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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女谋士》


第一章 重生便遇灭门灾

烟花喧嚣月,唯忆是秋州。

烟花三月的秋州城夜色本该繁华非凡,可是远处将军街上的那抹火光却将满城的夜色给打了破:“主子有令,江氏一族一百八十口,全诛!”火光嶙峋的将军街上,坐在御马上的锦衣男子高喝道,不多时,兵器交锋的金属碰撞声乒乒乓乓的响起,伴随着的还有男女掺杂的惨叫与兵刃刺入肉体的闷响。

若有心人在秋州城最高的万孝塔上俯视将军街,便可发现将军街的西边是灯火通明热闹嘈杂的繁华之地,而靠近将军街主街的北边却是血腥满地的人间炼狱。

“老将军,还请快快下暗道离开,陛下此番定是为了先帝之事而下了狠手!”此时,将军街内的江府中心莲池亭心,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汉子背插板斧、手持银剑赶到,亭心正中坐着位发须花白、眉眼坚毅的老者,他头戴发着寒光的头盔、身上穿着满是刀痕的铠甲、肩上系着褪色了的玉狐绒斗篷。

他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旁人皆无法从他那坚定的神情里看出一丝别的情绪。

“外头情形如何了?淳儿是否已经被逼自刎?大小姐是否已经送出了将军街?”夜行衣汉子跪在老者跟前劝说后过了半晌,老者才缓缓开口向那汉子询问。汉子闻言,整个人明显一怔,老者见了,嗟叹一声:“真真是应了那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我江冲一生都在为大康奔波,浴血奋战沙场时,皇帝不过问;兵败泉城时,皇帝丢下祖京逃了;现在,为了先帝临死前那桩不明不白的党争,皇帝又打算当刽子手了!哈哈哈,真真是讽刺,真真是笑话!”

老者说到后面,竟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汉子跪在地上听见后,低声回道:“大将军以死明志,证明了清白,大将军一家十八……十七口人也跟着一起殉了葬!大小姐已经由密道送出,此时应该已经在半路了……”话落,他顿了顿又道:“老将军,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陛下不过是一时听信了梁连那奸相的鬼话,只要你逃出生天回到泉城,朝中的武将们再请旨重审当年的党争案,咱们战王江氏一定能洗冤而归的!”

“洗冤?你还真信了能洗冤?新帝继位时,我也曾相信能有朝一日可以洗冤,可是这么多年了,江氏逐渐没落,将军街虽有着响当当的名头,可是却再不复往日那般光鲜。你再瞧瞧二房三房四房五房那些人,一个一个靠着将军街的名头混饭吃,现在出了事,一个一个逃得逃死的死,最后剩下的,便只有等死的。你觉得我回泉城会有希望是吧?那我告诉你,一旦我归去,那么梁相定以江冲叛变为由以百姓为矛来杀我!”自称江冲的老者有气无力的吼道,话落,他看着跟前的汉子以及身旁保护着自己的数名暗卫:“你们去将大小姐救过来,我在暗道里等着你们!”

说完,他右腿一蹬,随后跳上了亭心之上,他伸手往亭心上的八仙过海图随意一拨,隆隆一阵响声传来,只见亭心中的石桌竟向上升起,随即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是,属下遵命!”几人异口同声的领命离开,江冲则跳下亭心闪身进了大洞。

隆隆的响声再次传来,那石桌又恢复了原样,好似它从未升起,也未降下。

江文娴是在惊慌逃难中被掳走的,她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时辰,便经历了自己父亲带着母亲与兄弟姐妹们自杀,她们大房十八口人本该全数死绝,而她,便是那十八口人中的最后一个。只是江文娴不明白,为什么府中的家生子会代替她去赴死。

在此之前,也就是江文娴的上辈子,她是一个孤儿,千辛万苦熬到大学毕业有了工作,生活开始步入正轨,却因为和男友的小三理论而被小三推下了天桥,葬身在车流中。来到这个世界后,江文娴都没来得及高兴自己重生了,她便看见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看见血淋淋的画面也就罢了,可是一连串的记忆铺天盖地的袭来,使得江文娴不得不适应这些原主人的记忆。等她好不容易消化了自己重生的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历史上根本没存在过的康朝,而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恰好叫江文娴,是因为受惊过度吓死的。可她都没能同情原来的江文娴被活生生给吓死呢,就被黑衣人给掳走了。

而她在遭到掳走时反复搜索记忆后,却发现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也不知道掳走自己的这些黑衣人是干什么的,但是根据她自己判断,这些黑衣人并没有打算对自己下手,。想明白这些后,江文娴便任由黑衣人驮着自己,而她则在黑衣人飞檐走壁的震荡中安稳的睡着了。

黑衣人不知道带着江文娴奔走了多久,直到一阵隆隆声响起,随后刀剑碰撞的冰冷声传来,江文娴被吵醒了,她根据声音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又回到了江府。“大小姐已经带回来了!”就在江文娴意识到自己回到江府后,她听见了驮着她的黑衣人用他那鸭叫般的嗓音说起了话。

“娴儿是昏过去了吗?”厚重且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江文娴被蒙住的眼见到了昏暗的光,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自己跟前发须皆白的老者,只见老者神色严肃、眉眼则坚毅且犀利,他此时正盯着江文娴审视着。“祖、拜见祖父!”江文娴根据原有的记忆迅速知道了眼前的老者是倒霉鬼江文娴的祖父江冲,当下,她径直跪起对江冲道。

可话说完,江文娴却十分惊奇,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话竟是十分的生涩。“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古汉语吗?”江文娴心底暗暗想道,她眸子微微动了动后,心底又道:“老天见谅,给了我再生的机会,无论再难懂的话语,我也一定要学会!即便现在处于逆境,我也会努力挣扎,活下去!”

想到这,江文娴不禁想到了前世自己在福利院里的生活,坚强且努力的生存,拼命的力争上游,明明都已经能自给自足过的很好了,可自己人生这一盘下的好好的棋却因为渣男小三而毁了。

“起来吧!”江冲对此刻正在沉思的江文娴低唤一声,他对江文娴的动作神态感到惊讶,而江文娴则慢半拍的起了身。她的思绪此时紊乱的厉害,但事后,她才从记忆中发现原先的倒霉鬼江文娴是个柔柔诺诺、畏惧江冲的女孩。弄明白这些后,江文娴这才联想到江冲神色古怪的原因是为何。

然而,她即便想明白了这些,但是她一时半会还不能习惯康朝这个世界,因为她毕竟不是自小生活于这个世界,但好在她年纪尚小,多得是时间去习惯和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

“娴儿啊,别怪祖父往日对你那般苛刻,你要知道,你生在武将世家,一言一行都该透着武将的威严之风。即使是死,也该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苟活求存。”就在这时,江冲伸手扯了发怔的江文娴到他跟前,他嘴角有些颤抖的对江文娴说道,说完,又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文娴。

江文娴见状,心底对江冲的言辞十分惊奇,她看出了江冲还有话没说,当下,她蹩脚的朝江冲行礼:“祖父,有什么话你便全说了吧,娴儿一定会好好记住的!”江冲看见这样的江文娴,眼神闪过了一丝喜悦的光芒,那感觉,就好似快渴死的人找到了水一般。

“娴儿,你长大了,你长大了!”江冲一脸惊喜的嘟囔着,江文娴有些郁闷的看着江冲,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江老将军,看在当年你救我出水深火热的泉城份上,我会给你留全尸、立牌位的!”惨叫声过后,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男子阴笑的声音,江文娴见状,心底生疑,但面上却一副恐惧的缩在了江冲身旁。

江冲听见那声音后,低骂一句:“奸相,真真是狼过华秀只狗的奸贼!”说完,他从怀内掏出一块褐色的皮革塞入江文娴袖中,他的动作极快,除了江文娴,其他人竟丝毫没有察觉。江文娴还没来得及反应江冲为什么给她塞这么块冰凉凉的皮革呢,江冲低沉的声音便接踵而至了:“娴儿,带着它去太层山找有相,那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看在这张皮子的份上,往后的一切,他都会护你周全!”

说罢,江冲朝身旁候命的两名黑衣人挥挥手,那俩黑衣人拎小鸡似得将听懵了的江文娴一把拎起,走进了其背后的黑暗更深处。临带走前,江文娴费尽全力回头望了眼江冲,只见江冲以寄予厚望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离开。不多时,江冲嘴角渗出了黑色的血,江文娴看到这一幕,她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一行清泪莫名其妙的便从她眶中落了下来……

第二章 言不合江鹰服软

江文娴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江府,她只知道自己流泪以后便失去了意识,若不是疼痛将她唤醒,江文娴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睡下去,永远不醒来。

“醒了,醒了!”耳边,男人高亢的嗓门吵得江文娴脑袋有些生疼,但脑袋再疼,也强不过她醒来时手上的那股钻心之痛。“这里是什么地方?”江文娴睁眼后,粗略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她看着眼前络腮胡刀疤脸的大汉发问,却见那大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小人江鹰,奉战江王老将军之命生生世世保护小姐!”

说罢,那自称江鹰的大汉未等江文娴有所反应,便自顾自的对江文娴磕起了头。

“江大叔,江大叔!”江文娴消化了很久才弄明白江鹰所言是何意,她对江鹰连唤数声后,江鹰才停下了他的动作看着江文娴:“小姐有何吩咐?”江文娴见状,低语道:“祖父他……他……”江文娴说了没几句,便再说不出口,江冲的生死,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问,虽然,她并非江冲真正的孙女。

“小姐想问的是老将军是否还生还吧?”只见江鹰苦笑道,江文娴闻言,脑袋动了动,江鹰见了,继续道:“老将军其实在属下带着小姐进暗道时便已经服下了剧毒,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所以请小姐节哀,老将军让属下保护你离开,便是要你活下去,把江府的清白洗刷了,让后世知晓战江王江氏并非是因为党争而亡!”

“所以祖父并非是为了保全我而自杀?”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说辞后,心头本悲伤的情绪逐渐散开。而江鹰对江文娴的问题感到为难,他有些尴尬的挠挠鼻子道:“说是保全,还不如说是慷慨赴死,那时的情景,其实老将军也是能逃走的,只是他不愿意当缩头乌龟,不愿意看着老百姓被那奸相推出来当矛使!”

“这是何意?”江文娴见状,有些听不懂江鹰在说什么,她眨眼在脑海回忆了一番,发现没有下落,随后便对江鹰问道。江鹰当下便对江文娴解释道:“属下今日是从太岑山上下来将有相先生的话转告给老将军的,可是老将军知晓有相先生的计划后,却嗤之以鼻,他认为退居到泉城那是拿老百姓的命开玩笑,他不愿意那么干。而大将军在那会也自刎殉府了,老将军一时想不开,命属下将你带回,在带你回去前一刻,他便已经服了毒……”

“怎么……怎么会这么傻?”江文娴有些哽咽的说着,江鹰听见后,红着眼看着她:“大小姐,你说得对,老将军就是傻啊,就是傻,他才会不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实,他哪会不知道牺牲了老百姓,就能换来后世数百年的太平?可他不愿意啊!老将军只想着死也要死得其所,所以面对牺牲老百姓这事情,老将军他不忍心呐,他不忍心!”

江鹰在这边声嘶力竭的吼,而江文娴则是有些郁闷的在想:“这江冲未免也傻的可以,华夏千百年来,哪一个朝代的兴替不是踩着将士与老百姓的尸体?他何苦服毒自杀呢?难道说名声有这么重要,重要的都连命都可以不要?”

想到这,江文娴有些鄙夷的拽紧了袖管里那张江冲塞进来的皮革,她心道:实在是想不通这身体的祖父,难道背负老百姓的骂声就这么难受吗?只要能重整旗鼓,何愁后面换不回老百姓的美颂呢?现在好了,他这一死,指不定还能被那奸相利用污蔑呢!

江文娴前脚这么想着,后脚外头便闯进来几个黑衣人:“师傅,不好了,那奸相不知使了何手段,竟说服了皇帝处置了与江家有关联的所有官宦,就连江家曾用过的太医们都没能逃过!现在坊间四处都是老百姓在骂老将军全家,骂的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啊!”

“什么?”江文娴一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没坐住,江鹰以为江文娴听到这个消息受到了刺激,他冷下脸便对报消息的那个黑衣人打了一巴掌,那黑衣人挨了巴掌后,身子颤抖的跪在了地上对江文娴磕头,嘴里还不停喊:“是属下嘴笨,求大小姐宽恕,求大小姐宽恕!”

“大叔,别折腾他了,我没事的!”江文娴见状,心底一慌,若是任由江鹰这般,那她岂不是在这些暗卫眼中成了没用的废柴吗?当下,她便对江鹰劝道,江鹰朝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大小姐慈悲,今日便放过你了,往后若是再这么口无遮拦,仔细了你的皮!”

说罢,他看也不看那黑衣人,而江文娴则是温和的对那黑衣人道:“你且先下去吧!”那黑衣人见状,连连对江文娴谢恩,然后出了破旧的房子。

“大叔,咱们必须离开大康了,祖父说过让我去太岑山找有相先生,明日咱们便出发吧!”江文娴见那黑衣人出去,她思索片刻后,对江鹰说道。说完,她见江鹰脸上仍有些愠色,她眉头微皱,心底却瞬间了然了江鹰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怕是对自己安排了他的人感到不满了。

想通了这些,江文娴心底不禁暗笑:祖父啊祖父,你留给我的究竟是个护卫还是个大爷呐?想到这,江文娴又暗暗道:“既然有胆子给我脸色看,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说着,她以迅雷之速从床上一骨碌起身,跪在了江鹰跟前:“江鹰,还请你遵从祖父遗命,为我江家后世清白效力!”

这一幕出现后,江鹰带着愠色的脸刷的一下发了白,他向来不会使内宅女子的阴诡之术,这会儿,他手足无措的也顺势跪倒在江文娴跟前:“大小姐怎可如此?小人哪里受得起大小姐这般纡尊降贵之举?大小姐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呐!真是折煞小人了!”

见到江鹰如此,江文娴便知道了即便江鹰对自己这个女娃娃有不满,但是大康这个世界的社会教义却不容许他乱了主仆尊卑。她自认为自己并非良善之辈,但是只要别人不与自己对着干,在不威胁自己利益与安全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做太绝。

于是乎,江文娴顺着江鹰的话起了身:“大叔方才着实令我害怕呢,我差点以为大叔不愿意再扶持我了……”话落,只听见咚咚咚的叩头声响起,不多时,江鹰便挺直了腰竖起了手指:“我江鹰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弃大小姐不管,绝对不会背弃老将军的嘱托,绝对不会抛下江氏一族名声受辱而不顾!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第三章 共商谈主仆离京

“大叔,你且快起来,好端端的,作何立誓?”江文娴故作惊讶的扶起了江鹰,她满脸都是讶然的神色,但她的眼睛却透露着精明。“大小姐,属下这是要表明自己的忠心,可不能让大小姐你误会了!”江鹰被扶起后,振振有词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见了,心底暗笑:要的就是你这忠心!

暗笑完,江文娴一脸凝重的看着江鹰:“既如此,大叔我们往后该怎么办呢?何时能动身前往太岑山?咱们必须越快越好,留在京中,我心底总觉得很慌!”“这……”江鹰闻言,脸上闪过一些为难,江文娴微微一瞥瞧见了,她纳闷道:“怎么?莫不是大叔有难处不成?”

“大小姐猜的不错,属下的确有难处,江氏一族被屠杀,京中的各个关卡此时定有重兵把守着,咱们若是要离开,那怕是要费上一些功夫了!”江鹰听见了江文娴的问话,他尴尬的对江文娴回答道,话落,他从怀里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等他摊平在桌上后,江文娴才发现那是一张地图。

“大小姐请看,咱们所处的是秋州城的中心白岩庄,往西是通往蕲州的正凰门,往北是靠近江南的谢凤门,往南则是要穿过京兆尹衙门才能到达的青林门。而咱们要出城前往太岑山,必须走东边的乾坤门,可是这乾坤门……”江鹰见江文娴看过来,他便仔细的指着地图上的各个点对江文娴解释,说着说着,他却忽然顿住了。

“大叔,怎么了?”江文娴听得认真,可是江鹰莫名其妙的闭了嘴,她一时好奇,抬眼看向江鹰,只见江鹰一副犹豫的模样杵在那儿,似是在考虑什么。“大叔,你在想什么?”江文娴见自己提问江鹰没反应,当下又再问了江鹰一遍,江鹰如惊醒一般从自己的思绪中跳回到现实:“啊?什么?”

“嘻嘻……”江文娴见江鹰那被吓到的样子,她没忍住笑了起来,不多时,她又道:“大叔,你在那里想什么呢?我喊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我……”江鹰闻言,看着江文娴吞吞吐吐道,江文娴也不恼,她知道江鹰很快就会将他的顾虑说出来。

果然,在江鹰结巴了快半盏茶的时间后,他终究对江文娴说出了自己心底的顾虑:“小姐,乾坤门在秋州城四大关卡中属重中之重,我们必须做足准备才能出城。”“原来就这么一点事啊,我还以为大叔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弊端呢!”江文娴从江鹰嘴里听见这么一段话后,她有些傻眼了,但灵活的思维却很快将她扯回到了现实。

“难道小姐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江鹰心底不爽道,他说着话,神色也变的有些不屑起来。江文娴注意到这一点,心底无奈道:还真如我所料的那样,他的确对我这个女娃有意见,这不,不高兴了!然而江文娴无奈归无奈,为了生存下去,她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

于是乎,她清了清嗓子,装作惊奇道:“莫非大叔在带我离开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层吗?我刚醒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只是碍于情面不敢与大叔你说清,现在大叔你说出来了,我心底倒是松了口气呢!”江文娴这么自问自答般的说辞看似有些不给江鹰面子,可是在江鹰那直来直去的脑子里,却是非常受用的。

这不,江鹰一听见江文娴的话,难看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他略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色,他搓搓手,对江文娴道:“小姐如此为属下考虑,可属下却……唉!属下实在蠢笨,请小姐恕罪!”说罢,他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站在了江文娴身边。

江文娴此刻是有些懵的,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带来如此好的成效,所以她怔了一盏茶的功夫,紧接着便与江鹰商讨该怎么对付出城时的检查:

“小姐,我觉得我可以扮作货郎将你运出去,这样出城会更方便些!”江鹰一副得意的样子对江文娴说道,然而,江文娴却很是无情的反驳了他的建议:“大叔你觉得关卡上的士兵都是傻子吗?运货运货,总得检查检查货物不是?”

“这……”江鹰被江文娴反驳的语塞,话都说出一句,江文娴见了,郁闷的垂下脑袋,努力的在脑海思索自己那个世界的五花八门。一盏茶后,江鹰再次兴致勃勃的对江文娴道:“小姐,咱们可以用假皮先做两个面具改了容貌,然后再往身上塞些棉花改了身形,这样就能避过那些士兵了!”

然而,江鹰的新方法仍旧受到了江文娴的吐槽:“大叔,你倒是去找一块能改头换面的假皮啊,往脸上擦粉加胡子的把戏我见过,可是真正能改了容貌的把戏,我可真没见识过!”“那咋办呀!”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心底一急,竟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他的家乡话,说罢,他捂着嘴对江文娴道:“那咱们该如何是好?”

江文娴见江鹰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假作没听懂他方才的话,她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江鹰:“我也不知道……”说完,她正要继续思索,脑海里却忽然跳出了一个化妆的画面,似是灵光一闪,她下意识的对江鹰说:“大叔,你说以脂粉涂抹脸颊,配以假皮装饰,再往身上塞入棉花改了身形,是不是个好主意?”

江鹰听见江文娴在自己建议的基础上做了修改,他眼睛转转,低声道:“咱们试试?”江文娴见状,正要点头,却望着窗外的夜色无奈道:“可这天色都晚了……”江鹰闻言,抬头往窗外一看,傻笑着拍打脑门:“你瞧我,这都夜深了啊!”

江文娴受江鹰那傻乐的模样影响,她也乐呵呵道:“大叔,既然天色不早了,那你且先去休息,明日早早的去准备那些东西,咱们务必得在天黑前顺利出城!”“得咧!”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随后麻溜的开门离开了江文娴所在的屋子。

江鹰离开后,江文娴闭着眼想了想自己那个世界的化妆术,再睁眼时,她有些兴奋的笑道:“没想到在自己那个世界堪比整容的化妆术,在这里也有受用的时候啊……”

第四章 书简体江鹰领命

“鸡啼初光映,鸟鸣百花沁。犬吠惊早客,马踏尘路行。”江文娴因环境的陌生一夜都没睡安稳,隔壁不知哪家书生晨诵的声音传来后,她便麻利的收拾一番起了床。

“小姐怎起的这般早?”外头守着的江鹰听见屋内的动静,先是轻叩几下门,然后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开了屋门迎了江鹰进来答:“我一夜都在担心奸相会发现我们假死逃生,我害怕,睡不踏实,方才闻见鸡啼叫早,隔壁又有诵读的声音,我毫无睡意了,干脆便起了。”

“是属下无能,没能及时带小姐离京,倒让小姐你受苦了。”江鹰随着江文娴入屋便细细听着江文娴说的话,江文娴说罢,他神色尴尬、双手抱拳向江文娴请罪起来。

江文娴见状,哪会不知江鹰的愧疚,她甚是平静的对江鹰道:“大叔,即便此时我们平安离京,但我心底肯定仍旧忧虑重重,我家族一百多号人无辜惨死,我怎会安心入眠?”

一语中的,江文娴的话触动江鹰忠心耿耿的良知,只听见江鹰低喝一声:“小姐,属下就是损了自个性命,也会安全送你去太岑山见有相先生!”话落,江文娴苦笑着给江鹰倒了杯茶:“大叔莫说这话,昔日的战王江府如今只余你我两个旧人,我是万万不会再看着大叔你没了的!”

“小姐……”江鹰听江文娴这么说,他神色一顿,哽咽起来。江文娴见了,心底感触颇深,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尚且无法在这个世界自保,但是她骨子里的那点独立自主却不容许她因此而自暴自弃,所以,当她听见江鹰要拼命时,她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那番“肺腑之言”。

瞎想了一番后,江文娴对还陷在自个情绪里的江鹰道:“行了大叔,给我支笔,我写个条子给你,你务必小心的把条子上的东西找齐!”话落,却见江鹰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江文娴瞥见,心底一惊,她面带慌乱的朝江鹰看去:“大叔,是否有何不妥?”话落,只见江鹰脸上的震惊逐渐消失,他边往屋外走,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大将军还是留了一手,明着不许女眷舞文弄墨,可暗地里却……这也好、这也好啊!”

江鹰自以为自己说的悄悄话很小声,可是清晨的屋子静悄悄的,而且江文娴自重生以来便觉得自己的视觉与听觉都异于常人,所以当她听见江鹰那么说以后,她心底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她却又紧张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这原主人的记忆里没有出现?

紧张了一会,江文娴又再次放松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她认为自己只要不将自己的能力展露的太离谱,那么就不会引火烧身。再者说,江鹰这样一根筋的仆人,只会想表面这一层,要是更深入的去了解,江文娴已经能想象到江鹰那一副头疼般的神情了。

“小姐,笔墨纸砚来了!”这时,出去的江鹰又返了回来,他像拿包裹一般拿着所谓的笔墨纸砚进了屋,江文娴见了,哭笑不得的从他手上接过东西:“大叔,你都快把纸给弄烂了!”说着,江文娴将皱巴巴且薄的纸抚平,而江鹰则手足无措的尴尬笑道:“是属下手脚粗笨,忘了规矩!”

江文娴听了,噗嗤一声笑道:“大叔可别把自己的性格使然怪罪给规矩,我若是没记错,大叔自跟随我祖父开始便被勒令禁止出入书房吧?我记得有一回祖父说过你弄坏了他那尊最为珍爱的鳌鱼砚呢!”

“这……大小姐原来都知道了啊!”江鹰本手足无措的很,此时听说江文娴知晓自己的糗事,竟渐渐平静下来,江文娴见状,点点头:“那是自然!”说完,她又对江鹰指了指砚:“大叔帮我研墨吧,我相信大叔不会毁了它的!”江鹰一听江文娴请他帮忙研墨,他直觉就是拒绝,可是江文娴仍旧坚持,他拗不过江文娴那鼓励的眼神,于是便帮她研起了墨。

而与此同时,江文娴则蘸着墨动了笔,她刚写两三个字,便被江鹰喊住了:“小姐,你这写的是什么?属下虽愚笨,但还是认得几个大字的,你这写的和属下见过的大字不像啊!”话落,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江文娴则手一抖,心底甚是尴尬的吐槽:我的天,居然下意识的写了简体字,这个时代哪有简体字啊!

当下,江文娴保持一脸微笑的对江鹰说:“这只是我练练手罢了,你且看好!”说着,江文娴将写着简体字的纸张往一旁的台子一扔,随后又抓起一张白纸往桌上一放,手势很不标准的在白纸上写上了三个稍差工整的字:远山黛。

“小姐,远山黛是什么?”江鹰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女儿家的东西,他看见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后,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江文娴听见了,笑答:“大叔记牢了,前面三样东西你须往脂粉铺买。”说完,她在远山黛的下面又继续写了三个字:珍珠粉,然后又在下面写了两个字:胭脂。

“属下记住了,前面三样东西要去脂粉铺买,那还有其他的呢?其他的那些是什么东西?”江鹰仔细看了江文娴写的字,随后又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听见后,继续动笔写道:头发、破衣烂衫、豆皮。

“这些都是很好找的东西,只是小姐,这豆皮有什么用处?”江鹰再仔细的看了一会,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但笑不语,她将笔放下后,吹干了墨,然后将纸卷好交给江鹰:“大叔只管将东西带回,一切等大叔回来方能揭晓谜底。”

“行,那属下这就去准备!”江鹰见江文娴不仅不说反倒还卖起了关子,他心底好奇的很,但他却没为此而感到不满。当下,他带着条子退出了江文娴的屋子,喊了两个黑衣人守在江文娴身边,便离开了。

“两位小哥且在外室坐着吧,我需要休息一会。”江文娴见江鹰离开,她对看守的两个黑衣人指了指自己屋子的外间,那两个黑衣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番后,抱拳道:“小的多谢姑娘体恤,但老大有命,绝不可离姑娘超过三尺,还请姑娘恕罪!”

江文娴见那俩黑衣人坚持要守在屋内,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点点头,绕过桌子往床榻走了去。

第五章 洞先机文娴设防

看着自己眼前的床榻,江文娴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幼时,记忆中那个不肯跟着自己那院长妈妈入县城定居的姥姥家中也有这么一张四角安立柱、床顶安了盖的架子床。“可惜啦,我怕是不能回去了……”江文娴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她心底闪过千千结,但最终却换来这么一句话。

“那个渣男和小三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被判刑呢!”江文娴躺进架子床后,看着有一圈又一圈木轮的床顶盖说道,看着看着,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人会暗杀!

“虽说江氏遭屠府后,上面的人会松懈,但是下面的人可不一定。而且依照江鹰所言,那奸相必定会在事后核查每个死去的人,那么自己和江鹰消失肯定会被那奸相知道,一旦被奸相知道有幸存者,那他定会派出杀手追杀,不行,自己一定得提早做好防备!”江文娴自言自语的分析着,她边说,边穿好了小巧的蝴蝶鞋。

“可是该怎么做呢?”江文娴起身走到之前写字条的桌子前,她双手一拍,头痛道。话落,外头传来黑衣人的声音:“小姐,是否有不妥?”江文娴见状,慌忙答:“没有,我只是在吟诵诗文罢了!”“这样啊,那小的便不打扰小姐了!”外头很快传出黑衣人的回应,江文娴屏气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许久,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叽喳……叽喳……”这时,外头闯入了一只幼小的麻雀,江文娴因麻雀忽然的闯入而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便有了主意……

两个时辰后,江鹰十分狼狈的背着一个包袱回到了小院内,江文娴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副风尘仆仆模样的江鹰,她好奇道:“大叔,你这是怎么了?”江鹰边把包袱摘下边说:“快别提了,属下去南角集市买豆皮时遇上了巡查的士兵,好巧不巧的被发现了,小姐,你快动手吧,奸相已经发现江府有漏网之鱼了!”

“怎么会?”江文娴心底一惊,脱口而出道:“那大叔回来可发现有人跟踪吗?”江鹰脸上划过一丝惊恐与不屑,江文娴捕捉到这一点后,却又听见江鹰答:“照属下当时的速度,怕他们再有能耐也追不上属下的,所以属下一路上也未认真留意,想来他们暂时还追查不到这小院!”

“那请大叔先坐下吧!”江文娴闻言,心底虽然对江鹰的不屑感到不爽,但她考虑到此时是紧要关头,于是她示意江鹰坐在了不远处的杉木束腰海棠凳上。江鹰坐下后,江文娴也正好已经打开了包袱,她细细分辨后,先以珍珠粉抹在了江鹰脸上开始打底。

紧接着,她又以胭脂抹在了江鹰的刀疤上,撕下了新鲜的豆皮贴在了那刀疤上,然后又在豆皮上抹上珍珠粉,再敷上胭脂。经过江文娴数次的贴豆皮和抹粉后,江鹰的新形象很快就出现在了江文娴面前,而此时,江文娴将一直未动的远山黛拿出,在江鹰脸上再次挥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江鹰惊呼声响起:“这、这是我自己啊?怎的如此年轻英俊了?”江文娴轻轻一笑:“大叔本就长得不错,文娴不过就是以珍珠粉将大叔稍稍变白了些,然后佐以豆皮与胭脂掩盖了大叔的刀疤,一来彻底改了大叔的容颜,二来则是令那些士兵失去能分辨的线索!”

“小姐,你的手艺果真是妙啊!”江鹰并不知道江文娴在他脸上所做的就是梳妆打扮,因此,这会儿他的一句手艺差点令江文娴憋笑憋出内伤。“大叔不妨趁现在出去试探试探你的两个手下吧!”江文娴憋了好半天,才恢复了平静,她指了指外室,对江鹰示意。

江鹰点点头:“喏,属下这就出去探探他们的本事!”说罢,他一个大力拍碎了屋门,江文娴见了,有些无语:好端端的,拍烂了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是要离开这儿了,也没必要破坏啊!

然而,江文娴心底没能多吐槽几句,外头便发出了打斗的响声:

“你是什么人?我家主子呢?”

“阿莫,休再问他,他能从里头出来,定是处置了主子,咱们替主子报仇!”

“阿丘,双蝶剑!”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嘭!”

听见这些声音后,江文娴甚是后悔让江鹰出去试探他的手下了,当下,她麻溜的跑出了屋子,来到外室,只见外室一地的狼藉,梳妆台已经成了碎片,铜盆破开了个洞正挂在翻了个还缺了个脚的太师椅上,而化了妆的江鹰则甚是悠哉的与那两个黑衣人纠缠着。

看到这,江文娴只觉得甚是无语,她朝着江鹰道:“大叔,你再打,我怕今天又出不了城了!”话音刚落,江文娴就见到那俩黑衣人一前一后避开了江鹰来到了自己跟前:“小姐,你没事啊?”

“怎么?你俩这么希望我有事?”江文娴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闪到自己跟前的黑衣人,假装淡定的问道,那俩黑衣人听见后,羞愧的挠了挠头:“不是这样的,小的自然希望主子能安然无恙!”说罢,个头稍微大些的黑衣人又对江文娴问:“可是主子,那家伙是谁?怎么会从主子的房子里出来?”

江文娴见状,偷笑道:“你俩真看不出他是谁?”两个黑衣人闻言,在江文娴的预料中点了头,之后,她对远处观望的江鹰道:“大叔,你还不过来吗?”话落,只见那俩黑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啊?”而江鹰走近后,则是笑骂着对俩黑衣人开口道:“你俩傻小子,连自己师傅都认不出了!”

“这……这怎么可能?师傅你……”身材略矮的黑衣人与高个的黑衣人对视后,难以置信的朝江鹰道。江鹰笑着摇了摇头,他指着江文娴说:“这可多亏了小姐,小姐的易容术可谓是登峰造极啊!”话落,他一拍脑袋:“哎哟,忘了正事,小姐快去易容吧,咱们务必在天黑前离开京师!”

“好,我这便去!”江文娴见状,忙答应道,说完,她正要转身,身后的江鹰以及俩黑衣人却一把拉住了她:“小姐,且慢!”江文娴正疑惑呢,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风声,之后,空气被划过的声音响起后,屋内又响起了数道男人的惨叫声。听见这些,江文娴这才明白江鹰阻止自己的原因,而她也暗自在心底庆幸。然而,她在庆幸之余,却忽略了江鹰师徒三人神色从紧张到放松的过程。

第六章 毁尸灭迹欲出京

“阿丘阿莫,还不快进去看看!”江鹰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膛,朝身后喊道,只见那俩黑衣人答应一声,闪身进了屋。不一会儿,他们迅速走了出来:“师傅,里头有四个隐使,全部毙命了!”说着,他们一脸狐疑的看着江文娴,随后又靠到江鹰身旁低语了几句。

江文娴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后,心底无奈暗笑:看来自己洞察到的先机还是有用的,不过设下机关杀死了他们所说的隐使,倒是令他们惊疑了。

想到这,江文娴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见江鹰白皙的脸微微一颤,江文娴很清楚的观察到江鹰瞳孔的收缩,同时,她还听见了江鹰喉头微动、咽下唾沫的声音。“小姐,里面的机关暗门,可源自你手?”江鹰听完自己徒弟的‘小报告’,他犹豫再三,忍不住对江文娴发问。

“不错,大叔猜的很对,里面那三支银钗位置的安放确实源自于我!”江文娴见江鹰问了,她也丝毫不扭捏,很是直白的解开了江鹰的疑惑。说罢,一阵剧烈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中,江文娴朝江鹰方向看去,只见江鹰与他徒弟不知道何时竟后退了数步。

见到这一幕,江文娴这才意识到自己洞察先机而设下的防范有多令人惊恐,当下,她无奈的向前走了几步,笑道:“大叔,文娴自知乃一介女流之辈,本该悠闲自在的躲在闺房,但是文娴家逢巨变,有许多事情必须要我自己面面俱到、以防万一,这一点,你可明白?”

“小姐……”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他眉头微微一动,随后,他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大叔,我在你离开以后便设下了机关,我知道你很惊讶我会如此,但是事实证明了我的防备是有效的,你觉得呢?”江文娴见到江鹰顿住,她不做任何无用的解释,只用简短的言辞,向江鹰表明自己的意思。

说着,她踏步走进了屋子,“小姐……”江鹰见江文娴进屋,他下意识的就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笑着摇头:“大叔,比起昨夜整个江府的血腥恐怖,这屋子反倒干净许多。再说了,我还想给大叔展示一下我灵机一动设下的机关呢!”

说完,她便进了屋,而江鹰则与靠近自己的两个徒弟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迅速迈步进了屋。

屋内,四具手心刻着青莲花纹的尸体很是整齐的倒在地上,他们的致命伤只有颈部一处,而最后一具尸体脖颈上已穿过半的那支银钗,则是令他们殒命的凶器。再看靠南的窗上,有一条琴弦破烂的吊在上头,破碎的琴弦两端,还挂着已然断裂的细竹棍,此时的细竹棍随着窗外的风四处摇晃,十分卖力。

“这……这就是杀死了隐使的机关?”江鹰一脸惊奇的看着靠南窗上的摆设,他难以置信的回头与自己的徒弟对视,随后,他又看看一脸得意的江文娴,最后,他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对自己的徒弟说:“我原以为小姐的才智异于常人所以才能提前设防杀死了刺客,如今看来,不过是小姐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话落,空气里响起了憋笑的沉闷声。不多时,江鹰一改先前的警惕与防备来到江文娴跟前:“小姐,你这机关设的是蛮好的,不过缺陷也是有的,但属下认为,小姐是千金之躯,日后还是莫再捣鼓这些玩意儿了!”江文娴见状,心底暗笑一声,因为重生而导致视力与听觉异于常人的关系,刚才江鹰与自己徒弟的对话以及反应她其实听且看得一字不差,这时,她抿嘴微笑,一言不发。

江鹰见江文娴但笑不语,他也有些傻的与江文娴笑起来,可惜,他才刚咧嘴笑,江文娴就神色一变:“大叔,我以后都不会再捣鼓这些了,但眼下这些尸体我们必须得尽快处理了,而且我们还必须得在第二波刺客来之前易容离京!”

说完,江文娴也不顾江鹰的反应,她径直对江鹰的两个徒弟问道:“你们两个身上肯定有销蚀尸体的药吧?”只见两个黑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彼此,紧接着,他们点了点头。“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尽快动手,毁尸灭迹!”江文娴见状,甚是直白的朝二人大喝道,那俩黑衣人闻言,忙不迭的往外室奔去,很快便拿了一小红樽回来。

“嗞……”只听见刺耳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见到高个黑衣人将小红樽内的液体倒在了四具尸体上,那四具尸体瞬间冒起了白烟并迅速化作了一滩水渍。“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你们怎么把这么金贵的王液拿出来用了?”这时,江鹰的一声低吼传来,江文娴见到江鹰一副肉痛的揪着矮个黑衣人的耳朵,神情夸张的很。

“行了江鹰,什么时候了,还心痛那点王液做什么?”江文娴见状,故意喊了江鹰的全名,而且还板起了脸。她本以为江鹰定会因此而再次对自己冷言冷语,可谁知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后,神色一改,十分恭敬道:“是,是属下做作了,小姐说的是!”

说完,他朝两个黑衣人怒喝道:“你们给我出来,小姐要易容了!”话落,他又温顺的对江文娴说:“那小姐你先易容,属下和两个徒儿在外头等待小姐。”“嗯,接下去要辛苦大叔了!”江文娴对江鹰的变脸有些惊讶,当下,她仍旧冷着脸故作深沉的对江鹰侧目,江鹰见状,忙道:“不敢不敢,这是属下义务,可不辛苦!”

语尽,他带着两个黑衣人合上了屋门在外室候着,而江文娴也麻溜的化起了妆来。一盏茶后,在铜镜前,一袭淡紫穿着的江文娴将本与自己前世容貌一模一样的脸化作了一张丑脸。

“大叔,咱们可以走了!”当江文娴顶着一张丑的不能再丑的脸出现在外室时,江鹰与他的两个徒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起来。然而,他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张丑陋面目下,其实是一张未长开的漂亮脸蛋。

“喏,阿丘,去备马!”江鹰在江文娴的观察中恭敬的作楫,之后,便吩咐了徒弟前去备马。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阿丘打算往院子方向走去的时候,两道白影从门外一闪而过,阿丘则瞬间昏倒在了地上……

第七章 遭生擒以卵击石①

“遥途过客风尘泪,铁马金戈沙场血!江校尉,泉城雪窟一别,你我已然十年未见了,可是今日重逢,你怎变得这般白嫩可爱?”尖细刺耳的声音在阿丘晕倒的一刹那响起,江鹰下意识的便带着江文娴和小徒弟阿莫远离了阿丘,然而下一刻,江文娴却很清楚的看见了身旁江鹰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是你?你竟然回来了?”只听见江鹰嗓音颤巍巍的朝天问了一句,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一串接一串古怪且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这笑声响起后,江文娴便发现江鹰全身都开始持续性的颤抖起来。

“江、江大叔?”江文娴不解的扯了江鹰的手喊了一声,然而江鹰却像丢魂一般失去了警惕与防备,不仅没搭理江文娴,还迅速跑到了阿丘晕倒的地方蹲下了身子缩了起来。“完蛋,这是什么事?这江鹰好端端的怎么像是被勾了魂?还有那白影是什么人?竟把江鹰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吓的浑身颤抖!听那人的口气,似是与江鹰认识,不过好像又不是他的朋友,倒更像是敌人……”江文娴见江鹰这般举动,整个人差点没站稳,她边往后退边喃喃自语着,同时,她的目光又在观察四周。

“什么、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的在这里吓唬人,我、我阿莫才不怕你们呢!”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阿莫察觉到了异样,他从袖中亮出一把柄上镶了红宝石的钩形长鞭,一边挥动、一边结巴的喊着。“嘿嘿嘿,竟是镰刺,这么好的武器竟在一个废物手里,真是可惜,不如就送给我吧!”就在阿莫喊完没多久,那刺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江文娴在一旁闻言,迅速将所有的注意力摆在了阿莫身上。

只见一道白影如风般刮向了阿莫,正对白影叫骂的阿莫身子忽的一僵,而江文娴则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到阿莫手中紧握着的名唤“镰刺”的钩形长鞭被那白影给“卷”走了。“谁……谁?你是什么人?竟敢抢我的武器!这可是我师傅的私有!”阿莫身子恢复原状后,又是后知后觉的朝空气吼道,他叫喊了半天,却再没见那白影人发出声音。

“阿莫,阿莫!”而此时的江文娴则是平心静气的朝阿莫喊了起来,傻头傻脑的阿莫不明所以的看向江文娴,许久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闪身来到江文娴跟前:“小姐你别怕,阿莫在,会保护你和师傅师兄的!”江文娴:“……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命就够了,我和大叔他们的命就看我自己的吧!”

“小姐你说什么?”阿莫抠了抠耳朵,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努力的朝阿莫露出一个微笑:“阿莫,你听我说的做,一会由我做饵先踏出这院子,你则伺机将你师傅喊醒,记住,先喊醒你师傅再去救你师兄!若是你颠倒了这其中的次序,那我们今日肯定就葬身在这里头了。”

“看来你便是我们今日的任务了!”然而江文娴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那刺耳尖锐的嗓音充斥了她的耳朵,听着那近在眼前的声音,江文娴没来由的身子一颤,她目光如炬的往四周扫视一圈,忽然在西南角的院墙上发现了如蜘蛛一半伏在墙面上的白影。

发现那道白影后,江文娴心底逐渐开始放松,可惜的是,她发现了那白影竟有两个脑袋。“原来还真有两个人!”江文娴自说自话的往院门奔去,下一刻,她便看见墙面上的白影一下子分裂出来成了两道白影,只见那两道白影分别往两边的墙面上飞扑,而白影的目标就是要出院门口的江文娴。

“小姐,小心啊!”正当那两道白影即将越出墙面朝站在院门口的江文娴扑去时,阿莫如拼命三郎一般从后头扑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粗大的松木枝干,只见他一棍子朝那俩白影砸去,下一刻,“咚”的一道闷响传遍了整个院子。

“小东西,你怎么发现我们的破绽?”被砸到的白影现出了他的真身,那是一个身着灰白斗篷、面色苍白无血色的清秀男子,此刻那男子有些气急败坏的朝阿莫吼着,面部的扭曲使得他清秀的脸变得十分可怕。“小姐!”而此时,江鹰声如洪钟的叫喊传来,不多时,那吼着的清秀男子怪叫一声,迅速消失在了地面上。

“大叔,你怎么了?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江文娴见江鹰已然恢复正常,她眼珠一转,露出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跑到了江鹰跟前,她眼睛一睁一闭,刹那间,泪水如泉水般涌出了她的眼眶。“小姐,小姐,是属下疏忽了,中了那匈奴人的诡术,差点害了小姐和自己,求小姐责罚!”江鹰见江文娴哭了,一瞬间就慌了,他手忙脚乱的在江文娴面前说着,说完,他身边的阿莫也手忙脚乱道:“小姐,你快别哭了,现在师傅醒来了,咱们不用害怕了!”

“江校尉好本事,竟动用内劲冲破了本座的迷魂阵,不过你即已动用内劲,那我想你定不能再运功了,呵呵,来啊,给我抓住江氏余孽!”这时,从院外响起了另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子嗓音,江文娴侧耳一听,一脸的泪水都还未擦去,可脸上的哭相却迅速的转化成了庄严。

“大叔,咱们该怎么办?那些贼人终究是提前找上门来了!”江文娴朝江鹰看去,江鹰闻言,有些惊奇的看着一脸泪花的江文娴,他喉咙动了动,嘴巴也张了张,可惜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气氛在此时瞬间凝固了,直到阿莫不经大脑的话响了起来:“是啊师傅,你瞧大师兄被他们打晕到现在都未能醒转,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醒大师兄啊!”

江文娴听见后,那源自21世纪现代人的思想开始拼命吐槽起来:这江鹰是收了什么徒弟?这么无脑!为什么我重生之后不是在逃生就是在想方设法的逃生?而那些追杀我的人还锲而不舍的?还有,为什么我的重生这么废柴,别人小说里写到的重生者却那么牛掰哄哄?这简直真是见鬼了!

一番吐槽后,江文娴彻底的平静了,她不再暗暗拽紧双手宣泄自己的无奈与郁闷,她此刻十分放松的站在江鹰身旁看着江鹰与阿莫,可是她看着看着,却忽然发现他们朝自己伸出了手,“咦,他俩做什么这么紧张啊?一脸见鬼的样子,真是无……啊!”江文娴默默吐槽起来,可惜她还没吐槽完,便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下意识地,她大声尖叫了起来。

第八章 遭生擒以卵击石②

“啊……”江文娴尖叫一声,她只觉得自己像风筝似得在空中逛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院墙上。“小姐!月奴,快放了我家小姐,我愿意受死!”江鹰的声音从墙下传来,江文娴听见后,就看见江鹰双手握拳,伸向了自己这边。

“江校尉,你怕是还没弄明白如今的状况,我奉了梁相国的令,要这丫头的命,你觉得你一命换一命有意思吗?倒不如留着你的小命,等哪日再相遇了,你我再好好切磋切磋!”刺耳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江文娴听得浑身一寒,她看了眼站在下面的江鹰,心底甚是怀念自己的前世: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儿?还不如活在现代呢!

“月奴,你确定要对小姐动手?”江鹰此刻站在底下,浑身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对挟持了江文娴的白影人问道,白影人轻哼一声:“那是自然,怎么?你难道还想从我月奴手底下抢人不成?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也!当日在雪窟,你可是棋差一招失了先机,要不然,你又怎么会逃回京都秋州城呢?”

“是吗?”江鹰冷冷的一句问话在江文娴耳边响起,江文娴有些懵的望了眼墙下,本站在那儿的江鹰此时已到了自己身边,而白影人则是在江鹰出现后身形如光一般分裂,然后出现在了墙下。“咚”的一声闷响在下一刻响起,江文娴看见了阿莫一如之前那般拿着粗大的枝干敲了白影人。

然而阿莫这一次可没有了先前的好运,那根粗大枝干在敲下去的一瞬间便分崩离析了,而白影人则是忽然施展出了两个脑袋,狞笑着伸手打算掐住阿莫的脖子。可惜,他没料到阿莫虽然会后知后觉,但是阿莫本能的反应却是十分迅捷的,于是乎,白影人扑了空抓烂了一块墙皮,而阿莫则是顺利的来到院墙上。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院外,那阴柔的男声幽幽的响起,江文娴一拍脑门,暗骂一声回头看了眼院外,只见院外不多不少站了二十多个身着黑紫色铠甲的人,看样子是一群侍卫;领头的则是个披着粉色斗篷、头戴翠色玉钗的脂粉男子,他此刻摆弄着指甲,眼睛则与江文娴对视着。

“呕……”江文娴与那男子对视片刻,江文娴首当其冲的干呕起来,这一幕尽数收入到了底下那脂粉男人的眼里,只听见阴柔的嗓音气呼呼的骂道:“你什么意思?本座哪里比不得你这倒人胃口、污人双目的丑八怪了?你恶心什么你?”

“呵呵,苏公公好大的脾气,也不知宋厂公是否了解苏公公自封本座的事呢?”江文娴干呕完后,从记忆里翻出了脂粉男子的信息,原来,这脂粉男子竟是江家三房送进大康宦官三厂的苏匹!“你……”只见苏匹气的怒目圆睁,他甩出一个兰花指对着江文娴,整个人看着却有些底气不足。

“小姐,你怎会知道这家伙的来历?”这时,站在身旁的江鹰疑惑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闻言,气定神闲道:“大叔难道忘了这苏匹我也是见过的,两年前的天元诞上,三房的叔叔可是亲自送苏匹进的中厂!”说罢,她瞄了眼输了面子但丝毫不输气势的苏匹,随后又说:“所以大叔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来历?”

江文娴说着,语气忽的重了起来,江鹰听出了江文娴语气的变化,他后退几步,朝江文娴道:“是属下莽撞了,不该质问小姐,是属下错了,求小姐原谅!”江文娴见状,心底苦笑一声:“原谅?我能不原谅吗?我要是不原谅,你把我丢在这儿不管我了怎么办?”虽然,江鹰绝对不会像自己想的这么干。

“江校尉,有本事就下来打一场!像个缩头乌龟般靠个女娃子和我们斗嘴算什么沙场热血军人?”墙下,白影人时而向江文娴等人展示他的两个脑袋,江鹰见了,磨拳搓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叔,不可!”江文娴察觉到江鹰的情绪后,一把拽住了江鹰的袖子阻止了他,江鹰不解的看着江文娴:“小姐,属下有胜算能赢了这鬼魅妖人!”

“大叔,你即便赢了这妖人又如何?咱们还不是一样逃不走?你忘了外头等着的是什么人了吗?那可是叔叔亲自阉了送去中厂的苏匹,若非叔叔心思毒辣,他此时本该妻儿在怀的!”江文娴瞄了眼院外那浑身脂粉气的苏匹,对江鹰劝道,江鹰一听,忽的伸出比沙包还大的拳头:“他敢,我打爆他的头!”

江文娴:……

(问:论有个不听劝、还容易被激起斗勇心理的手下怎么破?

答:拿捏弱点破!)

当下,江文娴眼睛一眯,眨巴眨巴几下,忽的抽泣道:“大叔,你难道忘了祖父的叮嘱吗?他可是要你平安送我去见有相先生的,你现在这副样子,文娴怕是不能平安去见先生了。”说不准一会儿就能死了!江文娴心底夸张的说道。“这……属下……属下愚笨,差点中了那妖人的激将法,还请小姐宽恕!”江鹰见状,脑子这才转了过来,他愧疚的向江文娴请罪,嘴上还时不时的自责几句。

“罢了大叔,你且听我一言……”江文娴想笑却不能笑的对江鹰说起了悄悄话,说完,她看了眼院外的苏匹,苏匹正好也抬头不屑的看了眼江文娴,只是二人视线对上的那瞬间,苏匹莫名感到身子一寒,他嘟囔的念叨着:奇怪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冷起来了?

下意识的,他抬头往西边天空看了看,紧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日暮西斜了,难怪冷起来了……”

“大叔,动手吧!”就在这时,江文娴看准了院外的苏匹等人正是松懈的时候,她对江鹰低呼一声。下一刻,江鹰就如光似得朝院外的苏匹蹿去,而自顾自的苏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朝自己蹿来,他只感到身子一轻,不一会儿,他便被江鹰挟持住了。

“江鹰,你是疯了吗?你这么做无非是在以卵击石!”见到江鹰将苏匹给挟持后,白影人发出一阵狂躁的叫喊,江文娴见状,心底对白影人的反应好奇起来……

第九章 出破绽苏匹露陷

“以卵击石又如何?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四个人,还不许我们以卵击石了?”江鹰一把拽着手舞足蹈狂喊救命的苏匹轻笑一声,随后,他朝阿莫看了一眼,阿莫麻溜的上前接过了江鹰手里的苏匹,“救我,月大师,快救我!”苏匹被阿莫接手后,朝院墙下的白影人尖叫道,声音之刺耳犹如杀猪,甚是扰民。

“别吵!”江鹰朝挣扎的苏匹怒喝一声,之后,他朝唤作月奴的白影人道:“月奴,江氏全族被屠,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你若是不知道,我且老实的告诉你,没有将军街上的江家,大康的气数只怕长不了了!你若还记得当初泉城一役后老将军对你一族的恩情,你便放过老将军的后人离开吧,要不然,我江鹰拼了这条老命也誓死保卫老将军的后人!”

“放了我家首领大人,要不然,我们就用硫磺弹炸死你们!”江鹰的话刚落下,外头那群侍卫便朝江鹰抛来一枚深黄色的铁球。“还真是不自量力!”江鹰见状,冷笑着将那铁球踢进了那群侍卫的中心,侍卫们见状,立马迅速散开,可仍旧有一名没反应过来的侍卫被活生生给炸成了肉碎。

“你这谋逆的反贼,先是挟持我们首领大人,如今又光明正大的杀害大内侍卫,你且等着,我们定不饶你!”只见先前抛出硫磺弹的侍卫咬牙切齿的指着江鹰吼道,江鹰见了,闪身来到苏匹跟前,伸手就给了苏匹一巴掌,随后他嗤之以鼻的看着那领头侍卫:“再弄些小动作,小心你家首领大人的脑袋!”

话落,苏匹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裘富贵你这没用的蠢货,我费心费力把你提拔上来,可不是让你来送我去死的!你再乱来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苏匹又骂骂咧咧了许久,直把那领头侍卫裘富贵骂的缩起了身子,带着侍卫们退后了数步。

“江鹰,你别再执迷不悟了,江家已经没了,什么将军街,什么狗屁气数,那些全是浮云,你若是现在上交江文娴出去,我定托族长向相爷求情,饶了你的性命!”这时,一直看热闹的月奴将本施展着双头身法的动作收起,他嘴里除了吐出一句带威胁意味的话外便再没了其他动作。

可即便如此,他的话却仍是叫江文娴听得身子直犯寒。

“万一江鹰只是装作忠心耿耿实际却十分贪生怕死怎么办?万一他将我交出去了我该怎么办?”江文娴寒着身子僵在江鹰身旁,她满脑子都在分析江鹰的人品到底怎么样。就在江文娴胡思乱想之际,江鹰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她复杂的思绪:“莫说了,月奴,来吧,有什么后招尽管使来,我江鹰奉陪到底!”

“大叔……”江文娴听见江鹰那番话后,不由自主的便红了眼,她呆呆的看着江鹰撕破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他身着的戎装,到这时,江文娴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没看透江鹰。“小姐,你莫忧心,若是一会属下有什么闪失,阿莫和阿丘会第一时间带着小姐离开!”江鹰见江文娴泪眼婆娑的,他朝江文娴作楫道,说罢,他又在江文娴耳边低声道:“一会阿莫会用苏匹牵制外面的侍卫,你且安心跟着阿丘离开!”

话落,只见在白影人月奴身后不远的地上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如白驹过隙一般经过了月奴,然后在月奴未察觉到的情况下来到了院墙上。“师傅,小姐!”只见那黑影来到院墙上后,径直朝江文娴与江鹰作楫,江文娴这会儿才看清楚,这道黑影竟是方才遭月奴袭击而晕去了的阿丘。

“你竟敢装晕?”阿丘成功上墙后没多久,月奴又气又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阿丘闻言,很是恭敬的朝月奴回答道:“回前辈的话,下次要阿丘睡觉可以直说,我这个人啊,喜欢舒舒服服的睡觉,而不是意外的睡着!”话落,阿丘往江鹰处退了几步,而在院墙下的月奴则因为气恼而憋得满脸通红。

“阿丘,一会你一定要当心,无论如何,小姐能安全离京才是最重要的,你可明白?”江鹰在一旁对阿丘细细嘱咐起来,嘱咐完,阿莫那边再次响起了苏匹的叫喊声:“江鹰!江校尉!江大叔!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个没用的阉人,去势的太监,你抓了我也没有办法,再说了,这次的行动只是厂公一厢情……”

然而苏匹没将话完全说完便住了嘴,他一副后怕的模样使江文娴起了疑心:“一厢情?什么一厢情?你给我说个明白!”“我……我……我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苏匹在遭到江文娴的质问后,整个人颤抖的厉害,他眼神往院墙下的月奴身上瞄去。

这一幕落在江文娴眼里,却令江文娴觉得苏匹的行为根本就是徒劳:“那月奴要是想救他早就救了,哪还用他瞄出求救的眼神?简直就没见过这样没脑子的人!”

“识相的就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就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这时,江鹰也寻味过来,他言辞狠厉的朝苏匹亮了亮袖中藏着的尖嘴利刃,苏匹见状,声音颤抖着说:“我、我说!”“苏匹!”然而下一刻,月奴的惊呼却响了起来,苏匹听见后,吓得嘴巴紧闭,眼神惊恐的看向月奴。

“说!”江鹰在苏匹面前挥了一刀,苏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江、江大爷,你行行好,饶了小的吧,我真、真没胆子说啊!”这话一出,江鹰有些恼火的看向月奴,可江文娴却疑窦丛生的看向了苏匹,她的直觉告诉她苏匹的话有问题。

“你刚说什么?没胆子?”江文娴拉开江鹰对苏匹问道,苏匹一副惊慌的模样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对啊……”“是吗?”江文娴见状,出人意料的从江鹰手中夺过了那把尖嘴利刃,边问边戳向苏匹。“小姐!”只听见江鹰与阿丘大喝一声,而苏匹则身形一抖,他竟不费吹灰之力的从阿莫手中挣脱了出来。

“呵呵,我就说哪里不对劲,装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成想这么快就现出了狐狸尾巴,苏公公,你这戏演的可还真是逼真啊!”江文娴见到苏匹成功脱离阿莫的控制来到月奴身边,她冷笑道。“你不是江文娴!你是谁?来自哪个门派的?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别插手朝廷的事情吗?”只见月奴声音沉重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一愣,随后淡淡道:“我来自何门何派与你何干?”

第十章 识隐情阉党追杀

“你这小妮子不止眼光毒辣,连这嘴皮子也是锋利无比呐!”苏匹一把拉住还欲套问江文娴身份的月奴,他抚了抚一脸的汗,冷笑一声。“苏公公谬赞了,小女子区区伎俩,又怎比得上公公的假戏真做呢?”江文娴对苏匹话里话外的讽刺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她得体的笑了笑,回击了苏匹一句。

“你……”苏匹闻言,他右手翘起兰花指,眉眼一斜,一张脸尽是羞怒与无奈。江文娴心道:这位公公怕是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我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吧?明明他话语讽刺的厉害,但我听了,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用力打在棉花上,回应他的,却是无能为力。

“小、小姐……”耳边,江鹰略显吃惊的声音响了起来,江文娴一听,立马对他低声问道:“大叔,如今这样的局面,你能带我闯出去的几率有多少?”问完,她顿了顿,江鹰正要回答,江文娴却又特意提醒道:“在不牺牲阿丘阿莫的情况下!”

“这……”江鹰为难的看了看身旁作防卫状的徒弟,他眼珠一转,朝江文娴回道:“小姐,那属下只好硬带着小姐闯出这个险境了!”江文娴对江鹰的回答稍显满意,她喃喃道:“看来我还是低估大叔你的本事了,我原以为大叔你会说拼命。”

她低喃完,瞄了眼院墙下如挺尸般站着的苏匹与月奴,她朝正要开口的江鹰道:“方才我与苏匹的对话,大叔可听明白了?”江鹰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答:“这次苏匹带着侍卫们围剿我们,恐怕并未得到那奸相的授意,他们不过是奉了中厂厂公宋稚的命,前来生捉我们去邀功的!”

“还有呢?”江鹰刚说完,江文娴便淡淡的问了一句,江鹰一愣,犹豫道:“宋稚如今与东西二厂皆有过节,他手底下的班子又薄弱不堪,他此举不过是想借机得一个奸相的人情,顺便在东西二厂面前制造出一副他背后有奸相撑腰的场面,以此来震慑他们为中厂立威。”

“大叔既然知晓,那为何还不动手?”江鹰话落,江文娴鼓励的看着江鹰,江鹰微怔,正要对江文娴询问原因,江文娴却开口了:“大叔,你即便在这儿杀光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再另外寻求帮手,因为他们一旦发出请求,那么盯着中厂的东西二厂便会发现中厂的目的。而且,一旦中厂的目的暴露了,那奸相的人也就轻而易举的知道我们的存在,你说到时候宋稚还能收获那奸相的人情吗?”

江文娴很是冷静的对江鹰分析道,说完,江鹰有些激动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你……你怎会如此聪慧?你、你真是有大爷当年的风范!”

江文娴:……

“大叔,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明白这些吗?”江文娴对江鹰的反应有些吃惊,因为她对江鹰摊开来分析时就做好了遭江鹰逼问与怀疑的场面,然而她分析完如今的局势后,江鹰不仅没怀疑自己,反而还夸赞了自己,这便令江文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属下是好奇小姐为什么会懂得这样的分析,但想到当年的大爷年纪轻轻便在沙场用兵如神,属下再看小姐,嘿,小姐根本就是像极了大爷,传承了大爷的聪明才智嘛!”江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一听,踉跄一步,人差点没站住。

“小姐小心!”江鹰没发现江文娴的反应之古怪,他敏捷的扶住了江文娴,紧接着,又请罪道:“请小姐恕罪,方才情形危急,属下才碰了小姐,请小姐莫怪!”“咳咳……大叔,咱们别废这些话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赶在天黑前离开这秋州城,只有离开这里,咱们才有更大的生存空间!”江文娴不介意的朝江鹰摆摆手,随后说道。

“那属下这就带小姐离开!”江鹰闻言,刷的一下站起便打算开打,江文娴见状,正要说话,却忽感身子一轻,下一刻,她整个人飘了起来。“铛铛……铛铛……”耳边不断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江文娴心底莫名的恐惧起来,她紧闭着眼感到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只剩下风声时,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城门巡检口了。

“呼呼……小姐,咱们快进去!”江鹰有些气喘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点点头:“阿丘阿莫呢?”江鹰答:“那群阉党穷追不舍的厉害,阿丘和阿莫分两头带他们在城内绕圈,等咱们平安出城了,他们自会跟上来的!”“你确定?”江文娴狐疑的看了眼江鹰,江鹰脸色忽变,他铁青着脸朝江文娴僵硬的抱起拳头:“小姐,属下之言句句属实,还请小姐尽快跟随属下上路!”

“那、那咱们走吧!”江文娴第一次见识到江鹰的脾气,她此时面对如此态度的江鹰,她竟然有些结巴了。她话说完,便感到身上被披上一块布,她正好奇是什么呢,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那哪是什么布,明明就是一块又臭又脏的要饭麻服。

“什么嘛,还真的按我说的准备了啊?真是的,准备的这么臭,好歹也准备香一些的衣服啊!”江文娴忍着臭味披上了那麻服,随后跟着江鹰的动作往巡检出走去。“小姐,走!”当二人即将要过关时,江鹰声线忽的尖锐起来,他嗓门带着些刻意的掩饰,令江文娴听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给我锁住城门,绝对不能放走江氏余孽!”身后,有道威严却失了气势的浑厚嗓音响起,江文娴只觉得身子一僵,她正要开口喊江鹰,却听到巡检的士兵不耐烦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走不走啊?不走就留在京都吧,两个臭叫花子,你们身上味可真够大的!有时间出城没时间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嘿,这么懒,即便留你们在京都也怕是要饿死!”

第十一章 险出城丘莫留京

“还不走?难道要老子拿刀子架着你们不成?”正当江文娴以为那士兵不再吐槽时,耳边,又响起了另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你……”江鹰低喝一声,抬眼望向那粗犷声音的来源,身子却忽的僵住了,江文娴见状,纳闷的看了眼那粗犷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矮胖男人,模样白净,整个人看着与其声音不符。

“小姐,咱们走!”江鹰声音极低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都没反应过来,便感到江鹰对自己使了劲,江文娴吃痛的看向江鹰,脚步也同时加快了。“大叔,大叔,你慢点!”江文娴便跟在江鹰身后便对他喊,然而一向护主的江鹰此刻却似聋子一般,对江文娴的话充耳不闻,他脚步越发的快,江文娴跟在他身后走的十分吃力。

“那两个乞丐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江文娴与江鹰在迈出出京之门乾坤门的一瞬间,他们听见了身后响起了男人怒气冲冲的质问声,江文娴没来由的感到心一慌,然而下一刻,江鹰却抓牢了她的衣袖:“小姐,别犹豫,快跟我走!”

说罢,他带着江文娴往左侧一闪,蹿向车水马龙的人群里,随后又对江文娴说了一句“冒犯”,紧接着,他便抱起了江文娴在人群里飞蹿,如攻击人的豹子一般,动作迅速。与此同时,秋州城内,乾坤门下,一群身着蓝鹤服的人匆匆忙忙的踏过两颗新鲜落下的脑袋,往乾坤门外、出京之路上赶去。

“阿莫,你瞧,那不是左千户与他的手下吗?怎么就这么死了?”乾坤门附近的某处酒楼顶部,阿丘与阿莫蒙着脸看着乾坤门下发生没多久的血案,“师兄,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不过说真的,你说师傅与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离京?还有,师傅留给咱们的锦囊现在是不是可以拆开了?”阿莫摇摇头,好奇的看向阿丘。

“你就放心吧,师傅定能安全带着小姐离京的,即便这一路上他们会遇上追杀,但小姐那么聪明,她肯定能和师傅轻松解决了那些追杀的人!”阿丘闻言,他边对阿莫说边伸手探入怀内摸出一只精美的黄色锦囊,阿莫见状,点点头靠近了阿丘,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阿丘拆开了锦囊。

“有两张字条!”阿丘打开封好的锦囊后,拿出两张字条对阿莫说道,阿莫一副好奇的模样道:“师兄,快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阿丘点点头,伸手摊开了字条,只见发白的的字条上写着六个刚劲有力的草书大字:“留京,里应外合!”

“这、这、这什么意思?师傅是不要我们了吗?”阿丘率先看见的那六个大字,他微怔片刻后,便听见了阿莫红着眼一副失魂落魄的对自己问道,阿丘见状,摇了摇头:“你想太多了,这儿还有一张字条,咱们再看看!”说着,他拿出另一张字条摊了出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个字:“隐”。

“这……”阿丘见状,整个人有些郁结,阿莫则是惊奇的说:“隐?隐忍吗?要咱们留在这秋州城里隐忍着,然后有朝一日与师傅里应外合吗?”阿莫说完,阿丘忽感灵光一现:“阿莫,我想我明白师傅写给我们的字条是什么意思了……”

“追!必须在千里殿将他们截住!”黄昏的秋州城外,距离官道约莫十多里的山路上,一群蓝鹤服的人骑着马在往前赶,领头的中年男人一脸冷峻的对身后的手下吩咐着,他目光如炬,却终究没能看见逃窜入山林里的那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

“大哥,今日若是没能把江氏余孽抓回,咱们是不是就不回这秋州城了?”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的一黝黑青年对中年男人问道,中年男人听见后,许久没回复他,直到他们过了一个山头了,中年男人才用低哑的声音回答黝黑青年:“今日若是抓不回他们,咱们便过大海往东去吧,听说那边有一群高鼻子蓝眼睛的异族人,咱们大可投靠了他们!”

“投靠?又去投靠?”中年男人话刚说完,在他身后的另一个青年语气惊讶的对他问道,“大康气数已尽,我此番明着是奉命出京追杀,但实则却是想带着弟兄们谋条明路,这样,咱们也不至于在大康慢慢等死!”中年男人对青年的惊讶语气略显不满,他犹豫了一会儿,嘴里终究吐露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中年男人说完,跟在他身后的队伍中忽的传来了一声明朗的问话:“大哥,我听说你年轻时曾入过江冲老将军的麾下,还曾在愚昧时与老将军的嫡长子江淳结拜,不知道这是真的吗?”话落,队伍里又传来一道清脆的耳光声,不多时,一道瘦削的身影被抛向了半空,然后掉落在了中年男人马前。

“哎哟哟……我的屁股……老树你太狠了!”那瘦削的身影落地后,传出了一阵阵的呻吟,他边呻吟边责怪一个绰号叫老树的人。“那些话你是从谁嘴里听来的?”中年男人在瘦削身影呻吟时便下马靠近了他,此时他的话冷不丁的响起,吓得那瘦削身影把话一吞,硬生生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我……那个……你……你……我……”瘦削身影背着身结结巴巴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中年男人心底则甚是烦心,因为他此番出京先是为了保住江氏后人,其次才是因为怕自己的从前被人翻出然后连累自己的弟兄。

“大哥,这……要不要……”这时,黝黑青年下马走到中年男人身边拿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中年男人见状,脸色迅速黑下来:“乱来,我的本意原就是保住挚友的骨血,而且他只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我怎能随随便便就要了他的命?”

说完,他向着瘦削身影步一迈,手一张,扶起了那瘦削身影:“兄弟,你问的那些我都承认,我的确与将军街江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然而他的话没说完便被眼前瘦削身影的容貌给惊住了,下一刻,他慌慌张张的收起一块手帕,紧接着将瘦削身影丢到自己的马上,然后他与身后惊讶的黝黑青年同骑一马,带着队伍行色匆匆的往西南方向的楚州城赶去……

第十二章 避追杀竹林遇袭

“大叔,我看那帮人是不会再追咱们了!”暮色四合,逃窜了许久的江文娴缩在竹林之上朝另外一边的江鹰喊道,“嘘!小姐,你可别这么大声,你再坚持一会儿,等这天儿彻底的黑了下来,咱们再下去!”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语气透露出着急的朝江文娴说道,江文娴见状,动动脑袋,算是答应了。

“可是大叔,我的手和脚都好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江文娴又朝江鹰抱怨道,江鹰低语道:“小姐你且再忍忍,等天黑下来咱们就下去!”江文娴闻言,面上没什么意见,可心底却已经把江鹰吐槽了个底朝天了,她在逐渐暗下来的竹林上空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不行,我得自己想法子避开接下去的追捕,万一明儿在水上遇上追杀的,那我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正想着呢,江文娴突然听见江鹰低唤:“小姐,仔细了,有人跑来了!”江文娴见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只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的来到江文娴与江鹰所藏匿的竹林之上,江文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此刻跳的很是剧烈,她有些慌张的望向江鹰,昏暗中,她隐约见到江鹰的神情十分的悲伤。

然而由不得她多想,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将她的视线给吸引,昏暗里,隐隐有个胖乎乎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而此时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有道嗓门颇大、气势颇足的妇女叫唤声也响了起来:“死小子,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那死鬼爹肯定是死了,你要是不乖乖的出来,小心老娘今儿个就把你阉了当太监,过几日等宫里来人了,就把你卖了,叫你家绝种!”

“哇……呜哇……”那妇女的声音刚落下没多久,江文娴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孩童的哭喊声,随后,鞭子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后,一串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江文娴终究是支持不住,放弃了。她“嗖”的一下由上往下滑落在地上,之后,江鹰也紧随其后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江鹰慌里慌张的来到江文娴跟前,他只管问,愣是没朝江文娴伸手将她扶起。江文娴手脚酸痛的坐在地上望着江鹰,她有气无力的说:“大、大叔,咱们快走吧!”江鹰一怔,随后忙答应道:“是,属下这就带着小姐离开!”

说着,他正准备拿出手绢覆在江文娴手上,远处的哭声忽的近了,江鹰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江文娴察觉到后低声道:“大叔无妨,不过是附近山村里的平民,只要不危及到咱们,咱们无需搭理!”“是,属下晓得了!”江鹰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他身子逐渐放松下来,而江文娴则是眉头微皱,心说:但愿不会引来那帮追杀的!

“死小子,你再逃,老娘先给你抽上十鞭子再活生生阉了你!”远处,妇女狠厉的喊着,靠近江文娴与江鹰的这边则开始出现了孩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呜呜……爹娘救我……文轩不想当太监……呜呜……轩儿想你们了……啊……爹娘救我!”

“大叔你怎么了?”听见那孩童的哭声后,江文娴感受到江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她好奇之余,心底布满了恐惧。“那孩子说他叫文轩……”江鹰喃喃自语着,没回答江文娴的问题,江文娴见状,心生疑惑,但她没继续问,反而看着江鹰会作何反应。

“小姐,咱们走!”就在江文娴等待江鹰做出反应时,江鹰竟一反常态抓起了江文娴的手腕,江文娴一愣,随即便被江鹰给扯走了。“大叔,咱们晚上去哪里?这黑灯瞎火的,总不能缩在林子里吧?”江文娴边跟着江鹰快步的走着,边朝他问,江鹰边走边说:“前面就有个山村,咱们晚上可以在里面借宿!”

说着,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而江文娴则是有些吃力的跟着,她心道:今天的江鹰反应好古怪。

然而她的想法才刚想完,前面走着的江鹰却忽然冒出一句“抱歉”,随后江文娴感受到物体在空气里划过的声响,下一刻,她感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大叔,你做什么?”江文娴此时再蠢也都知道了自己是被江鹰给抱起飞向了半空,然而她的问话并未得到江鹰的回答,除了风声,便是自己的心跳声。

“啊……救命!呜哇……”江文娴跟着江鹰在半空飞了没多久,便听见了方才那孩子的哭喊声,哭天抢地的,实在有些悲壮。“大叔你这是?”江文娴有些难以置信的对江鹰问道,江鹰一个纵身翻到地上,江文娴只感到自己似坐了一趟过山车然后平安的回到了地面。

“小姐,请饶恕属下的逾越!”只听见江鹰告罪一声,之后,空气里响起了一阵闷响,不多时,林子里突然传出妇女杀猪般的声音:“啊!你、你、你是什么人?杀人啦!杀人……啦……”最后一声传来后,江文娴知道那妇女定是死了,她眸子微转,心道:不过也是该死,这个时代的被拐儿童,一旦拐走,他们这一生便是万劫不复。只是江鹰他的举动好奇怪,这个叫文轩的男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piu”的一声巨响在江文娴发愣的时候突兀的从四面八方响起,使江文娴反应过来的是她右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剧痛。“嘶……”江文娴倒吸一口冷气,她此刻才感受到身为弱者的悲哀,身为重生者,她很纳闷自己为什么没有后世小说里那些主角的金手指。

“苍天啊,大地啊,我才重生没几天,你可别让我这么快就回去啊!”江文娴屏气凝神的低喝一声,随后狠狠心拔下了扎入自己右手臂里的一根针。“小姐!”不远处,江鹰焦急的声音传来,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男孩子的抽泣声。

“大叔,我无碍,咱们快走,那些追兵已经到了!”江文娴用帕子在自己的伤口上做了应急处理,此刻她作无事人般对江鹰说道。黑灯瞎火里,江鹰不疑有他,他一把抓起江文娴的右手,引得江文娴阵痛连连,但是她却一声也没哼出,因为她知道此时她若是呻吟一声,也会耽误了她与江鹰的逃命。

第十三章 布陷阱思路畅通

“追!他们就在前面!”隐隐约约间,有男人高喝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听见后,对江鹰道:“大叔,走,快走,他们已经追上来了!”话落,她忽的感到身子一轻,下一刻,她便被江鹰抱着飞上了半空。可惜,江鹰带着她还有另外那个小男孩飞了没多久,便遭到暴雨般的暗器袭击,为免受伤,江鹰不得不回到地面,带着江文娴她们跑路。

“那孩子就在前面,追!”这时,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了女子阴狠的声响,江文娴听见后一怔,她回头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那站在山坡上的女子,然而却只看见蒙脸穿的一身粉的身影。“小姐,走,咱们得快些走了!”江鹰的提醒响起,江文娴这才从自己的惊愕中醒悟,她自嘲的摇摇头,快步跟上了江鹰的脚步。

那渣男贱女怎么可能会死呢?这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不可能重生,绝对不可能的!江文娴边竞走边否定着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只是她再怎么否定,却也无法否定方才那女人的声音不像那害死自己的小三。“这世上无奇不有啊!”最终,江文娴无力的说了一句,随后跟着江鹰淹没在了渐浓的夜色里。

“曲倩,你这次又是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来的吗?”此时的山坡上,戴着饕餮面具的男人一把掐住了粉衣女子的肩膀,带有欲望的身体靠近了她的身子。“嗯……你给我滚远点!”粉衣女子前一刻还作享受状的回答了男人,然而下一刻却横空亮出了一把弯刀来,一刀扎在了男人的胯下,她下手极为狠辣,那男人指着她骂了声贱人,当场痛晕了过去。

“把这废物拖下去阉了!”穿着粉衣的曲倩掀开了脸上沾血的面纱朝身后的人说道,话落,有两三人从后头拖走了戴着面具的男人,之后,又一声惨叫传来,不多时,有人捧着一根血淋淋的东西来到曲倩跟前:“圣女,已经阉了,那人好似快死了……”

“救醒他,把他送给西厂那老怪物,顺带告诉那老怪物,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男人我都看得上眼,若再试探姑奶奶我,小心我让他再尝尝净身的滋味!”曲倩将面纱跑向夜空,她边从袖里掏出新的面纱边对身后的人说,她身后站着的人听了,身子直发颤,但嘴上却镇定的回答道:“是,奴才遵命!”

“行了,提醒猎影们可以继续动手了!”听见身后奴才的回答,曲倩幽幽的说道,站在她身后的人忙发出了信号,之后便退了下去。“江文娴,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对付的那个人!”夜风吹过曲倩的脸,她脸上的面纱也在不断的飞起,在下完命令后,她眸子发出一道寒意看向了远处的竹林,她双手紧攥着拳,眉眼间满是恨意。

“嘶……”与此同时,跟着江鹰往山林上走的江文娴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阵冷意,她左手按住右手上的伤口,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小姐你没事吧?”江鹰察觉到身后的江文娴放慢了脚步,他回头朝江文娴问道,江文娴摇摇头:“没事大叔,我就是有些累了。”

“小姐,再忍一忍,咱们上了山顶藏好就可以休息了!”江鹰边说,边在路上埋下了东西,江文娴见状,不禁计上心头:“大叔,你埋的是什么?”江鹰答:“是蚀骨钉!”“效果如何?”江文娴又问,江鹰答:“蚀骨者,痛不欲生,故称蚀骨钉!”

“大叔你身上还有多少的蚀骨钉?”江文娴又问,江鹰细数后答:“还余百枚蚀骨钉,小姐你这是?”江文娴但笑不语,陷入了沉思。许久后,她才对江鹰问:“大叔可信得过我?”江鹰答:“一切全听小姐的!”说着,他很识趣的将一袋子交给了江文娴,江文娴接过后惊讶了一番:“还挺沉?”

江鹰苦笑道:“本是想将此物抛了的,但是方才救这孩子时灵光一现,忽然觉得此物其实也是有可取之处,故又留下了它来。”“甚好,甚好……”江文娴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走到方才江鹰埋下蚀骨钉的位置,在两边的草丛内也一同埋下了数枚蚀骨钉,紧接着,她忍着手上的痛苦对江鹰道:“大叔,走!”

说着,她继续往前走起来,然而每走上二里的山路,她便在路上遇草丛中埋下了数枚蚀骨钉。江鹰对江文娴的举动有些疑惑,当下,他对江文娴问:“小姐此举何意?这路上本就有埋着蚀骨钉了,为何还要往草堆里再藏几颗进去?”

江文娴听了,没有直面回答江鹰的问题,反而边走边说:“大叔可知打草惊蛇的典故?”江鹰点点头:“这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与小姐的举动有何关联?”江文娴答:“大叔既然知道打草惊蛇的典故,那你觉得追杀咱们的人是棍子还是蛇?”

此话一出,江鹰愣住了,而他抱着的孩子则是嘻嘻哈哈的笑道:“嘿嘿,我们才是蛇,我们才是蛇!”江文娴闻言,她眉一挑,衬着月色看了眼那孩子,那孩子眉眼间皆是泪痕,但难掩他一脸的睿智模样。“原来如此!”江鹰许久后才恍然大悟道,随后,他便带着江文娴继续边设陷阱边赶起了路。

一路上,江文娴都觉得自己有些忧心过头了,所以她淡化了目标,将陷阱安上了树枝。就在她和江鹰要上一个高坡时,在她们脚下边忽的传来了几道痛苦的叫喊声,“小姐,他们追来了!”江鹰下意识地拽紧了江文娴的手道,江文娴吃痛,但仍是回答道:“咱们快走!”

说着,她又往四处布下了几颗蚀骨钉。

布完蚀骨钉,她边走边想:按照这些刺客的思路,他们定是任何一个能藏匿的位置都不放过,只是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穷追不舍的,还有,这帮人与之前的那帮人穿着有些格格不入,难道这帮人在追的是那孩子而不是我和江鹰?

想到这,江文娴细细的想了想前因后果,想着想着,忽然,她眼睛睁得老大,下一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第十四章 梦惊醒逼上绝境

“江文娴,你自己看看你的背后有什么可依靠的?一个孤女也配跻身小康社会?我告诉你,今天我谢娇向你宣战,抢男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天桥上,有个烫着时髦卷发、手挽cucci小提包的高挑女子眉飞色舞的对穿着地摊货的江文娴喊着。

江文娴有些错愕的看着那女子:“你……谢娇?我、我没死?”“死?是这样的死吗?”身后,干净的声音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难以置信的回头,只见穿着长款黑色斗篷风衣的俊朗男子正一脸怪笑的指着天桥下一处布满人群的位置。

江文娴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熟悉的军绿色越野车上,自己一脸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躺在车顶,眼耳口鼻满是鲜血,而身上则是血肉模糊的,不忍直视。

“怎么?你都死过了?还想死一次吗?”一眨眼,江文娴发现场景变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蒙面女子,但是那甜美的能腻死人的声音却提醒着她,这女子就是害死了自己的谢娇。“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怕你!”江文娴下意识的朝袖中摸去,当她摸到冰凉的蚀骨钉后,她的底气越发的足了。

“怎么?你还是很怕我啊?迫不及待的想除了我是吗?”穿着粉色衣裙的谢娇冷冰冰的对江文娴笑道,江文娴嘴边扯过一丝讽意:“怕你?我何必怕你?若非我大意,我又怎么会死?你现在在这儿正好,在现代我不能杀你,但是在这里,这个历史都未收入的时代,我却能!”

话落,她狠狠的朝谢娇抛出了一枚蚀骨钉,灰蓝色的蚀骨钉在触碰到粉衣的一瞬间爆开,空气传来血腥味的同时,江文娴听见了谢娇痛苦的叫声:“啊……”“我都说了,我没必要怕你!”江文娴冷笑着说道,话落,忽的一支冷箭从身后射出,她下意识的躲开,却听见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铿……唰……铛铛铛……”

“铿铿……”兵器碰撞声逐渐放大,直到震耳的痛呼响起,下一刻,剧痛猛地将江文娴刺激醒来:“呼……呼……”一道寒光在江文娴醒来的一瞬出现,江文娴头一偏,寒光往左闪去,“咣”的清脆声响起,江鹰焦急的话语也随之而来:“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右臂受了箭伤你怎么也一声不吭的?还愣是跟着属下走了这么多里路?”

“大叔当心!”江鹰话刚说完,便有三两人挥动着大刀出现在他身后,江文娴见了,急喝道,下意识的,她竟用起了梦中的手法将袖中的蚀骨钉狠狠抛向了那两个人。“呀啊!”男人痛苦的叫喊声随后响了起来,江鹰回过身去察看身后的情形,却被那两滩肉泥惊到了。

“小姐你……你几时偷学了属下的一两掷?”江鹰惊慌失色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作无奈状:“糟了,大叔,我不过是看你自己亲手抛了几次,怎么就成了我偷学了?”“这……我……”江鹰没料到江文娴会耍赖,他被江文娴的话给问住了,江文娴见了,心底偷笑,面上却装的十分无辜:“大叔你可真是冤枉人,是你自己不藏好,还怪我……”

“果然找到了,给我留活口!”就在这时,一道甜腻的女声从江文娴身后响起,江文娴冷不丁的感到身子一寒,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在团团火把的中心,有位粉衣粉裙的蒙面女子伸出右手指向自己。“小姐,咱们走!”江鹰看到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群后,一把拽住了江文娴往半空飞去。

“追啊!还干看着做什么?”粉衣女子怒喝一声,只见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纷纷施展轻功朝江鹰追去。

“圣女,直接杀死这江氏余孽不就好了?少主不是都下了令吗?为何现在你要留她们的活口?”眼见那些仆从都追了出去,一名看似管事的山羊胡男人讨好的笑着对粉衣女子问道,粉衣女子身子一转,以裙摆做手给了那山羊胡男人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情?”

山羊胡男人冷不丁挨了一巴掌,他又惊又怒,可却无可奈何,只见他怒哼一声,甩了袖子朝那些仆从跑去。

江家嫡女,你三番五次的闯入我梦中惊吓我,无论你现在是否有能力,但是只有除了你,少主才能成功,当然,我也不必惨死……看着山羊胡男人气冲冲的跑走,粉衣女子亲自点燃了一节火把,她看着橘色的烈焰灿烂的烧着,她的眸子逐渐的发着寒光,一点一点,促成了无穷无尽的杀意与仇视。

远处,刀剑的乒乓声不断响起,江鹰抱着男孩文轩以及江文娴边厮杀边逃,一路直上,不知不觉间竟奔上了悬崖峭壁。“小姐,别动!”站在悬崖边的江鹰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一开始没发现脚底下的藤蔓已然是悬空的,此时,她心惊肉跳的往前挪了一挪,只听见“啪……哒……”一声回声响起,许久后都再无声响传来,她听见后,心底不禁恐惧起来:“那个梦怎么会如此的真实?难道我的重生不过是让谢娇那坏女人追杀然后跳崖自杀的吗?”

“呜呜呜……呜哇……”这时候,在江鹰怀里的男孩忽的大哭起来,江文娴望着男孩,心底感慨道:他是预感到今夜是注定逃不过死亡了吧?所以现在痛哭流涕的,可是我心里好苦好苦,却不能表现出来,为什么我就这么惨,重生了连一点特殊技能都没有?

江文娴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咕咚”一声响,她疑惑的四处看了看,耳边又突然传来了水流湍急的声音,“什么情况?出现幻听了?”江文娴十分惊讶的四处察看,最终发现了声音的来源竟是悬崖底下。“莫非下面是溪流或者瀑布?”江文娴喃喃自语着,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下看,然而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小姐,小心!”江鹰察觉到江文娴的异样后,他一颗心差点吓得跳出来,他十分谨慎的将江文娴扯回来,然后举着抢夺来的兵器与面前的一众仆从对峙着。

“你们别过来了,再过来,我们宁可自杀!”江鹰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对眼前的仆从吼道,江文娴听见后,转眼化身小迷妹在心底鼓掌:好呀好呀,跳下去咱们水中逃生。

然而现实却很残酷,因为江鹰下一刻就低声对江文娴说:“小姐,你且看着,属下定能钻空子带你平安逃离!”

第十五章 跳崖逃生仆从反

“大叔,不必了!”江文娴对江鹰的反应感到无语,她低声对江鹰说着,江鹰回头诧异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你说什么?”“我说,咱们……”江文娴凑到江鹰耳边嘀咕几句,江鹰脸色一变,他往悬崖下面望了一眼,整个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叔若是想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大可不信我的话!”江文娴淡淡的朝江鹰说道,江鹰见状,忙道:“属下并无此心,小姐所言实在有些诛心了!”“这么说,大叔你是同意了?”江文娴见江鹰那样子,脸色甚是平静的看着他,江鹰点点头:“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还是能当个好汉!”

“老东西,把那女子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了你和你手里那孩子!”悬崖边安全的陆地上,那群仆从朝着江鹰喊道,江鹰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孩子道:“要我交出小姐?你们想得美!”说罢,他抱紧男孩、拉着江文娴便往悬崖下跳去。“你们给我把他拦住,不准让他跳下去!”身后,粉衣女子的尖叫声疯狂的传来,下一刻,便有仆从施展身法前去阻止江鹰和江文娴。

只听“啪”的一道闷响传来,那去阻止江鹰的仆从挨了江鹰一掌,从悬崖边直接飞到了粉衣女子脚下。“啊……”而江鹰则带着男孩与江文娴落入了悬崖下。“废物!”这时,粉衣女子对脚下的仆从狠狠踢了一脚,那仆从本就受了江鹰的掌伤,这一脚下去,那仆从哼了两声,紧接着便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阿罗!”与此同时,仆从堆里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下一刻,一大群仆从举着火把逼近了粉衣女子:“你这水性杨花、心肠歹毒的贱人,哪有资格当我们的圣女?少主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我们忍了你一路,现在,咱们可以算一算账了!”

“你、你们想做什么?我是少主亲扶的圣女,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就不怕少主催动你们体内的蛊毒吗?”粉衣女子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但是她那可笑的自尊却不容许她对这些低贱的仆从作出任何的歉意与回应,于是乎,她一张口便是威胁与恐吓。

然而众怒已然激起,粉衣女子再怎么恐吓威逼都无法阻挡仆从们的报复,就在火把越聚越多时,一声奸狡的嗓音响起,下一刻,粉衣女子似是看见希望一般的扑向了那声音的主人——山羊胡男人:“先生,快、快救我,这群下人这是反了,他们要造反!”

夜风徐徐吹来,吹拂着粉衣女子胸前的薄纱,月夜当空、星光璀璨,那山羊胡男人一声奸笑:“救你?这是自然的!但是解了众怒才是最关键的不是吗?”话音落下,山羊胡男人忽的神色骤变,以迅雷之速挥手给了粉衣女子一个利落的巴掌。

“大伙儿一路上有什么不满的尽可在今夜发泄了,过了今夜,也不知道有没有圣女这号人物了……嗫嗫嗫……嗫嗫嗫……”山羊胡男人揪起粉衣女子的长发朝仆从们说道,说完,他揪着粉衣女子的头发将她甩进了仆从堆里,他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奸笑,奸笑声里带着满足与过瘾。

“你、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等我回了祖坛禀明少主,你、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别想活!”粉衣女子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威胁着,下一刻,山羊胡男人一个箭步上前朝着她又甩去一个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提少主与祖坛?没的污了祖坛的圣洁!”

“你……啊……”只见粉衣女子一脸惊恐的指着山羊胡男人,但一瞬间的功夫,她指着男人的食指便挨了一棍,先前叫的撕心裂肺的仆从举着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把冷眼看着粉衣女子:“凭你也配指着胡先生?你算什么东西?没有你,胡先生早就带着我们抓了余孽回祖坛了!”

“是啊,没有你这贱人,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跳崖?都是你这贱人,反正我们也回不了祖坛了,大伙儿,今夜咱们便把这贱人做了吧!”仆从们起哄道,接下去,一连串的起哄声争先恐后的传来:“做了她还太便宜了,她不是看不起咱们吗?她不是很喜欢给人去势嘲讽阉人吗?那咱们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你、你们别过来,不要……少主……少主救命啊……”粉衣女子的惨叫声随后响起,夜风从崖边吹来,粉色布块碎的漫天飘零,女子绝望的哭嚎没起到任何的作用,倒是换来了男人们粗犷的嚎叫声,那声音似是一只只逃出牢笼的欲兽得到了无尽的满足,在浓浓夜色下,他们欲动着、奋力着,最终各自得到了宣泄……

“哗哗……哗哗……”缓缓的水流声吵醒了江文娴,她刚睁开眼,江鹰欣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快起身烘干衣服,我与文轩暂避片刻!”说着,江鹰将不远处火堆上架着的衣服穿起,然后便揪着批了件白衫的男孩走远了。

这个时候,江文娴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内,说是溶洞,其实也不过就是山洞罢了。她有些无力的解开了湿漉漉且紧贴皮肤的衣服,疼痛感在这一刻袭来。“嘶……都忘了我的右臂受了箭伤!”江文娴有气无力的笑笑,她咬咬牙,忍着剧痛将衣服脱了下来。

“小姐,你身后有捣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可以减缓疼痛,等咱们成功逃到了关沓之地,属下再带小姐去治伤!”这时,溶洞外忽的传来了江鹰的声音,江文娴听见后,回身往四周一望,在火堆附近找到了一粗制的石碗,石碗里躺着一堆深绿的烂泥。

“谢谢大叔,我知道了,劳大叔费心了!”江文娴将衣服在火堆上架好,然后便捡起石碗说道。很快,江鹰愧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属下失职,累得小姐受伤,属下该死,哪还敢承受小姐的谢意?”

第十六章 道身世千头万绪

“大叔这么说就是对文娴不满了!”江文娴边敷药边回道,外头很快又传来江鹰的声音:“属下绝无此意,属下绝无此意!”“那大叔为何不承受文娴的道谢?难道就因为文娴受伤,大叔就觉得失职了吗?”江文娴连问两句,外头的江鹰久久没了动静。

敷完药,江文娴见外头仍无动静,她又说:“大叔,其实你并不欠我的,你不过是忠于我祖父罢了,但是祖父临死留下遗命要你护我周全,可这周全是怎么一个周全法呢?只要我江文娴活着就好还是一丝伤痕都没有呢?祖父并未说明。所以大叔,你无需自责,人生在世,难免有意外,再说了,这一次是文娴自己蠢笨,挨了伤,并不关大叔的事情!”

说罢,江文娴又道:“大叔,今日文娴便与你说个明白,往后你只需保我性命,意外总会有,大叔难道每一次都要自责吗?话说回来,若文娴到时在有相先生处因意外受伤,难道大叔还要为了祖父的一条遗命去和有相先生理论辩解外加帮我报仇吗?”

“属、属下明白了,小姐请放心,属下日后定对自己加以矫正!”外头,江鹰的声音迟迟才响起,江文娴在洞内闻言,苦笑一声:这端正一个人的思想哪有这么容易的?江鹰今天是答应了,但是我再受伤,他肯定又要故话重说,这古代人的奴性啊,当真是要费工夫矫正才行!

“对了大叔,不知道你救回来的男孩到底是谁?”江文娴苦笑后没多久,忽的想起了那个叫文轩的爱哭小男孩,她下意识的对洞外问了一声,下一刻,江鹰似是被呛住了一般,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不多时,他说:“小姐,这孩子是三房老爷的庶子,你的四弟!”

“四弟?我的四弟怎么会在这山村?还有,方才那个妇人是谁?她难道不知道这是江家的少爷吗?”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一脸惊奇的问道,问完,她才意识到江家已经没了,而那妇人怕是收到风知道将军街上的江家倒了,打算过河拆桥了。

“这……这事还得从四少爷出生说起,当年四少爷的生母生产时正好是阴月阴日阴时,三老爷听了三夫人的鬼话,将刚出生没多久的四少爷抱来了这山村,安排了家生子在这里抚养四少爷长大。若非今夜逃亡碰巧遇上,属下也都忘了这山林里还有江家的后人……”江鹰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娓娓道出了男孩的身世。

江文娴在洞里听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她有些粗俗的咽了口唾沫,对外问道:“四弟是男丁不是吗?为什么三叔会听三婶的话送他来这里?这里面怕是有什么阴谋吧?”“咳……”外头的江鹰在听见江文娴的话后,突兀的又咳了几声,江文娴见状,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外头的江鹰轻声的回答了江文娴:“小姐你猜的不错,你应该知道的,这四少爷的生母乃老太太所扶的平妻刘氏,而三夫人则是老太爷的同僚所赐下。一开始,三老爷便对三夫人不满意,可奈何那是老太爷同僚所赐,他不得不雨露均沾,所以当刘氏怀上了四少爷后,三夫人便开始了她的计谋。”

“大叔你的意思是说四弟之所以会出生在阴月阴日阴时是因为有三婶的介入?”江文娴听江鹰这么说,当下有些傻眼了,等江鹰肯定回答传来后,江文娴这才开始腹议起来:按照江鹰所言,这三夫人定是善妒之人,可既然善妒,她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去了刘氏的肚子呢?

“嘭……”柴火烧旺后引起的响动惊到了陷入思考的江文娴,江文娴看着那橙色的火堆,莫名其妙的,她对江鹰问了一句:“大叔,曾祖父的同僚是什么人?”外头很快回了江文娴的话:“那是当年礼部的侍郎向贺,现在户部的尚书向别英是他的儿子!”

话落,江鹰又补了一句:“小姐,向别英背后的靠山是那奸相!”

此话一出,江文娴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忽的茅塞顿开了,但是她不得不再确认一点:“大叔,当年梁相的父亲与曾祖父还有向贺是什么关系?”这一问,外头好半天没有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文娴都往火堆里加了两次柴火了,江鹰才吞吞吐吐道:“貌似、好像、可能是一起征战了北周的手足,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隔了这么多年,这些也都是属下听父亲提起的……”

“那便没错了,大叔,你觉得自三婶嫁入三房后,咱们江府的情形是否逐渐走向衰败?”江文娴细思一阵,对江鹰问道,江鹰答:“江家的衰败的确是从三夫人入府以后开始的,不过那都是有原因的,三夫人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撼动江府呢?她又不是瘟疫……”

“大叔此言差矣,不是瘟疫难道就不能撼动了吗?我怀疑江家的覆灭是十多年前就设下的局,三婶则是开局的利器!”江文娴淡淡的说着,她目光盯着火堆,理着千头万绪。

“小姐你说什么?”外头,江鹰的声音有些焦急起来,江文娴见状,平心静气道:“大叔,我说江家有今天,怕是十多年前就设计好的,三婶入府是为了毁了江家的根基,筹谋十多年,她本可以功成身退,但可惜的是,梁相不愿意留下她这个能指证自己的污点,你懂吗?”

“这、这不可能!三夫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小姐你别瞎猜了,三夫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再说了,五房的老爷逛窑子、四房的夫人红杏出墙那都是他们自己本性坏,哪里是三夫人的问题?”江鹰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他的嗓音都紧张起来。

江文娴听见江鹰的反驳,她狐疑的看了眼洞外,淡淡道:“大叔,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怀疑三婶,可是这一连串的联系却不得不令我心生疑惑。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么多年来,咱们江府是怎么落入了覆灭的绝境的,你也可以好好理一理老太爷那一辈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第十七章 忆往事文轩发烧

“这……”江鹰闻言,愣住了,许久,他才开口对江文娴说:“与向家决裂,是因为先帝赏下的那玉兔樽,向贺觉得那玉兔樽本该赐予他向家,但是先帝却将其赐予了老太爷,导致了向贺心生不满;而梁府、梁府……”江鹰说着说着,忽的顿住了。

“大叔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吗?”江文娴将内衫脱下,把架子上烤干的外袍拿下穿上,然后挂了内衫上去。“小姐,梁府与咱们江府的恩怨,则是因为泉城一役!”江文娴挂好内衫后,江鹰才缓缓开口,江文娴见状,惊讶道:“泉城一役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吧?那时候的江家,不是应该由祖父接手了吗?”

江文娴问完,江鹰便接话道:“回小姐的话,二十年前的泉城之战并非方才属下所指的泉城一役,属下所指的是三十六年前的事情。当时属下的父亲跟随老太爷出征泉城,途径黄土寨时,后头来了梁府的大公子梁翘,他手持先帝圣谕带领梁康军跟随我们的江康军一同去前线。可惜的是,梁翘在前线与敌方异族对战时因大意而没了左眼。”

“这便是开端吗?”江文娴对江鹰的回答感到有些可笑,她心道:若梁府因此事与江家生了间隙心怀仇恨,那当年梁府的当家人着实是心眼极小、胆识超劣的奸人!他们居然能在泉城一役后联同向家花费十多年的时间来搞垮江家,这足以证明他们小肚鸡肠,手段卑劣!

“不,这并非开端,开端是泉城一役结束后,梁翘回京时途经咏城玷污了当地的采茶女,导致老太爷发怒将他就地正法,惹怒了梁府的老太爷,因此才出现了后面数十年江梁二府在朝中分庭抗礼的局面。照小姐你方才的猜测,属下倒是理清了一点头绪,那三夫人入府时,正巧是梁翘问斩的第五年!”洞外,江鹰的声音稍稍高了一些,他回答的有些磕巴,但却字字惊人。

江文娴在洞内听见后,不禁对这具身体的曾祖父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正直到什么程度,他才会不惜破坏了两府交好的局面将梁翘正了法?还是说他本就是个刚正不阿,凡事以老百姓为主的人呢?这些事情江文娴无从得知,但是她现在能知道的就是这身体的曾祖父当年的行为,害了百年的簪缨世家覆灭。

想到这,江文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方才江鹰的反应,当下,她不由自主的开口对江鹰问:“大叔与三婶可有什么过往?”问题一出,洞外传来了江鹰猛烈的回应:“噗……咳咳……咳咳……”听见这些动静,江文娴心底算是确定了江鹰与三夫人有联系。

“大叔不准备说吗?”江文娴当下又淡淡的问了一句,洞外,江鹰声音稍带颤抖道:“小姐是怎么猜出来的?”江文娴站起身来,围着火堆踱步道:“大叔的反应太过头,文娴不得不怀疑,而且你字字句句都带着维护三婶的意思,文娴便肯定了大叔与三婶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江文娴用很糙的话道明了自己的想法,话落,江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别误会,属下与三夫人并无苟且,只是十多年前三夫人曾有恩于属下,属下才这般维护她罢了!属下若与她有苟且,哪还会多管闲事的去将四少爷救出来?”

“我明白,大叔你莫急!”江文娴听出了江鹰言辞中的焦虑,她重新审视了一遍先前与江鹰的对话,以最普通的话语对他进行了安慰。江鹰闻言后,在洞外又说:“十二年前的中秋节,属下追踪南唐暗谍受了伤,在古庙怡然受三夫人搭救才得以保住了双手,这恩情,属下是真心难以忘记!”

“原来如此……难怪了!”江文娴在洞内听着江鹰的自白,她眸子莫名的湿了,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梦中的那个男人,那是多少年前了?自己也是意外的搭救了他,才换来了他的感恩,然后两个人在一起。可惜时光荏苒,人心难测,他最终背着自己找了小三,而且还导致了自己的惨死。

“小姐,属下也不对天发誓了,若属下与三夫人有任何不堪之事,属下立即自尽!”外头,江鹰信誓旦旦的话语再次响起,江文娴回过神来大声道:“方才是文娴言重了,还请大叔谅解,往后的路还得大叔指引才行,大叔可别再说这些气话了!”

江文娴说完,淡定的从架子上取下了已然干燥的内衫,她脱下外袍换上了内衫,等她将外袍再次穿上时,江鹰的声音也正好响起:“是,往后属下定不再这般胡说了!”江文娴听后,满意的笑笑,对洞外喊了一声:“大叔,你们进来吧!”

不多时,脚步的窸窣声响起,江鹰抱着睡着了的三房庶子江文轩进了洞。

“四弟睡着了?”江文娴惊奇道,江鹰答:“是,四少爷今日是惊着了,方才出洞后他便模糊的睡着了,这会儿他正睡得……不好,四少爷发烧了!”江鹰话到一半,他探到江文轩额头的手一缩,对江文娴说道。“大叔你拿着我的帕子用凉水浸湿给四弟敷着,咱们尽快启程离开这里!”江文娴闻言,从袖中掏出方才敷药时撕了一半的帕子递给江鹰,江鹰见状,犹豫道:“小姐,这……不合适吧?”

“什么?”江文娴看见江鹰那模样,整个人有些发懵,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大叔,这是我四弟,男女再授受不亲那也得分主次,四弟的病更重要,男女大防且先放上一放吧!”话落,她心底吐槽道:这古代就是麻烦,男女大防竟如此之重,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生病也不能用自己的贴身之物去救治吗?真是封建!

“是,小姐教训的是,属下这就去浸湿帕子!”江鹰伸手接过江文娴的帕子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点点头,费力的抱起江文轩往火堆旁挪了挪:“大叔你快去快回!”江鹰闻言,附和一声,随后迅速消失在了洞口。

第十八章 遭毁容主仆上路

“贱人,今日我们便留你贱命在这世上,你若是无脸活着就趁早去死,若是有脸活着,我们也管不着,哈哈哈!但愿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若是我们那么倒霉与你重逢,那么你也不会幸运到哪里去的!”夜色越发浓重时,在江文娴跳崖附近的某片林子里,一群衣不蔽体的仆从对着地上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女子轻笑着,那女子此时一脸脏污,她身上满是白浊泛黄的黏液,透着一股雄性的麝糜,味道深厚。

“我……我要杀了你……啊……”女子动了动眼皮,她有气无力的说着话,但”江文娴“那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尖叫声却猛地响了起来,声音之大,惊飞了满林子的鸟儿。之前因为她的尖叫声,这些鸟儿已经来来回回的栖息了三四回了,这一次飞走,它们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莫笑告诉你,你想杀光我们,没门!今夜之后,我们会跟着胡先生北上洪城,你若是想杀我们,那就来试试!”男人将脚尖从女子的手上移开,他边动边说,说完,他忽然掏出腰上别着的匕首对着女子的脸划了数刀,女子惨叫连连,很快就晕了过去。

“走吧,再不走祖坛的人就要追过来了!”被称作胡先生的山羊胡男人扯了把自称莫笑的汉子,莫笑将沾血的匕首在女子的头发上狠戳了数刀,这才收起匕首,站起身大喝道:“弟兄们,今夜之后,咱们便不再为那无名无分的少主卖命,咱们一笑堂,反了!”

“反了!反了!”莫笑话刚说完,接二连三的便响起了支持的声音,人群一时之间沸腾起来,犹如皇帝亲朝一般。“走,咱们离开这里!”莫笑想起胡先生的话,当下又高喝一声,下一刻,成片的火把头在山路上绕起个圈,不多时,崖顶便只剩下了衣衫不整的女子晕在那里。

“喔喔啼……喔喔啼……”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东方逐渐吐白,山林里的山鸡开始鸣晨,一群身着彩蓝虎纹的侍卫从远处奔来,当他们来到女子跟前时,领头的男子脱下了身上的斗篷覆盖在女子赤裸的身上,然后示意身边的手足将女子抬起带走。

“头儿,大人说的任务就是这个女人?”一直跟随在领头男子身旁的小个子一脸惊奇的对男子问道,男子点点头,斜睨了眼那一脸刀伤且断发了的女人:“可能是个逃犯,大人得了线报才会要求我们将她抓回去!”“逃犯?不能吧……哪有逃犯浑身都是那些东西的……”小个子白了眼晕了的女子,嗤之以鼻道。

“小森,说话要过脑,我提醒你几次了?”这时,领头男子赏了一颗爆栗在小个子的脑门上,小个子吃痛的哼了哼,一脸吃瘪的看着领头男子:“哥,你别忘了娘交代的,不能再敲我了,要不然我会长不高的!”“滚!娘只说要我把你教好,可没说其他!”领头男子怒喝一声,小个子见状,讪讪的把到嘴的话咽下,幽幽的退到了后边。

他来到男子身后,对男子做了个鬼脸,然后与抬着女人的另外两个侍卫道:“你们别说话,她惹了我,我很不开心!”说着,他伸手对着女人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可惜女人的肌肤滑不溜秋的,他没捏好,反倒差点被自己的指甲扎了。

“哼!”小个子见状,气恼的白了眼那女子,放弃了折腾。

“哥,听说江家的人全数死光了?”小个子在男子身后走了很久,眼看着要下山了,他没话找话的对领头男子问了一句,男子闻言,低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江家是禁忌,别傻了吧唧的提!”“哦……”小个子见状,有些郁闷的垂下了头,他余光往右边的山林瞥了眼,却见到一抹巨大的身影快速的消失。

“咦?”小个子揉揉眼在原地停了下来,下一刻,他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个踉跄,“哎哟!”小个子怪叫一声,领头男子回过头又赏了一颗爆栗给他:“你捣什么乱?”小个子一脸委屈的指着山林:“我刚看见有个怪物闪了过去!”领头男子听他这么一说,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随后,他对着小个子又是两颗爆栗:“你胡说什么?我连动静都没听见,哪会有怪物出现?”

话落,他揪着小个子的耳朵向前边走边教训:“你再瞎捣乱,小心我送你去苦役所当护卫,让你尝尝苦役所那群刺头儿的威力……”

“诶别别别……哥,你轻点儿……哥……你放手……疼、疼死了……”

“……知错了没?不知错,我继续折腾你!”

“别……哥,我知错了……诶哟……”

男子的声音逐渐远去,小个子的求饶声也渐渐的轻了,缩在灌木丛里的江文娴与江鹰对视一眼,暗自松了口气。“大叔,咱们刚刚是不是差点就被发现了?”江文娴将衣服理好,并扶正了敷在江文轩额上的帕子,然后朝江鹰看去。

江鹰吐纳一会儿,点点头:“下次属下不会这么莽撞了!”

“并非大叔你莽撞,若不是那伙儿人刚刚匆忙逃走,我们也不会误解,若不是我们误解,方才咱们也不会叫那小兄弟瞧见了。”江文娴见状,对江鹰安慰道,江鹰摇摇脑袋自嘲道:“属下本以为凭自己的身法定能躲过那群人的眼睛,可谁知却叫那小家伙看见了,那小家伙看着也不像有功夫底子,怎么会看见我呢?”

“大叔莫想了,咱们尽快赶路吧!”江文娴见江鹰陷入死胡同,她忙对江鹰说道,江鹰点点头:“是,赶路要紧,属下看看能不能在下面的那个镇上买到马车,若是可以,属下其实想带小姐你们走水路先南下,然后翻山过清台再往东走,这样就能平安到达太层山了。”

“一切听从大叔的安排,往后文娴与四弟的安危就全仰仗大叔了!”江文娴对江鹰所规划的路线毫无头绪,她懒得费神去挖掘记忆,当下,她对江鹰福身道。江鹰见状,惊得一张脸都红了:“使不得使不得,属下受不得小姐你这大礼啊!”“大叔言重了,若非大叔,文娴现在怎能安然在此?”江文娴淡笑道,说完,她指了指天暗示江鹰:“大叔,该启程了!”

江鹰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抱起江文轩对江文娴道:“好,咱们启程!”

第十九章 沐儒会群嘲愤走

“花盛花枯落红坠,又一岁,惹人泪,一事无成心方悔,且颓废,碌无为,整日周公诲……”四角亭里的劝勤歌断断续续的唱着,丝竹与管弦相搭配所奏出的美妙音乐萦绕在湖上,举杯邀酒的清脆声响在丝竹声里陆续出现,一眼望去,整座四角亭里,满满当当的挤着文人。

“张兄,可否听闻前段日子京都发生的大事?”乌青长褂的痘脸书生举杯对着坐在亭心的素袍男子,素袍男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敬书生:“梁兄可是指将军街战江王江氏一族的覆灭?”“正是正是,看来张兄是听说了的!”痘脸书生仰面喝完了手中的酒,他爽快的哼了一声,却没注意到身旁有人对他的行为十分鄙夷。

“梁兄言重了,张某不过是近日来道听途说了些此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的!”素袍男子甚是文雅的举起酒杯,将杯内的酒一饮而尽,下一刻,有道稍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梁相爷府上放出了消息,所以梁兄才知道了这里头的事情?”

话落,一抹灰色的身影从角落里站起来到了素袍男子身后,痘脸书生见状,噎住了,许久,他有些底气不足道:“自、自然是伯表舅府上放出来的消息,要不然凭我这么一荒县屁民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在事发后半个月里知晓此事?”其实,这消息还是自己前去祭祖时偷听到的,痘脸书生心底嘀咕道。

“原来是梁麻子你的伯表舅放出消息的,难怪你这么清楚了!”着灰蝉银鼠衫的男子用他老气的嗓音故作惊讶道,被戏称梁麻子的痘脸书生面色一红,眼睛微瞪:“舒德海你什么意思?今天是没吃好饭还是没喝好茶?一大早的话里带刺!”

“梁麻子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我舒某可不像某人那般无耻,明明身无长处还非要参加这沐儒大会!”被唤作舒德海的男子抚了抚灰色的长袖,一脸鄙夷的看着痘脸书生,直看的书生脸色逐渐变红,低下了脑袋不言不语。

正当众人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去时,低垂脑袋沉默良久的痘脸书生忽的抬起脑袋对舒德海吼道:“我是无耻,可是我至少没有伤天害理!倒是你舒德海冠冕堂皇的利用与张兄的关系白占一个席位,可是你却连名利都未收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你……”只见被点名的舒德海闻言眼珠子猛地凸起,他嘴里吐出一个字节后便怔在了原地。“怎么?你还想抵赖?在场的各位,你们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只见痘脸书生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喊,众人皆因其的动作与声音而吓了一跳。

“你们别听他胡说,梁麻子就是爱惹是生非!”此刻,怔了许久的舒德海故作镇定的提醒了众人一句,他本就生的白净,此时却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盯着痘脸书生。“我爱惹是生非?你胡扯!”痘脸书生听舒德海这么说,下巴抬起,一副理直气壮道。

“对啊,梁麻子就是喜欢惹是生非,你这样的人参加什么沐儒大会,赶紧去茶里闲馆去吹水吧,那里的屁民更喜欢你!”痘脸书生的话没能引来多少人的反抗,反而还惹得他自己一身骚,不知道是谁嘲讽了一句,不多时,密密麻麻的嘲讽声便响了起来。

“你、你们、你们蛇鼠一窝!”痘脸书生被那些嘲讽声刺激的整个人有些站不稳,他颤颤巍巍的对众人怒吼,此时,一直都未发言的素袍男子站起了身走到痘脸书生跟前笑道:“既然我们蛇鼠一窝,那你这非鼠非蛇的家伙还在这做什么?看戏吗?”

“你……张孝礼,你居然也……呵呵,算我梁焕眼拙,竟将你看的高人一等了,行,既然你们蛇鼠一窝,那我这旁观着管耗子闲事的狗就不叨扰你们了!”只见痘脸书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素袍男子许久,直把素袍男子瞪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声音低沉的轻笑道。

说罢,他一甩略显陈旧的袖子,头也不回的往亭外走去。

“船家,船家,我要上岸,你等等!”靠近湖边时,痘脸书生急急忙忙的往前跑去,边跑边大喊,然而要驶船的船夫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上的动作。只见那身材矮小的黑瘦船夫对痘脸书生露出一抹嘲笑:“梁麻子是吧?我家主子说了,把你在这晾一天,对了,今天你是别想上岸了!”

“什么?”痘脸书生闻言,气恼的停下了脚步,他呆愣的回头看了眼亭心,只见那里聚满了看热闹的脑袋,见到他回身,那些脑袋统一发出了嘲笑,那笑声之响,竟引得岸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察看。“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道?”痘脸书生满脸无奈的对天吼了一声,随后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怎么?这就放弃了?”就在痘脸书生跪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有道沉闷的粗重嗓音响起。痘脸书生闻言,惊奇的抬头看向左边的声源,只见一高大的身影立在那儿,往上看那身影的脸,却登时把痘脸书生吓住了,因为那人的脸上有道疤,十分骇人。

“你、你是谁?”痘脸书生满脸惊恐的往后退,边退边问,那高大身影轻笑一声:“怎么?你当初的那股劲呢?怎么没了?今儿只是被讽刺就这般,莫不是你忘了你母亲的遗言不成?难道柳城梁门遗留的血脉都是这么没骨气吗?”

“母亲?梁门?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本还一副惊恐模样的痘脸书生在听见高大身影的问话后,一改先前的软弱孬蛋样对他质问,高大身影闻言,脸上僵了一下,明显对书生的反应感到惊讶,但很快,他便道:“不知梁大秀才是否有兴趣随我去见一见我家小姐?”

“你什么意思?”痘脸书生迅速的从地上起来看着高大身影,高大身影脸上扯过一抹笑意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心:“我家小姐就在那里!”痘脸书生望过去,却发现自己愤然离去的亭心此时甚是热闹,但并非是因为沐儒大会,而是因为亭子里多了一位青衫女子。

“你、你家小姐?”痘脸书生有些结巴的看着亭心问,高大身影答:“是,那便是我家小姐蒋雯!”

第二十章 露丑态妙解嘲困

“真是,姑娘既然要来,为何不派人与我等报信?你瞧瞧,这小船破烂不堪的,姑娘这尊贵之躯,怎能乘坐?”痘脸书生跟着高大身影来到亭心外时,便听见了舒德海谄媚的声音响起,他面上划过一丝鄙夷之色,随后有些扭捏的对高大身影道:“你确定你家小姐能帮我?”

“那你手中有梁相的把柄吗?”高大身影的反问道,这问题软绵绵的,但却问的痘脸书生瞬间尴尬起来:“这……我……”“行了梁秀才,知道你小心,我也不逼你,等我家小姐帮了你,你再考虑一下怎么回报我家小姐吧!”高大身影对痘脸书生的反应早有预料,当下,他推了痘脸书生一下,让他跨进了亭心。

“哟,这不是咱们的梁大麻子吗?怎么?又厚着脸回来了?”靠近亭外坐着的年轻男子见到痘脸书生出现,他嘲笑道,声音很大,吵得哈巴狗似得舒德海话都没说完。“呵,梁焕回来了?快请快请,咱们梁相府的远亲梁大秀才来了,各位快挪挪位!”只见围着青衫女坐着的素袍男子一改先前的轻视模样对痘脸书生说道,边说他边对身旁的人眨眼,这一幕,尽数落入了青衫女子的眼中,丝毫不差。

“这……”痘脸书生见到此景,心底感慨万分,对素袍男子表里不一的模样深感厌恶,他觉得自己此前那么尊崇他根本就是自己眼睛瞎了。

“还不进去?我家小姐会帮你的!”高大身影再次推了痘脸书生一把,只见痘脸书生一个踉跄,径直往前蹿了几步,来到了青衫女子跟前。“呀!梁大秀才,你怎如此无耻?第一次见面,你就敢对蒋小姐造次?”舒德海惊呼声传来,不一会儿,连同素袍男子在内的几名男子一下子将青衫女子围了起来。

他们将青衫女子围起后,嘴上道:“蒋小姐你且放心,我们不会让着浪荡之徒侵害你的!”说罢,他们统统往青衫女子靠去,名眼里他们打着保护的旗号,但实际上,这几个男子全是为了占便宜。青衫女子感觉到肩上与后背皆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掐捏,她露在面纱外的眼微微一冷,下一刻,便有一身影不知从何处飞来,将围着青衫女子的男子一一踢倒。

“谁?”素袍男子首先起身大喝,然而,当他瞧见一刀疤脸大汉后,素袍男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这一幕正巧被痘脸书生看见,痘脸书生见了,心底对素袍男子的鄙夷越发深重起来。

“怎么?各位公子闲得无聊来抢我的饭碗了?”刀疤大汉冷着脸对素袍男子为首的几个人问,那几个人见到刀疤大汉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后退,随后摇头否认。“蒋一,莫吓着他们!”这时,刀疤大汉护着的青衫女子开了口,她的声音出现后,痘脸书生听见,只觉得声音好听的犹如黄鹂鸣叫,动听无比。

“是小姐,属下不过是想告诉那些有贼心有贼胆的登徒子一句,我家小姐可是有我护着的,旁的瘪三地痞可别想对你下咸猪手!”被唤作蒋一的刀疤大汉闻言,恭顺的朝青衫女子行礼,随后转身朝素袍男子等人白了一眼,只一眼,却吓得素袍男子与舒德海浑身冒起了冷汗。

“罢了,他们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青衫女子幽幽的话语响起,却甚是一鸣惊人。什么?凡夫俗子?他们可是柳城最负盛名的才子啊!素袍男子等人心底哭嚎道,然而,他们的哭嚎没人知道。

“这位便是梁公子吧?听闻公子才学出众,未及笄便被推上了柳城的乡试候选名单内,这是真的吗?”这时,青衫女子突如其来的问题响起,素袍男子与舒德海忽然觉得自己的哭嚎要更厉害了,他们纷纷看向了青衫女子,目光里饱含不解,但更多的是惊讶,他们都在惊讶青衫女子为何独独对梁大麻子青睐有加。

此时的痘脸书生也一脸惊讶的看着青衫女子,他怔愣了许久,才在群嘲声中对青衫女子行了礼:“小生这厢有礼了,正如姑娘所言,吾正是作为童生被选入了那名单!”此言一出,全场尽是倒吸气的声音,随后,零零碎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梁大麻子真有这本事?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诶,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他的出身了,他可是梁门老幺的遗腹子,就是不知道真假!”

“这怎么可能?他若是童生选入的名单,那他怎么还在柳城这破地方混……”

微风拂过众人的脸,各人有各人的神情,青衫女子见状,心底暗笑一声,朝身旁的刀疤大汉点了点头,只见刀疤大汉露出包着褐色的布的手,扶起了青衫女子便往外面停放的所谓的陈旧小船上飞去。“梁公子,若是得闲,请前往白枫庄南贤门的如玉塔来!”青衫女子上船后,对痘脸书生福身道,下一刻,她回过身,小船也随着她的动作向前推去。

“这……这怎么可能?”惊呆了众人此时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痘脸书生,他们对眼前这个穷酸书生感到惊奇,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才学,竟能得白枫庄蒋大儒家的嫡女青眼。众人这么想着,思绪不禁放远,回忆到他们不久前还刁难嘲笑过痘脸书生,他们不由得感到眉头一跳:“看来不是梁大秀才无耻,而是舒德海这伙人无耻!”

“今年的沐儒大会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张少爷,咱们这群人被你牵着鼻子走,差点让你给害了,在下涂丈,代流亭书院的学生向梁公子赔罪!”就在这时,亭心内有一帮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来到痘脸书生梁焕与素袍男子身边,他们对素袍男子横眉冷对,但是对梁焕却是十分的恭敬,这一反差落在梁焕眼底,竟使得他有些泪目。

多久了,多久没有受到这般礼遇了?好似是自母亲不幸过身开始,自己便艰苦的活着吧?多少次差点没命,多少次险中求存,自己这一路走来,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面貌受到礼遇。痘脸书生眼中含泪的望了眼身前的瘦高男子,那男子生的颇为俊俏,但细看下来,却又十分的英气。

“小生不敢!”梁焕怔了片刻,对自称涂丈的男子说道,涂丈见状,面露笑意道:“应该的,在下不该听信旁门左道的言语,胡乱对梁公子你出言不逊。若梁公子不肯接受我们的赔罪,在下和同窗怕是要一辈子都寝食难安,惭愧至死了!”

“小生并未受到任何屈辱,涂公子不必自责,各位,梁某今日不求各位能看得起,但求你们日后别受他人高人一等的形象所蒙骗而挑起是非,遭受牵连!”梁焕见涂丈如此,他心底暗忖,片刻后,他抬头挺胸,往素袍男子等人所在的地方斜睨一眼,大声道。

“是,我等定遵梁公子告诫,远离是非!”众人闻言,齐声回道,话落,梁焕便瞧见了素袍男子与舒德海等人面色铁青,显然是气的不行。他见状,心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开怀,但也仅限于开怀。想到这,他目光往驶远了的小船看去,那抹青色的身影在远处矗立不动,一副坚毅的模样微微触动了他的心。

“小姐,为何不走水路离开反而要留在这奸相发迹的老巢扶持他的远亲?”此刻,触动了梁焕的青衫女子跟前,刀疤大汉对她问道,青衫女子闻言,轻轻掀开了蒙着的面纱,一张极美的鹅蛋脸露了出来,细看那眉眼,坚毅却不失柔美,娇俏且可爱,这不是离京逃亡的江文娴又是谁?

只见江文娴面对刀疤大汉的问题但笑不语,直到她见大汉急的快跳脚了,她才道:“大叔,若是梁焕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投靠效劳的远亲便是害他娘亲惨死的真凶,你觉得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原来,刀疤大汉竟是保护江文娴逃亡的护卫江鹰。

江鹰此刻见江文娴这么问,他一怔,随后摇摇头:“小姐的意思是……”

第二十一章 道玄机入南贤门

“大叔且细想一下梁焕的能耐,然后再结合你多番打听来的内幕。”江文娴望着江面淡淡道,她想起了自己大学刚毕业那年惊爆了整个首府的一场变故,巨贪官员被他瞧不起的一位远亲拉下了贪腐的神坛,而那位所谓的远亲之所以能将这官员拉下马,不过是因为下马官员的对手苦心经营的结果。

“呱呱……呱呱……”低沉的鸟叫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江文娴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几只小巧的白鹭似是因为小船行过的原因而受惊飞走。她目光定在了陷入沉思的江鹰身上,她心底对那位下马官员的对手感到十分佩服,因为他很能利用人,虽然他在利用完人以后便悄无声息的将人处理了。

“若我将梁焕好好培养,扶持他登上高位,那江氏一族的血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江文娴低喃一句,回身望了眼亭心,只见亭心口,有抹乌青色的身影站在那儿。“没想到梁焕还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江文娴心底暗暗说道。

“小姐,属下愚钝,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小姐明言!”这时,江鹰朝江文娴告罪一声,江文娴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叔,其实很简单,我们若是扶持他登上了高位,那到时便可以将多年搜集的证据一并交与他,但前提是咱们得将他母亲死亡的真相泄露!”

“那麻子能行吗?”江鹰闻言,一脸惊讶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大叔怎也会这般粗鄙?人梁焕至少也是个秀才,你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分了!”“小姐恕罪,是属下口无遮拦,还请小姐见谅!”江鹰没料到江文娴会就此与他翻脸,他心中虽说不平,面上却仍旧对江文娴求饶。

“罢了,大叔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咱们在这柳城还有段时日要留呢!”江文娴平平静静的看向江鹰,江鹰见状,心底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他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比自己要矮小的多的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场,在他眼里,她好像不再是离京前的江文娴,更像是换了个人。

“是,属下谨遵小姐教诲!”江鹰迟钝的回应道,江文娴见了,轻轻的迈开步子,进了小船的舱内。

“长姐,你回来了?”舱内,一抹大红色的豆苗身影扑出来,江文娴没来得及抱住那身影便听见了稚嫩的问话声响起。“呀!不可以!”江鹰第一时间从江文娴身边将豆苗身影拉开,江文娴见状,视线往江鹰身上一瞥,随后她面上挂笑,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对豆苗身影道:“四弟,想我了吗?”

原来,这豆苗身影竟是离京逃亡时江鹰在竹林内搭救的江府四少爷江文轩。

“想,轩儿好怕,长姐,你和鹰叔叔不在,轩儿真的好怕!”只见江文轩一脸认真的对江文娴说道,话落,他从江鹰的怀抱中挣开,又朝江文娴扑去。“长姐!”江文轩一个飞扑,江文娴牢牢抱住了江文轩,她抱着江文轩道:“四弟,你是小男子汉,不可以怕,我与大叔只是去办事情!”

说完,她朝江鹰看了眼,江鹰见到江文娴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一开始江文轩是很黏自己的,若不是他中途发烧以后与江文娴一块儿,怎么会这么黏江文娴?他不甘心,他觉得江文轩是江氏一族唯一的希望,他必须亲自培养江文轩,好在日后能洗刷江氏的冤屈,重振将军街。

想到这,江鹰忽的看见了自己胸口露出的玉牌,“忠”字出现的一瞬间,他不禁猛拍脑门。只一瞬的功夫,他心底的不满顿时被吵散了。他望着江文轩与江文娴,对自己骂道:“你这背主的奴才,主子与主子一起不是应该的吗?她们毕竟也算是血脉相连的,你征战沙场多年的大无畏去哪了?怎么能学娘们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吃醋?”

“咿啊啊……咿呀啊呀……”这时,一阵怪异的声音从舱外响起,江文娴询问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大叔,外面是怎么了?”江鹰见状,忙答:“回小姐的话,外头是哑奴在说话,大概是咱们到地儿了!”说着,他掀开幕帘探出头去,不多时,他缩回脑袋道:“小姐,南贤门到了!”

江文娴闻言,牵着江文轩的手:“轩儿,咱们走!”

出舱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左右各一横伫在水上的九根交叠的石柱,石柱之上还悬挂着一块石匾,匾上刻着刚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南贤门。“长姐,这牌坊在水上,好厉害!”江文轩在一边扯了扯江文娴,江文娴笑着说:“是很厉害,你瞧,这两边的石柱还是九根叠在一块儿的,着实稀奇!”

“往牌坊下面靠去,别弄错,诶诶诶,哑奴,你这样不对!”不远处,江鹰指挥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小船上的黑衣人将小船靠岸,江文娴定睛看了看那被叫做哑奴的黑衣人,心底纳闷道:暗卫里居然还有哑巴?这可与九根石柱叠在一起一样稀奇呐!

想到这,她不顾江文轩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望着那两根石柱,心底十分赞叹古人巧夺天工的手艺。“难怪当年八国联军攻进圆明园要抢要烧,他们怕是容不得那些带不走的奇珍异宝吧!”江文娴暗叹一句,下一刻,江鹰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小姐,可以下船了!”

“轩儿,咱们走吧!”江文娴因江鹰冷不丁的声音而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不着痕迹的对江文轩说话,以此掩饰了自己受惊的事实。“小姐,你是很冷吗?”然而,江文娴的掩饰并没有起到作用,江鹰察觉到江文娴身子微颤,当下,他对江文娴关心道。

“大叔怎么这么问?我并不冷!”江文娴神色自若的回道,但她心底却有些不耐烦:真是的,江鹰你眼睛那么毒做什么?“无、无碍,属下只是觉得今日有些凉罢了……呵呵……小姐、四少爷,这边上岸”江鹰听见江文娴的回答后,尴尬的回答道,随后他又干笑几声,示意江文娴该上岸了。

第二十二章 乱发誓引雷巨响

“长姐你小心!”江文娴在江文轩的搀扶下从小船边缘走向岸边,踏在南贤门牌坊下的土地上,望着远处飘着炊烟的白枫庄,江文娴忽的有些感慨:“大叔,你说咱们这般麻烦蒋庄主,他心底会不会不高兴啊?”江鹰在她身后听见,绑着船绳的手一顿,只见他起身答:“小姐多心了,蒋志毅可没胆子不高兴!”

江文娴见状,颔首道:“我还觉得像是做梦一般,那日轩儿发烧,你带着我们翻山越岭的逃命,本以为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逃出秋州城的,可谁知竟在官道附近遇上了蒋家的推车。”说着,江文娴牵住猴子般闹腾的江文轩,江文轩被牵住后,安静了下来,而江文娴则继续道:“若非那日遇上蒋家的推车,咱们或许还要狼狈的逃吧!”

“小姐说的是,只是老将军生前曾救过白枫庄全庄,蒋志毅现在不过是报答老将军的再生之恩!”江鹰闻言,眯着眼寻思了一遍,最后,他一副恭顺的模样对江文娴回道,江文娴见了,心底暗叹一声,随后道:“大叔别误会了我的用意,我不过是想大叔低调一些,毕竟我现在是蒋庄主的长女,而非他恩公的孙女!”

“是,属下知错!”江鹰很快便向江文娴认错,江文娴点点头:“大叔莫这般说,若非大叔,文娴哪里会有一个新身份?轩儿哪里会平平安安的?”说着,江文娴牵着江文轩往江鹰身边推了推,江鹰不解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你这是?”

“日后轩儿还是由大叔带着吧,轩儿你说好不好?”江文娴先朝江鹰说了一句,随后她又弯下身子对江文轩问道,江文轩小眼一眨一眨的在江文娴与江鹰身上徘徊,他心底有些焦躁:什么嘛,一边是我素未谋面但又如花似玉的大姐,一边是救了我性命的恩人大叔,这怎么选?哼,不选了!

江文轩心底这么想着,嘴上却弱弱的问:“长姐,轩儿可以跟着大叔学打架吗?然后再保护长姐……”

“噗嗤……”江文娴听见江文轩的话,没忍住笑了,“小姐,笑不露齿!”然而江鹰脸色臭臭的说了一句,江文娴下意识的板起了脸,可是她心底却一直在笑:真是的,真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学打架然后保护我,也亏他想得出来,也不知道大叔这会儿有多气,他好端端的武功变成了打架……哈哈!

“轩儿,你说的不对,跟着大叔学的可是武功,保护我的话,你的武功得和大叔一样好才行!”江文娴心底暗笑许久,这才严肃的弯腰对江文轩指点起来。脸色极臭的江鹰站在一边瞧见了,表情忽的骄傲起来:嘿,小姐也觉得只有我才能保护她,四少爷看来是肯定会跟着我学功夫,这样他就两边都可以亲近了!

“小姐……小姐……”此时,白枫庄方向跑来了十数名身穿土黄色家丁装的人,他们边喊边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江文娴跟前。“小姐,庄主命小的出来接你回去!”这时,一名身穿管事衣服的胖男人气喘吁吁的从家丁中走出,这胖男人叫蒋河,是白枫庄庄主家中的管家。

江文娴此时见他出现,脸上露出一抹讽笑:“不知道爹爹是让你们抬我回去还是跟着你们一起跑回去呢?”蒋河本擦着汗的手因江文娴的问话而僵住了,许久,他干笑道:“庄主原来是叫小的抬着藤椅来接小姐的,可是出庄时正好遇上二姨娘要去青波里,那藤椅便被二姨娘给强要了去……所以小姐你得、得跟着小的走回去了……”

“走回去?”江文娴脸上的讽笑愈加明显,蒋河见了,心底直发毛,他实在是不敢面对眼前这位一直住在柳城里的大小姐,他总觉得大小姐这次回来与以前很不一样,好似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难道是之前大小姐都罩了面纱,所以感觉不出?”蒋河嘴里瞎嘀咕,眼睛又偷瞄了那气场强大的大小姐,只一眼,看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是、是小的失职,是小的没用,求小姐恕罪!”不自觉的,蒋河很没出息的就跪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家丁中因此冒出了几道嗤笑,他听见了却没胆子发脾气,因为眼前的大小姐貌似更生气一些。“既然知道失职,为什么还在这晃荡?还不滚去惩戒院领罚?”这时,江鹰嗓门粗粗的问了一句,蒋河闻言,吓得身子一哆嗦,跪变成了趴。天呐,大块头出现了!

蒋河趴在地上,脑海里没来由的想起大小姐带着这大块头护院回来的那天,自己因为狗眼不识泰山而言语有亏,便挨了大块头一巴掌。“嘶……”想到那一巴掌,蒋河身子又一哆嗦,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左脸,此时若有人撬开他的嘴巴看一看,大家其实就能发现,在他略显浮肿的左脸里面,他左边的牙齿全没了。

那一巴掌的威力实在太大,蒋河一想到掉了一嘴的牙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大小姐还是不惹为好,不惹为好……蒋河想到这,当即跪好朝江文娴磕头:“大小姐恕罪,是二姨娘误导了小的,是二姨娘误导了小的,要不然小的哪敢这般欺主……求大小姐恕罪啊!”

此刻的江文娴眼见蒋河捣头如蒜,她收起观察的视线,冷笑道:“误导?管家莫不是想到了大叔给你的那一巴掌,所以害怕了?”“嗵……”一声轻轻的闷响响起,江文娴如预料中那般看见了保持着磕头动作的蒋河,不知道过了多久,家丁里又响起了嗤笑的声音,蒋河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对江文娴道:“大小姐明鉴,小的是真被误导了!”

说完,他见江文娴没有反应,蒋河狠下心咬了咬右边仅存的牙,大喊道:“苍天大地,若我蒋河有一句胡言,那就天打五雷轰,把我劈成两半!”话刚说完,雷声的巨响便从不知道何时发黑的天空中传来,“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江文娴见到原本还信誓旦旦发誓的蒋河竟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嘶……好痛……这、这不是做梦啊……天、天要收我了吗?”

第二十三章 立威信文娴追问

“管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天打五雷轰吧?现在已经实现了,你还不承认你是胡言乱语吗?”江文娴将蒋河的反应尽收眼底,这会儿见他被吓住,便开口幽幽的对他发问。这不问还好,一问却吓得蒋河连滚带爬的来到江文娴跟前:“大小姐,是奴才猪油蒙了心,是奴才狗眼劣,是奴才收了二姨娘的银子故意为难小姐,求小姐恕罪,求老天爷恕罪啊!”

蒋河说着,整个人又突然朝着天大喊,然而他刚喊完,一道巨响又从黑蒙蒙的天便传来:“轰隆隆……”蒋河:“……啊!”为什么?我都坦白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打雷?我、我、我又没有伤天害理?我……这……蒋河满脑子都是浆糊,此时的他又慌又怕,全然忘了自己曾发过的誓。

“管家莫不是忘了自己发的誓吧?天打五雷轰,劈成两半!”这时,江鹰冷不丁的对蒋河问道,蒋河跪在地上一个激灵,随后疯叫一声,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往白枫庄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如同疯子般,再没了一开始那副干净清爽的管事模样。

“你们有谁想像管家这般的吗?”见蒋河跑远,江文娴将视线放向了那群看热闹的家丁身上,那些着土黄色衣服的家丁见状,纷纷跪下高声道:“小的们定会借鉴管家之事从此谨言慎行!”江文娴闻言,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但愿你们都有这个意识!”

说罢,她朝家丁们挥挥手:“都起来吧,以后不必见着谁都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便你们已经卖身为奴,可是该有的尊严还是得有的!”说着,她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这事儿我会与爹爹商议,日后这白枫庄内的所有家奴都不必如此行礼!”

话落,她看了眼江鹰,江鹰了然的牵起江文轩的手跟着江文娴往白枫庄内走去。若是有人注意天色,那么他就会发现,本发乌的天不知道何时竟逐渐变得晴空万里。

“小姐,你看看,麻烦上门了!这次还好,只是小小的刁难,可是下一次呢?要属下的意思,咱们就趁早离开柳城赶去太层山,这样也省的有相先生担心!”江鹰跟随在江文娴身后唠叨着,江文娴回头瞥了眼还欲絮絮叨叨的江鹰:“就这拙劣的刁难,我还不放在眼里,倒是大叔,怎的这般心急?”

“……”江鹰闻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在心底碎碎念:总不能说我想着早日送你上山,然后带着四少爷习武吧?不过跟着你留在山上也不错,至少有相先生肯定会收留我们!

想到这,江鹰眼神忽的发光,这不,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嘴快的又对江文娴问道:“小姐,要不咱们再留五日便启程吧?莫说奸相的追兵是否会追来,单因咱们漏网,朝廷也不会就此袖手旁观的!你看看,咱们一路逃亡,虽说幸运的逃脱了,但是难保那些追兵和刺客会寻踪找来啊!”

江鹰说完,难得见到江文娴没有反驳,他心底一喜,以为有好苗头,当下继续念叨起来:“所以啊小姐,咱们必须趁早启程往太层山赶去,只要入了太层山,哪怕是天神,也定被困在山中,除非有无檐居的人带路,要不然天神都得打退堂鼓!”

“大叔的意思是说只要上了太层山文娴就可以高枕无忧?”江鹰眉飞色舞的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然而却换来了江文娴轻飘飘的一句问话。江鹰当场愣住了,“大叔你怎么不走了?长姐都要走远了!”江文轩眼见江文娴走远,当下甩开了江鹰的手急腾腾的往前跑,“少爷,少爷……”江鹰因此回过神来,小跑着上前继续牵住了江文轩的手。

“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上了太层山不单单可以高枕无忧,还可以从有相先生处学得谋略,江家复辟的希望也就有了寄托!”江鹰义正辞严的望着江文娴稍显单薄的后背说道,江文娴闻言,转体回身,明澈的眸子注视着江鹰:“大叔说的实在轻巧,即便是复辟,咱们也需要做好准备,铺好路,才能走这个道理大叔难道不明白吗?”

“属下……这……”江鹰见江文娴这般说,忽地一怔,下一刻,他结巴的站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走吧,咱们还是先回白枫庄再商议去太层山的事情,柳城里的棋还未下好,大叔想这样轻松的离去,难道忘了之前千方百计打探消息的辛苦吗?”江文娴一句话将结局定好,江鹰见江文娴主意已定,这会儿有些垂头丧气的牵着江文轩跟着她走,边走他边想:别人家的姑娘逃命,不是担惊受怕吓得病恹恹就是成日里流泪哭泣,可到我家的大小姐,怎么是这么副强硬坚定的模样?

而此刻被江鹰认为强硬坚定的江文娴心底却在腹议:江鹰好端端的又提到启程,难道入了太层山就能安然无恙了吗?若想为江家洗刷冤屈,前期一定得铺好路才行,要不然盲目的上了太层山,连退路也没有,那岂不是亏大了?谁知道祖父的生死兄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时代,雪中送炭的人可不多!

想到这,江文娴忽的想起了离京前盘查的那两个士兵,当时江鹰那一副惊奇的模样此刻在江文娴脑海里愈发清晰起来。“大叔,还记得咱们离京前的那俩士兵吗?”江文娴这会儿停住了脚步回身对江鹰问道,她眸子闪着光,似是湖上嶙峋的波光。

而江鹰闻言则身子一僵,他眼睛上下左右四处一转,装的一副不解朝江文娴欠身:“属下不记得了!”江文娴早将江鹰的反应看在眼底,这会儿听见江鹰的话,她面上挂着丝怀疑的笑:“真不记得了还是有心隐瞒?大叔可别蒙文娴啊!”

话落,江鹰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他看了看一脸带笑的江文娴,没来由的,他竟觉得江文娴比老将军的威严还要足。沉默片刻,江鹰朝江文娴行了礼,硬着头皮道:“回小姐的话,属下方才隐瞒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那日盘查的两个士兵,其实是楚王府的人!”

第二十四章 解迷惑被请过堂

“楚王府?”江文娴眉一挑,神色狐疑起来,这劳什子的楚王府是什么情况?“回小姐的话,那确实是楚王府的人,但属下敢肯定,那俩人此时定已身首异处!”江鹰一脸镇定的说着,江文娴一听,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江文轩,可惜的是,江文轩神游老远,站在原地望着岸边的水发着呆。

“大叔你的意思是那俩人是楚王府的死士?还是……”江文娴声音刻意压低,江鹰见状,正要说话,却又听见江文娴问:“咱们江家与楚王府有什么瓜葛吗?为什么楚王府的人会来帮助我们逃京?”“小姐稍安勿躁,容属下细细说来!”江鹰被江文娴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这会儿,他脸带微笑对江文娴说。

嘿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么好奇的,之前那么多次都见小姐镇定自若的不像个小孩子,今儿总算是正常点了!江鹰心底欣喜若狂的想着,面上他却保持着淡淡微笑对江文娴道:“小姐,大将军半月前曾领着大公子协助楚王府处理家贼,你应该知道的!”

江文娴闻言,迅速翻起了脑海中的记忆,不多时,她露出侥幸的笑回答江鹰道:“是,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日我还记得是大叔你骑着烈焰马陪同父亲和大哥去的吧?”江鹰见状,点点头:“小姐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什么?怎么会没什么可说?”江文娴有些吃惊的看着江鹰,她此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江鹰这算是打哪门子的哑谜啊?“属下不是都说明白了吗?大将军曾与大公子协助楚王府处理了家贼!”江鹰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江文娴的疑惑给拍灭,江文娴看着江鹰许久,最终,她陷入了回忆的翻查中。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江文娴回过神来,她看着江鹰:“大叔,是楚王妃身中毒蛊,所以楚王请了曾上阵奇疆的父亲前去吧?为什么大叔你说的这么模糊呢?”江鹰闻言,脸色微微错愕,很快,他便对江文娴道:“大公子竟将此事说与小姐你知了?”

江文娴见状,心底暗笑,其实这哪是大哥告诉她的,这根本就是她趴墙角偷听来的。她方才不过是搜寻了记忆中的一些片段,然后从零散的碎片里拼凑出了这么一条消息罢了。“大叔只需答是或不是!”江文娴故作深沉的望着江鹰,江鹰对此感到惊奇,但他仍是点了点头:“是!”

“这么说来,那日放我们出京的人是楚王派来帮助我们的?可为什么还会死呢?”江文娴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江鹰,江鹰不假思索道:“因为他们放走了我们,他们不得不死!”听到江鹰的回答,江文娴愣住了,许久后,她吐了口气出来:“走吧大叔,咱们先回白枫庄吧!”

说罢,她便一个人径直往前走去,江鹰望着江文娴那坚毅却孤独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刚刚,他差点就把江文娴当成了大将军早逝的正妻、江文娴与大公子的生母,骆子箐。

“前面的人,请留步!”当江文娴快要走到白枫庄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与气都喘不过来的叫唤声。她好奇的回头看去,却见到一队身着黑红相间外衣、头戴长方形黑红帽子的男人匆匆赶来。“请、各位请留步!”为首的男人气喘吁吁的喊着,江文娴见状,停住了脚步,裹上面纱便向前走去。

“你们是?”江文娴开口道,只见为首的男人顺了顺气答:“我是柳城县衙里捕快赵参,奉命前来寻找蒋大小姐去一次衙门过一次堂!”“你什么意思?我们小姐犯了什么罪?你们居然开口就是要她去衙门过堂?”江鹰在一旁听见,瞬间火冒三丈起来。

“大叔,莫急!”江文娴神色看不出一丝惊慌的制止了江鹰,江鹰对此感到颇有不满,但他仍遵从江文娴的话将涌到自己喉咙里的声音给咽了下去。“不知发生了何事要小女子过堂?”江文娴朝那为首的男人行了一礼,那男人见状,先前本因江鹰而受到的惊吓瞬间没了,他有些忌惮的看了眼江鹰,随后说:“张大秀才无端惨死在了湖边!”

“你说什么?张孝礼那伪君子死了?”江鹰在江文娴身边惊讶的问道,边问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为首的捕快见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什么人张大秀才死了你个大汉这么开心?不过看样子人也不是你杀的,你这么开心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是……是,张孝礼左手被剁且消失了,肚子还被歹人以刀子剖开,肠子什么的拖了老远!”有个捕快站出来说道,他看了眼为首的捕快,见没得到反对,他继续说:“请蒋大小姐过堂也是大老爷的意思,大老爷说了,不会为难蒋大小姐你的,毕竟蒋庄主是他表弟……”

捕快说着说着,声音倏地轻了下来,江文娴闻言,面上微微一抽,她笑容僵了僵,迅速明白了捕快的意思,因为蒋志毅是大老爷的表弟,所以对待表弟的女儿他肯定会客客气气的。想到这,江文娴心底无奈一笑,她喃喃道:明明就是怕得罪了蒋志毅而没了一定的油水,还说的这么好听,真当我是傻得不成?

“这么说表伯只是叫我去过个场,做个样子?”江文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捕快们的首领,只见那蓄着八字胡的男人在身旁捕快的拉扯下迟缓的点了点头:“是,大老爷的意思是这样的!”“那好,大叔,你陪我走一趟吧!”江文娴闻言,很是豪爽的答应道,随后又对江鹰说。

江鹰见状,忙将还在愣神的江文轩交给几个家丁,他辞色肃穆道:“你们且带着表少爷回去向庄主复命,告诉庄主大小姐的去向!”说罢,他大步一迈,在人群里开出了一条路来……

第二十五章 船上行五人交谈

“小姐,请!”江鹰开好路后,对江文娴道,江文娴颔首,路过那领头的捕快赵参时,她问道:“不知这位捕快现在司何职?”领头的捕快赵参见状,忙答:“小人赵乃参现任捕役头领,专门缉捕嫌犯!”话落,他抬眼望向身旁的年轻捕快道:“这位是快手头领朱扁,专门追捕大盗与小贼!”

“小人朱扁,久闻白枫庄蒋大小姐才貌双绝,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朱扁反应极快的朝江文娴行了一礼,江文娴见状,心底暗自咂嘴:这古代的捕快怎么还分的这么细?又是捕役又是快手的,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他朝我行礼算是什么意思?古代的捕快理应受百姓畏惧才是吧?

想到这,江文娴目光扫了眼身旁的江鹰,只见江鹰一副穷凶极恶的盯着朱扁与赵参,江文娴见此,又结合了蒋志毅与县老爷的关系,她心底忽的清明了,这俩捕快头怕是看在县老爷与蒋志毅这层关系上给自己脸面罢了,又或者……江文娴再次看了眼江鹰,她心道:大叔这模样倒也是威慑力十足呢!

“走吧,先上船!”江文娴望了眼天色,已快接近晌午,她肚子有些无力的咕咕叫着,但是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因为张孝礼的死,也因为她精心布置的棋子差点毁了她要下的棋。是的,张孝礼是江文娴刻意安排好去刺激痘脸书生梁焕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张孝礼与其同党对梁焕的所作所为全部是虚假的。

正好相反,张孝礼得了伪装成蒋雯的江文娴的话,要针对梁焕,所以他便结合了舒德海以及其他两个狐朋狗友一块儿给梁焕下套,要他难看。可惜的是,蒋雯却出尔反尔的捧起了梁焕,踩烂了张孝礼与舒德海等人,这一出闹起来,倒叫张孝礼一行人落得个灰头土脸,如过街老鼠一般。

江文娴在离开亭心前就预料好了这一切的发展,她本以为事情会一如她筹谋的那般顺风顺水,可是,她才刚回到南贤门不到半个时辰,张孝礼的死讯便传来了,这令她感到纳闷与不解,同时,也令她意识到自己布的棋局有大厦将倾的可能。

“小姐在想什么?”江鹰后江文娴一步上船,他以自己宽厚的身躯隔开了那些粗糙的捕快们,江文娴看着江鹰无奈一笑:“大叔,梁焕这盘棋,文娴差点毁了!”江鹰一听,有些急了,他忙安慰江文娴:“小姐莫气馁,不过是死了个伪君子,怎么会严重到毁了梁焕?”

“大叔你不明白,张孝礼的存在本就是我提前设计好的,他这一死,激励梁焕的人选我一时半会就不好找了,若梁焕能顺利的走出柳城闯出一番天那固然是好,可他若因少了对手而故步自封,那就糟了!”江文娴脑袋微摇,声音低哑。

江鹰听见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船外,江水因船桨划动而泛起层层涟漪,江面倒映着绿水蓝天,偶有飞鸟袭过,点点滴滴,美不胜收。江文娴在船上望着此情此景,莫名觉得有些疲累,她忽然觉得自己既然重新活一次,那便该活的自由自在、开开心心些,而不是思虑颇多,活的像个虎姑婆。

可是江文娴一起了放纵的心思,她就感到眼前时不时冒出江冲临死前那一抹笑容,那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一种宽慰,那是寄情于人的一种希翼,那是江冲对自己的信任与认可,那是……“大叔,你说的对,不过是死了个伪君子,怎么就会毁了梁焕呢?我倒要看看,那伪君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一通胡思乱想后,江文娴终究振作了起来,她望着江鹰,眼神含着自信。

可江鹰望着江文娴,却有苦说不出来了:我的大小姐咧,你不是都气馁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振作起来了?你干脆就放弃了行不行?这样咱们可以早些到太层山找到有相老头,我也就能早些隐居起来呀!

江鹰心底一阵吐槽,吐槽完,他又不得不附和江文娴的话:“小姐能想通就好,属下就怕小姐想不通,陷在死胡同里徘徊!”呸!我巴不得你陷在死胡同了出不来,这样就可以去太层山了!“既然如此,大叔,一会上岸后,你便帮我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这些捕快说的话并不完全正确,我需要更多的消息与线索!”江文娴见状,一脸神秘的对江鹰吩咐道。

江鹰初初听见江文娴的命令,他凶脸一僵,好半天才恢复:天,小姐这是认真的吗?我长相这么可怕,她不怕我在大街上问话把无辜的百姓吓到吗?

“赵捕头、朱捕头,不知道张大秀才的尸首是在亭心的湖边被发现的吗?”嘱咐完江鹰,江文娴神色凝肃的看着赵参与朱扁,两个有些漫不经心的捕头闻言,异口同声道:“尸体是在去留码头的湖边被发现的,那码头废弃都快三年了,也不知道张大秀才怎么会去那边的!”

“这么说这废弃的去留码头附近根本没有多少人会过去?”江文娴杏眼一转,问道。“也不一定,那些贩卖私盐的黑商就会到去留码头那儿运货卸货,这不,今天张大秀才的尸体就是贩卖私盐的黑商给发现的,可惜的是那黑商报了官便逃了……”赵参听见江文娴的问题,他否定道,紧接着,又叹息起来。

江文娴对贩卖私盐的黑商并无兴趣,她心底暗自打着算盘,她在计算张孝礼的人际关系。同时,她也在回忆江鹰搜罗的消息中张孝礼的仇家。然而,一无所获,从江鹰搜罗的消息里江文娴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就连张孝礼是否有得罪过谁都不知道。

“还查什么?根本就是一头雾水,要查此案的凶手根本就有如海底捞针!”此时,朱扁有些自暴自弃的说起来,江文娴见状,心生疑惑:“朱捕头为何这么说?”

第二十六章 现神睛肥猫叼手

“我……”朱扁闻言,暗道不妙,自己的心声竟在不经意间从嘴里冒出去了,当下,他犹豫不决起来。“朱捕头不必紧张,有话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江文娴见状,眸子一转,心底明了朱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案子的真相暴露了出来,于是,她言语间带着玩笑对朱扁说道,企图套话。

“阿扁罢了,蒋小姐都问了,你何必还遮遮掩掩的?把该说的都说了吧,反正这案子咱们也难破了!”赵参无所谓的语气响起,朱扁瞪圆了眼看向赵参,却见赵参朝自己眨了眨眼,下一刻,朱扁便声音闷闷道:“回蒋小姐的话,案发后,小的便奉命对张大秀才生前的一切行径都做了调查,然而,却一无所获!”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江文娴。

而江文娴早就察觉到赵朱二人的互动,这会儿她从朱扁处接过纸条,正想揭开来瞧,朱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对,也不算一无所获,据我所查,今日张大秀才曾与梁门的远亲梁焕有过矛盾,而矛盾的源头则直指蒋小姐你!”说罢,他瞄了眼赵参,只见赵参以手掩饰,偷瞧着江文娴的反应。

然而江文娴的表现却令他们十分失望,因为她神色平静,在听到自己是张孝礼与梁焕之间产生矛盾的源头时,还摆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朱捕头不是说笑吧?小女子可是今岁沐儒大会的发起者,今日小女子特意出庄来瞧瞧沐儒大会的进展,这才发现张大秀才与风评里所说的不一样,我不过是出言帮衬了梁大秀才几句,怎么就成了二人矛盾的源头了?”江文娴一副莫名其妙的看着朱扁,她原先的不可思议已经消失,独留奇怪的神色在脸。

“我不过是从各方人嘴中查出的这信息,蒋小姐不必激……”朱扁见江文娴急了,他只觉得自己实在太蠢笨了些,当下,他便急忙解释道,可惜的是,赵参却插嘴打断了他的话:“蒋小姐莫急,阿扁是在陈述他今日所查探到的消息,并非要诬赖蒋小姐你!”

“我可没说朱捕头要诬赖我!”江文娴摆出一副大小姐的谱怼了赵参一句,赵参闻言,怔怔的看了江文娴许久,然后他别开眼,不再言语。“小姐,属下怎么越听越迷糊了,你怎么成了张孝礼与梁焕矛盾的起源了?”江鹰的声音低低响起,他瞥瞥隔了一个位的朱扁与赵参,对江文娴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江文娴声音冷冷的说着,她心底冷笑一声:很好,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这很是非常的好!“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相信这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他的目的很简单,祸水东引,并让梁焕当替死鬼!”江文娴表情很臭的看了眼赵参与朱扁,然后对江鹰悄声道。

“如今看来那个人的谋划已经成功了,只不过他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会猜到他的想法!”江文娴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两个捕快并没有咱们看见的这般不堪,特别是姓赵的那位,他刚刚朝朱捕头眨眼我可是亲眼瞧见了,这二人有什么打算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只要好好指点一下赵参,相信凶手很快就能找出来!”

“小姐的意思是不动声色的给他们提供线索?”江鹰一脸不爽的睨了眼赵朱二人,此时思绪悠悠的赵朱二人忽的感到身子一冷,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一起打了个寒颤。“什么情况?这么好的天气,怎么我感觉这么冷?”赵参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看向朱扁,朱扁点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头儿,到了!”此时,外头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忽的感受到船由行至近,随着遮光的幕帘被掀开,江文娴发现自己已经在之前上船的亭心外。“蒋小姐,请!”赵朱二人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自己一咕噜麻利的起了身,她朝江鹰看了眼,江鹰了然的点点头:“小姐放心吧,属下定会问出有用的消息回来!”

江文娴对此微微颔首,然后挺直了腰板走出去下了船。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江文娴刚下船便听见了一阵鸡仔的叫声,她下意识的向后面声源传来的地方看,却没想到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在一瞬间发生,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她又忽然觉得前倾倒下的身子受力被往后拉去,不多时,她整个人又好好的站直在了原地。

“蒋小姐莫慌,蒋小姐莫慌!”朱扁惊魂未定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的响起,江文娴听见后,朝身后的朱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直把朱扁乐了好些天,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江文娴稳住心神想寻找鸡仔,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耳边一直在响的鸡叫声已然消失,她略显无趣的抬头,却意外的瞧见了湖对面的行人。

“嗯,那个小哥哥长得倒是还不错……什、什么情况这是?那、那人的脸……那人的脸怎么会这般清晰?还有那对夫妇,怎……天!我居然还能看见那酒馆下面列着的酒牌,这、这算怎么回事?”江文娴本感慨湖对面行人中那斯文白净的少年如此惊艳,可是她却被自己接下去的发现给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许久后,她的心跳逐渐平稳,她思绪万千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吗?可是不像啊,人重生文里的女主哪个不是万人迷人人爱、一遇危险就能得到四面八方各路人马的营救?怎么现在到我重生了,我居然就只得了一双神奇的眼睛?这不公平嘛!

她正想着呢,耳边突然聒噪起来:“那只猫……抓住它!”下一刻,人群如炸锅一般的惊叫起来,江文娴因此受到惊吓,她心跳加速的往亭心外望去,却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肥猫身子敏捷的在人群里左躲右闪。当然,这并不是吸引人们的关键,关键在于那只猫的嘴上居然叼着半只人的手掌……

第二十七章 猫炸毛断手现迹

“大叔,你瞧那是什么!”江文娴见到肥猫嘴里叼着的那只断手后,打了一个激灵,她下意识的朝江鹰看去,江鹰闻言后,不声不响的便朝肥猫飞身而去。

只见江鹰一个纵身脚尖在亭心旁的矮树上轻轻一点,然后他作发射状朝那雪白的肥猫扑去,眼见江鹰就要追上肥猫抓住它,可谁知在紧要关头,那肥猫似是会飞一般,在江鹰的大手前闪身离去。“喵呜……”肥猫叼着断手的嘴里发出一阵低鸣,此刻它背上白毛竖起,明显是炸毛了。

“刚刚是蒋小姐你的家奴放水了吧?明明可以施展蛇形拳逮住那猫的,他偏偏慢了一拍!”朱扁恨铁不成钢般的话语声响起,在亭中为江鹰捏了把汗的江文娴眼神很不友善的瞥了他一眼:“朱捕头这么能说,不知是否能逮住那只肥猫呀?”

问着,江文娴面露微笑的盯着朱扁看,直看的朱扁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她才不屑的收回视线:“希望朱捕头日后说话经过大脑,我大叔的蛇形拳早已炉火纯青了,怎么可能有失手的时候?倒是这只肥猫……细细,看来这只肥猫不是一般的猫呢。”

话落,江鹰闪身回到了江文娴跟前,他黑着脸对江文娴道:“小姐,这肥猫不一般呐,我方才朝它扑去,它装的一概不知,临到关头了,它居然转头抛给我一道轻蔑的眼神,这……这哪里是猫,分明是妖!”江鹰愤愤然的模样吸引了赵参的注意,赵参扯了扯被江文娴“劝诫”的垂头丧气了的朱扁,朝江文娴与江鹰靠近:“不知方才是何故?”

江鹰见到赵参上前,他看了眼江文娴,见江文娴没出声,他这才抱拳朝赵参道:“在下蒋一,方才奉我家小姐命前去抓那只肥猫,可惜,却棋差一招,叫它跑了……”说完,他正想吐槽几句呢,却忽的听见了猫的低鸣声由远至近的传来。

而听见声音的人不止是江鹰,就连江文娴与赵参和朱扁都听见了,他们四下找了找,最终被江文娴发现那只肥猫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了她的脚边。

“这……”赵参对肥猫的出现惊讶不已,这猫不是都逃脱了吗?怎么还回来送死呢?不过回来送死也好,正好可以叫我看一看这只断手是不是张孝礼缺了的那只。当下,他弯腰企图从肥猫嘴里将断手取下,可他刚做出弯腰的动作,下一刻,肥猫竟炸毛起来伸出了左前爪。

“喵……呜……”肥猫喉咙里发出低鸣声,赵参察觉到肥猫的情绪很紧张,他正要恢复自然的身形,可惜却晚了,刺痛感从他作轻松状的右手上传来,他定睛一看,右手的手背竟挨了飞扑上来的炸毛肥猫一爪子。“你这死猫!”赵参举起受伤的右手对着肥猫就打算拍去,然而叼着断手的肥猫却把正对着他的头转了过去,将屁股露了出来。

“你……你这臭猫!”赵参见到这一幕,犹如火上浇油般的吼了起来,吼完,他才惊觉暴露了自己伪装多年的形象,他朝身边的朱扁望去,却见到了嘴巴大张、一副惊呆了的手足朱扁。见到朱扁这般,心揪起般的赵参又向江文娴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倒叫赵参有些惊讶了,因为江文娴竟对着他露出了一副早知会如此的笑。

“这这这……这坊间盛传白枫庄蒋氏长女天资聪慧,有着神童都不曾有的聪敏,难道这传言是真的?”赵参暗自咂嘴着,“赵捕头,不过是一只猫,何必对它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耳边,江文娴劝慰的言语不轻不重的响起,赵参本想就着江文娴的台阶下了,可当他瞧见那只肥猫贱贱的在江文娴脚下打转时,他那放下了的心思又一次起来了:“臭猫,你还敢靠近?”

“喵呜……”肥猫低鸣声又一次响起,低鸣声响起没多久,江文娴便蹲下身子,抚了抚肥猫:“你莫生气,若不是你叼着断手,我们也不会逮你对不对?若不是你自己逃跑了又返回来,赵捕头也不会想抓你,你说是不是?若不是他想来抓你,你也不会给他一爪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叼着断手,所以,现在你可以放下来吗?”

“啪叽……”断手在江文娴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从肥猫嘴里落了下来,本打算与朱扁交头接耳的赵参在见到这一幕后,整个人如挨了雷劈般僵在了原地,他惊呆了!

“喵呜……喵喵喵喵呜……”肥猫松嘴后,一个劲的对着江文娴喵喵叫,边叫它还边蹭上前来劝说江文娴远离肥猫的江鹰,当然,它是边蹭边凶巴巴的对着江鹰。“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我要谢谢你,因为是你叼着这断手出现,解了赵捕头他们找不到断手的难题!”江文娴很是亲昵的顺了顺肥猫雪白光滑的毛,她毫不避忌的样子落在江鹰眼底,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小姐,你可别再摸了,这肥猫可叼过死者的手……”江鹰大着胆子对江文娴劝道,下一刻,肥猫炸毛而起,直朝江鹰扑去。“诶诶诶……你别乱来……诶哟……”只听见江鹰警惕的叫声响起,不多时,他低吟吃痛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啧啧……看来这肥猫对男人都心狠手辣呐……”观望多时的朱扁对江鹰这般遭遇深表同情,同时,他又暗骂肥猫好色。可惜,他话才说完,便挨了肥猫的一爪子:“诶呦喂……”朱扁捂着破皮的嘴唇大叫一声,“喵呜……”肥猫低呼一声,慢悠悠的从朱扁身前走过。

“你这死猫!”朱扁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过隐晦的骂了肥猫一句,可没想到这肥猫居然听懂了,简直没天理!“喵呜……”肥猫听见朱扁的骂声,它快速回头对着朱扁亮出了它逐渐伸长出的尖锐爪子,朱扁见到这一幕,忙捂上了絮叨着的嘴。

“你别惹事了,乖乖的去玩吧!”江文娴对肥猫这炸毛的脾气有些不解,但是她也没在意,因为她自幼就很有动物缘,在福利院时,曾有一只叫大白的橘猫,那只猫对谁都很高冷且贱,但它也有好性子,可是却唯独对江文娴表露出来。

“喵……”肥猫似是听懂了江文娴的嘱咐,它轻轻的叫了声,随后身子一耸,一步作三步般的跑走了。

与此同时,早在断手前查看的赵参对众人说:“你们来瞧,这只手好像是个女子的手……”

第二十八章 寻踪灌木现女尸

“阿扁,放信号弹!”赵参说完,抛给朱扁一枚绿色的小玩意儿,朱扁接过,扯下小玩意儿的顶端的绿丝,随后往亭心外的上空一抛,随着一道绿光划过,空中出现了一抹青灰色的线痕。“好了!”朱扁见线痕出现,便对赵参说道,赵参抬头瞥了眼天空,然后又埋头查看起断手。

“你们去将百姓与亭心隔离吧!”朱扁见赵参埋首,当下对身后的捕快吩咐起来,之后,他又赶了另外几名捕快去亭外看守起来。

“女子的手?何以见得?”江鹰见到朱扁做完一系列事情后开了口,他先江文娴一步上前查看,他本能的想让江文娴回避此类事情,但是却没能拦住:“大叔你仔细看看那指节与皮肤以及指甲!”江文娴在江鹰身后说道,江鹰愣了愣神,这才意识到江文娴早就在他身后将那只断手看了个通透。

“这指节分明,细长白净,肤色保养的很好,指甲还留有蔻丹的痕迹,分明就是女子的手!”朱扁以树枝翻了翻那只断手,江文娴随着断手翻滚发现了其横切面十分的不规则,但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因为其横切面表面看像是锯齿给锯开的。

“这伤口……”江文娴故作惊讶的说道,江鹰在一旁听见,脸哭丧起来:“我的小姐哟,可别再看了,这东西多晦气,你也不怕倒霉!”闻言观察的赵参与朱扁蹲在地上,二人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大叔言重了,此事关乎我的名声,我怎可袖手旁观?虽说清者自清,但有人刻意要引火烧我,我怎能坐以待毙?”江文娴早就对江鹰的诸多干预很是不满,当下她以名声为借口,企图劝说江鹰。

“坐以待毙怎么了?袖手旁观又如何了?有我江……蒋一在,我看谁敢对小姐下手!”江鹰见状,气急说错了话,幸而他反应够快,迅速改了口,倒是蹲在一旁的赵参与朱扁在听见江鹰那听着好似大言不惭的话时,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嘲笑。

“二位在笑什么呢?”江文娴注意到赵参与朱扁面部的神情,她灵机一动,对他们问道。江鹰听见江文娴的问话,他不解的看了看赵参与朱扁,不多时,他似是恍然大悟般,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的背影:“是啊,两位捕头大哥是在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赵朱二人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作认真状,江文娴见了,低声偷笑起来。

可恶,我与小姐的争辩,何时需要你们旁观者嘲笑了?居然还偷偷的嘲笑,真是可恶!若是你们笑的隐晦些,没叫小姐发现也就罢了,现在被发现了,也别怪我给你们难堪!江鹰眸子狠狠的盯着面前蹲着的两道身影,他心底暗暗思索着,一阵风吹过去,赵参与朱扁互视,二人同时悄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冷?”

此时站在江鹰身旁看着江鹰的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心底甚是侥幸,因为她借赵朱二人嘲笑来分散了江鹰的注意,这会儿,她暗暗观察了四周围的环境,先前被她忽略掉的一些细节,此时竟逐渐露了出来:矮木下的抓痕、亭外纷乱的脚印以及墙壁上的十字印记。

江文娴用自己的神睛细细观察着这一切的细节,最终,她惊奇的发现,这些细节竟都是方才那只肥猫跳过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巧合?”江文娴不解的看了眼那只肥猫消失的地方,她没来由的往那片灌木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啊!”当见到灌木里的东西时,江文娴吓得大叫起来,她一个踉跄,撞上了赶来的江鹰的手臂。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被虫子吓着了?”江鹰担忧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闻言,差点没站稳,什么虫子啊,这世间有什么虫子能把我吓到的?“大叔你、你看那灌木里……有、有……”江文娴作语无伦次状对江鹰说,江鹰听得那叫一个心急啊,到底是什么东西,竟吓得我家勇敢的大小姐结巴了?

“这……是具女子的尸体!”这时,闻讯而来的赵朱二人径直往灌木走去,不多时,他们异口同声的对江鹰喊道,江鹰听见后,脸色青灰青灰的看着江文娴,许久,他跪地道:“小姐,是属下失职,是属下没用,竟令一具尸体吓到了你!”

江文娴:“……”可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没用行不?天天说也不觉得无聊吗?这一路上只要我出点什么事儿你就跟我来装没用,着实是太……死忠了吧?江文娴郁闷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无意识的抱住了曾受伤的右臂不断的在摩挲,这一幕落在江鹰眼中,却令他深感自己无用。

“小姐,是属下无能,才令小姐当初右臂受伤,属下失职失的太离谱了!”江鹰沉思片刻,又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正要回话,却遭到赵参声音的打断:“这女子的怀里竟又藏着断手!”听到赵参这么说,江文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心道:先是肥猫叼着女子的断手出现,现在女子的尸体又出现了,而且还藏了只断手在她怀中,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想到这,江文娴对赵参问:“赵捕头,不知道你寻来的救兵几时到这里?”赵参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他怔了怔,紧接着他一副欣赏的模样看着江文娴:“就快了,县衙里的手足就快到了!”话落,他对亭外候着的几名捕快道:“你们且去烟花地搜罗一下张孝礼的事迹,尽快!”

那几名捕快闻言,忙抱拳领命离开,江文娴见了,心底暗暗对赵参佩服起来,不过是发现了女子的尸体,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他竟能将此女子与烟花之地连在一起,而且还能因此串联到张孝礼的死,这样的逻辑与智慧,真是叫人赞服!

想到这,江文娴瞄了眼灌木里躺着的那具女子尸体,那女子虽身着时下最流行的鎏金镶边牡丹服,但她的鞋却是最为华丽的舒脚鞋,而这鞋只有一个地方有女子穿,那便是烟花之地。大康的百姓都知道,唯有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必裹足,此时那双鲜艳的刺眼的舒脚鞋落在江文娴眼底,竟多了丝悲凉。

“不知道是否是为情而殇啊!”江文娴回忆了一下张孝礼的模样,心中对那女子十分的同情,或许是才子与烟花女子的禁讳之恋不能叫才子的家族接受吧,所以才有了相爱相杀。江文娴略显八婆的想着,忽的,耳边响起了几道杂乱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到一些被隔离的百姓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对灌木里的女尸指手画脚……

第二十九章 流言乱梁焕自尽

“这不是翠祎姑娘吗?啧啧,我就说吧,她定是忍不了的,那家伙背后虽说没多大势力,但是好歹是书香世家,怎么可能会让她这非完璧之身的烟花女进府?真真是可惜了,若翠祎姑娘继续留在楚霞楼,楚霞楼好歹能保她一世安乐,断不会是如今这局面!”

“可不是嘛,你看看,好好的一名妓变成了死人,哎哟,我方才偷眼瞧着,好似还断了手,也不知道和之前湖边发现的那尸体有什么关联……”

“我听说有个穷书生特喜欢翠祎姑娘,你们说翠祎姑娘和张大秀才会不会是那穷书生杀的?”

“胡扯,你真是荒谬,谁不喜欢翠祎姑娘,可谁敢去杀她?得不到的只能更加爱,哪里会舍得动手毁掉……”

“你说会不会是张大秀才与翠祎姑娘发生了争执,然后两个人互相砍了对方的手?又或者是翠祎姑娘气恼下砍了张大秀才的手,然后又把张大秀才开肠破肚,最后她自己也自杀了?”

“呸呸呸,你这鳖孙就知道瞎想,翠祎姑娘是什么人?张大秀才又是什么人?翠祎姑娘哪来的力气提剑砍手杀人?再说了,这么可怕的杀人手段,翠祎姑娘哪里做得出来?还有,若真是翠祎姑娘所为,她又何必砍下自己手?她直接自杀不是更快活?”

“就是就是,钱夸这鳖孙儿,整日里就知道瞎想,你瞧瞧,今天想的这一出真真是逗乐我们大家了,不知道钱夸小弟,你这脑子里是装了多少的庆和乐浆糊呀?花了多少的铜子儿啊?”

“别烦,我是认真的,我早几日时就在苌楚胡同里偷听了张孝礼和翠祎的争吵,两个人吵得很是厉害,但最终翠祎姑娘服了软,然后与张孝礼一前一后的离开的!当时我隐约听见了翠祎姑娘说什么断手剖腹,今天这一出不就正好验证了吗?”

“哈?你没骗人吧钱夸?这么巧的事情你也碰的上?”

“就是啊,钱夸你说说,他们吵得很厉害你知道,隐隐约约说了什么你也知道,那你到底听没听仔细他们吵得内容啊?若是有消息,可别瞒着啊!我们哥俩儿多好你说是不是?你可赶紧把你知道的事儿都说一说,叫我们知知底……”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江文娴眼耳并用的将视线锁定在了最靠近灌木的四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上,他们此刻一边谈笑风生,一边避忌着守着的捕快,很是散漫的样子。

江文娴见状,她眸子转了转,心底对张孝礼与这女子的死逐渐有了定论,但就是苦于没有实证,当下,她对赵朱二人喊道:“赵捕头,朱捕头,你瞧那边那四个人,看着可不可疑?”话落,她手指迅速一指,下一刻,赵参便吩咐了人去将那四个书生喊了进来。

“捕、捕快大哥,你、你喊我们进来做什么?”为首的矮个猥琐书生颤抖着对赵参发问,他眼睛贼溜溜的转着,转着转着,忽的停在了江文娴身上,这、这是大美人啊!猥琐书生想着,他眼珠里露出了欲望的意味,然而很快,他便挨了一爆栗。

“哎哟……”猥琐书生痛呼一声,抱头流了一滴泪,他有些气恼的抬头,却在看见面前那脸上带着刀疤的大汉时弱了气势。“你、你打我做什么?”猥琐书生作心平气和状对江鹰问道,江鹰恶狠狠的瞪了眼猥琐书生:“小子,小心你的眼睛!”

说着,江鹰伸出粗糙的手指往边上一探,一瞬间的功夫,边上那颗小矮木便多了俩窟窿眼。“是!是!”猥琐书生见到这一幕,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忙答应,江鹰见状,这才似消气般冷哼一声,回到江文娴身边。“小姐,这样的登徒子属下日后定及时处理,绝不让小姐平白受辱!”江鹰低声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有些无语的点点头,哭笑不得。

“叫你们来是有话要问,这你们都不清楚吗?”这时,见识了江鹰霸道耍酷一面的赵参开口了,他一开口,气势便熊熊升起,直压得那四个书生有些气喘不过来。“清楚、清楚……”四书生有些做贼心虚的回答,回答完,他们对视一眼,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恐惧与不解。

“这女子,你们可认得?”赵参见状,手指向灌木中,那四名书生见了,脸色迅速发白,他们本能的想否认,可下一刻,江文娴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听说四位方才聊得最是起劲?”这话一出口,那四名书生连反驳否认的机会都没了,他们垂头丧气异口同声道:“是!我们认得!”

话落,赵参狐疑的看了眼江文娴,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没追问江文娴此举何意。他对那四名书生问:“这女子是谁?”“回捕快大哥的话,这女子是楚霞楼中的名妓花魁翠祎!”这时,四书生中个头最高的书生回话了,他说完,猥琐书生便接话道:“捕快大哥,这翠祎可是与张孝礼相好的!”

猥琐书生说完,自认为自己的话中带话十分完美,可惜,他乐滋滋了没一会儿,便挨了新一轮爆栗:“相好?怎么个相好?你语不尽言不实的不说个明白,在这里乐呵什么?想耍官爷不成?”“哎哟……我怎么这么倒霉……”猥琐书生痛呼一声,他看着眼前面露愠色的朱扁,很是惊恐。

而朱扁则是在江文娴的提醒下,才知道眼前这个猥琐小子竟话里带话藏着玄机,他本就因发生了两起命案十分恼火,方才县衙的救兵到来后,随同带来的还有张家当家人的施压口信。他知晓口信内容后,心急如焚、气恼非常,这会儿得了提醒,便尽数将压力的怒火发泄在了猥琐书生身上。

“还不老实说?等什么呢?”这时,猥琐书生旁微胖的书生扯了一把猥琐书生,猥琐书生这才回过神道:“回、回官爷的话,早几日,小人在苌楚胡同偷听到了翠祎与张孝礼的争吵,言语中有提到剁手剖腹。小的原以为这不过是他们争吵的戏言,可今日……今日……”

猥琐书生说着说着,忽然结巴了,朱扁正要发怒,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头、头儿,两位头儿,不好了,梁焕被人发现在苌楚胡同畏罪自尽了!”

第三十章 护梁焕凶案再起

“什么?”两道不同的声音从一处传来,同一时刻,还有江文娴踉跄几步所产生的摩擦声。

“回二位捕头大人,苌楚胡同拐入三门巷儿的地方,梁焕梁大秀才吊颈自杀了!”来人面露惧色道,他声音有些颤抖,明显是有些惧怕眼前两位捕头。“人死了?”朱扁一颗心好似被揪起般对眼前的报信人问道,报信的小捕快见状,久久没张嘴说话。

赵参在一旁见了,心急道:“你倒是回答啊!”小捕快怔在原地也不抬头,朱扁见了,正打算上前拍一拍那小捕快,可刚走过去,就见那小捕快似是醒过神般说:“是、是!我这就说!”江文娴在一边见此情形,心道这小捕快是被赵朱二捕头给吓到了。

“你倒是说啊!”赵参一副心急的样子,小捕快闻言,忙道:“梁大秀才虽然自杀了,但好在天有眼,他吊颈用的绳子是劣质的仿绸,这才叫他捡回了一条命!”“那他人呢?”这时,江文娴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那小捕快瞅瞅江文娴,见赵参与朱扁没有说话表示,他这才回道:“梁大秀才此刻正在公明医庐里,杏林神手公输先生说他不过是晕了,没大碍!”

“大叔,你、你现在快去瞧瞧……”江文娴听见梁焕并无危险,忙低声对守在自己身侧的江鹰吩咐。江鹰闻言,对江文娴道:“小姐不可,我此时离开,不会叫他们起疑心吗?虽说咱们清清白白,但梁焕却不是,他现在被认定是畏罪自杀,我此时若是过去,岂不是要连累你?”

“连累就连累吧,再难咱们不是也过来了?再者说,一旦出了问题,咱们还有蒋志毅顶着,可梁焕不一样,京城里那位梁相爷可巴不得他这位血脉相连的‘远亲’早些死呢!”江文娴一下一下的扯着手中的绢子,她目光盯着灌木里的女尸对江鹰说道。

“可是小姐,属下这会儿真的不能离开!”江鹰一改之前的遵从对江文娴言语,江文娴惊讶的抬头看向江鹰,却见江鹰也同她一般盯着灌木里的女尸。“大叔是觉得这些事情串联起来都是针对我,你怕你一旦离开,我就会像翠祎那般受害是吗?”聪明如江文娴,她思绪一转,想明白了江鹰的为难之处。

江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江文娴见状,莫名其妙的,她竟觉得江鹰的刀疤脸竟没有那么骇人了。

“大叔不必担心,我若是遇上危险,大可扑向那俩笨捕头,再说了,一会还有许多的捕快要来,你觉得凶手会那么蠢笨的来自投罗网吗?”江文娴尽量表现着自己言语间的轻松欢脱,她想要江鹰去保护梁焕,这样她可以试着启用一下自己的眼睛,到底有多么有用。

“那……”江鹰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他嘴巴开始松动了,下一刻,他脑袋一点:“属下去去就回,梁焕那边若是有什么不妥,属下会解决了问题再回来!”说着,他忽然跪在江文娴跟前:“小姐,是属下疏忽,竟忘了给小姐买索香阁的胭脂,属下这就去买!”

话落,江鹰就在赵朱二人的眼皮子底下飞身离开了,独留下江文娴笑盈盈的对赵朱二人道:“小女子御下不严,倒叫两位捕头大哥见笑了!”赵朱二人见此,忙干笑一声,只见赵参摆手道:“蒋小姐的手下快人快语,身手实属不凡,我等可不敢笑话他!”

赵参话落,没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问题,他忽略了朱扁的眼神,又对江文娴道:“蒋小姐,如今这局面,看来得尽快请你过堂了!”

说罢,赵参转身对报信的小捕快道:“大人可知道这件事了?”小捕快摇摇头:“方才大人叫你去请蒋小姐时,正巧巡抚大人来了,大人这会儿已经陪同巡抚大人前去慰问去年叫大水冲了家园的白牛村村民了,怕是得日暮才能回来了!”

“那蒋小姐的过堂……唉!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是一起命案的,如今又多了一起,而且还连带了一个畏罪自杀的,也不知道梁大秀才到底是不是真凶!”赵参闻言,唉声叹气起来,江文娴见了忙说:“赵捕头何不趁现在赶去医庐瞧瞧梁秀才?”

“蒋小姐的意思是……”赵参眉一皱,来到江文娴跟前,江文娴答:“瞧瞧梁秀才是否醒了,若是醒了,便盘问;若未醒,便派出捕快去盘问那些百姓,我爹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江文娴说完,在白枫庄内写信的蒋志毅莫名其妙的打了几个喷嚏,他把喷出的鼻涕擦拭干净后,忙提笔继续写,边写他边想:恩公啊,我定不会叫你的后人有事!

“这……那便依蒋小姐的吧!”赵参犹豫不决时,朱扁甚是主动的把话给应了下来。话落,朱扁被赵参扯到一边:“你怎么回事?为何要答应了这小妮子?你可知道沐儒大会是她带头牵起的,也是她在沐儒大会上主动捧那梁大麻子的,万一她们之间有勾结,咱们可就糟了!”

“我呸!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张孝礼家能助你一臂之力,所以你捧高踩低,早几日前,你可是梁兄梁兄的喊得可好听了!”朱扁低声吐了口痰,赵参见状,一头冷汗的想争辩,可是却换来朱扁的摆手:“赵哥,跟在知府大人身边不好吗?何必要蹚浑水去京城呢?难道你真想为江家翻案吗?”

“嘘……你快别说了!”赵参闻言,脸色一黑,他回头瞅了眼江文娴,江文娴一副平静的站在原地望着外边发呆。“就当你是对的,我是错的,我的私事你以后少管!”赵参面露狠色对朱扁道,朱扁愣了愣,自嘲一声:“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哪里当我是朋友过?”

说罢,他垂着头出了亭心,走到亭外,他又忽然回头对赵参说:“赵捕头,我在公明医庐等你!”“我……”赵参见到朱扁那垂头丧气的样,当下想解释,可话却堵在了他的喉咙里出不来。

江文娴在不远处将赵朱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她有些心惊肉跳的看着赵参:这家伙竟与我江家有关系?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见他这模样也不过二十三四,怎么可能与我江家有关系?

正想着呢,江文娴突然听见了离开了的朱扁大声道:“不好了,前面渡船停放的地方又死人了,是舒家的那位二世祖舒德海!”

第三十一章 验死尸赵参推测

“咣咣……咣咣……”铜锣的脆响传遍了湖畔乃至亭心,江文娴此时站在湖畔之上的草丛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渡船附近来来往往忙得不可开交的捕快们以及……那具俯躺在地面上,尸身早已发凉了的舒德海。

天光逐渐刺眼,日头越发的灿烂,江文娴利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舒德海的全身,不多时,她便瞧见了在舒德海后腰左侧,有一抹黑红色已经过了它最耀眼的时机。此时,嗡嗡吵闹的苍蝇聚集在他后腰处已干涸的深色区域,随着捕快忙碌的走动,苍蝇们时聚时散,也算是不亦乐乎。

“难道是被凶手切腹害死的?”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后,心底产生了怀疑,她此刻无法看见赵参身边的仵作在记着什么,于是,她有些焦急的将视线再次放回到了舒德海倒地的四周地面:散落一地的铜钱与碎银、一块沾了污渍的手帕、一枚泛紫的破玉还有摔得粉碎的小酒坛。

“看来舒德海的死并非因为劫财,那落了一地的铜钱与碎银子没被拿走,说明凶手并非为了钱。只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杀了舒德海呢?看那碎了一地的酒坛子,舒德海应该是要坐船过湖回府去的,难道这凶手是有预谋杀人的吗?”江文娴喃喃自语道,她全然忽略了那块沾了污渍的手帕。

“赵捕头,那草丛里的女人和张大秀才大概是辰时左右一前一后死去的,对了,小人还在女尸断手上发现了这个……”耳边,沉稳的中年男人嗓音响起,江文娴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渡船边站着两个人,分别是赵参与一名身材矮小的灰衣汉子。

此时,那汉子摊开了手中的白布,江文娴定睛一瞧,竟看见那白布上居然有半颗碎牙。

“这牙齿是怎么回事?”赵参对汉子拿出他的新发现有些反感,毕竟他之前在亭心查看时,根本就没有发现这碎牙。“这碎牙是深陷在那女尸断手里的,小人也是在拼接那断手时遭到一只野猫的袭击,才发现女尸断手的伤口里竟陷进去半颗碎牙齿。”汉子低垂着脑袋一副谦逊的模样对赵参回话,他低眉顺目的,令赵参脸色好看许多。

江文娴看着渡船边发生的这一切,面上流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先是张孝礼被剖腹掏肠断手死了,之后又发现了烟花女子翠祎的断手尸体,发现这两具尸体不过一个多时辰,现在舒德海也惨死了,这可真的够离奇的!

想到这,江文娴又摇了摇头:不对,发现张孝礼与翠祎尸体后,梁焕自尽也被发现了,虽说梁焕侥幸逃脱了死亡,但难保舒德海之死与梁焕逃生没有关联。又或者……就是因为梁焕没死,所以凶手才寻了舒德海,将他切腹杀了……

“赵捕头,死者的死因已经有结论了,他是被人在后腰处连捅数刀,失血过多而死的。不过小人在验尸时,发现死者左边的牙齿少了半颗,方才听师兄说他在女尸断手处发现了半颗牙,不知道能否让小人……”一道稍显年轻的声音在江文娴沉思时响起,她闻言,立马抛下了心底的想法看过去,只见在赵参与灰衣汉子的前方,又站了一位着土黄长衫的青年。

“师弟,该不会这么巧吧?”灰衣汉子半捧着手中的白布递向长衫青年,长衫青年迅速接过了那白布,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这么巧啊,师兄,看来这是一桩案中案了!”“是不是还有待验证,你还是快快对比一下吧!”灰衣汉子看了眼面色凝重的赵参,对长衫青年说,长衫青年听见了,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的往舒德海的尸体走去。

不多时,江文娴见到那长衫青年“噌”的一下起身,然后快步往赵参方向跑,江文娴听见那长衫青年边跑边喊:“赵捕头,碎牙是死者缺失的半颗牙,我方才对比了一下,断口处很吻合!”“看来是案中案了!”灰衣汉子见状,低声说了一句,然而他话音刚落,赵参便道:“不,是连环杀人案对!”

“连环杀人案?”灰衣汉子闻言,眯眼看向赵参,而江文娴此刻也换了站姿蹲下看着赵参,她心底其实早就认为这并非是单纯的杀人案,而是连环案。而这个想法,她则是在赵参说之前她才参透的,只是她没想到赵参居然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着实令她不得不重新去看待赵参。

“赵捕头你说这是连环杀人案?这未免有些不妥吧?很明显,三具尸体有联系,舒德海的断牙还出现在了女尸的断手里,这说明女尸死的时候舒德海在场,这意味着舒德海很有可能目睹了女尸的死亡,所以,凶手才会在他上船前杀了他!”灰衣汉子振振有词的反驳着,但很快,他便愣住了。

“不对,应该是张大秀才与舒德海一块目睹了女尸的死亡,只是为什么张大秀才先死?而且为什么舒德海会在临上船前才挨了凶手的刀?”灰衣汉子面色唰的一下暗下来,他略显失落的问道,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问出的问题。

“赵捕头,你为何会觉得这是连环杀人案?”长衫青年没有搭理灰衣汉子的问题,径直对赵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赵参听见后,淡淡道:“因为舒德海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没散去!”说着,他指了指地上酒坛子的碎片:“按照我的推测,舒德海或许是喝醉了酒将牙摔了,而女尸正好就在他边上,所以断手里才会出现他的碎牙。”

说罢,赵参稍稍沉思片刻,随后又道:“不过你说的对,醉酒的舒德海或许真目睹了女尸的惨死,不,应该是女尸与张大秀才的惨死,所以凶手才会杀他。但为什么他会在临上船前被捅刀子,这或许是因为凶手要抛尸的缘故吧!”

话落,他似是鼓励自己般重重的点了点脑袋,右手拍在左手上大喝一声:“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凶手要抛尸,所以才晚了一个半时辰!”

第三十二章 帕寻迹肥猫指点

“赵捕头此言差矣!”赵参话刚说完,朱扁便反驳了一句,赵参见状,面露愠色但却没有吭声,朱扁看了眼身旁的江文娴,江文娴点点头,朱扁又继续道:“赵捕头说这是连环杀人案,不过是基于舒德海目睹了凶杀案的过程这个推测,但如果这是案中案呢?这又该如何说?”

朱扁说罢,江文娴悄声对他道:“多谢朱捕头了,要不然赵捕头查案又该钻入死胡同了!”说罢,江文娴想到了方才自己在矮坡上观察的一切,她原以为自己的想法与赵参的一样,但是就在赵参做推敲时,她的注意力受那块沾染了污渍的手帕吸引,随后她悄悄的下了矮坡去查看那手帕,这才推掉了之前的想法。

这是一起案中案,而非甚么连环凶杀案!

很简单,江文娴有意无意的对朱扁提示了帕子后,朱扁叫了人去分辨了帕子上的污渍为何物,之后的结果有些令人惊讶,因为那帕子上的污渍有部分竟掺和了迷药,而另外一部分则是春欢散。通过查验,舒德海鼻中还有部分手帕的丝线,这样的结果无疑让朱扁惊喜,也令江文娴感到意外。

无独有偶,朱扁派去查探的人回来说张孝礼与翠祎的鼻中同样有一定的手帕丝线,这个消息叫朱扁窃喜,却也令江文娴感到不安,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要牵扯三条人命?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般牵线搭桥的去害人,而且还刻意分开了杀人的场所?这案中案的真相又是什么?这里面到底牵扯了什么事情?

江文娴细细的想着,她低垂着脑袋,看着脚下的沙地有些晃神。

“喵呜……”轻飘飘的猫叫声在这时传来,江文娴听见了,下意识的往左前方看去,只见先前那只通体雪白的肥猫这会儿懒洋洋的躺在渡船上面看着江文娴等人,那模样很是威武,像是个横霸渡头的大哥。“那只猫……怎么又来了?”沉默许久的赵参转移话题道,朱扁听见后,笑道:“回来又如何?赵捕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赵参看了眼朱扁,下一刻,他道:“若是案中案,请问这算什么案中案?这明摆着是因为舒德海目睹了杀人现场才落了个这般的下场,怎么就成了案中案呢?若这是案中案,有何隐情在?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此案另有内幕?”

“就凭这个!”朱扁将那块沾了污渍的帕子丢给了赵参,“两位仵作都在,就请验验吧,这帕子上到底沾染了什么好东西!”朱扁淡淡的瞥了眼长衫青年与灰衣汉子,那俩人见朱扁这般,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江文娴瞧见了长衫青年红着脸对灰衣汉子摇了摇头。

江文娴见状,心底明白那是羞愧的表现,“看来两位仵作都忽略了这最不起眼的东西!”江文娴对朱扁悄声说了一句,下一刻,朱扁低沉的嗓音回答道:“他们怕是被现成的证据给蒙了眼,忘了要将案发现场的一切东西通同查验!”

“这……是迷魂香与春欢散!”长衫青年努力稳住身形对灰衣汉子道,灰衣汉子闻言,本打算去查验的动作一收,随即他从袖中掏出一小药瓶,掰开塞子,凑到了长衫青年鼻前:“怎么会这样?”长衫青年闻了那小药瓶后缓了缓,这才道:“看来这案子真没有这么简单!”

话落,一直充当旁观者的赵参脸色唰的黑了下来:“两位仵作是如何当得差?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物件?来人,把案发现场封锁,将现场里的所有物件都收集起来,供仵作查验!”说罢,他朝朱扁道:“多谢朱捕头的帮助,要不然我等要走歪路了!”

朱扁听见后,下意识的就要将江文娴给拉出来,可是江文娴却眼疾手快道:“赵捕头与朱捕头都是实打实的好捕头,不过是一点小线索,哪会那么容易走上歪路?”这话一出,朱扁明白了江文娴是想独善其身,而功劳则是由朱扁自己占。

当下,他看着江文娴,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位不过十一二岁的蒋家大小姐。

“喵呜……”猫叫声又传了过来,朱扁往渡船上看去,正巧见到肥猫身体轻盈的跃下,然后全身卷起如同一颗雪球般安全落地滚了一圈。“喵呜……”肥猫再次叫唤起来,之后它身形一闪,钻进了上渡船的台阶下,江文娴见了,心底直觉觉得肥猫的表现异常,正打算去查看一下那肥猫呢,却又见到肥猫雪白的肥屁股露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江文娴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她却又提起了一颗心,因为当肥猫整个身子都露出来后,她见到了肥猫嘴里居然叼着一只断手,而它的爪子下面,还拖着一只绣了貔貅印纹的靴子。

“呀,这……这是什么?”江文娴当即装模作样的指着肥猫处对众人问,众人一听,朝肥猫看去,却纷纷倒抽了口冷气,这、这肥猫是成精了吗?怎么三番两次给他们叼出些证据来?见到肥猫嘴里叼着的这些证据,众人可不开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又要继续忙碌起来。

“真是的,这猫是哪来的?可真是讨厌,今天我还没吃饭呢,饿坏了要!”

“嘘,你不觉得这猫来的蹊跷吗?会不会是凶手故意派来的?你说咱要不要对它……”

江文娴在一边听见这话,心底下意识的往深处想去,是啊,这猫会不会是凶手故意派出来混淆视线的?想到这,她往四周看了看,除了亭心上站着的三两个围观的百姓,其他地方,什么人也没有。但是谨慎如江文娴,她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观察,却依旧没有发现。

“怕是我自己想多了,肥猫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凶手派来的?”江文娴瞧着那丢下证据后又蹦回渡船上头的肥猫,此时它正懒洋洋的瞧着众人,而仵作与赵参朱扁则聚在了断手与靴子前又继续忙碌了。

第三十三章 闻蹊跷真凶迷离

“小姐,属下回来了!”江文娴看着赵参他们忙碌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江鹰的声音,她惊讶的回身看向江鹰,却见江鹰与四五名捕快抬着一个人放在了地上。江文娴见状,她忙上前几步,这才瞧清楚了地上躺着的人,那是仍旧昏迷着的梁焕。

“大叔,你怎么将他带过来了?”本就提着一颗心的江文娴此刻见到了梁焕,莫名的松了口气,她望着江鹰,心底的担心却已然消散:人算是保住了!

“小姐,苌楚胡同那儿并不安全,属下赶到时,发现有两波人埋伏着企图暗害梁秀才。属下暗地里解决了一波人以后引来了驻留在那儿的捕快,当时属下见到捕快后便灵机一动,亮出了蒋志毅给的玉碟。那些捕快们见了玉碟,刚刚都特别勤快的帮我将梁秀才给抬过来了!”江鹰靠近江文娴露出了一块如羊乳般纯白的圆块状石头,边说边递交给了江文娴。

江文娴接过那块石头后看了看,这才想起半月前入庄时那蒋庄主曾交给自己这块玉碟,并叮嘱过自己可用这块玉碟在柳城里面随心所欲。当时她并未将蒋庄主的话放在心上,但今天江鹰这一出,却令她不得不重视起这块乳白的玉碟来。

“原来如此,大叔解决的那些杀手是否处理干净了?”江文娴将玉碟递回到江鹰手上,她忽略了江鹰错愕的眼神对他问道,很快,江鹰收好玉碟答:“回小姐的话,被我解决的那波杀手尽数昏迷,怕是要睡上几个时辰了!而另外那一波,属下没来得及去收拾,倒是叫他们在途中暗算了几回!”

“那现在那波人怎么样了?”江文娴闻言,忧心的对江鹰问道,江鹰答:“那波人在我们过湖时被迫留在了岸边,这些捕快们发了信号弹,想必那波人已经放弃了!”“放弃?”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忽的冷笑一声,她瞥了眼右前方死透多时的舒德海,然后对江鹰说:“大叔,又死了个二世祖!”

江鹰见状,朝右前方看去,随后他脸色一变:“竟是舒德海!”“怎么?大叔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江文娴抬眼看着江鹰,只见江鹰一脸惊奇的盯着舒德海的尸身,嘴里喃喃自语。许久,江鹰才开口:“小姐,方才我去苌楚胡同时,曾听见了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江文娴直觉有线索,她忙对江鹰发问,江鹰答:“我路过天裴桥时,曾听见有百姓议论亭心的命案,属下当时有心听了几句,发觉有个小老头提起的事情有些蹊跷。”“是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江文娴对江鹰卖关子很是恼火,但却又无可奈何。

江鹰神神秘秘的看看四周,这才悄声对江文娴说:“那小老头说,张孝礼与舒德海曾租用了他侄儿家的四进小宅,并带了另外两个男子一起在那宅子里待了有三晚。期间除了白日能见到张孝礼与舒德海以及一名蒙纱女子外,夜间那宅子里无灯火,却有奇怪的声音,像是呻吟,又似是猫叫春。”

“这……大叔你说这个是何意?”江文娴听明白了江鹰陈述的事情,当即红着脸对江鹰问道。江鹰嘴里所说的事情,可比江文娴上辈子知道的要精彩,这会儿她平白无故的听了这么一段画面感十足的故事,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的厉害。

“小姐,属下还没说完呢!”江鹰一副纯洁的模样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见状,不知道是气还是笑:“那你倒是把话说完啊!”“是,属下这就说!”江鹰对江文娴抱拳行礼,随后他又悄声道:“就这样三晚过去以后,张孝礼居然找了他侄儿花了一大笔钱要延租,他侄儿见钱眼开,便将宅子继续租了出去。

就这样过了两三个月,突然有一天夜里,那宅子里猫叫春的声音传出后不久便响起了另一种声音,那是打斗的声音。但是打斗的声音持续了没多久,便结束了。随后,宅子中便陆续传来女子痛哭的声音,而且在隔日清晨,那小老头在他侄儿宅后的巷子里捡到了一个昏迷的人,那是住在楚霞楼附近的一位高姓穷书生。

小老头发现那穷书生时,他鼻青脸肿的,都快成胖子了,若不是他脚上那双印纹短靴,他还差点认不出来!之后,没过几天,张孝礼就将宅子归还给了小老头的侄儿,而且还叫小老头的侄儿要对外保密他曾租用过这宅子,并且又给了小老头侄儿一笔钱,作为封口费。

至此,小老头说的话就完了,但是蹊跷呢却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我那会儿正巧急着赶路,便随口问了那小老头蹊跷在哪儿,可是却引得围观的听众们哈哈大笑,小姐你说,属下有什么地方问错了吗?他们何至于纷纷嘲笑我呢?”

“印纹短靴?可是绣了貔貅图案的短靴?”江文娴在旁闻言,心一惊,她忽略了江鹰的问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鹰,只见江鹰神情一怔,下一刻,他点点头:“小姐怎会知道那小老头说的话?那小老头的确有描述过那双貔貅短靴,据说那穷书生家本是当地的大家族,可是因为支持了废太子而被抄了家。穷书生的家虽然被抄了,但那穷书生的祖父们却不忘曾为显贵的往事,于是传下了家传密绣貔貅印纹,所以那小老头才会认出穷书生的身份来!”

说罢,江鹰停顿片刻,然而不知道他停顿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忽然间他露出了一脸恍然的表情对江文娴道:“小姐莫不是已经见过了那位穷书生了?”

江文娴:“……”

“大叔且看那边!”江文娴无语的指了指赵参等人所在的位置,江鹰望过去,眼睛眯起,嘴上道:“小姐你叫我看他们做什么?他们在干啥啊?”江文娴见状,忽的一愣,随后她说:“我都忘了与大叔说,方才那只肥猫又出现了,叼着另一只断手、拖了一双短靴在那渡船边!”

说着,她对江鹰示意,然后引着他走向了赵参等人所在的位置。映入眼帘的貔貅图案使得江文娴不自觉的向江鹰看过去,而江鹰则是惊得张大了嘴:“这、这、难道那穷书生也遇害了?”

第三十四章 得线索命案又起

“大叔莫胡言!”江文娴瞪了江鹰一眼,随后她朝蹲在地上的朱扁道:“朱捕头,可有发现?”朱扁瞧了眼江文娴道:“方才两位仵作已经验明断手,是张孝礼的,而这双短靴却不是他的。”说完,他叹了口气,以手肘捅了捅赵参:“赵捕头,可有什么新发现?”

此时的赵参不知道是在神游还是沉思,当朱扁的一手肘捅了他以后,他一个后退,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一副惊慌的样子。

“赵捕头你……怎么了?”朱扁小心翼翼的朝赵参伸出手去,赵参见状,将手递给朱扁任由他将自己拉起来,然后摇摇头:“这短靴上的图案你可认得?”朱扁看了眼短靴上的图案后,皱着眉摇摇头表示不知,赵参见状,笑了笑道:“这是当年声名显赫的门阀世家高氏的传家密绣貔貅纹!”

“高、高氏?是凌峰庄高氏吗?”朱扁闻言,一脸惊奇的看着赵参,赵参点点头:“是,就是凌峰庄高氏!”“这……可是高氏一族不是因为当年站错了派系而被抄家了吗?”朱扁得到赵参的肯定后,低声道。只见赵参闻言后冷笑一声:“被抄家又不代表绝后,他们高氏一族如今只剩下楚霞楼后巷那一脉了!”

“楚霞楼后巷?是更子胡同那儿那家吗?”朱扁见状,又对赵参问道,赵参点点头:“是,就是咱们都认得的那位穷书生,高波!”“什…什么?”朱扁一脸错愕,身子一慌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撞到了江文娴,但却被眼疾手快的江鹰给拦住了:“朱捕头还是稳重一点比较好,若是我家主子少了根头发,我可不敢保证你浑身能有块好肉!”

江鹰低哑的声音将错愕了的朱扁唤醒,他看着江鹰道:“你、你不是去帮你家小姐跑腿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说完,他又似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然而江鹰早已将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收进了耳中,这会儿,江鹰双手交叉握成一个拳左右各动了动,指骨间响起了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响起后,朱扁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不怕你?我又没说错什么?你本来就是去跑腿了,难道你不承认吗?你…你这大块头!”朱扁神色复杂的看着靠近自己的江鹰,他眸子乱转,嘴里胡乱说着话,但他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是没说错,但你貌似知道的太多了!”江鹰听见朱扁的话后,忽的将手张开,朝僵在原地的朱扁伸出了右手,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忙对江鹰喊道:“大叔住手!”江鹰听见后,仍是将手朝朱扁招呼了过去,朱扁见状,绝望的闭上了眼等待暴风雨的来临,然而下一瞬,朱扁却忽感肩膀上受力严重。

他睁眼一瞧,却见到江鹰那大掌竟落在了自己的左肩上,而江鹰则笑的一脸神秘莫测。

“喂,你想做什么?”就在这时,自朱扁口不择言后就一直沉默的赵参开口了,他快步走到朱扁与江鹰之间对江鹰问道,江鹰摇摇头:“我并不想做什么,两位捕头,方才蒋一有得罪了!”说着,江鹰抱拳朝赵朱二人行礼,随后,江鹰回到了江文娴身旁:“小姐,属下擅自行动,还请小姐责罚!”

“不必了,大叔,一会需要你配合!”江文娴手一摆,朝江鹰看去,江鹰点点头,仿佛知晓了江文娴的意图,江文娴对江鹰的行为感到满意,她笑了笑,对赵朱二人道:“方才蒋一与我说起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说与两位捕头大人知!”

说着,她朝江鹰看去:“蒋一,还不将你听到的告诉两位捕头大人!”江鹰闻言,忙再次抱拳道:“回两位大人的话,方才小的路过天裴桥时,听说了这么一件事情……大致就是如此,具体怎么个蹊跷嘛,小的就不清楚了,还望小的所言对大人查案有所帮助!”听了江鹰所陈述的故事后,赵朱二人都沉默了,江文娴静静的待在原地望着他们二人神情越发的凝重,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参似是忍不住般,对朱扁开口了:“朱捕头,你怎么看?”朱扁张了张嘴,他看着赵参,却又没讲到嘴的话说出,气氛就此又回到了方才。

“咳咳……咳……”几声猛烈的咳嗽声打破了众人沉默的局面,众人往矮坡望去,只见有抹乌青色的身影在捕快的搀扶下缓缓往下走来,等那乌青色身影下来后,众人才看清楚那人竟是秀才梁焕。

“你、你怎么过来的?你不应该是嫌犯之身?”朱扁迷惑的看了眼赵参,然后指着梁焕问道,梁焕脸色极为难看的由捕快搀着,他咳嗽几下,回答道:“小、小生可没犯法,小生还是秀才之身!”“没犯法那你为何要自尽?难道不是因为杀了张孝礼他们吗?”朱扁其实明知梁焕并非真凶,但是他此时思绪混乱,当下嘴里冒出难听的问话对梁焕问道。

梁焕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气的身子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令江文娴看的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这么虚弱的身子,还要来争辩,这是吃饱了撑的吧?

“小生何时杀了张兄他们?这位捕头大人说的话可着实好笑了!”梁焕有气无力的说道,说完,他偷瞄了一眼江文娴,只见江文娴低垂着眼皮,一副乖巧的样子。“你若是没杀张孝礼,为什么你会留下遗言,在苌楚胡同里畏罪自尽?”朱扁张了张嘴,本想反驳梁焕,却不想遭赵参抢了先,被他问出了自己要问的问题。

“什…什么?什么遗言?我今日路过苌楚胡同时不幸叫歹人敲晕了脑袋,我刚刚才醒来!”梁焕惊恐的瞪大了眼,许久才平心静气的回答了赵参,赵参闻言,目光带着审视看了梁焕许久,随后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唉,这案子可真是扑朔迷离啊!”

听见赵参的叹气声,江文娴也头痛的捂住了脑袋:这算是什么事儿?那叫高波的穷书生会是凶手吗?这明显不可能才对,一个穷书生,哪里来的本事谋害了三个人?不可能!想到这,江文娴陷入了死胡同,正当她想从思绪的死胡同钻出来时,有个捕快从亭心附近跑出,边跑边喊:“头儿,前面的采薇园又出命案了!”

第三十五章 破纸条文娴起疑

“又、又死人了?”赵参与朱扁异口同声的对来人问道,那小捕快闻言,点点头但是却结巴了:“是、是、是、是……”“是什么?”朱扁一脸不耐烦的看向小捕快,小捕快不知道是跑的急还是因为自己太紧张,愣是结巴了好久,才把话给说了个明白:“是李员外家的小少爷和董老板家的四公子死了!”

“什么?”赵参与朱扁见状,再次异口同声道,两人听见小捕快的回答后,脸色大变,江文娴察觉到他们二人的异样后便对身旁的江鹰轻言道:“大叔,一会儿若两位捕头们要去瞧那俩死者,你且跟去,定要将凶案现场看个仔细明白回来与我说!”

“是!”江鹰也不问江文娴的用意,干脆的回答了江文娴,江文娴见状,对江鹰的转变有些诧异:江鹰这次怎的这般好说话了?往常都是要问上无数次,要我哄着骗着才肯离去的啊!

然而江文娴还没想明白,江鹰的声音就传来了:“小姐,若是我去了,你怎么办?没人保护你,属下担心……”江文娴:“……原来干脆的背后是护主情深啊……”“小姐你说什么?”江鹰揉了揉耳朵对江文娴道,江文娴忙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说大叔不必事事为我着想,我身旁这么多的捕快,不会有事的!嘿嘿……”

江文娴干笑的表情落在江鹰眼底,江鹰狐疑的看着她:“属下总觉得小姐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些话……”“头儿!头儿!郝大人回来了!郝大人陪着杨大人回来了!”就在这时,亭外传来的一声喊声打断了江鹰的话,江文娴见了,忙看向那跑来的捕快,只见那长得白净的捕快手拿木盒,急匆匆的冲进了亭子。

“戚武,二位大人现在何处?”赵参与朱扁闻言后,二人惊慌的对视一眼,然后便对那叫戚武的捕快问道,戚武高举手中木盒,笑盈盈的:“头儿,两位大人在隔壁的命案现场,他们带了白牛村村民给的点心叫我拿来给你们吃!”

话落,戚武将木盒朝赵参递去,与此同时,江文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戚武,她直觉觉得戚武言未尽。果不其然,在戚武将木盒递给赵参一刹那,戚武双唇微启,一句话悄无声息的从他嘴里吐了出来:“郝大人说了,要你尽快找到凶手,杨大人有当场判案的意思!”

江文娴在远处听见戚武的这一句话时,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梁焕,巧的是赵参也在这个时候看向梁焕,四目因梁焕这共同点对上后,江文娴很是礼貌的微笑了一下,但赵参却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低声回道:“这怎么可能?凶手是谁我哪有这么快能查到?”

“喵呜……”这时,从矮坡上发出了一声猫叫,不多时,一只雪白的大肥猫身影极其惹眼的出现了。虽说惹眼,但眼下并没有人去搭理它,以至于它嘴里叼了几张破纸这一幕没被赵朱二人瞧见。而江文娴好巧不巧的便在这个空档发现了那破纸,并瞧见了破纸上竟还写了字。

“喵喵……”只见白猫出现后径直往江文娴蹿去,江鹰连拦都拦不住,“你是要把这东西给我吗?”江文娴对白猫朝自己叫唤且伸爪子的行为感到不解,白猫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又叫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破纸条,懒洋洋的趴在了江文娴的鞋边。

江文娴见状,很是疑惑的看了眼白猫,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破纸条,只见破纸条上写着:“情来而知……吾乃艳羡兮……”“小姐,这是什么?”江鹰看了破纸条上的内容,因着纸条的残缺,内容也不详细,当下,他朝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则是没立马回答他,而是看向了远处面色凝重的赵朱二人。

“蒋小姐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赵参率先察觉到江文娴在看着他们,他本不打算开口的,但他一垂眼却见到了江文娴脚边的肥猫,电光一闪间,他好似灵光一现般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将手中的破纸递给了赵参:“这是猫叼来的,我并不懂这里面写的是什么,而且这纸条还是残缺的。”

说话间,破纸条已经到了赵参的手里,赵参看了看纸条的内容,随后便拉上了朱扁:“这内容,虽说残缺,但我怎么觉得像是情话?”朱扁接过那纸条看了看,颔首道:“也就几个字,说不上情话不情话的,倒是二位大人已然在隔壁,咱们是不是该趁早过去?”

话落,他打开了木盒拿出了一块小巧的糕点吃了起来,边吃他边对戚武道:“你且将东西给弟兄们分一分,叫他们吃了赶紧去隔壁的命案现场候着!”戚武闻言,忙答应一声,随后小跑离开了。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她看了看地上的肥猫,肥猫此刻已经微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睡着了,江文娴注意到肥猫爪子上以及靠近肚皮的白毛上都沾着些细微的枣红泥渍,忽的往亭心后处的矮坡上看去,江鹰见状,对江文娴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异常?”

江文娴答:“大叔,我记得你带着捕快们是从矮坡那头过来的对吧?”江鹰点点头,江文娴又道:“那边的地是否有红泥?”江鹰闻言想了想,然后答:“属下一路够来,并未见着什么红泥,反倒是下矮坡时遭灌木拦截,不得不绕了路过来!”

“灌木?矮坡上有灌木?”江文娴对此感到惊讶,江鹰见了,点点头:“是啊,很大一片呢!”江文娴听见后,眸子转了转,她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道:“那灌木里怕是还有一具尸体!”“什么?”江鹰惊奇的问了一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文娴,满脸都是疑惑。

“大叔,我若是没猜错,那矮坡上灌木里定还有一具尸体!”江文娴信誓旦旦的看着江鹰说,江鹰听后不解道:“小姐为何这般说?”江文娴答:“你且瞧瞧这猫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你便能明白我这么说的原因了!”

第三十六章 现血痕朱扁暴露

“那我看看!”江鹰答应一声,往肥猫瞧去,不多时,江鹰开口了:“小姐,那猫是不是受伤了?怎的皮毛上沾了血?”江文娴闻言,笑答:“大叔你看仔细些,那些可不是新鲜的血渍了!”江鹰见状,又细细的瞧了瞧,随后他道:“这……难道肥猫是从矮坡那边过来的?”

江文娴点点头:“大叔许是没瞧见它来的路线,但是我瞧见了,所以我刚刚才会那么说!”说着,她瞄了眼整装待发的赵朱二人,又对江鹰道:“大叔,眼下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眸子一转,随后飞身离开江文娴身边,边动作边喊:“什么人?”

这一声喊惊得众人纷纷往江鹰看去,而此时的江鹰则飞身到了矮坡上,等赵参带着手下往矮坡赶去时,却见到江鹰脸色慌张的从灌木里钻出来:“不好了,这还有一个死人!”赵参见状,忙往矮坡上爬去,等他见到灌木丛地面上逐渐渗出的血液时,他脸色一白,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不快叫仵作过来!”朱扁赶到后,对赵参身边的捕快示意,那捕快忙退下喊了两名仵作上来。“赵捕头,仵作来了!”朱扁对赵参唤道,赵参一个激灵回过了神,他对朱扁哭丧着脸:“完了完了,一天之内接连死了六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没办法的,顶多挨一顿骂,咱们力求破案才是!”朱扁对赵参安慰道,他的话一字不差的被亭中的江文娴听去,江文娴闻言,目露惊疑的看着朱扁的背影,“喵呜呜……”这时,肥猫怪叫一声朝朱扁方向扑去,朱扁没注意到肥猫在他身后,被肥猫扑中后撕破了裤子,一瞬间,他腿部一道道血痕在裤子的破洞处显露了出来。

“咦……”江文娴见到朱扁那满是血痕的腿部后不自觉的哼了声,下一刻,她眼前闪过了几个画面,随后她忙别开眼迅速转身背对着矮坡。而此刻的朱扁则是脸色慌张的将外褂衬衣脱下,慌忙的将裤子破洞的地方遮住了。他东张西望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叫骂道:“这死肥猫,居然把我裤子撕了!”

赵参闻言,淡淡的看了眼朱扁,然后一言不发的盯着仵作们的身影,而朱扁则在察觉到赵参视线离开后暗暗送了口气。这一幕,正巧被江文娴偷瞄见。“小姐,那灌木里还真有尸体!”江鹰在这时回来了,江文娴见状,点点头,对江鹰道:“大叔觉得朱扁如何?”

江鹰不明就里的看了眼朱扁,然后问:“小姐是指什么?”江文娴答:“他的功力如何?”江鹰想了想:“马马虎虎吧,毕竟是个捕头,功夫定也还不错!”“若我推测他是杀害了这六个人的凶手,大叔觉得现实吗?”江文娴眸子一转,对江鹰问道。

“这……说现实也现实,说不现实也不现实,小姐可别忘了,这六具尸体发现时,他可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江鹰垂眼想了想,笑道。但很快,他又开口了:“不对,舒德海被发现死亡时,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那会刚救了梁焕啊!”

江文娴笑笑,指了指朱扁:“大叔可记得舒德海尸体的特征吗?”江鹰闻言,摇了摇头:“那么个烂人,我还不屑去观察他呢!”江文娴见状,似是早知会如此,她道:“我观察过舒德海的尸首,他的指甲里有一些发白的碎末,沾了些粉色,而刚刚肥猫扑向朱扁撕破他裤子时,我瞧见他的大腿上满是血痕,似是抓伤的!”

“小姐你的意思是朱扁他是凶……”江鹰一脸不相信的看向朱扁,下一刻,他住了嘴,因为他发现朱扁竟伸出左手往肥猫所在的树杈上拍去。“喵呜……”只听见肥猫怪叫了一声,朱扁隔空拍向肥猫的那一掌使树杈四分五裂,而肥猫则是轻盈的跃到了矮坡下,然后麻溜的蹿进了亭中,依偎在江文娴脚边。

“喵喵……喵喵……”只见肥猫似是撒娇般在江文娴脚边唤着,江文娴见了,朝矮坡上错愕的朱扁看了眼,她对他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然后不顾江鹰的反对将肥猫抱了起来。“大叔可瞧见了?”江文娴低声道,江鹰点点头:“属下已经看见了,方才朱扁对肥猫使出的那一掌,叫熏风疾,乃青烟门的密术。”

“密术啊,看来这朱扁也不是什么善人!”江文娴低笑一声,手往肥猫身上抚着,肥猫在江文娴的抚摸下,炸起的毛逐渐的平息下去,整只猫也呈现出一种轻松的状态。“瞧,朱扁按耐不住了!”江文娴忽然对江鹰说了一声,江鹰闻言,往矮坡看去,却见朱扁不知道何时已经下了矮坡,正朝自己和江文娴走来。

“朱捕头,上面情况如何了?”江文娴见朱扁走来,她笑盈盈的望着朱扁问,朱扁答:“哦,死的是个汉子,浑身透着酒气,怕是喝醉了失足从更顶端的坡上摔下磕伤了脑袋,失血死的!”说完,他看了看江文娴,只见江文娴依旧笑盈盈的,他没来由的感到自己好似被看穿,当下,朱扁笑笑:“蒋小姐不怕手中的猫带来麻烦吗?”

江文娴见状,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则露出惊讶的神态:“朱捕头此言何意?”说着,她朝江鹰眨了眨眼,江鹰看见后,愣了会儿,随后他似是恍然大悟般悄声离开了亭子,往矮坡上飞去。朱扁察觉到异样,正要回头,却被江文娴拉住:“朱捕头,你说个明白啊,这麻烦是指什么?若是能以银子疏通,我想这麻烦也不算麻烦,毕竟我挺喜欢这肥猫的!”

江文娴话落,肥猫在她怀里满意的唤了一声,江文娴垂眼看了看肥猫,她发现肥猫肚皮上和爪子里的那些枣红色血迹不知道何时消失了,此刻它浑身雪白的缩在自己的怀里,像极了一颗雪球。

“呵呵……蒋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觉得这猫总出现案发现场,怕沾染了些晦气冲撞了蒋小姐你,你可别误会……”朱扁对江文娴笑意盈盈的问话感到不安,他思索片刻便对江文娴解释道,江文娴闻言,瞧了瞧朱扁,只见朱扁此时额头冒起了冷汗,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第三十七章 逢危机猫主现身

“朱捕头很热?”这时,从亭外响起了一道严厉的嗓音,江文娴闻声望去,见到了两名身着官袍的男人站在那,出声的那一位,是看着更为年轻一些的蓝袍男人。“小人拜见郝大人、杨大人!”只听见朱扁恭敬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当即也朝那两名男子福了福身:“小女子蒋雯拜见二位大人!”

说着,她下意识的要拿出面纱遮脸,却叫那蓝袍男人喊住了:“行了雯儿,我和杨大人又非旁人,没必要遮掩的!”话落,江文娴很果断的将面纱给收回袖中,她点点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但是她心底却在腹议:这什么情况?难道有亲属关系就可以抛却男女大防吗?

江鹰此时若在,定会回她一句:最先摒弃了男女大防的人是你自己。

“赵参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就在江文娴分神的时候,蓝袍男人柳城知府郝峥易对朱扁发问了,朱扁指了指对面的矮坡:“回郝大人的话,赵头儿在矮坡上面呢,方才蒋小姐的护卫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正和仵作们一块儿在验尸呢!”

“这样啊?”郝峥易看了眼江文娴,意味不明的说道,说完,他又笑眯眯的指了指江文娴对身边的红袍男人说:“杨老哥,这就是你拜把子兄弟阿毅的长女,你还记得吧?”江文娴闻言,心底念叨着:怎的蒋志毅还拖泥带水的?有个表亲就算了,还捎了个把子兄弟?

“是十三年前在女儿节出生的那个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红袍男人一开口就惊到了江文娴,江文娴听着他的问话有些纳闷了:什么叫女儿节出生的那个?难道蒋志毅前头还有个长女不成?堂堂巡抚大人,怎的说话如此难听?真是丢份!

然而这并不能怪红袍男人杨鑫说话不好听,因为在他问完以后,江文娴吐槽之后,郝峥易才讪笑道:“没想到杨老哥你还记得婼儿,唉,婼儿若是还在,也有雯儿这么大了吧!”那一声叹息响起,江文娴便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什么鬼?在蒋雯之前蒋志毅竟然还有一个女儿?

想到这,江文娴瞪圆了眼看向郝峥易,郝峥易感受到江文娴那灼热的目光后,对江文娴笑了笑:“雯儿啊,你还记得你那婼儿姐姐吗?你出世时她还在,那只龙女拨浪鼓就是她亲自挑选买给你的!”“我……我不记得了……”江文娴没料到郝峥易会突然对自己发问,她呆滞片刻,假作记不起的模样摇了摇头。

这一回答令郝峥易与杨鑫对视一笑,而与此同时,江文娴发现了朱扁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朱扁的敌意呢,便见到江鹰从矮坡处下来,直直的往自己飞来。

“小姐,属下方才上去将你掉落的耳坠拾了回来,郝大人的手下就是能干,验尸验得仔细不说,捡着了这么名贵的银珠坠也不私藏,嗯,真棒!”江鹰回到江文娴身边后,托辞找耳坠交代了自己去向,并意有所指的夸了郝峥易一通。

此言一出,郝峥易面上露出了一抹难以掩盖的喜色,而他身旁站着的杨鑫则是拍了拍郝峥易的肩膀,轻言道:“再坚持一把,很快就能上调了!等你回京述职,我定想方设法将你留在京中,不再叫你去那劳什子的穷乡僻壤!”

“小弟知晓杨老哥这份心就行了,是否留京小弟自有打算,我听说祁东盛产流浪者,我想去那里改变百姓们的生活……”郝峥易听见杨鑫的暗示后摆了摆手,随后面露向往之色对杨鑫说道,杨鑫见状,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怎这般作践自己?当年是这般,如今仍是这般!”

说罢,他袖子一甩,带着随从往矮坡走去,边走他边喊:“赵捕头啊,验尸验的如何了?我听说今儿个就死了五个人了,算上这个也该有六个了吧?你们这地儿要么就不出事,一出事就是一连串的,我都不知道以后是否来不来了……”

“没想到这郝峥易还是个好官!”江文娴在亭内将杨鑫与郝峥易之间的对话听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等她见到气急的杨鑫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拂袖离去后,她喃喃自语了一句。话落,她瞥见了朱扁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没来由的,她觉得朱扁下一刻可能会把自己杀了。

“大叔,上面可有什么异常?”江文娴心底努力安慰自己要平静,转头对江鹰问道,江鹰抱拳答:“小姐,上头死的人与朱扁所描述的根本不一样!”“哦?”江文娴惊呼一声,随后道:“怎么不一样了?”江鹰又答:“上面死的人正是之前咱们所提到的穷酸书生凌峰庄高波!”

“什么?那具尸体是高波的?”江文娴闻言,心惊肉跳的看向朱扁,江鹰点了点头:“小姐,属下听得仔细,赵捕头与他的手下的确是这么说的!”“喵……喵呜……”江鹰话刚说完,一声猫的惨叫声就传了出来,江文娴下意识的往猫叫处看去,却见到朱扁不知道何时抓住了那只雪白的肥猫,这会儿他正拿着佩刀,似是要将肥猫杀了。

“朱捕头,你要做什么?”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后,十分心疼肥猫被朱扁这般对待,但是她又担心朱扁会快刀斩乱麻将搜证的肥猫给杀了,情急之下,她对朱扁问道。这一问,本上矮坡的杨鑫停住了脚回了头,而有些丧的郝峥易也看向了朱扁。

“我……我这是要帮这肥猫理理毛呢!”朱扁没料到江文娴会注意到自己,当下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放下佩刀却没有将肥猫放走。“大叔,肥猫身上有东西!”江文娴听见朱扁这么说后,细细的观察了下他抱着的肥猫,只见肥猫的尾部被朱扁刻意遮掩住,当即,她便对江鹰说道。

“小姐要属下怎么做?”江鹰不假思索的对江文娴询问,江文娴答:“务必在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救出肥猫!”江鹰闻言,答应一声,正打算施展身法去救肥猫,可是朱扁的一声痛哼,却叫他停住了。因为在江鹰答应完的一瞬间,有一身着雪袍、以紫色丝线束发的俊朗少年手执长笛袭击了朱扁,并将肥猫给夺走了。

第三十八章 露马脚亭外逼供

“快、快保护大人!”朱扁被袭击后,郝峥易身旁的几名侍卫大喝一声,纷纷围住了郝峥易,而远处的杨鑫则也受到了下坡而来的赵参等人的保护。朱扁此刻半跪在地上,痛哼着,他脑袋不知怎么的,竟抬不起来,而雪袍少年面若冰霜的盯着朱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江文娴站在不远处瞧见了那雪袍少年的模样,心底甚是惊艳,她内心花痴的尖叫:天,没想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朝代也能见到现代才有的美少年啊!我的个乖乖,好帅啊!

“你是何人?胆敢袭击我们知府衙门的捕头!”护好杨鑫的赵参从远处奔来对雪袍少年问道,雪袍少年一言不发的将手中长笛往空中一抛,他怀抱肥猫纵身一跃,正好踩在垂直下落的长笛端上,而后他的脚尖轻踢长笛,长笛再次飞上了半空,而少年以迅雷之速将长笛握住,紧接着飞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憋不住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个俊朗的少年袭击了捕头然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声不响的逃走了。

“刚刚那家伙是逃了吧?咱们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嘘,大人们都没有说话,咱们别出声,就当不知道,说不定大人们也不想再去回忆……”

“瞧着那家伙的装扮,实打实的富贵人家,他背后可能还有水一般深的关系,咱们可别蹚浑水……”

“咳咳,赵参啊,你且去瞧瞧朱扁如何了!”郝峥易在此时轻咳了几声,他假装关心朱扁,实则是对朱扁方才的行为深感不解,他没弄明白朱扁为什么要对一只肥猫下手。而且根据赵参送来的消息,好像说是有只猫在帮忙寻找证物,指点线索。

“难道那肥猫就是?”郝峥易自问一声,下一刻,他看向了朱扁,紧接着,他的眼神聚焦在了朱扁的裤裆处:“咦?那是……赵参,将朱扁给我押过来!”郝峥易的一声疾喝吓得疼痛中的朱扁猛然抬头,他本身就没受多严重的伤,此刻他一抬头,所有的表情动作都落进了一直盯着他的江文娴眼底。

“大叔你瞧,那雪袍少年根本没将他怎么样,他一直都在装蒜,而且你看见他裤裆附近的黑圈了吗?你可识得那是什么东西?”江文娴对江鹰问道,还指了指郝峥易发现的东西给江鹰看,江鹰一瞧,脸色大变:“那、那不是、那不是西厂羽林卫的物件?”

“羽林卫?”江文娴听见江鹰这么说,她脸色唰的一下也变了,她四处看了看,对江鹰道:“大叔你说那是羽林卫的物件?”得到江鹰肯定的回应后,江文娴有些心惊肉跳的想:难道这一连串的命案根本就不是针对梁焕而是针对我的?可这也不对,若是针对我,何必如此呢?

“说,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羽林卫的信物?”不远处,郝峥易压低了声音对朱扁问道,他手踩朱扁裤裆附近的黑色木圈,神情看不出是怒还是慌。“我、我不知道!大人此言何意?”朱扁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上郝峥易的眼睛回答,郝峥易见了,咬了咬牙,对赶过来的杨鑫看了眼,杨鑫见状,拍了拍郝峥易的肩。

郝峥易感受到肩上的力量后,眼珠子一转,退后几步,与杨鑫来到了远离人群的后面,江文娴见了,忙竖起耳朵听:

“杨老哥,你说这如何是好?没想到柳城也混进了西厂的奸细了,我居然还将奸细留在了身边,这真是引狼入室啊!想到半月前江氏的惨案,我就分外痛恨西厂,可现在……你说今天的这六起命案,是不是与西厂有大关联呢?”

“你莫胡言!也不瞧瞧这儿是何地,竟也敢信口开河?即便在你府衙内阁,你也得小心谨慎的说话,什么江氏惨案,什么痛恨西厂,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加以传播,我相信你定会死的不明不白!”

“可我真是痛恨他们,若非那群不阴不阳的东西,咱们的恩师哪会遭灭门?”

“嘘,我的小老弟,你可快闭嘴吧,什么恩师?你要记住,咱们从此以后再无恩师,咱们如何上的高位?咱们是靠着圣上眷顾,是靠着老天爷照拂!”

“我……那好,咱们说说眼下这事情吧,你觉得今日的六起案子如何?”

“若找不出凶手,便将朱扁给推出去吧,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我听闻江家有逃出两三个人,江家说不定还有后人,西厂安插了奸细来柳城,很可能是因为江家后人也逃来了柳城!”

“什、什么?杨老哥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这……太好了!”

二人间的交谈因郝峥易的一句“太好了”戛然而止,他们二人这会儿站在人群外看着朱扁,不声不响的模样看着好似有些清闲。而在亭中的江文娴听见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她整个人有些恹恹的,她看着亭外的那两位大人,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来柳城竟会遇上三位与江家有着关联的旧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看,这是什么?”就在这时,朱扁身旁站着的一名捕快手执一把带血的匕首高呼,江文娴看过去,见到了那匕首上沾着干涸了的血渍、细微的毛发、一些布料以及一些粗糙的黑色颗粒。“给我瞧瞧!”赵参对那捕快说道,边说他边用白布拿过了匕首。

“两位仵作且瞧一瞧,这上面沾染的东西,是否有用!”赵参拿过匕首后便观察了一番,而后他将匕首递给了身后的两名仵作。两名仵作接过匕首后以小镊子夹起了匕首上沾染的东西细细嗅了嗅,然后又将搜集证物的布包拿出对比了一下里头的证物。

不多时,他们将匕首包好,与赵参对视一眼后便上前几步来到了郝峥易与杨鑫跟前:“两位大人,小的已经将匕首与搜集的证物做了对比,发现匕首上沾着的毛发与死者翠祎缺失的头发吻合;而匕首尾部沾上的布料则来源于死者舒德海尸身边发现的绢帕;至于匕首中心的那些黑色颗粒,我与师弟发现是来自死者高波胸前的香包。”

话落,赵参便押着朱扁来到了郝峥易与杨鑫跟前:“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可是捕头啊?为什么要杀人?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杀?”

“啧……好像有些不对……”江文娴见到这突然的一幕,没来由的咂了下嘴,江鹰闻言,笑道:“小姐见识不多,所以不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朱扁啊,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江文娴对江鹰的说法不是很赞同,但是她也不打算再去费神思索,她转身坐上了亭中石墩,随后望向湖面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九章 察异主仆互分析

“啊……你们这些杂种……啊……狗东西……啊……”惨叫声陆续的从亭外传来,朱扁那一声声痛呼与怒骂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折磨,可即便如此,他仍未开口求饶,反而瞪着郝峥易与杨鑫二人,毗牙咧嘴的作出一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的表情。

“朱扁,就老实交代了吧,为何你会与西厂有关系!”赵参痛心疾首的对朱扁劝道,朱扁吐了口浓痰在赵参脚边:“别惺惺作态了!”赵参见状,神色微变,但很快他就又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道:“朱扁,你我好歹共事了数年,为何你今日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话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郝峥易跟前:“郝大人,杨巡抚,求求你们网开一面,放过朱扁吧,废了他的武力,让他这一世都做个普通人吧!”说完,他对着郝峥易与杨鑫猛地磕起头来,郝峥易与杨鑫对视一眼,郝峥易从杨鑫眼中看出了杀意,当下他摇摇头欲将赵参扶起:“赵捕头,事关阉党乱政,不可轻敌啊!”

“大人!”赵参闻言,猛地挣开郝峥易扶他的手,“赵参!”郝峥易见状,脸色忽的冷了下来,他严肃的喊了赵参一句,赵参似是回过神般,再次对郝峥易磕头:“大人,属下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只是朱扁他命不该绝,此时若将他杀了,谁知道西厂那边会如何发难啊……”

“啧……”就在这时,坐在亭心沉思的江文娴回头看向亭外的赵参,她眼睛微眯,唇角扬起:“原来是他不对劲,呵,难怪、难怪……”说罢,她轻唤江鹰道:“大叔可听见了什么?”江鹰望了望亭外,答:“赵参在替朱扁求情,只是郝大人与杨巡抚并不答应。”

“大叔觉得朱扁像凶手吗?”江文娴闻言,低声对江鹰问。江鹰诧异于江文娴的问题,但他又不得不回答,只见他抓耳挠腮的看了看亭外的朱扁,他此刻半个身子已然伤痕累累,江鹰犹豫片刻,对江文娴道:“属下觉得朱捕头身正人善,并非是凶手,但小姐别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啊!”

“大叔言重了!”江文娴瞥了眼江鹰,起了身走到亭子靠湖的一面,“若他真是凶手,又何必留在现场等着马脚暴露呢?”江文娴对江鹰问道,江鹰思索一会儿,道:“可他对咱们撒了谎,矮坡上的尸体明明就是高波,但他却欺骗我们说死者是个醉酒的汉子!”

“若死者并非高波呢?”江文娴转身看向江鹰,此时亭外的赵参已经起身,正对郝峥易说着什么。“死者不是高波?这怎么可能?死者的身份不是都已经由赵参他们确认过的吗?”江鹰惊奇的对江文娴问,江文娴心一横,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若是高波借尸还魂,大叔你可信?”

江鹰摇摇头:“小姐说的太荒谬,那仵作与捕快又不是傻子,不会将死者分辨错的。”说着,他还露出了一副看小孩的样子:这才是小姐嘛,想法天真、行为幼稚。

“大叔莫急,你方才不是听见了赵参与郝大人他们的对话吗?你难道不觉得赵参很古怪吗?早不求晚不求,偏偏在朱扁受苦受难了一刻钟了才求情。他的行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你觉得呢?”江文娴轻笑一声,她颔首对上江鹰的目光问道。

“这……”江鹰被江文娴问的一愣,随后他呆住了,不多时,他眼睛忽的闪了下光,好似看见了什么般对江文娴问:“小姐,赵参难道是浑水摸鱼,在排除异己?”江文娴点点头:“如若不然,为何他字字句句不离西厂?你莫不是没听懂他明里暗里在提醒二位大人西厂吧?”

“小姐说的是,属下思虑不周,差点叫赵参给骗了!”江鹰往赵参处瞄了眼,随后俯身在江文娴身旁说了一句,江文娴偏头看着亭外:“大叔此刻应当速去联络蒋志毅,叫他控制好各个渡头与官道,一旦发现古怪者,便控制审问,莫叫真凶逃出生天!”

“小姐你……你这就认定高波是凶手了?”江鹰讶异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斜睨他一眼,笑道:“你觉得凶手还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吗?”“可是苌楚胡同里的那两波杀手……”江鹰还想继续说,可是却在江文娴笑眯眯的注视中住了嘴。

“大叔其实一直都认为朱扁才是凶手吧?毕竟苌楚胡同里的杀手要杀的不是别人,而是梁焕!而此案想栽赃嫁祸的对象也恰好是梁焕,你会这么认为,我并不觉得稀奇!”江文娴踱步走在亭中对江鹰说道,江鹰闻言,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江文娴见状,又道:“可大叔是否有想过,那些杀手或许是西厂派出来的,而凶手则是阴差阳错将自己要嫁祸的对象选为了梁焕呢?”

“属下不曾也不会这么想!”江鹰回过神来对江文娴答道,江文娴笑了笑:“既然如此,大叔还不动身吗?”“什么?”江鹰有些怔住,他看向江文娴,江文娴则道:“请救兵!”江鹰听见后,这才明白江文娴所说的话为何意,他沉默一阵,缓缓抱拳对江文娴说:“小姐,属下这就去办,只是眼下这赵参该如何揭穿?”

“何必揭穿呢?”江文娴似是听见笑话般对江鹰问道,江鹰一愣:“可朱扁并非真凶啊!”“但他与西厂有关联,你觉得留他一命值得吗?”江文娴回问一声,江鹰见状,恍然道:“是啊,这无异于养虎为患,还不如让赵参给除了一了百了!”

“大叔明白就好,现在可以动身了吧?”江文娴再次对江鹰催促道,江鹰闻言,点点头:“好,属下这就去知会蒋志毅!”“去吧,别忘了提醒蒋志毅,柳城已经混入了西厂的势力,该仔细的清扫一遍柳城内的闲杂人等了!”江文娴淡笑一声,江鹰惊疑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你的意思是要蒋志毅清洗一次柳城的黑白势力?”

江文娴眨着美目答:“那是自然,既然混入了不干净的东西,清理打扫那也是应当的不是吗?”江鹰闻言后附和了江文娴的话,但他心底却对江文娴的圆滑与洞察深感好奇:大小姐这心思好深啊!

第四十章 惺作态姨娘登场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今儿个出来抛头露面了?”江鹰正要离开,却听见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唤,他与江文娴对视一眼后,一起往身后的渡边码头看去,却瞧见了一抹艳红色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往亭心走来,那抹艳红色身影的背后,还浩浩荡荡跟了数十名下人。

“这作妖的女人也来了,大叔你先去吧,我自己来对付她!”江文娴低喃一声,对江鹰吩咐道,江鹰见状,心底也明了自己无法插手女子之间的事情,那样会显得自己太三八。于是,在江文娴的吩咐下,他理也没理即将走近的艳红色身影,径直飞身出了亭子。

“二姨娘真是好气派,浩浩荡荡的带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是要打架还是搬家?”江文娴对那抹艳红色身影露出一道轻笑,那被唤作二姨娘的艳红色身影闻言,脚下一僵,在正午日光的照射下,她那涂抹了重彩的脸和她的脚一般僵着,很是难看。

“怎么?二姨娘说不出话来了?我白枫庄的规矩看来也不过如此啊!还是说有些人存了别的想法,就忘了自个儿本身源自何处身处何职了?”江文娴冷笑一声,随后很是优雅的往亭中石凳一坐,目光直直的看着二姨娘。“婢妾拜见大小姐!”二姨娘被江文娴盯着浑身不自在,她眸子微动,然后对福身江文娴唤道。

“起来吧,莫叫下人觉得我在欺负你!”江文娴收起笑意,淡淡的朝二姨娘一抬手,二姨娘则是很麻利的便站了起来。“大小姐,婢妾听说管家他受罚了?”二姨娘起身后,作疑惑状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眨眼看了看远处歇息着的飞鸟:“姨娘怎的关心起管家来了?是怕受牵连吗?”

“我……婢妾没有!”二姨娘被江文娴一眼看穿,整个人一慌,差点说错话,她心底恨江文娴恨得要死,明明就已经离开白枫庄这么多年的嫡女,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拂了自己的面子教训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这实在可恨!

想到这,二姨娘暗暗咬了咬自己的那一嘴牙,她眼睛微眨,鼻头一酸,正要落泪,却忽然听见江文娴嗤笑道:“二姨娘可别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哭,知道的是二姨娘你自己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大小姐在欺负你,叫你受委屈了!”

江文娴目露嘲讽的对二姨娘看了眼,二姨娘见状,心再次一慌,她连忙收起心底的酸意,摇摇头:“没有没有,婢妾绝无此意!”“没有就最好,若是有,也莫怪我说话刻薄,毕竟二姨娘你自己做过什么,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清楚楚!”江文娴将话挑明了与二姨娘说出,二姨娘见状,又惊又怕的看着江文娴,久久没说话。

蒋雯你这怕是要疯了的节奏吗?白枫庄上谁人不知我才是掌管庄内中馈的?你凭什么这么大胆和我对着干?就凭你是嫡女吗?还是说你这是刻意要给我难堪?又或者……想到深处,二姨娘眸子一颤,她心跳加速的看了眼江文娴,然后否认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不可能的,老爷怎么可能会将这么大的一个庄子交给她蒋雯打理?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这时,江文娴的话打断了二姨娘的思绪:“二姨娘莫胡思乱想了,巳正刚过,你出来庄子做什么?带了这么一大波人,莫非是出来采买的?也不对,采买自有庄上专司采买的蒋禾,根本不必二姨娘你亲自动手,我就想不通了,这大中午的,你带了这么多下人出来,是为何?”

“婢妾……婢妾是担心大小姐,才带了下人来,老爷今日正巧不在庄中,婢妾听闻小姐你被捕头带走,这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二姨娘不怀好意的朝江文娴笑道,她边笑边说,那模样落在江文娴眼底却着实有些犯恶心:“二姨娘还是莫对着我笑了,我父亲不在,咱们也势同水火,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咱们自知就是,不必这般!”

话落,二姨娘那脸再次僵住了,她身后跟着的下人们也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的。只见二姨娘回头怒视一眼下人,然后作悲伤状道:“大小姐所言实在太伤婢妾的心了,婢妾好心好意的来,可你却这般言语,婢妾、婢妾也实在是做人难啊!”

“做人难?区区一位姨娘竟说得出做人难?本官且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在主子跟前提做人难的?”亭外传来一道严厉的问话声,声音刚过,一道红色的身影便进了亭子,那是柳城知府郝峥易。“婢妾、婢妾……婢妾拜见郝大人!”二姨娘见到郝峥易出现,她一脸绯红,似是羞愧又似是气恼。

“本官且问你,你方才的言语可曾得到过阿毅的认可?一位姨娘,竟自称做人难,真真是可笑!我虽不在白枫庄内,但我也知道这些年庄上的大小事务已被你一人给夺走,你且与我说说,你怎么一个做人难?难在哪里?是苦了你还是累了你?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自己包揽去的吗?我倒觉得雯儿的言语没有错,她生母刚走你便想方设法的赶她离开白枫庄,你们本就势同水火,这就是大实话!哪里来的让你做人难?”郝峥易冷哼一声,挡在了江文娴跟前。

江文娴见状,莫名觉得心头一暖,但同时,她心底也在担心郝峥易这样的行径会不会被传出去说他三八。

“婢妾不敢,婢妾惶恐,郝大人你的言语实在太诛心了!这么多年,婢妾无时不刻都在劝老爷将大小姐接回来,莫叫她在守在夫人的陵边,可老爷没同意。若不是今年大小姐归来,老爷都要将二公子也一并送去了,婢妾巴不得大小姐早些回来,这样婢妾操持家务时也好轻松些……”二姨娘遭郝峥易一通点名,她又怒又恨,可是却无可奈何的跪倒在地。

“如此说来,管家的事情与你无干系咯?”江文娴讽笑一声,朝二姨娘抛去一枚物件,二姨娘见了,吓得身形一抖,差点往后倒去。

第四十一章 装晕遁开窗说话

“这络子……这是你们姑娘家的东西吧?”郝峥易见到江文娴掏出的东西,不解的看了眼江文娴,然后又瞅了瞅惊慌失措的二姨娘。“不错,郝大人说的很对,这的确是我们姑娘家的东西,但是,今日我却从我们庄上的管家手里收来了这物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管家他媳妇的……”江文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瑟瑟发抖的二姨娘,嘴里轻言道。

“应、应该是吧……”二姨娘冷不丁的说道,郝峥易闻言,看向二姨娘,目光里含着一种审视,江文娴知道,郝峥易是因为自己的一席话和二姨娘的行径而怀疑上了二姨娘与管家之间是否有苟且。想到这,江文娴轻笑一声:你若是不犯我,我也没必要来犯你,可你既然犯了我,那我就不会轻饶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你们姨娘扶起来带回去?”郝峥易威严十足的声音忽的响起,江文娴听见了,往郝峥易看去,却见他袖一拂朝自己走来了:“雯儿你是发现了什么对吗?”江文娴摇摇头:“郝大人多虑了,雯儿什么也没发现,只不过是从管家身上发现了这络子,从而逼问出了他被二姨娘收买的全过程!”

“难道不是因为他和……”郝峥易诧异的看着江文娴,一下子顿住了,江文娴摇摇脑袋:“郝大人真的多虑了,我父亲是何等人,他的精明与洞察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二姨娘与管家之间有什么,他会不知道?”“这……说不定啊!”郝峥易嘀咕道。

“大人,朱扁没了!”这时,赵参从亭外匆匆赶来对郝峥易禀告,郝峥易见状,道:“这禁不起刑罚的东西,短命鬼,活该!敢当西厂的谍者混在我身边,简直该死!”他边骂边走,一溜烟的离开了江文娴身边,江文娴见了,垂眼低笑:郝峥易这转移话题的功夫还真是不赖!

“大小姐!”二姨娘微微发抖的声音响起,江文娴朝不远处的艳红色看去,只见二姨娘一脸惨白的由自己的丫鬟扶着,她此刻保持着对江文娴福身的动作,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江文娴。“二姨娘还不回去歇着吗?方才郝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江文娴笑盈盈的看着二姨娘,她一笑,似是春风拂过般,暖了许多人的眼。

“婢妾、婢妾想问你方才与郝大人说了什么。”二姨娘狠了狠心,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答:“哦,就是和郝大人聊起你与管家之间密谋害人的事情,嗯,就是害我的事情!”“什么?你、你果然全知道了……”二姨娘似是见鬼般看着江文娴,随后身子一软,似是水一般倒了。

“还不带着你们姨娘回庄上去?”江文娴只身一人站在亭子的一角冷眼看着二姨娘带来的下人们,那些下人见状,忙将二姨娘抬起,说走就走。

“喂,等你们姨娘醒了,告诉她一声,别费尽心思了!若她想安乐,就别动歪心思,要不然,她走不了她的独木桥,而我,呵呵,即便毁了我的阳光道,我也要她好看!”江文娴见着那些下人急匆匆的离开,补了一句,话刚说完,她便见到下人们抬着的二姨娘身子一僵,下一刻,他们便消失在了江文娴眼底。

“有点意思,装晕遁逃!”江文娴嗤笑一声,随后看向了亭外,此时的矮坡下,朱扁尸身已然开始发僵,他面带怒色却七窍流血,眼睛瞪的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无论你是否是策划了苌楚胡同暗杀梁焕的人,你都得死,与阉党有关联的,我都不会放过!”江文娴心底默默道,她神色如月光下的湖面那般,十分平静。

“蒋小姐,我家大人想请你过府一叙!”不知道坐在亭心多久,江文娴见到了赵参急匆匆赶来,她微微颔首,道:“行,我正巧可以在知府衙门里等着父亲来!”“蒋庄主要来?”赵参闻言,狐疑的看了眼江文娴,江文娴点点头:“赵捕头难道真以为凶手已经抓到了吗?”

“我……蒋小姐你……”赵参被江文娴这么一问,神情忽的凝肃起来,他眼珠一个劲的转着,身子则僵住了。“赵捕头,我今日不会揭穿你,日后也不会以此来要挟你,我只希望你能保证梁焕的安危,不求一辈子,只求他还在柳城时能安然度日!”江文娴早就料到了赵参的反应,她踱步来到赵参跟前,细细说道。

“蒋小姐是何意?为何要我保护梁焕?梁焕他是什么人?竟受你如此看重?”赵参甚是震撼的愣住了,许久后,他才开口对江文娴提问。江文娴低笑一声:“赵捕头为什么要去京都秋州城?”赵参闻言,惊慌的看向江文娴:“你怎么会知道?你、你偷听我和朱扁的对话?”

说完,他又呆住了:“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听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文娴对赵参的反应感到无语,她退后了一步坐上石凳:“赵捕头,梁焕是唯一能与梁相抗衡的人,现在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赵参对江文娴的问话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惊慌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淡淡道:“我父亲曾受江家搭救,我不过是与我父亲在报恩!”

“难怪……蒋小姐你难道要靠这么一个穷酸秀才来对付梁相不成?”赵参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向江文娴,江文娴忽的起身对赵参问:“莫非赵捕头看不起梁焕?你或许应该了解过梁焕吧?他是柳城梁门的遗孤,是梁门死也不承认的子孙!”

“那又如何!”赵参不屑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低笑一声:“梁焕日后的作用会很大,赵捕头只管保护他就好,哪有那么多的如何如何!”说着,她的笑意尽收,转而露出了一副冰霜般的容貌看着赵参:“赵捕头,请你务必答应!”赵参闻言,没来由的想退缩,因为他感觉江文娴所带来的气场,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第四十二章 小算计官道出事

“小姐,二姨娘已经上船走了,你是随小的船回庄上还是等蒋大爷来接你?”气喘吁吁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赵参如同得到了台阶般,重重点点头:“蒋小姐的意思我懂了!”江文娴闻言,本欲回头的动作一僵,很快,她便对赵参露出了笑容:“那梁焕在柳城的日子就劳烦赵捕头多多照顾了!”

话落,她回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一身着素净灰衫的瘦小女子站在背光处扑朔着她那漂亮的丹凤眼,“你且回去禀告父亲一声,知府大人邀我过府做客,今日会晚些时候归庄,叫他夜里多派些人等我,今夜有事要商谈!”江文娴淡淡的对瘦小女子说道,话落,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女子。

这小丫头的眼睛真是漂亮,虽然样貌普通了些,但那眼睛十分加分,看着似是个精明的人,若是……江文娴心底默默想着,但却止住了,她看了眼那一脸认真的小丫头,摇摇头:罢了,这庄上的人,我还是一个都不收吧,为了安全起见,我这几日就该动身离开柳城了!

想到这,她伸手朝瘦小女子微微一摆:“你且去吧!”“是,奴婢这就回去!”瘦小女子眸子亮堂堂的看着江文娴回话,江文娴见了,心思一动,但转眼便消停了:自己这往后的日子注定不安生,无谓将好好的小丫头给带上熬坏了,若能有一日自己能安稳度日了,那再将这小丫头向蒋志毅要来,也不是不可以。

“奴婢告退,小姐请安心!”耳边,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江文娴一怔,看着那小个身影规规矩矩但速度极快的往渡口走去,她目光沉沉,心底又不自觉的痒痒的:要不就向蒋志毅将人要过来?反正有江鹰在,我和她也不算多大的累赘,只有小心些,定能安全抵达太层山的!

主意一定,江文娴眸子微微发光的看着那小丫头的背影:小丫头,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比我想象的的还要聪明……

“雯儿,考虑的如何?”严厉的嗓音突兀的传来,江文娴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笑看向声音的主人郝峥易,郝峥易见到江文娴脸上的笑容后,忽的感到身子一寒,没来由的,他觉得眼前的蒋雯像是在算计自己一般。然而转念一想,郝峥易又摇摇头,自嘲道:我有什么好让她算计的?而且她还是小姑娘,哪里会懂算计?

想到这,郝峥易又询问般的对江文娴道:“雯儿?”江文娴闻言,自知失礼,她朝郝峥易福了福身,收起笑容、脸上满是歉意:“叫大人见笑了,方才民女一直在想二姨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一时大意,倒是叫大人见到不雅的笑,着实是罪过。”

“原来是这样……”郝峥易恍然大悟,他与身旁的杨鑫对视一眼,两只真正的狐狸露出一副看戏般的笑容,江文娴迅速将二人脸上的表情给捕捉到了,她心底自嘲一声:还真是大意,明明前头就有赵参来请过,怎么还会这么粗心的笑起来?还好有二姨娘那事儿在,倒也不会叫郝峥易看出什么来,而且他也看不懂我那笑啊!

江文娴心底一通纠结后,朝郝峥易道:“不知道咱们可以走了吗?”

“自然是可……”“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郝峥易出口的话刚说到一半,亭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喊声,他朝亭外看去,一名蓬头垢面、身材修长的捕快急匆匆的朝他跑来,“郝大人,不好了,有人在官道附近抢劫,现在人已经被控制了!”只见那捕快来到郝峥易跟前后,气都不换的脱口而出一段话。

郝峥易听得一脸云里雾里的,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那捕快:“既然人已经被控制了,那还与我说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再过堂审理不就完事了?你急急忙忙的,这是找我邀功不成?”一席话出口,那捕快脸唰的一下红了,他连忙摇头,嘴里一个劲的说:“不是的、不是的……”

江文娴在一边见着了,心下一惊:官道?也不知道江鹰追到高波没有,但愿能将高波抓住,我有好多问题想问问他。而且西厂派入柳城的,难道只有朱扁一人吗?他是否也是西厂的喽喽,我很想知道。

“那是什么?”眼下,郝峥易不耐烦的问着,那捕快道:“郝大人,那贼人抢的人是昌平候家的二小姐……”“抢便抢了吧,又不是叫人逃了,这事情也来烦……你、你、你说什么?”郝峥易漫不经心的说着,但转眼他便紧张的看向了那捕快。

“老弟,被抢的是昌平候府的幺女!”一旁,杨鑫一副平静的看着郝峥易道,郝峥易沉重的点点头,倒吸了口气,他搓搓手:“昌平候府的啊,这……老哥,你说咱们要过去意思一下吗?”“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抛弃私怨,昌平候府便是你要保护关爱的百姓,你自然得过去一趟!”杨鑫叹了口气,言辞直讳。

“如此我便去一趟吧!”郝峥易点点头说完,又朝杨鑫问:“老哥你就不必去露面了吧?按着官阶,理应是昌平候来驿站探访你的!”“不妥,今日的命案我已然亮过相,若是不与你一道去,定会叫昌平候不满,我还是去吧!”杨鑫眼珠一转,否定道。

郝峥易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但却一闪而过,叫江文娴差点错过。“明明是自己官阶不够怕被昌平候压一头,嘴上却问的这般谨慎,老狐狸还真不愧是老狐狸,这老谋深算的,连自己的好友也不放过,厉害,厚黑的炉火纯青!”江文娴听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后,心底不禁为郝峥易竖起了大拇哥儿。

“那便这样,我这就叫赵参安排人手去!”郝峥易对杨鑫说着,伸手对身侧的赵参招招,赵参上前后,他对赵参耳语几句,赵参便一副了然的点头离去。江文娴见状,装作好奇的看着郝峥易:“大人,不知道我是往知府衙门去呢,还是跟着你们?”

第四十三章 邀同行赴洪华阁

“雯儿你便跟着吧,你父亲不是要来了么?”郝峥易与杨鑫对视一眼,朝江文娴道,江文娴见状,心底暗自高兴:还好是叫我跟着,若是叫我先去府衙,那我就得想法子叫赵参带着我去了……不过眼下总归是好的,郝峥易看在蒋志毅将至的份上捎上我了!

“是,那我一切皆听从大人的安排!”江文娴挑眉道,“大人,洪华阁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有个抱雪猫的少年给了一箱子臭熏熏的东西,还给了一封信,信里指明了要你开箱!”远处有名衣着鲜艳的小厮跑到杨鑫跟前,杨鑫看了看郝峥易,狐疑道:“那少年是否俊朗无比?手里还握着一根长笛?”

“回大人的话,那少年戴着面具,小的没见着,不过听洪华阁那位的意思,那少年腰上别着一根长棍与一把剑,似是风尘仆仆,却又不失神秘。”小厮垂头回答,他说完,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捧起,杨鑫见状,倒抽了口冷气:“这钥匙、金子炼的?”

他伸手拿过了那钥匙,然后了然的看了眼郝峥易,郝峥易一脸不解道:“老哥,你说这叫什么事情?那少年是不是就刚刚袭击了朱扁的那位?如果是,他又弄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总归是要去一趟官道的,咱们去了官道先回府然后再去一趟洪华阁吧!”杨鑫目光一深,对郝峥易道。

江文娴在一旁听见,心底嘀咕起来:洪华阁?是江鹰探听到的柳城最为出色的青楼吗?虽然说是青楼,但是里面却有着各种各样的谍者,全是搜集五湖四海各种信息的。若是那个洪华阁,那么杨鑫的身份我就得重新审视了,他很可能是皇帝在民间的谍者也说不准!

想到这,江文娴眸子渐渐深沉起来,她思索片刻,转而想到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执长笛踹翻了朱扁的模样着实叫江文娴略感惊艳。还有那只肥猫,也不知道那少年是否是它的主子,若是,那肥猫可真算是幸福了,有那么俊朗的主子,而且还肯将它养那么肥。

“小姐,属下回来了!”就在江文娴想入非非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江文娴一惊,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江鹰,她惊奇的张大了嘴:“你、你、大叔你怎么回来了?”江文娴四处看了看,确定郝峥易与杨鑫没注意自己这边,她才对江鹰悄声发问。

“回小姐的话,属下已经成功将高波捕获并掣肘了,他现在正被郝峥易的手下们禁锢着呢!”江鹰低语一声,江文娴闻言,心中结合方才那捕快所说的话与江鹰的言语一对比,她惊喜的看着江鹰:“原来那抢劫是大叔你的手笔!”

“属下惭愧,若非怕扛着他太过显眼,属下也不会依靠那昌平候的幺女来借机逮住高波。只是眼下最关键的是高波的身份还没有被揭破,我发现他时,他正混在人群里打算离开,情急之下,我才出此下策的!”江鹰面露讪笑的与江文娴说着,说到后面,他眼睛一瞪,似是有些无奈。

“这样啊……”江文娴眸子幽幽的看了眼站在亭外的杨鑫与郝峥易,“既然没揭穿,那就暂时先别揭穿了,我正好有些问题要问问高波,对了,朱扁已经没了!”江文娴面色平静的与江鹰说着,江鹰见了,心底不禁犯起了嘀咕: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好像看见小姐眼睛发光了诶……

“朱扁死了就好,一了百了,倒是小姐你要问高波什么?”江鹰嘀咕完,看向江文娴,江文娴答:“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西厂派来柳城的谍者,又或是追杀咱们的刺客!”“小姐未免太过多疑,他若是,咱们哪里还能活着?而且他若是西厂的谍者,那他何必制造这么多血案?干脆就将咱们杀了,不是更为简单?”江鹰否定了江文娴的想法,他对江文娴分析道,江文娴听了,摇摇头:“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可是谨慎起见,我还是得问一问高波。”

“大人,轿子已到!”这时,亭外又传来一道脆脆的声响,江文娴闻言,看向了亭外,只见蓝色的轿子由四名轿夫抬着,一顶接一顶的在外头候着。“雯儿来,你且先上轿去,看见最后那顶轿子了吗?顶上带着丝绿纹的便是你坐的!”郝峥易的声音响起,他莫名的对江文娴亲和道,江文娴闻言,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是!”江文娴朝郝峥易福身答应道,随后她看了眼江鹰,江鹰了然的跟着她往亭外走去,边走她边悄声道:“大叔,一会你便寸步不离的待在轿子旁,记住,寸步不离!”“好!”江鹰答应一声,跟紧了江文娴的脚步。

“起!”上轿后没多久,随着外头一声喊,江文娴觉得身子好似飘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她掀开了轿帘看了眼外头,江鹰守的牢牢的,她见状,安心的放下了轿帘,心底却是在想如何逼问高波,并揭破他的身份叫郝峥易他们知道。

“小姐,梁焕他好像一直跟在后面!”江文娴不知道轿夫们抬着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当江鹰的声音传进来后,她却是有些吃惊的,因为她没想到过梁焕会一路跟来。“怎么回事?”江文娴掀开轿帘与江鹰问,江鹰面色有些复杂道:“属下也是方才在拐角的时候发现的他,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跟来,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回书院去的!”

“罢了,他若是要跟便跟吧,总归不会影响咱们!”江文娴见江鹰这么说,她想了想,手一挥,打算想忽略梁焕跟在后头的事实。可惜她又转念一想,暗骂一声:该死,差点忘了我叫赵参帮我照顾好梁焕,这赵参居然就这么照顾的?

“大叔,你且瞧瞧赵参在何处?若他离得近,大叔且叫他去与梁焕言语,叫梁焕该回家的时候就回去,考取功名比什么都重要!”江文娴左思右想后,又掀开轿帘对江鹰吩咐,江鹰闻言,朝江文娴抱拳,随后便往前快步走去。

第四十四章 入梦境交谈对话

“小姐,梁焕已经随赵捕头回去了!”江鹰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江文娴在轿内稍稍安心了些,对于梁焕,江文娴不喜也不厌,只因他身上有着能与梁相抗衡的东西,她才这般待他。

“呜呜……呜呜……嘀……叭……”凄凉的哭声与一连串悲壮的喇叭唢呐曲由远至近的响起,江文娴疑惑的撩开帘子,正想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却遭到江鹰的阻拦:“小姐莫冲撞,小姐莫冲撞!”“大叔,外面是怎么了?谁家的老人没了?”江文娴遭阻拦后,不假思索的对江鹰问道,江鹰答:“小姐,是昌平候府的庶长女没了……”

“庶长女?”江文娴闻言,嘴里喃喃道,“对的小姐,是昌平候府的庶长女。今儿可真奇了,我在官道算计了高波,令他抢了昌平候府的嫡幺女,可昌平候府的庶长女却是今日出殡,你觉得奇怪吗?”“是很奇怪!”江文娴答,紧接着,她又说:“如果今天他们府上的庶长女出殡,照理说这嫡幺女应该留于府上才是,哪里还能出远门的?”

“理是这个理,不过一边是嫡女,一边是庶女,总归是不一样的。”江鹰沉默片刻,憋出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来,江文娴听见后没吭声,她坐在轿内细细想着,平常人家的庶女,即便再得宠,死了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为她出殡,可是这昌平候府……

想来想去,江文娴无法想通这里面的怪异,她摇摇头,打算放弃思索昌平候府的事情。当下,她斜靠在轿子的软垫上,眯起了眼。丧乐声逐渐远去,江文娴也渐渐陷入了睡乡,梦里是一片黑暗,梦里是满满的孤寂,江文娴费力的在黑暗中摸索,可是却觉得自己如飞蛾扑火般在自寻死路。

“江文娴……江文娴……”黑压压的空间里,空灵的声音响着,江文娴惊慌的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谁?谁在喊我?”江文娴有些慌乱,自重生开始,她面对家人自尽没感到害怕,她遭受追杀没感到恐惧,她身中冷箭没感到痛苦,但偏偏在梦里,在无痛无病的睡梦里,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惊悚。

“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是一体的,我成就了你,你也成就了我,没有你就没有我,没有我也就没有你!”空灵的声音说着简洁却难懂的话,江文娴听见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站在黑暗的一角无法动弹,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本可以穿透一切的视线,居然没有了。

“你想做什么?我不怕你,管你是否要成就我还是利用我,我都不会甘于成为一个傀儡!”江文娴无法判断那声音是正是邪,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可以成为一个任它玩弄的玩偶,上一世的自己就是委曲求全未能事先察觉男友的出轨,才害的自己惨死于车流下。所以她重生以后,除了费尽心思的自保,其他的,能牺牲掉她便牺牲,不能牺牲的,就毁掉。

“嘤嘤嘤……嘤嘤嘤……”空灵的声音随着江文娴言语的结束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声音竟哭了起来。“你哭什么?我家破人亡我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的?”江文娴被哭声给吵得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此刻在梦中,于是说话什么的也就大咧起来。

“我……我……我只是感叹自己命运不公,若是我有你的性子,哪会在见到父亲母亲自刎时因为惊恐而吓死?”空灵的声音一抽一抽的说着话,江文娴闻言后,她瞪大了眼,一字一句道:“什么情况?你居然是那个短命鬼江文娴?”

“这……你说对了!”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坦诚的说道,江文娴闻言,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什么情况,这具尸体的原主人竟在和我说话?我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编的吧?“你不用多想了,这梦是我召唤你才有的,我也就出现这一次,下一次出现,或许就是你寿终正寝的时候了!”空中的嗓音低哑起来,江文娴听见了,不解的问:“什么寿终正寝?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文娴问完,心中的疑惑愈加浓郁,什么叫寿终正寝?难道我一旦死了,她就再次出现了?

“旁的也不与你多说了,你只需知道,未来的道路艰难,万事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留于你的一双眼与一对耳只能助你保命,其他的能力还需要你自己去发现。记住,成事在人而非天,谋事在人而非天!”只听见那嗓音哑哑的说着,江文娴听得云里雾里的,正要发问,却感觉黑暗里有了一道光。

没一会儿,那光蔓延开来,刺眼无比,江文娴冷不丁的遭到那光的照射,她眼睛一合,耳边响起了江鹰的声音:“小姐,到了,该下轿了!”

“大叔……”江文娴闻言,眼睛唰的一下睁开,她此刻斜靠在轿内,江鹰听见她的声音,道:“小姐,到官道上了,两位大人已经过去了,你看你是不是也下来一趟?”江文娴听见江鹰的声音,她由斜靠坐正,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大叔,成事谋事,在人还是在天?”

“小姐,你这问的是什么?”江鹰不解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又重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江鹰想了想,答:“小姐,成事谋事,在己。”

“在己啊……”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喃喃自语道,她眼前闪过一道光,脑中如开窍一般:“是啊,成事谋事,在自己,利用人,借助天,才是可行的啊!”想通这一点,她掀开了遮帘走了出去,“多谢几位大哥了!”她从荷包里摸出了几粒碎银,笑语盈盈。

“小姐,你……”江鹰忙凑上前,他对江文娴的行为不解:“你不是说银子可以在路上做其他事情吗?”江文娴面露笑意:“大叔多虑了,咱们前往太层,蒋志毅还会短了我们的银钱吗?”

第四十五章 回衙门轿中察异

“小姐说的没错……”江鹰细细一想,倒马上改了口,江文娴见了,微微一笑,往郝峥易与杨鑫所在的地方走去。

“大人,此人名叫朱谢阳,脑子好似是有问题的!”江文娴刚刚走到,就见一名尖嘴猴腮的捕快殷勤的凑在郝峥易跟前汇报着,她眉皱了皱看向身边跟着的江鹰,江鹰悄声道:“那高波也是聪明的,装傻充愣打算将自己摘干净,若他没有人命背着,倒也是个能用的人!”

“再能用也得看看是不是追兵,再说了,我即将上山,哪里用得着什么人?”江文娴闻言,眉毛一挑,江鹰见状,咂嘴道:“小姐此言差矣,小姐在太层山上的日子,属下可以带些能用的人,一来收集消息,二来为小姐效劳,三来还能防患于未然,这不是很好吗?”

“防患于未然?”江文娴见状,突然回头看向江鹰,江鹰没料到江文娴会突然回头,他一愣,随后干笑道:“就是能在太层山上保护小姐啊!小姐你且细想,我是男人,不可能太过亲近小姐的,我想着若能培养几个有用的丫鬟去伺候小姐,那我也能安心不少。”

江文娴闻言,盯着江鹰看了许久,直把江鹰看的有些不自在了,她才眯眼笑了笑:“多谢大叔的好意,我暂时还用不到丫鬟,我曾听蒋志毅提起过太层山上的事情,那位有相先生不喜仆人,生活上的一切琐事都是由他带着跟随他的弟子完成的。”

说着,她后退几步,避开了郝峥易与杨鑫,“再者说了,我要是用了丫鬟,岂不是成了异类?有相先生碍于情面或许不会对我如何,但是你觉得山中的那些弟子会有何想法?我到时说不定会遭到他们疏远冷落,那我可就真正的遭殃了!”压低的嗓音随着江文娴表情的起落说完,江鹰见状,猛地垂下了脑袋:“是属下思虑不周,还请小姐莫怪!”

“我又怎会怪你?大叔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我着想,为了我江氏一族的冤屈着想,你叫我如何怪你?”江文娴低笑着凑近江鹰,江鹰讶异的看向江文娴,江文娴朝江鹰摇摇头:“以后这样的话莫再说了,偌大的江氏如今就只剩咱们主仆二人了!”

一语话毕,江文娴面上透出了一股浓重的悲意,江鹰被这股悲意渲染,眼眶不知不觉间湿了。“小姐明白属下的心意就好!”江鹰哽咽道,他抬头望了望午后的天,红日耀眼、它的周边浮现着淡淡的彩云,很是温暖。然而便是这种温暖,刺激的江鹰落下了几滴泪。

“既然是个傻的,那就先收押吧,昌平候府的嫡幺女遭劫,总归要给个说法的。至于愿不愿意与个傻子计较,那便看昌平候自己了!”郝峥易的话平平淡淡的响起,江文娴回头看过去,只见三两个捕快正拖着一身着麻布衣的人离开,那人嘴巴被堵住,手舞足蹈,十足十的有些疯狂,看着倒像傻子。

“倒也扮的极像,看来为了生存,无论怎样都可以!”江文娴看着捕快们远去的背影,颇有些感慨,江鹰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接话道:“有时候忍辱负重是为了以后的心安理得,活着并不单单是为了死去的人,更是为了自己能光明正大。”

“大叔所言极是!”江文娴很快对江鹰做出了回应,她听明白了江鹰话中带话的意思,逃亡的那些日子里,她不是没想过日后的境遇,她有过惶恐与彷徨,有过焦略与害怕。然而就在她惴惴不安的那几天,幸运的她遇上了蒋志毅,因此,她拥有了一个新身份。

她本打算借用这个身份留在民间,洗冤与复仇可以徐徐图之。然而,她现在并不打算长期借用这个身份在民间,因为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她要洗刷江氏的冤屈,她要利用好自己重来一世的机会,她要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这般,她才算没浪费上天给予的第二次生命。

“雯儿,上轿吧,方才你父亲叫蒋经递了消息来说他已经在知府衙门了,咱们快些回去,兴许还能吃上点心。”郝峥易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江文娴从自己的世界里蹦回现实转身看向郝峥易,她福身答:“父亲既然已经到了,那我也快些过去,免得去晚了叫父亲担心!”

“哈哈,雯儿还是如小时候一样那么细心,那年我们两家结伴去洞庭湖,我领着你表兄、你还有你幼弟在洞庭湖畔嬉耍,你也是这般对我说的,怕父亲担心,玩完就得早些回客栈去!”郝峥易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微怔片刻,随后笑眯眯的对江文娴提起了过往,江文娴见了,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大人记性真好,我都记不得那么久前的事了!”

“你那会儿才多大,要是能记得那就不得了咯!”郝峥易开玩笑的对江文娴说,江文娴回以一抹笑意,快速钻进了轿中。她坐好后没多久,就听见了起轿的喊声,不多时,她便再次感到身子如飞起一般。“小姐,京里传来了消息,京中撤掉了所有的防卫,西厂的那些爪牙也不再暗地里搜寻咱们的踪迹了!”江鹰的声音带着丝喜悦从轿外传来,江文娴闻言,心底非但不高兴,反而有些忧虑起来:“大叔的消息可牢靠?”

“小姐请放心,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全是留于京城的那两个徒儿传来的,不会有错!”江鹰听见江文娴的问题,忙回答,说完,他又补充道:“小姐若是怕我那两个徒儿反水,那就是小姐多虑了,我江鹰带出来的人,虽然不敢保证不怕死,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们有绝对的忠诚心与硬嘴巴!”

“大叔莫多想,我只是怕这是阉党的计谋,目的就是骗咱们现真身。”江文娴对江鹰猜到了自己心底的忧虑感到惊讶,但很快她便想好了该怎么回应他。话刚说完没多久,江文娴便在轿中愣住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但是却又一动一动的……

第四十六章 轿藏人衙前断案①

“什么东西?”江文娴心底咯噔一声响,慌忙的在轿内站起,这一站,倒叫外头的几个轿夫差点一个踉跄。“小姐,你怎么了?”江鹰紧张的声音响起,江文娴此时已然将榻垫拿起,一颗蓬松杂乱的人头出现在江文娴眼前,而那人头还在颤抖着,明显是个活人。

“没、没事大叔,我只是换个姿势坐着。”江文娴眼珠飞快的转动,对外头说道,紧接着,她朝那颗人头伸手敲了敲:“你不必躲了,出来吧!”只见那人头摇摇头,不愿意露面,江文娴又说:“你若是不出来,那我便叫人了,到时你会更难堪!”

“不要……”女子细腻的嗓音响起,江文娴有些微愣,竟还是个女孩子?怎么会躲到了我的轿子里?

“那你倒是出来啊,挤在里头也不觉得发慌吗?还好我察觉到了,要不然你难道想就这样叫我坐在你身上半个时辰吗?”江文娴哭笑不得的对那女子问,许久后,那人头微微一动,下一刻,她站了起来,江文娴见到了一个身量比自己微微矮了些的人。

“你这一脸脏兮兮的,拿帕子擦擦吧!”江文娴见着那站起的女子一脸蓬头垢面的样子,她心底虽对其防备着,但却仍将袖中的帕子递给了那女子。女子见到江文娴递来的彩蝶手帕,犹豫再三,也终是接过了帕子,在自己脸上擦了擦:“多谢姑娘!”

江文娴闻言,摆摆手:“你可别谢我,我可没想收留你,你钻进我轿子,到底是何意?”江文娴话落,便见到那女子擦拭脸庞的动作一僵,“我也并未想过求姑娘收留,只不过暂时借用姑娘的轿子助我离开官道,只要能安全离开,我便不会再叨扰姑娘!”女子继续帕子擦着脸,但言语上的气势却上升了几层。

“那便好,帕子用完了就丢了,别平白给我白枫庄招惹祸端!”江文娴见状,也不再多言,她心底忿忿道:头一次见到求助的这般理直气壮的人,罢了罢了,总归这不是个坏人,可能是哪家被逼惨了的丫鬟出逃了,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还是做这个好人吧!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那女子擦干净了脸,露出了如出水芙蓉般的相貌,江文娴看了一眼,心底甚是惊讶:这么出众的容貌,怎么会是个丫鬟?看面相倒像个小姐,只是这手……想到这,她看了眼女子的手,粗糙且布满了老茧,当下,她摇摇头:“也算不上谢,一会落轿后,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莫给我招来麻烦!”

“嗯。”女子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窝在了一旁,垂头不再言语。

颠簸了许久,江文娴的腰都坐的有些酸痛了,她忽然感到行走中的轿子一顿,后没反应过来呢,外头就响起了落轿的喊声。江文娴迅速看了眼那美貌女子,却见那女子掀开了右边侧帘在悄悄观察,下一刻,她当着江文娴的面爬出了轿子,江文娴见状,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恢复了平静的神情等着江鹰来请自己。

“小姐,下轿吧,已经到知府衙门了!”不多时,江鹰的声音传来,江文娴答应一声,由江鹰掀开轿帘,她缓缓从轿中走出。可谁知她刚跨出轿子,就见江鹰嗖的一下钻进轿子里,江文娴见状,有些惊奇:“大叔你做什么?”江鹰没回话,轿中响起几道闷响,很快,江鹰又从轿中出来:“属下以为轿子里还待过其他的人,看来是属下多虑了!”

江文娴闻言,心底一惊,面上却越发的平静起来:“大叔定是多虑了,轿中若是多一个人,我哪有安安静静的道理?”江鹰见状,眼皮一抬,看了眼江文娴:“或许是小姐方才身上有过一股荷花的清香,属下嗅着误会了,这才多此一举了!”

“原来如此!”江文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江鹰,但她心底却有些奇怪:荷花的香味?有吗?为什么我刚没有闻见?不过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那样一副带着魅力的容貌摆在那里,她这一路上又会安全吗?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再帮她一把,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在这个时代可不多见!

“大人,前头抓到一名偷儿,好似是抢了书生的玉佩!”正在江文娴想入非非时,捕快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放开我,我不是偷儿,这真是我母亲留的遗物,可别听那衣冠禽兽胡说!”熟悉且独特的嗓音传来,江文娴的注意力由捕快转到那声音的来源——一头乱发、模样姣好的瘦小女子身上。

“是她!”江文娴又惊又喜的看着那身影,心底五味杂陈的,明明刚刚都顺利离开了,怎么转眼又被抓了?想到这,她看了眼江鹰,然后往郝峥易处走去。“光天化日的抢我家传美玉你竟还有脸说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我呸!真是晦气!”处于成熟与不成熟边际的嗓音响起,江文娴往声源看去,却看见一容貌清俊的书生面露恶相的走来。

“大人,还请您老人家为小生做主!”书生刚走到郝峥易跟前,便对郝峥易作楫下跪,江文娴见了,心底明白了这书生想来个恶人先告状。想到这,江文娴不自觉的看向那瘦小的身影,却见那身影此刻正盯着自己看,但察觉到江文娴的目光后,她又撇开了自己的视线。

“既然有案子,那便入府开堂!”郝峥易本欲回府用膳,经此事这一打搅,他神色不悦的回应道。江文娴见了,却道:“大人不必过堂审理,其实这案子十分简单!”郝峥易闻言,与杨鑫对视一眼:“哦?简单?不知道雯儿有何想法?”

江文娴知晓郝峥易与杨鑫二人对自己的不信任,她笑笑,朝两位大人福了福身,然后便对那清俊的书生问:“公子方才所言,那美玉是你家传的?”书生闻言,傲气道:“那是自然!”紧接着,江文娴又对那女子问:“你说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女子点点头:“不错,因是遗物,小女子没舍得当掉,方才行色匆匆,掉了出来,谁知却被这衣冠禽兽给看上了!”

“你说谁衣冠禽兽?你这女骗子、女抢匪!”书生听见女子的骂声,脸色痛红,一顿怒骂顶了回去。“肃静!”郝峥易见状,厉声呵斥,因此,本围在远处观望的老百姓全部围了过来。“各位捕快大哥,麻烦你们维持一下周遭!”江文娴见到人群出现,她对捕快们笑道,那些捕快们看了眼郝峥易,见郝峥易点头,他们这才动身将老百姓隔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轿藏人衙前断案②

“先别急着吓人,这位公子风度翩翩,没想到骂起人来如此粗鄙!”江文娴笑语盈盈的走到那书生跟前,眼睛死死的瞪着他,那书生见了,先是一怔,随后便傲慢道:“任谁被抢了东西都会这般反应,怎么?小姐你是没有丢过东西吗?还有,知府大人在这里,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女子在这里撒野了?”

“混账!”只听见赵参一声怒喝,下一刻,他走到了江文娴身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知府大人亲准断案的白枫庄大小姐蒋雯!”话音刚落,江文娴便见到那书生神色剧变,冷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整个额头。“是、是小生有眼不识泰山……”书生颤抖着声音讨饶,而后,他又狠狠剜了一眼另一边的瘦小女子。

这一幕落在江文娴眼底却成了个笑话,江文娴知晓欺软怕硬的人,可是上辈子加上这一世就没有见过,眼下她见到了,非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见到十分令人厌恶。这样的男人,活在民间倒不如送入宫去,身为男子没有半点男子的气魄与担当,反而做起了坑蒙拐骗的行当。

“你叫什么名字?”当下,江文娴对那书生问道,书生答:“小生许力君,是、是柳城广安县人士!”“广安县啊!”江文娴闻言,目光深远起来,赵参马上搭话道:“小姐,广安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听见赵参的话,江文娴的目光一下狠厉起来:“照赵捕头这么说,这许公子是骗人的咯?”

“话也不是这么说,毕竟这儿还有一个看着更穷的姑娘!”赵参打马虎眼道,江文娴见了,嘴角略过一丝冷笑:“梁焕其人也是穷酸,只是他背后是梁门,你又如何看待?”赵参闻言,脸上堆着的笑意一僵,半晌没说出话来。

而江文娴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跪在一旁的瘦小女子,心底思索片刻,对报案的捕快道:“那枚玉在何处?还不呈上来?”听见江文娴这么问,那捕快忙不迭的将玉佩交给了江文娴,江文娴接过那枚刀工粗糙、但玉质非凡的玉佩仔细瞧瞧,只觉得一头雾水。

“你且告诉我,你姓甚名谁!”江文娴对那瘦小女子说,瘦小女子抬眼看了看江文娴,如何又看看她身后站着的郝峥易与杨鑫,她犹豫片刻,答:“小女子姓苏,单字芸。”“苏姑娘你且说说这玉佩为何会落到他手上去吧!”江文娴指了指许力君,又道。

“小女子路过前头的三阳大街时,撞了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不依不挠的要我赔偿,可是他人好好的,我便道了歉。谁知道他紧追不舍的逼着我出卖色相,言辞下流、动作粗鲁,我与他缠斗间掉落了玉佩,被他手快抢走后便闹出了这样一出事!”苏芸低声说着,面色平静如水,眼底却满是恨意。

江文娴见到她的神情后,心底了然,她又来到许力君跟前问:“不知道许公子方才如何被苏芸抢走了的玉佩的?”许力君见江文娴这般问,一时间怔住了,他稍稍犹豫后便答:“是那女人撞了我以后从我腰上摸走的!这女人是个偷儿,定是这样!”

话落,他也一副恨恨的模样看着苏芸,江文娴见此,对许力君的行为感到愤怒,但是她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反而是看了看玉佩,随后对许力君又问:“你确定是从你腰上摸走的?”许力君点点头:“是的,就是从我腰上摸走的,除此之外她还与我纠缠着,当真是气人!”

“你撒谎!”江文娴闻及此话,怒喝一声,郝峥易这时凑过来道:“雯儿,可断出是谁诬赖谁了吗?”江文娴朝郝峥易答:“抢玉佩的便是大人眼前的这位公子,许力君!”“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堂堂秀才,哪里会眼皮子这么浅去抢这玉佩,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只见许力君痛心疾首的大喊,围观的百姓因此议论纷纷起来:

“一个黄毛丫头就能断案了,那我这卖了十多年猪肉的岂不是也可以?真是笑话,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丫头才是偷儿,堂堂的秀才,怎么可能去抢人玉佩?”

“当真是可笑,知府老爷这是懒惰了吗?怎么会轻信一个女人的断言?着实是笑话!”

“瞧那秀才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哪里会是抢人玉佩的贼?明显就是那小丫头在说谎,这蒋家的大小姐也是个笨的,居然会断出这样的结果,着实笑话!”

“都给我肃静!”这时,杨鑫大喝了一声走到了郝峥易与江文娴之间,他道:“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这案子还没有完,我们也没有听完蒋小姐的断言,急什么?”说罢,他看向江文娴:“我也很想知道蒋小姐是如何将嫌疑定死在了这位许秀才身上的!”

“回大人的话,大人请看这枚玉佩!”江文娴笑眯眯的将手中玉佩交给了郝峥易与杨鑫,她指了指玉佩的左侧鲤鱼纹道:“这纹路裂了,且带着细微的尘末,而方才我问了苏姑娘,她道因许秀才纠缠导致玉佩掉落地上,这才叫许秀才抢走,所以我才断言许秀才才是抢了玉佩的贼!”

“不、不可能!我、我没有!我没干这事!我、我想起来了,对了,是那女人抢了我的玉佩然后掉地上了,是那女人弄掉的,不是我……不是!”许力君在一边听见江文娴的话,脸色唰的变白了,江文娴见此,讽笑道:“还堂堂秀才呢,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披着羊皮的狼!”

此言一出,围观老百姓们皆是安安静静,江文娴那番话稍稍带了些指桑骂槐,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出来里头的含义?当下,他们只管闭紧了嘴,谁都不敢吱声了。

“大人,若是这一点还不够说服力,那么就请再看玉佩后面,在双鱼衔珠的珠子上,有雕着两个小字,你可以摸摸看字,是否为‘苏’与‘木’!”江文娴见围观群众不再向之前那般热闹,当下,她又对郝峥易道,郝峥易与杨鑫互视,随后便轮流摸了摸玉佩,下一刻,他们二人皆是点了点头:“不错,的确如此!”

“大胆许力君,竟光天化日的抢人玉佩!”郝峥易威严的呵斥声响起,许力君身子一软,由跪变成了趴:“大人饶命啊,小生、小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小生……”“是不是鬼迷心窍还有待查证,大人,这般的秀才留着也会令柳城学子愤慨,倒不如……”赵参殷勤的对郝峥易说道,说到后面,他察觉到江文娴不善的眼神,他慌忙住了嘴。

“大人,倒不如直接革去许力君的秀才身,好为朝廷去除一只蠹虫!”江文娴笑眯眯的对郝峥易说道,郝峥易看了眼赵参,然后又看看江文娴,他与杨鑫道:“这样的人留不得!”杨鑫点点头:“先关他个七天,查清楚他抢人玉佩的原因,然后再革去他的功名,押回广安去!”

第四十八章 猜身份同往洪华

“不!”听见自己就这样被夺走了功名以及知晓自己短时间失去的自由,许力君大喝一声,两眼一翻,作势要晕。江文娴见此,对江鹰颔了颔首,江鹰飞身而过牢牢的扶住了许力君:“许公子可要想开些,莫让自己再失去了功名后还没了好身体!”

此话一出,被扶住的许力君无法再晕过去,他两眼通红、死死的看了眼江鹰,然后瞪向了一旁跪着的苏芸。而江鹰则起了身回到江文娴身边,“许公子可莫要晕倒,要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公子是挨了巡抚大人的教训,气的晕倒了呢!”江文娴见江鹰回来,她收敛了笑意,话里话外开始对许力君暗讽起来。

她两世加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耻下贱的男人,眼红别人的东西也就算了,竟还理直气壮的去栽赃陷害,妄图以自身的功名掩人耳目图谋,这着实是下贱至极。现在总算是看见恶人遭报应,也不知道在此之前这贱男人还干了什么下作的事情。

思及此,江文娴瞄了瞄一边站着的赵参,赵参甚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江文娴的视线,当下,他凑到了江文娴跟前:“蒋小姐,有何事要吩咐?”江文娴见状,朝郝峥易看了眼,见他忙着与杨鑫交流并未关注自己,她这才悄声对赵参道:“赵捕头倒是机灵,不知是否派人出去调查这许力君了?”

“这……还未去,蒋小姐的意思是?”赵参没作他想,停顿片刻便直接对江文娴回答了,江文娴笑了笑:“不趁早查莫非还想等这贱厮毁了痕迹再去不成?”赵参见状,身子没来由一抖,方才眼前这美貌少女的笑容,着实看的令自己浑身毛骨悚然。

“是、是!赵参这就去安排!”赵参匆匆答应一声,然后便快速带了数名捕快远离了知府衙门。

“雯儿你方才与赵参吩咐了什么?”郝峥易好奇的声音传来,江文娴回头,正好与其以及杨鑫满是赏识的目光对上,她见状,微愣,随后答:“回大人的话,蒋雯不过是请赵捕头趁早去调查清楚许力君的为人处世,省的其家人好友或同党为了救他而毁掉从前他作的恶!”

“如此说来,雯儿你对许力君的为人很是怀疑?”郝峥易与杨鑫对视后,笑着对江文娴问,江文娴眸子动了动,道:“瞧刚刚他那模样我便无法不探究其从前的行径,听他那熟练的谎言,我便能想象到他往日里出口成‘脏’的恶言恶语!”

说完,江文娴直直的与郝峥易对视,郝峥易似是有些惊讶江文娴的说辞,他满脸带笑,但江文娴却瞧出了他对自己的欣赏。但是欣赏中还带了许多的失落,见到这,江文娴无奈一笑:这个时代,女子只适合绣花扑蝶执掌中馈打理家务,而不适合抛头露面的断案办事。

想到这,江文娴不自觉的看向了身后的苏芸,她此时已经起了身,站在一边与捕快录着口供,她神色平静,从容的很。“给你!”看见那一幕,江文娴想起了苏芸的玉佩还在郝峥易手上,她问郝峥易要来了玉佩,然后递给了苏芸。

“今日之事,多谢你的相助!”苏芸语气平淡,但眼神满含感激,江文娴感受到了这一点,她笑容绽开:“既然已经帮了你,也无需言谢,你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可有想过寻个人一同结伴,去你要去的地方?”苏芸闻言,神色一僵,身子微微颤动,她嘴巴一张一张的,却说不出话来。

许久,苏芸转身朝江文娴行礼:“多谢蒋小姐提点,我自会寻伴同行!”江文娴见状,心底有些吃惊,这苏芸行礼的姿势仪态与大户人家的千金无异,她双手互相摩挲一阵,眼前一亮:“苏姑娘是昌平候府的吧?”话落,苏芸手中的玉佩再一次落了地,但却被江鹰极快的速度给接住了。

“苏姑娘这是承认了?”江文娴从江鹰手中拿过玉佩,稍稍擦拭便递给了苏芸。“你……竟被你猜到了!”苏芸苦笑一声,看向江文娴。

“我本也不敢猜,可一想到你手中的玉佩上那两个字,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昌平候府,碰巧今日昌平候府又有位庶长女出殡,而官道又有位嫡幺女遭劫,想来想去,我只能把你与昌平候府联系在一起。”江文娴神色跳脱,略显俏皮的与苏芸说,苏芸见了,拉着江文娴往角落走去,再次苦笑道:“我便是那位出殡的庶长女!”

“什么?”江文娴对耳朵里听见的信息感到讶异,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芸:“你为何会被出殡?”苏芸摇摇头道:“此事我不想再说!”说罢,她顿了顿:“我知道你很困惑,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挑些我能说的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江文娴见状,点点头:“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轿中?”苏芸答:“今日本想利用小妹的名头离了柳城,可谁知竟遭那挨千刀的劫匪坏事,若非有你的轿子替我遮掩,只怕侯府的轿夫们会看见我。到时我就糟了,本就假死逃脱的侯府,若被发现诈尸,那我出殡的空棺很有可能会被打开,到时我就惨了!”

“所以你随我的轿子回了城中来?难道在城中你还有其他路子?”江文娴闻言,一脸恍然,下一刻,她又问。“我想到了寻我兄长帮忙,叫他帮我造假身份与户籍,送我走水路南下而去!”苏芸颔首答了,说着,她似是反应过来般:“不好,时辰不早了,我与兄长约好申初在洪华阁旁的茶楼相见,我得走了!”

说着,她匆忙的往为她录口供的捕快走去,江文娴见状,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会郝峥易他们还要去一趟洪华阁,于是,她喊住了苏芸:“苏姑娘,好巧不巧的我要去一趟洪华阁,不如你随我的马车去吧!”说着,她忽视了江鹰神情的焦虑,径直朝郝峥易走去。

第四十九章 赴洪华蒋志毅现

“蒋小姐,多谢你的好意,若是搭便车,我看还是不必了吧。”苏芸淡淡的笑着喊住了江文娴,她朝江鹰看了眼,焦灼的江鹰一愣,下意识的,他看向了江文娴,但江文娴却没有看他,反而是皱着眉盯着苏芸道:“苏姑娘如此抗拒,莫非是看不起出身商贾的蒋雯?”

“蒋小姐多心了,你的芳名我远在闺阁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你于柳城而言是一个百年难得的传奇,我若是低看你,我的内心只怕会惴惴不安的!”苏芸很是谦虚的说着,她边说边注视着江文娴,江文娴神色淡淡,波澜不惊的模样令她两鬓微微发凉。

“既如此,那便一起同行吧!”平静了许久的江文娴终是笑着对苏芸开口,苏芸一怔,刚要拒绝,就听见郝峥易的问话声响起:“什么同行?雯儿这是要去哪里?”“大人,雯儿想随大人一起去洪华阁,雯儿自懂事以来,还从未瞧过那般为所欲为的人呢!”江文娴面上划过一丝狡黠,转身对郝峥易回话,郝峥易听了,眉头皱起:“这……”

他边说边看向了杨鑫,杨鑫同样皱着眉回视着郝峥易,二人僵持间,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打头的正是几个时辰前被雷声吓得屁滚尿流的白枫庄蒋氏的管家蒋河!

“二位兄长,小弟来迟了,竟叫你们在外头干等,小弟真是惭愧啊!”淳厚稳妥的嗓音从人群里响起,江文娴在郝峥易身后看着蒋河迎了一个头约有九尺的中等身材的白净男人走上前来。那白净男人面白如雪,留着的那一簇八字胡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打理的,这便是救了江文娴与江鹰并给予了她们身份的白枫庄庄主蒋志毅了。

“阿毅你着实是过分了,来的这般迟,实在该罚!不过我与杨老哥可不是在等你的,方才出了一桩小案子,喏,多亏你的宝贝千金帮我解愁,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头痛呢!”郝峥易见蒋志毅出现,他颇有笑逐颜开的苗头对蒋志毅说,说完,还指向了身后的江文娴夸了起来。

“哦?是雯儿帮兄长解了困?”蒋志毅狐疑的看了眼江文娴,然后问道,江文娴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见蒋志毅抛开了狐疑的神情,一脸凝肃且忧心的走到江文娴跟前:“你没受伤吧?是否受惊了?可有叫蒋一泡参茶压惊?咦?蒋河,我叫你给大小姐寻的丫鬟呢?去哪了?”

“咳咳……阿毅,你这是不是太过了些?我们都知晓你疼女儿,可这是外头,哪能叫旁人看笑话啊?”从见到蒋志毅出现就一直笑眯眯望着蒋志毅一举一动的杨鑫发话了,蒋志毅这才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讪讪道:“瞧我,多亏了杨兄的提醒,哎哟,不过我就是疼女儿,没办法,习惯了随时嘘寒问暖,不好改啊这毛病!”

“父亲,我无碍的,方才断了案,雯儿觉得断案着实有趣呢!”江文娴耳闻了杨鑫郝峥易以及蒋志毅之间的交流,这时,她故作俏皮的对蒋志毅眨眨眼,蒋志毅见了,先是一副震惊的看着江文娴,下一刻,他妥协道:“罢了罢了,你无事就好,断案这事女孩子家家可别碰,不好!”

说完,他也不考虑身边郝峥易与杨鑫一脸的尴尬,他道:“走吧,咱们进府去吧!”“父亲,雯儿想跟着两位大人去一样洪华阁呢,听闻洪华阁有位目中无人的少年,指名道姓要大人去亲启他送去的一臭烘烘的箱子!”江文娴见蒋志毅要进府衙,她眸子一转,对蒋志毅道。

蒋志毅听见江文娴的话,他面色十分惶恐的瞥了眼江文娴身边跟着的江鹰,只见江鹰一脸无奈的朝自己摇了摇脑袋,蒋志毅这才一脸紧张的对江文娴道:“雯儿,莫去添乱了,大人们还有事情要做,你跟去,只会成为大人们的累赘!”

蒋志毅话刚说完,郝峥易与杨鑫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嘶……”,“这宠女儿也是没谁了,什么叫添乱?这么乖且聪慧的女子哪里给我们添乱了?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觉得雯儿是累赘了?胡说!”郝峥易悄悄的在杨鑫耳边碎碎念,杨鑫很是赞同道:“就是,这阿毅啊,着实太过了!”

“父亲,你听我的!”江文娴面上笑呵呵的对蒋志毅道,紧接着,她放低声音道:“我有我的目的,你莫阻拦,若是错过了去洪华阁,那我接下去又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说罢,她又高声道:“父亲,你就答应我嘛,答应雯儿嘛!”

“好……”蒋志毅一脸无奈的与江鹰对视一眼,答应了江文娴,紧接着,他又道:“但是我也要跟着你去!”“不是有蒋一在吗?而且还有两位大人,父亲你就在府里等着吧!”江文娴有些不愿蒋志毅掺和进来,于是她又一次俏皮的对蒋志毅说。

“不,即便你身边有他们,我也不放心,我必须要去!”蒋志毅决绝的说着,话落,郝峥易与杨鑫面色一红,莫名的尴尬起来。“你说阿毅这是太宠溺女儿了吧?还是说因为弟妹的去世,叫他病态的在乎起雯儿来呢?”郝峥易喃喃道,“嘘,莫说了,万一阿毅听见了,说不定又像那年桃花宴一般气走了!”杨鑫慌忙的捂住郝峥易的嘴说道。

“唔……我知道了,你莫捂我嘴!”郝峥易有些气喘不过来道,杨鑫瞪了眼郝峥易,张了张嘴,但终是没说话。

“那好吧,那你陪我一起去!”江文娴见蒋志毅这般,知晓不能逆转,当下,她答应道。随后,她来到了苏芸跟前:“苏姑娘,咱们一起同行吧?”苏芸眨了眨眼,她看看四周围看着自己的人,迫于压力,她垂下脑袋,低声答应道:“好,那就麻烦蒋小姐了!”

“那行,咱们走吧!”江文娴笑眯眯的拉着苏芸往马车走去,她心道:这世上幸运的人很多,我是一个,那么为了感恩,我也要让不幸的变成幸运的人,苏芸嘛,我就能帮则帮吧!

第五十章 纷劝解文娴考量

“蒋小姐,马车过来了!”小厮乐呵呵的声音将江文娴的思绪扯回现实,她看了眼神色淡漠的苏芸,心底满是困顿: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神情?难道我太自作主张了?“走吧!”江文娴这么想着,面上却仍是笑眯眯的,她拉了拉苏芸,苏芸似是才反应过来,她瞥了眼江文娴,点点头,在江文娴的注视下上了马车。

“小姐!”江鹰在江文娴即将上马车前喊住了她,江文娴的动作一顿,她回头看向江鹰:“大叔,还有何事?”“小姐,属下觉得你这么做实在不妥,这女子来路不明,你不该这般帮她的!”江鹰犹豫了片刻,终究开了口,他说完,向东南方指了指:“蒋志毅他也这么认为!”

江文娴早就知道江鹰会因为苏芸来找自己,只是她没想到江鹰会扯上蒋志毅。江文娴此刻一想到蒋志毅,她就有些头疼,这个视江氏为恩人的江南商人,着实是太过实诚了,江文娴甚至觉得蒋志毅这个人有些愚忠,是个实打实的愣头青。

“小姐,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啊!小人本着报恩的心,只求小姐能平平安安的留在柳城,当年勾践卧薪尝胆,小姐你大可安心在柳城搜集梁相的罪证,等时机成熟,再借东风煽风点火,歼灭梁相。只有梁相倒台,江家的冤屈才能洗刷干净呐!”蒋志毅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江文娴的身旁,他眼神诚恳,江文娴也因此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然而此时并非分辨蒋志毅真心还是假意的时候,她很清楚江鹰与蒋志毅是在为自己好,但是路总要走,往后的日子还要筹谋,她不可能窝在柳城直至梁相倒台,当下,她不退让的对蒋志毅问:“不知大局为何?安心为何?东风又为何?”

“我……这……”蒋志毅被江文娴的问题问住了,他看了眼江鹰,江鹰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动不动,就连眼皮都没动给蒋志毅看。“既然答不上,日后便莫随随便便提了,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该何时做,这些我都清楚,复仇洗冤固然重要,但是保命求存更是重要!”江文娴将蒋志毅与江鹰间的猫腻观察的一清二楚,此刻,她语气坚定的说着,直说的江鹰与蒋志毅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小姐……”“大叔莫再劝了!”江鹰在惊讶后犹豫了很久,忍不住开了口,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文娴打断了。“大叔,我知道该怎么办,时候不早了,该赶路了!”江文娴见江鹰呆住了,心底有些过意不去,便对江鹰解释道,江鹰闻言,摇了摇头:“小姐,属下只是想说苏芸来历不明,小姐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苏芸太过可怜,我只是帮一帮她,正如灭门那夜,大叔救我离开那样!”江文娴故意提起了灭门的那个夜晚,江鹰听见了,眼神有些迷茫起来,而江文娴也借此机会上了马车。可是她刚钻进去,就听见蒋志毅道:“小人只求小姐平安,其他的一切都会按小姐的意愿来!”

“既如此,你便休了你那姨娘吧!”江文娴停住了钻进马车的动作露了个脑袋出来对蒋志毅说,蒋志毅闻言后脸色一变,然而下一刻,江文娴便见到蒋志毅似是下定决心般对江文娴道:“小姐怎么说,那我就怎么说,等从洪华阁出来,小人便回庄里赶那女人离开!”

话落,蒋志毅又说:“小姐快进去吧,郝大人他们的马车已经出发了!”江文娴呆呆的看了蒋志毅很久,半晌,她才缩回了脑袋进了马车。马车里,苏芸闭着眼斜靠在右边,感觉到江文娴进来了,她也没睁眼,只是换了个姿势,腾出了更多的空间给江文娴。

而江文娴却没那么多心思去注意苏芸,此时的她在想蒋志毅是怎么在短时间里下的狠心,竟同意了自己荒唐的要求。那二姨娘虽说只是个妾,但她这些年来为白枫庄也是尽心尽力,蒋志毅怎么狠得下心来赶她走?难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就真的是因为他要报恩吗?

“实在是匪夷所思!”江文娴喃喃了一句,她掀开侧帘看了眼马车外骑着黑马的蒋志毅与江鹰,两个人此时都是整装待发的样子。随着马车开始动起来,江文娴听见了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她莫名感到有些头疼,伸手在自己太阳穴揉了揉后,她忽然觉得这重生有些无趣了。

前世今生,唯一共通的地方就是自己背后没有任何亲族,实打实的孤女。即便自重生以来有江鹰作陪,但是江文娴觉得实在太没有意思了,江鹰除了保护自己外,就是提醒自己一定要牢记江家的血仇,他就是要为江家洗冤,要掰倒梁相。

虽说掰倒梁相这件事自己也很希望能成真,但并非希望了就可以的!希望了以后就要有所行动,既然要行动,那么就得有计划和准备。同时,也要埋下各种各样的棋子以防万一,而在自己身边的苏芸,说不定就是那颗可以以防万一的棋子。

想到这,江文娴不自觉的看向了苏芸,她的呼吸均匀了起来,看样子是已经陷入沉睡了。看见这样毫无防备的苏芸,江文娴有些难以将面前的这个苏芸与几个时辰前初次见到的苏芸结合在一起看待,初次见到的那个苏芸,浑身上下写满了戒备森严,她防备警惕的似刺猬;而此时的苏芸,浑身卸下了防备与警惕,不再像只刺猬。

看着苏芸,江文娴便想到了密报里见到的那些过往,柳城的昌平候与柳城的梁门是姻亲,但是出身梁门的梁相与昌平候却是死对头。因此,昌平候远离了京都秋州城回到了柳城,在外人看来,昌平候只是落叶归根回了故土,但在江文娴眼中,昌平候根本就是躲着梁相,又或者说昌平候还有其他的图谋。

若是单纯的躲着梁相,江文娴便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邀请苏芸一起同行了,但是一想到昌平候或许有其他的图谋,江文娴眼前便是一亮,若是昌平候所图谋的东西能大大的打击到梁相甚至是巍巍皇权,那么江文娴是很乐意靠近苏芸的。

即便苏芸只是个庶女,但是江文娴有理由相信自己能帮助她从不得宠的庶女变得比嫡幺女更得宠。思及此,江文娴又不自觉的犹豫了,她的手虽然能伸的很长,但是破坏人家家庭和睦着实对阴德有损,她幸运重生,又怎可轻易浪费自己的幸运呢?

第五十一章 阁前开箱惊眼球

“小姐,到了!”外头传来小厮的喊声,江文娴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她答应一声,看了眼仍闭着眼睛的苏芸,她轻笑一声:“你打算装睡装到何时?”话音落下后,本一脸安详的苏芸睫毛微微一眨,她缓缓睁眼看向江文娴:“我装睡,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怎么发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姑娘想做什么,来洪华阁,难道真是为了与你兄长会合吗?”江文娴绽起了笑意看着苏芸,苏芸闻言,浑身一震,她面色惨白的看着江文娴,嘴唇一张一合的,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怎么?苏姑娘答不上来?”江文娴轻轻的撩开了侧帘瞧了瞧外面,然后笑问。

“蒋小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若是要套话,我宁可死了一了百了!”苏芸强硬的对江文娴说,说着,她手上露出了一支发着寒光的钗,那钗银亮亮的,叫江文娴有些惊奇。她想了想,笑着对苏芸开口:“苏姑娘这般英勇寻死,也不知是否应了假死这件事呢?”

“你……你想说什么?”苏芸目光已不复先前的惊慌,此刻她直视着江文娴,眼神里带着丝莫名的讽意,江文娴见了,只觉得有些奇怪,苏芸为何会露出这般眼神来?

奇怪归奇怪,江文娴见苏芸这般问,当下,她便将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我原也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但是你假死离城未成理应是继续想法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你却选择留在城内,并遇上了瘪三一般的秀才。我苦思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原因,那便是你还有同伴在柳城里待着,你必须去寻同伴。又或者,你是受了谁的命令假死,计划打乱了,你只能去寻找那下达命令的人,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彩霞满天,夕阳红光由马车挡帘的缝隙照入了车内,江文娴伸手去接触了那道微弱的红光,她看见苏芸一脸煞白的靠在软垫上,她一头的冷汗,好似洗了脸一般。

“蒋小姐既然已经猜到,为何还要问?”苏芸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对江文娴问,江文娴没料到苏芸会这么直白的承认,她微微怔了怔,心底打起了鼓,这苏芸莫不是想混淆视听吧?故意承认,以此混乱了我的视线?方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她难道是顺藤摸瓜的承认了吗?

想了想,江文娴很快眯着眼笑道:“总归需要从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更令我放心,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做不得数!”说完,她朝苏芸靠了靠,在她不解切不安的注视下,悄声道:“苏姑娘可安心离去,我不会拆穿你,也不会害你,只希望苏姑娘日后能像我这般,帮帮无助的人,救救苦难的人。”

说罢,江文娴又从袖中摸出了一叠银票,她将那一叠银票尽数塞入了苏芸怀里,她迎着苏芸诧异惊奇的眼神道:“苏姑娘,接下去的路可要靠你自己走了,能否离开这座是非之城,那便要看你是否有足够的本事了!”说完,她露出了招牌笑容对苏芸笑了笑,然后便下了马车。

“小姐,你在里面睡着了吗?”江文娴一出马车,江鹰与蒋志毅就迎了上来,他们看着江文娴,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点猫腻,然而结果令他们失望,江文娴并未坦言她在马车内做了什么。

“大人,就是这只箱子!”远处的洪华阁外,几名仆从打扮的人鼻子上包了一块布,费力的抬了一只陈旧古朴的红木箱来到了郝峥易的跟前,郝峥易皱眉捂住了鼻子看着那只箱子若有所思,杨鑫则是盯着那箱子,也不说话。“会是什么东西?”味道传到了江文娴处,江文娴眉头紧皱,看着那箱子,喃喃道。

“开箱!”这边江文娴在想,那头郝峥易已经喊了人开箱了,随着箱子被打开,围观的捕快兼百姓皆是一声惊呼,因为在箱子里密密麻麻放置了数十颗人头。“这、这不是城西那黑心富商刘全有吗?”这时,围观的一名老头惊讶的指着最上面的一颗干净人头说道,下一刻,七嘴八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边那颗肥硕的人头不是管粮草的头子何翰吗?他滥用职权还领着狗腿子打死了人,也不知道哪位义士下的手,杀得好,杀得好!”

“你瞧那颗血污的人头像不像醉乡春的老鸨红姑?天哪,这挨千刀的贼婆娘也死了?真是老天开眼呐!要知道,这数十年来,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被这贼婆娘祸害了,她逼良为娼,还做着人口买卖,当真是罪大恶极!”

“嘿你别说,我咋觉得那贼婆娘底下那颗人头瞧着像是张大秀才的父亲张栩呢?”

“嘘,让我瞧瞧……哎哟,这伪君子死了?张栩身首异处啊!真是大快人心呐!兄弟姐妹们,那个嘴上说帮助咱们,实际上却各种克扣咱们的伪善人张栩死了!这个伪君子说的话漂亮,多少人因他而白干了一年的活,咱们这几年来因为他而吃力不讨好,现在好了,这伪君子死了,不,他儿子也没了,真是好,太好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由轻到重的响起,在洪华阁前站着的郝峥易一脸铁青,而杨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个少年呢?现在在哪里?”郝峥易语调难以分辨喜怒的对抬出箱子来的仆从问道,那些仆从见状忙答:“送箱子的人送完箱子便离开了,动作迅速,小的们无能,没追的上!”

听闻这样的消息,郝峥易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了,他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怒意,想开口多问几句,但下一刻仆从们的话却令他眼前一亮,只听见那些仆从异口同声的说:“不过那少年离开前留下了一封信,说是要等大人你看了这箱中所放置的东西后才能给你看!”

“快快呈上来!”郝峥易听闻后,忙不迭的对仆从们说,仆从们见证,纷纷看向了他们的头,一个头瘦小,但看着十分精明能干的汉子。

第五十二章 核消息困惑猜疑

“大人,这便是那少年留下来的信!”那精明的汉子递给了郝峥易一张纤薄的树叶,郝峥易不解的接过了树叶后,眼睛瞪得老大,江文娴在边上瞄见了,却感到新奇。“大叔,那是什么?”江文娴不自觉的对江鹰问道,江鹰答:“那是本朝谍者专用的密信传递方式,看来那位少年是谍者!”

“谍者?大叔的意思是柳城已经混入了谍者?”江文娴瞅着江鹰,江鹰想了想答:“很有可能还包括了西厂的势力以及其他的一些势力。”说完,他顿了顿,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开了口:“毕竟柳城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北上西下的地方,往南又是极寒疆域,数年前的柳城并非什么重要都城,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有何不同呢?”江文娴实在弄不懂这大康的局势,她之前接触过一两次大康的地域图,但是看都没能看明白,因为那地域图里面的东西南北标识着实复杂,而且并没有现代地图那么清晰简洁,大半都是模糊的一个地方,若是要寻找,或许还要为此费神。

“因为泉城之战,柳城一下子成了敌寇的目标,若能切入柳城内部,掌控柳城,那么敌寇就不会有断粮绝水的危机;而要是能把控住柳城的消息,那些谍者的主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便可以远在京都享乐,一切重要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送回秋州城,而他只需在京中做出裁决便可!”江鹰悄声对江文娴分析着,江文娴听了,只觉得有些头疼。

“既然皇帝已经派了谍者潜入柳城,那西厂为何还要插手呢?他们难不成想造反?”江文娴扶着额头对江鹰问道,江鹰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与蒋志毅对视一眼,江文娴诧异的看了眼蒋志毅,然后道:“你们俩这算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回小姐的话,西厂怕是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有分散势力在柳城,他们的所作所为或许早已传至天听了,只是皇帝并不打算过问罢了。”蒋志毅见江文娴这么问,忙对江文娴解释起来,江文娴听了,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江家被灭门的那夜。

“莫非西厂的存在就是替皇帝处置了那些他不能当面处置的王公大臣吗?”猜测的话语从江文娴嘴里冒出来,蒋志毅与江鹰二人的脸色皆是变得很好看,五花八门的神色印证了江文娴的猜测,她有些颓唐的倒退了几步,嘴里念叨着:“难怪阉党要追杀我们,还有那日山中发生的事情,那伙子人,只怕也是为皇帝效力的吧?”

想明白了这戏,江文娴忽的心头一跳,她眼前一下子浮现出了那前世今生仇人的脸,她心道:谢娇啊谢娇,也不知你那夜之后是何结局?没能完成皇帝的任务,你是否遭到了刑罚呢?若是有机会再见,我定要亲力亲为的将你赶尽杀绝!

“蒋小姐,苏芸多谢你的帮助了!”就在这时,江文娴背后传来了女子婉柔的嗓音,她一回头,就见到了蒙上了薄纱的苏芸。苏芸此时已经换了装扮,江文娴没来得及去思考苏芸哪来的衣服,便见苏芸脚步极快的闪进了洪华阁旁的后巷里。

江文娴顺着苏芸的身影往后巷望去,一袭雪白在苏芸进去的一瞬间一闪而过,江文娴瞪大了眼看着苏芸的背影消失在后巷深处,下一刻,她心中有了较量:“蒋志毅,你且派个人跟着苏芸,瞧瞧她要做什么!”蒋志毅闻言,虽然疑惑江文娴的意图,但是仍派出了藏身周边的手下跟进了后巷里。

“快,抬着箱子打道回府,今日之事,我不想有只言片语流传出去!”正在这时,郝峥易言语惊乱的一把将手中的树叶捏碎,江文娴看着那泛着褐色光芒的树叶化作了粉末并随风散去,她眨了眨眼,满心满眼的都在好奇郝峥易这般紧张且惊慌的原因。

“若是一般的密信,郝大人定不会如此,大叔你们说,郝峥易看见的是什么?”江文娴将心底的不解抛给了江鹰与蒋志毅,他们二人听见了,皆摇头表示不知。江文娴见状,思量一阵,摇摇头:“罢了,先随着郝大人回府去吧,他若是想说,定会说的!”

江文娴嘴上是这般说,但心底却不自觉的结合了方才围观群众的言语,她觉得去核实那些百姓的话是很有必要的,于是她在临上车前对江鹰低语了几句,江鹰听后眉头皱起,但仍是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这便去核实明白!”

等江鹰离开后,确定无人注意,江文娴才转身进了马车内。蒋志毅在外头骑马跟着,他低声对江文娴问道:“小姐派江鹰离开是为何事?”江文娴撩开侧帘答:“我需要核实一些消息,本想麻烦你,但是转念一想,不如叫大叔前去,毕竟他与我的口音特殊,而你的人或多或少是本城人,若你的人去核实,只怕会拖泥带水。”

“原来如此,小姐考虑的周全,小人佩服!”蒋志毅在外头闻言,略显夸张的说着,江文娴听了,淡淡的应了一句,便在马车内眯上了眼。她整颗心此刻都在想那个白衣少年和那只雪白的大肥猫,她想来想去,觉得少年是谍者的可能性很大,毕竟谁家能养出一只能翻找线索的猫?

“小姐,属下回来了!”江鹰是在马车行到半途时赶上来的,江文娴此时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乍听见江鹰的声音,她还有些恍惚。但下一刻,她却睁眼撩开了侧帘,看着外面略带风尘仆仆的江鹰,她咧嘴笑道:“大叔动作仍是如此迅速,可探听到什么消息吗?”

“回小姐的话,你所嘱咐的问题我接连问了数十人,差不多都是骂人的,但也有许多骂完觉得死了好的。”江鹰如实对江文娴回答,江文娴听了,摩挲着下巴,眸子转了转:“看来还真是惩恶除奸的,只是大康还有这样的谍者吗?”

第五十三章 思内幕姨娘将死

“大叔,你说大康还有这般正义的谍者吗?竟然能惩恶扬善,为民锄奸。”江文娴将心底的疑惑对江鹰问了出来,江鹰摇摇脑袋,表示自己也无法理解。至此,江文娴觉得有些累了,她望了眼即将黑透的天,道:“天快黑了,大叔,咱们尽快回白枫庄吧!”

“小姐的意思是不回知府衙门了?”蒋志毅的问话声传来,江文娴听见后,道:“不去了,我乏了,没心思再去纠结谍者或阉党了。若是可以,你暂时留在府衙探听一下消息,如何?”“小人遵命!”蒋志毅的回答很快就在外头传来,下一刻,江文娴感受到马车调转了走向,而她则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来,外头已经彻底黑透了,江鹰的声音在马车外不轻不重的响起,蒋志毅的声音也不缓不慢的传来。江文娴听见蒋志毅的声音时,还有些晃神,等她彻底意识过来时,不禁有些疑惑了,这蒋志毅不是应该留在知府衙门吗?怎么又追上来了?

“大叔,蒋志毅回来了吗?”江文娴清了清嗓子对外问道,江鹰与蒋志毅闻言,纷纷开口回话,江文娴这才知晓原来蒋志毅与江文娴江鹰分道扬镳后就一路往知府衙门赶去。只是赶到时,郝峥易的亲信也就是赵参告知了蒋志毅郝峥易今日不再见客,去路被挡,蒋志毅当即便调转了马头带着护卫追上了江文娴与江鹰。

听到这个消息,江文娴眉头一皱,困惑间,她猛然想到了那封所谓的谍者密信。“大叔,你说郝大人所见的密信里头到底写了一些什么,竟叫他神色大变的抬走了那满箱的人头,仓促赶回府衙?”江文娴思及此,立即将心底的不解与江鹰问了,江鹰在外头听见后,道:“小姐,小人正好与蒋庄主聊到这事情!”

“你们方才在聊的便是这件事?”江文娴撩开侧帘,看了看外头,然而她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外面黑灯瞎火的,虽说跟着的护卫们点了灯笼,但灯光微弱,不是很亮堂。“回小姐的话,方才我与江鹰在猜测那封密信的内容,若是一般的密信,郝峥易定不会是那副神情!”蒋志毅的回答响起,紧接着,车把式又道:“到佰草渡口了!”

听见车把式的话,江文娴微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该下车改乘渡船了。“小姐,你小心些,这黑不溜秋的,你可得当心!”江鹰借着月色看见了江文娴没招呼自己便径直下了马车,他眉头一扬,心底暗嗔知府衙门的车把式没规矩,但却又忧心江文娴。

江鹰忙迎了上去,江文娴则是在江鹰到来前跃下了地面,她站在离自己一尺外的江鹰面前笑说:“大叔莫将我当黄口小孩看待,我还是事事亲力亲为更好,要不然养成了依赖的习惯,日后还怎么光复江家的荣耀,洗刷江家的冤屈?”

“小姐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江鹰听到江文娴的话后,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他对江文娴认错起来。江文娴面对这般的江鹰,有些苦闷,心底喃喃道:这江鹰确定是参加了泉城战役的军人吗?怎的一点军人气概都没有?这一路上同行,他认了多少错了,怎么回事?

想到这,她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些,她心底此刻很好奇江鹰与蒋志毅之间所交流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方才聊到哪里了?”“回小姐的话,我与蒋庄主说到了密信内容或许是上面下达的指令,谍者的到来除了惩恶扬善便是来告警郝峥易,要他莫失察,嘱他万事谨慎。”江鹰的回答紧随江文娴的问题响起,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上面或许早已察觉到了柳城有异样……”

“异样?”江文娴闻言,嘴里嘀咕了一句,江鹰听见了江文娴的嘀咕声,解释道:“是的,小姐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自泉城之战后,柳城便成了许多人眼中的宝地,他们都想在柳城发展一段不可描述的未来,但是他们却又各自掣肘,无法完完全全的将柳城纳入麾下,收入囊中。”

“所以大叔所指的上面,是那位高高在上、无头无脑的天子?”江文娴见江鹰重述了之前的话,她没来由的对那所谓的上面感到好奇,蒋志毅在一边听见江文娴这般问,噗嗤一笑,下一刻,他答:“小姐的形容倒是不错,只是这里耳目杂乱,小姐也不怕惹祸上身?”

“你会帮我惹祸上身吗?”江文娴在微光里眨着眼笑问蒋志毅,蒋志毅听了,一愣,很快,他俯身请罪道:“小人愚蠢,出言不逊,还请小姐责罚!”“这与出言不逊无关,倒是与蒋志毅你手下的忠诚度有关,若是今夜咱们之间的交谈泄了底,你说我该找谁去算账?或者说,你是对你的手下有怀疑不成?”江文娴露出了一抹怪笑看着蒋志毅,蒋志毅在微光中瞧见了,身子莫名一颤。

“小姐,是小人言辞欠妥当,方才小人只是为了谨慎考虑才那般说!”蒋志毅身子颤抖着对江文娴回话,江文娴笑了笑,悄声道:“若非知晓你的为人,我早就叫大叔灭了你的口了,因为你方才的言辞,根本不像是白枫庄庄主蒋志毅该有的!”

月色如水,照在了江文娴与蒋志毅所在的位置,蒋志毅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凉,是了,他怎么就忘了过当初在官道初遇江文娴与江鹰时的场景呢?那时的江文娴不就如现在这般,笑语晏晏,但是浑身透着防备与警戒,只要你露出一点马脚,她便会将你置之死地一般。

她漂亮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蒋志毅不知道。但是他见识过江文娴如何对付追杀自己的刺客,那一枚枚钉子抛出去,炸开的是一具具鲜活的肉体。而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丽少女,却并未因为自己的杀戮而眨过眼睛。她本该无忧无虑的,但却冷心冷血至此,虽说她仍有温度,可一旦触到她的菱角,那温度也能骤然成冰。

意识到这些,蒋志毅再也不能平静,之前是他想的太理所当然,觉得只要能护住恩人的后代就够了。如今看来,即便缺了他的庇护,江文娴也能活的好好的。“庄主,不好了,二姨娘、二姨娘快不行了!”正在这时,前方即将到达的佰草渡口里头蹿出了一群手举火把的仆从,他们见到了蒋志毅后,忙跪下对蒋志毅禀告。

第五十四章 渡口夜危机袭来

“蒋志毅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江文娴看着明亮火光中的蒋志毅说道,蒋志毅闻言后身子一怔,他摇摇头:“不是我动作快,我不过派人先软禁了她,她怎么可能会快不行了呢?”“看来你的那位二姨娘又在耍滑头了!”江鹰拍了拍蒋志毅的肩膀,笑道。

“你就莫取笑我了,这女人啊,是我数年前于青口门救下的,我本无意纳妾,但是拗不过夫人的意思,所以在我幼子出世后没多久便将她纳了。可是我这么多年来却没有碰过她,一来是因夫人的病逝,我无心行乐;二来则是我有心将她放出,但她却一直装作不解不知,从未正面回应过我。”蒋志毅一脸苦哈哈的对江鹰说着,说完,他无力的对跪着的仆从们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且将渡船靠岸近些,我也要带着小姐回庄了!”

“是!”仆从们应了一声,随后几名起身离开,剩余的则举着火把留守在江文娴与蒋志毅身边。

“啧……怪怪的感觉,大叔,不好!”江文娴看着留守着的仆从们许久,忽的神色一变,她猛地对江鹰大喝,下一瞬,她手上挥出了数枚发着冷光的蚀骨钉。“嘭……嘭……嘭……”的几道闷响划开了静谧的月明星稀,刹那间,在江文娴与江鹰以及蒋志毅四周,躺满了痛苦呻吟的仆从和身着彩色异服的蒙面人。

“小姐,你……你没事吧?”江鹰关心的声音响起,江文娴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见到江文娴的确没有事情,江鹰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他被江文娴的喊声吓了一跳,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时,江文娴已经抛出了蚀骨钉对付了那些突然下手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失察,江鹰便有些后怕,若是小姐当初没预留那些蚀骨钉,那么方才她是不是已经丧命或受重伤了?这么想着,江鹰不自觉的扯了扯蒋志毅,然后迈步再靠近了江文娴一些。江文娴察觉到江鹰的异样,她笑笑:“大叔莫慌,这些人还有活口,问一问他们,身为白枫庄的仆人,为何要勾结刺客来暗杀主子!”

话到最后,江文娴的表情虽说依旧笑颜绽开,但是她一字一句间满是愤怒与恼火。江鹰正要作答,却听见一道痛苦的闷哼声响起,他转头看向声源,却见到了蒋志毅手握一把短匕,插在了之前来报信的仆从头领身上。边插他边问:“是谁派你们来的?方才我没仔细看,现在倒是看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白枫庄的人!”

“痛……好痛……啊……你杀了我、杀了我吧!”那仆从头大喊大叫着,蒋志毅刚想继续问,却遭到了江文娴的抢白:“既然这么想死,那就杀了吧!不过可别那么好心一刀去了他的命,带回庄上去慢慢折磨,让他死也死不成,耗个三五十天!”

“小姐……”蒋志毅闻言,他抬头看了眼江鹰,江鹰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他莫言语,蒋志毅见状,忙垂下了脑袋,一言不发起来。

“贱人,你真心狠手辣,为什么我没能得手?我要是一刀杀了你,那就一了百了啦!贱人,你等着吧,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只听见那仆从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江文娴怒骂,骂完后,江文娴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那仆从的嘴上:“想咬破毒囊自尽?想得美!”

说罢,她拾起路边丢着的木棍,一棍又一棍的打在了那仆从头的嘴上,直打的那仆从头满嘴鲜血,狂呕碎牙,她才在一众目瞪口呆的视线里放下了木棍。“蒋志毅,去,找找那些碎渣里头有没有毒囊,对了,放信号弹吧!”江文娴丢下木棍后便对蒋志毅说道,蒋志毅有些心惊肉跳的点点头,忙将腰间的信号弹交给了江鹰:“放红色的那只!”

说完,他一个闪身,捡起火把便往那仆从头走去。他边走边想,真不愧是恩人的后人,行事果断,下手也狠,之前一直觉得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现在这一瞧,倒与那年恩人救我后我在江家遇见的那位未出阁的姑太太有些相似了……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那仆从头的身前,但是他没注意仆从头的左手就垂在他脚下,于是,他一个不留神,踩上了那只手。“呜……唔……唔……呜……”那仆从头被打碎了一口牙,正是痛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这突然又被踩了左手,那种痛苦令他痛呼,可是却因为太虚弱而发不出声音。

等蒋志毅翻找到毒囊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踩上的东西是那仆从头的左手后,他也不慌,他眯着眼笑道:“哎哟,你倒是挺能忍的,这么踩着也无事人似得!”此时的仆从头已经快要翻白眼了,他两眼一斜,在蒋志毅看来是被轻视了,但是实际却是痛到虚脱了。

“大叔,你做好准备,我相信他们不可能就派了这一拨废物!”另一边,江文娴见江鹰要放信号弹,她眸子动了动,对江鹰叮嘱道,江鹰颔首答:“小姐,这么多个月了,我手都痒了,只要他们肯来就行,我就怕他们不肯来,那就没意思了!”

“大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江文娴见江鹰那一副浑身痒痒的样子,她苦笑一声,心底却在嘀咕江鹰的战斗力是否有所提高了,当初在那荒山上,若是不跳崖干耗着,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呢?想到这,江文娴眨着眼看着黑暗的四周,方才她便是借助了眼睛与耳朵察觉到的异样,可现在她这么一观察,却发现四周很平静,丝毫未起波澜。

察觉到四周无异样后,江文娴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她的心却又吊了起来:“不对,怎么会这么平静呢?即便是夜深人静,也该有飞虫野猫野狗蹿过,再不济,也该有巡夜的人路过。这会儿这么安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思及此,她对江鹰道:“大叔,打起精神来吧,我觉得不……”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江鹰飞身离开,他道:“好强的杀气!”

第五十五章 逢危机少年搭救

“杀气?”江文娴乍一听江鹰所说的话,她眸子一寒,还未问出话来,就见到了黑色的夜空里划了一抹深红色的光,“乒乓”一声脆响从半空中传来,下一刻,江文娴便被蒋志毅一把拉起,躲进了马车中。

“你做什么?为什么留大叔一个人在外面?”江文娴被扯进马车后,她一边急着出去,一边对蒋志毅怒喝,蒋志毅拦住了江文娴的去路:“小姐,别贸贸然出去,敌人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早在我们相遇时江鹰就对我说过万一遇上危机,只有保全你才是正经事,其他的,全可以不顾!”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大叔送死吗?”江文娴无法暴露自己眼耳的能耐,她大喝一句,打算推开蒋志毅离开马车。然而蒋志毅难得硬气一次,以自身作屏障挡住了出口,他闷闷的对江文娴说:“小姐若真要出去,便踏着我的尸体,这样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你……”江文娴出不去,又听见蒋志毅这般说,她气急之下,打算钻马车的侧窗爬出去,然而她刚撩开侧帘,一支冷箭快如闪电的袭来,江文娴下意识一躲,竟躲过了那支冷箭。“呼……呼……”她有惊无险的直瞪那支钉在马车上的冷箭,整个人后怕到了极点。

“什么情况?我今天是踩了狗屎吧?居然叫我遇上这么多事情!老天爷,你给予我重生的机会,难道是为了让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中惊慌的活着?若真如此,那我便要叫你看清楚仔细,我不怕也不慌,我只想靠着自己过完这一辈子!”江文娴后怕归后怕,她情绪恢复后,心底默默的下定了决心。

“小姐,你没事吧?”蒋志毅担忧的声音响起,江文娴看了眼蒋志毅,从他表情里看出了满满的关怀后,江文娴答:“没事,不过吓了一跳而已。”“还好小姐反映迅速,若不然,小人怕是要跟随小姐你下去了!”蒋志毅一副后怕的对江文娴说,江文娴见了,心底暗笑:话说的倒是漂亮,要实际行动的时候怕是会逃吧?

江文娴这么想着,却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蒋志毅为了保全身为江氏后人的她,真的动手自尽了,虽然最终他没能如愿,但是却令江文娴感动不已,后悔当初对他的嘲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小姐,看来咱们不得不出去了!”蒋志毅对江文娴道,江文娴也正有此意,见蒋志毅这般说,她接话道:“既然他们有心要杀我,那我不出去岂不是太丢战江王的脸了?”话落,她袖子一抖,手中握紧了剩余的几枚蚀骨钉,正要撩开帘子,却见蒋志毅身子一挡:“小姐,我先露面吧!”

听见蒋志毅笑着说出的话,江文娴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她莫名的有些感动,因为蒋志毅的举动。这是自江鹰给予了自己温暖后,自己再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主子的孙女、恩公的后人;但是对自己而言,他们不过都是重生开始遇上的陌生人,而且还是陌生到极点的人。

但是他们却在这个世界里给予了自己温暖,让自己体会到了被呵护的感觉。江文娴眼眶微红,鼻子有些发堵,她望着蒋志毅的背影,头一次,她觉得自己面对蒋志毅不用这般头痛。

“兄台你使的是红糖棍?你是德胜岩的人?”刚钻出马车,江文娴便听见了半空中响起了江鹰惊奇的问话声,她闻言,不解的看向蒋志毅,却见蒋志毅如木人一般呆滞在了原地。“蒋志毅?蒋庄主!”江文娴喊了蒋志毅几声,这才将蒋志毅喊回了魂。

“小姐,咱们还是回马车上避一避吧!”蒋志毅回过魂来,便一脸焦急的对江文娴说,江文娴因此更加不解了:“什么意思?咱们刚出来,又回去作甚?还有,马车上难道就更安全些不成?你是怎么了?方才还振振有词的说话,怎的一出来,又变了个样?”

“小姐,这马车外和马车内的确不一样啊,在外头,生死可能就是一瞬;可在马车内,咱们说不定还有活路!”蒋志毅露出一副难看的笑容对江文娴道,江文娴见了,诧异的很,正想再对蒋志毅问几句,又听见半空中响起爆炸般的动静。

“你竟出阴招?”低沉如推磨的嗓音传入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落了,她抬眼看了看天空,有个浑身漆黑的人与江鹰分别浮在东南方与西北方。此时,那浑身漆黑的人影身子略微颤抖着,江文娴见了,心下一动,甩手而去一枚蚀骨钉。

可惜,她刚动完手,蚀骨钉也刚飞出去,她就看见那漆黑的人身子一斜,竟以一抹无形的力量将那枚蚀骨钉打了回来。江文娴见状,整个人一惊,她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直的待在原地看着那枚被自己抛出去的蚀骨钉离自己越来越近。

“真是个笨姑娘!”就在这时,江文娴耳边袭来一道好似少年变声期般的声音,下一刻,她有些呆滞的看着一抹雪白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飞过,而后,远处的半空传来了杀猪般惨叫的声音。“小姐,小心!”与此同时,蒋志毅与江鹰的惊呼声响起,江文娴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向蒋志毅,却发现自己周围不知道何时竟出现了四五个灰白色的身影。

“杀!”只听见那几个灰白色的身影中有人大喝道,紧接着,江文娴便见到了他们手举长剑,对自己挥来。“啊!”江文娴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遭到了刺杀,她尖叫一声,闭上了眼,可她闭眼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痛苦都没有传来,她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却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以一人之力抵御了那些刺客。

“你就干看着吗?”江文娴确定自己安全以后,发现江鹰不知道何时拖着那黑漆漆的人来到了自己身边,她见状,对江鹰问道。江鹰听见江文娴的问话,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小姐你可别怨我,是那位爷自己说不需要帮忙的,而且我瞧着他也的确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啊!”

江文娴闻言,眼神飘向了那雪白的少年身上,她心情很愉快,但也很疑惑这少年为什么会这么巧的救了自己。

第五十六章 喂毒刺客吐真相

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数声后,江文娴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远处的少年此时占了上风,压制着那几个刺客无法还击,只能一昧的躲闪。

“大叔,你看得出那位公子的路数吗?”江文娴对江鹰问,江鹰摇摇头:“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身法与功夫,也不知道那位爷是师从于谁,我瞧着不像是中原大地的!”“哦?不像是中原大地的?”江文娴听见江鹰这么说,神色有些恍惚,不是中原大地的,难道是异邦的?

想到这,江文娴很快否定了江鹰的说法,若是异邦的功夫,根本就不会是这样的路数,异邦多靠蛮力与牛劲,哪里会有这么灵巧的功夫?而且看那少年的身形,也不像是有蛮力的样子,更别说什么牛劲了。

江文娴这么想着,不自觉的又看向了那少年,然而这一看,她却有些呆了,因为那少年仅仅对着那些刺客甩出了一掌,就导致那些刺客们倒地不起。“这……要不要这么打脸?”江文娴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惭愧,这少年看着瘦弱,原来内在这么有力量。

“嗖……”只听见一阵风声从远处响起,江文娴一抬眼,却见那浑身雪白的少年再次抛掷了长笛到半空,然后身下轻轻一跃,踩着长笛离开了。“诶……你别走啊!”江文娴见状,急了,可是下一刻,她便被江鹰拉住了:“小姐,莫追了,那位爷孤傲的很,要想等你道谢,他早就不请自来了!”

听江鹰这么一说,挣扎的江文娴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心有他想的少女纠结道:也是,若是要想我对他千恩万谢,他还不早飞来我这边了?如今这么看,他更像是路见不平的,行侠仗义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一点痕迹给人家。

“老爷……老爷……小的们来晚了,请老爷恕罪!”这时,从渡口处纷纷赶来了数名举着大红火把的土黄色着装的带刀护卫,他们一见到蒋志毅后便匆忙跪了下来请罪。“你们来的也不算晚,喏,那头那几个刺客,就交给你们了!”蒋志毅见到来人后,也不怪罪,手指一点东南方向倒着的那几名灰白着装的刺客,便不再说话。

护卫们见状,四名护卫主动起身往东南方走去,而剩下的六名护卫则留在蒋志毅与江文娴身旁,候着。不多时,那四名护卫押着那几个刺客回来了,蒋志毅见了,手一抬,示意他们带着刺客上船,带回白枫庄。江文娴见状,拦住了蒋志毅:“不可,就在这儿问话吧!”

蒋志毅闻言,看了眼江文娴,然后点点头,手一挥:“把他们放下!”押着刺客的护卫听见蒋志毅的吩咐,手一松,还真的将刺客丢在了地上,“嘭”的几声闷响传进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听见了,只觉得有些肉痛,这些护卫们也的确够实在的!

“说,谁派你们来的!”江鹰见那几个刺客被丢在地上,他忿忿的上前踩住其中一名刺客问。那刺客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江鹰,嗤笑道:“朝廷余孽,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派不派的?”“你……”江鹰被那刺客的表情与回答呛住,大喝了一声,但是却被江文娴喊住了。

“大叔,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不过他们嘛,看样子是活不了几天了!”江文娴意味不明的笑着对江鹰说,话落,她对蒋志毅耳语几句,蒋志毅错愕的看了眼江文娴:“小姐觉得可行吗?”江文娴摆摆手:“可不可行,一试便知!”

说罢,她对那些护卫道:“我这里有五枚断肠绝魂丹,你们且喂了他们几个吃下,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命到底有多硬气!”“你这狠毒的女人,你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的!”这时,一名刺客气喘吁吁的对江文娴诅咒道,江文娴见了,露出一抹妖冶的笑:“一辈子嫁不出去又如何?至少我比你们多活了半辈子!”

说着,她顿了顿,随后她又继续道:“对了,至少我会对我的下属们很好,而你们呢?为你们的主子卖命,却又遭你们主子抛弃,你们瞧瞧,这样的光景,你们的主子都没有派人来搭救你们,啧啧,你们活的可比我要可怜多了!”

江文娴说完,抿嘴再不发一言,而那些刺客们听见江文娴那看似嘲讽实则掏肺诛心的话后,一个个的神色一变,五个人各怀鬼胎的呆滞了。这么一呆滞,令护卫们很轻易的喂他们吃了所谓的断肠绝魂丹,等刺客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吞了断肠绝魂丹入肚。

他们干呕了数次,可奇怪的是,什么也呕不出来,就连最普通的口水,好似也在他们吞入断肠绝魂丹后凝固冻结了。这样的情况出现后,他们慌了,但是一个个的仍旧闭口不言。江文娴在黑暗中看出了他们表情中的惊悚与慌张,她也不出声,她想以沉默来制造刺客们内心更大的恐惧。

然而这份沉默被刺客们异口同声的叫喊给打破了,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解药给我,我什么都说!”

“真的什么都说吗?”江文娴低声笑问,那些刺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他们再次异口同声的答了一声,随后,江文娴便道:“那你们且说说,派你们来的是何人?”“我们只是德胜岩的刺客,谁给钱就帮谁杀人,哪里会知道买主是谁!”刺客中的某个有些无奈的回答,说完,便有另外的刺客接话:“这话可不对!”

“哦?看来你好像知道啊!”江文娴见状,对那刺客问道,那刺客咳了几声答:“我见过微风吹过时,面纱底下那买主的模样,是张满是疮疤的脸,听声音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实际上却是个遭毁容了的丑八怪!”“遭毁容的丑八怪?”江文娴听到刺客的回答,眸子蓦地一僵,她反复思索自己的记忆,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被毁容的面纱女子的存在。

“会是谁呢?”江文娴喃喃的问着,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给扯走了,一抹冷光从她原来站的位置划过,江文娴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方才差点遭了暗算。

第五十七章 忆往事记忆突袭

“笨姑娘,能否机灵点?”少年独有的嗓音响起,江文娴回头看了眼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只一眼,她便呆住了:“是你?你没走?”只见在江文娴几步之遥的东北方,有道雪白的身影站在那,火光照耀到他身上,显得他一身都是橘色,像极了温暖的阳光。

“没见到你安全离开,我怎么敢走?”少年抬起脸看了眼江文娴,橘色的火光下,少年展示了他温润如玉的一面,俊朗的容貌因着橘色的光芒显得更加出色。“什么意思?”这时,江鹰急匆匆的从后头上前来隔开了江文娴与那少年的距离,那少年见江鹰出现,他后退几步,露出了一副嫌弃的模样。

“臭小子,我在问你话呢!”江鹰见那少年退后却没有搭理自己,他厉声对那少年吼道,那少年听见后,甩出了手中的长笛:“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你问了,我就得回答?”话落,长笛直挺挺的在江鹰鼻尖前停住,但江鹰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那长笛已经在半空翻了个滚,又回到了少年手里。

见到这一幕,江文娴越发觉得少年的高深莫测,她心道:这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除去他的衣着装饰,单就他那一身的好本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能学到的。可他若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又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帮助我呢?真是奇怪了!

“小子,你、你就这么对待长辈吗?”江鹰后知后觉的惊慌了一阵,随后对少年问道,少年嗤笑一声,露出一抹讽笑:“恕晚辈眼拙,不知你算是我哪门子的长辈?我们无亲无故的,你硬是掰扯了你是我的长辈,我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说罢,他眸子一动,贱兮兮的对江鹰又道:“不过称你一声前辈,我倒是可以勉强接受!”这话一出,江鹰的脸色简直快要变黑了,江文娴见状,拉扯了江鹰一把:“大叔,他好歹救了我两次,你莫与他置气,他不过是个少年郎,没规矩,你莫动气,也别将他放在心上!”

听见江文娴这般说,江鹰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而江文娴见到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她刚喘好气,就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她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少年,那少年的面上此时摆着一副不屑的笑容,江文娴见了,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当下,江文娴有些气闷的在心底说:“简直是奇怪,那家伙露出那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好笑吗?还是说大叔有这么好笑?”想到这,她抬眸又看了眼那少年,可惜的是,那少年不知道何时离开了。“真是狐狸变得,这么喜欢神出鬼没!”江鹰骂骂咧咧了一句,而见到空荡荡东北方的江文娴却有些失落,但很快,她的失落便被蒋志毅的声音给分散了:

“小姐,那施放暗器的家伙我已经拖过来了!”蒋志毅有些气喘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闻言,瞅了瞅脸色有些微红的蒋志毅,随后,她又看了眼由几名护卫押着的黑影:“这是……拖着大叔打了许久的手下败将?”蒋志毅答:“就是他没错!”

江文娴听见蒋志毅这么说,她心底的好奇心便起来了,之前蒋志毅一听说德胜岩红糖棍便打了退堂鼓,现在那个会使红糖棍的人在这里,她倒是想弄清楚蒋志毅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人背后的德胜岩而那么惊慌。思及此,她露出一丝窃笑对蒋志毅道:“方才见你听闻德胜岩便发憷,不知道是为何?”

“我……没有吧?小姐是不是太多虑了?”蒋志毅结巴了一下,干笑着对江文娴问道。“是吗?”江文娴丝毫为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唯独目光如炬的看着蒋志毅,直将蒋志毅看的浑身发毛,她才收起了愤怒的视线。“怎么?你不愿意回答?”江文娴收起视线后,又对蒋志毅问道。

蒋志毅见江文娴这么问,他呆滞了一会儿,最终,他在江鹰的推搡下,狠了狠心,对江文娴道:“回小姐的话,并非小人有心隐瞒,只是这么多年来,小人一直对德胜岩这个地方心有余悸!”江文娴听见蒋志毅的回话,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会令你心有余悸?”

“回小姐的话,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数年之前了,也正因为这件事,小人才会再次得恩公相救!”蒋志毅见江文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他心底再不情愿回想,但仍是苦哈哈对江文娴说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江文娴听见蒋志毅提起自己的祖父,她微微一怔,道:“为什么是再次?你一共受过我祖父多少恩?”

“小姐,小人一共得恩公相救两次,这第二次嘛,也算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他的救助,若不然,我早已成了德胜岩下的一具枯骨!”蒋志毅面露苦色的对江文娴说着,江文娴听了,心底对德胜岩越发的好奇起来:“所以德胜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个专门培养死士与杀手的山谷,它于曦元六年出现在各国的情报中,这么多年来,它贩卖给各国不下三百名杀手。”江鹰冷冰冰的声音忽然插入了进来,江文娴听见后,有些诧异的看着江鹰:“那这么说,大康境内也曾向德胜岩买过杀手?”

“这是自然的!”蒋志毅接话道,他看了看江鹰,见江鹰没有任何回应,他这才继续道:“数年前,我因生意做的太好,招惹了同行嫉妒,他们便是买了德胜岩的死士前来杀我,在楚寒江中,我在那随时会裂开的冰层上逃亡,最终晕了过去。再醒来,便看见恩公一刀劈杀了那死士。”

话音落下后,蒋志毅撩开袖口,露出了手腕上一抹蛇行的丑陋疤痕:“这便是拜那死士的暗器所赐,留下的纪念!”江文娴听见蒋志毅这么说,抬眼一瞥那道疤痕,只一眼,她的脑袋便“嗡”的一下响了,眼前乱七八糟的出现了一大堆的画面,令她脑袋生疼。

第五十八章 陷梦境回忆探寻

“快,送大小姐与大少爷离开!”微弱烛光里,一道幼小的粉色身影与另一道略微高大的青色身影被护送进了看着破烂不堪的马车内,外头老者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焦急与几分不舍。“哥哥,咱们要去哪里?”孩子稚嫩的声音随着马车的跑动而在马车内响起,“娴儿乖,哥哥陪着娴儿去外祖家……”少年洪亮的声线很快在马车内响起,话落,稚嫩的声音便接了话:“娘亲与爹爹会不会怪罪哥哥啊?去年哥哥带着娴儿偷偷出去,哥哥可是受了罚……”

“怎么会?”洪亮的声音带着些哽咽道,稚嫩的声音紧接着便说:“那就好,只是哥哥,娘亲为什么哭了?松嬷嬷送娴儿出来时,娘亲眼睛红红的叮嘱娴儿要听哥哥你的话。”“这……那是因为娘亲没休息好啊,娴儿乖,莫再想了,先睡一会吧!”少年带着丝哭腔对稚嫩的声音解释着,话才刚说完,马车便紧急停住了。

“哎呀!好痛啊哥哥,娴儿的手好痛啊!”一阵动荡后,稚嫩的声音大哭了起来,少年一边安慰一边撩开了帘子打算瞧一瞧外头的情况,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映照在了帘子上面,少年没察觉到那抹寒光,他将帘子一撩,一把又软又长、薄如蝉翼的银色剑刃朝他袭来。

“哥哥!”稚嫩的声音惊恐的大喊,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寒光往她哥哥的下巴招呼过去,在带着暖意的红色里,她见到了控制着银色长剑的人,那是个没了半边脸的怪物,那怪物睁大了一只独眼,那独眼如珠球一般大,贼溜溜的在眼眶里四处转动着。

“嗖”的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记闷响在粉色的身影上传来,“啊!”稚嫩的声音尖叫一声,下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好似撕裂一般剧痛,剧痛后便是喘不过气。她捂着剧痛的位置,用力的将一枚薄片拔下,然而她刚拔下薄片看了一眼,下一瞬,她眼前便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最终,她眼珠往上用力一转,再没了动静。

“不!呼呼……呼呼……”江文娴在沉闷的船舱里尖叫着坐起来,“小、小姐,你醒、醒了?你这突然晕倒了,你、你没事吧?”江鹰有些结巴的声音传来,江文娴往一边的江鹰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蒋志毅的花船。她看着一脸担忧的江鹰与蒋志毅,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没什么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说完,江文娴努力的回想方才梦中出现的一切人事物,“噩梦啊……没事的小姐,噩梦做完就没事的,我祖母说过,做噩梦是为了抛却过往的不开心!”与此同时,蒋志毅一副慈父的模样看着江文娴,江文娴因为蒋志毅的话而被迫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回归现实,她对着蒋志毅微笑一声,随即再次陷入了对梦境的回忆。

梦境中的少年穿着的一袭草青色的上好丝绸,上面有着竹叶纹雪白滚边,他的乌发上别了一根耀眼夺目的羊脂玉发簪,衬得他贵气非凡。江文娴心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兄长,可是自己的记忆在此之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若非蒋志毅手腕上的蝎状伤疤,自己万万不会被勾起回忆。

思及此,江文娴抬起了脑袋,对江鹰问:“大叔,你还记得江家逢难那夜,我是与谁一同被送走的吗?”江鹰被江文娴这么一问,他露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想了想:“小姐不是独自一人被送走的吗?”话落,听见江鹰回答的江文娴眸子瞪得老大,很快,她便垂眸暗想:是啊,那夜我一睁眼,便是在逃难中被江鹰掳走带回了江府暗道内。

想到这,江文娴垂下的眸子又是惊恐的瞪大:不对,那夜、那夜我身着的衣服是淡紫色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在被江鹰掳走前,我、我还被挪尸了不成?可是哪有被挪尸还给换衣服的?而且还能站起来逃跑的?啊,脑袋好痛,想不起来了,当时的江文娴到底是怎么换了衣服的,为什么一具尸体还能逃难?

江文娴被自己的回忆给吓了一跳,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因此,当江鹰喊她该起身下船时,得到的便是江文娴敷衍。“小姐,真得下船了!”蒋志毅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江鹰喊自己是叫自己下船。

“已经到白枫庄了?”江文娴眨眨眼对蒋志毅问,蒋志毅点点头:“小姐,早就到了,江鹰喊了你几回,见你没起身的意思,便退下了。可是这夜深露重的,小人怕这花船不够严密,抵不住外头的寒,所以大着胆子再来喊你一回,还请小姐见谅!”

“辛苦你们了!”江文娴闻言,耳根微微发烫,脸涨得通红,对蒋志毅低声道。蒋志毅听见了,面露微笑:“小姐能体谅就好,那就先下船吧!”江文娴颔首道:“走吧!”说着,她站起身来随着蒋志毅下了花船。

“小姐,方才庄内递了消息出来,四少爷一直在等小姐,死活不肯先睡!”江文娴下船后刚踏上陆地,江鹰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靠近了她道,江文娴听见后,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怕是赖上我了,夜夜都要我讲故事给他听才肯入睡,真是的……”

一席话落,江文娴径直从南贤门的牌坊下走了过去,而江鹰则是笑的有些勉强的跟在江文娴身后:“四少爷毕竟年幼,一下子有了姐姐,难免会依赖小姐你一些的!”“是啊!”江文娴很是赞同的回答道,她没看见江鹰说这话时的落寞神情,她本就心中有事,回答完江鹰的话后,她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寻找线索。

就在这时,江文娴忽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因为她发现江家逢难那夜,在她清醒过来之前,她曾见到过梦境中的丑陋怪人以一枚八卦镜引了自己进入到一抹粉色的身影里……

第五十九章 判利弊窥探隐秘

“怎么会这样?”江文娴的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

“小姐,怎么了?”跟在后头的蒋志毅因为江文娴停住的脚步而好奇询问,江文娴手一摆,言语带着丝慌乱:“你们先走,我想自己静一静。”蒋志毅对江文娴的反应感到惊奇,明明前一刻还很开心的大小姐,怎的转个脸就变了样?“江鹰,你看小姐她是怎么了?”蒋志毅想了想,来到江鹰身边问道,江鹰同样对江文娴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却面色如常的对蒋志毅答:“小姐许是在想什么,咱们只管放慢脚步,莫疏忽了小姐的安危即可!”

只言片语的,江鹰一语抹掉了蒋志毅问出的问题,还将蒋志毅的视线集中到了江文娴的安危上,使他无心再关注江文娴突然的转变,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江文娴为何突然会变脸。

“我只管叫你起死回生,你也莫管我为何将你复生,你只需好好于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也就不枉所托之人的良苦用心!”布满沟壑的嘴唇上下摆动,嘶哑如扼颈的声音从那嘴中响起,模糊不清的白色光圈中,江文娴见到了那怪人咧开了嘴笑了,那笑容十分可怖,衬上他满脸的烂肉,简直就像是看见了恐怖片的惊悚镜头。

“小姐小心!”江鹰大喝的声音响起,江文娴一个激灵,朝江鹰看去,她浑身如落水一般,湿哒哒的。“小姐你别往前了,前面可是湖了!”江文娴见到蒋志毅小跑向自己提醒道,她愣了会儿,借着皎月看了看自己即将下脚的地方,粼粼波光闪动,倒映着夜空的月亮,竟异常的赏心悦目。

然而此时的江文娴却分外糟心,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重生竟是这般的,她转过身远离了湖边,她穿过蒋志毅、略过江鹰,径直的朝白枫庄走去,身后跟着数盏灯笼,明明前方被照的亮堂堂,可江文娴却深觉面前的路又黑又阴暗。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快到白枫庄正门时,江鹰走到了江文娴身旁对她询问,江文娴瞄了眼江鹰,她实在无心回答江鹰任何问题,她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江鹰见了,讪讪的退回到了蒋志毅身边:“小姐好生奇怪,平日即便再怎样,她也不至于说不理睬我,可是今夜……”

说着,江鹰声音突地压低:“小姐会不会白日里见了太多死人,招撞客了?”“嘘,别胡说,小姐正常着呢!”蒋志毅一听江鹰的话,便重重的拍了江鹰的肩膀,江鹰见到蒋志毅的反应后,自知自己的想法太为无稽,他道:“我也只是跟你胡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你怎知道我不会信啊?”蒋志毅反问了江鹰一句,江鹰噎住,久久说不出话来。眼见正门越来越近,江鹰想再与蒋志毅说些什么,江文娴的声音却很巧的响起:“大叔,你且过来!”江鹰闻声后面露喜色:“小姐竟喊我了,你听没听见,小姐主动喊我了!”

说着,他也不顾蒋志毅面上显露出来的担忧之色,掠过了蒋志毅往江文娴处走去。“小姐,有何事吩咐?”江鹰来到江文娴身前后对她问道,江文娴见江鹰到了自己跟前,她瞥了眼江鹰,道:“大叔仔细想一想,文娴的长兄是否与文娴一同在灭门那夜送出江家!”

“大少爷没有被送走,他是跟着将军一同赴死了的,不可能与小姐你一起逃走的!”江鹰见江文娴提起了江家长房的嫡长孙、江氏一族最有希望的嫡大少江文志,他细思了很久,才对江文娴回答。江文娴听见了江鹰的回答后,她眸子倏地一下黯淡了,但下一刻,她眸子又亮了亮:“大叔,你说兄长是真的赴死了吗?”

“小姐……”江鹰见江文娴这么问,心中不免有些感伤,他哽咽的对江文娴喊了一声,江文娴正要开口,却又见江鹰开口道:“大少爷是真的死在了将军街上,小姐的心情属下明白,还请小姐莫再想这些伤心事了,眼下咱们要做的,便是查明这柳城内是否有谍者混入以及西厂的势力源头!”

“我……大叔怕是想岔了,文娴并未因家破人亡而伤心,文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要问问大叔。正如大叔所言,文娴知晓当务之急该做什么,只是文娴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比起眼下之事更为重要!”江文娴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江鹰听得目瞪口呆,在原地傻住了。

江文娴见江鹰久久没出声,她接着说:“其实在大叔将我带回江家暗道前,文娴曾昏迷过一段时间,在昏迷之前,文娴记得兄长是与文娴一起乘马车离开的江家后巷。但文娴不幸在与兄长逃亡时昏迷了,再醒来,便是乱糟糟的局面,之后的事情大叔应该都清楚了,你掳走我,带我见了祖父。”

“这怎么可能?”刚恢复了正常表情的江鹰再一次目瞪口呆的望着江文娴,他眼睛瞪得贼大,嘴巴张的似是想要将江文娴吞了。“大叔难道就没有想过吗?”江文娴有些嘲讽的笑着看向江鹰,江鹰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江文娴:“属下实在不明白小姐的意思,还请小姐说个明白!”

“大叔莫非从未想过祖父为何要保全出逃的我吗?他本可以保住兄长与其他兄弟的命来洗刷江家的冤屈,但他却偏偏留下了我这一介女流。别怪文娴说的这般诛心,大叔你的心目中,留下其他的男子是否都比留下文娴好?”江文娴见江鹰仍旧难以理解,她露出一抹讽笑对江鹰开门见山道。

江鹰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在火光中,他见到江文娴的笑,只觉得身子异常的冰冷。是啊,为何要保全大小姐而不是其他的男子呢?即便是庶子,只要自己悉心教导,也定不会比嫡子差的。他这么想着想着,身子忽的又是一僵,随后,他忐忑不安的抬起眼看向江文娴,却见到了江文娴带着冷意的一双黑眸,正晶亮亮的映出了脸色铁青的自己。

“小、小姐!”江鹰见到这样的江文娴,顿时紧张的结巴起来,他对江文娴喊了一声,却得到了江文娴略显孤傲的背影。

第六十章 述真相小弟闯祸

“小姐,属下并非像你说的这般,小姐莫作他想!”江鹰见江文娴孤零零的往前走去,登时,他不顾形象的跟在江文娴身后说道,话落,江文娴的脚步一顿,紧接着,她回头对江鹰微微一笑:“大叔说什么便是什么,文娴只管听着就是了!”

说完,她仍旧我行我素的往前走去,留下呆滞的江鹰在原地。

“你对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为何那般与你言语?”见江文娴进了白枫庄,本慢悠悠跟在江文娴与江鹰身后的蒋志毅一阵小跑来到了江鹰身前。“小姐方才问我是否想过老将军为何要保全她而非保全江家的几位少爷!”江鹰见蒋志毅问起,他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对蒋志毅答道。

“那你是怎么回复小姐的?”蒋志毅见状,对江鹰问,江鹰答:“我没来得及回答,小姐就扭头走了,我、我当时就不该犹豫的,我应该告诉小姐老将军当时的想法的!”“恩公的想法?江鹰你与我说个明白,恩公当时是个什么想法?”蒋志毅见江鹰提起了慷慨赴死的江冲,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江鹰。

江鹰听见蒋志毅的询问,他苦笑一声:“江家逢难那夜,大将军打算拖家带口赴死来保全老将军,可是他没想到老将军也打算赴死来保全江家的子孙。但可惜的是,大将军他自刎的太快太急,老将军的算盘打偏了,这才兵行险招想到了出逃的大小姐。他的本意就是要我辅佐大小姐成功到达太层山找到有相先生,可是我……唉!”

“既然恩公要你辅佐大小姐,为何我遇上你们时,是大小姐在指挥着你?”蒋志毅见江鹰这么说,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江鹰听见蒋志毅的问题,他道:“我一开始对小姐也并不服,言语间时不时的会冲撞到她,但小姐年纪虽小,但却十分善于利用我的短处,再加上小姐智谋远胜于我,所以才有了你看见的那些画面!”

“小姐的智谋远胜于你?江校尉,你是在说笑吗?”蒋志毅对江鹰的回答感到异常的惊奇,他瞪大了眼看着江鹰,江鹰却是淡淡一笑:“暂时先别提这些了,眼下我头疼的是小姐对我的误会,我怕这误会可能直接影响老将军临死前的计划!”

“你放心吧,小姐只是一时之间没想通,这样吧,就让我替你去当一回说客吧!”蒋志毅见江鹰一副头疼的模样,他拍拍江鹰的肩膀,对他安慰道。“不行,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去了万一说不清,招了小姐嫌,到时还不是一样要把这错归咎到我头上?”江鹰头一晃,拒绝了蒋志毅的好意,蒋志毅见江鹰态度强硬,笑了笑不再坚持。

夜风从身后的南贤门外袭来,浓郁的湖水气息蹿进江鹰的鼻中,江鹰与蒋志毅对视一眼,道:“今日麻烦你了,还要你特意离庄走一趟!”蒋志毅闻言,正了正色:“这有何麻烦的?我与你相比,不知道轻松了多少!”话音刚落,江鹰便回了一句:“有时候太轻松,反倒不是件好事!”

说罢,江鹰抬脚便向前追去,蒋志毅留在原地愣了会儿,然后似恍然大悟般笑了。

明月偏移至东北方时,白枫庄内蒋家大院里,位于西南方的跃鲤院内,急促的脚步穿过半月门来到了东次间门外,若此时有人借着院中微弱的烛火细看此人,那人就会发现这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江鹰。

“大叔既然来了,为何不叫丫鬟们通禀一声?”微弱烛光的东次间内,江文娴甜美的嗓音响了起来,在门外站着不动的江鹰一怔,不多时,他嘴巴一张,喉头动了动:“小姐,属下有话要说!”“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的?大叔,今日我已经歇下了,你且回去吧!”屋内的江文娴衣衫首饰穿戴的整齐,她看着微弱的烛火,眼底满是迷茫与失落。

为什么?为什么祖父宁可牺牲了整个江氏也要保住我?江文娴对这个疑问很苦恼。

“小姐,属下想说的事情,与老将军有关!”江鹰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穿入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盯着烛火的眼眨了眨,忽的有了些光芒。“你要说什么?”江文娴带着光的眸子闪动着,她拉开了房间的门,离开了房,走到了廊子的边缘。

“小姐……”江鹰见江文娴出来,心底微微有些高兴,他收敛住欣喜,对江文娴行礼:“回小姐的话,属下想说老将军临死前留下的遗命!”“遗命?祖父留的遗命我都清楚,你莫不是瞎说骗我出来吧?”江文娴闻言,纳闷的看着江鹰问,江鹰听了,忙摇头否认。

“小姐误会了,属下想说的是小姐不知道的一些事情!”江鹰脑袋晃了晃,对江文娴作答。江文娴见了,心底好奇起来:“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挺好奇祖父留了什么话给你!”“诚如小姐之前所言,老将军动过保全几位少爷的念头,但却因为大将军的自刎而作罢。正因如此,小姐你才成了老将军最后的希望!”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便也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

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起初身子还僵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鹰:“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祖父他难道不知道兄长陪着我一同逃走吗?”“小姐!”江鹰见江文娴说出了略显失态的话语,他对她轻唤了一声,江文娴见状,不解的看向江鹰。

“属下便当小姐的说辞是对的,但属下找到小姐时,小姐身边除了送你逃出生天的仆役外,别无他人,这又作何解释?难道有刺客抓走了大少爷吗?”江鹰见江文娴安静了,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江文娴听了,整个人一呆,她心道:是啊,哪有只抓了哥哥不要妹妹的刺客啊!

“可、可我真的记得清清楚楚,大哥哥是陪着我坐上了马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我晕过去了,再醒来,便遇见你!”江文娴心底这么想,可嘴上却仍在坚持。江鹰听到江文娴的话,他张嘴便道:“那夜那般紧急,小姐是否弄混了什么?”

江文娴见江鹰这么问,她一怔,刚要开口,西廊子处急匆匆跑来了个气喘吁吁的小丫头:“小姐不好了,少爷、少爷他闯祸了!”

第六十一章 紫薇阁呛声邱氏

“什么?你说什么?轩儿他怎么了?”江文娴听见小丫鬟嘴里的话,整个人紧张起来,她瞅了瞅江鹰,随后厉声问道。“小、小姐,表少爷在紫薇阁摔了,碰着了二姨娘……”小丫鬟见状,结巴的回答了江文娴的问题,江文娴听了,眸子一冷:“是吗?咱们去看看!”

“小姐,二姨娘此时已经昏迷了,少爷也迷迷糊糊的,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小丫鬟听说江文娴要去紫薇阁,她犹豫了片刻,小声的对江文娴提醒。江文娴听见了,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她看了看那小丫鬟,只见那小丫鬟低垂着脑袋,一副胆小的模样,她笑道:“多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她回头看了眼江鹰:“大叔,轩儿出事了,你就打算一直干站着吗?”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不远处动静的江鹰见江文娴招呼了自己,他面色一喜:“是,属下这就陪小姐过去紫薇阁!”他边说边快步走到了江文娴身旁,经过那小丫鬟时,江鹰拿走了小丫鬟举着的灯笼:“你就好好守在跃鲤院,看好这里!”

“是……”莫名被夺灯笼的小丫鬟听见江鹰的声音后似是吓了一跳,她答应一声,畏畏缩缩的走到了东次间闭合的房门前,站岗似得守了起来。

“小姐,你说那邱氏是什么意思?明明装作快不行了,为什么还要害表少爷?”江鹰跟着江文娴走出了跃鲤院后,对她问道,江文娴思绪沉重的走着并未吭声,江鹰见江文娴没动静,也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大叔,你说二姨娘为什么会突然来一趟呢?”二人走到紫薇阁前的半月门时,江文娴忽的开口了,江鹰听了,不解的摇摇头:“属下不知!”

“我在想邱氏来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咱们到渡口时会迎来那一拨刺客,我也很想知道!”江文娴低声对江鹰说着,她道:“那群来报信的人会不会是来自邱氏?她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威胁到我江家的人,那就别怪我沉不住气要插手管一管!”

说着,江文娴跨入了半月门内,远处的紫薇阁灯火通明,嘈杂与喧嚣在阁中响起。伴随着喧嚣声的,还有稚嫩童声的痛呼:“娴姐姐,娴姐姐你在哪里?姐姐……轩儿好痛,姐姐……”江文娴听见江文轩的喊声,心下一紧,虽然重生了还不到半年,但是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却是与自己一路救扶过来的,感情也算深厚了。

想到这,江文娴马不停蹄的往紫薇阁走,边走边对落单的江鹰道:“大叔,你再慢点我看紫薇阁都要翻个身了!”意有所指的话落入江鹰耳中,江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连忙跟上了江文娴的脚步。

“老、老太太,你可、可要为婢妾做主呐!婢、婢妾自问对主母留下的子女尽心,可、可今日表少爷的举动,实在、实在令婢妾心惊!”江文娴刚走到紫薇阁内,便听见二姨娘邱氏似是气接不上般对蒋志毅哭诉,她声泪俱下,令旁观的江文娴见了都在心底暗暗叫好:这样的演技,在现代的娱乐圈岂不是吃香的紧?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你故意跘了我,害我落下了楼梯,你竟在这贼喊捉贼,真是无耻!”与此同时,江文轩稚嫩的嗓音气恼的响起,他言语简洁,但却点明了事情的真相。“表少爷你可莫冤枉婢妾呐,婢妾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何要这般诬赖婢妾,还企图陷婢妾于死地?”邱氏的声音颤抖起来,似是十分惧怕江文轩般。

邱氏说完,坐在上首的身着土黄福寿袍、一头银发满目慈和的老太太突然怒目圆睁的盯着邱氏呵斥:“都给老身闭嘴,到底发生了何事,老身已经叫张福家的去查了,你既然伤了,就老老实实的养伤,火急火燎的辩解做什么?”

这话说的似是在训斥江文轩与邱氏,但聪明的人一听就能知晓,这话训的不过是邱氏。而此时的江文娴见阁内的情况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她与江鹰对视一眼,趁着时机将至,进了阁中:“姨娘好本事,竟趁着我不在,对我舅家表弟打起主意来了!”江文娴说完,朝上首的老太太行礼:“雯儿拜见老祖宗,老祖宗今夜怕是又得晚睡了!”

“你算是回来了!”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见到江文娴,只觉得心底绷着的一口气终于能泄出去了,她笑着对江文娴嗔怪一声,又道:“去吧,去瞧瞧你表弟怎么样了!”言语亲切,面目和蔼,丝毫没有方才呵斥二姨娘邱氏时的那副凶相。

“大、大小姐!你、你回来了?而此刻的邱氏见到江文娴出现,却是一脸惊恐的看了眼江文娴,然后朝守门的婢女剜了一眼。“姨娘这身子骨竟还有劲生气,看来姨娘也并未受什么重伤呀!”听见邱氏惊呼的声音,江文娴注意到邱氏的举动,她言语带着讽意的对邱氏问道。

“婢妾、婢妾的的确确是受了重伤,这脚脖子此时还肿的老大,小姐若是不信,你且瞧瞧……”邱氏见江文娴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冷汗直冒,当下,她作势要撩开自己脚上盖着的毯子,露出伤处给江文娴瞧。然而江文娴却嗤笑一声,道:“姨娘不要脸面我可还要,这么多的下人仆役围着,姨娘的脚说露就露,真真是不害臊!”

“婢、婢妾……”邱氏经江文娴这一通话讽刺,整个人有些颤抖,她瞅了眼上首的老太太,发现她正怒视着自己,登时,她脸涨得通红,终是无话可说。

而江文娴见邱氏再无话可反驳,边朝江文轩走去:“轩儿,你哪里伤着了?”江文轩趴在榻子上望着江文娴走近,一直噘着嘴的小男孩嘴角往两边一扯,作势要落泪。江文娴见了,忙道:“我已经回来了,你再委屈也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得牢记。更何况,你受的这委屈是你自己活该,怪不得谁,只能怪你自己不听我的告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罢,江文娴意有所指的瞄了眼邱氏,邱氏察觉到江文娴的目光,忽的心惊肉跳起来,她手一抖,从她袖中掉出了一柄长片,江文娴瞧见那长片后,意味不明的盯着邱氏,心道:是蝎形暗器,这邱氏到底是何人?

第六十二章 探事实邱氏遭殃①

“小姐……”江鹰也注意到了那蝎形长片,他上前一步,对江文娴唤了一声。

“死丫头,还不快些将我的东西捡起来?”不远处,邱氏低声骂着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婢女,那小婢女梳着两个圆髻朝天辫,听见邱氏的骂声后,战战兢兢的应了声,蹲下身子就要将那长片捡起。江文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看出了邱氏神情里的紧张与害怕,于是,她对来到自己身边的江鹰吩咐了一句:

“大叔,你且好好注意着邱氏,我倒想看看她何时能在阴沟里翻船!如果她与今夜那伙德胜岩的刺客是一伙的,那就莫怪我不给她活路了,这样一个与刺客有勾结的女人,实在不该再活在这庄子上。蒋志毅若是知晓了,也定不会叫她好过的!”

“是,属下知道了!”江鹰得了江文娴的吩咐,他先望了眼躺在榻上的江文轩,他脸上写着担忧,但嘴上却说着另外的话。之后,他后退一步,作漫不经心状,实则牢牢盯死了坐在藤椅中的邱氏。

“老夫人,婢子回来了!”这时,屋外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妇人的声音,江文娴闻言,眼神带着嘲笑看向了一言不发靠在藤椅上的邱氏。邱氏似是察觉到了江文娴的目光,她看了眼江文娴,受其表情所刺激,她浑身一震,转过脸不去看她。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听见外头的喊声,忙示意守门的婢女将屋门打开,紧接着,一看着十分干练的灰衣妇人毕恭毕敬的进了屋。“莫多礼,张福家的,查的怎么样了?”老太太见妇人进屋,她开口便对妇人问了起来,张福家的见状,上前几步,靠近了老太太,轻声说了一小会儿,不多时,江文娴便发现老太太的神色变的很难看。

江文娴见此,一副担忧的走到老太太跟前:“老祖宗,可是查到的东西有什么不妥?”老太太见江文娴发问,她干笑一声,面色虽不复江文娴之前所见的难看,但却又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似是挤出来的一抹笑意。江文娴发现了这一幕,她心念一动,噘嘴对老太太说:“老祖宗明明不开心,却还要瞒着我,雯儿真是伤心!”

老太太见到江文娴如此,她脸上的笑凝固了,随后看了眼在旁伺候着的贴身嬷嬷。江文娴察觉到这一点,便朝那贴身嬷嬷看去,而那贴身嬷嬷好似与老太太心有灵犀一般,她在老太太朝她看的一瞬间与老太太的视线对上,紧接着,她点点头,步子往前迈了一步:“看门的那几个,还有在二姨娘身边伺候着的那几个,你们都退下吧!”

“是,鲁嬷嬷!老太太、大小姐、表少爷,婢子告退了!”看门的几个婢女见状,对站在上首的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及在座的三位主子行了礼,便打算离开紫薇阁。而二姨娘邱氏身边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朝邱氏望了望,却见邱氏一脸无力的点了点头。很快,她们便随着看门的婢女一同离开了紫薇阁内。

“老太太,你把屋子里的丫鬟叫走,是要说什么吗?”坐在下首藤椅上的邱氏见老太太的贴身嬷嬷鲁嬷嬷将屋内并非家生子的婢女仆役们赶走,却又未发一言,坐在藤椅上浑身不安的她眸子转了又转,终是对老太太发问了。

而老太太听见了邱氏的话后,面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江文娴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下有些奇怪,但下一瞬,她便明白老太太那抹狡黠的笑容是为何故:“下作的东西,你还有脸问老婆子我要说什么?还不快快将你今日所做的坏事说个清楚!”

“婢妾、婢妾没做什么啊!”坐在下首的邱氏乍听见老太太的喝声,她吓得从藤椅上滚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化着,嘴上却在极力否认。

而听见老太太暴喝的声音,本一脸奇怪的江文娴瞬间释然了,她心道:原来是要发作邱氏了,怪不得刚刚会那样笑!只是张福家的查到了什么,竟叫老太太如此暴怒?若只为了轩儿之事,老太太没必要这般生气的,她的表现着实有些夸张了!

思及此,江文娴将目光往张福家的看去,但她却见张福家的嘴巴一动一动的竟是在老太太耳边继续说话,她见到老太太的表情越发的难看,好奇心驱使着江文娴动用了自己的耳朵,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张福家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婢子查到的就这么多,但是这些事情加起来,足以让邱氏浸猪笼了!”

听到这段话的江文娴倏地一下转头看向下首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邱氏,她跪在地上,脑袋半垂,露出巴掌大的脸,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定会对她产生怜惜之情。然而江文娴却深知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背后是怎样的阴狠,从跟着蒋志毅回庄开始她便遭到了邱氏无数个言辞与举措间的偷袭,虽说她最后都成功避过了。

看着这样的邱氏,江文娴心底却在猜邱氏所做的事情,邱氏究竟干了什么样的事情,会令张福家的咬牙切齿的对老太太这般说。江文娴猜来猜去,无法猜出当中的龃龉,于是,她对老太太开口劝道:“老祖宗,你莫恼,姨娘定是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事,你可莫恼!为了她气坏了身子,可多吃亏啊!”

一席话说的在场几人面色各异,上首的几位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而榻上的江文轩以及陪着江文轩的江鹰脸上则露出了报仇的欣喜,至于跪在地上的邱氏,则一脸的铁青,她偷偷瞪了眼江文娴,然后哽咽着附和了江文娴的说辞:“是啊老太太,莫为了婢妾气坏了身子!”

“雯儿你莫替她求情,你可知这下作的婢子干了什么?”老太太听下首跪着的邱氏这么一说,她本缓和的脸色倏地一下又难看起来,江文娴见了,心底虽然好奇邱氏的所作所为,但却耐住了好奇暗剜了眼跪着的邱氏。

第六十三章 探事实邱氏遭殃②

她心底对邱氏的用意十分清楚,她想与老太太两败俱伤、难以善终。了解到邱氏的意图,江文娴抚着老太太的后背,耐心的对她劝解:“老祖宗,可莫生气,这几日是晚春最后的盛景了,你难道想心情郁结的待在屋子里冷落了这大好春光吗?”

江文娴说罢,她便发现在老太太边上站着、面露忧色的鲁嬷嬷以及立在老太太耳边、脸上同样挂着忧愁的张福家的竟松了口气,登时,她便明白了这两位为何会得老太太的信任,而此刻,鲁嬷嬷也对老太太劝说起来:“小姐,婢子知晓小姐你生气,可是你千万不能气,你若是气了,那大少爷知道了,可就不能安心读书了!”

“是啊老夫人,大少爷知道了,万一读书不用心,考不上秀才,可不叫那些魑魅魍魉看了笑话?”张福家的见鲁嬷嬷提到了江文娴名义上的大弟蒋大少,她忙接了鲁嬷嬷的话茬对老太太劝道。而老太太听了这么多好话,此时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终是无奈的笑了。

“罢了,叫人先去请老爷过来吧,这事儿我不出面了!”老太太语气有些无奈,但面上却是笑呵呵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知晓老太太被自己以及鲁嬷嬷还有张福家的劝说通了,她回以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给老太太:“这才对啊老祖宗,什么事不能叫父亲来处置的?雯儿今日就要提醒一下鲁嬷嬷和张福家的,以后可别什么事儿都告诉老祖宗,做孙儿孙女的,除了尽孝外,还得要老祖宗日日舒心开怀才好!”

一番话出口,老太太本笑颜越发绽开,江文娴见了,心底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叫邱氏气着了老祖宗,这邱氏不简单啊,只是她为何要将老祖宗气着?想到这,江文娴莫名的又想到了不久前在渡口的刺杀,貌似冲着自己来的刺客们,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蒋志毅?

想到这样的情况,江文娴不自觉的朝邱氏看去,此时的邱氏头垂的很低,令她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见着邱氏这般的举措,江文娴却越发肯定了邱氏的目的就是破罐子破摔般要与老太太两败俱伤。

“老夫人,老爷来了!”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婢女谨慎的叫声,江文娴听见后,朝老太太看去,她笑道:“老祖宗你瞧,说曹操曹操到,都不必差人去找父亲过来了!”老太太见江文娴绽放的笑颜,她面上虽还笑着,但语气却略带沉重的说:“雯儿,接下去你就代替我在这里看着邱氏的下场,阿鲁、张福家的,记得把事说个明白,好叫魑魅魍魉把不该有的心思都斩断!”

“是,婢子会谨记于心!”话刚说了,鲁嬷嬷与张福家的便答应道,老太太等了蒋志毅进了屋,这才叫鲁嬷嬷扶着自己去了紫薇阁的二楼。

“老爷,你要相信我,婢妾什么都没做!”邱氏见老太太离开,她等看不见老太太的背影了,才声嘶力竭的对蒋志毅喊起来。蒋志毅见状,将疑惑的目光抛给了江文娴,江文娴指了指张福家的,蒋志毅这才开口对张福家的问:“发生了何事?”

问完,他十分君子的离开了邱氏跟前,坐到了上首对邱氏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给我找事了!说,今夜你何故派人来报信,说你重病不起了?现在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看你是在耍滑头啊!这么多年了,我本以为你是个柔如水静如针的,可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也会玩花样耍滑头了?”

“老爷你在说什么?婢妾不清楚老爷你的意思!”邱氏见蒋志毅这么问,她愣了愣,这才矢口否认起来。“回老爷的话,邱姨娘今日陷害了表少爷,导致表少爷脑袋磕着,昏迷了两刻钟。”张福家的在邱氏矢口否认后出声,说完,她欲言又止的看着蒋志毅,但是蒋志毅却没给她继续说的机会,因为蒋志毅在听见她的话后,便起身跑向邱氏狠狠踹了一脚:“你这毒妇,暗杀我们未得逞,就打起文轩的主意了?”

“啊……老爷,婢妾、婢妾没有!”邱氏被蒋志毅狠踹后,嘴里呕出了一小摊酸水,她满目是泪的看着蒋志毅,她的目光满是难以置信。江文娴见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奇怪,既然干了就承认不就完了?为什么邱氏如此倔强的否认呢?

“还不承认?那你自己说说,那些仆役不是你派来的是谁派来的?无缘无故的,谁会借用你的名头派他们来暗杀我们?我知道,雯儿离开白枫庄许多年,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管家之权要还给雯儿。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雇了刺客来暗杀?”蒋志毅愤怒的对邱氏吼着,吼完,他甩开邱氏的手,回到了上首。

而此刻的邱氏则因为蒋志毅将自己甩开,而由跪变作了趴,她痛哭流涕的哭着喊着,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着话。江文娴细细的听了听,这才听明白邱氏竟在喊冤。

“父亲……”江文娴听见后对蒋志毅喊了一声,蒋志毅刚要回应江文娴,却见鲁嬷嬷出现了。只见鲁嬷嬷快步来到邱氏身前,她拽着邱氏的后领一把将邱氏从地上捞起,动作干净利落的叫江文娴暗自替邱氏叫疼。“邱姨娘,自己做了的孽就要认,要不然,你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鲁嬷嬷拎着邱氏跪好,随后冷笑一声。

紧接着,她朝蒋志毅行了礼,低声道:“老爷,张福家的方才奉了老夫人的命前去查证表少爷遭难的缘由,谁知却查到了二爷与邱姨娘有染,而且管家还在这二者之中充当媒人的身份!”“这样啊,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蒋志毅闻言,神色平静、语气平淡的回了鲁嬷嬷一句。

江文娴见状,对蒋志毅的知情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她突然对蒋志毅这样的男人感到十分同情,他因亡妻故去而不再触碰任何女子,而且在明知邱氏红杏出墙的情况下对其一如既往。说好听些,这叫痴情,但是说难听些,江文娴只想说奇葩。

奇葩的蒋志毅引狼入室,奇葩的蒋志毅差点因为邱氏而惨死了!

第六十四章 探事实邱氏遭殃③

“老爷,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将邱姨娘给……做了!”这边江文娴想着,那边的鲁嬷嬷却是有些急了,她对蒋志毅暗示一句,跪在地上的邱氏见了,脸色大变,她朝蒋志毅爬了几步,猛地磕头:“老爷饶命啊,老爷,婢妾也是迫不得已的,婢妾也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鲁嬷嬷嗤笑一声,“邱姨娘若真是迫不得已,为何今夜还吩咐了二爷的小厮康宝给二爷的茶水里下药?邱姨娘年轻气盛老奴知道,只是邱姨娘红杏出墙,这实在无耻之极!”鲁嬷嬷说着,丢了一小个黑色的纸包到邱氏的脚边,邱氏见状,吓得张目结舌,僵住了。

江文娴在一边见到邱氏的情况,心底疑惑的厉害,她暗忖一会儿,猛地瞪大了眼朝下首榻前的江鹰走去。江鹰见江文娴往自己走来,他正欲开口询问江文娴,江文娴却手一挥,表示有话要说,江鹰见了,凑了耳朵过去,江文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恢复了神色返回了上首。

“父亲,鲁嬷嬷都将二姨娘的罪名说的这般清楚明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回到上首的江文娴眸子一转,对直瞪着邱氏的蒋志毅问,“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蒋志毅看了眼江文娴,整个人有些紧张。而邱氏好似听见江文娴的声音,她僵直的身子一松,整个人又趴在了地上:“老爷、小姐,饶命啊!请看在婢妾生养了二少爷和二小姐的份上,给婢妾一条活路吧!”

“你也知道你生养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你还要做这样的事情?”蒋志毅冷冰冰的声音在紫薇阁里响起,他坐在了下首的桃木杏花凳直视着邱氏,邱氏惊恐的抬头看着蒋志毅:“老爷……”哽咽的声音配着邱氏柔如水的脸,叫蒋志毅眸中渐渐升腾了杀意。

江文娴注意到这一点,暗道不妙,但她却没有阻止蒋志毅,因为她知道蒋志毅不会在没有问出结果的情况下便将邱氏给杀了。“老爷……你以为我想水性杨花的吗?”邱氏似是察觉到了蒋志毅暗藏杀机的眼神,她抛掉了礼仪尊卑,面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混账!邱姨娘是死到临头了,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所以连尊卑都不分了是吗?”鲁嬷嬷在旁听到邱氏的一席话,她怒喝一声,作势要对邱氏动手。“嬷嬷只管打,看是你的手硬还是我的命硬!”邱氏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她当着众人的面摘下了耳垂上吊着的耳饰。

“你……”鲁嬷嬷闻言,被邱氏的话给呛住了,她看了眼坐着的蒋志毅,见蒋志毅没有任何表态,她便住了嘴,立在一边不再言语。

而这边的江文娴察觉到邱氏言行的古怪,脑中忽地划过一个念头,她一个激灵,对蒋志毅低声说:“一会儿见机行事,邱氏的手中怕是有暗器!”蒋志毅不解的看向江文娴,江文娴只觉得有些无语,她道:“你还瞧不出来吗?邱氏打算破罐子破摔,意味着她要暴露了!”

“暴露?你的意思是?”蒋志毅闻言,犹豫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点了点头:“她兴许对你因爱生恨,所以才会勾搭了你的二弟,只是她为什么要下药,这就很奇怪了。还有,今夜的刺客实在太古巧合,而邱氏身上还有来自德胜岩的暗器蝎形长镖,我怀疑她是雇了刺客来杀你!”

“什么?”蒋志毅听到这,他诧异的张大了嘴瞪向了邱氏,但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自嘲般道:“我刚刚回来就想着要查清楚今夜的事情,只是还没来得及就被请来了紫薇阁。呵,当初一再的放纵她,我以为能减轻她的怨气,如今看来,还不如当初就赶她离开,也好过现在这般!”

说完,他看了眼江文娴,江文娴此时还在思考是否要将自己心底的怀疑与蒋志毅说个明白,但蒋志毅却又道:“即使是养狗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曾朝夕相对的人?”“你这么说便是错了,狗至少一生一世忠于你,可这人嘛,总会变得!”江文娴见蒋志毅这般,她不假思索的便对蒋志毅说道。

蒋志毅闻言一愣,许久,他才如梦初醒般:“是啊,这人啊,哪有一尘不变的?就像我,有时候都想放弃报恩的念头。可是我却每天都在劝自己再多等一日,于是啊,一日又一日,若不是数月前在官道遇见了你们,我还不知道要自己骗自己多久。”

“这……”江文娴被蒋志毅那略显沧桑的言语给惊到了,她看着蒋志毅,蒋志毅看着邱氏,邱氏则双手握着自己的耳饰,手指微微动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二姨娘还是绝了那心思吧,两败俱伤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就在邱氏的双手不再动作时,江文娴幽幽的抛给了邱氏一句话,邱氏听见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江文娴:“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既然逃出生天了就该安分守己的活着,这般高调的在柳城抛头露面,你是怕命不够长吗?”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惊讶的江文娴与同样惊讶的蒋志毅对视一眼,随后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对邱氏说道。

邱氏见了,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但很快便消失了。

“混账东西,大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吗?”这时,鲁嬷嬷一脚踹向了邱氏,但却被邱氏灵巧的躲了过去,只见邱氏下盘微微一转,右脚跘上鲁嬷嬷踹来的左脚,倒叫鲁嬷嬷差点一个踉跄摔了。“哎哟!”鲁嬷嬷惊呼一声,惊恐万分的扶腰蹲在地上,她看着那柔柔弱弱的邱氏,心底那叫一个惊奇。

“你……你这贱婢竟会功夫?”蒋志毅刷地一下起身指着邱氏问道,邱氏狠狠剜了眼惊魂未定的鲁嬷嬷,紧接着笑得一脸奸狡:“怎么?老爷今日才知道啊?我以为如老爷这般精明的人,定是会将婢妾的来路给查的一清二楚的!”

第六十五章 诉苦衷邱氏愤杀

“你、你什么意思?”蒋志毅对邱氏的话深感困惑,他与江文娴对视一眼,江文娴示意他继续,蒋志毅见状,这才继续问。“什么意思?老爷不是在说笑吧?这么多年了,凡是亲近你的人你哪个不是查的一清二楚的,怎么?到婢妾这里,就成了特例了?”邱氏怪笑着对蒋志毅问道,蒋志毅闻言,似是恍然道:“原来是这个!”

“当年若非夫人要我纳了你,我怎么可能将你收了?夫人信任的人,我自然一样信任,所以我根本没有查过你!邱氏,我自问对你已是十分宽容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蒋志毅苦笑着看向邱氏,一语双关的话一下子令邱氏呆滞在了原地。

她这一呆滞,手中倏地出现了一道金光一闪而过,江文娴受那道光所刺激到眼睛,她发现了邱氏双手竟握着一枚细长无比的金针。江文娴细思后,很快想清楚了那金针是何物,那是邱氏戴在耳垂上的耳饰金丁香,一旦拆卸下来,便成了杀人的暗器。

想到这,江文娴心思一转,她对屋内仅剩的几名丫鬟吩咐道:“你们扶着表少爷上去!”随后,她看着江文轩,言辞严肃道:“轩儿,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离开!”“姐姐,轩儿不要,姐姐……”江文轩边说边被丫鬟们左右扶着往紫薇阁二楼走去,江文娴见证,心底暗忖:但愿今夜能平平安安的过去,若是我出事了,江家至少还有一个活着的主子!

“老爷莫怪我红杏出墙,若非你在夫人故去后对我冷漠、叫我生生守着活寡,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去勾引了二爷?给二爷下足了媚药?”江文娴正想着呢,耳边忽的传来了一阵悲戚的声音,她抬眼看过去,缺件呆滞许久的邱氏此刻攥紧了双手瞪向蒋志毅。

她面上十分平静、波澜不惊,言语不快不慢的对蒋志毅问着。

“还有呢?”蒋志毅显然没将邱氏的问题放在心上,他只想知道邱氏是否派出了刺客来暗杀自己。登时,他对邱氏问道,邱氏没料到蒋志毅会直接追问自己,她愣了愣,自嘲般的笑着说:“老爷果真是老爷,只把自己的疑惑解决了便是,不顾别人的心情是好是坏!”

“二姨娘,你莫再言语拖拉拐弯抹角了,父亲问什么你便老老实实的答了,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与此同时,江文娴对邱氏说道,邱氏奸笑一声看向江文娴:“好?好有何用?换的回什么?我就是要你们个个都不好,尤其是你,朝廷钦犯!”

一席话落,邱氏还没来得及大笑呢,就突然感受到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剧烈的痛传来,邱氏的脸歪向了一边。“胡说什么你?”蒋志毅大怒的瞪着邱氏,而江文娴则心底认定了邱氏定是暗谍,当下,她拦住了蒋志毅:“邱氏,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了,那么你的身份也是时候说明了吧?”

江文娴说着,拍拍蒋志毅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她知道自己方才那番问定不可能问出邱氏什么,但是她要拖住邱氏,因为她在等江鹰回来。她派了江鹰去邱氏院中寻找线索,所以她一定要拖住邱氏,虽然说邱氏或许暂时也不会离开,但是能拖便拖,这是江文娴最真实的想法。

“身份?呵呵,大小姐说笑了,自从我来到了白枫庄,我的身份就是邱氏,一个伺候夫人的丫头,一个由丫头抬为姨娘的可怜人!”邱氏避重就轻的对江文娴说道,她晃动着自己的身子,作摇摇欲坠状的对蒋志毅问:“老爷,你说我说的对吗?”

蒋志毅见状,扭过头不搭理邱氏,邱氏见了,轻笑一声:“看吧,我便是这样的可怜人,没人喜欢没人心疼,除了被利用便是被折腾,呵呵,老爷,我要告诉你,你养了二爷的便宜儿女,你可高兴?”话音划过屋中人的耳,蒋志毅的反应很平静,江文娴则是惊奇的厉害,她心道: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反倒是鲁嬷嬷在听见邱氏那没皮没脸的话后,唾弃的骂道:“下作的东西,你还有脸提这些?你自己不要脸面可别扯着我们老爷不放!”邱氏闻言,笑着看着鲁嬷嬷:“要说下作,鲁嬷嬷前些年帮着老太太干的那些事不是更下作吗?”

鲁嬷嬷听见邱氏的问话,她身子如冻住般僵住了,许久,她才开口:“我本就是下作的粗妇,有什么下作事不能做?反倒是你,偷人不说,还编排了小姐老夫人,叫你浸猪笼都算是轻的了!依老奴看,倒不如叫院中家丁将你乱棍打死吧!”

“那你问问老爷愿不愿意将我打死啊?”邱氏笑的一脸诡异的看着鲁嬷嬷,鲁嬷嬷闻言朝蒋志毅望去,却见蒋志毅手一挥:“你暂时还不可以死,鲁嬷嬷,你且上去与母亲说一声,庄中的大小事务还需要邱氏交代,还请母亲多留邱氏几日!”

一番话落,鲁嬷嬷脸色变了又变的答应着上了紫薇阁的二楼,而江文娴则是转了转眼珠,心底对蒋志毅的话感到好奇:为什么要多留几日邱氏?庄中的事物有什么好交代的?这白枫庄总归是姓蒋的,难道还怕底下人因为一个掌家多年的姨娘而反了不成?

想到这,江文娴便打算提点蒋志毅几句,可谁知蒋志毅见到鲁嬷嬷离开,便对外喊了一句:“蒋山,将邱氏押回房里,禁足!”他边说边捞起桌上一开了口的橘子丢给了刚进门的蒋山,蒋山见了,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他便答应道:“小的定不负庄主所托!”

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心底纳闷道:禁了邱氏的足有什么意义?还有那开口的橘子,这是……难道是要蒋山审问邱氏直至她开口?然而,她没来得及多想,便被邱氏的话给吸引了:“蒋志毅,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说出真相了吗?不可能!”

话落,只见邱氏猛地朝靠近她的蒋山甩手过去,蒋山见状,一个急闪,只听见身后的门上传来“噔”的一记闷响,他回头看去,只见门上钉着两根细长的金针。见到金针,他不禁后怕的头皮发麻,若是方才没及时躲开,那自己的小命岂不是已经交代了?

而此时的江文娴也见到这一幕,她脑海闪过一丝后怕,但很快,这一丝后怕被女子的一声大喝给分散了:“蒋志毅,你既然不仁义,就别怪我今日要你的命!”

第六十六章 做试探暗杀将至

“父亲当心!”听到邱氏的声音后,江文娴一把推给了正欲起身的蒋志毅,蒋志毅经江文娴一推,整个人往右边倒去,与此同时,几枚长镖从邱氏手中发出,直直的落在了蒋志毅所坐过的凳子上。

“你好狠的手段,竟打算暗杀我父亲?”江文娴见到那几枚蝎形长镖后,心中有了肯定,但她却面色不变,瞪着站在原地作防备状的邱氏。“我手段狠?你为何不问问你祖母父亲,他们的手段与我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邱氏面色冷冷的对江文娴反问,江文娴一怔,正打算继续用言语刺激邱氏,却见邱氏猛地朝自己奔来。

“小姐!”见到邱氏改了方向朝着江文娴而去,跌坐在地上,刚恢复了心神的蒋志毅对着江文娴大喊,下一刻,他便看见了江文娴很是轻盈的避开了邱氏。“你想做什么?”江文娴不再如之前那般好声好气的对邱氏讲话,此时的她面露警惕之色,双手藏于袖中,握紧了从鲤跃院随手带来的簪子。

这簪子本是她随手带出来的,但此刻的她握着这簪子却觉得十分心安,只要有簪子在手,她只需要在关键时刻丢出簪子控制住了邱氏,其他的就不必担忧了。但是……江文娴思及此,她看了看邱氏,她不确定邱氏身上还有多少她没有发现的秘密,万一邱氏身怀武功,那自己打好的算盘可就没用了。

一想到这一点,江文娴便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邱氏见了,却猛地一个急避,往左边一躲,紧接着又瞪着江文娴道:“你耍诈欺我?”江文娴见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邱氏你哪只眼看见我耍诈了?你自己心理阴毒,所以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得与你一般是吗?”

“别废话,看招!”邱氏见江文娴这么说,她气急败坏下对江文娴挥掌就来,江文娴见状,下意识的朝身后一退,邱氏落下的掌力打了空,却打破了铺着的地板。江文娴见到那破碎的地板,有些心惊肉跳,她思忖片刻,然后朝邱氏看看,又朝蒋志毅看看,紧接着她低声暗骂道:居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劲,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我可能活不成了!

“小姐,你别怕,小人来保护你!”这时,蒋志毅急匆匆的朝江文娴跑去,他挡在了江文娴跟前对江文娴说,江文娴见了,摇摇头:“你还是别来凑热闹了,邱氏要杀的人是我!”说完,也不理呆住的蒋志毅,她直直的走到了邱氏身前:“从一开始得知我要参加沐儒大会你便开始准备了吧?还真是叫你费心了!”

话落,江文娴如预料中那般见到了邱氏面色煞白的瞪着自己,看见这样的邱氏,江文娴忍不住笑了:“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对你问这个吧?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将沐儒大会扯进来,但是我得多谢你,若非你的这一掌,我恐怕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穷书生会有那样精细的头脑,杀完人还能叫人代死跑路!”

江文娴说着,她瞥了眼邱氏,只见邱氏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见到邱氏一直在变化的脸色,江文娴愈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到这,她道:“最后那具尸体是你杀的吧?跑路的高波兴许还受你教唆补了几刀在那尸体上,是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邱氏听见江文娴这么问,她正了正色,深吸了口气,对江文娴答。江文娴见了,笑了一声,继续道:“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本也没想过你会承认,不过你今日突然出现,倒是叫我好生惊讶,只是如今想来,你怕是来瞧我是否有上钩的吧?”

江文娴这么问着,眼睛却一直落在邱氏脸上,只见邱氏在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面色又一次变了色。见此,江文娴继续道:“只是你来了以后却意外的发现朱扁被擒住了,而且现场的气氛十分不乐观,你很快就猜到了大事不妙,于是借机生事打算见机离开。

然而你刚想这么做,却没想到我会找你茬,给了你机会,你顺水推舟的便利用了我。但是你没想到朱扁会突然死了,想到朱扁已死,而你也将我利用完了,于是你便离开了。但是你离开以后去了哪里,我便不得而知了,但是你后面雇了刺客前来,我却知晓你的用意的,你想试探江鹰,并借机杀了我,你说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邱氏听见江文娴猜测的言语,她有些失态的大吼,江文娴见邱氏中计了,冷笑道:“如果不是这样的,那你说是哪样的?”问完,江文娴便见到邱氏一脸惊讶的瞪着自己,邱氏眼睛红红的,她咬牙切齿的对江文娴道:“你果真好算计,套了我的话出来!”

“彼此彼此,比起你的装模作样,我觉得我好多了!”江文娴面不改色的对邱氏笑道,邱氏听见江文娴说的话,她目光一沉,脸上的苍白褪的一干二净:“既然如此,那就拿命来吧!”说罢,邱氏朝江文娴迅速抛出了一枚发着寒光的长镖,江文娴见状,下意识的想躲避,但是却没来得及。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枚长镖朝自己袭来,长镖划破空气所引起的响声落在江文娴的耳中,令她觉得十分的毛骨悚然。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江文娴见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镖,她想了很多很多,然而“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江文娴猛地松了口气。

“小姐,属下回来了!”江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江文娴看着出现在邱氏身后的江鹰,她心底如释重负道:“大叔你可算是赶上了!”说罢,她往地上看去,只见落在地上的长镖因为江鹰抛出的匕首而断成了两截,江文娴见到那断裂的长镖后,想了想,随后她面色大变的盯着邱氏道:“你竟是中厂的人?”

第六十七章 以情劝解遭暗杀①

“中厂?什么中厂?江文娴你说的可真够离谱的!”邱氏闻言,面色未改,眸子暗沉了一小会儿,随后便嗤笑一声看向江文娴。江文娴见了,掏出绣帕拾起了掉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长镖道:“既然如此,那这是什么?”边问,她边将断镖往邱氏跑去,邱氏见到江文娴的行为,急速往一边躲闪,嘴里却狡辩道:“这是我的独门暗器,可与什么中厂没关系!”

邱氏说完,下意识的朝不知何时进入紫薇阁的江鹰看了眼,她很是防备的朝阁子的正中走了几步,然后面露狡猾的笑容:“江文娴,你的下人很厉害,可是我并不怕,在这阁子里,他若是敢碰我,那我就叫他知道碰我的代价便是我拉着你陪葬!”

然而邱氏话刚说完,只一瞬的功夫,她便痛呼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江文娴见了,心底不禁暗笑一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还真是不堪一击!

而将其袭击了的江鹰此时一脸无辜的对江文娴道:“小姐,你方才有没有听见放屁的声音?我刚才好像听见谁放了个屁,又臭又响的!”说着,他一把拧住了邱氏的右胳膊,迫使她抬起了头看着自己:“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她十分吃惊的看向江鹰,然后她对蒋志毅问:“你可曾见过大叔这般不正经?”蒋志毅闻言,摇了摇头:“自相识以来,还未曾见识过他这般的面貌,难道是邱氏挑战了他的底线不成?”“不能吧?邱氏不过是在威胁我,哪里触到大叔的底线了?”江文娴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蒋志毅,蒋志毅手一摊:“那小人实在无法解释了!”

见到蒋志毅这么说,江文娴当下也无心再想这些,她看着因为胳膊被拧住而痛的一脸通红的邱氏,此时的邱氏再没了之前的傲气,她闷哼着,眼睛瞪着江文娴看,就是不说话。江鹰仍在用力,但是邱氏的舌头好似断了般,无论江鹰下手多狠,她就是不说一句话。

“嘴刚刚不是还舌灿莲花吗?怎么这会儿哑了?”江鹰边问,他的手也不停歇的继续用着力,就在他问完话后没多久,江文娴见到邱氏双眼猛地一凸,随后,“噶”的一声脆响在室内传来。“啊!”紧接着,邱氏由闷哼改为了痛叫,江文娴见此,心下毛毛的: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大叔,收敛了英勇的那面,露出了狠辣的这面,将一名女谍者的手臂给拧断了。

“你究竟说是不说?”江鹰将邱氏折了的右臂一抛,将邱氏握在自己右肩上的左臂一把抓起,继续拧了起来。邱氏没想到江鹰会继续下手,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江文娴从未见过的惊恐,刹那间,邱氏颤抖的声线传来:“要我说什么?要我承认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只会那些阴诡小人的玩意儿吗?”

“噶”的一声脆响再次响起,江鹰再次抛下邱氏折了的左臂,邱氏惨叫一声,险些昏了过去。而江鹰则一脸冷漠的看着邱氏:“我是阴诡小人又如何?你数次暗地里伤害我家小姐,我为什么不能小人一次,对你阴毒?”问完,他一脚踢在了邱氏折了的右臂上,邱氏闷哼一声,见到自己的右臂被江鹰踢起后被一把抓住。

此时的邱氏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像是一张纸,她见到江鹰的行为,声音低哑且慌乱的对江鹰问:“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江文娴此刻也见到这一幕,她对江鹰的行为也深感好奇。

只见抓住邱氏右臂的江鹰并没有回答邱氏的话,他看了眼江文娴,手下猛地对邱氏的右臂用了一下劲,只听“咔”的一道闷响传来,与此同时,邱氏也闷哼了一声,随即她脸上似充血般红了起来。而在一旁看着邱氏的江文娴则看着邱氏那只胡乱动着的右手手指,一脸的惊讶。

“大叔他、他难不成是要折磨邱氏?”江文娴边问边看向蒋志毅,蒋志毅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声后缓缓的转过脸来,他神情有些冷漠的看着江文娴回答道:“我看江鹰他不是要折磨邱氏,而是要逼问邱氏,若是按着咱们之前的那种问法,定是一句话都问不出的。”

江文娴闻言细细一想,心底十分赞成蒋志毅的话,但她嘴上却说:“可是也没必要这样折磨邱氏吧?大叔难道就不怕累吗?”蒋志毅听见后答:“战江军的将士们最不屑的便是阴毒的手段和下作的逼供刑罚,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用的,江鹰或许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对邱氏下手这般狠!”

江文娴听到蒋志毅这么说,她心生疑惑的看着江鹰:江鹰难道发现了邱氏与中厂的关系?所以才下手这般厉害吗?只是他为什么不与我先说一声再动手呢?还是说他怕邱氏逃跑,才先下手为强?想到这,江文娴又摇了摇头:罢了,大叔这么做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且再看看吧!

她这么想着,眼睛往江鹰处瞄去,却见江鹰又拧着邱氏的右臂,对邱氏问着什么。“我知道能被选做谍者的人嘴都硬的很,但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我撬不开的嘴!”江鹰说着,手往邱氏右臂往下未至胳膊肘的地方猛地一戳,只见邱氏的脸唰的一下白的不行,而她也撕心裂肺的大叫出声。

“既然知道我嘴硬,你又何必苦苦折磨我呢?要杀你便杀,要想撬开我的嘴,那你就等下辈子吧!”邱氏浑身颤抖着对江鹰吼道,她吼完,瞪着江文娴又道:“你且得意吧,主子的人会找到你们,他们不会让你们又好日子过,他们会为我报仇,会杀光你们以慰我在天之灵!”

话落,她忽然大笑起来,但很快她便收了笑声默默念叨:“灼我凡躯,夺我生灵,黑夜圣光,无所不及……烈火熊熊,将燃大地,万众芸芸,独求天极!”

第六十八章 以情劝解遭暗杀②

听到邱氏嘴里吐出的这一番话,江文娴一脸迷惑的看着蒋志毅:“她在念什么?你听到过吗?”蒋志毅同样一副迷惑的表情看着江文娴:“小人未曾听过,但回想起来倒觉得她念叨的东西朗朗上口。”江文娴听蒋志毅这么说,仔细再听邱氏重复念叨的话,倒是赞同了朗朗上口的说法。

而此刻的江鹰却一把拎起了嘴上碎碎念般的邱氏,神情平淡的看着她:“你不说也罢,我且问你,中厂的厂公于你有何恩情,你竟为了完成任务不顾自己的一双儿女?”“我……你要杀要剐,何必牵扯孩子出来?”邱氏闻言,双眼泛红的盯着江鹰问道。

“你自己既然都知道不能牵扯孩子,那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做出这些事情?你在下手前可否有替你的儿女考虑过吗?”江鹰讽笑道,他看了眼一脸死灰的邱氏,继续道:“让我假设一下,你若是下手成功完成了任务,中厂定会为了掩盖真相而屠杀与你有所关联的所有人;若你任务未能完成,他们也定会认为你因为潜伏柳城数年有了家室而将你视作叛变。横竖都是死路,你为什么不另辟蹊径找一条生路呢?”

“我说!”邱氏听到江鹰的话,整个人浑身一震,她眸子精亮的看着江鹰道,紧接着,她又道:“我把真相都告诉你们!”听见邱氏所言的江鹰当即便对邱氏回应道:“要说那便老老实实的说,若是扯谎,我相信看着咱们的老天爷定不会叫你有好日子过!”

话落,他将邱氏放下,紧接着走到了江文娴跟前。江文娴见着江鹰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封泛黄的信笺,然后他看了眼邱氏,回头对自己温声道:“小姐,这是属下在邱氏床底的暗层里发现的密谍,请过目!”江文娴见状,有些奇怪江鹰的行为,方才在邱氏跟前还十分的狠厉,这会儿在自己跟前却又变了个人似的。

“里面是什么?”江文娴接过密谍却不拆开,她看着江鹰问,江鹰则不假思索的回道:“里面是七年前中厂命邱氏接近蒋志毅的任务。”“除此之外呢?”江文娴又问,江鹰继续答:“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极小的任务,但全是七年前的,这表明了邱氏已经长达七年没有被中厂任用。”

“大叔的意思是?”江文娴对江鹰问,“江鹰的意思便是中厂七年来都未曾再任用邱氏,这一次他们山雨欲来,目的定是不简单!”蒋志毅忽的插话进来,他眼眶微红,江文娴见了,心中本对他冷漠无情的表现有了些许改观。“他们除了杀我还有什么目的?”江文娴看着蒋志毅道,蒋志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而后,江文娴又看向了江鹰。

江鹰见江文娴看向自己,他苦笑一声,对江文娴指了指邱氏:“属下也不知,但我想她定是知道的!”江文娴见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邱氏,你且说说中厂厂公有何打算吧!”坐在地上的邱氏闻言,她抬眼看着江文娴,声音微微颤抖道:“厂公有何打算我并不知道,是厂卫首领派了人传了消息给我,要我暗杀了假扮了蒋大小姐的你!”

邱氏说着,伸手入怀,江鹰见状,下意识的就要去拦,却被江文娴眼疾手快给阻止了:“大叔莫慌!”江鹰遭江文娴一拦,讪讪一笑:“属下这是太过防备,倒叫小姐见笑了!”江文娴闻言,心下有些感动,江鹰是全心全意在保护自己,关护着自己,江鹰是实打实的好。

她这么想着,也突然想通了江鹰方才的失态是为何,他是为了让邱氏能心甘情愿的说出真相来,才那般狠辣,因为只有狠辣过后给了温柔,邱氏才有可能吐露事实。若是一开始便以她的儿女相逼,她或许会心一狠,玉石俱焚也说不准。

想到这,江文娴感激的看着江鹰,耳边,邱氏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这便是厂卫首领叫人给我送来的信,与这封信一同送来的,还有这枚信物!”邱氏说着,将方才自怀里掏出的信递给了江鹰,紧接着,她又将手帕中包着的蝎形长镖拿出来递给了江鹰。

江鹰接过信与长镖后,转身将两样物件都交给了江文娴,江文娴拆开信看了几眼,随后皱起了眉:“大叔、蒋志毅,原来是苏匹,我说他为何没有再穷追了,原来是打算借邱氏之手将你我除了。瞧瞧,他胃口还很大,竟想得出让蒋志毅死于刺客之手,然后由邱氏的幼子继承白枫庄的所有产业,真真是可笑至极!”

江鹰闻言,与蒋志毅一同探过头来看了看她手里的信,之后,江鹰道:“这个死阉贼,没根的东西就是心狠手辣,也亏得他想得到雇德胜岩的刺客,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可谁曾想我早在数年前就击败过他们,若非如此,咱们怕是早已魂归黄泉了!”

“幸好有你,若不然我也是在劫难逃的!”蒋志毅见江鹰这般说,他一脸感激的望着江鹰,江鹰摆了摆手,蒋志毅这才作罢。“不过照信中的内容看,苏匹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我,可是杀了我,他拿什么去邀功?”江文娴摆了摆手中的信不解道,江鹰闻言,看向了邱氏:“你确定除了这封信,苏匹就再也没给你递其他的消息了?”

邱氏缓了口气道:“不错,除了这信与长镖,便再也没了其他消息!”

江鹰见状,与江文娴对视一眼,江文娴正要说话,却听见邱氏惊呼一声:“对了,我有事忘了说,我记得给我长镖的那人是……啊……”然而邱氏的话没能说完,她的胸前便窜出来了一把银晃晃的箭头,下一刻,邱氏两眼翻白、嘴里冒着白沫死了。

“蒋志毅,咱们保护好小姐!”江鹰见状,一下子护在了江文娴身前,而蒋志毅则转到了江文娴身后。

第六十九章 识暗器吐露忧愁

这时,一阵“呼呼”如喘气般的声音响起,江鹰听到了动静,大喝道:“是谁?有胆子放冷箭没胆子站出来露面?”“呼呼……呼呼……”只听见如喘气般的声音继续响着,一脸惊愕的江文娴听见声音后,用自己的耳朵仔细一寻,却发现声音的来源来自邱氏原先趴坐着的位置后方。

那儿是紫薇阁东南处的窗子,靠近东边蒋志毅的紫阳苑,此时那窗子破了个口,风灌进屋子吹到了封窗的纸而发出了类似喘气的声音。“别找了大叔,你瞧那窗子!”江文娴拉扯了江鹰一下,示意他往东南处看去,江鹰顺着江文娴的指向看去,随即暗唾一口道:“真是失策,竟叫贼人暗算了!”

江文娴见状,忽的露出一抹笑道:“万一失策也有失策的好处呢?”江鹰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与蒋志毅对视一眼,二人皆是一脸不解的朝江文娴看去。

“大叔你且看穿过了邱氏胸前的暗箭是什么。”江文娴指了指邱氏道,江鹰见状,这才将视线放在了邱氏身上。这不看不要紧,但他不耐的一看倒叫他大吃一惊:“是月影!”话一出口,江鹰便神神秘秘的拉扯了蒋志毅走到江文娴跟前:“小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月奴的来历了?”

“月奴?江鹰你说的月奴可是那位?”蒋志毅听见江鹰对江文娴问的话后,他脸色一变,本就因受惊而发白的脸愈加的没了颜色。“大叔你怕是误会了,我并不知道月奴的来历,只是那箭头我记得苏匹身边的那个怪人曾用过,若不是你提起,我还差点记不起他的名字呢!”江文娴看了眼蒋志毅,心底好奇他说的话,但却没有说出来,反而转头对江鹰回答道。

江鹰见状,瞅了瞅蒋志毅,他手往蒋志毅肩上一拍,江文娴见了,知晓江鹰的行为是在宽慰蒋志毅,她没有暴露自己心底好奇,只默默的瞧着江鹰与蒋志毅。她看着蒋志毅的脸色逐渐恢复,随后,她便听到了江鹰的声音:“小姐你的记性真好,那月奴不过将他的暗器露了一回面,你便记得这么清楚!”

“大叔莫客套了,眼下咱们还有正事呢!”江文娴见江鹰打算揭过方才的事情不提,她也就懒得再去追问江鹰,当下,她主动岔开了话题,引的江鹰露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姐你打算怎么对付苏匹他们?”江鹰顺着江文娴的台阶对她问道,江文娴答:“布置一下庄子,咱们这几日就来个瓮中捉鳖!”

“小姐不怕苏匹他们在庄内安插的眼线去通风报信?”江鹰闻言,迟疑了一会儿,对江文娴问道。“就是要他们知道才好,若他们不知道,又怎么敢轻易的再来暗杀咱们呢?”江文娴奸诈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回答了江鹰的问题。见到江文娴那副表情,江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愣了会儿,随后才领悟道:“小姐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大叔明白就好,咱们逃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安定了几日,没想到却又差点踏进了鬼门关里。苏匹对咱们穷追不舍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对咱们赶尽杀绝,我总觉得他这么做并非为了讨好梁相那么简单。”江文娴见江鹰自己猜出了答案,她微微一笑,旋即又冷下了脸。

“许是他觉得与其交出活生生的人给梁相,倒不如拿咱们的项上人头,一来叫梁相放心,二来又不必令梁相的双手沾血。”江鹰见江文娴一脸冰冷的神色,他想了想,对江文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江文娴听见后,见蒋志毅自神色恢复正常后就一直没说话,便对他问道:“蒋志毅,这事你怎么看?”

蒋志毅乍听见江文娴对自己发问,他怔了怔,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江鹰。江文娴见状,腹诽道:我的天,这么严肃的时候,蒋志毅居然这般心猿意马的?这算什么个情况?之前可从来没这样过啊!啊!对了,他是从听见月奴开始才不对劲的,难道……

思及此,江文娴对蒋志毅手一摆,面色唰的沉了下来,言语十分冲的对他道:“蒋庄主有什么不满请直说,我既然与大叔以及你在一块儿议事,你为何要失魂落魄的?”“小姐,蒋兄他不过是走了神,你莫怪他!”江鹰见江文娴这般,忙站出来劝解,江文娴见状,正要开口,却听见蒋志毅有些颤音的话:“江鹰,别为我开脱了,我、我实在憋不住了!”

“蒋兄,还请你沉住气!”江鹰见蒋志毅这么说,他的声音猛地低了八度,江文娴察觉到蒋志毅与江鹰之间的古怪,她眸子一亮,打算在边上旁观一会儿。“江鹰,我怎么沉得住气?人都追杀上门来了?我难道还要心平气和的请他们赶紧来杀我吗?我实在憋不住了,我必须要说!”蒋志毅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噌”的一下上来,他歇斯底里的朝江鹰吼,声音之响叫江文娴吓了一跳。

“你憋不住什么?你且说出来,我替你做主!”江文娴见眼前的蒋志毅似是十分抓狂,她斜看了江鹰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江鹰见着后,本要对蒋志毅发火的心倏地一下凉了。“小姐,你有所不知,那月奴是北疆巫族的大长老,掌管了泉城以南巫族境内的一切事务。他为各国输送了德胜岩的刺客,当年暗杀我的那批刺客,便是出自他手!”只见蒋志毅抱着拳,一脸惊慌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后,不禁惊诧不已。

“也难怪你会如此恐慌了,只是他要对付的人是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江文娴惊诧后恍然的说道,蒋志毅见状,摇着脑袋,一脸焦急的对江文娴说:“小姐别想得这么简单,你可记得邱氏所言吗?苏匹胃口之大连我白枫庄他都有心要夺,月奴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你说他会不会为了当年未完成的任务而将我杀了?这样不仅除掉了当年的漏网之鱼,而且还讨得了苏匹的开心,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第七十章 谈月奴刺杀来袭

“蒋志毅,没根没据的事情你瞎说什么?惊着了小姐你看我不揍你!”蒋志毅的话彻底惹恼了江鹰,江鹰开玩笑般的说着话,但是眼神却饱含了浓浓的警告之色,蒋志毅见了,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大叔,你究竟还想瞒着我多久?你真以为我是傻的吗?不知道你和蒋志毅之间的互动?”江文娴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在江鹰身边响起,江鹰闻见后,黝黑的脸变得紫红,他支支吾吾道:“小姐、属下只是、嗯……属下不过是想小姐莫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而忧心……”

“莫须有?我且问你,月奴是否为北疆巫族的长老?”江文娴见江鹰这么说,她心底本就有的一团邪火猛地烧了起来,江鹰见状,无奈的点头答是。“那我再问你,蒋志毅方才的猜测是否有理?”江文娴控制住自己心底的不满,又对江鹰问道。江鹰再次点头答是,江文娴见了,心底的不满并着邪火发泄了出来:“既然你都觉得正确,那你说的莫须有又是什么意思?”

话落,江文娴喘了喘气,又道:“我知晓你凡事都以我为先,希望我事事顺心,好早日离开柳城赶往太层山。但是你可否问过我的想法?你何时尊重过我?别的我便不提了,就单拿梁焕的事来说,你除了僵硬的按照我的意思去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你何时有尽心尽力的去保护梁焕?你一心想着梁焕不可靠,但你是否去在意过梁焕与梁相之间的血海深仇?

没有!你根本就没有去在意,我拿先后而言,首先你就只想着梁焕与梁相之间有血缘联系,是未出五服的亲人,你生怕我帮了梁焕日后会令他成了梁相的助力;其次,你怕我为了梁焕的未来而一直留在柳城中,会影响了祖父遗言的安排,你紧张、你担心,所以迫不及待的劝我离开,但是你却料不到会有接下去的一系列突发事端。

如今,遇上月奴的事情,你有心避开不叫我知晓,生怕我会因此而躲在柳城,毁了计划,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以眼神警告着蒋志毅,可是你没想到会被我发现。所以大叔,你扪心自问,你做的这些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能完成祖父交托于你的任务,这样也好早日宽慰你自己心?”

“小姐我……”江鹰听见江文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的脸色由一开始的紫红变得有些苍白,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已被江文娴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的他十分尴尬的站在原地对江文娴喊道,然而却得到了江文娴的一个背影。

“大叔,我知道你的心更向着轩儿,这样吧,你扶持轩儿离开柳城,送他上太层山去!我与蒋志毅留在白枫庄里,图谋未来的事情!”江文娴背对着江鹰说出了令江鹰与蒋志毅都大吃一惊的话,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他脸色大变:“大、大小姐,你误会属下了,属下是存了私心,但老将军临死前有遗命留下,属下定是要以大小姐你为主啊!”

“既然是这样,那你便把月奴的一切事情与我们说个明白!”江文娴听见江鹰这么说,心底暗笑一声:终究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了!她这么想着,却冷着脸转过了身看向江鹰,江鹰没想到江文娴会这么爽快的面对自己,他一怔,随即苦笑道:“回小姐的话,有关月奴的事情,属下也并不比蒋志毅知道的多,但比他知道的多一点。”

他说着,忽的住嘴看了眼江文娴,见她没什么表情后,江鹰与身边的蒋志毅对视一眼,蒋志毅忙垂下了脑袋,一副心虚的模样。见此,江鹰又露出了一抹苦笑,继续道:“小姐可记得当日你受月奴钳制时,我与他之间的对话?多年之前的泉城雪窟里,老将军曾率领大将军以及一十八个将士除杀了南蛮倭贼,救下了月奴全族一百七十八口人的命。

那时的月奴因为天资聪慧而被北疆巫族选中做了巫童,但却不知被谁走漏了消息,而导致了一向与北疆作对的倭贼来夺人,间接就害死了月奴全族人的命。月奴得救后却并未松懈防备,反而使出了杀手锏企图对付我在内的数名将士,但最终遭到了其父母的阻拦而避免了又一次的血战。

我便是那时对月奴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之情,虽说后来的我武力接连增强,但是对于月奴的声音以及他的名字,我十分抵触,就像老鼠听见猫叫,会不自觉的颤抖逃亡。

话说远了,雪窟救下月奴全族之后,他在他父母的暗示下对老将军发了誓,要永生永世为老将军做牛做马。只可惜,那时的誓言在今时今日完全是个笑话,就像是个屁,从他嘴里放出来以后消失的一干二净。啊呸,想到他我就恨不得吐口唾沫淹死他!”

江鹰说着说着,嘴里忽的发出了一道声响,下一刻,他空吐了一下。

“这便完了?”而一直竖着耳朵听的江文娴见江鹰这般,她略显失望的看着江鹰问。在得到了江鹰肯定的答复后,江文娴对月奴感到十分好奇:“大叔,若真如你所言的那般,那月奴的叛变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到底是苏匹给予了北疆好处,还是梁相给予了北疆好处?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看?”

“小姐,属下觉得两者皆有,只是世事无绝对,未经查证的东西,着实无法肯定。”江鹰见江文娴对自己发问,他琢磨一阵,低声答道。江文娴听出了江鹰一语双关的为自己方才的行为作辩解,她笑了笑,正要对江鹰安抚,却听见了一丝空气遭划破的响声。

下意识,她脸色倏地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想观察一番四周,却在不经意间,错愕的瞄见了江鹰的头顶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见到这一幕,江文娴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不假思索的摘下了自己乌发上的饰物往那人影丢去,同时,她大声对江鹰喊:“大叔,小心头顶!”

江鹰听见江文娴的喊声,他居然拿头顶了上去,在江文娴更加错愕的眼神里逼近了那人影。与此同时,那人影在踢开了江文娴丢来的饰物后,没防备而错过了偷袭江鹰的机会,他挥起手中的尖锥刺针便朝逼近自己面前的江鹰招呼去,江文娴在底下见着了,惊讶的江鹰道:“大叔,竟然是月奴!”

第七十一章 月奴现刺客追杀①

“江校尉,江文娴,好久未见,不知道你们日子过得如何啊?”在江文娴揭破那偷袭之人便是他们方才在谈的月奴后,月奴纤细的身影一下子裂变开来,往西南方的屏风退去。只见他退至屏风处,坐在了屏风上,把玩着手中的尖锥看着江文娴:“江文娴,上次叫你们侥幸逃脱了,这一次,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了!”

“月奴,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辈!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会令你阿爹阿娘在九泉下都不得安生吗?”江文娴冷眼看着月奴问道,她手往江鹰处一挥:“大叔住手,没得为这狗辈脏了手!”话落,江文娴又看向了面色已经晴转阴的月奴:“我说的莫非有错?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对得起天地和你父母?”

“江文娴,看不出来,你除了眼睛贼亮之外,嘴皮子倒也是很厉害的。哈哈,不过再厉害又有何用?今日你定要死在我手里,我阿爹阿娘都拦不住我!”月奴沉着脸从屏风上跳下,他双脚落地的一刹那,话也正好说完,紧接着,他坐过的屏风也随之破裂开来。

江文娴对这一系列的变故感到惊讶,但她收着这份在心底,她面上挂着冷笑:“月奴,你要杀我就来吧,我江文娴多年来都靠着江家,如今即便是要死,也算死得其所。只是……”话说到一半,江文娴轻蔑的瞅了眼月奴,她道:“你想对我下手,也该问问我大叔同不同意!”

话落,江文娴露出一丝窃笑,月奴见了,身子一震,他猛地一个激灵往屏风后面钻,却硬生生挨了一阔斧。“镗”的一阵巨响传来,月奴右手发麻的往后退了数步,他瞧着偷袭了自己的江鹰,嘴巴一张一张的,许久没能说出话来。“怎么样月奴?你以为我闲得慌啊?与你说那么多废话。”江文娴语气里带着鄙夷的朝月奴说道,月奴听见后,紧握了手里抵挡了阔斧的金刚刃,他刚打算朝一旁的江文娴发射手里的金刚刃,却忽的听见了江文娴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当我看不见啊?”

这话一出,月奴发黑的脸嗖的一下红了起来,他怪喝一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奇怪的语言,之后,江文娴见到了他手执金刚刃朝江鹰扑去。江鹰见月奴的反应激烈的朝自己扑来,他面色一喜,拎起阔斧就朝月奴迎了过去,下一刻,紫薇阁中传来了一连串的兵器碰撞之声,声音甚大,震耳欲聋。

“蒋志毅,咱们走!”江文娴见江鹰与月奴打成了一团,她忙对蒋志毅喊道,蒋志毅见状,点了点头便作势要掩护江文娴往紫薇阁二楼去。然而,他刚领着江文娴走到下首江文轩躺过的榻前,一丝划过空气的冷意便往他脖子上袭来,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他人往下一蹲,下一瞬,“咣”的一道清脆声响在地上传来。

那是一根细短且带倒钩的暗器,江文娴见到那落地的暗器后,与朝自己看的蒋志毅面面相觑。紧接着,她往右边看去,不料却见到了一群穿着简单的蓝衣蒙面人。那些蒙面人一个个手持与地面上躺着的同款暗器,正摩拳擦掌的看着自己与蒋志毅,那模样,好比狼盯上了可口美味的小白兔一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小姐,走!”蒋志毅见到此情此景,他情急之下便扯着江文娴一边朝二楼跑一边喊,江文娴也深知自己肯定无法对付那些蒙面人,她不要命的跟着蒋志毅跑,却没想到那些蒙面人居然也跟着自己和蒋志毅跑了起来。“蒋志毅,他们、他们追着咱们,咱们还是别往二楼去了,别害了老太太她们!”江文娴气喘吁吁的对蒋志毅说,蒋志毅听见后,回头一脸感激的看着江文娴,他点了点头,便带着江文娴来到了紫薇阁的外间,而这时,那群蒙面人也已经追到了。

“蒋庄主若是聪明的,那便该将她交给我们,省得这白枫庄里外三百多人遭此女无辜连累!”领着众蒙面人追江文娴与蒋志毅的微胖蒙面人对蒋志毅抱拳说道,他言语透着暗示与威胁,眼神直直的看着蒋志毅,江文娴见到那蒙面人的眼神,只觉得身子一寒,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她觉得自己因为看了那一眼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蒋庄主在江湖行走多年,定分得清好歹,我想蒋庄主定会做好选择的,嘻嘻!”蒙面人略显油腻的嗓音发出了贼兮兮的笑声,江文娴见状,皱着眉朝一直不吭声的蒋志毅看去,然而,一只靴子就从她皱着眉的眼睛前面飞过去,江文娴吃惊的看向蒋志毅,却听见他冷哼道:

“我若是不同意将江大小姐交给你们呢?你难不成还真敢屠了我白枫庄上下三百多号人不成?既然你对我尊称蒋庄主,那我不妨以白枫庄庄主的身份告诉你,要想在我蒋某人眼皮子底下将小姐带走,除非我蒋某人瞎了残了废了死了,要不然,别说是门没有,就是窗都没个口!”

话落,蒋志毅大喝一声:“蒋家亲卫何在,还不出来护主?”声音终止的一瞬间,紫薇阁四面八方的窗子全部破裂开来,一个又一个的汉子从窗外进来围住了那些蒙面人。江文娴见到那些汉子围住了蒙面人后,她定睛看了看那些汉子们,却惊讶的发现那些汉子们浑身脏兮兮的,他们身上不是沾着杂草树叶便是烂泥青苔。

见到这样的一个画面,江文娴又细细结合了蒋志毅喊的那一番话,她心底忽的明了了白枫庄内为何长年就守着庄子正门的那些个瘦弱仆役,也弄明白了为何蒋志毅不慌不忙的原因,“原来有用的都被安排在了他们该在的位置上了!”江文娴喃喃一声,随即便看着那些蒙面人道:“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要不要把我领走?”

第七十二章 月奴现刺客追杀②

“你、你、你竟然用鞋子砸我?”这时,被蒋志毅长靴砸中的蒙面人气急败坏的对蒋志毅问,他声音尖锐,江文娴却听出了他尖锐声音里带着几丝惊慌。“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要不要把我带走啊?”江文娴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那蒙面人,蒙面人见状,他后退几步,与自己的兄弟们说:“见机行事,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不能做亏本买卖!”

江文娴在远处听见了,心底不禁偷笑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位大哥,你们今夜怕是要做赔钱买卖了!”她话刚说完,本围住了那群蒙面人的蒋家亲卫们便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走去,“你们既然想血流成河,那我们就奉陪到底!”见到亲卫们朝他们靠近,那群蒙面人纷纷掏出了腰间别着的弯刀高喊,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心下有些奇怪。

“蒋志毅,你觉不觉得他们好像弱了些?”江文娴眼睛眨了眨,向蒋志毅看去,蒋志毅闻言后一怔,他琢磨了一会儿,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当下,他对江文娴答道:“回小姐的话,小人毫无头绪,想不到任何的可能性!”见蒋志毅这般说,江文娴点了点头,看着那群与蒋家亲卫打在一起的蒙面人,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与江鹰对打着的月奴却因漏发一招而遭江鹰穷追猛打至紫薇阁的东北角,“江鹰,你要是杀了我,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过!”月奴被逼到角落后,他眸子猛地瞪大,对江鹰吼道。江鹰不以为意的笑道:“有没有安宁的日子过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月奴,我现在只知道你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江鹰说着,双手合十,闭眼默念几句,随后突然一睁眼:“泉渊心法斩!”话音一落,江文娴见到了江鹰合十的双手朝月奴所在的位置迅速一击,一股几乎接近透明的气体从他掌里袭向月奴。就在那股子气体要逼近月奴时,江文娴发现月奴脸上划过了一丝焦急,随后月奴便大喝道:“江鹰,你是能安宁的过日子了,可你想过你青梅竹马的韩婉是否有安宁的日子?”

月奴话刚说完,江文娴便瞧见了江鹰身子一晃,随后他猛地将双手在半空打了一圈,紧接着,他似是用尽全力般将那股透明的气体从半路截了回来朝紫薇阁东面的窗子上打去。“轰”的一声震响传来后,东面窗子处破出了一个大洞,四分五裂的墙体与木屑堆了满地。

而这时,江鹰一个箭步来到了月奴跟前,他言语急切的月奴问:“你说什么?婉儿、婉儿她在哪里?”月奴没搭理江鹰,他松了口气,似是在庆幸逃过了死亡。“你说是不说?”江鹰见月奴不答话,他心急下,一把拽住了月奴,将月奴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大叔,你莫急!”江文娴见江鹰如此失态,她虽然不知道月奴嘴上提到的韩婉是谁,但是青梅竹马四个字却令她不禁为江鹰捏一把汗。“怕这韩婉是江鹰心底最重要的人,月奴若是为了保命才这般说,那就实在太过阴损了;可是月奴所言是真的,那……”江文娴心底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眼江鹰。

此时的江鹰眼睛红的不像话,他死死的盯着月奴,江文娴方才所言并没有劝说的住他。见到此情此景,江文娴这才明白了韩婉这个人对于江鹰而言有多重要,重要到连自己这个主子的话都无法使唤住他。“大叔,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月奴的话并不可信啊!”江文娴强压住心底的不快对江鹰劝道,月奴却在此刻说:“自然是不可信,哪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说罢,月奴猛地咳嗽起来,因为江鹰在听见他这么说以后,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只见江鹰皮笑肉不笑的对月奴道:“是,大小姐的命很重要,但是你告诉我,韩婉在哪里,这也一样重要!你若是说不出原因来,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

说着,江鹰松开了捏住月奴的手,他的手如鹰爪一般钳在月奴的右肩,月奴吃痛的大呼小叫道:“她在镇江,她听说江家倒了以后,没出半月就在镇江病故了!”江鹰听见月奴这么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在江文娴以为江鹰会伤心欲绝时,却见江鹰红着眼睛一把将月奴揪到了自己跟前,踢了他的双腿强迫他跪下。

只见江鹰不紧不慢的对月奴道:“月奴啊,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我暂且先留着你的贱命,你且将你所知的一切都告知我们,那我便客客气气的送你离开柳城;如若不然,光凭你方才那挑拨的话语,我就能直接把你处置了!”说着,江文娴又见他对自己道:“小姐,这厮狡猾多变,诡计层出不穷,咱们务必得当心!”

江文娴见江鹰那一副平静且自然的样子,她心下惊奇的厉害:为什么听见自己的青梅竹马病故了,江鹰还能这么镇定?江文娴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大叔,咱们可以慢慢问他,只是时间不等人,月奴的嘴巴定又紧的很,我想将他送入知府衙门,叫他尝尝刑具的滋味!”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将我送去衙门!”在地上跪着的月奴听见江文娴的话,他一脸见鬼似的大喝,江文娴嘴角划过一抹嘲笑:“都是瓮中鳖了你就安心的等死,没得费唇舌在这儿瞎喊!”话落,她看也不看月奴,对江鹰说:“大叔,这事儿今夜就得做好!”

得到江鹰赞许的点头后,江文娴便打算对蒋志毅招呼一声,只是她刚回头,就见到一把黑色的铁棍迎着自己的面门砸下。她下意识的偏了偏头,手一把抓起了那铁棍,随后往前一抛,只听见一阵闷响传来,下一刻,距离江文娴四五步远的地面上倒了一个蒙面人。

“小姐,你怎么样?”江鹰后知后觉的来到了江文娴身边,他横看竖看了江文娴一阵,见江文娴没事情,他这才安下心来。“大叔,我觉得不对劲!”自看见倒地的蒙面人后就开始沉默江文娴在江鹰安心下来后突然说道,江鹰闻言,眸子一瞪,他正要说话,却似是想起了什么般猛地往身边看去,只见本被控制住了的月奴此时已然不见,独留了一套衣裤以及一只稻草人在那儿躺着。

第七十三章 月奴现刺客追杀③

“大叔,你、你看那里……”这边厢,江文娴整个人的身子有些发软的朝江鹰喊了一声,她看着不远处倒地的一群蒙面人,牙齿不住的打着颤,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嘴里冒出来,令江文娴听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江鹰转过身,却见到在不远处的那些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地,他们的身躯早已消失,独留下了发黄的稻草人在衣服里头,像极了干瘪的尸体。“是偷梁术,是巫族从不外传的秘学偷梁术!”江鹰的声音带着几丝无奈和几丝惊慌,江文娴听见后,诧异的看着江鹰:“偷梁术?什么偷梁术?”

江鹰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对江文娴开口道:“偷梁术的起源来自偷梁换柱,但实际上它却是与其名称不相符的一门操纵之术,它以巫族族人的鲜血为引、辅以黄符与稻草人,借其人的精气来操纵了稻草人,使稻草人幻化成真人前去为操纵者办事情。”

“所以咱们方才所见的人不过都是巫术?”江文娴眨着眼看向江鹰,江鹰点了点头,他从腰上忽的抽出了一把带着倒钩的长尺:“小姐,咱们必须得小心些,操纵者定在白枫庄内,以防万一,我们上二楼去!”话落,江鹰带着江文娴往二楼走,他们路过蒋志毅时,却见他一副呆滞的模样,江文娴扯了扯蒋志毅,谁知蒋志毅惊呼了一声,倒吓了江文娴一跳。

“你喊什么?”江文娴平息心情后对蒋志毅问,蒋志毅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对江文娴说:“我、我、我刚刚见鬼了,你们可知道我刚刚看见了什么?这些人……不,这些不是人,这些怪物都、都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本来应该是活生生的人,全成了稻草……我、我的那些亲卫们也晕倒了,我、我是不是撞邪了?”

“蒋志毅你听我说,你看见的那些全是巫族的偷梁术,若我猜得没错,操纵者定是月奴,他以稻草人为傀儡来试探我和你,目的应该是想杀我们灭口。”江鹰双手用力的抓住了蒋志毅的肩膀对他安慰道,蒋志毅本欲挣扎,但却在听见江鹰的话后安静了。

“是、是那巫族妖人做的好事?他在哪里?我定要叫他没好日子过!”蒋志毅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他一脸愤愤的说着,说完,还左右扭了扭拳头,随着他的按压,拳头发出了嘎嘎嘎的关节脆响,甚是有趣。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心底闷闷的,她脑海中全都是月奴被逼到角落后歇斯底里的画面。

“唉,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月奴的不对劲呢?”江文娴自责一声,随后又喃喃自语道:“若是当时发现了月奴的不对劲,其实我对他也没什么办法,他能轻易伤害我,可我说不定碰都碰不到他就被他暗杀了。只是蒋志毅这表现是怎么回事?照理说他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没道理会这么胆小啊?”

江文娴嘴上嘀咕着,眼睛却已经往蒋志毅看过去,只见江鹰这会儿一个劲的在对蒋志毅说着什么,说的唾沫横飞的,很是起劲。但是她没动用耳朵去听,因为她觉得江鹰能说的也就那么几句,不是安慰就是劝解,再者就是把江文娴以及江家搬出来,叫蒋志毅不得不听从江鹰的话。

想到这些,江文娴便自己迈开了步子打算先往二楼走去,可谁知她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头的蒋志毅对自己喊了一声:“大小姐,属下有话与你说!”话音落,蒋志毅出现在了江文娴身后,江文娴愣愣的瞧着朝自己跑来的蒋志毅,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往紧随蒋志毅而来的江鹰看去,江鹰脸上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见到江鹰那样子,江文娴看着蒋志毅,打算等他开口说事。可她刚看向蒋志毅,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蒋志毅颇有些古怪。思及此,她对蒋志毅问:“方才你喊我什么?”

“属下喊了大小姐,大小姐是觉得不妥吗?”蒋志毅见江文娴这么问,他莫名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江文娴闻及此,她与江鹰对视一眼,心底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但就是说不出道不明。于是她在蒋志毅的注视下摇了摇脑袋:“没什么,我只是问问,方才我听岔了。”

说着,她转身便往台阶上走去,“大小姐,等等!”身后,蒋志毅又将江文娴给喊住了,然而转过身背对着蒋志毅与江鹰的江文娴的动作也僵住了。许久,江文娴背对着蒋志毅与江鹰道:“还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不能留着上去说的?”说罢,她步子再次迈开,速度也异常快了起来。

只见江文娴两阶作一阶的往上迈,她眼见距离一楼远了,才突然高声对江鹰喊:“大叔,快来,底下的蒋志毅是假的!”话刚喊出,江文娴便听见了江鹰闷哼的声音,紧接着,江鹰的喊声传来:“月奴,你、你何时假扮了蒋志毅?”听见江鹰这么问,江文娴心下一惊,她猛然想到了蒋志毅自进紫薇阁后的反应。

“难道蒋志毅早在阁外就遭月奴掉了包?”江文娴心下问着,她也是方才在迈上台阶时听见假蒋志毅对自己喊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蒋志毅对自己一直喊的都是小姐,自称的也是小人,从来未像江鹰那般称自己为属下。所以她在原地僵了一下便迅速上了楼,可惜,仍旧是反应太慢了。

此时的一楼已经有了打斗的声响,江文娴听见不断有椅子凳子瓷器被砸的声音响起,她这时才意识到,之前蒋志毅的冷漠与事不关己是为什么,原因就是他本身就是月奴假扮的,根本不是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的蒋志毅。想到这,江文娴正想探头去瞧一瞧底下的情形,却不曾想被一只冰凉的手给一把拽住了胳膊。

“谁?”江文娴惊问一声,她本想回头去看在身后抓住自己的人是谁,可回头的动作却在她闻见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后僵住了。

第七十四章 稻草人化身追杀

“咯咯吱吱……咯咯吱吱……”江文娴在闻见那股子血腥味的同时,也听见了背后响起了古怪的声音,她发现抓住自己的手并没有对自己做其他的举动,下意识的,她使劲的想挣脱那只冰冷的手。就在这时,她背后传来一道怪异的笑声:“嘻嘻嘻……”江文娴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差点吓得三魂七魄离了体。

原来在她背后站着的并不是活人,而是由稻草人控制着的死尸。此时那具死尸的手还抓在江文娴的手腕上,江文娴这时才发现不是自己挣脱不开死尸的手,而是死尸已经开始出现尸僵现象,导致自己无法挣脱开。

见到这样的情形,江文娴想也没想就打算先将死尸身后的稻草人给了结掉,只是她刚掏出身上唯一的短刃,就听见那稻草人的嘴里又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江文娴听见后,身子一颤,眼神怎么也瞄不准稻草人,本欲甩出去的短刃也不紧不牢的握在了手里。

“江文娴,你这贱人,你以为你死了就了不起吗?谁不会死?你死了更好,成全了我,哈哈哈哈!”迷迷糊糊间,江文娴好似听见了谢娇那专横跋扈的狞笑,江文娴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的,她此刻无法辨别声援,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只能依稀听见一些声响,却无能为力。

“江文娴,去死吧你!”与此同时,谢娇狂躁般的声音传来,江文娴这次听得真切,转身朝声援处看,却见到一抹米黄色的身影从空中跃起,一柄细长的米白色物体也向自己捅了过来。“小姐我来了!”不知道是谁在何处大叫了一声,江文娴只觉得自己瞬间就安心了,她有些疲惫的坐了起来,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似水却又湿不了身;似地却又甚是温暖。

“小姐,醒醒,小姐、小姐!”不知道坐了多久,江文娴听见喊声后,透过一大片的雾气,忽的发现了一粒微渺的光点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光点在江文娴发现它的一瞬间放大,之后变成了蒋志毅的模样走向了江文娴。“你、你是真的假的?”江文娴见到蒋志毅出现后,脱口而出的问道,只见蒋志毅一副惭愧的笑了笑,回答道:“是小人未多加防备,让小姐受惊了!”

一语话毕,江文娴眼前的雾茫茫倏地一下消失了,她一个踉跄又坐在了台阶上,台阶上四分五裂着稻草人的残渣,台阶下则是她见到过的那具受稻草人操控的死尸。“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江文娴看着一片狼藉的台阶,耳边,一楼的打斗声仍在继续,不时能听见月奴低声威胁的声音,她看着蒋志毅,蒋志毅干笑一声,道:

“小姐稍安勿躁,听小人娓娓道来。小人今夜回了庄子后,便遣了人去庄内四处打探了一番,随后他们在我书房禀报了今夜的一系列事情,我这才知道邱氏竟暗地里养了许多势力,但是却又不是白枫庄的人。我知道这些后,便急着去找小姐你以及江鹰商量,可谁知刚过了半月门,还没来得及叫守夜的婆子们开锁,就被打晕了。”

听见蒋志毅交代的话,江文娴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突然想到了方才自己在那团雾气里听到的那些声音,她想站起身来,却被后背的冰凉给刺激了。“原来我竟还是对谢娇有阴影和恐惧感!”江文娴在心底自嘲一声,暗自道:总有一天不会叫那女人再也无法令我感到恐惧的!

想到这,江文娴抬头对蒋志毅问:“所以你这一个多时辰都晕在外头?”江文娴问完,她双手搓了搓,而蒋志毅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江文娴见了,只觉得奇怪:“你这算什么意思?又点头又摇头的!”蒋志毅讪笑答:“小人算是晕了一个多时辰,但又不算,因为小人中途还醒过来了。”

“那你又晕回去了?”江文娴不解的看着蒋志毅,问完,她整个人呆住了,下一刻,她一骨碌起身往台阶上爬,边爬她边厉声呵斥道:“你是谁?你不是蒋志毅!你若是蒋志毅,你是怎么进的紫薇阁?下面大叔与月奴在打斗,你从何处进的紫薇阁?你绝对不是蒋志毅!”

说罢,江文娴还想往紫薇阁二楼爬去,却不料遭到了一抹米黄色的身影阻拦。她瞄到那抹米黄色后,抬头一看,却又被吓了一跳,因为那抹米黄色的身影就是蒋志毅,准确来说是个稻草人,因为那身影除了脸是蒋志毅的脸外,其他的全是米黄色的稻草。

“呵呵……小丫头片子倒是很聪明啊?不过你觉得逃到了二楼你就有法子脱身了吗?你就不怕祸害了其他无辜的人吗?”假蒋志毅嘴里轻笑一句,江文娴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一心只想着脱身的确是疏忽了二楼还有很多无辜的人,比如江文轩、比如蒋志毅的亲娘。

“你想做什么?要我的命吗?不好意思,不可能!”江文娴想了很久,冷冰冰的冒出了一句。那稻草人似乎是没料到江文娴会这么说,它挥手就是一秸秆,江文娴见是秸秆朝自己打来,她也不躲。可谁知一秸秆落下后,她的肩膀一阵剧痛袭来,她垂眼一瞧,却发现那秸秆居然如利刃一般穿过了自己的肩膀。

此时自己的肩膀正一点点的在渗血,而那稻草人又挥手打算对自己继续进行伤害。江文娴见状,踉踉跄跄的往一楼跑去,可是没跑几步,她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下面的阶梯上居然还站了一个稻草人,那个稻草人手里也拿着秸秆,而且比身后的这个稻草人的秸秆要细长的多。

“你觉得你逃得了吗?乖乖的跟我们回去,交代了一切就可以领死了!”这时,身后的稻草人逼上了前,江文娴听见底下的那个稻草人声音古怪的对自己说道,见到这一幕,她深知今天没那么好糊弄了,当下,她对江鹰大喊了一声,随后便整个人往下扑,滚落了下去。

底下的稻草人见江文娴滚下来,它也不躲,就拿着秸秆在那儿等着,可它没料到的是江文娴在靠近他的一瞬间甩出了袖中的短刃,只听见刀子割破稻草的声音响起,那稻草人一下子四分五裂开来。“好险!”江文娴见解决了一个稻草人后,她松了口气,她正欲起身,却发现跟前的地面居然一下子多了数十个米黄色的稻草人。

下意识的,她抬眼一瞧,差点没吓晕过去,因为眼前那数十个稻草人手中不再举着秸秆,而是一把把的长刀。

第七十五章 身受难现银甲人

“江文娴,乖乖的跟我们走,要不然,你的小弟可没命了!”那群稻草人声音十分奸狡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诧异的看向那些举着长刀的稻草人,只见在那群稻草人的中间,江文轩双眼紧闭的正被它们押着,明显是他在昏迷的时候被抓来的。

“你们什么意思?”江文娴见到江文轩被稻草人抓了,她此时也没了恐惧,她眸子冷冷的望着眼前那些十分骇目的稻草人,心底却在想二楼的老太太是否也出事了。就在她走神时,她耳边传来一道整齐的佞笑,紧接着,甚是整齐的说话声响了起来:“我什么意思?你当初羞辱我的事情你可还记得?你若是记不得了,那我就杀个人叫你记起来!”

“羞……你是苏匹?”江文娴听见那些稻草人嘴里说出的话后,嘴上一顿,很快,她便清楚了是怎么回事。“苏公公好大的本事,竟操神弄鬼起来!”江文娴稍稍考虑后嘴角便微微一弯看着那些稻草人说道,话落,就听见那些稻草人的嘴里冒出了苏匹气急败坏的声音:“江文娴你以为你阴阳怪气的与我说话我就会恼羞成怒了?不可能我告诉你!”

“是吗?那你现在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江文娴眸子一转,轻笑道。说罢,她悄悄拾起了之前偷袭了稻草人的短刃,藏进了袖子里。“江文娴,你别得意,你有本事就挣扎,看我不剁死你!”苏匹奸狡的说道,接着,他的笑声响了起来,江文娴听见后,瞄准眼前的几个稻草人,狠狠的将袖中的短刃丢了出去。

“嘭嘭嘭……咣当……”只听见三声闷响以及长刀落地的脆响传入耳朵,江文娴看着被自己短刃砍断了脑袋的稻草人格外欣喜,她快步上前将掉落在地上的三把长刀捡起两把,然后用脚奋力将还在地上的那把长刀往前方那些朝自己围堵过来的稻草人踢了过去。

只听见“咚”的一道响声齐刷刷的从前方传来,江文娴抬眼看去,如愿的见到了满地的稻草碎屑,原本密集的数十个稻草人此时只余下了五六个。她见到这一幕,心底暗喜,只是她没得意多久,就忽的反应过来,她猛地举起手中长刀朝身后挥去,只听见“哇”的一声大叫响起,江文娴正好转身看见了一身着蓝袍青衫的人捂着流着鲜血的左手肩膀。

“苏匹,你居然躲在稻草里面?”江文娴辨认了许久,才认出那左肩受伤的蓝袍人是苏匹,此时的苏匹已经以衣衫为纱布包住了受伤的肩膀,他双眼死死的瞪着江文娴:“小妮子,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下什么狠手,是你自己逼我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江文娴见状,下意识的回头就想抛出手里的长刀,然而她的动作慢了一步,只见余下的六个稻草人身子一抖,将昏迷不醒的江文轩一脚踢到了距离江文娴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它们举起了它们手里的长刀,对着江文轩便打算砍下去。“不要!”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瞬间飞了出去,可惜,却遭后头苏匹飞出的一柄铁剑给击偏。

“不可以!”江文娴见状,嘴上喊着,手中剩下的那把长刀已经挥起,人则往稻草人跑去。“江文娴,你便乖乖受死吧!”身后,苏匹奸笑着对江文娴喊了一句,江文娴没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可等她的左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后,她这才明白苏匹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叔,救文轩啊!”江文娴遭此一击,整个人无力的对着江鹰大喊。她本就在上楼时遭到了稻草人偷袭受了伤,此刻她左肩又遭苏匹偷袭,突然间,她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剥夺的一干二净。“我说了,你就乖乖受死吧!何必白费唇舌呢?你觉得江鹰还能就得了谁?”苏匹阴笑着来到江文娴跟前,他手往江鹰处一指,江文娴这才看清楚上蹿下跳的江鹰居然是在和自己的影子对打。

“你……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江文娴因为剧痛而大口喘着粗气,“嘶啦”一声在不远处传来,江文娴猛一抬头,便看见了昏迷的江文轩已经被稻草人的长刀剁成了数块。“不!”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她撕心裂肺的大声喊了起来,她眼球瞪得老大,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呵呵,现在该你了!”苏匹没回答江文娴问的问题,他见到江文娴这模样后,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指着继续举起长刀的稻草人对江文娴说了一句。江文娴见到那些稻草人朝自己走来,她浑身无力的瞪着苏匹:“死太监,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

江文娴恶狠狠的对苏匹说完,趁着苏匹脸色骤变眉头紧锁的功夫,她拼尽全力起了身,猛地朝苏匹扑了过去。在这个过程里,她将早已拾回的短刃握在了手心中,而苏匹没料到江文娴会做出如此偏激的行为,他浑身沾满稻草的站在原地,在惊愕之后便等着江文娴扑过来。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苏匹狞笑着瞅向往自己扑来的江文娴,江文娴没想到苏匹竟会如此淡定的站在那儿等着自己,她心道不好,可是却已经来不及回头。就在她快要靠近苏匹时,却见到苏匹露出了自己青衫内的护甲,江文娴见状,瞬间心如死灰,她闭上眼睛、咬紧了嘴中银牙,握紧手中短刃便迎着苏匹的护甲刺去。

就在她感觉到手中短刃刺在了苏匹的护甲上并遭到反弹时,她忽然感觉背上覆上了一股暖流,那股暖流一路流淌至她的手中,下一刻,“轰”的一道护甲破裂的巨响从江文娴的手里传来。“你、你耍诈……”苏匹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巨响后传进了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一脸惊喜的喊了声大叔转了身,却在下一瞬愣住了。

因为在她背后给予了她力量的人并不是江鹰,而是一个身着紫红虎纹长袍的银甲面具人。

第七十六章 揭假象蒋志毅现

“你是何人?”江文娴讶异的看着身后收手的银甲面具人,那面具人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也不回答江文娴,他越过了江文娴走向躺在地上的苏匹,他伸出了手将深插入苏匹胸前的短刃用力拔出,并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圆形物体覆盖上了苏匹喷血的伤口上,他嘴上则低声道:“地图在哪里?你交出来,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地、地图、地图不在我身上,月奴、月奴他带走了!”苏匹有气无力的对面具人答道,他脸色因短刃被拔出且伤口遭覆盖而变得苍白,江文娴在一边瞧了,心底觉得不够痛快,她想了想对面具人说:“多谢义士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江文娴日后定会回报义士今日的搭救!”

说罢,她不等那面具人做出回应便又道:“不知这个人义士能否交给我?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必须要报!”她话刚说完,就见那面具人似是弹簧一般从地上弹起站直:“我凭什么答应你的要求?我刚刚并不是想救你,而是不想让血污了我的眼,脏了我的鞋!”

听见面具人这么说,江文娴一怔,随后她只觉得脸逐渐发烫起来,她气恼的看着那面具人却无能为力,她心道:我就说,哪里会有什么好运,不过都是巧合罢了!不行,既然他话说的这么清楚,那我也不妨把自己的想法说个明白,可不能叫轩儿白白惨死在那些没有心的稻草手上!

想到这,江文娴正了正色,她清清嗓子,对面具人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行个方便,将苏匹交给我,他驱动稻草人杀了我的表弟,我必须要为我表弟报仇!”“噗嗤……”江文娴刚说完话便听见了一道嗤笑从那面具人嘴里冒出,她昵了眼面具人,面上的笑僵住了:“不知道义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发笑?”

“我在笑你愚蠢啊!”面具人很是直白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脸又涨热了起来:“我愚蠢?义士这是在骂我?”“不是骂你难道还是夸你不成?”面具人呛了江文娴一句,江文娴见状,心底忍不住想给自己一个耳瓜子,怎么这么笨的问题也问的出去。

见江文娴沉默了,面具人嗤笑道:“苏匹这没根的玩意儿都已经给你指的清清楚楚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的忠仆都能深陷幻觉里无法自拔,何况是你?虽然你的那对眼睛与耳朵看着挺不错的……”说完,面具人也不顾江文娴一脸的吃惊,他走到江文娴跟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然后道:“你现在再瞧瞧那是你哪门子的表弟!”

江文娴闻言,揉了揉眼,往身后的血泊看去,然而这一看,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因为在血泊里化作横七竖八尸块的竟然是一头又肥又硕大的猪。只见那猪除了头部与尾巴是黑色的毛发外,其余的全是白色的,此时那猪白色的毛发已经沾满了凝固了的血块,猪眼睁着,已经呈翻白状。

“我……我的眼睛也能骗我?”江文娴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血泊里的猪,与此同时,她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是泥巴沾在上面,见到这幕后,她内心惊喜无比。

“义士,能否帮我将大……义士?”一脸喜悦的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后,转身想请面具人将江鹰恢复正常,只是她边说话边回头,却发现那银甲面具人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同时,倒在地上的苏匹也不翼而飞了。

“小姐,你、你无碍吧?属下、属下不知道为何打了个盹,才、才醒来……”这时,江鹰略显犹豫的声音响起,江文娴猛地回头看向江鹰,她松了口气的对江鹰笑道:“大叔你没事就好,你瞧着满地的稻草人,都是偷梁术吗?”江鹰见状,眼珠一下子瞪了起来:“不好,小姐,我刚刚好像是与月奴在打斗,只是月奴呢?他去哪里了?”

江文娴见江鹰这般,耐着性子将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当说到银甲面具人时,江鹰面上划过了一丝疑惑:“帮了小姐你却又凶巴巴的对待小姐你,但是又在小姐你迷惑时点明了关键,啧……我怎么觉得那神秘人的这些做法像是九重天上的神仙呢?”

见江鹰陷入自己的思绪,江文娴眯眯眼道:“大叔,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要去把蒋志毅给找到啊?他不知道晕倒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危险……”“小姐,一切都交给属下把,你且去二楼等我消息!”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他朝江文娴行了一礼,劝说江文娴上楼。

“不,大叔,我必须要跟你去!”江文娴态度强硬的对江鹰说道,江鹰见状,有些为难看着江文娴:“小姐,不是属下不让你去,你且看如今的情形,属下不敢让你去啊!你也与我说了之前的情况,我怕月奴他们还在白枫庄,万一我又被月奴以巫族的术法迷了眼,那小姐你岂非会遭殃吗?”

“大叔,你且信我,我定不会叫你难做的,我只想找到蒋志毅向他问一件事。”江文娴眼皮垂下对江鹰道,她嘴上那么说,但心中却是害怕自己留在紫薇阁,会连累了二楼无辜的人。听见江文娴这话,江鹰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嘴上松了口,终是答应了江文娴的要求。

“大叔,那咱们走吧!”江文娴见江鹰松了口,她面色一喜,对江鹰说道。江鹰见状,正要走到江文娴跟前为她开路,却听见嘎吱一声门口推开的声音响起,他看见紫薇阁的大门被推开,领着一大群身着灰黄色家丁服的蒋志毅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小姐,小人来、来得不算晚吧?”

他话刚问完,江文娴便面色凝肃的拉着江鹰往后一站:“你是蒋志毅?有什么证据?”她问完,这才发现眼前的蒋志毅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他的左上额有道不规则的血痕,明显是受了伤的样子。“我……”蒋志毅闻言,犹豫片刻,赶了家丁出去,然后道:“小人知道小姐你今日表面上是开沐儒会,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梁门的遗腹子梁焕!”

蒋志毅话刚说完,江文娴便面色一喜的对江鹰道:“大叔,这次是真的蒋志毅了!”

说罢,她匆匆上前,走向了蒋志毅。

第七十七章 见皮革心底暗猜

“小姐,小人该死,小人不该擅自行动,却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中!”见江文娴上前,蒋志毅眼眶红了起来,他边说边打算下跪,江文娴见了,忙阻止了蒋志毅的动作:“你不必如此,与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会说落入了别人的陷阱里面?”

蒋志毅闻言,伸手在怀中掏了掏,随后将一块乳白色的布递给了江文娴,江文娴不解的看了眼蒋志毅,接过他递来的布,这才发觉自己所见到的布并非是布,而是一块皮革,质地十分柔软,触感甚是舒服。“这是何物?”江文娴边问边打开了皮革,却在见到皮革的内容后愣住了。

看着皮革里画着的横七竖八的线路与标注的字体,江文娴眸子转了转,她只觉得眼花缭乱的很,当下她便示意江鹰上前来。等江鹰靠近江文娴后,她将皮革递给江鹰,人则往蒋志毅处走:“这张地图你是从何得来的?”蒋志毅答:“今夜小人与江鹰前后脚入庄后,便有下人来报说庄后的卦谷里闯入了人,我听信了下人的话,急匆匆带人去了卦谷,可谁知却被困在了庄后的通道里。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掌刑的侍卫蒋落与我说起了那个下人十分面生,恐是刺客。我初始还不信,但被困在通道里半个时辰后,我发现居然有浓烟灌了进来,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吩咐手下挖出一条逃生的通道出来。这一挖,我倒是把外头的湖水引进了通道中,同时,还引来了一位溺水的人。

那个人穿着护心甲,一身都是保命的装束,我见了,心生疑窦,便叫人把他扒了个干净,这才叫我发现了这张画了咱们大康边防图的皮子!”

蒋志毅说完,走到了江鹰处,对他示意后,江鹰将手中的皮革交给了蒋志毅。江文娴见了,一脸疑惑的看着蒋志毅,却见他将皮革由横拿改成了竖拿:“小姐请过目!”他说着,竖拿着皮革递给了江文娴,江文娴见状,瞄了眼皮革,心头忽的茅塞顿开:“我说方才看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拿错了方向,难怪看久了我会觉得眼花缭乱的,原来是因为这图并不能按常理拿置啊!”

说罢,她细细观察了一番地图,随后惊愕道:“这数十点连结在一起,怎与雄鸡如此相似?”“小姐,这正是小人接下去要说的,我发现了地图后,生怕这是敌国谍者,便强制将他唤醒了。那人醒过来以后,一开始最硬的很,说什么也不承认他手中有地图的事情。

直到我带着他潜水入了卦谷,见识了卦谷里养着的凶猛野兽,他才松了口。我这才知道他竟是受命于人的,他说他的主子是京中的贵人,今夜是那贵人下令要他带着地图来白枫庄找一位北疆的刺客做交易的,因那位刺客今夜要刺杀白枫庄的大小姐,那位贵人扬言要借那位刺客刺杀之事,务必要将安乐昌荣的柳城弄得一团糟。

我听闻这个消息,惊得赶忙回头往庄子里赶,路上还得知了那人是被一道银光偷袭了才落了水沉入了湖底来,这才叫挖通道的我发现了。知道这些后,我也不管那人是否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了,我叫手下看好那人,好好的将人押回庄子,而我则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可谁知还是来迟了。”

“不迟,一点也不迟!蒋志毅,你且听我与你说个明白……”江文娴见状,面上挂笑的对蒋志毅说道,蒋志毅听见后,忙做洗耳恭听状,等江文娴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都说明白后,蒋志毅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听小姐和这么说,所谓的北疆刺客岂不就是巫族的长老月奴?那袭击人的银光会不会就是戴着银甲面具的那个神秘人?”

“有这样的可能的,但不一定对的上,蒋志毅,目前咱们要做的便是加紧防护,庄内的所有人等必须来一次清清楚楚的更替!”江文娴对蒋志毅的疑问回应道,她话说完,江鹰便道:“蒋志毅,我来负责庄外的埋伏,你且将庄中大小人等做一次清楚的摸底,可别再出现那些细作般的下人了!”

“好,我这就去办!”蒋志毅见状,点点头,答应一声。等他安排好了一切,外头的天光也已经逐渐发亮了,他与躺在榻上的江文娴道:“小姐,一切已经妥当,你要不先回院子里休息吧!”本眯着眼的江文娴听见蒋志毅的话,她一个激灵起了身:“既然已经妥当,那咱们便去一趟知府衙门吧,邱氏的死得告知郝大人。另外,我还想提醒郝大人一声,这柳城里面已经不太平了!”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江鹰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忙开口劝阻,却被江文娴的一个眼神给压住了要说出口的话。见江鹰住了嘴,江文娴又道:“说实话,我方才合眼仔细回想了一番发生过的场景,突然觉得那面具神秘人也很古怪。他问苏匹讨要地图,那地图会不会就是我们手中的这块皮子?”

话落,她又继续道:“若真是我们手中的皮子,那这事情可就不一般了,按照蒋志毅你的交代,这块皮子的来历是京中贵人嘱咐了手下送来做交易的,那我猜测这贵人很有可能是朝堂上通敌卖国的重臣;另外,被你所擒的手下说是与北疆的刺客做的交易,若这刺客是月奴,我猜测定是那贵人与中厂以及北疆有了一致的目标,他们互相合作,或许要从弄乱柳城开始图谋大康江山了!

若真如我所猜测的这般,那事情就大了,我猜测他们一个劲的要刺杀我,也定是知晓我便是江家遗孤,所以才会这般。让我猜的更可怕些,数月前我江家满门遭劫,会不会也是与京中那位贵人又干系?因为一旦大康的保护神死了,那他们图谋大康的野心就有了希望,所以他们才费尽心思要铲除了身为江家后人的我,这些是不是也就说得通了?”

第七十八章 悄发落惊觉异处

江文娴话落,蒋志毅与江鹰各自都皱着眉头在衡量江文娴的话,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姐姐,我肚子饿了!”江文娴抬眼看去,却见江文轩由几个丫鬟扶着,正站在去二楼的位置上看着自己。江文娴见状,心底有些慌,她看了眼蒋志毅与江鹰,心道:也不知道轩儿将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多少……思及此,她目光冷冷的瞥了眼扶着江文轩的两个丫鬟,她道:罢了,轩儿作为江家人,也该知道这些事情,该找个时间与他说个明白了!

想到这,她对江鹰耳语一番,看着江鹰将江文轩抱了过来,然后她对身边还在苦思的蒋志毅道:“这两个丫头就赶出柳城吧!”说罢,她独留迷惑的蒋志毅在原地,自己则一脸笑意的朝被江鹰抱来的江文轩走了过去。“轩儿想吃什么?”江文娴笑眯眯的对江文轩问,江文轩犹豫的看了眼江文娴,垂着脑袋说:“轩儿想吃烤地瓜,又想吃摊面皮……”

江文娴见状,将江文轩的那丝犹豫收在心底,她笑着抚起江文轩垂落的发丝:“早膳便叫你院里的妈妈烤几个地瓜吧,摊面皮等午膳时再用,说起来也有数年没吃过面皮了,姐姐也想来蹭轩儿的面皮吃呢!”江文娴笑容可掬的看着江文轩,江文轩却从始至终都低垂着脑袋,一副畏惧江文娴的样子。

江文娴看见江文轩这么个样子,心说:若是之前文轩的那丝犹豫,我尚能为他寻了理由开脱;可如今眼前文轩这反应,无精打采的,还一副怵我的模样,这意味着他定是听见了我与江鹰他们的对话,他这是害怕了。想到这,江文娴眼睛迅速眨了眨,她笑着看向江鹰:“大叔,那便劳烦你先带轩儿回了他那日照院吧,我吩咐蒋志毅一声,稍后便来!”

“行,属下便先带少爷过去了!”江鹰早已察觉到了江文轩的不妥,他听见江文娴的话后,当下便答应了一声,怀抱江文轩开了紫薇阁的门,步子大迈的离开了。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紫薇阁的门口,一直目送着江鹰与江文轩的江文娴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身后的那俩丫鬟:“你们倒是大胆,敢带着主子教他做贼,学偷听!”

“奴婢不敢,奴婢冤枉,大小姐明鉴啊!”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一直忐忑不安站着的那俩丫鬟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忙不迭的就对朝地磕了去。“咚咚咚”的磕头声从地板上传进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听得有些头大,她轻咳一声,眼睛瞅向蒋志毅,蒋志毅反应过来后忙将那俩丫头的行为阻止了:“现在喊冤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别磕了!”

“蒋志毅,这俩人就交给你了,是让牙婆子领回去发卖出去还是你亲自送出柳城,全看你自己的心情!”江文娴走到了紫薇阁阁门处,揉了揉因昼夜未眠而有些胀痛的脑袋看了眼蒋志毅,蒋志毅忙上前对江文娴露出一丝干笑答应了:“是,小人会亲自押着她们离开柳城,定不给她们机会将小姐今日所言传扬出去!”

江文娴得到了满意的回复,笑的自然起来,她将手中的白色皮子递给蒋志毅:“你且收好这地图,咱们一个时辰后便离开离庄去找郝大人,到时还要劳烦你与郝大人说明一切!”“诶!小的省的了,小姐请放心!呀!抱歉小姐,我弄掉了地图……”蒋志毅见江文娴递回了那块白色皮革,他双手立马作捧起状去迎,可谁知用力太过,反倒撞掉了地图。

“不碍事,我捡起来便是!”江文娴见蒋志毅那副激动的样子,心底有些发笑,这不,她借着弯腰捡白皮地图的机会,无声偷笑了起来。她笑完,地图也捡了起来,只是在捡起地图的那一瞬间,她眼睛却看见了地图最右端,也就是竖看地图的最尾部,有一点细不可察的淡灰色印记。

“这是……”她嘴里嘟囔一句,眼睛靠近了那印记想看个仔细,可惜却无法看清那是什么印记。当下,她有些沮丧的将白皮地图递给了蒋志毅,蒋志毅见江文娴这般,心底好奇,却又不知怎么问出来,他见江文娴将地图又递朝自己递了过来,他伸手出去正要接过地图,却不成想江文娴又一把将地图给收了回去。

“蒋志毅你等等!”江文娴低语道,随后,她将地图拿远了,双眼微微眯起,细细的看着那地图。没一会儿,蒋志毅就发现江文娴的身子莫名的僵住了,随后,江文娴匆匆的将手中的白皮地图收了起来:“蒋志毅你且叫她们先留在庄里吧,你立刻马上跟我去日照院!”

话落,江文娴似是逃命般脚步飞快地往阁门外奔去,蒋志毅见状,马不停蹄的跟上了江文娴的脚步:“是,小人来了!”他话音刚落,人刚跑出紫薇阁,就见江文娴已经快步跑上了抄手长廊,正要跨过内院的半月门。见到这一幕,蒋志毅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像跟着江文娴在逃亡,他暗叹一声,无可奈何的加快了速度。

一盏茶后,日照院中,江文娴摊开了白皮地图在八仙桌上看了看江鹰及蒋志毅:“你们仔细看看这地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江鹰与蒋志毅闻言,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把视线放在了八仙桌中心的地图。半晌,他们二人才抬起头对江文娴摇了摇脑袋。

见到二人如此反应,江文娴也没有别的情绪,她沉默着想了想,喊了躺在床上休息的江文轩:“轩儿,你来帮姐姐瞧一眼,这地图上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江文轩听见后起了身,他整个人看起来仍是有些畏缩,但是眼睛里的那丝好奇却叫观察着他的江文娴忍俊不禁。

“我、我且、且来帮姐姐你瞧一瞧。”江文轩有些结巴的盯着地图,他完全不敢看江文娴,说完话他就拿起了地图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了起来,最后,他又将地图放回到了八仙桌的中心。“姐姐,能不能叫大叔将之前生火的晶石借我用一下?”江文轩对江文娴问,江文娴见状,心底有些怪异的看着江文轩,但仍是点着头看向了江鹰。

第七十九章 现印章姐弟交心

此刻的江鹰早已将晶石掏出递给了江文轩,江文轩接过晶石后,将晶石放在左眼前,然后又盯着白皮地图看了一圈。“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一旁的江文娴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文轩,江文轩点点头,手指指向了地图的最右端那粒小灰点:“这里有个印章!”

“印章?”江鹰与蒋志毅闻言,两个人惊奇的看着江文轩,而江文娴则心底暗喜起来:还好轩儿能看见,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借助了我开挂的眼睛发现了这小灰点呢!

想到这,江文娴思绪飘到了一盏茶前。

原来她当时发现的小灰点是个印章的图样,虽说一开始看的时候很小看不真切,但是她后来动用了自己重生后的能力,用异于世人的眼睛才看清楚了小灰点里的印章图样,那印章图样除了怪异的纹路外,便只剩下了一个“江”字,这也是她为何带着蒋志毅来找江鹰的原因。

然而,还有另外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印章的图样还出现在了江文娴手里的那块皮革中,在那块由老将军江冲交给江文娴且光滑毫无图案字迹的皮革中心,也有这么一处印记。这一处发现才是江文娴急急忙忙的带了蒋志毅跑来日照院寻江鹰的重要原因。

“什么印章?你怎么发现的?给我晶石,让我瞧瞧!”江鹰与蒋志毅瞪大了眼看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江文轩借去晶石的目的,他对江文轩说了一句,而此时的江文娴也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于是,她便见到了江文轩递了晶石给江鹰的一幕。

“大叔,拿好!”江文轩一脸都是亲和力的对江鹰说道,江文娴见状,有些郁闷了,“为什么独独见了自己这个与自己有血缘的小弟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呢?”江文娴闷闷的问了自己一句,想到这,她拉了江文轩一把,江文轩本灿烂的笑脸在见到江文娴后猛地变作了僵笑,他低下了脑袋结巴的喊了江文娴一句:“姐、姐姐。”

江文娴无奈的笑了笑,拉着江文轩的手蹲下了身去看他:“跟姐姐出来,姐姐与你说说话!”“姐姐,我……”江文轩见状,犹豫的看着江文娴,他一脸的不情愿落在了江鹰的眼中,江鹰对江文娴道:“小姐,属……”“大叔你莫言,这是我与轩儿之间的事情!”江文娴笑了笑,打断了江鹰的话。

说完,江文娴便对江文轩看去:“轩儿,咱们走!”江文娴拉起江文轩的手,笑盈盈的带他往外走。

而江鹰见状,讪讪的点点头,一副无能为力的看向了朝自己抛来求助眼神的江文轩。这时,蒋志毅一把揽住了江鹰的肩膀,递过晶石在他眼前对他说了一句:“江鹰,你瞧,这图上还真有印章,我瞧着中间那一个字是不是江字啊?这地图难道是江家的边防图吗?”

“有、有吗?”江鹰眼前莫名出现晶石,他一愣,随后朝跟随江文娴离去的江文轩看了眼,他接过了晶石,嘴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了蒋志毅一句。“你用晶石仔细看看,的确是有这么个字!”蒋志毅指了指晶石,对江鹰说。江鹰见状,再次将晶石放在眼前看向了地图。

而与此同时,随着江文娴出去的江文轩有些紧张,他手心汗湿了,江文娴察觉到江文轩的异常对他问:“轩儿,今早的话,你是听全了?”江文轩没料到江文娴会直白的问他,他一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身形挺直,从江文娴的角度看去像是根竹竿。

“姐、姐姐你说什么,轩儿听不懂……”江文轩僵了很久,他才结结巴巴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见他打算装傻,笑了声:“是大叔教你的吧?装傻充愣来逃避回答问题。”似是江文娴的话一语中的,江文轩听见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那羞愧的模样,叫江文娴心底尖叫:哇靠,我这弟弟可真是萌正太啊!

“姐姐,我、我、我没有,我没有听大叔的吩咐,我没有想蒙混过关……我、我……我是听见了!”江文轩结结巴巴的说着,最终,他猛地抬起了头直面看着江文娴,终是承认了。见到他承认,江文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抚了抚江文轩受伤的地方道:“轩儿,有些事情我本该早些告诉你,但是又觉得你年纪小,不知道更好……这里还疼吗?”

话说到一半,江文娴看见江文轩的眉头一皱,她忙收回手对江文轩问,江文轩摇摇头:“只是有些晕罢了,姐姐你继续说。”江文娴见江文轩这般说,她观察了江文轩一阵,然后才放下心来:“但是今天你的疏远叫我觉得还是得把这一切告诉你,免得叫你觉着我可怕恐……”

“不,姐姐,你不可怕,也不恐怖,你不能这么说自己!我、我、我只是觉得我太没用,无法保护姐姐你……”江文轩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忙打断了江文娴要说的话,他小脸通红的看着江文娴,眼睛里满是自责与不甘。听见江文轩这么说,江文娴心里不知道有多宽慰,她一把搂住了江文轩:“轩儿,江家只有咱们俩了,往后是否能为江家洗雪,都要靠你我了!”

说罢,她将情绪上来而涌出的泪水擦去,对江文轩细细讲了自她重生以来所知道的所有有关江家灭门的事情。江文轩一开始听她说还有些走神,但当江文娴说到江冲为保住她而牺牲自己时,江文轩开始专注的盯着江文娴了,江文娴说完她对银甲面具人的猜疑后,江文轩皱着眉问里一句:“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是敌国的谍者呢?”

“也有这个可能,只是他若是敌国谍者,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们,反而只带走了苏匹?这个我想不通。但若说他是大康的子民,那他要这地图有什么用?难道要造反不成?”江文娴踱着步在院子里走着,她对江文轩说着自己的观点,江文轩听见后,苦恼道:“姐姐,轩儿不懂这些,但是轩儿想读书,蒋羽说只要读了书,才能想到更多的方法。轩儿觉得只有轩儿读了书,才能帮姐姐出谋划策!”

蒋羽是蒋志毅与邱氏的儿子,蒋家的庶子。

江文娴见江文轩这么说,她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与江文轩说,但是江文轩难得有这样的想法,她没怎么思索便答应了江文轩:“好,回头我便与大叔他们商量!”

第八十章 露皮革回忆前事

“小姐,你且进来一下!”江文娴刚答应了江文轩,便听见江鹰的喊声传来,她向江文轩看了眼:“轩儿,咱们一起进去吧!”江文轩听见后,脸上挂着笑,主动牵起了江文娴的手:“好的姐姐!”

姐弟二人穿过院中的葡萄藤,跨过了杂草丛生的花圃,等姐弟俩进了屋,就听见身后嘎吱的关门声响起。江文娴诧异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是蒋志毅关了门,他此时正对着她在笑。江鹰则站在八仙桌前面色凝重的很,他见江文娴与江文轩进了屋,他忙走到江文娴跟前:“小姐,是不是该先将少爷他带去隔壁的偏房里?”

“不必,大叔你有话便说,以后咱们不用再避着轩儿谈事情了!”江文娴手一摆,拒绝了江鹰的提议,并拉着江文轩走上前来。“是,属下明白了!”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他面上划过一丝喜色,忙不迭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见了,心底虽说有些疙瘩,但细细想了想这毕竟是在古代,也就尽力的将那疙瘩抚平了。

“大叔叫我们进来是为何事?”江文轩朝江文娴看了一眼,江文娴察觉到江文轩的视线后,很快就弄清了他的意图,她对江文轩微微颔首,鼓励他对江鹰问话。“回少爷的话,属下与蒋志毅见到了那印章,上面还刻着一个字!”江鹰抱拳对江文轩回话,江文轩听见后,皱起眉问:“什么字?”

江鹰闻言,答:“是个江字!”“江字?”江文轩听见江鹰的回答后,往江文娴看了去,江文娴此时心底很是郁闷,她在暗暗吐槽:若是江鹰没能发现那个字也就罢了,只是这文轩怎么会没发现呢?想到这,她抬眼看向江文轩,正好与江文轩的视线撞上了。

当下,她笑着说:“大叔也发现了这个字啊,真是巧了,我便是为了这个字来得!”说着,她拍拍江文轩的手背,然后走到江鹰身旁问道:“大叔可还记得祖父临终前发生了什么?”江鹰不解的看向江文娴:“属下不知道小姐所指的是什么。”江文娴点点头,道:“当时密道上面有人喊话,大叔不会不记得吧?”

“属下记得这件事,但这与地图上的字有什么关联呢?”江鹰疑惑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摆了摆手,转身背对着江鹰他们,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褐色的皮革,又转身回来答:“我提起这事,自然是因为这件事与地图上的字有着关联才会提的,你且看这块皮子,你认得是什么吗?”

江文娴说着,举起了手中褐色的皮革对江鹰问了一声,她晃了晃皮革,见到了本还皱眉的江鹰一脸呆滞的盯着皮革,他嘴巴一张一张的,似是有话要说,但却说不出来。“大叔?你怎不说话?”江文娴又晃了晃皮革,对江鹰发问,江鹰似是睡着了一般,经江文娴这么一问,才惊醒过来:“我、我……”

江鹰吞吞吐吐的看着江文娴,他嘴巴微张,眼睛一直在上下左右的四处动着,江文娴见了,又对他问了一句:“大叔认得这皮子吧?”江鹰闻见江文娴的问话,他微微迟疑,便重重的点了头:“属、属下识得这皮子,这是老将军当年的贴身之物,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得来的?”

江文娴见状,面露微笑:“这便是我提起祖父临终前发生了什么的原因!”她说着,看了眼满脸惊疑的江鹰,将皮革握紧:“当时外头嘈杂,祖父暗骂了一声便以迅雷之速将这块皮子塞进了我的怀中,并叮嘱我想念他的时候便拿出皮子看看,也好叫他知晓我对他的思念……”

江文娴说着说着,忽的抽噎了起来,她似模似样的以袖抹泪,然后作不好意思状笑着看向江鹰和蒋志毅:“若不是因为这个字,我都忘了我还是未及笄的女子,也会哭的!”说罢,她又对江文轩道:“叫轩儿见笑了,姐姐这软弱的一面叫你瞧见了,你可莫笑话姐姐啊!”

“轩儿不会的,姐姐是最坚强的,是姐姐教会了轩儿该怎么做好一个人!”江文轩见江文娴这么说,他忙摇头反对江文娴的言论。而一脸惊呆的江鹰也在此时回过神来对江文娴劝说起来:“小姐莫这般想,在属下眼中,小姐的所作所为与老将军和大将军相比各有千秋,都令属下敬佩!而且老将军的话在理,想他了便拿出皮子瞧瞧也好,总比没了任何念想好啊!”

江鹰话说刚说完,蒋志毅也接了他的话对江文娴夸赞起来:“是啊小姐,江鹰说的不错。小人虽说早已见识过老将军的骁勇,但小人从前是不相信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的。可遇上小姐后,小人才开始开始信了这句话。在小人眼中,小姐就是个心性坚毅、智谋过人的女军师呐!”

话落,江文娴忽的笑了起来,她朝江鹰与蒋志毅行了一礼,又抚了抚江文轩的脑袋:“多谢你们的劝说,文娴心中着实舒畅不少,但文娴并没有你们所形容的这般能耐,往后还是莫再说的好!”说罢,江鹰与蒋志毅忙又朝江文娴回礼道:“小姐这般实在折煞属下了!”

见江鹰与蒋志毅又向自己回礼,江文娴心底哭笑不得,她面上严肃的对他们说:“行了,说回正事,这块皮子上也有一个相同的印章,你们瞧!”江文娴说着,将手中褐色的皮革摊在了八仙桌上,她指着皮革的左侧某一处对江鹰与蒋志毅及江文轩说:“你们瞧,这个印章就可以清楚的看见!”

众人闻言,朝江文娴手指之处看去,果不其然,在她所指的位置上,的的确确有一个与白皮地图上一模一样的印章在那儿。见到这一幕,江鹰眉头皱了起来:“小姐,你的意思是?”江文娴眯着眼看着江鹰,心底对江鹰的反应很满意,她想了想,回了江鹰一句:“大叔的想法是什么,我的想法就是什么。”

“属下怀疑这白皮地图是我们江家遭灭门的原因,而老将军交于小姐的这块皮革,更是有许多的机密在里面!”江鹰看着江文娴,一字一句的说着,江文娴见状,面上神色不显,心底却大吃一惊:江鹰的猜测竟与祖父交皮革与我后叮嘱我说的话差不多!

第八十一章 共进餐船上嘱咐

“大叔为何会有此猜测?”江文娴正了正色朝江鹰看去,江鹰答:“属下不过一猜,小姐可别放在心上。皮革属下方才已经瞧仔细了,除了印章外并没有任何字迹存在,而且也没有用过特殊方式留的痕迹在上面,看来这块白皮地图与老将军交给小姐的皮革上的印章不过是巧合罢了!”

说完,江鹰讪讪一笑,江文娴见了,心底松了口气:若是叫你瞧出了这皮子上的秘密,那祖父何必还要我去到太层山寻那甚么有相先生解开这块皮子上暗藏的玄机呢?

江文娴心中想着,耳边却听见外头传来了日照院里洒扫婆子的声音:“老爷、小姐、表少爷,早餐已经备好,是否送进屋来?”“送进来吧!”江文娴见状,收了皮子与白皮地图后对外头喊了一声,不一会儿,蒋志毅背后的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鱼戏莲叶间绣衣的丫鬟端着早膳进了屋。

等她们将早膳放在了八仙桌上,江文娴见到早膳中多了几道新花样,她不自觉的朝蒋志毅看去,谁知蒋志毅在见到桌上摆放的食物后,脸色也微微一红,他遣了丫鬟们离开屋子,然后对江文娴道:“小姐,是小人失察,叫母亲安排的人送了这些东西进来,还请小姐见谅!”

江文娴见此,却是失笑了:“你这叫什么话?老太太也是好心,我哪有那么金贵,什么东西都不吃!”说着,她手执镂金圆筷夹了一块淡黄色的鼠状物体放进了嘴里,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江文娴嘴中瞬间涌入了一股清甜的汁液。“哇,这是何物?为何我咬开以后竟有桃花的清甜味道?”江文娴迅速嚼完嘴里的食物,再次落筷并朝蒋志毅问去。

蒋志毅见江文娴的表现不似勉强,他笑答:“回小姐的话,此物是柳城东边寨子里的土货,名金鼠偷油。”江文娴听见后,将筷中的金鼠偷油塞入嘴里,她吃完后,对蒋志毅说:“这里面的桃花汁便是油?”蒋志毅摇摇头答:“这里面灌进去的并非是桃花汁,而是寨中家家户户年年所酿的桃花酱。小人庄中正巧有出自寨子的仆人,所以才有了这道美味!”

听见蒋志毅这么说,江文娴点了点头,她对跟前的三人道:“你们还不吃吗?咱们今日可还得去知府衙门一趟的!不吃饱了,准饿肚子,若是等午膳再吃,可那午膳还早着呢!”说罢,江文娴埋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江鹰等人见了,各自看了眼对方,然后由江文轩先执筷,江鹰与蒋志毅随后也拿了筷子开始吃起了早餐。

“喔喔……喔喔……”外头鸡啼声此起彼伏的叫了数次后,江文娴一行人已经踏在了离庄的船板上,此时的江文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江文轩,她替江文轩理了理衣襟,然后对他叮嘱道:“一会儿到了衙门里,你莫多言,只管当好蒋家的表少爷就是了,明白吗?”

江文轩点点头,他看着江文娴答应道:“轩儿晓得的,姐姐尽管放心就是!”听到江文轩的回应,江文娴满意的点点头,她又对江鹰说:“大叔,一会你也只管当好护卫便是,一切都由蒋志毅来向郝峥易交代,他哪里说的不对,你也莫去插嘴,莫惹了郝峥易不满,你可明白?”

“小姐,属下省得的,你且安心!”江鹰一副明白人的模样对江文娴答道,江文娴笑了笑,转身朝远处的蒋志毅招了招手,蒋志毅见了,他越过他的那些亲卫来到江文娴跟前:“小姐有何吩咐?”江文娴道:“一会的一切都要由你去与郝大人说明,你可想好说辞了吗?”

蒋志毅闻言,忙对江文娴道:“小姐且宽心,小人知道该怎么与郝峥易说的,现在庄子上我还留了两具尸体,若郝峥易不信,我便请他入庄瞧一瞧,总归不会有什么大波折的!”说完,他又道:“小姐,你说中厂那些刺客还会再来吗?”江文娴听见了,看了眼蒋志毅,蒋志毅脸色忽的一变,忙说:“小姐可别误会小人的话,小人是怕小姐会有危险!”

“行了,你不必解释什么,我晓得你的忠心!”江文娴淡淡的答了一句,她昵了眼蒋志毅,又道:“若说我误解了你,倒不如说我害了你!这些事情本不该叫你卷入我江家这漩涡中来的,可你为了祖父当年的救命之恩却心甘情愿的以整个白枫庄作为赌注,我心底着实感动且对你打心眼里感激!”

说着,她眼眶含泪的看向蒋志毅,蒋志毅没想到江文娴会这么说,他手足无措的看着江文娴:“小姐可别这么说了,实在是折煞小人了,没有老将军的救命之恩,我蒋志毅哪里会有这般好运打拼出这白枫庄?”说完,他突然怔住了,江文娴见状,疑惑的问他:“你怎么了?”

蒋志毅却又迅速摇头:“我只是想老将军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去轮回了没有。”江文娴听见他的回答,心道:轮回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重生了,从21世纪死了,在不知名的朝代活了!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十分敷衍的回应着蒋志毅:“祖父自然是去轮回了,他这么好的人,上苍怎么可能委屈了他?”

“也是,上苍可没有狗皇帝那么愚蠢,会为难老将军!”蒋志毅听见江文娴的话,义正言辞的说道,江文娴见了,忙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可说轻些,虽说这船上都是你的亲随,只是人心隔肚皮,再怎么知人知面,但你是不可能知道他那血肉之躯里的心是怎么样的啊!”

蒋志毅见江文娴这般小心翼翼,他忙朝江文娴作楫道:“小姐说的是,是小人唐突了,没想到这一茬。只是小姐,既然我敢用他们,那他们定是小人忠一不二的手下,他们不会背叛小人,也不会背叛小姐你!”话到最后,江文娴见到蒋志毅脸上露出的不羁一面,她微微一愣,心底赞叹:看来谁都是有脾气的,即便如蒋志毅这般的富商,也是有他的傲气与自豪!

想到这,江文娴张嘴正想对蒋志毅说些什么,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各种乐器吹奏出的乐曲声,她循声而望,却发现在自己所在的船旁,不知道何时来了一艘华丽的花船……

第八十二章 似曾识临搭横桥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随着乐曲声越来越近,不知道从花船的何处跳来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她踩着碧波来到了江文娴所在的甲板上,她目光含笑的看着江文娴对她说道。“小姐当心!”这时,江鹰一个纵身,挡住了那少女靠近江文娴的动作,江文娴推了推江鹰:“大叔,你且退下吧,她没有恶意!”

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眼江文娴,随后无可奈何的卸下防备退到了甲板后面去。江文娴见江鹰退后,她也后退了几步,一脸疑惑的看向那少女:“不知道令主是?”那少女见状,她手指花船中央,江文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视线穿过铺着琳琅花朵的大船中央后,她发现了一个小窗口,那窗口里有个长相无比英气的少年手握狼毫大笔正对着自己微笑着。

“你家主子请我过去?”江文娴见到那少年的笑,心中没多少感觉,她总觉得那笑容很干净,甚至有些熟悉,只是她想不起来她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微笑。

“小姐,不可!”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声,一直在后头看着江文娴的蒋志毅走到了她身前进言道,他身子遮住了江文娴,同时也遮掉了花船上那少年意味不明的目光。江文娴见状,不以为然的轻声笑道:“既然人家主子来邀请了,我且去会一会,反正有面纱遮着,我也不怕他能看出个什么花儿来!”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小姐,你且仔细想一想,那艘花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咱们船的附近?昨夜刚出了那些事情,今日就有了这般巧合的事情,小人怕来者不善,万事还当谨慎为好,咱们不得不防啊!”江鹰在远处听见了,马上领着江文轩上前对江文娴劝道。

江文娴闻见江鹰所言,她嘴巴微张正欲开口,却见江文轩上前一步,扯了扯江鹰:“大叔,你不是常教导轩儿说身为江家的儿女,不单单要勇敢坚毅,还得有智慧谋略吗?我相信姐姐定是有她的打算在,毕竟姐姐可不会那么笨的去别人地盘任人鱼肉!”

听见江文轩这么说,江文娴心中莫名感到一阵宽慰,她看了眼个头小小的江文轩,只见江文轩小脸红红的,他眼巴巴的看着江鹰。江鹰这会儿有些语塞,他显然是没料到江文轩会对自己这么问,他犹豫了一会儿,却错过了回答的机会,因为江文娴一锤定音道:“行了,你们若是不放心,且随我上那船走一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

听见江文娴这样说,江鹰与蒋志毅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对于难以掌控的未知局面打心底的就有些抵触,但江文娴的令已经下了,他们不敢违抗,当下二人便答应了一声,与江文轩走到了江文娴所在的甲板上。“来啊,将船靠过来!”这时,一直候在一旁的少女对着花船大喊了一声,下一刻,花船便摇摇晃晃的朝江文娴所在的船靠了过来。

等花船靠近了以后,那少女又喊了一声:“将横桥接过来,贵客要来了!”江文娴听见那少女的声音后,她诧异的看了看花船,却没有发现花船上有什么动静,此时花船中央窗子里的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江文娴眉头蹙起四处看了看,她正要抬头,却听见了蒋志毅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姐,横桥是柳城的本土话,其实就是一块厚如磐石的木桥,是连接两船用的。”

江文娴听到蒋志毅的话,她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你莫揣测我的心意,我是在找她家的主子,刚刚还在的,怎么不见了?我觉着颇有些古怪呢!”江文娴道明自己的疑惑后,心底有些虚道: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能叫他看出来我在想什么,真是郁闷了!

想到这,她朝江鹰看去:“大叔可察觉到什么?”江鹰闻言,他装作不解的看着江文娴:“小姐所指的是什么?”江文娴答:“比方说杀气或异动。”江鹰闻言,摇了摇脑袋,他道:“什么也没有,不过就是今日人有些无精打采的,昨夜里实在太辛苦了!”

得到江鹰这样的答复,江文娴哭笑不得的对江鹰说:“那大叔一会可以先休息一会,我在花船上逗留片刻咱们便往衙门赶!”说着,她对蒋志毅问道:“你可派人先去知府衙门了?”蒋志毅脑袋一点:“小人与小姐商议明白后就已经派了心腹先去报信了,这会儿郝峥易只怕是已经收到信了。”

“这样便好,一会儿见机行事,差不多了咱们就离开人家的船,毕竟郝峥易也有他的案子要办,咱们早些去与他说明白了,他也好早些去追查惩恶扬善之人的行踪。”江文娴见蒋志毅一切安排妥当后,她满意的笑道,之后,又对蒋志毅嘱咐起来。

话刚说完,对面的花船便有些骚动起来,江文娴抬头看去,却见花船原地打了个转,将甲板的那一面转了过来。而后,从船舱里走出了数十个壮汉,他们扛着一块朱红色的大木板,走的十分沉重。“好了,慢慢的将横桥送到对面去!”少女不知道何时飞了过去,她站在花船的顶上,对着下面的壮汉们喊了一声,很快,壮汉们便行动了起来。

“小姐你瞧,那丫头的主子出来了!”壮汉们在慢慢送横桥过来时,江鹰凑到了江文娴耳边说了一句,江文娴听见后,顺着江鹰所描述的方位看去,只见在花船甲板的西北角,那少年身上披着紫貂斗篷,头上别着紫玉鎏金发冠,正若有所思的发着呆。

“大叔,你觉不觉得那人很眼熟?”江文娴见到那发呆的少年后,总觉得有些印象,可是她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江鹰听见后,看着那少年许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回答道:“属下并没有觉得那人眼熟,小姐你以往也未单独见过生人,怎会觉得那人眼熟?”

江文娴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总觉得那公子眼熟,罢了,不想了,或许是我多想了!”说着,她又朝那少年看了眼,可谁知却正好与那少年的视线撞上了。那少年与江文娴的视线对上后,脸上忽的绽开了一抹笑意,江文娴见了,登时便红了脸,所幸是隔了面纱,那少年看不见,但江文娴仍是觉得有些羞愧,总觉得被窥见了什么似的。

与此同时,蒋志毅对江文娴道:“小姐,横桥已搭好,是否就过去?”

第八十三章 入花船姓氏揭穿

“那咱们便过去吧,记着,差不多了就喊一声,可别耽误了去知府衙门。”江文娴回身对蒋志毅微微颔首,蒋志毅行礼道:“是,小人记住了,小姐请!”说着,他身子往边上靠了靠,让了条道出来。江文娴顺着那条道往横桥上走去,她来到横桥前,忽见对面花船上匆匆忙忙跑来了数十名仆人,他们手拉手纷纷站在横桥的两侧,高昂着脑袋。

“他们这是?”江文娴见此情形,整个人一怔,然后回头看向蒋志毅。蒋志毅忙说:“小姐莫慌,这是对面那船的主人看重小姐你,这才派了下人出来护着,免得小姐你走到横桥上一个不小心,滑了下去!”话是这么说,江文娴听了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心道:这横桥看着很是宽敞,我又有江鹰他们护着,有什么必要如此小心?

她心底这么想着,嘴上却是对蒋志毅道:“如此我便明白了,走吧!”话落,她率先朝横桥上走去。不多时,她便走到了花船的甲板上,身后的江鹰与蒋志毅还未到,独独江文轩跟在她身后,颇有些寸步不离的感觉。江文娴回身发现只有江文轩跟上了自己的脚步,她笑道:“大叔他们脚程可真够慢的,来,咱们便在这儿等一等他们吧!”

“姐姐别急,大叔他们已经到了!”江文轩笑眯眯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抬眼看去,只见江鹰与蒋志毅一前一后的从横桥上走了下来,正快步往自己所在的位置赶。江文娴见此,正要开口,却听见了一道声线清澈却不失甜美的嗓音传来,她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却见到一名着淡紫侍女服的秀丽少女。

“江小姐,我家主子请你一人往中舱,其余人等必须留在上舱。”那秀丽少女见江文娴转身,她脸上绽开了笑容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乍一听见那少女的话,她的心跳莫名的急速跳动起来,她警惕的看了眼那少女,心中嘀咕一句:是我听错还是她说错?为什么我会听见江字音?

想到这,江文娴抬头往身后的江鹰看去,江鹰见江文娴看着自己,他眼睛一动,似是恍然大悟般对江文娴点点头,然后他健步如飞的越过了错愕的江文娴,来到那少女跟前:“你方才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你家主子人呢?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非要独处才能说的?”

话落,江文娴见到那少女一脸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作防备状的紧盯着江鹰,似是怕他会进一步的对自己动手。

“江鹰,退下!”江文娴见状,一脸郁闷的对江鹰喝道,江鹰回头一脸诧异的看向江文娴:“小姐,不是你叫我上前去的吗?”江文娴听见后,只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她脑袋一摇,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江鹰:“你还不退下?是打算等我上前来不成?”

江鹰见此,他摇摇头,忙不迭的往后退去。

“这位姑娘,还请你帮我向你家主子说一声,若是要与我女儿独处见面,我是不会同意的。”见江鹰退至自己身后,江文娴扯了扯蒋志毅,蒋志毅忙上前去与那秀丽少女说。那少女此时已经放松了自己,她闻言,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说:“那我便去问问我家主子,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说完,她便脚步飞快却不失端庄的往船舱洞门走了进去。江文娴见此,心底憋着的一口气松了,这时她才对江鹰道:“大叔,你是怎么回事?我什么话都没有与你吩咐,你为何这么没规矩的上前去与人家丫鬟那般言语?”江鹰听见江文娴的话,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冤枉的神色,他答:“小姐,属下以为你想要属下去拒绝了人丫鬟,所以属下就……”

听到这,江文娴哭笑不得的看着江鹰,她手指着江鹰,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没理由去指责江鹰什么的,因为江鹰事事都是为自己在考虑,所以她根本没那个心去指责江鹰。只是方才江鹰的行为,着实有些丢人,她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江鹰,免得他以后又犯了今日这般没规矩的事。

思及此,江文娴言语微微沉重道:“大叔,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需要你想明白遵从这两个字的意思。”说着,她转身背对着江鹰,不再言语。半晌后,太阳高挂在天上了,江鹰这才磨磨蹭蹭的走到江文娴身前与她道:“小姐,属下想明白了,以后属下定按小姐的吩咐来,绝对不做乱了规矩的事情!”

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她有些百感交集的看着江鹰:“大叔,莫怪我!”江鹰闻言,他眸子微瞪,却是听明白了江文娴话里的含义,他重重的点点头,对江文娴道:“属下必当做好一个护卫该做的事情!”话落,船舱的洞门处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江文娴见状,忙对江鹰指了指洞门,江鹰见了,闭上了嘴,退后了几步。

不多时,从洞门处陆续出来了四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头,紧接着,秀丽少女缓缓走了出来,随着她脚步一起出来的,还有江文娴之前在小窗子里见到过的那位‘眼熟’的少年。只见那少年出来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江文娴跟前,他朝江文娴微微倾身,双手作楫道:“在下司空游!”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反倒一直盯着江文娴看。江文娴察觉到司空游的视线,她心中有些不满,但仍是朝他行了礼:“小女子白枫庄蒋雯!”说完,她也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隔着面纱看那司空游的神情。“江小姐怎会姓蒋?这可真是在下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只见司空游在江文娴起身后没多久开玩笑的问了一句,江文娴听见后,当下心底大惊,她看着司空游那一脸的笑,猛地想到了蒋志毅那一句‘来者不善’。

第八十四章 珍珠露道明来历

“小子,你知道些什么?你想要干什么?”只听见江鹰稍带怒意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瞧见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司空游的衣领。“大胆!放开我家少主!”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忽的蹦出了数名戴着草帽的女子,她们手上拿着狼毫大笔,指着江鹰喝道。

“江校尉何必这般激动?我点明了江小姐的真姓有何不妥?这船上除了我的人便只有你们了,难道你害怕自己人泄露了自己人的秘密不成?”被揪住的司空游朝江鹰笑问一声,江鹰一怔,正欲发作,却见江文娴上前几步,扯住了他:“大叔,切勿再造次了!”

话落,江鹰猛地将揪住司空游的手放下,然后后退几步到了江文娴身后。“司空公子,小女子替大叔向你赔罪了!”江文娴见江鹰撤到自己身后,她对整理衣襟的司空游福了福身,司空游见状,突然大咧咧的笑道:“嘿!这有什么,本就是我的嘴惹祸,不干你们的事情!”

说着,他手朝那几名戴着草帽的女子一摆,那几个女子闻见后,纷纷收起了手里的狼毫大笔。江文娴见此,正想上前与司空游说话,却听见“咣”的一声兵器碰撞的声响,她朝声源瞧去,却见到两个戴着草帽的女子有些慌张的将碰撞到的狼毫大笔收起,见到这一幕,江文娴心中不免嘘声连连:好在江鹰还记得我的叮嘱,若不然,方才定是场恶战!

她思及此,正想扬起笑容面对司空游,却听见司空游冷哼道:“还在这里做什么?滚!”江文娴听见司空游那一句话,她诧异的看向那些女子,却见那些女子在她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靠在船板上逐渐消失。见到这一幕,江文娴嘴巴张的老大,她吃惊的用眼睛的特殊能力观察那些女子消失的地方,这才发现那些女子身体变得像变色龙一样,能靠色彩来“隐身”。

见此种种,江文娴心中无比的惊奇,但是她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对司空游道:“司空公子的手下果然能人所不能,文娴佩服!”话落,司空游接话道:“怎么?江小姐不否认自己的姓氏了?”江文娴见状,微笑答:“既然司空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没必要再隐瞒,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江家嫡长女江文娴!”

“哈哈,果然是将门之女,豪爽不拖沓!”司空游连击三掌对江文娴夸赞道,江文娴心底有些发虚的对司空游答道:”司空公子谬赞了!”说罢,她皱起了眉头,不解得看向司空游对他问道:“话说到这里,我其实很想知道你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是何人?你且问问你身边的江校尉,可还记得酷暑饮冰血吧!”司空游听到江文娴的问话,他大声笑了许久,然后才回答了江文娴的问题。江文娴闻言,朝身后的江鹰看去,却见到江鹰一脸欣喜的上前,对司空游问:“你刚刚说什么?饮冰血?你莫非是有相的徒弟?”

话落,江文娴便一脸惊讶的看着司空游,她横看竖看那司空游都不像是江冲临死前所说的有相先生的徒弟,因为司空游长得十分英气,但他一开口却甚是油腔滑调,令人觉得这是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大叔你在说什么?”江文娴扯了扯江鹰对他问道,江鹰听见后,对江文娴说:“小姐,酷暑饮冰血的旧事老将军不是说过吗?你难道忘了不成?”

江文娴见江鹰这么问,她只觉得有些发懵,记忆在脑海里翻了个滚,终是叫她找到了些蛛丝马迹来:“大叔说的可是祖父少年时曾于酷暑征战叶蠕族,但却中计遭叶蠕族围剿困在鞭青山上的那件事吗?”“小姐说的正是,便是这一场围剿,令老将军拾得了有相先生师傅的玉牌,这才有了后面他与有相先生这数十年的交情!”江鹰见江文娴想起来了,他笑着对江文娴说道。

见到江鹰这般开心,江文娴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么当初祖父所说给他喝了鹿血却骗他说喝的是人血的小皮猴子就是现在的有相先生了?”“小姐猜得不错,当年的有相先生可还只是个与老将军同样年少的儿郎,智谋高,但也玩心重。”江鹰笑着对江文娴回答道,说着,他便一改笑颜、十分严肃的走到了司空游跟前对他行礼道:“还请司空公子报上名号来吧!”

司空游见江鹰说着说着突然变了个脸严肃无比的对自己说话,他微微一怔,随后他正色回礼答:“在下太层山雷字辈徒儿雷问,奉师尊之命下山接应二位!”话落,他见江鹰仍是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看,当下,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粒着丹青的珍珠递到江鹰眼前,见到这珍珠,江鹰这才松了口气的对江文娴道:“小姐,司空公子是有相先生的人没错了!”

江文娴见状,心中没有多少起伏,因为她并没有察觉到司空游对自己有任何的恶意,所以听见江鹰的禀告时,她只觉得江鹰的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了。“既然已经验明正身,大叔便退下吧!”江文娴这时微微点头,语气淡淡的说着,江鹰见了,忙动身来到了江文娴身后。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动身了?”身后,蒋志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江文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升高了一些,她微微颔首,对司空游问:“既然你是有相先生的徒弟,那司空公子奉了什么师命下的山?你的来意是为何?你打算何时与我道明啊?”

司空游见状,他讪笑一声,点头道:“南楚有谍者运送了数批兵器进了柳城,师尊要我尽快将你护送进太层山中!”江文娴听见司空游的回答,她一脸疑惑的看着司空游问:“南楚谍者入城与我去太层山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尽快护送我去太层山?”

第八十五章 呈密函诉说隐情

“因为敌国南楚想借你的身份来织造一个恐慌之梦,所以你必须早些上山去!”司空游沉思片刻,看着江文娴道。江文娴闻言,愈发的疑惑了:“南楚要借我的身份?我有什么身份值得他们借的?是白枫庄嫡长女的身份能够给他们带去什么利益呢?还是江家的余孽能给他们带去什么好处?”

江文娴问完,眸子一转,她莫名觉得司空游的体态音色像极了凌晨时分的那个银甲人,当下,她斜睨了一眼身后的江鹰,怒意深深道:“大叔,莫非你与他串通起来骗我上山去不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司空游像极了昨夜那个银甲人!”“冤枉啊!”江鹰闻言,苦着脸对江文娴喊道,喊完,他又右手举起三根手指望着江文娴:“小姐你可别胡思乱想,属下敢保证与司空游素昧平生,更别说什么串通了!若有虚言,便叫天雷劈死我!”

说罢,站在船舱出口的司空游也忙说:“江小姐你莫误会,我可从不做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若要我与人合谋串通坑你,还不如叫我去做买卖来得痛快!”话落,他也举起了手来,立誓道:“我若与江校尉有所勾结,坑害江小姐,那便叫我被师尊逐出师门,一辈子都做不成一笔买卖!”

江文娴见此,心底只觉得十分苦闷:难道真是我想歪了不成?

“江小姐,我这里有份密函,你先看看,看完你再判断我所言的真伪!”司空游见江文娴沉默了,他想了想,将袖中的一份油纸包住的小型圆筒状物体掏出,递给了江文娴。江文娴听见他的声音后,眨着眼看向他伸过来的手,见到那油纸包住的物体后,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东西接了过来。

握着那圆筒状的东西,她缓缓的将其拆开,随后掏出了里面稍显暗沉的纸张。她张开卷起的纸张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不多,但却瞬间叫她变了脸。“这是你师尊交给你的?”江文娴将手中的纸张递到了江文轩跟前后对司空游问道,司空游点了点头:“是,这的确是师尊交给我的,他的本意是要我联络驻扎于柳城的人手,命他们防范于未然,但……”

司空游说着,忽的住了嘴,江文娴见司空游不出声了,她抬起眸子看向司空游,却见他朝自己走动了几步,靠近了自己一些。本低头看着手中纸张的江文轩察觉到司空游的阴影后,他猛地抬头看向司空游,他身子一偏,挡在了江文娴跟前,一副防备的模样叫江文娴看的有些感动。

“轩儿,无妨的,你莫着急!”江文娴感动归感动,但此时是在说正事,她不能由着江文轩对司空游做防备。“姐姐,确定无妨吗?”江文轩皱起了眉头看着江文娴,江文娴见到江文轩那一副小大人的表情,她很想笑,但她并没有这么做。只见江文娴摸了摸江文轩的脑袋:“轩儿,真无妨的,你现在且将手中的密函交给大叔他们看一看,叫他们知晓!”

江文轩见江文娴这么说,他无奈的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好,姐姐若是觉得不妥,可一定要拼尽全力喊我们啊!”说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往独自退到远处去的江鹰走去。江文娴听见江文轩留下的话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司空游,只见司空游一脸尴尬的笑容挂着,她对司空游道:“你且继续说吧!”

司空游见状,颔首道:“我寻找了数日驻扎在柳城的人手,却得知他们不久前几乎被一群杀手围剿,本有三十人的帮派,只剩下了不到五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因祸得福发现了你和江校尉的踪迹。”“是什么杀手这般厉害,竟杀了太层山下来的高手?”江文娴闻言,对司空游问道,问完,她又继续:“还有,你一开始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踪迹吗?”

司空游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他干笑几声,答:“太层山上下来的人并非全是高手,他们有些不是真心拜入师尊门下的,只为混到师尊的名下徒弟的事实罢了;而有些则是山下穷苦人家送上来的穷娃娃,那些穷娃娃里头才有着真正的高手,但他们一般都被师尊分派好后去完成他们该完成的一系列任务。

本来像柳城这般离边陲之地十分近的县城是应该派入高手潜伏隐藏的,但正好的是,着柳城里有一个纨绔高手从太层山下山,师尊想着与其派遣新人入驻柳城进行任务,倒不如叫柳城的地头蛇来,于是,他便安排了这位地头蛇负责了柳城内的所有消息传递。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那位纨绔子手段狠辣,因此树敌众多,杀手前来围剿那日,那纨绔子正巧与人恶战过一场,这才导致了那二十五人的惨死!”

说罢,司空游喘了口气,又继续道:“话说回来,我来到柳城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柳城内的人手寻找你们,可惜的是,人手没找到,我却为了调查这群杀手的来历派出了许多的谍眼出去搜集网罗消息,浪费了许多的人力物力后,这不,我昨日才幸运的在慕儒大会上发现了你们的踪迹。

但是当时我为了追查那些杀手的痕迹,不得不先继续追踪,导致错过了寻找你们的机会,本想着你们回庄以后会过许久才出来,我便买了花船在这附近等候着,可能是老天爷眷顾吧,我今天就遇见了你们出庄,真是谢天谢地啊!”

“所以说你表面上看是奉了师命寻找我们,但实际上却是奉了师命在海底捞针,是这个理吧?”江文娴眨眨眼看向司空游,司空游点了点头他的脑袋:“是,却也不是,若是柳城的人手还在,我找你们也不会太麻烦!”见司空游这么说,江文娴却忽的眉头一皱:“说实话,那密函里的内容令我看的实在是毛骨悚然,我没想到作为江氏后人的自己还真有可利用的地方!”

第八十六章 诉国史暗杀又袭①

“小姐现在可信了我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带你上山的?”司空游见江文娴一副害怕的模样,他弯身拱手看向江文娴,江文娴见状,她点点头:“你密函都已经拿出,我若是再不相信,那我岂不是白痴了?即便我不相信,我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还要留着我的小命呢!”

江文娴说完,心中碎碎念道:真是可恨,中厂的人定是一早就与南楚合谋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次的刺杀与神出鬼没的刺客?想到这,她回身看了眼江鹰与蒋志毅,那二人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窃窃私语着什么,江文轩站在他们中间,脸上挂着愤怒与不耐,但因为江鹰的束缚,他无法做为。

见此,江文娴身子转回到原点,凑近了司空游轻声对他说:“那伙人现在在何处?我在柳城已经呆了数月,他们为何现在才想起来对付我?难道他们单纯只是为了我的身份而来吗?”话落,江文娴死死的盯着司空游的脸,司空游闻言,神色一滞,这一幕落在江文娴眼中后,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对司空游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个明白,要不然,嘿嘿……”

江文娴说着说着,喉咙里发出一阵怪笑,司空游见了,整个人有些颤抖起来,江文娴见着了,嘴巴一张,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了出来:“要不然等我上了太层山,我定会嘱咐有相先生,好好的感谢你一番!”话刚说完,江文娴就见司空游的身子一抖,下一刻,司空游的声音略显嘶哑的响起:“既然大小姐你提起了那伙人,那我便将大康、南楚以及北疆的关系与你细细说一说罢!”

“嗯,我洗耳恭听!”江文娴听见司空游的话,她面上挂笑,语气不冷不热的答应了一声。这话刚出,司空游的嘴角微微一扬,但转瞬即逝。只见司空游动身迈开了步子,嘴上也絮叨起来:“百年之前,大康、南楚与北疆本都是一体的,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大康的惠明祖楚盈是个骁勇的战士,他以康为国号,定都秋州城,也就是现在大康的国都。

但是百年前,大康、南楚与北疆统称为康华神州。惠明祖在位的那六十年,他带领着康华神州的将士攻打了数十座小城池,但是他却从未考虑过将士们,反而事事都以老百姓的安乐为先,这一行为惹得将士们心怀愤懑,但他们却又都无能为力。

于是啊,这愤懑日积月累的,终于在他六十五高寿时爆发了!那一年,东南的海城发生了洪灾,百姓们因大水的无情而导致了颠沛流离的局面。惠明祖得知这一消息后,将本要犒赏各军将士的银钱尽数分发去了灾区,他还下令将士们的吃穿用度全部都将沿用上一年的旧制,这一消息传入军中后,将士们按捺多时的怒意再也藏不住了。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挑拨与教唆下,那些将士们打算反了惠明祖。然而他们的造反之意却遭到了当年的云光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皇祖父阻挠,以东宫的十多名侍卫击败了他们千百个将士,赶了他们渡海离开了康华神州。然而这件事情却成了云光太子至死都无法解开的心病,因为他赶走的那些将士们,都是康华神州最优秀的。

半年后,那群将士们从海里杀回到了陆地,他们占夺了本名为南屿的小洲以及北疆雪山以上的地盘,而康华神州也因此而被迫分裂了出去。

多年来,南楚与北疆数次想插手大康的重要关卡以此来谋夺大康,但皆遭大小姐你的祖父以及太公阻挡,南楚与北疆也因此恨透了你们战江一族。可是他们再怎么暗杀你们战江一族,却都被你们战江一族的人有惊无险的化解了。可是他们企图谋夺的计划迫在眉睫,正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中厂,于是,南楚、北疆以及中厂相互勾结,制造了你们战江一族的灭门。

江氏一族灭门后,我暗中有仔细调查过大小姐你与江校尉的行踪与行为,我发现是大小姐你的机智与谋略导致了那伙人直到如今才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就如我昨天才找到了你们一般。或许昨夜他们还想要取了你的性命,可是我想啊,今日那些前去刺杀你的人此时定是已经惨死,而接了任务要抓你活口的人则又开始……行动了!”

只听见司空游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完了最后三个字,江文娴努力的想理清司空游所说的那些陈年往事,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无法理清。正当她抬头想问一问司空游她心中的疑惑时,她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下一瞬,她只觉得自己像是纸片,挨了风吹飘上了天。

“当心!”司空游的声音脆脆的在江文娴耳边响起,江文娴睁大了眼看着半搂着自己在半空的司空游,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是糊了一脑子的浆糊一般。

“叮……”只听见一阵冷兵器的颤动声在江文娴原本待着的位置响起,江文娴在半空定睛看了看那地面,却见到了一根浑身发着紫色的针正直直的插在上头。

“保护少主!”这时,一声高呼响起,江文娴见到了那些隐蔽了自己的女子护卫们纷纷拔剑飞身来到了司空游与自己的四周。“少主,又浓重的杀气在靠近,一切务必当心!”领头的紫衫的女子低声在司空游身旁说道,江文娴竖起耳朵一下子就听见了,她心底正要嘲笑那女子大惊小怪时,却又听到那女子道:“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咱们没必要多管闲事,少主还是尽早离开吧!”

江文娴听见那女子这么说,她心中不禁气急,她正要拽了那女子理论,却听见了司空游略显愤怒的低吼声传来:“混账,师尊交代的事情,我定要完成,你若是嫌麻烦,那就给我滚回谷里,别在这里浪费唇舌和口水!”

第八十七章 诉国史暗杀又袭②

司空游的声音乍一吼出来,江文娴听见了整齐伐一的跪地声传来,她往身后一瞧,却见到了那几名女子腰挺的很直,跪在地上。“少主!”这时,惹怒了司空游的那女子对司空游大喊一声,司空游面色带怒的挥手撂倒了那女子:“你若再说,我便贬斥你前往鸡笼坡去看守田产!”

“少主,即便你要将奴婢发卖出去,奴婢也要劝诫你,莫再为了这不相干的人而连累了自己!”那女子趴跪在地上朝司空游大喝一声,“连不连累的,我自己清楚,你没必要插手!”司空游语气十分不善的对那女子说道,紧接着,他猛地一跃,嘴里大喊:“江校尉,还不动手吗?”

江文娴闻言,还没弄明白司空游的意图是什么呢,她的耳朵就听到了几声闷响,不多时,物体坠地的震响传来,她朝声援处看去,却见花船扬帆的踏板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五个人。

“这……这些刺客也太没用了吧?”江文娴见到那些套着灰色头套的人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姐,这些人可能是之前就跟着咱们的,属下四处查看了,没再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江鹰从船后奔来,一脸警惕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察觉到了身侧有些怪异,她朝身侧看去,却被身侧那穿着紫衣的女子吓了一跳。

“呵……你这女人,尽会带来祸端,若非我家少主技艺高超,你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你这女人,就该早些死了,免得带来更大的灾难!”那女子冷笑一声,用刻薄的言语侮辱着江文娴,随后,她竟亮出了藏在腰后的短刀。只见那短刀银光闪烁,刀柄却是只雄鸡的头,昂的老高,十分之夺目。江文娴见到那女子亮出了兵器,她本还平静的心猛地一跳,她心底有些慌起来:这婢女该不会气急败坏的想杀了我吧?

她脑海这一念头刚飘过去,就见跪地的女子蹭的一下起了身,随后脚下跃起,整个人飞身朝着自己奔来。她边动作嘴里边念叨道:“你这扫把星,害死自己家人还不够,还打算害了我家少主没了锦绣前程不成?”江文娴闻言,想避开已是来不及,她下意识的朝那女子虚打了一掌出去,不成想却见到了那即将近身的女子竟被打飞了出去。

“啊呕……”那女子倒地后便吐出了一口鲜红的浓血,她的腹部凹进去了一些,整个人看着甚是虚弱。“珠影!”只听见司空游的高呼声响起,下一刻,司空游快步来到了倒地的女子身旁:“你……你这背主的丫头,我一再强调不准与长房的人接触,你为何就是不听?你……你这也是自找的!”

说完,他又看向江文娴:“江大小姐,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珠影吧!她受了挑唆才会这般言语,如今也算恶有恶报受了罪,还请您高抬贵手!”一席话落,司空游眼神恳切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却有些神游太虚了,因为此时的她十分惊讶自己的那一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天哪,我这是开挂了吗?我居然一掌打飞了一个人,虽然那是个女子,但是那也是个人啊,我竟用轻飘飘的一掌就把她给打出去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江文娴脑海里瞎想着,她手指不住的拧着袖口,她的眼神有些飘,整个人也有些虚浮的站着。

“小姐?小姐?”耳边,江鹰的声音响着,江文娴迷迷糊糊的从自己的世界里钻出来,她看着江鹰,一脸疑惑:“大叔,有什么事?”江鹰在一边听见了,他面色尴尬的指了指蹲着的司空游:“小姐,司空游在与你说话!”江文娴闻言,朝江鹰所指的地方看去,就看见了一脸诚恳的司空游正期待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何意?”江文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对司空游问,司空游见状,将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番,江文娴听完,面色未变,但语气却明显的冷了下来:“司空公子是觉得我江文娴家破人亡好欺负呢?还是觉得你背后有势力十分的了不得?我被你的婢女羞辱,难道与你毫无关系吗?发生了这事后你想这般轻易的一笔带过,你觉得现实吗?”

“江大小姐,我知道是我管教不当,对下人太过纵容,求你看在我师尊的面上,放过珠影一次吧!”司空游缓缓起身对江文娴说道,他面色诚恳,却又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好似江文娴若不同意,他就要崩溃一般。见到司空游这般低三下四,还搬出了有相先生,江文娴终是饶过了那叫珠影的女子。

“司空公子莫高兴的这么早,你那婢女的小命是否救得回来,那还说不准呢!”江鹰冷不丁的对司空游说道,说完,他又冷哼了一声。“大叔,方才你都瞧见了?”江文娴见江鹰住了嘴,她苦思了许久,终是对江鹰问了她心底的问题。江鹰见状,答:“属下本以为小姐的功力仍是几年前的水准,但今日看来,大将军这些年并没有少磨炼小姐你!”

话落,他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又继续道:“只是小姐你一直瞒着属下你会武功的事实,方才那珠影欲对你行不轨时,反倒叫我的心差点蹦出嘴来!”“大叔莫恼,文娴也是遵从父意,毕竟女子不得习武这是老祖宗还在时就定下的规矩,若非爹爹爱惜我,怕我吃亏,他可没那个心思来教我呢!”江文娴见江鹰如是说,她面色微变,笑着对江鹰说道。

江鹰听了,捋了捋头发,笑道:“以往夫人就很能描述大将军的形象,没想到到了小姐这里,还是一样随口就将大将军的形象给描述出来!”说罢,江鹰抹了抹眼,再不言语。

“竹影,你且将珠影带下去疗伤吧!”远处,司空游给珠影输送了些真气后喊来了跪地的着黄杉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来到司空游跟前领了命后,便将珠影打横抱起:“姐姐,你且忍忍,竹儿很快就把你放下!”她话刚说完,江文娴便听见了一丝铃铛撞击的脆响,她正纳闷哪里来的铃铛响呢,就听见甲板外的湖面上响起了几道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第八十八章 诉国史暗杀又袭③

“保护小姐!”听见那些声音后,沉默了很久的蒋志毅展开双手似雄鹰护雏般将江文娴护在了自己身后,而江文轩则由江鹰挡着,缩在了江文娴的右侧。“去瞧瞧是什么人!”司空游十分谨慎的喊来了婢女吩咐着,那婢女领命后便身形一晃,消失了,但江文娴看的真切,那婢女不过是晃动了身上的木色轻纱,以此隐形了。

司空游见那婢女消失,他一脸凝重的朝船后走去,江文娴见司空游皱眉走到了一边,她扯了扯蒋志毅的袖子,示意他往江鹰处靠近,蒋志毅读懂江文娴的意思后,朝江鹰处挪了挪。

见到江鹰,江文娴开口悄声对江鹰道:“大叔,司空游的话我觉得有问题,他说是中厂与南楚及北疆合谋导致的我江氏家破人亡,可若真如他所言,那插手了灭门的奸相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是丑旦不成?”说罢,江文娴瞥了眼江鹰的脸色,只见江鹰脸色变了又变,他紧锁着眉,嘴巴抿着,似是在做着判断。

“小姐,小人以为,或许是中厂看中了奸相要铲除异己的野心,所以利用他来铲除了江氏一族。”蒋志毅在旁听后,见江鹰半天没吭声,他向江文娴拱了拱手,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若真是这般,那奸相定是不惜一切的斩草除根,哪里会中断一阵子,又派出了杀手前来杀我?”江文娴闻见蒋志毅的话,她摇了摇头,否定道。

听到江文娴否定的话语,蒋志毅呆了一下,随后他点点头:“也是,若真如此,那奸相定不会叫你们逃出秋州城的!”说完,气氛倏地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大叔若是觉得文娴的猜测亵渎了有相先生,你可以大胆的反驳文娴!”约莫两刻钟过去了,江文娴见江鹰久久不出声,她脑中忽的灵光一现,瞬间茅塞顿开的对江鹰问道。“小姐言重了,属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江鹰听见江文娴这般说,他忙对江文娴俯身拱手,见江鹰如此,江文娴眸子一转,道:“既然如此,大叔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小姐,属下只是在想司空游的意图是什么。”江鹰闻言,拱手回道。“意图?你觉得他这么个傻大个能有什么意图?难不成他还敢帮着敌人来绑架了我?或是协助朝廷将我就地正法了?”江文娴听见江鹰的答案,失笑的看向他,言尽,她朝江鹰护着的江文轩招了招手:“轩儿,说说你如何看的?”

窝在江鹰身后的江文轩听见江文娴的话,他身子一缩,从江鹰身后钻出,来到江文娴身前,他朝江文娴、蒋志毅及江鹰一一行了礼,然后才开口道:“回姐姐的话,轩儿觉得那司空公子定是得到了假情报,但泄露了假情报的人是何居心,轩儿便猜不到了!”

听见江文轩的回答,江文娴笑眯眯的朝一副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江文轩颔了颔首,表示对他回答的满意。江文轩见状,乐的整张脸都变成了大红花。“大叔,蒋志毅,轩儿所言你们觉得如何?”江文娴摸了摸江文轩的脑袋,示意他安静一些,随后便看着江鹰与蒋志毅开口发文。

蒋志毅与江鹰闻言,二人皆沉默了一阵子,接着,蒋志毅道:“小人实在难以想象以司空游的消息渠道竟会混入了假消息!”蒋志毅说完,江鹰便接话道:“属下赞同蒋庄主的话,属下也难以相信会有这般稀奇的事情!”“大叔、蒋志毅,这事儿表面上看着实没什么问题,但是只要我们细细去想、去追究,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江文娴见蒋志毅与江鹰的态度,她琢磨了一会儿,对他们说道。

江鹰与蒋志毅听见江文娴的话后,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他们二人垂下了脑袋靠在围栏上沉思起来。江文娴见状,心中的疑惑仍是重重叠叠的,她腹诽道:实在不明白司空游的消息是来源哪里的,若真如他所言,那梁相在灭门那夜的存在岂不是多余的?还有,荒山上的那夜,我所见到的那群杀手,会是谁派来的?

“小姐,属下想通了,那司空游的消息或许真是被混淆了!”就在江文娴的思绪渐入高峰时,江鹰的一句话猛地将她从思绪里扯回到了现实:“大叔能想通就好,文娴就怕你想不通,走错了路,那可就浪费了!”说罢,她见垂头的蒋志毅也抬起了脑袋,她看向蒋志毅,只见蒋志毅张了张嘴,道:“小姐,小人觉得司空游的话是有问题,他看着虽说傻愣愣的,但若将他往坏里想,小人以为知人知面不知心,难说他故意混淆了真相来诓骗咱们!”

“难说,这真难说!”听见蒋志毅这么说,江鹰迅速接了话茬,他顿了顿,又道:“属下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司空游所说的南屿小岛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前夕遭到南楚占领的,而非在百年前!”“什么?”江文娴闻言,一脸惊奇的看着江鹰,江鹰以为是自己所言与他们方才所探讨的事情无关,他干笑一声,正想打马虎眼儿掠过此事,却见江文娴走到了自己跟前道:“大叔你说什么?”

江鹰见状,迟疑片刻,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他道:“属下说南屿小岛是几十年前遭到南楚占领的,他们占领了小岛以后,却因种种原因放弃了小岛迁往了而今的南楚国都莱州,之后便是南楚大王病逝,再然后就是泉城战役的开始!”江鹰说完,有些不安的看向江文娴,这时的江文娴脸上没了往日的平静与温和,她面色铁青的看着甲板,似是呆滞了。

许久,在江鹰打算去喊江文娴时,江文娴抬起了头:“大叔,你可知道南楚放弃了小岛的原因?”江鹰闻言,忙摇头道:“属下并不清楚,但属下知道那几年的南屿岛附近根本不安生!”他话说完,江文娴正打算开口,却遭到一束亮眼的银光刺激,她眼睛下意识的闭上,等她睁眼时,就看见江鹰飞身朝自己踢来了一脚……

第八十九章 擒刺客文娴诱引

“姐姐,闪开!”江文轩的喊声也接踵而至,江文娴见状,身子往左侧一躲,蒋志毅也一把拉住了她往船后跑去,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原先所站着的甲板,却见到了江鹰已经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给踩在了脚下:“说,你是谁派来的?”见到这一幕,江文娴脚步一顿,她对蒋志毅道:“你且随我回去,轩儿,你往我身后躲一躲!”

江文娴说完,不顾蒋志毅与江文轩的反对,径直往前走去,而江文轩则由她牵着,一脸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姐姐,你莫再上前了,轩儿怕……”江文轩跟着江文娴没走几步便同她撒娇道,江文娴听了,回头嗔了江文轩一句:“怕?身为江家儿郎,你与我说怕?若都如你这般,这天下、这家国岂不是都拱手易主了?”

话落,江文娴松开了牵着江文轩的手,她转身蹲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文轩:“轩儿,姐姐知道逃亡路上与你说的江家之事并不能令你真正体会到什么,但是姐姐与你说那些往事的用意就是希望你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弱匹夫!”

“我、我、轩儿知错了,姐姐莫再气恼轩儿了!”江文轩见江文娴突然发作本就惊恐极了,等江文娴发作完后又平心静气的与他说起逃亡途中的那些事情,他回忆了一番当时的情景,顿时泪流满面的向江文娴认起错来。江文娴见到江文轩这般,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江文轩的肩膀:“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说着,她站起了身面对蒋志毅:“你的忠告与善意我都晓得,这一个多月来,你为我的身份操碎了心,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说实话,你根本不需要为我为江家做那么多,可是你却默默无闻的在付出在贡献,我明白你在报恩,但是有时候,你没必要那么无私。”

说完,江文娴突然向蒋志毅行了一礼:“这个礼我早就该行了!”“小姐……”蒋志毅见状,有些慌乱的想去搀扶江文娴,但是却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江文娴说的那一席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那话里隐藏着的意思他也瞬间就听出来了,江文娴是要他自私一些,别事事都考虑别人。

“好了,咱们现在可以过去看看了,大叔已经将那人绑起来了!”江文娴看见远处的江鹰已经将他脚底下的人捆了起来,当下,她朝江文轩伸出了手,眼睛却看向了蒋志毅。“小姐请!”蒋志毅察觉到江文娴的视线,他干笑一声,伸出手对江文娴道。

“大叔,可有问出什么消息来?”江文娴刚走到江鹰所在的位置,她便对江鹰问道,江鹰抱拳答:“回小姐的话,属下盘问了这厮许久,这厮一直扯东扯西的不说话,最后他被属下问急了,居然想咬舌自尽,好在属下发现的早,及时的将这厮的行为阻止了,要不然啊,咱们唯一的线索就断了!”

“断了就断了,我手里反正还有两个呢!”与此同时,从桅杆处响起了司空游的笑声,江文娴抬眼看去,就见到司空游手里拎小鸡似的拎了两个笨重的人从桅杆上飞跃下来。“咚!”只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江文娴看向躺倒在地上的那两个身形偏瘦的人,然后又看向司空游:“不知道司空公子这是何意?”

“大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闻见了动静,绕到了船下去瞧了一瞧,可谁知竟发现了这俩贼厮正拿着芦苇杆儿躲在船底。我见到这俩厮后也没多想,径直就把他二人给打晕带上来了!”司空游见江文娴问了自己,他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对江文娴如实回答道。

江文娴闻言,她细细看了看甲板上躺着的那俩浑身湿漉的汉子,心底有些后怕:若是司空游没发现这俩人,而刚刚刺杀我的那家伙又咬舌自尽了,那这俩人会不会叫来他们的同伙呢?又或者是将他们所遇见的情报上报,然后再制定新的计划前来暗杀?

思及此,江文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她努力的使自己笑的自然,她努力的在心底安慰自己,要保持平静,但是她那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却很清晰的回应她,她不可能做到平静。她发现自己的手有细微的颤动着,她安慰自己,这不是在颤抖,而是自己在动,可是她安慰了一阵子后,却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往那般能瞬间平静了。

在柳城的这一个多月,她有过许多形色的经历,她曾经离死仅一指之遥,她受伤的地方现在还敷着药,她自重生来的不怕死在此时已然不复存在,唯独剩下的,便是她坚信自己会有金手指的保护。然而她也只能坚信,因为只有坚信,她才能在某个紧要关头触发了金手指,得到新的能力。

“小姐,要不要将他们给弄醒问一问?”耳边,江鹰的问话声响起,江文娴猛一回神看着那俩晕了的人,点点头:“不急!”她边说脑中边划过了自己被推下天桥的画面,她顿了顿,对不解看着自己的江鹰道:“我觉得用他们还能引来其他人!”

说罢,她心中嘀咕一声:指不定还有其他同伙呢,他们既然都来了,那我也铁了心将他们都一网打尽了,这样我心底才会轻松!想到这,江文娴又对江鹰说:“大叔,你且将这三人都捆吊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同伙!”话落,江鹰正要答应,就看见不远处的司空游手脚利落的已经将地上那俩昏迷的人捆了起来。

“小姐,属下这就把人给捆吊起来!”江鹰见状,忙不迭的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此时的注意力被司空游吸引了,她看着司空游,眼里露出了一丝好奇,她心道:这家伙是个什么存在,从没见过哪个主子抛了下人亲力亲为干事情的,他倒好,一声不吭的就把活干完了,真真是奇葩。

江文娴正想着呢,却忽的听见风声变了变,她四处张望几眼,突然发现自己从白枫庄坐出来的船竟朝着司空游的花船开来,而船上也不知道何时多了一群人。

第九十章 众人惊闻被通缉①

“对面的人都给我住手,乖乖的束手就擒,莫叫我们使出难看的手段来!”只听见对面蒋家的船只上传来了几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江文娴闻见后,皱着眉看向蒋志毅:“这是怎么回事?”问完,她用自己的双眼仔细一瞥,却惊奇的发现在对面船上站着的竟是以郝峥易为首的知府衙役。

“竟是郝峥易?他怎么会来这里?不对,他为何上了白枫庄的船来警告我们?”江文娴窥见对面的人是郝峥易后,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眼蒋志毅与江鹰,江鹰敏锐的察觉到江文娴的变化,他凑到江文娴身旁对她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大叔,对面站着的那些人,你可看的真切?”江文娴见江鹰来问,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当下便对江鹰点明了对面的怪异,江鹰见状,有些迷惑的往身后看去,他使劲眯起眼来,却是无法看清对面站着的那些人是何样貌。于是乎,他飞身一跃,到了花船的另一头,这才看清了对面甲板上站着的人是谁。

“嗖!”

“嗖嗖!”

与此同时,在江鹰看清对面船上站着的人是谁时,对面船上那些个身着黑色网状护身甲的护卫们对着江鹰发射出了数只尖角长箭。江鹰见到那些长箭飞来后,机敏的躲过了那些长箭,而且还以落地的长箭反击,打在了不断射出的长箭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在半空响起,江文娴见到了花船与船只交接处冒起了一阵青烟,而对面站着的人则迅速后退躲避不已。

“他奶奶个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我乃白枫庄大小姐蒋雯的侍卫蒋一!”江鹰飞身来到桅杆上大喝,江文娴见状,正想阻止江鹰的行为,不曾想却看见对面船上抛出了一枚发着怪异青光的火球。见此,她大喊一声,心中猛地揪起,却见江鹰轻松的躲过了那枚火球,而且还以长箭将火球原封不动的给打了回去。

“给脸不要脸了是不?别以为你们是官我就不敢揍你们!”江鹰怒气冲冲的呵斥一声,作势要将长箭抛向对面船上,江文娴见了,忙喝令江鹰:“大叔,住手!”江鹰回头看了眼江文娴:“小姐,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嘴角一抽,心道:江鹰啊江鹰,你以为我在演戏不成?还和我一唱一和的……

想到这,她对江鹰道:“大叔,你莫不是忘了轩儿还在烧着?”问罢,她见到江鹰面色一变,不多时,江鹰飞身下来,走到了江文娴跟前:“小姐,你此举是为何意?”江文娴抬眼瞧了瞧江鹰的神色,他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双手不安的搓着,江文娴看出了江鹰是明白了自己闹了个乌龙,她轻声道:“大叔别得罪了郝峥易,他这番行为若非针对咱们,那便是在针对司空游。”

“可没道理听说了小姐你的名号他还吩咐了人下狠手吧?”江鹰一脸愤懑的盯着对面的人看,江文娴又道:“许是他手下人胡作非为也说不准啊!”“小姐!”江鹰见江文娴这么为郝峥易开脱,他急急的喊了声江文娴,江文娴答应了一声,却是再不言语,径直走到了船侧。

“小姐,你别过去!”江鹰见江文娴的行径,他心底大惊,急急忙忙的赶到江文娴身前,企图阻挡了江文娴的动作。“大叔你且让开!”江文娴目光直直的盯着江鹰道,江鹰摇了摇脑袋:“不可能,小姐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去送死不成?人郝峥易可不管咱们的死活呢!”

“大小姐,你别过去了,对面埋伏了十个弓箭手,不知道是等着谁去寻死呢!”江鹰的话刚说完,司空游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对江文娴劝道,江文娴抬眼看了看司空游,她道:“或许就是为了等你去死呢?我可不相信平白无故的,郝大人会占了白枫庄的船。”

说着,她还是打算继续往前走,不料听见了对面船上有人大喝道:“我呸!什么蒋雯?什么蒋一?两个通缉犯罢了,我孙不阿可不会因为你们是白枫庄的人就对你们手下留情!”话落,江文娴的身形一僵,对面的声音又道:“我奉了我家大人之命,可不会心慈手软!”

听到这番话,江文娴颇有些面无表情的看向江鹰:“大叔,方才的话你可听仔细了?”

江鹰闻言,一脸迷茫的点点头:“他说咱们是通缉犯!”“这是什么意思?”一直沉默的蒋志毅突然越过了江鹰与江文娴,走到了船侧朝对面怒吼一声,话音刚落,对面就响起了嗤笑的声音:“原来白枫庄的庄主也在啊,正好,带着你女儿还有护卫随我们一起过堂去吧,免得叫我家大人难堪,不给亲戚情面!”

“若真是看在亲戚情面上,我劝你还是叫你家大人亲自现身,不与我说个明白,我可不会傻了吧唧的任由你们摆布!”蒋志毅压抑着心中的怒意朝对面说了一声,他抹了抹怀里,随后摸出了一只黑色的菱形物体丢向了对面船上:“叫你们大人滚出来见我,要不然,我保证叫柳城的繁华景象倒退三十年!”

“蒋庄主好大的……哎哟……大、大人!”只听见对面的声音扬起又挫败了下去,紧接着,那声音低三下四的喊了一声,不多时,郝峥易穿着一身便服出现了:“蒋老弟,何必这般呢?我也是无奈为之,今儿个一早就有人报案称侄女伙同她的护卫杀了她家的主子,我接了报就带了手下赶来了,这不,手下人不懂事,坏了规矩,还请老弟你莫见怪!”

听见郝峥易这么说,蒋志毅面上忽的露出一抹笑意来,郝峥易见了,以为蒋志毅被自己说通了,他想再说话,却见蒋志毅的笑一闪而过:“我呸,不过一只不长眼的走狗罢了,我蒋某人什么大风大浪什么幺蛾子没遇上过?我犯得着与吃屎喝尿的狗见怪吗?”

话毕,在后头的江文娴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蒋志毅,心道:蒋志毅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刚刚对面的衙役怎么羞辱的,他也就怎么羞辱回去,不错!

第九十一章 众人惊闻被通缉②

“你……堂堂一庄之主,竟也如市井小人一般满嘴喷粪,真是叫我等大开眼界!”就在江文娴暗赞蒋志毅时,郝峥易背后气冲冲的奔出了一男生女相的尖嘴猴腮之人,他指着蒋志毅一顿冷嘲热讽,江文娴听见后,知晓了先前说话羞辱自己的人就是这个人。

“进保!”见到自己的人如此失态,郝峥易一脸尴尬的喊住了那叫进保的男人,“本官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你急腾腾的闯出来瞎说什么?”郝峥易怒斥了进保一句,进保闻言,脸色一白,忙惊慌的跪地求饶起来:“大人恕罪,大人饶命,小人是看不惯那些个狗样看人低的东西……啊!”

只见进保话说到一半,就挨了郝峥易一脚,江文娴在蒋志毅身后瞧见了郝峥易那一脸的尴尬且为难,她心底发笑:就怕遇见猪队友,看不懂脸色和信号,还一个劲的添麻烦,口无遮拦,悲哉!思及此,江文娴又忽的意识到方才郝峥易与蒋志毅之间的对话,她朝江鹰看去:“大叔,方才蒋志毅他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吧?咱们何时杀了人?你记得吗?”

江鹰答:“若是郝峥易没有撒谎或刻意寻事,结合昨夜发生的事情来看,咱们定是遭人诬陷了,只是那人的用意是什么,属下想不明白!”“会是苏匹他们吗?”江文娴眨了眨眼,她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郝峥易,不自觉的想起了一日前于亭中听见的他与巡抚的对话。

“如若叫他知晓我是江家后人,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若是苏匹给出的消息要他对付我,那我暴露了身份,他对我是下手还是维护呢?”江文娴心底喃喃着,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郝峥易,此时的他脸上挂着干笑,明显是尴尬的不行了。“不妥,还是徐徐图之吧!”江文娴想了又想,终是忍住了暴露身份的念头,她打算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是谁在郝峥易背后误导着他。

“不必多说了郝峥易,你说小女与其护卫杀了人,那报案人在何处?她在何处见到小女杀了人?你问也不问便将小女与其护卫通缉,这是否妥当?你莫不是存心要与我为难?”这时,蒋志毅冷哼一声对还在教训进保的郝峥易说道,郝峥易抹了抹额角冒出的细汗,不安的笑着:“蒋老弟,你何必如此动气呢?我……我……”

“你什么你?你难不成还有难言之隐不成?”蒋志毅又是一声冷哼,他眉头锁的死死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郝峥易,郝峥易被蒋志毅看的浑身发毛,他颤抖着声音道:“蒋老弟,你看你是不是过来这边,咱们好说话些?”说罢,他又忙补了一句:“我会屏退手下回来时的小船上,你看……”

“父亲,咱们过去吧!郝大人都如此退让了,女儿行得正做得直,不怕那些幺蛾子!”江文娴的话打断了郝峥易还欲说下去的话,听见江文娴这么说,郝峥易一脸喜色,而蒋志毅与江鹰则是面露三分忧:“小姐,你……”“你们放心吧,郝峥易他是个好官,定不会空穴来风就通缉了我,定是有什么变故!”江文娴压低了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蒋志毅与江鹰听了,面上虽说还是有些担忧,但心底却是歇了口气。

“那咱们就过去?”江鹰对江文娴看了眼,江文娴点点头,她朝司空游摆了摆手,等司空游近了身,她声音十分低沉的对司空游吩咐道:“叫你的那些婢女悄悄的跟来,护在我左右!”司空游闻言,诧异的看着江文娴,许久,他面上露出一抹笑意:“你这小妮子倒是狡猾!”

“司空公子谬赞了,文娴不过是为了活着复仇,而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下的山,自然不会希望我出意外对吧?”江文娴狡黠一笑,看向了司空游,司空游没料到江文娴这般厚脸皮,他怔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将军府的大小姐果然与别的大家闺秀不同,少冲佩服!”

说罢,司空游朝江文娴拱手道,江文娴听出司空游话里的调侃,她神色平淡的看着司空游,回呛了一句:“文娴也佩服司空公子,作为少主竟驾驭不住一个婢女。”说完,她也不理司空游脸上多么的精彩,牵了江文轩的手,径直朝搭好的横桥走去。

“公子,奴婢是跟还是不跟?”眼见江文娴等人就要靠近她们来时的船,隐藏在一边的几个女子现了身对怔愣许久的司空游发问。“跟!”司空游无奈的指了指江文娴的背影,对婢女们下了指令,那些女子们闻言,手臂抬起轻轻往身上一挥,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郝大人,还请交出证据来,还叫我知晓为何会被栽上杀人的污水!”另一边,江文娴刚领着江文轩在船上站好,她边朝郝峥易福身并伸出了双手,郝峥易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雯儿,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她拿着我的威名说事,还说你是江家余孽,从京都逃亡出来数月了!”

“什么?”江文娴听见郝峥易这么说,她神情一凛,隔着帷帽与江鹰对视一眼,随后露出难以置信的嘲笑:“郝大人怕不是在说笑吧?父亲,你刚刚听仔细了吗?郝大人竟说女儿是江家余孽!”江文娴说着,将视线落在了蒋志毅身上,蒋志毅闻言,他拍着江文娴的肩膀摘下了江文娴的帷帽道:“郝大人仔细看了,雯儿是否是你当年看着长大的雯儿!”

江文娴没料到蒋志毅会摘下自己的帷帽,她面上划过一丝慌乱后便保持了镇定,她眼皮低垂避开了与郝峥易的视线接触,做出害羞的模样。而郝峥易乍一见蒋志毅的动作,他匆匆看了眼江文娴的面貌,自觉与蒋志毅已逝的发妻甚是相似。随后,他心中十分懊恼的朝蒋志毅摆手道:“可以了!可以了!蒋老弟,是为兄有错,不该为了自己的名声下贱了侄女……”

第九十二章 悄观探疑云阵阵①

江文娴闻言,她朝蒋志毅看了眼,蒋志毅忙不迭的将帷帽送回江文娴手中,江文娴将帷帽戴好,这才淡笑着对郝峥易安慰道:“眼看郝大人就要回京述职了,你会这般雯儿也是能理解的!”江文娴说完,她看见郝峥易惊讶的抬起了头,当下,她继续道:“郝大人如今已经确定了雯儿的身份,那么那位企图恶化咱们郝蒋两家关系的‘证人’大人是否该带我们去见见了?”

话落,她朝蒋志毅勾勾手指,蒋志毅瞬间明白了江文娴的意图,他上前几步,将一张皮子递给了郝峥易:“赶早不如赶巧,正好我们今日离庄也是有要事上府衙寻郝大人商议,还请郝大人仔细看看这块皮子!”郝峥易见此,他伸手接过了那块戴着暖意的皮子,他看了看蒋志毅,又看了看江文娴,有股说不出的怪从他心底滋生起来。

“郝大人可是觉得有何不妥吗?”江文娴见郝峥易看看自己,又看看蒋志毅,她生怕郝峥易察觉到蒋志毅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当下,她先发制人的对郝峥易问道。郝峥易闻言,他捏紧了手里的皮子,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父女俩的关系很随和,不像其他人家那般,摆着架子守着虚礼。”

江文娴闻及此言,她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后,又恢复了平常:“我自小便由父亲带着长大,虽说近几年没有跟着他走南闯北,但是母亲还在世时,父亲总是带着我与母亲四处转,大人你或许不知道,不同的地方,他们所重视的规矩与礼仪都不一样,因此,我与父亲才有了现在这般随和的关系。”

“原来如此!”郝峥易闻言,恍然道,紧接着,他摊开了手中的皮子,边动作边问:“这是什么东西?”江文娴听见郝峥易的问题后,朝蒋志毅看了眼,蒋志毅忙上前回答道:“你看了就知道了!”郝峥易见蒋志毅这么神秘的样子,他狐疑的瞅瞅蒋志毅,然后点点头,垂下了眼。

这一垂眼,便是一盏茶的时间,等郝峥易抬起了脑袋,蒋志毅带出来的那几个护卫也从船尾匆匆跑来:“老爷,到洞门湖畔了!”这一说,郝峥易扬起脑袋四处看了看,他朝靠近他的蒋志毅一挥手:“且叫无干人等退开,阿毅,你老实告诉我,江家是否有人还活着?”

郝峥易的话说到后面,越说越轻,蒋志毅闻言后,眉头皱的死死地,他瞥了眼江文娴,只见江文娴细不可察的摇了摇脑袋,蒋志毅见状,瞬间心领神会,他语气颇带些嘲讽的看向郝峥易:“郝大人怕是糊涂了吧?前头我才刚说完的话,怎的?你这会儿忘得个底朝天了?”

与此同时,在蒋志毅身边的江文娴满腹惊讶的在腹诽:这是什么情况?郝峥易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这块皮子的秘密叫他看出来了?可是不对啊,他眼神有那么好吗?能看清楚那么小的印记……

想到这,江文娴看了眼郝峥易,此时的郝峥易脸上挂着一抹干笑:“阿毅,你误会了,我看着这皮子上的地图颇似多年前战江王桌上的行军图,故此有那么一问。我知晓战江王于你而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刚刚我言语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原谅我吧!”

“你知道就好,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叫我听见你这么不着边际的乱问,小心我的拳头揍不坏你!”蒋志毅作气愤状在郝峥易眼前亮出了有桃子大小的拳头,他边说边动作,郝峥易见着后,讪笑着对蒋志毅说了几句好话,然后突然放低了声音:“阿毅,这皮子你从何得来的?你可知道这块皮子对当前的局势而言可是列入禁物中去的?”

郝峥易说着,眼珠子忽的瞪大,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眼珠的瞪大而紧绷,他的嘴巴紧闭衬托的他整张脸看着十分的凶。“这块皮子是……”蒋志毅听见郝峥易的问题后,嘴上喃喃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江文娴,却见到了江文娴悄悄朝自己颔首,当下,他声音低沉道:“这皮子是昨夜我回府后从刺杀我的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你要见见这刺客吗?”

听见蒋志毅的话后,郝峥易不敢相信的看着蒋志毅:“什么?昨夜你回府后竟然还有刺客来刺杀你?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大康泱泱大国,竟还有这样不知所谓的家伙?还刺杀了你?你说,他们在哪里,我倒是要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江文娴在旁听见郝峥易的话,心底暗笑一声:郝峥易怕是迫不及待的想去问问清楚那块皮子的来历吧,但是却被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厉害!

“我看现在也不方便看了,不如将那几个刺客一并带去知府衙门,到时与那报假案的人一块儿审了!”蒋志毅闻言,笑着拒绝了郝峥易的提议,郝峥易见状,也不强求,他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这样,咱们先下船吧!”说罢,他便急匆匆的往船尾走去。

蒋志毅见郝峥易离开了,他便回头与江文娴道:“小姐,你看这事儿……”江文娴见蒋志毅开口,她手一摆对蒋志毅道:“目前还不知晓郝峥易是敌是友,从他刚才的反应看,我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他为什么会见过我祖父的行军图?”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蒋志毅闻言,尴尬的说道,江文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见蒋志毅一脸为难的样子,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唤了江鹰与江文轩上前。等江鹰与江文轩二人都上前来了,江文娴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三个人,她说:“我们下船以后便是往府衙去了,以我的想法是我们悄无声息的从府衙后门进去,悄悄的观察蒋志毅所说的报案人,你们觉得如何?”

第九十三章 悄观探疑云阵阵②

“小姐的意思是不做打草惊蛇的举动?”江鹰对江文娴看了眼,江文娴点点头:“大叔说的不错,那报案人用心良苦的骗了郝峥易前来寻我们,说不准那人会在路上设下眼线埋伏着,你我若是与郝峥易一同回去了,那岂不是自寻险境吗?”“可是姐姐,难保证郝峥易带来的人里面没有那报案人的眼线啊!”江文轩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脸色一变,她道:“不妙,轩儿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刚刚那个一直找咱们麻烦的进保呢?郝峥易把他支走以后他去哪里了?”

“小姐,你怀疑那进保会是报案人的眼线?”蒋志毅憋着笑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睨了眼蒋志毅:“你觉得进保大大咧咧,一副傻小子的模样肯定不会是眼线是吧?”蒋志毅见自己的想法被拆穿,他不再憋笑,大方的笑出声道:“正是!那样没头没脑的家伙,有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当眼线,他是有几条命能挥霍吗?”

“你这样想就错了,有时越是不可能的人,才越有可能!”江文娴信誓旦旦的对蒋志毅说,说完,她回身往对面的花船看了眼,只一瞬的功夫,花船那头的司空游飞身过来:“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只见司空游到江文娴身前后,一副状态不佳的模样,江文娴见了,略显嫌弃道:“叫你的婢女现身,我有话要问!”

司空游闻言,双手合掌一拍,不多时,江文娴看见了四周围的船板上现身了四名女子。“拜见少主!”那四名女子出现后,只对司空游一人行了礼,随后,她们便站在了一旁,不声不响的看着湖畔上的人来人往。

“你们听着,江小姐有话要问!”司空游见自己的婢女们现身后却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当下,他对婢女们说了一句,那些婢女们这才将视线落向了江文娴身上:“江小姐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我等必将所知尽数告知!”“你们可注意到之前那位傻头傻脑的进保?”江文娴闻言,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奴婢见着那人好似去了小船,不过后来又见他上了大船!”只见四名女子中身形最为窈窕的一位站了出来回答了江文娴的问题,江文娴见了,忙问:“当真?”那女子听见了,点点头:“他应该上了大船有一刻钟,然后又偷摸着下去了,嗯,估算起来,应该就是他那主子往船尾去的时间。”

听到这,江文娴手一摆:“好了,多谢你如实相告!”话落,她回身朝蒋志毅看去:“怎么样?现在是否还要坚持你的认知?”只见蒋志毅灰头土脸的摇摇头:“是小人想的简单了!”说完,他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江鹰在江文轩身边说:“不如将计就计,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江文娴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与其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我更喜欢一惊一乍,不如就按着他们的思路走,咱们与郝峥易一起前往府衙,但是中途离开,改乘小轿,你们觉得如何?”“这法子可行吗?”江鹰为难的看着江文娴,他心底嘀咕一句:该不会要我抱着离开吧?

聪明如江文娴,怎么会不知道江鹰的想法,她笑着摇摇头:“怎么不可行?眼下不是有这位司空公子在吗?”说着,她将目光落在了司空游身上:“司空公子你说是吧?为了让我能尽早随你上山去,这点小忙你肯定不会不帮的!”“我……自然会帮。”本漫不经心坐着的司空游冷不丁遭江文娴点名,他尴尬的笑着回应,整个人显得很不自在。

“老爷,小姐,郝大人请你们下船,他说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就在这时,船尾急腾腾的又跑了一名护卫,他对蒋志毅与江文娴行了礼后,便对二人指了指湖畔码头,只见湖畔码头上此时多了三辆马车,马车的外观看着十分的豪华大气。

“走吧父亲,莫叫郝大人等急了!”江文娴见状,笑盈盈的对蒋志毅说道,蒋志毅闻言,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迈了步子下了船。“蒋老弟,来,往这儿坐,咱们一辆马车!”蒋志毅刚下船,还没站稳呢,郝峥易就一把扶住了他,只见郝峥易指着为首是靛青色的马车对蒋志毅说道,蒋志毅看了眼那马车,他下意识的想拒绝。

“父亲,既然郝大人相邀,你便与他同行吧,你们二人也好好聊聊!”就在蒋志毅打算开口时,江文娴的一句话将他到嘴的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则是用安慰的眼神看着他,当下,蒋志毅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对郝峥易道:“也好,咱们也许久没好好聊天了!”

等蒋志毅与郝峥易进了马车,江鹰来到江文娴身边道:“小姐,你这是何意?”江文娴答:“那些人的目标只是我们三个,我不想蒋志毅牵扯进来,一会儿第六街口的行动,你记住带着轩儿离开,我会跟着司空公子离开的!”“可是小姐,咱们在哪里碰头?”江鹰对江文娴问,江文娴答:“我记得知府衙门附近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到时咱们在那小贩身后的槐树下面碰头!”

“是!”江鹰听见江文娴的回答,答应一声,便往一副吊儿郎当的司空游走了过去,只见江鹰压低了声道:“司空公子,一会儿还请你照顾好我家小姐!”司空游见江鹰这么说,他连忙悄声回应:“我会的,你家小姐若出了事,我也无法向我家师尊交代,你且放心吧,我定不好叫你家小姐受苦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江鹰长舒了口气,他一副安心的模样对江文娴道:“小姐,那属下领着少爷坐在最后的马车上!”江文娴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江鹰见了,牵了江文轩的手,便往最后那辆碧色的马车走,而江文娴则是与司空游一同进了中间那辆天蓝色的马车内。

上了马车后,江文娴对司空游道:“司空公子,等马车驶入第三个街口时,你便带着我飞出去!”司空游闻言,不解的看着江文娴:“不是说第六街口吗?为什么……难道你有其他想法?”

第九十四章 悄观探疑云阵阵③

“你猜得不错,如果我之前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定有刺客暗地里跟踪在我们所乘坐的马车周围,只要你带我离开,就能引出他们来!”江文娴看着司空游许久,才开口对他说,司空游听见江文娴的话,他十分困惑的看着江文娴:“是我耳朵坏了还是大小姐你脑子坏了?你居然以身犯险想诱敌?”

“你没听错,我脑子也没坏,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既然他们有心要害我,那我身上肯定有他们所图谋的东西在。诚如你之前所言,我这个人的价值无法估计,南楚想利用我犯事,中厂想利用我去讨好梁相,你自己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你觉得我凭什么干等着死?”江文娴眉一凛,嘴角妖媚的一勾,说的司空游无可辩答。

“你就不怕你以身犯险换来惨死吗?”司空游沉默了很久,就在江文娴以为司空游被自己说动了时,他却忽然抬头看着江文娴的眼睛问了一句,江文娴闻言,轻笑一声:“惨死也比等死好,至少在我死前,我还能做一些挣扎!”说着,她又奸笑着看向司空游:“再说了,你敢让我死吗?”

司空游早已被江文娴盯得浑身不自在,此刻他冷不丁听见江文娴对自己这么问,他身子一抖,打了个寒颤,磕巴道:“我、我、自然是不会叫你少一根毛的,我可是师尊最看好的徒弟呢!”听见司空游这么说,江文娴笑了,她掀开马车侧帘的一角瞥了眼外头,景物在急速的飘过,她对司空游说:“既然如此,一会儿可要仰仗你的能耐了!”

见江文娴这么说,司空游只觉得异常堵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江文娴的陷阱里了,江文娴从一开始就在言语中对自己下了套,她算好了每一个问题,而自己也十分配合的作了所有的回答。

“大小姐果然是聪慧,司空游着实佩服!”司空游想明白前因后果,他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面不改色的应和一声:“司空公子过誉了,文娴没这么好的才干!”一番话落,直叫司空游黑着脸背过了身。江文娴见到司空游的动作后,心中有些失笑:有相先生的徒弟怎么会这般禁不起玩笑?

她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方才言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乎,她决定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转念想到了郝峥易所提起的那个人,她喃喃道:会是谁呢?那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呢?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寻了郝峥易来的打算是什么?接下去我该如何应对?

江文娴想着想着,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她觉得自己耳边总有些“噗噗噗”的类似吐口水的声音,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司空游发现江文娴的行为后,对江文娴道:“你在找什么?”江文娴答:“你有没有听见吐口水的声音?好吵好烦!”

司空游闻言,面色微变:“你听错了吧?青天白日的,哪有吐口水的声音?”见司空游否认,江文娴眸子一转,道:“许是我听错了!”说完,她便掀开侧脸往外看了看,很快,她便对司空游喊:“走,咱们现在离开!”“你确定吗?这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很引人注目的!”司空游掀开侧帘探查一番后,对江文娴问。

“人多才安全啊!还有,你觉得谁会没事干抬头看天?”江文娴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司空游,司空游被江文娴的话堵了一下,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江文娴许久,然后缓缓道:“行,算你赢了!”江文娴见状,她不作答,低垂着脑袋在整理胸前胸后,不多时,她抬头对司空游说:“好,走吧!”

话落,江文娴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她觉得整个人似是被风吹了飘了空中。“你、你居然比我还胆大?”江文娴指着司空游惊奇的看着他,司空游嘴角一勾:“就许你以身犯险,不许我胆大妄为,你这是什么霸王条约?”江文娴听见了,气呼呼的看着司空游:“你厉害!”

说完,她闷闷的往脚下看了眼,但却差点翻了白眼,因为她看见自己离地面十分的远,以致于地面的人看着十分小,她看见那些活动的人后,她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十分无力。

“小心!”就在江文娴迷迷糊糊时,司空游的一句话将她的迷糊赶跑了,她警惕的看向司空游,却见司空游扯住了她的肩头,一把将她翻了个身换了个位。“你做什么?”江文娴有些恐惧的大喝道,但下一刻,她就安静了,因为她看见了在自己原来位置的地方,竟有支细长的针飞过来。

“果然有刺客跟来了!”见到长针后,江文娴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她看着那长针袭过然后坠落到了地下,她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脚下的百姓堆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呼,她垂眼看了看脚下的百姓,却见声源处竟是长针落下去的位置。那位置这会儿正四仰八叉的倒了三个人,有少有老,他们此时无不是满地打滚,年少的那个还痛苦哭着抓破了自己的脸。

“怎么回事?”见到这样的画面,江文娴十分的惊讶,她看着面貌逐渐冷却的司空游,司空游却没有吭声。“司空公子,我在问你话呢!”见司空游没有搭理自己,江文娴声音放大又对司空游问了一句。“啊?哦!我在想这暗器的名字,好像是叫花无百日红!”司空游遭江文娴这么一问,他似是从睡梦中被唤醒一般,对江文娴说道。

江文娴听到司空游的回答,她不满的看着司空游:“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发的住呆?”说罢,她忽感身子旋转了起来,正当她好奇司空游要做什么时,却见司空游停止了翻转,他带着江文娴在半空踏了几步,然后落在了热闹的街巷里面。

“走,往人群堆里扎进去!”刚站稳,司空游便一把扯住江文娴往人堆里走,那样子那语气叫江文娴见了,心底直冒不满:怎么跟投胎似的,急急忙忙的!

第九十五章 悄观探疑云阵阵④

“你要做什么?”江文娴被司空游带的几次差点摔倒,等司空游带着她钻进了人流中后,江文娴一个踉跄,终是怒意深深的朝司空游吼了起来。司空游闻言,警惕的向四周围看了看,然后他在江文娴耳边悄声道:“刚刚的暗器叫花无百日红,是关外宝鹊会的专属暗器,如果刚刚咱们被那长针给刺到,那咱们可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了!”

听见司空游这么说,江文娴一脸不可思议道:“什么宝鹊会?什么叫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那暗器有这么厉害吗?还是你把它过分放大了?”“大小姐,你没见到刚刚倒地的那仨嘛?明明暗器只落在了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一块儿倒了三个?还不是因为暗器的狠毒吗?”司空游见江文娴这么说,他急的眼角露出了鱼尾纹。

“你的意思是什么?是想说那暗器像瘟疫那般能蔓延吗?”江文娴皱眉看向司空游,司空游点点头:“正是!”他话刚说完,后头突然响起了无数声惨叫,江文娴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回头,却惊恐的发现背后倒了一地的人。“这……这是什么情况?”江文娴对司空游问道,司空游答:“这就是花无百日红的威力!”

说着,他一把拽住江文娴的胳膊:“走,咱们必须快点离开,要不然咱们会祸害更多无辜百姓的!”“不,我不走!已经有无辜百姓因为我而受到无妄之灾了!”江文娴挣脱开了司空游的手对他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惨死!”江文娴又大吼道。

“你要是想救无辜的百姓,那你更得远离这里,只有把那些放暗器的刺客给引出来,咱们才能救到百姓们!”司空游见江文娴这般歇斯底里,他叹了口气,对江文娴劝道。“可是这些百姓很痛苦啊!他们说不定挨不住就没了!”江文娴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对司空游吼,司空游听见后对江文娴道:“你放心,只要在两个时辰里拿到解药,他们就有的救!”

见司空游如此说,江文娴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该不是哄我吧?想骗我离开这里,然后不顾无辜百姓的死活!”司空游闻言,哭笑不得的举起手道:“我司空游在此立誓,若有欺骗,定叫父母亲人不得好死!”见司空游立了誓,江文娴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司空游带着江文娴来到了慕儒大会所在的亭后渡口,“江小姐,你可后悔?”司空游对江文娴问,江文娴摇摇头:“没什么可后悔的,是我自不量力以为能将躲在暗处的杀手们一网打尽,可照现在的情形看,是我将后事想的太过简单了!”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有负师尊期望!”司空游一脸灰白的看着江文娴,话落,他带着江文娴一个闪身,以袖中的一只大笔击飞了从远处抛出的长针。“有本事就现身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司空游收起手中大笔怒斥一声,不知道是何处先传来了窸窣诡异的笑声,不多时,江文娴只觉得自己四周都布满了那笑声。

“噗噗噗……”与此同时,还有无数的吐口水的声音在江文娴耳中放大,“烦,好烦啊!”受这些声音骚扰的江文娴忍无可忍下大喝了一声,紧接着,她便听见了空气被穿透的声音响起,她朝那些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发现无数的长针从慕儒大会的亭子上袭来。

“快闪开!”司空游的喊声传来,江文娴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司空游往边上一扯,她一个踉跄,整个人摔飞到了渡口的踏板旁。“呵呵,得来全不费工夫!”只听见阴森的笑声响起,江文娴惊慌的往踏板下看去,只见一抹湿漉漉的黑从踏板下钻出,一张畸形的脸出现在江文娴面前。

“啊……鬼啊!”江文娴因此受到了惊吓,她尖叫一声,想往后爬,却没有任何的气力。“大小姐!”司空游在远处与几个功夫路数阴诡迥异的男人打在一起,他朝江文娴喊了一声,江文娴听见了,想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她喊了几次,都喊不出声来,最终,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面容畸形的人伸出带水的手朝自己的身上招呼。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江文娴有气无力的对那畸形脸喊,可是那人却好似听不见一般,“你想我死就直接一点,没必要吓唬我!”最后,江文娴急中生智,对那畸形脸喊了一句,那畸形脸听见了,嘴角诡异的扯起:“要你死还不简单,我只是许多年没有见到过这么美妙的脸了,你的资质与你的脸都很可口,美味的很!”

“什么?你吃人?”江文娴听见那畸形脸的话,整个人都炸毛了,她半趴在地上,双手狠狠拽着地面上的杂草,她很害怕,但是却没有颤抖。“吃人?嘿嘿,我可不吃人,人多脏啊,又臭又腥,我只要你的皮,将你的皮洗刷洗刷,再配上我煞虔婆的药油,贴在我身上,那我就是完美的女人了!”畸形脸如痴如醉的说着,边说还边动作,江文娴见了,心跳加速,她内心瞬间涌起说不出的恐惧。

“你、你哪里像个女人了?你就算将西施的皮贴在身上,你也是丑陋的!自欺欺人的我见多了,可是像你这般谋人性命盗人皮囊的,我可从未见过!”江文娴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她言语混乱的对眼前的畸形脸说道,说完,她还作恶心状干呕了数次。

“你……是想死吗?”只见那畸形脸面容扭曲的指着江文娴大喝道,随后,江文娴听见了一道甜腻的女声从畸形脸嘴里发了出来。但紧接着,那畸形脸的嘴里又传来了不男不女的话:“难怪我的倩儿都成了你手下败将,原来是你这张嘴麻溜儿的紧啊!”

江文娴听见这两道迥异的声音,她只觉得有些欲哭无泪:“这水底下钻出来的怪物怎的和倩女幽魂里的黑山老妖似的能变声?还有她嘴里的倩儿是谁?是聂小倩吗?可是不对啊,倩女幽魂不都是蒲松龄道听途说记录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的天,这个叫大康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文娴心底狠狠的吐槽着,耳边,那畸形脸古怪的声音则在说:“也罢,将你迷晕了,带回总坛去再说!”听见畸形脸这么说,江文娴惊慌的直挣扎,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任何力气,眼睁睁看着畸形脸朝他靠近的江文娴绝望的闭了眼等着昏迷的降临,可就在这时,有道温和好听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要带人,可有来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第九十六章 文娴临危受搭救①

听见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江文娴惊喜的朝声源看去,只是她刚一侧头,耳边就传来了畸形脸怪异的哼声。江文娴听见那哼哼声,心下好奇,收回转头的动作看向那畸形脸,谁知却见到了一幕十分搞笑的画面:畸形脸浑身颤抖的趴在地上作求饶状,而畸形脸背上则懒洋洋的卧着一只雪白的大肥猫。

“喵呜……”见到江文娴看向自己,大肥猫蹬了蹬它的大肥腿,像是在与江文娴打招呼。

“青皮鬼,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胆子这么大了,背着我搞事情不说,还企图向阉党借花献佛,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少年的挺拔身姿从江文娴背后飞出,落在了畸形脸的跟前。畸形脸一见那身着披一袭米色长袍、着冰蓝色丝绸素衣的少年,他便猛地在地上磕头求饶,又哭又喊的样子,直叫江文娴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除了哭喊就不会说话了?方才我见你说的可是吐沫星子四处飞啊,怎的,现在不说也不为自己辩驳辩驳了?”少年见畸形脸如此,他面上露出一抹冷笑,趴着的畸形脸听了,对少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喊求饶。“少爷请饶了奴才吧,奴才有罪,奴才愿意去滚五毒窟,求少爷饶奴才一命!”畸形脸哭的鼻涕四溅,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江文娴听了半天,只觉得耳朵生疼的厉害。

“饶了你?你叫我怎么饶你?你私自与中厂那帮阉党勾结,企图以阉党的童子功恢复你的容貌,你是怎么认为我会饶过你的?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应当知晓我最厌恶的便是背主的叛徒,怎么?你全忘了?”少年冷哼着蹲下了身,他轻拍畸形脸扭曲的左脸,下一刻,畸形脸便怪叫一声,似是痛苦的很。

很快,江文娴在畸形脸的对立面闻见了一股子腥臭无比的气味,“喵喵喵……”只见那只肥白猫叫唤了数声,它站起身往少年身上一跃,成功落进了少年的怀里,而那畸形脸则趴在原地一点一点的化作了一滩黑紫色的烂泥。

“你、你做了什么?”江文娴乍见到那化成烂泥的畸形脸,她惊讶的看着少年,此时的少年搂着怀里的大白猫正伸手想扶起江文娴,但他见江文娴花容失色,当下讪讪的收回了手:“一个背主的贱奴,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你难道还会对企图杀你的人心软吗?”

听见少年所言,江文娴一愣,随后她心道:呸呸呸,我又不是受虐狂,也不是斯德哥摩尔综合征的患者,我单纯的表示害怕都有错了吗?普通的小姑娘乍一见到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烂泥,根本就是吓晕过去了好伐?哪像我,只是惊讶的问话,哼,这些男人真是的,都是啥思想啊!

江文娴在心底发了好大一通牢骚,等她想回怼眼前的少年时,她发现少年不知道何时将肥猫放在了自己身边,他人则奔去帮助还在于杀手们揪打在一起的司空游。

“是你?”司空游见打架队伍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来人,惊讶的不行。“先顾好自己吧你!”只见素衣少年一掌朝司空游拍去,司空游一躲,那一掌直直的打在了司空游背后企图偷袭他的刺客身上。“多谢了!”司空游惊魂未定的对素衣少年说道,少年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一个空翻,一脚踹飞了绕到他身后企图放暗器的杀手。

很快,在司空游与素衣少年的合作下,杀手们终被逐一击破。“说,你们是谁的人!”司空游一脚踩在其中的一个杀手身上,那杀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司空游,司空游见了,暗骂一声,正打算转移目标其他的杀手盘问,却见素衣少年一手揪起了那目光死盯着的杀手:“不说没关系,带着这些无关痛痒的秘密去地狱吧!”

说着,他手上闪了一下,不多时,一把银刃出现在了他手里。

“我、我说!”那杀手在被揪起头发时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是等素衣少年亮出了银刃,他的目光瞬间变了样,本视死如归的坚毅刹那间变成了对生的渴望。“可是已经太晚了!”素衣少年冷笑一声,他将银刃轻轻的抛向了那杀手,只见银刃似是会飘一般,在杀手的脖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少年的手里。

“啊!”只听见那被银刃转了一圈脖子的杀手在银刃回到少年手里后猛地的惨叫一声,随后,江文娴见到了她两辈子来都未曾见过的惊悚场面:那杀手的头颅自他脖颈处开裂并从他脖子上脱落下来,而他的那些器官还与他断了的头颅连接在一起,甚是骇人。

“我说,我告诉你们买家是谁,我告诉你们!”见到同伴身首异处的惨状,另外几名杀手争先恐后的对司空游与素衣少年说道,素衣少年见状,瞄了眼司空游,示意他亲力亲为,随后他便往江文娴走去。

见到素衣少年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江文娴心底有些害怕的看着素衣少年,她心道:我早就该意识到能将一箱子头颅送给郝峥易做大礼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正常人呢?别看这家伙长得俊美,可是、可是他心狠啊!万一不小心惹到他,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但愿他只是路见不平好心救我的,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江文娴心底碎碎念着,可她的耳朵却竖的老直,也因此,她听见了少年渐近的脚步声:踢踏、踢踏……“你还想在地上赖到什么时候?快点把柳城的事情处理了,我们好护送你上太层山!”少年的声音变的很是清冷的在对江文娴说着,江文娴听见后,诧异的看向少年:“什、什么?护送?”

江文娴问完,视线在素衣少年与司空游之间转了又转,她有些弄不明白素衣少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道:有相先生难不成派了两个人前来送我上山?

第九十七章 文娴临危受搭救②

“怎么?由我俩师兄弟送你上太层山你还不满意?”素衣少年见江文娴那一副惊奇的表情,他摸出了腰间长笛一边把玩一边看着她,江文娴闻言,脸上的惊奇之色愈发强烈:“什么?你们是师兄弟?”“有何不妥吗?”素衣少年将长笛在手心转动了一圈,眸子亮亮的在江文娴脸上打着圈儿。

“没、没什么不妥,只是、只是……”江文娴察觉到素衣少年的目光,她惊觉自己表现的太过夸张了,她话说到一半,支支吾吾起来,素衣少年听了,眉一皱:“只是什么?怎的连话都说不明白?”江文娴一听素衣少年的话,她脸色绯红的低垂着头,心中暗道:只是师兄弟俩差距太明显了吧?司空游与眼前的少年一比,逊色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当然,她的意淫之语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她可没脸叫这师兄弟护送上山。

“问你话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不成是吓到了?”素衣少年见江文娴许久没吭声,他诧异的看着面色泛红且目光似是呆滞的江文娴,他手往江文娴的额前探去,想着会不会是受惊发热了。可是江文娴哪是发热,她根本就是在发呆,她眼见有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伸向自己,冷不丁的,她大喊起来。

“啊!”江文娴的嗓门极大,继而又尖叫了数声,吓得素衣少年的手僵在了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你叫唤什么?”素衣少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江文娴吼了一声,江文娴这会儿已经从“受惊”中醒来,她尴尬的看着素衣少年,心中满腹的吐槽:鬼知道你会伸手来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真是的,枉我还觉得你最帅,没成想,竟也是孟浪的!

想到这,江文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然而很不凑巧,她刚翻完白眼,就听见素衣少年声音有些冷的问:“怎么?问你话不答,故意大喊大叫吓人,完了现在还悄悄给我翻白眼了?你这像将军府的大小姐吗?”江文娴闻言,除了被抓包的尴尬外,就只剩丢人了,她羞红了脸别到一边,素衣少年又道:“你还怕羞知丑了?早干嘛去了?”

随后,素衣少年开始对江文娴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口头教育”,最终,素衣少年因为提到了江文娴逃命逃的连教养都丢了而遭到了江文娴的怒怼:

“这位爷,我不知道你对我江家的事情了解多少,但至少在我江家没灭门之前,我父亲、我母亲、我祖父都有教育我,家中的教养妈妈也是从我记事儿开始就教导我的。你絮絮叨叨了半天,对我教训了这么久,你不累吗?你看看眼下是个什么时候,你被人追杀刺杀亡命天涯的时候,难不成还要顾及各种礼仪教养吗?假不假啊?”

江文娴怼完,面上终是露出了之前对待司空游时的笑容:“这位爷可能身怀绝技,而且背后势力非同一般,故未曾体会过亡命天涯的滋味。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教训要厌恶要吐槽要埋汰,我江文娴都无所谓,你别把我的亲人对我的教育那样羞辱!”

说罢,她冷哼一声,作势要走。只是她刚迈开了步子,她就痛得身子一软,差点整个人歪倒了。她捂着身上本就受了伤的地方,一额头的冷汗似是不要钱般的冒着,她咬咬牙,打算继续前行,可是,却被一只触感细腻、温度舒适的手给抓住了手腕:“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伤口!”

是素衣少年的声音!江文娴心中惊讶道,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不恼还愿意帮着自己处理伤口?怕是有鬼啊!

“不必了,劳烦关心!”江文娴态度有些恶劣的说着,手一甩,想着甩开素衣少年,可惜,她甩了两次,愣是没挣脱开。“你想干什么?”江文娴回头狠狠剜了眼身后那面上带着温柔笑意的素衣少年,这一看,江文娴差点沦陷了:妈耶,什么情况?这家伙想使美男计不成?

“方才是子诚失礼了,子诚在此同江姑娘赔礼,还请江姑娘莫怪!”自称子诚的素衣少年低声哀求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姑娘、子诚、这、这实在太稀奇了?这么久了,都是叫我小姐的,怎么遇上个怪人喊姑娘了?江文娴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的少年,少年此时面色呈忧虑状,但见到江文娴回头,他那脸上又瞬间布满了笑意。

“这位爷多虑了,哪有什么失不失礼的!”江文娴心不在焉的回了素衣少年子诚一句,她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回答有多叫人尴尬,当下,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师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司空游笑盈盈的唤声在此时响起,江文娴与素衣少年子诚之间的怪异气氛这才得到了解脱。

“司空公子(子真),问的怎么样了?”见司空游出现,江文娴与素衣少年子诚皆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对司空游喊道,只是一个喊的是公子,另一个则貌似喊了司空游的表字。听见素衣少年对司空游的称呼,江文娴这才意识到少年自称竟是以字而非名。

想到这,江文娴不自觉的朝那素衣少年多看了几眼,她心道:嘿你看别说,这家伙刚刚虽然损我损的有些夸张,可是这气度和谦逊倒是叫我不容小觑,该认得错就认,还……长得帅!当下,江文娴又花痴的多看了风度翩翩的素衣少年几眼,她内心本因少年所带来的愤怒居然在逐渐的瓦解。

“师兄、江大小姐,你们这是要我先对谁回答啊?”司空游见二人异口同声,他面上露出一抹奸笑,江文娴见了,嗔怒的看着司空游:“你胡说些什么呢?”而素衣少年闻见了,却身形一裂,以江文娴的眼睛都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到了司空游跟前,他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见他打了司空游一爆栗:“你在瞎想什么?快点说,从那几个家伙嘴里撬出了什么东西来!”

第九十八章 文娴临危受搭救③

“诶,疼啊哥,不,师兄,你别揍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司空游连着被素衣少年子诚连敲了数个爆栗,他边躲边求饶,然而,却仍是没躲过素衣少年落下的最后一个巨爆栗。“哎哟!我的脑袋啊,好疼啊!你咋这样啊师兄!”司空游痛喝一声,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江文娴在一旁见了忍俊不禁,她幸灾乐祸道:“该!叫你胡思乱想!”说完,她朝素衣少年看了眼,很不凑巧,素衣少年正露着笑颜也在看她,两双眼一个不小心对上后,江文娴慌乱的躲开,她心底纳闷道:什么情况啊,这人该不会是个色胚子吧?怎么一副色眯眯的看着我?

此时,被江文娴当做色胚子的素衣少年一脸宠溺的笑着直视羞红脸躲避他视线的江文娴,他完全没料到自己只看了这么一眼竟叫江文娴当做色胚子了。

“那啥,司空公子,你说是不说,那仨交代了什么?”江文娴别过脸好一阵,她缓了过来,心里头对那几个杀手的买家很是好奇,这不,她避开与素衣少年的目光接触,径直看向司空游。司空游听见江文娴的话,龇牙咧嘴道:“他们什么都说不清楚,只交代了买家是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出手阔绰,而且身怀武功,但是功力不深。”

“你这也叫问出来了?”素衣少年听见司空游的回答后,捂脸遮羞道。而江文娴则双手合起,大拇指打着圈儿:“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她问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司空游,司空游见状,作绞尽脑汁状想了半天,这才灵光一现般说:“我想起来了,那仨儿都说那女子浑身一股子腥臭味,像是死物腐烂的味儿,但那味里又搀了些淡淡的药味。”

“还有这么奇怪的味道?”江文娴诧异的看了眼不远处那三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司空游忙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咋会有这么怪的味儿。但现在不过只是听说而已,并未真正闻见,可我心下痒痒的,倒是挺想会一会这味道古怪的买家。”

“你可真是怪癖多!”素衣少年冷不丁朝司空游开了一炮,司空游听了,灰溜溜的闭了嘴。但很快,他又抬头对素衣少年及江文娴道:“师兄、江大小姐,咱们有必要尽快赶去府衙,那仨说了,买家亲自在府衙等着他们送了大小姐你的尸体前去报案!”

“哦?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买凶杀人都不管能不能成功的,就约定好了怎样怎样,还真是少见的怪人啊!”素衣少年老沉的说了一句,言语间尽是讽刺。江文娴听了,则是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江鹰带着轩儿怎么样了,他们那边是否也有杀手去刺杀呢?

想到这,她说:“既然如此,咱们还磨蹭什么呢?快点去府衙啊!”司空游与素衣少年对视一眼,点点头,当下便引着江文娴往渡口外走去。“飒……”只听见一道鸣笛般的声音从素衣少年嘴里响起,江文娴发现身后的渡口上不知不觉多了几名黑衣人收拾起了这个荒僻渡口的残局,见到此,江文娴控制住心底的疑惑,她心平气和的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此时,司空游却边走边拍脑门道:“你瞧我,都忘了与大小姐你介绍了,这是我三师兄楚骁,师尊最……的徒儿!”“嗯?你说什么?”江文娴没听清楚司空游后半段的话,当下,她皱着眉看向司空游,心中则疑惑不解起来:什么情况啊,这家伙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该不会是打架打傻了吧?还是太疲劳了?

第九十九章 喜相逢笑闹乌龙①

“我说,我这三师兄啊,是师尊最……的徒儿!”司空游不情不愿的又说了一句,仍旧是后半句说不清楚,江文娴见状,脸上一黑:“我说司空公子,你是逗我玩呢还是寻我开心呢?你说的那是什么鸟语啊?要么就爽快点说个明白,要么就屁话都别说!”

言尽于此,江文娴看也不看司空游,向前走了几步,与素衣少年楚骁并排走了起来。当然,等江文娴发现自己与楚骁巧合的走在了一条水平线后,她又尴尬的退下了,因为她觉得和楚骁走在一起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眼光,而她目前很不适合叫那些不必要的眼光见到。

“上马车吧!”楚骁对江文娴说道,随后令车夫拿出了马凳,扶着江文娴上了马车。

“喵呜……喵!”江文娴刚踏进马车内,就听见外头一道急促的猫叫声响起,江文娴探头去看,却见到一团白色的飞行物跃起朝准备上马车的楚骁飞去。等楚骁精准的一把揪住了那团白色的飞行物后,江文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团飞行物竟是那只吓得畸形脸一动不动的雪白大肥猫。

“菜头,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自己先回去了!”揪起大肥猫到半空,楚骁与司空游一同上了马车,然后他熟练的对大肥猫问道,大肥猫扑腾了几下,似是习惯了一般,没有再闹腾,反而看着楚骁可怜巴巴的叫唤了几声。然而它刚叫了第三下,便被司空游从楚骁手里给抢走了:“哎哟菜头喂,可想死我了!怎么样?这几个月你过得如何啊?师兄有没有逼你吃素啊?”

“喵……喵呜!”大肥猫没料到自己会被司空游抢走,它不满的叫了一声,然后使了劲的扑腾起来。“行了子真,你又不是不知道菜头,它怎么可能服软吃素?反倒是你,好端端提起吃素做什么?你想折腾我啊?”楚骁不知道何时到了司空游身边,他一把将菜头从司空游手里抱过,抚顺了菜头的毛,对司空游教训道。

“师兄我……你瞧瞧菜头都成什么肥样了,想想两年前的菜头,再看看现在的菜头,啧啧……肥的不像话了!要不是亲眼看着菜头肥起来的,我还当菜头是谁家养的狸猫呢!”司空游不满的对楚骁说道,说完,他还不忘扯上江文娴:“江大小姐你来评评理,谁养猫会和我师兄这样的?当世是没有的吧?”

“这……哈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江文娴打哈哈的说着,说完,她见到司空游脸一黑,整个人背过身,竟不声不响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司空游回身看着江文娴打算开口说话时,外头却传来了车夫的声音:“主子,知府衙门到了!”听见车夫这么说,江文娴惊觉时间之快,而此时知府衙门内响起了惊堂木的声音,只见郝峥易怒目看着堂下跪着的头戴青纱帷帽女子,他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本官!”

第一百章 喜相逢笑闹乌龙②

“下车吗?”司空游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了看,对江文娴与楚骁发问,楚骁听了,未作答,他搂着肥猫,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被楚骁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她皱眉想了想,对司空游道:“请你叫车夫将马车停到府衙的后门去,我们暂时不能现身。”

“行!”司空游眼珠子一转,对江文娴答道,转头对车帘外的车夫吩咐去了。

“江姑娘此举何意,我还真不明白。”马车行驶起来时,楚骁将睡着了的肥猫往一边的小榻上放,他带着礼貌的笑容,与江文娴对视。“这世上有许多你不明白的东西,难不成你都要一一去弄个清楚明白不成?”江文娴没回答楚骁的疑问,却反问了楚骁一句,这一问,楚骁脸上礼貌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江大小姐,你别和我师兄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啊,性子很野,对什么都好奇!”司空游从帘外收回脑袋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听后,眨巴着眼看着眼前的楚骁,她心道:性子野是个什么鬼?看着不像性子野的人啊,反倒十分闷骚,一肚坏墨水的样子。

“喵喵……”大肥猫突然叫唤起来,江文娴看向雪白肥滚的菜头,只见它点着脑袋,好似认同了司空游的话。见到菜头如此,司空游兴奋的从楚骁手里夺过菜头一阵亲热:“菜头哟,难得你与我阵线一致啊!”而被司空游抢走菜头的楚骁此时脸色黑黑的,一副不爽的模样。

“主子,后门到了,不过这一片有些繁华,你们得快点下来,我好快些将马车往空地上停去。”随着车夫将马车急停下来,很快,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江文娴听见车夫所言,她道:“稍等,我们这就下去!”说罢,她看了眼司空游与楚骁,快速下了马车。

身后,随之下来的便是楚骁,最后才是司空游。“大小姐,我想起来了,你与江鹰约好了在那颗大槐树下碰头对吧?”二人随着江文娴走了数步后,司空游忽的一个激灵,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点点头,笑眯眯的说:“你总算是想起来了,我的确是要去槐树下与大叔碰头!”

说着,她加快了速度,很快,她便来到了槐树下,可是,槐树下此时聚满了人。“怎么回事?”江文娴回头与司空游对视一眼,神情凝重的想挤进人群去。“别,江姑娘,这样太危险!”楚骁一把拉住了江文娴对她劝道,“咣……嘶……”这时,人群里传出了兵器碰撞及肉体被划开的声音,江文娴有些紧张道:“不妙!”

果然,如江文娴所言的那般,她话音刚落,人群猛地炸了:

“天哪,我原以为是场普通的打斗,怎的现在出人命了?那男人的衣服连同肚子都被划开了!太可怕了!”

“救命啊,咱们快逃吧,回家,我要回家!”

“这不是杂耍吗?为什么还杀起人来了?报官、别慌,咱们别慌,咱们去报官呐!”

第一百零一章 乌龙

“司空公子、楚公子,你们且帮我瞧瞧,是什么人受伤了。”这时,江文娴朝司空游与楚骁作礼道,“别别别,江大小姐你客气什么,我这就瞧瞧!”司空游一副小地痞的模样笑着回答江文娴,江文娴听了,心底虽是很不满,但仍是对司空游的好意道了谢。

“江姑娘,你是怕江鹰带着你的弟弟遭到追杀吗?”而一直在司空游旁站着的楚骁却一脸冷静的看着江文娴,沉着的他全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氛,叫江文娴见了感到莫名的心安。当下,江文娴声音颤抖的开口道“是、我怕大叔与小弟出事,那些杀手既然能跟着我,那就意味着他们也能派出人手追杀大叔他们,我、我、我害怕!”

“小姐!”“姐姐!”就在这时,两道声音同时从人群里传来,江文娴听见后,激动的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随后她大步迈向了那发声的两个人:“大叔、轩儿!”等三个人聚在了一块儿,江文娴整个人呈放松状抚摸着江文轩的脑袋:“我差点以为你们出事了!”

“姐姐,你别担心,大叔将轩儿保护的很好!”江文轩一脸喜悦的靠在江文娴身上对江文娴说,江文娴听了,心底很是轻松道:“轩儿你们没事就好!”“叫小姐担心了,属下有罪,属下有罪啊!”这时,江鹰俯身对江文娴道,江文娴忙扶起江鹰:“大叔言重了,你们这一路行来怎么样?可遇上了追杀的刺客?”

江鹰闻言,叹了口气:“多亏少爷中途探头时发现了小姐与司空游飞身离开,要不然,属下与少爷说不定就要被害了!”

“你且将事情缩短了与我们说说!”江文娴皱眉对江鹰道,江鹰点点头,答:“少爷发现小姐你由司空游带着离开了马车后没多久,我就发现了左右两边的民房屋上隐隐躲藏了许多的灰衣人,我左思右想下,便带着少爷提前逃出了马车。之后,我带着少爷偷偷随着马车走,发现了那些灰衣人竟拿着暗器射进了我们所在的马车中,只可惜,他们扑了空。

等马车队伍快要到知府衙门时,那群灰衣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们中的人便试着去马车上探探险,这不,就被他们发现了马车内根本就没有人在。”

“那你们……”江文娴看着江鹰,欲言又止,江鹰见了,笑道:“方才是属下与追踪到属下的灰衣人打斗呢!”“那这么说,受伤了的是那灰衣人?”江文娴对江鹰问,江鹰点点头:“不错,属下快了他一招,直接剖开了他的腹!”江文娴听到这,心底终于松懈下来,她道:“若你们受伤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说完,她自知负面情绪有些重了,当下又道:“好了好了,你们如今都无碍,我也安心了。走,现在咱们一块儿从知府衙门的后门进去,去瞧瞧那恶意报案害咱们的人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 途经

“是,小姐请!”江鹰闻言,忙对江文娴道,江文娴听了,点点头,牵着江文轩的手,往知府衙门的后门走去。“小姐,司空游身边那位公子不是……”江鹰快步跟上江文娴后,对江文娴说道,说到一半,他的话就被江文娴打断了:“你说的不错,就是帮了郝峥易破案的那少年!”

“他是什么来头?怎么会与小姐你一起同行?”江鹰见状,惊讶之余,又疑惑的对江文娴发问。江文娴听了,哭笑不得道:“我想他才是有相先生派下山来接我上山去的徒弟,司空游他不过是来加急的!”“什么?那小子是有相先生的徒儿?”江鹰瞪大了眼,一副惊讶的模样。

“嘘,你轻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江文娴朝身后的楚骁及司空游看了看,这时,江文轩扯了扯江文娴,江文娴垂眼看向江文轩:“怎么了轩儿?”江文轩答:“姐姐你放心,轩儿帮你盯着那两个哥哥!”江文娴听见江文轩的话,有些失笑,她点点头:“那好,那就辛苦轩儿了!”

说完,江文娴抬眼朝江鹰看去:“大叔,那家伙叫楚骁,来历目前还不可知,但是他说话的说话,话里话外都有着一丝秋州腔,我怀疑他是京都人!”“京都的人却远赴万里去太层山拜了有相先生,这里面莫非另有玄机?”江鹰眼皮一跳,有些慌张的看向江文娴。

江文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江鹰说:“大叔别太敏感了,只是京都人,又不是京都的谍者和杀手,你怕什么?”江鹰闻言,他讪讪一笑:“小姐教训的是,是属下太敏感了,忧心忡忡的,把京都来的人都下意识的怀疑一下,还自己吓自己,惹得心事重重!”

“无碍的大叔,你谨慎小心,我才能更放心!”江文娴笑着看向江鹰,江鹰点点头,沉默了起来。“到了!”这时,一直在后头跟着的司空游蹿到了前面来,江文娴见了,心底有些诧异:这司空游着实太皮了些吧?怎么和在船上看见的不一样了?这简直见鬼了,这简直是人格分裂吧!

“既然到了,那便敲了门叫守门的婆子通传一下!”江文娴忽略了皮猴子般的司空游,对江鹰道,江鹰听见后,正要去敲门,却见几个衙役开了后门出来,双方一见,那四个衙役态度看着有些热情,但实际带着冷漠与疏离的来到江文娴跟前道:“蒋小姐,你们来了?请,各位请快些进吧去!”

随着江文娴被衙役们给请了进去,走在去公堂的长廊上,江文娴走了数步,才靠近了走在最后的一个瘦黑衙役对他问:“是我父亲叫你们来迎我们的吗?”那瘦黑衙役淡淡道:“蒋小姐说的是,的确是蒋庄主吩咐了小的们来迎的蒋小姐!”江文娴听后,心底对蒋志毅的安排很是满意,她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楚骁的声音:“这样啊,多谢几位衙差大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浑水

江文娴闻言,回头想看看楚骁,却没料到楚骁竟不知道何时来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此时的楚骁一脸笑意的伸手给那四个衙役:“小小心意,还请各位衙差大哥笑纳!”说罢,江文娴见到了楚骁笑眯眯的往每个衙役手里都塞了四五颗如豆子大小的金锞子。

“你这是干什么?”眼见衙役们神色不变的收了金锞子继续往前带路,江文娴退到后头对楚骁问了一句。楚骁答:“如你所见,意思一下!”“这有必要吗?蒋志毅自然会办妥的,你何必多此一举呢?”江文娴不满的看着楚骁,她直觉觉得楚骁有点在搞破坏。

“自然有必要,蒋志毅会给不错,但是他给的定是衙役们的头儿,你觉得他们的头儿会一份不收全部给了他们不成?蒋志毅的钱又能有多少流入他们的口袋?”楚骁闻言,笑容依旧,但目光深邃了起来,他继续道:“我现在再给一次,他们可以上交也可以私藏,当然,他们还会或多或少的感激咱们!”

“感激咱们?咱们何必要让他们感激?”江文娴不解的看向楚骁,楚骁笑道:“江大姑娘,你莫非没瞧见刚刚那四个衙役出现时的疏离神情吗?再看看现在,他们又如何!”江文娴闻言,看了看那四名衙役,只见本远远的与江文娴一行人保持距离的衙役们此时离他们很近,四人还走的不紧不慢的,很是体贴。

“他们会有这样的变化都是因为钱给足了缘故!”江鹰这时插话进来,江文娴见了,看向江鹰,江鹰苦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衙门里头啊,水也深着呢!若是钱给的不足不到位,那么你就别想提前知道什么。”江文娴见状,心道:这不就是贪污腐败吗?

一瞬间,她有些明白为什么百姓们宁愿肺石听辞也要拦轿上访了,原因就在这些衙役身上啊!思及此,江文娴暗暗道:定要叫这些衙役们好看!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身子骨硬,人来,上刑……”那四名衙役将江文娴等人带到了公堂旁的小门后面,郝峥易威严的声音便传来出来,这时,有个肥壮的衙役不识相的来到江文娴跟前:“多谢蒋小姐了,小的们这就退下了!”江文娴闻言,掩饰了心头的厌恶,摆摆手,笑着对那衙役说:“多谢你们的带路,你们且去忙你们的事吧!”

说罢,她眸子直视小门外那跪在堂下即将受刑的戴着青纱帷帽的人影,看也不看那肥壮的衙役。那衙役见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眼珠微微瞪了瞪江文娴,而后道:“是,小的这就退下!”说罢,他朝身边的手足一挥手,四个人急急忙忙的往小门外走去。

“大人,民女说的都是实情,为何大人要偏帮?”就在这时,那戴着青纱帷帽的人影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话,江文娴听后,她身子猛地一僵,她眼珠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人影,整个人有些呆滞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堂前①

“你怎么了?”耳边,楚骁带着紧张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傻呆呆的转头看着楚骁:“那人、那人是、是……”“是什么?”楚骁皱眉看着江文娴,江文娴打了一个激灵,她双眼瞪得老大,看着楚骁:“在狡辩呢!”楚骁听见江文娴所答,他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你说的很对!”

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面上干笑几声,心底却道:“竟然是她,那个和朱娇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夜在荒山上她居然没死?难道是那群奴役被她震慑住了?这妖女,害我身上受伤,还害得轩儿发了烧,今儿个既然叫我遇上了,呵呵,别怪我江文娴有仇报仇了!”

江文娴心底想着,这时,公堂上传来惊堂木被敲击的声音,不多时,郝峥易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大胆!本官自任职以来,安分守己,从不徇私,你且问问那些百姓们,本官可曾有过偏帮谁!”郝峥易声音带着重重的怒意,而围观听审的老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起来;

“郝大人是好官,是清官,是青天大老爷!”

“别说徇私了,那年府衙后巷的老金挖穿了自家的房,给府衙后花园挖出了一狗洞,郝大人了解了实情后,可是眼都没眨只叫老金把墙补上就好了,后面老金要给郝大人赔偿郝大人都是拒绝的。”

“对啊!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那年我家阿黄被隔壁的春草打瘸了,那春草仗着是府衙里的丫鬟,欺我辱我,我一气之下求见了郝大人,原本都做好被郝大人赶走的准备了,可谁知郝大人却在听了我的状告后,叫了那春草来对质,最后还发落了春草。”

“就是啊,郝大人可不会偏帮,这女人真可恶,侮辱郝大人,还带着帷帽上堂,该打!”

“肃静!”只听见郝峥易一声喝,议论声瞬间就消失了。“既然你说我偏帮,那好,你且道明看我是如何偏帮的!”郝峥易略显平静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在小门边听见,她与江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楚骁:“郝大人的话,不知道楚公子作何看法?”

“他是在逼那女人说出实情!”楚骁眸子晶亮,言辞异常的简短。“哦?从何看出?”江文娴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只是经楚骁如此说出,她心底觉着有些失落。“江姑娘早就看出来了才对吧?为何还要问我?对于身份暴露这件事情,江姑娘难道没有丝毫的担忧吗?”楚骁神情冷然道。

江文娴闻言,怔了片刻,随后展颜一笑,丝毫没有被楚骁拆穿了的尴尬:“此话怎讲?”楚骁没想到江文娴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他呆呆的看着江文娴许久,然后嘴唇微动,不自在的理了理袖子:“你当司空游是哑巴吗?你们在花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不知道?”

“原来如此,既然司空公子已经将实情说与你听了,楚公子为何还要多此一问?”江文娴面上飘过一丝疑问,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骁,楚骁见了,浑身越发不自在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堂前②

好在江文娴并没刻意要楚骁回答自己的问题,此时的她被跪在地上的女人吸引了视线,只听见那女人说:“郝大人可真是英明,嘴上说着不偏帮,可实际却只是嘴皮一动,还是将麻烦抛给了民女!”此言一出,江文娴冷笑一声:“说的话没根没据的,总要给出证据来才行啊!”

她嘀咕一句,继续看着那女人,却见那女人忽然朝郝峥易跪拜起来,边拜边说:“郝大人,民女早已将证据交给你了,民女哪里还拿得出那甚么证据?你这样做,你这样问,莫不是想逼死民女,好保住护牢那遭了朝廷通缉的罪犯吗?还请郝大人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莫再弄虚作假了!”

话落,满堂只剩下一连串叩头的闷响声,郝峥易坐于堂上,目瞪口呆了很久才慌忙叫了衙役们去阻止那戴帷帽叩头的女人。可谁知那女人发了疯似的对前去阻止她的衙役们喊:“你们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还是害怕自己干的坏事被我揭穿?你们不是自诩公正公道吗?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喊得太过响亮,导致围观听审的老百姓们从一开始的反对她变成了支持她:

“郝大人难道也变了?这才几年啊,郝大人怎么也变得这般昏头了?肯定是我昨儿个没睡好,今天迷迷糊糊的弄混了,堂上那位不是郝大人对不对?”

“怎么会呢?你且睁大你的眼仔细瞧瞧堂上那位是何人,他就是那位帮里不帮亲、事事求公正的郝峥易郝大人啊!咱们不过是听了那女人的一面之词,你没瞧见郝大人听闻那女人说的话后都惊呆了吗?”

“我呸!都这样的局面了,你还维护这狗官?什么狗屁惊呆了,明明就是见那小姐道出了真相,他吓住了!你这般护着那狗官,莫非是那狗官的托儿?”

“胡说什么你?郝大人是好官,是清官,是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本就是那女人自己一人在那作秀般诉苦,郝大人从始至终就只对她发问,可曾对她用过刑?没有吧?大家伙儿,咱们都警醒着点儿,那女人肯定是故意挑事儿想惹了咱们众怒去反郝大人的,咱们可不能当她的刀!”

“哟,瞧你说的话,一个劲的维护着那狗官,我看你就是托儿吧?”

“别吵了,这儿是公堂前,你们吵什么?”只听见老者带着些古怪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那声音的来源,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的老者正愤怒的盯着吵架的两个人。江文娴早在他们吵架之初就注意到了那位老者,此时再细看那老者,江文娴莫名觉得那老者有些熟悉。

“你在看什么?”楚骁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很镇定的睨了眼楚骁,随后颔首道:“你瞧见那位老人家了吗?我觉得那老人家有些怪!”“怪?”楚骁诧异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点点头:“说不出道不明的那种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头!”江文娴说着说着,忽的一顿,脑中灵光一现,她双眼瞪得老大,脸色十分的难看。

第一百零六章 堂前③

“你怎么了?”楚骁见江文娴脸色骤变,他忙对江文娴问道。“是苏匹,那老头是苏匹扮的!”江文娴指着那老者说道,楚骁闻言,有些不解:“苏匹?什么人?”江文娴答:“是中厂的阉党,他追杀我已经很久了,这次的事情,我看八成就是他干的,只是他为什么在外旁观呢?”

“小姐,是否让属下去试一试她?”这时,江鹰的声音响了起来,江文娴闻见后摇摇脑袋:“不可!”说罢,她又转过身看着江鹰:“你说去试谁?”江鹰见状,苦笑道:“是跪在里头的那个女人,你以为我会去试苏匹吗?不说那苏匹是否有备而来,单单有月奴在,我就不可能轻易去试探他!”

“大叔说的也是,如此,那就麻烦大叔且去试探一下那里头跪着的女人吧!”江文娴听见江鹰的话,她笑了笑,对江鹰指了指跪在堂前的帷帽女人。“是!”江鹰得了江文娴的吩咐,他先是扯了一块汗巾蒙住了自个的脸,随后便绕过众人,往府衙的房顶上飞身而去。

“说!我到底怎么偏帮了?”公堂上,郝峥易狠狠敲下惊堂木对堂下跪着的女人发问,他观察了人群很久,早已知晓底下那女人是故意而为,她想借助老百姓的嘴来钳制自己,可是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绝对不会因为形势而改变立场和想法。

对于白枫庄的人,他其实仍旧心存疑惑,毕竟空穴不会来风,这女人这般栽赃他们,定是有什么隐情在里头。而对于这女人,他是十足十的想发怒,因为这女人当他是猴儿耍,居然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会成为她手中的利刃,帮她成功的栽赃嫁祸!

“大人你要民女说什么?大人的偏帮真是叫民女大开眼界啊!”堂下,帷帽女人冷笑着对郝峥易问道,郝峥易没料到这女人仍在强行狡辩,他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哐”的一声脆响,几块瓦片从屋顶坠下,直直的落在了那帷帽女人跟前。“什么人?”郝峥易大喝道,正想喊手下去保护帷帽女人,谁曾想,那帷帽女人竟跪着做了个后空翻,直直的起了身。

“拿命来吧!”一道黑灰色的高大身影从屋顶蹿下来,直直的朝帷帽女人奔去,那帷帽女人见状,侧身一躲,脚步虚踢,竟也飞身起来朝那身影迎去。“敢坏姑奶奶我的好事,定叫你去投胎做人!”只听见帷帽女人声音尖细的大叫起来,郝峥易见状,目瞪口呆的坐了许久,随后喊来了捕头赵参,与他耳语几句后,这才安心的旁观起来。

“江姑娘,你见到了吗?那女人竟也会武功!”此时,在侧边偷窥的楚骁指了指已然缠斗在一块儿的两个人,对江文娴道。江文娴斜睨了楚骁一眼:“楚公子难道不是一早就猜着了吗?何苦做的这般吃惊模样?”楚骁闻言,当下一呛,猛烈的咳嗽起来,引得司空游好奇的对他问:“师兄,你怎么了?”

第一百零七章 攀咬①

“贼货,看招!”司空游话刚问完,公堂上,帷帽女人尖声对蒙面的江鹰大喝。下一刻,她朝江鹰猛一甩袖,一连串的金针向着江鹰飞去,那些金针极细但却很短,江文娴窥见这一幕,正准备出手,但是却遭到楚骁阻拦:“江姑娘想做什么?”江文娴看着拦住了自己的楚骁,她冷笑一声:“楚公子又想做什么?”

“江姑娘还是管好自己为妙,一个家仆,若是连傍身的功夫都没有,还要主子前去救助,那留着他也是浪费,倒不如死了更好!”楚骁轻笑一声,眼睛深邃的看着江文娴,直把江文娴看的垂下了眼眸。“楚公子怎认为我是要出手助他?”江文娴有些无赖的抬眼直视楚骁,楚骁闻言,怔住了,他看着江文娴许久,然后别过脸,道:“莫非江姑娘是要上堂去不成?”

“你……”江文娴听见楚骁的回答,噎住了,她没想到楚骁也会这样呛人。“我怎么了?江姑娘,你瞧瞧吧,你的好仆人现在如何了!”楚骁回问了江文娴一句,问完,他指了指公堂。此时的公堂上打斗仍在继续,虽然帷帽女人一直在朝江鹰发起进攻,但是懂行的人一瞧便明了,那女人已然处于下风了。

只见帷帽女人一直甩出金针逼迫着江鹰,但江鹰总能身形灵巧的躲开,在快要被那女人逼迫到墙角时,江鹰忽的空翻如燕子飞般落地,帷帽女人没料到江鹰会这么冒险,等她反应过来时,江鹰已经手脚灵活的点住了那女人的穴道。“贼货,尽使这些腌臜的手段,快点解开你姑奶奶的穴道,要不然我血洗你全家!”帷帽女人被点住穴道后,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她虽然被定住了,可是嘴巴却很是“动听”的在对江鹰怒吼。

而此时的人群里,老百姓也开始议论起来:

“呵,这怎么就被定住了?这女子的本事也不怎么样啊!不过今儿可真叫我大开眼界,这女子竟会武功!”

“刘老四你说啥?大开眼界?我没听错吧?还是你是瞎子?会武功的女子多了去了,怎么?早上集会里那几个杂耍班的小姑娘你还没夸够,还要在这里对这么个手段下三滥的女子猛夸?你还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你们瞧知府大人的脸色,好像气得不轻呢,咱们打个赌,看这女子会不会遭殃!”

“遭殃?遭什么殃?这女子又没干坏事,会遭什么殃?”

“戏耍知府大人这一点,你说她是不是得遭殃?”

“这……好像的确是要遭殃……不过这位公子怎么觉得是那女子戏耍的知府大人?难道就不会真有其事吗?”

“若是真有其事,那白枫庄的那位老爷还有大小姐就该在堂上了!再说了,即便知府大人想维护白枫庄那两位,那也得看巡抚大人同不同意啊!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巡抚大人杨鑫就在咱柳城私访呢!还记得昨日里的那几起命案吗?杨鑫杨大人可都在场呢!”

“老天爷,这是真的吗?不行,我要回去叫我婆娘把存了半年的鸭蛋拿出来,我要献给杨大人,当年在望洲,若不是杨大人英明,我怕是要被骗货的贼人害死了!”

“这位兄台,你说的杨鑫大人可是那位到哪哪太平且敢于直谏陛下的杨大人?”

“诶先让我问!先让我问!那杨大人可是……”

“你们别吵了,我都被你们给弄蒙了,七扯八扯的干什么?还看不看审案了?还有,那蒙面大汉是哪儿蹦出来的?他该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时,话题忽的切到了巡抚杨鑫身上,江文娴开了挂般的耳朵将他们的言语接收进来后,她憋笑憋得差点内伤了。她看着公堂上仍在骂咧的帷帽女人,心底忽的划过了一丝快意:无论那女人是不是害的自己葬身茫茫车流的朱娇,无论她与朱娇是否有联系,反正两个人都是企图害自己的恶人,是恶人,那就必须除之而后快!

念头闪到这里,江文娴的眸子已然凶狠的盯向帷帽女人,她心中很想将帷帽女人给杀了,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让那女人名正言顺的死了。想着想着,江文娴眸子里的凶狠逐渐的散去,但是她不知道在她身边看似在瞧热闹的楚骁,因为她那忽然变得凶狠的眼睛,吃惊且担忧了很久。

“不对,刚刚说话的人……是苏匹!”与此同时,江文娴猛地反应过来方才叫众人莫吵的声音是谁,她眼神凌厉的朝那扮相年迈却不失斯文的苏匹看去,苏匹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侧窗里有双眼正盯着他在瞧,此时的他既要压着声说话,又要想方设法的将众人视线引到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身上去,他只觉得心累的很。

“江姑娘,那位公公怕是要使坏了!”楚骁言语带笑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点点头:“不怕他使坏!”这话一出,倒叫楚骁惊讶了:“江姑娘此言何意?”江文娴轻瞥了楚骁一眼,然后笑答:“他若是不使坏,那才叫我担心呢,可他要是使坏了,那我就能安心的找他的破绽,将他击破,叫他做不了恶!”

“如此说来,江姑娘是早有对策了?”楚骁稍稍理了理江文娴的话后,竟觉得江文娴的回答颇有道理,当下,他带着些赞赏的态度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对楚骁的问题不置可否,她没回答,只是指了指苏匹所在的人群:“你瞧着吧,那太监已经开始使坏了。”

说罢,江文娴不再言语,而楚骁则是皱眉看着人群里的苏匹,眼神很是专注。

此刻假扮着老者的苏匹滔滔不绝的向众人道:“我听闻知府大人很是维护白枫庄,可想而知今儿个的案子是断不出什么结果了!”他说着,偷偷瞧了瞧在场百姓们的反应,只见那些百姓们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当下,苏匹又声泪俱下道:“我知道我的话你们不会信,但是你们想一想啊,我一把年纪了,半截身子也入了土,我何必去诬陷知府大人?”

第一百零八章 攀咬②

话落,苏匹抹了抹眼睛,又道:“那女子为何身怀武功却不动手去除掉白枫庄的大小姐,假冒了蒋雯的死囚江文娴?那是因为她相信知府大人会是正义的一方,可是结果呢?结果如何?”

此言一出,有一小部分百姓们开始动摇了,江文娴听见后,心底不禁要为苏匹喝彩了,这样的演技和话术,真心可以去干传xiao洗脑的活计了!“江姑娘,那家伙还真能说,老百姓们看着是有些动摇了。”这时,楚骁的话传来,江文娴有些惊奇的看向他:“你听得见?”

楚骁摇了摇头:“我会唇语,看得懂!”听见楚骁的回答,江文娴这才恍然大悟道:“还以为你功夫极佳,耳力定也很好,没想到是我想岔了!”楚骁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又继续盯着苏匹看。

此刻的人群里,老百姓有些气急败坏、有些则义正言辞的在说话:

“老人家你莫再哭了,若知府大人真是这般的人,我阿狗定要他狠狠打这狗官一顿!自古就有官商勾结的例子,我还以为在如今、在咱们柳城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如今听你一言,竟叫我发现是我想的太过单纯了!哼,简直是气煞人也,不行,我定要……”

“你要去做什么?那可是知府大人,那可是人人爱戴的知府大人!你想这么上去揍死他吗?你去吧,看你去了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我告诉你,你现在还完完整整的,可要是你去了,等你回来时,定是鼻青脸肿且浑身是伤了!”

“那他能怎么办?难道像你这样用嘴皮子去教训吗?你敢吗?”

“嘿你这李耿牛,怎么说话的你?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光看热闹就够了是吧?要做事了,你就躲得老远老远,或者像现在这样,撺掇别人、满足自己?”

“知府大人可不会官商勾结,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诬蔑他的人狠揍一顿,你们没瞧见吗?刚刚那个女子即使戏耍了知府大人,也没有得到知府大人赏下的刑罚!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知府大人是个公私分明且胸襟宽广的人,他不会因为被戏耍就去处罚别人,也不会因为种种恶言就暴怒,他是个好官呐!”

“对啊,知府大人还是那个知府大人,他没有变,他也不会变!你、你、还有你,一个个的满嘴胡诌,你们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对了,还有你,你都半截身子入黄土了,你难道就不怕因为胡诌而提前送命吗?说的是气势十足,可是证据呢?咱们讲道理,你给出证据来,我们就信你!”

一名袖子上打了补丁的少年忽的附和了前面那个人的话,他牙尖嘴利的说道,最后,他盯着假扮老者的苏匹,狠狠的指责了起来。苏匹没料到自己好好的使坏竟换来了这样的局面,自己的撺掇本呈现出了很好的趋势,可是因为这个少年而走了下坡路。

第一百零九章 攀咬③

就在苏匹失落之际,人群里冒出一壮汉揪着那少年怒喝:“你这小崽子,还有没有礼仪?还有没有教养?你学堂里的师傅教你拿手指责老人家了吗?还是你族里的族规教你为难老人家了?不过看你穿的这一身破烂,想来也是个死人窟里出来的穷鬼,家贫不说,教养也是没得,说不定家中高堂都已经过世多年了呢!好了,现在就叫我教教你,如何尊老!老人家你且看着!”

见到这一幕,苏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大了起来,他一心想要将郝峥易的好在百姓们的记忆里破坏掉,可却得不偿失。当下,他装作咳嗽的样子边咳边对那大汉劝道,可是那大汉却不听,硬是要教训那少年。“肃静!”而公堂上,郝峥易因为围观的百姓们过于嘈杂发出了怒喝声,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只剩下帷帽女人的满嘴脏话。

“这位壮士,还请你解了她的穴道吧!”郝峥易在堂上为难的对蒙了脸的江鹰道,江鹰见状,不情不愿的将帷帽女人的穴道解开。这刚解开,那女人对着江鹰就甩出了一掌,江鹰眼疾手快的一个空翻,又来到女人的身后给她点住了穴道。“大人,请恕草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这女人是个疯子,你刚刚瞧见了的!”江鹰点住了***道后,半跪向郝峥易道。

“罢了,暂且将这女人收押吧,等她心平气和了,我再开堂!”郝峥易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话刚说完,那女人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狗官,狼狈为奸恬不知耻,我呸……吖……吖……”那女人骂着骂着,忽的骂不出来了,江鹰从她身后走出,再次对郝峥易道:“为免污了视听,我还是将她的哑穴也封了吧!”

郝峥易见了,点点头:“如此……甚好!”说罢,他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指着蒙住脸的江鹰道:“我都忘了问,你是何人?为何闯公堂?你意欲何为?”江鹰闻言,不吭声,却缓缓的站起身朝郝峥易抱拳,郝峥易没明白江鹰的行为,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江鹰大笑道:“草民我去也!”

话落,他身形一裂,竟在众目睽睽下闪身到了屋顶。

“追!”郝峥易对捕快们喊道,可是早有反应灵敏的捕快气喘吁吁的从外头奔来对郝峥易道:“大人,那个大……大汉速度极快,叫他逃走了!”听闻这个消息,郝峥易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却没法。他转过头正好又瞧见了那被点住了哑穴的帷帽女人,当下,他很是糟心的朝捕快们摆手:“去,把人押下去!”

郝峥易话音落下,帷帽女人被捕快们押下了堂,老百姓们则围着假扮老者的苏匹及拥护苏匹的那些人边离场边批斗,江文娴则有些吃惊于这场闹剧结束的如此之快。就在她打算离开去郝峥易的后院时,赵参风风火火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对郝峥易喊:“大人,有线索,有重要的线索!”

第一百一十章 尴尬的局面①

“什么线索?”听见赵参的声音,郝峥易本迈开的步子一收,他看着赵参问道。赵参见状,朝郝峥易大步一跨,凑到了郝峥易耳边:“几名清晨前去邻县采办的小贩说,曾于卯时在渡头见过一个戴着粉色帷帽的女人与一名獐头鼠目的男人窃窃私语,后来那里就出了命案。”

“楚公子,你说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江文娴的耳朵早已将不远处的私语听见了,听见这个消息的她眸子一瞪,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她细细一想赵参话中獐头鼠目的男人后,她瞬间明白了赵参所指的是谁。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定是昨日在官道被擒住的真正的杀人凶手——高波!

“只是高波怎么会与这女人有联系的?”江文娴低头自问一句,随后,她便将目光放在了楚骁身上。“好像是说渡头上的事情!”楚骁有些不确定的对江文娴答道,他没看江文娴,而是盯着赵参。“渡头上会有说明事情?”江文娴明知故问的看着楚骁,耳朵则是继续听着赵参与郝峥易的对话。

“这也叫线索?”郝峥易没好气道,赵参干笑几声:“大人,咱们在官道上抓获了一名劫持马车的强盗吗?他的真实身份咱们并未核查清楚,你知道那强盗的真实身份是谁吗?”“是谁?”郝峥易好奇道。听到这,江文娴抬头看了眼公堂下的郝峥易与赵参,郝峥易虽说只能看见半个脑袋,但是江文娴仍是瞧见了他因为好奇而蹙起的眉头。

而赵参的脸则看不见,但是他的肢体动作却很丰富,他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答:“是那个在湖边亭外高坡早已宣布死亡的高波!咱们错了,咱们犯大错了,朱扁、朱扁他不是那几起命案的凶手!”“你说什么?”郝峥易声音略显刺耳的喊了起来,江文娴听见后,朝楚骁看去,楚骁这时却开口道:“原来前面发生的命案并不是朱扁所为!”

听到楚骁所言,江文娴不能不作答,她眨眨眼,又是一番明知故问:“什么?不是他那是谁干的?”楚骁答:“是那个死掉了的高波!”“高波?”江文娴听到楚骁所言,她装作惊悚的模样抖了抖身子:“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是凶手?”楚骁见江文娴那模样,并未多疑:“或许是假死吧!”

“假死啊……”江文娴复述了一遍楚骁的话,然后不再言语。

“赵参,你确定吗?”郝峥易的声音有些没底气的响起,江文娴看到了赵参猛点的脑袋:“大人,小人敢肯定!再说了,小人在查帷帽女人时,并非只听了一面之词,我问过所有的街坊,当时那几起命案发生时,都曾有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出现。如果出现一两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呢?不可能每一次都是巧合吧?”

“那你又是如何将那男人与监狱里的那个强盗联系在一块的?”郝峥易直击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赵参闻言,微微一滞,苦笑道:“是小人归来途中中了暗器,暗器里藏了一枚字条,字头里面写了监狱有异。小人看完字条后,本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便去了监狱,谁知却从那强盗嘴里审问出了他就是高波的消息。”

“原来如此!”郝峥易恍然大悟道,说完,他又眉头微蹙:“如此说来,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了?”“小人不知,但无论如何,那躲在暗处的人不会是坏人!”赵参很刻意的将“坏”字说的用力,说完,他看了看郝峥易的反应,又道:“大人,眼下是否逐一将那两人提审?”

“不可!”郝峥易严声拒绝了赵参的提议,赵参见状,不解道:“难道要将他们一起押上堂来提审?”江文娴闻言,有些奇怪郝峥易的反应,当下她抬起脑袋看向郝峥易,却意外的瞧见了郝峥易白了眼赵参:“你傻吗?这样的大案还要需要我来审吗?自然是叫巡抚大人来审啊!”

听见郝峥易的话,赵参一拍脑袋:“哎哟,小人都忘了杨巡抚还未离开,那小人这就去寻杨大人来?”“晚些时候再去吧,眼下是带着雯儿她们去狱中瞧瞧那女子,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要这般冤枉雯儿!”郝峥易再次拒绝了赵参,他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大人……大人啊!”就在这时,衙门外急急忙忙的跑来了一名看门的小衙差,他气喘吁吁的对郝峥易道:“大人,外面、外面有个自称是中厂役长的男子叫你出去见他!”“中厂役长?”郝峥易闻言,眸子一转,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小衙差。小衙差捣头如蒜般道:“是,是中厂役长,小的没听错!”

“赵捕头,中厂的人来了,你看我该如何?”见小衙差如此,郝峥易不自觉的看向了赵参,赵参也是一脸惊讶的回看着郝峥易:“小人不知,不如去请杨巡抚来镇场子?”“你……”郝峥易听见赵参的话,脸色倏地一下变了,就在赵参以为郝峥易要翻脸时,却见郝峥易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了,他捋了捋胡子,笑道:“还是你机灵!”

说完,他又对赵参问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杨巡抚过来?”

看见郝峥易的所作所为,江文娴与楚骁对视一眼,正要开口,却见司空游似是按捺不住般要飞身出去。江文娴正想喊住司空游,却见本蹦起的司空游被一双粗糙宽厚的大手给扯了回来:“司空公子稍安勿躁,蒋庄主自有办法去狱中对那帷帽女人审问!”

声音落下,江文娴惊喜的对那人喊道:“大叔,你去哪里了?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原来,扯回了司空游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公堂上逃走后消失了半个时辰的江鹰。与司空游说完话,江鹰便径直来到江文娴跟前,抱拳答道:“回小姐的话,属下是去给赵参送消息了!方才在公堂上属下就发现赵参不见了,离开公堂后,我琢磨了许久赵参的去向,思来想去便动身四处找了找,果不其然,叫属下在苌楚胡同发现了赵参的踪迹!”

第一百十一章 尴尬的局面②

“原来给赵参丢暗器的人是你!”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江鹰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江文娴:“是我啊,怎么……小姐你怎么知道……”江鹰这一问,倒是把江文娴给问住了。她身边还站着司空游与楚骁,她不能说是自己听见的,可是楚骁又没有对自己提过赵参被丢暗器的事情,一刹那,江文娴只觉得气氛都变了。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几道视线,江文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纠结了很久,最终,她灵机一动,瞎说起来:“我当然是猜的,大叔你不能现身,除了丢暗器就只能找小童去送信了。但大叔你绝不会找小童送信,因为暴露的概率很大,所以我猜你定是朝赵参丢暗器了!”

“这样啊!”江文娴一语话毕,楚骁幽幽的说道,江文娴闻言,手微微一抖,回过头看向楚骁:“要不然呢?”楚骁看了看江文娴,别过了脑袋不再说话,江文娴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而江鹰则对自家主子与楚骁之间的对话感到不解,他挠了挠鼻头,略显尴尬的来到江文娴身前:“小姐,属下是否说错话了?”

“没有,大叔别多想,对了,苏匹刻意想制造麻烦,但是被两个人化解了,你去查查那俩人的身份!”江文娴朝江鹰摆手说道,说完,江鹰也不问那俩人的模样,径直离开了。“雯儿,原来你们在这里!”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蒋志毅的声音,江文娴有些疑惑的回身,却正好看见了与蒋志毅一起过来的郝峥易。

“父亲,你去哪了?”江文娴见到郝峥易后,情绪一转,作娇滴滴的姿态奔向了蒋志毅对他问道。边问她边看郝峥易:“郝大人,你将我爹爹藏哪里去了?刚刚见你开堂也没瞧见我爹爹,你是不是给他吃什么好吃的了?那可不行,你给爹爹吃了什么,雯儿也要!”

说罢,她直直的看着郝峥易,郝峥易见了,笑着说:“行行行,都依你,不过天地良心,我可没藏着你父亲,他不过是在后院里指点了一下你表兄的珠算。”话落,他朝身边的小厮说:“去,叫夫人准备几盘表小姐最爱吃的点心候着,和夫人说,我们一会就到了!”

那小厮见状,笑眯眯的答应一声,风风火火的往后院跑去。

“雯儿,还不谢过你表伯父?”蒋志毅见此,严肃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见了,嘻皮笑脸的对郝峥易说:“郝大人定是愿意的,父亲你那一手算盘打得可是绝佳,表兄得了你的指导定会更上一层楼,大人乐于见表兄的能力提升,肯定不会心疼这点心的!”

江文娴话说完,却见蒋志毅脸色有些僵,她瞥了眼郝峥易,只见他一脸干笑。见到这一幕,江文娴稍一回味,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兴过了头说错了话,正想该怎么弥补呢,站在她右侧的楚骁如大旱后的及时雨一般说起了话来:“郝大人何止不会心疼点心的,他要心疼,也是心疼令郎学习太过刻苦,郝大人你说是吧?”

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又或是楚骁一语中的,郝峥易竟接了楚骁的话:“这位公子说的是,我那儿子啊,粗活干不了、细活不精明,唯独这读书和理学那叫一个刻苦!他曾闭门不出三个月,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里,等他出来的那一天,浑身都是臭味,一屋子乌烟瘴气的,差点没把我家内子熏落泪。”

说完,郝峥易又苦笑一声:“瞧我,有外人在还把璋儿的糗事说出来,雯儿,你幼时与你表兄最要好,你可不能悄悄告诉你表兄我糗他的事情啊!”江文娴闻言,感激的看了眼楚骁,然后朝郝峥易福了福身:“表伯父请放心,雯儿不会与表兄说的!”

“那就好!”郝峥易听见江文娴所言,颇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江文娴注意到郝峥易的眼睛红红的,她也没在意,但是她心底却是想了很久才想通的,郝峥易或许是因为她那一声表伯父的缘故才红了眼。说实话,江文娴自前一日因为命案遇上了郝峥易开始,她就不知道该对郝峥易称呼什么,若不是今天又蒋志毅提醒,她或许仍旧是对他喊“郝大人”。

思索良久,江文娴这才理通了郝峥易红眼的原因,她心底不禁感慨万分,同时,也很是同情这些古人,因为他们一旦嫁女就彻底是把女儿给嫁出去了,这一辈子,或许只有定好的那几个省亲的日子和寿辰日及送终日才能回去。感慨完这些,江文娴稍稍理解了郝峥易的心情,一个十多年见过面、自小看着长大的表侄女喊了自己表伯父,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啊。

“小姐!”这时,江鹰突然响起的喊声将江文娴唤回到现实,她抬头看向江鹰,江鹰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个便是呵斥了假扮老者的苏匹的少年,另一个她认不得。“大叔,你回来了?”江文娴见状,快步走到江鹰跟前,江鹰点点头,低语道:“那两个人我找到了,是一对兄弟,父母早亡,年初想进白枫庄谋生,但是却因为没孝敬管家给筛除了!”

“这般巧合?”江文娴听见江鹰说的信息,不禁有些喜悦,她看了看那皮肤呈现麦色的少年以及他稍显黝黑的兄长,然后对江鹰道:“问问他们是否愿意跟随我们,若不愿意,引他们进庄子里,让他们从零开始,日后有什么造化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是小姐,属下这就去!”江鹰对江文娴答应一声,转身便往那两个人走去。江文娴则回身来到蒋志毅身边,与他悄声说了几句,最后,蒋志毅低声道:“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人品正,其他什么都好说。”江文娴闻言,满意的笑了,她边转头边对郝峥易问:“表伯父,你这会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然而,当江文娴的视线落在郝峥易身上时,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她看见了郝峥易与楚骁正对视着,司空游一脸干笑的在边上不知道交流着什么。

第一百十二章 尴尬的局面③

“表伯父?”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后,对郝峥易又问了一句,几步之遥的郝峥易与楚骁同时转过脑袋看向她,司空游也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望着她。“表伯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江文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郝峥易与楚骁二人的跟前,这才看清了郝峥易居然紧抓着楚骁的手腕。

“江……蒋大小姐,你快和你家表伯父说一声吧,我师兄可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杀的那些都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你快帮我师兄求求情吧!”司空游见到江文娴哭丧个脸凑到她跟前,江文娴闻言,皱眉低声道:“可是国有国法,王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的!”

“我呸!什么国有国法,狗屁倒灶的玩意儿!如今的大康千疮百孔的,为民除害有什么不可以?”司空游听见江文娴的低语后,狠狠的骂道,江文娴没料到司空游会这般失态,她无语的看着司空游,却见司空游骂骂咧咧的对郝峥易说:“郝大人,你要治我一个蔑视国法的罪名我也认了,你自己说说看,除了柳城,哪个州郡不是千疮百孔的?”

郝峥易抓着楚骁的手腕直直的盯着司空游,许久没吭声。

见郝峥易不说话,司空游自顾自的念叨起来:“郝大人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我从太层山上下来,路过了三州九郡十五县,每到一个地方就能看见当地的地痞恶霸流氓头子欺负人的景象。你可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猖狂吗?呵,说来也可笑,原来是当地的父母官没那个胆子去与那些臭虫们斗!”

“司空公子,别再说了!”江文娴见司空游说的有些过头了,她忙上前去扯了扯司空游,希望他适可而止。可谁知她这一扯反倒叫司空游有了劲头,他甩开了江文娴,丝毫没有形象的对郝峥易说:“郝大人,你可以选择无视,但是我告诉你,我在那三州九郡十五县早已犯下了数十条命案,要是你抓了我师兄,麻烦你将我一同铐走吧!”

“少游!”只见楚骁在听见司空游的话后,身形急速一裂,郝峥易手猛地一空,这才惊奇的发现楚骁不知道何时挣脱开了他的束缚。“师兄……啊!”“啪!”司空游见到楚骁出现在他面前后,对楚骁喊了一声,然而下一瞬间,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司空游痛呼一声,整张左脸歪到一边,迅速红肿了起来。

“少游,你怎么这么傻?师傅下山前难道没交代过你胡胡来吗?”楚骁拎小鸡般将司空游拎了起来,司空游一副透不过气来的样子一抽一抽的,断断续续的对楚骁道:“放、放我、放我下来!”“哼!”楚骁费了好久的时间才听清楚司空游说的话,他冷着脸,将司空游丢在了地上。

“叫郝大人见笑了,若是昨日里有给郝大人添了什么麻烦,还请郝大人别怨我!”楚骁微笑着走回到郝峥易身前,对他作楫。“好!好!好!”只见郝峥易受了楚骁的一礼后,还沉默了许久,直到江文娴等不住想对郝峥易喊一声时,郝峥易才缓缓的伸手鼓起掌来连说了三个“好”。

“好什么?”此时司空游已经从地上爬起了身,他看着郝峥易对他问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朝的兴衰存亡看来还是需要尔等新起之秀啊!”郝峥易继续鼓着掌,嘴里则说着众人都听不懂的话。江文娴消化了郝峥易的这句话很久,才弄明白郝峥易的意思,他是把大康的希望寄托在司空游与楚骁身上了。

想通这一点的江文娴当下便来到郝峥易跟前对他说道:“表伯父你错了,没有你这般英明神武、刚正的清官,再多的新起之秀都无法撑起大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若是不能好好的多栽培一些人,大康这艘巨轮岂不是仍在等待着覆灭的那一天?”

郝峥易听了,仰头哈哈大笑几声,他摸了摸胡子,对江文娴答:“还是雯儿最聪明,知道伯父在想什么!你说的很对,只有伯父栽培更多像我这般的好官,大康才有的救!”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蒋志毅,他朝蒋志毅招了招手:“阿毅,你生了个好女儿,真的生了个好女儿啊!”

说着说着,江文娴忽然听不见郝峥易的声音了,她一抬头,额头正好坠下来一滴水珠。江文娴心底一惊,眼睛猛地往郝峥易脸上一瞥,随后迅速垂下了脑袋,她心道:天,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郝峥易这么脆弱的吗?“叫你们见笑了,上了年纪啊,就容易动情,动情了啊,就容易老泪纵横!”半盏茶后,郝峥易干笑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这才抬起脑袋看他。

只见郝峥易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他此时笑盈盈的与楚骁及司空游说着话,不一会儿,他便手一拍,道:“那就拜托你们二位了,为民除害是对的,只是切勿再害他人性命了。人皆草木,万物有灵,即便可恶到是我郝某的杀父仇人,我都宁可交由律法处置!”

“是,谨遵郝大人教诲,晚辈定将告诫牢记于心!”郝峥易话说完,楚骁与司空游皆朝他作楫答应,二者唯一的不同就是楚骁神色平静,而司空游一脸通红,似是羞愧的很。

“表伯父,不知道你寻雯儿有何事?”见他们之间气氛正常了,江文娴这才将原先的问题又抛出来,郝峥易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后,他笑答:“就是想叫你随我去狱中与那诬陷你的女犯对质,顺便借机审问出她的意图是什么。”“原来是这样,那雯儿随表伯父去一趟狱中便是!”江文娴闻言,恍然道。

“那好,咱们这就过去吧!”郝峥易见状,与蒋志毅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江文娴正要回答,谁知却突然听见一道尖锐且细腻的声音传来:“不知郝大人这么忙要去哪里啊?连出来迎接一下本役长的时间都没有?”

第一百十三章 铁卷银令

“是苏匹!”听见那声音后,江文娴往江鹰处看去,江鹰同样惊奇的回望着她,两个人皆是无语的看着彼此。

“该死!”而此时的郝峥易则暗骂一声,心中奇怪的很,明明叫了杨鑫前去阻挡,怎么还叫那劳什子的狗屁役长进了衙门?他当下面露威严之色,对候在远处的捕快招了招手:“去,问一问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役长,他是什么品级,有脸叫我去迎他进来!”

话落,早已改头换面的苏匹已然从侧门内踏进了郝峥易等人所在的小厅,他听见郝峥易的那一番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而郝峥易则是早就料到了苏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他面不改色的瞪着苏匹,不怒自威的模样叫苏匹心底暗暗叫苦,登时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思虑许久,苏匹笑眯眯的来到郝峥易跟前,作楫道:“小人中厂役长苏匹拜见郝知府,初来贵地,有所不知,失了礼数,还请郝知府莫怪我这笨人!”“苏役长知道自己笨还说什么?难不成要本官给你安置安置你那被驴踢了的脑袋?”郝峥易没好气的回了苏匹一句,话落,在场的众人皆是露出了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笑什么?”苏匹见自己带来的随从也跟着笑,他怒火冲冲的对自己的随从大吼一声,紧接着,他又回过头,像是变色龙般对郝峥易说:“郝知府所言极是,小人今日前来,是为了朝廷缉拿的江氏余孽,听闻今日公堂上有名女子状告白枫庄的大小姐是江氏的余孽,可有此事?”

听见郝峥易的问话,郝峥易心头咯噔一声响,他正要开口作答,就见苏匹从随从手里取来随从一直抱着的黑色木匣。他边动作,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郝峥易道:“郝知府,小人知晓此番冒昧前来定是无法叫你轻易信服的,不过好在督公智慧,早早的就求了圣上赐下了这铁卷银令!”

话落,苏匹拿出了一状如竹简、单手就能握住的银色令牌,郝峥易见状,忙不迭的便下跪高呼:“吾皇万岁,愿皇上永生不死,长寿安康!”他这一喊,江文娴等人也不得不一块儿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等郝峥易慢悠悠的想起来,却忽闻苏匹阴阳怪气道:“郝知府,皇上可没说叫你起来呢!”

郝峥易闻言,瞄了眼苏匹手里的那块银令,他面带微笑实则咬牙切齿的点点头,继续跪在了地上。

“大人,还是跪着吧,杨大人从刚才出去就一直跪在那没得动弹呢!”一名衙役不知道何时凑到了郝峥易身边跪着,他在郝峥易耳边低语的话叫江文娴听了个清清楚楚,闻及此,江文娴这才明了一个巡抚为何都无法将苏匹这样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阉人给阻挡住。

“不知道郝知府方才意欲何为啊?”苏匹笑盈盈的走到郝峥易跟前,满面春光,似是有了喜事般。郝峥易见状,苦笑一声,答:“下官本打算前往狱中同那女犯对质,经过通缉令上人像的比对,下官着实觉得那女犯是在诬陷白枫庄的大小姐,苏役长若是有兴趣,不如一同前往?”

苏匹闻见郝峥易所言,他眸子一转,眼睛忽的瞄见了江文娴,但是他却没将江文娴认出来。因为此时的江文娴较数月前已然清瘦许多,且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与蒋雯相似,还往脸上做了一定的妆饰,所以苏匹一时半会是看不出江文娴的身份。而且江文娴还戴了面纱遮脸,更加是不容易被发现。

然而跪着的江文娴见到苏匹望向自己,她有一瞬间的心慌欲逃走,只是很快她便静下心来,她看了看不远处面容凶狠的江鹰,心底不安的祷告:佛祖啊,求你别让江鹰身份暴露,我今儿个只给他稍作了修饰,但愿苏匹眼拙些,看走眼些,叫江鹰莫露馅!

“哼,如此本役长就随你去一趟大狱吧!”苏匹辗转了一番后,趾高气昂的冷哼一声,收起了手里的铁卷银令。郝峥易见此,如释重负般的起了身,他一脸勉强的笑容对苏匹说:“那苏役长就这边请吧!”说完,他朝蒋志毅与江文娴抛去了一个眼神,蒋志毅与江文娴见状,瞬间明白了郝峥易的意思,他是要自己陪着苏匹前去大狱。

看着郝峥易与苏匹的背影渐行渐远,江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道:“小姐,可吓坏属下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太层山才是咱们该去的安全之居!”“大叔你莫慌,我都没怎么样呢,你怕什么?”江文娴对江鹰所说的话感到无比的厌倦,她看了看一边楚骁与司空游,然后又瞄了眼那少年与他兄长,她对江鹰问:“那俩兄弟是怎么个意思?”

江鹰答:“他们兄弟俩,大的叫邱牧,小的叫邱黎,都愿意跟随小姐左右!”听见江鹰这么说,江文娴有些高兴的点点头:“如此那就交给大叔你了,希望你能尽快将他们调教好!”江文娴说着,将“调教”这个词说的很重,江鹰明白江文娴的想法,他点点头:“属下会将他俩尽快教好,定和京中阿丘阿莫一般!”

江文娴闻及此话,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是暗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的?江鹰也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哄罢了,阿丘阿莫那功力,也是自幼由他养大教习的结果,可是这俩兄弟,能做到自保和护卫已经很好了,江鹰啊江鹰,你实在是在看轻了我江文娴啊!

思及此,江文娴走到蒋志毅身边:“蒋庄主,如此咱们还是先去后院吧,大叔,你且先带着邱木邱黎回白枫庄安顿!”“属下遵命!”江鹰答道,而蒋志毅则是颔首说:“小姐你莫忧心,有小人在,定会保你周全!”江文娴听见蒋志毅所言,她淡笑一声:“一切都要麻烦你了!”

说着,她转身朝楚骁与司空游问:“二位是一起还是各走各的?”楚骁与司空游见了,二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跟着江文娴便往后院走去。

第一百十四章 舶来品

穿过绿荫遮阳的长廊,走在靠近知府后花园的石子路上,楚骁刻意快步走到了江文娴身边。

一开始,江文娴没将楚骁的行为当回事,然而当她与楚骁同行久了,她开始疑惑起来,她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对楚骁问:“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各走各的,你为何要与我走在一块儿?”江文娴问完,心中对古人的男女授受不亲感到有些好奇,而楚骁听见江文娴的问话,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有事要问你!”

听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只是放下心来后,她又皱起了眉:“有问题你为何不早些问?这都走了多久了,你才问!”楚骁见状,笑道:“这不见你在想事情吗?我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但现在你不在想事情了,我就可以打扰你了!”

江文娴听见楚骁那逻辑不顺的话,差点失笑,“什么是不好意思打扰?什么是可以打扰?楚公子你这人可真逗!”江文娴捂嘴笑道,楚骁见了,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文娴:“什么豆?你别笑了,我真的有事情要问!”楚骁说着,脸色逐渐冷了下来,江文娴见状,立马收敛了笑容:“那你问吧!”

楚骁点点头,对江文娴道:“你说你猜到了江鹰给赵参丢暗器的事情,这是真的吗?”听见楚骁的疑问,江文娴一愣,正想解释,却不经意的与楚骁那明眸撞上,她吞吐半天,这才说:“自然是真的,我又没有什么顺风耳,能耳听四方。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就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江文娴说着,又抛给了楚骁两个问题,企图蒙混过关。然而楚骁只笑了笑,不再追问,他脑袋微微一点:“我就是为了问这个,你猜对了!”最后那句话说出口,江文娴只觉得脸有些烫烫的,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看穿了,但是却没有被揭破的那种感觉,难受且心痒。

之后,二人再无任何言语交流,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后院坐了一个时辰之久。

等一个时辰过去,江鹰回来了,他是与杨鑫、郝峥易一起进的后院厢房,一进来,杨鑫就与蒋志毅道:“阿毅,你说我是不是太倒霉了?居然叫一个没品级的役长给唬的跪倒在地!”蒋志毅见杨鑫这般,忙倒茶给他,然后又是安慰又是劝解,直说的天花乱坠、唾沫星子横飞。

而江文娴见到江鹰回来后,便将他喊到了一边角落窃窃私语起来,不多时,她还喊了楚骁与司空游一起。等郝峥易他们发现江文娴她们之间在私语时,已然过了小半个时辰了。“雯儿,你们在说什么呢?”郝峥易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听见郝峥易的问话声,面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她忙站起身来,作惊慌失措的模样道:“表、表伯父……雯儿、雯儿没说什么……”郝峥易见到江文娴的脸色骤变,似是惊慌的很,他眉头一皱,正要发问,却见江鹰上前几步,对江文娴道:“小姐,属下知晓你怕害了两位大人的前途,但是赝品就是赝品,怎么能叫他以赝品压着两位大人呢?”

“大叔,你给我住嘴!”江文娴见江鹰这般说,她作气急败坏状,抬手就想扯住江鹰,江鹰似是一头倔牛般挣开江文娴的拉扯:“小姐,你要为柳城百姓着想,你要为大康着想,你忘了你之前怎么与郝大人说的吗?你忘了是怎样鼓励郝大人多培养新生力量的吗?”

“大叔……我……”江文娴被江鹰这么一说,手也不扑腾了,人也愣住了,傻呆呆着在原地许久。“蒋一!你是怎么当的护卫?有你这样违逆主意的吗?”楚骁这时也从后头蹿上前来对江鹰喊道,江鹰不管不顾的来到郝峥易跟前:“郝大人,请听小人说!”

“大叔!”江文娴大喝一声,江鹰回头看了眼江文娴,他道:“小姐,莫软弱!”说着,他抬眼看向郝峥易,郝峥易与杨鑫以及蒋志毅皆是一头雾水的当着看客,“蒋一,究竟是何事?”蒋志毅站到郝峥易身边对江鹰问道,而郝峥易也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对江鹰道:“你且大胆说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仨毛都没长齐的小童在搞什么!”

“回大人的话,回老爷的话,那个劳什子役长所带来的铁卷银令是假货,是赝品!你们仔细想一想,自先帝驾崩以后,当今圣上继位,一切制度物件都是沿用了先帝留下来的,哪里会有今日这块全银的铁卷银令?”江鹰大声的对郝峥易与蒋志毅说道,他们二人听见后,回头看了看杨鑫,杨鑫也是一脸震惊的坐在凳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杨兄,蒋一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当年咱们路过赵平郡时,见过的那块铁卷银令着实是半铜半银混合而成的,可是今日这块……实在太过夺目了!”怔了许久的郝峥易忽的一拍脑袋,对杨鑫说道,杨鑫也恍然大悟道:“是啊,难怪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这样!”

“不行,咱们不能这么草率,还是听听看孩子们是怎么发现的吧!”郝峥易想了想,对咬牙切齿的杨鑫说道,杨鑫登时也点点头:“对,听听他们的发现,咱们暂时按兵不动!”说着,他便走到了江鹰身后,江文娴跟前:“是谁发现了铁卷银令有问题的?”

楚骁与司空游很是不仗义的指向了江文娴,江文娴一副怨恨的模样瞪着他们,不情不愿的朝杨鑫福身作礼:“回大人的话,是民女发现的!”“你是如何发现的?”杨鑫对江文娴道,江文娴答:“大人难道没发现吗?那是圣上赐下的铁卷银令,可是苏役长却是随随便便的拿起放下,而且不加派人手跟随,万一铁卷银令被盗呢?”

江文娴问着,又道:“如此不爱惜不珍重陛下赏赐的权威,这只能说明苏役长是制造了假物来充当指挥的令箭,杨大人、表伯父、父亲,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江文娴问完,郝峥易等人正要回答,屋外猛地传来了拍门的声音,苏匹惊慌失措的喊声响起:“快!郝知府,狱中、狱中那女犯被劫了!”

第一百十五章 逃跑

“怎么会逃走的?”听说那帷帽女人逃跑,郝峥易一脸讶异的看着苏匹,苏匹没回答,只顾着自己的喊着:“你快叫人去将人犯抓回来啊!趁现在还没跑远,快!”听见苏匹的喊声,郝峥易与杨鑫对视一眼,瞬间,杨鑫便装模作样道:“难道是苏役长你故意放走的那女犯?”

苏匹闻言,本还想扯开嗓子大喊的念头倏地一下收了起来,他忙解释道:“可不是我放走的,我不过是想仔细听听她如何说,谁知道却叫她跑了!她有功夫的,好生厉害,还差点把我给打了呢!”说着,苏匹向郝峥易等人走了几步,但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坐在郝峥易身后的江文娴。

“你……你……”苏匹指着江文娴结巴了半天,在江文娴身边的蒋志毅见了,悄悄备好了暗器,打算随时行动。而江文娴则在刚开始的惊愕后,便面带微笑的看着苏匹,一言不发。她察觉到蒋志毅的异样时,还悄悄的阻止了蒋志毅:“蒋庄主,别轻举妄动,咱们可是易过容貌、改头换面的,他不可能将我们认出来!”

果不其然,江文娴话音刚落,苏匹便干笑一声,说:“这位姑娘长得好生标致,与本役长幼时见过的一位姑娘十分相似!”他说着,当着众人异样的眼神,又道:“郝知府,你还不快快派手下出去追捕那女犯?趁着她刚逃走,快点追出去定是能将她追回来的!”

“大人,属下已经派了兄弟们出去捉拿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赵参从屋外走进来,顺带着一股浓重的花香。郝峥易见赵参进屋,他使劲的嗅了嗅,道:“夫人又在芦花馆里制香料了?”赵参点头答:“是,大人猜的不错,少爷陪着夫人一起,看着很是开心!”

“哦?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璋儿竟破天荒的陪着夫人制香料?”郝峥易一副咋舌的模样看着赵参,而杨鑫与在江文娴身边的蒋志毅也是一副惊奇的表情看着赵参,那样子,似是要将赵参吃了吞肚子里去看看是不是真有其事一般。赵参在三个人期待的视线下点了点头:“少爷说多年未见表小姐,他要制作香料送给她……”

“原来如此!”杨鑫奸笑一声,看向了郝峥易与蒋志毅,而郝峥易与蒋志毅则是一脸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沉默了。

“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吗?女犯逃走了,你们居然有闲情逸致在说这些!真是岂有此理!”迷迷糊糊的听着郝峥易他们对话的苏匹这会儿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指着郝峥易与杨鑫说道,杨鑫见了,登时就火了,可是却遭到了蒋志毅一扯,他这才回过神来,忍了下来。

然而,杨鑫是忍下来了,可是郝峥易却忍不下,他不顾蒋志毅的眼神,开门见山的对苏匹道:“苍天可鉴,人不是苏役长你在牢房中放跑的吗?怎么就关下官们的事情了?下官派出手下协助苏役长你追捕逃犯实属仁至义尽,此事即便是叫皇上来判,下官也是没有错的,苏役长你说是吧?”

一席话落,苏匹的神色又青又白的变化着,他微微脱皮的嘴唇有些颤抖着:“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役长可是执掌了圣上所赐的铁卷银令而来的,你竟然放肆?”郝峥易见苏匹提起铁卷银令,他气不打一处来:“苏役长可别把话说得这般难听,下官可没有放肆,下官是实话实说罢了,苏役长你难道觉得说实话都是放肆吗?那千百年来的朝野更替,那些谏臣们岂不是都是放肆之人了?”

“你……强词夺理,着实大胆!”苏匹被郝峥易的话反驳的脸都变苍白了许多,他词穷的指着郝峥易很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说完,杨鑫冷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边拍手边说:“好一个强词夺理,苏役长仗着有铁卷银令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自己犯了错还要我们来替你背锅,这事儿若闹到圣上那儿去,我想你定是死路一条!”

听见杨鑫这么说,苏匹开始慌了,他哆嗦着想把黑匣子里的铁卷银令拿出来,可是他往身后一掏,拿着黑匣子的随从不知道是手抖还是做贼心虚,竟没拿稳,黑匣子“嘭”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漆黑的匣子碎片落了满地,而铁卷银令则毫无遮掩的掉到了苏匹脚底下。

“哎哟,苏役长你怎这般鲁莽?这可是御赐的铁卷银令呐,你怎可置它于肮脏的地面?”郝峥易见铁卷银令掉落在苏匹脚下,他动作敏捷的将那铁卷银令捡起,然后细细一看,确定这是纯银的令牌后,他这才晃着手中的铁卷银令对苏匹故作惊讶道。他说完,掏出了干净的汗巾一下一下的往铁卷银令上擦拭着,那心疼的模样,落在江文娴眼里,叫她憋笑憋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你把令牌还给洒家!”苏匹见铁卷银令落在郝峥易手中后,他焦急万分,生怕铁卷银令的秘密被郝峥易看穿,可殊不知,铁卷银令是赝品的真相,郝峥易等人其实一早就知道了。“苏役长可要答应下官,好好对待这御赐的令牌!”郝峥易坏心眼的抚着胡子对苏匹说道,说完,他双手将令牌呈到了一副炸毛样的苏匹跟前,苏匹忙不迭的将令牌夺了过去,动作十分粗鲁。

站在郝峥易身侧的杨鑫将苏匹的一系列行为尽收眼底,当下,他对郝峥易摇摇头,示意他可以适可而止了。郝峥易接收到杨鑫的暗示后,便停止了戏弄苏匹的念头,他朝杨鑫走了几步,低声说:“令牌是假的,接下去该如何是好?”杨鑫答:“静观其变,当看笑话就是,最重要是弄清楚他放跑那女犯人的原因是什么!”

“要知道其实很简单,直接问问他不就好了?”郝峥易指了指扭捏的苏匹,杨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郝峥易:“你认真的?”郝峥易答:“我什么时候开玩笑了?”

第一百十六章 又见银甲人①

“那你去问!”杨鑫皱眉看了郝峥易好一会儿,然后抛下了这么一句,郝峥易听见后,贱兮兮的笑起来:“难不成还要老哥你去问不成?”“你……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油嘴滑舌?”杨鑫被郝峥易的笑给刺激了,他指着郝峥易问道,问完,他又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快点问去吧!”

郝峥易见杨鑫这般,当下他也不再逗趣杨鑫,猛一转身,快步走到苏匹跟前盯着苏匹看,他这一系列动作直把苏匹给吓得差点将铁卷银令丢了。“你、你盯着我瞧什么?”苏匹舌头有些打结的看着郝峥易,“苏役长,你还是老实交代一下吧,那人犯到底是怎么跑的!”郝峥易皮笑肉不笑的悄声说着,苏匹听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响起,整个人觉得晕乎乎的。

“苏役长身体这么好,想来是不会生那女人家才有的毛病!”然而,郝峥易一语中的话将苏匹打算装晕遁的法子给击碎了。“本、本役长……唉!洒家就照实与你说了吧!”苏匹犹豫半天,意识到纸包不住火,当下,他对郝峥易坦白起来:“是我太想知道江氏余孽的下落了,所以没做任何提防打开了牢门进去审问那女犯人,可谁知……唉!郝知府、郝大人,你可千万要替洒家保密呐!”

“原来是这样!”郝峥易忽的大声道,这一行为引得江文娴等人纷纷注目,而苏匹则被他这一声喊给吓得差点魂不附体。“你小声点啊!”苏匹眉头皱起对郝峥易道,郝峥易笑着说:“得,我知道我知道,我晓得分寸,不过苏役长,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啊?我的手下若是将犯人捉回来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郝知府你就直说吧,我看你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你尽管与我开门见山的说就是!”苏匹见郝峥易这么问,他眸子贼溜溜的一动,对郝峥易径直说道,郝峥易见了,怪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干什么似的,其实还真是有事情要求你,嘿嘿,苏役长,不知你家督公可有升迁的路子,是否能为下官堵塞的仕途通一通呢?”

“这……我……”苏匹闻言,为难的看着郝峥易,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这一犹豫,倒没叫郝峥易他们有什么疑惑,只是苏匹犹豫的声音叫在远处坐着偷听的江文娴听见了,却是令江文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凌晨时分那血淋淋的刺杀。想到刺杀,江文娴便想到了那个擅于用蛊的巫族长老月奴。

“糟糕!”想到月奴,江文娴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紧盯着苏匹看了许久,发现苏匹神色没有受伤后的病态苍白,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健康。发现这个问题后,她心底不禁一慌,她赶忙喊了蒋志毅过来:“蒋庄主,这个苏匹如果是真的,那么昨夜里暗杀我们的那个人定不是苏匹!”

蒋志毅闻言,有些弄不明白江文娴话中的意思,江文娴看蒋志毅久久没吭声,忽然想起自己并未与蒋志毅提起过刺杀的最后曾有一个脾气恶劣的银甲人相助的事情,当下,她粗略的与蒋志毅私语了一遍。“小姐是怀疑那帷帽女人是月奴劫走的?”蒋志毅看着江文娴道,江文娴摇摇头:“蒋庄主想岔了,文娴是怀疑苏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那……难道月奴就在附近?”蒋志毅阅历丰富,刹那间就想通了江文娴在担心什么。然而看到江文娴的反应后,蒋志毅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阅历,因为他问完后,就见到江文娴摇晃了脑袋。“蒋庄主,我是在想苏匹若是有下一步的行动,那么他肯定会将府衙里所有能用之人都调走,只剩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江文娴见蒋志毅脸色有些惆怅后,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听见江文娴的话,蒋志毅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苏匹叫郝大人派人手出去时那一脸焦急躁动的神情呢?”说着,蒋志毅打算与杨鑫及郝峥易知会一声,然而他的企图被江文娴看穿了,“蒋庄主,且慢!”江文娴将蒋志毅喊住,蒋志毅回头看着江文娴:“小姐,这事难道就不先告知郝大人他们吗?”

“蒋庄主,这事情暂时别叫他们知道,你只管当看笑话般看着这件事情如何发展就是!”江文娴低声与蒋志毅吩咐道,蒋志毅听了,无奈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杨鑫身边。

“楚公子,不知道你的耳力如何?”见蒋志毅离开,江文娴起身走到了坐在西北处看风景的楚骁身边,楚骁没想到江文娴会会主动找他,他心中窃喜,但面上却布满疑惑的看着江文娴:“江……蒋小姐,不知你为何这么问?”江文娴见楚骁这般,她清了清嗓子:“说实话,别扭捏!”

楚骁见状,苦笑道:“耳力还算可以!”见楚骁回答后,江文娴眼眸一转,对楚骁问道:“如若有武功高强的人在附近藏匿,你是否能听得出来他们的动静?”“自然可以!”楚骁信誓旦旦的回答道,“蒋小姐这么问,难道是有杀手追上门来了?”楚骁答完,脑子一转,快速对江文娴问道。

“是啊,我怕有杀手潜伏在附近等着我送死!”江文娴很坦然的回应道,楚骁见状,拍着胸膛对江文娴说:“那你尽管放心,在你的护卫没回来之前,我与我师弟定护你周全!”楚骁话刚说完,司空游就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动静不大,但是却成功的惹恼了楚骁。

“少游,你说回去太层山以后,我是让你去尝尝烈焰冰河的美好呢?还是去品品辣苦酸咸的滋味呢?”楚骁面带狞笑,看着司空游问着,司空游见楚骁那副模样,整个人一慌:“别、师兄!我知道错了,我、我保证以后都偷偷笑……不,我保证不笑,保证不笑话你……诶师兄你别动手啊……”

江文娴看着不远处楚骁师兄弟闹腾着,她不禁也笑了起来,可她刚笑了没多久,楚骁就一个闪身来到了她的身边:“不好,有高手靠近了!”

第一百二十章 散功

“你以为战江王一族的人是好人吗?当初若非他们联合你们楚氏王朝的人对付我们巫族,你觉得大康现在会姓楚?别做梦了!这理应是我们巫族人统治的王朝,可偏偏叫你们这群心思歹毒的汉人给夺走了,你说,我的报复是不是应该的?哈哈,我告诉你楚骁,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拖几个垫背!”月奴抹了一把脸,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这就是我自重生开始家破人亡的原因?就这么简单?”受到司空游遮挡掩护的江文娴听见月奴嘴中冒出的话后,她眸子一沉,瞬间有些无力起来。“原来我逃亡至今竟全由一个败寇造成的,他没有良知,不懂得报恩,忘却了自己曾受人搭救,他心思狠厉,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憎恨,呵呵,原来答案竟这么简单!”江文娴只觉得紧绷的弦逐渐的开始垮掉,她身子颤抖,似是个垂暮老人。

“月奴,垫背就算了吧,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吗?”楚骁淡淡的瞥了眼月奴,嘴上不轻不重的对他问道。“看招!”月奴大喝一声,飞身朝楚骁攻去,“省省吧!”楚骁手一挥,从他袖子里飞出了数支短箭,月奴无法防备,下意识的想躲开,却仍是遭到了一支短箭的袭击。

“你好阴险!”月奴捂住擦伤的手臂看着楚骁,他一脸凶恶,一字一句咬的极重。“彼此彼此!”楚骁拿出了长笛一下一下的敲在自己的手上,他神色不明的看着月奴,直把月奴看的浑身不自在了,他才露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看来是没有错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什么意思?”月奴早就不爽楚骁那神情,在他看见楚骁脸上嘲讽的笑意后,他便想对楚骁发作,但是他倒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愤怒,听完了楚骁说的话。“你们巫族人三年一次的卸术补元应该到了吧?我从方才就开始纳闷为什么你要伪装自己,按照你的本事,不应该这等下作才是啊!”楚骁收起长笛,眯着眼蹲在了月奴跟前。

月奴听见他的话,本就有些发白了的脸变得十分的苍白,他唇色发紫,眸子无神,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对楚骁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便我散功在即,无法施展精妙的上乘武功,但带几个替死鬼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若是不信,咱们便试一试吧!”

“好啊!”楚骁很干脆的就答应了月奴,月奴闻言,愣住了,他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你说秀川王世子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拿我们的性命儿戏啊!”在东南处的蒋志毅对郝峥易及杨鑫问道,“嘘,你可别乱说,秀川王世子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定是想好了对策!”郝峥易一把捂住了蒋志毅的嘴道,杨鑫也对蒋志毅说:“你别瞎想,世子这么说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秀川王的世子,可不是那些纨绔世子!”

“呜呜……呼呼……你们说归说,捂着我的嘴干什么?我难道就这么叫你们不放心吗?”蒋志毅挣脱了郝峥易的束缚道,他喘着气,脸色有些紫,明显的气短模样。“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你就别念叨了!”郝峥易尴尬的朝蒋志毅认起错来,蒋志毅见了,手一摆:“得了,你觉得我会生你的气吗?”

“你定然不是那样的人!”郝峥易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看着蒋志毅,说完,他又朝蒋志毅摆摆手:“你过来,我与杨老哥和你说说这秀川王世子的事情!”蒋志毅狐疑的看了眼蹲着的楚骁,然后凑到了郝峥易与杨鑫之间,只见郝峥易一副神秘的与杨鑫对视了一眼:“就拿三年前的事情与你说吧!”

蒋志毅闻言,他点点头,看向郝峥易,然而郝峥易并没打算说话,向蒋志毅诉说往事的人是在他右边的杨鑫。

杨鑫清了清嗓子,道:“三年前,我还在秋州城任京兆尹时,曾遇上秦王世子与鲁王世子为了秦楼楚馆的歌姬大打出手的事情。当时我怕得罪两位王爷,不敢对那俩纨绔世子做任何处置,可是正好遇上了回京探亲的秀川王世子,他了解内情后,直接就踹着两位纨绔世子去了皇宫。”

“我当时可是怕得很,见纨绔世子们被踹走了,我松了口气,不出一个时辰,宫里传出了消息,两位纨绔世子被重责,罚他们来了我这里的大牢清扫。”杨鑫继续说着,他看了看还蹲着的楚骁,又说:“那次可真是叫我又惊又喜,直到事后我才晓得原来是秀川王世子向皇上提的议,称那两位纨绔世子给我惹了麻烦,理应为我做点事情。”

“这……杨老哥,你是在说什么?”蒋志毅听完杨鑫所言,他皱着眉看着杨鑫,杨鑫一愣,随后答:“我就是想说世子他的大公无私,他不会徇私舞弊的,所以你就放心吧,他绝对不会置我们于不顾的!”“好吧,我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会引狼入室呢?”蒋志毅笑了笑,摇了摇头。

而此时在司空游身后的江文娴有些振作起来,她站直了身子,想到月奴跟前去问一问,只是她一动作,就遭到了司空游的阻挡:“江小姐,你还是别过去为妙!”江文娴瞄了眼司空游,甩开他阻拦的手:“我的事情你少管!”司空游闻言,也不恼,他继续对江文娴劝着,最终,江文娴没能到达月奴跟前。

“你怎么还赖在地上不动弹呢?我可是等你等得有些累了啊!”不远处,楚骁蹲在地上,好整以暇的俯视着月奴,月奴咬牙切齿的瞪了眼楚骁:“我心情好,不想大开杀戒!”“是这样吗?”楚骁一副看穿了他的模样,笑着对他问道。月奴见了,一嘴的牙咬得死死地,像是要咬碎了才甘心。

“你别得意楚骁,小心我咬死你!”月奴恶狠狠的说着,说完,他作势要扑向楚骁,但是却被楚骁一推,整个人似是棉花似的飘起来,砸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遁逃

“月奴,你如今怎的轻飘飘的?”见月奴倒地,楚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月奴眼睛一翻,白了眼楚骁:“臭小子,别假惺惺的了,你的暗器里有化功散,我三年一度的卸术补元也已经开始了,你根本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刺激我偷袭我的。亏我还在想当年沉稳的世子怎变得这般浮夸,原来全是圈套!”

“不错,不错!你的推断很精彩!”楚骁闻言,笑哈哈的站起身来,他边鼓掌边说,说完,他又俯下身子与吃力撑着身体的月奴道:“即使你全猜对了又能如何?你现在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油锅中即将下锅去的肉,事已至此,你还能如何?”楚骁说着说着,脸色变得十分凶恶,叫江文娴看了都觉得有些惊悚。

“你瞧见你师兄的脸了吗?怎么变得这么难看?”江文娴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对身边的司空游问道,司空游听见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手说:“师兄就是这样的,他嫉恶如仇的模样就是这样子的,你别怕。”他话刚说完,楚骁便转过了脑袋看了他一眼,司空游当场就呆住了,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巍巍的拍了拍江文娴的肩膀:“江小姐,我、我、我师兄他是怎么了?”

听见司空游的问题,再结合司空游那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江文娴心底默念道:愿佛祖保佑你吧,可怜的娃!

“楚骁,你有本事就将我杀了,我本就是不祥人,死了也好,不必再为了重振巫族之事劳累辛疲。”不远处,月奴闭着眼对楚骁吼着,江文娴见状,抬眸看向了月奴,只见月奴脸色惨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原来你这般想死啊?”楚骁好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对月奴问道,月奴听见楚骁这句话,睁开眼看向楚骁,却见到了他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什么意思?”月奴有些气息不稳,他看着楚骁,楚骁却站直了身子:“省省吧月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巫族人体内所种的宿主蛊吗?一旦我将你杀了,宿主蛊便会启动,届时你们巫族的麻烦来了不说,我可能也要因为你的毒血而吃苦。我不蠢,所以我不会杀你!”

楚骁说着,在地上猛地蹬了一脚,江文娴只觉得地面微微震动,紧接着,她往四周一看,随后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出来,因为她发现地面上那些利器全部粉碎了。“江小姐你别怕,那只是我们太层山的基础功法荡粉脚,师兄的功力在我之上,所以才能真正将地面上那些兵器化为乌有。”司空游解释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江文娴听见后,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你……”月奴见到那些暗器全部碎裂,他心惊胆战的指着楚骁道,楚骁表情一变,似是恍然大悟又似是才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将月奴胸口悬挂着的铜色物拽了下来。“差点忘了这个!为了防止你自杀,我还是保险一些为好!”楚骁笑眯眯的朝月奴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月奴见了,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而后又变作铁青。

“还给我,你还给我!你凭什么左右我的命?我自己命我自己掌握,我想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你管得着吗?”月奴像个疯子般跳了起来向楚骁奔去,楚骁往后一躲,脚往地上一踩,整个人飞了起来。“月奴,你终究还是暴露了!”楚骁在屋梁上一副奸计得逞的笑道,本欲追向楚骁的月奴身子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怎么?拖延时间等着救兵来吗?”楚骁将手中那枚铜色的钥匙捏断,丢向了月奴,月奴见状,有些怔愣的走到钥匙落地的地方将其捡了起来:“呵呵,还是被你看穿了!”话落,月奴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江文娴察觉到了一丝隐藏已久的杀气,她对屋内局面的变化无从下手,但是她却能将自己保护好。

当下,她扯了扯司空游,轻声道:“你且将我护好,眼下情势不明,随时都会降临危机的!”司空游听见后,脑袋一点,拍了拍江文娴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保护好!”司空游话落,忽的感到一阵风声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躲,可是转念一想,他身后还有江文娴,当下他猛力回击了那袭来的风声,却不料打在了一处略显温热的物体上。

“噗!”只听见月奴吐血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闷响传过,楚骁一副惊慌失措的来到了江文娴跟前:“你没事吧?”全然不顾与月奴真正对上的司空游。“我无碍,世子还是瞧瞧你的师弟如何了吧!”江文娴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她又指了指司空游,提醒楚骁别弄错了对象。

听见江文娴这么说,楚骁这才反应过来司空游才是与月奴对上的人,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极力的保持镇定,对司空游问:“少游,你觉得如何?”司空游此时龇牙咧嘴的甩着双手:“烫、真烫、真是够烫的!”楚骁见状,看了看地上的月奴,又看了看司空游,他笑道:“看来月奴是将最后一成真气全用在偷袭上面了。”说着,楚骁一把扯过司空游的手看了看:“你的手无碍,放心吧!”

司空游闻言,收起了毗牙咧嘴的神情,嬉皮笑脸道:“师兄你这么早揭穿我做什么?”楚骁冷冷的看了眼司空游:“司空少游,如今外头阳光明媚,不知道你是否想去柳城名湖洗个澡呢?”“别别别,师兄,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继续,你继续!”司空游见楚骁那不善的口气,他忙笑着往江文娴后面退。

江文娴听着楚骁与司空游的对话,不禁觉得司空游略显无赖。她面露一丝笑意,朝落地的月奴看去,她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楚公子,月奴呢?”楚骁见状,朝月奴倒下的位置一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好!”说着,他又转了个身,紧接着,他抽出身上的长笛,轻轻一吹,不多时,数名着靛青色短袍的蒙面人出现了。

“主人有何吩咐?”为首的蒙面人声音粗糙,他单膝跪地,双手交叠,垂着脑袋等待着楚骁下达命令。楚骁见到蒙面人们出现,他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去把月奴和苏匹给我追回来!”“是!”为首的蒙面人回应道,随即,他交叠的双手一收,带着身后的蒙面人瞬间在屋内消失了。

“郝老弟、蒋老弟,你、你们可见到苏匹去哪了?”这时,聚在一角自顾自聊天的杨鑫等人终于回过了神来,而且他发现死在屋里、肠穿肚烂的苏匹的尸体不见了。“老哥你在说什么?死人还能动……啊!苏匹呢?还有那什么月奴也不见了!”蒋志毅本不在意的说着话,但随后他见到的一幕,却叫他惊呼起来。

“嘘,轻一点,还有晚辈在,注意一下形象!”郝峥易假意整理自己的衣饰,垂头与蒋志毅告诫,蒋志毅闻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神色,退到了一边。

“司空公子,那月奴的消失我还能安慰自己是月奴假晕遁逃了,可是那苏匹……他可是个死人啊!”站在满是兵器瓷器碎片的地面上,江文娴纳闷看着司空游,司空游同样一副纳闷的模样看着江文娴:“蒋小姐,我也很奇怪啊,死人怎么还能动呢?”

“别郁闷了,苏匹根本就没有死!”楚骁的声音传来,江文娴猛地往身后一看,只见楚骁那宽厚的手掌从她眼前掠过,江文娴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却不出意外的踩上了司空游的脚。“喔!”司空游闷叫声响起,江文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踩到的是什么,她忙朝司空游道歉,紧接着,又瞪了眼楚骁。

“你瞪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楚骁一脸无辜的看着江文娴,他说完,手朝着苏匹身亡的位置一指,江文娴朝那一瞧,却讶异的合不上嘴:“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有一团污血与断肠,怎么会……”原来,苏匹身亡的地方本该血淋淋的,可如今却变得干干净净了。

“是巫族的幻术!”司空游信誓旦旦的说,江文娴回头看向司空游,司空游则将视线转向了楚骁:“幻术这东西,我想师兄定是比我清楚!”楚骁见司空游把问题抛向自己,他忽的露出一抹苦笑:“少游你……算了!”说着,他对江文娴道:“少游说的不错,这是巫族的幻术,方才我们都遭月奴的幻术蒙了眼!”

“那月奴岂不是带着假死的苏匹逃走了?”江文娴心惊的看着楚骁,楚骁点点头,他对江文娴安慰道:“不过我已经派了我的隐卫去追了,相信很快就能将他们追回来!”

“已经追回来了!”就在楚骁话说完的一瞬,窗外忽然响起了江鹰的声音,江文娴听见江鹰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有小半个时辰没见到江鹰了。“嘭!”“嘭!”只听见两道物体落地的闷响传来,江文娴的视线不禁转向了东南角的窗台之下,那儿此刻躺着两个人。

“是、是月奴和苏匹!”在窗台附近的杨鑫眼尖的认出了那换了身衣服的两个人,他惊讶的喊了起来。

“大叔,你……”江文娴见到江鹰从窗外飞身进来后,她看向江鹰,江鹰见状,对江文娴道:“回小姐的话,属下本是去追踪那银甲人的,可是未果,归途撞上了乔装一半的月奴和苏匹,于是属下就将他二人给打晕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后,恍然道,随后,她又对楚骁道:“楚公子,眼下你看如何?”楚骁答:“先关入大牢,锁了月奴与苏匹的琵琶骨,封了他们的内力,然后慢慢问个明白!”江文娴听见楚骁的话,心下窃喜,当即,她对楚骁道:“那杨大人那边……”

楚骁见状,手一摆:“自然由我出面去说!”

“师、师兄,不、不妙啊!”就在这时,司空游声音有些惊慌的对楚骁喊道,在司空游身旁的江文娴闻言,朝司空游盯着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只见本倒着月奴与苏匹的地方,此刻冒起了黑烟,而月奴与苏匹则再次不见了影踪。

“该死的,竟然又叫他们给逃了!”楚骁怒喝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褐色瓶樽,他走向窗台,将瓶樽往天上一抛,只听见“砰”的一声爆响,随后,江文娴见到了天上弥漫了一抹青灰色的烟。

“小姐,属下看护不力,这就去将月奴他们追回来!”与此同时,江鹰十分羞愧的来到江文娴跟前请命,江文娴见江鹰如此,她摇摇脑袋,安抚江鹰:“大叔不必自责,也不必再浪费气力去追,月奴他们接连两次都逃走了,看来是他们运道旺盛,上苍在帮他们!”

“这……小姐你、你何时还信这些了?”江鹰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淡淡一笑:“人嘛,活着总该要相信点什么的,就像大叔你相信我祖父,所以一直为我江家效命一般。”江鹰听见江文娴所言,他点点头:“好像是这个理!”

“两位大人,还请你们尽快封锁城门,堵住所有关卡,并下达通缉令,务必要赶在月奴他们逃走前完成!”楚骁在窗台附近站了一会后,快步走到了交头接耳的杨鑫等人身前,杨鑫听见楚骁所言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是,下官这就去办!”

说着,他一把拉住郝峥易:“走吧郝大人,咱们去做正事!”

“小姐,那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江鹰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摇摇头:“暂时留在城里吧,对了,小弟是否已经回去?”江鹰答:“少爷此时定是到庄上了,小姐请放心!”江文娴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尸凶事①

“夜雨落瓦声声脆,如珠坠地碎。佳节盛宴叫人醉,唯盼团圆泪。轻舟驶、飞鸟鸣、异乡人梦回。天涯海角何时归,亲族望,愿归。”雪城最繁华的合欢酒楼内,数日前出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词,据合欢酒楼的老板禾栗回忆,这词,是数日前的暴雨夜,两位着装怪异的客人在最豪华的苍字号包厢留下的。

然而,禾栗隐瞒了那两位客人压在这首词上面的十颗宝石。

这十颗宝石光彩夺目,耀眼无比,禾栗偷偷的问了当铺的掌柜那宝石的价值,结果令他甚为惊奇,因为当铺的掌柜告诉他,那宝石一颗就值一千两金子、三千两银子再加上两百头牛。禾栗知晓这个结果后,先是将一颗宝石卖给了当铺,随后他便揣着剩下的九颗宝石往他的老家赶。

禾栗回老家的事情,除了他的妻女知晓外,还有他合欢酒楼的名厨——谢音知道。而禾栗这一走,便是半月,他的妻女派了人多番回他雪城乡下的老家找寻,却无果。就在禾栗的妻女失去了耐性,打算报官时,禾栗却失魂落魄的回了合欢酒楼。

当夜,合欢酒楼莫名遭了祝融之灾,虽有幸被打更老汉及时发现,但禾栗一家三口却消失了,不,准确而言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传闻称禾栗一家早已葬身火海;也有传闻称禾栗一家都是被他家的厨子谢音所杀,谢音谋财害命,还放火烧了合欢酒楼;更甚的传闻则是说禾栗一家三口全是妖怪,他们的踪迹被发现了,于是放火逃跑。

然而,无论传闻描绘的如何生动,禾栗一家三口终究是在那火海中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晓他们是否还活着,时间不断飞逝,人们会逐渐的忘记雪城中曾经有过禾栗这一家人,忘记当初雪城那最为繁华的合欢酒楼。

半月后,端午佳节,雪城冰江龙舟赛。正午时分刚至,江岸上便出现了个着白衣、面上有条细疤的大汉在岸边聚集的人群里横冲直撞,然后匆匆奔上了观龙舟赛最佳的望江亭。

“小姐!派出去的探子回话了,被夺走的东西还在雪城!”大汉奔上望江亭后,来到了亭子的最西侧,对坐在梨花椅上的纤纤白影抱拳说道。那白影听见大汉所言,身形微动,少女独有的甜美嗓音紧跟着接话道:“既然已经知晓东西还在雪城,那便速速将它寻回,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人胆敢与我作对,坏我好事!”

大汉闻言,抱拳的手忽的展开,双手交叠缓缓向上答:“是,属下遵命!”

说罢,大汉作势要离开,然而,甜美的嗓音却喊住了他:“你且慢!”大汉见状,不解的看向仍旧笔直的坐在梨花椅上的白色身影,他抱拳问:“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白色的身影听见大汉所问后,从梨花椅上起来,她缓缓转身,露出了她精致的脸庞,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江文娴。

只见江文娴走到大汉跟前,她道:“大叔,小弟被那银甲人掳走已经很久了,难道还是没有消息吗?”原来,着白衣的大汉竟是江鹰。江鹰见江文娴那一脸的痛苦,他无奈道:“小姐,属下已经尽力了,但仍是找不到那银甲人与少爷的踪迹,或许,咱们可以求助楚世子……”

“别提他!”江文娴怒喝一声,打断了江鹰要说的话,江鹰有些慌乱的住了嘴,他偷瞄了江文娴一眼,只见江文娴的脸色铁青,与之前的美丽精致大相径庭。“若不是他阻挠,我们怎会失了先机?若不是他,我们或许还能赶在小弟被掳走前回到庄上!”江文娴有些恨恨的说着,说完,她转过身,又坐回到了梨花椅上。

“罢了!”江文娴情绪忽显低落道,“大叔,你且先去忙吧,那几颗宝石可是至关重要的!”江文娴回过身看着江鹰又仔细叮嘱一番。江鹰见状,张开的嘴又合了起来,到嘴的话也随之咽回到了肚子里。他脑袋轻点两下,随即朝江文娴抱拳:“是,属下领命,小姐若是有需要,燃亮玉竹,咱们的人定会迅速赶到的!”

“去吧!”江文娴点点脑袋,随后便伸手往后摆了摆,江鹰见了,再次朝江文娴抱拳:“属下这就去!”话落,他匆匆转身离开,马不停蹄。

江鹰走后,江文娴端起桌上蓝白相间的瓷杯,掀开杯盖,一抹花状的茶叶浮在杯上。轻抿一口茶水,江文娴只觉得入嘴的甘甜一瞬间将自己心头的烦杂与忧愁给清理的干干净净。抬眼,江上开始击鼓誓师,八艘大船上站着各自的参赛者。

“小姐,李孙丁刘四家的小辈全都聚在了李家的船舱内,你看是否要让探子去探一探究竟?”就在江文娴盯着那八艘大船的时候,耳边,慈祥且宽厚的中年男人的嗓音传来,江文娴往左侧看了眼着深绿褂子的中年男人,点点头:“那就麻烦蒋庄主了!”

原来,这中年男人是蒋志毅。

此时的蒋志毅见江文娴点头同意,他抱拳离开了望江亭,不到半刻,他又回到江文娴身前:“禀小姐,探子已经派出。”“蒋庄主,辛苦你了!”江文娴颔首看向蒋志毅,“为小姐效力,哪会辛苦?当日少爷被那贼厮掳走,小姐未曾怪罪在下,为了早日找到少爷,在下定为小姐赴汤蹈火!”蒋志毅不认同江文娴的话,他对江文娴说道。

说着,他又作势要跪在地上,但很快就被江文娴察觉并拦住了:“蒋庄主,这可使不得,你这一跪,文娴怕是要折寿!”蒋志毅闻言,忙不迭的起身,慌慌张张,略显惊恐。

看着蒋志毅如此,江文娴无奈的叹了口气:“蒋庄主,你其实无需自责,而且你也无需放下你手里的产业追随我的!”“可是小姐,在下实在想将恩公的恩情还了!”蒋志毅面上带着丝恐慌,江文娴见了,又说:“但在柳城中时,你欠我祖父的恩情已然还清!”

“这……不一样!”蒋志毅犹豫片刻,摇头否定了江文娴的话。“这怎么会不一样?”江文娴好笑的看着蒋志毅,蒋志毅答:“小姐,柳城中帮你,那是在下该做的,但这并不是报恩还清。若是恩情这么容易还,那古往今来,岂不是所有的受恩者都能将恩情还清?”

听见蒋志毅的反问,江文娴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古人会如此重视恩情。就如江家灭门那夜,她从未想过那所谓的祖父江冲竟选择送她逃生一般。想到这些,江文娴的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温暖,她上一世没体会过什么温情,但在这鸟不拉屎的古代,她再世为人了,却体会到了。

“蒋庄主,那我就随你……”思来想去许久,江文娴动了动嘴,正要与蒋志毅说话,可是望江亭下忽的传来一声男子的惊呼,她要说的话被打断,而视线也随之吸引。“下面出了什么事?”江文娴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到南侧的亭边往下张望,蒋志毅紧随其后,但很快便捂着嘴在一旁干呕起来。

原来,亭下的草地里出现了一具,不,真正意义上而言是半具尸体。那半具尸体躺在血泊里,手脚尽被斩断,上半身消失,只留下了下半身。此时的半具尸体上飞着苍蝇,嗡嗡的声音惹人烦躁。围观的群众见此皆是避而远之,有机敏者已然前去报官,而好事者则留在命案现场看着热闹。

“小……呕……小姐莫看了!”蒋志毅干呕一会儿后,理了理气,对江文娴劝道。江文娴对蒋志毅的话充耳未闻,她死盯着亭子底下那被切割的双手与双腿,半晌,她神色不变的对蒋志毅道:“蒋庄主,怕是又要麻烦你一件事情了!”

“小姐只管吩咐,在……在下定为小姐办妥!”蒋志毅有些气短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看了眼亭外,道:“那半具尸体的手上戴着的木珠甚是眼熟,你看你是否有办法介入这命案,我想知道这死者的身份。”蒋志毅闻言,思虑片刻,答:“小姐,雪城知州徐杉徐大人与郝峥易郝大人是同窗好友,与我也有些交情,不如由在下写上拜帖去一趟知府衙门?”

“那便有劳蒋庄主了!”江文娴听后,心下也无其他法子,当下,她朝蒋志毅微微倾身,作楫道。“小姐,这可使不得!”蒋志毅忙朝江文娴挥手,江文娴见了,微微一笑:“蒋庄主,这是应该的,在外,咱们可是名义上的父女呢!”

蒋志毅听了江文娴这般说,他无奈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受了小姐这礼,这样,我先回落花胡同去准备!”说着,蒋志毅神情一冷,空喊了一声:“风逆!”不多时,从望江亭上飞身下来一黑衣人:“老爷,有何吩咐?”

“你且照看好大小姐,大小姐若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蒋志毅对风逆细细叮嘱一番,风逆闻言,双手抱拳:“若有危险,小人定当拼尽全力保护大小姐,还请老爷放心!”话落,蒋志毅满意的点点头,他朝江文娴示意后,便离开了。

看着蒋志毅的身影在亭下消失,江文娴站起身来对风逆说:“你且随我下去吧!”“是!”风逆十分顺从的回答,然后跟着江文娴往亭下走去。然而江文娴往外走了没几步,便原地停下了脚,耳边,有两道细碎窸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血淋淋的场面,我这辈子还第一次见,哎哟,真真是吓坏了!”

“你以为就你吓坏了不成?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恶心的我早饭都要吐了!”

“不过你说这大好日子里怎的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有人存心和李孙丁刘这四家过不去?”

“嘘……轻点,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当心被小人传到那四家的家仆耳里!”

“嘶……多谢提醒,我差点忘了,那四家的家仆甚是凶恶!”

“但话说回来,你觉不觉得今儿个的血案,和之前合欢酒楼的祝融之灾有些相似?”

“此话怎讲?何来的相似之说?”

“你不觉得这两起案子都甚为吊诡吗?”

“你这是瞎猜!吊诡难道就能称作相似了吗?”

“行了行了,我瞎猜是不对,你就消停一会儿吧!我看今天这龙舟赛啊,是不能如期举办了!”

“说的也是,那咱们走……诶,你瞧那位姑娘,站在楼梯口做什么?”

“姑娘?什么姑娘……”

听到这,江文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了眼,那儿坐着两位着黑色蝉翼外衣的少年。

“喜兄,竟是个美女,我可是许久不曾见过美女了!”江文娴望过去以后,她耳边很快传来了少年激动的声音,她面如冰霜的又看了眼那俩少年,随后便迈起了步子朝亭下走去。

刚走到亭下没多久,江文娴便见到了穿着红蓝交加长衫的衙差从远处赶来,围着血尸的人群里也随之响起了一声狂呼:“官爷来了,大家快让开啊!”一瞬之间,围观的老百姓们自觉地朝两边分散,形成了一个从中间分割的椭圆形。

“宁头,这些残肢会不会都出自早上咱们发现的那半具尸体上?”随着衙差的到来,江文娴的耳边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听见这句话,在人群中的江文娴不自觉的往那叫宁头的衙差看去。只见那个衙差与其他衙差所戴的帽子并不一样,别的衙差戴着的是普通的蓝纹帽,可是那叫宁头的则是戴着黑色的丝绒帽。

“看来这位是雪城衙门里的捕头了!”江文娴心中肯定道,随后,她又看向那叫宁头的捕头,只见他右手微微一摆:“查案不可单靠猜测,必须要找到实质的证据才行。若都像你这般随意关联其他的线索,那这天下的案子岂不都能破了?”

说罢,宁头走向了血尸,并蹲了下去。但很快,他便起了身:“仵作什么时候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分尸凶事②

“宁头你忘了?孙仵作还在早上那起抛尸的地方呢!”在宁头身边的小衙役悄声对蹲着的宁头提醒,宁头眨眼看了看小衙役,他点点头:“那咱们先查看查看这尸体上有什么线索吧!”他说着,伸手作势要去触碰血肉模糊的尸体,江文娴在远处听到见了,心底一阵恶寒:这是什么捕头?这么敬业的?

她心中这般想,耳边却听见了身后远远的传来了男人儒雅的嗓音:“不知世成兄何时也得了包青天的真传,成了他的徒孙、变成与我一样的同道中人了?”江文娴闻言,猛地回头看向声音的出处,却见到了一高七尺、面如玉的年轻公子哥。

他穿着灰白色的麻衫,戴了白色皮手套的手上拎着一只竹条编织的箱子,“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吗?”公子哥看着蹲在血尸前的宁头问道,江文娴这才意识到那“世成兄”喊得是谁。“孙仵作,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宁头从地上起身,他拍了拍手,一脸的笑意,可是江文娴看得出来,宁头那笑很是勉强。

果然,当宁头给那被叫做孙仵作的公子哥让位时,宁头在孙仵作的耳旁急速的恳求了一句:“阿七,我拜托你了,一定要找到点线索给我啊,要不然鲁大人可会将我狠呲一顿的!”本打算蹲下的公子哥孙仵作听见宁头的话,他斜看了一眼宁头:“急什么?”

说完,孙仵作打开了那只竹箱,紧接着,他拿出了一小黑瓶,倒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在自己摘了皮手套的手上揉搓,他边揉边说:“早上那具尸体生前应该遭到过侵犯,死者脖子上和胸部都有一定程度的咬痕与吻痕;另外,我还发现死者的指甲里有许多血皮,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说到这,孙仵作停了停,宁头见状,正要开口,却见孙仵作将皮手套戴了起来:“对了,我还在死者的鼻孔里发现了一撮紫色的丝,这些就是我目前能给你的线索,怎么样?你要不要犒劳我一下?”只见宁头眉一皱,脸上勉强的笑容不再出现:“这算什么线索?我算是完了!”

“嘘,别说话!”就在宁头愁眉苦脸的要倒苦水时,公子哥孙仵作却竖起食指对宁头说,宁头倏地一下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孙仵作将血尸翻来覆去,许久,他沉不住气的对孙仵作问:“阿七,有什么线索吗?”

“这不对啊!”孙仵作听见宁头的问话后,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宁头,宁头一愣,在远处听着看着孙仵作与宁头的江文娴也是一愣,她心中十分好奇孙仵作发现了什么。“这半具尸体和早晨发现的那半具尸体根本就是两个人啊!”孙仵作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般打的宁头措手不及,他瞪大了眼看着孙仵作,久久不能出声。

“居然会是两个死者,今天的命案可真是雪城这四十年来最恐怖的案子了!”周遭听见孙仵作说话的百姓开始窸窸窣窣起来,江文娴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凶手为什么要将两个死者的上下半身丢弃?是为了引起恐慌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你瞧那串木珠,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人群中,有个声音发问了。

“这串珠子和寻常的首饰相比没多大区别,只是那穿连了珠子的绳……莫非是青蚕线?”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怎么可能是他?太可怕了吧?”带了些颤音的话语传进江文娴的耳朵,江文娴朝声源一瞄,却见到了之前在望江楼遇见过的那俩少年。“居然是他们?”江文娴有些惊奇道。“这合欢酒楼的老板也真是可怜,死了还被切成两半砍的跟被卖的猪肉似得,唉,这算是命吗?”少年叹息的声音响起,瞬间,江文娴的眸子亮了亮,她好似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她好似看见了自己坐在合欢酒楼的场景……

暴雨倾盆,如天河破了个窟窿一般,拼命的往人间涌着水。暴雨里,雪城合欢酒楼前,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身影由远至近显得十分的抢眼,“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躲在门后满脸是雨水的小二看着十分的稚嫩且狼狈,他老远就见到这一高一矮的身影了,此时他艰难的将手中的油伞举高,对他们问道。

此时如果能再靠近一些这小二,我们就能发现他半个脖子乃至脖子下方一般的衣襟都已经湿透,而且他还不时的发着抖,好似十分的寒冷。

“大叔,就是这家了!”瘦小的身影站在高壮身影的边上道,高壮身影点点头,递给小二一粒金锞子:“我要你们这最好的包厢,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快安排人带我们过去!”那小二接过高壮身影递来的金锞子后,下意识的回头瞧了瞧酒楼里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注意到门口后,他将金锞子放在嘴边,用牙咬了一口金锞子,“噔”的一声闷响传来后,那小二一抹脸上的雨水,笑逐颜开、点头哈腰道:“两位这边请,这边请!”

边说,他边示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酒楼内走,当酒楼内如白日般明亮的灯光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身上时,稚嫩的小二有些吓到了,因为那高壮身影的脸竟十分的狰狞。细细一看那高壮身影,这竟是江鹰。而在他身边的则是眼眶微红的江文娴。

就在数日前,江文娴赶回白枫庄时,刚好撞见了银甲人挟持了江文轩正打算离开。她本打算通过蒋志毅和江鹰将银甲人制伏,可不成想却遭到了楚骁与司空游的好心搭救,最终,江文轩没留下不说,司空游还被银甲人给踢了个狗啃泥。

司空游被踢的狗啃泥后,紧接着带来了强大到蝴蝶效应:因为他落地的动静过大,地上的尘埃飞起蹿进了江鹰的眼中,江鹰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时他便失策的落到了一旁的水洼地里;随着江鹰掉落水洼,溅起的泥水蹿向了楚骁,楚骁当时正在收力归元,飞溅过来的泥水冲散了他的内力,导致其内力不规则的在其静脉内游蹿,差点令他成了残废。

而在白枫庄牌坊下见到这一幕的江文娴,眼睛红了,她重生后接触的唯一一个带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这样被银甲人抢走了,她不禁悲伤的不能自已。然而下一刻,她婆娑的泪眼前便被白茫茫的一片给包围了,不知是凉意还是温暖在她的身体里游走,不多时,她竟发现自己见到了江文轩睡在一家叫做合欢酒楼的酒家里。

大喊着“轩儿”,江文娴便要朝着睡在榻上的江文轩扑去,可是她没扑着江文轩,反倒是扑进了楚骁的怀里。在楚骁错愕的眼神里,江文娴逐渐的恢复了意识,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还在白枫庄的牌坊底下,江文轩也才被银甲人掳走没多久。

可是她所见到的幻象却叫她觉得那并非是幻象,接下去的几天,她不断的看见了幻象的出现和消失,直到方才她和江鹰出现在合欢酒楼前,幻象才彻底的不见了。也是在方才,她逐渐的弄懂了自己应该是有了预测未来的人事物发生转变的能力。

“小姐,蒋志毅也到了!”就江文娴眼眶红红的打量着合欢酒楼时,江鹰提醒的话响起,江文娴转身看向外面,只见七八个穿了蓑衣的人坐在马车上往合欢酒楼赶来。“蒋庄主还是来了!”江文娴低喃了一句,随后,她抬头看着江鹰问:“大叔,你说蒋庄主他何苦呢?在柳城时他早已将恩报了,四日前咱们临行时他又不由分说的塞给我们数十颗宝石和大康内通用的银票,他仁至义尽于此,实在不该再多做了啊!”

“小姐,属下也不知如何说,但属下能肯定的是蒋庄主对小姐绝对的忠诚和尽心,既然他跟来了,那不如就叫他与咱们随行吧,前往太岑的路上不可能风平浪静的,有蒋庄主在,咱们沿途至少能有一半风平浪静的日子,你觉得呢?”江鹰对江文娴的问题深感为难,他眉头皱了皱,随后舒展开来对江文娴分析。

“可是大叔,蒋庄主他本不必如此的,再者说了,这一路上本就凶多吉少的,我又怎可去白白害了一条人命呢?”听见江鹰分析的话后,江文娴不赞同的对江鹰说道,江鹰见状,张嘴想对江文娴继续劝说,然而却被蒋志毅给打断了他的话:“江鹰你不必再对小姐劝说什么了,无论小姐愿不愿意,蒋志毅定要护小姐周全上山!”

听见蒋志毅这般说,江文娴本满腹的委拒言辞全都烂在了她的肚里,她有那么一瞬的错觉,好似看见了蒋志毅自尽的画面。她心一惊,不再拒绝蒋志毅,点头同意了。

然而,她这边同意了蒋志毅的追随,可是她观未来的能力却已经没有了,面对这偌大的合欢酒楼,她无法感知江文轩的存在过的气息和痕迹。她不知道银甲人是否已经察觉到她的出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见到的幻象是否是几日前自己未到时的景象。

“小姐,在下已经派了手下在酒楼内搜过了,并未见到少爷与那银面人的踪迹!”蒋志毅的少爷响起,江文娴眸子一瞪,随即她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原来这只是幻象,这只是个预测到未来、却只是未来的某个已经发生了的片段的幻象……”

低声说完话,江文娴径直对站在一旁当空气的小二道:“带我去你们这最好最气派豪华的包厢!”小二闻言,见江文娴一脸的阴霾,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随即忙不迭的带着江文娴朝合欢酒楼的顶楼——苍字屋走去。途中,本是由小二领路换做了由自称是合欢酒楼老板的山羊胡男人领路,那山羊胡男人手中独特的木珠将江文娴的视线吸引,但很快她又没了兴趣。

在苍字屋内,酒足饭饱的江文娴提笔写下了一段小诗,而后,她情绪低落的将十颗宝石当做了镇纸石压在了纸上。“小姐,外面雨停了,在下在雪城也有购置房产,小姐不如随在下前往城中的私宅吧!”蒋志毅的声音在江文娴做完这些动作后传来,江文娴闻言,本抑郁的心忽的活络起来,她答应了蒋志毅,随后便离开了。

独留下那十颗不菲的宝石在苍字屋内,直至被山羊胡男人所发现并因它而成了如今江文娴眼前的这半具死尸。

“难道真是上天命定好了的吗?”江文娴悲哀的想着,那血淋淋的画面也在她脑海里回旋着,其实她那夜留下宝石的初衷是想试试看会不会有机会引出银甲人,只是她没料到合欢酒楼的老板会将十颗宝石全部占为己有且因为典当而被典当行背后的人盯上。

只是合欢酒楼的老板一家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合欢酒楼会遭祝融之灾,江文娴并不知道,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远离这里一些?”耳边,风逆的提醒传来,江文娴回身看了看风逆,她道:“或许吧,我有些倦了,咱们回落花胡同吧!”风逆闻言,忙点头,他并不吭声,只一昧的点头,看着江文娴动身,他也就停止了点头紧跟着江文娴。

“小姐,奴才奉了老爷的命来接小姐回去,小姐过去坐马车吧!”刚走出人群,迎面便走来了几个落花胡同里的仆人,江文娴惊奇的看了眼风逆,风逆有些无奈的对江文娴说:“小姐莫这般看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下人许是老爷回去写拜帖时顺道吩咐的!”

听见风逆这么说,江文娴细细一想,貌似蒋志毅的确是这样的人。而后,她看了看风逆,道:“你甩锅甩的这么快,你家老爷知道吗?”风逆闻言,怔了怔,紧接着他摇摇头:“我只需要对老爷忠心耿耿,其他的,我不在乎,老爷也不会在乎!”

江文娴听见风逆这么说,她笑了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不过我喜欢!”说着,她便打算往马车上爬,此时在马车附近,已然有一名下人快速的上了马车掀开了挡帘,可是那下人掀开挡帘后,却呆在了原地,她身子颤抖了许久,紧接着,他怪叫一声,翻着白眼晕了。

江文娴见状,好奇的很,她速度极快的往马车挡帘内看去,却被吓得失了声,因为在马车内,竟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对着她发出诡异的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翟密函①

“啊!”许久后,江文娴才高声尖叫出来,她踉跄着往后,身子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小心!”低沉的磁性嗓音从江文娴身后传来,很快,她便被扶起站好。“是你?”江文娴看清来人后,又羞又气,伸手便往来人脸上招呼了一个巴掌:“流氓!”

“诶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师兄好不容易摸索到你们的踪迹找到这里,这不刚见面就救了你一马,你怎么不道谢还打人了?”男子操着变声期的嗓音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眯着眼看着那人,冷笑道:“司空公子也来了?怎的?害了我小弟,你和你师兄专程找到我,打算害我吗?”

原来,救了江文娴还挨了她一巴掌的人竟是秀川王世子楚骁,而向江文娴大喊的男子则是司空游。此刻,司空游脸色一红,他嘟囔半天,硬生生的挤出一句:“才没有呢!”江文娴听见后,轻笑道:“那你倒是说个明白,专程找到我,为了什么?”

“因为这个!”挨了巴掌后一直不出声的楚骁此刻拿着一封油纸包住的信说道,江文娴闻言,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楚骁,阳光下,数月前还显得稚嫩的少年好似长开了一些,他发上别着青鱼簪,穿着一袭黑白相间的袍子,眉眼冷冽,嘴唇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江文娴因为楚骁而微微失神,但她很快恢复了原样,对楚骁问:“那是什么?”“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楚骁将信递到江文娴跟前,但是却没有交给她。“你这算什么意思?”江文娴见楚骁做了这样的动作,面色一寒,盯着楚骁问道。

“我有个条件!”楚骁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江文娴说,江文娴见状,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楚骁的声音便接踵而至:“我要跟着你找到江文轩!”“不可能!”江文娴拒绝的话马上脱口而出,楚骁闻言,手指轻弹,那封信一下子就飞进了他的袖中:“既然如此,那就告辞!”

说着,他作势便要离开,江文娴见他这般决绝,忽感不妙,她对楚骁大喊道:“慢着!”只见转身离开的楚骁动作一僵,随后,他转过身,一副贱兮兮的笑脸便出现在了江文娴眼前。江文娴从未见到过楚骁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她想看清楚那笑时,却见楚骁又恢复了先前那一副高冷的模样:“喏,拿去!”

只见楚骁袖子一抬,油纸包着的长方状物体便飞向了江文娴。江文娴手指一捻,轻而易举的接住了那封信,她正要撕开那封信,却听见了宁头的声音响起:“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好似听见了尖叫声。”江文娴闻言,静悄悄的收起了手里的信,她微微整顿心情,上前几步道:“捕头大人,小女子的车上有、有、有颗人头!”

江文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对宁头喊道,而随着她的变化,风逆以及围着马车站立的几个下人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一个个的都装作害怕和惊慌的样子,跪在了宁头的身前。“什么?”宁头闻言,与跟在自己身后的孙仵作对视一眼,二人迅速上前到马车内一探究竟。

不多时,宁头从马车里出来,他来到江文娴跟前,扶起了江文娴:“敢问姑娘可是雪城人士?”江文娴摇摇头:“小女子乃柳城白枫庄蒋氏一族的,随父亲来雪城散心,知晓今日有龙舟赛,特意遣了马车来此观看,谁成想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我、我……呜呜呜……呜呜呜……”

江文娴说着说着,情不自禁般的嚎啕大哭起来,看着令人心疼。楚骁在宁头后面瞧见江文娴那样子,他嘴角微微抽动,眸子亮了亮,这时,司空游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进了他的耳中:“师兄,这蒋小姐未免也太……诶师兄你这么大力踩我做什么?哎哟!师兄你挪开你的脚,师兄……”

然而司空游说了没几句,便挨了楚骁几脚,踩得他快怀疑人生了,都没有停下来。

“柳城白枫庄?可是蒋志毅的那个白枫庄?”看见江文娴哭的像个泪人似得,宁头焦虑万分,他思来想去半天,终是傻乎乎的对江文娴问了一句,没成想,却成功的制止了江文娴的哭泣。“是,家父是蒋志毅,捕头大人莫非人是家父?”江文娴抹了抹眼泪,掏出了蒋志毅给她、且她随时携带的玉牌给宁头看。

江文娴朝宁头亮出玉牌后,心底正打算嘀咕,却忽的傻住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又如数月前那般进入了那白茫茫的空间里,可是奇怪的是,这次她的眼前只出现了一座古寺的门面,破败的寺门上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刻写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悬龙庙。

“原来是蒋大善人家的大小姐,在下方才得罪了!”宁头堆笑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只觉得身子一哆嗦,她抖了抖,回过了神来看着眼前那一脸笑意的宁头:“捕头大人并未得罪小女子什么,倒是小女子给大人添麻烦了!”“蒋小姐可别这么说,若不是蒋小姐的马车就停在此处,我料想凶手将人头抛在你车上只是为了引起恐慌。”宁头低声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眼睛一眨:“恐慌?”

“是,蒋小姐你想啊,若是一颗人头能将做此马车的人吓得魂不附体以至疯癫,那凶手的目的岂不是就达成了?到时全雪城的老百姓都将会陷入恐惧与惊慌,那么凶手的目的或许就达成了。”宁头见江文娴疑惑,便对她解释道,江文娴听了,心中不禁郁闷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扯出了凶手的目的了?”

“凶手应该只是单纯的抛尸,马车内的人头是日前遭受祝融之灾的合欢酒楼的老板禾栗!”就在这时,马车内的孙仵作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他边走边说,江文娴见了,心底觉得这孙仵作与自己想象中的仵作着实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翟密函②

“你的意思是凶手没想造成雪城恐慌?那早上的那另外半具尸体算怎么回事?”宁头听见孙仵作的话,转身去搀了一把孙仵作,让他轻松的从马车上下来。“早上那半具尸体怕是另外一起命案,而且十分恶劣,咱们的方向得调整回来才行!”孙仵作站稳后,对宁头答道,宁头闻言,眉头一皱:“那这可真是难题了!”

“什么难题难得倒你啊?”孙仵作一副认真的样子对宁头问,宁头见状,有些羞愧的捂脸转身。随着宁头的转身,江文娴正好又看见了孙仵作,不过是侧脸。看着孙仵作的侧脸,江文娴莫名觉得他真的比其他仵作特别。然而江文娴不带任何情感的看着孙仵作,却被别人误会了:

“瞧他那一身儒雅的装扮,蒋小姐这是看上了?”在江文娴身边观察她的楚骁言语刻薄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闻言,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不安,她收回视线,转而朝楚骁瞪过去:“怎么?楚世子还要插手我的事?”楚骁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江文娴:“我奉师命下山来带路,可不想拖泥带水的,蒋小姐想必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心头有苦难言,她镇定的对楚骁说:“家仇不敢忘,文娴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的,莫说只是个小仵作,就算是你楚世子,我也定看不上眼。对了,楚世子这么英俊潇洒,应该还是头一次被嫌弃吧?还有,当今圣上是你皇叔,不知楚世子奉师命救我是否左右为难呢?”

“你……”楚骁见江文娴面不改色的反呛他一句,他当场就被噎的什么都说不出口,司空游见楚骁都吃了亏,他跳了出来对江文娴道:“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师兄知晓你江家蒙冤遭难,不然你以为他会冒着被抄家永关古宁寺的风险来救你吗?”

听见司空游的话,江文娴眸子一亮,她瞪大了眼看着楚骁:“你……为什么?”楚骁默不作声,气氛就此僵住了。

“蒋小姐,你还是先看看你手里的密函吧,趁着捕快们还没注意。”气氛僵了许久,楚骁率先打破了气氛对江文娴道,江文娴闻言,知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当下便将密函拿出,快速的拆开了。

然而当她看完密函中的内容后,一瞬间,她惊恐且慌乱的抬头看着楚骁:“这是哪里来的?可是真的?”楚骁平淡的看着江文娴:“北翟密函,我的隐卫盗来的,你说此事是真是假?”“这怎么会?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是真的啊!”江文娴有些疯狂的将信函扯烂,她完全不顾形象的吼着,将一旁的楚骁和司空游吓到了。

“怎么回事?蒋大小姐你怎么了?是否是他们欺负了你?”本捂着脸背对着江文娴的宁头听见动静,忙不迭的朝江文娴走去,江文娴没理睬宁头,很是崩溃的流着眼泪。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她累得坐倒在了地上,此时的她披头散发的,活像个疯子。

“小姐,快起来,你这模样若是叫老爷看见了,他定拿我是问啊!”风逆见江文娴像个疯婆子一般坐在地上,他心一惊,作势要去拉江文娴,却不成想慢了一步,被楚骁抢了先。只见楚骁轻而易举的将江文娴从地上扯起来,江文娴此刻看着略显呆滞,但接下去楚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本还呆呆的江文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江文娴扯住楚骁,楚骁面露笑意道:“我又何必骗你?”江文娴见状,忽的噤了声,她理了理乱发,对宁头道:“捕快大人,我不过是受惊后发泄一下,你莫误会!”宁头见江文娴这般说,他看了看楚骁与司空游,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那蒋小姐如今是否需要在下护送你回落花胡同?”沉默了一会,宁头对江文娴问道,“拒绝他!”楚骁的声音传进了江文娴的耳中,江文娴朝楚骁瞄了眼,楚骁又道:“别装作听不见,我知道你听到了,快点拒绝他!”

听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诧异的看向楚骁,随后微笑着朝宁头道:“捕快大人,小女子还是叫下人再准备一辆马车吧,你不是还有命案要处理?小女子就不打搅你了!”江文娴说着,朝宁头欠欠身,宁头对江文娴做出这样的行为深感不安,他忙摆手对江文娴道:“蒋大小姐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

江文娴面对宁头的问话笑而不答,她转身喊来了风逆,吩咐了他去另寻马车。风逆领命后,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看着楚骁微微点头,然后才离开。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去忙了,蒋大小姐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来喊我,我就在不远处!”宁头没见到风逆的小动作,他见风逆离去,这才抱拳对江文娴笑道,江文娴闻言后点点头,宁头便径直吩咐了手下将藏有人头的马车给拉走,之后便与孙仵作一同往江边血尸处走去。

“蒋小姐可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吗?”宁头和孙仵作刚走没几步,楚骁的声音便飘了过来,江文娴听见他的问题,不解的看着他,楚骁见江文娴一脸的困惑,自己也愣住了。半晌,他眨眨眼,吐了两个字:“宝石!”听见楚骁的话,江文娴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原来是这个!”

话落,她略显失落道:“那宝石不过是我用来诱引那银甲人出来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被合欢酒楼的老板据为了己有。”“你为何这么做?”司空游冷不丁冒了句话,楚骁朝司空游白了眼,司空游吐吐舌,尴尬的缩起了脖子:“当我没问,你继续!”

“我的本意是想着银甲人定是没有盘缠,宝石留给他,他定会去典当行典当,到时我就可以顺着典当行去找到他救回轩儿,唉……真是天意!”江文娴没有漠视司空游的问题,她喘了口气后便回答了司空游,司空游见状,朝楚骁看了眼,只见楚骁脸色有些难看的瞪着他,随后,他又看向江文娴,一脸的不满。

“你黑着脸给谁看啊?”江文娴见楚骁那脸臭的,她不爽的对他问道,楚骁闻言,眸子转了转,脸色终于雨过天晴般发生了变化:“银甲人是没引出来,但是朝廷的奸细倒是引了出来,还有那封密函,上面的内容我想你会好好琢磨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北翟密函③

“奸细?”江文娴听见楚骁所言,猛的抬头看向他:“你指的是夺走宝石的那伙人?”楚骁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面对楚骁的沉默,江文娴的娥眉微微皱起:“你追踪我来到雪城也不过短短半月内的事情吧?为何一月前的事情你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你恐怕都忘记了吧?”楚骁从袖中掏出一颗泛着异彩、晶莹剔透的不规则物体,江文娴见状,瞪大了眼:“你、你、你怎会?那伙人在你手上了?”楚骁将那物体递给江文娴:“只留下肯说话的,其他的一律押回京都,交给皇叔处置。”

“所以你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真的追踪到了我,是吧?”江文娴见楚骁这么说,她垂眼思索片刻,紧接着望向脸色略显冷淡的楚骁。楚骁听见江文娴的问题,他的双眸微微一动,显然是没料到江文娴会这么快就猜出来,他不复先前的淡定看着江文娴:“蒋小姐还真是够聪慧的!”

说完,他又道:“准确而言是江小姐,将军街江氏一族的嫡出大小姐!”

听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脸色一变,她慌张的四下看了看,而后瞪了眼楚骁:“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恶狠狠的警告了楚骁后,江文娴脸色一转,又对楚骁询问:“禾栗一家三口人,死了一个,其他两人在哪里?难道也被杀死了?”

江文娴问完,思来想去觉得不妥,又做了补充:“我听那宁世成与孙仵作的对话,今早雪城孤寺附近也出现了半具尸首,也是一样的血肉模糊,而且没了头颅。”补充完,江文娴见楚骁没反应,她又道:“若清早发现的那半句尸首是属于禾栗的,那也就罢了,但若不是,那又会是谁死了?”

江文娴问完,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楚骁,楚骁倒是脸皮厚,没有因为江文娴的直视感到不适,他理了理衣襟,淡淡的朝进入人群的宁世成看去:“禾栗的妻儿已经被我安排送往北方了,你还有什么要套问的吗?”“你……”江文娴乍听楚骁所言,还有些不解,但很快她便面红耳赤起来。

“你早就看穿我了?”江文娴口气有些不爽,她剜了眼楚骁,却见他丝毫没有取消自己的意思,当下,她心底的气焰稍稍减少了一些。“前头才刚说完蒋小姐聪慧,可是转脸蒋小姐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这可真是不好!”楚骁虽然没有嘲笑江文娴的意思,但也说会放过江文娴,他刻薄的言辞与冷淡的表情,叫江文娴气的直跺脚。

见江文娴那气恼的反应,一直缩着的司空游突然蹦跶着道:“我说蒋小姐啊,你也是傻,我师兄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怎么就没想到他会知道雪城每日所发生的事情呢?还有啊,今早发现尸首的地方,距离孤寺可不近,而且那具尸首的头颅并没有丢失,只是面容被毁,血肉模糊,无法辨识!”

司空游说完,偷偷瞄了眼楚骁,见他并没用眼神警告自己,当下,他又继续道:“所以蒋小姐,你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套话至少也该做好功课呀!”“你……我……你们欺负人!”江文娴被司空游的话气的脸色通红,她又羞又恼的瞪着楚骁与司空游半天,最终赖起皮来。

她羞恼的喊完话便猛地一个深蹲,脑袋埋在胳膊里面,尽可能的叫别人瞧不见胳膊内她那通红的脸。“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人,欺负人!”江文娴抽噎着哭喊,这一幕落进了楚骁的眼中,他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样:“少游你蹦跶出来做什么?蒋小姐好歹是姑娘家,你这不知轻重的话说出来,叫她怎么做人?”

楚骁脸不红心不跳的拽住司空游的手腕,暗暗使了使劲,司空游手腕被拽住的一瞬间,他痛呼一声,紧接着便打算求饶。可他转念间却又改了口:“师兄你刚刚也对蒋小姐说了过分的话,凭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背锅?难道你刚刚揭穿她的话知晓轻重吗?”

“被套话的人是你吗?”楚骁对司空游的反击抛出轻飘飘的问题,司空游一怔,下一刻,他便挨了楚骁一脚:“去,向蒋小姐道歉去!”司空游挨了楚骁一脚,踉跄着来到江文娴跟前,江文娴此时仍在哭喊,司空游回头看了眼楚骁,一脸的为难与尴尬。

“快点!”楚骁握着拳头对司空游暗暗示威,司空游两眼一闭,认命般的转头蹲下,他张嘴刚喊了一个:“蒋”字,下一瞬,他的话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高音给打断了:“不好了不好了,仙山孤寺出命案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瞬间变成两半了!”

听见这道高音,江文娴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那大喊大叫的人,而司空游与楚骁则是一脸惊愕的盯着江文娴,因为他们发现江文娴的脸上除了有些红外,连丝泪痕都没有。后知后觉做戏被发现的江文娴此刻心虚的站起身来,她企图背对着司空游与楚骁,然而却遭到了司空游的阻止:

“蒋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刚刚蹲在地上做了什么?我貌似经历了一场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可为什么一下子又晴空万里了呢?蒋小姐,我需要你提供一下真相!若你不能给我做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将师兄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免费赠送给你。”

“我……我……”江文娴这会儿只觉得十分头大,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期间,她回头瞄了眼楚骁,想着他能给自己解围。可惜的是,她并没有在身后瞧见楚骁,而与此同时,在她的右前方,传来了楚骁的声音:“喂小狐狸,你找谁呢?”

江文娴朝着右前方看过去,却见楚骁站在人群后面,面上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正看着她。那一瞬,江文娴只觉得浑身遭了电击一般,她呆呆的看着楚骁,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袭击着她,叫她无法平静。

“小狐狸,你怎么了?”面对江文娴呆滞的神色,楚骁在右前方见着后,不自觉的担忧起来,他几步上前靠近江文娴,江文娴这时才回过神来,她恶狠狠的瞪了眼司空游,然后在楚骁毫无戒备的情况下,猛地朝他左脚狠踩了一脚。

“唔……”楚骁吃痛的闷哼一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则像看白痴一般看着楚骁:“小狐狸小狐狸的喊谁呢?明明就是你们欺负人,怎么的?你们还变着法子欺负回来吗?”说完,她又朝司空游道:“你要欺负回来吗?要吗?”

司空游没料到江文娴会是这样的反应,与之前根本就是两个反差,当下,他猛地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北翟密函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是谁教你的规矩?”就在这时,宁世成也就是宁头的声音响起,不多时,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随后,物体落地的闷响也传了出来。

听见这一连串的声音,江文娴本还和楚骁及司空游对峙的眼神倏地一下飞向了右前方的人群,她迈开步子往人群靠近,就见到一副怒意站着的宁世成以及跪在地上、穿着蝙蝠衣的小衙役:“饶命,头儿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情急,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与小楚刚好经过见证了,我……我……我该死!”

小衙役边说边扇起了自己的脸,一道道清脆的耳光声传来,江文娴见状,觉得甚是怪异。

“宁捕头啊,你这小跟班也不是故意的,不如饶了他吧!”

“对啊宁捕头,你是天生的正义和勇猛,只是对下属好一点比较好啊!”

“宁捕头……”

与此同时,围观的百姓们七嘴八舌的为那名小衙役向宁世成求其绕来,宁世成本意也没有想对小衙役做什么,只是他没有料到小衙役的反应会这般。当下,他手一挥,厉声道:“我宁某人做事从不徇私舞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分的清清楚楚,今日我只是为正衙门纪律训斥了他几句,各位乡亲父老还请别误会宁某人!”

话落,宁世成朝小衙役伸出手去,边动作边说:“小贺,起来吧!”就在这时,一道青光从宁世成的左侧方袭来,宁世成敏锐的感应到青光,他向后倒退一步,避开了闪着青光的暗器,“谁这么大……”“嘭!”宁世成本怒气冲冲的话语声随着爆炸的巨响而停止,此时在他的跟前,那个本要被他搀扶起来的小贺上半身已然是血肉模糊。

“啊!”随着一道惊叫声响彻人群,下一刻,围观的老百姓们惨叫声不断,他们逃的逃、摔得摔,一个个的都像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宁世成无法相信上一刻还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死尸,而且他还永远失去了他的上半身。

“宁捕头,还好你没事!”左侧方,江文娴收起暗器来到了宁世成身边,宁世成见状,抱拳对江文娴道:“多谢蒋小姐相救,若不然宁某只怕要成了一滩死水了……”他说完,又狐疑的看着江文娴:“只是宁某有些好奇,蒋小姐怎会知晓要发生的事情?”

江文娴闻言,摇摇头:“宁捕头的疑惑我能理解,但我却不得不遗憾的告知宁捕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宁世成见状,面色如常,但眸子却如鹰眼般死盯着江文娴,似是要把她从外看到里一般。“蒋小姐这是真心的回答吗?”宁世成一改先前的恭维模样,严肃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点点头:“千真万真,不敢有所欺瞒!”

见江文娴面不改色,毫无畏惧的样子,宁世成严肃的样子又变成了柔和:“宁某方才得罪蒋小姐了,还请蒋小姐莫怪!”“事出有因,我能理解宁捕头的心情,只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在你那不幸身亡的手足身上。在来此之前,他是从何处而来的?”江文娴面对宁世成的又一变脸并未感觉不妥,她笑着为宁世成指点出了关键。

宁世成听见江文娴这般说,他四下一看,猛一拍脑袋:“小贺说是同小楚经过孤寺时亲眼见证了女子一分为二的惨状,小贺来了这里,可是小楚呢?小楚在哪里?”他自言自语般说完,急匆匆的喊来了其余的手下:“跟我去一趟孤寺!”

说完,他朝孙仵作道:“阿七,还请你多费点神,随我们一同前去!”“我无碍的,走吧!”孙仵作这会儿丝毫没有先前那冷淡的模样,他朝宁世成微微点头,同意道。

等宁世成带着孙仵作等人离开,江文娴看着禾栗尸首旁围着的等待义庄来收尸的捕快,她心道:“也不知道禾栗会不会后悔自己的贪心呢?虽说我也有导致他惨死的责任,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死去。”

“蒋小姐方才何必插手?”就在这时,楚骁的问题响起,江文娴回头瞥了眼一副高高挂起模样的楚骁,她冷笑一声:“那楚世子又何必冷血至此?”听到江文娴的话,楚骁嘴角微微一抽,他盯着江文娴看了许久,然后脸色肃穆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因果循环是不会改变的,你即使阻止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见楚骁问的这般严肃,江文娴一下子慌了神:“你什么意思?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什么命?什么因果循环?你是不是知道幕后发生的一切?你不是是知道谁杀的人?你告诉我,你别转过身去,喂!楚世子、楚世子、楚骁!”

江文娴用尽全部的力气喊完楚骁后,整个人有些恹恹的站在楚骁身后,司空游此时一脸无奈的瞄着江文娴,而楚骁则是在江文娴喊完他名字以后停住了脚:“江文娴,那封密函你看仔细了吗?我先前以为你会好好琢磨一番密函上的内容,看来是我多想了!”

听着楚骁略显失望的话语,江文娴有气无力的抬起了她的头:“你说什么?”“飒飒……”只听见一道尖锐风声响起,江文娴反应极快的将那风声的制造者——一根纸棒抓起。“你自己再好好看看吧!”楚骁收回抛出纸棒的手,淡淡道。

“这是……”江文娴狐疑的看了眼手中的纸棒,然后又朝楚骁看去,楚骁这时候已经转过了身,他对江文娴说:“这是隐卫偷来的原始密函,给你的那封,是我仿写的。连你都没有识破那密函的真伪,看来北翟一时之间也不会改变他们的阴谋策略了!”

“什、什么?”江文娴有些踉跄的走到楚骁跟前,她打开手中的纸棒,摊开里面卷起的真正的密函,开头的内容仍是在刺激着她。但越往下看,江文娴的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直到她一遍全部看完,她才露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方才是我太冲动了!”

“蒋小姐也有认错的时候?”楚骁嘲弄般的问道,江文娴闻言,也不恼,她对楚骁说:“为今之计,是要保护好雪城内这几个重要的人,宁世成他……也必须保护!”“这还用你说?”楚骁冷冷的朝江文娴看了一眼,江文娴见状,惊奇的看着他:“那你先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江鹰归来

“什么意思?”楚骁轻笑着走到江文娴身前,他指了指江文娴手里的密函:“密函中说,任务必须完成,你是没看见吗?”“啊?那宁世成岂不是很危险?”江文娴顺着楚骁的手指看去,她思索片刻,大吃一惊。“你以为呢?你当这湖边暗杀不成功,他们就会放弃了不成?”楚骁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点了点头:“也对。”

“小姐,属下回来了!”只听见江鹰雄浑厚重的嗓音传来,江文娴抬头看向身后,江鹰正大步朝着她走去。“大叔!”江文娴对江鹰喊道,江鹰来到江文娴跟前:“小姐,属下来晚了!”江文娴摇摇头:“大叔来的不晚,正是时候。”

说完,江鹰忽的拉着江文娴来到一边,悄声道:“小姐,属下去的晚了,宝石不知道被那帮人拿走了,而且禾栗一家三口并未葬身火海,属下的人找到了禾栗藏身的小院,但是里面没人,只有一滩血迹。”江文娴闻言,拍了拍江鹰的手:“大叔,禾栗已经死了,他的尸首就是前面那半具尸体。”

说着,江文娴又对惊讶的江鹰指了指楚骁:“至于禾栗的妻儿,她们已经被你心心念念的楚世子送往北方了,这辈子她们都不会回来了!”“那宝石……”江鹰见江文娴这么说,他黝黑的脸微微一红,他看了看楚骁,然后又看着江文娴。

“宝石自然也在楚世子身上!”江文娴瞅了瞅楚骁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她莫名有些生气,江鹰见状,也没敢继续对江文娴问其他的事情。这时,他看见了风逆的身影,当下,他靠近了风逆:“你的主子呢?怎么留你一人在此?”风逆答:“主子要我看顾好大小姐,他先回去写拜帖求见知州大人了!”

“什么?”江鹰听风逆这么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当下,他来到江文娴跟前对她问道:“小姐,风逆说蒋志毅回落花胡同去写给知州大人的拜帖了,这是要做什么?”江文娴答:“先前禾栗的半具尸首出现在亭子底下时,我见他残肢上的木珠眼熟,所以央求了蒋庄主去为我引见知州徐大人,现在看是不必了。”

“那需要属下快马加鞭的去通知蒋庄主吗?”江鹰对江文娴问,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摇了摇脑袋:“那倒也不必,正好也有事情要去见他,不如就趁此机会吧!”江文娴说着,将密函递给江鹰,江鹰接过密函一瞧,本好奇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江鹰看完密函的全部内容后,江文娴将密函收起,往右侧的楚骁走去,将密函递给楚骁:“多谢楚世子的慷慨解疑,文娴感激不尽!”楚骁闻言,俯视江文娴许久,随后他手一摆:“师命不可违,我不过是奉了师命前来帮助你的!”

听到楚骁这么说,江文娴的心不禁觉得有种钻心的难受,她没多想,笑着朝楚骁微微欠身:“无论如何,文娴都要感谢楚世子的追踪与帮助,这些,可都消耗了楚世子不少的势力,文娴觉得这可不能当做楚世子师命里的安排!”

“你倒是乖觉,小狐狸!”楚骁见江文娴这般说,他邪笑一声,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听见楚骁这么喊,脸瞬间涨得通红:“楚世子,我有名有姓,明面上是白枫庄蒋志毅的长女蒋雯,实际也是世袭战江王江氏的嫡女江文娴,你喊我哪个名字都好,只是那狐狸,着实不好听……”

“小狐狸还不乐意了?”楚骁成心想逗弄江文娴,江文娴也隐隐察觉到了楚骁的心思,当下,她任由自己的脸色发红,听着楚骁一声声的喊着,不由自主的,她竟觉得自己有些喜欢“小狐狸”这个称呼。“楚世子还请放尊重一些,我家小姐虽然家破,但是有我江鹰在,你休想欺辱我家小姐!”就在这时,江鹰带着些怒意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听见江鹰的声音后,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起来。

可叫江文娴没想到的是,楚骁听见江鹰的话后,竟双手举起托平在胸前,朝江鹰做了一楫:“是长黎无礼了,还请前辈勿怪!”江鹰见楚骁认错的诚恳,话说的也好,当下,他冷哼一声:“如此才像秀川王府的世子,方才那个可真的太流氓了!”

楚骁闻言,嘴角一抽,脑袋越发的低垂。而司空游则是闪到了江文娴身边,扑哧一声笑的就差倒在地上打滚了。“你怎么这么高兴?”江文娴抬眼看了楚骁一眼,然后对司空游问,司空游乐呵呵的回答道:“哈哈哈!你可是不知道,除了在师尊面前,师兄可从未给过其他年长的人喊过长辈,更甚是作楫。”

“所以你觉得很好笑是吗?”楚骁冷冰冰的问题响起,司空游还没反应过来问话的是楚骁,他接话道:“那是自然,我师兄平日里可都是螃蟹走路般打横的,谁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的,谁见了他都得斯文有礼,我可真的从没见过他有今天这么憋屈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师兄!”

然而司空游说完后没多久就遭了秧,楚骁一把抓住他就给了他屁股几脚,紧接着他又在司空游身上点了穴,很快,司空游嘻嘻哈哈的讨饶声响了起来:“师兄啊……哈哈哈哈……饶了我吧!我这是在夸你……哈哈哈……在夸你呢!真的在夸……哈哈哈…你呢!”

“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在夸我,背地里说我是什么后果,我想你很清楚才对,现在这般,算是便宜你了,你且好好受着吧!”楚骁朝司空游踢了一脚,面无表情道,司空游闻言,仍旧嘻嘻哈哈的,但是两眼都是泪水的对楚骁喊:“师兄,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小姐,你且来,我有一些事情要与你说!”旁观着司空游与楚骁的江鹰这时来到了江文娴身后对她说了一句,江文娴见状,点点头,跟着江鹰来到稍稍僻静的位置:“大叔,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现身①

“小姐,属下在回来的途中,听见了一些传闻,属下这就与小姐你说一说。”江鹰见江文娴直截了当的开问,他忙对她回答道,江文娴点点头:“是什么事情?”“小姐,属下怀疑将军街的灭亡,并不是如月奴所言那般!”江鹰一脸凝肃的对江文娴道,江文娴听见后,眸子微瞪:“你的意思是?”

“小姐,若如月奴所言那般轻巧,你觉得可能吗?”江鹰搓了搓手道,“不是还有奸相梁连吗?月奴定是与他合作的!”江文娴想了想,对江鹰说,江鹰摇摇头:“错了,大错特错了,梁连算个什么东西,他哪里有那个本事呢?小姐这么猜,还不如把疑点直接抛向中厂!”

“中厂?”江文娴见江鹰提起,她开口道:“对哦,中厂,月奴定是联合了中厂以及梁连对付我们江氏一族,一定是这样的!”“仍是错了小姐,还是不对!”江鹰摇摇头,否定了江文娴的猜测,江文娴见状,有些疑惑的看着江鹰:“那到底是什么?”

江鹰见江文娴这么问,他答:“这些全是我途中听见的传闻,小姐可以当做传闻听,也可以将它与事实掺和在一起。”说着,江鹰顿了顿,他四下张望一番后,开口了:“坊间传闻,圣上早已对江氏一族不满,将军街上的荣华富贵叫他不安,所以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么说,其实幕后黑手是当今圣上、皇帝陛下?”江文娴先前其实早就猜过这个可能,这会儿听见江鹰说起,她不由自主的问道。“不,幕后黑手不单单是皇帝,还有北翟的军师,南疆的使者!”江鹰一脸愤怒的说着,他看了眼楚骁,随后在江文娴耳边低语:“那封密函定是出自北翟军师之手!”

“为何这么说?”江文娴看着江鹰,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江家的灭亡,居然是由这么多双手促成的。江鹰听见江文娴的问话,他继续道:“里面的清绝名单,大部分都是老将军当年与北翟共用的兵将。除去归顺大康的异邦兵将,其他的,都是沿袭了老将军用的兵将制出的暗杀名单!”

“这、怎么可能?”江文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江鹰,“大叔你为何会记得这么牢?不对,大叔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名单中的人都是当年祖父所用的兵将?”江文娴想了想,对江鹰问。江鹰答:“因为当年的花名册是由我以及另外一位副将制成的,我当年也做过一次主帅,那就是灭友苍族的时候!”

“这……”江文娴听江鹰这么说,顿时愣住了,许久,她才对江鹰说:“大叔,咱们这样吧,我去往太层山时,你留在山下,帮我布网,结交天下豪杰。”说完,江文娴顿了顿又道:“若是轩儿仍旧未能找到,大叔你还得帮我寻找轩儿,对,还要将那银甲人碎尸万段!”

“小姐……属下定在你上山前将银甲人与四少爷找回!”江鹰见江文娴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也甚是痛苦的对江文娴说,江文娴摇摇头:“目前看是不可能的了,连楚世子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更何况是你呢?大叔,接下去的一切都要拜托你了!”

“小姐莫这般,属下不过是在完成老将军立下的遗命!”江鹰朝江文娴抱拳,江文娴见状,点点头:“大叔的忠心文娴都记在心里,若有机会,文娴定当回报!”江鹰见到江文娴这么说,他忙摆手道:“小姐言重了,江鹰这辈子,生在江家长在江家,名字姓氏都是老将军赐的,江鹰所做,全是心甘情愿,不图回报!”

“大叔……”江文娴听见江鹰这么说,她眼眶泪湿的看着江鹰,江鹰手一摆:“小姐,属下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只要能完成老将军交代的遗命,属下即便马上死去都是值得的!”

“好!不愧是江校尉,这豪情壮志叫我钦佩!”江鹰话刚说完,忽的一声阴阳怪气的话语响起,江文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到了被月奴带着遁逃的苏匹出现在了望江亭上。“苏匹,你这贼厮竟然还真的没死?”江鹰见到苏匹后,厉声喊道,苏匹怪异的笑了笑:“你死了我都没死!”

说完,他纵身一跃,朝着江鹰和江文娴就来了。“小姐,你快躲开!”江鹰见苏匹跳下来后,对江文娴道,江文娴却一反常态的抓住了江鹰:“大叔莫慌,这不过是个幻想罢了!”说着,她微微抬手,从袖中露出了一枚青色的暗器朝着跳下来的苏匹射去。

“咣”的一声响传来后,江鹰见苏匹已经消失,而那青色的暗器则从墙上落地。

“江小姐果真聪明,竟看穿了我这幻术。”一阵掌声从亭子下传来,江文娴十分戒备的看着从亭下走出来的人,但下一刻,她便挥起袖子,把暗器朝着那人劈头盖脸的发射了过去:“轩儿呢?你把轩儿藏哪了?你掳走他有什么企图?你究竟意欲何为?”

原来,施展了幻术的人竟是数月前在白枫庄掳走了江文轩的银甲人。此时的他似是没看见那些如雨般朝他发射而去的暗器,他快步的走向江文娴与江鹰,那些暗器每每靠近他,就像磁铁的两个正极相遇一般,无一例外的都被弹开了。

“这是人吗?是怪物吧?”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心下一惊,她低喃一句,随即抽出镶嵌在腰带上的蚕丝剑:“你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动手了!”“别愚蠢的动手,我不想伤害你!”银甲人手指轻弹,江文娴飞起的身形瞬间便跌了下来,她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最终被楚骁给扶住了:“当心!”

“多谢!”江文娴见自己被楚骁扶住,她对楚骁道了声谢,随后便瞪着银甲人:“你好说了吧,江文轩在哪里?你掳走他想做什么?”

“一个拖油瓶罢了,至于叫你这般想念吗?”银甲人冷笑一声,从身后拽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轩儿!”江文娴见到那身影后,大叫一声,然而幼小的身影对江文娴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小姐,四少爷好像昏迷着啊,情况不妙呀!”见到这一幕的江鹰在江文娴耳边低声说道,江文娴听见后,对江鹰说:“大叔,从后头袭击他,把轩儿救回来!”

第一百三十章 现身②

“江文娴,江鹰,你们别妄想了!”银甲人厉声喝道,江文娴与江鹰的对话瞬间结束了。“你……你怎么会?”江文娴十分防备的看着银甲人,银甲人冷笑着将江文轩塞回身后:“想从后面包抄我?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着,他左手与右手交叉,从两袖中摸出了两把银灰色的钢剑来:“且叫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话落,他欺身上前,作势就要往江鹰砍去。

“大叔当心!”江文娴见银甲人的动作,她对江鹰大喊一声,紧接着她以蚕丝剑去抵挡银甲人的钢剑,一瞬间,噼里啪啦的火星从相遇的两剑中蹦出。“你这小妮子倒是胆子大,呵呵,好在你有蚕丝剑护身,要是寻常的兵器遇上我的剑,只怕你已经成两半了!”银甲人佞笑着收起钢剑,闪身离开。

“你有种别逃!”江文娴遏制住怒意对银甲人吼了一句,“不逃,难道等你的相好来抓我不成?”银甲人再次左右手交叉,只一瞬的功夫,钢剑便被他收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胡说什么呢你?”江文娴对银甲人的话甚感莫名,她大喝一声,正要追上前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拦住了:“人家见我来了就跑了,你还去追什么?”

“你……”江文娴闻言,回头看向拦阻了自己的手的主人,“楚骁,你别太过分,这是第二次,你阻止我救我小弟!”江文娴眼里似是要喷火一般,对楚骁吼道。“你别乱说,我师兄这次可没有碍着你什么!”司空游的声音突然响起,江文娴听见了,有些怒火中烧:“还说没有,我小弟又被银甲人给带走了!”

她说完,想避开楚骁去追银甲人,可是又被楚骁给拽了回来。“唉……”隐约间,江文娴好似听见了楚骁叹气的声音,可当她抬头看向楚骁时,又见他没有一丝哀怨的样子。“你想做什么?”江文娴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看着楚骁问,楚骁指了指望江亭的入口处阶梯:“你自己瞧!”

江文娴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随后惊喜的跑了过去:“轩儿!”

“大叔,大叔,轩儿在这里,轩儿回来了!”江文娴边跑边对江鹰喊,然而江鹰并没有回应江文娴,因为江鹰早在江文娴被楚骁拦住后就追着银甲人的脚步去了。

“师兄,这样真的好吗?你此番牺牲的可真够大的,不仅用你的童子功破了那银甲人的幻术,还帮她解了她小弟的屏障,师兄,你是不是喜欢她?”眼看江文娴把江文轩唤醒了,司空游悄悄的在楚骁耳边道,楚骁闻言后,看了眼江文娴,若有所思了许久:“我觉得值就是了!”

“少主,东边的夜荒矮人传来了消息!”楚骁话刚说完,司空游还因为楚骁所言震惊时,一名着紫色夜行服的纤瘦身影不知道从何处蹿了出来。楚骁听见纤瘦身影所说的话后,伸手过去,很快,纤瘦身影便拿出了一只很平常的竹筷放在楚骁的手中:“少主,请过目!”

楚骁接过竹筷,点了点头,他很熟练的将竹筷握紧,随后用力一抓,将竹筷抓碎。奇怪的是,竹筷破碎后居然没有变成碎屑掉落,反而粘连在了一块儿。只见楚骁将粘连着的碎竹筷拿起,慢慢一捻,不多时,一张细长的青翠纸片就出现在了他手里。

“师兄,这是不是有问……”司空游见状,正要打算楚骁的行为,但是却被楚骁瞪了眼,他很快就噤了声。“你说这是夜荒矮人传过来的?”一刻钟后,楚骁看完了手中的纸片,他捏着纸片对眼前的纤瘦身影问道,纤瘦身影见楚骁如此,忙跪下道:“少主是在怀疑属下吗?”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怀疑你?”楚骁似是在笑着对纤瘦身影问话,但是他的神色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笑意,相反,他眸中似是隐藏了一点点的杀机。“少主那么问,不就是在怀疑属下吗?属下没有能辩解的能力,还请少主明鉴!”纤瘦身影身形稳妥的跪立在楚骁跟前,言之凿凿,甚是可信。

“如此看来,是我错怪了你?”楚骁又是笑着对纤瘦身影问,他脸上这会儿浮现了些笑意,只是这笑意落在跪着的纤瘦身影眼里,却是满满的危机。“少主,属下的的确确是由夜荒矮人手中接过的密纸,少主若无法全心的信任属下,属下宁愿自杀!”纤瘦身影思来想去,咬了咬牙,对楚骁道。

“那还等什么?”这时,司空游从腰间摸了把明晃晃的匕首丢在纤瘦身影身前,“动手吧,别看我师兄了,我师兄可不会受你的骗!”司空游恶狠狠的对纤瘦身影道,说着,他便走到了楚骁边上:“师兄,这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死了就死了,不必可惜!”

楚骁对司空游的行为轻轻摇头,他低语道:“留着把他背后的人引出来!”司空游闻言,瞪大了眼:“可是后患无穷,师兄你确定如此?”楚骁怪笑一声:“你看看你震位上空有什么!”司空游听见楚骁的话,悄悄的往震位之上瞧去,却被一道光刺了眼。

等他彻底适应并看清那光的来源后,他又看了看跪地的纤瘦身影,随后他对楚骁小声道:“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刺杀准备了,师兄你早发现了,怎么不直接告诉我?”“直接告诉你?然后你能做什么?你有江鹰的那身本事吗?还是说你有我的隔音掌?”楚骁说着,忽的伸起右手朝司空游震位方向的上空发了一掌。

“呕!”只听见一道闷哼响起,下一刻,兵器落地的声音和物体坠地的闷响接连传了过来。

“师兄,成了!”司空游见状,乐滋滋的朝震位处奔去,楚骁见状,忙大喝:“给我站住!”然而却已经晚了,司空游已经奔到了。“呕……”司空游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酸臭味,他猝不及防,强烈的恶心令他直接呕吐了起来。

“师兄……你、你怎么喊得这么迟?”司空游在一旁呕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好转。他站直了身朝楚骁走去,边走边对他抱怨。“我有叫你过去吗?是你自己心急过去的,怪的了我吗?还有,我在你动作时就喊你了,我又不知道你轻功精进这么多,这可不怪我!”楚骁面对司空游的控诉,发出了一连串的回击,直叫司空游认输。

“少、少主……饶了我、饶了我吧!”这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纤瘦身影对着楚骁猛烈的磕着头,楚骁见状,手一伸,掐住了纤瘦身影的脖子,问:“你自己说吧,是谁派你传假消息给我的?是京都那窝囊废,还是边域那破烂玩意?”

“少、少主,属下的确是收到了夜荒矮人的密纸,但是中途遇上了一个人,他袭击了我们,唯独留了我的命。他在密纸上抹了东西,他说只要能顺利骗你接触密纸,就够了!”纤瘦身影无力的对楚骁说着,楚骁听到纤瘦身影所说的话后,冷笑一声:“难怪你一见我接触密纸就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说完,他手稍稍使力,纤瘦身影便昏死了过去。紧接着,楚骁又对司空游说:“少游,去把那家伙拖过来吧,他身上的保护囊已经启动结束了,不会再有臭雾了!”司空游见楚骁这么说,他犹豫片刻,慢悠悠的往震位处走去,可是他没走几步,便挨了楚骁的吼:“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点!”

司空游闻言,忙不迭的一阵小跑,钻进了塌落的地方,拖出了晕倒在那里的人。

“师兄,竟是矮人!”司空游将晕倒的人拖过来以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个被他拖来的人竟沿途掉落了零碎的棉花和木块。“夜荒圣地怕是出事了!”楚骁见到此景,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司空游听见楚骁的低语后,对楚骁问,楚骁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嗓子里冒出一阵低鸣,很快,几个着黑袍的人从隐蔽的地方跳了出来:“主子,有何事吩咐?”楚骁手指了指地上晕着的两个人道:“押着他们悄悄跟着我回太层山,顺便帮我拷问他们,必要时,把万虫钻心请出来伺候他们!”

“喏,属下明白了!”几个黑袍人见楚骁这么说,忙抱拳答应。楚骁点点头,手一挥:“去吧!”

“师兄,蒋小姐她走过来了!”这时,司空游快速的对楚骁说了一句,紧接着,楚骁便见到了江文娴朝他快步走来。“楚世子,方才是我错怪你了,还请你原谅!”原来,江文娴是来道歉的。楚骁对江文娴的道歉很是满意,他道:“蒋小姐日后是莫冲动为好,冲动是万恶之源啊!”

江文娴虚心接受了楚骁的提议,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后,又对楚骁问:“方才我见到你好似接见了什么人,那些人呢?去哪了?”楚骁没想到江文娴的问题这么尖锐,直截了当的就问了,这会儿他听见后先是愣了愣,随即他答:“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已经收拾了!”

说罢,他又道:“不过你是否发现你的手下不见了?”江文娴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楚骁,随后似是恍然大悟般四下一瞧:“江鹰……蒋一呢?蒋一去哪了?”“蒋小姐,你那位大叔在银甲人逃走时就追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司空游好心提醒道。

“这……”江文娴听见司空游的提醒,她怔了怔,随后对风逆说:“你派人留下等蒋一归来,我们先送轩儿回落花胡同!”风逆忙答应道:“好的小姐,属下这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落花胡同内,“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江文娴刚下马车,就见到了两个扎了朝天辫的小丫鬟从宅子里跑出来,“知言、知音,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仓促?”江文娴见状,对两个小丫鬟问道。

这两个小丫鬟是江文娴来到雪城后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自从被买下后,她们便一直跟在江文娴身边,从未离身。但今天江文娴出去,却没有带她们,这便使得她们十分心塞,所以这才有了江文娴一回到落花胡同便受到她们二人相迎的局面。

“小姐你可不知道,老爷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又不说你去了哪里,把奴婢和姐姐急的,可真是够呛!”知音心大,口无遮拦,总爱把事情往大了说,这会儿她不顾她姐姐,自己一个劲的向江文娴诉起苦来。待她说完,知言才开口:“小姐平安回来就好,奴婢听闻今早有命案发生,生怕小姐遇上那些坏人……”

“你们两个小丫头,成天怕我出事,我像是那么容易受人欺负的吗?”江文娴面对眼前的两个小丫头,笑道,两个小丫头见状,也都傻笑了起来。但这时,跟在江文娴身后的风逆却说话了:“小姐,是否先将少爷放下休息?属下一直抱着他,恐怕少爷会不舒服。”

风逆话说完,江文娴这才猛地一拍脑袋:“哎哟,我倒忘了这事儿了!知言,先前叫你收拾的北屋可曾收拾妥当?”知言答:“小姐,奴婢已经将北屋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住人!”江文娴满意的点点头:“风逆,走,咱们去把轩儿安顿在北屋!”

等江文娴带着风逆离开,知言作势要跟上前去,知音也紧随其后,边走边叨叨:“姐姐你说那小男孩就是小姐的小弟吗?他总算是回来了,要不然,小姐仍旧要夜夜从梦中哭醒。”“嘘……别说了,忘了蒋一大叔的叮嘱了吗?”知言对知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知音忙捂住嘴摇头,嘀嘀咕咕道:“少说多做,少说多做!”

见知音这般,知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苦笑道:“走吧傻妹妹,记住蒋一大叔的话就够了,小姐待我们如此的好,我们为了她也得闭好嘴、管住嘴,明白吗?”“音儿明白,姐姐放心吧!”知音突然大咧咧的对知言答道,知言被知音的嗓门吓了一跳,然后又无奈的苦笑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波谲

端阳佳节刚过去两天,望江亭下的污血还未洗刷干净,雪城孤寺门前却又再添一起无头分尸案。“姐姐,真的,轩儿所言句句属实,没有欺骗姐姐。如有扯谎,定遭天雷地火折磨!”落花胡同的中心,江文娴所处的宅子里,小小的江文轩正站在屋外,竖着三个手指对天起誓。

“轩少哟,你快别这样了,小姐会心疼的!”知音大咧咧的从屋内跑出来,边说边拉江文轩,然而江文轩不知使了什么劲,居然将知音给甩倒在地。“啊唷……”知音摔倒后,闷哼一声,江文轩见了,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看着江文娴,随后他伸手想去扶起知音,却遭到了知言的阻止:“轩少快快进屋吧,小姐还等着与你共用早膳呢!”

江文轩闻言,看了看屋内坐着的江文娴,她面上毫无表情,此时的江文娴似是无聊的很,正拿着白亮的玉勺一下一下的搅着青瓷碗里的粥。

“姐姐,轩儿所言……”江文轩进屋后,开口正要说话,可是话到一半,却被江文娴阻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贼厮没伤你便是最大的幸运了。轩儿,即日起你便跟着大叔习武,我另外还会安排有名望的夫子来教授你文韬与谋略。”

江文娴说完,对还欲说话的江文轩摆摆手:“喝粥吧,喝完我带你去买几匹布,不过暂别两月,你竟长高了不少。”“姐姐,轩儿想……”江文轩见江文娴说完,他开口又想说话,但仍旧被江文娴阻止了:“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在此之前,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

江文轩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他妥协的点点脑袋,入座埋首,喝起粥来。

半个时辰后,江文轩由知音带着前往正门,江文娴坐在偏厅里看着江文轩那不再弱不禁风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对站立于自己身边的江鹰道:“大叔,你觉得轩儿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回小姐的话,属下方才把过少爷的脉,他的脉象比普通人多了丝劲,是一股十分阴柔的内力。属下细想下来,那脉象的感觉与那银甲人的武功路数相同,属下认为,银甲人传授了一定的内力给少爷。”江鹰闻见江文娴的问话,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了自己的看法。

“照大叔所言,轩儿的确承了银甲人一定的内力?”江文娴对江鹰所言略感惊奇,她看着江鹰问道,江鹰答:“小姐,少爷的确是承了银甲人的内力,确凿无误。”他说完,又摇摇脑袋,对江文娴说:“只是属下很难理解银甲人的行径,他为什么要传内力给少爷,还有,少爷回来以后,言行举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属下觉得,银甲人还对少爷进行了其他的行为。”

“大叔也察觉到了?”江文娴乍听江鹰所言,眸子忽的瞪大,她露出一副回味般的神色说:“自轩儿昨夜醒来,他一开口说话,我便觉得他似是变了个人,而且刚刚他立誓那模样你瞧见了么?他那一站,倒叫我眼前忽的一亮,似是见到了祖父一般。”

“属下当时躲在暗处也瞧见了,少爷那样子,与老将军着实像。”江鹰面对江文娴所言,他不禁有些老泪纵横。“走吧,暂且将烦心的事情放一放,那日银甲人其实并非有心逃跑,他那样子,应该是内力不足才进行的落荒而逃。”江文娴看了眼朝阳已从纱窗斜射入屋,她对江鹰示意道。

“是!”江鹰答了一声,紧跟着江文娴的脚步往正门走去。

“小姐,小姐,老爷、老爷要见你!”刚踏出偏厅走到拐角长廊上,绿荫掩映的长廊深处跑来了一着紫衣的清丽少女。看清楚来人后,江文娴面上挂出一抹招牌笑容:“原来是绛紫姑娘,不知道父亲为何是要见我?”那被唤作绛紫的少女在听见江文娴对自己的称呼后,脸瞬间红了,她一副羞愧的样子摆着手:“小姐唤奴婢绛紫便是了,奴婢早已是蒋家婢子,不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我喜欢这么称呼你,绛紫姑娘你便接受吧。”江文娴笑着对绛紫道,绛紫无可奈何,终究是点点头,她认命般对江文娴说:“小姐,还是先往东厢去吧,老爷还等着你呢!”话音刚落,江文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差点忘了这事儿,绛紫姑娘,我们走吧!”

“大叔,你在外头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临走前,江文娴回身对江鹰道,江鹰忙答应了江文娴,随后目送她离开。

不多时,江文娴跟着绛紫来到了东厢:“父亲,听说你找我?”一进东厢,江文娴便闻见了浓重的书墨味,她心底俺想:看来这东厢蒋志毅时常来,而且藏书练字创作也都在这里,要不然,不会有这么香的墨味。

“雯儿,你过来。”蒋志毅见到江文娴后,朝她招手道。江文娴见状,来到蒋志毅身前:“父亲,有何事?”蒋志毅挥手示意身边和屋内侍候的仆人都离开,紧接着,他对江文娴抱拳道:“回小姐的话,属下收到一封信,你瞧瞧。”说着,蒋志毅从袖里拿出一封发白的信递给了江文娴。

“又是信……”江文娴见到这信,没来由的想起了楚骁,她脑袋使劲一摇,平静下心来打开了信纸。“这……”看着信中内容,江文娴有些震惊,她道:“还真有此事?”“什么?”蒋志毅对江文娴问,“这信中内容我早已在几日前见过了,不过为什么你现在才得了信儿?你这消息又是哪里来的?”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这事情啊!”蒋志毅惊讶道,说完,他对江文娴答:“属下的信来源雪城附近的一个异族—夜荒矮人族。”“又是夜荒矮人?”江文娴一副吃错药的样子看着蒋志毅,蒋志毅被江文娴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脑袋一点:“是、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云诡

“江鹰!”江文娴思忖良久,喊来了江鹰,她指了指蒋志毅手里的信:“夜荒矮人送来的,你能与我说说这夜荒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么?”“小姐,那日我回来以后,我就说过了,夜荒矮人是边域最难攻下的一支游牧民族。”江鹰面对江文娴的询问,对她答道。

“那日我在远处听见楚世子与他的隐卫交谈,里面可不止一次提到了夜荒矮人,这些我都与你提起过了;但是,我很想知道,夜荒矮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江文娴眼睛明亮而透彻的看着江鹰,她眸中闪着光芒,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小姐,江鹰方才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你难道还没听懂吗?”蒋志毅见江文娴这么说,忙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将视线放在蒋志毅身上半晌,随后似笑非笑道:“这趟不算脏的浑水,我看蒋庄主还是别来搅了吧!”蒋志毅闻言,身子像遭雷劈一般,僵在了。

“小姐,你一定要知道?”江鹰带着丝试探的对江文娴问道,问完,他见到了江文娴点头的动作。当下,他深呼了一口气,与僵着的蒋志毅对视一眼,随后,他道:

“在说夜荒矮人前,我想先说说老将军。他是一个坚强勇敢、不畏生死的大将。大概是一百多年前,老将军的祖父,也就是小姐你的先祖镇国大将军江湛,因中了北翟人的算计,而被迫带兵藏进了大康与北翟交界的山脉里。”

“夜荒矮人族便是栖息在那些山脉中吧?”听到这,江文娴自作聪明的对江鹰问道,江鹰闻言,摇了摇头:“进入山脉后,镇国大将军这才发现,山中满是璞玉与金矿,各种奇异珍宝铺满了每一处他们落脚的地方。面对这样的境况,镇国大将军他满心满眼的全是富贵荣华,却没想过不义之财分文不取的道理。”

江鹰说着,看了眼蒋志毅,江文娴不解的看了看江鹰与蒋志毅,她好奇道:“你们对视什么?”蒋志毅苦笑一声,从身上拿出了一只朱红色的锦囊,他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了江文娴。

“这……这是碧海石?”江文娴看清楚蒋志毅递来的青翠欲滴的石头后,结合她前世的记忆,她惊奇的喊道。“小姐怎认得这石头?”蒋志毅惊讶的看着江文娴,他眼珠一转,又自圆其说道:“看来恩公有将此事与小姐你提过了。”江文娴闻言,有些云里雾里的,她努力的保持镇静,面上淡如水的看着蒋志毅与江鹰:“蒋庄主之所以有今日,其实全赖我祖父的相助吧?”

“小姐说的不错!”江鹰插话道,他指了指蒋志毅:“镇国大将军因为误入交界山脉而拥有了倾尽天下的巨财,他与他的将士们约定好,绝对不会泄露这座山的秘密。他们离开前,放了火药,炸了山,这本来没什么事情,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山脉的西侧,有一群人因为山被炸了而受到影响。”

“是夜荒矮人族?”江文娴问,江鹰点点头:“不错,他们也是江氏一族世代都要防范的夜族贼寇!”“你说什么?他们就是夜族贼寇?”江文娴乍一听江鹰说起,整个人便是一惊,她沉默下来,细细搜罗了一番自己的记忆,而后她不由自主的坐在了一边放着的圆凳上:“就是那群专门吃食我们江氏族人、还将吃剩的残肢骨头送回江氏的夜族?”

“小姐你怎么知道?”江鹰惊讶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哭丧着脸,身子有些发软:“幼时我不听话,娘亲吓唬我,就是用的夜族!我还记得,那年中秋盛宴,兄长吵闹不休,父亲将兄长丢进了训责园里,骗他说这么不听话,干脆就将他送与夜族人食用。那一晚是我最恐惧的一晚,我时不时会惊醒,因为担心兄长。”

江文娴说完,她又道:“夜族如今此举是何用意?大叔你怎么看?”江鹰摇摇头:“属下也不知道,但是有蒋庄主在,咱们暂时不必担心夜族的问题。”“此言何意?”江文娴瞄了眼蒋志毅,然后她又看向江鹰。“小姐,在下全部的财产其实都是出自江氏,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咱们给的价钱合理,我相信隔了四代的夜族人定不会与白花花、金灿灿的元宝过不去的!”蒋志毅掏出一枚似乎是锈蚀了的钥匙给江文娴,江文娴听他这般说,不禁傻眼了:“全部来自江氏?可是江氏不都已经被抄家了……难道……你……”

“江氏第七代旁支江路林子孙江子逸拜见大小姐!”江文娴结巴了许久,愣是没能把话说透彻,而蒋志毅却在这时忽然朝江文娴颔首,下一瞬,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江文娴跟前。

“你就是娘亲所言,在邪毒氏天雷五衰的偷袭下英年早逝的七太爷爷的后人?”江文娴听清了蒋志毅所说的每一句话,这时,她双眼湿润的看着蒋志毅,整个人有些颤抖。“是,我的确是七老爷江路林的后人!”蒋志毅对江文娴看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小姐,现在你该明白蒋庄主……不,应该是江叔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报恩了吧?”江鹰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有些泪目,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对江文娴问道。

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后,点了点头:“原来是因为你也一样流着江氏的血,叔公,你快起来吧!”蒋志毅,不,应该说江子益听见江文娴这般称呼,他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将军一死,江氏全毁,小姐身为江氏嫡出一辈,理应是一族之长。你这般称呼,我实在不能承受!”

“我……”江文娴见江子益这般言说,她怔愣住了,等她回过神要与江子益说道说道时,外头忽的响起了一阵钻天炮的长鸣声,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江鹰大喝一声:“不妙!”

“是烽台竹的声音,江鹰,是你的人出事情了!”江子益站起身来看向江鹰,江鹰脸上写着一筹莫展:“我也不清楚,小姐,你且由江子益陪伴去为四少爷做衣裳,属下去去就回!”江鹰说着,作势要离开,江文娴却喊住了他:“大叔,我与你一起!”

“小姐,万万不可!”江子益阻止江文娴道,江鹰也是不赞同的对江文娴说:“小姐,这着实不妥,万一有情况,我无法兼顾你的!”“大叔是不相信文娴的保命能力吗?”江文娴笑着亮出了自己的青色暗器,那是如柳叶般长度的长条物,顶端尖锐、尾部做成了蛇头,令人看着就浑身冒寒气。

“这……”江鹰犹豫起来,江文娴又突然恍然道:“差点忘了,不单是我要跟着你去,就连轩儿以及江子益也得一同前往!”江子益听见江文娴这么说,他连忙点头:“在下十分乐意跟着小姐,只是轩少爷他……是不是有些不适合?感觉不够安全!”

然而,江子益的担忧并没有使江文娴放弃自己的念头,她硬逼着江鹰同意,随后便出发了。

行至半路,半空中又陆续出现了几支色彩不一的炮竹,“大叔,是否已经无事?”江文娴察觉到马车的速度开始变慢,她掀起挡帘,对驾马的江鹰看去。“小姐,外头风大,你将帘子放下,江鹰他会回答你的!”蒋志毅坐在左侧对江文娴劝道,江文娴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稍有些厚重的草绿色挡帘刚落下,江鹰的回答便到了:“回小姐的话,属下的人传来了消息,他们已无大碍,咱们现在是先去买布还是先去拜访教授少爷的夫子?”坐在马车内的江文娴听见江鹰这般说,她看了看蜷缩在对面已然睡着了的小人儿,她答:“大叔,咱们去一趟出事的地方,快点!”

“小姐?”江鹰疑惑的声音响起,江文娴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去一趟出事的地方,尽快!”“是!”江鹰的回答随后便至,“小姐,蒋管家不是都说了已经平安,为何咱们还要去出事的地方呢?”一直伺候在江文轩身旁的知音忽的开口问道,江文娴面色微冷的看了眼知音,此时知音已被知言捂住了嘴,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姐,奴婢教导妹妹无方,请小姐恕罪!”知言边捂住知音的嘴,便向江文娴求饶,江文娴脑袋轻摇,冷冰冰的脸色有些回暖的迹象:“无妨,知言,叫知音问下去!”江文娴说着,伸手拿开了知言捂着知音嘴的手,而知言听见江文娴的回答后脸色也不再惊恐,她点点头,看着知音说话。

“姐姐,你也真是的,是怕我说错话吗?咳咳……”知音一脱离知言的禁锢后,便活络的说起话来,她小咳了一下,随即对江文娴道:“小姐,奴婢有句话想问,就怕小姐你听了会不高兴。”江文娴见知音这么说,她颔首看着知音:“有话但说无妨,我不会不高兴的!”

见江文娴这么说,知音先是对江文娴叩谢,随后便说:“奴婢以为,小姐是怀疑出事的那帮人并没有真正的脱困,而是有人控制了他们,叫他们放出了脱险的假象,好骗过小姐你们。届时,那些坏人说不定会趁机进攻丝毫没有防备的小姐,打的你们措手不及。”

“你何来的这种想法?”面对知音所言,江文娴只觉得十分惊讶,这两姊妹自被救到现在,跟着自己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几月,但自己的有些想法却已经被她们揣摩和摸索到了,这实在令她感到有些不现实。但鉴于她们姊妹二人并未有过异心,江文娴再怎么觉得不现实,也没有去动她们,因为她觉得是时候多培养一些势力了。

“小姐,知音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你别听她说的,她就是乱猜瞎猜。方才出发前,轩少曾跑回偏厅来,她许是听见了些什么,所以才这么说,还请小姐饶恕,还请小姐饶恕!”知言见江文娴丝毫没有喜怒的看着知音,心底的不安愈发浓烈,为了以防万一,她略显夸张的对江文娴求起绕来。

而面对知言这般模样,江文娴有些许的脑壳疼:我原以为我护弟已经够疯狂的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护妹的!

“知言你不必如此,我说了不会怪罪你们,就是不会怪罪。你且放心!”江文娴伸手将知言扶起坐下,而知音,江文娴则是任由她坐在江文轩那一侧。“小姐,奴婢也是瞎猜的,并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但为了保险起见,奴婢是赞成小姐去一趟事发地点的!”面对自己姐姐的瞎掺和,知音停了很久才开口与江文娴说话。

乍一听见知音所言,江文娴还觉得有些恍惚,她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军师。“我的想法与你的差不多。”江文娴点点头,对知音道,说完,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多想了一点,我怕那伙人已经叛变,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贼喊捉贼,所以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嗯……”知音闻言,思忖起来,不多时,她看向江文娴:“小姐是怕掳走轩少爷的人再度回来吗?所以才这般警惕。”见知音这么问,江文娴眸子瞪的老大,她嘴上说:“你的提议倒也是对的,我还得防备一下银甲人。”然而,她心底却是一阵惊喜,因为知音虽然胆大口无遮拦,但是她心思很细,虽然不及她姐姐,但却也是个妙人。

“小姐,奴婢僭越了,请小姐恕罪!”然就在这时,知音在看了她姐姐一眼后,忽的又由坐改为跪,江文娴闻言,不留痕迹的看了眼知言,却见知言十分本分的坐着。虽然知音本分的很,但是江文娴知晓,定是她提醒了知音该向自己请罪了。

江文娴见状,面上含笑道:“僭越什么?这不算僭越,我那日既然从贩子手里将你姐妹二人救下,那你们便是我的人了。我与我自己的人谈论隐秘的事情,算不得僭越,即便你们有背叛我的心,但在我察觉到之前,我仍旧会像对待自己人一样对待你们,明白吗?”

话落,江文娴看着知言与知音,姐妹二人皆是一脸粉色,似是羞愧、似是后悔。“多谢小姐信任,奴婢姐妹俩定对小姐忠心耿耿,誓死追随!”这时,知言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马车底也因此发出了一声“咚”的闷响,江文娴见了,知晓知言已经明白自己说的那后半段话是刻意说给她听得,她点点头:“明白就起来吧,我这可不兴主仆仪式!”

“是!”知言闻言,与知音相互搀着坐了起来,而此刻,外头的马车也猛地停了下来,悲拗的哭泣声与哭天抢地的叫喊声随之传入了江文娴耳中。“难道是轧死人了?”江文娴心底猜道,她正要撩开帘子往外看,却听见江鹰大喝道:“死人也敢丢来碰瓷,你们是嫌自家米饭不好吃,想吃牢饭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谈

夜黑风高,落花胡同的某个暗房里,有一老一少的声音说着话:

“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南疆可有传来什么消息?”年轻人的嗓子压抑着发出来,声音很古怪,像是嗓子被人捏住了一般,可即便如此,也能令人听明白这嗓子是好是坏。

“小东西,你只需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无需关心南疆是否有传来什么消息,对了,叫你去找的巫族人可有什么下落?”苍老的嗓音透着些诡异的在空气里传出来,不多时,年轻的嗓音就响了起来:“老家伙,你觉得我有那个本事找到吗?那个妖怪也不知道得了哪个贵人的帮助,居然能逃了江湖追杀令的追捕,真是了不起!”

“京都秋州城你可有派人前去寻过?那日回来的人报信说曾见过那怪物由几个着差服的汉子挟持着离开白羊渡头,你说会不会是京城里的哪股势力帮了那怪物?”年老的嗓音细细揣测着,说着说着,她又猛地停住了:“不对,若是京城里的某股势力搭救的那怪物,那秀川王世子为何还要在雪城苦苦挖寻探问那怪物的踪迹?”

“所以说,京都根本没有必要回去寻找!”年轻的嗓音慵懒的说着,话落,空气里又突然传来手拍脑门的脆响:“不妥不妥,京都还是得去上一趟!”“为何?”年老的嗓音响起,年轻的嗓音答:“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没有谁能保证那怪物不会为了活命而回京躲着,所以,我决定亲自回一趟京都!”

“你这孩子,你当那怪物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为何能混得一个‘妖’的称呼?你觉得你想得到的东西,他会想不到?即便他真的在京都,你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往雪城求助?”年老的嗓音带着丝嘲讽说道,年轻的嗓音随后接道:“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呵呵,真是可笑,你瞧瞧我的手,这就是我年轻的时候自持量力而行的念头所换回的代价。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我资历与经验都比他们高,却只能待在前线做些阴诡下作的事情吗?那我就告诉你原因,这是因为二十几年前那场夺嫡祸事中,因为我的失误,最终导致了巫族人的半数覆灭,而我也因此伤了手筋……”年老的嗓音似是听见了笑话一般对年轻嗓音说着,说着说着,年老的嗓音又讲起了一段往事。

“二十几年前?巫族半数覆灭?你、你、你指的是那场被称为‘泉城之战’的祸事吗?”年轻的嗓音高了个八度对年老嗓音问道,年老嗓音听见了,隔空甩了年轻嗓音一巴掌:“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高谈阔论的说话?”话落,年老嗓音又低声道:“二十几年前因为我的自傲,导致了当今陛下在秀水寒川成功登基,而巫族的半数族人则因此全被刺死,若非第二代战江王江冲,恐怕巫族人将全部灭绝!”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要保卫江氏族人的原因?”年轻的嗓音惊讶的指着落花胡同的某个灯火通明的宅子对年老嗓音问,年老嗓音听见后点了点头:“不错,江冲大将军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当时鬼迷心窍的以为帮助了当时的主子就能得到一切我想得到的,然而得不到就是得不到,还赔上了半数巫族人的性命,这是我的罪过……”

“你……罪过?”年轻嗓音惊奇的看着年老嗓音的脸,年老嗓音苦笑一声:“你以为组织里的每个成员都是天生的杀手吗?”

“这……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量力而行你又说不可以实施,其他的办法又没有,你说该怎么办?”年轻嗓音闻言,呆滞片刻,随后看向年老嗓音问道。年老嗓音闻言,笑了笑:“既然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那怪物的下落,咱们倒不如让雪城好好热闹一番!”

“热闹一番?怎么个热闹法?”年轻嗓音闻言,脸色一变,喜滋滋的凑上前看着年老嗓音,年老嗓音答:“你一直待在书房里恐怕都不知道吧?从端阳节那日的清晨开始,雪城便陷入了分尸惨案的恐惧中,到现在,端阳节已经过去三天了,百姓们的恐慌也逐渐的变大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年轻嗓音捂住了嘴听完年老嗓音的话,然后一副八婆相的看着年老嗓音问道。年老嗓音点点头:“所以啊,我叫你多出去收集情报还是很正确的,可是你懒,从来都是指派给了别人去做,阳奉阴违的在小茶馆小酒楼荼蘼数个时辰,然后从别人收集来的情报中捡有用的汇报于我,你说,你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

“这……咱先别提这事了,你打算怎么热闹?”年轻嗓音躁红了脸对年老嗓音问道,年老嗓音停顿了许久,都不曾回答,就在年轻嗓音企图再问一遍时,年老嗓音轻咳了几声,看样子似是要说话了……

只见年老嗓音嘴巴一张一张的,动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急什么?该说的我都会说,该做的我也会吩咐你去做,时候没到,你急也没有用!年纪轻轻的,别事事都弄得急匆匆!”说罢,年老嗓音以衣袖擦了擦嘴角因说话而冒出的口水,对年轻嗓音道:“我们得找个好的时机将犯下了数条分尸案的凶手公之于众,那个凶手的来头还不小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上头的眼睛吸引来!”

“吸引上头的眼睛来做什么?你不是要帮江氏后人吗?吸引他们来对江氏后人有什么好处?”年轻嗓音一副惊奇的模样看着年老嗓音,年老嗓音点点头又说:“若是无用,我也没必要做这么多!”“此话怎说?”年轻嗓音闻言,好奇十足的看向年老嗓音,年老嗓音笑答:“只要能引来上头的眼睛,那么掳走了江文轩的银甲人便也会再度现身,那银甲人似是对朝廷中人意见很大,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之前我们追踪他来到雪城的时候,他见到那些衙差,都是下了死手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落网

“你说到这,我才想起来这些细节,只是我有个问题藏在肚里很久了,不知道该不该问。”年轻嗓音听到这,摸着后脑勺,红着脸,一副羞涩的模样说道。年老嗓音听见后说:“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跟个女孩子一样!”“那我就说了啊!”年轻嗓音对年老嗓音道,年老嗓音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紧接着,年轻嗓音道:“这江氏第八代的嫡系江文娴是如何找来的雪城,为什么她会选择雪城这个落脚点以及她每一次的逢凶化吉都让我觉得她很不简单,你觉得呢?”“或许都是巧合吧,你应该知道的,她身无长处,嗯……说真的,其实我根本没觉得江文娴她有多幸运,她一个女子,身上背负着家仇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了!”年老嗓音低声说道,说完,她又似恍然大悟道:“对了,江文娴她或许真有贵人相助,那楚世子早在她来到柳城开始就帮助她了!”

“原来如此!”年轻嗓音听见年老嗓音说的话后,心底莫名其妙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看向年老嗓音:“但是之前山中的遇难,她能带着江鹰和她四弟避过去,可没有楚世子的帮助!这又该如何看待呢?”年老嗓音见状,干笑一声:“那在此之前,你可还记得她在山中被逼跳崖的晚上?她跳崖前耳朵竖起做了什么?”

“记得,当然记得,江文娴她竖起耳朵对着崖边听了许久!”年轻嗓音细细一想,忙答道。

年老嗓音闻言,笑了笑:“记得就对了,她那是在听悬崖底下的动静,结果如何你应该明白了吧?”年轻嗓音见状,吃惊的看着年老嗓音:“这、这都行?你这不算是强行解释吗?江文娴她难道还有听清崖底动静的本领不成?”

年轻嗓音说完,又结巴道:“她、她难道真有那本领?所以后面才跳了崖,落了水,得了救?”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咱们是什么组织?咱们组织里什么人没有?江文娴那是什么本领,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年老嗓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年轻嗓音问道,问完,年老嗓音又开口说:“不过说来也巧,还在京都的时候,江文娴设计的机关巧妙的杀退了进攻的刺客,我觉得她真的是运气旺极了!”

“那你说她能否顺利到达太层山?”年轻嗓音听到这,直接打断了年老嗓音要说的话,年老嗓音闻言后,不满的看着年轻嗓音:“能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再说吗?”年轻嗓音见状,心知年老嗓音的不满,当下年轻嗓音讪笑道:“抱歉抱歉,是我忘了规矩,是我有错!”

“罢了,你也是小孩子心性,都还未长大,我不与你计较!”年老嗓音伸手朝年轻嗓音摆了摆,随后说道。话落,年老嗓音清了清嗓子:“只是运气再旺都好,她总有走衰运的时候,我觉得端阳节那日她便是走了一次衰运,那个贪心的禾栗的人头就那样安置在她的车上。”

年老嗓音说到一半,停住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年轻嗓音见状,十分好奇的望着年老声音问:“怎么不继续了?”“罢了,我还是直接和你说了吧,即便江文娴时运不济,也有我们相助,所以即便那日没有秀川王世子,我们也能帮她脱困的!”年老嗓音见年轻嗓音那好奇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话落,年老嗓音看了眼年轻嗓音,年轻嗓音一副吃屎了的样子看着年老嗓音:“这、这你这说了跟白说一样,还不如不说……呵呵……呵呵……”“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你说如果江文娴真逢了难,无人施以援手,我们能袖手旁观吗?”年老声音幽幽道。

“这……我们的确不能,主人有令,一定要保护好江氏后人。”年轻嗓音闻言,犹豫片刻,说道,年老嗓音笑着说:“所以啊,我们要保护好江氏后人,一定得将威胁到她们的恶势力铲除!”

“难怪了,难怪你会想到用吸引上头眼睛的方法来引出银甲人,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年轻嗓音一脸佩服的看着年老嗓音说道,说完,他忽然定了定神,严肃的看着面前那老神在在的年老嗓音:“那未来的日子,雪城可真的就会热闹起来了!”

“你很聪明!”年老嗓音笑道,“我这叫睿智!”年轻嗓音得意起来,“别太得意,小心摔跟头!”年老嗓音笑道。“没事,反正有你扶着!哈哈哈!”年轻嗓音十分愉悦的说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正经点吧!”年老嗓音对年轻声音提醒道,年轻声音见状,红着脸道:“我只是有些高兴,你难道就不高兴吗?”“有什么好高兴的?等江文娴安全上了太层山,咱们再慢慢高兴吧!”年老嗓音看着年轻嗓音道,说完,年老嗓音又说:“咱们今晚开始就去……可明白?”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年轻嗓音听完,对年老嗓音答应道,年老嗓音见状,提醒道:“那可千万得小心,一旦使那凶手察觉,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尽力!”年轻嗓音对年老声音答道,年老嗓音闻言,笑了笑:“那就尽力吧!”“那我就先……唔……”年轻嗓音见状,正要继续说话,却被年老嗓音一把捂住了嘴。年轻嗓音只感觉到自己被年老嗓音一把抱起从地上跳到了梁上,可是刚上梁,他和年老嗓音就被打落到了地上。

“记住,什么都不能说!”落地的一瞬间,年老嗓音用低哑的声音对年轻嗓音叮嘱,年轻嗓音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明白。“小姐,抓到人了!”只听见汉子雄厚的嗓音响起,年轻嗓音眼睁睁的看着本黑漆漆的屋外忽的灯火通明,紧接着,屋门被打开,一着浅粉色鲤鱼戏荷绣服的女子踩着碎步走了进来。她边走边说:“大叔,这就是夜荒矮人族的喽啰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冲的死士①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回答我的话啊!”自进屋后,江鹰便呆立在那两个落网的人身前,江文娴连喊了江鹰数次,江鹰都未给出任何的反应。江文娴见状,打算再喊一句,若江鹰还是没有给出回应,她便要拍打江鹰了。

“小姐,何事?”然而江鹰这次算是回过神来,他对着江文娴问,江文娴看了看江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我的问题你为何不回答?”“问题?”江鹰作好奇状看向江文娴,江文娴见江鹰如此,她清了清嗓子:“这两个人便是夜荒矮人族的喽啰吗?”

江鹰闻言,沉默了,许久,他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听见江子益的声音响起:“你、你、你不应该看守着先人墓底吗?为什么在这里?”江文娴闻见江子益惊奇的声音,她很快的瞥了眼手指着地上的江子益,紧接着,她的眼神往江鹰脸上瞄去,只见江鹰的脸在此时变得异常难看。

“江子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文娴来到江子益身前,看着他,江子益见江文娴来到,他正要开口,却听见江鹰轻咳了一声,随即,他摇摇脑袋:“回小姐的话,在下只是认错了人!”“认错了人?”江文娴对江子益的回答很是怀疑,她冷笑一声,看向江鹰:“大叔,不如你来解释一下如何?”

“小姐你这话说的,属下哪里会认得这两人啊?”江鹰面对江文娴干笑一声,江文娴对此深感不满:“那你见到她们发什么愣?还有,你以为我没瞧见你的脸色变化吗?刚刚你为什么咳嗽,我想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吧?”

“属……属下不懂小姐说的是什么!”江鹰面对江文娴的质问,他犹豫一瞬,随即对江文娴回答道,“不懂?好,那我就问问她们!”江文娴对江鹰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她讽笑一声,蹲在了那两个落网的人跟前。她刚蹲下,就看见了穿着拼接彩缎龟鹤服的老妪腰间有一枚明晃晃、银闪闪的猛虎画牌,见到那画牌,江文娴瞬间就愣了。

“这……”江文娴伸手企图将那画牌拿下,可是却遭到了那老妪的强行翻身,她伸出去的手也因此收了回来。“给我老实点!”押着那老妪的蒙面人狠狠的掐住了老妪的脖子,对她说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可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吗?你们胆子可真大!”同样被押在地上的青葱少年对着江文娴吼道,他吼完,视线凶狠的盯着江文娴,一副要把江文娴吃了的样子。

“阿逆,莫瞎说话!”脖子被松开的老妪在听见少年那嘶吼的声音后,对少年喝道,少年回头看了眼老妪,脸上写满了叛逆:“阿嬷,他们三更半夜私自闯进我们的房子,不是私闯民宅是什么?我倒想看看县太爷知道他任上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他要怎么处理!”

“阿逆!你再胡说看看,你难道忘了徐思思的教训了?你再胡说,小心我打死你!”老妪对少年恶声恶气道,少年听见后,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像是受到了伤害一般,闭紧了嘴。“你们要做什么就做,要问什么就问,但是别伤害我的侄儿,另外,你们也别指望从我嘴里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见少年闭嘴,老妪悄悄的松了口气,对江文娴等人看去。

“你是京都将军街的什么人?你和战江王江氏有什么关系和瓜葛?”见老妪终于对着自己说话,江文娴抓紧时机,对老妪问道。“什么京都秋州城?什么将军街?什么江氏?我老婆子一辈子窝在这雪城,听都未曾听过,所以什么也不知道!”老妪面对江文娴的提问,她十分狡猾的回答了江文娴。

江文娴闻言,脸上闪过一阵落寞,但不一会儿,她却又眸子发亮的看着老妪:“你说听都未曾听过,什么也不知道?”老妪闻言,点点头:“那是自然!”“那你从何得知京都叫秋州城的?”江文娴甚是刁钻的对老妪发问,老妪听见江文娴的疑问后,整个人一怔,久久没能答话。

“小姐,这老人家一看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钻牛角尖了!”江子益颤巍巍的来到江文娴身边对她劝道,江文娴没有搭理江子益,反而看向江鹰:“大叔,你瞧这位老人家什么都不肯对我说呢,不如由你代替我来审一审这位老妪吧!”

“小……小姐,这样不好吧?”江鹰见江文娴点了自己,他步子缓慢的走到江文娴跟前,一脸的为难。江文娴将江鹰脸上的为难全收入到了眼里,她讥讽一笑:“大叔,我最厌恶有人隐瞒真相不告诉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尽数交代还是闭口不谈?”

“我……”江鹰面对江文娴突兀的发难,他直接愣住了,“小姐,你一定要知道吗?”江子益声音沙哑的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点点头:“怎么?你们两个谁先说?”“不可以,不能说!”这时,老妪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江文娴看向老妪,却见老妪已经将钳制住她的蒙面人打倒在地,而她则是朝江文娴跪下拜了三拜,随后带了那少年就要离开。

“拦住她!”江文娴见状,大喊一声,她紧接着便迈着步子作势要上前去,“小姐,不可以!危险啊!”江鹰见江文娴以身犯险,忙拦住了她。可惜,他的动作太慢,只拦住了江文娴的一只镯子,而江文娴则飞身上前,拽住了那少年的胳膊,同时,也拽住了那老妪打算离开的动作。

与此同时,本上前去阻止江文娴的江子益因刹不住脚而遭到突然停下的江鹰撞击,当下,他晕倒在了一边。江鹰见江子益晕倒,根本无心管他,他正要对江文娴劝说,却不料听见了老妪的声音响起:

“小姐,别逼我、别逼我动手,我不想、不想对你动手,别逼我了……呜呜……”老妪被拦下后,突然痛哭流涕的对江文娴说道,而少年也一脸悲戚戚的望着江文娴:“饶了我们吧,你别再问了!我们真的不可以说,求你发发慈悲,求你放我们走吧!”

“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有我江家的虎盾?你好像很熟悉我的样子?你是我江家的什么人?是远亲、还是近邻?你为什么要哭?我根本就没有想对你们怎么样,你们说话啊?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是男人,你为什么也哭了?”江文娴面对老妪突如其来的哭泣以及默默落泪的少年,她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疑惑,当下,她对老妪与少年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冲的死士②

然而,老妪与少年却似是打算一哭到底蒙混过关,所以面对江文娴的疑问,她们没有回答。

“小姐,别问了,我说,我什么都说!”这时,江鹰来到江文娴身边对她吼道,江文娴听见江鹰的吼声,她愣了一会儿,随后她挠挠耳朵:“你说什么?你全都说?”江鹰点点头,“不可以!你不可以告诉她,不可以!”老妪的声音随后便到,她对江鹰大喝一声,惹得江文娴朝她白了一眼。

“你别管她,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部告诉我!”江文娴收回视线看着江鹰道,江鹰点点头,他朝老妪抱拳:“花老姐,实在对不住了,为了洗冤之路能够顺利、为了不与小姐产生隔阂,还请你别怪我把你们暴露,老将军泉下有知,他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不行,不可以,你疯了吗?”老妪歇斯底里的对江鹰吼着,江鹰没再理睬老妪,他朝蒙面人看了一眼,紧接着,蒙面人齐齐上前,将老妪与少年围住。“怎么?还怕我跑了吗?放心,我不会跑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老妪见蒙面人上前,她扯了少年到自己身后,随即嘲讽的看着江鹰。

“说吧!”江文娴朝老妪瞄了一眼,对江鹰说道。江鹰闻言,朝江文娴道:“小姐,她是老将军遗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批势力,也是最难找到的势力,她是老将军的死士军!”“死士军?你说的是祖父训练多年,但是却从未派出去过的那伙废柴?”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后,有些惊愕,她看着江鹰问道,江鹰闻言,点点头:“是,就是她们!”

“老人家,实在抱歉,文娴无意伤害你们,文娴无意的!”江文娴见到江鹰的肯定,她一改先前的冷酷,她几步上前,来到老妪身前。老妪面对江文娴如此的态度,面色微变:“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是奴婢罪过,刻意不让小姐知道我们的存在,还请小姐原谅!”

“你们……你们一直在我身边?”江文娴面对老妪所言,整个人都有些惊讶,老妪点点头:“从小姐被江鹰连夜带出江家开始,奴婢便守在了小姐身边。”闻及此,江文娴双眉一皱:“难道那日在藏匿的宅子里,是你备好了东西,才令我防范了那些刺客的入侵?”

面对江文娴的问题,老妪承认道:“是,是奴婢所为,奴婢准备了那些不过是为了叫小姐能以此来保命,只是叫奴婢想不到的是,小姐竟利用那些物件反击了刺客,而且还顺利的逃出了城。”见此,江鹰也对老妪问道:“那我们逃出城后,你可见过我那俩徒弟?”

老妪听见江鹰所问,她白了江鹰一眼:“你觉得呢?”她反问了江鹰一句,随后又道:“他俩好好的在秋州城等着和你里应外合呢!”听见老妪这么说,江鹰本吊着的心倏地落下了:“那就好,那就好,这么久了,我生怕他们身份会暴露遭遇不幸!”

“不知阿嬷姓甚名谁?”这时,江文娴来到了老妪跟前对她问道,老妪听见后,对江文娴福了福身,江文娴忙制止了她:“不可,阿嬷莫这般!”“小姐,奴婢姓花单字一个凤,这是老将军当年赐给我的。”老妪面对江文娴的制止,她并没有因此停住动作,她福身完的同时,也交代清楚了自己的名字与来历。

听见花凤所言,江文娴微微点头:“花嬷嬷,日后不如同文娴一起吧,文娴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文娴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小姐,奴婢身份已然暴露,着实是不适合再保护小姐的,这样吧,等南疆那边的谍者传回了消息,奴婢便安排他们继续保护小姐!”花凤对江文娴的提议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她转开了话题,指向了南疆。

“花嬷嬷,就随文娴一起吧!”江文娴再次对花凤道,花凤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听见江鹰道:“是啊花老姐,就随我们一起吧,小姐的院子还差个管事嬷嬷,我的身边也差个能用的人!”花凤见状,看了看江文娴,只见江文娴一脸的期待;而后她又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她道:“阿逆,跟了小姐,你可愿意?”

被唤作阿逆的少年见花凤这么问,他悄悄看了眼江文娴,只见江文娴同样期待的看着自己,当下,他跪在了江文娴身前:“小人方逆,愿跟着花嬷嬷一同追随小姐左右!”花凤见少年方逆如此,她也跪了下来:“奴婢花凤,将代替老将军,从此照顾小姐,伺候左右!”

“快起来,快起来!”江文娴见到她二人这般,忙不迭的将她们扶起来。“花嬷嬷,既然你跟了我,那么祖父的死士军你就想个办法将他们解散了吧,让他们回归平静,做个正常人吧!”江文娴扶起花凤以后,对花凤道。“小姐……”花凤自问阅人无数,只是她从未遇到过江文娴这样的人,有人在暗处保护竟不要,而且还要解散了。

“花嬷嬷,听小姐的吧!”江鹰在旁对花凤劝道,“是,奴婢会尽力的!”花凤对江文娴福身道,“大叔,那这里岂不是没有其他问题了?”江文娴对江鹰看去,江鹰点点头:“那可就怪了,照理说楚世子不应该把错误的消息传递过来的!”

“什么消息?”听见江文娴与江鹰的对话,花凤一下子警醒起来,“花嬷嬷,有相先生的徒儿、秀川王世子楚骁奉命下山来护送我上太层山,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听见花凤问起,江文娴对花凤反问一句,花凤点点头:“奴婢知晓一二。”

“嬷嬷知道那就好,今日白日里,我院中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一路上去往何地嬷嬷也应该知道吧?”见花凤点头,江文娴又笑着对花凤问道,见花凤再次点头,江文娴道:“就在我去了事发地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在途中,我们遇见了楚世子的随从——扈奔,他告诉我说在这里,有意图伤害我的人,叫我子夜时来捉人。”

“什么?”花凤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她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我和阿逆想方设法保护小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意图伤害小姐你?”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逼问①

“所以啊,从你们二人被我的人捉住开始,我就傻了,我以为你们叛变了。小姐问起我时,我怕小姐误会,也不敢说话。”江鹰这时将晕倒的江子益扶起,将他放置在一旁的红木椅上。江文娴听见江鹰所言,转过脸道:“大叔,我像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会伤人的人吗?你若是将花嬷嬷她们的身份说明白,就不会有那么事情了!”

“所以这一切的源头全来自那位楚世子?”就在这时,方逆忽然问了一句,一瞬间,屋内鸦雀无声。“不会,楚世子不会给我假消息的,我觉得那位叫扈奔的随从有问题!”听见方逆所言,江文娴细细一想,否定了楚世子有问题的说法。

“小姐,不如去寻楚世子?”见江文娴否定,江鹰当即便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想了想:“这么夜,他应该休息了,不如明日再去吧!”“何必明日,我已经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外头传来了一道楚骁专属的嗓音,磁性且温厚,叫听者似是感到了春风般的舒适。

“是楚世子!”江文娴眼睛莫名一亮,她不假思索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服饰,虽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随着一身白衣的楚骁出现,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半个时辰前才知道扈奔已经反水了,所以马不停蹄的从知州府赶来落花胡同,谁知道还是迟了一步,听你们方才所言,想来是已经猜到扈奔有问题了吧?”

“是,我们是猜到了扈奔有问题!”江鹰见楚骁出现,对他抱拳行礼,楚骁手一摆:“这儿没有别人,我也只是我师父的徒儿,别行礼了!”“楚世子,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那扈奔他……”江文娴见状,开门见山的对楚骁问道,楚骁闻言,笑了笑:“少游已经去追了!”

“追?”江文娴愕然,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扈奔看来是知道自己行迹已经败露,早早地出逃了。”“不错,所以我也早早的安排了少游追他去了!”楚骁淡淡的笑着,他眸子明亮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见到楚骁的眼睛,有些失神的望着楚骁,她觉得楚骁的眼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宝石。

“如、如此,咱们便等一等吧,等司空公子抓人回来!”江文娴盯着楚骁的眼睛失了神,等她回过神来,她忙用言语遮掩了自己的失态。

半个时辰后,落花胡同最中心的宅子里,扈奔被绑的严严实实丢在了江文娴的面前。江文娴平静的坐在上座喝着茶,她从楚骁来了以后便提议回到自己住的宅子里,此时,她看着扈奔,眼里满是疑惑。

“是扈奔对吗?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为何会被绑来见我吧?”江文娴放下青瓷杯,语气柔和。“奴才不明小姐所言为何,还请小姐明示!”扈奔虽然被绑,但是他言语间满满的狡黠,江文娴闻言,只觉得扈奔能反水,一定离不开他的嘴。

“当年的鬼蜮国手扈涛,现在的楚世子身边的随从扈奔,你说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吗?”江文娴忽的冷冰冰的问了一句,她身边的花凤则笑盈盈的回答道:“小姐,奴婢不知,只是这眼前独有一位出逃被抓的扈奔。”说着,她意味深长的朝扈奔看了眼,似是要把栽赃嫁祸的怒意发泄,但她看完便继续恭敬的在江文娴身后站着,再无动静。

“扈奔,你可记得那尊西域贡品自在佛?”江文娴见花凤如此,她淡笑一声,冷不丁的朝扈奔走去,边走边问。“你……你是谁……你不是江文娴?你是谁?”扈奔见状,惊悚的踢着腿,企图往后挪动。可是他忘了自己是被捆死的,而且越挣扎还会越紧。

于是,当江文娴走到扈奔跟前时,他除了满头大汗外,便是面露痛苦,因为他的双臂通过剧烈挣扎受到绳索越捆越紧而越勒越深。

“我是谁?哈哈,扈奔,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可笑吗?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江氏的后人才给我传的假消息,企图害我吗?”江文娴听见扈奔的问题,她作怪笑状对他问道。扈奔闻言,眼珠子瞪得老大:“你……你……”“我怎么了?”江文娴冷笑一声看着扈奔,扈奔却不说话了,他只是拼命的喘气,然后咳嗽。

“扈奔,当年那尊自在佛到底怎么了,我想我不用提了。只是今日你为什么要假传消息来害我?你奉了谁的命来诱导我?难道是当今圣上?”见扈奔如此,江文娴趁胜追击,直击要害对扈奔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扈奔回过神来,矢口否认江文娴那看似确凿的答案。然而他心虚,他心底十分惊恐,于是,当江文娴与他对视时,他没多想便将视线落了下去。这一行为出现后,却令江文娴感到自己的猜测并非不实,她心底还升起了扈奔一定是造成了雪城恐慌的幕后黑手。

当下,江文娴言辞吞吐道:“扈奔,我见你也曾身居高位,也曾在棋盘上运筹帷幄,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不过你不说我们也无可奈何,只是……”她话说到一半,竟生生的止住了,而扈奔是什么人,他已经猜到江文娴后面要说的是什么话,于是,他狞笑着说:“要杀就杀,不必花言巧语骗我认罪!”

“杀?”江文娴故意怪异的问了一句,其实这全是她以话头引的扈奔入了她的套,只见扈奔在见到江文娴一副惊讶的表情后,整个人都好似浑身一震般。他眼珠子转啊转,老谋深算的他在心底思索江文娴这么言语的意图会是什么。可是江文娴却并不打算给扈奔想明白的时间,当下,她冷笑道:“你既然这般想死,却也不必我与世子出手!”

“你什么意思?”扈奔冷不丁听见江文娴那阴森的说话声,这会儿,他用炸雷般的嗓音对江文娴吼道。江文娴没想到扈奔会这么实在的暴露了自己的本相,她先是一怔,随即便笑嘻嘻的从地上站起:“你想死其实很简单,但是我并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逼问②

“你想做什么?”惊恐如扈奔,之前他还以为江文娴不过是个小角色,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在与江文娴言辞间的碰撞后,他却将自己愚蠢的轻视全部打碎掉了,因为江文娴身上所散发出的一种气场,是十分可怕,犹如困在黑暗中的人,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反扑。

“我与世子之前商量时本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主动的将你背后之人老实交代,可是你没有!”江文娴笑容中夹杂着一丝嘲讽道,她俯视着扈奔,眼神中带着几丝的凌厉,扈奔抬眼时正好看见,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我背后没有人!”扈奔往后瞄了眼,心底安慰着自己方才所见的光定是错觉,随后,果断的否定了江文娴的话。

“那就对不起了扈奔,我想我只能散播一些消息出去,让你背后的主子知晓你已经背叛了他,不仅全盘托出了真相,而且还要带着我们去找他!”江文娴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说“真舒服”一般,然而扈奔听见后,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那就请便!”

江文娴见扈奔如此,却也不恼,楚骁在不远处见了,实在弄不明白江文娴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但是,还真的被她试出了一些晦暗不明的事情来。“江小姐不愧是江家女子,这些手段,怕是老将军言传身教的吧?”扈奔见江文娴不再言语,他有些嘴贱的对江文娴问道,然而话刚出口,他便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使得沉闷的厅子放松了,而扈奔则恨恨的盯着对他动手的江文娴,他牙关紧咬,心底的愤怒犹如倾盆大雨一般就要爆发。“你既然如此看淡,那我不妨将你以及你的贴身之物流入坊间,并放言你已将一切的一切和盘托出,我想你背后的主子肯定会非常想念你的!”江文娴拍了拍手对扈奔说道,扈奔闻言,脸色瞬间白的不像话起来。

“你……你……你怎如此恶毒?”扈奔结巴道,江文娴听见扈奔这问题后,差点笑起来,当然,她也的确笑了,不过是在屋内众人发出一串嘲笑后笑的。“恶毒?扈奔你是第一天知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吗?既然你算计了我,那我恶毒些也不是不可,毕竟我不恶毒,那你背后之人定会以更恶毒的方法来残害我,你说对吗?”江文娴笑盈盈的蹲在了扈奔面前,只见扈奔惨白着脸喘着气,他额间聚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此时正一滴一滴的落在阁子的木板上。

“扈奔啊,你是打算自己说出来呢?还是希望我们放了你?”这时,一直没有出声发表任何意见的楚骁开了口,江文娴见状,看了眼他,然后一声不响的坐了起来。楚骁有些讪讪的对江文娴笑笑,江文娴道:“世子还是以大局为重才是!”

楚骁见状,心知自己想给扈奔一条活路的意图被纪语薇看穿了,他嘿嘿一笑:“大局的前提也还是以情义为先,若是我无情无义,那大局是何都不得而知了不是吗?你说对吧?”江文娴见状,冷笑道:“背叛你的人谈何情义?你既然已经查过他,那你应该知道他是怎样的冷血!”

江文娴说完,花凤来到她耳边窸窣了几句,当下,江文娴又道:“既然如此,但愿你所谓的情义能换回有用的东西!”说着,她头一偏,起身朝软塌走去。

“扈奔,我自认这三年来对你信任有加,且从来不曾亏待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楚骁的声音带着些威严,这是他自扈奔被抓回来后,首度与扈奔说话。“世子,奴、奴才……奴才我……奴才是逼不得已的!”扈奔犹豫再三,最终咬咬牙答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逼不得已?扈奔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是谁逼了你?”楚骁抓住扈奔话中的破绽朝他问道,扈奔却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扈奔,如果今天你的计谋成了,你难道就忍心看我被千夫所指吗?”这时,楚骁见扈奔不再言语,心下一动,改用其他的方式对覃森问话。

果不其然,他这一问,扈奔猛地抬起了头来:“世子,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该死,世子别再问了,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唔……噗!”说着说着,坐在软塌的江文娴察觉到扈奔的不妥,当她想提醒楚骁时,却见扈奔话音一顿,随后,他嘴里忽的吐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小姐小心!”只听见江鹰和花凤的惊呼响起,江文娴听见后,回头,却又听见司空游大喝一句:“蒋小姐小心!”话落,江文娴发现楚骁突然从不远处朝自己奔来,江文娴正疑惑发生了什么呢,却见到一抹银光突兀的从扈奔的手里蹦起,随后朝着自己的面门直直的奔来。

“真是该死!”楚骁怒喝一声,从袖中飞出了一枚碧色的物体,打落了那道银光。只听见“咣”的一声,江文娴看见那抹银光居然是一支顶端发黑的飞镖。

“啊!”与此同时,在飞镖落地之后,扈奔怪叫了一声,在地上挣扎几下,竟再没了动静。这时,江文娴又听见“嗖”的一声响,之后便是楚骁抱着她往厅子上头飞去,最后又回到厅子的地面上。而后,纪语薇看见了原先自己站过的地方竟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针落在上面。

见到这一幕,江文娴心中只感到十分后怕,她有些惊慌的握紧了双手,可是却怎么也隐藏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蒋小姐你别怕,没事了!”楚骁紧紧的拥住了江文娴,以此来安慰她。“世子你这……,你被这样!”江文娴惊魂未定的看着齐尧,她全然忘了楚骁如此抱着她的腰身是在耍流氓,是在消费她清白的举措。

“蒋小姐你没事吧?”楚骁见江文娴并未受伤,便放开了她对她问道。江文娴闻言,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离开他怀抱:“没事,只是有些后怕罢了!”说完,她又看着远处的扈奔:“世子,扈奔是死了吗?”“蒋小姐,扈奔已经死了!”楚骁闻言,对江文娴道,他看着地上那一截血淋淋的东西,有一股恶心的从他的心底冒起来,一直蔓延到胃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尽

“死、死了?”江文娴有些可惜的问道,然后她快速回头看了眼身子早已发硬的扈奔,只见扈奔一嘴是血,在他尸体不远处的地板上,还落着从他嘴里掉出来的舌头。“是,他死了!”楚骁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他看着江文娴,眼神里满是关切。

“怎么会死呢?他刚刚不是还好端端的在与我们谈判般的对话吗?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死了?他这是自尽吗?还是说他压根就没有想和我们合作,所以故意在谈判的过程中寻死了?”江文娴见到楚骁的眼神后,思绪顿时有些紊乱,她有些杂乱的问着问题,她看着楚骁,楚骁也看着她。

许久,江文娴突然道:“不对,扈奔不可能是自尽,不可能!”

说着,她打算上前去察看扈奔的尸体,但是却遭到楚骁一把抓住:“蒋小姐,你做什么?”江文娴被突兀的拽住后,有些讶然,她看着抓住自己,一脸紧张和焦急的楚骁,心中莫名的有些触动。当然,江文娴并没有将这些情绪摆在脸上,她将手从楚骁手里挣扎出,然后道:“世子,我只是想确认扈奔的死,别无他意!”

“不行,你这么贸然上前,万一扈奔还没死透,你让我怎么办?”楚骁听见江文娴的回答后,更加激动了,江文娴闻言,愣了愣,她正要对楚骁指出他言语中所含的不恰当之处时,楚骁又道:“蒋小姐,我的意思是万一扈奔没有死透,你一旦出事,我怎么向在山中等我回去交差的师傅交代啊!”

说罢,楚骁别过脸又说:“你要察看什么,我喊人过来帮你!”说完,他左手与右手合并,然后在大拇指交叠的留缝隙中使劲吹了起来。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哨鸣响起,江文娴的脸色逐渐的从疑惑该做恍然大悟,也因此,她忽略了楚骁耳朵上带着粉红以及脸颊上划过的片刻微红。

“世子,有何吩咐?”哨声响过之后,只半刻的功夫,便有一名身着淡蓝猛虎装的蒙面人钻进了厅子内。“你去看看那家伙死透了没!”楚骁对那蒙面人吩咐一声,那蒙面人闻言,身子一僵,就在这时,江文娴看见了蒙面人面罩下那双眼睛里的惊奇。

“师兄,你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你叫我看一看不就好了?”司空游见楚骁召唤来了隐卫,他惊奇的下巴都要掉了,而江鹰则是不着痕迹的来到了江文娴身后。

“是!”此时,蒙面人身子僵了没多久便对楚骁抱拳,之后,他领了命往扈奔走去。很快,他在扈奔身旁抬起头对齐尧说:“世子,此人已死透!”江文娴听见后,对他问:“可知其如何身亡的?”那蒙面人见状,却纹丝不动,对江文娴的问题一声不吭。

空气因为江文娴的问话一下子就沉闷下来,“小姐,那蒙面人似是只听命楚世子的!”江鹰在江文娴身后解释道,缓解了江文娴的尴尬。江文娴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蒙面人。楚骁便是在这个时候轻哼了一声:“你且说说你的发现,蒋小姐不是外人,你不必如此!”

“是!”蒙面人低垂着身子答应了一声,而后他朝着江文娴方向行礼道:“方才小的多有得罪,希望蒋小姐莫怪,这地上躺着的人,天灵盖上有一枚极短极细的针,他便是死于此针!”

“怎么可能?”出现面露惊讶的望着地上的扈奔,然后又与江文娴对视一眼,只见江文娴轻笑一声:“世子不必太过惊奇,就连我刚刚都差点被骗!”“此话怎说?”出现见状,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朝出现福了福身:“世子,你可记得你将我抱起的原因?”

“是因为扈奔他放了一串飞针!”楚骁答,江文娴点了点头:“对,可你还记得你听见了什么声音吗?”楚骁见状,却是不解了:“没听见什么声音啊,除了那飞针出盒的声音外,并没有其他声音啊!”“世子你错了,飞针出盒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而你与我听见的那一声,则是由杀害了扈奔的人放出的!”江文娴神色淡淡的说道,说完,她指着自己暗中观察了许久的西北角纸窗说:“世子若不信,可以去那窗子上瞧瞧,有什么特别的!”

楚骁闻言,他带着丝困惑往那纸窗走去,在纸窗停留一会儿的他,在弯腰察看纸窗下半部分的时候愣住了,紧接着,他身子有些发抖起来:“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我秀川王府的隐卫难道都是饭桶吗?居然连刺客来了都没发现!我的隐使呢?给我出来!”

“世子,你找我们?”楚骁话音刚落,便有一群身着淡蓝猛虎装的蒙面人从厅子外飞进来,人数之多,令江文娴有些看花了眼。“你们……你们给我说说,为什么有刺客刺杀了人你们却一无所知的?”楚骁见隐使们出现,他神色平静的对他们问道。

“世子,属下冤枉,属下带着众兄弟一直在外头候着,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刺客!”楚骁发问后,领头的蒙面人便抱拳跪在楚骁跟前说道。江文娴见状,心底有些茫然起来:难道是我找错了方向吗?

“那谁能告诉我这纸窗上的孔以及毒液是怎么回事?”楚骁见隐使喊冤,他冷笑一声走到了纸窗附近,指着纸窗下边的某个沾了青色液体的小孔对隐使们问道。“这……”隐使们见到楚骁的动作,他们皆是一愣,紧接着,便有细碎的交谈声在厅子内响起。

“你们别在这里给我嚼舌根!”楚骁大喝道,“世子且慢!”江文娴在这时抓住了齐尧袖子阻止道。“蒋小姐你?”楚骁不解的望向江文娴,江文娴却是朝他摇摇头,楚骁见江文娴如此,面上一怔,紧接着他便遣了隐使们离开。等隐使们离开厅子后,楚骁才对江文娴问:“蒋小姐,怎么了?”

“世子,扈奔的死很明显就不是刺客这么简单!”江文娴对楚骁说道,楚骁闻言,一脸迷惑的看着她:“蒋小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江文娴见状,朝门外看了看,楚骁当下就对外守着的隐使道:“你们都退下吧!”等隐使们离开的脚步声响起,楚骁这才看向江文娴:“蒋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吧?”江文娴点点头,她遣走了屋内伺候的丫头们,随后将江鹰、花凤、方逆以及司空游皆喊到了楚骁跟前。

第一百四十章 内鬼

见人都齐了,江文娴这才道:“我怀疑世子你身边还有像扈奔这样的内鬼,刚刚那枚淬了毒的针一定是那个人发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扈奔死!”“可是杀翦他说并没有发现刺客和其他人!”楚骁听完江文娴所言后,思索片刻,对江文娴的怀疑表示了质疑。

“是啊小姐,奴婢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花凤在一旁帮腔,“小姐,属下也没有听见!”江鹰挠挠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江文娴说。江文娴闻言,看向司空游,司空游见江文娴看着自己,他讪笑一声:“我、我也没听见啊!”

纪语薇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众人被江文娴这一抹笑意弄懵了,楚骁道:“蒋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什么?”江文娴答:“那个凶手的目的就是如此,他混过了你那些隐使的视线,也混过了大家的耳朵,然后有这么多的人作证,他才能杀人以后心安理得,不惊不慌。”

“什么?”楚骁听见江文娴如此说,整个人愈发的疑惑起来,而江鹰与花凤则是一脸惊恐。不多时,楚骁看着江文娴说:“我还是不明白你的话。”江文娴见状,她笑道:“你的小厮三七呢?这么久了,三七在哪里?”楚骁闻言,原本还困惑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他很果断的摇头看着江文娴:“不可能,三七不可能的!”

“世子!”江文娴见楚骁如此,她当即便大喝道,楚骁一怔,正要开口,江文娴的话便抢在他之前冒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个隐在暗处保护你的小厮三七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与扈奔是很好的兄弟吗?如果不质疑这个与扈奔有干系的人,那么不久你将会为你的果断付出代价!”江文娴说着,她人已经走到了楚骁跟前,并与楚骁眼对眼的互相瞪着对方。

“小姐,你是不是猜错了?”江鹰见形式不对,忙对江文娴劝道,江文娴没搭理江鹰,仍是瞪着楚骁看。

“蒋小姐!”楚骁低呼一声,江文娴看了眼楚骁,算是回答了他一声。“三七是我自小在王府里陪伴我的侍卫兼小厮,他不会是扈奔的同党。”楚骁见江文娴看了自己一眼,他便又继续对江文娴说。江文娴闻言,脸上露出一股怪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圣上与我祖父是什么关系?你觉得由小陪到大的侍卫牢靠吗?”

问完,她又道:“更何况,这位自小陪伴守卫你的侍卫还认了扈奔当义兄,你难道还不愿意面对现实吗?”楚骁听见江文娴所言,他本还在心底酝酿自欺欺人的话在一瞬间崩塌了。“我……我……三七他难道真背叛了我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理由啊!莫非是因为牵扯到你?”楚骁结结巴巴的自问,江文娴见状,莫名觉得这秀川王世子有些可怜。

“世子,既然明白怎么回事,接下去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可怜归可怜,要做什么说什么,江文娴心底还是很清楚的。“来人!”楚骁闻言,整个人有些落寞的喊了一声,不多时,先前消失的隐使便从窗外再次飞了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你带着隐卫们去将三七从知州府请来吧,记住,动静要小,莫惹了徐大人察觉!”楚骁伸手捂住了眼睛,对隐使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只见那隐使丝毫不带犹豫的回答了楚骁,楚骁点头后,那隐使便迅速离开了厅子。“师兄,那我也去!”司空游见隐使们就要离开,他对楚骁说道,楚骁点点头,司空游当即便飞身离开。

“世子,你别太伤心了!”江文娴在楚骁身旁低语安慰,楚骁点点头,他伸手对江文娴示意让她安静,江文娴见状,心思千转百回,她眸子动了动,最终仍旧开口了:“世子,文娴有一事想求世子允许!”“什么事?”楚骁听见江文娴的请求后,将头抬起看向她。

“世子,文娴希望世子能将我安安全全的送回京都!”江文娴目光中含着一丝坚毅,她直直的看着楚骁,神情中竟有一种楚骁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什么?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何要回京都?你不要命了?”楚骁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他便目光如炬、一脸惊奇的看向江文娴:“你想做什么?”

而听见江文娴这般言说的江鹰与花凤则是脸色惨白的对江文娴劝道:“小姐,远离皇权中心,咱们才是安全的,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是江家的希望,你一定要活着。再说了,轩少爷还小啊,你也还年幼,你们不能白白送死啊!”江文娴听着江鹰与花凤的劝说,她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多说。

“文娴方才细想良久,倏地将一条本不该相连的线连在了一起!”江文娴起身朝楚骁行礼并答道,楚骁见状,有些诧异的看着江文娴,但他并没有阻止江文娴。等江文娴行完礼,楚骁示意她坐回软塌上,江文娴微微一笑,回到软塌。

“是什么线?”见江文娴坐回软塌后,楚骁清了清嗓子朝她问道。江文娴听见后,声线有些脆脆的:“是鱼线,一根搅翻京都安乐的鱼线,一根能令所谓的皇权声名狼藉的鱼线!”

“声名狼藉的鱼线?有意思!”楚骁闻言,手托脸,指腹摩挲着下巴。“的确很有意思,不知道世子是不是也有兴趣随我一起看看我的鱼线呢?”纪语薇见状,冷笑一声看着楚骁。楚骁闻言,浑身一震:“你、你知道了?”江文娴笑答:“世子之所以会离开皇权中心去太层山求学,无非是能斗赢王府中威胁你的人,我说的对吗?”

“你想怎么做?”楚骁眸子转转,脑海里迅速分析了一遍江文娴话语之外的意思,之后,他开了口。但很快,他又道:“你想我怎么帮你?”江文娴见楚骁如此,她淡淡一笑:“先别急世子,我若是没猜错,王府中有人一直在威胁你、暗害你,而且还设计让你在王爷眼中成了一个衰人,并三番五次的寻刺客解决你!”

江文娴说完,见楚骁没吭声,她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但今日之事发生以后,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王府里的那位只是单纯想解决你这么简单了吧?”“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骁对江文娴的说法感到不解,江文娴冷哼一声:“你以为今日之事只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楚骁听完江文娴所言,他立即联想到了江文娴的真实身份,他想到这,又想到了王府那位背后的那些腌臜手段,意识到这些后,楚骁忽的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可是那位真有这个胆子设计我和你吗?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思来想去,楚骁总觉得不现实,最终,他不敢同意江文娴的猜测,对江文娴问道。他看着江文娴的脸,此时的江文娴较之前更令他觉得陌生。然而这种陌生是楚骁对江文娴本身还不够了解的自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自责,但是他觉得若是自己能想到江文娴所想到的不同,那么他就有可能避免江文娴想到并联想接下去的种种。

这种种种种,他统称为谋算。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七

“世子,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的简单,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的角逐与争斗了!”江文娴一语定乾坤般的话打破了楚骁的不坚定,他闻言,心底暗暗咋舌道:“真是愚蠢,江文娴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去揣测一件事呢?这一路来,没有疑点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去揣测?”

想到这,楚骁抬眼看着江文娴,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江文娴抢先一步开口了:

“世子,你且仔细想想你若是出事,你那秀川王府中谁最能从中得益?哦不,应该是你们那皇权中心内,谁心心念念盼着你早日出事!”江文娴见楚骁嘴巴一动,知晓他要说话了,于是她立即开口对楚骁说道,直截了当的点出了她心中的疑点与想法。

楚骁闻言后,他先将自己府中的兄弟分析了一番,紧接着,他又将宫墙内的皇兄皇弟们皆分析了一通,随后,他朝江文娴道:“若是我府上,貌似只有北房的金侧妃和她的庶长子最有动机;而宫墙内嘛,太子与三皇兄也有可能这么干,只是你江家的事情刚出,现在朝中的局势也这般紊乱,他们理应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才是!”

“太子与三皇子?”江文娴听到后面,忽的皱眉道,楚骁点点头:“是,是他们!”说完,楚骁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江文娴会将自己府中的侧妃和她庶长子忽略了?

“据我所知,太子殿下深居东宫已十年,自小由陛下亲自教导培育,他没有理由害你才是;可是三皇子就不一样了,我听说他十分嫉妒你,这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你能解释一下吗?”江文娴见楚骁回答的如此干脆,她将自己记忆里翻找出来的消息说出,并对楚骁问道。楚骁见状,整个人怔了怔,江文娴也是这个时候见到他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世子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江文娴故意对楚骁问道,楚骁摇摇头:“你可知我已故的母妃宣武王妃?”江文娴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楚骁见状,苦着脸答:“三皇子的母妃与我母妃的容貌有六成相似,这便是三皇子嫉妒我的原因!”

“这算是什么回答?”江文娴讶然,她看着楚骁,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楚骁见状,眉眼苦苦的看着江文娴:“这些都不重要,你别问了!”江文娴听见楚骁这般说,她眸子盯着楚骁看,许久,她淡淡的对楚骁问:“世子可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

“我……”楚骁闻言,犹豫道,江文娴见他这般,心底忽的毛躁起来,她狐疑的看了眼楚骁:“世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与我实说?”楚骁闻言,猛地抬起了头,江文娴见他那一脸惊愕的表情,心底的毛躁顿时消失,而后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楚骁,直将他看的手足无措起来。

正当楚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与江文娴解释时,从厅外突然掉落进来一个人,随后,几道身影接踵而至,稳稳的落在了楚骁与江文娴身前。

“噗!”只见被丢在地上的人传来一阵响动,当鲜艳的液体在江文娴眼前绽放时,江文娴忍不住看向了楚骁。楚骁察觉到江文娴探究的视线,他略显尴尬的看向自己的隐使,他微微有些怒意道:“你们怎么将三七打伤了?”领头的隐使听见楚骁的问话,他带着身后几名隐使一同跪下:“天地可鉴,属下未曾动过三七分毫!”

“世子,不好!”江文娴在见到隐使们的动作后便略感不妥,这会儿,她瞧见在地上的三七身子不住的颤抖,她猛地想起了扈奔临死前的那一幕,她直觉觉得这时的三七也有问题。而事实证明,江文娴的直觉是正确的,楚骁听见她的喊声后,一个闪身到了三七跟前,他一把将三七翻转过来,却发现三七的脸色已经枯槁的像是干草,更严重的是,他的唇色发紫的厉害。

“是中毒!”江文娴瞧见这一幕后,正要喊出来,却听见花凤的声音响起,而后,花凤如一阵风般来到了楚骁与三七身前。“我有百毒丸,可以解百毒!”花凤朝楚骁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药樽,然而楚骁却摇了摇脑袋,随后迅速抖了一下右手,只见一管青色的短棍状物体便从他的袖子里滑了出来。

“三七,你给我撑住,我没叫你死,你怎么敢自尽!”楚骁边动作边低声说着,随后,江文娴见到楚骁竟将短棍状物体掰开,从里面取出了一粒灰色的珠子并喂进了三七的嘴里。他将珠子喂入三七嘴里后,忽的双手合十,作势要为三七输送内力。

“世子!世子不可啊!”隐使们见到楚骁的行为,惊呼着阻止着楚骁,但是楚骁只瞪了他们一眼,很快,劝阻的声音便消失了。不多时,江文娴见到被楚骁输送内力后的三七脸色逐渐回归正常的颜色,而他的嘴唇也从发紫转为了苍白。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没看好,居然还被人下了毒!”楚骁收回掌后,见三七状态逐渐好转,他便将短棍状物体边塞回袖子里边对隐使们发问。

“世子,属下一心遵照世子的命令前去抓捕三七,中途并未遇上过任何人,至于三七从何中的毒,属下们也不是很清楚!”带头的隐使见楚骁问责,他们连忙跪下低声回答了楚骁,楚骁闻言,神色异于平常:“办事不力还有胆子狡辩?”

“世子,属下自问忠心耿耿,不知道世子今日为何要因为三七对属下们如此猜想?属下并未办事不力,世子为何这般刁难发怒?”领头隐使低垂着脑袋问着,江文娴见状,心底对这个隐使暗暗佩服,因为这隐使的言辞一不得罪楚骁,二又提到三七来提醒楚骁,是楚骁要他们去抓的三七,他们根本就是奉命办事,无需管三七是否性命攸关。

看到这,江文娴悄声对回到自己身旁的花凤道:“花嬷嬷,你瞧着吧,楚世子一会儿准要找台阶下了!”

“罢了,你们且回到自己的方位上去吧!”说曹操曹操到,江文娴刚说完没多久,楚骁就如江文娴所料想的那般,在听闻隐使的问话后怔住了,紧接着,他便安排隐使们离开。

“世子稍安勿躁,等三七醒过来,咱们大可问问三七是如何中的毒。相比三七,世子现在能相信的人应该是这些隐使才对,世子可别忘了哪一边更重要啊!”江文娴见楚骁如此,忙来到楚骁身边提醒道。楚骁闻言,点了点头,好声好气的吩咐隐使们撤下,随即便俯视着看向三七。

江文娴见楚骁善待了隐使们,看着那些训练有素的隐使离开,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得罪他们!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房

自江文娴打定主意不去太层山而回京后,她便想依靠楚骁来完成自己的初期计划。所以在初期计划完成前,楚骁不能垮,而他的隐使们也不能得罪,毕竟,这三七是自己提起去抓捕的,楚骁迁怒与他们,那隐使们则很有可能会迁怒于自己,届时回京以后,自己除了江鹰花凤外就没人可用了。所以,她方才才会那般劝说楚骁。

“世、世子!”就在这时,三七的声音低哑的响起,将江文娴的思绪扯了回来。江文娴听见三七的声音后,往三七看去,却见他脸色已然恢复了自然,而楚骁则弯下身子,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感觉如何?”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忽的感到有些惊奇,楚骁这样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明明先前派出隐使去捉拿三七的时候,楚骁虽说犹豫但也仍表现出了一脸的不善,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对三七十分的关心。江文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算了吧,毕竟这也是陪着楚骁多年的侍卫,有了一定的情谊了。

“世子,属下感觉很好,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三七一副虚弱的样子撑着身子,他企图坐起来,可是,却被楚骁阻止了:“你起来做什么?”三七闻言,于是又趴回到了地板上。“世子,属下不知道犯了何错,为何要抓属下回来?”三七趴下后,一脸不解的望着楚骁,楚骁见状,他与江文娴对视一眼,随后他道:“三七,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三七摇摇头:“属下不知!”

“大胆!”楚骁闻言,怒喝道,三七见状,又企图从地板上坐起,楚骁见了,又想要去拦,却不料遭到了江文娴的阻止。“蒋小……”楚骁惊讶的回视江文娴,却见江文娴对着自己示意闭嘴,随后江文娴眼神暗示了楚骁看三七,却见三七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身后的江文娴。

“三七,你在看什么?”楚骁冷不丁的朝三七问去,却见三七似是受到了惊吓,他一脸慌张的垂下眼,却难掩他面容的恨意与冰冷。“世子,属下希望世子莫因女子而误了大事!”三七答非所问的看向楚骁,楚骁一脸疑惑的看着三七正想发问,却又一次遭到了江文娴的阻止。

楚骁看见江文娴对自己眨眨眼,紧接着,江文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照三七你这么说,那当今圣上岂不是不需要什么皇后妃嫔了?因为她们全是祸水啊!还有,你家世子是有什么大事需要马上执行的?你要这般劝说他?”三七没想到江文娴会突然插话,他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我从不和阴诡小人说话!”言外之意很明显,他是在骂江文娴阴险诡辩,是个小人。

江文娴闻言,微微一笑,她将榻前茶几上的一朵山丹轻轻捻起,随后朝覃鹰丢去。只见那朵山丹还未靠近三七,便遭到一股力量阻止。“嗞”的一声响起,那朵山丹便落在了江文娴身前的地板上,江文娴见状,面不改色的弯腰取下阻止了山丹靠近三七的那一股力量,楚骁凑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根极细极短的乌针。

“论阴诡小人,我江文娴怕是与三七你不相伯仲才是!”江文娴自辱道,她目光带着一丝不屑看着三七,却见三七一脸惊讶且愤怒的瞪着自己,她淡淡一笑,随后忽然凌厉的问三七:“我与你无冤无仇吧?你为何要如此?你是怎么将你义兄杀死的?你们还有多少同党埋在这里?你是不是想借我害了你家主子?”

三七遭到江文娴突如其来的发难,他怔了许久,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要抬头说话,却突兀地听见了楚骁说:“三七,你真是令我失望!”三七闻言,本就紧张的神色猛地崩塌,他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紧接着,楚骁又道:“若是心底没鬼,你何必犹豫那么久?”

“属下没有!”三七激动的喊了起来,然而楚骁并没有打算听他解释,他手掌轻击,很快,从屋外进来几个侍卫:“世子,有何吩咐?”楚骁指着三七:“送他回京都王府,告诉掌刑的老李,若是不能让他吐出一句真话,他便将那张卖身契拿回去吧,我秀川王府这座小庙可容不下无用的酒囊!”

话落,三七便被那几名侍卫迅速架起,打算带出去。

“世子、属下冤枉!属下冤枉啊!”三七被架起后,嘴里大喊,江文娴见状,心下冷笑:“还想狡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想到这,她对那几名侍卫喊道:“等等!”那几名侍卫见状,朝楚骁望了一眼,楚骁见江文娴如此,也想知道江文娴要做什么,于是他朝那几名侍卫颔首示意,那几名侍卫这才停下了脚步。

“三七,你若是冤枉的,那你倒是告诉你家主子,今夜戌时至亥时,你在何处!”江文娴走到三七跟前,大声道。随后,她又低声与三七说:“你与你义兄合谋用那腌臜的东西来侮辱我,这个仇我肯定会报!”三七闻言后,怔愣许久,江文娴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杀意,但是她丝毫不为所惧,因为她知道三七没那个能力了。

想到这,她看了看身边的江鹰与花凤,他们此刻皆是一副随时迎战的状态。

江文娴收回视线,她冷笑一声,心底细思起来:从三七中毒开始,江文娴便看穿了三七想要玩什么把戏,当下,她给三七机会将自己的行踪说清楚,不过是想看看三七到底有什么把戏没玩出来。然而,江文娴估错了三七的心思,所以当三七面色恢复后,他嘴里清清楚楚的说出了他的行踪及证人时,江文娴差点有些站不稳。

三七的话是这样的:“我有什么不敢的?今夜申时开始至方才,我一直与知州徐大人府中的钟妈妈、方妈妈在花房照料南疆进贡给陛下的稀世珍品火焰秋,世子若是不信,可回知州府去与钟妈妈和方妈妈对质!”

此言一出,江文娴有些怀疑起自己看人的本事了,她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三七,心底开始打起了鼓:难道是金手指故障了?可是她细思过后,仍是觉得面前的三七很是可疑,因为从三七恢复意识到现在,已然过了一刻,但是他却选择在这时说起,这其中的猫腻,实在有些令江文娴好奇。

当然,能想到这一点的,并不只有江文娴,只见楚骁对三七道:“为何大晚上去照料?难道你有那个本事照料异邦的花?”三七没想到楚骁会这么问自己,他当下就被问的呆住了,看着被问住的三七,楚骁心底是焦躁的,因为他不过问了三七一句为何要大晚上的去照料珍品,可是三七却就此保持了沉默,什么话都没有答上来。

“来人,拿着我的令牌去徐大人那请花房里的钟妈妈与方妈妈前来,我倒是想知道她们与三七在花房做了什么!”楚骁见三七久久不吭声,他心底又怒又气的对自己的隐使吩咐道,随后,便转过脸,看也不看脸色已然变白的三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党争余孽①

一刻钟后,方嬷嬷与钟嬷嬷皆睡眼惺忪的被楚骁的隐使“请到了”落花胡同江文娴的宅子内。听闻两位嬷嬷到了,江文娴与楚骁低语几句,不多时,楚骁唤来了藏于暗处的其他隐使将三七给带入了偏厅西北处,江文娴打算作为书房用的小房间。

三七刚被隐使们带走,门外便响起了老妇人的粗嗓音:“奴婢拜见世子!”话落不久,楚骁答应一声,镶着朱红色喜鹊图案的门便被推开了,两个身形健硕的矮个子女人走了进来跪到了楚骁下首。

江文娴看着那两个跪于楚骁下首的嬷嬷,她眸子微微一转,很快,她便淡淡的笑了笑。

“你们且起来说话!”楚骁正色道,话落,那两个盘着发、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老妪颤巍巍的起了身,这一幕落在江文娴眼里,却换来了她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冷笑。这一点并没有被谁注意到,然而江文娴心底却十分清楚自己冷笑的原因。

“今夜戌时,你们在何处,与谁在一起?”楚骁冷冰冰的对两位嬷嬷问道,两位嬷嬷闻言,她们异口同声答:“今夜戌时,我们二人与世子你的侍卫三七一起在花房照料前不久南疆进贡来的稀世珍品火焰秋。”

“你们确定是这样吗?”楚骁闻言,他虽神色凝素,但江文娴透过他的眸子,却看出了一丝喜悦。见到这样的楚骁,江文娴心底微微感到有些不适,但她转念一想,心底忽然明白了楚骁目露喜色的原因,就是因为三七。

江文娴记得,三七是自小便被逝去的王妃安排跟在楚骁身边的侍卫,从楚骁生母宣武王妃逝世后,这么多年便只有三七陪着他在身边。当今陛下虽然对三七宠爱有加,但楚骁只是侄子,而不是儿子,再说了,陛下政务繁忙,他肯定不会过多关注楚骁。

而秀川王这么多年来,也忙于前朝事务,更不会把太多心思花在楚骁身上,所以楚骁对三七的感情就像手足兄弟。

想到这些,江文娴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她虽然并不想让楚骁因为三七的事而为难,但是为了知道扈奔为何要假传消息的真相,江文娴觉得自己是不得不心狠一些。她看着那两个恭敬的婆子,然后冷笑一声:“两位嬷嬷确定今夜戌时与你们在一起照料火焰秋的就是三七吗?”江文娴问完话,那俩婆子神色自若的看看江文娴,然后又瞄了瞄楚骁,她们见楚骁没有吭声,二人便又低垂下了脑袋。

“你们且照实回答蒋小姐的问题!”见到那俩婆子不吭声,江文娴瞥了眼楚骁,楚骁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对那俩婆子吩咐。不多时,江文娴便瞧见那站在左侧,两鬓黑白交织的嬷嬷对江文娴福身:“回蒋小姐的话,我确定今夜戌时与我们一起照料火焰秋的人就是三七。”

“如此说来,三七是一直与你们在一块是吗?”江文娴思忖良久,对那俩婆子发问,那俩婆子闻言,忙点头,江文娴见状,与楚骁道:“世子可否派人分别去往三七与其住处搜寻一些衣物鞋靴?”楚骁见状,他面带疑惑的拒绝了江文娴的要求,江文娴见楚骁这般,心底虽然不舒服,但是她仍是坚持道:“恳请世子允许!”楚骁见江文娴对自己恳求,他心底乱的很,他知道江文娴的用意是什么,他也知道三七一定与这俩婆子有勾结,但是他并不想让三七死,也不想让他离开。

说起来,他已经用惯了三七这个手下,就像人都喜欢以自己喜欢的姿势睡觉一般,楚骁已经习惯了关乎私隐的三七全交由三七去做,他不能想象有一天没了三七在身旁为自己办事的那种局面。

这边厢江文娴见楚骁不松口,她心底也很清楚和理解楚骁那种不愿忍痛割爱的心思,但是没办法,三七这个人已经成了一枚废棋,即便楚骁救下了他,他也再不能担以重任,而且楚骁这样的行为还会引得他培养的隐使们不满,毕竟三七不单单是犯了错,他还背主了。

想到这些,江文娴心底狠了狠,她正要开口,却见司空游押着三七竟从偏厅处走了出来。只见三七被司空游押着跪在了楚骁跟前:“属下有罪,属下有罪,是属下欺瞒了世子,是属下与义兄合谋想加害世子顺便抓住江文娴,属下只求一死,请世子成全!”三七边说边朝楚骁磕头,楚骁听完三七所说的话后,他的脸从一开始的红润逐渐变作了惨白,他实在难以接受从三七嘴里得知他居然真的背叛自己的真相。

“师兄,方才在小书房里,三七有过三次自尽的行为,前两次都被拦住了,最后那一次,我正好赶到,被我察觉到他竟想自废内力来自尽!”司空游见楚骁脸色惨白的难看,他拍了拍楚骁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好!真好!你可真好啊!”楚骁听见司空游这么说,他冷笑几声,看着三七大吼道。

而另一边,江文娴自三七从偏厅内出来后,便一直冷眼看着他的行为,她想瞧瞧三七还有什么后招,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三七居然就这样把罪给认了。这一点令江文娴匪夷所思,同时,也令江文娴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楚骁有心放过他,可是为什么他要不管不顾的出来求死呢?江文娴想着,眼珠子却朝三七望去,这一望,她却见到了三七因翻滚而磨破的袖子露出的胳膊。

只见三七右胳膊上竟雕着一对双蛇的图案,江文娴见到这一幕,她大惊,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后坐下去。其动静因为太大,而导致楚骁察觉,江文娴便趁着楚骁注意,暗示他看向三七的胳膊,而楚骁这一看,却是看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他许久后才缓过神对三七问:“既然求死,为何方才还要狡辩?”三七闻言,他怔住了,他没想到他由小跟到大的世子会对自己问这么一句话,因此,他久久答不上话来。

“世子,属下自知死罪难逃,还请世子成全了属下!”三七思索再三,对楚骁恳求,楚骁见状,他冷笑道:“成全你轻易的死去,以此保住你留下的祸患,是这个意思吗?”三七闻言,整个人身子一抖,他下意识的看向江文娴,却见到江文娴面露诡异的笑容,他接着看向楚骁,却发现楚骁目光中的惊讶与痛心。

“世子,属下并未留下任何祸患,属下……”三七见到那样的楚骁后,下意识的开口为自己解释,可是却说不清话。“罢了,来人,将他送回京都王府,交于老李用刑逼供!”楚骁见三七还要说话,他不耐烦的喊了隐使进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意图挣扎的三七被拖出了厅子。

“慢着!”眼见三七即将被拖出厅子的门,江文娴越过楚骁,径直对拖走三七的隐使喊道,下一刻,楚骁追上了江文娴,他语气紧张的问:“蒋小姐,你想做什么?”江文娴回头看看楚骁,然后对那两名站定的隐使道:“二位且慢,我还有事要做!”“江文娴!”耳边,楚骁越发紧张的声音传来,江文娴作充耳不闻状,她取出袖中一枚透着翠色的短笛,轻轻一吹,随后又放回袖中。

不多时,从厅子之上纷纷跃下几名身着粉衣、蒙着青色面纱的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党争余孽②

“小姐,你怎么……”江鹰见到那些蒙面人出现,忙来到江文娴身边对她说道,但是却被江文娴挥手打断了:“你训练了她们这么久,也该拿出来用用了,再藏着,怕是要变成废物了!”江鹰见江文娴如此说,于是就此作罢,他点点头,退到了江文娴身后。

“拜见主子!”而此时,那数名蒙面人中的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蒙面人轻盈的来到江文娴跟前,跪着对她说,江文娴点了点头,她不顾楚骁神色间的疑惑与讶异道:“你且替我跟着他们去一趟吧,我只要答案与真相,若是无法将答案与真相找到,那就别让他活着了!”

“蒋小姐,你在说什么?”耳边,楚骁破风般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回头对楚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自己差点性命不保,还问我在说什么?世子你以为你的心思真能瞒过我的眼睛吗?”“我……不是,我……”楚骁闻言,他神色一滞,随后结巴起来。

“二位隐使大哥可以走了!”江文娴见楚骁无话可说,她便对那俩隐使说道,但是那俩隐使却不走了,他们的眼神越过江文娴看着楚骁,江文娴见状,回头也看着楚骁,楚骁面色一黑,他挥挥手、嘴唇有些颤抖道:“你、你们且与蒋小姐的属下一同前去王府吧!”

话落,那俩隐使这才再次拖起三七往外走,而三七这时不再叫唤,他眼神透着一股恨意瞪着江文娴,他那平静似水的脸上透着一股杀意,那杀意不浓,但是也不淡。江文娴从三七眼神中看出了他心中的恨与杀意,但是她不以为然,她朝跟前的蒙面人颔首,只一瞬的功夫,那蒙面人便起身来到了那俩隐使身后。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下,江文娴转身朝楚骁福了福身:“世子想必也是乏了,不如进屋坐着审问审问那俩嬷嬷吧!”说着,她打算越过楚骁往屋内走,可是她刚走到楚骁身旁,便被楚骁用力捏住了双肩:“为什么?蒋小姐,为什么?”

江文娴并没有对楚骁突然的发作而感到惊讶与慌张,她反而十分平静的望着失去控制般的楚骁,眼神里的淡然与冷漠令楚骁看的感到十分陌生,那陌生就如他刚刚才发现江文娴身边会有这么一群神秘的蒙面人一般,让他惊愕不已、措手不及。

“世子,如果不想要再审问那俩嬷嬷,咱们可以考虑将她们处死,毕竟对你而言,她们这是属于勾结外敌!”江文娴淡淡的说着话,似乎并没有将出现的行为放在心上。出现乍一听江文娴的话,还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可是接下去,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手从江文娴的肩上拿下,之后他瞪了眼江文娴,然后一声不吭的走进屋里。

此时的屋内,那俩嬷嬷浑身是冷汗的跪在地上,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般的变故,或许她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变故。比如三七会遭到楚骁的安排送回京都王府受审,又比如江文娴会横插一脚安排一个表面看似无害的手下去王府一起看着三七受审。

江文娴在楚骁愤怒的进屋后,她慢悠悠的踱着步往屋内走,她进屋后第一眼就见到那俩交头接耳的嬷嬷脸色如死灰一般,她不以为然的笑笑,然后来到了一脸铁青的楚骁身旁:“世子,接下去的话无论你听不听得进,文娴还是要说!”

“哼!听不进,你无需费口舌!”楚骁似是小孩子生气一般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见了,心底暗自觉得好笑,但是她仍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楚骁:“世子,既然听不进,那我便不与你说了!”说罢,她慢悠悠的走向那俩婆子:“二位嬷嬷聊得如何了?”

“啊!”只听见那俩嬷嬷尖叫声响起,江文娴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样:“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竟吓得二位嬷嬷如此失态!”“不……不是的!蒋小姐,不是你的问题!”花白头发的嬷嬷声音哆嗦着对江文娴答道,江文娴笑笑,看向另外那位卷着乌黑头发的嬷嬷,这位嬷嬷感受到江文娴的目光后,她身子一僵,不多时,她也哆嗦道:“不、不是蒋小姐你的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你们鬼叫什么?我们家轩少可是在睡觉呢!”这时,花凤携知言从一旁站出来对那俩嬷嬷白眼相对,那俩嬷嬷见状,冷汗直冒,脑袋低垂,就差叩头了。

“无论是不是问题,这都不重要,你们且退下!”江文娴见花凤出声,她朝花凤与知言摆摆手,见她们退下后,她又看着那俩嬷嬷道:“但重要的是两位嬷嬷为什么要害人?其实我知道坐在这儿的这位世子一直都知晓你们的存在,但是他却不揭穿你们,反而还留着你们在他暂居的地盘任由你们日渐壮大了自己的势力。我在发现三七可疑时都并没有想明白你们主子的用意是什么,可是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江文娴对两位嬷嬷的反应感到好笑,她说那话时并没有想过恐吓她们,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令她们惊慌成这般。

这边,她话刚说完,后头,竟传来一声细微的“啧”音,江文娴闻言,眼睛微眯,心道:你不想听我也要你听见,呵,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越不想面对,我偏让你面对;你越不想暴露,我就偏将我看穿的用意给你暴露!

“蒋、蒋小姐……奴、奴婢不想知道为什么,奴、奴婢与三七也不熟,奴婢与他不过是因为照料花才认、认识的……”卷着乌黑头发的嬷嬷声音不仅含着哆嗦,还带着一丝慌张对江文娴说话,江文娴听见这样的回答,她心底只觉得好笑,随后,她道:“不想知道也得知道,我想你们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位暂居的世子偏生要留着你们吧?”

话落,整个屋子鸦雀无声的,外头走廊里只有风吹的响声,江文娴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声音,她对那俩嬷嬷笑笑,道:“咱们这位世子啊,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他觉得你们背后肯定有更大的人在操控着你们,毕竟他来到雪城并没有多久,而且他也从未得罪过你们,但是你们却暗中勾结外敌企图谋害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党争余孽③

“够了!江文……蒋雯,你、你住嘴!够了!”江文娴说完,出现的暴怒声传来,江文娴在转身前嘴边划过一丝偷笑,她对出现道:“世子是打算自己来说了吗?那文娴便洗耳恭听世子的用意了!”“你!”出现闻言,脸色气的发红,他瞪着江文娴,一脸的错愕。

“世子难道仍是需要文娴来代劳吗?可是世子方才又为何阻止文娴继续说呢?文娴着实想不明白世子的用意啊!”江文娴故作不解的望着楚骁,当她发现楚骁的脸上再也绷不住愤怒时,她却又适可而止不声不响了。“来人,将这俩婆子给我带回知州衙门,关进大牢!”楚骁见江文娴不再说话,他渐渐恢复了神色,对外喊了一声。

很快,屋外有隐使进来向楚骁请安,之后,便将那哭天喊地求饶命的俩嬷嬷给拖了出去。那俩嬷嬷被拖走后,楚骁脸色难看的对江文娴道:“你的人,是不是可以先去外头守着?”江文娴见状,没有叫江鹰他们离开,反而是示意他们离自己与楚骁远一些。

随后,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世子这是打算与文娴说实话了吗?”楚骁闻言,他冷冷的瞥着江文娴:“你知道的果然很多,你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世子难道还打算卖关子不说吗?”江文娴对楚骁的言语毫不在意,她转了话锋对楚骁问道,楚骁脸色一僵,很快,他叹了口气:“江文娴,你这样真的令我很难做,这后面的弯弯绕绕,我又该怎么去看清楚?你这一插手,我很多布置都前功尽弃了!”

“既然知道会前功尽弃,世子一开始为什么还要帮助我呢?难道世子是因为查清我的底吗?还是说世子只是为了完成师命?又或者是……喜欢我?”江文娴眸子一转,喉咙发出的声音诛心至极,说到最后,她讽笑了一声,随后她与一脸惊愕的楚骁对视着,许久,楚骁别过眼道:“不是,你这么丑,我根本看不上!”

江文娴见楚骁这般说,她心底松了口气,但同时,她又有些不忍。其实她本意并非如此,她并不想将话说的这么难听。但是鬼使神差的,她不由自主的便这样与楚骁说了。她心底思索了一会后,正打算改口再与楚骁说话,可是楚骁却开了口:“三年前扈奔跟着我开始,我就知道了他有问题!”

江文娴闻言,她睁大了眼看着楚骁,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心底却吐槽着:“既然知道人有问题,你还放在自己身边?怎么?你是猫吗?有九条命可以让他害吗?之前对你揭穿他时的那一脸惊讶恐怕是没想到我会一早就诈出扈奔有问题对吧?真是可恶啊!”

“你一定很惊讶吧?”就在江文娴腹议楚骁时,楚骁苦笑着对她问道,江文娴闻言,她抬眸看向楚骁,却见到本温润如玉的一个美少年,此刻竟落寞无助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江文娴心底的某一处似是被砸穿了一个洞一般,波动了。

“我当初也是无计可施了,这么多年了,从北院那派来太层山的敌人一波又一波,我处理完这个,那个又动作了;我处理完那个,看门的又被收买了;我处理完看门的,庄子里又出内鬼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所以我便将扈奔安排在了王府里,叫三七好生看管着,我就是想知道,这一次,他又是什么人派来的!”楚骁低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江文娴听见后,她闭了闭眼,脑中一片空白,她无法想象楚骁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也无法想象楚骁是用了怎样的话语劝服了秀川王,并平安躲过北院那想杀他的敌人的偷袭与刺杀去到太层山的。

“可是近一年的时间过去,扈奔却什么马脚也没有露出来,在这期间,我无数次的派出了不同的人去试探他,也一无所获。就此,我便打算放弃对他的监视与防备,可是三七却不同意!”楚骁看了眼面色带了丝错愕的江文娴,他苦笑道。

“我面对三七的否决,本打算继续执行自己下达的命令,可是三七却偷偷的找了扈奔,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烂方法,认了扈奔当他的义兄。知道这件事情后,我以三七违反我的规矩的理由,将三七重打了一次,而后,扈奔与三七的关系便逐渐好了起来。

可即便这般,我仍旧没能从三七的口中听到任何有关扈奔没有问题的消息。三七一直都觉得扈奔是真的没有被他误会,因为三七这般,我不得不放弃对扈奔的信任。或许上天不想让我与三七有矛盾,于是在那年的中元节,因府里下人失误,厨房走水的时候,三七发现了府中竟有一条密道是通往扈奔的卧房!”楚骁苦笑着说完,他踱着步走到了江文娴身旁的窗子处,他打开窗子,望了眼天上的月亮,随后说:“那天的月亮就如今日的这般,不圆也不弯,喏,你看,就是这样的月亮!”

江文娴被楚骁莫名其妙的话给弄懵了,她看着面色有些悲伤的楚骁,江文娴有些迷茫的看看着他,正当她要发问时,楚骁却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你得听我说完这些!”江文娴闻言,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心底憋屈的很,她方才看向楚骁的原因明明并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楚骁并没有准备给江文娴解释的机会,他说完后,又继续了:“自那以后,我便安排了隐使监守在了扈奔身边,我叫他们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在扈奔身边待了超过半个时辰的。一天、三天、十天、半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了,他们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可是直到那年腊月十五,三七派来的人三更半夜的跑来太层山禀告说有发现。

我知晓后,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有人靠近了扈奔,这其中会是巧合还是扈奔的阴谋,因为进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那两个人还是父王多年前在雪城时送给当时的雪城青县县令的嬷嬷。但之后我却又转念想了想,每月十五是我给我的人休息的日子,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这场监视有了漏洞,于是,在来年的正月十五,我唤回了与家人团聚的手下,蹲守在了扈奔房外。

结果可想而知,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被我蒙对了,当晚戌时,有两个婆子溜进了扈奔的房里,她们熟练的动作与步伐,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党争余孽④

“那两个人是方嬷嬷与钱嬷嬷吧?”江文娴闻言,打断了楚骁,楚骁并未对江文娴的行为感到不满,他点头笑笑,继续道:“之后,为了弄清楚他的底细,我便将他安排和三七一同共事,将一定的私隐秘密都交与他,让他处理一些事情。”

“难怪,难怪方才三七认罪时你会是那样的反应了,看来我是猜错了!”江文娴笑道,出现并没有否认江文娴的说法,他不置可否的眨眨眼:“即便猜错,蒋小姐在我眼里还是很聪明的,毕竟能发现三七手臂刺青且联想到异族的,只有你了!”话落,他没注意到江文娴神色间莫名闪过一丝羞涩便又开口了:

“就在我阻止你救下江文轩,你负气不再见我的那夜,三七带着隐使给我带回了第一份有用的消息,方钱那俩老婆子竟从雪城给扈奔下达了将你除去的命令。知道这消息后,我便在第二日再次前来白枫庄找你,可是第二日一到白枫庄,我才知道你已经离开,而且蒋志毅也安排了庄内的事务离开了。再然后就是你遇上的那些变故,那些全是我始料未及的!

以至于后面你被银甲人袭击,你我二人差一点又误会对方,这些全都是我掌控不到的!而在此之前,我却知道了扈奔的来历以及他费尽心思留在我身边的真实原因,他是想复仇,但不是个人的仇,是党争导致的深仇!”

在说完这番话后,楚骁的神色便凝重起来,江文娴见状,她看着楚骁问:“党争?扈奔到底是什么人?三七其实是按照你的意思杀了扈奔的对吗?若牵扯到党争,那么扈奔他背地里是不是还策划了我江氏全门的灭亡?月奴是不是并非策划的元凶?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急着灭了扈奔的口,你是不是怕我伤心?”

“扈奔是数年前党争失败的南安亲王府上的太监总管,他是当年党争的余孽!三七的确是得了我的指示杀了扈奔的,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你的要求了吧?我急着杀扈奔,不过是为了让你不因此而诸多猜疑,毕竟皇帝亲令奸相灭你江氏满门这件事情的确蹊跷的厉害,扈奔在这其中,或许也的确有出过一份力!”楚骁见江文娴这么问,他有些不确定的回答了她。

说罢,楚骁便见到江文娴的小脸有些惨白,他心底咯噔一下,言语里不自觉充满了关怀道:“蒋小姐,你、你没事吧?”江文娴闻言,她摆摆手:“我无碍,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扈奔他为什么要害我江氏满门,眼下你杀了他,那就更问不出什么了!也别说找到真相,就是蛛丝马迹,也因此没了!”

“我……”楚骁见江文娴这么说,他神情一滞,整个人有些恍惚,江文娴其实也知晓自己这么说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她心底总觉得楚骁的回答有些怪怪的,可哪里怪,她眼下又指不出。

“主子,属下回来了!”就在这时,江文娴先前派去监视的蒙面人回来了,江文娴闻言,回身一看,却见那蒙面人跪在了地上,而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后,那本该被押送回京的三七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她见到三七后,对他善意的笑笑,然后回身去看楚骁,却见楚骁正一脸戒备的望着自己的属下,江文娴见了,忙道:“是吓到你了吧?她啊,是我目前最得力的手下!方才得知真相后,我便示意大叔召回她了!”

“再得力也不应该神出鬼没的,怪吓人的,连点动静都没有,风吹过去,至少草还动,可你的人出现在屋子里,却是什么声响也没有,你说吓不吓人?虽说,这儿本就是你的地儿,但我也禁不住这么吓啊!”江文娴的话刚说完,楚骁便吐槽起来,江文娴听完楚骁莫名而来的吐槽,心底不禁感叹道:“没想到王府世子的吐槽居然也会如市井小人一般,粗鄙且刻薄。”

想到这,江文娴微微一笑,对楚骁道:“世子,绿茵所练的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纵云踪,想必世子听闻过百年前天下第一大帮一线天的孙九娘吧?她靠着这一脚神出鬼没的纵云踪,可是将一线天的名号在江湖中打的人尽皆知。可惜,自古便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劣训,孙九娘的功绩终究为一线天所不容,她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被同门师兄弟所斩断了手脚。自此,孙九娘消失,纵云踪也从一线天除名,而一线天也就此没落了!”

“你是说你的手下之所以神出鬼没就是因为练了失传的绝学纵云踪?可据我所知,纵云踪不过是一线天的传说罢了,这世间并无纵云踪这一门绝学啊!”楚骁闻言,吃惊的瞧了眼跪于地上,身姿正直的蒙面人。江文娴见状,淡淡一笑:“毕竟一线天都没落了百年了,世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罢了,绿茵,让世子瞧瞧你的实力!”

话落,只见厅子内闪过无数个身影,随着眼前越发的眼花缭乱、天花乱坠,楚骁只觉得自己快要吐了。然而就在这时,那受江文娴唤为绿茵的蒙面人却忽的出现在了楚骁跟前,楚骁见状,惊得往后一跃,作出打斗的动作,动静颇大,引得三七蠢蠢欲动的想上前护主。

“这……这实在太过精彩!”楚骁在站定后呆滞了很久,紧接着,他缓过神来,嘴里吐出了一句实实在在的夸奖。江文娴闻言,朝齐尧处走去:“世子现在可是相信了文娴所言?”楚骁听见后,点点头,江文娴见了,笑道:“世子其实早就知道文娴身边存在的这支新起隐卫,可是为什么文娴觉得世子似是不知呢?”

楚骁闻言,他愣住了,许久,他红着脸,似是尴尬又似害羞道:“我、我知晓你身边有江鹰新安排的的势力在,我便、我便心安了,只要你在任何时候都有人在保护,我、我就不担心!更何况,那些隐卫是你的势力,我、我不好随随便便去了解,所以……所以……”

楚骁吞吞吐吐的说着,说完,江文娴的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了。这是她自重生以来,或者说这是她从前世到今世,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为她考虑,这番言语过后,楚骁也使得江文娴抛却先前的怨恨,她打算对楚骁以另外一种态度去对待。

想到这,江文娴不自觉的逃避了自己心中的涌出的楚骁此举的其他想法,于是,她主动岔开话题:“好了世子,我的手下先说到这,咱们继续说说扈奔!你觉得扈奔为什么要害我江氏满门?”楚骁听见江文娴的问题后他微微一愣,随后他朝门口的三七道:“你且来与蒋小姐解释一下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泣血

楚骁话说完,江文娴便见到三七有些别扭的施展身法来到自己跟前:“蒋、江小姐,其实扈奔是否真有涉及谋害你们江氏一族这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小的不过是从方钱二婆子嘴里撬出了一段模棱两可的话罢了,若真要抽丝剥茧找实证,小的还真拿不出来!”

“模棱两可的话?她们说了什么?”江文娴闻言,皱起了眉看看楚骁,然后又对上三七的眼睛问,三七没因为与江文娴的眼神相视而感到紧张,他反而以很平静的脸色对江文娴平静的回答:“她们说江氏全族之死着实容易,一个假信号、一场大火而已,竟然就让他们轻轻松松的被抄家灭族了,还不如当初她们与扈奔所提的酷刑致死来的解气。”

江文娴乍一听见三七的回答,她神色突变,心底讶异又惊奇:“我江氏一族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引得这俩婆子如此肖想?如此狠毒的想法,她们为什么要用在我们江氏族人身上?”想到这,她眸子一寒,对三七正色道:“那俩婆子知州大牢了对吧?把她们带过来,我要见她们!”

“是,小的这就去办!”三七闻言,他瞅了眼一个劲对自己点头的楚骁,然后他恭敬的回答了江文娴一声,随后便闪身离开了落花胡同。“主子,小的也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绿茵在这时也对江文娴说道,纪语薇江文娴见状,看了眼绿茵,随后点了点头。

转瞬间,绿茵便在屋内消失了,而楚骁则一脸懵的对江文娴问:“她、她就这样没了?”江文娴:“……”

半盏茶后,三七领着两名衙役带着两水淋淋的人进了屋,一进来,他便对楚骁与江文娴道:“方钱两婆子已经带到,但已经被大牢内掌刑的宋刑使重刑伺候了一顿,现在问话,是最佳的时机!”说罢,三七十分恭敬的退到了一边,让出位置好给身后的衙役将那俩婆子给拖上来。

等那俩衙役将方钱俩婆子拖到江文娴和楚骁眼前时,江文娴看清那俩婆子的惨状,心底不禁唏嘘一番。毕竟半柱香前那俩婆子被拖走时,两个人身上还干干净净。可如今她们再回来,二人身上又黄又红,且水淋淋的,令她瞧着直犯恶心,且十分可怖。

“你们这群狗东西,你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们气数将尽,我诅咒你们大康皇室分崩离析,永生永世都要沦为最下贱的娼妓与哑奴!”低哑的声音嘶吼起来,江文娴闻言,朝那头发不知道何时已花白的婆子看去,她笑道:“这是方嬷嬷吧?怎么去了刑笼一趟,这言语厉害起来了呢?莫非宋刑使对你照顾不佳?”

“你这下作的荡女,和你那死鬼母亲一样,骚狐狸一只,恶心!你当我老太婆怕用刑吗?当年荔城大火,番子们屠戮我的家人,虐待我,我都没有怕过,你觉得我会怕那小小的深牢大狱吗?咳咳……哈哈……咳……你别做梦我会交代一切!”那被江文娴称作方嬷嬷的花白老婆子似是声嘶力竭般对她喊着,喊完,她如泄气的皮囊般倒了。

“贱婢,污言秽语的,你当你是谁?”只见方嬷嬷要倒下前,被一脸寒意的花凤抓起,狠狠扇了几个巴掌。“贱人,你露面太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暗中保护这荡女吗?”方嬷嬷被扇的脸颊通红,嘴角渗血,她缓了口气,朝花凤佞笑道。

“你……”花凤见状,作势要打,却被江文娴喊住了:“花嬷嬷,住手吧!”花凤闻言,朝方嬷嬷冷哼一声,将其丢在了地上。

江文娴一早听见那婆子的污言秽语时她就没当一回事,她每听见那婆子的一声咒骂,她的面上的笑便加深一丝。最后,她听完那婆子的恶语后,她咧起了嘴且回问了那婆子一句:“可为什么方嬷嬷你的头发变白了呢?难道是宋刑使对你太好,所以给你的头发换了色?”

话落,江文娴听见倒下的方嬷嬷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她看见了方嬷嬷的嘴里涌出一抹妖冶灿烂的黑红色。“呀嬷嬷,你嘴流血了!”这时,本离开了的绿茵不知道何时回到了屋内,她恰到好处的对方嬷嬷“善意提醒”,这句话一出,江文娴如愿的看见了方嬷嬷两眼一翻,整个人昏了过去。

“来人,去请个大夫来为方嬷嬷看看!”楚骁在江文娴身后懒洋洋的说道,说完,他还打了个哈欠。

而这时,江文娴的视线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位嬷嬷身上——那位卷着黑发的嬷嬷。此时这位嬷嬷浑身发着抖,她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黄色与红色,这是江文娴第一眼就看出来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三番以言语刺激方嬷嬷的缘由。因为她知道是楚骁令人使了小手段,提醒自己哪位嬷嬷的嘴巴更容易撬出她想知道的消息。

“江、江小姐……我……奴……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卷着黑发的钱嬷嬷一脸惊慌失措的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露出一脸微笑:“钱嬷嬷,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就否定上了呢?难道说你知道什么?却又对我说谎了?”

“奴、奴婢不敢,奴婢没有!”钱嬷嬷慌乱的回答着,可是越回答,她越慌,越慌,她越语无伦次。最终,她哭哭啼啼的对江文娴道:“奴婢说!奴婢说!”江文娴见状,微微颔首,看着那婆子:“你且道明你与扈奔的关系,说清楚你们意欲何为!”

“奴婢、奴婢与阿芳是静、静乐公主的奶嬷嬷,是、是当今圣上的奶嬷嬷!而扈奔他、他是南安亲王安排在圣上跟前的掌墨太监!”钱嬷嬷看了眼楚骁后,吞吞吐吐的与江文娴说道,纪语薇闻言,她朝楚骁看了眼,却见到楚骁对自己摇了摇头,当下,江文娴朝楚骁走了过去:“你不知道?”

楚骁挠了挠鼻子:“我只查到扈奔是南安亲王的人,并不知道他曾做过圣上的掌墨太监,我一直以为他是混在宫里偷了那自在佛……”江文娴闻言,她点点头:“算了,本来就是在为我的事情心烦,而今又扯出了你的事情,慢慢来吧,慢慢捋个清楚!”

楚骁见状,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却见江文娴已经回身走回到了钱嬷嬷跟前:“你继续!”江文娴对钱嬷嬷道,“奴、奴婢之所以会与阿芳同扈奔合作,是、是因为会被他手握一个秘密,奴婢、奴婢二人必须要将这个秘密永永远远的保存,不可以让它公诸于世!”钱嬷嬷顿了顿,继续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开口道:“秘密?什么秘密?为什么不可以公诸于世?难道是与当年的党争有关系?还是说与南安亲王有关系?”

“我……这……是,是与当年的党争有关系,而且还涉及到了静……啊!”钱嬷嬷闻言,点点头,正要与江文娴说清这其中的奥秘,可是却没料到本昏倒了的方嬷嬷竟不知道何时醒来,且以头上的木簪一簪子刺入了钱嬷嬷的喉咙里。最终,钱嬷嬷惨叫一声吐血死了,而方嬷嬷也在江文娴与楚骁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脑袋用力往地上一磕,泣血自尽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决定

“世子,是否救治方嬷嬷?”面对这一变故,三七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方嬷嬷处查看,随后,他回身向楚骁请示。然而楚骁没来得及回答,江文娴却先说话了:“将她们直接埋了吧,不想说话的人,救活了也是浪费药材!”说着,她走到楚骁身旁:“世子,唯一的线索断了,你觉得可惜吗?”

“这……只怪我太过狠绝,先下手为强的杀了扈奔,要不然、要不然……”楚骁闻言,他错愕的看着江文娴片刻,紧接着,他自责道。“这并不关世子你的事,要知道,即使你不杀扈奔,他也很可能会杀了两位嬷嬷,然后自杀。虽然我们不知道方嬷嬷到底要守着什么样的秘密才对自己和钱嬷嬷痛下杀手,但是,我估计定是一个与你们皇室以及我们江氏有关系的惊天秘密!”江文娴见楚骁自责,她忙安慰他。

“可是党争案中的人都消灭光了,而且也将近三十年了,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值得她们这般守护呢?我想来想去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蒋小姐你说,难道是与我有关吗?”楚骁见江文娴安慰自己,他淡淡一笑,随后一脸困顿的望着江文娴问,江文娴闻言,她摇了摇头。

“或许花凤会知道!”这时,江鹰与花凤一同走近了江文娴与楚骁身边,楚骁看着花凤,然后又看着江文娴:“这是?”江文娴答:“这是我祖父的死士,现在我身边的掌事嬷嬷花凤!”花凤见状,忙对江文娴与楚骁福了福身:“小姐,世子!”

“你刚说花嬷嬷会知道?”江文娴对江鹰看去,江鹰点点头:“当年党争案发生时,花凤有参与其中,而且为了救误入凶局的秀川王王妃,她还伤了手筋!”江鹰说着,看向了花凤,花凤再次朝楚骁福了福身:“世子,很抱歉,当年没能救回你的母妃!”

楚骁乍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有些懵,但很快他便正了正色,对花凤问:“你知道些什么?”花凤答:“除了今日的扈奔与方钱二嬷嬷,其他牵扯入党争案的人已经全灭,我实在是没有知道的了。”“这就怪了!”江文娴喃喃道,花凤见状,忽的又道:“不过当初的静乐公主好像有个遗腹子,是南安亲王强行与她合欢的产物!”

“难道扈奔他们的目的是栽赃你我二人并覆灭我秀川王府,然后推翻如今的大康,携幼子登基称帝?”楚骁听见花凤此言,猛地瞪大了眼看向了江文娴。“这就不清楚了,世子身边的所有人里,可否存有与当初党争案或者与南安亲王或静乐公主有干系的人?”

“不曾有过!我的外祖父还有舅父他们都是皇叔身边的得力干将,没有一个是与党争那些人及静乐公主有联系的,蒋小姐你为何这么问?”楚骁闻言,对江文娴回答道,江文娴见状,她眸子一转,眉头一皱:“那可就奇怪了,方钱二嬷嬷与扈奔要保守的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呢?难道就是这个秘密?”

见江文娴皱眉,楚骁又道:“蒋小姐,我需要提醒一句,静乐公主并非真正的皇室中人,她是西宁小国进贡给当年的皇爷爷的贡品,只是不知道她使了何手段,竟令皇奶奶认了她当干女儿,所以才成了静乐公主。”“这……”江文娴见楚骁这么说,她眸子一瞪,脑袋竟觉得异常的混乱。

“主子,芸空姐姐送来了密信!”正在这时,与绿茵一同前来的另外两名蒙面人破窗进入了厅子内,江文娴见状,忙接过递到自己眼前的竹筒,打开看了看,之后,她神色一喜,对楚骁道:“世子,右相府中的幺女昨日没了,我回京有望了!”

“你难道想借尸还魂?”楚骁见江文娴笑意渐深,惊奇的对她问道。江文娴见状,她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因为左相梁连的干系,右相如今已然成了个空壳,他手无重兵,且不知藏私,最重要的是他氏族是我江氏是世交,咱们与他合作最是安全!”江文娴说完,她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忧伤,但很快就消失了。

“蒋小姐……你……你……你真打算回京?那太层山上的师尊怎么办?我还要交差啊!”楚骁听见江文娴的言语后,他顿了顿,然后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江文娴见状,有些好笑又疑惑的看着他:“世子要说什么只管说,文娴已然决定好了,定不会随意更改念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想着你若是回京了,我或许也可以回京了……”楚骁听见江文娴的说辞后,忙不迭的解释道。

“你……”江文娴见楚骁话中有话,她怔了片刻,心知肚明的她不再言语,反而看着楚骁许久。很快,她笑眯眯的为楚骁倒上一杯茶,并端起杯子递给楚骁:”世子,文娴是一个孤人,家破人亡的孤女。若非先祖积德,文娴也不会安然活着,世子的未来应该宏图大展,而非局限于小小的境地,世子可明白文娴的意思?“

说着,江文娴也不管楚骁是否拿得稳那杯茶,她踱着步在厅子内走了走,然后继续道:“所以请世子下好自己的棋,文娴回京之路还需仰仗世子相助!”“蒋小姐我……”楚骁见江文娴这么说,他眸子闪过一丝微光,随后,他沉默了下来,只是看着江文娴。

“小姐,你……”江鹰与花凤这时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们齐齐跪在了江文娴身前,只见江鹰有些颤抖的对江文娴说:“小姐,我们势力如今不足,而且右相李锦自视甚高,甘做清流,咱们不敢保证他是否会帮助咱们,你看,咱们还是先上太层山面见了有相先生再做打算,可以吗?”

“是啊小姐,奴婢求你了,奴婢藏在小姐身后这么久,保护小姐这么久,深知小姐背后是多么的危险,还请小姐三思,还请小姐三思啊!”花凤对江文娴边磕头边喊,江文娴见了,无奈的摇摇头,硬生生的将跪着的花凤与江鹰扶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合作关系?

“你们的心意文娴心领了,但是如今这事情一出,文娴忽的觉得即便上山去也没有胜算,倒不如回京去布置,边搜罗线索边洗冤!”江文娴扶起江鹰与花凤后,朝他们跪了下去,江鹰与花凤见状,噗通一下也跪了下来:“小姐,小姐我们怎么受得起?小姐快起来!”

“大叔,花嬷嬷,还请你们让文娴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吧,文娴不是弱者,不像祖父那般死忠,文娴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出真相,洗刷我江氏一族的冤屈!”江文娴朝江鹰与花凤说道,说完,她猛地叩了几个头,之后便迅速起了身。

“起来吧!”江文娴起身后,再次扶起了江鹰与花凤,见他们起来后,她对一脸震惊的楚骁道:“世子,还请麻烦你的师弟明日便带着轩儿前往太层山,比起我这个内宅女子,或许轩儿更适合接受有相先生的指导,得到太层山的助力!”

“小姐!”江鹰与花凤闻言,二人皆是一惊,但随后,江文娴便回头看着他们:“大叔,花嬷嬷,文娴这般做,正好,不是吗?”江鹰与花凤对视一眼,二人面上带着丝忧伤,却点了点头。江文娴见状,又看向楚骁:“世子,你觉得如何?”

“这……那好吧,那便按你的意思做!”楚骁闻言,微微颔首,回答了江文娴。江文娴见状,面露笑意的看着楚骁:“那右相那边还请世子多费心了,明日寅时一刻,文娴便候着世子带文娴回京了!”“其实以纪小姐你的方式也可以回京去,根本无需我的帮助,不是吗?”楚骁忽的站起背对着对江文娴道,他眸子闪着无数的星星点点,江文娴瞧见了,竟有一瞬的失神。

“世子是在怪我偷偷培养势力吗?”江文娴回过味来朝楚骁低声问道,但是楚骁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扯了另外的话头与江文娴道:“其实要回京都去十分简单,和右相结盟也十分简单,蒋小姐又何必借我之手来搅云覆雨呢?”

“这么说,世子是不愿意假手与我了?”江文娴见楚骁这么说,心中一寒,但转念间,她又打从心底赞同了楚骁的拒绝,因为她知道,即便没有楚骁的助力,自己也可以很容易的回京并说服右相李锦与自己结盟。即便知道轻而易举,但江文娴却仍是想看看楚骁是否会帮助自己。

但是事实好像被现实打败了,楚骁并没有同意,反而还问起了自己来。江文娴望着背对着自己的楚骁,她心里五味杂陈的,原以为楚骁会是一个好助力,但眼下看,他并不是了。“关键时刻,男人还真的靠不住啊!”江文娴心中翻来覆去翻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想到这,江文娴莫名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然而她却没料到楚骁会在这个时候转身看向自己,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时,楚骁早已经看过了江文娴脸上那无意识笑起来时的美态,此时他与江文娴互相对视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也因此沉闷起来。

“小姐,轩少醒了,吵着要见你!”厅外,知音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江文娴闻言,正要答话,但她转念一想,拒绝道:“哄他睡下,就说我不在宅中!”“是,奴婢遵命!”知音听见江文娴的回答,答应一声,随后厅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逐渐消失。

“世子,我路上来,遇见了不少刺杀我的人,这些你应该都知道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培养隐卫的缘故!”江文娴见知音离开,她看了眼候在一旁的江鹰与花凤,然后开口打破了气氛沉闷的厅子。她思索再三,对楚骁说起了自己为什么要秘密培养这些隐卫们的真实原因。

楚骁闻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江文娴,其实他并不希望江文娴能坦白的什么都与他说,因为这样,他们二人就真的只剩单纯的合作关系了。然而江文娴已经和他开始做着解释,楚骁想阻止也是无能为力的,于是,他也不搭话,就静静的听着,注意力也落在江文娴身上。

看着江文娴的一颦一笑,楚骁只觉得自己的这些年来在太层山学艺不算是白费了,他心底喃喃道:还好当初选了师尊,要不然就不可能遇上她了!

“说来也好笑,自那次轩儿被银甲人掳走后,我便嘱咐了大叔开始寻觅物色人选,江子益他为我找了江湖有名的暗卫杀手培养她们,当然,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禾栗、比如轩儿回来……”江文娴见楚骁不吭声,又见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没觉得不自在,反而觉得有丝心安蔓延在全身,当下,她琐碎的说着往事。

“短短几月,竟有这样的成效?”楚骁见江文娴说完后插了一句,江文娴的眼睛闪闪的望着他,她解释道:“成效这么快,还得感谢江子益付出的金钱,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楚骁见状,忽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说到此处,楚骁却见江文娴神色忽的忧伤起来:“有钱又能如何?我家还不是破败沦落,被抄家灭族了!”楚骁见江文娴这般,正要出言安慰,却见江文娴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世子,我能说的已经与你说了,还希望你多多帮衬,至于之前我的请求,还请你多多费心!”

说罢,江文娴后退了几步,十分规矩的朝着楚骁行了礼,言辞诚恳的令楚骁差点以为她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小姐,天色已晚,该休息了!”此时,花凤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江文娴点点头,看向楚骁:“世子,今夜就这样吧,你是回知州府还是住在落花胡同?这些都随你,大叔,喊上方逆去收拾一下厢房,世子若要住,便领世子过去!”

“蒋……”楚骁见江文娴这么说,他正要开口,但是却见到了江文娴离开的背影,霎时,楚骁的喉咙也似是堵住了一般,没了声。

“世子,是否住下?”江鹰见江文娴离开,便朝着楚骁走了过去,楚骁见状,对江鹰道:“那我便住下吧,明日一早便要回京了!”江鹰闻言,点点头:“那我便去收拾厢房!”说着,他扯了吧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方逆:“小家伙,走,带你干活去!”

方逆浑浑噩噩的被江鹰扯走,边走边晃荡,还差点被门槛跘倒了。

“世子,是否更改后续安排?”江鹰带着方逆离去许久后,从厅外飞身进来一个穿了蓝色长袍的蒙面人,楚骁见到他后,摇摇头:“继续按照我的安排做,我要回京去了,你明日带着我的手信跟着少游一起回太层山,这封手信,你必须亲手交给师尊过目!”

楚骁说完,拿出一块褐色的帕子,然后又拿出了一支小巧的炭笔,在帕子上写了起来。不多时,他将帕子塞入小瓶中封好,交给了蒙面人:“记住,一切都按我的安排做,一旦有意外,全部销毁就是了,计划可以再定,但你们一个都不可以给我牺牲!”

第一百五十章 去留

“是,属下遵命!”蒙面人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小瓶子,随即便飞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宅子的东边,司空游与楚骁喊道:“师兄,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呢?你叫我怎么和师尊交代?师尊问起你来我该怎么说?”“你只管保护好江文轩的安危就够了,师尊那儿我已经去信了!”楚骁平静的看着司空游说道,说完,他指了指地铺:“喏,可以睡觉了!”

司空游闻言,脸黑黑的:“凭什么我睡地上?”楚骁钻进被窝,安稳的盖上被子:“嗯,或许你毕竟年轻吧!”司空游一脸不满的嘀咕几句,不情不愿的钻进了地铺的被窝里。

次日清晨,江文娴从自己的尖叫声中醒来,她满头满脸满身的冷汗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想到噩梦中那些人的嘴脸,江文娴拿帕子擦汗的手顿了顿,不多时,知言从耳房中极速奔来:“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等知言跑到江文娴屋内后,见江文娴除了脸上是汗外并无大碍,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姐你并没出什么大事!”而江文娴则被知言的行为给弄懵了:“我没事啊,你这么急腾腾的做什么?”“奴婢、奴婢是怕小姐你说的刺客来刺杀你……小姐你……你有危险……”知言嘀咕道,江文娴听见后,笑笑:“放心吧,芸空和绿茵都在暗处保护着,你不必太担心!”

说完,她对知言又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我得擦洗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寅时若是到了,咱们便准备好上京去了!”知言初听见江文娴的话,她点点头道:“寅时快到了,小姐,奴婢先伺候你起来吧!”江文娴点点头,正要起身,又忽的对知言问:“昨日世子是回了知州府还是留宿在了我们这?”

“回小姐的话,世子昨夜歇在了东厢!”知言闻言,对江文娴回答道。“小姐,轩少来了!”外头,知音的声音响起,江文娴听见后,示意知言去开门,知言当下便迈腿离开去开了门。“姐姐,姐姐,轩儿要和你一起,轩儿不要去那什么鬼山里!”一开门,江文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江文娴听见后,无奈的笑了:“轩儿,你要乖,你去太层山,姐姐才好安心办事!”

“姐姐,你……你是不是不要轩儿了?”江文轩见江文娴那模样,他犹豫了一会,对江文娴问。“怎么会?姐姐只是希望把事情办好以后,轩儿也能学到有用的东西,这样轩儿才能帮助姐姐啊!”江文娴没想到江文轩会想歪,当即,她对江文轩安慰道。

“那……那你会来看我吗?”江文轩见江文娴这么说,他眨巴眨巴眼睛,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见状,点点头:“肯定啊,我最心疼的小弟在太层山,我怎么可能不来?”江文轩听见江文娴的话,当下咧开了嘴笑了:“那我去太层山,姐姐,你一定要常来看我!”

江文娴见江文轩同意了,她点点头:“一定!”

“那轩儿现在可否先去用早膳呢?姐姐洗漱了!”江文娴答应江文轩后,又对江文轩问,江文轩忙不迭的离开了江文娴的房间,他边体贴的关门边对江文娴道:“姐姐,轩儿等你送我!”江文娴笑着朝江文轩摆摆手,目送他由知音牵着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等江文轩离开的脚步声远了,江文娴这才正了色对一脸笑意的知言说:“快去东厢通知世子,就说行程有变,咱们早些走!”知言听见江文娴突然说出来的话时,她身子一僵,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江文娴:“小姐,咱不送轩少他了……”江文娴知道知言在担心什么,她笑笑:“我若是真去送他,那咱们今天还还走的了吗?”

这句话出口,知言莫名一怔,紧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十分精彩。江文娴见状,佯装拍打知言道:“早就告诫过你,不可将神情表露的巨细无遗,你怎的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不成?”知言察觉到江文娴的动作后,她灵敏的偏头,紧接着,她调皮一笑:“小姐你耍诈,明明是你的话引人深思,害的奴婢没了注意,你怎能怪奴婢?”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在小姐身旁,我何必那么警惕?”

“你还伶牙俐齿,看我不教训你!”江文娴闻言佯怒,知言这时却又靠近纪语薇:“小姐,其实早在数月前时,你的势力怕就已经暴露过了!”江文娴乍一听知言的话,她迷惑的看了眼她,然后似恍然大悟:“你是说我救下你们姐妹俩的那天?”知言点点头,江文娴见状,不明白知言好端端提起这事的原因,她正要发问,却听见知言道:“小姐你有所不知,那日我和音儿二人本不会受到危险的,那危险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江文娴听见知言所说的话,忽的感到心口一紧,其实在那日救下知言与知音时她就对这俩姐妹有怀疑,但是却没有实质的证据表明她俩有问题,经过一系列的观察后,江文娴又发现这俩姐妹并无奇怪的地方。更何况后面又发生了其他扰乱了自己视野的事情,江文娴对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现在仔细一想,当初救下知言知音俩姐妹时,有冷箭是朝着自己来的,一想到这,江文娴没来由的感到喉咙干涩,她舔了舔干涸的唇看向知言:“可即便如此,咱们今日也得回京去,哪怕路途波折,蜿蜒崎岖,路上危险更大,我也要回去!”

“可是……”知言还想说些话,可是江文娴却瞪了她一眼,当下,知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江文娴,紧接着,她不再吭声。

“知言,这次回去,芸空和绿茵也会与我一起,她们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本是该让她们保护轩儿的,但是我想了想,太层山上高手云集,不必担忧轩儿的安危。所以还是让她们跟着我好一点!”江文娴见知言不说话了,便将自己考虑许久的事情与她说,知言闻言后,先是眨眨眼看了看江文娴,紧接着,她一脸欣喜道:“小姐若能如此知言是巴不得的,就是知音她……”

“知音是跟着我还是跟着轩儿,你怎么看?”江文娴见知言那副本开心却又变落寞的样子,她抿唇问道。问完,她又冷了脸与知言说:“照实说,照着你自己的心来告诉我!”知音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当下,她也不再犹豫:“奴婢、奴婢自然希望音儿能与奴婢一起伺候小姐,只是关键的是音儿她怎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水路

“姑娘,世子派奴婢来问你是否可以启程了。”寅时刚至,屋外传来了知音的低语问话声,江文娴与知言对视一眼,纳闷道:“知音怎会被楚世子派来问话?”“既然来了,那便问问她吧,趁早决断为好!”江文娴对知言说道,知言点点头,开了门将知音迎入屋内。

不多时,知音那纤瘦的身姿便出现在了江文娴眼前。等她走近到江文娴跟前,江文娴这才发现知音不知道何时穿上了藏青色的男装,她故意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态看着知音:“你这是要随我一同入京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想求小姐答应奴婢照顾轩少!奴婢一早便是小姐指给轩少近身伺候兼保护轩少的,一开始或许不适应,但习惯以后,奴婢自是想寸步不离的守着轩少。”知音朝江文娴福身且恭敬的对江文娴作出了回答,之后,她扑通跪地,脆生生的响声令江文娴看的有些心疼。

“音儿,你……”知言听见知音的话,她怔了片刻,很快,她回过神,看着知音。“姐姐,请原谅音儿,音儿也想一直陪着姐姐,但是轩少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知音对知言道,而后,她朝江文娴磕了三个头,便一直看着江文娴。

见此,江文娴审视了知音一番,却见知音的神态举止谦卑得当,低眉顺目的样子也是十分的顺眼。

“看来知音是和自己在谈判了,我若是对知言好,那知音在太层山上便会对轩儿更好,此去京都遥遥万里,我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顾到轩儿的。”江文娴正了正色,心中想道。“既然知音自告奋勇,那就成全她了,轩儿有她照顾,她定会尽心尽力的,只要知言一日还好好的生活在我身边,她就定不敢怠慢!”江文娴看了眼知音,想道。想到这,她笑着打算扶起知音:“既如此,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轩儿几日前就已经说过了,喜欢你这位管事姐姐,此去太层,山高水远,知音,你定要照顾好轩儿,你知道吗?”“喏!奴婢知道!”知音对江文娴答应一声,她推开江文娴,而后又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别整虚礼了,起来吧!”江文娴边说边伸手去扶知音,这次,知音总算是站了起来。知音起身后:“奴婢多谢小姐!”说完,她掏出了一罐彩蝶雕青花的瓷罐给江文娴:“这是奴婢耗费多日的休息时间为小姐调制的,奴婢知晓小姐常需易容,所以制了这玉肤膏。小姐你易容完后用它,可以缓解你脸上的松弛,紧致你的脸。”

江文娴见到那瓷罐,眸子不自觉的眨了眨,之后,她心底透出了一股浓浓的感动:“知音你有心了!”江文娴接过彩蝶瓷罐对知音说道,知音摇摇头:“奴婢只想好好报答小姐,奴婢姐妹俩若非有小姐相助,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了!”

“音儿,别说了!”知言眼眶红红的阻止了知音继续说话,江文娴手一挥:“知言,无碍的!”知言见状,讪讪的点点头,任由知音继续说话。

“蒋小姐,该启程了!”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楚骁的声音,江文娴听见后,与知言对视,而后她细声与知音叮嘱几句,知音便打开了屋门先离开了。

“知言,帮我把玉肤膏收好!”五角星掂了掂手中的瓷罐,不轻不重、无声无息,她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全是知音的心血。“小姐,不如打开来瞧瞧?”知言在一边见江文娴掂瓷罐,还以为江文娴很好奇罐子里的玉肤膏,当下,她对江文娴问道。

“嗯?哦……你误会了,我只是对知音的行为很感动。”江文娴闻言,呆滞片刻,随后笑着对知言解释。

“蒋小姐?再不走就误了时辰了!”屋外,楚骁的声音再次响起,江文娴见状,在知言耳边低语:“收好玉肤膏,其他什么都不带,咱们走!”知言不解的眨眨眼看看江文娴,然后答应了。当下她紧随江文娴的步伐:“奴婢知晓了!”

说罢,她低垂脑袋,跟着江文娴走出了房门,再不发一声。

“蒋小姐,你可真够慢的!”楚骁见江文娴出来,他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闻言,眨了眨眼:“世子可真够早的!”楚骁见状,笑了笑,心底却在琢磨江文娴的心思。

但其实阅人无数的楚骁,自以为能看透江文娴的心思,可江文娴却偏偏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无法捉摸其心思,更别说弄透彻了。面对江文娴,楚骁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雾中看风景,迷迷糊糊、黑白不分。而造成此种结果的根本就是因为江文娴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所以他看不透江文娴,也无法估算她下一步打算。

“那走吧!”和江文娴对视片刻,楚骁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他看着江文娴问,江文娴微微点头,由知言搀着往下走。楚骁见状,带着人便往外走去,江文娴与知言随着楚骁的脚步穿过了自己院子通往大宅大门的那条悠长且绿意深深的廊子,跨过了小园子的半月门,然后踏入前院,最终来到了宅子的正门。

见到那朱红色的大门,江文娴突然却步了,“小姐?”知言不解的看着江文娴问道,江文娴道:“知言,花嬷嬷、大叔和蒋老爷呢?”“蒋小姐你且安心,她仨送令弟至码头便会跟上来的!”楚骁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江文娴听见后,点点头,这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江文娴便听见了江文轩哭喊声:“你们走开,我要姐姐,姐姐!姐姐!为什么你要骗轩儿?轩儿要姐姐送!轩儿不走了!”“少爷乖,小姐是真的有事情耽搁了,我们的时辰又到了,必须要走了!”花嬷嬷安抚江文轩的声音响起,江文轩仍旧大吵大闹不肯罢休。

听见江文轩哭天喊地的声音,江文娴只觉得脑壳痛,当下,她也不理楚骁那一脸看戏的表情,她对楚骁道:“走,咱们从侧门出,坐驴车!”

紧接着,她又嘱咐知言:“你现在就去门房那说一声,叫他与车夫说一声,安排我们去落花胡同附近购置马车的地方!”一切妥当后,江文娴打算往侧门走去,而知言则快速的往门房处奔去,只是她还没奔,便被楚骁拦住了:“蒋小姐,我们不走陆路!”

听见楚骁所言后,江文娴愣了:“走水路?我怕啊!”“水路更快,而且你大可不必担忧,我会安排好人手的,绝不会出现柳城那次的事件!”楚骁对江文娴安慰道,江文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摇摇头:“还是不行,我想想都觉得膈应,我们还是走陆路吧,晚一点就晚一点!”

楚骁与知言见江文娴这么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弄不懂江文娴怎么想的。“小姐,咱们走水路更快,这样不仅能早些上京,还可以早些给轩少写信啊!”知言对江文娴劝道,江文娴听见后,想了想,在知言都不敢相信的情况下同意了:“那便走水路!”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遇故敌

“那咱们走吧!”楚骁看了看江文娴,露出了一脸的懵逼的表情。随后,他便跟着江文娴的脚步往侧门走去,并坐上了他人生中第一辆驴车。

“小姐,方才为何不从正门离开?轩少他不会注意到咱们的啊!”上车后,知言对江文娴问道,楚骁在一旁也竖起了耳朵,一脸好奇的望着江文娴。江文娴闻言,她拍拍知言的手,回答了她:“如今的局势尚不明确,鬼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会不会有监视着我的人呢?所以该谨慎的,还是得谨慎才是!”

江文娴说完,驴车已然向前驶动,楚骁在这时忽的眸子一沉,闷哼一声,整个人有些惊奇的看了眼江文娴,江文娴先是一脸困顿,而后看了眼知言。知言察觉到异样后,立马缕清了头绪回答道:“世子、小姐莫慌,咱们的车是江大叔叮嘱过的,去何地、何时去都不会与车内的主子知会!”

知言说罢,楚骁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而江文娴则与知言对视一眼,两个人有些无奈的笑了。

“此番回京,凶险难辨,也不知道大叔的那俩徒弟在京中怎么样了!”许久后,静谧的马车中响起了江文娴的声音,她淡淡的说着,但知言与楚骁都知道,她这话音外的另一层意思,她担心自己的处境,也担心那即将要进去的相府是否会让她防不胜防。

“小姐莫慌,有奴婢在,定会护小姐你周全的!”知言闻言,眸子微沉,很快,她对江文娴宽慰的说道,江文娴对此点点头不再言语。然而下一刻,她却又忽的身子僵住,而后她神色有些变化,知言在她身旁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初初只觉得有些奇怪:“小姐,你怎么了?”

知言这一问,楚骁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着江文娴那怪异的神色和举动,他也有些疑惑,但很快楚骁便知晓了江文娴僵住的原因,原来,驴车此刻正途经闹市,方才有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从驴车外传了过来。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假死逃走的苏匹!

“知言,你探头出去做什么!”江文娴的声音低了个八度,在驴车内骤然响起,知言下意识的回头,却见江文娴神色已然恢复。“小姐,这外边……”知言迟疑片刻,对江文娴说,江文娴挑挑眉,示意知言无需顾忌,碧烟见状,这才道:“小姐,外边吵闹的很厉害,一个男子在欺负一个女孩子!”

“哦?这倒是有趣,但咱们要赶路,不能多管闲事。”江文娴平淡的说着,明确的意思叫知言一愣,等她回过神来,知言这才对江文娴的反应好奇起来,她轻瞥了一眼江文娴,却见江文娴眸子闪过一丝冷冽的光。知言见状,微微一愣,她顺着江文娴所敞开的侧帘小口往外看,在疏散的人群中,之前自己所见过的男子正一把扯住了那漂亮女子的黑发,一脸阴鹜。

“那是……”楚骁见到这一幕,他只觉那身着百尾裙的女子的背影十分熟悉,他脑海闪现过许多画面,但是,最终却确定了某一张阴险奸狡的女子面貌。“是圣女!”江文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楚骁听见后,心头一惊:“这……他们可实在是不要脸到极致了,假死也就罢了,竟还在大庭广众下拉扯厮打起来了。”

“一个是有奶便是娘的太监,一个是利用肉体换来高位任人鱼肉的娼妓,你觉得他们能有多要脸?”江文娴冷笑一声,眸间凝固了一圈的冷霜:“知言,这样,你且去瞧瞧那边发生了何事!”江文娴径直与身旁一脸疑惑的知言说道,知言见状,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驴车。

“蒋小姐,你瞧这婢女,一点规矩也不懂,你吩咐她做事,她倒好,连领命也不会,就这么动动脑袋,就走了!”楚骁见知言离开,以开玩笑的口气与江文娴说起知言,江文娴听见后,毫不在意道:“她本就是得了我的允许这样的,我不兴礼仪尊卑,没那么多臭规矩。”

“这……行吧!只是你派知言去打探什么消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打探到什么消息?”楚骁见江文娴这么说,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他便见到江文娴道:“派她过去并非为了真的打探消息,我一来是为了考考她能力如何,二来则是免去了咱们的一些麻烦,你可别忘了,我是通缉犯,而且随时都会被刺杀!”

“呃……我倒是愚钝了,竟没想到这一茬!”楚骁听见江文娴的解释后,他怔愣片刻,随后,有些不自然的与江文娴说。江文娴见状,心底对楚骁做出如此言行也深感疑惑,但她并未明说,反而朱唇微启,淡笑道:“想明白就好,我生怕你想不明,钻牛角尖!”

“小姐。”这时,离开多时的知言在驴车外对江文娴喊道,江文娴听见后,正了正色:“可打探到了?”知言答:“具体的奴婢并未探明,不过照着旁人的三言两语,奴婢倒是拼凑出了些眉目。”“眉目?什么眉目?”江文娴闻言,有些吃惊,她对知言问道。

“回小姐的话,听围观的路人说,那位声音尖细的男子和那漂亮的姑娘不过萍水相逢,只因那姑娘不小心撞坏了他的随身之物,还企图逃走,那男子见了,心里不爽,于是二人便在这大街上拉扯打了起来。”知言闻言,对车上的江文娴作答道。

“天下竟有这样可笑的事情?”江文娴在车上听见后,与楚骁对视一眼。知言听见江文娴的问话,没作犹豫,不假思索的道:“这可不可笑奴婢不知,但依奴婢的拙眼瞧着,那姑娘与那男子很明显是旧识,只是为何装作互不相识,这里头的文章就有些难以捉摸了!”

江文娴听到知言细致的分析,她正要说话,却又听到知言添了一句:“只怕是那俩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到这,江文娴眉头一皱,但很快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与楚骁对视一眼:“你觉得我这丫鬟如何?”楚骁见江文娴那俏皮的模样,呆住了,但很快,他便点头赞许道:“很不错,很聪明!”江文娴满意的笑了,随后对外说了一声:“胡说八道!”话落,知言径直掀开了帘子,跪倒在江文娴跟前:“奴婢有罪,奴婢不该在姑娘面前妄自瞎猜的!”

“罢了,你且起来吧,知言,你做得很好,但是没实证的东西,咱们不可随意猜测!莫让自己和那些兴致勃勃围观着的百姓一般,上不得台面不说,不帮忙劝架不说,只顾着自己的恶趣味在旁看戏!”江文娴瞧见知言跪下,她心底暗自懊恼,怎莫名其妙的就对知言的言语做出了指责,之后,她又找了话茬安抚了知言几句。

“小姐,奴婢无碍的,奴婢明白小姐你的苦心,奴婢再去打探打探吧!”知言说着,忙退出了马车。“知言,你莫怪我,你知道的,在我身边有多危险,光靠揣测是没有用的!”江文娴见知言要离开,在她下车前,拉着她的的手说道,知言听见后,一脸坚定的看着江文娴道:“小姐,奴婢明白,奴婢清楚,奴婢知道小姐你的苦,奴婢会尽心尽力,争取为小姐排忧解难!”

第一百五十三章 路遇

“行了,排忧解难什么的暂时都别说了,你再去打探一反吧!”江文娴拍拍知言的手,她看了楚骁,然后对知言低声嘱咐。知言见状,也不答话,只是将手放在江文娴的手背上,轻抚了几下。下一刻,知言的手便收了回去,江文娴也瞬间僵直了身子,眸子瞪得老大,因为,马车外,传来了圣女与苏匹的声音:

“人家只不过解了咱们的围,有什么好道谢?你这人真是不嫌麻烦,早知我便跟着那人妖走,不同你一起同行了,现在倒好了,出师不利反弄得人尽皆知,我、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活?你觉得你还能怎么活?你回的到祖坛吗?你有什么脸面回祖坛?你的主子会轻易饶了你吗?你闭嘴吧,若非你争那口舌,咱们哪会遇上事情?再说了,你跟着月奴走有什么好的?遇上危险时,他可不好那么好心把你救了,呵呵,若是不信,你大可跟着去试试!”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了,你是故意的!”

“别故意了,我就是有意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蛮女,我告诉你,今日之事,全拜你所赐,还有之前的落马,也都是你擅自主张的结果。若我将此事全部上报,我看你怎么做那个圣女!”

“你……哼,若非那个贱人,我怎么可能失去理智?苏匹,你要上报就尽快,我告诉你,自我来到这里开始,我就注定要和那江文娴斗上一辈子,不是我先死就是她先死,我不会放弃的!”

听着外头的对话,江文娴僵住的身子缓缓恢复了正常,她心道:“原来前世的谢娇在今生叫蛮女,而苏匹则是与蛮女背后的组织勾结,并联同了月奴一起前来追杀自己的。”想到这,江文娴心念百转,她思索片刻,正想喊知言阻止蛮女与苏匹的道谢,但是却被楚骁拦住了。

“蒋小姐,不可!”江文娴不解的看着楚骁:“为什么?”楚骁答:“咱们大可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若真是道谢,那苏匹还是有可用之地的!”“可若是他们是有备而来,故意所为呢?”江文娴眨眨眼,看着楚骁,楚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觉得他们有那个机会吗?”

见到楚骁那笑容,江文娴一怔,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在我们身边有多少你的隐使跟着?”楚骁对此未做回答,他只是看着江文娴,轻声说:“足够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你且安心吧!”“那就好!”江文娴拿起帕子擦了擦额间渗出来的细汗,而后收起了帕子。

“小姐,方才那争吵的男女前来拜谢!”知言的声音在江文娴与楚骁的对话结束后响起,帘子外,车夫与苏匹的对话也响了起来:

“这位小哥,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贵人,今日之事承蒙你家主子仗义相救,我苏恒对此感激不尽啊!”苏匹一改尖锐刺耳的腔调对车夫道,他话说完,江文娴便听见了蛮女古怪的笑声,似是讽刺的笑意,又似是不屑的笑意。

“公子,我家主子的名号不便透露,你若是觉得感激,不如多做些好事,积些福报,我家主子最喜救人于水火,帮人于困境!”车夫明显是江子益挑出来训练有素的,他一张嘴,便把苏匹探听的意思给打断了。

江文娴在车内听见了车夫所答的话,她赞许的对楚骁道:“这车夫机灵,聪明的紧!”楚骁却淡笑道:“那是三七假扮的!”江文娴闻言:“你……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楚骁但笑不语,盯着江文娴看,江文娴回视着楚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情绪在自己的心头萦绕。

车外,知言的声音骤然响起::“这位大哥,因为路途遥远,我家主子已然歇下了,你若是要道谢,不妨如我家车夫小哥所说的,积点福报、多造善因,抛开那些不干不净的丑陋行径,摒弃那些有损颜面、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过日子!”

“这……”苏匹听见知言所说的话,刹那间就愣住了,他脑袋转的飞快,他与身旁一样呆滞儍愣的蛮女对视一眼,两个人交头接耳道:

“蛮女,你听见她的话了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觉得她话中有话呢?”

“老太监,你别瞎猜了,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会是怎么样的?不就是和市井小人一般行径下作吗?”

“哎哟呵,你骂谁老太监呢?万年老姑婆!”

“死太监,你个没把的东西,我说你怎么了?你难道还能变出个把来使吗?我告诉你,我就算是万年老姑婆,也比你老太监强!我至少有少主眷顾,你呢?你什么都没有!”

“我……死女人,看在你祖坛少主的份上,我饶了你!”

“饶了我?苏匹,你可真是有脸说,那天在知府衙门里,是谁装死遁逃的?还顺带捎了我一起,害得我连偷袭的机会都没了!”

“我若是不救你,月奴更不会救你了!”

“我……”

“两位,你们若是要吵,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吧,我们还要赶路,你们这样挡着,实在不合适!”见着苏匹与蛮女吵了起来,知言很“善解人意”的对他们劝道,苏匹闻言,脸色一变,谦卑的对马车鞠了一躬:“今日之事多谢壮士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若壮士来日入京都秋州遇上难事,大可前往西大街的神机营,报上在下的名号苏恒即可!”

“公子的举措,小女子心领了,若无其他的事情,还请公子让开路,叫小女子离开吧!”这时,在马车内的江文娴嗓音一变,对外头的苏匹说道,她心中虽然很想抓了苏匹对他进行严刑拷问,但是回京都这件事刻不容缓,所以她暂时放下抓苏匹这事情,因为她知道,苏匹迟早会赶回京都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姑娘相助了!”苏匹说着,企图拉着蛮女离开,然而蛮女却一脸不爽道:“别听这满嘴胡诌的男人,车内的姑娘啊,你若是有困难,大可前往京都秋州的青阳阁,我家少主会帮你解决一切难题的!即便是皇宫内院的难题,我家少主解决的都是得心应……唔唔……唔唔……”

“呵呵……抱歉,真是抱歉,这位小姐是脑子发昏了,说胡话呢!今日多谢小姐仗义相助,苏某日后定当回报小姐的恩德,只是不知小姐姓甚,来自何处?”蛮女话说快说完时,嘴巴忽的遭到了苏匹捂住,而后苏匹干笑几声,忙改了口对车内的江文娴问道。

“小姐,那家伙居然还想要咱们告知其咱们的姓氏,不知……”知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江文娴看了眼楚骁:“世子殿下,不知道接下去你要我怎么办?”楚骁闻言,忙道:“知言,你且告诉那位公子,我们发源自洛州北地赤沙山,他便会知难而退了!”“是,奴婢这就去向他回话!”知言听见回答的人是楚骁,她静候片刻,未听见江文娴吭声,当下,她答应一声,回了话。

之后,外头便响起了知言的声音,紧接着,苏匹捂着蛮女嘴巴的动作僵住了,而蛮女的整个身子也都僵直着,只听见苏匹舌头打结般的问:“是、是这样吗?那我日后定、定当登门道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圈套

话落,外面便响起了苏匹与蛮女脚步踢踏离开的声音。

“总算是走了!”楚骁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江文娴道,江文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话刚说完,江文娴便见到了知言从马车外探进脑袋:“小姐,那姓苏的男人带着那女人进了客栈,但很快他便隐了衣着,悄悄潜伏跟在了咱们马车身后。”

“世子,你觉得如何?苏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江文娴一副了然模样看着楚骁,楚骁一怔,似是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难道赤沙山这个名头还不够震慑他的吗?”楚骁不解的望了眼江文娴,江文娴笑道:“正是因为赤沙山这个名号足够震慑人,所以他才会跟着来瞧瞧车内坐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文娴说完,又皱着眉道:“说到赤沙山,不知道世子是不是该与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地方了?”“还能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赤沙山便是皇族的采矿山啊!多年来,陛下都有派一部分皇室中人前往赤沙山寻找矿宝,只是多年来,一直无人找到有用的矿宝。”楚骁闻言,对江文娴解释道。

“矿宝?”江文娴疑惑的看着楚骁,楚骁想了想,答:“就是黑金色的一种宝石,十分罕见,当世少有!”听到这,江文娴突然恍然大悟,她道:“那我知道了!”看样子是煤矿啊,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有了将煤矿当宝贝看待的心!想到这,江文娴喊了声知言,等知言探头进来后,她对知言道:

“且让他跟着吧,既然他喜欢偷偷摸摸的,那就让他偷偷摸摸的,找个机会把他抓起来算了,免得回京以后还要费工夫去对付他!而且我也不敢保证方才我的言语是否会惹起他的疑心,这下刚好,他自己自投罗网而来,正好将他暗杀我以及后来假死遁逃的事情清算一下!”江文娴说着,知言记着,只见知言微微点头,一副认真的模样,但实际上,知言并不清楚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小姐,赤沙山……”知言听完江文娴所言后,她突然对江文娴说了一句,但没说完就住了嘴。“怎么了?”江文娴对知言问,知言想了想,答:“奴婢方才心中一直在想世子先前说的那赤沙山,赤沙其实就是一堆无用的黑金色石头,世子将赤沙山搬出来,却震慑了那男人,难道赤沙山是权威的象征吗?”

听见知言这么问,江文娴一开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但是当楚骁笑盈盈的对知言说:“即便是权威的象征,也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毕竟那男人再聪明,也猜不到马车内还坐了我这位秀川王府的世子爷啊!”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这才反应过来知言担心的事情,她笑道:“傻丫头,即便身份暴露了,咱们也有能力反击,你别害怕,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江文娴说完,眼眶微红,知言则一脸歉意的对江文娴道:“是,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还请小姐莫见怪!”“我怎么会见怪呢?傻姑娘!”江文娴说着,拍了拍知言探进马车来的脑袋,而后她便示意知言进来。但是知言没有同意江文娴的安排,她道:“小姐,奴婢在外面比较好,这样有什么风吹草动,奴婢可以直接汇报给小姐你!”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的意思吧!”江文娴见知言这么说,她点点头,同意了知言的请求。

“蒋小姐,其实我有一事很不明白,不知道你是否能为我做个解释?”这时,楚骁的声音响起,江文娴抬眸看向楚骁,只见他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自己。“不知道何事困扰了世子?”江文娴对楚骁问,楚骁答:“你为何一定要回京去?在远离京都的地方布置撒网不一样能洗冤复仇吗?”

江文娴听见楚骁所问,她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反正都是会被刺杀,我自然是回京都去结个盟友来更实在,这样至少有盟友在,刺杀几率会少很多啊!

想到这,江文娴朝楚骁白了眼:“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想法,为了成功的生存,我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的好运,这次回京,还请你一定要安排妥当才是!”楚骁闻言,心底对江文娴三言两语的应付感到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为江文娴如此言行感到惊奇。不过他惊奇之中,又带了丝庆幸:还好江文娴不是我的敌人,若是江文娴为自己的敌人做事,那自己很可能便会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想明白这一点,他心底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帮助江文娴,因为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小姐,那苏公子一直跟着咱们,奴婢建议不妨将车速加快,他若是想跟,定会全力以赴的跟来,这样更容易将他抓住!等他被抓以后,再由小姐出面来对付他,不知道小姐你怎么看?”就在楚骁沉思时,知言又探了脑袋进来对江文娴问了一句,江文娴听见后,赞成的点点头:“知言,就依你说的办,记住,一定要见机行事,那苏匹若是存心想弄清楚咱们的身份,那便诱惑着他跟上咱们,等差不多了,咱们再抓了他,再好好与他算账!”

“这样行是行,可是小姐……这样,会不会耽误咱们上船去啊?”知言见江文娴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面上显露了她的高兴,但紧接着,她却又有些犹豫的看向江文娴与楚骁。只见楚骁手一摊,眼睛看向了江文娴,江文娴见状,神色微微露出点不满,不多时,她慢吞吞道:“即使耽误了上船也无妨,把苏匹抓了,咱们再抓那蛮女只怕也会简单很多,干脆今日就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江文娴说完,楚骁瞬间就明白了江文娴的意思,当下,他对外喊了一声:“三七儿,没听见蒋小姐说的话吗?麻溜儿的走吧!”楚骁话说完后没多久,三七便答了一声,之后江文娴明显感到车速快了起来。但速度快了没多久,马车行至半路时,路上开始出现坑洼不平的泥路,江文娴在马车内坐的那叫一个不安,她时不时感受到震荡,时不时会闻见一股子呛鼻的泥尘味。

“蒋小姐,你且拿着帕子掩面,这一昧的闻着这些味儿,也不是个事儿!”楚骁见江文娴一脸难受的模样,对她说道。江文娴摇摇头:“掩面怕是更难受,我暂且忍一忍,我倒要看看那苏匹会熬到何时才会露出马脚!”说完,江文娴伸手捂住了口鼻。而楚骁见状,想了想,忽的撩起侧帘丢了一枚朱红色的物件出去,随着一声炸裂的响声,楚骁脸上多了丝怪异的笑。

第一百五十五 放过

“你放了什么?”江文娴见楚骁一脸怪笑,好奇的问道,楚骁笑而不语,指了指马车外,江文娴不解的看了眼楚骁,正想探头出去瞧个究竟,却见知言探了身子出去,紧接着,马车也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了?”江文娴对知言问道,知言探身回到马车内答:“我原还在想那苏公子好耐性,竟能攀在车底这么久,可谁曾想,他竟然晕倒在了半路!”“哦?他自己撑不住晕了?”江文娴面露讶异之色看着知言,知言点点头,正要说话,却遭到了外头的车夫,也就是三七抢白:“确是如此,多亏了公子放的臭雾弹!”

“臭雾弹啊!”江文娴怪笑一声看了看楚骁,却见楚骁轻咳一声,似是十分尴尬的样子,随后,他对江文娴点了点头:“我这不是想着你早些抓了苏匹,然后再去把那劳什子圣女抓了吗?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若是没我的臭雾弹,这苏匹指不定跟着咱们到码头了!”

楚骁说完,知言忙对江文娴道:“是啊小姐,奴婢还以为是他支持不住晕了,原来是有世子相助,若是没有世子的帮助,奴婢心想这苏匹定是会跟着咱们上船的!若叫他跟着咱上了船,到时后患无穷呐!你想一想,他上船前若是放出了信号,咱们不就玩完了?”

或许是楚骁的话起了作用,又或是知言的话有说服力,江文娴听了后,思忖片刻,道:“将人给绑起来,咱们就近拷问拷问!”知言听见江文娴的话,朝她福了福身,便探身出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雪城中郊南庄某破宅中,江文娴看着被泼了数次水、闻了数次沁人香却仍旧昏迷的苏匹若有所思。“小姐,该试的都试了,可是却怎么都无法将他弄醒,这可怎么办?方才世子说了,时间快来不及了!”又一次出去装水的知言踏进破宅里,走到江文娴身旁对她说道。

“怎么都弄不醒,你不觉得奇怪吗?依我看啊,他根本一早就醒过来了!”就在这时,从空中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知言听到那声音响起,下意识的做出了保护江文娴的动作,这一行为落在江文娴眼中,竟让江文娴无比的动容。但动容归动容,江文娴在知言身后阻止了其护雏的动作:“知言,没事的!”

“小姐……”知言见江文娴将自己的双手给拉下,她回身看向江文娴,江文娴笑眯眯的对着她摇了摇脑袋,当即,知言便放松了自己,退到了江文娴身后。

“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江文娴低喝一声,只见一身着七色彩莲蝉衣的女子满身杀气的以诡异的身法从天而降,落在了江文娴与知言的跟前。紧接着,她恭敬的来到江文娴身前,速度极快的比划了诡异的手法与动作,随后跪趴在江文娴跟前:“拜见小姐!”

“不必多礼,起身把!”江文娴笑盈盈的弯腰对那女子说道,边说她边伸手去将女子扶起。那女子见江文娴伸手扶自己,她自然而然的伸手递给了江文娴,顺从的由江文娴将她扶起身,紧接着,走到了那晕着的苏匹身旁。

知言看见这一幕后,微微吃惊,她从未见到过这个女子,但是小姐却对她很是熟悉。没来由的,知言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恐惧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江文娴。她难以想象看似是孤儿的江文娴的背后,究竟还存在着怎样一波她都未曾想象过的势力,单凭方才那女子的身法与功力,她便能断出其来历不凡。

同时,知言还感到莫名的压力,那就是自己是否能留在江文娴身边,因为有这么厉害的人,知言生怕自己会被江文娴抛弃。知言心底吃惊着、瞎想着、压抑着,但是很快她便摇了摇脑袋,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你这蠢丫头,小姐救了你和音儿,你就该死心塌地的为她尽忠,瞎想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可以当饭吃不成?关键时候你已经无法救到小姐了,这个时候就该为小姐好好的思考和办事,尽忠职守!”知言心中暗骂自己,随后便专心致志的站在了江文娴身后。

“你方才说他本就醒着,是为何意?”江文娴轻瞥了眼站在苏匹身边的女子,此时,那女子身上本有的杀气已然渐渐转变成了乌有,知言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又大吃一惊。然而她此刻再吃惊也无用,因为自己永远都做不到像那女子那般,所以,自己也不必太在意这些。想到这,她定了定神,心中下了决定,要誓死效忠江文娴。

“小姐且看我如何将他唤醒!”那着蝉衣的女子嗓门低沉的对江文娴说,她声线带着些沙哑,知言此刻听到后,讶异的望着那女子,心底则惊奇道: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这嗓子怎么会这般粗糙?可瞧她穿着却是和自己一样是个女人,可是那声音……啧……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知言想着,眼睛却寸步不离的盯着那女子,只见女子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尖细的银针,她朝躺在地上的苏匹抛掷过去,不多时,知言便看见了苏匹的身子微动,只是他那眼睛仍旧紧闭,且面不改色,毫无表情。

“看来苏公公不愿意醒呢,且多伺候他一会吧!”江文娴了然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十分空灵。下一刻,蝉衣女子便又掏出了一把银针,她正要朝苏匹抛过去,却忽然听见苏匹大喝一声,跪倒在江文娴跟前:“别,求你饶命,饶命啊!”

“苏公公,自假死以后,咱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呢,别来无恙啊?”江文娴见苏匹如一条狗般从地上爬起来朝自己求饶,她一改先前的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模样,摆出了一副鄙视的神情对狼狈的苏匹发问。“江大小姐饶命啊!饶命啊!若我知道马车上的人是你,那我铁定不会跟踪你的啊!”苏匹借着求饶的劲儿,又跪着靠近了江文娴的脚边对她喊道,江文娴闻言,只觉得苏匹的求饶声令她听得有些刺耳恶心。

她看着苏匹靠自己如此之近,当下,她微微皱眉,看着苏匹。下一刻,蝉衣女子便手脚灵活的一巴掌扇向了苏匹:“谁许你靠近我家小姐的?”说完,她一把揪住了苏匹往一旁丢去,只听见一道闷响,苏匹毗牙咧嘴的叫唤几声,而后拼命的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不能再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交代

“再死一次?”江文娴冷笑一声,眼看着苏匹边求饶边又往自己这边靠近,当下,她与蝉衣女子对视一眼,只见蝉衣女子闪身来到苏匹身前又给了他一巴掌:“求饶就在原地好好求,怎么?想靠近我家小姐好刺杀她不成?还是说你想靠近我家小姐拿捏她啊?”

苏匹冷不丁挨了蝉衣女子一耳光,他原本惊慌之色霎时消退,他露出狠厉的眼色瞪着蝉衣女子。蝉衣女子见状,以更为狠辣的眼神回敬给了苏匹,苏匹见了,蓦地感到一阵心慌,不多时,他身子一软,一脸恨恨的往后退去。

而江文娴看着眼前这一出,她忽的展露出笑颜道:“苏公公可别见怪,我这护卫呐十分护主,若是得罪了苏公公,可请公公你莫怪罪啊!”说罢,她下巴微微抬起,她戏谑的眼神看着苏匹,直将把恨意摆在脸上的苏匹看的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后背冷汗直冒。

“不敢、不敢……”苏匹被看的浑身发毛,他收起了脸上的恨意,逐渐展露出他低眉顺目的模样朝江文娴说道。说完,他脑中又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他挺直了背,直截了当的朝江文娴冷笑一声:“我虽然不敢怪罪江大小姐你的丫鬟,可是我敢怪罪江大小姐你啊!呵呵,江大小姐如今可是通缉犯,你说我若是将江大小姐你的行踪告诉官府,你说你还有活路吗?”

苏匹说着,见江文娴似是呆住了,便又继续道:”呵呵,江大小姐若是想到后果了,那你可还敢这般对我吗?这样吧,江大小姐你只要乖乖的跟着本公公回中厂去见了厂公,让我的厂公满意了,那到时本公公便赏你好死的……““啪!”只听见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苏匹本还意想天开着的念头顿时断了,他一脸怒意瞪着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江文娴,他嘴角因为江文娴对他甩出的巴掌而渗出了血。

“呵……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吗?江大小姐?你这通缉犯,全家死光光的孤女,你现在这般对我,日后你定会后悔的!”苏匹伸手将嘴角的血丝给擦去,他冷笑着与江文娴对视,可是很快,他便因江文娴冷漠的眼神而落了下风。

“瞧苏公公这话说得,你怕是忘了你是我的阶下囚了吧?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被捉住的吗?不想交代就算了,不过,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身旁多了三个人吗?”江文娴轻笑一声,说着怪异的言语对苏匹发问。本还信心满满的苏匹闻言,忽的一愣,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朝自己原先倒地的地方看去,却见在不远处,横竖倒着三个身着褐色虫衣的男人。

见到这一幕,本还很自得的苏匹脸色直接变得煞白,他本硬气的身子骨又一次软了下去,这一软,便再也没直起来。

“小姐,此人心术不正,干脆杀了他得了!”知言在此刻对江文娴开了口,她边说边伸起了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划。跪倒在地上的苏匹见后,慌慌张张、口不择言道:“不……不可以,不可能,你不敢!你不可以对我下手的!我是中厂的人,是厂公的义子,是未来的中厂督主,你不可以、不可以!”

然而苏匹的话还没说完,蝉衣女子便嗤笑着对他反问道:“中厂的人又如何?是厂公的义子又怎样?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你这般羞辱我家小姐、侮辱我家小姐的先人,你觉得我家小姐会轻易放过你吗?即便我家小姐会放过你,但是秀川王世子呢?秀川王世子可在外面呢,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蝉衣女子话落,知言也附声道:“是啊苏公公,与其口出狂言然后等着被秀川王世子对付,你还不如就在这儿痛痛快快的交代了一切,免得你们中厂因你一人而落得全中厂都成了人间炼狱!”一番话毕,知言冷眼看着苏匹如同一条死狗般瘫软在了地上,此时的他丝毫没了初见时的那副俊俏的模样,他此时一脸惨白,浑身脏乱,似是乞丐。

“你们够了!”江文娴听着蝉衣女子和知言一前一后的话,当即喝止了她们,她看着瘫在地上的苏匹,心中却不免有些鄙视起来:都说没把的男人靠不住,可是这苏匹倒是嘴硬的很,难怪能被中厂厂公看重当了其义子。若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更好了!

江文娴想着,却又否认了自己的念头:只可惜这苏匹多次策划暗杀自己,留着也不能用,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个道理我应该牢记才是,更何况,他或许还是我江氏灭门的帮凶之一。

“江、江大小姐!”江文娴正沉思着,苏匹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又传了来,江文娴闻言,莫名感到有些好奇:这苏匹死到临头面对死亡终于肯开口了?也不知道他嘴里还会冒出什么话来,真是期待呢!她想着,脸色柔和了起来:“苏公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伺候的厂公!”

江文娴话落,苏匹便道:“你且看在我曾放过你的份上,饶了我吧,我回京以后便解散我的人手,并收拾细软远离京都,绝不回来!”苏匹一脸哀求的模样对江文娴求道,只字不提其他事情。他这般模样落在江文娴眼中,倒叫江文娴感到有些不爽,因为他那样子与其说是求,却更像是变相的在对江文娴做着威胁。

“这是什么意思?”知言疑惑的对自己问着,“苏匹那番话说出来不过是在胁迫小姐,若是不饶了他,他定会让小姐没有好日子过!”蝉衣女子以为知言在对她发问,当下,她对知言解释道。知言闻言,眨眼看了看蝉衣女子,随后微微思索后,恍然大悟:“是啊,这太监竟如此之阴险,他一死,小姐不好过;他不死,小姐仍是不好过,横竖都是不好过,倒不如逼他交代清楚了再说!”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魂①

知言话落,江文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光,随后她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很大声,直叫苏匹听得身子发起了抖才收敛回来:“无论你想死还是想活,不交代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江文娴摸着自己的头发,淡淡的对苏匹说道,苏匹闻言,面色十分难看,江文娴见状,又继续道:“不过你即便交代清楚了,我也不会把你放了,太层山是你唯一的去处!”

话落,江文娴如预料中那般看见了苏匹的神色变的惊恐起来,“不……不可以……我不要去太层山,你不能……你不能关我……去太层山……不能……我可是……我可……!”苏匹紧张的结巴的起来,整个人惊悚的缩了起来,他面容此刻变的十分的惨白,看着像是个病入膏肓快要死去的病人一般。

“去不去可由不得你说了算!“蝉衣女子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话来,直将惊恐万分的苏匹给吓得抱住了脑袋:”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

”不可以?那么苏公公谋害我的时候,是否想过不可以呢?你暗杀我的时候,又时候想过不可以呢?你与月奴联手灭我江氏时,又是否想过不可以呢?没有吧?“江文娴见苏匹被吓得六神无主,她眸子一转,满脸布着冷笑着走到了苏匹身前对他问道。

这一问,苏匹竟被江文娴问的浑身颤抖,失禁尿了裤子。江文娴眼睁睁的看着一滩骚臭的黄色水渍从苏匹的裤裆下渗出,她见到这一幕,既嫌恶,却又觉得整个人无比的舒畅,她心道:苏匹啊苏匹,我今日必须要你交代个清清楚楚,吓尿你还只是前菜呢,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死撑多久;我倒要知道,你的嘴究竟有多牢靠!“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我回京以后一定解散我的势力并送出关去,再也不回京都了,求你了,放过我吧!”就在江文娴心底暗自嘀咕时,苏匹拖着湿漉漉的下半身以迅雷之速扑向了江文娴的脚。“小心!”知言见苏匹如此,忙不迭的拦在了江文娴身前,然而苏匹并没有打算对江文娴行凶,他反而是捣头如蒜的向江文娴求饶。

江文娴看着苏匹因叩头而出血严重的额头,心中不禁问起了自己:重生一次,你应该为自己活。眼前的人虽然杀绝了你江氏族人,虽然一路上暗害你,虽然诡计多端的设计你,但是他此刻面临死亡已然有了悔过之心,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叫他重新做人呢?

然而这些个问题一出,江文娴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蹦跶出来反对了:怎么能给企图暗害自己的人机会?为什么要给这样的奸佞活命?这样的坏人不赶尽杀绝,难道要留着等过元宵吗?他今日敢这般歇斯底里的求饶,那么等他脱险后,肯定会比如今这般还要变本加厉的迫害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江文娴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刚说完,她本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妥不妥,他并未害你到无法自救的地步,你怎么能因前途那未知的变故而直接将他判处了死刑呢?他也是个人,只不过每个人在这世上的为人处世之法不同,怎么就直接得了死刑呢?俗话说害人终害己,他如今已然应了这句话得了报应了,你恐吓过也就罢了,切莫再造杀孽了!

她本心的声音刚落下,可是反对的声音又跳了出来:这算哪门子的杀孽?他在京都时就已经开始对你赶尽杀绝,你在那般处境里靠江鹰以及自救才能脱险,而今他又悄咪咪的跟踪你,你留着他就是留着一个祸端,一个随时能置你于绝境的祸端!

“够了!”江文娴突兀的大喝一声,这一喝,心底的两道声音全然消失,而跪在她脚下的苏匹则是一脸惊恐的往后退缩。与此同时,江文娴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是在知言她们的眼里看来,江文娴不过是因为苏匹的百般求饶而按耐不住开始烦躁了。

“诗琦,我记得江子益请了秋野老者授予你离魂术了对吧?”此时,江文娴抬眸看向自己身侧的蝉衣女子,知言见状,心底波涛汹涌:这蝉衣女子的名字竟叫诗琦!这般文雅的名字,倒是十分的衬她,只是谁又会知道这么文雅的女子,竟会是一个双手沾血的隐卫呢?

知言想到这,不由自主的多看了眼那叫诗琦的蝉衣女子,只见诗琦几步上前,面向江文娴福了福身:“回主子的话,是,义父是请了秋野老者将离魂术传授于奴婢!”她一脸乖顺恭敬的模样说着,江文娴听见后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替咱们这位苏公公施展离魂大法吧!”

“是!”诗琦闻言,也不在意江文娴为何会放了苏匹一条生路,她眸子放在苏匹身上许久,而后低呼一声:“绿茵妹妹,你还不出来相助于我?”随着诗琦的这一声喊,知言在不解的情况下见到了一身碧色衣裳的女子从破宅的残旧门外飞了进来,见到那碧色衣裳女子的出现,诗琦忙不迭的飞身:“绿茵,合掌!”

只见那被唤作绿茵的碧裳女子径直往诗琦处飞去,她眉眼弯了弯,笑着答了一声。而这时,本跪着的苏匹见到此景,站了起来,脚下有如生风一般往外逃窜,可是却被江文娴以暗器打中了双腿。“啊!”苏匹惨叫一声,整个人有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见到苏匹那副惨状,江文娴冷笑一声道:“苏公公,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离魂术不仅能清除你的记忆,还可以带给我想要的东西,你最好老实一些接受,要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你凭什么?江氏全族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凭什么你还能这么自在的活着?不可以,不……”苏匹歇斯底里的吼着,他双手挥动,犹如一个疯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离魂②

而宅子上空,诗琦与绿茵二人倒垂着身子双手相对着。知言见状,疑惑非常,她十分不解为什么两个人会倒立起来,就在她不解的时候,一道泛着白光的气体径直从二人合二为一的掌中渗出,知言一惊,正要提醒江文娴小心,却见江文娴拉住了自己的手:“无事的,别担心!”

江文娴说罢,知言这才按下心来。她看着诗琦与绿茵掌中渗出的白色真气,只见那真气由一开始的一束变作了一团,随着诗琦与绿茵异常配合的一个纵身,那团真气便直直的打入了惊慌失措、企图躲避的废人苏匹的心口。

“呕!噗!”苏匹被真气打中后浑身抽搐着狂呕起来,随后他便晕了过去,而绿茵则在这时从宅子上空翻身下来,退回到了江文娴身后,而诗琦则一个空翻浮于昏迷的苏匹上空,她双手手掌对着苏匹的面门不断的进行着空击。虽然诗琦看着是在空击苏匹的脸,但在知言看来,那却是诗琦以内力在对苏匹的面门进行发功。

这一发功,便是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随着苏匹面门的颜色逐渐红润,诗琦的动作也逐渐增快了。片刻后,诗琦翻身而下来到江文娴身前:“小姐,已成!”江文娴颔了颔首,看了眼苏匹:“几时能答话?”诗琦看向江文娴,不假思索道:“马上!”

说罢,知言便看见了苏匹的嘴巴微微动了动,但是他的眼却没有睁开。江文娴这时已经走到了苏匹倒地的位置,她对苏匹问:“我是厂公,你的任务是什么?”只见苏匹脸上露出了一阵为难的表情,但很快,他的嘴巴便动了:“追杀江氏余孽,斩除梁连威胁!”

“小姐这……”诗琦听见苏匹这么说,忙看向江文娴,江文娴挥手禁止其说话,又问:“江氏为何非灭不可?”苏匹答:“江氏手中藏有百年前的巨财,只有灭了江氏,才能拥有巨财,皇上便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曾行动。”江文娴听到这,身子微微一抖,知言很敏捷的扶住了江文娴,换来的是江文娴感激的眼神。

“江氏余孽只有两个人,为何你们要煞费苦心、大费周章的追杀?她们已然没有了还手之力,你们为何穷追不舍?”江文娴缓了缓心思,又对苏匹问,苏匹答:“江氏的巨财在抄家灭门那夜未能找到,往后的半个月将军街全部移平也未能找到一粒金子,陛下怀疑巨财早已迁往异地,而巨财的秘密只有幸存下来的余孽知道!”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他吗?”江文娴思忖片刻,又问。闭着眼的苏匹眉头一皱,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江文娴想要放弃询问时,苏匹却开口了:“梁连给了我百万黄金,要我一定夺回一块皮子,那块皮子里藏有比巨财还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才会伙同月奴继续追踪江氏余孽的下落!”

听到苏匹的回答,江文娴脸色未发生任何变化,她一副了然的样子叫知言感到迷惑,只听见江文娴轻声道:“我就知道他们一直追踪我肯定没有这么单纯,没想到他们竟是为了这皮子!”说罢,她又对苏匹问:“月奴如今身在何处?”苏匹又一次沉默了,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苏匹才说:“月奴从秀川王世子的随从手中得到了一粒宝珠,证实了宝珠是源自江氏余孽江文娴之手,为了探究巨财的所在,月奴改道往济州而去,与梁相汇合!”

江文娴闻言,忽的一惊:“秀川王世子的随从是谁?是扈奔吗?”苏匹嘴巴张了张,但没说话,就在江文娴还要发问时,苏匹答:“对,是他,他是在我初入宫廷时救我的恩人,也是当年党争案要犯南安亲王府上的管事太监!”江文娴见苏匹这么说,开始沉思起来,随后她又对苏匹问了几个问题,但是苏匹却都说不出答案,江文娴见苏匹已然没有秘密,思忖片刻,道:

“诗琦,既然他已然被你施展了离魂术,那现在便着人将他丢入官道吧,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而且他后面的路如何,也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如果幸运,他还能回中厂做回籍籍无名的小太监,不过他知道那么多秘密,中厂厂公是否愿意让失去记忆的他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么运了!”

“是!”诗琦听见江文娴这么说,毫无疑问的领命道,她的双手再次做起了诡异的动作。随后,她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咕咕”声,不一会儿,知言便发现有几个身法同样诡异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进了宅子。她正要做出保护江文娴的动作,却被诗琦拦住了:“这位妹妹,你别怕,她们都是我们的人!”知言见状,收回了护雏的动作,羞红了脸躲在江文娴身边。

只见那几个身份诡异的人进屋后,先是拜见了纪语薇,然后在诗琦的指示下将苏匹粗鲁的抬走了。

“小姐,为何不灭了他的口?你不怕他记忆恢复吗?”知言见苏匹实实在在的被抬走,她凑近江文娴问,江文娴见状,笑了笑:“诗琦,你与知言解释吧!”诗琦闻言,她眉眼坚毅的看了看知言,知言只觉得诗琦那一眼似是在自己身上砍了一刀,她浑身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对诗琦笑笑,诗琦却以柔和的声音说道:

“我方才施展的离魂术,能将苏匹脑中的所有的记忆全部洗去,苏匹醒来以后就如一个新生儿一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被洗去的记忆是不可逆的,除非他死,要不然,他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啧……说的实在点,就是苏匹会变成一个脑子正常的白痴,所以根本不必灭了他的口!”

“原来如此!”知言闻言,一脸的恍然大悟,她看看江文娴,又看看诗琦,此时的她心底因震撼而感叹起来:小姐身边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京

“蒋小姐,事情都处理好了吧?咱们是不是该赶路了?”就在知言感叹时,外头传来了楚骁的问话声,江文娴瞄了眼诗琦与绿茵,她答:“世子可为我清理干净障碍了吗?我记得苏匹被咱们抓来以后,这破宅里进了三波不同的势力呢!”江文娴刚说完话,外头楚骁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就连苏匹,我也着人协助你的人将他丢在了官道上!”

“如此甚好!”江文娴道,紧接着,她又说:“世子且等等,我交代几句,便出来!”“好,我在新置办的马车上等你,那驴车实在太慢,我已经换掉了!”楚骁答道。听见楚骁这么说,江文娴又答应了一声,随后外头便响起了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姐,你想对奴婢交代什么?”这时,诗琦在一旁对江文娴问道,江文娴答:“你派人跟着轩儿他们,务必要亲眼见轩儿入了太层山内才可回来!”说着,她便搀着知言起身往外走,但走了没几步,她又顿住了:“绿茵你且去监视那圣女蛮女,务必阻止她与月奴汇合!必要时,将她带来京都右相李府!”绿茵闻言,福身对江文娴道:“回小姐,绿茵遵命,绿茵会见机行事,决不贸然行动的!”

“那就好,苏匹带来的这三个人你们就好生处置了吧,别让他的同伙们再见到他们!”江文娴听见后,瞄了瞄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她眸子一寒,对诗琦嘱咐道,诗琦忙不迭的福身应是,之后,目送着江文娴离开。

“你们没听见小姐说的话吗?还不快将他们毁了容貌、废了功力、送出京都!记住,别让他们再回京!”江文娴前脚刚迈出破宅,诗琦便对着空旷的屋子大喝了一声,不一会儿,一群身着各色衣裳的女子从外头飞入,她们动作极快的将三个男人给抬出了屋子。

“姐姐,小姐这是要让咱们开始单独活动了吗?”穿着碧色衣裳的绿茵走到诗琦跟前对诗琦问,诗琦神情淡然的点点头:“小姐培养了咱们这么久,也是时候让咱们出场替她效力了!怎么,你害怕单独行动吗?”“不,我不怕,几日前那些刺客不就是我一个人杀的吗?”绿茵眸子一动,对诗琦问道,诗琦闻言,手一伸:“那就好好为小姐效力吧!”

“可、可我想留在雪城查出是谁栽赃陷害小姐的!“绿茵见状,吞吐半天,坚毅的看着诗琦道,诗琦闻言,转身便给了绿茵一巴掌:“孽障!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个做什么?你忘了?小姐早在那夜下过死令,不许你再查,你若违背,便只有死路了!“说完,她又柔声道:“再说了,花嬷嬷已经在着手调查了,你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为什么?小姐被栽赃,是绿茵办事不力,绿茵想将功赎罪,为什么不可以?”绿茵很是郁闷的看着诗琦,她并不恨诗琦给她这一巴掌,她只是不解为什么自己不能着手调查。绿茵这么想着,越想越委屈,她眸子闪着泪珠看着诗琦,悲伤与难过瞬间蔓延在了她心间。

“有花嬷嬷在,我们根本不必担心找不到幕后黑手,你知道吗?”见到绿茵这般,诗琦心软道,绿茵见状,点了点头,心底却暗道:既然不让我查,那我就偷偷查,我就不相信了,我会找不到那个幕后黑手!

而另一边,江文娴上了楚骁新安排的马车后,对楚骁道:“李相爷那边可有消息?”楚骁答:“方才我的人快马加鞭传来了李相爷的信,你且看看!”楚骁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江文娴接过信细细一看,面露喜色:“我就知道李相爷是个识时务者,文娴在此谢过世子相助了!”

“江小姐不必谢我,要谢还是谢你江氏嫡系族人的身份吧,若非你是江氏嫡系族人,李锦可不会帮你!”楚骁轻描淡写的推掉了江文娴的道谢,然后点名了这其中的关键,江文娴听见后,微微颔首:“文娴知道了,但仍是要谢过世子你,若非有你,文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江文娴说完,正要继续,外头却传来了一道十分雄厚的声音:“我家小姐可在车上?”江文娴一听那声音,欣喜道:“大叔,我在,我在这!”江文娴边说边撩开了帘子,只见江鹰骑着马,身后还带着花凤。“小姐,属下已经送了少爷离开,好在赶得及时,总算赶到了!我听说那苏匹跟踪小姐你了?”江鹰见江文娴探出脑袋,他稍稍靠近了江文娴些,对她问道。

“大叔且安心吧,诗琦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江文娴对江鹰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苏匹的事情,江鹰一听到江文娴提起诗琦,他本担心的脸色变了变:“既然是她,那我就安心了!”“江校尉啊,我早说了,小姐是吉人有天帮,你还不信,现在总该信我老婆子的话了吧?”花凤坐在江鹰身后,拍他的肩膀道。

江鹰讪讪的笑了笑:“是是是,你说的对!”

“两位不如上马车来,在马上对话多不自在啊!”这时,楚骁对江鹰和花凤邀请道,江鹰和花凤闻言,径直下了马进了马车,只听见花凤对跟在一旁的方逆喊:“阿逆,你且牵着马跟着我们!”方逆连声答应道,他快速将无人驾驭的黑马给制住,心底十分爽:“还好我不用上马车去,人挤人,可挤死人了要!”

而马车内,随着江鹰和花凤的加入,本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很挤。而楚骁则是没料到江鹰与花凤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有些黑线的看着占了一大半位置的江鹰,心中后悔不已。江文娴将楚骁的这一表现捕捉进了眼中,她心底暗笑道:“这楚世子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啊,七情六欲,他倒是都有!”

江文娴这么想着,逐渐的眼皮沉重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江鹰喊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小姐,该上船了!”江鹰对江文娴道,江文娴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马车。

上船后,江文娴看着船只逐渐的远离那陆地,她回身望着身后的江河以及江河上空的蓝天白云,她心中情不自禁的对未知的京都赶到无限的期待和盼望……

第一百六十章 借尸还魂

曦元十年夏至日,京中突发了一件借尸还魂的大事,右相李锦府上幺女李碧茹转世在了秋州城外旱谷山的尼姑庵一受惊而死的小尼姑身上。原本在巳时就做了法事该下葬的小尼姑突然揭开了佛幡起了身,将庵内的一众尼姑吓得不轻。那小尼姑醒来后,哭闹不止,等她平静下来后,才道出了自己是李相爷府上小千金李碧茹的事实。

众尼姑得知是李碧茹借尸还魂在小尼姑身上后,一开始她们皆是半信半疑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小尼姑的脸开始发生了扭曲的变化,等申时过去后,小尼姑的脸彻底的变作了一张众尼姑都陌生的美丽脸蛋。到这时,庵内的尼姑才彻底相信小尼姑是真的被李碧茹借尸还魂了。

当晚夜半,右相李锦家的大门被敲响,至亥时,相府所有角落皆灯火通明,本挂着的黑帆和白色灯笼全部撤下。等第二日辰时一过,相府外竟鞭炮声声、红灯挂满。有好事者在府外探问守门人,守门人请了好事者进府,并扬言相爷重得爱女,请客十日。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秋州城附近的许多穷人乞丐以及贪小便宜的市井小人皆前往相府混吃混喝。在混吃混喝时,有特别好事的人打探了诸多消息,终于从之前伺候过李锦幺女的小丫头嘴里问出了这一桩借尸还魂的大事来。那好事之人在惊骇之余,不忘前往旱谷山求证真相,等他下山后,便径直入了宫求见了皇帝,公开了此事。

而在公开此事后,李锦也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小女儿借尸还魂活了回来,而且她的记忆和习惯以及音容全部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李锦如此作为后,那入宫求见皇帝的好事之人却遭了秧,他遭到了皇帝的贬斥,因为皇帝认为此人别有用心,企图泼脏水给朝中大臣。

此好事之人被贬斥离京后,京中传言此人与左相梁连私底下过从甚密,怕是受了梁连的指使才会诬赖了右相李锦,而此人的名字也遭到了公开,他叫苏匹……

是夜,忽飘牛毛细雨,一道粉色的身影从雨中划过,落在了右相府居中某处院子。“小姐,奴婢回来了!”脆生生的话语在院子灯火最为亮堂的屋外响起,只听见“吱呀”一声,屋门开启,那粉色身影入了屋后,直接跪倒在屋内正坐一身着翠碧琉璃裙的少女跟前。

“小姐,已与庵内师太说好,每日只给一顿饱饭,其余时候,除了清水,便是米汤!”粉衣女子那脆生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正坐于她跟前的少女微微眨眼,下巴微动,道:“还真是好命,这算是便宜他了,我听父亲说,东院那位可没有一日三餐吃得饱的。就这样,那位还觉得不满意,前几日竟被扫洗的仆人发现她的贴身嬷嬷在院中找老鼠洞捉老鼠吃,今儿个一大早,父亲便派了农人入府,将满府的老鼠毒死了!”

少女的话刚说完,屋内的灯光忽的明亮了许多,顺着亮堂堂的灯光望去,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上京来的江文娴。而跪在其跟前的,则是她在雪城秘密培养出来的势力中的翘楚——诗琦。这时,一道轻咳声从屋内的帘后响起,江文娴望过去,淡笑道:“知言,屋子里其实早已亮堂无比,你又何必再多添一盏琉璃灯?”

“小姐,奴婢这不是怕屋子太暗么?你也知道的,上次入府前遇见的事儿……”身着青色素服的知言拿着一盏如莲花状的琉璃灯从帘后缓缓而出,她边走边说,但话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小姐,如今还有西院那位还未……”跪在江文娴跟前的诗琦见知言似是卡住了话,她便接过了话给知言解围,她眸子微动,意有所指道。

江文娴闻言,朝知言摆摆手,示意知言来到自己的跟前,紧接着,她又打断了诗琦的话对她们二人问道:“可还记得半个月前咱们初入府时的情景吗?”“小姐?”诗琦疑惑的望了眼江文娴,她心底有些纳闷:这刚入府那时的事情,小姐应该比自己更记得牢啊,怎的还问起自己来了呢?

而知言则是张大了眼看着江文娴,等着江文娴自己说话。

“那时东西二院对我借尸还魂归来表面是欢喜欢迎,但背地里却使了不少的暗绊子,特别是十天前那事儿,差点令我下地狱往生极乐,再难复生……”江文娴对诗琦的发愣并未多言语,她自顾自的说着,说着说着,却又顿住了。诗琦不解的看向江文娴,却见江文娴忽然怪笑起来,对诗琦道:“所以你觉得西院那位我会这么轻易放过吗?”

问完,诗琦忽的感到身子一颤,她从未觉得江文娴可怕,可是方才江文娴那一颦一簇以及一言一行却令她浑身感到不舒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十天前前,曦元十年五月十一,江文娴以谣言散播小尼姑借尸还魂后便被盟友李锦接到了相府。江文娴不知道相府内其实勾心斗角危险丛生,她的生母乔氏因为生她而病倒,因此东西二院的姨娘和祖母作妖作的特别厉害。跟随着李锦以及亲娘长居中院的幺女李碧茹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夭,这一变故令其生母伤心不已,病情也加剧了。

但五月十一那日江文娴入了府后,短短两三个时辰,本抗拒服药的乔氏竟精神大作起来,不仅遵照医嘱喝了药,还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面。而这当中,江文娴的作用不得不说是最大的。因为江文娴一入府便将自己先前搜集的资料与线索结合与乔氏结了盟,她答应乔氏,以其幺女的名义报复东西二院,为逝去的李碧茹讨回公道,虽然,李碧茹是病故的。

乔氏见江文娴肯帮自己后,这才满心期待的服用了药物,硬逼着自己吃起了食物来。而江文娴见到乔氏开始振作,心中不免有些欣慰,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锋

而当日午后,江文娴跟随李锦出府拜见圣上后,李锦留在宫内与皇帝商谈,而江文娴则先行与贴身侍女知言以及原本属于李碧茹的侍女柳瑟出了皇宫回相府。途中,她们的马车忽的被急停下来,知言见状,好奇的探出了脑袋去查看情况。“知言,外头是怎么了?”江文娴坐于马车中惊魂未定的问,知言伸回探出去的脑袋,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右手在自己的鼻子边扇风:“回小姐的话,奴婢瞧见外头烟濛濛的,好似是哪里着火了!”

“着火?那车夫呢?”江文娴听见知言的回话,心底莫名的咯噔一声,紧接着,她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我想我是明白发生了什么!”话落,外头又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相府管家李秋那雄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恭迎小姐归来,相爷已在府外等候多时了!”

江文娴在马车内听见,她朝一脸懵的知言与柳瑟笑笑,而后悄声与知言道:“我就说嘛,李锦装样子也该装的像一些,什么与陛下有要事相商,根本就是假的!”说罢,她又道:“知言啊,你还不快扶我下去?这会儿是好时辰,我这一下去,怕是坐实了李锦幺女的身份了!”

话落,知言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急匆匆的掀开了帘子,随后翻身下去,而后又伸手扶着江文娴出来:“有劳李管家了!”李秋见知言扶着江文娴出现,他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小姐一脸惊喜的模样,没有受到惊吓,要不然,相爷这煞费苦心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茹儿!茹儿!”江文娴刚落地,便听见了自己的“父亲”李锦焦急却又冷静的喊声,她望着小跑过来的李锦,脸上马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她对李锦行了礼,随后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方才咱们还在一块儿,怎的你动作这般快,回来了呢?”

“我这是按照秀川王世子的意思做的,他说,若想叫天子相信,不得不这般作为!”李锦听见江文娴的问话,他忙扶住了江文娴,他脸上显露出一丝细微的无奈,但转瞬即逝。紧接着,他大声道:“上天见谅,知晓我李锦痛失爱女,知晓我发妻心头郁结,所以叫茹儿借尸还魂回到了我们身边!茹儿,你可算回来了!”

李锦话落,一声虚弱的呼声响起,只见从李锦身后,奔来了一着灰白银鼠服的女人,“乔氏!”江文娴难以置信的望着那朝着自己疾跑而来的女人,喃喃道。那朝自己奔来的,正是不久前刚见过还结盟的乔氏,是哭的声嘶力竭硬逼着自己服药吃饭的乔氏,她此刻竟不管不顾的朝自己奔来了,好似真的是她朝自己失去的爱女李碧茹奔来一般。

见到这一幕,江文娴不免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娘!”江文娴见女人奔来抱住了自己,她低唤了一句,随后便被乔氏抱住了:“我的乖女儿,你回来了,老天爷知道我的苦,又把你还给我了!”江文娴闻言,整个人情绪也被乔氏调动,但她却忍住了泪水,止住了大哭一场的冲动,道:“老天怜见,不愿娘亲与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女儿借尸还魂回来了,娘亲你别难过了,女儿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乔氏满是哭腔的说着,随后她拉着江文娴往一旁挪了挪,江文娴有些不解的看着乔氏,随后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左边,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三个人,她下意识的回头望向身侧,却见到了四张最不想见到的脸——西院的老太太李齐氏与东院的姨娘。

“原来是老祖宗来了,这数日不见,不知老祖宗与朱姨娘是否日夜安乐?”江文娴见到身后出现的两个人,走进了府里,话中有话道。那由丫鬟扶着、头上戴着抹额、梳着十分贵气的发髻的老祖宗以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实际却心思深沉狠辣的朱姨娘此时见江文娴这么说,她们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二人眼神皆闪烁不止。

“茹儿回来就好,你回来了,你爹和你娘就不用那么伤心了!你回来了,你大哥和三弟也不至于再为了你娘分心而遭到儒学滞留察看了!”那老祖宗变了变神色后,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瞬间就明白了她是在激怒自己,她心道:姜果然是老的辣,这李锦的娘还真不是一般的狠呢!

但她转念一想,看了眼李锦,她对眼前的老祖宗欠了欠身:“老祖宗说的是,茹儿回来了,父亲娘亲还有哥哥弟弟们都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只是茹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在端阳日之后的那个晚上,茹儿好似见到了大姐和一个穿着水袖的高个子共享佳酿呢……”

“你……”这时,在老祖宗旁边站着的朱姨娘忽的竖起手指指向了江文娴,但她却又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放下了手。可她动作再快,也有人看见了,比如江文娴。此刻的江文娴面对朱姨娘这般对待,她巧笑倩兮的来到朱姨娘身前:“不知道姨娘有什么指教的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朱姨娘唯唯诺诺的对江文娴答道,江文娴见状,面上丝毫没有异样,但心底却对朱姨娘这副矫柔做作的模样感到深恶痛绝。若此时江文娴眼前有个废物桶,那么她一定能把在宫里用过的食膳尽数吐出来,绝对不会带一丝残留。

“朱姨娘既然无话可说,老祖宗也没有要对茹儿说的话,那茹儿与娘亲还有父亲可就要去中院了呢!”江文娴思索一阵,对穿着瑞兽服的老祖宗李齐氏以及穿着牡丹赏的朱姨娘说道,李齐氏对江文娴这副举措没有任何异议,朱姨娘见李齐氏没吭声,她当下也退到了李齐氏身后去了。

江文娴一语言毕后,见老祖宗与朱姨娘都没有话了,当下,她看了看李锦,然后扶着乔氏往中院正厅走去,边走她边说:“老祖宗若是要来中院用膳,那便早些来,若是晚了,只怕就剩残羹了!”话落,江文娴转头与瞪着自己的李齐氏对视,李齐氏没料到江文娴会回头,当下她的眼神快速一收,她整个人显得十分手足无措起来。

“茹儿,你……”乔氏在一旁听见江文娴的话,整个人有些疑惑不解的望着她,她有些心惊肉跳的开口问,却遭到江文娴眼神的安抚。见到江文娴那安抚的眼神,乔氏忽的感觉心头的担忧不见了,她内心莫名涌起一股动力对身旁的丫鬟说:“若是老夫人她们跟来,奉上茶水请她们先行便是了,若是不跟来,那便关了门!”

“喏,奴婢省得了!”乔氏身旁的丫鬟回答道,随后便退到了她们的身后。“娘,你且安心,老祖宗没那个胆子来中院,她现在肯定带着朱姨娘回了她的西院发脾气去了!”江文娴见乔氏做了这一系列动作后,对乔氏轻声道,乔氏点点头,说:“即便如此,我也得防范着,你是不知道……”

“江文娴,你别太过分!”就在这时,一道暴躁的吼声从江文娴与乔氏身后响起,但很快,随着几道巴掌声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大小姐还请管好自己的嘴巴,相爷夫人在此,何时轮到你大呼小叫的造次?”花嬷嬷脆脆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江文娴背后响起,江文娴听见了,心底暗笑,终于,出头鸟来了!

“花嬷嬷,还不向大小姐认错?大姐她胡乱造次,自有她的教养嬷嬷教训,你怎能越了她的嬷嬷去?这是什么规矩?大姐,唉,都怪妹妹莫名其妙的去了,又莫名其妙的回来,竟叫自己院中的嬷嬷无所事事,来教训了你。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花嬷嬷她所言句句属实,而今父亲母亲都在场,不如看他们如何评判吧!”江文娴心底暗喜后,出声了。

话落,只见挨了打以后便哭的梨花带雨的大小姐李碧钏竟突然刹住了,她一抽一抽的,可是眼珠子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但那丝恐惧还隐藏了饱满的恨意。江文娴见状,心底暗笑,但言辞却越发的温和:“所以大姐你要怎么做?你可千万要想仔细了,你想清楚该怎么说话吧!”

“茹儿,你好大的威啊!”江文娴的话刚说完,她原以为回了西院发脾气的老祖宗竟突然出现了,但接下去她说的话却令江文娴差点笑出声来,江文娴在正厅外闻见,慢走几步来到中院的天井处,她朝着老祖宗福了福身:“老祖宗,我敬你是长辈,所以一再忍让,可是以后我不会了,从茹儿去了的那晚开始,我便决定不会再退缩!当然,我只是把话撂在这儿,要试探或实施,老祖宗大可一试!”

江文娴说罢,回身看了眼乔氏与李锦,只见李锦把脸斜到一边,似是表态不会搭理此事。当下,江文娴这才又上前几步,对老祖宗轻语一句:“那夜你如何逼迫的我娘亲,我知道一清二楚,今日开始,你最好和你的那劳什子姨娘侄女夹紧了尾巴做人,如若不然,休怪我猛鬼复仇!”

“你!”听见江文娴的话后,老祖宗先是怒目圆睁,而后则表现出了惊恐慌乱的神色。她那本保养得当的皮肤在此刻竟紧巴巴的皱了起来,江文娴也是这时才发现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李齐氏脸上的肌肤竟逐渐的苍白起来。“三小姐,你便是这般敬重长辈的吗?”这时,朱姨娘出声指责起江文娴,江文娴闻言,冷笑一声:“怎么?姨娘想出头了?你可知尊卑吗?你可明白你方才是以什么态度与我说话?”

“我……”江文娴一语中的的问话堵得朱姨娘吐了一个字,说完,朱姨娘垂头丧气的扶着气的浑身发抖的李齐氏站在中院门外,一脸的惨然。然而这还不算完,只听见乔氏大喝一声:“秋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话音刚落,只见一身强力壮的婆子蹭蹭蹭的来到了朱姨娘身前,挥手就是几巴掌。

“大胆!真是反了,反了!”李齐氏见到身边的朱姨娘被打,一下子把搀着自己的丫鬟给甩开,大声的喊了起来。然而她的喊声并没有惊动李锦他们,反而还换来了李锦迅速进了正厅的动作。见到这一幕,细心的江文娴发现朱姨娘悄悄的扯了扯李齐氏的袖子,李齐氏瞬间便安静了。

“老夫人,若是无事,我要与茹儿进去用膳了!还是,你也一并用膳?”乔氏见李齐氏这般,她此刻也很是不给面子的下了逐客令,她说完,见李齐氏并未有任何的言语反对和赞成,当即,她便拉着江文娴往正厅内走去。边走她边低声道:“茹儿,你可真傻,好端端的与她们争论什么?对上她们,你不觉得脏吗?”

“娘!”江文娴见状,低声唤了乔氏一声,乔氏侧目,江文娴嘴巴一张:“我此番来,便是要将欺辱你的人一一欺辱回来!咱们是盟友,她们或许造成了你亲女儿的身死,你觉得我借尸还魂的回归,对她们而言是何意味?”“这……那照你的意思是……!”乔氏眉头紧皱看着江文娴许久,不多时,她露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样。

“李夫人,今日我只不过小惩大诫,我要她们知道,我和你都是不可随意冒犯的!”江文娴笑眯眯的对乔氏说,乔氏轻轻叹了口气,拍拍江文娴的手:“江小姐、哦不,应该是叫你文娴对吧?文娴啊,这府中水深着呢,老祖宗那里的水更是……”“李夫人你别长他人威风了!”江文娴听见乔氏这么说,她一怔,随后打断了乔氏。

“你不知道,老祖宗今日不过是没反应过来,等她和朱姨娘回过味来,那你就有的受了!”乔氏以为江文娴赢了一局便开始自大起来,不听自己的劝告。当下,她眨眨眼,点明了其中的厉害。江文娴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暖意,她看着乔氏那微微虚弱的脸,心底升起一股歉意,她自责道:“李夫人,自入府开始我就知道这里危机四伏,你且放心吧,我能应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对谈

“你确定你能应对?”乔氏喘了口气,对江文娴问,江文娴点点头:“容我搜集搜集东西二院的情报,看我如何让她们鸡犬不宁!”乔氏见江文娴这么说,半信半疑的她只好把到嘴的话给咽下了肚子,而江文娴则是扶着乔氏慢悠悠的走在去主卧的路上。

边走她边问::“不过李夫人,方才提到的兄长和弟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江文娴先前搜集资料时没有看过李锦的大公子和三公子的信息,当下,她便对乔氏问了起来。

乔氏闻言,叹了口气:“茹儿过世以后,她兄长和三弟便接连数日为她的事奔波,而东西二院那两个便是在这个时候下了手,暗中制造了陷阱,害的他们被儒学问责……”

“可恶!对不起,都怪我来的太迟,若非我想散播谣言叫全秋州城百姓知晓,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受苦了!”江文娴听见乔氏这么说,心头甚是震惊,她看着乔氏,十分不解的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西院的老太太要这么对待你们呢?照理说她是李相爷的亲娘,这孙子孙女都与她一样流着她的亲骨血,她为什么这般狠毒呢?”

乔氏听见江文娴的问话,她哀声叹了一口气:“唉,你终于问起这件事情了,我刚才还在想该怎么与你说。”江文娴见状,心知这其中有古怪,她看着乔氏,眼神诚恳道:“李夫人,你说吧,我听着。”乔氏闻言,点点头:“那应该是嘉和五十六年的事情,哦,也就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是当今圣上登基的那年?”江文娴在脑海里想了想,翻出了原来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对乔氏问道。乔氏闻言,答:“对,算是吧!”听见乔氏这么说,江文娴十分不解的看着她,乔氏察觉到江文娴的眼光,略显苍白的脸挂着笑对江文娴道:“那年的杪夏之月月末,先帝驾崩了,先帝临终前,赐封当时还是大学士的李锦、我的夫君为辅助新帝的丞相。

而在那年的肇秋之月,新帝继位,我的大儿子李安辰出生,因为大儿子是否交由老夫人膝下养育这件事情,我与她产生了隔阂。原以为有相爷从中周旋,老夫人会谅解,毕竟辰儿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想亲自带着他。可谁知就在那年的暮岁之月,将迎正月前夕,有个自称是相爷父亲、老老爷曾经用过的书童的人来到了相府,他说,相爷的亲娘并非老夫人。”

“并非老夫人?难道李相爷的亲娘另有其人?莫非真如坊间传闻的那般,相爷是由江北的赛西施所生?”江文娴闻言,对乔氏问,乔氏听见后,如听见了笑话般大笑起来:“相爷的亲娘是老老爷的原配,也就是老老爷未成为翰林院编修前的妻子宋氏。但是宋氏在老老爷接她入京后没多久便因心疾去了,临终前,她托孤于现在的老夫人齐氏。

据那位老老爷的书童所言,老老爷曾数次劝告老夫人要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可是老夫人一直信守对宋氏的承诺,不肯再生育。相爷与我知晓此事后,大惊之余,忙带着辰儿前往了西院拜见老夫人。我们痛哭流涕的去了,可是却是失望的回来了。”

“失望的回来?为何?是老夫人拒绝了你们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江文娴见此,不解的问,她心想:照理说李锦知晓亲娘非亲以后是会有隔阂,但这个非亲娘的女人却为了遵守与自己亲娘的约定而放弃了生养属于自己的孩子,李锦应该会感动感激且解除隔阂,但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并非是她拒绝了我们,而是她野心勃勃的想要用朱氏来取代我的位置!”乔氏面对着江文娴,露出了一副鼓了很大勇气才能说出话的模样道。“就因为你不愿将大少爷给她养育,她便如此阴狠?”江文娴对乔氏所说的话感到了惊讶,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竟有这样的人。

可谁知江文娴的话刚问完,乔氏便冷笑一声:“若真因为这般,那我也就罢了,认栽了。可她并非因为此事而怨恨我,她是把相爷都给怨恨进去了!”“为何?相爷并未怎么她吧?”江文娴看向乔氏,乔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那日我与相爷去了西院后,在门外听见她后面的话,我们二人不仅要捂住彼此的嘴,还得把辰儿的嘴也捂实了才得以安全逃离。

好在她的院中不到用膳时分从不安置丫鬟,要不然,我和相爷也不可能与她安然相处这数十年。”

“你的意思是?”江文娴看着乔氏,乔氏点点头:“诚如你所想,老夫人她想毁了相爷的丞相之位,而且,她还打算将辰儿暗害,并嫁祸于我的贴身嬷嬷——秋霜!”乔氏说着,拍了拍江文娴的手:“来,往这边走,为了防范于未然,我与相爷用膳一般都在正厅后的花苑里。”

江文娴听见乔氏这么说,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路已经被残败的枯枝和湮灭的花草所阻挡,见到这一幕,她看向了乔氏,乔氏笑道:“别吃惊,我们中院的屋子里,除了正厅大门至中院大门有花草树木外,其他地方的花草树木全都被除去,一点都不剩。”

“是为了防止刺客与别有用心的人?”江文娴看着乔氏,乔氏笑了笑,默认了。江文娴见状,心底不禁为之前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惭愧,她原以为这相府的危机她能轻松化解,可是她却没想到,就连丞相的院子里,居然都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会有致命的威胁。

“你果然很聪明,也是,江世兄当年也是年少成名的一代大将,生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就在江文娴沉思时,乔氏笑着对江文娴说道,江文娴听到后,笑了笑,正想岔开话题,却看见了一处满是花朵覆盖的草庐。

而在远处满是花朵覆盖的草庐外,换了便服的李锦正挥手朝着江文娴与乔氏喊:“文娴,来,别急着和阿芩聊天了,先过来用膳吧!”江文娴听见李锦的喊声,她与乔氏对视一眼:“李夫人,请吧,李相爷在招呼我们用膳了呢!”乔氏面对江文娴这俏皮的话,她忽的展开了江文娴见到她至今都未曾见过的笑颜。

江文娴微微一愣,却见乔氏笑意更深的点头道:“好!”

一刻钟后,用膳完毕的江文娴携着乔氏的胳膊往中院的花圃内走去,李锦拿了一盘葡萄跟在她们身后,但隔得很远,似是刻意保持了距离。“方才李夫人所言,文娴仔细思索了一番,发现了一个问题。”走在小路上,江文娴对乔氏道,乔氏闻言,看着江文娴:“什么问题?”

江文娴答:“老夫人为何要如此对待你们?她生养相爷这么久,即便没有真心,至少也有了感情,她为何狠的下这个心?”听见江文娴的这个问题,乔氏一怔,江文娴从乔氏脸上看出了一些迷惑,只见乔氏摇了摇脑袋:“我们也想不通她为何这般狠毒,她想要养育辰儿,我与相爷也愿意了。即便是后来生了安衡与碧茹,我与相爷也第一时间前去问候了她。

可是她却再也未领过我们的情,这么多年来,还数次对我们以及孩子们下手,我……唉,真是一言难尽,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就觉得十分的痛心,那些可都是相爷的孩子啊!她怎么狠得下心?难道就因为她没生育过孩子,所以就可以这般对待我的孩子吗?”

乔氏说到激动处,言辞变得刻薄起来,江文娴闻言,忙握住了乔氏的手:“李夫人,隔墙有耳!”听见江文娴这么说,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乔氏那狰狞的神情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得温和下来。“文娴,我失态了!”乔氏缓了口气,一脸诚挚的看向江文娴。

“李夫人,你我都是盟友,你们一旦出问题,那我也会受到牵连,所以,我必须要时刻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问题。”江文娴笑着对乔氏道,话落,她抬眸时,却发现乔氏愣住了。“李夫人?”江文娴对乔氏喊了一声,乔氏这才回过神来道:“方才你那神情,与我那苦命的女儿很像,不,其实从你出现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你与我女儿十分相似!”

“李夫人,文娴就是文娴,假扮你的女儿也只是暂时的,一旦有了翻案的机会,文娴将不再是你的女儿!”江文娴听见乔氏的话后,心狠了狠,她知道乔氏一直把她当做李碧茹,可是她需要乔氏明白,自己并非李碧茹,而是身背血债的江氏孤女江文娴!

“文娴,我又失态了,抱歉!”乔氏悄悄抹了抹眼角,苦笑着对江文娴道。江文娴见状,忽的有了一股冲动,她上前一步,抱了抱比她高了一个头的乔氏:“不过做你的女儿,也好,文娴的父亲母亲都没了,永远的不在了,就像你的女儿那般,永远永远的失去了温暖的怀抱。”

“文娴!”乔氏见江文娴这般,声音颤抖,哽咽道。“既然已然与你们结盟,今日开始,我便会改口!”江文娴抱紧了乔氏,随后又松开了她,离开了她的怀抱,对着乔氏以及发现情况有异而走近的李锦说道。“父亲、母亲,请受茹儿一拜!”江文娴说完,猛地跪地,对着李锦与乔氏磕了一个头。

“你……文、茹儿,快起来,快起来!”乔氏面对江文娴这般,百感交集,她看了眼同样两眼含泪的李锦,忙不迭的去扶江文娴起身。“茹儿,我的好茹儿!”乔氏扶起江文娴后,再次抱紧了江文娴,而李锦也扔了手中的果盘,无声的抱了抱江文娴,随后捡了散落的葡萄进果盘里,离开了。

日头越发高的时候,江文娴与乔氏已经进了中院旁的水榭,李碧茹的卧房里。乔氏边给江文娴介绍李碧茹的喜好,边回答江文娴的问题。到了将近申时的时候,江文娴忽的握住了乔氏的手道:“既然做了你的女儿,那么自己的母亲受了委屈就必须要找那给了委屈的人讨回来。母亲你且放心,我会投桃报李给东西二院的人!”

话落,江文娴凑到了乔氏身旁撒娇道:“娘亲,从今日开始,你不会再孤独了,有我在呢!”乔氏见状,笑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了忧愁的神情:“我相信你能行,可仍是怕你出事,东院的朱氏我不担心,但是西院的老夫人,我真的很怕你对付不了她。而且你的哥哥和你弟弟,唉……”

“你且放心吧,我不会做冒险的事情,再说了,我身后还有秀川王世子撑腰,你应该知道的,那个去了名山学本领的那位世子!”江文娴见乔氏那忧心的模样,她想了想,脑海中出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当下,她把与她结盟多时的楚骁给搬了出来当后盾。

乔氏听到江文娴提起了秀川王世子,她思考了一阵,似是在回忆,不多时,她道:“你有后盾也好,怪我没用,给不了你们兄妹三人安全平静的生活。若是我娘家的人都还健在,老夫人她定不敢如此对我的!”

江文娴闻言,心底一抽,“娘!”江文娴低声对乔氏喊道,乔氏见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苦笑一声,轻轻的拍起了江文娴的后背,一下一下,不轻不重,似是哄婴孩睡觉一般。

“让开,我就不相信了,我老婆子今儿个还真能被她个黄毛丫头侮辱!”就在这时,水榭外响起了老夫人李齐氏气愤的声音,江文娴深觉扫兴的从乔氏怀中抬头,她看了眼乔氏,乔氏拉住了她道:“你别出头!”江文娴闻言,突然发现了乔氏不知道何时已经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闺房门外,她那神情中带着隐忍已久的不满,也带着多年来她的愤怒与不甘。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相①

“娘……”江文娴见状,低声对乔氏唤了一声,脸色异常的乔氏闻见江文娴的喊声,她回过神看向江文娴:“茹儿你莫怕了那老泼妇,有娘在,我倒要看看她能造出什么妖来!”江文娴听见乔氏这么说,手伸向乔氏握住了她的手笑眯眯的摇头道:“娘,这事儿还是让我亲自来处理好了,你难道忘了我为何这么晚才入府吗?还有,你忘了我入府前父亲对府中做出的大整顿吗?父亲他做了这么多可是有原因的!”

“难道是因为你?不,应该是你的安排吗?”乔氏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文娴,江文娴点了点头,笑答:“这其实也不算是我的安排,十几日前我刚刚与父亲相见时,父亲并不打算与我合作的,若非秀川王世子插手,父亲或许早已秘密将我送出关去了。”

“那你现在是……”乔氏见江文娴这么说,她眉头一皱,江文娴忙道:“但好在秀川王世子露面,父亲才有所动摇。你可觉得这些日子的京都,有何不同吗?或者说,你可觉得日夜同床共枕的父亲,有什么不对吗?”乔氏闻言,神色一滞,她露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随后对江文娴问:“是因为朝中的官员任命大变动吗?”

“娘亲果真晓万事!”江文娴见乔氏这么说,对她夸赞道,乔氏听见江文娴的话,露出一抹笑意,但随后又凝重起来:“本朝开国皇帝曾警告过臣下,女子不得干政,这些都是相爷对我说的,我听他说过许多,但只记住了这几件事情。因为我一直想着不能干扰朝中的事情,所以并未多虑,眼下看来,我头脑仍是欠缺智慧啊!”

“不,娘亲已经够聪明了,若是欠缺智慧,又怎么会想到以百花作为庐顶呢?”江文娴不赞成乔氏的说法,她对乔氏看了眼,随后问道。乔氏见状,讪讪一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却叫你看出了不一样,你才是最聪明的!”说罢,她又道:“说了这么多,你要说明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单纯的指朝中任命这件事情吗?”

“不,自然不是这么简单!”江文娴摇了摇头,看向乔氏。“自秀川王世子露面开始,他便向父亲分析了当前朝中的局势和个中曲折,而他的死对头梁连以及东西二厂的督主也被一并拿出来说了一次,父亲一开始对秀川王世子提起这些并不在意,但是直到秀川王世子提起了江氏旧部,父亲的态度才开始发生了改变!”

“此话怎说?”乔氏望着江文娴,江文娴答:“李家既然与我江氏为世交,那么娘亲你理应知道先帝去世前,朝中大半机关大臣都是出自我江东军营和江北儒学的吧?”乔氏见江文娴这么问,她点点头:“那是自然,想当年我大哥便是从你祖父手下出的师,虽然,他已经残废了几十年了,但是一提起你祖父的大名,他仍旧会热血澎湃、热情高昂!”

“所以,父亲态度发生改变的关键就是我江氏旧部的那一批人!”江文娴点到即止,对乔氏道,乔氏闻言,微微沉默,随后恍然大悟般盯着江文娴:“你的意思是现在朝廷里仍旧有与江氏有关联的大臣?”江文娴听见乔氏所问,她很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她心道:果然是聪明人,我只不过开了一个头,她就把后面的给补充完整了。

“是!”江文娴回答道,但她又对乔氏问:“为何娘亲会觉得是大臣?难道不可以是其他什么小官吗?”乔氏面对江文娴的问题,她笑着摇摇头:“若是小官,即便在朝中,也对相爷没有任何帮助,只有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大臣,才能令相爷改变心思,毕竟他们在朝堂之上能助力相爷!”

“不错,你的分析很正确!”江文娴笑道,江文娴说完,又道:“所以父亲态度发生变化后,我便乘胜追击,与他立了约。”乔氏听见江文娴这么说,并没有问江文娴与李锦之间有什么约,她只是微微颔首,道:“所以这才是相爷之所以对府中各人大清理的原因?”

“对!”江文娴答道,她答完,思忖片刻,支支吾吾了半天,乔氏见江文娴如此,直截了当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不是不辨是非的人!”江文娴见状,这才对乔氏道:“其实大哥和小弟在儒学被设计我与父亲都知道的!”“什么?你们都知道?”乔氏闻言,脸色大变,她问完话,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娘亲,你、你没事吧?”江文娴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令乔氏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又惊又怕,轻轻的在乔氏后背拍着,乔氏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抓着江文娴的手,眼神有些凶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提醒他们?你们知道,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万一他们前途毁了,他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闺房的东南角,李锦的声音传来,混着外头李齐氏的嗓音,令江文娴听了以后觉得很不真切。“相……父亲,你怎么从那出来了?”江文娴看着李锦说完话后从东南角开了个圆洞走出,她惊讶的望着李锦,有些不可思议。“那是茹儿当年闯的祸,被我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看来,的确是能防备不时之需!”李锦的回答传来,江文娴下意识的看向乔氏,却见乔氏眼眶红了。

“相爷,你说不会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保证儒学不会将咱们的孩子除名?”乔氏眼眶红着对李锦问,李锦有些愧疚的上前握住了乔氏的手:“让你受罪了,是我的不是,但是那场祸事其实全被儒学的大学士瞧见了,他们心知肚明,只不过是卖了个面子给我与世子,以假乱真罢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在做戏?”乔氏见李锦这么说,脸色好看起来,她眉毛微微上挑,似是很开心。江文娴见到乔氏如此,心情也霎时愉悦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相②

“对,夫人你应该知道的,母亲对我们已经恨之入骨了,她恨不得早年生几个孩子出来与我作对,只是,这都不可能的。所以她才会对咱们的孩子下手!”李锦回答了乔氏后,点透了其中的关键——李齐氏。

江文娴见状,插嘴道:“正因为李齐氏要设计大哥和小弟,我才会在世子将此事说明后与父亲商量对策,最终定下了这个方案。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很成功,连你都被蒙在了鼓里!”“我现在知道了,很生气!”乔氏佯装不满,将江文娴搭上来的手轻轻一甩,江文娴见乔氏突然做出的孩子气的举动,她忽的一怔,随后她笑了,因为她知道乔氏是真的将她当亲女儿,信任她了。

思及此,江文娴朝乔氏走了几步,随后在她耳边轻言道:“娘亲,你且想想,若是轻轻巧巧的叫大哥和小弟渡过这个坎,那老祖宗可否会轻易放过他们?还不如就此作罢,将大哥他们远调至老祖宗无法探听消息且无法干扰他们现状的地方,秘密培养成材!”

“茹儿说的很对,夫人啊,你看开些吧!”李锦朝乔氏说道,边说,边在乔氏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她。乔氏闻言,点了点头,将江文娴抱了抱:“多谢你,多谢你的出现!”江文娴莫名被乔氏抱了抱,她愣了会,莫名其妙的感动了起来,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的回抱了乔氏,哽咽道:“我也要多谢你们,让我有了娘和爹!”

“眼下外面母亲闹腾的不行,我去看看!”李锦朝江文娴点点头,对乔氏道,乔氏见状,看了眼江文娴,随后道:“还是我去吧!”“不必,我去就是了!”李锦劝阻道,江文娴见状,拉了拉乔氏的手:“我入府前父亲的大整顿,到底整顿了什么,母亲想知道吗?”

乔氏闻言,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江文娴,又看了看李锦:“你们是打算瞒我多久?你们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江文娴与李锦见状,二人同时挥手,江文娴道:“女儿可不瞒你,女儿告诉你啊,父亲的大整顿,不过是我突发奇想,若是分裂了东西二院在府中的势力,她们还能否随心所欲。”

“所以你……”乔氏听到这,面上一喜,江文娴见了,也笑了:“娘亲猜得不错,我就是刻意要分走西院与北院这些年在府中所埋下的势力罢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不告知我?为何藏着不说?”乔氏听完江文娴嘴中吐露的真相后,她一副不满的对身边的李锦道,江文娴见状,抓着乔氏的手,用撒娇的语气对她安抚起来:“娘,是我的意思,所以父亲不曾也不敢告知于你知晓,而父亲也是心底有你有大哥他们,所以才不想让你知晓而担心,毕竟这很损耗心力的!”

“呵,相爷若是心底有我,他早就该告知我真相了,亏我这些天日夜难眠的,他与我日夜同床共枕,居然还能忍受我日夜的翻来覆去,呵!他若是心底有我,岂会不知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个道理?他居然那样对待我们的孩子,他心底哪是有我们,他这是在作死呢!”乔氏听江文娴这一安慰,气不打一处来,江文娴见状,很是头疼的看着乔氏,有些哭笑不得。

李锦本握着乔氏的手在这时竟握得越发的紧了,乔氏感到了不适,瞥了眼李锦,开口道:“相爷,我的话很不中听是吗?所以你要掐我的手泄愤!”李锦闻言,忙不迭的松开了握着乔氏玉指的手,他尴尬的看着乔氏,半天说不出来。

“好了,父亲母亲,眼下兄弟们都没出事,府中的一切也已经顺着咱们的计划开始发生了改变,咱们不必再担心那些无法预料的意外和灾难,这不是很好吗?”江文娴见到此景,不自觉的发笑,笑过后,她很自觉地来到了乔氏与李锦中间,将他们二人的手抓起,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

说完,她将二人的手各自放在对方的手心:“所以呢,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好了,女儿要去外面应付老祖宗了,你们便在房中好好的交交心,免得伤了和气!”“茹儿你……”李锦听见江文娴所言,在乔氏眼前罕见的红了脸,而乔氏则是佯装嗔怒的对江文娴道:“且看你回来我怎么教训你,小妮妮!”

江文娴见状,忙不迭的逃离了水榭闺房,边跑边道:“父亲,娘亲吓我!”她喊完,人已经消失了,但是她在门外却听见了屋内乔氏与李锦爽朗的笑声,她满意的笑了,她知道,乔氏与李锦之间的郁结已经消散了,而她也成功的获得了他们二人真正的信任。

想到这,江文娴正了正色,缓缓的走出了水榭,水榭外,是花厅,知言与花嬷嬷正一脸黑的候着。二人见江文娴出来,忙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来了!”江文娴见状,笑了笑:“怎么?听那老家伙的废话听烦了?”花嬷嬷闻言,一副不屑的模样:“奴婢才不会觉得这样没教养的老太太烦呢,毕竟从知道她干的事情以后,她在奴婢眼里也只配算条狗!”

“切,嬷嬷把她夸得太好了,知言觉得,她连狗都不如呢!”知言见花嬷嬷这么说,她一副蔑视的模样道,江文娴见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你们、你们两个人是在唱双簧吗?说的这么麻溜儿?”花嬷嬷与知言见江文娴笑成那样子,她们二人一副莫名其妙的看着江文娴:“小姐,什么事情叫你这么开心啊?”

江文娴指了指她们二人:“自然是你们啊!”然而她话刚说完,外头李齐氏的叫骂声却越发响了起来,江文娴与花嬷嬷及知言对视一眼,随后她道:“这老家伙真是欠教训,走,咱们去看看!”“是,奴婢遵命!”花嬷嬷与知言闻言,知道江文娴要发飙了,当下便对江文娴欠了欠身,答了一声,随后跟着江文娴的脚步,慢悠悠的往花厅外走去。

第一第百六十五章 冲突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们几个不守规矩的贱婢给我狠狠打一顿!以为她们的主子回来了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吗?我倒要叫她们知道,这相府,谁是天谁是地!”随着水榭正门的出现,花嬷嬷与知言越发的能听清楚正门外被拦住的李齐氏那刻薄难听的话语。

“你们上啊!怎么?是我老婆子的话不管用了?还是你没打算背主?”李齐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不多时,几声痛哼声响起,朱姨娘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想做什么?李碧茹她居然敢指使你们恶意伤害老祖宗,相爷啊,救命啊,三小姐要伤害老祖宗了!”

“呵呵,嬷嬷你听见了吗?东西二院的那两位丝毫不知自己的末日来了,眼下她们这般嫁祸我,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江文娴往水榭正门边的角落藏了藏,她不顾花嬷嬷与知言不解的目光,对花嬷嬷说道。说完,她又朝知言道:“你且放个信号弹,通知一下秀川王世子。”

知言答应一声,匆匆往水榭顶层走去。

“小姐,不如让奴婢去应对那俩造作的东西吧!”花嬷嬷自告奋勇的对江文娴请命,江文娴见了,手一摆:“嬷嬷你此时还不适合为我出头,你的实力一旦暴露,我这改造过的水榭就要迎来不小的风雨了!”花嬷嬷闻言,脑子一转,讪讪道:“是奴婢心急了,竟忘了这一茬!”说罢,她默不作声的后退一小步,候在江文娴身边。

“朱姨娘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尊卑贵贱?你可知诬蔑的后果?”门外,一道豪爽的中性嗓音响起,江文娴眼睛一眯:“嬷嬷,你挑的婢女怎这般男子气?”花嬷嬷见状,忙道:“这草绿草青两双生姐妹都是江校尉从小姐你的隐卫中挑选出来的,他说了,即便是隐卫,但作为替小姐守门的丫鬟,必须不能太柔弱了!”

“哦?是大叔的意思?”江文娴听见花嬷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道,花嬷嬷点点头:“小姐,这嗓音爽快的是草青,是双生姐妹里的妹妹!”江文娴见花嬷嬷这么说,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死贱婢,既然你知道尊卑贵贱,在老祖宗面前,你怎敢反抗?”朱姨娘听见草青拿尊卑说事,她声音如尖叫一般响起,但很快,就有一道甜美的能腻死人的嗓音响起:“朱姨娘,奴婢姐妹俩是为我家小姐看门的,作为一个看门人,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出,那岂不是白费了小姐发的守门月银了?”

“这是草绿在说话了!”花嬷嬷的提醒响起,江文娴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你……”朱姨娘被那道甜美的嗓音给问住,她声音一顿,下一刻,随着一道棍棒落地的声音响起,江文娴身子一震,正想探头出去一瞧外头的情形,但却马上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老祖宗,你的寿星拐掉了,奴婢给你捡起来,拿好咯!”草青的声音带着些莫名的嘻哈响了起来,很快,李齐氏的吼声传遍了整个正门:“来、来人!给我把这胆大包天欺主的丫头给我打死!”

“老祖宗怎的来茹儿这闹起来了?”江文娴听见李齐氏那声吼,心下一转,幽幽的说着话,开了正门走了出去。“你、你这臭丫头,瞧瞧你教的好婢女,这两个贱婢,真是下贱,哼!上梁不正下梁歪!”李齐氏见江文娴出现,气不打一处来,她手指着埋首的草绿草青俩姐妹,但眼珠子却贼溜溜的盯着江文娴,指桑骂槐。

“老祖宗这话说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嘛,老祖宗这般撒野,也难怪孙女教出这样子的贱婢了!”江文娴面对李齐氏的指桑骂槐并没有任何感觉,她都不用多加思考,便轻而易举的将李齐氏的那几句话恶狠狠的抛了回去。她狠狠的加重了“贱婢”两字的声音,神色不善的朝李齐氏看去,对她示威。

“你……咳咳……咳咳……你好大的胆!”李齐氏听见江文娴不轻不重的将自己的话给抛了回来,她被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愣是被气到咳嗽了起来。“我怎么?老祖宗难道不觉得很正确吗?的确是老祖宗歪了,才会有孙女这一茬啊,朱姨娘,你说对不对?”

“我……婢、婢妾……”朱姨娘莫名被江文娴点到名,她整个人一怔,心底却似是打翻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般,五味杂陈的。这李碧茹回来开始,她就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如今看来,自己的确是好日子到头了。而且,自己还要随时准备着被李碧茹报复,因为她总觉得李碧茹知道了自己曾干过的事情。

“朱姨娘这是害怕了?还是说我借尸还魂叫你毛骨悚然呢?”江文娴故意摆出一副古怪的模样,搭配着阴阳怪气的腔调对朱姨娘发问,朱姨娘见到此情此景,整个人身子一抖,她吓得倒退几步,差点撞到了墙。“哼!没用的东西!”李齐氏见到朱姨娘那模样,她两眼一瞪,没好气的白了眼朱姨娘。

“李碧茹,我告诉你,你即便借尸还魂回来又如何?你即便有皇上的赏赐又如何?我告诉你,你敢顶撞我,我就要你付出顶撞我的代价!”李齐氏瞪完朱姨娘,随即凶神恶煞的朝江文娴吼道,江文娴面对李齐氏那副丑陋的嘴脸,她毫无反应的瞄了瞄四周:“老祖宗的警告威胁恐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回院子去吧,孙女累了,想午休了!”

“你……我……李碧茹,你别装没事人!我告诉你,你是这相府嫡出的小姐又如何?我是你祖母,是这个府中比你父亲更大的人!”李齐氏见江文娴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她气的炸毛,当下没头脑的对江文娴抛出了狠话。江文娴听见后,一脸的疑惑看向李齐氏:“老祖宗,你到底要说什么?磨磨唧唧的,你倒是快些说啊!”

江文娴对李齐氏说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正门的门槛上,冰凉的感觉瞬间从她的臀部蔓延,她坐下后,心中道:“这老家伙不就是想看我哭着求饶吗?呵,我偏不,怎么?就许你欺负伤害人?就不许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回报给你了?呵,这老家伙还很喜欢道德绑架,哼,那就看我怎么回绑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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