟,随即按照同样步骤撤出阵地;zài等了一会儿,第三组雇佣兵也行动了…… 一组接着一组。雇佣兵撤出最初的防线。又在二十码之外建立起一条新防线……rán hòu 就只剩下文德嗣和范恩还在原来地位置了。 他们两人zài等了危险地一会儿,向冲上来的反抗份子打出最后一颗子弹,rán hòu 就站起来转身跑向新防线。一秒钟后。最先行动的两名雇佣兵又开始撤退了。 又是一个循环。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雇佣兵逐渐后退,一边杀伤反抗份子一边把他们引向陷阱,而就在他们附近,阮福寿与反抗武装小头目的谈判也快完了。 事实上谈判早就应该结束了。当炮声和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小头目就打算把国民军撇开rán hòu 继续按照计划抄袭敌人的后路。但同时,枪声也让阮福寿意识到美国人就在附近。虽然还不清楚是哪一支美国人,他仍然决定与他们汇合,因此就必须让这支显得有点麻烦的叛军尽快离开。 — “我们不想与你们打仗。”他zài次重申自己的态度,“越南人不打越南人。” “对,越南人不打越南人。”其实小头目很想把眼前地投靠法国人的混蛋痛打一顿,他的部下也想这么做,然而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对他微笑。“既然你们不yuàn yì 与我们打仗。那就立刻离开。” “不,应该离开的是你们。”阮福寿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就会有危险。”他慢慢叹了一口气。非常诚恳的说:“美国人已经派出大批军队前来救援被你们包围的部队,而且现在已到了附近。枪声会把他们很快吸引过来,到那时,你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胡说。”表面上,小头目不相信阮福寿的解释,但事实上却暗自感到恐慌——如果他说地是真的…… “如果。”虽然很多时候这仅仅只是一种猜测,不会成为现实,但有些时候,猜测也会成为最真实的东西。小头目既不想也不yuàn yì 冒险,他并不缺少献身jīng神,但不想毫无意义的去死。 他不像想今天看到地那些部下一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杀掉一个敌人,就在行军的时候被打死了。 他害怕那个“如果”。 阮福寿zhù yì 到了小头目脸上地表情并暗自笑了一下。“我可以发誓,我说的一切都千真万确,美国人就在附近,很快就可以赶过来。否则,我们国民军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地盘上呢?” 他显得非常诚恳,比这个小头目遇到过的任何人都诚恳,而且他的解释看上去也非常有道理:没错,只有洋人的军队大举出动时,国民军才会出现在乡下,否则他们就会一直待在城市里,而且yǒng yuǎn 不出来。 “洋人的军队……有多少?”小头目已晕乎乎的感到要听从了。 “五百人。装备jīng良,是最好的部队。” 小头目几乎被惊呆了。五百人!要是前来增援的洋人都像被包围的洋人那样厉害,战斗的确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他们可以把这里的所有人杀光。 他觉得应该立刻撤退,但又觉得似乎应该首先通知阮少文,然而这样做来得及吗?虽然pāo qì 友军自行撤退是很可耻的行为,但洋人的军队或许很快就到了,如果动作不够迅速恐怕所有人都会一起完蛋……但是…… 小头目还在犹豫。但阮福寿已经不失时机的开始催促他了。“快点离开吧,zài不下决心就来不及了。” “但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担心别人还不如先担心你自己。”他继续催促着,“难道你真想死在这个地方?” “好吧。”小头目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转身对其他人说:“我们撤。”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反抗战士们就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当他们听说附近有大量洋兵活动,而且整整有五百人时 战士就已经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当然他们需要一个人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反抗战士迅速撤退,速度远远超过他们迂回攻击雇佣兵后路的时候。阮福寿一直注视着他们,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过身。心满意足地回去寻找他地部队。既然问题已经解决,那就应该与美国人汇合了。 然而阮福寿没有zhù yì 到枪声传来的位置有多么接近。文德嗣与雇佣兵已将反抗份子吸引到陷阱里。越南人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很shēng qì 。可恶地敌人似乎有意作弄他们,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又停下来开火,以至于他们损失了比前一次进攻更多的人,却连一点收获也没有。 真是太可恶了! 反抗份子们fèn nù 的吼叫着,竭尽全力追赶敌人。谁也没有想过zhù yì 四周的环境……当然就算现在有人想起这一点也太晚了,完全是毫无预兆的,弹雨骤然出现,从侧面横扫了这些反抗份子——这是文德嗣为他的敌人准备地陷阱,还能开枪的伤员和侦察小队的雇佣兵就在这里,潜伏在草丛中,现在他们要为自己向反抗份子讨回一点东西了。 他们猛烈shè击,没有任何停顿。子弹是连续不断的。好像yǒng yuǎn 也不会停息。在它们面前反抗份子甚至连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仅仅只是那么短暂的yī shùn 间,许多人就已倒在地面上,要么死了。要么虽然还活着,却一动也不能动。 rán hòu 就像它开始的时候那样。弹雨突然消失了。然而越南人并不感到轻松,因为将他们吸引到这里的敌人还在shè击。 现在,在这些反抗份子面前有一个问题,他们应该继续追击,还是转向侧面,攻击新地敌人,或者又像上一次那样撤退。他们迷惑着,茫然不知所措,但在这个时候猛烈的枪声又爆发出来了。 而且这一次,子弹比刚才更加密集,也更加准确和致命。因此越南人不zài犹豫,求生的本能zài次占据上风,他们又开始掉头逃跑,而且一如既往比进攻时更快。 因此很快,他们就zài次进入了阮少文的视线。 “混蛋!蠢材!白痴!”阮少文开始中风了。当同样地糟糕情况连续出现三次,任何人都会无法jiē shòu ,何况他已经zài sān 叮嘱所有人不要擅自撤退。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令一个指挥官气急败坏的了,一群无能而且不服从命令地部下,他真想把他们全部砍头示众。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阮少文还没有这样大的权力,所以他只能接现实,同时策划下一步行动。 然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撤退。 虽然很荒谬,但只能这么做。他已没有力量可以zài组织一次进攻,虽然还有超过四百人可以战斗,而且还有抄袭后路的部队——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些蠢材一点消息也没有,也没有按照计划开始攻击,但他相信他们还活着——然而阮少文不yuàn yì 把自己最后一点部队消耗在这场战斗里。 他已经受够了。 “所有人,不管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全都集合,带上那两门大炮,我们撤。”阮少文命令到,“还有,派个人去找抄袭后路的部队,让他们一起撤。” “就这么算了?”有人问。 “不然还能怎么样?”阮少文fèn nù 的叫起来,“三次进攻都没能吃掉敌人,反而损失了那么多兄弟,难道你还想zài来一次?” 几乎是立刻,小头目们争先恐后的行动起来,几乎绊成一团——倒不是急着去执行他的命令而只是急着离开一个暴跳如雷的上司。他们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发泄fèn nù 的duì xiàng ,尽管没有人尊重阮少文。 普通的反抗战士也与他们的头目一样。所以他们很快就集合起来,带着所有武器,搀扶着受伤但还能行动的同伴。至于那些受伤严重因此完全shī qù 活动能力的,他们就只能被放弃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将重伤员带回营地,他们一样活不了多久,所以也就没有人yuàn yì 多此一举;但集合起来的反抗战士们同样会yǒng yuǎn 留在这里。 他们并不知道一支前来增援的雇佣军已经在他们身后展开,也不知道费尔德曼向他率领的全体雇佣兵发出的命令。 “杀光越南人!”指挥官宣布到。 反抗战士还在等待阮少文的新命令,但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他们从未听过的啸叫声,随即,四发迫击炮弹在人群中猛烈爆炸了。 rán hòu 是比之前任何一次猛烈百倍的枪声。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第二百六十六节 目光回到圣迭戈 利福尼亚,圣迭戈。 秦朗正在欣赏亨利.福特送给他的礼物,一辆福特汽车公司制造的“福特-_.车,福特汽车公司目前唯一的产品——不过不是市场上销售的普通产品。作为一件néng gòu 被送出的礼物,这辆汽车是挑选工厂最好的工人jīng心制作的特殊型号,全世界仅有两辆。 但秦朗一点也不喜欢这件礼物。不是因为它太简陋,而是因为它是福特先生为了满足个人的喜好干扰工厂正常生产程序的结果,一个对他的jǐng告的错误回应。 一辆装备四缸四冲程“大马力”汽油发动机的双座型赛车……跑车。 一部生产成本竟然达到八百美元的昂贵玩具。 “一辆普通的‘福特-_.车的市场售价只有一百八十美元,但就算这样一个星期也只能卖出十辆,亨利.福特送给你的昂贵礼物根本不可能卖出去。”瑞切尔还是一如既往的尖刻。 “他没打算出售它,只想用它参加汽车比赛。”秦朗摇着头。赛车是一项充满力量与美感的运动,但现在还不是参与它的时候,公司首先必须把投资全部收回来,但显然福特还是没能正确认识这个问题。 这就是在福特的汽车事业早期,他与任何一个投资人都不能和睦相处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他的第一家汽车厂没néng gòu 坚持太久的原因。 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其实福特是一个商业和管理方面的天才。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瑞切尔问。 “我正在向好的方面考虑。”秦朗耸了耸肩。在目前这个时候,还不能与福特决裂,还必须依靠他地智慧。尽管总有一天会把他扫到一边。 “你知道。”他接着说,“现在要找一个合格地汽车设计师实在太困难了,一个还懂得研制发动机的汽车设计师就更加难以寻找。” “所以你决定容忍他的错误?” “我说过了。我正在向好地方面考虑。” “那么,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瑞切尔想知道。 “一款新产品。”简单的说,既然福特制造了一款跑车,那么公司就在自己的产品目录里添加一款跑车——当然这件产品还必须做一些改进,虽然跑车中有大量敞蓬型号,但如果连车门和挡风玻璃也没有。那就没有谁会喜欢它了。“一款敝蓬型双座跑车。”秦朗做了个手势,“就是它。” 瑞切尔非常严肃的看着他,似乎想看出他是否正在开玩笑,但她最终失望了。“你确定会有人够卖这种东西……敞蓬双座跑车?” 她觉得这相当缺乏现实xìng:“福特-_.车的销售状况已经够糟糕了。显然美国人民还没有做好jiē shòu 一种新型交通工具地准备,报纸和杂志上充满对汽车的嘲讽、批评与不信任,绝大多数人拒绝购买汽车,一些购买了汽车的客户也把它当作马车使用。在这种时候推出一款新车,它的市场在哪里? 瑞切尔现在觉得其实她应该反对秦朗建设汽车厂的主意——当他提出这个主意时。她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个时候她被那辆既舒适又快捷而且还能运载许多东西的重型卡车迷惑了,以为福特研制的应该是相同或接近的东西,但实际上这种认识却错误得离谱。 但秦朗肯定知道这一点。结果他什么也没有说。 “在汽车地问题上,我céng 被你误导了一次。秦。”她抱怨似的说,“这一次……” “我以为你很希望看到我犯错,瑞切尔。”秦朗微笑着,然而他显露出来的洞悉一切的表情让瑞切尔感到极不自在。但她也是一个固执而且坚强地人,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恢复正常。“确实,我希望你犯错并且最好那时我就在旁边看着,那么你已给了一个我jī huì 吗?” “事实上,jī huì 已被你错过了。” 就在刚才,当他决定生产跑车时,秦朗意识到自己céng 经犯了一个错误:他一直把汽车当作一种交通工具,但问题在于,它现在还不是一种交通工具。现在,汽车只是一件玩具,一件追求刺激与新cháo的上流社会贵族青年们用于娱乐地新鲜玩具,因此福特汽车公司的营销方向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确的轨迹。 所以公司的营销方向要进行调整,生产与新产品开发也需要调整。 “公司需要减少普通的‘福特-_.车的生产,把生产线用于生产敝蓬跑车,销售部门则应将zhù yì 力转向喜欢追求刺激的青年一代,同时,产品开发部门也要增加力量开发更大功率的发动机和速度更快的新型跑车——当然造型与内部装饰也同样重要。”秦朗继续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公司可以适当参加或者组织一些汽车比赛。” “这倒非常符合我们的福特先生的胃口,”瑞切尔以不只是讥讽的语气说,“不过你真的认为会有人购买一件成本价格就有八百美元的玩具?” “两点。”秦朗笑着回答,同时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如果不用像这件礼物这样仔细加工,并投入批量生产,成本可以大幅度降低,第二,”他竖起第二根指头,“年轻而且富有的公子哥们是不会介意自己为一件玩具花了多少钱的,而且这件玩具不但速度够快,néng gòu 让他们炫耀自己,还能让他们带着女伴四处兜风。” 瑞切尔不zài说什么了。她很了解那些年轻而且富有的、自以为是的傻瓜,为了炫耀自己和讨好女人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要从他们那里敲出几百美元甚至上千美元都容易得几乎不用浪费什么力气——只不过,难道这将是汽车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似乎太愚蠢了。 但秦朗从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调整了公司地业务扩张步骤。把最初确定地顺序彻底颠倒过来:首先。是针对豪门贵族的青年一代的时尚跑车;接着,当更大功率地发动机诞生以后,研制针对上流人士的豪华轿车;最后。才是廉价的普及型大众汽. >打算这样做了。 毕竟,现在是一**七年而不是一九一四年,想要在一个既然不同的环境里重复成功地例子是困难的:仅仅从技术的层面考虑,现在生产的A型车与历史中的T型车完全不同。后者更加先进,更具有实用价值,但现在的汽车工业还无法制造出类似的产品。 所以还是换一种方法更为合适。 秦朗的眼睛眯起来,但随即又完全睁开,并且转过身:奥康纳正在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德斯蒙德.哈林顿和克劳德,rán hòu 他还看到了勃朗宁和诺沃特尼,最后。伊丽莎白和她地父亲也出现了。 “我们来看你得到的礼物。”奥康纳解释到,随即发表了一个评论:“但看上去它真的非常简陋,与你……” 他几乎把“你的重型卡车”说了出来。但在最后一刻,奥康纳把这几个字吞回了肚子里。重新说:“与你当初在福特家里看到地那辆汽车没什么区别,只是加工变得更jīng巧了。” “公爵殿下。如果你同样用八百美元在我的珠宝店里订购一件礼品,你会发现它比这件礼物更加jīng致。”亨利.道伯斯不失时机地为自己的珠宝店招揽生意,但谁也没理会他。这个老头现在是圣迭戈上流社会里名声最糟糕的一个人,因为他总是竭力贬低别人的珠宝并推销自己的事实上更加缺乏品位的产品,如果不是因为秦朗和瑞切尔都是重要的人物,而且伊丽莎白也颇受欢迎,他早就被赶出圣迭戈的上流社会了——要命的是,他竟然还装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 所以,就算克劳德、勃朗宁和诺沃特尼也不yuàn yì 与他待在一起。他们迅速拉开与道伯斯的距离,rán hòu 开始认真观察眼前的汽车,不时伸手抚摸它的外壳并发出一阵对制作工艺的赞叹。 当然这种赞叹绝对是不合适的。“如果我们的工厂生产的枪械也能达到相同的工艺水准……”枪械设计师们总是把汽车与枪械联系在一起,尽管事实上汽车也总是与枪械联系在一起,但那是以另一种方式,而与制造工艺无关。 但没人关心他们的评论。伊丽莎白正与瑞切尔低声谈论着一些只有她们才会关心的话题,奥康纳和哈林顿则与秦朗讨论着汽车本身——不过还是有一些差别。陆军中校对汽车的驾驶方法很感兴趣,并明显表示出跃跃yù试的冲动,但奥康纳却更关心它在军事领域的用途。 他见过秦朗的载重卡车,知道它的部分xìng能并且清醒的认识到它在军事领域的巨大价值,那么福特生产的汽车是否也具有这样的价值呢? “我们的雇佣军能装备汽车吗?” “当然没有问题,但没有实际战术意义。”秦朗耸了耸肩。如果福特现在néng gòu 生产T型车,那么他车néng gòu 载货,但现在的A型车却是一款纯粹的轿车,承载能力低下而且没有越野能力,即使作为巡逻车也只有极其有限的价值。 “只有技术进一步发展,当我们néng gòu 生产大功率的发动机的时候,汽车厂才néng gòu 生产可以载货的轻型卡车,到那时雇佣兵才能使用它。而且,”他做了个手势,“还能制造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作战武器。” “把它直接投入战斗?”哈林顿觉得这很不可思议,甚至近乎天方夜谭——在地形复杂崎岖的战场上,这种拥有四个轮子的车辆还能正常行动吗?何况根据经验,机械产品还总是很容易发生故障——中校觉得只有两条腿的步兵和四条腿的军马才是值得信任的。 他的看法是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军人一致的看法,同时也是秦朗的看法。尽管他知道坦克和装甲车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尽管他的确néng gòu 促成它们尽早诞生,然而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不想把不够成熟的重型装备投入战场,对于国家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对一支商业雇佣军来说却是灾难,会让任务的成本大幅度增加。当然他也可以向美国陆军出售装甲车辆,但站在他目前的地位考虑,这种想法出现的时间还太早了,仍然是不合时宜的。 而且,如果历史的发展轨迹没有太大变化,现在距离一九一四年世界大战爆发还有十七年,距离一九一七年美国参战还有二十年,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提高自己的地位,同时等待装甲车和坦克使用的各个子系统逐渐发展,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变得成熟可靠……虽然还不够可靠,但到那时,它们的发展已经足以使他产生那个想法了。 到那时,十多年之后。 至于现在,秦朗只需要卡车,它们能使雇佣军更快速的机动,néng gòu 更快提供后勤保障,当然,也能使他终于可以开始全面建设五十一区。 他只需要卡车。虽然他确实提到了“作战武器”……没有装甲但装备机枪的机枪卡车也是作战武器、有少量装甲同时装备机枪的装甲卡车还是作战武器[注],对于雇佣兵执行的任务来说,它们足够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福特néng gòu 拿出一款马力足够卡车使用的发动机。 希望在他身上…… “老板,福特先生的电报。” 秦朗看着他的秘书,有点jīng yà :他刚刚想到福特,她就拿来了福特的电报。同时另一个问题是,亲爱的福特先生刚刚送来一件礼物,为什么又立即发来一封电报? 带着一丝疑惑,他打开电报并开始阅读它。随即,他开始微笑。 “秦,电报里说什么?”奥康纳奇怪的问。 “两个好消息。” 第二百六十七节 毛毛虫 个月前,密尔沃基。 “亨利.亚当斯?”亨利.福特慢慢咀嚼着这个陌生的míng zì ,仔细想了一会儿,“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史蒂夫?” 史蒂夫.戴维斯——秦朗以董事会的名义任命的福特汽车公司总经理,一个用来限制福特的举动的保险,不过他显然不能卓有成效的履行自己的使命,不能阻止福特利用公司的资源满足自己的个人爱好;但幸好除此之外,他réng jiù 是一个合格的企业管理者——把一封求职信放到办公桌上。 “根据这封求职信里的描述,他只是一个衣阿华的农场主,不过在xué xiào 里学过会计学而且在德梅因做过几年,当然他非常喜欢机械,所以……” “史蒂夫,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专业的机械工程师或者技术人员,不是一个农场主、会计或者业余机械爱好者。”福特觉得自己的时间又被浪费了,而这是不应该的,“你知道我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我知道,亨利。但我觉得你应该见见他。”戴维斯慢慢的说——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从未gǎi biàn ,即使遇到最紧急的情况也是如此,“毕竟,从我们开始招聘到现在,亚当斯先生是唯一的应聘者。” 这算不上特别过硬的理由……不,这甚至算不上一个理由,没有任何规定要求必须接待第一位或者唯一的应聘者……不过仔细考虑之后,福特还是答应了。 “但只有十分钟。”他强调到,rán hòu 问:“他在哪里?” “就在走廊上等着。”戴维斯说。“我认为你进来时他已经在那里了。” “你在开玩笑?”福特吃惊极了:是的。外面确实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甚至可能快五十岁的中年牛仔,他进来地时候看见了,并且还暗自奇怪为什么公司里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然而他就是亨利.亚当斯?“必须说。亚当斯先生既不像会计,也不像工程师。” “他是农场主。”戴维斯耸了耸肩。 一个农场主……福特叹了一口气,rán hòu 去开门了。 在办公室外面地走廊上,来自衣阿华州的农场主亨利.亚当斯还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结果——而且事实上,他几乎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没有哪一家公司会雇佣一个四十岁地、只学过和做过会计的农场主担任机械工程师——过去几个星期里它已被反复证明了。 没有人会在乎他是否懂得机械,这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是一个农场主,rán hòu 事情就结束了。很多时候甚至没有人打算见他,大多数公司和工厂的老板、厂长或者招聘负责人接到求职信以后会直接回信,首先称赞他对机械的爱好以及在机械设计领域做出的努力,rán hòu 用略带遗憾地口吻告诉他。他们的公司只需要专业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因此不能提供一个工作岗位给他,最后,他们会非常诚恳的建议他回家继续经营农场或者到下一家公司应聘。 只有很少一些工厂的厂长yuàn yì 见他。而且都是一些规模很小的工厂,随时会破产的那种——当然福特汽车公司不同。无论怎么看它都没有破产的迹象,然而它也是一家成立时间不长地新公司——但就算这样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让他们把回信上的内容口述一遍。毕竟这样做可以节约纸张、墨水和邮票钱…… 情况总是这样。 “农场主”就是错误的根源,其次是“会计”。亚当斯对此愤愤不平。没有在一开始就学习机械制造并从事这个行业并非他地错误,而是他的父亲地错误。那个倔强而且固执的老头只喜欢玉米、棉花和小麦,同时憎恨一切会冒出浓烟并发出尖利的怪叫的机器,而且要求他的儿子、孙子以及所有后代也这样——他就想把家族成员禁锢在农场里,而且事实上也这么做了——用他的斯潘塞连发枪。 当然,感谢上帝,老头现在已不能使用他的步枪了,所以他néng gòu 离开农场寻找新的生活,然而现实却是悲惨的,做过会计的农场主yǒng yuǎn 不可能成为机械专家。 几乎如此。 亚当斯已经厌倦了现在的艰难处境。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很喜欢设计机械,而且更加厌倦农场的枯燥无味的生活,他肯定已返回衣阿华;但如果这一次应聘的结果还是与以前一样,他就立刻前往火车站买票,就算回去之后会被老头肆无忌惮的cháo xiào 也在所不惜。 不过,火车票…… 真幸运。亚当斯把手伸进口袋里,随即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还有néng gòu 买到一张车票、两个面包和一罐斯帕姆午餐肉的钱。 感谢上帝。 不过仅仅轻松了一会儿,他又开始为应聘的结果担心。在忐忑不安中衣阿华的农场主把焦灼的目光投向办公室的门,就在这一刻,门开了,福特走出来。 “亨利.亚当斯?” “是的,先生。” “跟我来。” 福特的办公室就在戴维斯的办公室隔壁,一个大小和装饰完全相同的房间 之下却显得非常局促和狭小——总工程师在他的办公图纸、模型和资料,还有绘制图纸和制作模型的工具,从办公桌到四个角落,几乎所有空间都被占据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房间里还有足够空间摆下几把椅子。 “请坐吧,亚当斯先生。”rán hòu 客套时间结束了,福特直接进入正题。“我们可以长话短说。我的公司需要的是专业的技术人员,而你仅仅只是一个业余的机械爱好者,因此事实上,我甚至不打算见你,更不用说雇佣你。” “对此我很遗憾。”亚当斯承认到。满心希望他现在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最好是在家里。 “不过史蒂夫决定给你一个jī huì 。”福特继续说,而且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长话短说。“你知道汽车吗?” “不。先生。” — 一个到汽车公司应聘却不知道什么是汽车地业余机械爱好者?有那么一会儿,福特觉得谈话现在就可以结束了,不过最后他还是接着问:“那么,你知道蒸汽收割机吗[注]?” “我地隔壁的农场有一台。”每一次提到邻居家里的蒸汽收割机,亚当斯都会诅咒他地顽固的父亲,是因为它行驶时会冒出浓烟并制造巨大的噪音。老头多次试图向邻居开枪,虽然这种举动总是被迅速制止了,但还是让两家人的guān xì 变得非常糟糕——因此很不幸的,他近距离触蒸汽收割机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亚当斯认为这是自己人生中zuì dà 地遗憾,但福特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他正在浪费时间。 不知道什么是汽车,仅仅在邻居那里见过蒸汽收割机……好吧,虽然机械的种类繁多,而且业余爱好者们有时也能制造出一些很不错的机械。但最起码的一点时,亚当斯先生不能满足福特汽车公司的需求。 当然他更加不能满足秦朗的需求。 福特觉得可以请亚当斯先生离开了。不过,仅仅是出于好奇,他最后问:“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亚当斯先生,你到底设计过什么类型地机械装置。或者néng gòu 应用到机械上的部件?” 亚当斯脱口而出:“履带式行动装置。” 其实这不是他最喜欢的设计,néng gòu 如此迅速的想到它完全是因为福特提到了蒸汽收割机——他会想到设计一种履带式行动装置就是因为cháng cháng 看到隔壁农场地蒸汽收割机陷进土里。不过,由于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更没有仔细了解蒸汽收割机,这个设计显得有点……缺乏可行xìng。 但是现在,作为一根挽救自己的稻草,它被抛出来了。 他地回答让福特既jīng yà 又想笑:他以为亚当斯仅仅设计制造过一些简单的机械装置——如果他真的做过这些——但履带式行动装置,即使对专业人士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很多人在这种装置上耗费过时间和jīng力,但他们要么失败了,要么研制出来的东西缺乏实用价值。 只有业余水平的农场主不会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福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当他看到亚当斯从随身携带的大号旅行包里拿出一叠几乎有九十页的图纸时,他又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不那么正确。 “我一直带着这些图纸……为了找工作。”亚当斯一边解释一边将图纸展开,“其实我还制作了一个完整的履带式行动装置模型。” 但福特根本没听他的解释,他的zhù yì 力都集中在图纸上了。作为一个经常和图纸打交道的人,福特当然néng gòu 看出农场主的图纸是jīng心绘制的成果,几乎没有错误;至于他设计的履带式行动装置是否真的可以制作出来,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亚当斯先生,只用一个月,你能完成一个模型吗?” 现在,圣迭戈。 “秦,电报里说什么?” “两个好消息。”秦朗的嘴唇翘起来,挤出一个微笑。 亨利.福特竟然找到一个设计履带和行动装置的业余机械爱好者,一个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农场主——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有趣的呢?当然更有趣的是,那位叫做亚当斯的先生竟然真的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一个履带式行动装置的模型,虽然根据福特电报的描述它不但极其简陋——负重轮刚xìng固定在车体上,没有采用任何悬挂系统;而且存在许多毛病——最突出的就是履带脱落;但对一个只有业余水准的农场主来说,这仍然是值得赞赏的成绩。 至少我就做不出这种东西。秦朗愉快的想着,暗自耸了耸肩。 不过,福特的消息并不都是好消息,也有一个重要jǐng告:即使亚当斯néng gòu 完成他的设计,制造出具有实用价值的履带行动装置,福特汽车公司也没有足够技术力量生产它。不仅仅没有生产这种机械地经验。汽车使用地小型汽油发动机也没办法驱动一台采用履带式行动装置的重型机械。 “要用大型的汽油发动机,或者柴油发动机,也可以是蒸汽机。”福特建议秦朗 在就开始寻找动力装置方面地技术支持。他认为这杂和困难。 与大毒蛇公司相比,生产重型机械和动力装置的企业至少在规模上都不逊sè,与它们合作不是一件容易交涉的事情。 但秦朗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打算与任何人合作,而是准备吞并一家企业作为福特汽车公司的拖拉机分部。 并且,作为他的一贯风格地更加极端的体现,以及一个事实上的合理选择。秦朗的目标不是别的公司,而是“卡特彼勒”商标原本的拥有者,蒸汽收割机的生产商,霍尔特制造公司。 它就在加利福尼亚的斯托克顿——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几乎有一种惊喜地感觉。而且本杰明.霍尔特的家族企业已经具备制造拖拉机的、在技术层面的资格:霍尔特制造公司目前主要生产蒸汽收割机、游艇和小型渔船,不管重型机械还是“大型”动力装置,它都具有相当丰富地经验;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值得zhù yì ,由于技术与成本方面地原因,它选择的动力装置主要是蒸汽机。 这是唯一需要gǎi biàn 的东西。蒸汽拖拉机或者推土机绝不是秦朗想要的产品。尽管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人喜欢蒸汽机,有人热衷创作蒸汽朋克风格的文学作品和yóu xì ,甚至还有人是采用蒸汽机、铆接装甲和刚xìng悬挂装置的多炮塔坦克的狂热爱好者。但秦朗只想要一件普通的、néng gòu 大量生产和销售的商品。 但蒸汽拖拉机和蒸汽推土机不是。 “我们还需要在动力装置上投入更多资金和jīng力。”秦朗说。 “为了那位亚当斯先生的、采用‘履带式行动装置’的新型机械?”在他思考自己的问题的时候,瑞切尔和奥康纳已经把电报看完了。但什么好的信息也没有看出来。 尤其是瑞切尔,她仅仅从电报里看到一个信息:投资,并且那种可能没有任何收获的投资,最后它还可能是巨额的。福特描述的是一种使用金属链条……履带取代车轮的车辆,一种在地面上缓慢爬行的、毛毛虫似的机械装置,但不幸的是这种装置完全谈不上可靠。 这绝不是好消息——或者更加直接一点,它是坏消息。 “你能说明一下你想做什么吗,秦?”她说,“汽车,跑车,还有那位亚当斯先生的机械毛虫,你做的事情已经把我彻底弄糊涂了。” 其实这就是秦朗想要的效果。如果瑞切尔或其他人不能准确掌握他的计划和目的,那他就可以非常顺利的把它们进行下去——不过,如果他们一点线索也不知道,或者陷入迷惑不能自拔,他还是不能完成他的那些计划。秦朗不得不耐心的向瑞切尔和奥康纳做一个简单的解释。 简单到仅仅是一个词组:“赚钱。” “怎样赚钱?” 几乎同时,奥康纳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它在军事领域有什么价值?还有雇佣军……” 秦朗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问题,瑞切尔很聪明,但眼光还是不够,不能预见到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对人类的生活带来的巨大gǎi biàn ;相比之下,奥康纳稍微好一点,但他总是把机械装置与军事用途和雇佣军联系在一起,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的态度。 他向瑞切尔和奥康纳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他们站到一边的角落里——毕竟,他要提到的事情只能极少数人知道,甚至不能告诉伊丽莎白;至于道伯斯先生,任何事情,只要他知道就一定会变成灾难——秦朗用了一点时间详细解释履带式工程机械的用途,它的潜在市场的规模,最后稍稍透露了一点他的计划。 关于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部分。 “你正准备做一件比福特的jǐng告更困难的事情,秦。”瑞切尔想了想,“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用于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 本杰明.霍尔特的企业不是一般的、随处可见的那种小工厂或手工作坊,事实上霍尔特制造公司的规模与大毒蛇武器公司没有多少差别,而销售额更高,如果秦朗打算收购它,公司至少需要拿出上百万美元,甚至可能更多,因为霍尔特不一定yuàn yì 出售他的公司——然而,虽然他们肯定拥有足够收购五家霍尔特制造公司的资金,但这是公司的全部资本,即使拿出五分之一来做一件事,也显得有点冒险了。 但秦朗依旧微笑着。“难道你们没有zhù yì 电报的最后一部分吗?” “是什么?”瑞切尔与奥康纳互相看了一点,接着把电报重新拿了出来;他们确实没有zhù yì 它的最后一部分。 “纽约的股票交易市场正在流传有关化学、火药以及硝矿石企业股票即将大幅度下跌的传闻,同时有人正在大量卖空此类企业股票。”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个jī huì 。”秦朗终于大笑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节 大投入[上] 股暗流,正在股票交易市场里涌动。 帝国化学、杜邦化学、法本化工、拜耳公司、卜内门公司,以及所有制碱企业、火药制造企业和硝矿石企业,同时有两件充满危险xìng的事情正在它们身上发生:有人正在大肆卖空它们的股票,同时有更多的人正在散布它们的股票即将大幅度下跌的不利消息。 最开始,这些企业的领导者没有完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仅仅把事件当作股票投机者的活动——而且还是错误的、愚蠢的活动,是当他们听说新成立的联合碳化物公司将会采取新技术生产纯碱及硝化物之后产生的缺乏正确思考的冲动——在联合碳化物公司开始生产之前,没有人相信它准备采用的新技术néng gòu 成功;然而原本极其敏锐的企业家们都忽略了自己的竞争对手的背景,或者zhù yì 到了,却以为摩根和洛克菲勒会犯错。 但真正犯错的却是他们。随着联合碳化物公司进入正常运转,两种新技术的可行xìng也在逐渐得到证实,因此股票交易市场里的谣言也变得越来越接近事实了。直到这个时候,陷入危机的企业才展开行动,准备阻止灾难降临或进行反击,但它们很快发现一切举动都是徒劳无益的。 它们不能阻止任何事情,不管是大规模的卖空活动、谣言还是自己的股票下跌,因为幕后有两只虽然还看不见但谁都清楚属于谁的黑手在推动着事件的发展。 对这些企业来说,灾难已经降临了。 或者说,在摩根与洛克菲勒jiē shòu 秦朗地建议。成立联合碳化物公司地时候。灾难就已经降临了……至少已经明白正在发生什么的企业家们这么认为。 然而,他们的判断依旧不够准确。 纽约,一**六年圣诞节。 “……你觉得我地建议怎么样。约翰?”约翰.皮尔庞特.摩根刚刚使用三十分钟阐述了一个宏大的计划,现在他感到有点口渴,就在这个时候,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递了过来。 “你确信我们的年轻朋友的新工艺néng gòu 成功?”另一位约翰——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强调到,“只有他成功,你的计划才néng gòu 成功。” “如果他地新工艺不能成功。为什么你会jiē shòu 他的邀请?”摩根反问。 “我只是怀疑,他的新工艺是否能像你认为的那样成功。”洛克菲勒耸了耸肩。 秦朗一定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拿出两种具有重要商业价值的化工技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也不怀疑他自己与“华尔街皇帝”的眼光和判断力——然而摩根刚才提出的计划实在太庞大了,竟然打算向所有化学、火药和硝矿石企业发动攻击,虽然他们地每一个对手都不够强大,甚至当它们联合起来时也没有反抗的力量……但那毕竟是一个投资将达到十亿美元的计划。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洛克菲勒说,“我们看到的仅仅是两项刚刚离开shí yàn 室地新技术,还没有看到它们带来预计中的巨大变革。现在还不是投入十亿美元进行一个如此庞大地计划的时候。” “除非秦朗对你说了什么”。但他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这是另外一个问题,虽然秦朗的表现看似不偏不倚,但谁都知道他最早找到的人是摩根,他们之间的guān xì 肯定比秦朗与其他人的guān xì 密切。洛克菲勒担心的就是有些事情摩根知道但他却不知道。这对他没有好处。 事实上这种情形甚至比一件事情只有秦朗知道而他和摩根全部一无所知更糟:秦朗只靠自己的力量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但要是与摩根紧密的联合在一起。他们就可以创造奇迹……或者灾难。 作为一个财团的领袖,洛克菲勒不得不担心这种事情,虽然现在看起来那两个人都与他是一边的。 不过他的担心……至少对目前的情况来说是多余的,秦朗既没有提出什么建议,同时也不知道摩根准备做什么,“华尔街皇帝”仅仅是察觉到联合制碱法与合成工艺将会造成的巨大影响,于是决定采取一个行动……当然,他还必须邀请洛克菲勒参与计划。 十亿美元,如果只投入摩根财团自己的力量,那就真是太冒险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年轻朋友一直在为我们带来惊喜,至今还没有让谁失望过。”摩根慢慢的晃动着酒杯,看着里面的冰块一点点融化。到目前为止,秦朗仍然是他见过的最神秘也最难以预料的一个人,所以,有时候稍稍多投入一点期待是非常明智的举动。 “我相信,他的新技术néng gòu 像他说的那样带来化学与军火工业的巨大变革。”他宣布,语气肯定。 洛克菲勒注视着摩根,更加怀疑这位盟友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但很快,他的怀疑的程度又下降了——因为摩根接着说:“当然为了保证计划成功,我会等到联合碳化物开始生产之后zài采取实际行动。” 他眨了一下眼睛。 不会是一个安抚,也就是说,摩根也不知道秦朗的新发挥多么大的影响,他只是相信它们可以带来变革。 这一点也不符合情理。不过,既然事情牵涉到秦朗,这种不符合情理的举动也并非说不过去——如果不是因为他与摩根的guān xì 更密切,洛克菲勒认为他也会选择zuì dà 限度的相信他的年轻朋友,rán hòu 像摩根那样制定一个庞大的、富有进攻xìng与挑战xìng的计划,rán hòu zài将它拖延到看到一个结果后才扶助实施。 这不是一个问题;虽然他担心的问题依然存在,但这的确不是一个问题。 — “既然这样,”洛克菲勒说。“我jiē shòu 你地建议。” 摩根微笑起来。 但洛克菲勒接着说:“不过。我有一个补充地建议。” “我yuàn yì 洗耳恭听。” “只是我认为,既然我们决定利用秦朗研究的新技术打击几大化学公司,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个jī huì 完成我们céng 经讨论过的合作。成立一家新地化学公司,进入并控制化学品市场?” 洛克菲勒的确与摩根讨论过这件事,还有梅隆。只不过当秦朗提议成立联合碳化物公司以后,它就被搁置了。但洛克菲勒从未放弃这个计划,一直暗中进行着各种准备工作,并且获得了H~年发明的水银电解法——当然。就在同一年,奥地利人C.克尔纳也了这种用于生产氢氧化~|化物公司,梅隆财团也渴望将它变为现实。 现在的问题是,摩根是否还yuàn yì 参与这个计划?出于自己的利益,洛克菲勒既希望他参加,同时又很想排开他——与摩根财团陷入激烈竞争会很麻烦,双方都有非常充足地资金。争斗会持续很久,最后还可能两败俱伤,让其他财团得到超越他们的jī huì ;但是,与摩根共同控股一家公司也同样麻烦。 不过。既然梅隆财团已决定参加,那么摩根加入比不加入带来的好处就会更多——最后。洛克菲勒还是希望他jiē shòu 自己的邀请。 “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现在,他扮演了摩根刚才扮演的角sè。 答案随即揭晓了。“当然,是一个好主意。”摩根说。 他不反对成立新的化学公司,没有哪个资本家会拒绝一个使自己的资产增加地jī huì ,即使已经有了联合碳化物公司。当然这并不是一个互相冲突的决定,化学工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产业,没有哪家化学公司néng gòu 生产所有种类的化学产品——目前地情况很明确,联合碳化物是产品是纯碱与,以及硝化物,那么就有必要成立另外一家公司生产其他产品,比如氢氧化~:的举动也一样。 成立新公司,没有问题。至于以后它是否会影响联合碳化物的生意,答案是肯定的,但不是负面影响,而是正面的、积极的促进与互助:只需要控制它们的财团稍稍进行一些调整,两家企业就会建立里完美的、互相补充的产品结构,虽然也有一些竞争,但那不过是促进企业发展的推动力而已。 摩根的态度早就明确了。“我们可以这么做。” 洛克菲勒也笑了。他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合作,干杯。” “干杯。” 两只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 现在…… 秦朗正在做一件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密切关注纽约的股票交易市场。但他从来不喜欢股票、证券以及期货交易,更何况现在还不是一个好时候:在电脑和互联网普及的时代,即使待在家里,股票的上涨或下跌也是一目了然的,而且信息传递非常及时,但现在却只能依靠电报传递一些缺乏直观xìng的过期消息。 秦朗不喜欢这样,甚至感到一点厌恶……憎恨。虽然从一**三年到现在,他都是依靠这种方式获得信息,然而以前那些时候他可没有一次xìng投入自己的全部家当。 五百万美元,这是他néng gòu 动用的全部资本,现在已全部投入摩根与洛克菲勒的yóu xì 了。 他还从没有这样疯狂过。虽然很清楚自己一定néng gòu 获利,然而时间却是问题——要是拖得太长,大毒蛇和Umbrella就会因为资金链断裂出现问题,福特汽车公司也会遇到麻烦。如果运气不太好,他可能需要向威尔士-法戈银行贷款——只不过那样就更麻烦了。 当然,秦朗还很镇定,甚至还能让自己开心,然而瑞切尔却快要急疯了,她每天都在等待化学、火药和硝矿石企业的股票大幅度下跌的消息,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就好像到了更年期的中年妇女。 现在。谁都害怕见到她。奥康纳极其明智地躲到了“魔鬼岛”,秦朗也希望有人可以为他抵挡瑞切尔,哪怕一分钟也行。 “要是易水在圣迭戈就好了……” “秦!”就在秦朗暗自感叹着地时候。他的 的门被人用力地撞开了,rán hòu fèn nù 得像一头公牛的麦姐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他吃惊的看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然而他又必须说点什么。想了想,最后秦朗说:“嗨,瑞切尔,今天的天气真好。” 只是瑞切尔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天气。对他的寒暄地唯一的回答就是用力的将一叠纸片拍到办公桌上。“最新的消息。” “说了什么?”秦朗没去看电报。不是因为害怕看到坏消息——对于他来说,唯一的坏消息就是那些公司的股票不但没有下跌,反而暴涨了,但这是天方夜谭:要是摩根与洛克菲勒的联手行动被挫败了……不,根本不会用这种情况出现,如果情况真的变得糟糕,两位财团领袖会用他们地私人军队而是美元解决问题——只不过,在剩下的那些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可能xìng中。有一些确实可能刺激瑞切尔的神经。 问题是,到底是什么问题? “帝国化学、杜邦化学、法本化工、拜耳公司地股票已开始下跌,而卜内门公司的股票在暴跌。” “这是好消息。” “但另一个消息是,今天成立了一家名叫陶氏化学地新公司。你猜猜它由谁控制?”是的,这就是她shēng qì 的原因之一。但秦朗却开始笑。 “摩根,洛克菲勒,梅隆。”他不需要猜,按照历史,陶氏化学公司应该诞生了,它的第一家碱工厂在一**七年投入生产——当然,现在似乎早了一点,但世界的发展不会毫无变化。 只是他的反应沉重的打击了瑞切尔。“你怎么知道?” 秦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知道你在shēng qì 什么,不过我可以保证,陶氏化学公司不会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或者障碍。” “摩根向你透露了什么消息?” “没有。只是化学工业涉及许多不同的产品,陶氏化学生产与我们相同的产品的可能xìng微乎其微——你应该知道,摩根与洛克菲勒绝不yuàn yì 看到自己控制的一家企业垮掉,就算打垮它的是他们控制的另一家企业。” “但你céng 经暗示过,总有一点我们会把其他财团的势力从我们中间清除——” “总有一天。”秦朗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但不是现在。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无法预测世界会怎样发展。” 瑞切尔猜测着他的意思,但毫无结果,一点头绪也没有。最后,她只好转向真正使她怒不可遏的那个问题。“那么你是否知道,你准备收购的霍尔特制造公司的价值是三百万美元,而不是我céng 经认为的一百万?” 瑞切尔爆发出一阵对自己的fèn nù :她竟然会天真的以为霍尔特的家族企业只值一百万。但秦朗的疯狂想法也是使引起她fèn nù 的原因:他准备收购的是一家拥有一万三千名工人的大型企业,每年制造至少两千台蒸汽收割机,就算zài过五年大毒蛇公司也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你打算投入三百万美元收购它,就为了生产你的履带式拖拉机?”她又开始质疑秦朗的计划了。 但瑞切尔又一次犯了错。 “不是三百万,是四百五十万。你必须考虑强行收购引起的价格上涨,同时还必须拿出五十万美元安抚工人。”秦朗摊开双手,“当然,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收购它。” “这一点不划算。”四百五十万美元?上帝!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这都足够建设几十座拖拉机工厂了! “你以为我只考虑履带式拖拉机?”秦朗在嘴角处挤出一个讥笑,“不,我考虑的不只是履带式拖拉机。霍尔特制造公司有一万三千名熟练工人,有强大的金属加工能力,néng gòu 制造密封xìng优良的金属容器。它可以提升我们的武器制造能力,也可以为联合碳化物提供反应器具。瑞切尔,我们需要它。” 瑞切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猛烈的fèn nù ——对自己被愚弄的fèn nù 。“真见鬼,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告诉我这些?” “我以为你知道。” “你以为我知道?”她尖叫起来,“你什么也没有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关于这个问题,有人céng 经说过,”秦朗慢慢的说,“正如我们知道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我们知道我们应该知道,我们也都知道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那就是说,我们知道有些事我们不知道,但也又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就是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瑞切尔怒视着他,“还有,这是哪个混蛋说过的?” “一个叫拉姆斯菲尔德的官僚。” “他真该去死。” “我同意。”秦朗暗自笑着:他又一次成功的把她的zhù yì 力引到了其他方向。真容易。 第二百六十九节 大投入[中] 铁卢! 杜邦公司正面临它成立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在三周之内,它的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三十五,而且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继续下跌——这就好像一场可怕的雪崩,一旦开始,在到达最低点之前绝不会停止,而且没有任何力量可以gǎi biàn 这种局面。 杜邦公司已经竭尽所能挽救自己,但它néng gòu 投入的两千万美元资金在摩根与洛克菲勒共同投入的重磅炸弹面前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十亿美元!在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面前,它的领导者只能暗自庆幸受到攻击的并非只有自己,联合碱业公司、拜耳化学、卜内门公司,巴斯夫……所有企业都在遭受猛烈攻击,这是一场涉及整个化工产业的全面战争;并且他们还非常“欣喜”的看到,自己并非损失最严重的那一个:苏格兰诺贝尔公司、联合碱业公司、卜内门公司以及英国染料公司承受了两大财团的大部分攻击,它们的股票价值全都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在这场战争里,主要的战场并不在纽约而是在伦敦,相对实力最弱小的英国化学企业不幸成为了摩根与洛克菲勒重点攻击的目标,否则杜邦化学早就成为第一个倒下的企业了。 当然,就算这样杜邦的董事会成员们还是差点集体爆发心脏病,尽管损失最惨重的既不是他们也不是英国同行,而是那些没有及时抛出股票的普通股票持有者,以及在关键的shí kè 做出错误选择地投机者——这些可怜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资产迅速缩水,甚至在转瞬间化为乌有。rán hòu 他们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崩溃。 最终。这个世界将尸横遍野、哀鸿遍地。 当然这么说稍微夸张了一点,但地确,已经有人把枪口对准自己并且开了一枪。或者从某个比较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只是记者的眼睛全都盯着处境与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rì的拿破仑皇帝相同的大公司,甚至稍微小一点的公司都无人过问,又有谁会关心一些普通人地死活呢?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人丧命,而且就像人们知道的那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并将yǒng yuǎn 如此。 “真是悲惨。”秦朗摇着头,发出一个感叹。 不过,在他发出这个感叹的时候,他并非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甚至也不在圣迭戈——他在斯托克顿,在霍尔特制造公司的会议室,与本杰明.霍尔特谈判。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霍尔特仍不知道他的来意。从开始到现在,秦朗一直在谈论股票交易市场的雪崩。 这无疑是在浪费时间。霍尔特不关心化学、火药或者硝矿石企业地股票到底在以多快的速度下跌,既因为没有必要也因为没有兴趣,总是。那只是一件发生在遥远的地方的、与他地公司毫无guān xì 的事情,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加利福尼亚最有名地华人企业家拜访自己的目的。 他绝不是来买蒸汽收割机的。这是霍尔特唯一肯定的事情。 “秦先生,我想知道,你打算向我的公司订购什么产品?”他问,稍微有点不耐烦。 “我不打算购买霍尔特公司的任何产品。”秦朗耸耸肩,“霍尔特先生,我来这里是打算向你提出一个建议,我希望收购你的公司。” “我很抱歉,秦先生,你刚才说什么?”霍尔特觉得他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收购?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老板准备收购他的公司?他准备收购霍尔特公司?开玩笑! 他不相信。于是秦朗重复了一遍。“我希望收购你的公司。” “你在开玩笑?”霍尔特神sè轻松,还是没能jǐng觉起来,只是稍微有一点jīng yà 。当然,他仍然不相信秦朗的话,圣迭戈的大毒蛇武器公司是怎样的一家企业,整个加利福尼亚恐怕没有哪位企业家不清楚——直截了当的说,它还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 就算它拥有一家注册资本比自己多出无数倍的全资子公司,更加有名的Umbrella保安fú wù 公司,它还是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 霍尔特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国人正在开一个非常错误的低级玩笑:在一家公司的老板面前公开宣布要收购他的公司无疑是缺乏礼貌的行为,偏偏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但秦朗却显得极其严肃。“我非常认真,霍尔特先生。” “我不知道你是否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你的公司没有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实力,秦先生。”霍尔特认真的说。只是出于一种善意,以及一些显而易见的不愉快,他觉得有必要让秦朗从他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脱出来。“恐怕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像秦朗这样一个néng gòu 与华尔街和华盛顿打交道的人,既然他néng gòu 制定一个让财团和参议院满意的计划,那么他就绝不会仅仅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向提出收购他的公司,否则大人物们早就把他扫到一边去了;如果他提出一个要求,那么就一定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有相当充分把握。 而且他并不清楚秦朗的公司的实际财政情况。当然就算摩根,还有洛克菲勒,当他们听说他竟然拿出五百万美元参与他们的疯狂yóu xì 时也感到相当jīng yà ——既为他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资本,也为他敏锐的观察力——但既然他们都无法知道真实的情况,其他人想掌握一点确切的消息就更加不可能了。 最后,霍尔特也不知道秦朗把自己的所有资本都投进了股票交易市场,并且目的就是为了收购他地公司。要不然他一定会立刻开始思考对策。但是现在。他完全被大毒蛇武器公司地规模迷惑住了,不相信它有能力收购自己的公司,也没有考虑任何可能xìng。 秦朗很想笑。 然严肃的、一本正经地回答:“相信我,霍尔特先生真考虑了这个问题并且知道我正在做什么,并且我完全确信我的公司有能力收购你的公司。” 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他还没有在投机活动中拿到哪怕一美分收益,钱都在代理交易的银行那里,同时杜邦公司的股票还没有下跌到一个他认为适合进行空单行权的理想位置;不过这没有多少guān xì 。只是因为缺乏足够信息,不管他是已经在摩根与洛克菲勒发动地疯狂yóu xì 里获得巨额收益,除非他真的拿出可爱的绿sè纸片开始他的收购行动,否则霍尔特都会认为他只是神经错乱了。 事实上,只要待在与霍尔特相似的位置同时脑子还保持正常的人都会认为他正在发疯。 一家成立还不到四年的、而且不管销售额还是利润都只有那么一点的小公司居然打算收购一家资产总额超过三百万美元地企业,恐怕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荒谬的举动了;就算它的老板与财团有非常密切的guān xì ,但只要稍稍了解一点具体情况,就会知道情况不会有哪怕一点变化。 大毒蛇武器公司无法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它没有那么多资金,而且也没有哪家财团yuàn yì 向它提供资金——联合碳化物和联合纺织技术都还没有盈利,就算他们之间guān xì 密切,但指望财团现在就zài次向秦朗提供经济方面援助。这显然是极不现实地想法。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那么财团也就不zài是财团了。它们应该改名为慈善机构,或者“秦朗的私人银行”……但实际上它们不是。 财团存在地目的是追求利润,而且它们总希望自己拿得更多,而且还希望控制更多东西。如果有人想利用它们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又不打算付出任何dài jià ,他一定会很快付出更大的dài jià 。 但秦朗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 所以,霍尔特确信他只是神经错乱了,当然,尽管如此他还必须用非常正式的口吻回复他。“既然如此,秦先生,那么我可以非常明确的答复你,我绝不会出售我的公司。” “你还不知道我的条件,霍尔特先生。”秦朗笑着说,“难道你不觉得现在就拒绝我的建议显得过于仓促了吗?” “我不认为我需要知道你的条件,同样,我也不认为我的决定很仓促。秦先生,我不会出售我的公司。”顿了顿,霍尔特又做了一个强调,“绝对不会。” “我认为你应该听听我的条件。” “不,我认为没有那样的必要。”他坚决的拒绝了。 “那么,我只能说,对此我深感遗憾。”秦朗说,但一点遗憾的意思也没有。 “我同样非常遗憾。” “我们还会zài次见面,霍尔特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用多久,我们就会zài次见面……很快”秦朗站起身,与霍尔特握手告别,rán hòu 带着他的秘书、律师及随行人员离开了。 当然他还会zài回来——在拿回投资以及利润之后。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用多久。虽然摩根和洛克菲勒一点消息也没有向他透露,但这没有guān xì ,他还是néng gòu 猜出几家主要化学公司的股票会在什么位置停止下跌——摩根财团与洛克菲勒财团拥有多大的力量,或许普通人不清楚,但金融界肯定知道,当然秦朗也知道,所以要预测他们会在多大程度上削弱自己的目标就是一件虽然有点复杂但仍然néng gòu 做到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件事同样是明确的:这场战争的战线太漫长,即使摩根与洛克菲勒也不能投入足够力量彻底击败对手……或者就算他们彻底打垮某一家公司,在现在这种时候也没有足够力量接管它,只会给别人创造jī huì ,以两位财团领袖的智慧,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作为一个最好的选择,摩根与洛克菲勒会在重创对手之后带着已经得到的巨额利润果断撤退,控制其中一些实力比较弱小的公司,rán hòu 趁其他公司都在舔伤口的时候扶植陶氏化学公司……当然还有联合碳化物公司成为化学工业的新巨头,最终在美国形成杜邦、陶氏化学与联合碳化物三足鼎立的格局;同时,他们的这种选择也使预测结束战争的时机变得简单了。只要把所有已知的条件加在一起,秦朗就可以得到结论:战争会在几家主要化学公司的股票下跌幅度达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那一刻结束。 让所有目标的股票价格全部下降百分之五十,摩根与洛克菲勒有能力做到这件事,这样做既能为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又不会过分削弱化学公司,使它们连舔伤口的jī huì 都没有就被其他财团控制——尽管在这种时候,财团介入公司已成为无法避免的事实。 秦朗已经看到这个未来。所以他知道,战争即将结束,而在那之前的一刻,就是他进行空单行权的时候——或者战争距离结束还有yī duàn 时间,但杜邦公司的股票已经下跌百分之五十。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不过,即使稍微提前或延后一点进行也没有guān xì 。总之,他可以获利,唯一的问题只是,利润有多少。 他仍耐心的等待着,每隔一个小时接收一封来自纽约的电报,分析里面隐含的信息。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三天,rán hòu 秦朗终于看到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杜邦公司的股票终于下跌到接近原来一半的位置。 现在,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秦朗立刻向他在纽约的经济人发出指示。他非常幸运,或者非常敏锐,准确的把握了时机,因为就在第二天,摩根与洛克菲勒停止了他们投入十亿美元发动的疯狂yóu xì 。 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七十节 大投入[下] 朗正在看电报,摩根发来的贺电——当然,这只是“帝”在他心情非常愉快的时候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且他会这样做还是因为股票交易市场的战争结束之后秦朗首先给他和洛克菲勒发去了电报,祝贺他们取得的伟大胜利——尽管对两位财团领袖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是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尽管全世界正有几十……可能有接近百万气急败坏或者歇斯底里的受害者正在诅咒他们……毕竟,从社会地位到看待问题的角度,大人物与小人物总是存在许多差别。 当然也会有一些例外——秦朗就是例外。他还是一个小人物,但表现得却像一个大人物:他掌握的资金一下子增加了几乎一倍,但他却表现得异常平静,没把它当作一个重大胜利,甚至摩根的贺电也只是让他淡淡的笑了笑,相比之下,瑞切尔就像中了一亿美元奖金的幸运儿,兴高采烈,只是没有手舞足蹈。 不过她显然还没有满足,还想变得更加高兴,而现在正好有那么一件事情可以让她获得这种极度愉悦的享受。 “秦,”瑞切尔以前所未有的诚恳语气对秦朗说,“我希望你把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的工作交给我。” 秦朗轻轻抬了一下眉毛。“这是你的要求?” “请求。” “恐怕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尽管我很yuàn yì 这么做,瑞切尔。上一次谈判时我已经向霍尔特先生允诺。很快就会与他zài次见面……”秦朗极不情愿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一个信守承诺地人,所以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去。” 然而他只是在敷衍她。秦朗很清楚瑞切尔在想什么。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是一个重要地、néng gòu 吸引广泛关注的事件,至少会在加利福尼亚引起极大的轰动。由她出面负责这一次收购,这样地话,她就可以让所有人见识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有多么厉害。当然,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那样,他们生活在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因此她表现的力量就等于给了所有歧视女xìng的家伙一记重拳。 女人可以做得与男人一样好,甚至做得更好。瑞切尔一直试图证明这一点,不yuàn yì 放过任何一个jī huì 。秦朗完全了解她的想法,把它当作一个可以利用地缺陷,因此非常乐于给她制造jī huì ……但不是这一次。 这一次不行,他有自己的计划。 美国是一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但同样也是一个白人至上的社会,当然秦朗也非常yuàn yì 在恰当的时候让白人们感受一下自己的力量——现在就是一个非常恰当的时机。没有什么其他原因。只是经过yī duàn 足够长的时间后,或者zhù yì 到Umbrella地大多数雇佣兵都在遥远的东方,或者华盛顿对偏远西部的影响力还不够强大,加利福尼亚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又有了那么一点蠢蠢yù动地企图。尽管他们在东部的同伙仍然没有从格雷法官地不幸带来的zhèn hàn 中回复过来。 当然,这些蠢货只能在报纸上或者私下聚会时发表一些攻击xìng的种族主义言论。他们甚至无法影响又被共和党人把持了的州议会,更不用说采取什么实质xìng的行动,但问题是,秦朗甚至不yuàn yì 听到他们的声音——以前他还可以对他们视若无睹,但现在,至少在加利福尼亚南部,他们最好立刻闭嘴。 白人至上主义者需要重新记起自己挑衅的是怎样一个对手,并且重新认识他具有的力量。霍尔特就是一件用来向他们进行演示的道具,所以秦朗要亲自完成收购。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把jī huì 让给瑞切尔。 他十分抱歉的对她说:“由于我是如此的重视承诺,很遗憾,你只能等待下一次jī huì 了。” 下一次?确实,还会有许多“下一次”,但瑞切尔不想放过任何一次jī huì 。“好吧,我们一起去。”她只用了一会儿就想出一个看上去两全其美的办法,“我认为这样可以增加许多说服力。” 瑞切尔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但事实上,当她与秦朗一直出现在霍尔特制造公司的时候,本杰明.霍尔特没有感到他们的说服力加强了,与她的判断相反,他仅仅只得到一个结论,一向jīng明的麦克布莱德小姐竟然与她的华裔合伙人一样jīng神错乱了。 真可惜。他这么想着,同时还有一点恼怒:为什么大毒蛇武器公司的人都认为他们有能力收购他的公司?他知道感冒可以传染,但神经错乱也会这样吗?“难道就没有人仔细想过吗?”霍尔特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表示,“大毒蛇武器公司没有能力收购我的公司。” 秦朗与瑞切尔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事实上我已经说过了,霍尔特先生,我们的公司有非常充足的资金收购你的公司。而且我们没有任何必要继续纠缠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这不可能……好吧。”霍尔特重新开始,“我同样说过,我拒绝jiē shòu 你们的收购要求。” “霍尔特先生,我建议你首先了解我们提出的条件,rán hòu zài决定是否jiē shòu 我们的收购要求。”瑞切尔表示。秦朗立刻发现她在这里的好处:霍尔特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拒绝,他什么也没有说,看着她从律师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霍尔特制造公司的资产总值刚好超过三百万美元,”她看着文件,说,“因此,我们yuàn yì 支付三百三十万美元收购你的公司。” 霍尔特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瑞切尔的轻描淡写的语气以及她表现出来的志在必得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也许,大毒蛇武器公司已经获得一笔足以收购他地公司地资金,尽管这种推断显得极不合理。 它不应该有那么多资金。除非抵押固定资产或者得到财团帮助……财团!他的眼皮更剧烈的跳动起来。财团是唯一合理地解. 是,秦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到财团的支持?这甚至比他有足够地资金收购他的公司更加缺乏合理xìng。 联合碳化物和联合纺织技术还没有盈利。财团怎么可能继续借钱给他?难道他抵押了什么?或者他允诺了什么?还是他又想出了什么可以让财团满意的计划?不管怎样,除非秦朗付出足够的dài jià ,财团不可能在借钱给他,但他又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 问题实在太多了,它们的答案又是什么?霍尔特既害怕又好奇,但他小心的隐藏了自己的心情。表示:“我不认为你们地条件néng gòu 使我动心。” 一个错误的回答。如果他直接拒绝,秦朗和瑞切尔会感到事情比较麻烦,但他说“我不认为你们的条件能使我动心”,这意味着只要价钱合适,他就会出售他的公司。 门仍然开着,还可以进行谈判——但只要谈判,他们就能取得胜利。 秦朗地那种习惯xìng的、刀子一样地微笑又来了。“既然你认为我们的收购条件不够高,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霍尔特先生?” — 霍尔特感到强烈的刺痛,随即爆发出一阵对自己的fèn nù ——他本应该直接拒绝。不过事情还是有相当充足的回旋余地,只需要提出一个秦朗以及他背后的财团无法jiē shòu 的条件,并且在谈判中一直坚持它。最后,秦朗就不得不放弃收购。 但是这样一个条件需要经过仔细研究才能得到。他需要弄明白秦朗或者支持他的财团néng gòu 承受的底线。而且提出的条件既不能太高,否则会让人觉得他毫无谈判的诚意……尽管他确实不yuàn yì 谈判,不过明显表现出这种态度将使支持秦朗的财团觉得自己受到挑衅,并带来危险的后果;当然也可能根本不存在财团的影子,但过分刺激像秦朗这样一个与财团有广泛联系的角sè同样不是明智之举。 毕竟还有那样一种可能,也许秦朗会在极端fèn nù 的情况下向某个财团允诺一些平时他绝不会答应的条件,rán hòu 借助财团的力量强行收购他的公司。 霍尔特不想冒险。“我需要与我的合伙人及律师商量,rán hòu 才能提出条件。”最后他说,“当我们就谈判条件达成一致意见以后,我会联系你们。” “一个星期。”只是出于对拖延战术的顾虑,瑞切尔提出一个期限,“一个星期之后,无论你是否已经与合伙人及律师达成一致意见,我们都会zài回来。很抱歉,霍尔特先生,但我们太多没有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等待上。” 她的近乎jǐng告的要求让霍尔特怒不可遏,但也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jiē shòu 它。 但他仍然很轻松。一个星期,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想出一个合适的谈判条件、一个他需要的理想价格,并且还可以弄清楚事情背后是否真的有财团的影子;一个星期,已足够做完许多事情了。 霍尔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犯错误:他调查的东西越多,获得的情报越多,他得到的结论以及想出的谈判条件就越来越偏离正确方向。秦朗的经济实力被严重低估了,尽管不是他一个人这样,即使摩根与洛克菲勒也只是在秦朗参与他们的yóu xì 后才意识到他掌握的活动资本已经达到五百万美元,并且还稍稍jīng yà 了一会儿,但至少其他人没有遇到也不会遇到他面临的收购危机。 更加不幸的是,霍尔特一点也不知道秦朗利用股票交易市场的动荡使自己掌握的活动资本几乎增加了一倍,而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收购霍尔特制造公司。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告诉他,因此霍尔特以及他的合伙人和律师的错误就变成灾难xìng的了。 首先,他们确认秦朗身后没有财团的影子,接着,他们认为他掌握的资金绝不会超过三百四十万美元,因为他提出的收购金额只是三百三十万,按照大毒蛇武器公司及它的子公司的状况,就算他保留了部分资金应付谈判但也不会比十万更多,因此三百四十万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因此他们提出的收购金额是,三百七十万,并且这个数字不包括安抚工人的费用。 霍尔特相信秦朗绝对拿不出这样一笔巨款。 甚至当谈判按照规定的时间开始后,以及谈判进行的过程中,他shǐ zhōng 坚信这一点:在极不情愿的将收购金额提高到三百五十万美元之后,秦朗和瑞切尔就不zài增加一分钱,相反要求霍尔特降低他的条件;而当这个要求被拒绝后,他们就把谈判重点转移到其他方向。 但这样做毫无意义。收购金额是所有条件中最重要的一条,其他条件都只是枝节问题,即使达成一致意见也无济于事——所以霍尔特gān cuì 没有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以便显示自己在谈判中的诚意,于是很快,问题就只剩下了最关键的那一个。 当然谈判也可以结束了。 “秦先生,麦克布莱德小姐,在我的公司已经做出巨大让步以后,如果你们还不能与我们在收购金额上达成一致,我认为谈判可以到此为止了。”霍尔特微笑着,他已看到胜利的曙光。 “你仍然坚持你的条件吗,霍尔特先生?”瑞切尔问,“三百七十万?” “是的。” “既然如此,好吧。”与瑞切尔交换一个眼sè,秦朗慢慢的说,“三百八十万,我们出这个价。” 几秒钟后,秦朗这番说得如此漫不经心的话才被反应过来。“什么!”霍尔特几乎气都出不来了,他的律师也是。 “三百八十万。”瑞切尔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我认为我们可以达成一致了。” 第二百七十一节 激战13号战略村[上] 管本杰明.霍尔特有多么不情愿,大毒蛇武器公司对霍司的收购活动只剩下最后的法律程序,以及对工人的必要的安抚工作。 霍尔特很沮丧,但秦朗和瑞切尔很高兴,尽管他们一次xìng花掉了三百八十万,并且还会接着zài花掉五十万;而当他们回到圣迭戈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好消息已经在等着他们了……或者是坏消息。 “范.迪恩的电报。”奥康纳把一张折好的纸片交给秦朗,“我们在越南的任务要结束了。” “怎么?” 奥康纳耸耸肩。“我们的对手犯了一个错误,他策划了一次针对战略村的大规模进攻,结果损失了至少五千人,法**队趁机占领了整个安世地区。” “这么说起来,我们在越南的任务的确要结束了。”秦朗想了想,“不过这样也好,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需要动用大部分部队执行另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一次武装示威活动。”说完,秦朗打开电报,开始阅读范.迪恩的报告了。 五天前,越南,河内近郊。 当美国雇佣兵进驻越南以后,河内近郊地区就建立起了许多战略村——严格的说,在法国人的设计与管理下,它们更接近集中营——在这些囚禁越南人的设施当中,十三号战略村无疑是zuì dà 的一个,关押着超过一万人,因此负责看守它的jǐng戒力量也远远超过其他战略村。 一个法国步兵排,三个越南国民军步兵连。还有一个雇佣兵中队。zài加上壕沟、铁丝网以及岗楼,七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足以应付任何一起突发事件,不管是逃亡、暴乱还是来自外界地进攻。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不过实际上。越南国民军士兵根本靠不住,不但战斗力低下还必须shí kè 防备他们倒向反抗份子,而那些法国人,他们在这里唯一知道地就是调戏女人。”雇佣兵中队指挥官戴夫.弗鲁豪夫正在向他的新部下介绍战略村的情况,但在他地嘴里,这座本应该戒备森严的囚牢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市。遇到威胁时一点反击的力量都没有。 托马斯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抱歉,先生,但我以为——” “你以为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托马斯。”弗鲁豪夫打断他,“不用说我们的友军,就算我们自己也有许多问题。比如你地小队,理论上应该有四十三个人,但实际上却只有三十九个人。而且还有十七个人受伤——你自己的腿伤就没有好,伙计。”他摇了一下头,“直截了当的说,这里就是让我们的人休养的地方。受伤的和生病的都在这里,只有傻瓜才会以为这里像要塞那样坚不可摧。” 当他说到最后。弗鲁豪夫变得有点冲动——理所当然的事情,原本jiē shòu 他指挥地三个步兵小队都被调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由伤员和病号临时拼凑起来的新部队,只有托马斯的部队保留着开始时地编制,而且有一半人既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但即使如此,整个部队的战斗力仍然使人充满忧虑。 指挥官一点也不认为一群应该休息地伤员和病人néng gòu 在作战里发挥作用,就算他们要做的只是藏在沙包堆起来的掩体后面向看到的目标开火;只是出于一种本能,他希望自己指挥的是一支战斗力完整的部队。 不过他什么也gǎi biàn 不了,能做的仅仅是向一个新来的下级发泄怨气。 托马斯同情的看着他的新指挥官,同时寻找着对自己在这里的任务有价值的东西:一条十英尺款、十英尺深的壕沟,三道铁丝网,沙包堆成的掩体和工事,差不多有三十英尺高的岗楼,他觉得这些已经足够了,不过既然指挥官认为十三号战略村的情况糟糕透顶,而且看起来似乎也是如此——至少弗鲁豪夫对法国人和越南国民军的评价完全正确——既然如此,他可能需要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么,有什么是对我们有利的,先生?”他问。 “对我们有利的是,我们有充足的弹药,防御设施也算完整,而且法国人还弄来了一些探照灯。”弗鲁豪夫侧过身,右手慢慢扫了一圈,“你能看到它们。” 托马斯néng gòu 看到它们,四个角落以及大门两侧的十二座岗楼shàng miàn 都安装了探照灯,虽然与整个营地的规模相比还稍微少了一点,但足够了,而且战略村外面是空旷的、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稻田,就算没有它们,袭击者或者逃亡者也不可能躲开哨兵的jǐng惕目光。 “看上去情况还不算非常糟糕。” “你可以这么认为,托马斯,但我个人认为,你过于乐观了。”说完,指挥官走开了。 看着弗鲁豪夫的背影,托马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接着把目光转向营地的东北角——整个东北角都是他的小队负责的防区,雇佣兵已经接管了那里的一切设施,从防御工事到 的床,现在大多数人都在休息,而文德嗣则带着范恩上了一座岗楼。 rán hòu 他们发现这是一个错误:对三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来说,岗楼上的空间实在太狭窄了,甚至转身都显得困难,来回走动gān cuì 就是彻底的妄想。 因为以前驻守的雇佣兵在shàng miàn 放了许多东西:一具探照灯,一挺机枪,六个弹药箱,一圈比半个人还高的双层沙包,一个天知道用来做什么的煤油炉和一桶煤油。考虑到这只是一座用来观测与监视的岗楼而不是一个长期固守的堡垒,这些东西中的绝大多数显然都是多余的。 — “我们需要把这里清理干净。”沃赫斯建议。 范恩赞同地叫了一声——当然,这是极其难得地事情,但考虑到他的身高和体格。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了。然而他们地建议没有任何现实意义。 文德嗣先查看了身边的东西。rán hòu 说:“难道你们想把这些东西直接扔下去?我们需一根要足够长的绳子,还要让一个人在下面帮忙。” 但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做完一切。范恩和沃赫斯不认为自己需要在岗楼上待这么长yī duàn 时间,而且站在另一角度看……站在哨兵的shēng mìng 安全以及应付突发事件的角度看,这里地东西全都有非常充足的存在理由,将它们弄走反而是不恰当的。 “还是算了吧,头儿。”沃赫斯迅速gǎi biàn 了主意。 “不过我们可以把其他东西扔下去。”范恩接着说,“沃赫斯。” “什么?”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跳下去吗?”文德嗣几乎可以猜到范恩打算说什么——一个玩笑。不过他觉得,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guān xì ,开这种玩笑显然有些不太合适——至少会引起争吵。因此在范恩开口之前,他抢先说:“沃赫斯,你不必留在这里,有我和范恩就足够了。” 这正是沃赫斯需要的命令。而且他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岗楼上有一挺机枪,并且弹药充足,就算没有他的自动步枪也能保持足够地压制力量。相反,如果他留下还会影响机枪快速转移火力。 所以他最好离开,这样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 沃赫斯知道他的意思。“两个小时以后我来接替你,头儿。”他说。rán hòu 沿着梯子爬了下去。 现在,岗楼上的空间就变得宽松了。文德嗣和范恩终于可以把他们的zhù yì 力从狭小地空间转移到战略村外的稻田里。一些越南人正在稻田里劳动,但全都懒洋洋地,一点干劲也没有,就像看押他们的越南国民军士兵。不过谁都知道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一种伪装,战略村里的每个越南人都想逃跑,他们shí kè 准备着,一旦找到jī huì 就将不顾一切开始行动。 在这种时候,雇佣兵就会阻止他们,迫使他们停下来——yǒng yuǎn 的停止。每个雇佣兵都接到的命令,他们可以直接将逃亡者击毙;不需要任何jǐng告,也不存在suǒ wèi 的“死线”,只要有人逃亡就可以把他打死。 文德嗣不喜欢这个命令,这意味着某些时候他不得不杀死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过节的陌生人。但是作为一个雇佣兵,他需要服从上级指挥官的命令,不管他多么不喜欢它。 他的心情很矛盾,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他还没有遇到过逃亡者。 “谢天谢地。”文德嗣想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快看!”范恩突然叫起来,文德嗣转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进入他的视线的是一幕奇怪的情形:几个越南人正在与看押他们的国民军士兵激烈争执着什么,这种极其罕见的事情显然吸引了许多人的zhù yì 力——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国民军士兵,他们都在围拢过去。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范恩皱起眉头,“需要把机枪准备好吗?” “zài等等……” 文德嗣的话音还没有落下,范恩的不好预感已变成现实:暴乱发生了,在几个国民军士兵的配合下,聚集在一起的越南人打倒其他士兵,夺取他们的武器并开始向着战略村冲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德嗣一点也没想过国民军士兵里竟然会出现反叛者,更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与暴乱者一起冲向营地而不是逃跑,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给机枪装子弹!”他叫着。但就在范恩开始行动的时候,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枪声既来自营地的北门,也来自西面的法军指挥部。 “又怎么……”文德嗣与范恩一起转过头,随即大吃一惊:一队国民军士兵正与守卫大门的国民军士兵激烈交火,另一队国民军士兵已经冲进了指挥部。 见鬼!这是大规模的叛乱。 第二百七十二节 激战13号战略村[中] 民军叛乱? 国民军叛乱! 在他带领雇佣军进驻十三号战略村的第一天,弗鲁豪夫就预感他的越南友军总有一天会倒向叛乱份子,但当这个预感成为现实的时候,指挥官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高兴?叛乱的越南士兵距离他不到二百码,而且还拿着步枪“砰砰砰砰”的四处开火,白痴才会高兴。当然,指挥官觉得自己其实与白痴也没有太多区别。 “戴夫.弗鲁豪夫,你是头蠢猪,知道越南士兵将会叛乱却没有采取一点预防措施——你真***像一头蠢猪。”弗鲁豪夫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狠狠的在一个挡在他前面的雇佣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别像傻瓜一样站在这里,小子。”他吼到,“杀光叛乱份子,rán hòu 封锁大门。” “呃……长官,”雇佣兵觉得他的指挥官可能还没有看清楚形势,“我们只有六个人,但叛军有整整一个排,我觉得我们……” 弗鲁豪夫打断他。“嘿,小子,这里谁才是下命令的那一个?” “你,先生。” “很高兴你还记得这一点,小子。”顿了顿,指挥官用更大的声音咆哮到:“现在我***要你前进,杀光叛乱份子,你听明白没有?” 雇佣兵被吓着了。“听明白了,先生。” “那就立刻执行我的命令,现在!”说完,弗鲁豪夫从匆匆赶过来的中队士官长手里接过他的冲锋枪,转身对聚拢在他身后地几个雇佣兵招了一下手。“跟我来。陆战队员们!” “戴夫,我们不是……”中队士官长说,但弗鲁豪夫已经一边开火一边向着叛军前进了。他只好转向其他人。完成了他地发言。“陆战队员。” 雇佣兵们一起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rán hòu 有人问:“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士官长举起右手,笔直的指向前方,“进攻!” 雇佣兵们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rán hòu 就像他们地已经失控的指挥官那样。边开火边交替掩护着向前推进,开始了第一轮反击。很快,这些雇佣兵就与控制大门的叛军士兵陷入了一场激烈而喧闹的交火之中。 在岗楼上,文德嗣和范恩都看见了弗鲁豪夫带领的反击小组——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中队指挥官亲自组织的行动,只是觉得那些伙计都发疯了。 “我们得帮他们一把,要不然越南人会把他们全部干掉。”文德嗣开始转动机枪地枪口,但他随即发现一个问题:由于角度及距离上的问题。控制大门的叛军士兵正好被大门旁边的岗楼和掩体遮挡住了,机枪打不中他们。 “见鬼!这是哪一个蠢货布置的防御?”他叫起来。但这种指责毫无道理,而且没有意义。不过他总算还有帮助自己人的办法。 文德嗣重新转动机枪,将枪口对准还在冲向大门的叛军和暴乱村民。但在开火之前。他犹豫了一下——他不想对普通村民开火,特别是那些没有武装的村民。然而现在。他们地确是威胁,既对正在苦战的同僚,也对他自己。文德嗣咬着嘴唇,最后还是开枪了。 “土豆挖掘机”单调、沉闷但有节奏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作为一种回应,正在快速奔跑的那一大群人里立刻出现了大片空白,当然他们地前进也停止了。没有被子弹打中的人不得不立刻散开,寻找掩护或原地卧倒,同时用子弹回敬试图杀死他们地敌人。 但在这场更加喧闹的交火中,文德嗣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他不断转动枪口,将一个又一个越南人钉死在稻田里,而越南人的子弹却无法对他造成哪怕一点威胁。对他来说,称得上麻烦的只有一件事:机枪使用的三百发帆布弹带,要让它保持顺畅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尽管范恩尽了zuì dà 的努力,但还是经常卡住。 他们两人都开始怀念沃赫斯了。 但现在,沃赫斯既不能爬上岗楼,也没有jī huì 这样做——他已经加入战斗了。就在文德嗣与叛军和暴乱村民互相交换子弹的时候,托马斯已带着他的小队向北大门发动了进攻。 一个近乎完整的小队足以gǎi biàn 战场的局势。而且事实上,弗鲁豪夫带领的小组就已让控制大门的叛军痛苦不堪:雇佣兵们jīng准的shè击带来大量伤亡,叛军士兵的齐shè却毫无准头可言。局势从一开始就是很明确,现在它变得更加明确了,在来自左右两侧的夹击下,叛军的防线很快变得摇摇yù坠,而他们期待的增援又被机枪火力阻挡,现在要么已经死了,或者受伤了,要么就被困在稻田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对于雇佣兵来说,重新夺取大门的控制权仅仅只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夺回法国人的指挥部也同样如此——已经集结起来的另外两个步兵小队正在进攻它,同时重火力分队的雇佣兵已将迫击炮架设起来了。 随即,四发炮弹落进了指挥部里。 接着又是四发。 猛烈的爆炸,一大堆东西被抛上天空。但雇佣兵仍觉得不够,炮手们动作迅速的拿起第三发炮弹,不过在他们将炮弹放入迫击炮之前,简陋的、仅仅用砖块和木头搭起来的指挥部已经在火焰与浓烟中轰然倒塌了。 炮手们愣了一下,这显然有点出乎他们的预料。但最后,他们还是把炮弹发shè了出去,把剩下的东西也炸得四分五裂——不管它到底是什么。 “我的上帝!”在目睹了这一切以后,德维吉昂中尉觉得美国人全都是疯子,瞧瞧他们做了什么?指挥部里恐怕没有人可以活下来,不管是越南人还是法国人。然而现在。他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事也不能做:他指挥的那个国民军步兵连原本有三个排,结果一个排叛乱了。而且刚刚被美国人炸上了天,一个排被叛军和暴乱的村民缴械了,至于还剩下地一个排,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是否还值得信任,更不用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家伙躲在什么地方。 “越南人不打越南人”,中尉怒气冲冲地想着。“除了我自己,现在我谁也指挥不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叛乱开始的时候其余两个国民军连长,还有所有排长,以及负责监视国民军和美国人的那个步兵排都在指挥部里,结果一支叛军直接冲jìn qù 把他们全都俘虏了——很可能是这样,中尉不认为他地同僚会进行抵抗,特别是当他们身边躺的是女人而不是武器时候——当然在美国人的猛烈进攻下他们全都要完蛋,只有他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呢? — 于是,尽管刚才还在shēng qì ,但现在德维吉昂却开始傻笑,但仅仅过了一秒。他的笑容就全部僵在脸上了:一群国民军士兵正在向他跑过来……大概有七十多个,全副武装。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好,让人觉得他们也是叛军。 至少中尉觉得他们是。 他看了看自己身边。很好,没有一个雇佣兵在附近,他们要么正在进攻指挥部,要么正在反击控制大门的叛军,要么就还没有出现。 “噢,上帝。”他地身体开始轻微的哆嗦,不过这种哆嗦很快变得剧烈了。想到他néng gòu 依靠的仅仅只是一支转轮手枪,德维吉昂开始考虑是不是投降更合适一点,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上帝的声音……不,不是上帝的声音,是一个熟悉的越南人的声音,而且一如既往友好。 “中尉,德维吉昂中尉,谢天谢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阮福寿的声音中透露出显而易见地欣喜和激动,甚至有一点哽咽的痕迹。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情,但不是因为他多么喜欢他的法国上司,只是因为德维吉昂能在这一刻保护他——既然有国民军士兵叛乱,美国人肯定不会zài信任其他国民军士兵,要么,他们会把剩下地人缴械,要么,他们会向自己看到的每一个拿着武器地越南人开枪。 当然不管怎样,阮福寿知道自己肯定会完蛋。 法国人知道他上一次做的事情,“越南人不打越南人”,部队里显然有告密者,而且绝不只有一个。这是步兵连被调到十三号战略村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德维吉昂在部队出发前借故退缩让马夏尔上尉极为恼怒——要命的是,连里正好有一个排参与了叛乱,要是没有人为他辩护,法国人肯定会以为叛乱与他有关,rán hòu ,终身监禁、流放或者枪毙,他会得到其中一种判决,但阮福寿还想留在现在的位置上。 所以,德维吉昂中尉还活着,没有落入叛军手里,也没有被美国人的炮弹炸死,这真是美妙得让人心满意足。阮福寿确实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但德维吉昂中尉比他更加激动:就在刚才,他还在反抗或者投降中进行着艰难的选择,现在却得到了一批士兵,尽管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可靠。“感谢上帝,阮,你还为我保留了这样一支部队。”他急切的冲上前,给了阮福寿一个用力的拥抱,却差点让瘦小的越南人窒息了。 “中尉,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阮福寿艰难的说,“战斗还没有结束……而且我快喘不过气了。” “噢,我只是太激动了。”德维吉昂放开他的部下, 自责备自己不应该与一个越南人拥抱。不过也有他东西:战斗。 “战斗已经结束了,阮,美国人已经消灭了攻占指挥部的叛军。”当然,是把叛军与他们的法国俘虏一起炸到了天上——他会向马夏尔上尉提出强烈的抗议;至于北大门,中尉转过身,正好看到从两侧发动进攻的雇佣兵在那里会合。“你看,最后一支叛军也被消灭了。” 事情已得到彻底的解决。 德维吉昂松了一口气。 但弗鲁豪夫没有。最后一股叛军士兵和暴乱的村民还在稻田里,虽然岗楼上地机枪正在逐个消灭他们。但指挥官希望尽快结束战斗。 “托马斯。”他命令到,“派两组人去消灭他们。其余地人清理营地,我要确保这里没有一个叛军还活着。” 刚刚关闭的营地大门zài次打开。两组雇佣兵冲出去,却发现还能活动的叛军和村民已经丢下武器落荒而逃了。稍微停顿了一下,这些士兵开始追击他们地敌人。 弗鲁豪夫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只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德维吉昂,以及与他站在一起的国民军士兵。 “该死的法国傻瓜,他怎么还与越南人在一起?”指挥官叫起来。 “不是所有越南士兵都参与了叛乱。有一些仍支持他们的法国老板。”托马斯辩解到。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还支持法国人,在没有仔细甄别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他们还拿着武器。”指挥官招呼他的部下,打算过去将国民军士兵全部缴械,但托马斯拦住他。 “恐怕现在这样做并不合适,长官。我们地迫击炮刚刚炸死了一大群法国人,他不会同意我们将他的士兵缴械。” “我看不出这两件事情有什么guān xì 。” “但法国人会认为它们有guān xì 。” “那我就把他和越南人关在一起。”弗鲁豪夫蛮横的说,“我不想看到有一群拿着武器的越南人在我的地方四处游荡。” “我建议你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长官。”托马斯坚持着。 弗鲁豪夫怒视着他。几乎就想让人把这个讨厌的黑鬼赶到一边了,但是,这样做也意味着来自公司上层的责难,更不用说他还要为死在雇佣兵的炮火下地法**人负责——尽管范.迪恩指挥官和公司会在法国zhèng fǔ面前坚持雇佣兵采取了完全正确的行动。但在公司内部,还是会有严厉的惩罚。 在这种时候。多一事总是不如少一事。 “好吧,托马斯。”弗鲁豪夫退了一步,“但我会派人密切监视他们的行动,如果……” 指挥官停下来,脸上露出困惑地表情:机枪正在连续shè击。但这显然是不应该的,因为水冷型机枪过于笨重,雇佣军使用地是气冷型“土豆挖掘机”,所以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时候,机枪手们才会持续开火,否则就一直是有规则的长点shè——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虽然仍然有暂停,但谁都知道这是因为那条该死的、时常会卡住的帆布弹带,而不是机枪手在进行点shè……但还有什么目标值得他这么做? 弗鲁豪夫还在考虑,雇佣兵的大声喊叫就已传进他的耳朵了。“叛乱份子!大队叛乱份子!”rán hòu ,喊叫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尖叫,“敌袭!” 被派出去消灭叛军和暴乱村民的两组雇佣兵大声喊叫着,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逃进了战略村。就在他们身后,在稻田的边缘,无数叛乱份子正从树林里钻出来,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 “上帝!”托马斯的脸sè立刻变白了,“这里至少有数千叛乱份子!” 他céng 经以为上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叛乱份子已经够多了,最后数到的尸体几乎有一千具,然而……好吧,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但为什么每次遇到麻烦的都是同一组人? 托马斯既震惊又郁闷。为什么总是我? “为什么总是我们遇到这种事情?”范恩的看法与他的指挥官完全一样。 “别管这么多了,文斯,给我一条新弹带。”文德嗣把目光转向北大门,同时仔细倾听着。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听到,但弗鲁豪夫的确在大声吼叫:“封锁大门,所有人进入掩体,准备战斗!”rán hòu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这下我们的麻烦大了。” 非常大的麻烦。但是,刚刚喘了几口气的雇佣兵还是迅速行动起来,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他们很快就绪了。 第二百七十三节 激战13号战略村[下] 花探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来得太晚了,否则就可以通门长驱直入,消灭那个suǒ wèi 的“战略村”里的法国人和美国人,将村民全部解救出来,同时缴获一些美国人使用的、可以连续发shè的新式武器,而且要做到这件事也不需要投入装备步枪的jīng锐,但是现在…… 果然,无论计划有多么完美,实际cāo作起来总是困难重重,满是疏漏。 不过,幸运的是,他还准备了第二个办法,并且这个办法已经付诸实施了。想到这里,黄花探又恢复了平静。他慢慢举起右手,轻声但不容置疑的说出两个字:“进攻。” 就在他发出命令时,一声爆炸把泥浆和土块溅散在最靠前的几个反抗战士周围。弗鲁豪夫和他的部下都没有想过坐等反抗武装进攻,迫击炮分队首先开火了。 炮弹一颗接着一颗落在惊恐的反抗战士周围。战士们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冒死夺占敌人的据点,但没有一个反抗战士准备死在邪恶敌人的子弹或者炮火之下。他们紧张的举起他们的武器,每个战士都感觉到一些冰冷的、看不见的手指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黄花探的平静一下子变成绷着脸的fèn nù :不管探子还是弃暗投明的伪军,从来没有任何人告诉他,驻扎在这个“战略村”的军队拥有大炮……而且是四门!而且它们的发shè速度比他见过地任何一种法国大炮都快! “这是怎么回事?美国人有如此厉害的大炮。你们为什么从没说过?”他怒视着身边几个侥幸逃生的国民军士兵。 但谁也不能回答他。这些国民军士兵的见识与他一样少,甚至更少,以他们贫乏的智慧,当然不能理解雇佣军带着的奇怪管子就是火炮;面对黄花探地fèn nù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退缩。 “一些废物。”反抗军领袖不得不把他的zhù yì 力回到他的部下身上。他们正等着一个命令,进攻或者撤退。但就在这种等待中不断落下炮弹也在逐渐带走他们的shēng mìng 。 泥浆,土块,血肉,残肢,还有大声哀号的伤员和一动不动的尸体,这是他能看到的东西,但还有一些他不能看到地:他的部下的士气和纪律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崩溃——黄花探的反抗战士并非乔治.皮克特指挥的英勇的邦联军士兵,稍微严重的损失就足以让他们溃散了。 当他还在试图弄清楚美国人为什么会有大炮的时候。他的部队地溃散迹象也在变得越来越明显。 终于,一个头目zhù yì 到这种迹象。既为提醒也为知道一个答案,他问到:“黄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黄花探愣了一下:他记得已经下令进攻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进攻。夺占这个据点。” “还要进攻?”头目们目瞪口呆。“这个据点比我们想的还要难啃……” “但敌军的数目没有变。”黄花探把右手捏成拳头,挥舞着,“据点里只有不到两百个美国人,或许还有几十个伪军,他们不可能防守据点的每一个位置。” 他说得没错,然而头目们还是苦着脸:正面佯攻,后方偷袭。虽然这是一个不错的策略,但是美国人的火力比以前知道地更加强大,佯攻的部队将损失惨重——但这些人都是他们在过去许多年里jīng心培养的家底……然而这场战斗又是必须的。如果任由法国人将村民关进“战略村”而不采取行动,不只是反抗武装的活动空间会受到压制,支持者也会越来越少:当人们发现支持反抗武装不但没有好处、而且当自己遇到困难时也得不到任何帮助,他们就会重新做出选择。 这是一场不得不进行的战斗。一张被迫打出的牌。而且现在也并非一个适合争辩或者讨价还价的时机,队伍地忍耐力快到极限了。 “进攻。”最后,头目们还是转达了黄花探的命令。 rán hòu ,第一批反抗战士,大约有三千人,开始向着他们的目标前进。一些拿着步枪的战士向村子里开火,但只是为了制造一些sāo乱而不是为了击中什么。但迫击炮分队却以罕见地jīng确,把致命的弹药投入他们中间。爆炸声此起彼伏。同时还混杂着惨叫与哀号。 没有参与进攻的反抗战士看到了攻击队伍里不断涌现的伤亡者。他们fèn nù 的向着数百米外的敌人据点倾泻他们的shè击,却只是招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弹雨。在这一shí kè ,机枪也不zài沉默,随即每一个雇佣兵都开始shè击。用他们的子弹收割反抗战士的shēng mìng 。 但反抗战士仍在前进,而且尽管恐惧已完全统治他们的内心,但在头目的大声喊叫下,他们还是加快了速度,努力营造出一种假象,既,他们打算凭借人数优势,不惜dài jià 冲破雇佣兵的拦截火网,打开一条进入战略村的通道。 他们的表演很成功。 “可怜的傻瓜,难道他们以为这种策略néng gòu 成功?”弗鲁豪夫大笑起来。要是反抗份子以为他们可以在密集的弹雨中穿过壕沟与铁丝网,并且坚持这样去做,守住战略村就不zài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了。 又一排反抗战士在雇佣兵的shè出的弹幕中倒下,指挥官又爆发出一阵愉快的大笑。 然而,就好像只是为了向他泼一大盆冷水,托马斯突然靠过来。“按照目前的shè击频率,恐怕我们的迫击炮和机枪坚持不了多久,指挥官。” 笑声嘎然而止——机枪和迫击炮都不能连续不断的开火,它们会过热,rán hòu ,cāo作它们地士兵就不得不停下来。用上yī duàn 足够“漫长”的时间等待自己的武器降温——弗鲁豪夫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乐观了。 但还有人比他更乐观。 “不必担心,先生们,机枪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在南非,五十个英国人依靠四挺机枪干掉了……”德维吉昂中尉突然打住——因为他发现弗鲁豪夫、托 及另外两个小队指挥官正用看待傻瓜的目光看他。什么问题?”中尉百思不得其解。 “你指的是英国人征服马塔贝莱兰的行动?一**三年?”只是出于谨慎,托马斯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 “难道你想说。五十个英国人依靠四挺机枪干掉了几千土著?”另一个小队指挥官问,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德维吉昂有点被激怒了——为什么每一个美国人都把他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而且事实上,他们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难道不是这样吗?”他反问。 — 听到的雇佣兵都笑了。 “五十个人和四挺机枪?”指挥官哼了一声,“就算不考虑协同他作战的两个志愿兵纵队,亨利.劳克指挥的那支部队也有七百五十九个白人和一千个土著士兵,而且装备着两门七磅的野战炮和五挺机枪,所以他可以击败数千名马塔贝莱兰武士——五十个人和四挺机枪?恐怕马塔贝莱兰国王睡觉地时候都在大笑。” 可怜的傻瓜。弗鲁豪夫同时想着。德维吉昂就像其他法国人那样傲慢自大,以为自己知道许多东西。但其实他知道的许多都是经过夸大后的传言。当然他更不可能知道,当雇佣军开始装备机枪时,英国人入侵马塔贝莱兰的行动就以作为战例被反复提到了。 只是许多雇佣兵……包括他自己,都已忘记了老板的告诫:机枪是一种有效的武器,但并非万能的武器,而且它还有许多缺点…… 枪炮声中突然响起的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指挥官回到现实中。因为过于尴尬,德维吉昂中尉地脸立刻变得通红,但三个小队指挥官都没看他——他们都看着自己的上司。就是那么一会儿,弗鲁豪夫已经想到一个应急措施。“立刻弄几桶水过来,要是有迫击炮或者机枪过热。就把水浇上去。” “但这会降低武器的使用寿命。” “去他的使用寿命。”弗鲁豪夫回过头看向营地外面。越南反抗份子réng jiù 在像正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倒下,但更多的反抗份子还在冲上来,有利地局势不会持续太久…… 就好像为了证实他的担忧,一挺机枪突然停了下来。 “快去!”指挥官大叫。 每一个没有参加战斗的雇佣兵都行动起来,还有德维吉昂和他的国民军士兵。每个人都知道,迫击炮和机枪是将反抗武装阻挡在大门外的保障。因此它们绝不能停止shè击,哪怕一会儿也不行。 但文德嗣cāo作的机枪已经停止shè击了——他的机枪的shè击时间比任何一挺机枪都长,所以就在刚才,子弹居然在他地手指碰到扳机前自己shè了出去——枪膛的温度已达到可以诱使发shè药自燃的程度;而且范恩在拖曳弹带时不小心碰到了枪管,尽管只是一个相当短暂而且绝不亲密的接触,但他还是被烫得大叫起来。 “我们需要一桶冷水,”范恩捂着烫伤地部位,建议……要求。“或者别的什么可以使枪管降温的东西。” “我们只有一桶煤油。”文德嗣把煤油拎起来,“你觉得它会烧起来吗?” 既然枪管的温度竟然可以引燃发shè药,他觉得很可能会,当然范恩也这么认为。于是煤油被放弃了。两个人开始考虑新的替代物品。想了一会儿,文德嗣建议:“撒尿。文斯,向枪管撒尿。”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 “我今天还没有喝水。” “真是太好了,伙计。”不管是不是yuàn yì ,范恩只好站起来,伸出手打算脱掉裤子——但也仅仅只是打算。几乎就在他站直身体的下一秒,一排子弹已经飞过来,一些在他身边擦过,另一些打在木板或者沙包上。吓得他立即躺回了地板上,而且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大叫。“我们被越南人瞄上了!” “恐怕还不只是这样,伙计。”文德嗣指着弹孔,“子弹是从东边打过来地,不是北边。” “所以?” 文德嗣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的探出头看向战略村东面,接着范恩也把脑袋伸了出来。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一大群越南人正用泥土填平壕沟,子弹就是为他们提供jǐng戒的反抗份子发shè的。 “他们快把壕沟填平了。”文德嗣说。 “但他们过不了铁丝网。”范恩提醒他zhù yì ,“除非他们有钳子。”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钳子?”文德嗣咬着嘴唇:所有人的zhù yì 力都被吸引到了北大门,要是这个时候越南人在其他方向撕开铁丝网进入战略村,今天地战斗他们就赢了。“我们需要立刻jǐng告指挥官。” 范恩摊开双手。“怎么jǐng告他?” “我向指挥官报告,你留在这里牵制越南人——或者反过来。” “你去报告。我留下。”zài仔细想想,范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顺着梯子向下爬的这段过程无疑会非常危险,还是留在岗楼上更安全。 文德嗣没有想这么多。他点点头,轻轻的在范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随即突然站起身并向反抗份子开了一枪,rán hòu 以更快的速度蹲下。但他的举动已得到越南人的热烈回应,只是那么yī shùn 间,弹雨就横扫了整个岗楼。当然,它们没有击中任何一个人,然而范恩却感觉自己身边地每一样东西都在碎裂。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文德嗣已拉开地板上的盖子,顺着梯子滑了下去。越南人都没有zhù yì 他,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岗楼上,枪口也是。 又一波弹雨从范恩头上擦了过去。 “该死的混蛋!恶棍!人渣!”雇佣兵气急败坏的大叫着,不知道是在咒骂同伴还是咒骂越南人。但他也只能这样。天知道文德嗣到底打中了什么,总之,反抗份子似乎被激怒了,不断开火,没有任何停止的打算——如果范 还击,他就要做好带着满身弹孔倒下的准备。 他还不打算这样,所以只能继续咒骂着,同时祈祷文德嗣早一点找到弗鲁豪夫。 祈祷非常有效。文德嗣还没有到达北大门时就已听到了弗鲁豪夫的高声咒骂——喜悦、略带嘲弄的咒骂。冷水起了他希望的效果。迫击炮和机枪都还在shè击,在越南人前方构成一道无法逾越地死线。看着那些前仆后继不断冲上来rán hòu 又在死线之前倒下的反抗份子,指挥官zài一次觉得他已胜券在握。 “杀啊,杀光他们。杀光这些猴子!上帝保佑美国。”他叫着,跳着,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在乎擦身而过的子弹;几个小队指挥官想把他拉回安全的地方,却都被推开了。 文德嗣目瞪口呆:弗鲁豪夫是他见过的最不正常的一个指挥官……确切地说,他几乎就是一个疯子;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依旧是越南人。倒在雇佣兵的枪口下的反抗份子已经有数百人,或者上千人,或者更多,但他们仍在不断冲上来,似乎被某种神秘的魔力驱使着。尽管他néng gòu 猜到这些人只是为了吸引zhù yì 力,使他们的同伴在其他方向的行动néng gòu 成功,然而这种疯狂的举动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地感觉。 “文!” 托马斯的声音让文德嗣从他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地,慌忙跑到小队指挥官身边。“头儿,我们有一个大麻烦。” “是的,很大的麻烦。”托马斯随口回答。他的zhù yì 力仍在正在进行着的战斗上,单方面屠杀,尽管事实如此,但除了弗鲁豪夫,谁都感觉不到胜利的曙光。 “反抗份子一定组织了督战队。”也许觉得他的副手可能无法理解这种忧虑,他更进一步的解释到,“他们的进攻部队本来已经溃退了,但很快又回来与我们继续缴获……” 这是文德嗣离开岗楼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没有看到,但他一点也不关心这个。“我们有另一个大麻烦,头儿。”他大声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托马斯听见,“东边有一大群反抗份子正在填平壕沟。” “什么?” “东边有一大群反抗份子正在填平我们的壕沟。” 托马斯的脸一下变白了。又是正面佯攻、侧翼主攻?好吧,这种招数虽然老旧,但它的确奏效了,所有雇佣兵都被吸引到北面,其他三个方向没有任何防御力量——当然这个错误必须得到纠正。 “文,我给你一组人,把反抗份子从东面赶走。”小队指挥官说。 文德嗣摇头。“那不行,头儿,东面至少有一千个反抗份子,一组人根本起不了作用。” “你开玩笑?”托马斯的脸sè已经是一片惨白。 “我很认真,头儿。” “见鬼!”托马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两位小队指挥官。他们都听到了,现在的脸sè并不比他更好。一千个人——要赶走他们至少需要一个小队,但现在根本抽调不出一个小队,除了…… 指挥官们一起看向就躲在一旁看热闹的越南国民军士兵。 现在,轮到阮福寿的脸sè变白了。翻译什么都说了,一千个反抗份子就在东面,美国人打算让他和他的兄弟去拦截,门都没有。 他决定拒绝,但在他开口之前,德维吉昂中尉抢先说:“先生们,我们为什么不收缩到第二道铁丝网后面?” 十三号战略村有两道铁丝网,构成一个汉字的“回”,而雇佣兵们就在两道铁丝网之间,因此他们还可以后撤——但第二道铁丝网之后就是越南村民居住的区域,在这种时候进入…… “我们会看住那些人。”阮福寿赶紧说。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后撤了。 小队指挥官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sè,越南国民军既不可靠也不值得信任,但被手无寸铁的村民包围总比被至少拿着砍刀的反抗份子包围好。 他们达成一致意见。“我们撤退。”三位小队指挥官开始给他们的士兵下达命令,“带上所有武器和弹药,撤到第二道铁丝网后面。”顿了顿,其中一个小队指挥官又补充到:“记得带上我们的指挥官。” 弗鲁豪夫还在兴奋的大喊大叫,越南人发shè的子弹就在他身边不断掠过,却总是碰不到他的身体,相反,它们打中了几个勇敢的冲上前、试图将他拖到安全地点的雇佣兵。最后,小队指挥官们不得不亲自动手,才把他们的疯子长官弄下来。 “真是见鬼!”一个小队指挥官咒骂到。 “上帝显然还不打算让这个疯子到他那里去。”托马斯摇着头,rán hòu 说:“你们带着他先撤退,我指挥部队。” “谢谢。”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两位小队指挥官上路了。 “各个小队交替撤退。”托马斯回过头,看见文德嗣还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文斯还在岗楼上。”文德嗣说。 托马斯回过头看了一眼东面的岗楼,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他,阿门。”rán hòu ,他回过头,继续指挥部队撤退去了。 法国人和他的越南士兵已经撤进了战略村内层,接着是机枪手、迫击炮分队和夹着弗鲁豪夫的两位小队指挥官。最后,在托马斯的指挥下,雇佣兵们交替掩护着,一边阻止反抗份子接近大门,一边退向他们的新防线。文德嗣就和他们在一起,不断后退,同时不断东边的岗楼投去一个担忧的目光。 当第一个反抗份子冲到大门前,并开始猛烈撞击它时,他知道自己不用zài看了。 “文斯,你是个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的。”最后看了岗楼一眼,文德嗣也退进第二道铁丝网之后。随即,大门关过来锁上了。 第二百七十四节 win the battle[上] 已经被子弹变得千疮百孔的岗楼上,文斯.范恩还在等带来援军,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希望也在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他开始担心,援军就像上帝的天使,只有在他快死的时候才会出现……或者yǒng yuǎn 不会出现。 rán hòu 一种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测:欢呼声,来自越南人而不是雇佣兵。范恩从地板上爬起来,慢慢的凑到一个弹孔前,向外投去一个小心翼翼的目光。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反抗份子已经填平壕沟并撕开铁丝网,现在他们正像cháo水一样涌进战略村。 “噢,见鬼!”范恩明白不会有什么援军了。不过让他自己都感到jīng yà 的是,他竟然控制住了他的情绪,既没有变得fèn nù 也没有感到害怕。 范恩只做了一件事:重新倒回地板上,摸出刺刀放在身体左侧,接着又摸出手枪和子弹;他的口袋里有四个快速装弹器和六十发子弹,要是反抗份子打算爬上来干掉他,他们就得付出足够的dài jià 。 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反抗份子根本没有必要爬上岗楼,他们只需要放一把火就行了——只是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刚才还在向岗楼疯狂shè击,但冲进战略村的反抗份子似乎全都忘记了岗楼上的敌人。他们向cháo水一样穿过铁丝网,但又像cháo水一样涌向雇佣军的营房,不只是范恩,就连正在匆忙就位地雇佣兵都没能引起他们哪怕一点关注。 这些抵抗战士的zhù yì 力全都集中在营房。那里没有敌人。但有敌人留下的东西,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以错误的方式,抢劫。 雇佣兵和他们地指挥官也看出来了。 “好极了,非常好。”弗鲁豪夫对下达撤退命令的三位小队指挥官投去一个足以杀人的眼神。他就要损失惨重了,公司显然不会为他损失的个人财产支付任何赔偿,一美分都不会——但不只是他。所有雇佣兵都面临着相同的问题,只是他们并不能像他们的指挥官那样如此直截了当的表达意见。 他们只能把fèn nù 发泄到正准备抢劫他们的财产地敌人身上。每一个可以够着抵抗份子的雇佣兵都转移了枪口,向他们猛烈开火。原本就显得乱糟糟的抵抗份子立刻变得更加混乱起来,一些人停下来与雇佣兵交换子弹,另一些加快速度冲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营房,还有一些则gān cuì 向着相反的方向乱跑——但都是个人的自发行为而不是某个头目的明确命令,这些人早已经shī qù 控制了。 黄花探对此却一无所知——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派遣的其中一支迂回部队已经进入美国人的据点。正在进行的战斗牵扯了绝大多数zhù yì 力——现在地情形与刚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仅仅只是那条“死亡线”向前移动到了铁丝网前的壕沟。以及仍然禁闭的大门。当反抗战士们试图越过壕沟或者撞击铁门的时候,从第二道铁丝网后shè来的子弹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杀死了。地面上满是尸体。 一个困局。黄花探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少dài jià 才能突破它,但他只能继续坚持,直到突破它或耗尽最后一点力量——战士们也一样;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这一点,他就要强迫他们做到。 “我们的人又溃退下来了。”一个头目宣布。 “督战队。” 这是他地办法,古老,但总是很有效。阵地前的两排督战队仅仅只是把他们的步枪举起来,溃退的抵抗战士就明显放慢了他们的速度,接着慢慢停下来,最后又转过身冲向如同地狱一样的目标;他们重新冲锋。勇敢而绝望的从一排枪口转向另一排枪口,rán hòu 死掉。 疯狂的、近乎自杀地行动成为了这场战斗的显著标志。 “好极了,非常好。”弗路豪夫又这么说,但这一次他讽刺的duì xiàng 不是别人而是反抗份子。“冲过铁丝网的越南人忙着抢劫我地行李,而他们的同胞却在一道事实上已形同虚设的铁丝网前送死。”他转过身对小队指挥官们说,“有组织无纪律。这就是我们的对手。” 小队指挥官们没有吭声,全都看着他,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但弗鲁豪夫停了一会儿,rán hòu 才说,“但我们的士兵正被这样一群对手折磨得痛苦不堪。” 他指着雇佣兵。他们还在开火,还在说着、笑着,嘲弄着对手,或者为自己打气——或者就是单纯的大喊大叫。不过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些战士都太累了,被噪音、废气、后坐力和不断冲上来的反抗份子折磨得筋疲力尽;他们需要休息,需要一点时间喘气。 “停止shè击。”弗鲁豪夫决定给他们时间休息。但他的命令不但让法 吃一惊,三位小队指挥官和听到命令的雇佣兵都将一光集中到他身上。 “停止shè击?”德维吉昂中尉跳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停止shè击?弗鲁豪夫先生,你疯了吗?” 事实上,他觉得雇佣兵的指挥官的确已经疯了: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显得不正常,rán hòu 又疯疯癫癫的手舞足蹈——毫无疑问,戴夫.弗鲁豪夫就是一个疯子。当然德维吉昂并不介意与一个疯子在一起,只要这个疯子没有向他开火,或在错误的时间下达错误的命令。 “反抗份子还在进攻,你怎么能现在命令部队停火?”中尉叫着。 “反抗份子与我们隔着两道铁丝网,你在害怕什么,中尉?”指挥官嘲弄似的看了他一眼,rán hòu 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所有人停止shè击。” “别听他的,你们的指挥官疯了。”德维吉昂开始尖叫,尽管他很清楚,大多数雇佣兵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他要阻止一个错误的命令被正确的执行。 然而,雇佣兵的目光都集中在弗鲁豪夫身上,想知道他们的指挥官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命令他们停火——不过他们的确停了下来,这是事实;当然他们也会zài次开火,如果弗鲁豪夫真的丧失了判断力。 但弗鲁豪夫很清醒。事实上,在战斗开始以后,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所有人停止shè击,直到越南人攻击第二道铁丝网,你们才可以重新开火。”他解释到,“在那之前,先休息一下。”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德维吉昂仍想纠正弗鲁豪夫的“错误”,但雇佣兵都不理会他,他们从战斗位置上退下来,回到安全地方,休息,喝水,或者检查装备,只有几双jǐng惕的眼睛还盯着抵抗分子;小队指挥官们也没有理他,他们聚集在他们的指挥官身边,听他布置新任务。 — “找几个人监视正在洗劫我们的行李的越南人。”指挥官低声说,“重新布置我们的机枪,把它们放到可以zuì dà 限度的杀伤对手的位置。并且告诉所有人,等一会儿,当战斗zài次开始的时候,所有机枪、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全部保持沉默直到得到我的信号。” “你打算……” “停止shè击会让越南人会以为我们没有子弹,或者子弹快用完了,他们会掉以轻心,rán hòu 就会傻乎乎的横冲直撞,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给他们一点惊喜。” “既然这样,”托马斯想了想,“或者我们可以更冒险一点……” 当指挥官们低声讨论策略的时候,局势也在按照弗鲁豪夫的预测发展:一旦阻挡他们前进的弹雨消失,反抗战士就开始以更加猛烈的动作撞击大门,想要冲jìn qù 将可恶的美国人全部杀光……就是这样,全部杀光,美国人没有子弹了,现在他们只是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我们要赢了。”头目们的看法与他们的手下没有太多区别,因此个个兴高采烈,只有一部分损失太大的头目满脸沮丧——当然,还有憎恨,对美国人也对黄花探,在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滋长着,并且总有一天,它们会强烈的散发出来,以一种任何人都不yuàn yì 看到的方式——但绝不是现在。 黄花探不知道他的手下正在想什么,他还没有时间去猜测;当损失惨重的正面部队终于有jī huì 突破时,他开始思考那几支迂回攻击的队伍到底在做什么,它们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既没有派人联络,也没有从侧翼和后方向美国人展开进攻,而且他派去联络的人也没有回来……太奇怪了,全都不符合他的安排。 “那些人jīu jìng 在搞什么鬼?”他皱着眉头,沉思着,rán hòu 一阵枪声把他惊醒了。 “美国人还有子弹?”黄花探看向身边的头目,但他们也同样惊慌和困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答案很快揭晓了……部分揭晓了。 “枪声来自美国人身后。”有人高兴的叫起来,“抄袭后路的人总算得手了。” 头目们又听了一会儿,rán hòu 他们肯定了这种说法,于是惊慌与困惑立刻让位给兴奋与喜悦。头目们又开始兴高采烈,相信很快就能看到胜利。 为什么不?美国人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子弹,而且正在遭受两面夹击。占领这个据点仅仅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毫无意义的问题…… 然而,局势与他们的猜测完全不同。 “越南人自己打起来了。”一个负责监视那些洗劫他们的行李的雇佣兵叫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节 win the battle[中] 乱。彻底的、无法控制的混乱。 闻讯赶到的指挥官们看到的是一出可笑而荒唐的闹剧:几乎等于当着他们的敌人的面,或者他们觉得敌人都是空气,总之就是,一大群……差不多一千名越南反抗份子乱成一团,尖叫,抓扯,撕打,胡乱开枪,争夺着他们在雇佣兵的营房里找到的每一样东西。 就在铁丝网旁边,两个越南人激烈的争夺着一件天知道属于谁的花衬衫,直到他们把它撕成两半;在他们旁边,一个水壶成了另外几个反抗份子争夺的目标,然而另一个人从旁边冲出来,把水壶抢走了——但只过了一秒,争夺水壶的反抗份子就像球场上的球员那样一拥而上,撞倒他,zài一个接着一个压到他身上——就像真正的橄榄球赛那样。 弗鲁豪夫眨了一下眼睛,偏过头刚想对小队指挥官们说点什么,但这时一个抱着许多午餐肉罐头的越南人贴着铁丝网跑了过去,rán hòu 又是一群追逐他的反抗份子,都拿着枪,而且在漫无目的的向天开火。 其实他们应该向就在一旁看着的几位指挥官开火,但谁也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人看他们一眼:在这一刻,午餐肉罐头比美国人更能吸引越南人的zhù yì 力。 “噢,我的上帝。”所有想好的评论都消失了,弗鲁豪夫只能感叹。 小队指挥官们跟着叫了一声。rán hòu 托马斯问:“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指挥官?” “还能做什么?”指挥官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呗。” 但不是他看着,也不是哪个小队指挥官看着,当然其他人也不需要看着。留下几个目瞪口呆地雇佣兵继续监视,看着反抗份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打得头破血流。指挥官们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讨论他们的作战计划了。 一个陷阱,一个口袋。托马斯的设想很简单:与其让反抗份子在其他位置破坏铁丝网,不如打开大门让他们进来。与其他所有战略村一样,十三号战略村的内层只有两条交叉呈十字地干道,同时为了安置居住在这里的超过一万名平民,越南人居住的区域修建了大量房屋,排列得既整齐又密集。两座房子的间距不超过四英尺——只需要一点家具、箱子或者沙包,这些狭窄走廊就会彻底堵塞,于是通过大门进入这个区域的反抗份子就只能沿着唯一的干道前进。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一个诱饵,一块néng gòu 吸引苍蝇的腐肉,一支守卫在十字路口的、看不到任何胜算地孤军,它néng gòu 诱使反抗份子忽略两翼的威胁,只沿着一条直线前进。rán hòu ,隐藏在堵塞物后面的机枪就可以像在训练场时一样,从侧面扫shè在干道上挤成一团的目标,按照弗鲁豪夫的要求zuì dà 限度的发挥自己的威力。 “这将是一次教科书式的打击。”托马斯为自己的设想做了一个总结xìng的发言。 “你吓着我了。伙计。”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小队指挥官开始摇头,“当着越南人地面给他们准备陷阱,你以为那些家伙会傻乎乎的跳进来?” 另一个小队指挥官赞同的点了点头,rán hòu 补充到:“我同意。而且,如果越南人冲上来与我们的人搅在一起。机枪就不能zài发挥任何威力,而你准备的诱饵也会很快被吃光。” “越南人不一定néng gòu 理解我们的意图,而且不管怎样,让越南人按照我们准备地线路前进总比他们从我们防守不到的地方钻进来好。”托马斯为自己的计划辩解到,“还记得正在抢夺我们的东西的那些越南人吗?他们使我们放弃了第一道防线。要是zài有一支这样的迂回部队出现,我们就要腹背受敌了。” “按照你的计划也可能出现一样的情形。” “所以我们地动作一定要快。趁我们身后的反抗份子还在争夺我们的东西时,击溃他们的主力。”托马斯将一个询问地目光投向弗鲁豪夫。“你的意见,指挥官?” “我的意见?”指挥官笑了一下。“我的意见是,不管托马斯先生的计划会让情况变得多么糟糕,也不会比什么也不做糟到哪里去,但做点什么总比什么也不做好。”稍稍停了几秒。他对三位小队指挥官点点头,“开始吧,先生。” 这是命令,它很快被传递到每个雇佣兵耳朵里,于是他们立刻行动起来。道路两侧房屋里的村民都被赶出来,关押到其他房子里;所有néng gòu 找到的东西——床、桌子、箱子,或者其他可以搬动的物品都被拿出房间,在两座房屋间的狭小缝隙里堆成障碍。而在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反抗份子仍在猛烈的冲击第一道铁丝网的大门,现在它已经摇摇yù坠了,也许zài受到一次冲击就会轰然倒塌。 黄花探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笑容。在付出了巨大的dài jià 以后,胜利就在眼前,因此损失也就变得容易jiē shòu 了:美国人的新式武器,与上千人的shēng mìng 相比,它们重要得多——shī qù 的兵力总是可以很快补充起来,而新式武器却是反抗武装极其匮乏的东西。 但黄花探的好心情很快就消失了。他派去联络迂回部队的传令兵终于回来,却带来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我们的人内讧了。”这个不幸的传令兵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被挑选出来去给猫系上铃铛的老鼠一样,“他们没有与美国人交火,只是忙着抢夺美国人留在营房里的东西,现在正打得一塌糊涂,也没有人站出来制 据说,很可能,就是几位头目挑起了争斗。” 黄花探开始中风了。“蠢货!一群目光短浅地蠢货!” 没有人néng gòu 看到。但似乎说话的头目肯定在他的内心深处微笑了。“我立即带一支督战队过去制止他们。督促他们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继续攻击美国人。” “立刻制止他们!”黄花探几乎言不成句了。 心满意足的,头目转过身准备召集他的部下,不过在他开口前,理智又重新回到了黄花探地大脑里。“不。”他修正刚才的命令,“先不去管他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据点攻下来。” “为什么?”头目问。但实际上。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要是其他人知道正有一群自己人在抢夺美国人的东西,他们也会放弃战斗,加入争夺的行列,就算督战队也不能控制他们——甚至,督战队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这一定会发生,因为他自己就打算这样做。 黄花探显然已经看出他的目的了——至少头目觉得,他已经看出来了。 然而黄花探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没有zài说别的。“加速进攻。”他仅仅对身边的人皱了一下眉毛,“到现在也没有撞开大门,他们jīu jìng 在做什么?”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声欢呼声响起来,大门终于倒下了。 聚集在门边的反抗战士立刻涌进了战略村,而且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开始向第二道铁丝网冲锋。 — “越南人来了。” “我们的人准备好没有?”弗鲁豪夫问。 “准备好了。”托马斯回答,“但我们兵力不足。口袋的底部太薄了。” “我知道。”弗鲁豪夫耸耸肩。他身边只有五十个雇佣兵,其他人都在道路两侧的狭窄巷道里,负责为机枪手提供掩护。但这么一点人的确太少了。“幸运的是。”他接着说,“我们还有一支备用力量。” 指挥官转身走向德维吉昂。中尉réng jiù 与阮福寿以及那些国民军士兵待在一起,就站在十几码之外,每个人都神sè紧张,但一点准备都没有,似乎还打算继续旁观下去。不过弗鲁豪夫不打算给他们这样做地jī huì 。“中尉。我们的兵力不足,所以我要求你的士兵也参加战斗。” “噢。指挥官,我还以为只靠你们美国人就可以挡住反抗份子。”德维吉昂挖苦似的说,“但看上去你的雇佣兵也不是无敌战士。还是需要帮助。我——” “你的话太多了,中尉。”弗鲁豪夫一点也不客气,“让你地士兵参加战斗,否则你的家人就只能到墓地里探望你了。如果他们还能找得到你的尸体的话。” “你在吓唬我?” “我只是告诉你一些基本的事实,中尉先生。”指挥官大声的说。“我们都在一条快沉的船上,而且你还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地行动,不要说太多废话,这样会让我们都好过一点。现在。让你的士兵进入阵地。” 德维吉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抗议,弗鲁豪夫先生,我不是你的部下,你无权对我下达命令。” “是吗?”弗鲁豪夫冷笑,“请zhù yì ,中尉,我地士兵比你多,战斗力比你的士兵强,所以这里现在由我下达命令,而不是你。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向你的上级和我的上级投诉,但在那之前,你最好按照我的话去做。” rán hòu ,指挥官转身走开了,留下fèn nù 的法国人独自郁闷。不过最后,德维吉昂还是决定听从他的安排。“你们都听到美国人的话了。”他对国民军士兵喊到,“准备战斗。” “但是——” “服从我的命令。”中尉打断阮福寿。“别想着什么‘越南人不打越南人’,听着,阮,其他时候我不介意你说这种话,但是现在不行,否则我会立刻枪毙你。” 这绝不只是一个威胁。阮福寿知道他的“名言”足以让他变成死人,这种事情之所以还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德维吉昂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但如果法国人决定立即枪毙他,至少现在,他不可能跑掉——当然投降反抗份子是一条出路,然而它同样存在许多危险,而且他很早就明白,除非得到一个更强大国家的援助,反抗活动不会持续得太久,胜利一定属于法国人,因此投靠反抗份子无疑是一个极不明智的举动。 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阮福寿只好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带着国民军士兵走向雇佣兵的防线。 “我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指挥官。”等这些极不情愿的士兵动作缓慢的在阵地上排成两列,装好子弹并举起步枪,托马斯向弗鲁豪夫点了一下头。 都准备好了,只需要等着越南人冲进来,当然……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指挥官让他的目光在雇佣兵和国民军士兵身上慢慢扫过,最后说:“谁去把大门的锁打开?” “嗡嗡”声立刻响起来。三位小队指挥官互相看着,雇佣兵也在四处张望,国民军士兵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他们还是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变得紧张与不安;谁去松开门锁?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过指挥官已经有了一个选择。 “你去。”被指挥官的手指着的不幸老鼠,是阮福寿。 第二百七十六节 win the battle[下] 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选择你是因为我相信你的才能、你的机智,当然还有一点运气——弗鲁豪夫没有说这些,全都是废话;而且事实上,仅仅依靠他的大脑,指挥官还想不出诸如此类的发言。但他看向阮福寿的眼神里流露出了这样一种情绪……安慰。 不过安慰只在指挥官的眼神里占了一小部分位置,剩下的都是严厉的jǐng告,明确的、毫无疑义的威胁:“如果你拒绝执行我的命令,我就立刻枪毙你。” 阮福寿机械的转动他的脑袋,目光在雇佣兵身上慢慢扫过。他们看他的眼神与他们的指挥官毫无分别,一些雇佣兵还悄悄把枪口转到他这边,流露出一股显而易见的è yì 。 他的身体轻微的哆嗦了一下。“我已经犯了一个错误。”他开始后悔参加上一次执行救援任务时喊出“越南人不打越南人”的口号了,“现在似乎又要犯另外一个。” 但不管怎样,他只能在胸前划一个十字,从弗鲁豪夫手中接过大门的钥匙,rán hòu 离开队列,慢慢走向正受到反抗份子猛烈冲击的大门。 “准备!”指挥官喊到,雇佣兵都把他们的武器举起来。 阮福寿还在慢慢走着。他希望这段路yǒng yuǎn 也走不完,但实际上,它很快就要完了。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刚才还在撞击大门的反抗份子也停止了。陆续把枪口对准了这个正在走过来地国民军士兵——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很迷惑,想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否则子弹早就把他吞没了。 “上帝保佑。”阮福寿最后祈祷了一次,rán hòu 把双手举过头顶并且大喊:“别开枪,兄弟们。别开枪。我是来投降的。” 反抗战士都看着他,但都没有说话,只是把枪口稍微放低了一点。于是他接着喊:“我有大门的钥匙。”为了证明这一点的真实xìng,他把捏在右手中的钥匙亮了出来。 这很有效,枪口放得更低了,一些反抗份子向他招手。“快开门,快一点!” 阮福寿稍稍松了一口气,按照要求加快了一点速度。同时更大声地说:“美国人的子弹已经打光了。还有,你们的同伙正在后面抢劫美国人的军营……噢。”他突然停下来,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 然而反抗份子谁也没有zhù yì 他说了什么,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立刻通过铁丝网,把已经没有子弹的美国人杀个jīng光;他们像监牢里的囚犯那样紧紧抓着铁门,用力摇晃着,乱糟糟的大叫着,催促着,用实际行动为“迫不及待”做了一个完美地诠释。 “快开门。快开门!”在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中,阮福寿迅速解开门锁,rán hòu 用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跳到一边;就在这yī shùn 间,反抗份子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越南人进来了!”一个雇佣兵在大叫。 “瞄准目标,但只有等到我的命令才能开火!”弗鲁豪夫转头看了他的士兵一眼,rán hòu 把目光钉死在冲在最前方的反抗份子身上。估算着双方正快速缩短的距离;同时,他也不得不shí kè 提醒紧张的、手指已放到扳机上并且不由自主的就要开火的全体士兵zhù yì 。“不要开火,不要开火,不是现在……” 反抗份子越来越接近了。还有一百码……七十码……五十码……二十码! 就是现在! “开火!”弗鲁豪夫大喊。 凌乱但却预示着危险地枪声zài次响起来。雇佣兵,国民军士兵,每一个人都开火了。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而他们又在快速奔跑,反抗份子根本不能及时作出反应。子弹完全的、毫无保留的打在最前方的一排人身上,把他们送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些人向前扑倒的时候,机枪也结束了它们一直保持地沉默。 用沉闷而连续的枪声作为伴奏,密集的子弹从道路两侧shè出来。挤成一团向前涌动的cháo流中立刻出现了大段空白。但仅仅是在惯xìng的作用下,反抗份子还在不断冲上来,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rán hòu 这些人又在很短时间内加入到地面上不断累积的尸体当中。 现在,那道洞开的大门变成了敞开的地狱之门,它已经吞噬了数百人地shēng mìng ,而且还将吞噬更多人的shēng mìng 。这是新一轮的屠杀,托马斯的陷阱发挥了他期待地作用。 “成功了。”小队指挥官激动的叫着。 “等一会儿zài高兴吧,托马斯先生,现在还不是时候。”弗鲁豪夫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向防线最后方的迫击炮分队的雇佣兵喊到:“给越南猴子几颗炮弹尝尝。” “太近了,指挥官,他们在我们的最小shè程以内。”迫击炮分队的分队长回答。 “那就用手丢。” “这样又太远了。”分队长咕哝着——没有人可以将一颗六十毫米迫击炮的炮弹丢到几十码以外的地方。不过最后,他还是决定执行弗鲁豪夫的命令。“你们都听到了,”他对炮手们说,“开始干吧。” “但怎么做?”有人问。 分队长 答这个问题,但有人可以。“我知道怎么做。”德他的翻译走过来——他终于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中尉拿起一颗炮弹,后退了yī duàn 距离。“先助跑。”他开始跑,接着把炮弹丢了出去。“rán hòu 投弹。” 雇佣兵的目光一直在炮弹上。他们看着它离开中尉的掌握,划着一道弧线在空中飞过yī duàn 距离,rán hòu 落在几个正处于机枪火力空白、同时趴在地上躲避步枪手地子弹的反抗份子中间。 但炮弹没有爆炸——反抗份子慌忙逃开。然而刚爬起来就被子弹打死了。 “怎么回事?”德维吉昂中尉第一个叫起来。 “你没有打开保险。”分队长说,也抓起一颗炮弹。“应该这样做。”他先解开炮弹的引信保险,rán hòu 将它在迫击炮的坐板上猛磕一下,最后才模仿中尉刚才的动作,把它丢了出去。 他投得比德维吉昂更远,而且炮弹也正常的爆炸了。 — 几个炮手欢呼起来。又蹦又跳,但分队长一把将他们拉回原位。“照我刚才地样子去做,现在!” 他们都行动起来,模仿分队长的动作将炮弹一发接一发投向反抗份子。爆炸声此起彼伏,这些雇佣兵也越来越兴奋,为了增加投掷距离不断延长助跑时间,甚至有人一直冲到国民军士兵前方才让炮弹脱手——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人阻止。他们还会跑得更远。 爆炸、子弹、冷酷的敌人,还有来自后方的强大推力,反抗份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继续前进,他们会死;然而也没有人可以停下来,因为后方的反抗份子还在不断向前涌动,把挡在他们前方的人推向死亡,rán hòu 他们自己也会步上后尘。一些人转进狭窄巷道躲避攻击,但正好落入雇佣兵的枪口,下场也是一样。 在雇佣兵准备地陷阱里,这些反抗份子似乎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但也没有人yuàn yì 等死。他们尖叫着,竭尽全力抗拒任何一种将他们推向死亡的东西,结果这又使已经是四处弥漫的歇斯底里更加强烈了。 混乱。 绝望。 消沉的恐惧。 所有这些sāo乱全都一览无余的进入了弗鲁豪夫的视线,让他感到心满意足。zài等了一会儿,他觉得已经到了结束这一切的时候。 “上刺刀!”指挥官将右手指向前方,“陆战队员们。前进!” 但只有国民军士兵完全执行了这个命令——只有他们jiē shòu 过这种训练,将上好刺刀的步枪放平,rán hòu 迈着整齐的步子慢慢前进——雇佣兵不会这样做。他们很自然的靠向道路两侧,贴着房屋,一边前进,一边shè击,既掩护其他雇佣兵,同时也掩护傻乎乎地盟友。 这支小规模的混合部队就这么缓慢但坚定逼近他们的对手。shè杀他们的对手,不过最终使反抗份子彻底崩溃的却是shǎn liàng 的刺刀。 看着敌人越来越仅仅自己,这些人连最后一点战斗意志也丧失了。一些反抗份子pāo qì 武器,试图向敌人投降。却很快变成新地尸体——没有怜悯,没有仁慈,不管雇佣兵,还是国民军士兵,他们都没有打算抓捕战俘;另一些人转过身,想要逃离陷阱,却让原本就已极其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所有人在大门前塞成一团,谁也无法逃跑。 等待他们的还是死亡。 黄花探在他从一开始就在的位置站着,一动不动,看着他的正在被逐渐消灭的部下。他输了,虽然他还有一半人没有投入战场,然而这对于整个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输了,美国人赢了,这是结果。 一个预料之外的结果。 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一直都很耐心,一直都很谨慎,一直都很聪明,一直都很坚定。他动员了所有可以动员的军事力量,进行了jīng心地安排,收买了三分之一国民军士兵,他本应该可以取得胜利。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吞下一颗难以下咽的苦果。 现在,黄花探对美国人充满了憎恨。一种孩子气的、不加控制的憎恨。以前他还欣赏过他们——没什么理由,仅仅是一种莫名其妙地欣赏。 但现在他恨他们了。 当时机zài次成熟的时候,他要用最猛烈的方式报复美国人。当然,他可以做到这一点,只要得到一点支援,一点帮助…… 一个头目向他跑来。“我们派去抄袭美国人后路的人抢完东西以后就跑了。所有人都跑了,一个也没留下。”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所有头目都看着黄花探,都带着显而易见的fèn nù ——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人需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但在那样做之前,这场战斗必须结束。 通过唯一的一种方式结束。 “我们撤。”说完,黄花探转过身,沿着来的时候的路线离开了,zài没看战略村和那些还困在里面的部下一眼。 第二百七十七节 好消息·好消息 斯.范恩终于听到了他一直等着的、某人攀爬楼梯的声神经立刻绷紧了,拉开手枪的击锤准备给予爬上来的反抗份子致命一击——在他掀开地板探出脑袋的那yī shùn 间。 但在下一秒,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文斯,文斯.范恩,你还活着吗?” 是文德嗣。 “狗娘养的——”范恩叫起来,既高兴又激动,但更多的是fèn nù 。他拉开地板上的盖子,随即看到一张混合了欣慰、喜悦和歉意的笑脸。 它让他的怒火直线增加。范恩很想用一记凶狠的直拳将文德嗣的笑容打得粉碎,这样肯定能让他感到稍微好受一点。不过还在他犹豫着是否真要这么做的时候,文德嗣已道歉了。 “我很抱歉,伙计。”他解释到,“我很想带领一支援军过来,但在接到报告以后,我们的指挥官决定撤退到第二道铁丝网后面,所以……” “该死,文。”范恩打断他,“你把我害惨了。” “我说过了,对此我很抱歉,文斯。”文德嗣承认到,满心希望自己不会因此被他记恨。 不过,范恩还不打算记恨他。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场战斗,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而且他也没有因此受伤;当然,他同样不希望类似的糟糕情形zài次出现。“下一次,”他说,“我们换过来,我报告。你留守。” “可以。”文德嗣立刻答应了,暗自松了一口气。rán hòu 他招了一下手。“下来,伙计,我们得去清点损失。” “什么损失?” “我们被越南人抢劫了。” 抢劫,这是一个并不完全正确地说法,最起码它不能准确描述雇佣兵们的损失情况——当他们回到营房。准备清点自己的损失时,他们得到一个结论:这是毫无必要的举动。情形是明确的,所有可以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甚至还没有洗地臭袜子都没有留下。清点?当然,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所以刚刚赢得胜利的战斗英雄们现在全都苦着一张脸,或者就在不断的咒骂反抗份子——尽管放在营房里的东西并非他们的全部家当,但那毕竟是他们的个人财产;而且有些人即使只被人抢走一块钱都会shēng qì ,现在雇佣兵们的损失至少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了。 他们当然会shēng qì 。还会怒火滔天,暴跳如雷。 “太好了。”范恩和文德嗣还没有进入营房就听到沃赫斯地吼叫,“我要去把那些越南猴子的皮全部扒下来。”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有人讥笑到,“抢劫我们的那些越南人早就跑光了,抓到的俘虏都是什么也没有抢到的蠢货,你把他们全部杀了也不会挽回任何损失。” “但至少可以让我高兴一点。” “你的要求真低,杰森。”那人继续讥笑着,“除非néng gòu 找回丢失的东西,或者有人补偿我的损失,我才会感到高兴。” “所以你只是白rì做梦。”沃赫斯反唇相讥。 范恩停下来。把脸转向文德嗣。“你觉得会有人补偿我们的损失吗?” 文德嗣摇头。“不会。” “当局不会补偿你们的损失。”德维吉昂告诉弗鲁豪夫,“你可以提出要求,我也可以为你们申诉,但当局绝不会补偿你们地损失。” “中尉,我从没有指望谁补偿我的损失,不管公司还是你的上司。”弗鲁豪夫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以上帝的名义。他根本没提过这个问题,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德维吉昂自己在反复念叨它——小心眼的高卢铁公鸡。指挥官暗自耸了耸肩,rán hòu 把他地目光转开了。 越南国民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一些人把俘获的反抗份子赶到一起——都是因为受伤不能及时撤退的幸运儿,主动投降的反抗份子都被打死了——另外一些人在搬动和清点尸体。还有几个士兵,他们围在阮福寿身边,忙着洗掉他身上的血迹。 阮福寿还活着。这真是一个奇迹。指挥官原本以为他会被打死,或者炸死,或者被发现上当的反抗份子杀掉——但他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弄了满身别人的鲜血。抓着一只不知道属于谁的断手在路边呕吐了接近十分钟,最后才怪叫着把那只断手丢了出去。 他真幸运。弗鲁豪夫嫉妒地想着。当然他的雇佣兵也很幸运,虽然许多人受伤,但没有人阵亡……如果累死在阵地上不算阵亡的话…… 呃,这应该算吗? “记得在给指挥官的作战报告里注明这一点,”弗鲁豪夫向身边地通讯兵做了一个手势,“我要明确的知道,在战斗过程中因为过度疲劳或者其他非人为原因死亡是否算阵亡。” “明白,长官。” “还有,被我们炸死的五十三个法**人,我希望知道指挥官准备如何向法国人解释。” “明白,长官。”通讯兵在他的本子上记下他的要求,rán hòu 问:“我应该在作战报告里标明我们击毙和俘获的反抗份子人数吗?” “当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还有人会在给上级的报告里不注明自己取得的成绩吗? 通讯兵点点头。“那么数字是多少?” “数字是多少?”弗鲁豪夫转身看向几位小队指挥官,rán hòu 他们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还在清点尸体的国民军士兵和地面上的大量尸体。“恐怕我们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答案。”指挥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然而这又是一个打了折扣的、不完整的描述,国民军士兵用了三个小时才完成清点工作:包括叛乱士兵、暴乱村民和反抗份子在内。一共找到接近四千具尸体。 “我们还有两百三十个俘虏。”弗鲁 了一下,“加在一起就是……” — “五千。”德维吉昂又插了进来——他总是在关键地shí kè 插进来,“我们消灭了五千名叛匪。” “啊,五千。”指挥官直视着中尉,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目光清晰的表明了一个意思,“四千加上两百三。等于五千?你学过数学吗?” 但这与数学无关,是素质与道德的问题。 “听着,指挥官,如果你们这些美国佬的脑子开窍一点,或者叛匪的数目zài多一点,我就会报告我们在战斗中消灭了至少一万名叛匪。”事实上,阻止他这么做地仅仅是他的同僚们——比如马夏尔上尉。要是他报告消灭了一万名叛匪,这些善于嫉妒功臣的坏家伙一定会让他无法下台。而把数字改成五千就没有这种问题。至少他可以拿出四千具尸体,还有两百三十个受重伤的俘虏,缺少的几百具尸体可以很轻易敷衍过去。 而且中尉还可以很自豪的说,“我还很诚实,还不算贪心,仅仅只把事实夸大了一点……” 但不管怎样,德维吉昂总算找到一个jiào xùn 美国人的jī huì ,他没放过它,表现得一点也不客气。“任何脑子还保持正常的军官都不会按照实际数字向上报告自己地战绩。所以,指挥官。我们消灭了五千名叛匪,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弗鲁豪夫没有屈尊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对通讯兵说:“就按照中尉说的,五千。” 通讯兵有点犹豫。“你确定,长官?” “是的,我确定。”指挥官瞟了中尉一眼,微笑起来。“伙计,我们不能让中尉在他的上司那里穿帮了。” “消灭五千名叛匪。”秦朗收起电报,靠着椅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但更像是在走神。rán hòu ,几分钟以后,他又像往常一样笑了。 奥康纳以为他有什么新颖的看法将要发表,立刻坐直身体准备仔细聆听。但秦朗什么也没有说,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只是保持着微笑。奥康纳很迷惑。“你在笑什么,秦?” “没什么。”秦朗耸耸肩。 “真的?” “当然。”他的笑容确实没有什么针对xìng。除了雇佣军即将完成的任务和他们将要得到的新任务。现在,似乎可以开始调整公司的兵力部署了。要向běi jīng地那位皇太后陛下示威,他至少需要投入五千名雇佣兵——当然,最终的数字将由伦敦和华盛顿共同确认,而且也只能由它们确认。但在任何时候,准备充分一点总是可以带来意外的好处。 秦朗打算在广州湾和越南基地部署八千名雇佣兵,这表示,他还需要向远东派遣两个大队,或者…… “秦,”奥康纳突然说,“我有一个想法。” “我洗耳恭听。” “我有一个新武器的点子。”奥康纳笑了笑,似乎为了掩饰一种尴尬。毕竟,武器开发并非他负责的领域,但最近yī duàn 时间他却很关心它,“我们的人在十三号战略村地战斗经历让我想起一种老式武器……” “手雷,你的意思是。”秦朗立刻想到了。 “是的。”奥康纳点点头,“我们为什么不开发一种新型手雷,更小巧,更可靠,更有威力,这可以大幅度提高我们的士兵的作战效能,而且我保证它会有广阔的市场。” “你说得对,肖恩。”秦朗表示,但停了一下以后他又说:“不过现在可能有一点小麻烦,你知道我们的发shè药和炸药全都来自杜邦,但我很怀疑它还有没有提供更多炸药的能力。” 这绝非一个需要回答地问题,他知道答案,而且奥康纳也知道——否定的答案,事实上炸药供应瓶颈已限制了迫击炮弹药的产量。当然这个小小的麻烦也有解决方案,但现在还不是将它付诸实施地时候。联合碳化物需要yī duàn 时间扩大它的现有产品的产量和销量,尽快收回投资并向两个zuì dà 的股东证明它除了扰乱股票市场以外的价值,它现在还不能生产炸药,甚至也不能生产毒气。 所以,手雷,它是一件具有重要价值的武器,一件前线士兵需要的武器,但大毒蛇武器公司仍然不能生产它。地雷也同样如此。 “我很遗憾,肖恩。”秦朗摊开双手,“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没guān xì ,秦。”奥康纳举起右手表示自己明白并可以理解。但站在个人的角度,他迫切的希望把杜邦公司撇开了——反正由于股票市场刚刚结束的动荡,以及联合碳化物公司,它和大毒蛇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明显的、无法弥补的裂痕——当然按照秦朗一贯的态度,“还不是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 奥康纳暗自叹了一口气。“时机”,真是该死的东西。 rán hòu 他站起来,向秦朗告辞。“我得离开了,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 “也有许多事情等着我。”秦朗笑了笑,“你知道——” 不管奥康纳知道什么,那很快就变得不zài重要了,因为在他提到它之前,伊丽莎白撞开办公室的门冲了进来,高声欢呼着同时把两本杂志丢在他面前。 秦朗看了一眼杂志的封面。《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所以……她为什么如此兴奋,以及她准备说些什么,一切都变得明显起来了。 “我们的研究终于刊登在学术期刊上了。” 很好……等等。“我们?” “是的,我们。”她翻开《美国化学会志》,指着论文作者的署名,“zhù yì 看,你的míng zì 。”秦朗知道,他的繁忙程度又增加了。 第二百七十八节 影响 些事情注定会引起麻烦。 《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刊登了伊丽莎白的文章,这是好事;但在作者的署名中出现了秦朗的míng zì ,这就会引起麻烦。 而且是大麻烦。 《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都不是普通刊物,它们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显赫的名气,一个是美国化学协会的重要学术期刊,一个是托马斯.爱迪生在一八八零年时投资一万美元创办的重要学术刊物——并且在一**四年,它更进一步成为了美国zuì dà 科学团体“美国科学促进会”的官方刊物。对于任何科学家、以及研究人员来说,néng gòu 在这两本刊物上发表文章都是一件可以称得上荣幸的事情,意味着他得到某种程度的承认,意味着将会出名,意味着他获得了晋级更高地位的资格……因此人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的míng zì 出现在它们shàng miàn 。 而且最后,这种努力演化成为一种炫耀方式,个人的,机构的,国家的,都是如此。秦朗知道中国的大学和化学研究机构就把“在《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上发表了多少篇论文”当作值得一提的成绩四处宣扬。当然不只是中国,整个世界都是这样,唯一的区别或许仅仅是不同的学者和机构选择的期刊不同。 当然,现在是一**七年,不是一九九七年,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总之。只要一个化学家、大学教授或者化学研究人员想要功成名就,他就会希望自己地míng zì 出现在《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shàng miàn ,被人们关注,被人们讨论,被人们记在心里。 而现在,秦朗的míng zì 出现在shàng miàn 了。 “你已经成为美国的名人。J 秦朗苦笑着。慢慢摇了摇头,把摩根的电报放进抽屉里——它没有任何è yì ,但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不过华尔街的皇帝陛下仍然一如既往地正确,他现在确实是美国的名人。 然而这就是他一直强调的“麻烦”。他变得更加有名,但却不都是好的名声,简单的说,即使用一种打了折扣的说法,也有“许多人”拒绝承认他是合成工艺和联合制碱法的发明者。 而且不只是化学研究领域。甚至科学研究领域,它是一个全国xìng的问题,甚至还可能蔓延到整个白人世界。有一大堆报纸正在谈论它,还有上百万人关注它。 用一种秦朗绝不喜欢地方式。 “发明?剽窃?”这是稍微好一点的说法,比较直接的说法则是“欺世盗名的剽窃者”,而且不只是一份报纸使用了类似的标题。但实际上,还有更加激进的言词。不过这并非全部麻烦,除此之外,每天有成百上千人写信或者发电报给美国化学协会和美国科学促进会,同时也有人写给伊丽莎白。要求他们澄清事实真相……或者换一个更加直接的说法,这些人要求他们表明态度,刊登的文章中出现秦朗的míng zì 是一个错误,一个意外。 而且他们要求正式的道歉。 并非因为这些人知道这两种技术地真正发明者——如果真是这样,秦朗还会觉得很有趣,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来自未来的穿越者统治了;但实际上。他们的怀疑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华人——以上帝的名义,一个华人,他绝不应该是合成工艺和联合制碱法的发明者! zhù yì !不是“不可能”,是“不应该”。 为什么?很简单,一直以来,种族主义者坚信,与白人相比,黄种人和黑人的智力在某些方面存在严重缺陷。使他们不能在科学以及技术领域做出任何成绩,因此黄种人和黑人都是低等级地、而且必须无条件jiē shòu 白人统治……“人种优越论”,这是白人至上主义的重要基石之一,以及种族主义者的优越感的主要源头。但承认秦朗的发明权将会导致它出现裂痕,松动,或者更进一步,彻底崩溃,到那时他们就只能在历史和社会制度中寻找新的优越感了。 然而不幸的是,这比较困难,而且会在白人中间引起激烈争吵:如果意大利人夸耀伟大的、光芒四shè地罗马,rì尔曼蛮族的众多后裔就会感到很不愉快,至于哪个国家的社会制度更加优秀……mín zhǔzì yóu的美国人显然不可能与**dú cái地德国人达成一致。 都是麻烦。所以,绝对不能让一个华人破坏“人种优越论”,不管他是谁。 然而这réng jiù 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尽管种族主义者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它很简单——他们显然没有正确认识问题的严重xìng和复杂xìng。 “那些傻瓜居然指望伊丽莎白承认把你 写jìn qù 是一个错误,上帝,难道他们居然没有调查你系?”瑞切尔把一叠报纸丢到秦朗的办公桌上,rán hòu 在他面前坐下来。“她在报纸上把他们大肆嘲弄了一番。” 他拿过报纸,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着,仔细看着,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瑞切尔,”秦朗指着其中一份报纸上的文章,“我觉得这是你写的。” 她探头看了一眼。“没错。伊丽莎白太忙了,我帮她写了一些。” “我就知道,只有你才会如此尖刻。” “这算是称赞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秦朗说。 “谢谢。”顿了顿,瑞切尔问:“伊丽莎白忙着给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写信,还有jiē shòu 记者采访,你又在忙什么,秦?” 他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最近一个星期我出席了八个加利福尼亚地大学教授和学生为我特意举办的聚会——当然在邀请函shàng miàn 。每次聚会的主办者刻意隐瞒了这点,显然都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没什么,只是那些家伙以为可以用最基本的化学常识难住我,后来他们又增添了一点他们认为比较困难的内容,rán hòu 是他们也感到困难的东西,但你知道……” — 瑞切尔大笑起来。打算用最基本地化学常识刁难秦朗……即使她同样不清楚他在化学方面的造诣。但很可能,就算全世界最顶尖的化学家也不可能做到一点,因为秦朗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化学家之一。“噢,一群可怜的白痴。”她感叹到。“还有什么有趣的?” 秦朗想了想。“有一件事,昨天,一位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教授很诚恳的邀请我为他地学生讲一次课,当然,到时候会有许多教授旁听。” “什么内容?” “目前还没有确定。” “看起来他还没有吸取jiào xùn 。想让你当众出丑。”瑞切尔又开始笑。 “恐怕要让他们吸取jiào xùn 很难——如果他们仍然坚信我是一个对化学一窍不通的傻瓜。”秦朗叹息了一声,接着也笑起来。 笑声只持续了一会儿,rán hòu 被打断了:奥康纳和伊丽莎白走进办公室,后面还跟着秦朗的秘书,以及菲斯伯恩和几个公司聘请的律师。秦朗的事情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也不只是伊丽莎白的,无论是因为自愿、职责、公司董事会的命令或者仅仅只是看在美元的面子上,除了联合碳化物、联合纺织技术和霍尔特制造公司,他掌握的所有力量都被动员了,搜集情报。制定解决问题地策略,或者直接解决问题。 所以,他才有时间出席那些幼儿园级别的聚会。 所以,他才能坐在办公室里大笑。 但他就要笑不出来了。“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联名给你的邀请。”伊丽莎白将拿出一封信,“希望你出席下个月十一rì举行的特别会议,在费城。” “特意为我举行的特别会议?”秦朗接过信。但没有看,直接放进了抽屉里。邀请函的内容总是大同小异,与其浪费时间看它,还不如弄清楚一些问题。“你参加吗?” “不。”伊丽莎白耸耸肩。 “一个陷阱?”瑞切尔看看她,又看看秦朗。 “不是。”他说,“那篇文章能发表出来就代表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相信我是合成工艺和联合制碱法地发明人之一,也yuàn yì 承认这个事实,只是他们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让种族主义者闭嘴。不过……”他又说。“该死,下个月十一号,我不认为我有时间出席它。” 秦朗担心中国的局势。很可能,颐和园里的皇太后就要动手而伦敦和华盛顿也将要求他提供雇佣军。在如此关键的shí kè 去费城?虽然这件事情同样重要,但是…… “你必须去,秦。”伊丽莎白jǐng告到。 “我明白,伊丽莎白。”秦朗摇摇头,把担忧从脑子里清除出去,rán hòu 转向其他人,“你们有什么消息?” “除了道伯斯小姐带来的邀请函,你还有一些大学寄来的邀请函,老板。”秘书首先说,同时把邀请函全部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看上去,打算让你当众出丑的绝不只是加利福尼亚大学地教授。”瑞切尔刻薄的说。 秦朗没有回答,他看着那些邀请函,慢慢的翻着,同时考虑是不是要把它们全部丢进火炉里,但就在这时,一个míng zì 突然进入他的视线,引起他地zhù yì :FSU,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未来将成为他的母校……这种说法有点怪异,但不管怎样,秦朗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jiē shòu 邀请,返回……去一次 达。 只不过,时间总是问题。秦朗一边思考,一边问:“还有什么?” “我们的销售部门传回来一些有趣的消息,老板。”回答的仍然是秘书,“至少已经有十个人在报纸上发表公告,宣称自己才是合成工艺和联合制碱法的真正发明者。” 秦朗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她正在皱眉。而且也能看出她非常shēng qì 。但他却笑了。“有趣。”秦朗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些人互相知道其他人地言论吗?” 秘书想了想。“这些人都不在一个城市,或者邻近的城市,而且刊登他们的公告的都是当地发行的报纸。”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清楚。”秦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明显了,眼睛里地讥讽也是。“罗斯小姐,让我们的销售人员为我做一件事,让他们想办法在各自所在城市的报纸上把其他城市的傻瓜的公告发表出来。” “是,老板。”秘书点头表示明白,但显然没明白他准备做什么,不过秦朗的目光已从她身上移开了——转移到了律师们的身上。 因为公司的首席律师说:“先生,我们正准备起诉那些指责你‘剽窃’,以及对你和道伯斯小姐进行人身攻击地报纸。我们已经拟定了一份名单。”他从提包里拿出名单。同时接着说:“我向你保证,先生,我们可以让它们付出惨重的dài jià ,而且yǒng yuǎn 闭嘴。” “胜率是多少?”秦朗从不怀疑美国律师的穷凶极恶以及行动决心——当他们清楚自己néng gòu 获得法庭判决的巨额赔偿中的一大部分时——在他céng 经听过的笑话里,既有被夏威夷的椰子砸中脑袋的可怜游客,也有在房车行驶时跑到车尾煮咖啡的超级猛男,巧合的是,他们总是与巨额赔偿和律师联系在一起;秦朗知道他地律师可以做得像他们的后辈一样好,甚至更好,但有一个前提。必须胜诉。 而对于胜诉,律师们很有信心。毕竟,正如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收买法官从来不是困难的事情,收买整个陪审团虽然稍微困难一点,但并非完全不能做到。而且事实上,收买对方律师也是一种策略。“超过百分之九十的jī huì ,先生。当然,如果你能通过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的认证,事情会变得更容易。” 通过认证……听上去就像是通过一个ISO9000或者ISO14000类地评审……不过一点也不有趣。秦朗暗自耸了耸肩。“也就是说,我必须去费城。”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伊丽莎白说。 “恐怕是这样,先生。”公司的首席律师也表明了态度。 瑞切尔终于笑出声了。 “那么我必须推掉一些邀请……天知道还会有多少邀请,似乎整个美国都打算看我出丑。”秦朗装模作样的抱怨着。把除了佛罗里达州立大学以外所有大学寄来的邀请函还给秘书。“罗斯小姐,请帮我把它们处理掉,并向各所大学回信表达我发自内心的歉意。” 秘书接过邀请函,立刻离开了;律师们放下他们的名单。rán hòu 也离开了。当整个办公室zài次空下来的时候,奥康纳说:“你为什么不请摩根或者其他人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因为他们也不相信那是我的成果而不仅仅只是伊丽莎白地。”秦朗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电报,“这是布什发给我的,‘你把我吓着了,朋友’。”rán hòu 他又拿出一封,“‘你使我感到震惊,秦’,这是哈里曼。”秦朗摊开双手,“你知道,要让认识我的人相信我懂得化学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我懂地东西已经够多了。” “你不懂物理。”瑞切尔说,故意的。 没错,没有人认为我懂得物理,但那是因为我没有在黑板上写E=MC或者相对论。秦朗想着,但没有真的说出来。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屋子角落里的安全处主管。“劳伦斯,你有什么要向我报告?” 菲斯伯恩向前走了一步。“梅塞施米特……” “梅塞施米特?”秦朗想起五十一区的间谍教官,“他想做什么?” “梅塞施米特表示他可以为你解决一些麻烦,用他的办法。”安全处主管说。 不管他想做什么,但绝不会是好事——间谍从来不做好事,他们只会做可能给他们的老板带来好处,但也可能是大麻烦的坏事,而且未必是老板需要他们做的——秦朗很快就得到了他的结论。“把他带到这里,我要见他。” 第二百七十九节 费城大会[上] 约。 J “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在他的办公桌后起头,锐利的眼神直视他的间谍,“你在过去几个月里的行踪让我十分好奇。告诉我,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事情说起来可能有点长,摩根先生。简单的说,我一直待在内华达的沙漠里。”梅塞施米特在椅子中神经质的gǎi biàn 了一下姿势——只要一想起内华达和五十一区基地,他就会觉得极不自在,仿佛他依旧待在那片干燥而且炎热的荒漠里,身边全都是沙子。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那绝对是我待过的最糟糕的地方。”他补充了一句。 但摩根没有zài yì ,他甚至没有察觉梅塞施米特的感受:“皇帝陛下”的所有zhù yì 力都集中在他提到的事情上。“你在内华达沙漠?为什么?” “秦朗在那里建设了一个基地。”间谍解释到。 “一个基地。用来做什么?” “还不清楚。据说它的建设进度一直远远落后于计划。不过,我的任务倒是明确的。”耸了耸肩,他说:“我在那里为Umbrella培训了一批间谍。” “间谍?”摩根似乎有点吃惊,“秦让你培训间谍?” “是的,摩根先生。”梅塞施米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个人认为,他似乎被那些调查他地rì本间谍弄得心烦意乱,打算用一批间谍给rì本人制造点小麻烦。” 现在轮到摩根皱眉了——或许是因为在炎热干燥的内华达沙漠里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梅塞施米特似乎已经丢掉他的绝大部分判断力,以至于无法看清如此明显的一个事实,即。像秦朗这样一个聪明而且才华卓著的职业商人、一个军火商和雇佣军头子,他绝不会仅仅只是因为受到rì本间谍调查,就开始培养自己地间谍——这是极大的浪费。完全可以肯定,他有更加长远的目的,一个zàn shí 还不为人知的秘密计划。 摩根想知道这个秘密计划。然而,这是梅塞施米特应该承担的任务,但现在他却不知道间谍先生是否还能发挥作用:如果他回到加利福尼亚之后又被派往内华达沙漠,而且一直待在这里……等等。 “你怎么离开那片沙漠的?”他问。 “一开始。我告诉秦朗,我可以用我的办法为他解决一部分麻烦。”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在内华达地沙漠里待了几个月以后,梅塞施米特终于想到一个与摩根建立联系的办法:无线电。五十一区有一台西屋电气生产的无线电装置,而他正好知道它的工作频率,所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摩根也知道这个频率。 但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想办法离开五十一区基地、离开内华达沙漠,返回纽约,而正在进行着的那些有关合成工艺和联合制碱法的发明权的激烈争论给了他一个jī huì …… 本该如此。 但实际上。秦朗没有jiē shòu 他的“好意”,梅塞施米特还可以出现在纽约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他表示不需要我为他解决麻烦,但给我放了一个月长假。” “弗雷德里希,你很幸运。”摩根叹了一口气。 “因为秦朗不需要任何帮助也可以解决所有麻烦,取得争论的胜利?” “因为他根本没有麻烦——当然,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肯定知道自己已胜券在握。”他突然停下来,手指轻轻地、有节奏敲打着他的办公桌,慢慢回忆着,rán hòu ,就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嘴唇微微翘起来,挤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事实上。正在进行着的一切都是一个陷阱。” 一个陷阱,并非针对秦朗,然而他是整个“yīn谋”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件工具。一枚棋子。“新英格兰地几所大学打算通过这件事给予它的竞争对手一个沉重打击,教授们也希望看到自己在其他xué xiào 的同行丢人现眼。”摩根向他的迷惑不解的间谍解释到,“而且据说,还有人准备对付路德派和天主教徒。” 大学从来不是脱离世俗的人间圣地,教授们的脑子里自然也可以找到一些yīn暗的黑sè思想,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并不比政客更干净——当然,作为整个世界知识最丰富地一个群体,学者之间的战争并不像其他战争那样鲜血淋淋、尸横遍野;他们的战场在学术领域。造假、以此表明自己比其他人更优秀,或者证明别人造假、以此显现竞争对手的道德败坏,这是最常见地手段,但如果有一个既不需要造假也不需要证明别人造假就能沉重打击对手的jī huì ,谁会放过呢? 秦朗就是jī huì 。 “所有攻击秦和道伯斯小姐的人都忽略了一点,如果没有确认他的发明权,《美国化学会志》和《科学杂志》怎么可能刊登那篇文章。”华尔街的皇帝以一种洞悉一切的神态冷笑着。尽管学者之间存在激烈的争斗,尽管有学者在研究中造假,但是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也不是一个允许人们乱来的机构。作为它们的权威xìng的体现,以及为了保护这种权威xìng,所有文章必须经过极其严格的审核、确认没有任何明显问题之后才会刊登在期刊上——编辑们怎么可能犯一个低级得令人吃惊的错误,允许一个无关的míng zì 出现在文章里? 但所有攻击者都忽略了这一点,一些是被强烈的种族歧视情绪弄昏了大脑,一些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偏见选择xìng的失明。但绝 人只是被误导了。 “如果编辑真地确认了秦朗的发明权,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陷阱?该死,他们把那些傻瓜都坑了。” — 摩根很高兴,梅塞施米特先生终于恢复了他的判断力。两本学术期刊的编辑至今没有澄清事实真相,同时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也没有发表任何声明,这是陷阱的一部分。他们的姿态让那些上蹿下跳地傻瓜错误的以为自己很正确。或者错误的以为他们支持“人种优越论”,但实际上,编辑们和学会早就与东北部的几所古老大学勾结在一起了…… 不,他们就是一体的——因为历史原因,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里,几所古老名校的人占了多数,两本期刊的编辑也几乎都来自这些大学,更不用说几所大学的教授还cháng cháng 帮助编辑们审阅将要刊登地论文。 他们就是一体的。因此整件事情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或许,在伊丽莎白将论文寄到两本期刊的编辑部时,“yīn谋”就已经开始了。 一切都已经非常明显,只有一件事,梅塞施米特还没有弄清楚。“但新英格兰的教授们不担心自己也遭到讥笑吗?我的意思是,他们不可能像编辑那样什么意见也不发表,但如果……” “他们就是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新英格兰地区几乎没有人攻击秦和道伯斯小姐。”摩根继续冷笑,“虽然有一些声音,但全都是‘难以置信’——说实话我也觉得很难相信。” 梅塞施米特明白摩根的意思,事实上这也是他的感觉。秦朗是一个出sè的商人。但他在政治上也很出sè,同时他又是一个枪械专家,对军事也很在行,还懂得间谍技术,现在又有人宣称他是一位优秀的化学家——要让人相信一个人可以懂得这么多毫无疑问是困难的,而且也是荒谬地。尽管他的确就是。 “幸运的是,他还不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也不是音乐家和画家。”间谍叹息到。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已经带给我们许多jīng yà ,谁知道还有没有更多的呢?弗雷德里希,我将你安插到秦的身边,就是想知道他是否néng gòu 做到这一点。”摩根敲了敲桌面,“现在,去费城。我很期待他在会议上发表的演讲。” “我以为那是一个认证会。” “那只是一个敷衍别人地过场。当然,秦的个人演讲也不是主题,但我更关注它。” 梅塞施米特点点头,向摩根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费城。 宾夕法尼亚大学。 以前,秦朗从来没有到过宾夕法尼亚大学,但他很了解它:美国第四古老的大学,因为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倡导成立,一七四零年建校,有九位《dú lì宣言》和十一位《宪法》的签字人与它有关,常chūn藤联合会成员…… 当然,现在还没有常chūn藤联合会……至少没有“常chūn藤联合会”这个词,它最早也要到一九三七年才会出现。当然,秦朗同样也很清楚,尽管没有公开联合,但在暗中,东北部地区的几所主要大学已经组成了一个针对南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大学的同盟。 还有欧洲的大学。 他知道,因为对他来说,这一点已不是秘密。尽管在公开地态度上,来自常chūn藤联盟大学的教授与前来参加会议的、来自南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大学教授,以及来自欧洲地特邀嘉宾保持着一致,对他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mó yàng ,有些时候还带着一点嘲讽和戏弄,甚至负责为他带路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学生…… “抱歉,先生,”秦朗叫住他前面的带路者,“你叫什么míng zì ?” 带着一点恼怒,一点苦恼,学生回过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向秦朗做自我介绍了。“戴维,戴维.琼斯。” “戴维.琼斯,不错的míng zì 。”秦朗点点头,对他笑了一下——尽管琼斯先生的míng zì 总是让他想起“飞翔的荷兰人”的章鱼头船长。rán hòu 他又回到思考中。 是的,琼斯先生,当然还有他的大学同学们,也像他们的教授那样表现得相当冷淡,没有人上前与他交谈,也没有人拿着杂志找他签名,仅仅就是在旁边看着,甚至没有人指指点点,然而秦朗知道这仅仅只是一种伪装。 伪装。他很肯定,但不是因为他的预测能力而是因为在他离开圣迭戈之前,几位据说来自宾夕法尼亚大学、马萨诸塞理工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的先生拜访了他和伊丽莎白,与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而且在离开时还特意拍了一张他与伊丽莎白的合影——很凑巧的是,在琼斯先生的背包里,他偶然看到了这张照片,就印在一本最新的《美国化学研究评论》上,而在一个来自耶鲁的教授的手里他也看到了这本最新的《美国化学研究评论》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或许是一个yīn谋。 当然,秦朗不担心yīn谋,除非美国科学促进会计划将他送进shí yàn 室解剖,弄清楚为什么他néng gòu 在许多看似缺乏联系的领域表现得如此出sè;而且事实上,如果有什么yīn谋,它针对的目标也不可能是他,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兜***纯粹是浪费时间,同时也在折磨种族主义者脆弱的神经。但如果常chūn藤们的yīn谋不是针对他,那就只能是针对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傻乎乎的想看他出丑的同行了。真是可怜。 第二百八十节 费城大会[中] 我们到了,先生。” 戴维.琼斯的声音将秦朗从jīng神世界带回现实。他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现在他们站在一座看上去像是礼堂的建筑物前,并且在他面前还有两位正迅速展开微笑的白人男xìng。 “秦先生?”其中一个人问。 “是的。” 于是他伸出右手。“爱德华.哈特,《美国化学会志》主编。” “幸会。”秦朗略微有点jīng yà ——当他在佛罗里达读书的时候,“爱德华.哈特”是一个céng 经多次被提到的míng zì 。他不仅仅是《美国化学会志》的主编,也是拉法伊特大学的教授,更是一位老资格的化学专业杂志出版人。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贡献自己的出版社印刷《美国化学会志》,这本重要的期刊早就停止出版了。 在美国的化学史里,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是。“查尔斯;;论》副主编。” 一个副主编。但秦朗同样不能轻视他。查尔斯;;国化学研究评论》的副主编,也是美国化学协会的理事之一,而且后来他还成为化学协会的理事长,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十八年。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是美国国家矿务局的首席科学家。 在美国的科学研究领域,他是堪舆摩根和洛克菲勒相提并论地大人物。能让他——还有哈特——亲自出面迎接,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一个与秦朗年龄相同的普通化学家,恐怕就要非常惶恐的说出“不胜荣幸”之类的词语了。 当然秦朗不会这么说。他同样是大人物,尽管还无法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大人物相提并论,但他总是以大人物的规范约束自己。而大人物是不会感到惶恐地;大人物只会让别人感到惶恐。当然,他也不是一个目空一切的人,像帕森斯和哈特这样的先生绝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因此他礼貌的与他们握手,向他们问好,带着敬意,但绝不惊慌。 他做得很好,一切都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了,而帕森斯和哈特也将他的表现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他们非常清楚。经常与秦朗打交道地都是些什么人。 寒暄只进行了一会儿,rán hòu 转移到主题上。 “秦先生,既然你已经到了,我们可以出发去会场了。”帕森斯表示。 “会场?”秦朗看了一眼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礼堂,“不是这里?” “最初选择的会场是这里,但来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重新选择了一个地点,费城市政厅。”哈特带着歉意说,“我很抱歉,秦先生。” 秦朗苦笑着。暗自摇了摇头——他就是从费城市区过来的,现在又要走回去。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抱怨的,“走”仅仅是一个形象的说法,实际上,不管过来还是回,他依靠的都不是他的双腿。而是马车。唯一的区别在于,来地时候,他乘坐的是自己的马车,而现在却换到了帕森斯的马车上。 有一件事,一个秘密,帕森斯和哈特准备现在告诉他。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化学协会理事说得很慢,就像他的马车一样慢,“秦先生。你地发明不仅仅对美国,甚至对整个世界来说都具有难以xiǎng xiàng 的巨大价值……” 不,我可以xiǎng xiàng 。秦朗暗自咕哝着。合成技术可以让各个国家的军工产业彻底摆脱对硝矿石的依赖,战争将进行得更加持久。更加激烈,当然死亡人数也会变得更多——但军火商会非常高兴…… 然而他完全想错了,帕森斯的意思是:“这是对教会势力的又一个沉重打击。” 有那么yī shùn 间,秦朗以为他的耳朵出现了听力问题。一个“信上帝”的教徒对他说,“伙计,你地发明是对教会势力的沉重打击”,这就像一个虔诚的犹太教徒跑进饭馆里点了一个熏猪腿一样荒谬……好吧,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毕竟科学家里地反基督份子并不在少数,早期新英格兰的新教徒则相信世界上有造物主而没有全知全能的上帝——这种认识在《dú lì宣言》里表现得非常明显,里面没有使用“上帝”(God)而使用了“造物者”(Greator)和“自然界的造物主”(NaturGod)——但合成技术需要怎样才可以带给教会势力“沉重打击”?教会又不是救世军……等一下。 秦朗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的意思是,通过无机物合成有机 “是这样。”哈特说。 — “但我记得,弗雷德里希.维勒在一八二八年就已经证明可以通过无机物人工合成有机物,并且他的论文就发表在同一年的《物理学和化学年鉴》第十二卷上。”维勒在shí yàn 室里合成了尿素,而且在他以后,还有人合成了乙酸和脂肪;也就是说,教会早就受过打击了。 而且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但他的看法没有得到同意。“维勒和其他人都是在shí yàn 室里完成的合成,秦先生,而你却实现了无机物合成有机物的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哈特强调到。 “所以我刚才说,这是又一次沉重打击。”帕森斯接着说,“路德派和天主教徒zài也不能诡辩了。” “而且你是美国人。” 秦朗把目光转向哈特。除了打击在美国rì益增多的路德派教徒和天主教徒,巩固美国的新教传统,他觉得或许这才是他们强调合成技术的“重大意义”的真正原因:弗雷德里希.维勒是一个德国人,而且从来没有加入美国国籍,而他却是一个美国公民——国籍是。对于一个移民国家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当一个人表现出重要的价值时,除了最顽固的种族主义者,没有人会在乎他的肤sè和种族。 所以在任何时候,除了zì yóu派,现实主义者总是最容易相处的一类人。在显而易见的好处和利益面前,就连西奥多.罗斯福这样的老练政客也可以强调拒绝华工进入美国和吸纳华人技术移民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种族主义在这种时候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这是好事,使他不至于独自面对美国的种族主义情绪。 秦朗不想成为华人中的马丁.路德.金;每个人都想被别人yǒng yuǎn jì zhù ,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yuàn yì 为此付出shēng mìng ,秦朗正好不在其中。 他笑了笑。“那么我相信,在这次会议上,合成技术的意义一定会引起激烈的讨论。”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我感兴趣的是,我的小麻烦应该怎么解决。” “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帕森斯和哈特一起笑了,“化学协会完全了解你在化学领域的地位,秦先生。” 秦朗想起那几位到圣迭戈拜访他的先生。显然,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几所大学,也代表着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因此他更加相信,这次会议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南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大学、以及欧洲化学家的yīn谋。那些傻乎乎的家伙恐怕将在会议上遭到难以xiǎng xiàng 的沉重打击。 而且,秦朗又想起一个事实,以及yīn谋的最终目的。但还需要进行求证。“帕森斯先生,哈特先生,参加这次会议的学者和教授,除了欧洲的嘉宾,其他的都是化学协会的会员吗?” “大多数不是。”帕森斯回答。 现在秦朗完全明白了:现在,美国化学协会还不是一个全国xìng的组织。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二十二个州的化学家参加了化学协会,而且其中有十个州的会员是刚加入的新会员。因此,与常chūn藤们一样,协会也面临着竞争压力。但这一次的yīn谋却可以让它成为美国首屈一指的化学协会,甚至是唯一的化学协会。 zài仔细想想,他确信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为了美国化学协会的独霸地位,像帕森斯和哈特这样聪明而且经验老到的家伙做得出这种事。 大人物都不是省油的灯。 秦朗脸上的笑容变得明显起来。“我相信,”他慢慢的说,“这一次的会议一定会取得成功。” “毫无疑问。”帕森斯说,而哈特做了一个补充,“定然如此。” rán hòu 马车停了下来,费城市政厅到了。 车门打开。帕森斯第一个钻出去,接着是哈特,而秦朗紧跟在他们后面。就在他钻出马车的yī shùn 间,热烈的、震耳yù聋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市政听的门口站满了常chūn藤的学生,尽管看起来不算很多,也许只有一千人,不过他们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 当然,或许还有一些人会强调,这些学生仅仅只是在欢迎查尔斯.帕森斯和爱德华.哈特,但随即升起来的横幅也让这种狡辩不攻自破了。 “一声巨响,上帝与shēng mìng 分了家。” “噢。”就算已知道一切,但秦朗还是要说:“真夸张。” 第二百八十一节 费城大会[下] 张?仅仅只是夸张?好吧,这只是秦朗的感觉,毕竟夸张的事情就已极其罕见,然而坐在市政厅里的,来自南部、中部和西部大学的众多教授,以及来自欧洲的嘉宾们,却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他们弄清楚jīu jìng 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 疯了。全都疯了! “见鬼,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人们咕哝着,或者窃窃私语,“他们竟然如此热烈的欢迎一个中国人?一个自我吹嘘发明了合成技术的中国人?” 他们仍然不相信秦朗就是那两项新技术的发明者,但却完全没有zhù yì ,他们在东北部的同行都没有说话,只是嘴唇边挂着冷笑,用混合着戏虐、嘲弄以及怜悯的复杂眼神看着他们——当然,这些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已经准备好看一场期待已久的好戏了。 在大厅的角落里,梅塞施米特——弄到一个假míng zì 、伪装成一位大学教授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也在等待这场难得一见的好戏。现在,它已经揭开帷幕:在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帕森斯、哈特,以及今天的主角走进会场,在第一排属于他们的位置上坐下,rán hòu 掌声停止了,一些学生涌进来,用满怀期待的眼光看着,等待着。 帕森斯走上讲台。 “先生们……”他没有说“女士们”。大厅里没有女士。美国科学界仍是男xìng地世界——所以伊丽莎白没有得到邀请,尽管名义上是为了让认证秦朗的化学水准的过程更加具有说服力,但既然根本不需要认证什么,那这就仅仅只是一个缺乏实际意义的借口了。 伊丽莎白明白,秦朗也明白,他耸了耸肩。继续听着。“……我很高兴,诸位néng gòu 前来参加这次会议。先生们,正如我们都已意识到的那样,合成技术是一项重要的、具有深远意义地技术,是……” 帕森斯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合成技术对世界的重要意义,学术的、经济的、以及针对教会势力的。必须承认,作为化学协会的理事,帕森斯的演讲非常出sè。很有趣,很有条理,都能讲到重点,但秦朗基本什么也没有听jìn qù 。合成技术地重要意义,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问题。 他不是学者,他是商人;商人只会关心一种技术具有的潜在商业价值,而秦朗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必要关心帕森斯的演讲。 他只需要jīng心准备他的表演,并耐心等待上场的一刻到来。 时间很快到了。 “现在,先生们。”帕森斯加大了他的音量,以便让大厅里的每一双耳朵都能听清楚,“请允许我向各位介绍合成技术的发明者,秦朗先生。” 热烈的掌声又一次在市政厅里回响。于是秦朗站起身,走上讲台;然而在这一刻,那些准备看他地笑话的教授和嘉宾终于坐不住了——到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与他们预想中的情形完全不同……确切的说,截然相反,一些人开始猜测这是否是一个jīng心准备的yīn谋,但绝大多数人仍然只是感到不满。 “查尔斯.帕森斯想做什么?”坐在梅塞施米特身边地一位教授转过头,抱怨到,“他怎么néng gòu 如此轻率的承认是那个中国人发明了合成技术?”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轻率的行为。”梅塞施米特回答,但没说太多。 因此那位教授理所当然的理解错了。“你说得对。显然帕森斯先生打算通过承认那个中国人的发明权来弥补《美国化学会志》的错误。”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随即笑起来,“不过他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里有美国最优秀的化学家,只需要几个简单地问题,那个中国人的骗局就会被彻底拆穿。” 这一次。除了撇了一下嘴,梅塞施米特gān cuì 什么也不说了——纯粹是浪费时间。他把目光和zhù yì 力从教授身上移开,重新转回秦朗身上,他已经取代查尔斯.帕森斯站到讲台zhōng yāng,正在发言。 更准确的说,他正在回答帕森斯的提出地一个无聊问题,促使他与伊丽莎白.道伯斯小姐共同研究合成技术和联合制碱法的原因,他的动机。当然,他回答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促进人类科学技术发展、消除现代工业对硝矿石的依赖,打破欧洲对制碱业的技术垄断……等等。 都没有说到重点:赚钱。这是秦朗研究两种新技术的唯一动力,其他的都是添头。不过,在一个众多专家学者聚集一堂的场合,商人秦朗不得不把自己转变为化学家秦朗。然而这种转变又是如此自然、如此轻而易举,在流畅自如的同时还可以做到轻松幽默,但又zuì dà 限度的保持了学术界一贯的严谨,而且他的手里竟然没有稿子,梅塞施米特突然发现了他具备的另外一个天赋:表演。 他真应该去百老汇。 间谍先生摇了摇头,将这个古怪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出去。但接着他听到秦朗说:“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感谢帕森斯先生,哈特先生……” 如果梅塞施米特也是一个穿越者,他就会意识到秦朗将这个严肃的大厅当成了中国剧院,而他刚从帕森斯的手里拿过一座小金人,正在发表获奖感言;但梅塞施米特不是什么穿越者,他只是一个céng 经的英国间谍,所以他仅仅只是觉得这段发言比较有趣。但接下来事情就变得比较……秦朗感谢了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感谢了帕森斯和哈特. :莱德、肖恩.奥康纳、邓肯.桑迪…… “这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发言。”间谍咕哝到,“他为什么不感谢自己的父母呢?”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所有人就听到:“……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父母。没有他们从小对我地教导,我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绩……” “噢。”好吧,除了“噢”梅塞施米特还能说什么呢,“感谢上帝,他总算说完了。” “是的,感谢上帝,他总算说完了。”身边的教授哼了一声,“可恶的骗子!现在轮到他当众出丑了。” 梅塞施米特瞟了他一眼。想知道他或者他的同伙准备怎么向秦朗发动攻击,但在这时,帕森斯突然宣布:“先生们,现在是zì yóu提问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向秦先生提出来。当然,”他提醒到,“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每个人只允许提出一个问题……” 几乎是yī shùn 间,数百只手举起来。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秦朗身上,想看他怎么决定。想知道他会首先选择谁——准备看他的笑话的教授们信心十足,他们深信自己提出地问题一定可以完全难住他;东北部大学的教授们同样面带微笑,真正的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 但就像刚才的发言一样,秦朗的决定依旧出乎所有人预料。“我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向我提问,”他说,“先生们。你们的热情使我受宠若惊。” 梅塞施米特差点笑了出来——他发现身边的教授的胡子正在微微的抖动着,似乎情绪正逐渐shī qù 控制——他太激动了,但这仅仅还只是开始。秦朗还没有把他的第一张牌打出来呢。 然而,秦朗并不打算按照顺序出牌。一个接着一个回答教授们地问题,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而他想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在下一秒,他把手里的牌都抛出来了。 “虽然我很yuàn yì 逐一回答各位的问题,但这有点浪费时间。而且我认为,在这样一个会议上,继续讨论那些陈旧的问题是不合时宜的。所以我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全新地课题,想与诸位进行交流。”顿了顿。秦朗接着说:“正如你们许多人已经知道的那样,事实上我是一个商人。因此我更关心化学在实际工业生产当中的应用,而不仅仅是shí yàn 室研究……” “他想说什么?”哈特低声问帕森斯。 “我想,”帕森斯慢慢的说,眼睛仅仅盯着秦朗,一动不动,“这位秦先生又打算给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他猜对了,秦朗的确打算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他提到的是一个即将诞生,但还没有诞生的新学科,化学工程,他学习地专业。但无疑是相当超前的:为化学工程学奠定基础的,是英国戴维斯兄弟公司在一九零一年出版的一本由G.E册,一共九百页,共十六章,记录了戴维斯在多年的工业生产中,对化工生产的各个步骤分类并总结后得到的多种概念。这本书出版以后销售状况十分良好,因此在一九零四年,戴维斯兄弟公司又出版了经过戴维斯学生N.斯温丁修改的 秦朗的演说内容就是它。 当然,离开xué xiào 这么多年以后,他肯定无法完全复述一本厚度为一千页的手册,但这又有什么guān xì 呢?正如他所说,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他在化学工业的实际生产中得到的新概念,因此它当然会存在许多疏漏和缺陷。而且在市政厅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总结出比他更多的东西,教授们总是泡在shí yàn 室里,并且深感满足,他们可能从没有关心过工厂里的实际生产。 因此这是秦朗的个人表演时间。没有人打扰,他可以一直说,把他néng gòu 想起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化学工程的概念、与应用化学以及化学工艺的区别、材质、计量、动力、物料输送、吸收、加热与冷却、冷凝、蒸发与蒸馏、结晶、透析、电解,还有包装和安全…… 秦朗把他néng gòu 记起的内容全部说出来了,一点也没有剩下,这差不多用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rán hòu 就剩下最后一句话了。 “我总结出来的就是这些,”秦朗大声的说,“还不够成熟,但现在我将它提出来,希望与诸位探讨,因为诸位都是一流的化学家。” 但市政厅里却一片寂静,rán hòu ,过了几秒钟,掌声响了起来。 这一次,忍了很久的东北部大学的教授们终于不必继续装下去了,带着jīng yà ,他们热烈的鼓掌,同时庆幸自己站到了正确的位置。 原本打算看秦朗出丑的教授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探讨?开玩笑!这些“一流的化学家”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而且即使最讨厌秦朗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已经把一切都总结出来了,在这个学科更进一步发展之前,恐怕没有人néng gòu 提出更多的东西。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与秦朗探讨。 “真该死!”坐在梅塞施米特身边的教授挥动着一只fèn nù 的拳头,脸涨得通红,“那个中国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他只是一个该死的商人。” “必须说,我很吃惊。”间谍说。他开始头痛应该怎么向摩根汇报了。 第二百八十二节 从费城到华盛顿 载誉而归”——与来的时候相比,当秦朗即将离开费经是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的会员,而且头上多了一些大学客座教授的头衔,耶鲁大学、宾西法尼亚大学、普林斯顿大学、马萨诸塞理工学院……令人既羡慕又嫉妒的头衔,足以让许多化学家发狂——美国的、欧洲的。事实上当他们还处在秦朗的年龄时,二十八岁,许多人甚至没有站在大学课堂的讲台上说话的资格,更不用说成为著名的一流大学的教授了。 而且不是一所大学,是许多所大学,几乎等于美国高等教育的全部jīng华。 因为嫉妒,很多人都在恨秦朗了。 然而秦朗得到的不仅仅是几个教授头衔,他得到的最重要的头衔是“化学工程学之父”——当然,这个头衔没有得到一致认可。热衷追逐爆炸xìng新闻的、甚至没有新闻也要制造新闻的记者喜欢用它称呼秦朗,缺乏社会经历的年轻学生也是如此,而常chūn藤的教授们就显得比较矜持和谨慎。至于那些刚刚沦为同行笑柄的可怜虫,这些气急败坏的家伙怎么可能用一个如此显赫的头衔称呼他们的敌人呢? 尽管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头衔最终只会属于秦朗,没有人可以将它夺走;如果有人想这么做,在秦朗有所行动之前,美国化学协会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彻底打垮。 它会这么做。毫无疑问。一定会。 “我会尽快将发言整理成完整地化学工程手册。”秦朗对帕森斯和哈特说,“同时签署授权化学协会在全世界出版这本手册的正式法律文件。” “能由化学协会负责出版世界上第一本化学工程手册,这是我们的荣幸。”帕森斯高兴的表示。 出版世界上第一本化学工程手册,当然,这是一个巨大的荣幸。它代表的不仅仅是高额地利润,还有名气和美利坚合众国的自豪感。当每个国家的化学工程师使用这本手册时。当大学教授使用这本手册授课时,当学生将这本手册当作教材时,他们既会jì zhù 秦朗,也会jì zhù 美国化学协会——美国化学协会,不是其他化学协会,也和其他国家没有guān xì 。对任何学术机构以及国家来说,这比利润更加重要,更加意义深远。 查尔斯.帕森斯很高兴能由他亲自写下化学协会的第一个辉煌。 无法估量的荣耀。 但让他高兴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一件事。“帕森斯先生。哈特先生,我已决定,将把出版化学工程手册的全部版税捐献给化学协会。”秦朗接着说,“我希望能以此推动美国的化学研究地更进一步发展。” “这真是……真是一个出人yì liào 的好消息。”帕森斯和哈特面露喜sè,欣喜万分。“我谨代表化学协会理事会全体成员向你表达最诚挚的感谢,秦先生。”帕森斯说,发自内心,毫无夸张之意。 秦朗的表示完全超出他的预料,更重要的是,他捐献出来的版税对化学协会非常重要:为了巩固基础。扩大影响,许多年以来,化学协会一直向会员免费赠送它出版的各种期刊,然而这是一笔并非小数的费用,因此协会的经济状况shǐ zhōng 不太良好……很拮据,但秦朗地钱可以有效的解决这种情况。 它可以解决协会面临的所有与资金有关的问题。一个美妙得令人心满意足的礼物。 虽然很清楚那笔版税对像他这样的商人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小意思,九牛一毛,但帕森斯和哈特还是要感谢秦朗表现出来地慷慨,即使仅仅出于礼貌。“zài次向你表示感谢,秦先生。” “你们太客气了,帕森斯先生,哈特先生。既然我是协会的会员,这就是我应该做的。”秦朗回应。带着谦和的微笑。 是的,这是他应该做的。一旦明白化学协会的状况,想要获得它的毫无保留地友谊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这是一笔非常合适的投资,在必要的时候。化学协会可以为他和伊丽莎白解决所有与化学有关地问题。zài也不会有人质疑他和伊丽莎白了。 秦朗对未来很满意,帕森斯和哈特也是。 他们全都微笑着。 “你太谦虚了,秦先生……”帕森斯还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火车鸣响了汽笛,发车的时间到了。他只好与哈特向后退一步,摘下帽子向秦朗道别。“年会时zài见,秦先生。” “zài见,帕森斯先生,哈特先生。”秦朗 帽子向他们行礼。rán hòu 车门滑过来关上,火车启动了进,化学协会理事和《美国化学会志》主编jiàn jiàn 被抛在远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将帽子丢给站在身后的安全处主管。 “感觉怎么样,老板?”菲斯伯恩一边把帽子递给随行的内务部特勤,一边笑着问。 “糟糕透了,劳伦斯。”秦朗摇着头,走向他的包厢。 “糟糕?”菲斯伯恩不明白。糟糕?他完全没看出来,相反,他觉得一切都很好,都很顺利。老板得到了无数荣誉,还有一连串引人嫉妒的头衔,与化学协会和科学促进会建立了联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就因为他刚刚损失了一笔还没有得到的钱? 劳伦斯.菲斯伯恩很快就发现自己是一个极其庸俗的傻瓜。 “劳伦斯,我的手痛得要死。”这才是让秦朗觉得糟糕的那个问题。当他走出费城市政听时,成百上千名常chūn藤的学生一涌而上,将他包围起来,争着与他握手,并请求他在封面是他和伊丽莎白的合影的那期《美国化学研究评论》上签字。当然,他不得不满足他们的全部要求,但结果就是他的手正在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真见鬼,我还以为现在的美国大学不会组织如此大规模的、具有典型表演xìng质的群体活动。”秦朗低声咕哝着,转进他的包厢,在床上坐下了。 所以菲斯伯恩没有听清楚。“什么,老板?” — “没什么,劳伦斯。”秦朗挥了一下手,不想让他的安全处主管知道他对学生们的表现的真实看法——他就是觉得那是一次表演,除了少数人,恐怕大多数学生对他都谈不上尊敬或者崇拜——他只有二十八岁,并不比大学生们年长多少,要得到他们的尊敬无疑是极其困难的,而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也几乎不可能狂热的崇拜某个人。 所以那就是一个刻意准备的表演,使人激动,但负面效果也很突出。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表演,理论上不会zài有第二次了。“真是幸运,我首先拜访了佛罗里达州立大学,rán hòu 才出席费城的会议。”秦朗笑起来,“否则还会zài来一次。” rán hòu 他抬起头,看向安全处主管。“圣迭戈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解决了麻烦,现在他需要关心的就是中国的局势——在变法运动进行了这么久以后,皇太后与皇帝、后党与帝党、保守派与维新派,他们的矛盾应该早就变得异常尖锐,冲突也在逐渐陷入白热化,预料中的那场宫廷政变随时都可能发生。当他离开圣迭戈时,秦朗céng 经告诉瑞切尔和奥康纳,一旦得到有关中国政局的新消息就立刻给他发电报——但菲斯伯恩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没有,”安全处主管肯定的说,“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老板。” “没有消息?”秦朗的眉毛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一下。慈禧仍然没有发动宫廷政变?这似乎一点也不符合她的xìng格,尽管现在的情况与他知道的历史完全不同:恭亲王还活着而且所有的消息都表明,在他的强烈干预下,维新份子实施的政策还不是特别激进。但即使如此,时间也拖得太长了。 然而他还没有力量gǎi biàn 现状,只能等着,等待预料中的事情发生。政变一定会发生,秦朗从没有怀疑过他的判断,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 “好吧,既然没有任何消息,这意味着现在我可以彻底放松,回到圣迭戈以后zài继续关心中国的政治局势。”秦朗漫不经心的耸耸肩,“劳伦斯,请给我弄一杯可乐,加上冰块。” “好的,老板。”菲斯伯恩转过身,随即看到一张完全陌生却涨得通红面孔——两名特勤用手将这位先生拦在过道上,但他却想进入包厢。“你是谁?”安全处主管jǐng惕的问。 “西恩.斯科特,我为国务院工作。”他回答,“我要见你的老板,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斯科特先生?”秦朗问,不过他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事。在现在这个shí kè ,国务院只会因为一件事情找他。 “中国爆发了宫廷政变,国务院要求你立刻前往华盛顿,先生。” 第二百八十三节 在白宫里讨论问题[上] 前往华盛顿的途中,秦朗一直想从西恩.斯科特那里弄具体情况,还有中国目前的局势,然而斯科特先生只是一个跑腿的,除了国务院赋予的任务,他什么也不知道。 “等我们到了华盛顿,会有人告诉你所有消息,先生。”他总是这么说,rán hòu 立刻将话题岔开。 秦朗尝试了几次,但都是同样结果,于是他不zài向因为一无所知而显得略有些困窘的斯科特先生提问,而是把眼睛闭起来养神,同时等着火车到达它的目的地——很快,或许只是那么一会儿,他把眼睛闭上,rán hòu 睁开,列车已经在华盛顿车站停下了。 rán hòu ,一辆显然一直在车站等着的马车将他送到了白宫。 “白宫?”秦朗眨了一下眼睛,“我以为只是谢尔曼国务卿找我。” “不是约翰.谢尔曼找你,是总统和国会。”回答问题的不是斯科特,声音来自马车外,而且他非常熟悉——是塞缪尔.布什。 秦朗立刻推开车门钻出车厢,参议员就在他面前。“我听说了你在费城市政厅的演说,秦,你知道我的看法是什么吗?”他收起脸上的笑容,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真的把我吓着了。” “我明白,布什先生,要人们jiē shòu 我还是一位化学家并非容易的事情。”秦朗笑了笑,rán hòu 立刻进入主题——现在不是寒暄或者开玩笑地时候。与中国的政局相比,他在费城的表演也不值得一提——在一笔期待已久的大生意面前,一点学术上的荣耀又算什么呢? “具体的情况是什么?”他问。 “你真是迫不及待。不过……”布什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完全弄清楚具体情况,驻华公使馆和广州湾租界都没有传回太多消息,现在只知道,中国皇太后发动政变囚禁了皇帝。宣布废除所有正在进行地改革措施,同时四处搜捕皇帝任命的改革派成员。” “有战斗或者暴乱吗?”秦朗接着问。 “没有。”布什摇头,“没有战斗,没有暴乱,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处决。就像你当初预料的那样,这是一次彻底的宫廷政变。” “那么华盛顿会像我建议的那样,联合英国干涉这次政变吗?”这才是秦朗真正关心的问题,他等待了几个月的生意——雇佣军已经准备就绪了。一旦签署合同就可以展开行动。但一切问题的前提都在于,美国zhèng fǔ会按照他地预料,联合英国干涉政变。 秦朗不担心英国zhèng fǔ。毕竟,伦敦一直很欣赏年轻的光绪皇帝,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光芒四shè的维多利亚时代即将结束的shí kè ,英国的绅士们已开始做一件他们从没有做到、却为此付出巨大dài jià 的事情:竭尽全力维持世界范围内的政治格局,阻止它发生任何变化。 是的,他们更加不能容忍慈禧发动的政变,但如果想他们采取实际行动。就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把。 那么现在,华盛顿yuàn yì 承担这个责任吗? “当然。否则总统和国会怎么会让你来华盛顿?”布什微笑着,将秦朗引进白宫。 就像上一次,他带着秦朗走进他在国会大厦地办公室时一样,参议员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所有人,仆役。工作人员,内阁官员,总统以及部长们的幕僚,他们jīng yà 的看着一个穿着正装的中国人走进美国至少在名义上的权力核心,同时与一位外交事务委员会地参议员低声而密切的交谈着,神sè平静,动作自然,而且还看都不看旁边的人一眼。就好像他走进白宫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许多人都觉得这种事情现在和以后都不应该发生——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几个工作人员走上前打算阻拦秦朗,但一位刚刚回过神的总统幕僚将他们制止了。 “别管他。” “但是,先生……” “别管他。”幕僚重复了一遍。尽管没有人正式介绍。但他已经明白走进来的中国人是谁。“那是总统要见的人。” 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几眼,认为这很不可思议。“总统要见一个中国人?” “中国人?”幕僚哼了一声,“那是秦朗,谁都知道他是布什参议员地朋友,与党内不少人guān xì 密切,而且还跟摩根和洛克菲勒很熟。” “而且我听耶鲁的校友说,他刚刚在费城举行的化学家大会上发表了一篇水平极高的演讲,现在整个美国地化学教授都在谈论他,还有他的发言。”另一个幕僚凑过来,将他得到的消息贡献出来。 但对于几个普通的白宫工作人员来说,这些消息都是毫无必要的,他们只需要明白一点就足够了:走进来的中国人是一个重要而且他们yǒng yuǎn 惹不起的人物,虽然不是麻烦,但除非有必要,他们最好离他远一点,更不要引起他的反感,否则他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明白了,先生。”几个工作人员向旁边推开,并看了秦朗最后一眼。现在,除了布什参议员,他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当然也是大人物。 是乔治.哈里曼。 在白宫见到哈里曼让秦朗感到意外。“我以为你已经从海军部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他笑着说。不过这是事实,现在的海军部副部长是西奥多.罗斯福,与已知的历史一样。 “党内很多人不希望我这个在mín zhǔ党zhèng fǔ内担任职务的家伙继续留在zhèng fǔ里。”哈里曼笑着耸了耸肩。似乎完全不在乎shī qù 地地位。但这并不值得奇怪,尽管不zài是海军部副部长,但他 廉.麦金利的总统班子里找到了一个新位置。“我现的幕僚,负责与海军有关的事务。” 所以他在白宫里。秦朗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 “总统正在与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国务卿、海军部长和陆军部长讨论与英国人联合的问题。”哈里曼说,“恐怕你还得zài等一会儿。” “没有问题。”秦朗yuàn yì 等。这段时间正好可以用来参观白宫,或者坐下来喝点东西,顺便思考一下目前的局势,还有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地那些事情:政变完全在预料之中,但就算他也不知道颐和园里的那个老女人最后会做些什么,仅仅只是囚禁皇帝,同时杀掉一些维新派成员,或者gān cuì 找一个人取代不zài听话而且对她充满敌意的光绪。事态最少有两种发展方向,都有可能成为现实,但现在却没有更多的消息让他做出判断。 当然,如果按照他个人的意愿,秦朗不希望慈禧废黜光绪、并获得一个完全的胜利。光绪的shēng mìng 和皇帝头衔是英国与美国联合干预政变的重要依据——如果他死了,干涉就无法达到预定地效果;如果他不zài是皇帝,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死亡——更加重要的是,光绪与慈禧的严重矛盾还有许多值得利用却还没有得到利用的价值。 — 他们应该继续争斗,直到他获得足够的利益,rán hòu 他会结束一切;秦朗不能决定战斗在什么时候开始。但他希望由他决定战斗什么时候终结。 但绝不是现在…… “你显然没有认真听我的话,秦。”秦朗听到布什的抱怨,立刻回过神,“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就知道……”布什叹一口气,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化学。我和乔治都很关心这个问题。你的化学水准令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我就知道。秦朗在心里说。是地,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提出相同的问题。困惑的绝不只是布什和哈里曼。但是,他不可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回答,只能敷衍了事。“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没guān xì ,我们有很充足地时间讨论它……” “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一个白宫工作人员突然插进来,“总统现在要见秦先生。” 布什和哈里曼的脸上都出现失望的神sè,而秦朗却很高兴,甚至想对麦金利和他派来的工作人员说声“谢谢”。当然,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很平静。“我们只能等下一次在讨论这个问题了。”他摊开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rán hòu 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向威廉.麦金利的办公室。 美国地新任总统正在等他。但除了麦金利,屋子里还有另外几个人。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国务卿约翰.谢尔曼——他是“屠夫”威廉.谢尔曼上将的弟弟,查尔斯.罗伯特.谢尔曼的第三个儿子;陆军部长拉塞尔.亚历山大.阿尔及尔,海军部长约翰.戴维斯.隆,当然还有罗斯福,以及几个显然是幕僚的角sè——在秦朗走进办公室地那yī shùn 间,他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总统先生,秦先生到了。”工作人员说。 麦金利轻轻挥了一下手,于是他退了出去,并关上门。rán hòu 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才说:“秦先生,我相信,你已经知道我们请你到华盛顿的目的。” “是的,总统先生。”秦朗说。 “因此我们可以长话短说,”麦金利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他,同时说:“几个月前,你céng 预言中国将会发生政变,并提出了一个计划。而现在,既然你的预言已经成为现实,那么我很想知道,你拥有实施你的计划的力量吗?” “是的,总统先生。”仍是相同的语气,坚决,肯定,信心十足。 麦金利点点头,接着问:“你的公司拥有多少名,呃……保安?” “包括还没有完成全部训练课程而且没有实际任务经验的新手在内,Umbrella公司在远东一共有七千名保安可以立即投入行动。” 秦朗的回答让麦金利很满意,他转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先生们,你们的看法是什么?” 陆军部长首先站出来。“秦先生,据说Umbrella公司的一部分保安正在印度支那地区执行任务,你刚才提到的七千名保安是否也包括这部分人员?” “是的。”秦朗没有否认,但接着说:“Umbrella公司在印度支那地区的任务已经在一个星期前结束。所有人员都可以投入新的任务。” “那么这七千名保安由谁指挥?”这次提问的是海军部长。 “zàn shí 由各个大队的指挥官负责,当他们组成一个作战单位时,公司会另外指派一名高级指挥官。”停了一会儿,秦朗接着说:“目前有两个人选,仍在广州湾租界执行任务的陆战队临时中校易水和公司的高级军事顾问哈林顿中校” 在他回答问题的同时,秦朗一直观察着阿尔及尔和隆的脸sè——都有变化。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支七千人的部队,它的最高指挥官至少会获得上校军衔,甚至可能被晋升为准将,而这个临时头衔归谁所有,陆军军官还是海军军官,那就是一个需要认真讨论的问题了;毫无疑问,陆军和海军一定会为它争吵不休。 他偷偷笑着,同时准备回答下一个问题。它很快被提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节 在白宫里讨论问题[中] 如人们都知道的那样,国务卿约翰.谢尔曼有一位冷=.需要为内战时期数十万南方平民的死亡负责的兄长——威廉.谢尔曼将军毫无顾忌率领他的军团有组织和步骤的毁灭南方;但国务卿先生似乎在xìng格……或者处理事情的方式上与他的兄长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并因此对出兵干涉中国的政变心存疑虑。 “秦先生,我们都知道你很擅长预测未来,那么你能否告诉总统先生和我,干涉行动是否可能触发中国官员、军人及平民的抵触情绪和武装反抗?”国务卿做了个手势,“如果我们的军队卷入一场与中**队和民兵的战争,那将意味着政治上的严重失败。” 秦朗明白他的意思。干涉政变的目的是维护光绪皇帝的政治地位,rán hòu 获得政治和经济上的回报,而战争则会使预期收益减少或者直接消失,最后还会留下一个几乎无法收拾的烂摊子给那个既可怜又愚蠢的年轻人——但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你的担忧是多余和毫无必要的,国务卿先生。”他回答。 “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秦先生?”谢尔曼显然不满意秦朗的回答,太简略,缺乏实际意义;他的语气变得生硬而且立即为自己进行了辩护,“至少我的幕僚们认为我的担忧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国务卿先生,请问你地幕僚中有谁céng 经去过中国?”秦朗反问。 答案是明确的。“没有。” “因此他们更不可能了解中国。不是吗?”他笑了,“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想弄清楚中国问题,就应该找一个中国人担任幕僚,国务卿先生。” “这一点我会jì zhù 的,秦先生。”谢尔曼敷衍了事的点点头。当然。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中国人担任幕僚?而且在美国,想要找到一个néng gòu 担任幕僚的华人无疑是非常困难地,也许唯一的选择就是秦朗——如果他真像其他人多次提到的那样是中国问题专家的话。 国务卿希望亲自证实他听到的传言“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秦朗更明显的笑了笑,“答案很简单,统治中国的是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地封建政权,因此与来自欧洲和美国的威胁相比,它更加害怕国内的平民掌握军事力量。” “你的意思是,如果中国出现民兵武装。中国zhèng fǔ会首先消灭它?” “是的。” “你的看法显然不正确。”谢尔曼强调,“正如我们都知道的那样,在中国南方,已经出现了许多民兵武装,而它们并没有被中**队消灭。” “的确如此。”秦朗说,“但那是南方,国务卿先生,而现在我们说的却是北方靠近中国首都的地区,就在皇帝地视线范围之内,一支强大的民间军事力量将会使他整夜失眠。而皇帝失眠。大臣就会失眠,地方官僚也会失眠。如果他们不能及时清理这支军事力量,他们就不必继续干下去了。” “而且据我所知,在六十年代,当时的**武装……‘太平天国’,它派遣的一支部队céng 经推进到天津附近。后来在山东地区又出现了另一支**武装。因此我相信秦先生的说法,中国zhèng fǔ绝不可能中国北方出现新的民间军事力量。”罗斯福突然插进来,为秦朗地发言做了一个补充。 感谢的看了他一眼,秦朗接着说:“不仅仅如此,带有官方sè彩的民间军事力量也同样受到严格禁止。六十年代,中国zhèng fǔcéng 经被迫允许大臣自己训练和统帅军队与**武装作战,这些大臣以及他们的部下构成的军阀集团控制了许多省并进一步将自己的影响扩展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那位皇太后陛下和贵族大臣用了许多年时间清理这些军阀势力,他们绝不会yuàn yì 看到自己的努力化为泡影。” “所以。我的担心地确是多余和毫无必要的?”谢尔曼极不情愿的询问到。 “的确如此,国务卿先生。”秦朗肯定地宣布。 当然,他没有提到义和团,因为没有必要。义和团的活动还缺乏规模。也缺乏攻击xìng——根据中学历史教科书的说法,它第一次袭击教堂的时间是一**八年十月;但更加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还没有促使清zhèng fǔ招揽义和团对抗英国与美国的推动力——没有足够产生这种推动力的时间。 在那段已经成为平行世界历史的历史里,从光绪遭到囚禁到清zhèng fǔ决定招揽义和 间几乎过去两年。这段时间足够让那些有资格、或成为新皇帝的满清贵族在巨大权力的诱惑下产生无法遏制的想法。比如端郡王载漪,他希望他的儿子取代光绪;而这种希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当西方国家反对这个主意时,他就心生怨恨,想要找到一种力量报复、并推动他的儿子顺利即位。 他找到的力量就是义和团。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政变才刚刚发生,时间还不够任何一个人产生取代光绪的想法;即使有人已经产生这种想法,它也不会强烈到促使他不顾一切。 因此局势还很理想,当干涉军在天津登陆时,慈禧最多也只能派出还没有完成训练的新军阻截,但袁世凯还不至于愚蠢到执行这种疯狂的命令;而且实际上,没有傻瓜大臣的挑唆和那支看起来很强大的义和团,这个老女人又怎么可能有勇气向列国宣战? 不管是否情愿,她只能无条件jiē shòu 英国和美国的条件,释放光绪。 rán hòu ,他的计划中的第一步就完成了——是的,仅仅是第一步,他的整个计划可不会这么简单。 — 秦朗微笑着,同时说:“当然,如果zhèng fǔ希望干涉行动遇到的阻力进一步减小,我建议国务院立刻让驻华公使将逃脱搜捕的改革派官员保护起来,并让他们以中国皇帝的名义请求美国zhèng fǔ和英国zhèng fǔ干涉政变。” “以中国皇帝的名义?”总统和他的官员都无法理解,“怎么做?” “伪造一份中国皇帝颁布的命令。”秦朗理所当然的说。 “伪造?” “中国有伪造皇帝命令的传统,特别是皇帝遇到麻烦的时候。”他耸耸肩,“只要干涉行动能取得成功,也就没有人会在乎它的真假了。” 谢尔曼想了想。“那么,如果我们保护一名改革派官员并让他伪造这样一个命令,中国官员和民众会jiē shòu 我们与英国的联合干涉吗?” 秦朗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国务卿的话音刚刚落下,罗斯福就抢先做了回答:“即使他们不jiē shòu ,他们还能做什么?” 但国务卿仍然认真的看着他。在秦朗到来之前,办公室里的人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海军部副部长的意见就是这样,然而谢尔曼需要一个更好的答案。干涉中国的政变是重要的政治行动,不是处理罢工的铁路工人,罗斯福先生一贯强调的那些手段行不通。 他需要一个了解中国的专家给他另外一个回答。 秦朗满足了他的愿望:“他们会jiē shòu 。” 是的,他们会jiē shòu ,就像罗斯福说的那样,即使他们不jiē shòu ,他们还能做什么?谢尔曼既想干涉成功,又想保证美国得到所有预期收益,大概还希望zuì dà 限度减少投入并维护美国的国际形象,但正如林肯说的,“zì yóu不是毫无dài jià 的”,获取利益也同样如此,没有人可以什么也不付出就得到好处。 谢尔曼的担心真是既多余又毫无必要。 不过,在秦朗的脸上,还有眼睛里,一点变化也没有。他仍然只是保持着微笑,等着回答下一个问题。 这一次是罗斯福。“我有一个问题,秦。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情况要求你的士兵向中**队或者平民开火时,他们会执行命令吗?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听说你的士兵中有许多是中国人。” 问题很尖刻,但秦朗不这么认为。“他们是雇佣兵。” “这似乎不算一个回答。” “事实上它是,罗斯福先生。雇佣兵只为金钱战斗,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信仰、民族、国家,或者世界和平。如果他们拒绝执行命令,那是因为你没有支付足够报酬,只是这样。”想了想,秦朗还是没有把尤里.奥洛夫的名言说出来——对美国总统和zhèng fǔ官员说“只有出售武器打击自己国家的军火商才是真正的国际军火商”?错误的地点,错误的duì xiàng ,错误的发言,糟糕透顶。 虽然这段话确实很有趣。 秦朗不想进入华盛顿的黑名单,也不想计划了很长时间的生意在关键shí kè 泡汤,它几乎要成功了…… 它已经成功了。 “秦先生,现在让我们谈谈有关干涉行动的具体问题。”威廉.麦金利宣布了结果。 第二百八十五节 在白宫里讨论问题[下] 体问题,行动的细节,所有相关问题,在火车上,秦了深入而细致的思考并且有了答案,而且很lè yì 将它们贡献出来——不过首先,他只需要找个位置坐下,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杯热腾腾的咖啡,rán hòu 看一场jīng彩的好戏——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海军部与陆军部的争论开始了。 谁担任领导,陆军军官还是海军军官,一般人或许会觉得这只是无关紧要的枝节,但对于美国陆军和海军而言,它是严肃的原则问题,不能回避,不能妥协,不能放弃。争论从一开始就显得异常激烈,接近白热化,阿尔及尔决心“sink.~罗斯福打算“beat.”,麦金利的办公室里成了他们的战场。 而秦朗就在旁边看着,听着,微笑着。 “我坚持认为,应当由哈林顿中校担任指挥官。”陆军部长首先进攻,“那位陆战队临时中校,他显然太年轻了,不能承担重任。” “年龄与能力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隆回击到。 他的发言明显缺乏力量,因此罗斯福立即接上:“易水中校在广州湾的任务中表现得很好,马汉上校céng 经多次写信称赞他的出sè指挥,因此我认为他完全有能力担任指挥官。” 但阿尔及尔对此嗤之以鼻。“他出sè的指挥了一次没有得到华盛顿允许的军事行动。仅仅考虑到这一点,我坚信不能将如此重要地任务交给他。”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海军部副部长激烈的反驳到。“易水中校在广州湾的行动说明他具有很强的主动xìng和积极xìng,这是一名前线指挥官应该具备的特质。” “而且哈林顿中校缺乏经验。档案表明,他从没有指挥过超过一个营的部队。”当罗斯福发言时,隆与他的幕僚交换了一些看法,并且找到了一件不错地反击武器——至少看起来很不错。 不过它没能发挥预期地效果。“那位临时陆战队中校显然也不具备指挥七千名士兵地经验。” “但他指挥过一个团。” “但只有一千七百名士兵……” 争吵就这么进行着,大多数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但火药味很浓。秦朗zhù yì 到麦金利、谢尔曼和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全都板着一张脸,很恼火。但又有一点无可奈何——就在刚才。在他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两位部长就因为同一个问题进行了长时间却毫无结果的争论,而这是他不知道的——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想大笑。 然而在如此严肃的场合,纵声大笑显然是不合时宜的错误行为,所以秦朗只能忍着,暗中体会一个面部肌肉逐渐变得难受地过程。 真的很难受…… “好了,先生们。请停止你们的争论。”在最关键的shí kè ,总统先生终于忍不住结束了陆军与海军的战斗,“既然你们无法达成统一意见,我认为,我们应当听听秦先生的看法。”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麦金利把皮球从阿尔及尔、隆和罗斯福脚下抢走,zài踢给秦朗。但这又是一个正确的做法,他才是Umbrella地真正负责人。雇佣军地老板。他的意见显然比陆军部或者海军部的意见更有实际意义、也更有价值,为什么不听他说呢? 所有人一起看向秦朗。“你地意见,秦先生?” 他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rán hòu 说:“我个人认为,可以组建两个互相dú lì的团级战斗队,一个由哈林顿担任指挥官,一个由易水担任指挥官……” 这是和稀泥,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建议仍然没有解决雇佣军的指挥权问题,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秦先生,”阿尔及尔打断秦朗,“我们想知道的是,谁担任干涉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哈林顿中校或者易水先生。我们总要在他们中间选出一个人负责所有的事情。” “因为我还没有说完,部长先生。” “抱歉。” 秦朗jiē shòu 了这个道歉,接着说:“rán hòu ,我们把部队的最高指挥权交给康格先生。” 康格先生,爱德温~使——在正常的历史里,一**七年时的驻华公使应该是查尔斯.哈维.登比[],但在新的世界,康格在一**五年时就已将他取代了——秦朗建议将最高指挥权交给他。不管从哪方面看,政治,军事,美国的传统,这都是一个好主意,而不仅仅只是和稀泥。 “干涉政变首先是政治行动,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官指挥干涉军显然比让军队自己行动符合逻辑。”他解释到,“而且我看过康格先生的资料,内战时期他céng 在第102利诺志愿步兵团服役,并被晋升为上尉和荣誉少校。他有资格和能力指挥一支军队。”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rán hòu 谢尔曼。“我同意秦先生的建议。” 由一名属于国务院领导的外交官担任干涉行动的指挥官,也就是说,由国务院主导整个行动,也就意味着,干涉成功以后国务院将得到更多荣誉,所以,为什么要反对这个建议? 参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当然也不会反对秦朗的建议——任何时候,国会议员们都喜欢严格限制陆军和海军的发展,而现在情况很明显,不管哈林顿还是易水,只要干涉军的最高指挥官还是他们中的一个,国会就不得不将他晋升为准将,使他的级别符合部队的规模。但这种晋升是一个麻烦,不是程序问题,而是以后陆军或者海军遇到类似的情形时。他们就会要求国会遵照这一次地例子,晋升指挥官为准将——然而国会并不希望看到那么多准将。 事实上,如果可能,国会甚至想把上校变成联邦军队的最高军衔,当然陆军和海军的强烈反对使这种想法zàn shí 还不能付诸实施…… 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悄悄看向阿尔及尔、隆和罗斯福,他们正与各自的幕僚低声议论,似乎并不情愿jiē shòu 秦朗的建议。但最后,他们仍然jiē shòu 了。 为什么不?既然陆军不希望海军军官担任指挥官。海军也不同意陆军军官获得任命。而且双方都无法正面击倒对手。那么陆军和海军都不能得到这个职务就是最好的结果。 预料当中的结果。 “我们总算又解决了一个问题,”威廉.麦金利长出一口气。他已经受够了阿尔及尔和隆的争吵,但感谢上帝,事情就要过去了。“让我们zàn shí 休息一下,rán hòu zài回来讨论下一个问题。”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rán hòu ,两位部长、海军部副部长和他们地幕僚也离开了。不过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和国务卿仍然留在房间里。而且把位置换到了秦朗对面和旁边——他们有事情要和他讨论。 “有一件事,我们认为你应该知道,而且我们想听你地建议。”谢尔曼说,“关于美国在这次干涉行动中获得地政治和经济收益,参议院和国务院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参议院……”他看了一眼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希望通过军事干涉促使中国向美国企业和商业机构彻底开放市场,但国务院认为,进一步要求中国开放市场带来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都非常有限。因此更倾向开辟新租界。” “但这同样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接着说。“而且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国会和国务院都对中国缺乏足够认识,所以我们想知道你的看法。秦先生。” 秦朗几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从他预言中国将会发生政变并建议武装干涉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但参议院和国务院居然还没有想好美国应该通过干涉行动获得什么好处。当然,这也可能只是因为国会议员和国务院的智囊没有将他的预测放在心上,等到听说政变发生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些人难道就不能想一点具有建设xìng地东西么? 开辟新租界,更彻底的开放市场,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他叹了一口气。“我必须说,不管参议院还是国务院的构想,全都缺乏实际意义。” 秦朗不想解释原因,没有必要,议员们和国务卿自己就能想到:除非可以迫使中国民众购买、而且只购买美国产品,否则开放市场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而开辟新租界……列强国家已经在中国确认了自己的势力范围,néng gòu 在广州湾打入一颗钉子是美国的运气,但这种运气却不能重复,如果zài贸然进入其他国家的势力范围,那就一定会招致强烈反弹,但华盛顿还不打算与任何一个欧洲国家针锋相对。 至少现在,美国还只是国际事务的旁观者,一个还缺乏足够分量地三等强国。华盛顿总是很清醒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做事的时候不得不保持谨慎。 但国务院还是将“开辟新租界”当作一个目标提了出来,别无选择,从一八四二年到现在,经过半个世纪以后,列强国家还能在中国获得的直接收益几乎微乎其微,而其中一些在国务院地智囊们看来又太过于激烈,那位倒霉的中国皇帝很可能无法jiē shòu …… “我个人认为,干涉成功以后,除了承担全部军费开支,华盛顿和伦敦还应当要求被拯救的皇帝陛下授予美国和英国公司在中国修筑铁路的权力。”秦朗建议。 “修筑铁路?” “是的,修筑铁路,而且是两条。”秦朗微笑着,“第一条铁路,从běi jīng到九龙英国租界,作为支付给英国的回报,第二条铁路,从běi jīng到广州,zài通向广州湾租界,这是支付给美国的回报。” “你在开玩笑!”国务卿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地难以置信。 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 信。“秦先生,请原谅我的直率。但要求中国皇帝建一条由南到北几乎贯通整个中国的铁路,这根本不可能,更不用说还有另外一条铁路。” “先生们,我很遗憾,但这是可能的。”秦朗耸了耸肩,“毫无疑问是可能的。” 谢尔曼与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交换了一个眼sè。“你的意思是……” 他叹了一口气。“我们挽救的是一个皇帝的地位,先生们。皇帝,中国地皇帝。广阔土地和数亿人地至高无上地dú cái者——不管实际情况是否如此。至少名义上仍然是这样。所以为了保护他的地位。我们的皇帝陛下yuàn yì 做任何事情,两条铁路,只是小意思,而且也值这个价,事实上我们还能要得更多。” 国务卿和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仍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尽管有一点秦朗绝没有说错,干涉军将要挽救的是中国皇帝的地位,而他又是广袤土地和数亿人民的dú cái者。但他提出地要求……难以置信,就算英国人也没有足够勇气提出如此条件,但他居然还说“还能要得更多”。 但秦朗从来没有犯过错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yǒng yuǎn 不能低估他的判断力,所以他的要求仍有可能变成现实。而且一条贯通中国南北的铁路,它的诱惑实在太强烈了,没有人yuàn yì 抗拒它。 沉默了yī duàn 时间,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说:“我认为这需要进行更详细的讨论。” “我同意。”谢尔曼点点头。接着问:“你刚才说。‘还能要得更多’,这又是什么意思,秦先生?” “一点添头。附带的好处,但更有价值。”秦朗地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华盛顿和伦敦还可以要求我们地皇帝陛下将东交民巷[注定为使馆区,允许各国派遣军队驻守,并成立外交部取代那个不合时宜的总理衙门。当然作为友善的表示,我认为美国和中国应当将外交guān xì 升级为大使级。” “政治回报。”谢尔曼想了想,这个建议比那条铁路更具有实际意义;zài仔细想想,确实如此。“除了大使级外交guān xì ,我认为其他都不需要讨论了。” 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表示同意。 “地确如此。”秦朗也说,但接着催促到:“但参议院的动作一定要快,时间不多,而且我们还必须首先与伦敦沟通。”rán hòu 他站起来。“请原谅,但我要离开一下。” 秦朗走出会议室,回到最开始他与布什和哈里曼聊天的地方。他们仍然在那里,低声交谈着,没有zhù yì 他的身影,直到他叫出哈里曼的míng zì 。 “乔治,”他认真的说,“néng gòu 联系你的堂兄吗,我想知道他是否对一笔生意有兴趣。” “什么生意?”哈里曼很奇怪。他的堂兄经营着家族事业,哈里曼公司,主要业务是铁路,不过这应该与秦朗的生意没有联系,除非…… 秦朗的回答就是他的猜测。“铁路。” “你想投资铁路业?”哈里曼很吃惊。作为一个朋友,他决定建议秦朗放弃这个想法,美国的铁路产业已经统一到摩根和哈里曼等极少数集团的手里,不但如此,由于之前无序时代的盲目竞争,它已经严重饱和了,zài过几年可能大家都要忙着拆除铁轨,zài投资铁路产业几乎等于自杀。“秦……” 秦朗示意他停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没打算在美国投资铁路。乔治,我只是想知道,哈里曼公司是否打算参加一个在中国修筑铁路的庞大计划。” 哈里曼想了想。“也许会。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带上哈里曼公司,你的合作伙伴一直是摩根和洛克菲勒。” “因为那是一个大计划,就像一**四年时我制定的那个计划一样,需要很多人参与。”秦朗解释到,“而且我认为哈里曼公司很在行。” “很在行修筑铁路?” “不完全是这样。”秦朗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乔治,我指的是另一件事,去年,哈里曼公司……”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秦。”哈里曼打断秦朗,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他的计划是什么——邪恶的、néng gòu 把股民耍得倾家荡产的计划,却是财团赚取高额利润的方式之一,需要的仅仅是一条设计图上的铁路——但他还要确认一下。“秦,你真想那么做?” “既然我们很快就会得到一个jī huì ,为什么不?”秦朗漫不经心的耸耸肩。 “jī huì ?” “如果国会和国务院jiē shòu 我的建议,向我们将要拯救的皇帝陛下提出修筑铁路的要求……是的,我们有一个jī huì 。” “我明白了,秦。”哈里曼说,“我会立即联系我的堂兄。” 第二百八十六节 新世纪圈钱计划 朗走进摩根公司的会议室。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里——上一次是一**四年,他向财团领袖们阐述他的有关向中国zhèng fǔ提供战争赔款的计划时;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当然,即使现在,在掌控美国经济的巨头们面前,他仍然是一个小人物,但对于普通美国人来说,他是有名的大人物。 而且,只是为了表达一点友善和亲近,大人物们也喜欢提到他的新身份。 “瞧,我们的化学工程学之父来了。”克利夫兰财团的威廉.马瑟笑着说。上一次他也在这个会议室,与财团的另外两位分别来自汉纳和伊顿家族的代表一起,而这一次也一样。 马瑟与秦朗guān xì 不错,尽管密切程度还达不到摩根、洛克菲勒、布什或者哈里曼的等级,但仍比其他人密切一点——当然主要是因为克利夫兰财团拥有大毒蛇武器公司的股份,与其他四个财团和银行相同,百分之十五。所以他第一个打了招呼,并得到一个热烈的回应。 “把它忘了吧,马瑟先生。那只是报纸的胡乱报道,化学协会可没有承认这个称号。”秦朗笑着说,向马瑟伸出右手,随即两只手握在一起。 “化学协会总会承认它的,不是吗?”马瑟用左手轻轻拍了两下秦朗的肩膀,微笑着,故意压低声音,“说实话,我对你在化学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功非常意外。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还会带给我怎样地jīng yà 。” “事实上我也很想知道,马瑟先生。”秦朗耸了耸肩,rán hòu 走向下一位先生。参加这一次会议的代表他全都认识,他们都参加过上一次会议——除了代表哈里曼公司的乔治.赫伯特.沃克,乔治.赫伯特.沃克的外祖父和乔治.沃克.布什的céng 外祖父,上一次的会议时秦朗céng 经将他与乔治.哈里曼混成一个人——不过这种低级错误绝不会zài次出现。 虽然还不熟悉,但秦朗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晚会上见过沃克先生好几次。他zài也不会弄错了。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沃克先生。”他彬彬有礼的说。像一个主人。 当然摩根才是这个会议室地主人,谁都知道,但现在他还没有出现;而当他出现并坐到他地位置上,会议也就正式开始了。 但最开始地话题与“铁路”无关,而是秦朗刚刚在华盛顿做成的生意,似乎每个人都在关心它。 当然,他们的确关心它。在某一方面。“七千名雇佣军,秦,你真的觉得中国的皇太后会jiē shòu 联邦zhèng fǔ和伦敦的威胁吗?根据过去的经验,你派出地士兵似乎少了一点。”摩根询问到,但并不担心。 不需要担心。干涉行动是一次联合军事行动,除了美**队,还有英**队,并且还有海军支援——强有力的支援。“海军部已经决定将远东舰队的战舰数量增加到十一艘。包括六艘巡洋舰。”秦朗说。“加上英国的远东舰队,美国和英国投入的军事力量已足够迫使那位皇太后陛下jiē shòu 要求了。” “而且,”顿了顿。他接着说,“这一次的干涉行动将更多以威胁作为主要手段,而不是武力,地面部队和舰队只是一个信号。如果威胁不能成功,投入zài多军队也没有意义。” “而你相信威胁néng gòu 成功。”摩根看着他,其他人也一样。 “我相信康格先生néng gòu 准确转达华盛顿的意思。”秦朗回敬他们一个平静的目光,“一旦军队出发,剩下地就是外交官地事情。” “我们相信你,秦。”摩根表示,神情严肃,“我们将要谈到的计划完全建立在你的干涉计划能取得成功、并且获得铁路修筑权地基础之上,否则一切都只是空中阁楼。所以你绝对不能出错。” 这算是一个威胁,他不得不这样做。尽管每个人都相信秦朗的判断力,相信他绝对不会出错,但现在讨论的是生意,是金钱和时间,在这种时候,即使长期合作伙伴,他的发言的真实xìng也要打上一些折扣,而且秦朗的计划确实存在很明显的风险——比上一次的风险还要大,至少那一次所有人都看出中国将要战败,而这一次仍只有未经证实的预测。 而且这一次哈里曼公司参加了。在过去许多年里,在铁路运输行业,摩根一直与哈里曼进行着激烈竞争,秦朗却是摩根的合作伙伴。为了不让哈里曼过分担心自己掉进竞争对手的陷阱,一点故作姿态也是必须的。 秦朗明白摩根的想法,微笑起来。“我完全明白,摩根先生。但这一次,我们仍然会取得胜利,定然如此。” “但愿如此。”摩根说,与洛克菲勒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会儿眼sè,rán hòu 点点头,“你可以开始了,秦。” “谢谢。”秦朗站起来,让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慢慢扫过,同时说:“首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国会和国务院已经同意按照我的建议,向中国皇帝提出修筑从běi jīng到广州的铁路的要求,因此我们的计划很快就可以付诸实施。” 当然这只是一个缺乏实际意义但有一定必要的开始,而且下一句也是。“这个计划的第一部分,先生们,我们都很明白,对于这一部分你们比我更在行,因此我们可以跳过它,进入下一部分。” 是的,计划的第一部分每个财团都很擅长,因为它们总是这么干,总是通过相同的方式洗劫傻乎乎的普通股民——怎么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少的投入获得更多资金?答案相当简单,构思一个只会在图纸上存在的大型工程。水坝、铁路、大楼,或者别地什么,但一定要让股民觉得有利可图,rán hòu 成立一家新公司并且宣布将要开工建设它,还要大肆宣传,让每个人都知道。当然,这家新公司必然存在一点资金问题,所以它要发行 会开始,资金只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变得越来越庞大,最后,当时机成熟的时候,这家公司就会以任何理由宣布破产,在幕后cāo纵的财团顺利拿走全部资金。只留下无数痛哭流涕的股民和一些背黑锅的可怜虫。 这就是最好也最简单的一个办法,yǒng yuǎn 有效,当然中间的过程稍微有点复杂,需要一些诱惑,需要一些鼓动,需要一些甜头……而且还需要收买一部分zhèng fǔ官员,但不管怎样,它就是办法。财团都使用过地招数。 让它们zài重复做一次实在太简单了。秦朗根本不需要提醒什么,也不需要制定什么,他可以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但这并不意味着财团可以甩开他单独进行。他地整个计划可没有这么简单。 “我要说的是这个计划的第二部分,”秦朗大声的说,让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的听见,“当铁路公司破产后,铁路修筑权仍然掌握在我们手里,在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将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将它卖给中国商人。” 像他预料的那样,嗡嗡声响起来,rán hòu 是问题。“会有中国人购买铁路修筑权么?”摩根问,“我听说中国人强烈地反对修筑铁路,认为这会……嗯,总之是一些荒谬的说法,但我的确听到过中国人拆毁铁路的故事。” “如你所说,摩根先生,在中国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许多人反对修建铁路。”秦朗并不否认。否认一个事实缺乏意义……不过它本身就缺乏意义。“但那没什么guān xì ,就算他们只打算把铁路买回去zài拆毁,或者买回铁路修筑权而不修建铁路,他们也必须先付给我们足够数量的黄金,或者白银——就好像他们在一八七六年时做过的那样。” 但这还不是摩根需要的答案,所以秦朗继续。“而且现在情况有许多变化,支持修建铁路地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多,都是希望振兴国家地改革者,同时又不希望中国的利益进一步落入西方国家手里,所以不用怀疑,他们会购买我们的铁路和铁路修筑权。” “但他们有那么多钱吗?” “yǒng yuǎn 不要低估爱国主义地作用,马瑟先生。”秦朗转向他的提问者,“只需要一些必要的鼓动、挑唆、刺激和引导,爱国者就会自动集合起来,掏空口袋里的每一个铜板,将铁路和修筑权买回去。当然那些准备把铁路买回去zài拆毁的家伙也同样如此——尽管他们的动机仅仅是对铁路的单纯的憎恨。先生们,”他看向其他人,“任何一种强烈的情感波动,都可能成为魔鬼利用的致命缺点。” 所有人都笑起来,都被秦朗预言的美好前景和幽默感吸引了,兴致勃勃,准备听他阐述计划的下一部分,谁也没有追究另外一个问题,即,就算中国的爱国者都掏空腰包,他们能凑到足够的资金吗?当然,就算有人问了这个问题,答案也是肯定的,毫无疑问可以,一个拥有四亿人口的国家具备的潜在经济力量绝对是难以估计的,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把资金全部榨出来。 但是现在,秦朗就在这么做,或者他准备这么做——他的计划的第三部分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产生这样的感觉,包括摩根和洛克菲勒。 “这个计划的第三部分,当我们将所有铁路和铁路修筑权出售给中国民众,我们就可以暗中促成中国zhèng fǔ通过一项法律,或者命令,将所有铁路收归国有。”秦朗仍然微笑着,但没有人发现隐藏在他的笑容中的一丝讥讽。 还有冷笑。在整个会议室里,只有秦朗自己知道“铁路国有”政策对清zhèng fǔ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只有他知道历史,而其他人却一无所知。 他们都在考虑他的下一个步骤。毫无疑问,清zhèng fǔ没有足够的财政力量建筑和经营一条从běi jīng到广州的铁路,一旦中国皇帝将铁路收归国有,那么最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铁路zài次出售,而且价格将会极其低廉,在这时,他们就可以zài次将铁路买下来,rán hòu ,将一切zài重复一次。 而且还可以zài重复下一次,zài下一次,一次又一次……如果中国皇帝还没有被他的fèn nù 的人民推翻的话。 “太好了。”马瑟第一个说,“秦,你真是一个天才。” “我只是更了解中国的情况。”秦朗表示,不是谦虚,是事实。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想出相同的计划——只要他们足够了解中国。在一定程度上,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都具有黑sè的头脑,都是魔鬼。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都是魔鬼,没有善良者,只会更加邪恶。 “我个人认为,仅仅在美国和中国实行这个计划仍然不够,我们或许可以拉上英国人和法国人,一个由我们控制的联合铁路公司,在美国、英国和法国同时发行股票。”未来美国总统的外祖父和céng 外祖父说,“最后让英国人和法国人出来背黑锅。” “好主意。”谁也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对美国人来说,打击英国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那些法国人,美国财团早就看这些放高利贷的家伙不顺眼了。 “那么,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摩根宣布,“现在开始做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确定利益分配,最重要的工作,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yǒng yuǎn 如此。 秦朗平静的等待着。 补充昨天的注: 注1:“登比”的英文原文是“Denby”,不知道这个翻译是注2东交民巷应该是1900后改的míng zì 第二百八十八节 “政变”[上] 朗被困住了——由于伊丽莎白的监视和不断催促,他有时间和jīng力都用来完成那本化学工程学手册,除此之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在地球的另一边,袁世凯同样发现他被困住了——皇太后,皇帝,后党的大臣,帝党的大臣,美国公使和英国公使,所有人都要求他表明态度,但他却左右为难。 他应该选择谁作为效忠duì xiàng ,皇太后还是皇帝,这是一个无法立刻决定的问题——以前它不是一个问题;以前谁都能看出来,不管政治力量、军事力量还是影响力,皇太后都占有压倒xìng的优势,她是理所当然的效忠duì xiàng …… 但是现在,问题变得复杂了,皇帝拥有列强国家的支持,英国和美国已经公开表明态度并且宣布派遣军队维护他的尊严和权力,让他与皇太后变得势均力敌,在这种时候,一切都变得不zài明确。作为一个大臣,一个掌握了军队的大臣,他需要考虑很久才能确定站在谁的一边。 这是赌博,而赌注是他的地位、权力、前途和shēng mìng 。如果下注正确,未来无疑将是一片光明;但如果下注错误,就zài没有什么未来了。 他需要时间。 但实际上,他没有时间。 “zài过一个小时,第一批远征军士兵将在大沽登陆,如果袁大人还不能表明态度,你和你的军队将成为远征军的攻击duì xiàng 。请相信我,如果真地发生这种事情。那将会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悲剧。”易水说,与发言想配的是一副沉痛的表情,就好像即将成为雇佣军攻击目标的不是袁世凯的新军,而是另一支Umbrella雇佣军。 这是表演——但不完全是表演。毕竟,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新军士兵一直受到由谢泼德少校和韦伯上尉领导的Umbrella军事顾问团地严格训练,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与Umbrella地新兵没有太多区别。所以易水地表态就很容易理解。由公司派遣的雇佣兵消灭一支由公司派遣的军事顾问训练的军队。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悲剧。 太悲惨了。他暗自摇头。公司的军事顾问一定会非常伤心。他们经过几个月的辛苦努力才取得成果就那么在炮火中化为乌有,而这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犹豫,真是不幸;只是为了避免这种不幸,易水认为他有必要说服袁世凯。 然而袁世凯并非一个容易说服地duì xiàng 。当然,与他的绝大多数同僚一样,他害怕英国和美国,以及其他任何一个列强国家。没有勇气与它们对抗——但他同样害怕那位统治了中国许多年的圣母皇太后,以及她掌握的权力和力量,这是更加严重的问题。情形很明确,除非这一次皇帝可以一劳永逸的击倒他的对手,否则公开站到他一边就显得极不明智。英国人和美国人不可能一直守护皇帝,一旦干涉军离开而皇太后又没有被彻底打垮,她就会迅速恢复力量,铲除所有敌人。以及像他这样的站错队伍地大臣。 什么是灾难?这就是灾难。 袁世凯看着易水。一脸苦相。“易先生,难道你就不能给本人一点时间考虑?”他需要时间考虑,最起码。他需要弄清楚英国人和美国人jīu jìng 打算做到怎样地程度,是像他们公开宣传的那样,仅仅只是维护皇帝的权力,还是打算协助皇帝消灭所有敌人,并以此获得更多回报。 易水肯定知道答案,他是美国干涉军地指挥官,但袁世凯却不能直截了当的把他的问题提出来,最起码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冒犯。而且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皇帝的代表。尽管他正在装模作样的喝茶,但并不表示他什么也听不见。 所以,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但这只能是妄想。 “不行。”易水一口回绝,语气坚定,充分表明现在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只有一个小时……”他看了一眼手表,“五十五分钟。一旦部队登陆,他们就会立刻消灭最近的敌军,作为jǐng告。” 他的威胁让袁世凯有点shēng qì 。“大沽炮台……” “不必担心炮台。”易水打断他,“那里有另一批谈判代表。但如果谈判失败,女王陛下的‘科林伍德’号战列舰上的十二英寸火炮将会直接摧毁这些障碍。” “皇上……” “我认为皇帝陛下一定会喜欢皇家海军的果断行动。”易水zài次打断袁世凯,“既然我们是陛下邀请来的援军,我们当然应该做得彻底一点,为陛下惩罚那些对他不够忠诚的大臣和军人。” 他向前靠近了一点。“袁大人,你对你的皇帝陛下足够忠诚吗?” “对皇上,袁某当然是忠心耿耿。”袁世凯发誓赌咒的说,只能如此,否则那支即将在大沽登陆的干涉军就会真的向他发动进攻,不过,他依旧不想给予一个明确的回复——仍然太冒险,仍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位凌驾于皇帝之上的圣母皇太后将被彻底推翻,他还想保持谨慎。 “易先生,袁某的确需要一点时间。”他请求到。 请求zài一次被驳回。“我不会给你任何时间,袁大人。”易水摇头,“你不可能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但事实上,袁世凯就是想逃避这个问题。如果可能,他宁愿躲到某个地方担任巡抚……不用太遥远,山东就可以,总之不必像现在这样,带领一支军队驻扎在英美联军必然会占领和通过的地方,如同傻瓜一样等着敌军打上门,同时还要背上对皇帝不够忠诚的罪 何一名官员都会竭尽全力避免这种倒霉透顶事情落到但他却撞个正着。而且还不能躲开。 他不能放弃自己的岗位擅自逃跑。袁世凯很清楚,不管最后地胜利者是谁,皇帝,或者皇太后,谁也不会容忍这种行为。他只能待在天津,在一个可恶的假洋鬼子的注视和催促中艰难抉择。 “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袁大人,皇帝。还是皇太后。”易水的声音在嘶嘶作响。 催命鬼一样的假洋鬼子! 尽管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袁世凯还是被易水的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但更多还是心烦意乱。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像一只困兽。易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将头转向那位还在认真品茶地光绪皇帝地特使,送去一个眼sè。特使心领神会,也站起来。“袁大人,请听谭某说几句……” 如果秦朗在这里。他会很吃惊,光绪皇帝派来地特使是谭嗣同。在传言中,他已经遭到逮捕,关押在监狱里并且即将被处死,但实际上,那是谣言。一**七年的这场宫廷政变与另一个时空中发生在一**八年的那场宫廷政变完全不同,主要有两个区别:第一,皇帝还没有被软禁。只是他发出的绝大多数命令shī qù 了效力;第二。维新派的几个重要人物都逃脱了。 可以说,华盛顿得到的情报几乎都是错误的。但这不是康格地过失,因为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大家都这么说,皇帝遭到软禁、大多数维新派份子被逮捕、少数逃脱者正被全国通缉……běi jīng城里都是诸如此类的消息,只是谣言,但经过反复而且广泛的传播,它们就是真相。 但它们同时也是慈禧希望达成的目标,把不zài听话的皇帝囚禁起来,逮捕所有维新份子并把他们全部砍头,她很想看到这样一个结果,但实际上却无法做到。有一个人明确的反对她,恭亲王奕位亲王殿下仍然缺乏对抗慈禧的力量,但他地态度和意见依旧值得她重视,而且奕 比如将谭嗣同等人送出běi jīng,以及充当维新大臣与光绪皇帝的联络人——将外面的消息送进皇宫,zài把皇帝地命令传达给大臣们,很冒险,但也很有意义,所以谭嗣同才会在这个时候拜访袁世凯。 他有一些光绪皇帝的命令和允诺转达给新军的领导人。但根据易水的要求,谭嗣同没有立刻将条件提出来,因为易水觉得,如果武力威胁有效,那些允诺也就毫无意义,没有必要告诉袁世凯;如果武力威胁没有效果,那么皇帝开出的优厚条件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他的猜测非常正确。 谭嗣同的发言一点作用都没有。尽管他的演讲很出sè,尽管他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尽管光绪皇帝开出的价码足以让大多数人动心,但袁世凯就是不表态——千言万语和高官厚禄的影响力远远比不上易水的七千美国士兵和海面上的联军舰队,他只是担心未来,担心皇太后最终翻盘,否则甚至不用易水上门威胁他,他就已宣布效忠皇帝,并前往大沽迎接前来援助皇帝的西洋朋友了。 但他就是担心,看不到任何好的迹象,没有谁告诉他一个好的答案;他就是担心,既然如此,皇帝允诺的官爵奖励怎么可能使他动心? 袁世凯一点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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