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儒将 - xp1024.com
《一代儒将》


第一节 深宫惊变

深夜,一轮明月照射在冷清的大蜀王宫之上。

昨天,一场轻雪,万物银装素裹,阵阵寒意刺骨。

王宫内城的承德殿前黑压压的站着数十人,肃穆直立,没有一丝声响。殿内外只有内侍在匆匆进出,踩在积雪之上,发出轻响,一片紧张气氛。

楚云谦就站在这五列八行四十位大臣的班尾,轻轻看向那轮明月,他的心中正在激烈翻腾着。

楚云谦,身高八尺,体型消瘦,龙眉凤目,肤色白皙。在一袭白色软甲之下的,儒雅俊朗的背后,是结实与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很难想象,楚云谦身怀武功,弓马娴熟,年仅二十八岁的他,是大蜀王朝中一员普通的将领。

蜀国,位于盘江上游,高山险峻,天然为屏障,环顾大蜀,群山之内,便是平原沃土万里,素有天府之国美誉,在这片大陆上,战火烽烟中,实在是难得的一片净土。

“诸大臣听旨。”一个尖亢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正在思绪翻腾的楚云谦的思路,连忙与群臣一同拜倒在地。

“宣丞相赵元,大司徒刘静安,太尉李飘然觐见。”

“微臣遵旨。”只听三个声音一同响起。

一袭紫衣高冠,银髯垂胸的清瘦七旬老者上前率先而行,正是大蜀丞相赵元。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花甲之年有余的老者健步跟上,大袖飘然间,肃穆前行,正是大司徒刘静安。

最后一名起身的是一名剑眉朗目,身形矫健的老者。虽然须发皆白,却难掩其虎背熊腰,正是太尉李飘然,一身金甲在冷月下,份外璀璨。

三人快步进入殿堂。

“众大臣平身侯旨。”又是那尖亢的声音响起,正是内侍宦官总管方平:“月夜寒凉,诸位好生留意,莫要挨着冻,需要些暖壶什么的,就请知会身咱家的属下。”

“谢过方公公。”一时间,不少大臣纷纷拱手低腰轻声致谢。

楚云谦也顺势低腰拱手,但却未有言语,他正在紧张的思考着:“如此寒夜,皇上夜传群臣,到底所谓何事?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禁卫左军统领,陛下又为何宣我待见?”

承德殿内,灯火通明,大殿中央左右摆着两只巨大铜鼎暖炉正熊熊燃烧,殿外料峭寒意,殿内却温热异常。

赵元等三人入殿后拜伏在地,高呼“吾皇万岁!”

“众卿平身!”一个温雅而又中气不足的声音在大殿前高居而起的龙椅上响起。

赵元等三人连忙站起,赵元抬眼看向前方,不禁微微一怔,只见龙椅上的蜀帝张建业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双手扶在龙椅上,微微颤抖着。

蜀帝面前正垂首肃立大鸿胪王文远。

赵元不禁疑惑满腹。“如此寒夜,他在这里做什么?”

赵元轻声问道:“陛下,深夜召见,不知何等要事需要臣等效命?”

大蜀文帝张建业,年号宣德,在位四十一年,重文治,轻武功,牧养大蜀黎民,修生养息;对外南向吴、越,北向元、宋,息兵修好;对南闽、北匈等国邦也是尽善待。可谓是在此乱世,将一个蜀国建的是太平盛世一般。

虽说文治有余,百姓安乐,国内武功不足,军事较诸国为弱。但总的来说却也是一名难得的贤君,一向温文尔雅,举重若轻,鲜有失态,如此这般模样,确实难得一见。

文帝痛声道:“赵爱卿,悔不听爱卿之言啊!”

赵元白眉一掀,立时转头盯向大司徒刘静安。

刘静安身居大司徒,平日里是蜀帝的首席智囊,只见他微眯双眼,右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捻鬓须,但觉其双目中寒光频闪。

刘静安沉声问道:“陛下,是否卫将军石蓝枫此次北去武安关有变?”

太尉李飘然虎躯一震,他太清楚了,武安关是北防元国的门户,卫将军石蓝枫为人向来口蜜腹剑,为人重权势而又阴狠诡诈。

李飘然曾多次觐见文帝,告诫不能重用石蓝枫。但因其长期掌控大蜀军队调防,其人又极善于用兵,多次击退北元进攻;对文帝也是表面上恭敬顺从,鲜有拂其意,故此文帝依然对其信任有加,视为国之栋梁。

宣德四十年,卫将军石蓝枫请求文帝将其**长平公主为其子石从玉妻。太尉李飘然进言,防外戚专权,不得许诺。文帝从之,石蓝枫记恨不已。

宣德三十八年,石蓝枫进职大蜀卫将军,提议整军武备,攻伐南越,经略江南。(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大司徒刘静安进言,天下纷乱,大蜀重民生息而轻武备,不宜大动干戈。文帝许之,石蓝枫长叹不得展志。

李飘然收回思绪,轻声道“陛下,是否石将军此去武安关有损边防?”

文帝闻言是一阵剧烈咳嗽后道:“石蓝枫叛投北元!”

李飘然虽然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但依然吃了一惊道:“但不知陛下如何得知此事?”

他执掌大蜀兵马,这边关奏报还没来,文帝怎么会事先知道?

文帝道:“北元遣使来京,向大鸿胪寺递交国书,要求我大蜀承认石蓝枫归宗北元。”

赵元皱眉沉思道:“石蓝枫其高祖石秀因得罪右相哈密达而遭抄家,除五岁以下孩童流放边关外,其余一律处死。其父石成嗣历经险阻,方投我大蜀,那石蓝枫怎会有归宗之说”

刘静安那温和的声音道:“石蓝枫常年掌握我大蜀军机要务,他叛降北元,本应尽量机密,为何北元为此而递交国书,要我国承认?似乎另有隐情。”

文帝双眉间眉峰高耸沉声说道:“石蓝枫已被元明帝封为归远侯,任平章政事。”

李飘然大惊失色道“北元任石蓝枫军机要职,他深息我大蜀山川地理,军务布防,其北元之用心,昭然若揭,宛如我大蜀门户洞开!”

“李卿之言,朕怎能不知晓啊!”文帝轻声说道,言语间含着难以忍受的悲愤:“具体的让王鸿胪阐述吧。”

“微臣遵旨。”只见原先垂首肃立的一身大红官服的中年男子说道:“北元此次遣使来朝,事先并未照会我国,使者是北元礼部侍郎袁泽,一行人员秘密以商贾之名入京,今早到鸿胪寺递交国书。”

“嗯!”刘静安轻嗯一声,捻须说道“王大人不必细说,只捡紧要之处说便罢了。”

“是,谨遵刘司徒令。”王文远恭敬的说道。

王文远可知道,这位大司徒实是当世英杰,入朝三十余年,内理朝政,外定国策,奇谋妙计百出,可以说是与丞相赵元,太尉李飘然并成为大蜀三杰,可谓擎天之柱。平日里,刘静安却谦和低调,舞文弄墨,不恋权势,提携后进,深的国人敬重。

大蜀民谣传唱“文帝爱民不兴兵,赵元理政不贪功,静安奇谋只安邦,飘然护国不略土,不图天下一统,只惜百姓平安家。”

王文远语气激越道的将前后因果介绍了一遍。

原来元使秘密入京一是要求蜀国承认石蓝枫认祖归宗,而是要求迎娶文帝爱女长平为太子妃,若是蜀国不答应便立即兴兵来犯。

王文远一席话,使得大殿之上的三位勋臣良久无语,只听见大殿中暖鼎内火苗的呼呼声,其它的,几乎是只闻鼻息声。

“哇”的一声,文帝见此情状,一口鲜血在急怒攻心之下,喷口而出。

这文帝已经是花甲有余,常年勤于政务之下这身子骨早已是孱弱,近些年多是靠着药膳才勉力支撑。

内侍总管方平赶忙道:“三位大人,赶紧拿个主意吧!陛下这一天可已经连连呕血了。”

方平是蜀太宗三年入的宫,自小就在东宫侍奉还是太子张建业,一方面是内侍宦官,但同样也是文帝儿时的侍读玩伴,其君臣、玩伴之情,自是深厚。

其为内侍宦官总管,为人严谨方正,深的文帝信任。

“小李子,快去偏殿取药。”方平赶忙吩咐:“陛下,是否传御医前来侍奉?”

只见立在门口站立的小太监答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开门而去。

文帝冲着方总管摆摆手,目光却依然盯着赵元等三人。一会,那个小太监进门而来,递上汤药,方平服侍着文帝用完药。

“呃!”赵元见文帝进完药,清了清嗓子:“陛下,北元如此要挟,老臣认为和亲之举,断不可行。”

“陛下,臣愿帅五万北军即刻前往武安关,陛下只需拒绝北元的要求,老臣即刻应变。”李飘然沉声说道。

“不可。”刘静安脱口而出,又轻摆手:“太尉莫急,容我思索片刻。”

李飘然张口预言,却被文帝眼色所止。

赵元见状,低声对李飘然说道“李大将军,北军五万精兵乃我大蜀唯一的一支精锐野战机动部队,若一旦全军出击防范北元,稍有闪失,则大蜀危矣!”

李飘然无奈的说:“老丞相,我常年军中执事,岂有不知啊!那北元一向对我大蜀虎视眈眈,每年边关均有滋事小战。此次石蓝枫叛投北元,又岂能仅仅与我大蜀和亲?”

赵元不满的道:“你既知如此,又岂能亲率?”

李飘然急道:“那石蓝枫熟知我大蜀防务,边关危矣。如还依靠武卫军抵抗北元进犯,而后用北军突袭之策,实在无疑是趋羊入虎口啊!”

一时间,赵元也无言以对。

“陛下!”刘静安终于开口了:“我大蜀一向藏富于民,主息兵戈。我皇深的民心,可见北元断然不敢轻易大规模攻蜀,更何况一旦其攻蜀失利,北吴赵卓乃雄主,岂会坐视不见?”

文帝沉思道“司徒言之有理,但目前局势又当如何,为何北元主动要求联姻?”

刘静安缓言道:“微臣以为:北元此策必然连环。虽然臣尚不能有所推断,但必然后续计策不断,绝不会是简单和亲之举,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联姻一事。”

随后刘静安轻叹一声道:“石蓝枫已投元,北元披甲近百万,天下八十一州郡,其得三十二州,精兵强将,远非我大蜀可以攻伐,既成事实,我们认与不认,已无关碍。”

赵元说道:“长平公主为陛下**,自幼贤良淑德,才艺样貌俱佳,乃德妃爱女,如何能嫁入北元?”

李飘然怒声道:“何况那北元太子哈尔呼术实是无德之人,贪杯好色,公主如嫁此人,岂不是受尽百般折磨!何况我大蜀十余万将士,岂能以牺牲公主,而求苟安?”

文帝一时默然。

刘静安轻声道:“陛下想必主意已定,我大蜀国策若要调整,恐怕没有数年难以见效,只是委屈陛下了。”

刘静安语出惊人,惊的是赵元与李飘然目瞪口呆,如不是他们三人常年掌持朝政,而刘静安又一向谋略惊世绝艳,恐怕李飘然已经向他恶言相加了。

“罢了!”文帝痛声到:“身为皇家贵胄,又岂能惜命自身而忘国啊!”

“陛下,不可!”赵元、李飘然同声叫到。

文帝摆摆手,决然道:“方平,宣百官觐见!”

第二节 痛定和亲

月夜下,群臣还在肃立,自三位军政重臣入殿已是快一个时辰了,夜渐深,冷月射白雪,也越发的寒意深重了。

楚云谦依然标枪一般屹立在寒月下,没有一丝移动,他还在深思着:“三位秉国大臣进殿良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瞬间,楚云谦似乎心念电转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他心道:“卫将军石蓝枫此次出巡武安关,因其长子石从玉镇守武安关,又逢五十寿辰将近,所以请旨要在武安关合家庆寿。皇上因其功勋而应允,不会是他出了问题吧?”

此时方平的声音响起:“皇上有旨,宣众臣觐见。”

众人赶忙拜倒谢恩,鱼贯入殿。

入殿后,众臣拜伏平身后,方敢举目望向文帝及丞相等人,只觉文帝面色雪白,赵元白眉紧皱,刘静安轻搓左手拇指与食指,而李飘然却是一脸铁青。

众臣不禁面面相觑,楚云谦一见太尉李飘然如此神色,不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心道:“能让大蜀军方首脑和当代名将的李飘然如此神色,恐怕真的是石将军出事了。”

长史韩玄低声问道:“敢问陛下,何事如此紧迫,陛下为何如此……?”

韩玄毕竟是身居高位多年,又深得丞相赵元的器重与栽培,年仅五十五岁,就官居丞相府长史、从二品,平日里谨慎干练,基本上毫无疑问的是赵元接班人。

他一语到此,立刻觉察到失言了,警觉一起,便马上收言了。

文帝苍声说道:““韩长史无须忌讳,我大蜀即将面临国破的劫难,同时眼下是要蒙受奇耻大辱啊!赵丞相,你就就实通报。”

群臣猛然听文帝此言,深知此乃难得明君,鲜有失言之处,如此大事,突如其来,乍听之下,不禁都静若寒蝉。

楚云谦浑身一震:“难不成果真石蓝枫出事了?他素来力主南扩疆土而重权势,想借大蜀以报北元的家仇,其人心机深沉诡诈,平日里却处处显得光明羸弱,在军中极力安插心腹。但他的主张却与大蜀国策不符,若无李飘然这员名将压制,大蜀还真的难以找出与之抗衡的将领。”

楚云谦本是蜀国江陵州人,其父在江陵大营中效力。只是在宣德十三年江陵血战中,越军突入江陵州城。其父及族人尽皆被杀,唯独他侥幸免于身死,此后便是致力苦学武艺兵法,成年后效力军中立志报国为家。

楚云谦正在这胡思乱想着,赵元的声音粗重的响了起来,将这些事从头到尾的阐述了一遍,话间是高冠的锦带颤抖不已,可见这位老丞相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心情。

赵元说完,一时间群臣片刻间呆若木鸡,这些老成持重的大臣自然知道卫将军石蓝枫在大蜀军中的地位,他的叛逃,而且又恰恰逃到了一直虎视眈眈的北元,那么其结果,还用明言吗?至于是不是要联姻嫁长平公主,大多的大臣可就没那么关心了。

楚云谦是立即想到了这里面绝非和亲与认祖归宗那么简单。

大蜀位于诸国之中,现在又是国力富足,可以说谁取得了大蜀便可以策马扬鞭定鼎天下,北元又是好战之国,此番岂能如此便宜蜀国?

他正想着,群臣间却是私议四起,整个承德殿慌乱一团。

赵元一声低斥:“噤声,成何体统!”

立时,承德殿回复了平静。

文帝睁开双眼,望向群臣问道:“众臣工可有良策?”

长史韩玄开言道:“陛下,石蓝枫外叛北元,北元明帝绝不会不对大蜀动武,联姻一事绝不可行啊。”

一身黄色蟒袍,束发金冠的老者猛然前行出班,正是宗正使张然,他怒道:“陛下,微臣舔为宗正使,掌管皇家事务。长平公主贤良淑德,是陛下的极爱之女,那德妃也是临终前反复遗求陛下善待长平。陛下怎能答应北元容她远嫁虎狼之邦?”

德妃席秀儿乃平民出身,选入宫中,谨守宫规,深受文帝宠爱。她封妃后依然关心百姓疾苦,经常节俭衣食,让侍女送出宫救济雍都孤苦无依之人,在大蜀国都雍都贤明卓著。

宣德十九年德妃入宫,宣德二十二年生一女张洁婷,封长平公主。

宣德二十四年,盘江发洪灾,庆州受灾严重,文帝本意出巡查灾,但当时水患严重中,道路冲毁,群臣谏止,文帝大怒。

适时,德妃进言:“庆州为妾身家乡,今洪灾肆虐,皇上出巡体察民生,恐伤天命,愿为代行安抚。”其后,文帝允之。

不想,德妃此行,体察民情,救死扶伤,上陈灾情,下济百姓,尽然一路行去在庆州因操劳过度,已然香消玉殒,百姓感念其德,建祠供奉。

所以张然一席话说得文帝时面色赤红。

刘静安见状立时言到:“张大人冷静,德妃贤良人尽皆知;公主淑德也是美名广传。大人身为皇兄掌政皇室,此言自有道理。”

接着刘静安话锋一转:“但大人可知,石蓝枫投元,无疑使我大蜀门户洞开,,如若长平公主不嫁,北元以此为口实出兵,又有叛将开路,一时间如何抵挡?百姓们因此流离失所,陛下又何以谢天下?”

张然顿时愕然!

刘静安一席话,说的是满朝大臣顿时个个垂首,武将们面红耳赤,大多愤怒的紧握双拳,可也是没办法。

楚云谦不禁心中寒意直冒,他陷入了思考:

一旦北元以此为口实,兴兵来攻,又有石蓝枫推波助澜,大蜀的十余万将士还分散在各个关隘之中,只有那北军五万可以规模出击,以往凭借地利布防,武卫军先行拖延时间,消耗敌战力,北军再集团突击的战略恐怕难以生效。

且不说那石蓝枫本就是当世的名将,就是他对大蜀军务、布防、器械、山川地理的熟悉,恐怕是战事一起,武卫军就溃不成军了。更为可怕的是,石蓝枫叛蜀如此干净利落,如果不是早已筹谋,岂能顺利?

面对如此危局,实是大蜀立国以来鲜有的困境,恐怕大战将起,北元怎么肯放弃这千载良机?

楚云谦兀自在想着,众臣也均不是糊涂之人。眼下局面经大司徒刘静安一挑明,自然人人知晓,那点自尊迫使的众人不愿面对的实情,便猛然间雪融冰消了,一时间,大殿之上噤若寒蝉。

宗正使张然张了张口,胡须轻颤,又垂下头却没有出声。一会,他猛地一抬头,断然说道:"陛下,微臣莽撞恳请降罪,此事当凭陛下一言决断,微臣万死不辞!"

文帝一摆手:"皇兄严重了,朕意已决,长平远嫁北元。天明后,大鸿胪寺通知北元密使袁泽,让他遣人回报元明帝乌托哈,让元朝正式遣送国书提亲联姻!"

说完,蜀文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软坐在龙椅上,轻声道:"朕万般疲倦,将近天明,今日罢朝,诸位自行安排吧.丞相、司徒、太尉三位爱卿拿个章程奏与朕,然后着各司府办理吧"

如此大事仅此三言两语变定夺了,众臣一时难以适应.但见赵元、刘静安、李飘然三人叩首告退,众人也就了然,必是先前文帝等人已经有所权衡利弊决断了。所以,众臣也就随之叩首默然退出了承德殿,只留下了静坐在龙椅上的文帝张建业。

楚云谦是闹了个不明不白,身居微末之臣被夜召入宫,却是一言未发。

不过他旋即心中忖道:“如此紧要扼腕之事,又岂能廷议争执?看来此事或多或少与自己有些干系了,这和亲来的突兀,恐怕其中有些文章。”

群臣随着赵元等重臣退出殿外,一时间哗然四起,纷纷问策与赵元、刘静安、李飘然。

只见赵元寿眉一皱,冷然道:“诸位臣工,陛下业已决断,然事出突然,我等需要从长计议,尔等可回各自衙门,稍事休息,然后办差。”

刘静安温和的声音想起:“诸位同僚,稍安勿躁,切稍待片刻,容我与丞相、太尉协商,奏请陛下后再行安排。”

诸大臣一时无语,只是摇首叹息,惹得李飘然怒而叱道:“纵使北元此刻兴兵来犯,尚有一搏之机,尔等怎如此懈怠!”

一时间,群臣噤若寒蝉。

赵元长叹一声:“罢了,我等速去尚书台议事,众位先散去吧。”说完,便急行入东偏门,向承德殿旁的尚书台走去,刘静安、李飘然快步跟上,一转眼便消失在群殿之中。

楚云谦看着这三位重臣消失的背影,默然抬头望向渐渐破晓的苍穹,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身上,突兀的打了个冷颤。

“风雨欲来,看来,大蜀始终免不了滔天战火啊。”楚云谦心道:“面对强元,加上可称当时名将的石蓝枫叛逃,大蜀是否可以躲过此劫数,已避破国亡家之祸实在难说,而且自己眼下又要干些什么呢?”

“云谦,在想什么呢?”一声温和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正在思索的楚云谦。楚云谦回首一看,正是吏部尚书刘志龙。

“刘大人,卑职失态了。”楚云谦连忙失礼答道,再一环顾四周,只见众臣都已散去,才觉察到刚才想的入神了。

刘志龙沉声说道:“大蜀上有明主,下有能臣,虽武备松弛,但还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云谦不需过虑了。”

“大人训诫的是,卑职知道了。”楚云谦说道:“卑职这就去巡查防务了,出此大事,京畿重地卑职当格外小心。”

刘志龙颔首说道:“云谦果然是将才,不愧是三军大比的优胜良将,难怪李大将军如此推荐你任禁卫左军统领!去吧。”

楚云谦连忙谦逊几句,匆匆赶往自己的署衙。

路上他不禁疑惑:禁卫军虽然是京畿重地的防卫主力,确保皇家安全,可是说是皇帝的亲卫。但是在军中地位并不高,往往是每五年军中大比,挑选优秀将领、军士充入,但整体上也只有五千人,编为左、中、右三军。而且是充入新人员后,老的一批则又要分散入大蜀各军中。

与其说禁卫军是一支精锐战力,倒不如说是是皇家掌控军权、特别是军队中、高级将领的一种手段。

楚云谦实在想不出自己将要在这期间担任什么角色,如果要是没有干系的话,自己是绝不可能被召入宫中的。

他甩了甩头,视乎要把这些疑惑摔在脑后,快步出了皇宫后,飞身上马,对着随从亲兵喝道:“速回署衙,着手安排事务!”

第三节 多方筹措

第三节 多方筹措

尚书台就位于皇城外庭之内,此刻赵元等三人正在尚书台的暖房之内密议。[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大蜀京城雍都由外至内分为京城、外城、皇城三大块,层层包裹。京城为市井百姓、司府各刀笔吏之处所;外城主要为各司府衙门及皇亲贵胄和当朝大员之居;皇城则是当今天子之所,又分为内外庭。内廷为皇帝起居、嫔妃所居,外庭则为主要朝政和重要中枢机构办差之处。

大蜀高祖兴兵反晋,实为不世之雄主,纵横于盘江两岸,选贤任能,驱暴晋,平南蛮,退元、宋,和吴、越,终取巴蜀九州,开国立朝。在位十一年中,施政为民,奖励农耕,兴水利而推商贾,一时间,蜀境百业复苏,安定异常。

高祖将雍都规建的层次分明,设有五千禁卫军守卫都城,禁卫左军分守京城,防范京都八门及京畿外围;禁卫右军负责分守外城,禁卫中军分守皇城。三军各设统领,由禁卫中郎将统帅。

尚书台内,一片凝重气氛。

“静安啊!北元前来迫亲威逼我国承认石蓝枫归宗,两者并行,可有深意?”赵元开口问道:“北元难道真的想和亲意图共存吗?”

刘静安沉吟不语。

一旁的李飘然说道:“赵相,本将决不信元明帝得此良机,反而不来兴兵伐蜀。最低限度在石蓝枫的引导下也要攻下武安、临城两地,至少可是我大蜀门户洞开,潇水东岸阔野沃土再也无险可守。”

刘静安闻言道:“天下纷争,我国居于各国中心强敌环饲,但也是各国力量的交叉平衡点。北元兴兵短期破蜀那是不可能的,一旦战事胶着,试问宋朝不会进兵北元吗?元虽得武安、临城,兵锋踏马潇水,又能维系多久?可能守得住我大蜀反戈一击?”

李飘然一阵语塞,刘静安言罢心中一阵惊愕:“元不可能急切破蜀,为何北元要如此做法?”不禁,他陷入了沉思。

“北元弃速攻而取以联姻,实在让人费解。”赵元轻轻摇首叹道,一时间尚书台一片沉寂。

突然,一缕柔光透窗而入,刘静安不禁一阵目眩,抬手言到:“诸位,其中疑虑可稍后斟酌,眼下是要计议公主出嫁事宜,我等要拿个章程好请陛下定夺。[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楚云谦策马回到了京城的禁卫左军统领衙署,心中一阵烦闷,深夜奉召入宫却是满腹疑虑。

他不禁叹息一声心道:“还是抓紧时间部署城防,北元密使持强入京,看情形大战将起,京畿重地,必然是军情探查的要地,不可不防。”

随即楚云谦命小校传递军令,召集各部偏将至衙署议事。

不一会,衙外马声嘶鸣,显见得到军令的将领校尉们已然奉命赶到了。

“统领,时辰可没到议事之时,这么早,你是有什么事情急的?我可还没睡好。”一声雷鸣般的抱怨声音传来,直震得人耳鼓轰鸣。

转眼间,只见一名校尉服饰的大汉闯进堂内,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肤色黝黑,国字脸,眼若铜铃,胡须如钢针般扎起,一身黑甲,显得是豪气十足。

楚云谦淡然一笑,来的正是校尉王平。此人是楚云谦在江陵大营时便结识的,王平生性豪爽,耿直不阿,今年二十七岁。在江陵对持越国,与楚云谦并肩杀敌,可谓军中猛将。

自前年军中大比,江陵大营的楚云谦、王平、房奕三人各因所长而同时与其他将领一起被选入禁卫军中任职,平日里十分交好,自然王平也就大大咧咧,楚云谦也不以为怪。

“噤声!”楚云谦心念电转,出言喝道,随即面容整肃,吓得王平一个哆嗦,他可是知道楚云谦为人的。虽然平日毫无架子与士卒同甘共苦亲如兄弟,但在公务上却是严正果敢法度森严。

“遇上什么事情了吗?楚统领好像忧心忡忡,不要触他的霉头,再挨上一通罚,可不合算。”王平心中嘀嘀咕咕,却不敢言语,低着脑袋走到自己的班位上挺身肃立。

这也难怪王平这么畏惧楚云谦。虽然三人数次互有救命之情是情同手足。可是就在年前重阳之时,王平因贪杯,耽搁了晚上巡勤,被楚云谦正好抓住。

原本王平想得好好的,按军纪挨个二十军棍也没啥,反正皮糙肉厚的。正在暗自得意盘算着,不想,楚云谦却开了两个条件:一是一年不得饮酒,二是现在就除了军籍。

王平只得答应前者,愣是快大半年了,一滴酒没沾着,有事没事就眼巴巴地瞅着酒瓶、闻着酒香,口里抱怨着不停,常惹得军中将士偷笑不已。

不一会,各级校尉都已到齐,只见一员黑甲将领出班柔声说道:“大人,何事这么早就传命我等前来?”

楚云谦定睛一看,正是副统领房奕。

房奕此人身材消瘦,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冷冽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紧闭的唇形,无一不在显示着坚强与干练。 与其说他是员武将,倒不如说是一名文官、书生。

他却有着与楚云谦同样相近的遭遇,同是在宣德十三年定鼎蜀越边境的江陵血战中,家人几乎尽被越军屠杀殆尽,二人又同样侥幸活了下来。

房奕本就是书香门第,只是家中巨变,为报仇雪恨而苦学不已,成年后便毅然加入大蜀江陵行营军中。

楚云谦见众人均已到来,便轻声将宫中夜召之事委婉到来,只听得诸将校一时目瞪口呆。

楚云谦见到大家如此模样,只是苦笑,心道:“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种形状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低声道:“诸位,情况想必大家以了解,多事之秋,可有建言?”

这是楚云谦的一贯风格,是在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中练就的,喜欢博征广议而后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房奕最先清醒过来,只见他眼中寒芒连闪,冷声说道:“统领,石蓝枫叛逃,北元大举进犯已成定局,和亲之举似乎内有隐情。”

王平却嚷道“管他什么鸟想法,元军敢来,老子就提枪上阵,杀他个有来无回。去他娘的石蓝枫,这人老是想在禁卫军中安插亲信,老子早就想揍他了!”

他可没有听进去什么和亲、眼下危局什么的,他在意的是有仗可打。一时间,王平全身泛出森严的杀气,双目圆睁,钢须倒立,惹得大堂中诸人只觉寒气逼人。

百战余生的猛将,正直青春鼎盛,这股杀意又怎是寻常可比。

楚云谦眉头一皱:“王平。”

一声不悦的轻呼,顿时让王平打了个激灵,望向楚云谦,挠了挠头,散去一身杀气,众人只觉心头一宽,浑身一暖。

楚云谦这时道“房统领,内种隐情当有朝中重臣体察决断,只是我们眼下负责京城外围,如何应对倒是需要安排。”

房奕眉头轻皱,随即会然于心:楚云谦本是一名小小的统领,虽说从防卫京师大门的职责上讲,宣他入殿知晓此事提醒他加强京畿防卫,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文帝也是当朝明君,如此做法,难道没有其它深意?

再说,这等朝中大事,如在私下与楚统领协商揣测也是无妨,可在这衙中大堂议论,闹不好会加上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

房奕轻言道:“密使入京和亲形式诡异,卑职认为当下首先要确保北元密使安全。一旦安全出了问题,反倒给北元口实了。”

楚云谦轻笑道:“不错,当派军中哨探在外城与京城的交汇处盯守,保障他们的安全。”

房奕抬手抚了一下瘦削的下吧!微一沉吟:“统领,似乎现在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余的要看形式的发展了。”

楚云谦只是微笑不语,房奕与他同是数年生死袍泽,自然知道楚云谦还有事没有交代完,不禁双眼微闭,眉首紧皱,只觉眼角余光瞥见楚云谦头微侧与右,似乎目光游离在身后的北面。

顿时,房奕身上一股冰寒之气涌起,猛地眼中寒芒四射,张口预言,却见楚云谦摇手说道:“以备不测。”

房奕忙躬身行礼道:“统领放心,卑职定不负所托。”

一时间衙内众人不觉心头疑惑,楚云谦当机立断:“军中司马负责安排北元密使事宜;房统领自行安排,所需人力、物件军中提供,不得查问!退堂。”说罢起身前往后堂。

皇城外庭。

赵元刚向文帝奏报过长平公主北嫁元国的一应事宜,其实这些都是有礼制循列可查的,办起来倒也快捷。

赵元刚回到尚书台交代完礼部尚书办理此事,只见门帘一挑,刘静安、李飘然走了进来。

“静安不在策阁,李大将军不在兵部,怎么一起到老夫这里来了?”赵元有些惊讶。

“老丞相,我们想一同前往大鸿胪寺见一见那位北元密使。”刘静安轻声到:实不相瞒在下想或许从他那可以揣测一二。”

李飘然接着道:“相爷,我与刘司徒身份不便于直接去礼部的大鸿胪寺,相爷掌管六部,一起同行,方可名正言顺。”

赵元微一沉吟,点头说道:“好,二位随老夫立刻动身前往,老夫倒也想一会那北元密使。”

说罢,三人欣然一笑,着命侍从备轿前往外城的大鸿胪寺。

三人一同来到大鸿胪寺,侍卫通报了大鸿胪寺卿王文远,他此时正在等待元使袁泽,一听是丞相、大司徒与太尉同来,直吓得好悬没从桌案上摔下来,三位军政最高大员同来大鸿胪寺,岂不是骇人听闻!

王文远立即撩起衣袍跑出正堂,只见三人正快步迈上正堂台阶,赶忙拜伏在地,急声告罪。

“好了,王大人请起,我等三人不告而来是想一会元使。”赵元平声说道。

王文远连忙唯唯是诺,额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元平日严谨细微,虽平易近人但却是毫厘必究。

刘静安虽然常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却是洞悉人心,惊才绝世,一眼扫过,常让人是觉得毫无私密可言。

李飘然自是不用说了,一生征战无数,杀伐决断,谈笑间枯骨万千。

同时面对这三位当世人杰,且此次切切实实的是以察为主,自己还要唱一会主角,他要不紧张那倒是奇怪了。

四人分别落座,李飘然见王文远如此神情,双眉微皱,随即展颜笑道:“王大人自可从容,我等三人今日不告而来,搅得大人如此紧张,看来要不等大人逐客,我们便要自行告退了。”说完哈哈大笑,便要起身,这边赵元等二人也顺势轻笑欲要起身。

王文远连忙起身施礼到:“卑职失态了,还请相爷、司徒、太尉就座。文远当尽心协助诸位大人。”抬手将额上的细汗擦去。

赵元等三人也就相视一笑,缓落椅上。

经此一番,王文远只觉得心中一宽,三位柱石之臣如此风趣和蔼,倒使得他也渐渐放松下来了。

一会,仆役送上香茗,赵元等三人喝着香茶,也不再言语,闭目养神。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这三位可以说是在风口浪尖,马不停蹄,片刻不得歇息,还要绸缪思索决断。虽然现在是心中忧虑重重,但却是丝毫不乱,换做旁人只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第四节 密使袁泽

第四节 密使袁泽

“通通通”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衙役进堂跪拜报道:“禀大人,元使袁泽求见。(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赵元三人立即微开双目,眼中均闪过一道厉芒,王文远立即走下堂案出门迎接元使。

“拜见王大人。”语音阴诡,只让人觉得寒碜至极。

刘静安一听这声音,立时长目涨开,眼中一缕寒芒直射向大堂入口。

“袁大人辛劳有加,本官奉皇命与贵使接洽协商两国修好联姻之事,请入堂。”王文远熟练地客套将袁泽引入堂内。

赵元等三人这时才见到这位袁泽,只见他三十许年纪,一袭红袍官衣,身材消瘦,面色苍白中带有一丝干黄;脸型呈瓜子流线型,双目狭长下鼻梁微凹,两片薄唇苍白上一缕胡须悬于鼻下;双手白皙修长的指尖中隐见指节突出,虽行步洒脱却不惊微尘。

“观此子可见是阴柔之人!”刘静安思绪着:“礼部侍郎主管邦交事宜,一般为老成持重之人,怎么此次元使竟然是这般人物?”

袁泽满面笑容正与王文远叙话入堂,一见堂中端坐三人均是气宇不凡,也微微一愣却是没有丝毫破绽露出。再用眼中余光将三人打量一番,不禁心中暗骇。

他本是北元国师福哈太的关门弟子,此次担任元使实为负有密任。同时赵元等三人同为大蜀重臣,在北元专司谍探的内府中均有详细简历与画影图形,袁泽岂能不识?

当下他心道:“可见恩师此计已然引起大蜀的警惕,不然不会前来与自己一会,我当小心应付。”

“袁大人,堂上诸人欲一睹贵使风采,特地前来相见。待本官与你交接事宜后,再行引见。”王文远也是急智,赵元等人不主动招呼,他也不好直接介绍,一番推托之词倒也合理。

袁泽阴阴一笑:“不妨。”便施然落座说道:“还请大人明示我家陛下之请,贵国是何意见?”

王文远面色一寒沉声道:“贵使秘而不宣,说为联姻实为要挟,敢问袁大人作何解释?”

“我大元可谓诸国中实力最为强大,披甲百万且将星如云。”袁泽婉婉说道:“此番请见联姻,实为我皇有意结好蜀国,王大人何言逼迫?”

王文远冷哼道:“北元每年屡犯我边关,烧杀劫掠。此次又接纳我国叛将,反以归宗为名迫我国相认。袁大人可有说法?”

袁泽双眉一挑:“王大人言过其实了,岂不闻:叶落归根。归远侯本就是我大元世家豪门,先辈无不是我大元忠臣良将。其高祖虽因罪而被我皇惩处但留其血脉,是蜀国接纳我大元流犯在先。

他停了一下道:“今日归远侯痛定思痛返回故国,我主上宽宏大量,予以接纳并委以重用,何来接纳你叛将之说?蜀国不是以儒道而治国,宣扬仁孝礼义吗?石候归宗伺祖难道不是顺理成章,他又何来叛将之名?”

一席话说得王文远面红耳赤,袁泽却又轻声道:“王大人,边境军防摩擦时有,很难说清是非对错。只是我大元却从未重兵占有蜀国寸土,何来屡犯蜀境之言?如若我主真的想伐蜀,百万精兵强将挥军西进,单凭蜀国区区十余万军队,又怎么可能这数十年寸土不失?”

王文远只觉一时语塞,这也是明摆着,元朝铁骑可谓天下无双,单单是骑兵就有三十余万。虽说是因为蜀国四周多为险峻山水天险,使得骑兵一时难以发挥威力,但元国常年披甲近六十余万,如若真的倾力犯蜀,其结果还真的难以意料。

李飘然闷哼一声,眼中直视袁泽,身上杀意溢出。

袁泽只觉浑身一震,顿觉李飘然的气势如泰山压顶,眼光冰寒,胸中一紧,赶忙暗自调息以控情绪。

赵元微一颔首,坦然一笑,轻轻扫视一眼袁泽便望向刘静安。

可就是赵元这不经意的一个扫视,袁泽只觉赵元的眼中似乎有着了然之情。

他顺着赵元的目光向刘静安望去,只觉得刘静安轻啜着香茶,眼中余光正撇向自己,目光中充满着洞悉与讥讽,嘴角的一丝淡淡笑意充满着明悟。

袁泽只觉的心中一惊,浑身一震,暗道:“蜀国三杰果真是名不虚传,当真是各有所长,天下奇才,恩师对他们三人极为推崇,果不其然!”

其实,在袁泽以儒道辩解石蓝枫归宗之时,赵元便要发难与他;而当袁泽以雄兵胁迫王文远之际,李飘然也想威压与他。(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这两位一个是政坛名宿,一个是沙场骁将,袁泽的这些话怎么经得住他们推敲?

不过这二人都是老成持重的谋国元勋,怎不知道今次的目的?如此之下,他们岂会与袁泽在这外交辞令上一争高下?所以都看向了刘静安。

刘静安此时心中一动,袁泽言峰犀利且身怀上乘武功,如此人物只是一名礼部侍郎,岂不怪异?

他见王文远似乎已经不是这袁泽对手,便轻叹一声说道:“贵使好厉的一张口啊!如此年轻却言词如刀穿肺入腑,且又身怀绝技,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门下?”

刘静安的轻语在袁泽听来只觉得炸雷在耳,刘静安果然是目光如炬,单从自己的言语及步履便已经断定自己并非只是一个礼部侍郎这么简单。”

但他转念一想:“蜀国武备不足,此番又是恩师福哈太亲自布局,就算你刘静安推测出一二却也不可能了解全盘,不怕你不入彀中!”

“这位大人过奖了。晚辈不过是一名区区侍郎,受我皇之命求姻,代表国体。言词所过之处,实为情非得已,还望海涵。”袁泽起身施礼答道:“在下自幼颇爱武学,虽习得一招两式,却不能登堂入室,大人如此赞誉,实在令晚辈惶恐,只怕是贻笑大方了。”

刘静安心中一紧:“此子精明如斯,转瞬由咄咄逼人转入谦卑维恭,只怕是不用雷霆手段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今次是要空手而归了。”

刘静安轻哼一声,肃言到:“贵使好一个前倨后恭!我来问你:当年石蓝枫其祖实为你元朝右相污蔑迫害,贵上年老昏聩,致使其全家惨遭屠戮,余下五岁孩童均流放边关旦不保夕,天下路人闻之均扼腕叹息,如此这般,何来的你主仁厚之说?岂不令人齿冷!”

袁泽只觉得辩无可辩,近百年前的往事至今在元地尚有人为此鸣不平,何况刘静安直声呵斥?袁泽只觉的心中阵阵抽搐。

刘静安冷眼旁观袁泽,见他有些心神失守,又出言道:“石蓝枫其父历万险逃至我大蜀,隐姓埋名投入我大蜀军中,舍生忘死力抗你元朝铁骑,保一方平安以报家仇。先帝宅心仁厚,念其军功与族氏惨烈,准其复姓并破格提拔委以重用,石蓝枫更是官居卫将军。石氏一门本已凋零无依,在我大蜀方能中兴,试问那石蓝枫归的是哪个宗?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袁泽只觉得心神大乱,但他也是才俊之士,在北元国师福哈太门下受教多年,自非寻常人。袁泽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加以反击,否则必将陷入对方的气势中而不能自拔。

随即,袁泽收敛心神,抬首傲然道:“大人之言如此苛寡,我大元依法家治国,重军功明规矩,法度森严。百年前石秀有违皇命,我先皇惩处是我大元自家之政务,何劳大人评说?污蔑我先皇,可谓不赦之罪。莫不是大人认为身在蜀境,我大元无力追责与你?大人视我大元百万雄兵如无物?”

刘静安冷言道:“好个雄兵百万!元朝常备军力不过六十余万,东南崤关一线重地为防宋国常年驻兵不下二十万;又为北防匈奴雁门关常年驻兵不下十万。只余下三十余万兵丁,又要散防各处关隘用兵不下十万。常备军中可真正可用于我大蜀的不过二十余万。”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若你元朝尽起国中人力战事胶着之下,元朝恐怕就是国库空虚,粮、械、兵员全无补给,到那时,元朝又凭什么来战?空言恫吓,实乃小儿之举!”

刘静安一席话说的是袁泽心惊肉跳,这番精准的军情分析,正是自己恩师常年教诲之言,这也是恩师多年来谋求速战蜀国之因。

一旦元军陷入蜀军胶着战事,必然引得匈奴与宋国出兵攻元,那时必要尽起国内青壮男丁以备军卒。这样一来必然后续国力跟不上,不但要陷入多线作战,恐怕稍有不慎便会有灭顶之灾!

不竟然,他额上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刘静安此时正神色不动的细观着袁泽,其实他见到袁泽如此神情已然是心中一片冰寒。

他可是知道的,这番准确地军力数字分析是大蜀斥候营多年来用鲜血换来的绝密情报。而这位礼部侍郎显然知悉其中详情,可知袁泽如此人物必是元国中枢的亲密人员,怎能是一个区区礼部侍郎?

那么,他究竟是谁?刘静安只觉得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

袁泽此时还在强守心智,他已经明确的知道了,言辞与国情、时局的分析已远远不是刘静安这位当世人杰的对手,决然不可能占有上风。

面对刘静安的锋利言辞,他已经是苦撑不已,实际上他此时只觉得心中阵阵痛楚,脑中一片混沌,耳中轰鸣不断。

他心中忖道“大司徒刘静安果是言辞如锋逻辑缜密,对时局的把握可谓洞若观火,此刻我需要退守不落破绽。”

袁泽淡然说道:“大人对我国国力、军力虽三言两语,却剖析的入木三分。”

这时他仰面看向堂顶,好似神游天外的说道:“这些事情自会有我朝中重臣考虑,倒也轮不上我这个小官来杞人忧天了。大人我皇一心想结秦晋之好,敢问贵上究竟是何意?”

刘静安刚才见袁泽已然上额上见汗,显然已经心神慌乱,转眼间却又看似恢复如常,面对自己的摄人心魄却又是字字夺魂的逼问,现在却是一派轻松的推得一干二净。

刘静安只觉得此人才具万万不可小看,不禁眉头轻皱:“此子心智如此坚毅,我当如何再下厉言,不迫得他心神失守,万难取得其中乾坤。”

“贵使好轻松啊!”刘静安厉言道,随即浑身放出层层杀意。刘静安虽为儒士,却也是天下剑道大宗,屈指可数的宗师级

别。只是他位居大司徒,又性情温和,鲜有与人动手之机,他的具体

修为,非是一般人知晓罢了。

这股混着内家无上罡气散发出的杀意在刘静安的控制下猛地向袁泽袭来,顿时让袁泽感到胸中压抑异常,只觉得袍绣抖动,嗓眼不是泛出丝丝甜意。

袁泽之师福哈太也是宗师级的高手,袁泽自然也是武道高手,他清晰地知道这是刘静安在向他施加压力,欲要迫他心神失守。

第五节 选用主将

第五节 选用主将

袁泽急忙暗自运起师门密宗心法,苦苦抗争。(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但他有自知:今天在大鸿胪寺受到王文远接见,自然是蜀国已经屈服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所以刘静安绝不会杀了或伤到自己。

刘静安见袁泽苦苦抵抗着自己的威压坦然说:“不怕贵使知晓,堂上两位分别是我大蜀丞相赵大人与太尉李大人,而本官是司徒刘静安,想必贵使一进堂内便已知晓了吧?”

刘静安的坦言相告让袁泽心神巨震,他知道此时刘静安明言身份,显然此次相见已到了最后关头,当下抬首眼中露出惊愕神色却暗自紧要舌尖,苦守心智。

刘静安接着道“石蓝枫此次叛蜀,贵上之所以接纳他不过是因为此贼通晓我大蜀山川地理及军政防务,欲用他来从速攻取我大蜀罢了。”

袁泽方要张口分辨,却被刘静安挥手止住

刘静安的声调渐渐转为肃穆:“贵使不用分辨,叛将新投之臣又是身负家仇,用于军机要职任其用心不问可知。只是本官觉得奇怪,元明帝虽说有些好战近利喜功,但我大蜀现下是政局清明、文武合力,贵主凭什么敢于自信可以速胜我国?”

袁泽只听得宛若五雷轰顶,脸上一是血色尽退,苍白如纸。他心中明了:刘静安已经洞悉元朝对大蜀用兵已成定局,连基本战略都已推断出来了。

瞬间,袁泽只觉心神再也守不住了。

刘静安见他此情状便又吐字如掷地金石一般道:“速胜之策恐怕是出于石蓝枫之手吧!一旦贵国不能速取我大蜀,石蓝枫如此反复小人,背主忘祖之流,一旦反戈,岂不是自取内乱?贵师福哈太可谓当世可数的人杰,其朝堂妙算决胜千里,怎会放任此事而不谏言?”

袁泽顿时脑中、耳中齐声轰鸣,眼前一黑,只觉得天玄地转,双手缩在袍袖之中暗自用力紧抓椅子的扶手。

他也心中苦闷:石蓝枫任军中要职,国师福哈太是竭力反对的,就是担心祸起萧墙,曾多次进言元明帝乌托哈,甚至不惜触犯天子逆鳞与元明帝直面争执。(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可惜,元明帝多年来杀伐决断,战功彪炳,可谓雄才大略,此番石蓝枫投元且又献上破蜀速决之计,元明帝大喜之下,便付诸实施,对石蓝枫委以重任。福哈太虽觉得此计甚为凶险但并不失为良策,故多方劝阻却毫无收效。

袁泽神思不属,一时间尽然忘了争辩。

刘静安看着面色如纸还在思索中的袁泽,也是浑身巨震!心中叹息:“虽不中业已不远矣,此子必是福哈太的弟子!”

随即散去一身罡气,使得袁泽浑身一轻,一口鲜血险险没有喷出来,连忙收敛心神。

“贵使稍安勿躁,如贵国真心欲结秦晋之好,当为两国黎民百姓之福,我等先行告退,王大人自会与你交接。”说罢,刘静安对袁泽微一施礼便率先离座向堂外走去,赵元、李飘然也随即站起对袁泽略施一礼并快步跟上刘静安离去。

袁泽已然傲气全无,连忙起身对着刘静安三人的背面施礼道:“本使恭送诸位大人!”

袁泽自然看不见这蜀国三位柱石之臣均是面色铁青,他们的心头都只是在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元如何可以速取蜀国?

袁泽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回到驿站的,只觉得心神激荡,王文远和他交接了同意和亲并送他出门的一系列事宜,他只是本能的应付着。

他的脑海中始终在思索着:这三位蜀国重臣下面会是什么举措来应对?袁泽不禁为自己的恩师担忧起来,他现在是急于传出信息。

李飘然三人走进了策堂,一路之上三人倒也是逐渐心绪平缓下来,面色已经是如常。

三人分别落座后,仆役送上香茶。

刘静安率先道:“袁泽此子必然是元师福哈太的弟子,此来当时有重任在身。”

李飘然接言到:“北元必然已有速取我大蜀之策,只是从何着手倒是令人费解。”

赵元脸上露出苦思之态:“既要战又要和亲,长平公主已然处于危机之中,这当如何是好?”

李飘然默然叹息道:“如若北元兴兵来犯,我自当奋力一战,但是公主出嫁一事,老夫并不长与这类阴诡之策,倒是静安兄需要长谋了。”

赵元也是点首同意。

他三人常年相伴处理一系列军政事宜,彼此长短自是清晰明了,此番毫不做作,显示出了三人的高效率合作。

刘静安也不谦逊推辞出言道:“首先长平公主身处险境,战和之间公主究竟担负着怎样的作用?二位可有看法?”

李飘然道:“从战争角度来说,掌握敌方重要人员目的无非有二:一为控制敌手,达到战争既有目的而后和议,只是北元此次应为速攻,和议之举可能性不大。 二是借机挑起战争借口,用以愚弄国中百姓,激起强大的军备动员能力,这点可能性却是极大的。”

赵元附声说道:“李大将军言之有理,如若我大蜀送亲使团途中变故,倒是北元兴兵的绝好借口。”

刘静安右手轻搓着右手拇指与食指,左手轻缕髯须说道:“在下认为兴兵已经不需要借口了,所谓的兵伐明理只是针对胶着战事担心后续国力跟不上而采用的愚民手段而已。北元得此良机,以元帝的好战,怎会顾忌此点?”

刘静安微微向窗外看了看,堂外的白雪在淡淡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他微微一闭眼:“只是马上便是雨水丰沛季节并不利于大军行军征伐,莫非北元并不是想挥军一举攻克我大蜀,而是局部的想在地利上取得优势地位?那么战后必然需和,长平公主岂不是最好的人质?”

李飘然通晓军略,闻言虎躯一怔:“刘司徒所言极是!我大蜀得以偏安胜在山川险要。北元铁骑不能弯弓驰骋与潇水平原得益于武安、临城两处关隘,石蓝枫熟知这两处地形及军略布防,若是攻破这两处关隘任何一处,其铁骑随时可以横行潇水东岸,两州可谓朝不保夕!”

赵元冷言说道:“岂止如此,我大蜀应对布防元、宋两国武卫军的前钱粮是由武安、临安两州供给。如若武安关、临城关被击破,那势必导致我武卫军武安、临安大营不战自乱,不出一年,潇水以东沃野千里必成北元的实际控制之下!”

“两位大人言之有理。”刘静安说道:“石蓝枫叛逃,北元必出奇兵,否则元帝不会重用石蓝枫。然北元国师福哈太实为当世奇才,其掌控大军之时往往兵锋稳健中常带有连环奇兵之策。”

李飘然说道:“刘司徒所言甚是,虽福哈太此人并不热衷于军略,但其人深悉军机并知天文识地理,洞察人心。虽不是以军策而闻名天下,但实是不出世的名将。”

赵元接口沉声说道:“老夫不甚明了军务,但福哈太此人的政务之才确实让人拜服。当年元恒帝驾崩之时,福哈太回转京师仅仅月余便辅助新主乌哈托,联合众臣平衡各方利益,轻而易举的秘密诱杀了赶在元都觊觎帝位元顺亲王,出奇兵突袭顺亲王的查哈克大营主军帅帐,将其一干心腹大将尽皆诛杀,避免了一场内乱,其雷霆手段与外联之策却是在那短短两月之中让人瞠目结舌。”

刘静安凝神轻叹道:“只是袁泽是其弟子前来提亲,可见此事必是福哈太亲自布局。依照他的行事风格,必是计出多谋,急袭我大蜀已是定局,武安、临城显然已是危局。”

“司徒请放心,本将立即上奏陛下,率北军前往。此次北元用兵不似往日,当是小心。”李飘然掀眉说道。

“当时如此。”刘静安说道:“太尉此次要亲自督战以备不测,武安、临城两大营的武卫军加上北军有太尉协调自当无虞。可是长平公主此番远嫁,途中变数极多,当有一员堪当重任的将领以护送。”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赵元道:“是极,此将必须为多变果敢之士,可以查时局已定方略。”

刘静安道:“如元此次可以速取我大蜀则一切休谈,如北元此次在石蓝枫引导下破我武安、临城两关,一时无力西进潇水前来议和,长平为质确使我方多有顾虑。”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但实际北元只要固守一处关隘,待到秋高马肥之时,我潇水以东必然不保。所以长平的北嫁并不能真正左右战局,福哈太设计长平公主的真正用意我尚不能完全揣测,但一点是肯定的:公主北嫁是不成为最佳,选将之人实为重要。”

赵元摇首叹道:“但不知军中何人能看此重任?”

刘静安微笑不语,赵李二人见状,略一思索不禁均会心一笑。赵元感慨的说道:“陛下是思虑周祥。”

李飘然说道:“楚云谦熟读兵书,对军史战策多有研读,可以同时灵活运用。在江陵大营对战越军,其人虽是位卑职浅统率兵力有限,可是却常有奇兵之举。本将在数年前军中大比中特地相试与他,果是将才,这才点名将他调来禁卫军中以作培养。”

刘静安接言到:“楚云谦虽是武将,但却是也熟读经史子集,更可贵的是他在京中任职的数年中常去太史院,将那里的天文地理书籍也均是查阅研读。我曾数次相问与他,发现此子文韬武略均是造诣不凡,此人堪是我大蜀未来的治国卫国的核心栋梁。”

赵元道“此人得李太尉与刘司徒重视,老夫也在陛下面前多有提起,同时也让吏部尚书刘志龙对此人多加在意与考核,想来陛下在紧急思虑之下,也觉察到了公主北嫁路途艰险,业已想到了护送将领事宜,否则不会将只有六品武官职衔的楚云谦也夜召入宫了。”

随后赵元坦言道:“两位大人,是否我们可以总结以作安排了。”

刘、李二人均是点头称是,他们三人可是彼此相互了解:刘静安擅长奇谋妙算与推理;李飘然擅长军略决断可谓大蜀军神;而赵元却擅长把握时局总断事宜,可为三人各有所长,一旦为一事组合起来立即会显现出强大的战斗力,指挥着大蜀的国家机器飞速运转。

赵元想了想道:“首先请李太尉责成兵部速派秘使前往武安、临城两大营,通知其主将做好北元兴兵来犯的应变准备;其二李太尉需要调动北军前往武安、临城以备不测;其三太尉还需辛劳快速秘密前往武安一线。”

他顿了顿再次整理思路道:“其四择定楚云谦为送嫁使团主将,司徒当要面授机宜;其五北元兴兵在即,当着令骠骑将军李智严加防守陵江一线,以备吴、越异动;其六还当劳动太尉当组建潇水防线以备不虞;其七老夫当责成户部调集粮饷存于潇水以东的潇香州府衙,以备胶着战事之用。二位以为如何?”

二人点头称是,刘静安说道:“事态紧急,现在也只好如此了。烦劳赵相具折,我等三人联名奏请陛下。”

第六节 司徒请宴

第六节 司徒请宴

三人决断以下,自然觉得轻松异常。

虽然明知北元此中布局绝不仅限于此,但目前的决断当可保一时无虞,至于下一步的决断还需要进一步的情报支持。

午后,三人来到了养心殿,方平见他们三人一起前来,赶忙上前相迎施礼拜倒说道:“咱家恭迎三位大人。”

赵元摇手道:“方总管请起,陛下可在休息?请代为通禀说我等三人前来有事奏请陛下。”

方平眼圈一红,细声说道:“陛下从昨夜至现在米粒未进,快晌午时倦极稍稍小憩片刻,刚才有醒转过来传了香茶。咱家正在发愁,犹豫不决是否请三位大人前来,这下好了,咱家马上去禀告皇上。”

说完转身就跑匆匆走上台阶向文帝禀报去了。

赵元等三人进入了养心殿,文帝张建业此时已经坐在软榻之上,神色既是果决又是伤怀,赵元等拜礼后分别落座。

文帝开口说道:“众爱卿此番前来前来,想必已有应对之策,还请奏来。”

刘静安、李飘然看向了赵元,赵元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容老臣相禀……”

文帝在倾听完赵元的一番决策之后,便微微闭目沉思,赵元等人也是端坐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文帝睁开双目言到:“众爱卿辛劳有加,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如此周详的应对,实是不易。依据现下形式也只得如此了。”

赵元等点头称是,方要出言请圣旨、虎符,不想文帝有接言到:“可是朕有一点疑虑,还望诸位爱卿体察参详。”

赵元等一愣,文帝向来不会轻易更改、建议他们三人合议的决策,一旦提出建议往往是从君王的角度考虑,这恰恰是他们为人臣子所不能体察的君王之心,所以常常是神来之笔。他三人立即正色肃穆凝神倾听。

只听文帝缓缓说来:“朕以为国之根本为百姓,而朝廷的根本却是人才。朕当认为攻蜀一举克之可谓绝无可能。但是石蓝枫熟知大蜀军务、山川之利,造成局势紧迫,迫使大蜀重臣良将迅速卷入前线战局,阵前击杀大蜀栋梁之才比占有几处关隘要有益得多。”

文帝喘息了一下继续道:“长平北嫁正好束缚住了我大蜀手脚,以她为质,纵使天子为社稷而寡恩,无忌她的生死;但阵前大将怎么可能如此?”

一席话说得赵元等三人面面相觑,不禁均是背上直直的渗出冷汗!

文帝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便移下软榻站起身来,赵元等三人立即站起身垂首肃立。(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只听文帝道:“朕以为此番形势险恶,而诸位实在是我大蜀的擎天玉柱,折损不得。李爱卿本已是花甲有余,此去必然是凶险异常,着实要小心应对!”

李飘然闻言感动以极,附身跪拜到:“陛下隆恩,微臣自当万死不辞!”

文帝急忙扶起李飘然正色说道:“此番长平北嫁生死由命,众卿只管放开手脚决策政务、战事以保大蜀江山社稷而安黎民百姓!”

话音刚落,文帝依然是潸然泪下,必定是父女情深。

赵元等三人也是心神巨震,连忙叩拜以谢天恩。

文帝接言到:“众爱卿所奏,朕一一应允,即刻下旨。只是朕以为如若战局恶化,当以退守潇水为主,万不可拼力死战。虽武安州、临安州有陷落之虞,但稳守潇水,却是也有回旋之机,倘若以爱卿为我大蜀军神之威,稍有闪失,则对我大蜀军心民心之打击可谓难以估量。”

随后文帝对着刘静安道:“刘爱卿当对楚云谦多有教益,此去护行,当是险恶重重。其人温文尔雅中法度森严,中规中矩中却机智多变,是我大蜀未来将星,朕不忍其中道夭折,还请刘爱卿长谋。”

刘静安连忙应允,文帝轻言道:“诸位爱卿如无它事就退下吧!朕还需静养心神。”

赵元等连忙施礼向殿外退去,刘静安正要迈出殿门,只听文帝叫道:“刘司徒,还要相劳。”

刘静安一怔立即转身欲要向文帝走去,只见文帝轻轻摇手阻止道:“还请转告楚云谦尽量保证婷儿的安全,如战场条件允许,还望他将婷儿带回。这话你告知他即可,不要说是朕的意思。”

刘静安连忙躬身道:“微臣遵旨!”说罢退出了养心殿。

三人匆匆回到了赵元的相堂,片刻功夫圣旨已到相堂。

命李飘然即日秘密前往武安大营,任武安、临安两大营总督统,可以不奏而调动潇水以东武卫军;同时尽起北军秘密赶往武关、临城一线,由太尉李飘然直接节制。自然,虎符也送到了李飘然面前。

命赵元总督大蜀粮械等一应军资事宜,确保潇水一线军资充裕以备久战。

命刘静安总览军机,驻守潇水东岸的潇香州谋划事宜,如若事态紧急,可以有先行后奏之权调配大蜀各州衙人力物力。

赵元叹道:“真是贤君,我等誓死当保大蜀无虞!”

“相爷所言甚是。”刘静安说道:“我等速速行事,在下先行告辞了。想来圣意已到楚云谦那里了,在下以备晚上相宴与他,而后就要连夜赶往潇香州了。”

李飘然道:“本将也告辞了,相爷多多保重!”

赵元连忙站起拱手说道:“有劳二位,太尉、司徒多自珍重。”

赵元望着他二人消失的背影不禁轻吟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二位多加珍重了。”

禁卫左军统领衙门。

楚云谦已经坐在后堂快四个时辰了,自从早上紧急召开了军务会议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后堂研读起面前的武安关、临城关一线的军事地图来。

在这中间,王平倒是嘟嘟囔囔的来过两回,吵吵着问房奕干什么去了,均被楚云谦给轰了出去。最后一次王平又闯了进来,楚云谦威胁他再来的话就以干涉上官公务之名罚他抄写《礼记》五遍,吓得王平掉头就奔出后堂。如不如此,恐怕楚云谦还真的难得静思。

思虑之下,楚云谦只是觉得心中越发的冰寒,他的目光紧紧的定在那崇山峻岭中的武安、临城两处关隘,只觉得地图上逐渐显露出石蓝枫那张阴沉的脸孔,正要破图而出!

霎时间,他视乎看到了北元铁骑破关而入滚滚而来,潇水平原尸骨如山,耳中似乎听见了百姓的凄厉哀号。幼年江陵破城惨遭屠城的一幕似乎又放大印在了潇水平原上,拓在了眼前的这张地图上!

楚云谦只觉浑身寒毛耸立,眼前一黑。

片刻后,楚云谦抬手拭去了额上的冷汗,喘着粗气,双拳紧握之下,白皙的手背青筋隆起,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正要细细思考,突然见外面随从急急推门而入说道:“大人,宫里面来人了。”

楚云谦一怔,随即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二十许宦官进来细声说道:“见过楚统领,咱家是方总管的随侍方秋,还请统领大人屏退左右,方总管着小的有事相告。”

楚云谦连忙依言屏退左右,只听方秋说道:“咱家受方总管之托,为隐秘起见,得圣上恩准代方总管以宣密旨,楚云谦接旨。”

楚云谦一惊赶忙跪拜接旨,方秋肃言到:“朕决意长平公主北嫁元太子哈尔呼术,着即任命楚云谦为送嫁使团主将,领中尉职晋五品,暂具体职司禁卫左军统领一职。命楚云谦即刻火速秘密安排护送一事,具体事宜听命与大司徒刘静安,待旨出行。钦此!”

楚云谦连忙谢恩,心中道:果然与心中所料想差不多,看来自己即将走进这场狂风暴雨的中心了!

方秋宣完旨,楚云谦站起身来,对方秋一拱手说道:“方公公,既是皇上密旨,下官不敢多言多留公公,还请恕不周之罪。”

方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道:“楚大人果然精明强干,不愧得到朝中多位贵人赏识。罢了,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只是还得叮嘱大人一声,公主殿下自幼温婉,嫁到虎狼之国实在是委屈了殿下,大人在送行一路上可要为殿下多多担待。”

楚云谦连声应送出府衙。

楚云谦回转到后堂院中,只觉得心头思绪纷乱一时难以理清。他看向西边的圆日不太耀眼,才发觉此时已近酉时,院中清风浮荡之下细雪飘飞,虽是阵阵寒意渐强,却是粉妆玉琢。

他俯身握起了一把雪道:“瑞雪兆丰年,可惜今年恐怕是烽烟四起了。”

他刚要转身进后堂突然随从慌慌张张进门来疑惑惊异的说道:“大人,司徒府仆役送来帖子,刘司徒今晚请大人过府相宴。”楚云谦还没回过神来一怔之下想到了密旨旋即心中了然。

楚云谦微微一笑点头道:“已是酉时了,你先去备马,本官略做梳洗便前往司徒府。”

说罢转身走进内堂,他需要尽量整理思路,大司徒相招必然是涉及眼下时局,楚云谦可不想介时毫无应答。

天色已是戊时,楚云谦身穿一袭白色软甲外披一袭银色披风策着一匹乌黑神骏的大腕良冀缓步前行在外城的街道上。

雍都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虽是春雪未融,宽阔的街道之上却是行人如织,只听见道旁的酒肆、红楼喧嚣异常,猜拳喝令之声混着管弦丝竹之音,处处一片盛世景象。

楚云谦非常喜欢这种喧嚣中的宁静,听着杂乱的声音,看着两旁雕梁画栋的酒肆红楼与青灰色的平民住宅,他的每一处感官都敞开着在感受着这种安宁的气象。

策马中不觉楚云谦已看见街道尽头猛然开阔,街道由原来的八丈幅度增到十二丈。道口是一座宏伟的用汉白玉雕建而成牌楼,只见上书鎏金大字“文功武勋”,牌楼下站有士兵执长戟肃立。

楚云谦知道已经到了外城与皇城的交接汇处了,眼前便是功勋牌了,牌的那边便是天下闻名的大蜀天街,里面住的都是大蜀的皇亲国戚和当朝一二品的重臣。

楚云谦收回心神,下马牵马而行。望着天街内一片片庄严肃穆、飞瓴走瓦的建筑群,又回头看看了看热闹非凡的民间街巷,不禁心中长叹:“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楚云谦向功勋牌的卫士递过了自己的官凭和司徒府盖印的帖子,卫士检查之下便示意楚云谦可以进去了。

他刚要出言询问司徒府在什么地方,只见牌楼角落一位青衣小厮从一边跑了过来对楚云谦深施一礼说道:“敢问可是楚统领?”

楚云谦刚才神思不属,还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见他招呼自己有些诧异,言到:“正是本官,敢问这位小哥是?”

那小厮也是机灵得很,笑道:“回大人,小的是司徒府中下人,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迎接大人。”

说罢便接手牵过楚云谦的坐骑。

楚云谦连忙致谢谦逊,心中不禁对刘静安钦佩不已:刘司徒处事真是严谨以及,想来是他考虑到自己鲜有机会进入天街,不知其中各府布局,为免他寻找尴尬,所以特地遣人前来迎接。

第七节 关键所在

第七节 关键所在

楚云谦随着那小厮娓娓而行,那小厮道也是活泼之人,将沿途的各府衙均一一介绍给楚云谦。

楚云谦看着一座座府邸气势恢宏、门禁森严再结合这小厮的妙语描述,只听得楚云谦心驰神往,心中感叹大蜀百姓的精湛建筑工艺。

不多会,他随着小厮在街尾悄然一转,只见街巷猛然变窄,原来的两侧尽是朱红高院变为了一排青砖瓦墙,只闻见淡淡的花香飘来。

楚云谦一怔,再走了数十步,只见仅能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巷道上,开了一扇约四丈的门,桐油下的木纹清晰可见,大门分为正侧三扇,门前三阶石阶隐现青色。

门的两侧各立着两根圆石柱,自是拴马柱,古朴无华的门庭突然让楚云谦心中一暖,只觉一股亲切之感扑面而来。楚云谦在抬首望向大门上方,只见上有一块大匾,上面是鎏金大字“大司徒府”,落款是“帝建业书于宣德二十二年钦赐”。

他心中一怔,顿时只觉这古朴之中无处不在显露着庄严肃穆。楚云谦是知道的,大蜀开国以来勋臣众多,但得皇帝钦赐字画牌匾的也只有刘静安一人。

小厮将马拴好,推开侧门,对着门童低于一声便领着楚云谦进了府门。

小厮说道:“大人,我家主人在府内的明月塘设宴相待,请随我来。”楚云谦低声称谢,随着小厮往内走去。

一路上只见两旁灯火隐见,正前方是一座厅堂,飞檐走壁中尽是青砖黑瓦,一排原色木柱撑起的飞檐显得毫不张扬中也是肃穆不已。

穿过厅堂侧门只见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侧悬挂两盏灯笼,只见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明月塘”三个黑字,耳中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

推门进入明月塘只见一座假山迎面而来,假山倚在一片水塘旁,微微的寒冰泛着淡淡的月光显得晶莹剔透;微波间将月光轻轻摇碎,印出点点黄晕。楚云谦跟着小厮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之上,正向假山行去。

楚云谦只觉那座假山是摆得那样平稳,那样舒服,那样既符合自然界的规律又可人心意。在那山中的一方隙地,只几块石头、几丛竹、数只红梅暗香浮动,让人流连不已。回首望去,山顶假阁的一角飞檐、山腰只一步即可跨过的玉石天桥,才使人记起自己身在假山之中。

跨过玉石天桥,转过假山,只见山后隐着一座草庭,四根石柱将亭子托在堂面之上,一个青衣儒士正在洒脱的抚琴,只觉得那琴音虽然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楚云谦一时心醉成谜,感怀着这优美的琴声,感叹着刘静安这位重臣的品行高洁。只看着园中布置,只听这动人的高雅琴音,已然可见他心中的丘壑万千。

楚云谦正在想着,突然琴声一断,只听那抚琴之人朗声道:“云谦即来,可入庐亭一叙,老夫早已等待多时了。”

楚云谦闻言连忙快步走到草庐前,正色施礼道:“卑职参见刘大人,承蒙大人赐宴想招,云谦不甚惶恐。”

刘静安笑道:“云谦不必拘礼,今日老夫权当是邀小友家常一叙,此间并非朝堂,你我也无需在意繁文缛节了。”

楚云谦应诺不已,随着刘静安的手势进入了草庐端坐与刘静安对面。

楚云谦发现这间草庐实在是不寻常:它的位置就在假山的凹口中。虽然只有数丈方圆,却是左右两侧的山壁通透,既不会影响观赏园内风光,又恰好在人坐下之后又感受不到一丝寒风,形成了一个闭环。

草庐上的茅草正好起到了冬暖夏凉的作用;庐台的地面是一层薄薄的山羊皮垫子,在入口处可见皮垫底下是一层厚厚石英石面,而在草庐的一根石柱上有一节突出庐檐,正有一丝白烟淡淡飘出,应当是在石头的夹层中置有木炭。

虽然在雪夜明月之下,外面还是寒意重重,可是草庐内确是感受不到一丝寒意,楚云谦再次在心底暗赞一声:刘司徒果然是匠心独用,心中锦绣万千。

刘静安见楚云谦用心在打量这座草庐,不禁会心一笑,稍待了片刻出言道:“云谦,此番密旨已到,可有些准备?”

楚云谦立即收回了心神:“圣上密旨卑职已经接到,还请司徒大人指点。”

这时,刚才领楚云谦的小厮带着几个仆役已经走进庐内,熟练而又迅速的将刘静安案台前瑶琴收到一旁,将所带食盒内的酒菜摆上二人的面前,便又快速退了出去。

刘静安没有言语,示意楚云谦倒酒。楚云谦置酒间,看见面前的几样精致菜肴荤素搭配、红绿相间,酒水清咧,宛若碧泉;鼻尖只觉香气浮荡,一时间只觉食指大动,腹中饥饿。

刘静安与楚云谦对饮了一杯,又吃了些菜肴,楚云谦只觉口齿流芳。

刘静安笑言道:“此酒名为:百花蜜,口感绵腹。是采用山间谷雨前的花粉配以上好的陈年酒曲加上当年的鲜野茶花蜜酿制而成,不知云谦以为如何?”

楚云谦衷心的赞道:“果然是酒如其名!卑职虽然不甚饮酒,但只观此酒色清冽中又如同碧泉,宁静而悠远;品入口中只觉香甜绵软中又含有丝丝辛辣,有花香留口却又是酒味直入舌中;一入腹中只觉是一阵心脾清凉之中又含有阵阵暖意升起,真是绝好的佳酿。”

刘静安笑道:“云谦果然非是寻常之人!此酒是老夫独心酿造,因为取材严苛,所以出量极少,平日里等闲不会拿出待客。不想云谦观察入微一杯之下竟然将此酒的质性说的是面面俱到。换做一般人恐怕是一杯下肚,只会觉得此酒女儿气太重了,哪里会有如此之多的感受。”

楚云谦微微一愣,他实在想不到皇上密旨要他听从刘静安调遣,这位司徒大人相招不问事务反而以佳酿相试,其中用意实在让楚云谦摸不到头脑。

刘静安见他疑惑已然心中明了,轻轻一叹说道:“云谦是否疑惑老夫相请为何不提这密旨护嫁一事?”

楚云谦虽然心中疑惑,可是面对这位当世人杰哪里敢直言?又觉得不可用搪塞之辞应付,一时间倒是无言以对。

刘静安微微一笑道:“北元迫嫁一事,此中乾坤想必云谦已经有所警觉。”

楚云谦连忙谦逊,刘静安微一摆手说道:“你如若不是心中察觉,那么你的副统领房奕哪里去了?”

楚云谦心中骇然。

早上他是有所考虑的,暗派房奕前往太史院详查京城向武关、武关通往北元边城樊城的地理山川;同时又让房奕暗中组织禁卫左军斥候营精干力量前往沿途的探查,让这些斥候各留在险要之处,以备不需。

只是这番动作不过就是今天之事,而房奕派出斥候更是片刻之前的事,不想这位高居朝堂的重臣显然已经知悉了。

刘静安微微一笑:“云谦未雨绸缪,年纪轻轻做事便如此果决透彻,实在是难得,你倒不必惶恐。只是这其中艰险恐怕还远远超出你的预料,你且听老夫慢慢道来。”

楚云谦连忙正色侧耳倾听,耳边刘静安沉稳的声音响起…..

刘静安将这其中的一干事宜婉婉的叙来点滴不漏的告诉了楚云谦,只听的楚云谦惊心动魄,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刘静安也不催他,只是右手把玩着琥珀玉杯。

良久,楚云谦惊醒了过来,只见桌案上的菜肴已然不见热气,方知刚才不查之下,思索良久,赶忙举杯向刘静安致歉。

刘静安道:“云谦对此事可有看法?”

楚云谦答道:“大人,卑职只是觉得此次公主北嫁绝非一般和亲之举,其中公主生死两境凶险异常。在今晨卑职回衙之中便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所以才安排房副统领前去部署,还请大人指点。”

“你可知老夫为何请你一尝这百花蜜?”刘静安轻声问道。

楚云谦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抬首道:“其中深意,莫非大人想一观卑职的观察能力?”

刘静安开怀一笑道:“然也!”

旋他即沉声道:“云谦可知元国师福哈太是当世人杰,石蓝枫也是当世名将,以石蓝枫的将才提出速取我大蜀之策,已经是让人胆寒,再加上福哈太的谋略设计,可以说此次元朝攻取我大蜀必然是连环计策,让人心神俱裂!”

随后刘静安叹道:“可惜事出突然,老夫急切之下也是难以全窥其貌。只是看这迫公主北嫁一策,已是让我方取舍艰难了。所以此次公主北嫁已成定局,但其中变数全看护嫁主将之人的观察与应变能力了。”

楚云谦一时愕然,刘静安接着道:“长平公主其身份更是因德妃而不同寻常,此次为国家之利益而身陷生死两境,如若真的嫁入北元恐怕必是死局,云谦可知晓?”

楚云谦旋即明了接言道:“卑职知晓,公主嫁入北元,如我大蜀力保江山不失,北元必然迁怒与公主,公主唯死而已;如若北元在那叛贼的引导下破我大蜀,那么国破家亡之下,已然也是死局。所以卑职只有将公主安全的带回大蜀,这样也可以让李太尉毫无戒虑,将那北元铁骑尽毁与关隘之外。”

刘静安赞许的一笑说道:“正是如此,所以云谦此次护嫁当要小心提防为要。从现在来看老夫无法看透北元的计划,云谦可知此次护嫁实在是九死一生之局?”

楚云谦正色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云谦必然竭尽全力,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护的公主周全!”

刘静安见楚云谦说得如此慎重果决,再一想刚才楚云谦品酒论答,实在是一位忠心为国且又干练果敢的大蜀英才,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刘静安道:“云谦可知此次前往护嫁,在变数之中,军略是绝不可少的,但武功修为却是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决定因素?”

说罢举杯示意楚云谦对饮。

楚云谦举杯喝完后,心念电转说道:“想来护嫁使团的军士不会太多,而北元也绝对不会使用大军袭击使团,故而此次一行主要是防备北元尽起军中高手的突袭。在我方逃脱之时会面对对方的高手追杀,所以军略当是要有效防止北元突袭,而武功当是突袭后面对的敌方高手,所以武功在逃脱中就显得非常关键。”

第八节 月塘授业

第八节 月塘授业

刘静安笑道:“云谦所言甚是!武功一技在千军万马的正面沙场中,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在敌我双方斥候交锋和小规模的突袭敌方主将上,却又是至关重要。我观云谦武技似乎很是庞杂,不只是何师承?”

楚云谦早就听李飘然多次说过刘静安实是天下剑道大宗,其武功修为可谓是宗师级别。

当下他立即挺直腰身正色说道:“回大人,卑职武功一道幼年是随先父学习少林功法;后来在江陵山中打猎练就了一些轻功步伐、技击心德;投军后在江陵大营军中多得武技高手指点。所以卑职武功是多家之术混同实战及自己心德而贯通自创。”

刘静安颔首笑道:“老夫数次看见云谦在军中大比,可以说是灵敏迅捷却又隐隐有少林心法的影子。老夫当时还心下疑惑少林武道是光明正大,云谦的武技却是有着各派的技击招数的影子,不想你竟是重实战,隐隐有了融会贯通之势。如此年纪就有着这样的修为,却是不易了。”

楚云谦心中一痛,当年江陵城破的印象又在心头泛起,只听见刘静安接着说道:“云谦对武道有什么感受?”

楚云谦道:“卑职以为武功乃是技击一道,讲究调动全身关节、肌肉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击倒目标。”

刘静安左手捻须言到:“是的,如果单独说技击之道确实如此,讲究动如脱兔,静若处子。可是云谦以为习武之人所谓的目标是什么?”

楚云谦不假思索的说得:“习武当是护己并保家卫国,伸张正义。”

刘静安笑道:“那么保护自己倒是还说得过去,只是伸张正义自有国家律法,何劳武技?要保家卫国其根本是在于政清民安,这样才可以国力强大,单凭个人的武技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罢了,武技一途似乎很难与云谦之意相吻合啊。”

楚云谦一时目瞪口呆,他自幼习武,父亲也就是这样告诉他武学的作用和武人的天职。

只不过江陵血战之后,他侥幸逃生,在那场惨烈的屠城中,楚云谦深深的感到个人武力在沙场上的无用,从而刻苦求学,将兵书战策苦心钻研。

在军营中的数年,楚云谦又逐渐的意识到军力的强大必须依靠强盛的国力,而国力的强盛又必须依靠政治,所以他有苦心研读史书及法、墨、儒、道等各家学说,学习治国之道。

只可惜他一直是苦心自学,难有名师,往往是疑惑重重却是偏偏难以自解。现在猛然听见刘静安这番辩驳只觉得处处是理,一时间面色青红交替,不觉额上渗出密汗。

刘静安一见此状,已然知晓原因,便朗声说道:“云谦,其实武技只是武学的初级罢了,真正的武学巅峰和习武之人的追求却是武道。”

楚云谦听在耳中只觉刘静安声若洪钟,立即便心神内敛,他正色恭问道:“请问大人何为武道?”

只见刘静安神色神圣肃穆的出言:“所谓道者,即为天道。天下万物,无论是风雨雷电,亦或是人畜花草无不是在道中运转,生生不息,互依互克。武学自然不会在此之外,武技或是为了强身健体,或是为了在此乱世自保,或是为了有一效国家之力,此番种种都没有超脱于自我,所以可以为技,而不可为道。”

刘静安抬首望向明月,好似神飞天外的说道:“所谓武道,乃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自身修为,发掘自身潜力,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使得自身言、行、呼、吸之间合乎与天道。技者可以身形矫健、耳听八方而眼观六路;道着则可以行若流风、心见万物,瑕疵微动则可在心中荡漾秋毫毕现。”

说到这,只见刘静安突然身形飘动,刹那间已在假山之顶,又见他微微一晃身躯,已然落座于位子之上,电光火石一般。楚云谦大惊,如果要他跃上这高于七丈的假山之顶不是不行,但要做到刘静安这样洒脱迅捷却是万万不能。

楚云谦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敢问大人,求武道而要近天道,然而天道神秘莫测,如何才能将武道近乎与天道?”

刘静安也站起身来,倚在草庐的一根柱子上,望着塘中微摇的明月倒影轻声说道:“云谦,其实天道无处不在,人在世间也都无不在追寻天道。天地万物无不是有生命的,只是要你感悟罢了!向寻常人渴望长生不死,就是在追寻天道的生生不息。”

楚云谦只觉得略有所悟,接着问道:“大人,既然要感悟万物的生命,但是又在这茫茫人海中,俗务缠身,像风雨雷电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又怎能真切的感悟?又怎么能够应用于武道”

刘静安回首看着楚云谦,清瘦白皙的面庞上展露出笑意,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问道:“云谦以为现下法、道、儒、墨这些治国思想与武道是否有着联系?”

楚云谦只觉得愕然,他自然之道这位宗师级的武道大师这么问自己,自然是有着联系的,只是自己实在是不知道罢了。他只觉得脸上一热说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刘静安说道:“墨家主张兼爱非攻的思想,但又主张发展机关技术来保护自己,云谦试想这不是暗合武道主张在技击上攻守有度,武技上需要自身合意的兵器吗?”

他悠然的接着道:“法家主张严刑峻法治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不是与武道的动如脱兔相似吗?而儒家的仁政、君轻民重思想,是不是又暗合武道的感受生命、感悟天命?道家的清静无为岂不是暗合武道的静如处子吗?”

刘静安微微一笑接着道:“这些治国思想可谓俗务中的俗务,均是暗合武道,云谦还认为天道难以感受?武道难以理解吗?像刚才老夫随风浮上山顶,也是在感悟这清风的生命,随着清风的脉动而行罢了。”

楚云谦在这位宗师的指点下,只觉得浑身酣畅,往日许多不明之处也豁然开朗,心中不禁兴奋异常。他开口说道:“多谢大人提点,卑职受益良多!”

刘静安也是畅叙之下心神欣悦,他说道:“武道一途,终极追求不过是简单的超越自我罢了,可是世间偏偏是超越自我困难,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你我只不过都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都在苦苦的追寻天道,入世出世皆是如此而已。”

楚云谦唯唯是诺,一时间听见这位宗师的字字珠玑,他还难以全部消化。

刘静安说道:“云谦,你武技博杂,先学了少林心法,又将各门派精华招数学了不少,加上你的自创,武技一途你已经隐隐的有融汇贯通之势,所以技击一途你当要不断总结研习,以自成武技大家。”

此时他有些可惜的接着道:“但是武道讲究心法,各派心法各有优劣特点,均是为了感悟天道。只是一般习武之人往往是重心法的经脉扩充之能,强化气力,却是忽视了心法的根本目的是在呼吸之间、运行经脉之中,吸收天地精华,感悟天道。”

刘静安再次看着楚云谦道:“以你的才智假以时日或可成武技大家,但是武道则需要心法与天分,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旦你步入武道则可知道,武技已然无用,举手投足之间皆为天地万物之规律,皆为技击之招。老夫这有两策生平心德,一是早年武技之心德,一是近年心法之心德,今日一并赠与你,望你好生研习。”

说罢,只见在刘静安的袖口中飘出一物,电闪间已然到了楚云谦的胸前,楚云谦下意识的抬手接住,只觉双手中宛若无物,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两策用金银丝织成的书卷,以银丝为底金丝为字,分别用工整的篆体写成。

楚云谦心中激荡,眼中一热便要下拜,只觉得身前一股阻力,硬生生的就是拜不下去,心知是刘静安所阻。

只听刘静安说道:“云谦不必如此,你此行九死一生。老夫为了社稷、为我大蜀日后留有栋梁,赠书与你,希望可以为你添些助力。你要速速准备护嫁事宜,想来北元正式提亲就在这数日之间了,你且去吧。”

楚云谦心神在激荡之下,猛地听见刘静安说北元正式提亲只在数日之间,不觉一怔,旋即明白了:既然有一封未加盖玉玺的国书,又怎会没有加盖过玉玺的国书?

楚云谦离开大司徒府已经是亥时了,街道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寂静,路上只听见骏马清脆的蹄声和不时遇上的巡逻兵士盔甲与步伐的嚓嚓声。

雍都在月夜下那些雄伟的建筑群清晰可见,只是楚云谦现在却依旧回思着刘静安对时局、武道的指点,今夜一番畅谈,他只觉得在即将到来的护嫁之行在脉络上较之前清晰了许多,在武道上更是有若明灯在前。

环顾这月夜下的宁静,楚云谦不禁想到了席间刘静安提到的北元密使袁泽,心下不禁想到:如此月夜,这位不同凡响的密使,是否在于刘静安交锋之后,还能安寝?

大鸿胪寺的驿馆之中,元使袁泽的住处就在听涛阁,一栋红墙黑瓦的小楼矗立在层层竹林之中,雕梁画栋的小楼现在确是灯火通明。

袁泽此时正阴沉着脸在房中踱步,他心中现在是焦虑不已,刘静安给他的震撼太大了,那种在恩师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现在正强烈的作用在他的身上,袁泽第一次对自己是否可以完成任务而感到焦虑了。

“通通通”一阵脚步声登楼而上,一会门外有人禀报:“公子,属下有事禀报。”

袁泽在北元并没有担任具体的职务,身为国师之弟子地位超然,所以国师府的人员一般都称他为“公子”。虽然袁泽现在接受了密令,也担任了礼部侍郎一职,但是这些随从都叫惯了他“公子”。

“进来。”袁泽低声说道。

只见一名大汉走了进来略显嘶哑说道:“禀公子,已派出三名斥候高手只带口信赶往樊城,同时每个时辰放飞一只信鸽,三只信鸽已经携带密信飞往樊城。国师的答复应该在这十五天内可以到,如果信鸽出问题,那么将在月余内可以收到国师的安排。”

袁泽沉吟了一会,眼中厉芒一闪:“夜长梦多,只等十五日,如果十五日不能收到恩师手谕,我将直接出示国书要求即刻迎娶长平公主!”

第九节 护嫁出京

第九节 护嫁出京

时间在静静的流淌着,十五天中大蜀朝野也在震惊中恢复过来,这在暗中发生了许多事。(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李飘然已经身在武关大营,武关的防卫已然重新布置,在军中、朝中平日里与石蓝枫走的很近的官员将领均遭到了在李飘然与赵元的直接指挥下的清洗。

谁也没有发现,大蜀最精锐的五万北军已经从英山大营中昼伏夜出直扑武关、临安关一线,原来的英山大营虽然操练如常,只是五万北军现在只是一万五千人的武卫军了。

潇香州大营中多了一位清瘦的老者,军务防备也是外驰内紧。大蜀的府库钱粮、军械被冠以各种货物、商号的名字,分散的逐渐向潇香州集中。

当然,如果在高空中俯瞰,北元的各路铁骑与粮械也在逐渐的向樊城一线集中……

楚云谦在这些天的深夜将刘静安赠与他的两策武籍研读了一番,只是这位宗师生平所得的武道精华还不是现在的楚云谦可以迅速融会贯通的,他只觉得武学一途无论是技击还是武道均是瀚若星海,虽是最终为百川归海、由繁入简,可是其深奥却是隐然与天地万物相联系。

尽管如此,楚云谦也是觉得这些天勤学之下,较之以往的修为已是一日千里,判若云泥了。

在白天,楚云谦与房奕时时的在后堂长时间的闭门谋划,而左军斥候营所派出的暗探也将各种消息不断的传回来了。

在楚云谦面前的一张大蜀北防通往樊城的路线图逐渐的清晰生动起来,一系列的的安排使得楚云谦渐渐地升起了强大信心。

一切都在沉静中发展着,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大蜀宣德四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北元密使袁泽入雍都以来已经是第十八天了。

元国师福哈太的手谕如期的秘密到达了袁泽手上,而袁泽也是按照计划向文帝正式提出了和亲,自然文帝也应允了,昭告天下等事宜也按照礼制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一时间大蜀举国上下一片欢腾,长平公主远嫁北元,两国联姻有望边关宁定。

不要说是百姓,就是一些官吏对所谓的石蓝枫荣光归宗,也难以明白其中的真正厉害之处。虽然这其中不乏一些智者对此表示忧虑,但也只是茶余饭后闲聊中提起,旋即就被淹没在这欢腾的大潮中。

楚云谦则顺利的晋职五品中尉,任送亲使团主将,房奕、王平责任护军都卫随行。

袁泽变成了北元迎亲使节,长平公主的出嫁日期则选择在了二月十八日,也就是在后天。

楚云谦、房奕、王平三人正坐在禁卫左军的统领衙门后堂,楚云谦问道:“元直,此次送亲使团的军士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房奕字元直,楚云谦一般在私下均是称呼其字,显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本次送亲使团有护卫兵丁三百人,随侍公主人员二十二人。护卫兵丁均是文帝特旨让楚云谦自行在禁卫军中选取,而楚云谦依据情况,会同房奕、王平协商,精心考核选择了护嫁士卒。

楚云谦等人将同时善于骑战、步战的一百人编为一组,设为中军;将擅长骑战、弓射的一百人编为一组,设为前军;将擅长机关消息和设陷阱捕猎的五十人编为一组,设为后军;将武技高超擅长搏杀且轻功卓越的五十人编为斥候营。

由房奕统帅斥候营,王平统帅中军,而楚云谦则带领前军与后军。

房奕说道:“大人,如此安排是我们设想了最为不利条件下的作战方式,虽说此次护卫军人数少,但无一不是军中骁勇之士,各有所长且又均为百战余生之士,想来不会有问题。”

王平插言道:“楚大哥,你不如将前军、中军一并给我算了,我保证只要北元敢袭杀我军,我一定一次冲锋便将他们斩杀殆尽!”

楚云谦笑道:“你勇气可嘉,可是前军均为善射之兵,极为擅长游动远距离打击。虽然也是军中勇士善于骑战,但我实在不能将他们交与你指挥。你不用担心此次你无血战之机,只是为兄实在不愿此种情况出现。”

王平还想嘟囔,只是房奕已经出言:“大人,北元此次迎亲的人员只有百余人,想来在武关内安全应当无虞,只是袁泽此人在在下看来却是极为难缠。”

楚云谦道:“刘司徒在行前留给我的书信中特地叮嘱要小心此人,我等自要当心。但是所谓兵者诡道也,北元此次定是突袭,元直不可大意。”

“大人说的是,在下知晓自当小心。”房奕拱手说道。

三人又说了一会,商议好了一些临行前的应办事务,又将护嫁的准备事宜过了一遍,发觉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措施了,便自行散去了。

而楚云谦回到卧房后还在踱步良久,他还在想一个问题,那是刘静安也一时难以看破的问题:北元何时发动进攻?公主何时逃脱最为合适?

大蜀宣德四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日清晨,整个大蜀雍都万人空巷,人声鼎沸。

因为今天就是长平公主出嫁之日,而长平公主在大蜀具有多个头衔:首先是蜀文帝唯一的女儿;二是因为德妃的贤名,大蜀臣民爱屋及乌之下,对长平公主自然珍爱有加;三是见过长平公主的一些贵族子弟无不交口称赞长平实在是大蜀第一美女;四是公主的近侍无不说长平温柔贤惠,平易近人;最后一点是一次皇室大宴群臣后,刘静安无意中说了一点:“长平公主天资聪颖且又熟读经史实为才女也。”

长平公主平日基本上很少出自己的宫门,得见之人稀少的很,所以对她的才貌也就越传越神了,俨然就是天下第一才女、美女等不一而足,市井间只要一说到长平公主,便是话题多多。

此番公主北嫁,实在是惹得不少大蜀少年扼腕叹息,既是恨又是羡慕。

在经过一系列的仪式后,又经过了百姓夹道欢呼的考验后,送亲使团终于是“杀出”重围,离开了京城。

楚云谦坐在马上终于可以信马由缰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暗苦笑:“且不说长平公主千金之体,到目前为止连自己都没有见到公主真容,何况是那些雍都俊秀少年或是纨绔子弟呢?”

他不禁回首望了一眼那辆华贵的四马拉动的车架,只是车外四周一层厚厚的车帘便阻绝了楚云谦的视线。

使团分为了几部分,由房奕率领的斥候营走在最前面,随时沿途派出斥候以策安全及打点住宿之处;楚云谦带领着前军和王平的中军紧紧地护卫在公主车架四周,将公主及其随侍、嫁妆护在中央;紧随其后的便是北元的迎亲团队,袁泽正在其中;最后便是后军了。整个团队是层次分明,俨然有序。

袁泽在行进中紧紧绷着脸,他见到送亲护卫军虽说只有三百人,但一看之下便知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且不说各个神思内敛目光冰寒,周身上下隐隐的散发着带有一丝血腥味的杀气;只是这些人各个一身黑甲,坐在马上纹丝不动,直到目前为止,除了军官发出号令的语声或动作,至少他袁泽是没有发现这些兵士有任何一个异动或发出声响的。

就是刚才群民欢腾的时候,袁泽也是只是觉得这些士兵的脸上不过是稍稍多了一些暖意罢了,可一旦目光碰上自已这边的人后,袁泽只觉得这些士兵的目光像只是在看着一群会走动的尸体罢了,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马匹竟然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丝声音,就是一个响鼻也没有。

袁泽在心中叹道:“朝中多有臣将嘲笑蜀国兵弱将软,实在是井底之蛙。这样的部队就是放到北元任何一支铁骑中,也是绝对的精锐!”

大队就是在这样的沉闷气氛中进行的,楚云谦此时刚舒了一口气,看着京畿四周是田围阡陌,不时可以听见远处几声犬吠鸡鸣,前些天的春雪早已融尽,丝丝暖阳射在身上,浑身百骸舒爽已极,只觉得心神愉快。

房奕策马过来说道:“大人,已快晌午了,大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预定打尖的陈家镇了,刚才属下已经安排斥候先行去驿站安排公主稍作歇息了。”

楚云谦笑着说道:“有劳元直了,就这么办吧。”

大队到达陈家镇后,顺利的入住了驿馆,早就有斥候营的军士将紧靠在镇边上的驿站的交通要道把守住了,五百丈方圆内禁止人员随意出入,公主的食用自然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京师重地公主出嫁,百姓围观相送是为了一显太平盛世和皇家威仪;出了京师了,那可就不再讲究这些,想再趁机一睹公主风采那是免谈了。

楚云谦乐的轻松,护送着车架直接驶进了驿站的后院,随即公主的随从将院门一关,楚云谦躬身对着关闭的院门说道:“请公主殿下稍作歇息,属下等半时辰后前来接驾启程。”

一个清脆的声音宛若黄鹂一般答道:“我家殿下说了,谢谢楚大人,一会一定准时出发。”

楚云谦一愣,不禁微微摇头低声道:“公主真是温婉淑德,百姓传言果非空穴来风。”说罢转身向驿站外营地走去。

营地中一片井然有序,中午打尖,军士们均吃着随身干粮,只是架了十来口大锅,锅中炖着肉汤。

干粮就这肉汤,可是大蜀军中健儿最喜欢的速食方式,那肉都是事先烟熏好的,多油味浓,不易霉变,省时节力并且可以大量迅速补充体能。

就这样走了五天的时间,袁泽不时找楚云谦说几句;公主也同样默默听从安排,依旧足不出户神秘莫测;而楚云谦安排探路与监视北元随行人员的斥候也没有传来任何可疑的情报。

沉静中唯一活泼的是袁泽,常常策马在大队中前后行走,不时地和人搭话,虽屡吃闭门羹,却乐此不疲。

随着北进,城镇的距离逐渐的被拉长了,大队渐渐地需要在野外宿营了。

这天傍晚,大队已到了预定的宿营地百花谷,照往常一样公主的行帐被安排在中央,前、中、后加斥候营将公主的营帐围起来,而北元的人员毫不例外的又被安置在外且是最易被观察与攻击的地势中。

这种安排已经有数次了,只是袁泽等一行人员似乎根本不懂军略,非常配合毫无异议。只是越是这样,楚云谦心中也越是不安,如果不是敌方已然谋定后动,怎会如此的酌定?

第十节 月下长平

第十节 月下长平

楚云谦像以往一样在营中巡视,今夜天空中一弯玄月,好似扁舟一叶行在苍穹之中;繁星点点在黑色苍穹的掩映下,显得璀璨如明珠,闪闪间好似跳动着的生命的欢颜。(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已近早春,泥土的芬芳气息围绕在鼻尖,远处传来溪流的潺潺水声,一两声清脆的夜鸟啼鸣,混合起来恰似淙淙的琴弦之音,似乎没有规律,却又好像天籁之音。

楚云谦一边感受着这大自然的宁静之美,一边在警惕的巡视大营,突然楚云谦看见在公主大帐左后角的一方青石的下面隐隐的蜷缩坐着一个人影,隐约看见此人穿着一件黑斗篷。

他顿时大惊,楚云谦知道围绕公主大帐周围里里外外不下于二十多处明暗哨,这是什么人竟然潜到了这里,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楚云谦立即如同狸猫般的收起身形,屏息凝气的将轻功发挥到极致。那个身形的距离就在公主营帐的边上,此人能不发出任何声息的潜到这里,显然武功不俗,公主可以说随时处在此人攻击之下,楚云谦不得不小心的向那个人影靠了过去。

那个身影依然蜷缩坐在那里,只是斗篷的头部微微动了动。楚云谦逐渐的接近了身影,只见他猛地轻呼了一口气,身形电窜而出,衣甲只是带出了一丝微声,右手数指成环扣袭向身影的咽喉,左手停在腰间上方,指尖夹着数枚钢针。

转瞬间,楚云谦已经扣住了那人的咽喉,左手自然的将此人左臂擒住绕向后背。

但是楚云谦在擒住此人的同时,心中却是满是疑惑:他只是觉得扣在怀中的那人身材纤细,柔若无骨;喉间肌肤细腻平滑,擒住的手腕也是纤细异常,只觉得鼻尖满是暗暗地幽香,清新宜人,显然这是个女子。

显然对方已经被制住了,连一声惊呼也没有发出来,楚云谦带着满脑子疑惑低声问道:“不要出声,否则不要怪我直接杀了你。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吗?”

那个人努力的微微点头,楚云谦微微一松右手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急促的低低的喘息几声,显然是在努力控制声音中非常难受。楚云谦不禁眉头轻皱,右手微微用了些力,示意在催促那人回答。

只听那人也低声说道:“本宫……”

不待那人说完,楚云谦是惊得连忙放开对方,飘身到那人对面俯身下拜低声道:“卑职万死,无意冒犯公主殿下,请殿下责惩。”

楚云谦向来机智多变,本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再一听对方情急之下开口便是“本宫”,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楚云谦现在是心中七上八下,虽说事出有因,但必定对方是皇家贵胄公主之尊。只凭他刚才肌体相贴,便是杀他个一千回也不为过了。

楚云谦拜服在那里,眼角偷偷瞄向了长平公主,只见这位公主现在是鬓发有些散乱,凤簪有些上斜,隐约间看见那张瓜子脸上一双凤目正忽闪忽闪的向周围看着,目光一片紧张之色中隐见晶莹的泪光。左手正不时地轻拍胸口中又轻轻甩动,显然刚才手臂被扭还在疼痛中。

看见长平公主的这番摸样,楚云谦心中越发的惊惧忐忑,他是想过很多次在什么环境下见到这位长平公主,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了。

这回冒犯公主,现在显见公主受惊不小,即使是百姓间传扬的那样温婉淑德,恐怕这回也不是那样好相与的。

他只得默默地等待着这位长平公主的雷霆怒火。

好半晌后,长平公主的心神逐渐的回转过来,她理了理头发小声的说道:“楚大人请起,是本宫之错,还请大人体谅。”

声音如若天籁,不食烟火般的从天际传来,清雅异常。

楚云谦见公主搭话连忙垂首肃听,可以听之下却是茫然

无序,公主竟然没有一丝的责怪之意反而自责了。

楚云谦下意识的问道:“臣下孟浪了,使得公主受惊。只是殿下怎么会知道微臣?”

长平公主一听楚云谦自称孟浪了,再回思刚才被他制住扣在怀中,一股男子的气息顿时将自己紧紧的包围住,心中一阵莫名颤动,只觉得脸上顿时发烫。

楚云谦一袭白甲在行军中是很醒目的,而长平公主在车中透过缝隙也不是一次观察过楚云谦了,但她可不能这么直说。

长平公主悄声道:“大人请起,本宫在车架行途中也见过几回大人了,这身白甲本宫还是认得的。”

说到这,长平顿觉有些失言,心中泛起一阵娇羞立时呼吸有些急促,闭口不言了。

楚云谦听见公主说到这,心中还在担心她会怪罪,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心下奇怪: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他问道:“公主为何深夜再此流连,身边怎么没有侍女?微臣情急之下不查,险些伤到殿下。”

长平公主也是冰雪聪明,楚云谦的言下之意她怎么会不明白?如不是顾忌她是公主之尊,恐怕楚云谦就要直言斥责自己为何影藏行迹,穿着这身斗篷躲在这青石这旁了。

当下她轻启朱唇说道:“大人莫怪,本宫自幼鲜有机会出宫。今夜在帐中听见这万籁俱静之下的各种鸟鸣溪水之声,动了游玩之念。”

说到这里长平咬了咬嘴唇道:“可本宫知道这些天连续行军,大家多有疲惫,不忍心提出。方才本宫偷偷掀开帐门一脚,看见这月夜繁星实在比宫中秀美亲切,所以实在忍不住,这才小心翼翼的偷偷跑到这帐外偷看这夜色,不想被大人察觉了,还劳大人费心了。”

楚云谦一听之下心中感佩,这位公主确实是仁厚已极,听他言语诉说,丝毫没有架子。虽然是身份所致,口称本宫但在意下确是如同邻家少女一般。

感佩之下,心中却又是哭笑不得,这位皇家贵胄可谓亲切,即使是行军劳顿,但如果公主真要夜游,实在不需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还顾忌众人劳累不肯答应,偷偷跑出来,还不敢跑远,就呆在这营帐之旁,闹得自己如临大敌还惊得一身冷汗。

这是二人的轻语已然引起了四周的警戒,暗影中微微传来轻微的机簧响动,这哪里能瞒得过楚云谦的双耳?

只见他对长平微微示意便站起身来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便又低下身去。好在这些警卫都熟悉楚云谦的一袭白甲和身形,自然散去回归本职了。

公主的亲切无华、淳朴天真也使得楚云谦心中戒虑渐消,想到长平今年也不过刚过双华才十八岁的年纪,心中油然生出一份爱护的感觉。

他出言道:“如果殿下想要夜游,可事先知会臣下,臣下自当为公主安排。”

长平公主闻言一喜,连忙说道:“是真的吗?”随即她又道:“谢谢大人了,还是不要了。这些天行军,大家都很辛苦,本宫坐在车架上虽不觉得,但将士们却是辛劳,咳。”

这声轻叹让楚云谦一阵心中悸动,可是初见之下,对方必定是公主之尊,一时倒也不知说什么了。

过了会,楚云谦想到公主毕竟是远嫁北元,此刻似乎根本毫不介意,不禁问道:“殿下可知此行是远嫁北元?”

长平公主一愣之下立即明白了楚云谦的意思说道:“本宫自然知道。只是本宫身为皇家之人,这些婚姻之事是由不得自己的。虽然本宫知道北元是虎狼之邦,即使是婷儿一生幸福尽毁,那也只能怪婷儿无福。”

接着她的话声中流露出一丝坚定道:“只是这次和亲能使蜀元边关安宁,使得百姓均能安享天伦之乐,纵使本宫现在也是惧怕未来本宫只能向前了。本宫的娘亲尚能为大蜀百姓而自甘操劳病逝,婷儿也要努力让蜀元止息兵戈。”

楚云谦听的心中阵阵叹息,听到最后发现长平公主真情流露,自称“婷儿”并知晓嫁入北元的凶险还是自愿牺牲前往实在是心中钦佩不已。

只是从她的语气中也听得出来,长平对整个事情还是了解不足,否则就不会还在想着如何努力让两国安宁了。

一时无语之下,楚云谦心中叹息说道:“公主之德却是感人至深。只是殿下日后切不可在私自出账,倘若遭四周警卫误伤,微臣万万担待不起。”

长平娇声道:“大人不必担心,本宫不会在这样做了。”说完便轻启莲步,像营帐小心翼翼的走去,显然是怕惊醒帐中的侍女。

楚云谦看着长平的背影,只觉得那身姿窈窕中楚楚动人。虽然在小心翼翼的走动,却依然不失优雅。长平公主轻轻掀起帐门一角弯腰正要入账,突然回首看向楚云谦,微微一笑,便低身入帐了。

刚才楚云谦一直没有敢正眼看长平,加上长平背对玄月,月色昏暗之下,还真没看清这位公主。

这回眸一笑,正恰好面对月色,楚云谦只见月夜下的这位丽人: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晶莹,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清雅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掩在斗篷之下,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楚云谦也是二八年华,只觉得这位公主着实是天生丽质、清雅秀美。看着那帐门前空空的已消失的身影,他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不禁暗自好笑:对方毕竟是国之千金,岂是自己可以留心的?这也许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楚云谦暗自自嘲了一下,转瞬消失在月夜下的暗影中。

使团就这样行进着,楚云谦自在百花谷一遇长平公主后,就再也没见到这位温婉绝色的公主了。

长平遵守着诺言,楚云谦也无意前去打扰,所以,在楚云谦的心中,也就渐渐的淡忘了这位公主。

长平公主在车架中,往往喜欢在车缝中偷偷找着楚云谦的身影,望着一袭白甲之下的俊逸身姿,心中对这位年轻将领起着莫名的波澜。

好在长平知道此次是出嫁,虽说是情窦初开,隐隐的对楚云谦产生了些好感,还不至于让她陷入苦闷中。

大队穿过了潇香州,经过了武安州,渐渐地来到了武关。在潇香州府衙,刘静安也没有现身。

只是楚云谦心中却是越来越紧张,房奕在过了潇水后秘密加大了对周边环境的侦查,只有王平还是浑浑噩噩的,每日吃喝无误,大大咧咧,有时惹得楚云谦与房奕羡慕不已。

第十一节 敌踪隐现

第十一节 敌踪隐现

这天晚上,大队正常宿营在一个山脚的凹地中,楚云谦与房奕正坐在一个较为宽敞的空地中央。(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楚云谦皱眉说道:“元直,我们即将到达武关。目前我们依然没有察觉对手的行踪,岂不怪异?”

房奕轻声说道:“大人,会不会是北元动手的时间是在离开我大蜀境内?”

楚云谦沉思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如果是离开我大蜀在劫持公主有什么用?”

房奕轻声道:“那么大人,在下认为敌方最后的发动地点就是这段山脉了。斥候已经把持了此地向武关的沿途,还没有斥候发回敌踪情报啊?”

楚云谦眉头紧皱:“是啊!为兄也难以理解,如果说仅仅凭着这袁泽的百来号人就想劫持公主,实在是有若飞蛾扑火。”

一时间二人陷入沉思中。

不一会只听见右营传来争吵喧哗之声,楚云谦二人面面相觑,立即起身赶往事发地点。

远远地只见王平带着一群人正站在一员大汉面前大声喝骂,而这大汉身后也围站着来来人,却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楚云谦上前和声道:“本尉如果没有看错这位应当是袁大人的亲随,不知何事引发此次纷争,可否道来一叙?”

只见那大汉洪声说道:“只是楚大人的属下太过苛刻,你看这我方营地,处在低洼之处,潮湿异常不说,这风向将这整营的篝火烟雾均吹到我方营地,试问大人,有这样接待我大元使团的吗?”

楚云谦一怔,还真是这样的,这扎营之事他是交给房奕办理的,一时间到有些难以辩驳。

好在房奕接口道:“这位兄弟,此处营地安排已经是通报过贵上。原本是安置在后营之旁,也是你家大人说后营邻近山口怕夜风大,要求放在这右营之侧的。只是突然风向转变,实在是我等始料未及,还请见谅。”

那大汉冷笑道:“笑话!这一路上来,你们将我们的营地安排的怎么样,还不是心知肚明?这样防贼一般防着我们,今晚更是离谱了,亏的大人还要叫我们体谅!”

楚云谦一听,心中了然,对方恐怕不是无意起事端了,而是有心而为。

当下正色道问道:“你家大人现在何处?”

那大汉正要接言,只听北元围观的十来人身后传来一声阴柔的呵斥:“还不住口!”只见人群一分,走进一个面色白皙清瘦的人,一身银甲正是袁泽。

袁泽拱手向楚云谦道:“楚大人勿怪。本使已然到了,听见诸位的对话已知晓此事了。属下性情耿直,不善于言谈,还望大人勿要责怪。”

楚云谦心道还有这么巧的事,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他面色和善的说道:“袁大人严重了,本尉属下也有失察之处,还望袁大人海涵。只是今夜突转风向,还请袁大人及贵属委屈了。”

袁泽笑道:“不妨事,楚大人不必挂怀。些许烟熏难受,本使还是忍受得了的。”

接着袁泽话锋一转道:“只是刚才下属所言却也是实情,只是现下即将进入我大元属地,楚大人是否要考虑一下?”

楚云谦心中明了,笑言道:“不知大人需要本尉考虑什么?”

袁泽不以为意道:“大人何必装作糊涂?今日既然你我属下已成争执之局,不若你我当着众人之面将事情说个清楚,楚大人以为如何?”

楚云谦拱手说道:“还请袁大人直言,本尉聆听受教。”

袁泽也一拱手道:“楚大人,我大元迎娶长平公主实在是欲结秦晋之好,此情想来贵国文帝已然体察应允。长平公主虽现在未予我国太子成亲,但实质上已然是我等主上。”

他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营地道:“只是一路前来,但凡野外宿营,楚大人无不将我等安置于易受观察攻击之处,均为宽敞低洼之处,显然将我等视为敌对。”

楚云谦微笑不语。

袁泽接着道:“只是本使以为我国诚心和亲,我等也抱着恭请殿下之意,所以一路上本使并未作任何计较。只是本使属下多为军中俊杰,有哪个看不出来?本使严约属下,索性一路行来并未生出事端,今次楚大人之属下做的是有些过分了。”

楚云谦说道:“袁大人误会了。本尉一路行来是怕袁大人及贵属在野外所居有所怠慢,所以特地交代房副将捡些宽敞的地方供大人居住宿营。只是近来天气寒冷,所以交代选些低洼之处。虽然有些潮湿,但确可一避夜风寒凉。元蜀即将为姻亲之国,本次又是恭迎我家殿下,何来敌对之说?”

袁泽笑道:“你我双方均是熟知军中事宜,心知肚明罢了,此次楚大人确有不妥之处,还请体谅本使,本使若不给属下一个交代,恐怕也难以服众。”

袁泽话音一落,北元的人群中一阵骚动。

楚云谦一摆手示意保持安静,心中一阵思索:这袁泽借机挑动事端,自己虽然早已准备好了袁泽可能在宿营上挑起事端,故而备下了说辞。只是没想到此番尽是闹得烟熏北元营地,袁泽挑动骚动,这个事实也让楚云谦感到棘手。

楚云谦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北元营地,只见营地中飘过阵阵白烟,当他一眼扫过身左侧的一个小山口,那是正对着北元营地的前方。

他可是知道这个地形的:公主的营帐就在这快进山的小坡之上,后军正好面对着一个刚过的上坡山口,而北元却又恰恰要求在这右营小山口前扎营,这个山口之后,便是剑屏山脉的群山了。

楚云谦望向了袁泽,见他目无表情却是眼神酌定,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心头也泛起了一阵欣喜,心下一声叹息道:原来如此!

楚云谦出言道:“那贵使的意下如何呢?”

袁泽说道:“本使认为明日即可进山,大队扎营之时,我方就一直驻扎在前面如何?想来山路崎岖,大人不愁前面找不到低洼之处,这样贵方也不必在费尽心思考察地形安排我等营地,本使同样也可以说服属下,不至于丢了我国颜面,楚大人以为如何?”

房奕方要开口,只见楚云谦朗声笑道:“袁大人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尉却无此意,就依袁大人如何?”

袁泽笑道:“谢过楚大人。”回身对着属下训斥道:“还不回营休息,早就告诉尔等不要生事端,元蜀交好岂能有此敌视之心?在这丢人现眼,现在都无话可说了吧!”

袁泽一行属下唯唯是诺,均转身离开了,袁泽冲着楚云谦躬身一笑,也不再客套便施然离去。

房奕见袁泽离去急声道:“大人怎可允诺让袁泽等人固定营盘,岂不是徒增我方风险?”

王平对着袁泽“呸”了一声说道:“娘的,大哥这些人太嚣张了,不如找个由头砍了他几个带头闹事的,看他们还敢不敢滋事!”

楚云谦看了看王平说道:“切不要冲动,如今我们已然是生死之地。”

楚云谦不理一脸愕然的王平转首对正在思索着楚云谦方才话语的房奕说道:“元直,此番却是烟熏了北元营地,在邦交上我们理亏;同样一路行来,扎营布局也确实是如同袁泽所言。如不是烟熏一事,本尉还可凭那番说辞搪塞,可是现在却是无用。倘若真的惹得袁泽翻脸,恐怕不好收拾,徒增变数。”

房奕接言到:“大人言之有理,可是这样便轻易放弃对北元营地的掌控吗?”

楚云谦道:“元直以为袁泽所言没有道理吗?”

房奕闻言又细思了一遍,隐隐的如有所觉道:“大人,莫不是……”

楚云谦轻咳一声打断了房奕的话道:“元直随我来,王都卫安排众人散去了。”说罢也不理正在丈二头脑摸不着的王平,带着房奕匆匆向刚才赶来之处行去。

王平望着他二人背影,苦恼的摇摇头,又不甘心的狠狠瞪了一眼北元营地,挥了挥手,只见原本立在旁边的十来个兵士默然转身向各自的营帐走去。

还是刚才楚云谦与房奕谈话的那片空地,只是先前楚、房二人均是疑虑重重,此刻楚云谦却是面色冰寒,房奕是面色忧虑。

房奕说道:“大人,袁泽既然称过了武关公主稍有闪失便是万死之罪,看来敌袭恐怕也就在眼前了。”

楚云谦斩钉截铁道:“不是恐怕,而是一定!”

房奕愕然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楚云谦道:“元直可知,今夜出现烟熏一事绝非偶然?”

房奕一愣道:“属下不知,还请大人赐教。”

楚云谦叹道:“为兄曾在山中打猎数年,知道在这早春时节,一般白天因为山中阴寒,所以风一般是多是由山中往平坦之地吹;而在夜间却又因为山中较为温暖,所以这风又是倒回来吹较多。而往往两山之口更是如此!看来袁泽此人当是熟知天文地理的,真不可小看!”

房奕也是饱学之士,闻言自然通晓了其中奥妙,沉思之下说:“原来如此,是属下失察了,给了袁泽由头,还请大人责罚!”

楚云谦一摆手道:“怪不得元直,为兄也是没有提防到,真是百密一疏!不过这样也好,局势明朗总比看不清为好!”

房奕接言到:“袁泽此番苦心为之,只是想名正言顺不让我们察觉的争取到营地前置,可是这是为什么?他到底想要怎样布置?”

楚云谦背手仰望夜空不禁自语道:“敌踪隐现,可这奇袭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十二节 伏兵何来

楚云谦默默地看着这夜色笼罩的群山,心中不禁警兆环生。(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显然敌方已经有所动作了,可是自己却还是不能明了局势,楚云谦心下躁动不已。

房奕说道:“大人,是否我们先行安排准备事宜,以备不测?”

楚云谦接言到:“是有必要,元直你尽快安排斥候严加防范前途及周边区域,我们要立即着手布置一旦遭袭后的撤退路线,你随我道帐中商议。”

房奕应诺答道:“是否需要属下安排在食、水中仔细查看。”

楚云谦摆摆手道:“无需费此功夫,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军中循列已经可有做到有效防范了;三来袁泽如此酌定,当不会采用这等小儿科的风险计策。”

房奕点头称是,二人言谈间已经来到了楚云谦营帐中,面对着书案上的地理图,二人均是眉头紧锁。

剑屏山脉东西走向,群山万壑中连接着大蜀对北军防的重要三个关口,分别是武安关、临城关和剑阁关,武安关与临城关是对北元防务的关键关口,而剑阁关隘是对宋的军防重地。在这三个关隘之后,仅仅步兵急行军均不过三日便可直下大蜀的潇水平原,直接威胁大蜀的武安、临安两州。而武关正位于三关之首,前凸最北;临城关居正中前凸,而剑阁却是东北向偏南一些,三关可以说是犹如三角形互为支援,这里驻扎着大蜀六成以上的武卫军。虽然群山之中交错纵横,但是地势奇险,悬崖绝壁丛生,除了这三关的天然地理坦途之外,其余地区均不能大队行军,所以一直以来大蜀紧紧扼守这三关,方保的一方平安,免受北地战火之苦。(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三关之北,山势延绵是戛然而止,向北出关不过两日行程便是北地沃野千里,所以这大蜀北防实在是得这剑屏山脉之赐,将北地铁骑尽是遮挡。当年元明帝亲政之初南巡军防,曾立马挥鞭遥指这剑屏山脉恨声道:“朕长恨苍天不公,立此铁壁使得我大元铁骑折戟成沙!”北宋雄主赵卓也曾对着剑阁关长叹道:“天不与我!无此天险当尽取蜀地,以蜀之物力备我大宋之武力何愁天下不成一统?”

楚云谦看着这图心中不断盘算说道:“元直,为将者不虑胜,先虑败。此番我等还不能详细发觉对手的布局,要从最坏的打算开始了。”

房奕沉声道:“大人所言极是,可有方略?”

楚云谦到:“元直来看,明日便是正式进山,袁泽既然要固定营盘前置,可见其用心。”

房奕接言到:“不错,这前途均是崎岖山路。卑职以为袁泽此意当是想前出以控制险峻地形,以便于袭杀时阻滞我军前往武关。”

楚云谦道:“应当是如此。只是阻滞我军却是无用。你想,一旦袁泽反目,我等当可力保公主徐徐退去潇香州,对方仅凭这区区百人绝难挟持到公主……”楚云谦浑身一震骇然的望向房奕,而此时二人均是面色惊惧同声道:“敌方已然有援军潜到这里了!”

房奕呼吸急促的说道:“大人,此次随行的斥候无不是军中骁勇之士,对暗查一道均是军中好手,可是四周并无敌情传来啊?”

楚云谦不觉额上已经是冷汗溢出,右手紧握成拳,青筋蹦起道:“元直,我军均是精骑三百人,对方想一击成功全歼我军,必然是需至少需要我军五倍的力量,这一千余人的军士究竟藏在哪里?”

房奕说道:“大人,山中道路崎岖,一般不宜用骑兵突袭。[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只是如果考虑对方攻击得手,公主被挟制,那么他们会带公主前往哪里?”

楚云谦道:“如果是我来指挥的话,突袭肯定要用骑兵的。因为假设敌方具有千余人的兵力,是步兵的话很难有所作为。但是骑兵则不同,三关之内并没有军力,这支铁骑可以纵横潇水以北平原,一旦战事胶着,骑兵的冲击与机动能力可以有效打击我军的补给,所以,我一定会用骑兵。”

楚云谦背手度了几步说道:“明日虽进山了,但是元直可看到,一日的行程车架缓慢,大队还是处于山峦与平地交错的区域,可见骑兵还是可以用的。”

房奕的目光投向地图言到:“大人可是说明日敌方会在安平镇发动袭击?”

楚云谦点头道:“不错。过了安平往后虽有少许平地,但不足以使用骑兵列阵冲击了。同时安平向北不过二十里地便是鹰嘴尖,这里是山路突转口,正是适合袁泽等人据守,所以敌方铁骑可能就埋伏在这里。”

房奕苦笑道:“大人,按照这种推测,千余铁骑在哪里?这样的骑兵大队可不是轻易可以隐藏的了,同时安平就是明日的扎营之地,我军斥候今日早已查探,到现在均没有回报敌情啊。”

楚云谦指按太阳穴疲惫的说道:“这就是为兄始终不明了的地方,如果不在公主出关前发动,挟持公主此举,对方根本就是多余。可是这千余铁骑是根本进不了关口的,石蓝枫熟知这北地山川,但也绝不可能有此能力将千余铁骑无声无息的安插进我大蜀境内啊。”

房奕道:“大人,那公主被劫后,对方会怎样行动?”

楚云谦一愣,他从心底可没有想到公主会真的被劫,所以房奕数次询问之下,他也没有太在意。这次房奕再度提出,楚云谦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实质上与在司徒府时刘静安所提的北元最终会怎样利用公主的思索是一致的,这还是个迷。

楚云谦在脑海中飞速闪动着一系列画面:长平公主未出蜀境而遭劫,北元可以顺势提出借口大举攻蜀;以长平公主为质可有效束缚大蜀将士,使其投鼠忌器;这推测中的骑兵偏师一旦是事实,在挟持公主之下纵横于潇水平原,那么这些关内城防、向前线的运输补给,还有就是公主在关内陷于敌营,李太尉难道可以置之不顾?再有便是那袁泽的所为已是清晰可见,如不是发动在即,为何今晚会有此争执?

楚云谦一时间似乎抓住了主线,他望着房奕肃然道:“敌方必是骑兵,袁泽前阻鹰嘴尖,必然有奇兵突袭我军,一举成功之下,便是挟殿下而游击我潇水平原;李太尉必然调集重兵以营救公主,而北元趁势攻我武关,腹背受敌之下,我军危如累卵!这便是北元的谋划。”

房奕一听之下顿觉形式明朗,只是他心中疑惑的说道:“大人,对方攻击地点已是安平,时间当是明天夜里,只是这骑兵是从和而来?”

“这便是石蓝枫的奇兵之策了!”楚云谦叹息道:“此人极善于诡兵攻击,我等现在是实在判断不出这支骑兵在哪里。我马上休书一封,你遣军中得力斥候将此信秘密送往潇香州衙,密报刘司徒已做应变。”

房奕拱手应诺,楚云谦接着说道:“千余铁骑秘袭,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从形式上判断却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策略,元直马上安排,命后营现在就秘密动身,将安平四周紧密布置一应机关消息,重点防范骑兵冲击;同时明日起加派斥候严查安平,全天候监视四周环境。希望我们的判断是错误的,否则我军被动已极!”

房奕也是紧张与疑惑,心中如坠重铅。他也是军中干将、身经百战之人,当然知道兵者生死之地,但在如此扑朔迷离之下的军情却是首次遇到,心中不禁暗自叹道:早闻石蓝枫为当世名将,福哈太智及天人,只是一看此间状况,便是让人心惊胆战。这些绝世的将才,用兵用策实在是有若幽魂,附体阵阵却是难以查究其中。

楚云谦首次感到心力憔悴,束手无策,当下无力的道:“元直去安排吧!为兄修书后还需去公主之处,请殿下也做好应变。”

房奕问道:“大人,那么在敌袭之下如若我军不能抵挡,那么安排的退路怎么办?”

楚云谦眉尖一挑说道:“元直先去安排,一个时辰后你与王平一起前来商议。我们不能判断这支伏兵究竟兵发何处,恐怕是急切间难以择定安全的退路。”

房奕默然,躬身退出帐外。

第十三节 伏兵天降

楚云谦迅速将眼下的具体情况推断写成信笺,让侍卫秘密交给正在紧张安排事务的房奕,而后起身向公主的营帐走去。

不多会,楚云谦已经来到了长平公主的营帐,不禁回思起前几日那个月夜下的温婉绝色丽人,心中不禁有些跃动,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危局就在眼前,他真的没有把握预测到将这些告知长平公主后,面对这些残酷的现实,这位皇家贵胄会有什么反应。

楚云谦低声道:“公主殿下可安寝了?微臣中尉楚云谦有要事求见。”

只一会,见营帐门帘一跳,走出一个少女来,只见她身材高挑,纤弱明艳。只见她站在楚云谦面前施了一礼说道:“婢子夏荷,是公主随侍,见过楚大人。公主尚未安寝,只是现在夜色已晚,公主着婢子来问是何事,可否明日再说?”

楚云谦正色道:“事关机密,形势紧急,还望公主见谅。”

夏荷的鼻子一皱,显然不是很高兴,正要出言,只听帐中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道:“夏荷,请达人进来吧。”

夏荷连忙“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些天她可是常拿楚云谦来和公主说笑的。只见夏荷冲着楚云谦做了个鬼脸,闪身挑起门帘,让楚云谦进去。楚云谦向来行事方正,见这个明艳的少女这样调皮,心中满是不解,不觉面上也是一红。也是,若非情况紧急,楚云谦可不会在这晚上求见公主。

进得帐中,楚云谦见公主正一袭白色长裙坐在帐中书案旁,连忙拜倒问安。长平见他身姿卓越,也不禁脸上一红,忙问道:“楚大人这么晚了,来见本宫不知何事?”

楚云谦连忙将眼下的局势细细说了一遍,当然是隐去了本在出发前,众人就已经料到会有此事,只是说北元变卦欲劫持公主已犯边关罢了,更是没有说明夜可能来袭的兵力了。

这一席话,只听得长平脸色数变,强自按捺心情;只是夏荷却是吓得花容失色,瞠目结舌。楚云谦也知道突然告知公主这些,尚不说就是连自己对推断的北元会铁骑突袭感到匪夷所思,更何况这位清丽绝俗、不察人间险恶的公主了,所以他虽然心急如焚,但却还是默默在等待着。

长平公主半晌后终于轻启朱唇说道:“楚大人所言属实?”

楚云谦正色道:“微臣之言句句属实,还请主公务必坚信!”

长平公主眉梢轻皱道:“如此还请楚大人全力安排周旋,本宫一定奉大人之命行事。”

楚云谦心中暗想:长平公主果然是才华出众!只是一听之下心中有些戒惧,但却是一语中的!他暗自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谢殿下信任!此番虽然形势危急,但微臣纵是万死也当护的殿下安全回京。还请殿下依照微臣的安排行事,且不可使人慌张,以免引起北元使团的疑虑。”

长平公主轻声道:“蜀元间前者是有心算无心,导致我方被动;今次楚大人是要反而行之,本宫一路行来多听婢女说起大人是我大蜀后起的有数将才,本宫自然放心,还请大人不必多虑,本宫会妥当安排,只是希望如果真是明夜遭袭,还请大人尽力护住本宫随行人员。”

楚云谦应诺一声,将一番准备措施告知长平便退出了帐外。他在心中暗赞长平公主的同时,可没有留意到长平公主对他的信任似乎有些盲目了。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房奕、王平二人已然在等候,只见二人均是满脸沉重之色。楚云谦心中暗暗点头:房奕素有智谋自不必说了,王平虽然一向是勇猛异常,性情憨直,看似徒有匹夫之勇,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表面莽夫之人,其实也是粗中有细。

楚云谦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道:“二位,时间紧迫为兄也不多言。现在是伏兵不见,凶险异常,我等需要急速筹谋后计!”

一番密谋之后,已是半夜三惊之时,房、王二人离帐后便隐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大队正常拔营出发了,而袁泽自然率领着北元使团走在前面,一切显得很平静。

张元超策马走在袁泽身后显得有些神思不属,不时偷眼看向袁泽。袁泽见状笑道:“元超怎么如此神情不安?”

张元超低声道:“公子,今夜子时便是约定发起攻击之刻,可是一路上蜀营斥候往来探查严密,属下怕是有些疏漏。”

袁泽笑道:“不必担心,任凭楚云谦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支奇兵会从哪里来,只是向前而顾左右,所以根本无惧他们的斥候。况且我观楚云谦恐怕还不知道我安排的烟熏营盘一事。”

张元超笑着说道:“大人真是洞悉天机,只是一个动作便叫那楚云谦乖乖的听从你的安排了。”

袁泽自负的阴阴一笑:“楚云谦滑溜已极,本使本来还尚有疑虑,只是现在看来,这楚大人真是不值一提。”

张元超道:“只是大人,这支伏兵究竟在哪里?我等到现在是一直未联系他们,在发动时机上不会有所偏颇吧?”

袁泽冷哼一声:“石蓝枫诡兵之道果然名不虚传,一直不联系,才叫蜀营斥候毫无踪迹可寻。你放心,这都是早已经过精确计算的,不会有差池的,我等只要今夜悄然前行,占住鹰嘴尖即可,看他蜀军如何脱逃!”

张元超道:“蜀营现在已经加强对我们的监视,只怕悄悄而行不太可能。”

袁泽白皙的脸上闪过杀机:“今夜命人在行动之前将斥候解决掉,只要先到鹰嘴尖一炷香的时间,取出秘藏的弓箭即可稳占上风了,只是这位公主却是便宜石从玉这小子了。”

张元超一愣,也没敢再往下问了。

大队准时的在安平镇宿营了。安平正好在剑屏山脉的起伏拔高点上,方圆约四十里地,是武关一线的唯一一个较大的平坦之地。但也正以为如此,武关战事一起,安平必然是军输要地,所以这里虽是山中难得的空旷之所,却是没有多少居民,相比大蜀其它地区,显得格外贫瘠凋敝。

黑幕如期的降临下来,楚云谦与袁泽在用餐之时,照以往一样客套一番,闲聊几句便各自回营了。夜色之下,在不多的篝火之后,蜀元的营地都是在悄悄地、紧张的准备着。长平公主依照楚云谦的安排换下了长裙,穿上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裤;楚云谦也暗暗换下了白甲,穿上了一袭黑甲;房奕穿上了楚云谦换下的白甲,夏荷也穿上了长平公主长穿的一袭翠绿衣裙。

楚云谦此刻正坐在营帐中,心中波涛汹涌。虽然断定了敌方的伏击时间、地点,却是无法侦测出敌人的伏兵,他是竭尽全力的准备着,一边祈祷不要成为现实,一边在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刚过亥时,房奕匆匆来到楚云谦帐中急声说道:“大人,袁泽等人刚才果然悄悄行动了,现在已经在赶往鹰嘴尖路上。”

楚云谦神色一震:“那所监视的斥候?”

房奕痛声道:“常列监视的两处斥候应该以被袁泽暗杀!今夜新增的一处远点按布置向他们发出暗号,可是就在刚才没有回音了!”

楚云谦一声叹息,房奕说道:“大人,是否要攻击袁泽,围杀此人?”

楚云谦道:“不用!对方伏兵不知在哪里,放他们离去,现在赶快准备应变,待敌人攻击后,我们要突回潇香州!”

房奕应诺准备而去。

长平公主及随侍被楚云谦带往后营一角,隐伏下来;王平将中军暗自带到了大营前侧,让出大路,悄悄埋伏在两侧;房奕将前军非为左、右两组又隐隐伏在中军首尾两翼;斥候营因多为军中高手,除了必要派出的占据安平各个制高点之外,余下的三十余人紧紧地护在公主四周;而营中却是分散在军营各个点,手持各种机弩、引火之物静静地等待着。

月色低沉,鹰嘴尖上的袁泽志得意满,飘然站在岩石之上笑道:“瓮中之鳖,看来我大元速取大蜀已然在望。可惜恩师却是为此战费尽心机留尽后手,只可惜,蜀国无才多为虚名之辈!在此时,楚云谦还在营中酣然大睡,元不灭蜀实在有违天意!”

刚过子时,只听见往潇香州的来路上传来激烈的鸟鸣,楚云谦一怔,他是知道的,这是斥候在示警表明敌人由后方突袭而来!楚云谦旋即心中大骇,敌兵竟然是从后面而来,显然这是及出意外的,而他的布置均是向前、左、右为防略重点,特别是机关陷阱的布置尤为如此,这一下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不多时,那鸟鸣突然变为凄厉转瞬戛然而止,显然情况极为严重,斥候不顾暴露位置示警,被对方斥候所杀。楚云谦心中沉痛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即集中于营后两侧,中军前凸,前军滞后,待敌杀入营中全军立即上马杀向潇香州,不可恋战!”

房奕心中剧痛,显然楚云谦准备牺牲后营军士以拖延时间,寻找空隙以求突围。

军命刚下达完,这些铁血军士刚刚将事先隐藏卧地的战骑拉起匆匆赶往后营,刚躲在树黑影之下,就发觉地面开始渐渐地震动起来,伏兵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带着浓浓的血腥席卷而来!

第十四节 随机迎敌

夜幕下,望着西边方向的楚云谦心中一片冰寒,毫无疑问的,敌兵从后而来显然是早有准备,应当是事先计算好时间的猛烈突袭,兵速又恰好控制在斥候监控的范围以外。这两点加起来又恰恰是楚云谦最为薄弱的防御环节,显然形势极为严峻!

随着地面抖动的幅度逐渐的加大,耳边那马蹄声也是由原来的沉沉微鸣逐步的向震耳欲聋发展,西面安平的远处,一条黑线逐渐的扩大着、扩大着,渐渐地形成一片黑云。

楚云谦心中暗叹着,果然是千余的骑兵,而对方果决的奔驰队形在夜色下也可以明晰的发现逐渐在扩展成为一个半圆弧形,高速奔跑之下的骑阵展开,又在宣誓着这支骑兵的精悍!楚云谦环顾四周,只看见自己的部队人人面色如冰,只是呼吸可以隐隐的听见有些急促,显然这些大蜀精兵已经看出此次的危机,知道敌方的强大,正在努力调整、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以便于一击便破敌方的包围圈。

楚云谦对着长平说道:“殿下,一会请随微臣共乘一骑,微臣用黑带束殿下与背后,还请恕微臣冒犯之罪!”

长平公主看见北元铁骑的滚滚汹涌而来,心中满是惊骇,一张俏脸雪白如纸。她站在楚云谦身侧,紧张中不自觉的纤纤素手紧紧地握住了楚云谦的大手,楚云谦方要抽回,只觉长平公主素手冷若寒冰,心下一声长叹,便任由其紧握自己之手。

楚云谦估计着形势对身旁的王平说道:“王平,待敌军中线侵入我军营帐之时,你率中军从北边直接楔入北元军中,你只有百人铁骑,记住只是由北侧进南侧出,打乱敌骑兵阵型即可,不可恋战!”

王平低声应诺,只见他是脸上兴奋之极,正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楚云谦只是默然,转首对着房奕说道:“元直你命前军五十骑在王平旋回冲击后,待本尉之命从侧后游击,打乱敌骑重新结阵的节奏,而后铺上;你带上夏荷另率余下的前军待命向西奔进,本尉率斥候营众人环卫公主随后跟进!”

房奕一愣急声道:“大人可先行,房奕愿断后!”

楚云谦断然道:“什么时候了,还在争执!王平你率队冲击后立即会同侧后扰敌军,听本尉号声立即向西退军!元直前行中等本尉军令!众人皆不可恋战,以突围护卫公主安危为重,有为将命者,斩!”

房奕、王平等众人轰声应诺,只是这片刻之间,北元铁骑已经如闪电般来到近前。

只见这些北元骑兵均是穿着深色皮甲,右手挥舞着马刀,快速的冲刺着。领头的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大汉,在前军冲入营地的数息之间,只听那大汉口中呼呼的吆喝起来,顿时北元军中一片吆喝之声,在这寒夜显得越发的冰寒刺骨。

突然,蜀营之中爆发出尖利的呐喊声:“敌袭!敌袭!杀!”顿时只见寒芒频闪,伴着“嗖嗖”的破空之声弓弩之声不绝与耳。显然是后营的军士率先发起了进攻,这当然也是为了有效的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虽然设伏的后营将士只有数十人,但是他们都是军中机关消息的好手,同时又具备各种利器,霎时间是杀得北元前锋骑兵人仰马翻!转瞬间,后营将士将各类火鸦、火舌放了出去,一时间营地中火光四起,人喊马嘶中一时间倒显得是北元中伏了。

果然,原本呈现出半包围态势的北元骑兵见状,立即由两翼向中心合拢,楚云谦只觉得眼中显出了一丝雾气,他清楚地知道,在千余铁骑之下践踏的营地伏兵,转瞬间便是会化为齑粉。

北元骑兵全线压向了蜀营,形成了中心包围,而楚云谦的后续伏兵正是堪堪与两翼的北元骑兵擦肩而过。只听见那大汉高声叫道:“兄弟们,先远围射杀!注意蜀国公主,要生擒活拿!”

顿时北元军中箭雨频发,只是看见火光烟雾中不时迸现出血花,但却是未闻惨叫之声。那大汉见状哈哈大笑道:“兄弟们,被围的果然是大蜀好儿郎,至死不呼!痛快!箭头准点,不要给他们太多的痛苦!”

楚云谦听的是睚眦欲裂,猛然大声喝道:“王平按计划全军出击!”

王平早已经是强自按捺,闻言之下,大喝道:“大蜀好儿郎,随本将杀尽北元贼子!”当下一马跃出,顿时蜀军中军喊杀声顿起,百骑伏兵晃着明晃晃的战刀快速的袭向北元的北翼。元兵一愣,慌忙调转马头,可惜是已经迟了。骑兵的快速冲击力,使得仅仅百人的骑队有若旋风,王平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自然知道不可以深入敌军大队,只是贴着北元骑兵边队向南杀出。而这支大蜀精骑的强大作战能力便丝毫不差的混着一股为袍泽报仇雪恨的强大气势迸发出来!

百骑自发形成了自南向北的斜型一字长蛇阵型,军士们均是身躯前倾,王平率头,只见刀光映在火光下如雪花般的上下起落,道道血泉喷涌而出!北元后队还没有机会调转马头,便是一个个栽下身去,惨呼声不绝于耳!

北元领队的大汉见状,立即拨转马头用刀指着王平的骑队高声叫道:“蜀国小人!尽然设有埋伏!命中队立即踏平蜀营,将其中死士尽数格杀!左右对立即前冲中调转方向,随本将格杀后面蜀军骑队!”

“北元铁骑甲天下,果然是名不虚传!”楚云谦看着王平顺利的杀向营地之南,心中暗道。只见王平骑队才才刚卷过北元队列的中部,北元南侧骑兵已经是向东突出,马头也在及时的调转中,军士已经是回身中马刀封挡在身前。而刚刚被王平席卷过的南侧元兵已经在回转马头向王平骑队围了过去,仅仅数息之间北元骑阵便由惊慌转为了夹攻态势,可见其兵士的战术素养。而蜀军营地已然在北元的铁蹄践踏下,仅仅只有两百余营帐的大营瞬间化为乌有,设伏的蜀军无一生还!

楚云谦心中越发的宁静,抛开了所有的情感,他像一尊雕塑,毫无表情与生机,只是在默默地观察着战场,在等待着最佳突围的机会。

王平骑队的突然席卷,斩杀了元兵约近百余人,在到达南侧后迅速回头,又复向北边杀了回来。楚云谦无视着北元渐成战力的阵型,看着王平骑队不时落马的士卒,当看见王平骑队快要杀至北元中军,而北元南侧之兵已经结成阵型,约近四百人的骑队呼啸着向王平杀了过去。

楚云谦冷冷的喝道:“元直,命前军立即攻击!”

房奕举起号角立即发出尖锐激烈的半声号声,早已准备就绪的前军五十人立即从队列中蜂拥而出,一时间漫天箭雨射向元兵,北元南侧军中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前军在射完囊中之箭后, 立即拔出战刀一语不发的杀向元兵阵中!

元军领军的大汉此事时暴跳如雷,他本以为以千余铁骑突袭仅仅三百人的蜀军,可谓是手到擒来。可是不想这短短一碗茶的攻击时间中,先是被营中军士暗器机关折损了近五十人,又被王平骑队突袭斩杀了百余人;这才刚刚踏平蜀营,结阵围歼王平骑队,又遭骑游骑背后攻击,瞬间又折损了几十号人;这下来,亏得己军战术素养极高,对方又兵力虚弱,虽屡遭伏击但却是应变极快,没有损失基本战力,但也稀里糊涂的损失了二百余人,可斩杀的蜀军兵士才不过数十人,其中大多还是埋伏在蜀营中的军士。

他本也是元国沙场骁将,只是此次过于轻敌所致,他在心中暗暗骂道:“石蓝枫这个龟孙子,不是说此次突袭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开局,蜀军不可能察觉到丝毫吗?”

他冷冷的看着战场,暴跳的心情也在逐渐平复,他知道此次虽然是自己军势强大,但毕竟在蜀国境内,现在又遇上了一个强劲的敌手,显然要速战速决!可是纵观蜀军到现在不过出击二百人左右,而且还不见长平公主,那么对手肯定有后招。他心下暗笑:不管敌手如何,本将全力围杀,只要将你们全部迫出退向潇香州,自然会全歼蜀军!

这名大汉挥刀叱道:“全军围杀蜀军!”

第十五节 突围有望

楚云谦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兵势在局部固定的环境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均是无用的。这就好比是在指挥一百人去攻击一千人一样,一旦对手掌握了你的实力及所占据的地形、天时之后,你只能是惨败,而不会取胜。所以现在的楚云谦看见北元铁骑渐渐已经恢复过来,逐步的压向王平之时,心中正在紧张的盘算突围之策了。

毫无疑问,刘静安对楚云谦的绝对信任是正确的,在不给楚云谦任何指示之下,这位大蜀年轻的将领正在充分的发挥着自己的应变之能。紧急之下的部署,突如其来的连番打击显然已经使得元兵锐气打减。元兵从主帅处得知的只不过是攻击一个区区三百人的送亲使团,抱着打猎的心态,突然掉进了一系列死亡陷阱。虽然只有两百余人的伤亡,但是这是在稀里糊涂之下便造成的,现在的元兵正在按照骑战法则,稳步向王平队压上。这放缓的进攻节奏虽然使得王平与前军骑队顺利汇合的希望大增,但是同样这种前面进攻、外围游击远射的战法也使得王平骑队及前军骑队的伤亡在迅速增加着。

楚云谦看见蜀军士卒不断地跌于马下,心中越发的胆寒,他知道如果按计划等到王平与前军汇合时再发动直接的突围,是不可能的了。他心中一紧,断言道:“所有军士全部上马,房奕待本尉率斥候营保护公主离去后,领余下前军冲击所追之敌;夏荷交由本尉亲卫携带!”

蜀军逐个传开命令,均一一上马,楚云谦叹了口气对着长平公主道:“殿下,还请恕罪!”长平公主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杀伐,此时正是双目紧闭,闻言一惊张开樱唇怯声道:“啊!大人只管安排,婷儿不怕。”

楚云谦一愣,这是哪跟哪啊?他到现在只是在关心着战场,还真没注意这位身边的佳人,这才留心细看了一下长平公主,只见她面色如雪,在树间撒落下来的月光下,现在正是紧闭双目,鼻尖可见一丝汗珠,楚云谦心中长叹,也不多话,翻身上马将长平公主提在马上用黑色丝绦紧紧束在背上,又外罩一袭黑色大氅将公主紧紧护在里面。同时斥候营及楚云谦的一干亲卫也同时披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大氅。

楚云谦冷声道:“传出退军令!”

顿时一阵低沉连续的号角声在安平响了起来,正是大蜀的退兵号。

王平此时正在浴血交战,他正杀得兴起,右手一柄战刀是上下挥舞,不时地鲜血迸流;也不知他的左手是从哪里拽来的一柄马刀,不时地横劈竖刺,口中呀呀呜呜的狂叫不停。只见他的帽盔早已不知丢哪里去了,头发呈半散披状,肩甲上还可看见一节折断的箭杆,浑身上下满是血污,也分不清着鲜血是谁的了。 而其后的蜀军好像是受这位都卫大人的感染,也是各个狂呼不已,奋不顾身。而前来攻击接应的前军士卒却是显得冷静异常,杀伐中不闻声息,只有闷哼不断。

王平猛地听见退兵号角,心中一愣:“不是说好的会同前军后在撤退突围的嘛。怎么现在就吹起来了?老子还没有杀尽性啊!”可就这一愣神,一支利箭“嗖”的一身从身侧冲头部而来,王平本能的一偏首,箭芒擦脸而过,王平只觉得面颊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顿时暴跳如雷。只听见北元营中有人高喝道:“那蜀军领头的,好身手!敢于本将一搏吗?”

王平转目看去正是元兵领队的大汉,王平一拨马头正要与那大汉索战,只听前军一名领队高声叫道:“王都卫,楚中尉有令:不遵号令者斩!请速退兵突围,卑职殿后!”

王平一听之下,猛然醒悟过来,在一看身后,百人的骑队只余下不足四十人,而放眼看向奔袭过来的前军,也只有二十余人,这些仍在奋力死战士卒无不是尽皆负伤。王平大喝道:“众军随本将向西杀出去!”

一时间蜀军纷纷向西且战且退,交替掩护,欲要脱离战场。但是面对七百余人的北元铁骑,如何能轻易逃脱?只听那北元大汉高声喝道:“全军压上,左右包抄,定要将蜀军斩杀殆尽!”说罢便率军前冲。

一时间,北元铁骑呈现出收紧之势,王平骑队与前军合计不过五十余人,几乎瞬间便会遭灭顶之灾!

楚云谦见状当机立断,喝道:“随本尉突围!”只见斥候营护着楚云谦三十余骑顿时蹄若奔雷般的从树影中窜出,直接向西突围而去。

元兵此时正在全线与王平率领的士卒交战,向西方向的安平边上并没有什么守军,顿时楚云谦所部利剑般的穿向那里。那大汉一见之下,心中大喜:“哈哈,终于把你们逼出来来!只有这区区三十余人,放你们不得!不能便宜那小子!”想到这,他立即下令道:“中队、右队继续围杀,左队随本将去捉拿蜀国公主!”

一时间,左面约有三百余北元骑兵立即脱离战场,随着那大汉杀向楚云谦。这支北元骑兵刚刚越过战场正全速奔向楚云谦,这时房奕一声大喝:“众军随本将杀出,射半囊箭,接应王都卫!”霎时五十余骑奔射而出,同样的的箭矢如雨照向北元追兵。

惨叫声、坠马声、骨骼碎裂声混在浓浓的血腥味中,一瞬间,双方已经交兵。元军领军大汉大喝道:“乌戈束,你带五十骑继续追拿公主!其余的随本将围杀!围杀!”只见一名军士洪声应诺,一小队骑兵奔着楚云谦部绝尘而去,其余的骑兵向房奕围杀过去。

房奕并没有纠缠,只是全速穿过这大汉率领的三百余骑,迅速杀向王平的骑队。显然这五十骑的生力军杀出,有效的震慑了北元铁骑,这一波波的突然袭击打的北元士卒晕头转向。在已经与前军汇合的王平骑队只不过幸存不足三十人,在房奕的接应下迅速突出了北元围困,而房奕骑队所剩半囊箭雨也有效的阻挡了北元骑兵的追击,渐渐地双方拉开了距离。

此时的楚云谦已经出了安平,转在昨夜宿营的山口前正紧张的等待着房奕等人,而追过来的北元骑兵在楚云谦的指挥下,凭借有利的逐渐崎岖的地势,以箭攻配合一个反冲刺,杀了大半后似乎仍要顽抗,在楚云谦亲手射杀了领兵军官后,立时向后逃去。

不多会,听见马蹄奔腾之声,楚云谦立即跃上山崖向远处眺望,只见一前一后相距约两箭的距离骑兵正在向这里奔来。楚云谦厉声道:“举火!”士卒们立即点燃了早已采集好的各种燃火之物,一时间火光大亮。

这边房奕等人刚刚穿过这个山隘,士卒们立即将这些燃着的树干、干草推下山坡,一时间山隘口火光四射、烈焰奔腾,北元铁骑立即戛然而止!

转过山口的房奕与王平一见楚云谦便俯身下拜,却是哽咽无语。也是难怪,此番激战虽然早已在预料之中,可是丝毫没有想到敌军是由后面杀上,楚云谦与房奕对安平的主要防线是前、左、右,也就是北、东、南三个方向。而在后面也就是西面因为一来沿途均有斥候查探,二来是大蜀腹地,所以只是稍加留意并未重视,这当然也是千余铁骑深入大蜀从背后杀出实在是不太可能的观念在左右着楚云谦、房奕二人造成的结果。

突袭之下,楚云谦等人的精心布置均化为泡影,一时间所设置的各类机关、陷阱均付之东流,使得北元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虽然楚云谦灵机应变层层出击,但也是血战余生,三百精锐只存得六十余人。也是楚云谦应急之下才安排在这昨夜宿营之处正好有个隘口,可以有效阻击追兵,不想现在却是成了救命稻草。

楚云谦扶起房奕二人,轻声道:“我们需要立即赶回潇香州,能护着公主逃脱就是再大的代价,我们也要付出的。”

房奕、王平二人起身,默默地收拾整顿所余的军士。隘口的烈火在燃烧,北元正在山隘口那边叫骂,时间是依然紧迫,他二人自然明白,现在算是突围有望了。

第十六节 全军溃逃

队伍很快便重新屹立起来了,六十余人的残军并没有因为刚刚受到重创而显得软弱不堪,相反此时的军列中正透出昂扬的战意。

楚云谦望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山隘口,耳中听着噼啪作响的火声中夹杂着北元兵士的叫骂声,森冷的传下军令:“全军快速退向潇香州!房副将带上夏荷居中,王都卫率军前行,本尉携公主殿下居后,立即出发!”

众将士轰然应诺,一时间马蹄声想起,全军快速西进。楚云谦感到身后的长平公主娇躯微颤,心中不禁疼惜不已。这位天家贵胄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残酷血腥沙场,至始至终不存有过丝毫的惊慌失措之举。虽然是心胆俱裂,但却是强自苦忍,使得楚云谦等人可以心无旁顾的注意战场,没有丝毫的拖累。

楚云谦心中暗叹:“如此公主,即便是自己粉身碎骨又怎能让其深受欺辱。”

六十余人的快骑如风般赶往潇香州,就在数碗茶的功夫,刚刚转过隘口,前面领军的王平一身大喝:“停!”一时间马嘶不断,楚云谦心中大惊,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冰凉之下也是一丝剧痛猛地袭上心间:石蓝枫等人果然是当世名将!自己怎么就是没有想到?

楚云谦一眼望向正看向自己的房奕,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反手将黑色大氅照向身后的夏荷,一提缰绳,策马向前走去。楚云谦悄然行在房奕之后,沉声对着还停在隘口之外的军士道:“分散列好阵型,静待本尉军命!”

楚云谦只觉耳边吐气如兰,一个娇柔空灵的声音道:“楚大人,请给我一柄利刃,我绝不能落在北元之手,以免为质,束缚了边关将士的手脚。”

楚云谦心中莫名的一痛:“殿下稍安,微臣万死也当护的殿下突围!请殿下不要出声!”

刚刚言罢,楚云谦已随着房奕转出了隘口,只见两箭之遥的前方列着数百铁骑,熊熊火把之下显得杀气腾腾。房奕看了一眼楚云谦便走向了前列;前面的王平也冲着楚云谦一笑,便转过了身子看向北元骑阵。楚云谦眼中一热,望着这两人目光中的决绝之意,心中却是强自平息,他知道己方血战至此,根本无力再行正面突围了,这数百北元生力军便是己方的绝路,现在,除了全面溃逃之策,寄希望与这群山之中,别无他法。而这些是不需要和房奕、王平商量的,三人常年协力作战,此间局势只是在眼神中便已是沟通无虞了。

房奕带马走上了前列开口大声说道:“此番伏击突袭,果然是绝世佳作,不只是何人带兵,本将还想讨教一二!”房奕心知,如果直接四散奔逃,对方蓄势以待,战意昂扬之下,恐怕己方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要全军覆灭了。这只不过是拖延些时间,让己方人员有点时间观测地形,各自寻找逃路罢了!

只见北元阵中前列中央左右一分,一匹黑色骏马施施然的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你可是楚云谦?可知本将是谁吗?”

房奕看着这位脸色蜡黄、身材瘦削、獐眉鼠目的领军将领笑道:“本将当是何人?原来是石大公子,石公子设下此絶计,果然是不愧将门之后!”

来人正是石蓝枫之子,原大蜀武关守将石从玉。只见石从玉笑道:“楚云谦,你原来还认识本将,一个区区禁卫军统领,也是不易啊。即使如此,还不快快下马受缚,献上公主,本将或可免你一死。”

房奕眉头一皱道:“石将军,在下敢问你是如何将这千余铁骑置于我大蜀之境而无人知晓?本将却是钦佩不已。”

石从玉桀桀笑道:“楚云谦你死到临头却还有这么重的好奇心?你若受降,本将或可告知你一二。”

房奕哈哈大笑怒斥道:“石从玉,你这卑鄙的蛇鼠两端的小人!叛国卖祖之人,竟也想本将投降?大蜀好男儿,有的是断首男儿却是没有苟且偷生之辈!”

石从玉一听之下一呆随即怒骂道:“楚云谦,你什么东西!刚才还低声下气,现在就破口大骂了?你当本将不敢杀你吗?实话告诉你,如不是顾忌那长平佳人,本将还用在你这磨口舌?本将命你立即下马受缚,惹恼了我,本将就是拼的那帐中温柔也要将你们化为齑粉!”

楚云谦听的是胸中如累石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次和亲从头彻尾就是一个骗局,否则石从玉根本就不敢如此放肆,在此大庭广众之下尽然有侮辱长平公主的清白之意!楚云谦立即对着身后的军士喝令道:“传令隘口之后,自主选择四人,两人一组自行择小路向武关、潇香州报警!就说北元根本无意和亲!就是死也要将这里的情况传达到!”

军士们随即口耳相传,一会功夫一阵轻蹄之声传来,楚云谦紧握双拳,目光冰寒射向石从玉,此时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恨不得生擒此人,好迫供以了解其中详情。

房奕此时也是心中惊骇莫名,他的才智也是堪称大蜀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如何听不出石从玉的言下之意?如果和亲都是骗局,那么北元费尽心机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只是可惜,他与楚云谦一样,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因为他们没有忘记北元因大火阻隔的追兵不会用太长的时间便会追上来,还有那阴柔的袁泽,此时也是虎视眈眈在一旁,时间不会留给他们太多的机会。

房奕的脑海中正飞速运转着,怎样才能找到机会为残军奔逃留下机会?北元的精骑正在不耐烦的不时勒住缰绳,战马也在不安的打着响鼻,铁蹄也在地上烦躁的划拉着,不时发出声声嘶鸣。很显然,这只有两箭距离之远,北元一个猛烈冲刺,蜀军恐怕就会淹没在这洪流之中。

石从玉看着面色铁青的房奕说道:“楚云谦,凭你的残兵败将认为和可以抵挡我麾下这五百精骑吗?哈哈,还不下马受缚?长平公主,当日那个废君不愿将你嫁与我,今日恐怕我要的尝夙愿了!哈哈哈!”说罢得意的挥了挥马鞭,打了一个响结。

房奕看着正得意非凡的石从玉,看着北元军士投向石从玉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与不耐烦之色,不禁心中一动,房奕以马鞭指向石从玉道:“贼子休要张狂!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突袭此计果然是佳计,我等虽身陷死地,但你以为这是你这个匹夫所能设计的吗?本将久闻元师福哈太智究天人,看来此计当是他所为。你冒领军功,还洋洋自得,真是恬不知耻!”

北元军中顿时发出一些赞同之音,石从玉见状怒声道:“楚云谦你放屁!此计乃是本将与家父所谋,干那福哈太何事!”

这声音刚落,只听得北元军中一阵喧动,一个看似领头的将领愤声道:“石少将军,国师之名不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称呼的!”

石从玉顿时心头一寒,想起北元的这些骄兵悍将可不是自己可以轻易约束的了得,同时福哈太在元声望极高,就是自己父亲对他也是百般顾忌,还真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惹得起的,但一想到长平公主就在对面,还真是下不来面子。他对长平可是心仪已久了,否则不会年前一见长平之下便央着父亲去提亲了。当下冷冷一笑,环顾身后军士道:“怎么,你们想以下犯上指责本将,不怕军令吗?”

顿时北元军中噤若寒蝉,军士们不自觉的地下了头,躲开石从玉的目光。元朝向来军纪森严,往往连坐制下动辄数十人生死瞬间;同时元朝极重军功、尚武勇,若因军纪被处罚,那可是让祖宗蒙羞的事。所以军士们对军法有着异乎寻常的敬重,这也是北元可以纵横天下以持牛耳的原因。

只是这么一来,元军士气不免为之一丧,房奕见状微微一喜接着道:“石从玉,你不要狗仗人势,大元的军纪从你这数典忘祖之人口中说出,可谓是种侮辱!”

石从玉一听之下,气的张口预言,手中马鞭已经指向蜀军,那很明显是进攻的信号,北元前列军士不少都欲策马扬鞭,楚云谦一见心中砰砰直跳,正欲下令四散突围时,只见房奕接口大声道:“在安平突袭我军的元朝骑兵已然全军覆没!”

一时间,正准备冲出北元军士硬生生的收住正欲往下挥动的马鞭,勒住缰绳看向了石从玉。石从玉大怒道:“胡说!凭尔等怎么可能歼灭我一千精骑?你们不过是漏网之鱼罢了!”元军军士有疑惑的望向了房奕,很显然他们对这位蜀国降将可不是那么信任,只是情急之下,石从玉是恨的牙根痒痒,就是没办法。

房奕大笑道:“石从玉你这匹夫!你为贪军功,故意不率军配合共击我军,我军岂是无能之辈!安平设伏,全歼元朝伏兵!我军仅三百人,不尽歼你军,何能脱身?只是我军血战之下,本欲回转潇香州,不料还有你这贼子在此等候以贪军功!就是我军全军尽没,仅三百勇士也拖得你千余甲士,实在是快哉!只可便宜了你这小人。可惜了大元的勇士!”

此言一出,顿时北元军中炸开了锅,袍泽之情可不是儿戏,更何况这些北元军士本就是不服与石从玉,一时间均各个怒目看向石从玉,有的甚至隐隐围向了石从玉。

石从玉本也算是个将才,毕竟是名门之后,又是石蓝枫之子,不然李飘然也不会同意由他镇守武关。只是得意忘形之下加上即将虏获长平公主,显得言辞无状、飞扬跋扈。可这喧闹局面一形成,马上便知道是上了房奕的当,中了反间计了。当下心中叫苦不迭,正欲斥责众军,下令歼敌。可惜房奕、楚云谦是不会给他机会了,只听房奕断声喝道:“本将亲卫就近随我突围,其余人等自行突围!”

这既是个脱逃机会,可是谁都明白这种自行四散突围,实际上就是全军溃逃,一旦令下便是溃军之途了。

第十七节 生亦何欢

一时间,大蜀军士迅速调转马头,本就是有意为之,可想速度之快了,不过眨眼功夫,隘口外侧蜀军三十余骑纷纷回转山口。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楚云谦早已看好了地势,对着房奕大喝道:“元直你率前军余部往右转进,竭力退往潇香洲!”

房奕接到:“谨遵军令,前军随本将走!”

一时间十余骑人马迅速向右冲出。楚云谦看向王平到:“王都卫,你率中军余部立即随本尉及斥候营向左进发,入山后立即择小路前往武关!”

楚云谦等骑向左飞奔而出,可刚行了数丈楚云谦便发现王平并没有跟上,立即急勒缰绳大喝道:“王平!还不走,你敢抗命!”

王平微微一笑,双手冲着楚云谦一拱,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势,他撇了撇嘴高声道:“大人,卑职殿后截杀元军,好争取点时间,你快走!”

顿时,蜀军正在前行的人马纷纷停了下来,房奕急声喝道:“王平,不可耍脾气,生死瞬间,公主安危为重!”

楚云谦也气得大骂道:“混账!此时你还犯浑!本尉现在就斩了你!”

王平高声道:“大哥,你们快走,我在这拖住元兵一会。好让元军分不清公主的行踪,快走!下辈子,我王平还要跟着你,老子要杀尽北元这些不义之徒!”王平话音刚落,虎目中已然潇然泪下!

楚云谦沉默了,他知道现在的王平不是在贪战使性子,而是在为他们的奔逃赢取时间,哪怕是短短的瞬间,即使这是用生命为代价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楚云谦也很清楚,石从玉现在的目标是房奕,这微弱的抵抗也许仅仅是一瞬间,但房奕生还的希望就会大一些,楚云谦只觉得眼中一热道:“好兄弟!大家走!快!”说罢纵马飞出。房奕也猛地策马奔出,只是双肩微颤。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即便为鬼,誓死护土!”一阵雄壮嘶哑的歌声在楚云谦、房奕身后传来。

楚云谦、房奕在快速策马中大惊,回首向身后看去,只见二十余骑正高声喝唱着,缓缓的向王平靠拢过去。楚云谦心头剧痛,他是知道这首简短战歌的。

大蜀武备本就是在诸国中较弱,靠的就是守军借天险之力死守已耗敌军军力,而后依托北军的突袭以取得胜利,每每血战之下,往往坚守兵士含笑赴死,鲜有生还者。这也让多次进攻蜀国的元、越等国十分头痛,明知蜀军的战法,可偏偏不能控制,不耗费大量兵力不足以攻克关隘,但蜀国北军在刘静安、李飘然、李智等杰出将领的指挥下,往往是奇兵突袭,宛若雁过不留丝毫痕迹,刹那间便是全线兵败无以为续。好在蜀国兵弱,也不足以加以全线反攻,深入敌境,否则恐怕历史已经改写,大统早成了。当然各国利益牵制,也是不可能出现有一国倾全国之军攻击一国的形势,这也是数国并立争雄局面迟迟不能打破的原因之一。

宣德十三年,刘静安巡视蜀越江陵血战的战场,大蜀守军六万余人苦守九十余日,尽皆战死,将领士卒无一生还。面对尸积如山的战场,刘静安感佩大蜀军士坚守赴死以待北军突袭,大破越军之下,便奋笔书下“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即便为鬼,誓死护土!”一词,借以感怀蜀军将士忠烈。不想这首短词便在江陵大营中传唱开来,最后变成了蜀军决死前的战歌了。

苍凉古朴的声音在这山间想起,楚云谦高声道:“不可!众军速退!”

只听一个军士回首看向楚云谦大声道:“大人,蜀军没有弃主帅独自逃生的兵士,我等均为王都卫帐下中军,当随王都卫生死不弃!我等当西翘鬼首,祝殿下、大人早日平安归京!”说罢微微一摇手,便回首洒脱而行继续向王平靠了过去

楚云谦快马中远远看见此人乃是王平帐下文书曹涛,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不禁热泪长流,转首策马而去。

寒风阵阵,玄月无光,这阵阵寒风中好似隐隐传来声声呜咽。王平周围散落围着二十余骑,没有丝毫声响,就像是群没有生命的雕塑,除了寒风带出来的飘动的衣襟与发梢,还有就是那紧握着的战刀在月下熠熠生辉,寒光片片。

山口外,石从玉见房奕等人退出了山隘,也恢复了冷静。他看这着正在怒目而视自己的这群军士,桀桀怪笑一声道:“你们这群蠢材!还是大元的精兵吗?蜀军三百人怎可能设伏击杀我大元一千铁骑?你们不会相信大元四杰之一的赵坤鉴是如此不堪一击吧?”

元军一听之下先是各个面色青红,转瞬便化为疑惑的面面相觑。不错,石从玉骂他们是蠢材,自然掀起众怒,如不是军纪森严,恐怕众军便要上前将其乱刃分尸了。可是石从玉后面的话是有道理的,那带兵突袭楚云谦营地的是北元有名的先锋将领赵坤鉴,此人性格粗暴嗜血中却是细微多变,虽是平日自视甚高,但却是极善于冲锋陷阵,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号称北元军中四杰之一。赵坤鉴军中十余年,险仗恶仗不知打了多少,鲜有败绩,加上其人粗暴嗜血往往放纵军士劫掠百姓,虽是血流千里、民不聊生却是使得帐下军士得以私囊中饱,在北地中凶名卓著。此次大材小用入伏蜀境,与石从玉联手突袭蜀军送亲卫队,可见元朝对长平公主是势在必得。而楚云谦又是由蜀军南边江陵军营中调入禁卫军,在南地颇有将才之名,但在北地却是名不经传,所以要想让这些元军精锐相信楚云谦可以一举击杀赵坤鉴这个凶星,还真是很困难。众军士在房奕的挑拨之下一时群情激愤,多半是得益于元军向来豪勇,军风彪悍朴实最恨贪功、冒功的小人,加上石从玉得意忘形又是降将,所以才差点引起阵前喧变,此番经石从玉一点拨,已然迅速恢复了冷静。

石从玉看到众军面露疑色冷声道:“你们以为仅凭袁侍郎的百来军勇便可以让全歼赵将军千余铁骑的楚云谦害怕吗?如果蜀军歼灭了赵将军,还用得着星夜急急回逃吗?不会修整军力以备再击袁侍郎吗?你们当楚云谦这小子是什么吗?”

元兵面色踌躇,显然石从玉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们。正在此时,山隘后面传来了蜀军的歌声,石从玉当然也是深悉此歌用意,也立即想到楚云谦不可能带着长平公主在此与自己死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蜀军在前无出路之下,必然四散向山中奔逃!

石从玉一时大惊,他不是一个无能之辈。他在昨夜故意与赵坤鉴争执谁为主帅指挥攻击蜀军,激得赵坤鉴独自率领千余铁骑前往突袭是有自己打算的。一来他不相信刘静安等大蜀一干重臣会看不出要袭击送亲使团劫持公主,因为他太了解刘静安等人的才智能力了;二是他垂涎长平公主美色已久,既然本来就不会和亲,何不趁此机会将长平公主虏与帐中一享温柔?想来元帝正要依仗与他石家父子,不会为一敌国女子而责罚与他,尽管这是位公主;三是他不相信这楚云谦是这么好相与的,蜀廷既然断出公主必会遭袭,这长平又是蜀帝珍爱之女,虽迫于形势不得不让长平出嫁,但刘静安等人绝不会派出一个窝囊废的将领出来,更何况他虽然没有见过楚云谦,可是听说过不少对这个大蜀年轻将领才干的赞誉,再说能经大比调入禁卫军中的将领又有几个是可以小觑的?四是这赵坤鉴实在是目中无人,常常当面嘲笑讥讽与自己,不如让他独自前去碰一个灰头土脸,最好是战死,自己在这里收网以待。

所以在这些阴错阳差之下,石从玉怀有私心,赵坤鉴又自大。再加上赵坤鉴地形不熟悉,对楚云谦也丝毫不了解,几番交手之下,反倒让兵势为弱的楚云谦连连得手。虽然损失惨重却是得以突出重围。

石从玉面色阴寒,闪电般的抽出腰刀,手起刀落斩翻了两名自己身边的军士喝道:“列四队攻击山口,以游击箭射隘口内坚守的蜀军!蜀军要逃,还不进攻,违令者斩!”

北元军士一见这阵式,本就心疑哪敢相抗,立即策马成队向山口扑了过去。

第十八节 忠魂泣血

元军犹如旋风般的奔向山口,不过是两箭多点的距离,元军已然在奔袭中列好了阵型,四列骑阵中的前方军士已然手持弓箭蓄势待发,北元精骑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王平正微合双目,发梢在寒风中不时在面前飘动,山隘口外的蹄声滚滚而来,他猛地睁开双目,眼中寒芒电射高声喝道:“诸位兄弟,好男儿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乃是我辈的荣幸,今天就是我等尽忠尽节之时,咱们不要坠了大蜀军士的脸面,泉下再为兄弟了!杀!”

一时间王平率先冲出,二十余骑呐喊着奔向山口。王平也是沙场骁将,自然不会给北元骑兵远射的机会,同时他也不会让元军顺利冲出山口,因为那也给了元军观察正在奔逃的楚云谦等人的机会。

顿时在山口转角之处,蜀军与元军前锋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北元前骑根本没有射箭的机会,一时间交锋之下吃了大亏。王平手起刀落,率先砍翻两骑,随后的蜀军军士纷纷卷入北元骑阵。北元骑兵一见这么快便两军相遇,蜀军二十余骑迅速插向元军骑队纵深,便纷纷扔掉弓箭拔出腰刀,迎着蜀军便砍了上去。

王平大喝道:“众兄弟,随我冲杀,结果了石从玉这狼心狗肺之徒!”顿时,蜀军策马猛冲北元骑阵纵深向石从玉杀了过去。

石从玉在骑阵之尾,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王平等人,嘴角泛起一丝嘲讽之色,久战之疲兵且是残军不过二十余骑,如何能胜过这五百蓄势待发的精骑?王平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更知道留下来就是死亡,冲击北元主将是因为石从玉在北元骑阵最尾端,这样可以稍许拖延北元转入山口查看楚云谦等人逃亡的时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石从玉见到状若疯虎的王平等人,丝毫不吝惜生命,刀光在他们身上带起道道血箭,断臂残肢不时飞起,但是只要不跌下马,哪怕是丢了兵刃依然挥舞着拳头策马撞向北元军士,石从玉心中泛起阵阵寒意,厉声喝道:“给本将杀绝他们!一个不留!”

王平脸上布满血迹,鲜血已然模糊了他的双目,右胸一侧穿体突出一节马刀,右臂血流如注,口鼻呼吸间血沫飞溅,脸上钢须遍布血渍几乎联成一片,他在听见石从玉的吼声后嘶哑着叫道:“不杀石从玉,我死不瞑目!”说罢猛登马肚,那战马吃痛之下一声厉嘶,利剑般的穿向石从玉。石从玉大惊,连忙一探手将马鞍上悬挂的七尺刚枪提到手中,高声急喝道:“拦住此人!”一时间元军后面的四列骑队纷纷围上王平,手中马刀向王平斩去。

王平此时已经是浑身浴血,神智模糊,只是心中一股斩杀石从玉的念头在支撑着他。他知前后左右均是北元骑兵,片片刀光从四周向自己卷来,他本能的缩起身来,护住身体要害,左手一柄战刀脱手而出飞向数丈之外的石从玉。

石从玉大惊,手中钢枪一抖挑飞了正袭向自己的钢刀,那力道带的石从玉仰身一翻,险些掉下马来。王平模糊间见到石从玉挑落钢刀,同时身上数道猛烈地剧痛袭来,王平心中知道是利刃袭体,抱恨中猛然仰面嘶声力竭的吼道:“石从玉……”便翻身坠马。(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说慢实快,不过是不到碗茶功夫,在王平带领下的蜀军将士还未冲击过元军队列的一半,便已然没有了声息。元军勒住了战马,默默地看向战场,只见地上的蜀军基本上是没有全尸,有的甚至在战马践踏之下已然成了一片肉泥!战场上只有数骑在游荡,还有些战马躺在地上竭力挣扎站,起微微的嘶鸣着。再看王平已是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瞪宛若铜铃,眼角一溜血渍汇入满面血污之中,牙尖已然深深的嵌在嘴唇中,似乎一股不甘心的怨气冲天而起。这些元军精兵也是打过无数次恶战的,但是二十余骑誓死猛冲五百骑阵确实不多见,不禁在心中暗暗对这些蜀军战死之士充满了钦佩之情。

石从玉此时也是面色铁青,王平的频死高喝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看着已然毫无生机遍体鳞伤的王平,他在心间不由得升起阵阵恐惧之感。他知道王平等人会死守与自己拼战,他也知道王平所部是为了掩护楚云谦等人脱逃,他更知道那首战歌已经是表明了这些蜀军的决死之心。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平等人会主动冲击自己,一个人或一群人抱有必死之心不难,在局势之下被动赴死容易;但是一个人或一群人主动寻死,用冲击自己的方式来拖得自己不能越过山隘观察楚云谦等人的逃向,仅仅只是为了拖延那一点点时间,却是极难的,而王平所率领的蜀军就是这么做的。

局势就是这样奇怪,原本元军可以毫不停留的冲过隘口,追袭楚云谦,但是这数百铁骑就是被这二十余人的气势所震慑了,默默地停在原地看着这些逝去的蜀军军士遗体,而石从玉也被王平的频死之状深深的震撼着,那吼声还紧紧地萦绕在耳边,那索命的钢刀还在眼前飞舞,似乎成了石从玉的梦魇。火把静静地噼啪燃烧着,这五百元军和石从玉就这么静静地停在原地。

好半晌之后,石从玉回过神来,不禁暗自苦笑:这个领军的蜀将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他确实是赢了。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就是他这个八尺的金刚汉子,用一往无前的霸气率军深深的震撼了自己的军队,原本战场骑战冲锋流畅的节奏硬生生的被这个人所率领的军队所截止、打破。石从玉明白,最佳追击楚云谦的时机已经过了,他看了看这崇山峻岭,不禁舌尖发苦,他知道自己父亲最坏的计划在这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出现了,而造成这样结果的人,就是这样一个静静的躺在地上的连他的名字自己也不知道的人。

石从玉收回心神叹了一口气冷声道:“传令下去,魏飞的百人队按计划分赴地点,协同设伏的斥候阻住山间通往武关、潇水的道路,随时截杀楚云谦等人!”

元军中传来一声应诺,同时几列骑兵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石从玉看着飞驰而去的元军冷笑道:“楚云谦,你这缩头乌龟,有如此猛将死士,纵能暂时逃得一命,本将不信你能飞天遁地,逃出罗网!骑战你能脱出赵坤鉴的突袭,算你有些能耐,看来山间步下一战在所难免,猫捉耗子的游戏从现在开始吧。”说罢高声道:“全军随本将过山口一探蜀军公主的逃路,一定要生擒长平!”说罢策马前行,口中喃喃到:“赵坤鉴与袁泽这两个蠢货也应该到了啊。”

石从玉转过山口之时,楚云谦与房奕已经各自率部弃马登上了山头,楚云谦在山顶遥遥看见北元骑队缓步走出了山口,心中是剧痛难忍,他知道王平等人必然已经是赴死殒命。一时间他的眼前尽是王平的身影:八尺高的大汉满面钢须,目似铜铃宛若金刚;沙场之上鲜血飞溅之际,悍勇无敌;平日里大大咧咧一丝淳朴搔首之际,有若孩童。楚云谦一时间只觉眼前一黑,身躯摇摇欲坠,不觉身边伸出一双玉手堪堪扶住自己,一个吐气如兰的娇声在耳边急切的响起:“楚大人,楚大人,你没事吧?”楚云谦浑噩之间向身边看去,只见长平公主清目含泪,玄玄欲泣,脸色焦急的正看着自己。

长平轻声说道:“都怪本宫不好,连累大家了,害的这么多人血染沙场。”说罢一行清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楚云谦看着长平清丽绝俗的秀美容颜,心中一阵懊悔,是的,这可不是自己感情用事悲伤的时候,否则王平等人就是白白牺牲了。他轻轻脱开长平的双手,温言道:“殿下莫要自责,只怪北元背信弃义,微臣驽钝不能及时识破对方计策,才致使将士殒命,喋血沙场!”

一名军士一听楚云谦此言便说道:“中尉大人过于自责了,属下等有幸随大人征战此役,以三百之力连破元军千余人奇袭伏兵,虽败犹荣,况且我等现已暂脱险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一干军士纷纷表示赞同,楚云谦环视了身边这三十余人的军士,看着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却是各个神色坚毅,顿时觉得胸中涌起一股豪气,开口道:“云谦不才,愿率诸位与北元决死一搏,誓保公主殿下平安归京!”

第十九节 追击方向

楚云谦抛却了王平战死的伤怀,将他深深的压在心间。一干军士在听见楚云谦的坚定的宣誓后,顿时觉得胸中炙热,双目间都透出了热切的希望。

长平公主静静地看着这个俊朗的年青将领,心中泛起一阵欣喜,她第一次觉得这一连串的生死交替之境不是那么恐怖,第一次觉得身旁的这个男子的双肩是那样的坚实,她不由得感谢上苍,在她远嫁北元的最后关头,出现了逆转并且在她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位男子。长平想到这不禁觉得脸上一热,连忙转首看向它处。

楚云谦此时正静静地注视着山下远处火光之中的北元众人,身后一名军士低声问道:“大人,我等是否要撤退了?”

楚云谦淡淡的说道:“不急,我们要先看好北元的追击方向,想来房副将也在对面山头注视着元军。不搞清元军的追击方向,我们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与应对措施。”

那名军士一声应诺,他听得出这位楚大人已然恢复了往昔的冷静从容,不禁心中安宁。

楚云谦一边观察者山底一边在紧张的思索着,从亥时袁泽秘密出营到子时元军突袭再到现在登上山顶暂脱险境,也不过是寅时中刻。短短的三个多时辰中,楚云谦从紧急调配布防后营到命令王平杀出;再由前军接应到命房奕杀出;而后再遭石从玉伏兵由分散突围变集中分兵突围,一系列的依据战场形式的变化而不断变更军令,加上血战奔逃,王平等人的决然赴死,使得楚云谦几乎耗尽了心力,透尽了全身的体力。而在此刻,他还在坚持着、判断着石从玉等人的下一步行动措施。

房奕此时也在对面的山头上紧张的看着山下的元军,他在心里祈祷着北元军士向自己扑来,好让楚云谦携着公主平安脱逃。

房奕身后立着十余人,一名军士沉声对房奕说道:“房大人,我等可要做出动作引得元军来袭,好让楚大人他们脱身?”

房奕轻轻摇首道:“这是万万不行的,石从玉也算是将才,他当然知道查探痕迹来追捕我们。只不过是我们兵分两路,楚大人又安排我带着夏荷,所以一时间石从玉不可能判断出公主是向南北哪一个方向脱走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但是潜逃之下,在这个时候引发声响岂不是自曝其意?反倒让石从玉断定了楚大人的去向,使得王都卫等人白白惨死!”房奕提到王平不禁胸中一堵,稍作缓息后道:“我们只能静等,看看元军追击方向再做定夺。”

石从玉此时正顺着楚云谦、房奕等人的行迹来回踱步,他心中苦笑不已。石从玉也是很了解追踪探查之道,原本以为楚云谦在带上公主逃奔中,必然可以从马蹄印记中看出端倪,因为楚云谦必然会与长平公主共乘一骑,从马蹄印的深浅中自然可以看出,并且他也看见房奕身后大氅中有一名翠色服饰的女子,那正是长平公主平日里素来喜欢穿的衣物。可是现在看着这印记,却是南北两侧的蹄印中均有着较深的痕迹,而且一看之下便知是一男一女共乘一骑,那么这就表明楚云谦的安排中早已准备好了这点。石从玉知道楚云谦在遭受突袭之下,必然不能顾及长平公主的侍随而仓皇出逃,他可不会相信房奕的设伏之说,因为那样的话,楚云谦根本不会甘冒风险走进这个陷阱。这多半是楚云谦在受袭之下,临机安排之举。

石从玉不禁在心间对楚云谦的评价又抬高了一截,首次正式感觉到楚云谦是个棘手的对手。他深深地陷在了苦恼之中,这两侧到底该往哪里去追击,他下不了决断,因为这方向一错便会使得楚云谦逃出生天,石从玉并不在乎楚云谦的生死,但是长平公主却是万万不能放走的。石从玉焦躁的不时看向东边,心中暗恨袁泽等人还没有到来,他迫切的需要和他们商量,特别是袁泽,其人为国师福哈太的弟子,应该有不凡之处。

正在石从玉焦躁之际,东边传来了马蹄声,紧跟山口外转出骑兵,石从玉一震,长舒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来了!

来的果然是袁泽与赵坤鉴,两人一马当先,只见火光之下,袁泽一脸阴沉,赵坤鉴却是一脸铁青。二人身后不断涌现出大队骑兵,马声阵阵中,袁泽二人已到了石从玉面前。

袁泽还是洒脱的跃下战马,冲着石从玉微微一笑;赵坤鉴却是猛地蹿下战马,双目怒视着石从玉。这二人一见石从玉率领这数百骑军士立在这山坳之中,而身边并没有厮杀迹象,也不见长平公主等人,自然知道石从玉并没有得手。

赵坤鉴冷冷的笑道:“少侯爷看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我等血战半夜,少侯爷却是在这逍遥自在的看了半夜风景!”

石从玉微微一笑,反唇相讥道:“赵将军何出此言?难不成大元四杰之一的赵将军率千余铁骑突袭蜀军三百人,现在确是空手而归了?”

赵坤鉴正是方才领兵突袭楚云谦营地的那名大汉,一听之下暴怒道:“少侯爷!昨夜你不是说要全全指挥,要本将听命与你吗?你不是要本将留守在这里吗?你不是说楚云谦可能会脱逃,在这里是截杀他的最好地点吗?怎么现在少侯爷还这么清闲,楚云谦等人呢?”

石从玉微笑道:“赵将军,楚云谦不是在你的手中逃了吗?”

赵坤鉴为之语塞,转瞬道:“你强行分兵,要留本将与后,如果你与本将共击蜀军,楚云谦如何能逃脱?”

石从玉似乎对赵坤鉴不屑一顾,只是微笑不再言语。赵坤鉴见石从玉微眯着小眼,瘦削的下吧微微抬起,只觉得心中恶气直鼓,当下便要发作。

袁泽起初只是立在一旁,只是环顾两面的高山峻岭,并没有理会这二人的争执,此时一见形式不对,便冲着赵坤鉴一摇手,示意不可放肆。赵坤鉴一见之下,顾忌袁泽身份,便强行压下心头怒火,将头转向一边,不在理会石从玉。

袁泽实际上在子末寅初之时便已和赵坤鉴汇合了。他在前方的山顶之上只看见蜀营上空火光映照,便已经知道楚云谦必然是早已知晓今夜攻击做好准备了,否则元军突袭得手,还是在大蜀境内的,没必要放火。同时他也知道楚云谦既然已经察觉到这些,必然已经知道他率人暗夜悄悄离去及用意了,自然也不会向前方武关突进了。所以他急急率人赶往蜀军营地,只可惜他率人悄然离营,自然不会带着马匹,这样一来步行耽搁之下,加上元蜀交兵又是骑兵对战,哪里还能等到他?所以袁泽赶到蜀营之时,楚云谦与赵坤鉴早已交兵离去,袁泽又立即率人沿着骑兵蹄印追赶赵坤鉴等人,直到袁泽在这坳地前面的隘口处,才赶上了被大火所阻的赵坤鉴。

二人面对熊熊烈火束手无策,大火之中满是引火助燃之物,加上草木干枯,显然是楚云谦早已预备好的,救无可救,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命令军士灭火,而后迅速追击而来。这期间袁泽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对楚云谦的临机用兵之才是心中赞叹不已!他自忖如果是自己恐怕是做不到这样的,楚云谦对骑战时机及队形的把握实在是表现无懈可击!

袁泽干咳了一声道:“少侯爷,难道你没有截下楚云谦?本官看这里像是有两队分别奔逃进山了。”

石从玉面色一红,他可不敢轻慢袁泽,毕竟是国师弟子,随即将事情及现下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

袁泽听完石从玉的叙述,双眉紧皱,一时沉默不语;赵坤鉴也早已转首看向石从玉,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片刻后赵坤鉴叹道:“原来蜀军之中也有如此骁勇之士,当真令人叹服!楚云谦此子可以让部下甘心效死,也堪称将才,蜀国虽然武备不休,当真是俊杰良多,可惜了!还是掩埋了这些蜀军将士吧”

袁泽微皱眉首道:“赵将军,不用多此一举。此乃蜀国边防之地,我等离去后,自会有人收拾残局,只是首当其冲的任务是如何将长平公主拿下,以便威慑蜀军。”

赵坤鉴微微一皱眉没有言语,袁泽喃喃道:“咳!现在应该是恩师他们按计划发动攻击的时候了,可惜我们确是没有拿下蜀国公主,无法前去赚开武安州的城门了!”

石从玉桀桀一笑道:“袁大人过虑了,有赵将军在,我等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石从玉听见赵坤鉴赞赏蜀军及楚云谦心中不快,忍不住出言相讥。

赵坤鉴是随同元军习惯尚勇武,无心感佩蜀军之下出言相赞,可没有心讥讽石从玉。一听石从玉出言讽刺,回想起刚刚在楚云谦手中吃了亏,颜面无存,顿时面色青红正要斥责,只听袁泽阴阴笑道:“少侯爷,你分兵本是计划之一,无可厚非。可是恩师与石候爷并没有让你与赵将军分开带兵,本来是要你与赵将军合力一举将长平公主拿下,击杀送亲主将,在此山口设伏本是预备之策,留一偏将足以,何劳少侯爷亲自担当?”

石从玉一时语塞,他可不敢和袁泽争辩,更何况袁泽所言也是句句属实。袁泽接着道:“少侯爷之心本官自然懂得,长平公主确属佳人,人间绝色。只是赵将军想来也不会阻止你一享温柔,眼下拿住长平公主还有重用,却不可任你伤及她的性命。你有意与赵将军分开,恐怕是私心作祟,你当本官不知吗?”

石从玉听见袁泽语气逐渐转厉,心中惊恐急忙分辩道:“袁大人,本侯却无此意,只是……”

袁泽随即打断道:“少侯爷,陛下虽然甚宠令尊,归远侯之爵位世袭罔替,在我大元实属罕见。但是你因私废公,不尊军令,致使长平脱逃,本官依然可以阵前便以失职抗命之罪将你斩了,想来令尊恐怕也是无言的,少侯爷可明白?”

石从玉一张蜡黄的的脸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国师福哈太的数个弟子均在军中效力,大弟子龙云逸更是元军大帅,几乎都是杀伐果决之人,这袁泽也是他的弟子,怎会是好相与的,更何况无论自己是什么爵位,毕竟是蜀军新降之将。他忙颤声道:“袁大人严重了,在下当谨遵军命,丝毫不敢有违,在下愚莽还望袁大人担待一二。”

袁泽看了石从玉一眼,转首看向群山,陷入沉思。他知道楚云谦及长平现在肯定在这两侧山峰之一中,也一定在注视着自己这些人。因为,没有判断好自己的追击方向,以楚云谦的才干绝不会鲁莽的只顾逃命,而不顾对手的措施。况且他们已在山上,即便是自己现在就去追击,一时的逃脱时间还是有的。

问题是,地上的痕迹却实如石从玉所说,两面均有同样的双人男女坐骑之印,而楚云谦与长平究竟逃向哪个方向呢?

第二十节 残梅泄踪

现在已经是寅时末了,天色越发的黑暗,冷意寒意也更胜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袁泽知道这已经是天色微明的前兆了,他叹了口气道:“少侯爷、赵将军!”

石从玉连忙恭声道:“袁大人有何主见,在下洗耳恭听。”赵坤鉴也应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袁泽满意的点点头道:“眼下局势紧迫,追击楚云谦一事需要稍后。本官以为赵将军可以照计划稍作变更,率军劫掠武安州郡,袭杀蜀军辎重。”

赵坤鉴喜道:“好,本将率领五百精骑即可!”

袁泽道:“赵将军切莫轻敌,此刻已经没有长平这张护身符了,原本计划用她赚开武安城门尽毁蜀军城中辎重的计划是不可行了。将军当以野战为主,劫掠城外村镇,将潇水以北的居民田宅尽最大力量予以毁坏,让这些流民都赶赴武安州城之中藏身,这样此城不攻自破。同时也可将这沃野千里的平原春耕废与旦夕之间,狠狠的打击蜀国的经济命脉!”

赵坤鉴本就是喜欢纵兵掠夺,闻言之下喜上眉梢道:“在下遵命!”石从玉在一旁却面透一丝苦涩之意毕竟他在蜀国生长数十年,这些怜悯之情还是有些的。

袁泽只是瞥了石从玉一眼并没有理会道:“赵将军,你纵横这潇水北岸之上,必然会引起蜀国重兵袭击,五百轻骑是不足以保障的。”

赵坤鉴不屑一顾的道:“袁大人多虑了,蜀国骑兵本就稀少,此间更是武关之后,骑兵就更加稀少了。不过是些常备步军,如何能抵挡我军铁骑,在下只要五百铁骑足以横扫这潇水北岸!”

袁泽不满的闷哼一声寒声道:“赵将军,你等行前想必已经得到军令,袭扰蜀军后翼,受我节制吧。”

赵坤鉴一呆忙说道:“遵军命!请袁大人示下!”

袁泽扫视一遍集中于此的元军心中一叹,本次按照计划挑选军中骁勇之士一千五百人,秘密潜入蜀境伏击蜀国送亲使团。以赵坤鉴之能所率一千铁骑战死二百余人;王平冲杀石从玉骑阵,斩敌百余人;合计伤者近百人。一场本来轻易取胜的突袭反倒折损了四百军士,还让楚云谦逃出生天。[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袁泽道:“赵将军你率领九百军士沿途袭杀,带上这些伤兵,找个地方留下些干粮医药,让他们就地修养。切记只许驱民烧房,不准你滥杀百姓!”

赵坤鉴闻言一怔,不可滥杀对他这个凶星而言实在是难以忍受。在北地,提到他赵坤鉴可是可以夜止小儿啼哭的。他不禁双眉紧皱却不敢言语争辩。

袁泽看在眼里心中哪里不明白,沉声道:“赵将军,本官素知你豪勇嗜杀,令敌军为之胆寒。但此次我等是孤军楔入蜀境,你若滥开杀戒必然会引得蜀民奋起自保,介时我等面对的敌手就不仅仅是蜀国军队了,乡间野下处处是敌军了。兵法云:上谋攻心下谋伐城,你可深知本官之意?”

赵坤鉴连忙躬身道:“谨遵军命!只是袁大人是否要多带些军士以便于追拿蜀国公主?”

袁泽怎么不明白赵坤鉴的意思?让自己多带兵卒名为追拿公主,实则是担心自己安危,毕竟这是蜀境。便微微一笑也不点破道:“少侯爷深知此间山川地理,本官有他在旁协助胜似千百雄兵。再说楚云谦不过三五十残军罢了,本官原带有军中高手百人,再加上你们的百人健卒,足以应付了,你放心去吧。少侯爷给你的潇水平原地理图中详记着城池村落布局、路径河流,你只要不恋战,当可以战养战无虞,待本官擒得长平公主便来寻你汇合,共迎大军破关而入!”

赵坤鉴肃声道:“在下铭记在心,请大人放心!”言罢便指挥众军,带着袁泽等人和元兵收集来的楚云谦等人遗弃的马匹向着西南潇水平原奔去。

楚云谦看着这近千铁骑飞奔向潇水平原,直扑武安州腹地,心中顿时升起恐惧之意,他立时便猜到这支铁骑是去袭扰潇水居民,也知道这里没有蜀军骑兵。北军虽然北上了,但那一定是在武关周围隐伏待机,绝不可能来追袭这支骑兵,看来一场惨祸迫在眉睫,他只是希望坐镇潇香州的刘静安可以设法遏制住这支北元铁骑。同时在他的心底泛起了剧烈的寒意:北元此次究竟设下了怎样的滔天阴谋?这些北元骑兵是怎样在丝毫没有预警的情况下便入伏蜀境的?只可惜,他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因为他知道遣走了这些元军,等在原地的数百元兵在袁泽等人的指挥下,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袭杀自己,擒住公主!楚云谦不由得紧张起来。

袁泽目送着赵坤鉴一行离去后,转首看着这群山片刻后对着石从玉道:“少侯爷,你探查之下说北侧有近三十骑痕迹,南侧只有十余骑?”

石从玉答到:“是的,楚云谦此人太过狡猾,凭此点在下难以判断。”

袁泽道:“少侯爷所言极是,单凭护卫人数却是不足以确定楚云谦的逃向。但是在情急之下,本官想来楚云谦未必敢有意支走主要护卫,仅带少数护卫逃离。”

石从玉眉头一皱道:“袁大人的意思是楚云谦向北逃去了?”

袁泽摇头说道:“本官没有任何意思,只是推断正常人在情急之下的做法罢了。所以即使楚云谦是带领护卫多的人向北逃窜,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本官还需要些证据。”

石从玉心中一寒,袁泽此人几乎可以洞察人心,当真小看不得。他说道:“袁大人,天色将明,在下以为是否你我各带百人分侧追击?”

袁泽摇手道:“楚云谦此意无非是一来让我等追错方向,袭向疑兵;二来是希望我们分兵追击,山中百人对敌他的数十人,我们不占绝对优势,搞不好反倒被他所乘。”

石从玉不在做声,袁泽陷入苦思,他一遍遍的梳理着所有可能的疑点,在南北两侧的痕迹中反复踱步,推敲着这其中的破绽。而楚云谦的身影不断在他的眼前闪动,几遍来回踱步下来,袁泽已是烦躁不安。他心道:“难道楚云谦在情急之下布下此疑兵就真的是毫无破绽?就多带了一名侍女就要让自己真的无从判断?山中悬崖绝壁间尽是隐秘之道,根本不足以判断楚云谦是逃向潇水或是武关。”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楚云谦自作聪明此时一定还在观察自己,那么必然不会逃远。最有利的观察地点不过就是这两侧高约百丈的峰顶,而这山势连绵之中在此千亩山坳中是南北分向,而大的走势却依然是东西偏南的走向。袁泽“嘿嘿”冷笑数声道:“楚云谦,本使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来人!”

当下袁泽叫过军中斥候十余人道:“你等现在迅速绕过山口,择路避开此处的南北峰顶,隐蔽在这东西向的高峰之中,一峰一人的监视山中路径,发现敌踪立即发出火号!”

这十余军中健儿立即轰声应命,向山口奔去。石从玉在一旁由衷地说道:“袁大人果然心思细密,才智过人,在下佩服。”袁泽也不答话,只是微一拱手以示谦逊便又思索起来。

楚云谦见到一小群人影又向山口之后的潇水平原步奔而去,心中疑惑满腹:“这袁泽又要干什么?不是才奔出千骑吗?难不成又是命人传什么军命?”

片刻之后不得其解,楚云谦又疑惑的抬起头环顾四周,愕然间他大吃一惊,不禁暗赞袁泽机敏,自责疏忽!忙连声道:“前方斥候引路立即退往潇水!你留下监视敌军,一旦来袭立即发出警报!”说罢拉起长平便走。

身旁的斥候连忙应诺立于原地,只是满脸诧异的看着楚云谦。长平被楚云谦猛地一拉,险些摔倒,急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楚云谦这才注意到众人均是满面疑色,连忙解释道:“殿下、诸位兄弟,刚才元军派出一小群军士必是军中斥候,他们肯定是从山口外避开我们的观察,择路奔向着四周的高峰以监视我军。快随我走,迟了便要陷于元军斥候罗网之中,避无可避!”

众军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迅速退往山后,只是大家看见情急之下这位楚大人拉着长平公主便顺着小径急急而走,而这位公主也是毫无拒意,还好像倒是乐的让楚云谦牵着走,不禁都相视一笑,心中明了。在这样困苦危急之下,有点这些反倒让人觉得心神一松,心头升起一丝暖意。

楚云谦退走之际,正是袁泽又在苦自踱步之时。他是派出了斥候,也隐隐的感到楚云谦就将陷在自己的罗网之中,可是他到底逃向哪里还是不知道,等到四周布控结束之后,自己在分兵驱赶是有抓住楚云谦的机会,但是山高林密并不能完全排除楚云谦等人躲过斥候耳目的可能,再说连番血战之下,楚云谦这支蜀军的战力不言而喻,百来人在这山中追杀的把握性还真是不大。

忽然袁泽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禁驻足一看,原来已是快到了南面尽头的山脚下,不远处一株残梅立在寒风中。

袁泽心中狂喜,立即飞身前往正在遥遥注视自己的石从玉之处。袁泽刚到石从玉面前便急声问道:“少侯爷,你是率先到达此地的,当时你探查痕迹之时可有异味?”

石从玉根本摸不着头脑,满面狐疑的说:“不错,是在下最先到的这里探查的啊?有什么异味?袁大人此言何意?”

袁泽道:“可曾闻道香气?”

石从玉微微一愣,仔细回思之下道:“在下确实好像闻到一丝微不可闻的香气,大人不提在下倒是没有留意。”

袁泽问道:“可记得是哪个方向?”

石从玉一直北边道:“好像是北面。”

袁泽阴阴一笑断言道:“楚云谦果然是率主要护卫逃向北面!”

石从玉一愣,问道:“袁大人何以见得?”

袁泽不无得意的说道:“少侯爷可能没有留意,皇家、高官、富甲之流的女眷多喜欢熏香,本官随行中虽然未见到长平真容,但在队列往返中每过长平车架均有一股清香,所以这就是本官按常人推断之下所需要的证据!看来本官还是高看了这楚云谦,兀自浪费时间!”

石从玉恍然大悟,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如此简单之事怎么自己就是没有想起来呢?

袁泽对着北面的群山高声道:“楚兄别来无恙!你且稍待,本使随后前来与你一会!”说罢哈哈大笑,一时间群山回响。袁泽手指前方喝道:“众军听令!目标前方,斥候引路探查痕迹,诸军随我追杀,走!”一时间二百余人呼啸着向北山蜂拥而起!

房奕看着元军直扑北山,一时心中大惊道:“不好,诸位随我跟进元军,伺机相助楚大人!”

楚云谦此时堪堪才下的北山,正欲向前方山中跃进,突然隐约间听见袁泽的叫声与笑声,正在因听不清楚而有些疑惑。片刻间只听见山峰之上传来数声尖利的鸟鸣,已是大惊失色,那正是北元追袭而来的警报,只是楚云谦心中电转:这袁泽一直在为追击方向犹豫良久,现在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破绽在哪里?

第二十一节 咫尺之遥

楚云谦甩了甩头,现在是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了,尽快奔逃是首要的事情了,袁泽等人就在身后。

刚逃离的这个山拗口是位于剑屏山脉中的一部分,正好位于潇水平原与武关之间。剑屏山脉绵长广阔,群峰巍峨屹立在元蜀宋的边境之上,山势又恰恰在武关与临关之间的这一段猛地收缩,相对于武关前段的山势来说。虽然险峻依旧但却是少了南北扩张之势。至于到了宋蜀边关剑阁那里,已然是山势首尾阶段,延生到盘江便戛然而止了。所以如果在高空俯瞰,整个剑屏山脉呈现出一个东西偏南走向的走势,如果将它比作一个扭曲的花瓶的话,那门剑阁、临关、武关一线就是瓶颈;而从武关之后到蜀元北边最后的边城顾沅城这一线,就好比是花瓶的腹部及收向尾部的部分;再往后便是山势起伏逐渐首尾部分了,好似花瓶底座,只不过这底部却是逐渐呈现出戈壁荒滩,再往前一点便是无垠沙漠,罕有人烟了。

这剑屏山脉之中地势变化复杂,山中有的突然出现千亩平地,有的却是山间泥沼,更有数十座山峰高耸入云终年白雪皑皑。山间是悬崖绝壁措生,溪水沟壑纵横,有的是豺虫虎豹横行,有的是瘴气四起。往往山高林密之际,极易迷失方向。所以这剑屏山脉中只有一些侧向城镇人烟的的地方或是边关通途中有些人迹,而深入之后便是人迹罕至了。

而楚云谦在动身之前便已经是将这里现有的山川地理研究了个透彻,深深的印在脑海之中。楚云谦很清楚,在这山间小径之间,无论是怎样走,想退往潇水只能最后归结为一条路径,在大蜀的山川地理图上明确的标注着是:驿马道。只有这条道才可以通向潇水常备渡口,那是最为简便的退军之路。当然楚云谦也知道这驿马道现在必然凶险重重,袁泽不会不顾及到这点的,再说还有熟悉此地山川的石从玉在。但楚云谦还是决定退向那里,因为他坚信刘静安在得知自己遭袭之下,必然会考虑到这些,在此接应,所以楚云谦必须要冒险一搏,搏得便是在这山脉之间谁可以更加灵敏迅捷!

楚云谦顺着这山势加快了速度,长平公主已经是疲惫不堪,不得已之下楚云谦只得将她背在身后,以便于与迅速穿行。楚云谦根本没有顾忌行迹,因为他知道一行近三十人的行走根本不可能做到隐蔽行踪,单单那踏平的撞折的枝枝草草便是不可能做到隐秘了,现在比的是双方的耐力与耐心。

天色现在已是放亮,已是卯时中刻了。一轮旭日正在冉冉升起,山间的早春透出秀美的姿态,鸟鸣阵阵溪水潺潺,时隐时现的一点翠色让着寒冬之后的山林增加了一丝活力与生气,白云与雾气交接之下,秀美绝伦。

楚云谦一行人还在不停地奔逃,长平公主已经是伏在楚云谦肩头悄然入睡了。从昨天至现在,楚云谦等人丝毫没有休息,在不停的血战奔逃,楚云谦只觉的双腿如贯重铅。这也是亏得他早年在山中狩猎数年,那时候楚云谦为了锻炼自己的体能往往在山间狩猎奔跑之际不断地加重沙袋,久而久之他在山中奔走的最大的负重量已达百斤之重;加上近几年他在武学修为上也是不断提高,所以虽然现在是疲惫不堪又背负着长平,但是脚下却是依然矫健,丝毫不落于众军士。这让这些跟着楚云谦的一行士卒暗自咋舌不已,心道这位楚中尉大人确实不凡!所以虽然众军也都是身疲力竭,身上伤口火辣辣的作痛不已,却是咬紧牙关疾步向前。

袁泽此时也是难熬。虽然他所带领元军有半数并未参加昨夜血战,可以说是养精蓄锐。但是北地多是平原,很少有山脉,更别说是像剑屏这样的延绵群山了。所以虽然元军也是精锐之士,但是如此上下攀登之下,也是体力消耗极大,叫苦不迭。只是袁泽、石从玉这两个领军主将不停歇,众人也只得苦苦跟上,先前对蜀军决死的钦佩之情早已化为乌有,现在有的只是无尽的咒骂。

前后一行人就这样前后奔袭在山间,太阳也是逐渐的提高着转到天空中央,有红转白再为炫目;而众人也是身上寒意重重转为温暖再到挥汗如雨。两队行列间除了粗粗的喘息之声便是小径上传来的莎莎擦擦声。

袁泽心中暗恨楚云谦,这人也太能跑了,眼看都要巳时末了,这楚云谦愣是没有丝毫停留。自己原本是想急急追袭之下,让楚云谦不得休息,生生的拖垮他,己方昨夜毕竟是人多,体能上是占有优势的。可到现在愣是没追上,再看看己方军士,无不是疲惫以极,想来现在就是追上了,恐怕也是无力交战了。更为可恨的是这楚云谦不断地交替留着斥候,每当自己率人赶到一地时,总是会有斥候激烈的鸟鸣示警,让自己烦不甚烦。几次自己派出斥候悄然急行以求围杀这对方斥候,不想总是被对方发现遁走,这下倒是对方斥候短时间的养精蓄锐,倒使得己方围杀斥候累的趴在地下,到后来袁泽索性放弃了。

石从玉此时也是苦恼不已,他心中暗恨这袁泽也真固执,楚云谦的逃向一直是潇水方向,这很明显就是奔往驿马道。自己已经安排伏兵了,这袁泽也是知道的,还要这样拼命追赶,这煮熟的鸭子到口只是早晚的事,干嘛还这样拼命追赶?只是他昨夜受袁泽斥责,现在可是不敢随意开口,只是不时地用眼光瞥向袁泽。

袁泽哪里又会不知道众军心意?心中不禁暗叹一声道:“罢了!”随即说道:“传令,到下面山脚扎营休息!”一时间群人暗自欢呼,不由得脚下生风呼呼的向山下奔去,袁泽见状只是苦笑。刚到山下,众人停住便四散倒卧在地下。这时迎面的山峰顶上传来了几声舒缓的鸟鸣,袁泽顿时气的失笑道:“好你个楚云谦!这鸟叫真是阴魂不散!”说罢他抬手召来两名斥候道:“你二人转向那山腰上侧,从侧面轮流监视蜀军营地。”二人应诺而去。

楚云谦在听见那舒缓的鸟鸣之后,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扶着身旁一颗树木喘息的说道:“诸位兄弟,停下来吧!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众人停下脚步,一名军士道:“楚大人,元军停下来了,我们还是再敢一程吧!好甩开元军。”

楚云谦摇手道:“不用了,我们扎营休息吧!准备生火造饭。”说罢将黑丝绦解开,轻轻地放开长平公主。楚云谦正要急速转身扶着长平靠树躺下,不想长平已经惊醒过来开口轻“哦”了一声,游目四顾之下说道:“楚大人,我们到哪里了,是否已经逃脱元军了?”

楚云谦忙到:“殿下,我们已在这群山之中正赶往驿马道渡潇水以回潇湘州,此地微臣也不知道具体地名。元军就在我们身后休息,目前尚未摆脱。”

长平一听之下心中一惊,面露骇色旋即转为平复,只是神色慵懒静静地看这楚云谦。也难怪,长平对楚云谦的信任可谓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刻印在心间,他既然要停下来,即使是追兵在后,那也是安全的。

楚云谦见此时的长平刚刚睡醒,神色慵懒中却华贵已极,依树而坐黑裙之下半露莲足。虽然鞋面污渍但不失可爱;长平白皙秀美的瓜子脸上虽有黒渍,但洁白之处却是有若白玉晶莹剔透;半醒之下,柳眉凤目流转在清秀绝尘之下多了一丝慵懒的妩媚;琼鼻微抽,朱唇微合惺忪睡意未消之间露出雪齿如贝;倚坐树下是不自觉的微微升了一个懒腰,只见长平微挺的腰是纤细秀美,盈盈一握间又映忖出她挺拔高耸的酥胸;一双素手却是洁白如玉,修长的纤纤十指交叉抱膝嫩如春笋,更显得一双玉腿修长纤美轮廓隐现。直看得楚云谦险些失神,心中暗道:“亏的是现下情况危急,否则可能自己真的要饱餐秀色而失神了!长平公主果真是如同民间所言丽若天仙,绝代倾城!”

楚云谦唯一愣神之际,长平公主也在看着楚云谦。长平见他如此神色,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垂下了眼帘。楚云谦也是心中一惊有些尴尬,连忙转首对着军士们,好在大家都是彻夜奔逃,现在停下来是浑身剧痛四肢欲裂,均是散坐在地喘息不已,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楚云谦暗叫侥幸说道:“大家迅速休息,扎营造饭饱餐熟睡。”

一名军士不解的道:“大人,元军不知何时再行追击啊?这样做是否危险?不若我们再赶一程?“

楚云谦柔声:“无妨!山峰上有斥候轮流监视,元军追袭我们,当会示警。同时元军也是疲惫以及,也需要休息。元军休息之下必然会派出斥侯以监视我们,我们若是继续脱逃,必然引得元军继续追击。对方毕竟人多力大,连续奔逃力竭之下我们只有覆亡,不如休整养足精力以图周旋,伺机脱逃!”

楚云谦吸了口气接着说道:“再说北人不善于山地,所以元军不会在夜间来追袭我们,应当是明日清晨我们又要竭力奔走了,同时要防范夜间,元军人多必然前来袭扰,所以大家趁现在抓紧时间休息。”诸军听后恍然大悟,纷纷行动起来。

楚云谦心中还有一事没有明确说出来:那就是驿马道的元军伏兵,他只希望刘静安在他赶到那里之前便已经击杀了这股伏兵已接应自己。

第二十二节 情曲无声

元蜀两军在此地的均是精兵,又是双方早有防范,所以干粮一应物品都是齐备,在主将的一声扎营休息的令下之后,只不过是片刻功夫,食物、营地都已经是安排妥当。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蜀军依然是面饼干粮、熏肉汤;元军却是风干的肉类加以烘烤,喝的是干奶酪兑上山间的泉水煮开,一时间山间是香气四溢。两军都是快速的收集了附近的干草、枯枝,铺在地上已做床铺。说实话,这种床垫子睡起来实在是不舒服,但却是可以隔开地面上的湿气与寒意,有效的保持身体的体温。地面之上便是用树干搭起的单面斜坡的简易树墙,上边用青翠的松枝覆盖起来,这样人睡在里面便可以防止雨水和露水。这些均是军中常识,双方都做的极快。

长平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对送到面前的食物充满了兴趣。因为常年食用的均是精美食品,所以初始对着干硬的面饼和有些黑黝黝散发着浓香的熏肉汤水很是好奇。但是一入口之下,面饼自是不用说了,坚硬难嚼;肉汤虽然浓香可口,肉质也是在熬炖之下松软可口,但毕竟是显得油腻了些。所以长平一口面饼和肉汤入口之下,立即是一对柳眉是微微耸动,樱桃小口是立时瞥向一边。

楚云谦就站在他的面前,见状之下有些难堪的开口道:“殿下,突围紧急,这些是军中士卒的野战食物,所以粗糙已极,还请殿下将就些。”

长平抬起头,看了看楚云谦,脸上一红露出羞涩之意,努力的将口中食物咽下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楚云谦一笑柔声道:“殿下,这些食物虽然粗糙但却是可以迅速补充体力。”

长平点头表示明白,便继续用餐,楚云谦见状心中一安。他可是担心长平不吃的,因为那样这位本就柔弱的公主可就更加不堪了,如何才能面对后面的奔逃呢?

楚云谦是亲自为长平搭建营地的,他尽量的选择纤细的干草来铺垫在尽心挑选的细枝上,生怕这野地中长平难以入睡。[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当他将营地搭好,有铺上大氅之后便走到长平面前,长平一双凤目是随着楚云谦在移动,见楚云谦走了过来,目光中充满期待。

楚云谦心中好笑,长平的营地是搭在一个上坡拐弯之处,楚云谦亲自选的,因为总不能将长平的营地也搭在众军士之间吧?这野营地可不比军中帐篷,四周严实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独立房屋,这可是三面通风的。不说长平公主之尊了,就是她是位女子,也不能和这一大帮子男子混在一起啊?

所以楚云谦在众军搭营地的时候便特地选择一处正好避开众军营地的坡上拐角之处亲自为长平建营。而长平在用餐之时便已经在楚云谦的引领下上了这个山坡了,同样的道理,虽说食物是一样的,但公主用餐总不能也和这些军士混在一起吧?

长平是一直眼盯着楚云谦的,这个简易的由干草、树枝松枝搭建起来的帐篷使得长平充满了好奇。刚才楚云谦在工作寻找材料中,就不时的碰上长平时而疑惑、时而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张樱桃小口在咀嚼食物时时开时合,往往是好半天维持一种表情,真是别有一番动人姿态。楚云谦自是心中明了,但是碍于双方悬殊的身份,心中虽是好笑,但却是不好提醒或开句玩笑。

所以,楚云谦这边刚搭好营地,那边便是急忙来请这位公主前来看营地。当楚云谦说出请长平上前一看这营地是否合适之时,长平一声欢呼,连忙将竹筒做成的汤碗和小半个面饼放在一旁,起身雀跃着的奔向帐篷。而楚云谦看着这个阿罗多姿的倩影,心中一阵舒畅,苦笑的摇摇头,拿起长平放在地上的食物跟着走上前去。

长平用手抚摸这帐篷有些激动的说:“楚大人,我现在就可以睡在这里吗?”

楚云谦笑道:“当然,这本就是为殿下准备的。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虽然粗陋还请殿下委屈。”

长平连忙道:“很好啊!有松枝的清香,也有草儿的味道,用大氅做床垫,我很喜欢啊!楚大人真了不起!”

楚云谦笑道:“殿下谬赞了。这简易的草木帐篷是军中将士针对野战的必备技能之一,大蜀军中几乎是人人都会的。”

长平一听之下,俏皮的一吐香舌以示自己说错了话,只是明眸皓齿之下,仪态万千,倒是让楚云谦为之一呆。

长平看向群峰与长空面有愁色的叹息道:“只是不能在晚上,否则可以夜里看着星儿与月儿,看着这夜色群山,那会是多美多宁静啊!那该多好啊!”

楚云谦心中一动,想起多日前查营与这位公主月下偶遇之事,那月下公主的惊艳秀绝人寰的姿态又在心底深处浮上眼前。楚云谦下意识的说道:“殿下不必忧心,现在宿营,我们明天天明才会出发。今夜微臣可陪殿下一游这山间秀色,当了却殿下的心愿。”

长平闻言之下大喜道:“真的吗?楚大人今夜可以婷儿一游这山间夜色吗?”楚云谦正要坚定允诺,只见她微垂螓首小声道:“还是不要了。大人也是为婷儿辛劳至此了,明日还要应付北元追兵,怎能再为这些小事劳顿大人。”

楚云谦一呆,不禁想起对方还是大蜀公主,一时无言。长平自言之后发觉楚云谦没有说话,便抬首看向楚云谦,一见楚云谦这样的神态也是一愣。瞬间二人想起刚才的一番对答实在是话中歧义甚多,一时尴尬已极,却是不禁都是心中一阵莫名涌动。长平只觉心中鹿撞,楚云谦也觉得心中欣喜激越。二人护视了一眼,长平是面色羞红垂首不语,纤纤十指不自觉的把玩衣角;楚云谦暗暗吸了一口气,连忙垂首道:“殿下请先用完餐吧。”说罢双手递上长平未吃完的饭食,长平顺手接过没有言语。

楚云谦看着长平道:“殿下用完饭后,请先歇息,微臣先去安排其它事宜。”

长平垂首点了点头示意同意,楚云谦连忙转身就走,心中暗暗发苦道:“长平公主的魅力实在太大了,自己可万万不能陷入这其中。否则双方身份有如鸿沟相隔,一旦自己陷入情网,必将烦恼悲苦有如三千发丝,身不如死。”可自己刚转过坡口预备下坡之时,只听得长平“啊”的一声微呼,楚云谦一惊忙回首看向长平。只见长平樱口微张的站在帐篷旁,正看向自己。楚云谦疑惑之下听见长平面色惊慌的一指帐篷道:“大人,晚上是我一个人睡在这里吗?”

楚云谦一愣随即明白舒了一口气,敢情这位公主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夜间在这坡上,心中害怕。也难怪,不要说是公主,恐怕就是一般男子独自一人在这山中过夜,心中也是惊惧不已。楚云谦一指脚下前方,正是可以直视长平营帐但却是相隔二十来步的地方连忙道:“殿下莫怕,微臣就在这里宿营。夜间微臣自会看守保护殿下,请殿下宽心。”

长平见楚云谦至指地方,心中一宽,神色稍平道:“原来楚大人就睡在我旁边啊!那可好了,大人放心,婷儿不怕了。”楚云谦微笑的点了点头。

长平一语方落,刚刚放心下来,顿觉言语不妥,立时便是脸色羞红更胜方才,不禁深深的垂下螓首。楚云谦一愣,这位公主这又是怎么了?心念刚起便是恍然大悟,心中苦笑不已连忙对这长平一躬道:“殿下稍且休息。”说完如脱兔般冲向营地众军,片刻不敢停留,这可是越是夹杂也是不清了。

楚云谦走进众军中间,军士已经是呈上食物,楚云谦可是忙到现在片刻也没有休息,立即便狼吞虎咽起来。楚云谦一边吃饭,一边叫过一名军士让他到山坡上给自己扎个营地,嘱咐那名军士将帐篷斜面对着长平的帐篷,那名军士连忙前去安排。楚云谦心中苦恼:“自己可不敢现在再去搭建帐篷了,因为实在是怕见到这位公主。这位皇家贵胄显然是已经对自己有所好感,偏偏自己又对她有所倾慕,这可如何面对长平公主?”

这也怪不得楚云谦,楚云谦也不过年方二八,不说长平姿色是人间罕有,绝代倾城;单说长平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便已经是人间淑女,男儿良配,这怎能让楚云谦不动心?当然,楚云谦还没有见识到长平的另一方面,那便是:才。

楚云谦迅速吃完饭后,心中一怔惆怅,毕竟长平是一国公主,文帝爱女,即便就是她对自己产生情愫,只是回京之后,宫院深深之下,以自己之身份见一面都难,更何况是高攀?楚云谦摇摇头,心中暗叹道:“皇门宫院天外遥,纵身成灰岂能越?”

他收敛心神,抬手眯眼看了看太阳,已是离开中空偏向西边。楚云谦算了算应当是未时初刻了,环视了一旁的军士,见到已有数人倒卧在营帐中酣然入睡了。当下楚云谦微微一笑,顿觉困意四起,眼睑沉重。他强撑起精神,叫过两个精神状态相对还好军士,一指面前刚下来的大山道:“你二人随我前去查探此山路径,设计些陷阱,好让今夜前来袭扰的元军有来无回。”

那两名军士立即浑身一震目透复仇之光道:“卑职谨遵大人之命!”这也难怪了,北元背信弃义,袍泽战死,又让元军几乎追了半天一夜了,这些军中骁勇之士一听见可以杀敌,哪里还管的了困意疲乏?

楚云谦一笑,设计些陷阱只不过是让袁泽受挫之下知难而退,不来袭扰让大家夜里好好休息一番罢了,这可不会杀伤多少元军的。他也不点破,点首以示赞赏之意。血战半天一夜,大多数将士战死,说不打击己军士气那是不可能的,背后还有数百绝对优势的追兵,现在可是迫切需要这股士气的。

只是楚云谦不知道,现在这会袁泽与石从玉正在争执中,只不过主张袭扰自己的人可不是袁泽,而是石从玉。

第二十三节 倩女幽情

袁泽与石从玉正在营地一侧,袁泽虽然也是疲惫但却是看起来依然洒脱,一面与石从玉交谈着,一面环顾着山色;石从玉却是不同,他本就是样貌较为丑陋,身材瘦削面色蜡黄,偏偏附庸风雅的留下了两撇短须,说实话,袁泽自负甚高可不愿老是对着他。更何况此时的石从玉是疲惫已极,嗓音有些沙哑,蜡黄的面色中隐隐一层乌青,袁泽就更不耐烦了了。

石从玉嘶哑的道:“袁大人,在下想来楚云谦等人现在一定是疲惫懈怠以及,再等上一会等他们都休息下了,我愿率人前去击杀蜀军。”

袁泽不以为然的笑道:“在此时少侯爷依然不顾疲倦,有杀敌之心本官非常钦佩。只是在此白天朗日之下,少侯爷要是所率人多了,就在我们头上的山顶便有蜀军斥候,如何能够摆脱他们的监视?示警一起,楚云谦必然要突窜,介时岂不是我军又要尾随?”

石从玉一愣道:“山间小径甚多,在下可以寻一小径避开斥候耳目。”

袁泽道:“少侯爷,本官方才在山顶之上已然观察过此地山势,两侧绝壁之间或有小径可过,但一来此时均是枝叶稀疏不利于隐秘行踪,二来山势险峻不可能顺利通过大队人马,本官以为不可行。”

石从玉微微细思之下觉得袁泽所言有理,片刻之后才道:“大人所言甚是,那么在下在夜间率领数十人突袭楚云谦,大人意下如何?”

袁泽轻轻搓动了一下手指,双眉微微一耸,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依然语气平和的说道:“少侯爷,楚云谦所逃之向想来你是很清楚的。我们不若在此循序追赶,汇同伏兵一举擒杀他可好?”

石从玉闻言已知袁泽心意,心中一阵懊恼。他可不是因公忘私之人,他急急地打前锋是想将长平一举擒住,击杀楚云谦倒是其次。因为元军有惯例,那便是一般一战之下,所掳获的财物、人口,除非涉及上峰需要的指名上交之外,其余是由率军将校自行安排的。而此次石从玉奉命入伏擒拿长平,上峰军令中却是没有指名收纳何物,其用意是不言自明的。所以石从玉才和赵坤鉴争要指挥权,不惜与他分将行事,此刻争取自己率军攻击,也是担心事后袁泽阻挡,显然此刻的追击主将是袁泽,他只有独立指挥擒住长平方可有权将其收入帐中。而他的心意却是瞒不过袁泽,自然袁泽很是反感,因为现在的袁泽更为关心的是击杀楚云谦,而不是捉住长平。一番血战下来,楚云谦的随机应变的指挥才干表现无疑,同时有像王平等人的甘心效死,可见此人将才,将来必是大元的强敌。

石从玉懊恼之下,心中不忿道:“袁大人,那么你就甘心让这楚云谦就在眼前休整,养足精力再行奔逃吗?这仗有这么打的吗?本侯倒是觉得新鲜!”

袁泽愕然,石从玉从昨夜被自己训斥后表现恭敬,此刻却是这等样子,倒让他很是吃惊。抬眼望去只见石从玉目光中满是不满与愤恨,当下心中一叹。毕竟其父石蓝枫现在是甚的元帝宠幸,看他现在为了这个长平,似乎是择人而噬的样子,袁泽心中不屑,为一女色如此,此人真是不值一提,倒是眼下不可以将他逼急了。

袁泽悠然道:“少侯爷稍安勿躁,只是本官的提醒你,这楚云谦可不是一般人,若无把握之策,恐怕不会这样留下斥候在前监视便明目张胆的扎营休息。”

石从玉笑道:“袁大人,这楚云谦不过就是一个禁军统领,大人不必太在意紧张了。本侯入禁军之时,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袁泽见状不快的冷哼一声道:“少侯爷,今夜你可率领五十军士前去攻击楚云谦,本官会命斥候监视,只要少侯爷得手,本官立即率人前往相助,此役之功,本官不会与少侯爷相争的。”

石从玉闻言之下大喜道:“袁大人此言当真?”

袁泽笑道:“本官从无虚言!”

石从玉道:“谢袁大人,在下定当竭心尽力一举了结楚云谦等人!”

袁泽看着石从玉前倨后恭心中颇为不齿心道:“让你小子吃苦头去吧!我就不信楚云谦是这样好相与的。”转念想到石从玉一行可能晚上的遭遇,袁泽对着正在欢欣喜悦的石从玉冷声道:“少侯爷可要明白,今夜遇上楚云谦的设伏,如果不能通过,定要马上退出!如果是少侯爷执意强行,须知我大元将士不是轻言牺牲的!当心本官定会追责你临阵指挥之责!”

石从玉现在正满脑子幻想着与长平帐中的温柔,哪里还听得进去袁泽的话,只是含糊的说道:“袁大人放心,在下一定遵命!”便一拱手前去挑选士卒准备了,袁泽看着石从玉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边是石从玉得意洋洋摩拳擦掌,那边是楚云谦精心布局张网以待。

楚云谦此时正率领两名军士在山上的小径溪流间穿行,审查地势设置陷阱。楚云谦是刚一踏上山间,便是已经发现这是一个绝好的狩猎场所,山间的动物通道与诸多小径结合,一目了然;此峰与旁侧山峰也是悬崖沟壑交接,藤蔓树干与溪流交错。楚云谦上午下山之时是在逃奔当中,不知道元军何时停留下来,所以没有在意,现在一探查之下顿时欢喜不已。

楚云谦对此倒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早年在山中狩猎,在当地就是一名颇具名声的猎手,只是进入军营之后,已经多年没有接触到这些,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心中一阵阵欢喜,这疲惫早已经是忘却了。就是所跟着的这两名军士也是大开眼界,欢心鼓舞,不住的帮楚云谦加以建议,需找材料,忙的不亦乐乎。

一行人忙活下来已是申时时末刻,初春的太阳已是偏西。虽然中间山之两侧传出两支烟火伴着两声脆响,使得山间鸟雀纷飞,但楚云谦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想的是袁泽不过是袭扰,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布置,况且,元军斥候也无法看清自己在干什么?示警不过是提醒袁泽自己到这里探查罢了。袁泽与石从玉在接到斥候示警之后,也没有太留意,因为袁泽本就反对石从玉夜间袭扰,加上石从玉现在是热血沸腾一心想着长平公主,也懒得和他多言;石从玉是压根没有把这楚云谦的三十来人的溃兵放在眼里。

楚云谦回到营地,只觉得浑身百骸剧痛不已,眼睛生涩干痛,这两天一夜的不停忙活,他只觉得是摇摇欲坠。营中已经是生活造饭了。

楚云谦将晚上的饭食加上两条烤兔腿送给了长平,那只兔子是下午设置陷阱时打的。好在长平公主没有多话,一是看见楚云谦身心俱疲,不忍再打搅于他;二是中午的一时夹杂不清也让她觉得心中甜蜜却是害羞不已。楚云谦也是乐得轻松,寒暄嘱咐两句后便是回到众军之间,迅速吃了些饭食安排了营地周围的轮流警戒,便是拖着好似不是自己的如铅重腿爬上山坡,倒在坡口的营帐中酣然入睡,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一众蜀军也是无话,纷纷休息。这些百战余生的军士,都是沙场经验十足,知道怎样节省体力以应付后面的危局,绝不会嬉言欢笑或是抱怨愁苦,因为那是浪费体力,无意于任何事情。

时间是过的飞快,转眼间已是月上中天了,楚云谦一觉醒来已经是亥时了。他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痛,浑浑噩噩。他锤了锤腿,抬头一看,只见一轮明月映在空中,心中不禁想起了长平公主娇柔的身影。楚云谦下意识的向右侧探出头看向长平的营地,只见长平帐篷正立在前方,那个斜坡正好遮住了这边射去的目光,楚云谦心中恍然间有点遗憾,微微一笑,游目四顾间猛地身形一震。

只见自己营地左侧的山岩上正做着一个黑衣少女,秀色在银月之下是清艳无双,离自己不过是数步距离,正是长平公主,此刻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手中粘着一颗枯草正竖在脸前轻轻摇晃着。

楚云谦连忙拱手施礼道:“殿下深夜还不休息,微臣失礼了。”

长平羞涩的轻声道:“楚大人莫怪,长平的营地是背对圆月,所以只能跑到这里来看月亮了,只是吵醒了大人,长平心下不安。”

楚云谦笑道:“殿下不用自责,微臣是自己醒来的,不是殿下所扰。只是山中夜间寒凉,还请殿下注意身体。”说罢楚云谦便要起身去长平的营帐取大氅来给这位公主披上。

楚云谦与长平及军中亲卫是人均一件大氅,不过楚云谦是将自己的大氅铺在长平的草甸之上,以防她睡不惯,长平自己的一件是让她做被子了。

楚云谦这时才发现自己腿上横着一件大氅,隐隐的一股轻微的芳香扑鼻而来,显然是自己熟睡之时,长平将自己的大氅悄悄地给他盖上了,只是自己浑噩之间丝毫没有察觉。佳人如斯柔情,使得楚云谦心中一荡。

楚云谦连忙站起将大氅递给了长平,只是心神摇曳之际竟然一时语塞。长平接过楚云谦递过来的大氅,站起身来披在身上,可能是方才怕惊醒了熟睡中的楚云谦,坐久了之下腿脚麻木,一声微呼一个趔趄便要摔倒。楚云谦,側步探手抓住了长平的左臂,只觉得入手时纤细柔软,楚云谦轻声道:“殿下当心!”说罢扶稳了长平便立即如同蛇咬一般缩手。

长平自十三岁便已经出落得美貌如花,那以后平日除了文帝时常拉着她玩耍谈心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男子可以触及她的身躯。楚云谦这一握,使得长平心间涌起说不清的感受,既是害怕又是希望,甜蜜与激动一时占满了心间。楚云谦此时也是心绪复杂,那一握在理智的支配下迅速放手,但那盈盈一握却是使得自己心中真挚的有股不舍之情,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二人正在此各怀心事感受,一时间是清风徐徐,明月撒辉,似乎宁静致美已极。

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从对面山上传来,只惊得宿鸟惊飞,长平正在迷醉中,闻听之下香口微张,跃向楚云谦伸臂便抱住了他。楚云谦一时是软玉温香满怀,长平轻颤的的动人娇躯整个贴在楚云谦虎躯之上,柔嫩的面颊擦过楚云谦面庞,幽香扑鼻而至,吓得楚云谦是双手笔直,满头大汗。

楚云谦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袁泽派人袭扰之下,中了陷阱。不由得连声轻语道:“殿下莫惊,是元军袭扰,微臣已经防范了。”一连说了几遍,长平才安静下来,怯生生的离开楚云谦,向后退了几步,虽是月下,一张俏脸红透双颊。

此时的长平心中是忐忑万分,离开楚云谦后,她有些迷恋,那矫健的虎躯之上给了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与宽慰;她也非常诧异自己怎么就一下子毫无顾忌的抱住了楚云谦,心中不禁暗道:从那个月下自己就有些心仪这个男子,浴血下来到现在,难道自己毫无戒备的真的喜欢上了他?

第二十四节 如此陷阱

石从玉此时正恨得牙根发酸,他带领着五十名健卒正悄悄的从山峰南侧迂回袭向楚云谦。只不过这偏离了正常的上下山小径之后,立即山势的险峻便显现无疑了。荆棘密布,断崖错生,石从玉本来就准备好了此行艰难,但根本没有想到艰难如斯。

方才一名军士顺着藤蔓下过突出的断崖,可不想这藤蔓突然断裂了,这名军士自然飞坠而下,毫无生机了。月色朗朗,石从玉看了一下身边的士卒,均是面色惊惧,冷声道:“大元健儿,难道这样胆怯吗?随本侯前往擒拿长平,击杀楚云谦,以建奇功!不要让本侯小看了你们!”

石从玉也是将才,一席话之下,数声闷哼想起,再看那些军士,各个神色坚毅,士气已然大涨。这也难怪,这些元军也都是军中骁勇之士,元地多平坦之地,面对山势是有点心下发虚,但到不会胆寒,石从玉一席话顿时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与无畏。

石从玉冷眼扫视面前的山势,同时侧耳静听,半晌后,没有听见己方斥候的警讯,可见楚云谦一行人并没有动作,不禁心下稍安道:“随本侯寻路下山!”

此时的袁泽听见惨呼后,不禁摇摇头心中道:“可惜了我大元健儿!只是无法强行阻止石从玉,那楚云谦岂是如此好相与的!”

楚云谦快速的走到营地中,微笑的示意已经从熟睡中惊醒做好作战准备的士卒继续休息后,微笑着悠然的坐在一块青石之上,看着月下山景,众军见主将如此,也就心下安宁,继续倒头便睡。

石从玉顺着陡峭的山势摸索着向下走去,这里离山脚估算一下还有三百多丈。石从玉指挥着众人绕过方才的断崖,沿着山势向北择路而下,突然一声闷哼从前方传来,石从玉赶忙上前,只见一名军士坐在地上,脚陷在两块对起的岩块窟窿里,一脸的痛苦之色。

众人连忙将他抬起,石从玉看去原来是一个简易的陷阱,一个漏斗形的浅坑刚好将人的脚可以倒插进去,洞的四个方向斜着插着四根尖利的树枝,上面的掩饰物已经被踏破,洞内隐见鲜血。石从玉道:“众军小心,这是山中猎户的陷阱!”

那名军士已经是脚踝骨折,脚跟肌腱被锐利的树枝划断,一个小小的陷阱便使得这名大汉失去了行走能力。石从玉让一名军士为他做了简单包扎便命他们自行回营地。

石从玉命众军刚向前走便又传来一声闷哼,石从玉探查之下是破口大骂,同样的陷阱仅在数步之遥,这猎户也未免太过了,虽说是捕猎,但有必要在同样的线路上,在这样近的距离,连续安排同样的陷阱吗?当然石从玉可没有当过猎人。虽然在武关镇守期间也曾喜欢狩猎,知道些简单的打猎法则、陷阱,可并不精通,当下心中连呼倒霉,安排救援受伤士卒。

石从玉沉声道:“前面军士折枝探查地面,后面的随着前面脚步!”众军领命之下照此安排,果不其然,片刻之间便戳破了七八处这样的陷阱,众军无不欢欣鼓舞。只是石从玉看的是头皮发麻,这种连续的陷阱设置多少有些不合理,石从玉不禁心下狐疑不已。

石从玉正狐疑的走着,突然只见前方一个黑影“呼”的横扫过来,接着传来几声惨呼。石从玉大惊,定睛一看,只见一棵两拳粗细的树干两头尖锐正在左右摇晃着,数名军士倒在地上惨哼,一名军士已然是脑浆涂地毫无声息。石从玉上前查看,只见数根纤细而又坚韧的藤蔓吊在树干的两头,而触发机关就是那陷阱中的一根斜枝。士卒在用树干探路将陷阱捅破的同时也将触发机关打开了,斜枝被触开后,立即拉开了固定在地上的藤蔓,自然藤蔓一松,早已设定好的重物树干便由高往低的冲击下来。石从玉望着来回摆动的树干,看看四周的密林,心中忧虑不已。如果说是猎人在路上挖下陷阱来困住兽蹄还可以解释过去,那么这个复合陷阱便有些奇怪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因为用重物设置陷阱打击野兽是很寻常的,但是走兽的的高度是远远低于人的,而看这根树干设置的高度几乎达到了人的腰部以上要害部位,很显然不是为了走兽而设计的。

一旁的军士低声道:“少侯爷,这条路陷阱太多了,你看是否要换一条路?”

石从玉皱眉厉声道:“小心探路,不能更换!”

众军听到命令后,不得已有战战兢兢的摸索着向前走去。不少片刻,这片林子就要走出来了,可是这些悬吊的树干又被激发了六七处,并且左右、高低不一,十余名将士或死或伤。

石从玉几乎是睚眦欲裂,恨得是几乎失去神智,他并不愚蠢,已经看出这肯定是楚云谦专门设置的陷阱。

出了密林,已经下降了约五十丈,一跳宽约三四丈,高约二十丈的溪流瀑布横在面前,山水激流,白水在月光下显得分外银白。

石从玉望着侧面山脚下,隐隐可见楚云谦营地的篝火火光,溪水对岸却是林木较为稀少,不禁桀桀低笑了几声心中咒骂道:“楚云谦,你这卑鄙小人,看你还有什么把戏!本侯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石从玉见溪水之侧藤蔓交织,便命士卒扯取藤蔓,三四丈的宽度,可凭藤蔓一荡而过。两名军士刚走过去欲扯,石从玉急声命令军士先探查藤蔓之中与溪水之册可有机关树木。军士探查之下,果然发现数根机关横木,众人退开,剪断机关放下横木,石从玉看着已毁的放在地上的横木不屑的一声冷哼,便命众军准备渡溪。

数名军士扯着藤蔓跃起,向对岸荡了过去,石从玉刚刚才眯起眼睛,还没有笑出来,只听数声闷哼,这几名军士还没有过了溪水中间,便藤蔓断裂斜向的坠入湍急的溪水之中,转眼便被冲下瀑布。只听见瀑布之下传来数声骨骼断裂之声,这些军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已经身亡了。石从玉不禁恍然大悟,先前的士兵坠崖和这里的情况如出一辙,肯定是楚云谦做的手脚,将藤蔓部分割裂,一旦受重达到一定限度,便会断裂。

石从玉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疾步上前,伸手抓住一根藤蔓用力扯去,果然藤蔓应手而裂。石从玉恨声道:“楚云谦,本侯不杀你,誓不为人!”说罢,又发疯似得连连扯断藤蔓。

正在石从玉扯这根藤蔓之时,突然觉得不对,手中并没有应声而断的感觉,倒是觉得身后“呼呼”生风,几声惨叫传入耳中,惊的是宿鸟纷飞。

石从玉赶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削的尖锐的十来根竹枪被绑在一起,生生将数名军士钉死在地上。石从玉仔细的看去,原来手中这根藤蔓从众多交杂的藤蔓中隐秘的穿向右边的高岩之中,连接岩面的机关是一块岩石,一拽之下,岩石滚动,致使一棵弯曲在岩石后面的竹子霎时腾起,自然事先固定好的隐在乱石中的竹枪便飞射而出,后面的军士悴不及防,便被生生的钉死在地。只是石从玉在忙于检查藤蔓之中的机关,注意横木,却是没有留意身后的岩石堆中也有机关。石从玉心中此时又泛起了在山口之时的寒意,楚云谦确实不可小看。

石从玉冷声道:“众军多加小心,此地机关陷阱密布。”石从玉又捡起刚才手中的藤蔓,冷笑道:“任你千虑必有一失!来人,用这条藤蔓可以荡过去!”

一名军士上前接过藤蔓,用疑虑的眼光看了一眼石从玉,只见石从玉目光冰寒,这名士卒便垂下头,用力荡了过去。石从玉期待的目光看着这个荡过去的身影,手中紧握不觉已经渗出汗水。军士的身影越过了溪流中心,向对岸接近着。只是快要落岸的一霎间,石从玉不禁紧闭双目!随即传来“扑通”“哗啦”“啪”几声响动,在当石从玉睁开眼时,那名军士已经是被冲下瀑布,原来那片交错在溪边岩架上的藤蔓干净、彻底的滑落在水中,同样也被冲下瀑布。

石从玉望着现在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岩壁,不禁连抽了几口凉气。这根藤蔓是被楚云谦设计成主要支点了,设下竹枪不说,还在藤蔓根部荡向对岸的方向上安置了尖锐刀锋之物,显然从这边拉动不会有问题,一旦向对面荡去,那个刀锋便迅速切断了藤蔓。同时,楚云谦还将这片数十根的藤蔓都挖松了根部,将它们纠缠在一起,这一断裂,顿时将这片藤蔓连根拔起了。

石从玉望着湍急的溪水和上游的绝壁,不禁嗟叹不已,摇首道:“奈何蜀国人才辈出!”

一名军士上前向石从玉施了一礼道:“少侯爷,我们是否择道而行?”

石从玉看着这些军士,只不过刚刚转出营地,下山不过八十来丈,便已经折损了近二十名军士。石从玉只觉得嘴里面发苦,无奈的道:“取消行动,折回营地!”此时他又想起了袁泽警告的话,暗责自己实在是昏了头了,只想着擒住长平,却是忘记了楚云谦,他会给自己偷袭的机会吗?

石从玉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营地,袁泽见他回来却是并没有多说,只是叹口气道:“少侯爷辛苦了,已是丑时了,早些休息吧。”说罢示意军士安置伤员,便回身走向营帐休息了。

石从玉此事时满心感激之情,他本以为会受到袁泽的嘲讽,却没想到袁泽如此待他。

楚云谦坐在青石之上,好半天了,对面山上没有丝毫动静,楚云谦一笑,心知是元军受挫,已经退回去了。他心道:“明天还接着跑吧!”

他刚起身便怔住了,目光射向那个山坡,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他想上去,一来他的营地在那,二来那个倩影还是非常想看见的。可是他犹豫了,长平动人的身躯与体香还让他思之心跳;但长平公主之尊,他又有护驾之责,使得自己又裹足不前。

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楚云谦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十五节 默契追击

第二天清早,曙光刚刚穿过云层,楚云谦已然惊醒过来,抚了抚身上的露水暗责自己大意,就这样躺在岩石上睡了过去,毕竟公主是一个人休息在山坡之上。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提气跃起,几个起落便已经是落在山坡之上,只见长平倒卧在自己的营帐中,身上盖着大氅,正酣睡着,艳丽的姿容宛若海棠。楚云谦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应当是已过卯时中刻,便悄声下了坡,叫醒营中数名军士安排他们准备食物。

片刻之后,蜀军营地中已然炊烟了了,这时只听见对面山间的侧峰传出一支烟花伴着一声脆响。楚云谦抬头望去,只是一笑,显然是元军监视斥候发出警报。楚云谦也不理会,竟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军士们们也纷纷起来梳洗整理卫生。这些常年从军之人,均是极为重视军中卫生,因为往往因卫生引起的疾病,会大大的消耗战力,有时导致的减员甚至比战斗的减员都要厉害的多。所以,这些百战余生的士卒这边刚爬起来,那边便用就近的溪水洗漱,同时将身上的战衣也用洗净的枯枝叶拍打揉搓。

楚云谦再次上山坡时,手中用捧着一个干葫芦瓢,里面盛满了清水。见到长平已经醒了,海棠春睡之后,别有一番丽质的风韵。

楚云谦躬身道:“殿下醒了,还请殿下梳洗。”说罢将瓢递给了长平。

长平莞尔一笑道:“谢过楚大人,只是我昨夜害怕,在大人营帐中等候,不想睡了过去,让大人无处安寝,还请大人原谅。”

楚云谦一笑道:“无妨,殿下不必挂心,卑职去取些食物来,还请殿下从速用餐,我等还需赶路。”

长平微笑点头示意,楚云谦连忙退下前去取食物。

楚云谦服侍长平用过餐后,便胡乱吃了点面饼干粮,两人经历了昨夜的尴尬后,现在倒也都没有多话。楚云谦用完早饭后便命众人准备启程。长平也被安置在一顶滑竿之中,这是楚云谦从天下午设置陷阱之时取些竹子来做的。(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滑竿长约一丈半,中间用轻树干做了一个简陋的椅子,编上些茅草,上面铺上大氅,坐进去倒也是很舒服,同时滑竿简短轻盈,加上长平本就体态轻盈,两名军士抬起来倒也是健步如飞。

长平起初才坐进去倒觉得新鲜,只是军士抬起来时,长平受惊不小,楚云谦多方安慰之下,长平才平静下来,只是纤手死死地抓着座椅扶手,惹得楚云谦心中又是怜爱又是好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还像昨天一样背着长平吧?到现在,楚云谦还是隐隐觉得全身酸痛不已。

楚云谦一众人员这边上路了,那边山峰之侧又传出两只烟花,脆响之下惹得蜀军倒是哄堂大笑了。这种追击几乎是双方的默契,一个是明着跑,一个是明着追,倒像是游戏了。楚云谦在昨天晚饭之时已经抽空告诉了众人的目的地:经过驿马道撤向潇水渡口,而袁泽也是必然知道的,也必然在驿马道设置了埋伏,但是楚云谦认为潇香洲必会出兵在此接应,当然他可没告诉众人刘静安在潇湘州大营之中。只是连番拼杀之下,楚云谦已是深得众人拥戴,众军听他这么一说自是没有疑虑,毕竟现在还在大蜀山河境内。所以,大家都知道赶到驿马道前是没有什么危险的,追兵并不会拼死追赶的,昨天下午及一夜便是证明了,倒是众人现在多少抱着些游山玩水的心态。

只是楚云谦虽然判断的没有错,但它却是不知道自前夜起大蜀北关已经是烽火连天了,刘静安此时正忙于应付战事,派往潇湘大营的斥候已经被劫杀;李飘然也身陷武关、临关的困境;赵坤鉴的铁蹄已经打乱了蜀军的部署;刘静安原来派往驿马道接应的军队已经在赵坤鉴的双眼之中了。

山的另一边,袁泽在听见斥候第一次示警之后便起身唤起众军,一干军士也都纷纷梳洗,准备早饭。袁泽梳洗后,坐在营帐中,锤了锤酸痛的双腿不禁心中大骂:“这楚云谦搞什么鬼!这么早就起来,我又不会急急地追赶你!诚心不消停!”

袁泽可是心知肚明,千余骑兵绝尘而去,加上现在自己又不是很急的追赶楚云谦。(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以楚云谦所表现的的才干绝不会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是什么?同样自己在目前兵力上的优势,绝不会轻易放他出驿马道,所以双方现在都是很明了,决定性的时刻是在驿马道。因为袁泽不可能在山地与楚云谦展开厮杀,双方行军速度相当,也没办法交战;楚云谦也同样不可能持久的带着长平在这山中转悠,实际上要是真的深入剑屏山脉,这山中不说地形奇险,就是出没的豺狼虎豹也足以造成致命的危险。

石从玉也从营地走了出来,他缓步走向袁泽,心中忐忑不安,昨夜他倒是难以入眠,现下是两眼微黑。

到了袁泽近前,石从玉躬身道:“袁大人,在下昨夜……”

袁泽挥手打断了石从玉的话道:“少侯爷不必自责,胜败那兵家常事。只是往后还要多听本官之言,免得再次陷入楚云谦那厮的诡计。”

石从玉唯唯是诺,不敢言语。这时军士一旁送过饭食,两人匆匆用餐,这刚草草吃完,便已是第二次警讯传来,袁泽恨声道:“这个楚云谦!出发!”

一干众人便是匆匆上路。

只是这时楚云谦与袁泽、石从玉都不知道,在后面的一个峰顶之上,房奕带着夏荷等十余人也正悄悄地观察着,只是房奕只能观察袁泽一行人罢了。

看着积极动身的袁泽等人,房奕不禁轻声失笑。一旁的夏荷奇怪的道:“房大人,你为何还能笑出声来?他们正在追赶公主和楚大人啊。”

房奕微笑着看向夏荷,这名长平侍女也是明艳动人,一袭翠裙之下,显得稚气未脱。房奕说道:“自昨天午时楚大人与袁泽都是休息了半天一夜,你看可有搏命追击的样子?”

夏荷一愣道:“这倒是,可房大人这是为何啊?”

房奕道:“楚大人突围的方向很清楚是驿马道退向潇水渡口;袁泽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必然会在驿马道设下伏兵,自然不会拼命追赶。”

夏荷一听急道:“那么公主和楚大人岂不是危险?”

房奕摆手道:“唉!楚大人见到这种局势岂会不知?本官以为他定会料到潇湘大营会派出援兵的,所以在到驿马道之前,是不会有过分危险的。你没听见昨夜对面山中惨呼连连?必是元军想要袭扰,反让楚大人设计了,呵呵。”

夏荷一听之下心中一宽,又奇道:“房大人,昨夜楚大人是怎么做的?难道是彻夜守在山中伏击元军吗?”

房奕俊雅白皙的面容上透出崇敬的神色道:“楚大人怎会做这样耗时费力之事?他早年是江陵山中有名的猎户,想来必是在山间要道设下陷阱,将元军当野兽打了。而公主殿下和楚大人等军士必是酣睡一宿,倒是袁泽等人白费心机又折兵,看来昨夜恐怕不得安枕。你看现在这样早,楚大人便出发了,摆明了是有心不让袁泽、石从玉安宁。”

夏荷听得心驰神往,连声赞道:“楚大人真了不起!”

旋即她有突然跪下双手合十面向南方虔诚的说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家公主,婢子就是万死也愿换的公主殿下平安!”说罢不觉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房奕一听之下,感其侍主一片真情,不禁轻声一叹,弯腰伸手扶起夏荷娇躯道:“夏荷,你不必担心。楚大人与我相处多年,实在是一位不世将才,定然可以带着公主平安归京。”

夏荷泪眼模糊,望着房奕坚定地点了点头。

房奕又柔声问道:“我们追击在暗处,不能生火,只吃这些粗干饼,你可受得了啊?”

夏荷应声坚定道:“房大人放心,婢子自幼便是受苦之人,这些我都能坚持,我一定要看到公主平安脱险!”

房奕赞许的点点头,再看见元军已然登上了对面峰顶,决然下令道:“迅速下山,扑杀山下伤兵,再行追击!”说罢,伸手扶着夏荷便与众军缘山而下。

且不说房奕等人随后的跟进,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边楚云谦与袁泽非常默契的在这崇山峻岭中前后行走着。不时地楚云谦加快速度,那边袁泽的斥候便发出警报,袁泽自然加快步伐;不时地袁泽也会提速,这边的楚云谦斥候也及时发出警讯,楚云谦自然也是加快速度。双方就这样始终保持着一座山峰的距离,倒像是在这山中展开了一场耐力赛跑。双方均有军士不时地说道这不是追击,而倒像是部队平日里的拉练,只不过楚云谦这边是轰然大笑,袁泽这边却是有些抱怨之意。

起初袁泽与石从玉心下还都十分疑惑,这楚云谦等人跑得这么快与持久倒也罢了,可是这长平体态娇柔,怎么可能也是这种速度?因为始终隔着一座山峰,袁泽自然不能看见楚云谦他们是怎么跑的。直道袁泽招来斥候相问,才知长平是坐着滑竿由军士轮流抬着,这直让他二人气的是目瞪口呆。

这前后一跑便是三天下来了,正常的生火造饭,夜宿荒山,袁泽也不派兵前来袭扰,大家都各有默契的安然自得,只是楚云谦越来越忧虑驿马道未知的变故,袁泽是越来越摩拳擦掌等待着最后一击。

长平公主几天滑竿坐下来,倒也是熟练了许多,不再紧张,往往还美目流转,不时赞叹山中好风景。只是这几日却是与楚云谦不再多话,不过时时目光流转到楚云谦身影时不禁常常流露出一丝热切。

楚云谦倒也乐得如此,他也害怕对这位风华绝代的温柔佳人深种情根,所以除了正常照顾长平之外,绝不愿多话。这倒有时惹得长平暗自神伤,不过一想起自己是皇家贵胄,所负有义务,婚嫁由不得自己做主,倒也觉得这并不是坏事。

只是三队中苦了夏荷,头两天房奕并没有想起来做滑竿,这倒也怨不得他,他是全部精力放在如何保护楚云谦及长平的身上;再者他在最后,又知道楚云谦的路线,自然不必担心跟丢了,所以往往照顾夏荷,行军慢一些。直到前天夏荷行走脚上水泡四起,房奕才想起来做顶滑竿抬着夏荷走。

渐渐地,驿马道就在前方了,短暂的平静即将不复存在了,双方都知道:满城风雨压顶,血腥味即将再次弥漫!

第二十六节 驿马疑云

数日奔跑之后,驿马道就前方了。

驿马道是一条可以通行马车的山间小路,就在剑屏山脉西南侧。一条小路直接从群山中蜿蜒而出,即使可以通过山间小径连接武关,又可以直下潇水,倒是一条天然的山间坦途。

之所以叫他驿马道,实是因为它正好可以斜插进入剑屏群峰,大量减少了来往武关的时间。所以,元蜀往来的斥候、军报人员都非常喜欢从这里前往武关,而不愿绕道安平,时间一长,这段山路便被称为驿道,进而被叫成了驿马道。

驿马道是军方谍探的重要通道,大蜀自然也会在此设下关卡,只是群山之内,无须担心敌兵攻击,所以驻军倒是极少的,一般也就是三十余人的一个小队,检查来往人员,防备他国谍探。

驿马道东面,也就是正面是老人峰,一条小径连接上了驿马道,关卡就在这条小径前方十来里处。

驿马道的西面还有坐小山,叫做孩儿峰,自然是因为山势过渡成了平原,其山势矮小相对于正面的老人峰的险峻不可同日而语的缘故,所以才得此名。

驿马道的难面是卧佛峰,山势绵延险峻。可不要以为,卧佛峰之后便是平原了,那可不对,这驿马道连接的可是潇水平原向银屏山脉的突出部,所以孩儿峰之后便是逐渐进入平原,而这卧佛峰之后,还是数十座山峰绵延,只是卧佛峰高达险峻,遮住了后面罢了。

驿马道的北面被称之为骆驼峰,也是巍峨壮观,其后便是银屏山主脉,自然是群山耸立。

正值午时,楚云谦此时就是在这老人峰之后停留在,他现在是犹豫不决,心中并不敢肯定这驿马道关卡是否有问题。原因很简单:他停下来了,袁泽也停下来了,这不是摆明的陷阱吗?老人峰上斥候传来的信息是:驿马道平静如常,哨卡及军士依旧。这不得不使楚云谦担忧:驿马道平静,袁泽为何也平静?

长平这十来日虽然有些憔悴,但毕竟不是处于时时凶险之中,反而山间的万物使得她新奇不已,所以憔悴之下,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绝代风华。[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站在楚云谦身旁的长平轻轻舒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的道:“楚大人,前面过了山峰便是驿马道了,我们为何在此停留?”

楚云谦沉声道:“殿下,微臣不解为何袁泽不急切追击我们,好好整以暇的等待我们,所以心中难以决断。还请殿下不要着急。”

长平轻轻颔首的下意识“哦”了一声,他可听不懂这些,只是对楚云谦的信任让她觉得楚云谦的决定都是正确与需要遵守的。

袁泽此时也停在后面的山脚下,悠闲的看着山中景色,想来这一路下来,已是二十余日,早春的山色现在是分外秀美,石从玉就立在他的身边。

石从玉疑惑的问道:“袁大人,驿马道就在前方,我们为何不急急追赶楚云谦,反倒停了下来?”

袁泽笑道:“少侯爷是说本官如此做,会惹得楚云谦心疑吧?毕竟前面哨卡是我们的伏兵。”

石从玉脸色一阵尴尬,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可不敢明说。石从玉桀桀怪笑两声道:“袁大人过滤了,本侯万不敢如此想。想来,定是大人心中智珠在握了。”

袁泽轻声叹道:“少侯爷不必掩饰,本官并非气量狭小之人。并非本官不想追,只是楚云谦绝非等闲之辈,先前不急急追赶,现在却是急急追赶,不是明摆着我们设伏驿马道吗?”

袁泽缓了一下道:“少侯爷也看见了,这楚云谦极善于山间逃逸、设置陷阱。本官怕一旦追急了,他逃入深山,那么我等岂不要被他拖累死了?”

石从玉闻言也是头痛,偷袭的经历可是让他领教了楚云谦的厉害,最起码,楚云谦军中有这样的高手。石从玉担忧的道:“袁大人,那么楚云谦就真的看不破这是个陷阱吗?”

袁泽断然的道:“他肯定会看破这是个陷阱!”

石从玉急切的道:“那怎么办?楚云谦岂不是要逃向深山之中?”

袁泽微微一笑道:“少侯爷莫急,我们是在赌一把。(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石从玉不解的问道:“赌什么?赌楚云谦会闯驿马道吗?”

袁泽道:“是的,本官认为他一定会闯驿马道!”

石从玉抚了抚下巴,又一次感觉口中发苦,言到:“袁大人,此子狡猾如兔,何以见得他明知凶险,还会往下跳?”

袁泽自负的道:“使命注定,岂是他能奈何?少侯爷你想,其一楚云谦的目的就是要带长平公主回雍都,在这群山中已经转悠了十余天了,他岂能不急?其二他可能隐隐的察觉到了我方的军事用意,这些天下来,他与外界隔绝,作为一名军人,满肚子军事秘密,他岂不是心焦如焚?其三长平公主本就身娇体弱,但凡有一丝可能,他敢带着长平深入荒山?其四,即便他楚云谦看破这是个陷阱,但我们离他还有一座山峰,哨卡不过是三十来人的军士,与他的实力相当,他能不侥幸一搏?”

石从玉一听之下,心中畅快,不由得道:“袁大人果然是洞若观火,不愧为国师高足,在下佩服!”

袁泽不以为然的道:“少侯爷谬赞了,现在比的是耐心,只要他楚云谦敢闯驿马道,便是死路一条!”

石从玉笑道:“那是自然,即便他闯过哨卡,必会实力大损。只要杀伐一起,孩儿山上的伏兵一起,我们前后夹击,他必是插翅难飞!在下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房奕此时也是立在袁泽身后的峰顶之上,看见袁泽大队停了下来,心中不免一惊,细思之下不禁面色铁青。

他身旁的夏荷,看着面色铁青的房奕颤声道:“房大人,这是怎么了?公主不会有危险吧?”

房奕闻言之下心中一惊,才发觉夏荷还在自己的身边,当下歉意的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夏荷轻声道:“房大人……”

夏荷还没说出口,一旁的军士道:“大人,驿马道就在前面,为何袁泽等人停了下来?”

房奕深深的看了一眼夏荷道:“必是楚大人他们停下来了!”

那名军士一愣道:“却是为何?”

房奕道:“咳!必是石从玉从中作梗!看来驿马道已被元军设下伏兵了,这才使得楚大人他们停了下来。”

一行军士听了之后是默然不语,心中都压了一块重如千钧的巨石。

大自然是公平的,剑屏山脉奇险为大蜀提供了有利的天险保障,但现在也是同样的给楚云谦造成了难题。驿马道位于群山之中,山道狭窄自然是伏击的好地方,易守难攻,前后夹击之下,岂能逃脱。

夏荷满怀忧虑的道:“房大人,那怎么办?”

房奕只是轻轻地一句:“夏荷,我们见机行事,即使是万死,也要为楚大人他们逃出生天创造一个机会,相信楚大人他绝不会轻身赴险的。”

一行人闻言只觉得话语虽轻但却是重若泰山,无不面露坚定之色,点首已示赞同。

其实,房奕心中明了,楚云谦定然已经看出这是个陷阱,绝不会轻易犯险。他看了一眼夏荷,心中一阵悲凉,隐隐一个计划浮上心头。

楚云谦此时已经正如袁泽所料一般,心中难以决断,闯与不闯让他有些心力不支。为了慎重,他悄悄的爬上了老人山的峰顶,看着前面远处模糊的哨卡蜀军旗帜飘扬,楚云谦心中颤抖着,他多么希望远处就是蜀军,不会有其它的变数,因为这是逃回潇水的唯一机会,他决定亲自一探驿马哨卡。

楚云谦深深吸了口气,交代斥候注意监视之后,提气如同飞鸟般的扑向哨卡,这必须要谨慎,楚云谦不允许自己犯一丝的错误。

十来里的地,在楚云谦施展轻功全速奔进之下,转瞬即到。楚云谦伏在一块岩石之后,冷冷的看着立在哨卡前的军士,虎目中寒芒闪动。

不错,这些蜀军穿的是一袭青色皮甲,正是武卫军的服饰。手中持着木柄长矛,这也是武卫军典型的兵器。因为武卫军主要以守为主,而木柄长矛既轻便又可以远投掷,利于守城守关,同时又便于制作,所以便成了大蜀武卫军的主要兵器。

楚云谦仔细的观察着哨卡四周,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再看看衣着齐整的蜀军,他丝毫感觉不到异样,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禁自问: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楚云谦纵身飘出藏身之地,迈步跨向哨卡,守卡的士卒只是对于他突兀的出现在这小路之上一时有些错愕,倒也没什么其他动作,只是数十个军士都围在哨卡前,端起了长矛,冷冷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一笑,这是正常的反应,不禁心中一宽。待走到哨卡前数步之遥时,一名校尉服色的军士喝道:“站住,干什么的?接受检查!”

楚云谦一听正是纯正的蜀地口音,一笑道:“好的,你等莫急。”说罢将自己的官凭递了过去。

那名军士接过官凭一看,便拜倒在地道:“小人领军校尉曾元拜见中尉大人!”一干军士也纷纷拜倒。

楚云谦抬手道:“众军起来回话!”

曾元答道:“谢大人!”说罢与众军士躬身立在一旁等待楚云谦问话。

楚云谦简短的问了一些近期哨卡的情况,那曾元也是对答如流,显然熟悉此间事务,丝毫没有破绽。楚云谦勉励了几句,也没说自己前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便转身走向老人峰。

只是那曾元却是看着楚云谦远离的背影,嘴角显出一丝冷笑。当然,楚云谦是看不见的,他只是在疑惑,难道真是自已错了?袁泽这次没有伏兵?那他为何不急急追赶自己?

第二十七节 致命陷阱

第三十六节 致命陷阱

楚云谦走在回老人山的路上,他不禁不住的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个陷阱吗?

一面他又不住的告诉自己:“袁泽的行为已经说明了,这一定是个陷阱!”

那颗急切的想带着长平突围回转雍都的心又在不住的催促自己:“没问题的,走出驿马道吧!即使有问题,对方军士也就三十来人,可以博一下的。(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楚云谦一时只觉得口干舌燥,那曾元的口音、熟练地对答不住在自己耳边回响,这问题在哪?既是陷阱,为什么看不出来?心中的不妥、危险感在与现状交织冲突着,使得楚云谦俊逸的面庞有些扭曲,冷汗不禁从额上滑落在嘴脚。

一阵苦涩,使得楚云谦一惊,抬手擦去汗珠,强自收敛心神,不觉已经到了山半腰。楚云谦回首再度看向哨卡,守卡军士依然站在那里,军旗已然飘扬。楚云谦不禁心中一阵抽搐,叹息一声,举步上前。

刚走了数步,楚云谦虎躯巨震,猛地回身再度看向哨卡,随之将目光瞄向了孩儿山,随即眉头轻展之下又紧紧收起,楚云谦叹道:“好毒的计策!奈何!”

楚云谦快步回到了营地,长平见他回来,轻轻一笑,随即迎了上来,众军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长平问道:“楚大人,怎么样?可以过吗?”

看着长平与众军期待的目光,楚云谦摇头一叹道:“前面是元军,不能通过。”

长平一声叹息,众军确是一愣,转瞬目光冰寒。长平不谙世事,加上信任楚云谦,自是没有什么太大认为。可是这些军士则不同,都是久经沙场之士,岂能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一名军士道:“大人看出什么不妥吗?”

楚云谦自然知道这名军士为什么这么问。那些斥候均是经验丰富之士,怎么会没有看出破绽?可楚云谦却是心知肚明,自己若不是急智之下,恐怕也是极难看出的。

楚云谦淡淡一笑道:“元军果然准备周祥,本尉上前查看交谈之下却是毫无所获,自然不能怪斥候误报了敌情了。”

说罢,楚云谦清了清嗓子道:“只是百密一疏,你们想:我大蜀军中身高彪悍之士本就不多,不似北地男子多是如此。即使精锐如北军,也不可能均是身高八尺的军士,更何况是这武卫军,而且是守这个关后哨卡的军士?”

众军一时恍然大悟,长平钦佩的看了看楚云谦道:“那么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做?”

楚云谦看了看太阳,已是快寅时了,他淡然道:“现在准备好干粮,马上向北面出发。”

众军一怔,一名军士说道:“大人,这是何意?北面是深入剑屏山脉,恐怕不利于我们回潇水啊。”

楚云谦一笑道:“我想袁泽一定不会料到我会看破这其中陷阱,我们做出深入之态,让他情急之下调动前面的元军围追我们,我们好择机而出驿马道!”

众军齐声应诺,立即准备,片刻之后,向北面的骆驼峰挺进,一时北元斥候急忙示警指出蜀军行军方向。

只是楚云谦没有料到,此次袁泽并没有低估了他,二是恰恰相反。

袁泽此时正坐在溪水边,看着午后山色明媚,显得非常惬意。一阵示警传来,石从玉已经快步前来。

袁泽神色古怪的看着石从玉道:“怪哉!楚云谦好好地为什么要深入剑屏山脉?”

石从玉神色有些犹豫道:“袁大人,莫非楚云谦又有什么奸计?”

袁泽叹道:“事出常理,非妖既祸。先命军士跟上,容我思索片刻。”说罢双目一闭,不再理会石从玉。

石从玉见状,也不多言,急忙安排大队出发。

袁泽正在紧张的思索着,楚云谦即使看破机关,但也不会放弃一搏,怎么会主动北进?难不成他看破了孩儿山上的伏兵?一瞬间,袁泽已经明白了,不禁微微一笑,心道:“我就和你来个将计就计!”

袁泽快步走向石从玉,和他交流了情况,便马上做出了命令:调出孩儿山上的半数伏兵与哨卡前的守军在曾元带领下一并赶往北面的骆驼峰,阻止楚云谦继续北进,将楚云谦向南边压出,然后再撤回孩儿山;自己这边分兵,由自己率领一半兵力追击楚云谦,紧紧咬住;调出三十人前往卧佛峰,拦住楚云谦南去的通道,由石从玉率余下军力,有老人峰东面向楚云谦压上。这样的布置。虽然兵力分散了,曾元、袁泽两处兵力各自只有七十余人,石从玉只有四十来人,但却足以使得楚云谦应接不暇,最终还是迫他走入驿马道,进入孩儿山。

袁泽阴声道:“众军听命!丢弃一切辎重,轻装追击,至死方休,不得停留,一定要一举拿下长平,违者杀无赦!”

元军一众军士轰然应诺,快速出发,斥候也发出信号,一时间,这驿马道上是人声鼎沸,山鸟纷飞。

元军一动,蜀军斥候也是警报频传,楚云谦听见山道哨卡与孩儿山上的元军都奔向自己来了,并且是直插骆驼峰北面,不禁一笑,知道只是袁泽怕自己逃入深山,调动了伏兵。一时间,蜀军群情激越,楚云谦也是心下欢喜不已。

但是,当袁泽分兵,从身后和东面压向自己的警讯传来之后,楚云谦心中大惊。他立刻便知道:袁泽不顾分兵,自削实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压向自己,就是已经是准备决死一搏了!不会再和自己玩追击游戏了。倘若袁泽东面的军队截住了自己回转的方向,自然无法回转冲向孩儿峰。

当下,楚云谦急声喝道:“抛下所有物品,只带武器,众军随我突围!”说罢便命军士放下滑竿,自己一把背起长平,用丝绦将长平紧紧束缚在自己背上,率军快速向骆驼山奔去。

房奕看见此种情状,紧咬嘴唇默然不语,夏荷与众军士见状也不敢多有言语。

片刻后房奕道:“大家听好了,现在已是决死一搏之时了!楚大人必会重入驿马道,我等立即奔上老人山峰顶,择机而动!”

楚云谦堪堪奔上骆驼峰便立即向老人峰后择路转移,袁泽此时也刚刚奔到骆驼峰下;而从驿马道直接奔向骆驼峰的元军,也已经绕道山后,由骆驼峰山后爬了过来。石从玉此时也正从老人峰绕向骆驼峰,已准备截住楚云谦。

楚云谦非常明白,时间就是占领地利的关键,只有在自己超过石从玉奔出老人峰与骆驼峰的交口才可以使得两处追兵汇成一处,那样自己便有了机会,一是由山后再登老人峰,二是重新回武关。

袁泽、石从玉也非常明白这点,他们也在不断地催促急行军。

毕竟蜀军熟悉山地作战,几番追逐之下,楚云谦顺利的超过了石从玉,从围追的缺口中逃了出来。当楚云谦已经奔转过老人峰后,石从玉与袁泽才刚刚会师。

袁泽气急败坏的道:“快追!少侯爷,你的失职日后本官定会严加追究!”

石从玉委屈的道:“袁大人,在下不是顺山道来阻截的,是从山脚绕道来的,实在已经尽力了!”

袁泽怒声道:休要多言!随本官继续追击!择一校尉率五十名军士前往东面山峰,一定要阻住楚云谦东面的去路!”

石从玉连忙安排军士前往东面山峰,自己随着袁泽急急追向楚云谦。

楚云谦仍在继续奔逃,他现在有了两个选择,一是东行去武关,但是有危险。自己刚刚奔出骆驼峰与老人峰,现在正向老人峰正面运动,袁泽知道自己突出石从玉的拦截,肯定会派军直插老人峰后的山路,以阻截自己。这个直插,山路险阻,但是会近了十来里山路,自己带着长平公主是不敢尝试的,同时自己并不想回武关,路途太远,很不安全。二是继续向老人峰主峰奔去,进入驿马道,这也有危险,袁泽不会全部抽调出伏兵,但是值得一搏,那里的伏兵人不会太多,所以还是向驿马道冲击为好。

可惜,楚云谦这次是低估了袁泽了。

老人峰、骆驼峰、卧佛峰只不过是这几面山势的主峰,延绵的山势有好处,给了楚云谦机动的空间,但是同样也阻隔了楚云谦观察敌人兵力调动的视线,及便是斥候在随军而走的情况下,也不能完全掌握敌军的动向。楚云谦在逐步迈入绝地的同时,房奕正在峰顶上看着曾元率众人重新在沿驿马道及孩儿山设置埋伏,房奕心中在滴血。

还是那句经典名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计策都是无用的!楚云谦在山中以三十来人与近三百的元军搏杀,而且是毫无任何用计的时间与机会,似乎结局已经注定了。

第二十八节 李代桃僵

时间已是辰时初刻,夜幕已经笼罩山间,双方都已经是疲惫以及,但是追击并没有停下来,楚云谦急急地登上了老人峰,决死一搏、冲出驿马道的信念在支持着他及他的部下。

袁泽就在楚云谦的身后不足十里地的地方,楚云谦的逃向已经很清楚了,伏兵就在前面等待着击杀猎物。袁泽与石从玉此时都是有些志得意满,一切即将结束,非常顺利的结束。

当楚云谦快要登上峰顶之时,惊愕的看见了房奕正在那里等着他。兄弟袍泽之情使得楚云谦大喜一把就抱住了房奕,房奕也激动地鲜有的在众人面前叫道:“大哥!”两人均是相视无语,喜极而泣。

夏荷见到长平,主仆二人也是相拥与一起,泪珠也是滚滚而落。

追兵就在身后,时间紧急,容不得众人一叙心怀。楚云谦最先从重逢的喜悦中回复过来,他沉声道:“元直,袁泽追兵就在身后,我们马上动身冲出驿马道。”

房奕却是面色冷峻,叹息一声道:“大人,前方有百余伏兵,我们冲不过去。”

楚云谦一怔道:“为兄知道前方有伏兵,但怎么可能有百余人?”

房奕用最简短的话将目前环境叙述了一遍,楚云谦听后是心死若灰,面色青白交替。

房奕也是心中一叹,这怪不得楚云谦。其一,楚云谦根本不可能敢于向剑屏山脉深处奔进以求突围。其二,袁泽的实力摆在那,有近三百人。其三,现在是最后关头,袁泽不计后果全力追击,不可能给楚云谦一丝机会。其四,对方是谋定后动,一切的生还机会均被死死地封住了。其五,对方设置的绝杀地点是驿马道,这与楚云谦的突围方向是一致的,双方没有回旋余地。其六,双方主帅楚云谦与袁泽以前并没有交过手,均有误判对方能力的机会,很显然:袁泽误判楚云谦,使得楚云谦从重围中逃脱;楚云谦误判袁泽,导致现在的死地。最后一点,元军占有优势,计划明显,而且计划是石蓝枫等人制定的,袁泽也在严格的依照计划进行;楚云谦则不同,刘静安等智囊并没有算出元军的这一千五百人的伏兵,一切都是靠着楚云谦的随机应变的指挥能力,显然,急切之下必然会有失误,从大局上看,楚云谦一开始便是劣势了。

楚云谦也明白,原本打算佯动向剑屏山脉深入以期调动袁泽伏兵,在运动中摆脱袁泽,寻机突围驿马道的计划彻底的失败了。一是对方算准了自己终究会从驿马道突围,二是对方实力太强,自己根本照顾不过来。

身陷死地中,楚云谦默然不语,面向群山紧张思考,分析现下的环境。他毕竟是将帅之才,只是转念之间计划已经想好了,他转首看向房奕。

此时的房奕也正微笑的看着楚云谦,多年的并肩作战,心意相通,楚云谦一声长叹!

房奕轻声道:“大人,时候不早了,恐怕半柱香的时间,元军就会到达山脚。”

楚云谦轻启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虎躯微微颤抖,双拳紧握。

房奕微微一笑道:“大人,当断不断,恐怕有失败被擒之险。”

楚云谦虎目中寒光一闪,身躯陡然挺直起来,方要开口,只见房奕白皙清雅的面容上瞬间坚毅起来,郎目中隐现一丝泪光,便俯身拜倒。

楚云谦急忙扶起房奕道:“元直,这是干什么?”

房奕道:“大人之意,元直明白。但是论武功、机智卑职均远不及大人;同时,论这山中机巧,大人早年便是有名的猎户,而元直并不熟悉这山中行走。试想如果一旦被袁泽识破此计,元直保护殿下风险之高是不言而喻的。大人袍泽惜护之心,元直深知,但一旦殿下被擒,我等岂不是都白白牺牲了?还请大人明察!”

楚云谦不禁心如刀搅,王平已经血染沙场,慷慨赴死;现在,房奕的话是有道理的,从保护长平公主的角度出发,必须是房奕率军以赴死地,他双臂微颤,虎目中隐现泪痕,一双有力的手,用力紧紧的我了一下房奕的双臂。

房奕在受力之下,对着楚云谦微微一下,轻轻舒了口气,如释重负道:“还祝愿大人凯旋平安!”

楚云谦痛声道:“元直,以脱逃为要,万不可轻身赴死!”

房奕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的一番对话惹得众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见二人神色悲痛肃穆,也都不敢打扰他们,见此时二人已经商议有了决断,长平公主看着楚云谦面色惊骇的问道:“楚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准备怎么做,婷儿有些害怕。”

楚云谦叹了口气道:“殿下不要着急,微臣定会保护殿下平安。”

房奕起一听长平对楚云谦称“婷儿”不禁一愣,随即看了看长平,心中明了,会心的一笑心道:“公主殿下绝代风华,温婉淑德,倒是大哥的良配。大人也是玉树临风,俊逸非凡,才智过人,也是难得的佳偶,这二人倒是一双金童玉女。我就是拼死也要使得大哥及殿下逃脱!”

房奕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从容说出了计划:率领军士护着夏荷即刻冲入驿马道;楚云谦带着长平隐匿在老人峰上;待房奕率人吸引袁泽及前方伏兵转进卧佛峰,目的一是择机突围,二是打通驿马道和孩儿山的路径,便于楚云谦带着长平突围退向潇水。

房奕看了看山下,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宿鸟纷飞的影子,显然,袁泽等人快到了。

房奕一笑道:“诸位,这是李代桃僵之策,成败如何,就看诸位拼死一战了!我大蜀勇士,可又怕死之辈?现在退出,本官不会责罚!”

众军轰然应诺,气息粗重,显然赴死的决心激起了强大的战力。

一个柔弱的声音夹在其中,那是夏荷,她面色坚毅,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欢喜之情。

房奕爱怜的看了夏荷一眼道:“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定会保护你逃生!”

夏荷也点点头,目光中满是信任。

还有一个清雅脱俗的声音夹在其中,那是长平反对的声音,只是被楚云谦所阻,看着满脸泪痕的长平,楚云谦沉痛的说道:“殿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殿下一旦落入元军手中为质,必然使得将士缚手缚脚,还请三思!”

长平决然道:“楚大人,你杀了婷儿吧!婷儿不能再让将士们赴死了。”

说罢又转向夏荷道:“夏荷,你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怎能让你替我身赴死地啊?”

夏荷看着梨花带雨的长平深深一礼说:“殿下带婢子深恩如山!婢子自幼被卖进宫中,惶惶无依之下得殿下青睐照顾,婢子感恩不已,现在请殿下同意婢子随房大人一行!”

楚云谦听完后断然道:“殿下,数百将士均为殿下捐躯,殿下轻言弃生,岂不是让这些将士白白牺牲!”

长平一时无语,只是看着楚云谦泪珠滚滚而下,楚云谦心中一阵抽紧,心中叹息一声,安慰的说道:“殿下,此乃李代桃僵之计,虽是凶险,但并非没有突围之机。”

长平含泪问道:“楚大人,真的吗?”

楚云谦只是轻轻点点头,他是知道的,面对前后夹击,房奕等人是九死一生,只是实在不忍告诉长平。

众人默默准备了片刻,楚云谦让夏荷换上了一袭黑色长衣,房奕率着众人对着楚云谦和长平一拜道:“殿下、大人,珍重了!卑职拜别!”

长平一只纤手紧紧握着楚云谦的手,一只手轻捂着口,泣不成声。楚云谦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大家出发,他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只有绝对的冷静,才可以在房奕等人搏死创造出的机会中,带着长平突围。

房奕着一名军中力士背起夏荷,众军裹着夏荷,席卷而下奔向驿马道,而此时,袁泽也刚刚赶到了老人峰山脚。

楚云谦带着长平向卧佛峰的一侧下去,找了一个便于观察驿马道的地点,藏匿了起来。他是有准备的,万一房奕他们失败,他便向卧佛峰方向奔逃。

这驿马道的山形不似安平镇周围的山形。安平山形险峻多是孤峰,迂回的机会几乎没有,但是驿马道的山形是起伏延绵,便于迂回。

房奕率人下了山,军中无声,只是快速插向空空的驿马道。这个队形,是房奕精心布置的,一列四十来人的队伍呈鱼状排列,鱼头与鱼身四周是军中勇武有力之士,他们手持战刀与简易的木盾,保护着大队;鱼腹是夏荷,四周是军中好手保护;鱼腹周围则是斥候营的军士,手持短韧,便于近身搏击;鱼尾则是前军残余的善于骑射的军士,便于向四周及前面点射或是散射。

在接近哨卡前,曾元率先而起高声道:“众军听令,全力围杀蜀军,擒拿蜀国公主!”一时间百来人的隐藏哨卡周边的伏兵呐喊着手持战刀、木柄长矛等兵器蜂拥而起,杀向房奕所部,数支斥候的烟火警讯冲天而起,点亮了夜空。

房奕一见此状,显然对方是害怕伤了“长平公主”,不敢用箭散射,当即立断道:“丢弃木盾,全军冲杀元军!弓射手,散射敌军!”

一时间,蜀军也呐喊着,两支军队猛烈地碰撞在一起,血腥的大幕就此拉开!

第二十九节 喋血驿马

面对蜂拥而来的元军,房奕只是冷哼一声,己方也有四十来人,虽说处于劣势,但还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房奕白皙俊雅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血红,他高声命令道:“全军向孩儿山杀出!”

只听见后面尾翼的士卒弓弦声不断,虽说只有五六个弓射手,但却是各个技艺娴熟,所有囊中的数十只利箭化为箭雨,在一定弧度下,优美而准确的落向前方蜂拥而来的元军,一时血花迸射,惨呼连连。

阵形在房奕的指挥下快速变换着,因为元军放弃了弓射,阵形周围的军中勇武之士迅速向队前集合,随手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长矛,平端着猛烈地冲向前方元军,所遇的元军无不被冲的东倒西歪,不时有长矛贯体转眼便被挑飞到一旁。

而两侧围上来的元军一是人少,加起来不过十来人,显然曾元的意思是袭扰房奕队形,延缓他的速度罢了。但是问题是,现在队形两侧的可都是斥候营的近身肉搏的高手,这些元军军士怎是对手?瞬间便被尽数砍翻在地。

曾元就站在哨卡之后指挥着,看到两军刚刚一接触,己方便损失惨重,侧翼的十余伏兵悉数被格杀,前方阻击的五十余名军士也折损了二十来人,而对方的损失还过数人而已。

曾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是北元斥候中有数的高手,极善于追踪查探,并且在军事指挥上也很有造诣。此番由他来主持设伏驿马道,就是为了防备楚云谦逃窜深山的。此时曾元心中已经明白,自己轻敌了。原本是想用这七十余人截杀、拖住楚云谦,等待会师袁泽,不想对方转眼便发现自己指挥的兵力部署之误,一击便使自己丧失了近半数战力。

曾元立即高声命令:“收缩队形,结矛阵!前后相互,阻击蜀军!”

元军立即由原本的冲杀迅速由后面至前面的集合,形成了层次分明的阵型。四人一排,两排一组;一组中前排蹲下,斜举长矛,后排站立,平端长矛;前排被冲散,后两排自动变换成组。(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这一下来,八排矛阵已然结成。

蜀军的冲杀并没有停止,前军所剩的十余名军士依然端着长矛分为两排向前冲杀着。可惜,房奕发现了危险,但还没来得及下令变化阵型,前军已经与矛阵撞在一起。

起初蜀军是凭借这些军中力士的勇力,利用长矛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面对的是一窝蜂扑面而来的元军,这才一举重创元军。可现在不一样了,蜀军的力士冲击中如果举矛攻击第一排元军,第二排元军的长矛便会当胸突刺而来;如果攻击第二排元军,第一排元军的长矛便会从下向上刺向蜀军力士的腹部。这种矛阵简洁有效,在战场上多用于方阵对抗对方的轻甲兵。

两军相撞,立时蜀军便落在了下风,十余名力士只不过冲散了第二排的元军,已然是死伤殆尽!

房奕双目赤红,这种小范围的冲锋交锋,战术变换极快。从曾元下令结阵,到己方冲击,前军交锋,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自己还没来得及下命令,已然是迟了!房奕深深的知道,自己丧失了最具有冲击战力的士卒,矛阵还有六排挺立在前方!

房奕高声喝道:“所有斥候前凸,毁掉矛阵!”

一声令下,十几条身影飞跃而出,正是斥候!

斥候一般多为军中武术高手,极善于孤身行动,近身肉搏。一般主要负责打探军情、刺杀敌将等事宜,可以说是军中的精华,很是珍贵,绝少参与正面战场搏杀。

而此刻,房奕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些斥候可不同于军中勇士,不会机械的冲锋。只见这十余人如同穿花蝴蝶,前面的五六名斥候手中短刃如同雪花般轻灵飘飞。后面的斥候抬手射出不同的暗器,什么钢针、飞刀、袖箭不一而足。元军军士可是结着矛阵在,不便随意移动,显然成了活靶子。虽然可以本能的避过暗器射向要害,但是矛阵却是乱成一团。自然前面的斥候毫不客气了,短刃挥动之下,惨叫四起,毫不留情的收割着生命。

三排矛阵不消片刻已被击毁,后面的元军也是立足不稳,曾元大惊急令道:“射矛!射矛!”

转眼间,元军奋力将长矛投向前方的蜀军前凸的斥候。矛影重重,十余条长矛裹着破空的厉啸,电闪般的刺向蜀军。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哪里有回旋的余地?除了三四木矛条被挑飞外,其余的均是贯体而入!数息之间,刚才还是勇猛无比的斥候们,现在仅存两人!余势未尽的长矛甚至还击杀了数名紧紧护在房奕、夏荷前面的军士!

曾元此时是脸色铁青,七十余人对阵蜀军四十来人,从冲杀开始不过顿饭的功夫,自己所剩下的不过是十余人了,对方领军主将指挥之能,几乎是每击必中自己的要害!不能再硬拼了,需要伏兵接应了!他在心中也在责怪袁泽,怎么还没来?

曾元厉声喝道:“退向孩儿山!快退!”

此时的房奕也是手中满是汗水,敌方的主将才干是不可小看,从蜂拥攻击到果断结阵,再到飞矛击敌,再到退走,都不过是片刻而已,而自己在这一战中已损失了二十余人,并且这是这支队伍的全部精锐力量!还好,元军推走了!

房奕舒了口气道:“冲过关卡,转进卧佛峰!”

他的意图很明确,调出孩儿山的伏兵,吸引袁泽追兵,给楚云谦创造机会。

房奕在下令的同时,袁泽率军已经在老人峰半山腰了。

袁泽刚登上峰顶之时,猛地觉得有丝异味很熟悉,但还来不及细思,便隐隐看见两军已经交接在一起,元军呐喊着从隐身之处冲出。他急忙一面下令下山追击,一面观察着远处的战场。战事的变化就使得袁泽额上冷汗滚滚了,太快了,交接不暇!在哨卡烽火的映照下,袁泽只觉得楚云谦等人只是一击便突破了山口!

袁泽怒骂道:“废物!全速前进!”

大队蜂拥而下,而这时袁泽看见房奕率人冲出山口转向卧佛峰,不由得到抽一口冷气!这支蜀军的战力太可怕了,他知道曾元的阻击部队有七十余人,不过瞬间便被楚云谦击溃了!如果楚云谦赶往孩儿山还好,那里还有三十余人的伏兵,加上曾元残军十余人完全可以拖住楚云谦的二十来人。但是卧佛峰下只有二十人,显然不可能挡住楚云谦!

袁泽厉声对着斥候喝道:“放血色信号!快!”

斥候立即放出烟花,血色烟花如同啼血杜鹃般的绽放在夜空中,伴随的是一声凄厉的鸣叫!很美,但却是使得山中笼罩着浓浓的血腥味!

楚云谦带着长平在藏身在老人峰南侧中,正极目看向房奕等人。袁泽放出的血色烟花,使得楚云谦心中巨震。他知道这支烟花的含义,在元军中,这是表明调集周围所有军士,全军围击一个目标的信号,也是不容有失的决死一战的信号。此令一出,百死方休!计策成功了!

果然,曾元看见信号后,立即折身率人杀向房奕等人;孩儿山中也立即奔出数十人,斜向呐喊着奔向房奕;卧佛峰下,数支火把亮起,二十名元军望着奔向自己的房奕,严阵以待!

卧佛峰的主路口是在哨卡之后,也就是约在老人峰与孩儿山中间靠孩儿山一里路左右的位置,从驿马道到山下,大约三四里地。

房奕环顾了一下蜂拥而来的元军,微微一笑对着在力士背上的夏荷道“不要害怕,我们就是死也不能让袁泽拿的我们的尸体。你害怕吗?”

夏荷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苍白,紧张的点点头。

房奕示以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夏荷,同时打量了前面的山势,在心中默默选择有悬崖的地方。很明显,无论是被擒,或是被杀,只要袁泽与石从玉看见夏荷,这个计策便会立即失效。原来想冲出卧佛峰,那是最好,可以调动袁泽等人追赶。可是现在血战之下,精锐尽失,逃出生天,已是不可能的了。

房奕举刀一指山上一块乌黑的突起山崖朗声道:“诸位,生死一战!还烦请诸位将我等护上前方断崖!”

众军士齐声道:“谨遵将命!”

房奕望了一眼远处的老人峰,欢快的笑道:“兄弟们!我等来生再见了!杀!”

一时间,蜀军全力奔向卧佛峰!

片刻之后,房奕率军已于卧佛峰下的元军交战起来,这没有章法,没有战阵,双方只有一个截然相反的目的:突破与截住!

刀光剑影,房奕之军本就是奔袭已久,现在已是巳时了,从寅时初刻便奔战到现在,加上精锐多为阵亡,显然是强如之末了,只是最后的信念在支撑着这支状若疯虎的疲惫之军。这些元军是养精蓄锐,但见到蜀军人人不要命的打法,倒也是胆寒不已,反倒被打的节节后退。但蜀军也无法在击溃这些元军,一时间战事胶结起来。

半碗茶的的功夫,曾元带人赶到了,随即孩儿山的元军也赶到了,这时是六十比二十,一时间蜀军又陷入了绝对劣势。

房奕心中焦急,奋起战刀连连贯通真气快速斩杀了数名元军。

曾元看见大笑道:“好刀法,本将来领教一二!”说罢气贯长虹,纵身跃起,一股凌厉的刀气向房奕斩杀过去。

房奕目光冰冷,暗集全身真气,对着身边负着夏荷的力士喝道:“走!突围!”说罢向那曾元冷冽的刀锋撞了过去。

房奕的想法很简单:不惜自己重伤,只要能走就可以,但一定要一举击杀这名元军主将!

电闪间,曾元看见房奕冲了过来,胸腹空门大露,其刀锋向自己的胸部袭来,不禁心中一动:“看来蜀军主将武功泛泛!”冷笑一声迅速收腰侧闪,刀锋斜挑向房奕腹部。

房奕一见曾元变招,立即侧身抡刀劈向曾元的头部,全然不顾侧身后袭向自己后背的刀势!

曾元大惊,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自己固然可刀挑蜀将,但自己也难逃断首之祸!情急之下,曾元急忙坠身已避刀锋,房奕毫不留情的也急速坠身。

电光火石间,房奕只觉得背后一热,随即一阵痛楚袭上心头,他知道,自己中刀了。曾元只觉得头皮一凉,随即鲜血蒙住了双眼!

一招之下,眨眼间,两人都侧向穿过摔落尘埃!曾元是头顶连皮带发被房奕削去了一大块,鲜血披头而下;房奕是后背被刀锋划出一个深深的长口,左胸侧的肋骨间被深深的划开,瞬间衣衫浸透鲜血!

第三十节 真爱无涯

房奕单膝跪在地下,用刀杵着地面,喘着粗气。(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他能够感受到背上阵阵的痛楚,也能感受到热热的液体在背上流淌,他感到一丝虚弱渐渐在心里泛起,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情况所引起的,但他没有时间疗伤,从一定程度上来看,房奕根本就没有想到疗伤。

曾元此时惊魂未定、气急败坏,这一招搏命,可不是他想要的。对方已是垂死挣扎,自己犯不上和他拼命。他不断地擦拭眼前的鲜血,嘶吼着道:“留下蜀国公主,杀光其他蜀国的崽子们!”

房奕感到身后劲风袭来,知道是元军来袭,只是本能的站起、侧身、撩刀:“扑哧”一声闷响夹着元兵的惨嚎,刀锋破肚,鲜血飞射!

房奕浑身血迹,双目圆瞪,杀气腾腾!以前俊逸儒雅的他,现在仿佛是地狱的修罗恶煞,吓得正要捞便宜的几个元兵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

房奕环顾战场,自己的部下已经只有十来人了,那名负着夏荷的力士倒是还好,毕竟元军可不敢伤着公主。小路向驿马道尽头,已经可以看见一群人影,房奕知道那是袁泽赶上来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房奕怒声喝道:“大蜀的儿郎们,本将要登上前面的山峰!来助本将最后一程!”

搏杀中的蜀军立即便懂了房奕的意思:目标断崖!众人嘶声应命,房奕不禁眼中热泪盈眶。嘶哑的吼唱道:“生亦何欢……”

战歌一起,余下的蜀军纷纷喝唱起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即便为鬼,誓死护土!”

一时间蜀军猛若疯虎又似蛟龙,在这首悲凉的战歌下,为袍泽报仇雪恨,为大蜀军人的尊严,为了完成职责,赴死的意志冲天而起!

蜀军毫不顾惜元军的利刃破体,只是避过要害便毅然冲向、刺向元兵要害之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

一名军士掉头嚎叫着扑向挡在卧佛峰山前的三名元军:“兄弟们,为大人杀出一条血路啊!快意啊!”他丝毫不顾忌面前的元兵将三把利刃穿透他的胸膛,鲜血飞射中,他猛地向前冲,元兵战刀在他的身体里透胸而出,直没刀柄!元兵惊愕的张开了嘴,正在这时这名军士拼着死前模糊的意识,右手猛地一挥刀,元兵退让不急,三颗人头飞射而起!

房奕看的是哈哈大笑道:“好个大蜀铁汉!哈哈哈……兄弟,奈何桥上等着我啊!杀!”

一人拼命,百人惊惧,更何况是这十余名久战沙场的军士?十余人不理身后元军的袭击,舍命前扑,面向卧佛峰的缺口被打开了!这是用所有军士生命打开的通道!

房奕领着负着夏荷的力士快速穿过缺口向山上奔去。曾元见状厉声道:“快追!否则杀无赦!”

所余的十多名元军呐喊着奔向房奕。

此时,袁泽已经到了曾元身边,他刚才已经看见房奕带着一名蜀军大汉和背上的一名女子穿过缺口奔向卧佛峰。他铁青着脸看着曾元。曾元吓得是连鲜血也不敢擦拭,瞬间他便看不见袁泽了。

袁泽此时是怒火中烧,曾元手下近一百二十名军中健儿,尽然阻截不住楚云谦的三十来人,还死伤了百余名军士!这大元的铁血精英在这一行蜀军面前成了什么?但是他转念一想毕竟全歼了蜀军并重创了楚云谦,他也看见了房奕背后血流不止,现在,孤身加上重伤的楚云谦又能跑到哪里呢?

袁泽冷哼一声道:“将曾副将拉下去治伤!所有斥候及军士五十人随本将追敌,其余人等立即重回驿马道坚守,不得放一人过去!”

众军领命,袁泽率先追出,此时前面的房奕已经是步伐艰难了,那名力士拽着他的右臂,飞速向上奔去。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石从玉有些不解的问道:“袁大人,为何还要守住驿马道?”

袁泽深深一叹道:“本官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不妥。”

石从玉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没有言语。

房奕觉得神智逐渐的模糊,耳边隐隐听见夏荷的哭叫声,双腿也渐渐的发软。他猛地一脚舌尖,一股血腥味冲口而起,一阵剧痛袭来,房奕随之神智一清,环顾四周,不禁大喜,大约在离顶峰约二十丈的山崖就在前方一条支路约计百步的地方。

房奕急声道:“去断崖!”

袁泽此时已在房奕身后约计五十丈的距离,看见房奕奔向断崖大惊失色,下面是什么?可想而知,不禁大喝道:“拦住他们!”

说罢,他气贯百骸,飞射而上,石从玉也运功飞射而起。

武学在单打独斗中,真气的运用是家常事,往往可以激发人体潜能,开碑裂石、飞跃数十丈都有可能。但是真气可不是用不完的,它与体力一样,是有尽头的。只不过每个人武学修为不同,所孕育的体内真气多少也不一致,就和体力大小不一基本上是一个道理。武学高手,哪怕是宗师级的,想在千军万马中孤身横扫,那是不可能的,那种结局只有一个:找死!那些横扫千军的武学大师、仙剑侠客们,只能在传说、小说中存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所以军中武学高手们在战场上一般绝不轻易使用真气,而是凭借武技与体力率军搏杀。袁泽、石从玉也是这样,但看见房奕奔向了绝地,他二人大惊之下,一身武学修为尽显,数个起落间,袁泽离房奕不过只有四十步的距离了,而石从玉则落在袁泽身后十余步的距离,二人武学修为高下立判。

房奕看着袁泽逼近,数息之间必会被追上!但他此时却是有苦难言,离断崖还有约计五十步,自己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没法提气施展轻功。

急切间只见那名负着夏荷的大汉,随手抄起房奕,猛地将他平抛了出去,房奕一个趔趄还未站稳,只听见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叫道:“大人,接着!”随即一个黑影冲向自己中夹着一个女子清脆的惊呼。房奕本能的接住这个身影。虽然感觉到娇躯柔软,但依然被带着撞向后面倒去,随即背上传来剧痛,几乎要昏迷过去。

房奕赶忙强运真气行走经脉,只觉得浑身经脉宛若千针猛刺,剧痛难消,但是大脑倒是一阵清醒。

房奕发现夏荷就在自己怀中,倒卧的距离断崖不过二十来步,他大喜,立即摇晃着起身,拖着夏荷便踉跄的奔向断崖。

夏荷自然知道房奕的意思,那就是跳下去,决不能让石从玉看见自己,因为石从玉认识长平公主!

夏荷转手扶着房奕,双目紧紧的盯着房奕,在这一刻,夏荷心中并没有害怕,反倒有丝喜悦。

瞬间夏荷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中,在与房奕相处的十余天中,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儒雅俊秀的年轻将领,能与他同身赴死,又有什么遗憾呢?

夏荷扶着摇摇欲坠的房奕用最大的力气奔向断崖,她清秀的瓜子脸上滑落两道珠泪,清澈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房奕,生怕错过一丝机会看不见这张俊逸而又苍白如纸的面庞。她高挺的琼鼻微微抽搐,显出一丝伤感,一张樱桃小口的嘴角边却绽放着一丝喜悦。

一条纤细秀美的身影扶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奔向断崖,断崖就在前方,已经看见它狰狞的面孔,黑褐色的岩石兀立,像一个亘古洪荒的野兽,蹲在那里。

袁泽此时几乎要失去理智了,他高声嘶嚎着扑向房奕。他再次准备跃起,现在只距离房奕不过是十来步,一个起跃便可以抓住房奕与夏荷。而此时,房奕距离断崖还有五六步的距离。袁泽只觉得成功唾手可得了,石从玉也心下大喜,他现在落下袁泽有二十来步了!

袁泽刚准备跃起,猛地一个强壮的身影扑向了袁泽,坦胸露腹!

袁泽大怒,他只盯着房奕,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刚才扔出房奕二人,转身奔向自己的军士。以他的武学修为,也根本不惧这些单个的军士,击毙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这名扑来的军士似乎毫无搏击经验,袒胸露腹不是找死吗?

袁泽此时不复平日的儒雅,他厉声道:“挡我者死!”单掌一挥,一股强大的劲力袭向那名力士的前胸。只听胸骨碎裂的声音,那名力士仰身倒飞,一口鲜血喷口而出射向袁泽!

袁泽劈飞了蜀军壮汉,刚起身离地,只觉得眼前一红,什么也看不见了,随之感觉到脸上一热,一股腥气扑鼻而入。他本能的硬生生的刹住身形,抹去脸上的鲜血,再看见的是房奕与夏荷坠下山崖,他浑身冰冷,面无血色!

夏荷与房奕在奔到断崖边上时,房奕微微一笑,口角溢血强提心神的对着夏荷说道:“连累你了!”言语间满怀歉疚。

夏荷只是微微一笑,看着房奕,随即转身上前抱着房奕轻声道:“房郎,此生无缘,愿来世可与相伴你。落崖着地间,我在你的身下,愿能减少些你的痛苦。”

房奕一惊,刚要阻止,夏荷已经抱着她向后倒下了断崖,只觉厉风扑面,张口无言!

袁泽冷冷的看着空旷的断崖,脑海中一片空白,精心的计划,十几天的追逐血战,这就是结果吗?

他木然的提步走向倒在前方,还在不时抽搐的蜀军军士,就是这名军士阻住了自己。

袁泽看着这名军士,他已经是神智涣散了,口中随着抽搐不时涌出大口的鲜血。袁泽自然知道自己刚才激怒之下一击的力量,这名相貌平常、身材魁梧的大汉已经五脏六腑俱碎了,死亡之时瞬息之事了。

袁泽看着这名军士侧着头,双目已经失神空洞的望着断崖方向,嘴角还在蠕动着,不禁也看了看断崖,蹲下身来。他只听见这名军士还在隐约模糊不清的吟唱着:“……为鬼……誓…...”

正是大蜀流传的决死战歌,袁泽心下一片冰寒,他再看见房奕、夏荷坠崖之时,便已经知道这名军士扑向自己,坦露胸腹的找死之举就是为了自己一掌击得他鲜血喷口而出。

因为这名军士知道,单凭自己根本不足以阻挡自己,甚至连他袁泽的衣袖都碰不着,所以他空门大露,只是为了引起袁泽的本能反应,击飞他,轻而易举的击毙他这个障碍!而他要的,就是一口鲜血,足以阻止袁泽跃起的鲜血,这口鲜血是用生命为代价的!这个房奕渴求的简短时间,被这一口鲜血争取到了!

袁泽望着这名军士最后一次抽动,生命已经离开了这名普通的蜀军军士。他第一次在心中产生疑问:大元上下都说蜀国举国重儒学,崇文重礼,厌恶武力,导致武备疲弱,除了天险之外,不堪一击!虽然此时是灭蜀的千载难逢之机,但是多番血战下来,蜀军操节实在令人震撼,我大元真的可以轻易灭蜀吗?

第三十一节 剥丝抽茧

袁泽站起身来,立在这名军士的尸体旁边,心中思绪万千。

石从玉看着袁泽站立起来,他阴沉着脸走了上来对着袁泽道:“袁大人,下面该怎么办?是否要派军士下去搜索?”

袁泽看了一眼石从玉,又看了看断崖,苦笑道:“此崖离地高数百丈,楚云谦又身受重伤,少侯爷,你认为他们还可能活吗?”

袁泽现在也懒得搭理石从玉,他是福哈太守关弟子,平生所学均有过人之处,他也向来自负。此番被委以重任,却落得现在的结果,还不知道回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石从玉看了一眼断崖,一片浮云正好掠过,石从玉打了个寒颤道:“如果有意外呢?”

袁泽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示意石从玉与他一起走向断崖。二人来到断崖边上,只觉得的山风呼啸,袁泽看了一眼黝黑的山底,只见隐约间可见断崖下怪石嶙峋,他叹息道:“少侯爷,恐怕楚云谦与长平公主即使不化为齑粉,也是面目全非了,何苦再去寻找?只是可惜了楚云谦这个蜀国将才了。”

石从玉看着山底,想着长平昔日的绝俗容姿恨声道:“袁大人,楚云谦死不足惜,只是本候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袁泽一听他的口气便知道所为何因了,只是眉头一皱道:“看来楚云谦必然是揣测出我们要拿长平为质,所以宁死也不愿受缚。只是可惜,即使没有拿住长平,我大元也一样会马踏蜀国!”

石从玉阴笑道:“长平死讯我们要迅速传入蜀国,那文帝素来珍爱长平,老年丧子之下,看那本就体弱多病的老狗还有几天可活!”

袁泽一笑道:“只要文帝一死,国师再剪除李飘然与刘静安之后,赵元独木难支,皇室纷乱之下,我大元自潇水西进南下,蜀国灭亡指日可待!”

二人憧憬着日后,倒是心中一轻,弥天大谋初现端倪。

袁泽暂时放下了刚才心中升起的疑问,断然道:“回师武关!这十几日下来,想必武关之破就在这几日之内了。”

石从玉最后看了一眼断崖,心中失落恨意滔天,长平的绝世姿容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一行人回到了驿马道的哨卡,袁泽有些失落,看着已经包扎好的曾元,只是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石从玉却是迁怒于他,如果不是他阻击不力,也不会使得楚云谦越出包围,带着长平跳下断崖。石从玉所以一双獐目凶光外射,狠狠地盯着曾元。

曾元看袁泽二人空手而回,袁泽沉默不语,石从玉却是面色凶狠,自然不敢多言,只是心惊胆战的连忙站起恭迎后一旁站立,等待袁泽的命令。

袁泽正要命令沿原路回师武关,石从玉却是不忿的对着曾元道:“曾副将,你好本事!”

袁泽闻言之下,知道石从玉是出言挑事,不悦的看了石从玉一眼,但曾元却有失职之处,自己倒也不便阻止,显得过于袒护,毕竟石氏父子是新降之将。

曾元闻言一愣,随即面色赤红,他赶忙拱手道:“少侯爷息怒,不知蜀国公主现在何处?”

这也难怪曾元要问,毕竟那个蜀将被自己重伤,不可能逃远的,现在二人空手而回,石从玉有出言讥讽,曾元确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从玉看着曾元,一指隐约可见的山崖,冷冷的道:“曾副将,想知道的话,你不妨也从那个山崖上跳下去,自会碰上楚云谦与长平公主。”

曾元闻言之下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连忙向袁泽拜倒道:“末将失职,万死难辞其咎,请袁大人责罚!”

袁泽看着满身是血,头缠绷带的曾元深深的叹息一声道:“你起来吧!本官与你同样罪责难逃,只是那是回到大营之后,自会有军中主帅定夺。”

曾元面色青白,大元的军律严苛,他可是知道的,不禁面色青白。

石从玉不满的看了袁泽与色变的曾元一眼,冷声道:“曾副将,你不必担心,此事还是袁大人与本候在前面为你顶着,哼!”

曾元是北元有数的斥候高手,平日里也是风光自负之人,不过是碰上了袁泽这个国师弟子,所以才自觉谦卑不已,哪里看得起石从玉这个降将?在石从玉的多番讥讽之下,曾元心中怒意渐生。

他盯着石从玉道:“少侯爷,末将并非怕死推责之人,此事始末自有上官明察,大元军律严明,末将日后当如何定罪,不劳少侯爷费心!”

石从玉立即便听了出来,这曾元是在暗指他失责。

按照计划,曾元带着十余名斥候在大蜀送亲使团刚出发时,便潜伏道驿马道哨卡,以防安平伏击蜀军送亲使团出问题。偏偏是自己为独占长平与赵坤鉴分兵,以至于楚云谦脱逃。石从玉在那山口便命魏飞率领一个百人队前往驿马道,通知曾元并合力袭击了驿马道哨卡后,便化妆为蜀军,静待楚云谦送上门来。曾元自然也从魏飞的口中知道了,楚云谦在安平最后脱逃是从自己手中造成的。

石从玉愤声道:“曾大人,好个伶牙俐齿!你有百余人的精兵,却拦不下楚云谦的二三十人的残军,还要暗责本侯,岂有此理!”

袁泽不悦道:“少侯爷,适而可止!”

曾元正要反唇相讥与石从玉,闻言之下不敢多事,只是委屈的小声道:“蜀军四十余精兵,我第一次阻击的只有七十来人,怎么说蜀军是残军?”

袁泽闻言一愣,石从玉却是尖声道:“曾副将,你敢谎报军情!”

袁泽盯着石从玉冷哼一声,从牙齿缝中蹦出:“少侯爷,你当本官是何物?”

石从玉吓得是打了个激灵,他知道袁泽动怒了,连忙拱手示意,不敢言语。

袁泽见状连忙问曾元道:“曾副将,你确定蜀军是四十余人?”

曾元连忙坚定的说道:“回大人,确实是四十余人,不信的话,末将可以下令马上收集蜀军尸体以作验证。”

袁泽摆摆手,他知道曾元是谍探高手,察痕辨迹就知道敌军人数多少,怎么会当面交锋之下,还能搞错这人数?袁泽陷入了紧张思索。

袁泽漫无目的问向石从玉:“少侯爷,这些天的追逐,斥候反复谍报,楚云谦一行只有三十来人?为何现在是四十余人?”

石从玉还在那生曾元的闷气,在袁泽的问话下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袁泽也没在意石从玉,又说道:“以楚云谦冲击驿马道的战力,突破孩儿山不是没有可能,可为什么要转道卧佛峰?楚云谦身负重伤,为何还要强自登上卧佛峰?他们在自知逃脱不了的情况下,为何要跳下山崖?这断崖为何这样及时的出现在就要擒获他们之时?”

袁泽情不自禁的转首看向卧佛峰,那个断崖在夜色中隐约可见,他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在说话,脑海中正紧张的翻阅这一幕一幕的场景经过:

自从安平设伏交锋以来,楚云谦在山口突围,两支人马分赴南北两面,一缕熏香暴露楚云谦逃踪,十余日追击逼近驿马道,楚云谦识破陷阱奔向骆驼峰,在绕道转进老人峰,闯进驿马道转进卧佛峰,受伤跳崖,一系列的过程,袁泽在寻找着疑点。

恍惚间,袁泽好像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安平设伏以来,自己就跟本就没有正面再见到楚云谦与长平?即使是刚才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但是夜色昏暗之下,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跳崖的楚云谦与长平,袁泽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流了下来。

老人峰上的一丝异味又在袁泽心头泛起,那很熟悉,只是当时无暇顾及,现在想来便是长平的熏香,可见长平必然是刚才在老人峰上,但是这解释不了什么问题,毕竟现在的事实是楚云谦带着长平跳崖了。

袁泽心头有些烦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军士去核实崖下的那两具尸体,但是有两个问题:一、从这么高的山崖下摔下,无疑是面目全非,自己又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体貌特征,无法判断;其二:如果跳崖的真是疑兵的话,楚云谦无疑窥视一旁,随时都有脱走的可能。

焦虑中的袁泽又来回踱步起来,石从玉见状一愣,这与此前在山谷中的情形一样,他没敢打扰袁泽,只是对长平的强烈占有欲,让他对袁泽抱着一丝期望。

袁泽反复问着自己:“这是疑兵吗?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多出的人员是哪里来的?还有那丝熏香之味?”

猛然间,袁泽身躯一震,对着石从玉道:“当日南北分向的两只蜀军,从痕迹上看,南向的一支蜀军只有十余名,也是带着一名女子,那么多出的人员只能是这支蜀军与楚云谦会师了,只有这个结果才可以是多出了十余人。”

石从玉道:“确实如此。”

袁泽道:“那么楚云谦队中就一定有两名女子。”

石从玉一愣道:“袁大人,这是为什么?”

袁泽道:“少侯爷,你不要忘了,南逃的蜀军中有一名女子。”

石从玉略一思索道:“不错,是这样。”旋即大喜道:“袁大人的意思是?”

袁泽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跳下山崖的人我们并没有见到真容,那一定是楚云谦与长平吗?”

石从玉道:“不错,调集所有力量强行冲关,转逃卧佛峰,就是引起我们的追击,调动起所有的伏兵,清空驿马道好脱逃。”

袁泽道:“不错,少侯爷还应该是从逃向骆驼峰时,楚云谦就已经打定这个主意了。”

石从玉道:“袁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这毕竟是推理,证据在哪里呢?”

袁泽道:“少侯爷不要急,你看!”袁泽一指那个断崖道:“此处已经可以隐约看见那断崖,可见蜀军奔向卧佛山之时,这已经就列在计划之一了,否则,楚云谦不会重伤下还拼死登山。”

石从玉点头道:“确实有道理,但是袁大人,你还没有回答证据是什么。”

袁泽冷笑一声道:“熏香就是证据!”

石从玉一时茫然:“这是为何?”

袁泽道:“本官离长平只有十步之遥却是没有闻见熏香之味。在老人峰上,楚云谦已是杀入哨卡,却依然峰顶残香隐隐,那跳崖的女子岂会是长平!”

石从玉闻言恍然大悟喜道:“果然是这样,那么,长平现在在哪里?”

袁泽道:“李代桃僵,楚云谦这厮奸诈狡猾,险些被他骗过,他必是在老人峰上!”

石从玉大喜道:“好,本侯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三十二节 骆驼峰上

袁泽冷声道:“曾元,此次追击楚云谦目标很小,你可要用心将功补过!”

曾元得令道:“袁大人请放心,楚云谦除非会飞,否则休想在末将眼前消失!”

袁泽满意的点点头道:“命腿脚快的军士十名从卧佛峰折向老人峰,十名军士折向骆驼峰。挑选后隐秘待命,待我等到了老人峰下时,快速出发!”

石从玉道:“袁大人,这是何意?我们不直扑老人峰吗?”

袁泽笑道:“少侯爷,楚云谦窥伺一旁,本官将计就计。全军做出回师武关的样子,楚云谦必是以为我等已经放弃了追击,他却是好整以暇的退向潇水。到了峰下时,立即全速合围,看他还能插翅而飞吗?”

石从玉桀桀一笑道:“好计策,任他奸狡如狐也定然会束手就擒!”

袁泽嘿嘿一笑道:“曾元上前,注意查探楚云谦的峰上藏迹!”

袁泽率这一众近二百人缓缓地顺着驿马道向老人峰行去。

楚云谦就在峰上看着这一切,驿马道的浴血厮杀,房奕的突围卧佛峰,他都看见了,虎目中已经是潸然泪下了。只是他没有看见房奕与夏荷跳崖。但是袁泽下意识的留守军士在驿马道,使得楚云谦心中冰寒,他知道袁泽一定是察觉了什么。

当袁泽回师想自己走来时,楚云谦心中剧痛,他不知道房奕的结果,但必然是凶多吉少!他来不及伤悲,便又重新背起长平,准备突围。

长平趴在楚云谦背上娇声问:“楚大人,房大人他们怎么样?”

楚云谦道:“殿下,现在未可知,但是袁泽定然知道了隐情,看破了我们的计谋。”

长平看着缓缓行来的元军道:“看样子不像啊?”

楚云谦道:“袁泽心机不可小看,这是做给我们看的。殿下,请试想这两百人来到峰下突然围山,我等如何脱走?”

长平道:“大人说得对,可是我们要向那边走啊?”

楚云谦向北看了一眼,叹息道:“殿下,后面有阻兵,卧佛峰房奕在那里必然出了问题,眼下只有向北深入荒山了!”

长平紧紧抓了一下楚云谦的双肩,他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房奕与夏荷此时一定是凶险异常,只是现下情况危急,自己不能再给楚云谦添乱了。

楚云谦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如果骗过袁泽的话,此时他应该退向潇水,汇合此前脱走的千余元军,而绝不会向这里走来!”

长平一愣,不明所以,楚云谦也是苦笑的回头看了一眼长平绝色的面庞,摇摇头,纵身向骆驼峰跃去。

楚云谦刚才的话,只不过是自语的验证自己的判断罢了,他此刻小心翼翼穿行在山间,生怕惊起宿鸟,现在可是快子时了。

楚云谦不知道,袁泽在没有擒获长平的情况下,就没有意义与赵坤鉴汇合了,因为失去了长平为人质,也就无法按计划赚开武安州城的大门,自然袁泽现在的目的是回武安关后以期会师元军大队。所以,袁泽一向老人峰行来,楚云谦就判断自己的李代桃僵之策被识破了,袁泽缓缓而行是为了麻痹自己。

而袁泽认为回武安关是理所当然的,缓缓行军是为了表明没有追到跳崖的房奕,任务失败了,现在是无力的回军。恰恰,楚云谦所在位置又看不见房奕跳崖。

阴错阳差之下,巧合促使新的局面又展开了。

楚云谦这次选择的是从老人山北面直接下向骆驼峰,虽说山势险峻,但倒也不足以让他举步维艰,这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同时,楚云谦知道,从现在起自己就没有办法走正常的山间小径了,毕竟袁泽有着近二百人的实力,围堵自己实在是轻而易举,也只有这些险峻的山势可以为自己提供些回旋的余地。

袁泽则来到老人峰下时,楚云谦刚刚才从老人峰北面下到半山腰。

袁泽一声令喝:“迅速登山,队形展开,包围老人峰向上搜寻!”

一时间众军士分赴老人峰,由上而下的围了上去。

袁泽从正面登上老人峰时,楚云谦堪堪要下到山底,远远地看见迎面而来的四五名元军,搜索军士手持火把,利刃不时划过草丛,不时向树上张望。

楚云谦低声道:“殿下,莫要出声!”

长平轻轻应诺,纤手紧紧地抓住楚云谦的双肩。

楚云谦仔细的观察着地形,如何突出是现在的难题。随着元兵的渐渐接近,楚云谦微微一笑,山中数年的狩猎造就了他许多技能。

他抬手向右面约十来丈远的一棵树上射去一支袖箭,这是颗广玉兰树,常年青翠,早春时节,正是一些鸟雀喜欢待得地方,一时间数只鸟雀扑打着羽翼冲天疾飞而出,一时间,这几名元兵纷纷扑了过去,楚云谦立即电闪滑了出去,轻而易取的走出了包围圈。

此时袁泽与石从玉曾元也听见了响动,袁泽一皱眉道:“莫不是楚云谦?”

石从玉道:“袁大人,这可不好确定,也许是山间行走的动物惊起了鸟雀?”

曾元看着北面的山坳,没有言语。

片刻,探查的元兵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继续向前搜索。

袁泽站在山腰等了一会,不见那边传来警讯,正要继续登山之时,曾元面色一变道:“袁大人,楚云谦此子就在那里!”

袁泽疑惑道:“这是为何?”

曾元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早春时节,夜色寒凉,宿鸟一般不会惊飞。因为一是夜间行走的动物稀少,二是不遇危险不会疾飞。”

石从玉不屑的道:“难道不会是我军士卒引起的?”

曾元道:“少侯爷不知,我军军士手持火把,查探的多为地面。夜间鸟雀一般见到火光多会缩身影藏,怎会疾飞?再者人的行走激起鸟雀,一般也只是飞翔滑落它树而已,怎会冲天而起?”

曾元顿了顿道:“所以必然是有危险才使得鸟雀疾飞,末将观那火光,不过是在鸟雀惊起的片刻距离,哪里有如此巧的事情?”

袁泽双目一亮道:“曾副将的意思是,楚云谦故意惊起鸟雀,引开我军士?”

曾元道:“末将可以断言!”

袁泽立即命道:“打出信号,迅速追击!”

一支绿色的烟花伴着凄厉的鸣响指向骆驼峰东北角,正是楚云谦的行走之处!

楚云谦此时正飞速的向骆驼峰东边迈进,他的计划是通过东翼在逐渐转道卧佛峰,可是这支烟火打断了他的计划,他的心中一紧:元军中必有追击的高手!当下,行踪暴露,也不迟疑,迅速向骆驼峰的登山主径奔去。

袁泽此时是立即率人飞奔下山,向楚云谦的方向赶了过去。他是知道的,与其在山中穿林涉溪,还不如从主径绕路来的快捷。

楚云谦刚刚穿过的那几名军士,此时也立即掉头紧张的搜索起来。

楚云谦来到骆驼峰主径之时,身形已经暴露,此时袁泽正是在要接近老人峰山脚之时,看的真切之下,急忙示意众人快速追击。

楚云谦看了看天色,已是丑时了,飞速登山之下他在不断地观察着地形,他知道如果一味的从主径上奔逃,力竭受缚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自己必须要找到山间的绝地,比且设法通过它,如此才可以暂时摆脱追兵。

骆驼峰,形似骆驼东西走向,一条登山主径蜿蜒直上两座驼峰之间,西侧驼峰高于东侧,驼首在东。

楚云谦登上驼峰中央时,只见主径戛然而止,分向东西延伸,北面不足五十步便是绝壁!楚云谦不禁苦笑不已。

长平看了看身后,元军的火把有数支已经快到半山腰了,大群的火把是在山脚了,她有些急切的道:“楚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楚云谦正在四下观察,闻言道:“殿下莫急,微臣先要确定走向。”

长平沉默了下来,楚云谦只见这骆驼峰之后是相叠着数座矮峰,中间直接是悬崖隔断,而这相连的路径却是蜿蜒东西而去,视线被阻隔,这数座山峰之底,竟然是个尽然峡谷!夜色昏黑,还真是不知道怎样前往对面。

楚云谦叹息自己并不知道对面的山名,也不知道该怎么走,这大蜀地图上标注的可是主路上的山峰,像驿马道是因为谍探往来要道,所以才将这周围数座山峰命名,加上楚云谦向来在江陵大营就职,这北地可是没有来过,自然地形不熟悉。

山下火光越来越近,楚云谦摒弃杂念,心中飞速的回思平生所学,与当下环境相印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追兵急急,自已稍有不慎,判断失误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猛然间,一阵山峰吹来,楚云谦觉得自己左侧微微有丝寒意的水汽,楚云谦立时便明白,这下面必然是有溪流或是瀑布,有这些东西必然是这对面的矮峰一定会和骆驼峰有相接之处,这是峡谷地形所具有的统一特征!

山间猎户的生涯所带给楚云谦的知识、经验在这危急关头发挥出来,楚云谦毫不迟疑的向西面的主径飞奔而去。

袁泽等人也登上了这两个驼峰之腰,面对这东西分向,正在判断楚云谦的逃向,曾元正在紧张的查看痕迹。

片刻时间,曾元对着袁泽道:“大人,请看这边。”

袁泽与石从玉向前走到曾元身边,曾元一指面前的矮小草木道:“大人,这里的细枝上的枯叶落点是稍稍靠西,而今夜的微风是向东吹得,楚云谦逃必然是向西奔逃之下,带起枯叶从细枝上落下造成的。”

袁泽点头默许,喝声道:“熄灭火把,向西面追击!”

楚云谦此时刚下了西面的驼峰,这条小径还是蜿蜒向前,丝毫没有回转北面或是下山的迹象,只是山势有些像峡谷缓伸下去,他咽了口吐沫,俊朗的面容上苦笑了一下,准备继续向前跑。

楚云谦有丝忧虑:“怎样才能脱离主径,摆脱追兵?”

第三十三节 瀑布绝地

正当楚云谦准备再行奔走时,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身后原先的隐隐红光消失了。他不禁心中焦虑,袁泽百多支火把,集中一起时是可以隐约照亮一片夜空的,现在身后黑暗一片,那就是只有一个结果:袁泽断定了自己的方向,现在也在峰上,为擒拿自已,所以熄灭了火把,向自己袭来!

楚云谦有些焦虑,他看了看延伸下去的山势,咬了咬牙,长平感受到了楚云谦的犹豫,她附耳对着楚云谦吐气如兰的道:“楚大人,不能犹豫了,在危险婷儿也不怕,最多身死,决不能为元军所擒!”

楚云谦闻言心中一震道:“殿下,微臣择险路一走,还请殿下担待了。”

长平轻轻应允,楚云谦纵身向北面顺山势而下行去。

楚云谦这一走,心下可是叫苦不迭。山势险峻,杂草枯木横生,几乎是根本没有路。山间或者不时地有岩石突兀的立在前方挡住去路,或者不时地有突然下陷的,虽说无论是升起或是下陷,不过是只有半人来高,但是却使得楚云谦上下翻越不停,加上背着长平,楚云谦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行进速度逐渐减慢。

楚云谦心中焦躁间,唯一可以安慰他的是渐渐听见水流之声,对面矮峰也在逐渐接近之中。

突兀的前方山势陡然往内收缩,岩石上层向外张开,下面却是收了回来,底下竟然是个悬崖!

楚云谦收住脚步心中苦叹一声,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有些问题了。他也知道袁泽的大队人马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因为身后不时地传来枯木折断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回响。

袁泽随着曾元的领路正在逐渐接近楚云谦中。

当袁泽来到楚云谦最后离开主径的地方向前十余步时,曾元就发现痕迹消失了,他随即折回探查小径两侧,立即便看见地上折断的枯枝,便发现了楚云谦的踪迹。

站在楚云谦走入荒峰的地方,袁泽眉头一皱的问道:“曾副将,这面根本没有路径,荒木怪石丛生,前面又是峡谷,楚云谦带着长平会走进去?”

曾元拱手道:“大人放心,你看这地上枯枝断裂,必是楚云谦刚刚过去。”

石从玉笑道:“你武断了吧!枯枝断裂也可能是野兽所为,何以见得是楚云谦?”

曾元答道:“少侯爷,一般的有蹄野兽踩踏痕迹是只能是使得枯枝断裂成两截,少侯爷你看,这里的枯枝是断成三节的。”

石从玉皱眉到:“难道像虎狼之类的猛兽没有蹄子,不是断成三节的?”他可是有些打猎经验的,这些判断兽痕的知识,还是有些知道的。

望着袁泽也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曾元笑道:“是的,但是这中间的断节宽度恰恰是如同人的脚掌宽度,所以必是人所行走踩踏出来的,少侯爷,此时不是楚云谦又会是谁?”

袁泽愉快的一笑道:“久闻曾将军察痕断迹、跟踪追击之术冠绝三军。当日本官受命之时听得恩师对你多方赞誉,心中还不太相信,今夜一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曾元赶忙谦逊致谢,石从玉也是对他刮目相看。

袁泽冷然下令道:“众人跟我追击,就是上至九天下穷碧落,本官也要将楚云谦擒住!”

楚云谦转入北面顺山势而下,速度自然不如袁泽等人从主径上来得快。虽然袁泽转入楚云谦走过的路,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但毕竟这前后的距离是拉近了不少。

楚云谦此时正在观察这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悬崖,绕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前方岩架有近二十丈宽,之下是万丈深渊,很显然是地动塌方所致,只能是徒手攀援翻越了。

他侧首对着长平道:“殿下,待会还请闭上眼睛,微臣要翻过这个岩架。”

长平一听娇躯微微一抖道:“楚大人,你是说这前面的悬崖吗?”

楚云谦安慰道:“是的,殿下这并不是悬崖。虽然下面是深渊,但是上面却是有岩层突出,只需攀着岩层上去便是去路,这只不过是个岩架罢了,微臣当年做猎户时,为了节省山路,时常翻越此类岩架,还请殿下放心。”

长平本就对楚云谦有所情愫,一听之下,哪里还有不放心的道理,当下轻声道:“楚大人真了不起!”言罢便立即乖巧的闭上了美目。也是,放心归放心,害怕归害怕,放心了可不代表不害怕!

楚云谦一笑,将束缚长平的丝绦紧了紧,又将身边的物品检视了一下,他要最大限度的减轻重量。片刻之下,他只是挑选出一把短匕首、一个皮壶、一块打火石,将大氅穿过长平倩腰紧束在自己腰间,将挑下来的物品转手扔入山涧,之后便甩了甩臂膀,走向那个岩架。

楚云谦看了看,便告诫自己千万小心,注意手脚的着力点。随后他轻舒猿臂,轻轻提气一跃便抓住一个突出的岩石柔身而上。一个荡浮,右手探出紧抓一个额卵大小的嵌在岩层中的岩石,用力掰了掰,很是坚固,楚云谦便侧身荡了过去,整个身体便是靠一只手臂悬挂在上岩架上,身体之下便是万丈深渊。楚云谦深深的吸了口气,仰头向岩架上上方打量,找准了下一个着力点,他便收腰提腿,整个身形背向下成了半圆的“弓”字形。楚云谦只觉的长平身躯剧烈抖动,显然虽然是紧闭双目,但是也从感知上吓得不轻,毕竟山风呼呼的扑体而来。

楚云谦柔声道:“殿下莫怕,微臣心中有数。”

长平听见楚云谦的安慰,心中一宽,在此情形下他还能出言安慰自己,显然是犹有余力,只是自己可不敢开口,只是娇躯微微平静了下来。

二十余丈的绝壁岩架,楚云谦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经是越过岩架边缘,翻身上了岩峰,然后顺着岩峰下到另一头断裂的缓坡之上,楚云谦回首看了看对面刚才攀援的地方,苦笑着心中祈祷:莫要再有这种绝壁岩架了!随后有急急向前跑去。

袁泽一行是艰难的来到了刚才楚云谦攀援过的岩架前,望着这突兀的岩架直气的袁泽是有失斯文的怒骂道:“他娘的!这楚云谦是个猴子吗?怎么上蹿下跳走这种路!曾元,你没搞错吧!”

曾元一路上见袁泽都是举止有度,此刻如此出言无忌怒斥楚云谦吓得是打了一个激灵,赶忙道:“大人稍待片刻,末将马上查看!”

曾元叫来军士打亮火把,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岩架之下悬崖之边,火把前伸仔细打量起来。眨眼间便发现了痕迹,急忙对着袁泽道:“大人请来看!”

袁泽铁青着脸走上前来。

曾元小心翼翼的指出岩架腹部道:“大人请看,这岩石突出的地方均是没有灰尘,可见是有人用手足借过力;大人再看,那边有一道脚痕,显然是登脱所致,末将断定楚云谦是翻过了岩架!”

石从玉也跟上前来听曾元一说便没好气的道:“那楚云谦既然有登脱之迹,就不会是摔下悬崖跌死吗!”

曾元忙道:“少侯爷,不会的。徒手攀援是四肢配合,也就是四个着力点,一般一个点脱力,多是在试探之下,不会导致摔下去的。再说,在这个登脱的痕迹之上还有其他着力点痕迹,可见楚云谦没有摔下山崖。”

袁泽没好气的道:“曾副将,本官可不是那只猴子,我们怎么办?”

袁泽可是实话,他虽然武学出众,可没有干过这种攀登的活,再说国师弟子也没这机会,看着岩架面向自己的一面,笔直陡峭约有二十来丈,根本就没法攀登或是跃上,要自己从这岩架腹部悬空攀爬而上,可是毫不可能的事。

曾元赶忙陪笑道:“大人莫急,末将先攀上去,然后再垂下金丝绳,请大人缘绳而上。”

袁泽闷哼一声没有言语,曾元赶忙顺着楚云谦攀爬的痕迹依循而上。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岩架边缘,已是在岩峰之上。

曾元既是斥候谍探高手,平日里往来山川,自是练就了一身山间行走的本领,攀援当然拦不住他。更何况,有楚云谦先前试例,着力点都是找好了的,加上袁泽此时可是强压火气,曾元当然分外卖力,一条半只小指粗细的金色丝绳顺着岩壁垂了下来。

这种金丝绳是斥候高手所特有的装备,是纠结了坚韧细麻和金丝在一起,细麻经过桐油浸泡加上金丝助力,虽是只有小指粗细,但却是坚韧异常。再配上一个活动的抓钩,这近二十二丈长的金丝绳便成了斥候们穿墙过院、翻山越岭的独门工具。平日里是缠于腰间内衣之外,很是方便。

袁泽率先缘绳而上,好在这些军士都是军中健儿,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是登顶完毕。自然袁泽不会傻等他们,早已领着最先登上岩峰的十余人在曾元的指引下急急追向楚云谦。

楚云谦此时距离袁泽大约一炷香时间的行程,问题是他遇到了麻烦,极大地麻烦。虽然楚

云谦的判断是正确的,骆驼峰与对面的矮峰的确交接上了,可是这水有点大的出奇,这山交接的也是突兀至极!

横在楚云谦面前的是一条大瀑布下的深谷,水声震耳欲聋!楚云谦心中苦涩不已,早春时节山上冰雪融化,溪水渐长有瀑布是正常的,可是这里的瀑布未免太过了!瀑布宽约八丈,水流湍急,即使在这夜里,也可以看见瀑布下白水翻滚,楚云谦知道这白水中可是漩涡无数,要是掉进这里面,那是毫无生机可言!

刚才顺着山势辗转奔下来时,楚云谦就觉得不对劲,山势越来越陡峭,渐渐地是草木不生,而且越是接近峡谷底部,水声越大水汽越浓,只是自己不可能原路折回,追兵就在其后,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跑,而且被岩壁所档,又看不见山谷那边到底是什么。

现在可好,矮峰就在对面,一条大瀑布悬在头顶上方十余丈,深谷横在面前,隐隐抹黑估算自己离这瀑布谷底还有近五六十丈,也正好处在骆驼峰半山腰!问题是自己已经下到死路上来了,这个位置前方是绝壁丛生,水汽弥漫下山岩湿滑,根本不能攀爬行走。只能再往下,可是下方是深潭白水翻涌,两侧是绝壁,除非不要命了下到水中,否则根本不可能逾越!如果要是再向上攀上瀑布上头,也是不可能,这样的瀑布之上必然是激流大河,自己急切间怎么可能过得去?

楚云谦脑门子见汗,时间渐渐逝去,追兵也越来越近,楚云谦在本奔逃中,首次遇到了极度被擒的危险!

第三十四节 水柏脱险

楚云谦踌躇叹息着,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失误了,三百余人的将士牺牲努力即将化为泡影。(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楚云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虎目中第一次为了绝望与无助,落下泪水。

楚云谦感受到了长平的异样,认为她是身陷绝地害怕所致,只是现在束手无策,他侧头对着长平歉疚的说道:“殿下,微臣无能,可能今次是无法逃出生天了!”

长平闻言声若银铃般道:“长平一女子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楚大人!你能放下长平,独自逃生吗?”

楚云谦一愣,他听得出,长平前面语调平静绝无慌张之意,后面却是满是惋惜不舍的担心自己,显然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楚云谦不禁回想起在逃亡的第一夜,山坡上的娇躯入怀,似乎温馨人在,余香绕鼻。心中喜悦之下只是面对绝境,又是平添了几分苦涩。

楚云谦道:“殿下,微臣当为守护之责,万死也要护的殿下周全。殿下放心,万一不行,微臣当负着殿下跃入水中以求险死还生。即使是丧命,也不会让殿下被元军所擒,以受屈辱。”

长平道:“楚大人,你放下婷儿,袁泽要的人是我,你快些逃命。没有婷儿拖累,以大人的能耐,逃出不难。”

楚云谦一笑道:“殿下,即使是黄泉路上,云谦又怎能忍心殿下独行?”

长平一听之下,楚云谦似乎流露心声,爱意分明,心中欢喜之下道:“大人,这不是为了职责所迫吧?”

楚云谦一愣,刚才确实是心扉流露,但是有些尴尬。绝色温婉的佳人,又怎能不钦慕?但是他转念一想,现在是九死一生,逃生无望,又何必还要牵挂与身份、地位?随即,他没有言语,只是侧目笑着看了看长平,长平一见立即笑逐颜开,宛若万树梨花开,直看得楚云谦有些发愣。

正在二人心扉款曲流动之时,袁泽等人已经追至瀑布不远之处。

曾元看着痕迹直接下向峡谷之中,而向上的草木中却是没有一丝痕迹,看了看这群峰曾元大喜道:“大人,楚云谦必是身陷绝地,就在下面,这次他插翅难飞!”

袁泽犹疑的问道:“曾副将,楚云谦狡诈无比,屡屡从我等手中只是一丝之差的逃走,你如何肯定?”

曾元笑道:“大人请看,前面水声隆隆,下面必是瀑布无疑。[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只是这高峰与矮峰交汇落差之下,哪里会有坦途?必是楚云谦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这个网中!”

袁泽大笑道:“好好好,曾副将,如若此次擒得蜀国公主击杀楚云谦,本官定当立你为首功!”说罢他转首命令众人道:“给我沿途下山,搜拿楚云谦!”

众人正要动身,却听曾元道:“大人,还请命众军点起火把,这样搜索可以仔细些,让楚云谦无所遁迹!”

石从玉道:“那不会打草惊蛇?”

曾元笑道:“少侯爷,前面必是绝地,大可放心!”

曾元追击一途,可谓是让袁泽、石从玉大开眼界,见他如此肯定,倒也觉得欣喜,袁泽随即按照曾元建议,一时间火光大亮,迅速向前扑去。

曾元这时候是卖了一个关子的,他是元军斥候的有数统领之一,这驿马道他也是往来过不少次,骆驼峰以北的地形,他也走过数次,所以虽然不熟悉,又是夜色,但是却是随着更近楚云谦,逐渐的记起这里的情况。自然楚云谦奔进峡谷,他就知道那是绝地,所以故作神秘的加以判断,以示邀功,不肯说明详情。

而楚云谦在这里犯的错误是因为大蜀南边山形较为绵延,险峻倒是不足。而北面剑屏山脉却是险峻异常,他拿着南边山势情况用于北地,岂不是出了差错?所以,不是楚云谦有意不走那爬山之路,而是急于摆脱袁泽追袭之下,便往谷底行去。

火把一起,火光照亮了夜空,这里只是在离楚云谦不足三百步的地方,所以,楚云谦立即便看见了追兵。

楚云谦看了看瀑布底下的白水,心道:“只有跃下去了,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了!但总是好过被擒。”想到这他对着长平道:“殿下,生死瞬间,微臣将负着殿下跃入水中。”

长平微笑道:“不妨事,楚大哥尽管施为。”

楚云谦听见长平改变称呼,倒也是觉得心中一暖,便向前走去。他看着五六十丈下的深潭白水翻涌着急速向前流去,即使在夜色下,也是痕迹分明,越发显得狰狞异常。

楚云谦一叹,看了看脚下黑黝黝的、光滑异常的山岩,草木不生之下,更是显得突兀险峻。楚云谦看了看长平,绝世自容再次引入眼帘,他心道:“如此高处跃下,恐怕是有死无生下弄不好还会摔得血肉模糊。”

楚云谦实在不忍这绝代娇娆遇上此种惨状!随即看了看下去的路,虽说险峻湿滑,但是倒也可以勉强缘山而下一些。当即他手脚并用,利用山岩层叠的缝隙,逐渐往下攀爬起来。

山岩实在湿滑,可能是常年水汽浸润。虽然是早春,苔藓不生,但也是稍不小心,便会失手坠入深涧不说,贴壁而下闹不好还会被这突起的岩壁撞得是骨碎肢离。

长平此刻还是沉静在刚才楚云谦流落心扉的幸福之中,一时间看着这名俊逸男子是心中荡漾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心若兔撞。

她看着楚云谦侧脸道:“楚大哥,直接跃下去就是了,不用这样费事啊。”

楚云谦心中苦笑:自己可不好意思开口,因为舍不得长平受摔所以才这样辛苦的往下爬,这可是有点儿女情长了,虽说自己也是有些放开了,但是毕竟不敢越过那道红线。

长平见楚云谦没有吱声,以为他现在还是要集中精力,所以也未敢打扰他。

袁泽一行人约计三十来人,匆匆的敢到峡谷下口处,见到下面约计十来丈便是山岩转弯之处,看来果然是绝地!山岩陡峭草木不生,下面是白水翻滚,心中大喜,前无出路,苦苦的追击即将以胜利而告终!

一行人顺着岩壁间的小径,迅速下行,片刻走出岩壁之后,一条宽大的瀑布突兀的出现在面前,袁泽大喜,急急顺路向拐弯之处奔去,可是立即便愣住了,转弯之后只是二十来步便截然而止,只是层层山岩向下延伸,哪里有楚云谦的影子?

袁泽大怒道:“曾副将!你来看,那楚云谦在什么地方?”

曾元疾步上前,和袁泽并肩而立向前看去,空空如也!曾元也是一愣:一路点亮火把仔细搜寻而来,就是为了防止楚云谦绝地掉头隐匿行踪,可是并没有发现楚云谦的影子。

曾元不禁有些紧张,这袁泽现在可是如同刺猬一般,实在是招惹不起。他下意识的回头命令道:“仔细查探这周围,防止楚云谦隐藏其中!”

众军士急忙在这狭窄空间内打着火把将岩石缝隙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人影?

袁泽仔细嗅了嗅,一丝余香可闻,显然楚云谦带着长平刚才来过这里,曾元的判断没有错,他稍稍缓和了脸色对着正在忙碌的曾元道:“曾副将,片刻之前楚云谦与长平确实在这里,可是现在他们能在哪里?”

曾元苦笑道:“只有一个可能,上下绝壁间无路可行,只能是跃入水中。”

袁泽闻言怒道:“既然如此,还不速速追击!”就欲命令军士跳下水追击。

曾元连忙摇手道:“大人不可。”

袁泽奇道:“这是为何?”

曾元道:“大人,一是这里离水高约五六十丈,底下潭水深浅不知,搞不好便会摔死在水底岩石之上;二是水下白浪翻滚,漩涡无数,人一旦进入必被吸入水底,头晕目眩之下有死无生!”

石从玉急道:“那怎么办,不会又来一个跳崖身死吧!”

曾元苦笑无语,袁泽却是有些头大:这次的任务实在是离奇百出,往往唾手可得却偏偏是差之千里。

袁泽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元师弟子,岂是寻常,危机关头自是显现出其早已非凡。袁泽冷冷道:“天意如此,人力岂是奈何!只是曾副将,楚云谦狡诈已极,能力非凡,他会不会沿着这岩壁爬了下去,已渡水而去?”

曾元断言道:“大人,这绝壁底下是悬直而下,万无可能攀援到达水面,同时水下是深潭根本没有岸岩,所以楚云谦不可能渡水而去。”

袁泽心中一动道:“那这潭水急流而去,难道不会有河吗?”

曾元应声答道:“此水向前沿山而去,约计三十余里,便隐没在地下河道。那里便是南北山脉交接之处。只是这三十里的水流均是湍急不已,而且大小瀑布数个,没有逾越的可能。”

袁泽冷冷的看着曾元,曾元立即明白失言,惶恐之下便拜倒在地。石从玉在一边也看出来了,只是他心情失落,长平再次可能生死让他很受打击,也懒得理会曾元。

袁泽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你,只是往后不得隐瞒实情!”

曾元唯唯是诺的站起身来不敢言语。袁泽对着曾元道:“命军士从这崖壁上悬绳而下,以防楚云谦躲在其下。”

袁泽的小心实在是滴水不漏!

楚云谦此时就在这岩层之下约计二十来丈的小岩台子上,仅仅可容一人站立,已是下无可下了。头顶上火光可见,隐隐听见袁泽等人的言语,只是水声轰鸣,难以听清而已。他心下焦躁,北元追踪高手加上袁泽的聪慧,他知道元兵下来查看只是片刻之间,绝不会放弃一丝疑地。

停滞已久,正当他狠心准备跃下之时,猛然间看见自己右侧数丈中有一个树影,插在岩壁中笔直向上,只是早春时节,枝叶全无,倒是不留意在这夜色中难以发现。

楚云谦仔细一看,树高约计十来丈,他心中道:“试试看吧!最起码那也是藏身之处。”

随即他将大氅取出,用匕首将其划开片条状,连接在一起绑上匕首,随即扔向那棵树。匕首带着撕裂的大氅皮条打着转紧紧缠在树上,楚云谦用力拽了拽,便飞身荡了过去。

上的这棵树,楚云谦才发现是棵水柏树,他又看了看对面矮峰,不禁心中大喜:水柏树树根浮浅,不是坚固,同时此树高约十丈,正好横穿潭面,对面矮峰却是山势平缓,楚云谦心中叫道:“天佑大蜀!”

随即他负着长平缘木而上,在到树中部时双足猛登山壁:“卡擦”一声,水柏树立时倒像对岸:“啪”的一声,柏树已经是横架在瀑布之下,潭面之上!

楚云谦趴在树中央,立即起身奔向对岸,旋即挑落柏树,天险在不经意间已经越过,绝地变成了生机!

楚云谦的计划成功了,望着对岸高处的袁泽,他哈哈大笑。

第三十五节 溪水小憩

几番血战,近十五天的追逐,自安平那夜起,直到现在,楚袁二人才算是真正再次见了面。(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楚云谦的笑声是开怀的,险死还生之下,心情自是畅快!同时,险策成功,暂脱敌兵,望着滔滔白水,楚云谦心中巨负之下一轻。

楚云谦运气真气束音对着袁泽道:“袁兄别来无恙?”

袁泽喝令正要顺着绳子下去的军士停止探查,事出突然,只是那根柏树折断之下到楚云谦越过山涧、挑落柏木,不过是数息之间,自己也是看着目瞪口呆,现在为时已晚。

袁泽拱手对着对面似在自己脚下的楚云谦也是运气束音的笑道:“楚兄果然是机智多变,袁泽叹服!”

楚云谦道:“袁兄过谦了,如此背信弃义实在是让楚某诧异,袁兄风度翩翩却是如此虚伪小人,不知袁兄可有解释?”

袁泽道:“两国相争,无不用其极,岂能顾及个人虚名,楚兄又何必如此介怀?”

楚云谦叹道:“袁兄,我大蜀三百将士的鲜血,楚某有朝一日必会向袁兄讨还的。”

袁泽笑道:“袁某随时恭候楚兄前来赐教,只是现在楚兄只是暂得脱以险境,袁某自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楚兄待出了这深山回得蜀营之后,再来计议吧。”

楚云谦豪气干云的笑道:“山间野径,楚某自会与袁兄放手一搏。只是这短暂的时间,楚某足以养精蓄锐,袁兄可要小心了!”

袁泽也是钦佩道:“楚兄之能,却使袁某刮目相看!只是此地我率大元二百勇士,定当附尾前来讨教,还请楚兄留意!”

楚云谦笑道:“兵法云:兵者诡道也!山间无处不是可用之兵,袁兄你我来日方长!”

袁泽看了看天色,已是快寅时了,便哈哈大笑道:“好说了。楚兄可择地稍事休息,袁某也欲择地而息,明晨辰时初刻,袁某将再行追击,如何?”

楚云谦叹道:“袁兄果然是非常人,楚某候教了!”说罢放下长平,正欲离去,却听得一个阴恻嘶哑的声音道:“楚云谦,你休要张狂,本侯定要取你性命!你将长平好好地照顾着!”

楚云谦一听便知是石从玉,他横眉冷声道:“叛臣贼子,妄自称侯!石从玉,山口王平血战而亡,楚某定会取你性命,你好自为之!”言罢拉着长平转头便走。

石从玉一听之下火冒三丈,再看见楚云谦与长平如此亲密更是妒火中烧的吼道:“楚云谦、长平你们这对狗男女,本侯要你们生不如死!”

楚云谦闻言驻足厉声喝道:“石从玉,你的无耻用心当楚某不知吗?两国相争,手段自是不用多加指责,只是你的狼子之心令楚某羞愧,再出污言秽语,小心日后楚某将你千刀万剐!”

石从玉见楚云谦声色俱厉,闻言之下倒是心中一惊,愣是没接上话来。

袁泽也没在意石从玉,只是袍袖一甩道:“曾副将,择地休息,明日辰时准备追击!”说罢扭头便走。

楚云谦领着长平顺着这矮山缓坡向上而行,这矮峰山势倒是平缓。

长平任由楚云谦拉着自己的玉手,看着楚云谦道:“楚大哥,我们当真要休息吗?”

楚云谦此时已是脱了险境,听见长平还如此称呼自己,倒是有些面颊发烫道:“殿下,微臣可不敢当殿下这种称呼。”

长平俏皮的一笑道:“如果不是楚大哥,婷儿早已是身死。人家都说再造之恩,犹如父母。只是父母之名,楚大人是当不得的,这个大哥嘛,倒是委屈了。”

楚云谦心道:“这长平平日温婉,想不到也是如此调皮。她是皇家贵胄,不说是自己职责所在,哪里敢称他的父母之名,那不是造反嘛!要被株连九族的!”只是浑身酸痛之下见到长平俏皮,倒也觉得新鲜异常,不觉一笑,身体的痛楚倒是减少了许多。

长平可不知道楚云谦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没有回答自己便不依的催促道:“楚大哥,你还没有回答婷儿啊。”

楚云谦笑道:“那是自然的,从下午未时到现在,已经是连续奔波,不作休息哪里能行啊?”

长平道:“那你不怕袁泽等人偷袭吗?”

楚云谦笑道:“殿下不必多虑,其一:夜色茫茫,不利于追击;其二:袁泽等人也不是铁打的,自是需要休息;其三:断崖横水,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过来的;其四:袁泽虽然狡诈,微臣看来其人倒是不失君子之风。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放心休息。”

长平温婉的笑道:“楚大哥倒是好像很了解袁泽似得,那就听楚大哥的吧。”

楚云谦一笑,没有说话,便拉着长平向峰上走去,举目探查周围地形,好找一个宿营之处。楚云谦心中明白:现在需要的是食物和休息之处,在翻越岩架时,自己可是将干粮等一应非必需品全部扔了。

石从玉被楚云谦怒斥之后,现在还心中怒火中烧,只是刚才没来由的被楚云谦气势所慑,心中分外难受,好似胸中有团烈火在焚烧。

他看了一眼正在向来路回走的袁泽,快步上前道:“袁大人,莫不是就这样放过了楚云谦?”

袁泽沉声道:“少侯爷,自然不会放过他的,本官岂是如此容易气馁之人。”

石从玉道:“那大人,我们还不赶紧继续追击吗?当真要休息吗?”

袁泽疑惑道:“那是自然,不休息怎么能够持续追击?”

石从玉一愣道:“那楚云谦岂不是会借机会逃远?”

袁泽笑道:“少侯爷多虑了,一来楚云谦也是疲惫以及,不可能再行持续逃窜;二来此处险峻无路,我们不可能连夜绕路追袭;三来曾副将乃追踪高手,不必惧怕他逃得踪迹全无。所以我等大可安心休息。”

曾元也是连连称是。

石从玉想了一下也是,便叹了口气恨声道:“便宜了楚云谦那小子。”

袁泽回头看了看石从玉道:“少侯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曾元道:“袁大人,明晨追击,我们如何渡过这天险?”

石从玉也是闻言看着袁泽,袁泽笑道:“曾副将,你何必卖关子?难不成你真的要本官绕行山路数十里吗?”

曾元笑道:“大人见笑了,末将确实有一个计划可以渡过此天险。”

石从玉略一思索道:“曾副将,你不是想从这条瀑布的上游择地渡过吧?”

袁泽笑道:“那是自然的。”

曾元也笑道:“末将以为我们在这岩壁中行走,又是夜色看不清谷中情况,但想来一定会有路径可循的。只是要安排军士造伐以备渡河。”

袁泽道:“山中枯竹甚多,可命军士连夜寻找此处,连夜运到此地造伐以渡河。”

曾元不解道:“大人明鉴!末将即行安排。”

石从玉嘱咐道:“曾副将,命军士要小心声响,山中空寂以免惊扰了楚云谦。

曾元这边安排军士,那边袁泽已经确定了休息宿营之处,就在刚才的瀑布东行约计三四里的缓坡岩石之上。

楚云谦此时也在矮峰北侧的一个溪水旁找到了一个宿营地:一条溪水小流沿山而下,一小片乱石滩就在溪水之旁,几块半人高的山岩石立兀在其中。

楚云谦匆匆将高岩之下的乱石收拾了一下,又用石头围起一个约两指高的火塘,向着高立山岩的一面,又搭了一条一掌宽的石道,又拣了些干柴火堆在里面,寻了些软干草用打火石点燃,随即一堆篝火便点燃在这荒山之中。

长平看着篝火欣喜道:“楚大哥,真暖和。”

楚云谦笑道:“只是委屈殿下了。”

长平心中可不满楚云谦称称为:殿下,但是自己毕竟是女儿家,又不能出口表示不满,只是白了楚云谦一眼,风情万种之下,看的楚云谦心中一荡。

楚云谦连忙岔开话道:“殿下,你稍休息,微臣还要准备工具,以备明晨早餐。”

长平奇道:“楚大哥,你不是将食物干粮都扔了吗?此地能找到吃的吗?”

楚云谦失笑道:“殿下,这山中可食之物,遍地皆是,早餐就在身侧啊。”

长平精神一震道:“婷儿与楚大哥一起找食物,婷儿倒真的有些饿了。”

楚云谦知道她常年身处深宫,对这些日常之事分外感兴趣,好在明日多半不会太着急的赶路,索性也就由着她了。

楚云谦带着长平找了两根拳头粗细的枯竹,将其截成数段,用匕首将其由一头剖开,两截竹子对接起来,掏空一头便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中部隆起的竹筒。楚云谦将这数根竹筒并排固定放入溪水上下一个坎中,掏空一头对着溪水上游,便领着长平回到篝火旁。

长平在楚云谦做这些竹筒时是好奇不已,楚云谦也是不停的给她作解释,因为溪水中游鱼会随水而下,必会钻入竹筒中,这一进去可就出不来了,听得长平是称赞不已,搞得楚云谦都不太好意思,这可是山中人家捕鱼的常用方法,实在算不了什么。

回到篝火边,楚云谦安排长平躺下休息,为她盖上了大氅。长平刚躺下,立即觉得这宿营之处温暖异常,在这早春寒夜中倍感舒适,不禁惊异道:“这比婷儿的暖房不差,这野地还有能如此暖和舒适,楚大哥真了不起。”

楚云谦指着火塘笑道:“殿下,前面篝火的热度会沿着这条石道通向殿下,而殿下背后的山岩又会将热度反射回来,自然就会觉得温暖异常。当然殿下身下垫的可是干草,是万万比不上那暖房了。”

长平不依的笑道:“婷儿说比得上就是比得上哦。”

楚云谦连忙点首已示赞同,长平又道:“明晨那竹筒里面会有鱼吗?”

楚云谦苦笑道:“殿下,时辰已是寅时初刻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早还要再行出发。那竹筒中会不会有鱼,微臣现在可是尚未可知啊。”

长平娇笑道:“还有楚大哥不能预料的事情啊!呵呵。”

楚云谦已是躺在篝火旁,笑道:“微臣又不是神仙,殿下高估微臣了。”

长平看着楚云谦俊朗的面容倦意渐起道:“楚大哥,袁泽他们不会连夜来追袭吧?”

楚云谦闻言沉默了半晌对着夜空道:“应该不会,袁泽不会绕行山路前来追袭我们,只是这峡谷对面险峻异常。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要是想渡水而来,却是不易的很。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他们渡水之时逃走。”

楚云谦话音落下良久,不见长平回话,这才看向长平,这才发现佳人已然是熟睡起来。

楚云谦看着长平秀美绝俗的姿容笑了笑,便一面调息一面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三十六节 各出计略

第四十五节 各出计略

卯时中刻,沉睡中的楚云谦已经醒转过来。他也是确实不易。虽然昨天连夜奔逃,险境环出之下还能够准确的醒来。一番忙碌之下,鱼汤的鲜味在营地里弥漫开来。

当楚云谦轻轻叫醒长平的时候,佳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俏皮的皱了皱眉鼻尖,然后欢声道:“楚大哥,是鱼汤吗?”

楚云谦微笑的点了点头,长平轻斜螓首道:“是昨夜抓得的吧?”然后不待楚云谦搭话便双手收拢在胸前道:“楚大哥真厉害!”

楚云谦看着一脸崇拜模样的长平摸了摸鼻子心中忖道:“不久抓个鱼嘛,有这样夸张吗?”他恭敬得道:“殿下请尽快用餐,一会我们就要上路了,元军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

长平连忙应允,急急走到溪边梳洗起来。

二人喝着鱼汤,昨夜竹筒之中小有收获,七八条小鱼钻进竹中。楚云谦将它们剖洗之下,一股脑的放在竹筒中炖成鱼汤,早春的野鱼自是滋味鲜美,长平也是频频赞不绝口。

正在此时,对岸传来袁泽的笑声,包含内劲笑声洪亮至极。

袁泽笑道:“楚兄,在下遵守诺言,现在前来追击,还望兄台不要叫袁某失望!”

长平闻言心中一惊,愕然俏脸雪白看向楚云谦,楚云谦微微一笑道:“殿下不要惊慌,他们渡河不会太容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长平点头示意同意,楚云谦便将丝绦取出道:“还要冒犯殿下,请恕微臣不敬之罪。”

长平闻言知道楚云谦要背起自己,不禁面色一红道:“楚大哥,婷儿不能自己走吗?”

楚云谦闻言知道长平顾忌自己的女儿身,但是逃亡平时,加之驿马道一战之后,双方已经没有任何计划与顾忌,只是追逃这两个简单目的。他实在不敢有丝毫马虎,放任长平自行奔走,自己倒是轻松,但是慢速之下必会使得危险急剧增大,何况对方还有追击高手。

他微微一思索道:“山间路险追兵在后,还请殿下见谅。(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长平哪里有不见谅之处?闻言之后便双腮羞红的走到楚云谦面前任其施为。

楚云谦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想的更多的是怎样利用目下的环境给袁泽一击,以便于顺利逃脱。

袁泽此时正是目露寒光的看着瀑布上游的水面。曾元说的没错,这瀑布上面约十里处便是一个宽阔的河道,只是水流湍急,竹筏在河中极难控制。好在曾元不愧是斥候高手,渡河架桥是技艺娴熟。他先前亲自带队率先过河,将河道上设起了一道绳索,后续渡河人员都是缘绳划动竹筏,虽是险情不断但却是无一倾覆。

袁泽不满的是,通知过楚云谦后,来到这渡河地点方发觉这可是要废番功夫和时间的。因而方才石从玉小声的埋怨自己通知了楚云谦自己的行动追击时间,他却是知道通知与否并不重要,楚云谦不会傻到不知道怎么判断自己的追击时间。只是面对石从玉这种色令制昏的小人,袁泽也是不愿解释,冷冷的看了一眼石从玉后便不再言语。

约计一个时辰的时间,袁泽等人才渡过河道在曾元的带领下,沿着山势绕行了十余里山路才来到楚云谦昨夜宿营的地方。

曾元在探查之下叹息道:“袁大人,楚云谦此人确是熟悉这山中行径的门道。”

袁泽双眉一皱道:“何出此言?”

曾元一指营地痕迹道:“大人请看,这宿营之处近水靠石,火塘输暖、竹筒捕鱼无不是这山间宿营取食的秘诀,他竟然都是深谙此道。看来我们追击一行,恐怕要颇费周折了。”

袁泽道:“我们数百人难不成还追不上他们两个人?岂不是笑话!”他向来自负,现在是自己占据绝对优势,怎么愿意服输?

曾元连忙道:“大人说的是,看着痕迹楚云谦为了尽快逃亡已经将长平背起来了,所以去迹只有他一个人的。末将以为长期下来,必然会累垮他,追上他只是时间问题。”

袁泽赞同的点点头,示意追击。一行人员如同狼群一般扑向楚云谦离去的方向。

楚云谦正背着长平在山间疾走,沿途他都在留意山间的兽踪,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不想误入猛兽的禁区,和这些庞然大物交手;一方面也在寻思着打些容易得手的小猎物以裹腹。

长平在他背上不时取出香帕为其拭去时时额上冒出的汗珠,佳人如此恩重倒是惹得楚云谦很是感激。

长平疼惜的问道:“楚大哥,要不让我下来走一会?”

楚云谦知道长平是疼惜自己,但是追兵在后是在耽搁不起。再者他在奔行中运气内息,气脉悠长之下可以清晰感受到内力的精进。虽然肌肉躯体是有些疲乏,但是却是精神暴涨,不禁为刘静安所交付的武学感到震惊,一代宗师的武学见地确实是犹如天人。

这种感觉已经在这几日中出现过数次了,他淡淡一笑道:“殿下勿要挂怀,微臣如果坚持不住自会请殿下辛劳。”

长平闻言轻“嗯”了一声道:“楚大哥,元军离我们现在有多远?”

楚云谦默算了一下道:“估计不会超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长平有些担心的道:“我们能甩开他们吗?”

楚云谦叹道:“目前没有办法,敌方有追踪高手,一时难以摆脱。”

楚云谦说的是实话,山间行走不比常路。山林越是茂密深入人烟也就越是稀少,自己不能率性而行,总要顾忌水源,不能离溪水河流太远。而这也是对方追击的主要途径之一,加上林间草木丛生,很容易便会留下踪迹。同时自己也不可能顺流而下,这样做是可以找到人烟迅速回到潇水沿岸,但是同样对手也会判定自己的方向,人多势众分兵夹击之下,自己是插翅难飞。反而现在自己只管往山林深入逃窜,却使得追兵不能确定逃踪,一时难以分兵。

他旋即又道:“殿下请放心,只要在这深山之中,微臣定会摆脱元军。”

长平见他在疾走中和自己说了几句便是有些气息急促,脚步也有些不稳,便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应允了一下,不在多言。楚云谦心中感激不已,和长平对答之间,打乱了内息的自然流转,他瞬间便感觉到了体力急速的消耗,有些吃不消。可是?对方又是贵为公主,自己总不能命令她不要开口吧?心中苦恼之下却无办法,好在长平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发现了他的难处及时停止了询问。

已过午时,楚云谦站在一个峰顶看向来路,只见远处不时鸟雀飞起,不禁心中暗自着急,他知道袁泽等人正在急急寻踪追来,没有休息。看来是想凭借着人多一口气追到底了,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了,这样一来累也累死自己了。可是自己这一路行来,还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可以藏身或是迷惑敌方的地形。他心中轻叹,掉头再次奔去。长平见状也是秀眉紧皱,她倒是看不出来这些问题,只是见楚云谦中午毫不停息便已经感觉到了危机的紧迫。

袁泽与石从玉一行现在正在追击中二人都是一样的想法,毫不放松紧紧追下去。

袁泽边走边啃着干饼道:“少侯爷,此次追击我们中途不再停歇,你意下如何?”

石从玉笑道:“在下谨遵袁大人之命,非要追死这个小子不可。”

袁泽点头道:“到了黄昏我们便分兵,还请少侯爷带着曾副将继续追击,沿途留下记号。次日清晨本官率众人急速赶上在替换少侯爷如何?”

石从玉道:“在下以为可行,只要楚云谦不停息,速度自会越来越慢。只是不知道曾副将是否可以坚持住?”

前面领路的曾元闻言笑道:“少侯爷放心,那楚云谦还背着公主在,末将再是不才也能比得过他吧。”

袁泽闻言确道:“曾副将不必担心,这一路来留痕察迹之术本官也是粗的皮毛。今夜我会命人赶制滑竿,明日着军士抬着你走,只要本官可以判明的地方,你自可放心休息。”

曾元忙道:“感谢大人厚爱,只是不知道楚云谦会不会练就了边跑边睡的本事。”

此言一出,三人及旁边一干军士都是哈哈大笑。很显然,这种方法极为阴毒有效,楚云谦毕竟不是铁打的,轮番追击之下,擒拿楚云谦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楚云谦现在正在为这个头痛,现在他的腰中挂着一只野兔,刚刚才顺手打的。只是现在追兵太急,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做午餐。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带着公主,他顾虑颇多,不能放手与袁泽等人周旋一搏。看着午时已过,他心中暗忖:“如此下去不行险一搏,恐怕是只有被俘。万全的地形一时是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自己只有一个多时辰的机动准备时间,不能等到体力耗尽之时再用!”

他猛地一咬牙关,身形斜向右边飞出,离开了小径,进入了深林之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地形已是草木丛生、乱石嶙峋,地形趋于险峻,里面的兽踪也是隐现间多了起来。楚云谦心中明白,机会也许就在眼前了!

果不其然,他心中畅快了起来,发现了狼踪!只见这片山林的地上散布着许多狼的脚印,楚云谦粗粗看了一下不下于三五十只!楚云谦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起来:狼是群居动物,一两条狼不算什么?但是一群狼却是凶狠异常!他立即警觉起来,同时注意着周围的地形。

楚云谦行走中不时停下,用匕首砍断一些藤蔓拿在手中,长平很是奇怪的问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楚云谦笑道:“殿下,一搏的出路恐怕就在不远之处了。”

长平闻言喜悦的道:“楚大哥你想到了什么出路?”

楚云谦玩味的笑道:“介时殿下就会知晓,只是不要吓到殿下为好。”

长平奇道:“为什么会吓到婷儿?”

楚云谦摇首不语,自是快速前行。长平见他不答是不满的骄哼一声。

楚云谦看着前行的地形越来越是熟悉,心中越发欣喜,狼群的踪迹也是时隐时现的出现在楚云谦设想的地方。

身躯疾走之间,楚云谦已经来到一个峡谷之中,两面悬崖绝壁高耸直上,一条三四丈的碎石路延伸出谷。

他停下身形,看着这山谷笑道:“殿下,就在这里了,微臣要追兵在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三十七节 峡谷设伏

长平闻言愕然道:“在这峡谷之中如何歼敌?”

楚云谦道:“殿下莫急,时间有限,且容微臣先行布置,结果随后再与殿下细说。”

说罢不再理会长平,将她解下扶着她坐在谷中一脚休息,嘱咐他在此不要随意走动之后,楚云谦便急速向来路奔去。片刻之后,他抱着一叠树木枝干回来,在长平惊异的目光中迅速用藤蔓和枝干编成了一个绳梯。

楚云谦看了看两边直立的山岩,在右侧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便将绳梯一头斜跨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开始攀援而上。长平见状问道:“楚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楚云谦道:“殿下稍待片刻。”说罢便急急而上。

楚云谦在攀援中身似猿猴,腾挪闪躲间便已是高高而上。半柱香的时间,楚云谦便从半山腰扔下绳梯,然后快速而下。他快步走近长平一指山壁中断道:“殿下,微臣先背着殿下爬上悬崖那里。”

长平见楚云谦语气急促也未多问,当下便爬在他的背上,楚云谦用丝绦将长平束紧然后腾身爬上绝壁,片刻后已经上了绳梯快速来到先前所指的位置。长平美目望去只见这绝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四五平方大小的山洞,位于只有半人来高却是可以容下自己和楚云谦,显然是经年风吹寒热的自然力量之下形成的。

长平奇道:“楚大哥,我们是要在这里躲避元军吗?”

楚云谦看了看天色,太阳西陲堪堪将近黄昏,刚才一阵忙碌下来已用了半个多时辰,便对着长平道:“殿下莫急,待微臣在办好几件事即可回来向殿下叙说。”

长平顺从的点点头,楚云谦又道:“殿下,此处山高险峻,山风也大,还请殿下躲在里面不要靠近山崖边。”

长平美目看了一下楚云谦身后香舌一吐,俏脸有些发白,右手拍胸道:“婷儿怎么也不会往崖边走的。”

楚云谦一笑急急再次顺着绳梯而下。

他这次忙碌可是非常辛苦,快速的向回跑出谷口在密林中,急急折断一根弹性坚韧的竹杆,又采集些亚麻快速剥出其中纤维,做了一把弓。[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削了十几根竹枝尾部装上几片献树叶做成箭枝。而后他展现了惊人的狩猎绝技,查探兽痕之下片刻便猎取了四只野兔和一只獐子。

楚云谦立即将这些猎物用细柳条拴住,分别挂在腰间背在背上。这里已经是剑屏山脉深处,可能是人迹罕至,猎物倒是颇为丰盛。楚云谦没有将猎物射死,只是将箭射在猎物腿部,抓到之后又迅速用采集来的艾叶为这些猎物止血。

楚云谦带着猎物登上山壁间的山洞后,又急急下到谷底,向出谷的一侧来回奔跑了几趟,清除谷中其他痕迹,只留下脚印,然后再次向山壁爬去。这一次他可小心多了,一边向上爬一边留意数次上下的痕迹,将其纷纷擦去。来到绳梯顶端,他收回绳梯又斜挂着绳梯一头继续向上攀登而上。登上山顶楚云谦放眼望去心中暗自喜悦,很明显的这山壁之后却是一道缓坡顺连着向北的无尽山势。虽然也是险峻异常倒也可以勉强通行。

他在心中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余,也看见自己来路的密林远处不时飞起鸟雀,很明显袁泽等人追击堪堪要到了,离此地绝不会超过两柱香的时间。

楚云谦挂下绳梯再次下到山洞中,看着长平笑道:“殿下请随微臣一起登上峰顶。”

长平一直在诧异楚云谦的行为,见他脸上有笑意便问道:“楚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楚云谦一指洞中的猎物道:“这些野物便是微臣用来引诱狼群的。微臣方才已经在这谷下设计了痕迹,袁泽等人必会在此谷中查看逗留,介时微臣将用这些猎物引诱群狼入谷。”

长平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楚云谦连忙道:“殿下不需担忧,到时微臣会护着殿下从山顶脱走,不会与谷中狼群相会的。”

长平刚才确实是想到一会还要下去,底下的狼群是否还这让她有些害怕,闻言不需要和狼群照面倒是心下稍安。他旋即问道:“楚大哥,你怎么知道这绝壁之上会有路径?”

楚云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微臣早年山中狩猎对这山势地理很是了解。在入谷之前,微臣看见这绝壁两侧之后均是群山延绵,而这两道绝壁谷口开处几乎平行,便已经断定这本是相连的一座山峰,不过因为地理原因而分开,所以峰上必有路径可循。”

长平赞道:“楚大哥真是无所不知。”

楚云谦自谦中将长平再次背起向山壁顺着绳梯而上,因为已是身处高出,山风较为猛烈,长平吓得是紧闭双目。一会功夫,楚云谦已经到了山顶。长平落地之后秀目扫视之下,只见果如楚云谦所言,顶上一侧延绵而下,而顺着这绝壁看去,只见谷口延伸数里,然后交错起伏均是险峻异常,非是身手了得之人,不可以攀援而上。

她登立峰顶一时为这壮丽山色而迷醉,斜阳已经微微泛红,东边也是隐见星辰。

楚云谦一躬身道:“殿下稍作休息,待微臣再去那山洞之中引出狼群。”

长平闻言轻轻“啊”了一声道:“狼群在何处?楚大哥怎么引它们入谷?”

楚云谦道:“方才入谷之前的密林中微臣已经留意地上狼群踪迹,足迹还是新鲜的,狼群不会太远。这条峡谷之外便是两端密林,谷中溪水流淌也可见各类兽踪。应该是这片山中野兽多是在此谷中穿越到两端密林中觅食,同时这谷中溪水可供饮用。这狼群应该被这地利所吸引,常年在此活动捕食。微臣刚才狩猎之时,猎物已是受伤,狼的嗅觉敏锐应可嗅到。现在微臣要将猎物稍作打理,待袁泽等人到了,以血腥味诱狼群前来。”

长平柔声对着他道:“那你要小心了,婷儿在此等你。”

楚云谦一躬身便转身离去走了数步,长平叫道:“楚大哥。”

楚云谦闻言一愣转身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长平美目中露出一丝不忍道:“楚大哥是否可以留下一些小兔子的性命?”

楚云谦稍微沉默了一下,长平见状心中甚为不安正欲出言,楚云谦确道:“微臣尽力而为。”长平闻言一时喜上眉梢,楚云谦一笑再次转身离去。

楚云谦来到山洞之时,夜幕已是降临。他望着谷口不远处已是火光连连,可想而知袁泽等人已是打着火把临近山谷。他连忙将那只獐子杀死,顺着山壁用匕首划卡其腹,一时鲜血顺着山壁长流,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并不担心狼群闻不到,因为此时山风穿谷而过,正是对着山谷入口狼踪之处。楚云谦又将余下的兔子如法炮制,将这些野物的尸体留了一只野兔放在身边,其余的均是扔在洞中一脚。他不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可不是有心欺骗长平,只是生死之间不能有所怜悯之心。

楚云谦做好这些后,此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袁泽等人已经来到谷口,火光奕奕之下,百多人是显得疲惫不堪。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如果是一个人玩命奔逃,也许这种疲惫感不是很强烈。但是近两百人行军,那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一个人表现出疲态再加上几句抱怨,一时间就会传染全军。

曾元带着众人来到谷中看到谷中脚印痕迹杂乱不禁心疑惑的停了下来。

袁泽见状问道:“曾副将,怎么回事?”

曾元道:“大人,此处痕迹错杂,有来回的迹象,但又不见生火造饭的痕迹。属下甚是疑惑:这楚云谦在此来回耽搁是什么用意?”

石从玉看了看两边绝壁道:“曾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足迹显示楚云谦不是出谷了吗?”

曾元道:“是的,但少侯爷请看这足迹,楚云谦也有回谷的痕迹。”

袁泽沉吟道:“能否判断楚云谦究竟是出谷了还是回到了这谷中?”

曾元道:“这个属下没有去探查前面,所以一时无法确定。”

袁泽道:“你是害怕楚云谦故布疑兵,又向回折走了?”

曾元坦言道:“属下是有此顾虑,但是刚才来路上除了在林间发现打猎的痕迹外,还没有发现他折回的痕迹。”

石从玉道:“这打猎之人是否可以判定是楚云谦?”

曾元道:“这深山之中应有猎户,所以还不好判定是不是他。”

石从玉又道:“也许是前面山行险峻,楚云谦无法穿越所以又折回了?只是看见我们已经快到这里了,又折回了向前出谷了?”

袁泽道:“看他再此来回数趟,也许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之事也未可知。”

曾元道:“有此可能,末将看这里有不少野兽的踪迹,也许他是躲避野兽。”

袁泽思索了一下道:“曾副将你和少侯爷带领一半军士上前探查,本官带余下军士在此守候以防万一。如果此子向谷外逃窜,你命人通知本官前往汇合。”

石从玉连声应诺与曾元急急而行。

楚云谦在趴在山洞的崖边,看着底下又看了看谷口,似乎毫无动静,不禁有些着急。这血腥味应该随风传了出去,按理说狼群现在应该有所动作了。如果曾元等人回来确定自己折回这谷中必然是严查山谷,这崖壁上的血渍是瞒不住的。到时自己虽然可以快速顺着绳梯逃走,但是袁泽等人也会设法从这绝壁攀援而上,自己借狼群打击袁泽的计划就会落空,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正当楚云谦心中焦虑不已的时候,石从玉等人已经回来。

袁泽问道:“什么情况?”

曾元道:“大人,楚云谦折回了这个山谷,脚印在出谷之处便没有痕迹了。”

袁泽双眉一皱道:“命军士彻查此谷前后。”

一时众军领命准备分散开来搜查。

曾元急忙道:“大人,这里兽痕极多,夜间正是野兽出没之际,不便于分散搜查。请稍待,末将以为来路上已经表明此子善于山间行走攀援,登上这绝壁不是没有可能。”

袁泽诧异的看了看两边山壁道:“他放着好好地路不走,攀登这绝壁干什么?不说他带着长平徒增危险,他既能登上我们也一样可以的,那不成了绝路。”

曾元苦笑到:“这个末将现在是尚未可知。”

曾元虽是斥候高手,但毕竟没有常年在山中行走打猎,所以他可判断不出来这山壁之上是有着缓坡通行其它山脉的。

袁泽在这方面是更不如曾元,只好赞同曾元的意见。曾元得令后,举着火把上前查看山壁。

第三十八节 群狼入谷

曾元再一次显示出他斥候高手惊人的技艺,只是两面山壁各走了十余步便锁定了刚才楚云谦登壁之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楚云谦心中一阵恶寒,他知道对方为何能如此精确的追击自己的原因了,便是现在站在崖下的之个人,心中涌起了无尽杀机。他知道:不设计除掉此人,自己是万难摆脱追击的。

曾元此时并不知道这番动作已经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他在一番探查之下,这里引起了他的警觉。地上杂乱的石块间有一些凹痕,这显然不合理。这个凹痕正是楚云谦登壁之时留下的,绳梯的长度并不能完全垂下到地面,有一节是需要手足并用来攀登的。楚云谦已经是小心至极了,只是用足尖来发力起身,但是依然逃不过曾元的一双厉目。

曾元立刻断定这是有人攀登的足迹,他举起火把,只见山壁遥遥而上,火光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他退了几步仔细观察起这片山壁,楚云谦急忙缩回头心中暗道不好。

袁泽见状上前道:“曾副将是有发现吗?”

曾元道:“大人,末将在这山壁之下发现有人登壁发力的足迹,想来应该是楚云谦所为。”

袁泽皱眉道:“又是攀登这山壁?”

曾元忙道:“大人稍等,待末将再仔细看一下。”

其实他心中已经确定楚云谦必是攀援此山壁,否则不会留下刚才的痕迹,同时这也是楚云谦在这谷中凭空消失痕迹的唯一解释。但是他想到日前翻越那断崖的情景,显然仅仅以一个轻微的足印不足以取信袁泽,他需要找出更多的证据。

曾元又退后了几步,运起内力,将手中火把猛地向上抛去。他集中所有精神,目光犀利的追寻着火把带起的光线细查山壁。火把在强劲的内力带动之下,呼啸的飞出十余丈高。

楚云谦听见火把的呼啸声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望了望谷口,依然是毫无动静。他心中叹息一声,看来又是功亏一篑了!

果然火把带起的光线使得曾元隐隐看见了山壁上的血渍,他猛地一皱眉,劈手夺过身边军士的火把腾身跃起再次向上将手中火把猛地向血渍之处抛射去。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一次,袁泽、石从玉也看见了血渍,而且还看见了那个隐在山壁间不易觉察的洞口。

袁泽大笑道:“楚兄,还请现身。”

楚云谦心中叹了口气,探出头来道:“袁大人果然是手下能人无数。”

袁泽畅快的道:“不知楚兄为何这般躲在山洞之中?谷中疑兵四起,想来是认为袁某会中计,你在下崖脱逃?”

楚云谦指着曾元笑道:“可惜被这位仁兄识破,在下倒是轻看了袁兄部下。”他可不会争强以告诉袁泽自己原来的计划。

石从玉哈哈大笑道:“楚云谦还不下来束手就缚!公主在哪里?”

楚云谦一笑道:“石从玉你也太过嚣张,你认为楚某没有一战之力了吗?”

石从玉道:“笑话,你躲在上面还想和我们一决胜负吗?”

楚云谦一举手中弓箭道:“你可想登壁一试?”

石从玉为之气结!摆明了,对方居高临下,山壁险峻异常,虽可攀登但绝对是楚云谦箭下的活靶子。

袁泽笑道:“楚兄穷途没路又何必要拼死挣扎?你手中虽有弓,但是又有多少支箭?袁某率军近二百人,楚兄以为如何抵挡?再者,袁某就是不攻击,只在这山谷之中,就是数日间困也把楚兄困死了。”

楚云谦知道袁泽说的是实话,没有言语,只是双目余光瞥向谷口,却是依然丝毫没有动静,当下心中暗叹准备缘山而上再次奔逃。

袁泽见状以为楚云谦心中犹豫,便笑道:“楚兄堪称人杰!连日来以弱击强,袁某钦佩之至,心中爱慕不已。而我大元准备横扫四合,极为注重人才。如果楚兄有意归顺,袁某愿代为引荐当使楚兄荣华富贵。你我携手一展抱负即使是裂土封候也不是不可能,还望楚兄考虑。

楚云谦笑道:“元朝背信弃义,名为联姻修好,暗自虏掠公主以为人质。试想如此之徒只会为天下耻笑,又怎能横扫四合?”

袁泽闻言一时语塞,微一低头便又抬首道:“楚兄此言差矣,两国相争无不用其极!想当年强秦许楚土地六百里以离间齐楚联盟,不也是横扫天下后兀自称帝吗?成王败寇之间罢了,楚兄何必执着?再者长平姿容绝世,这些日子也是与楚兄朝夕相处,只要楚兄顺服,袁某愿意成人之美,楚兄岂不快哉?”

袁泽端是厉害,许以高官厚禄见楚云谦不动心,立即以长平美色相许,可谓阴毒之极。(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只是石从玉闻言顿时胸中升起无名恶火,猛哼一声就要发作,被曾元拽住衣袖方才强压下怒火。

楚云谦正欲出言斥责,突然眼角余光看见山谷密林中隐见数道绿光游动,顿时心中大喜,正是狼群将至!所以他立即闭口不言,好似在考虑以拖延时间。

袁泽见状只当是长平的美色打动了楚云谦,一时欣喜的道:“楚兄可以慢慢考虑,袁某静候佳音。我等就此扎营埋锅造饭,如果楚兄没有干粮可以自行下来一起食用,袁某以国师弟子名义起誓:只要楚兄只回山壁之上,袁某绝不敢有丝毫为难。”说罢便命众军士扎营造饭。

楚云谦心中叹服,袁泽此人虽是阴险狡诈,为其目的手段无不用其极,但是心胸见识确实是非常人可比。这番大度与体贴是在敌手陷入绝境之下而为,丝毫没有骄横之气,确实让人心生亲切之感。

楚云谦一笑道:“袁兄请自便。”

他可不敢胡乱说话来拖延时间,因为长平可是在这峰顶之上。空谷回音,也许袁泽的话长平听得不一定清楚,自己的话那是绝对清晰可闻,要是误会了话意横生枝节,那可就麻烦大了。

袁泽一笑便自行向对面山壁走去,石从玉疾步跟上冲着袁泽不满的道:“袁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在下对长平的爱慕之心。这是朝廷都默认的,你为何擅自答应将长平给楚云谦?”

袁泽冷冷的道:“你可有皇上的圣旨?”

石从玉闻言一愣,这件事情只是默许,哪里有圣旨可言?毕竟是打着太子的旗号联姻的。袁泽见状冷哼一声道:“少侯爷,你最好听本官之命行事,再若犯那分兵之误,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石从玉看着袁泽厌恶的神色,闻言打了个寒颤不敢言语。其实袁泽很是看不起石从玉,虽有些将才,但也是十足的一个纨绔子弟。而楚云谦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沙场猛将,如果可以笼络他加以培养,日后必是大元栋梁,所以袁泽宁愿开罪石从玉,也要尽量将楚云谦收为麾下。

那边的曾元听着袁楚二人的对答,可是心中疑虑,总感觉到不妥。他在山壁之下来回走了几步后,对着山壁之上喊道:“楚大人,可是公主殿下受伤了?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可需要?”

楚云谦心中暗道曾元机警,显然是怀疑这山壁上的血渍,只是刚才石、袁二人见楚云谦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加上神色淡定,所以没有多想。而曾元却觉得不对,因为他多少知道血腥味对猛兽的影响,但是他可不知道狼可以在数十里外便嗅到血腥味的,所以虽觉得不妥,倒是无法想的明白。

楚云谦此时看着谷外一片绿莹莹的闪光,心中已是大定,狼群悄悄的来了,而且完成了聚集!他笑着道:“不劳这位将军挂心,想敢问尊姓大名,不知是否可意见告?”

曾元知道楚云谦不会告诉他实情,有此一问不过是心下焦躁罢了,因为大滩的血渍岩壁而下,要是人血,此人一定已是死亡。所以他也根本没有指望楚云谦回答,更不会给楚云谦伤药。此时正在疑惑的向着两端谷口张望。

袁泽闻言笑道:“曾副将过虑了,这些血渍想必是楚兄在这山洞中宰杀猎物所为。”言下之意是告诉曾元自己已经考虑过这些了,无需他多事。

曾元冲着袁泽抱歉的一笑,便向谷口行去,他实在不放心,想去探查一下。

正当曾元快出谷时,骇然的发现谷口密林中一片莹绿之色,他不禁心中大惊!能成群出现在这山中的只有一种野兽,那就是狼!曾元是知道这点的,大元身处北地拥有广袤的草原,狼群也始终是牧民们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也长期在北地行走,自然知道狼群的厉害!

当下,他强按心神缓步向后退去,心中惨然,暗自惊骇楚云谦的手段。他终于明白了山壁上大片血渍的用意,但是已经迟了。最少不下于六十多头的狼已经结群,定是畏惧谷中火光和众人,才一时观望不曾攻击。自己不查之下已经莽撞的直接与狼群对面,已然惊动群狼,随着自己的后退,一只腹部雪白的身躯明显硕大的狼低沉的“呜”了一声随着曾元的节奏缓缓跟来,群狼已经纷纷跟着这头狼,显然那是头狼!

袁泽望着谷口身形僵硬正缓慢退回的曾元,一时心中大为惊讶,直觉告诉他:出事了。他起身盯着曾元,主将的行为立即引起了众军的注意,均是向着曾元望去。随着曾元的缓缓后退,众人眼前逐步出现了一双双绿色的瞳孔,随即狼的身影在逐步扩大,呈现在众人面前。

饶是元军骁勇善战,但是面对这群狼也是心惊胆寒、倒抽凉气,纷纷自发的站起,手中紧紧握住武器。

袁泽也是定力过人,片刻后便从惊骇中醒悟过来,他沉声道:“众军列队,动作要慢,火把全部点燃集中向前放置!”命令一下,众军士立即精确地执行,缓缓的动作在曾元退回队列时已经完成。百多支火把集中排在前面的地上,形成了一道火墙,狼群就在火墙三丈之外,不时低声吼叫,气氛极其紧张。

猛兽天性惧怕火,狼自然也不例外。可是狼群却是不一样。虽然惧怕火,但是一时不会退缩,相反如果在这时一旦受到刺激,必然会蜂拥而上。同时,那血腥味也在刺激着这群饿狼。

袁泽心中明白,楚云谦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沉声道:“众军准备迎击狼群。”

楚云谦此时正悠然的看着谷底,他笑道:“袁兄,看来你们果然是有失天道,连畜生都不放过你们啊。”

袁泽闻言气的脸色煞白却是不敢高声搭话,因为楚云谦的声音已经造成狼群的紧张,狼群中传出数声低沉短促的嘶吼。石从玉也是面色铁青。

曾元站在袁泽身边小声道:“大人,我们中了楚云谦这贼子的计了。”

袁泽闻言一愣问道:“这话怎么说?”

曾元苦笑道:“这狼群是被山壁上的血腥引来的!”

袁泽恍然大悟不禁再次深恨楚云谦,他抬起头双目中露出深深的恨意看向楚云谦。但转瞬便是瞳孔爆缩,因为他看见楚云谦一箭射向狼群!

第三十九节 重创追兵

弓弦响过,一支竹箭夹着厉风闪电般射向狼群。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随即一声狼嚎暴起,只见一只狼身上中箭穿腹而过,血花迸溅!

袁泽大呼道:“准备迎击!放箭……”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淹没在狼嚎中。骤然受到攻击,狼群已是受惊不小,加上射伤的狼血流迸溅更是深深地刺激了狼群。一时间群狼纷纷扑出。虽然元军及时射箭击杀了五六头狼,但是双方距离太近,狼速又快,转眼间已是冲入元军队列。而被元军射伤的狼更是凶性大发狂嚎扑上,更是带动着狼群凶猛异常!

元军虽然善战,但是那是对人而言。面对着这些快速扑咬的畜生,一时间是手忙脚乱,只不过刚一接触,十来个军士便被群狼撕咬分尸!

袁泽等几个武技高强的人却是没有太大危险,手中兵刃飞舞之下将扑向自己的狼瞬间劈飞倒地立亡!

袁泽大声命令军中武技强横之士向自己靠拢结成战队,席卷狼群解救被困士卒。只是十余名高手一时哪里救得过来?相反倒是那只头狼一见这队人极不好对付,立即发出嚎叫丢下面前的猎物飞速冲向袁泽一队,接着二十余头相对健壮的狼也跟着扑了过来。狼影纷飞快如闪电,狼口凶厉四处乱咬,狼爪锋利腾空挥舞,不消片刻这十余人便是几乎人人挂彩!偏偏是这些狼本能的知道这些人不好惹,只管借着速度和灵活交叉游斗,却是不与袁泽等人直接接触。袁泽等人却是不敢分开,以免落单遭受围攻。只是这样一来,袁泽等人却是优势立失,顿时感到压力巨大!缠斗了约计半盏茶的功夫,才击毙了三头狼,己方却也损失了一人。

楚云谦在洞口看着谷底是人影攒动,狼影纷飞,惨叫与狼嚎混在一起,血腥味刺鼻,火光之下是处处鲜血横流。他不禁心中感到震惊,他虽然打过狼,但可是没有和狼**缠过,一般是遇上便早早的逃远了,哪里想到这狼群尽然凶猛厉害如斯!望着那些元军士卒拼死力竭的和群狼恶战不禁心中不忍。

他抽出箭来对着扑向倒地士卒的那些狼电射而去,枝枝利箭从狼首贯入,顷刻间便击杀了五六头狼。这突然的袭击,打乱了群狼的进攻节奏,引起了狼群的惊恐,使得残存的元军士卒得以喘息纷纷再次结阵共同自卫。

楚云谦见状心中也是一安,虽是两国敌对,两军犹如死仇,但是毕竟普通军士还是平民百姓,任由他们这样惨死,楚云谦心中确实不忍。望着谷底一些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元军,楚云谦一笑。转瞬他眼中寒芒一闪,看向了曾元!此时不趁机杀他,更待何时?

他手中竹箭频发,一口气射完了余下的六只箭,箭影带着尖啸奔着曾元而去。曾元也是武技了得,闻见竹箭破空之声便是立即抬头望去,一时间是大惊连忙闪避。袁泽也发现了楚云谦箭射曾元,他立即明白了楚云谦的意思。但是曾元是追击高手,此刻正是他堪当大任之时,如何能让楚云谦伤了他?随即大声喝道:“保护曾元!”接着他手中软剑飘飞聚起一道剑网照向曾元。

周围的一干人听见袁泽命令立即各自配合,击狼与护住曾元顷刻间便完成各自任务分配,连同石从玉此时也是积极配合。瞬间高手组合的力量便再次集中爆发,只有一支竹箭在曾元变换身形闪躲不及之下没入大腿,曾元是一声惨嚎,流畅的身形立即受阻。虽然另外几支竹箭被袁泽等人挑开,但是曾元在一个趔趄之下,步伐散乱空门大开,那只腹部白色的头狼狡猾凶悍至极,立即“嗖“的一声扑向曾元。曾元急切间只闻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脑海中立即闪出是狼袭来的念头,本能的侧身飞退,只是已经迟了!那头狼从曾元那条被箭射的腿跨间撕去一块血肉,曾元只觉得剧痛袭来,一声惨叫便昏死过去!

袁泽见到此状一时是睚眦欲裂,奋起手中软剑倾尽一身修为猛喝一声追着那头狼的身形便电射而去!电光火石一般,那头狼只是急促的哀嚎了半声,便已是半颗狼首飞射而出,倒地身死。

头狼一死,群狼立即受到冲击,各个哀嚎,攻击队形立即散乱!袁泽趁势带领众人奋力击杀群狼,一时间群狼大为恐慌,纠缠了半碗茶的时间,狼群只剩下了十余只落荒退走,在远处山林间不时哀嚎。

袁泽等人见群狼退走,急忙收拾残局,一场人狼混战下来,竟然损伤了近百多人!袁泽简单看了一下可以再战的军士,不足五六十人,一时间他是气愤难当,他对着山壁之上的楚云谦道:“楚兄好手段!在下铭记在心!”

楚云谦也没有料到群狼尽然凶悍至此,要是沙场战死倒是另一种心境,只是现在一干人等尽是遭狼吻,形状凄惨。均为同类,心中也是有些凄凉。他苦笑的道:“袁兄我等各为其主,多话自不必说了。”

袁泽道:“好说了,适才楚兄仗义解救袁某麾下军士,再此袁某代他们向你谢过了。”

楚云谦道:“不用,袁兄如果还是执意追杀在下,你我还有生死相击之刻,还请袁兄小心留意了。”

袁泽沉吟了一下对着楚云谦叹道:“楚兄尽然能毫不留痕迹的调动狼群以攻我军,袁某佩服,甘拜下风!假以时日楚兄必是绝代名将,你若是不愿归顺我大元,袁某只有倾尽所能,即使不顾长平生死,我也要将你击杀与此处!”

楚云谦叹道:“袁兄抬爱了,楚某只是一个普通带兵之人,不敢称将。只是在此地你是绝不可能击杀在下的。”

袁泽闻言一阵错愕,楚云谦又道:“在下提醒袁兄,据在下看来,此地不可能只有一个狼群。方才那群狼你并未斩杀殆尽,余下的狼很快便会加入新的狼群。狼是非常记仇的,此地不宜久留。”

袁泽闻言一惊,尚未答话,石从玉已经怒道:“楚云谦,你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想吓退我们好下崖逃走吗?”

楚云谦鄙夷的看了一眼石从玉,没有答话便带着身边的那只兔子站起身来走出山洞,缘着山壁顺着绳梯继续爬了上去。谷中的众人见状无不是心中寒意四起:这楚云谦不是没有逃路,在此就是为了引这群狼前来伏杀自己!

袁泽见状心中更是坚定了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或是招降或是击杀楚云谦的决心。他心中忖道:“为将者能在绝对的劣势与绝境中不气馁,反而能够运用天时地利借以野物习性,不费一兵一卒的给自己以重大杀伤;预留好退路却给人以身陷绝境的错觉,使自己放松警惕;在血战中能以仁怀面对敌方的军士施以援手,博得敌人的好感;在面对威胁时可以果决痛下杀手,箭射曾元使其重伤;这样的敌人该是有多么可怕?”

想了一会袁泽叹道:“楚云谦堪称绝代名将,只是他缺乏经验、历练与机会罢了!现在也许是绝杀他的唯一机会。”

石从玉听袁泽如此推崇楚云谦不禁心中愤恨,只是碍于袁泽看来非常重视此人不便开口驳斥。他接口问道:“袁大人,我们是否要派斥候爬上山壁就此追击?”

袁泽叹道:“我们绕道追击吧!曾元伤势严重不可能带上这绝壁的。少了他,我们也很难追击楚云谦。”

石从玉道:“那么我们是否就地扎营休息,医治伤员埋葬死者?”

袁泽一叹反问道:“现在我们的战力如何?”

石从玉立即唤来一名百夫长服饰的军官道:“张元超你将统计情况报给袁大人。”

那名大汉正是先前率领百人队配合曾元袭击驿马道并设伏的军官,只听他对着袁泽躬身道:“禀袁大人,此次战死六十一人,重伤七十五人,其余皆是轻伤,可以再战的仅五十三人。”

袁泽本身已经看过一遍军士情况,知道严重受损。但在听闻这些数字之下,仍然是大吃一惊。上午还是信心满满,猎物看似手道擒来,短短办半日功夫便是战死大部伤兵满营!

他叹了口气道:“将死者收拢火化,以免遭野兽分食。伤者一并抬走出谷,找一个险要之处扎营休整!”

石从玉一愣道:“袁大人,我们当真要退出山谷?”

袁泽知道他的意思,阴沉着脸道:“不管楚云谦是否是恫吓我们,但我们确实是经受不起再一次的狼群攻击了。命一斥候在隐秘处留守便是。我们休整一下,待明日抬着曾元绕道登上这峰顶再行追击便是。”

石从玉不敢争辩,连忙安排去了。

楚云谦登上峰顶便看见长平从崖边扑了上来,软玉温香再次满怀。楚云谦心中怜爱,见长平神色惊慌、珠泪犹存,知道她在这山顶定是看见了谷底的惨状以至于惊骇至此。

他怜爱的道:“殿下何必要看谷底的争斗?”

长平娇声道:“我是担心楚大哥有危险,所以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忍不住看着下面。”

楚云谦心中一荡,抬起右手轻轻拍着长平的香背道:“有殿下挂心,云谦心中感激不已。”

长平道:“若不是楚大哥,婷儿恐怕早已自尽而亡了。”

楚云谦道:“现在形势逆转,有微臣在定会护着殿下回京,还请殿下放心。”

长平抬起趴在楚云谦肩头的螓首道:“我相信楚大哥,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楚云谦看着那张绝色倾城的面颊,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现在是马上生活造饭,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明日再行带着你这位小公主继续逃亡之旅。”

长平平素只见到楚云谦中规中矩、礼法谨然,罕有见到楚云谦如此神态,不禁一声欢呼道:“我们吃什么?在哪吃?”

楚云谦指了指腰间的兔子,又牵着她的纤手道:“还请殿下莫要伤心,请随微臣来!”长平摇首娇呼不依。

楚云谦二人走了约计半柱香时间,循着水声找了一处溪流,他将兔子剥洗干净,在溪边架火烘烤,一时间香气弥漫。楚云谦在这烤兔子时,便在离烤兔子约计百余步的地方找了几棵相连的的树木,在其中间穿以藤蔓相接,离地约有三丈高的地方搭起了一张两臂宽的吊床,上面又铺了些干草。楚云谦看了看满天繁星,没有再去采集树叶树枝搭建屋顶。好在山中材料繁多易取,只是小半个时辰便已是料理妥当,长平也是兴趣极高的跑来跑去的帮忙,这时兔子也已经烤好了。

在溪边吃着烤熟的兔肉,两人匆忙一天没有进食,一时是吃的狼吞虎咽,连长平也不再顾忌公主的身份和楚云谦抢着吃,一时间溪边是欢笑连连。

第四十节 鞋上奥秘

也许是刚才楚云谦吐露出罕见的神态,长平一直是欢欣不已,一边和楚云谦抢着吃着兔肉,一边是娇笑连连,绝美的姿容和甜美的笑靥,使得楚云谦迷醉不已。

长平笑着问道:“楚大哥,你为什么费力的做这一张吊床?”

做吊床当然要比在地面直接铺上枝叶做成的床要麻烦的多。

楚云谦笑道:“殿下,这里不比驿马道前的山脉了。一般人多的地方或是有人经常行走之处,野兽是会回避躲开的。但是此处却是人迹罕至,野兽横行。吊床高悬地面可以避开野兽,所以微臣才这么做。”

他的话使得长平想到了刚才的狼群,一时俏脸显出紧张之色。

转而她又看着那张吊床道:“原来是这样啊!今夜不会再有狼群了吧?”

楚云谦微微沉吟了一下道:“狼群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就好像我们的国与国一样,而这片山区物产丰饶,所以不会只有这一群狼。”

长平闻言一愣显出紧张之色。

楚云谦又撕了一条兔腿递给长平笑道:“殿下不用担心,刚才的狼群已遭重创,余狼哀嚎之下,应该会引来其他狼群迅速占领这片地域汇合残狼,所以此时狼群不会跑到我们这里来。再者微臣已经小心了,我们在这里烤食兔子,而宿营之处却是在百步以外就是为了防止这肉香引来野兽找到我们的营地。”

长平闻言娇叹道:“原来如此,楚大哥宅心仁厚。婷儿本以为你说还有狼群来,是为了吓退袁泽等人,想不到是真的为他们考虑。”

楚云谦摇首道:“微臣是真的在提醒他们,此次狼袭使得元兵重创,可战之人不会超过六十人,而且伤兵满营。所以现在袁泽除去照顾伤兵的士卒,再行追击我们的人员不会超过三十人,而在这茫茫山野,微臣有把握将他们摆脱。故此才提醒袁泽,倘若留在山谷之中,必会再遭狼袭,即使他们可以退走,一干伤员却是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楚云谦停了一下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殿下,微臣不是妇人之仁,只是各国连连征战,百姓命如蝼蚁。这些元军士卒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平民百姓,微臣实在不愿意让他们抛尸荒野,尸骨无存。”

长平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道:“我知道楚大哥的心意,也同样不忍这些军士惨死在狼口之中。只是明日袁泽等人必会追来,楚大哥还是要费尽心机的。”

楚云谦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泽再次追来,微臣已是胸有成竹,但是今夜却可使得他们众多伤号免于丧命。”

长平叹道:“楚大哥真是侠骨仁风。”

楚云谦看着一条兔腿已被长平吃的差不多了便道:“殿下,这是高看微臣了,沙场征伐自是不必说的,但是同类遭群狼屠戮确实让微臣心有不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奔走。”

长平点头应允道:“明天有什么计划吗?袁泽等人会怎样做?”

楚云谦道:“袁泽经此战后必然会知道在山间追袭所犯的错误,所以会节减人力,安排精锐隐蔽追踪我们。他们一定会绕道到这崖上已察我们行踪。所以,明日上午我们应该清闲。微臣已是有了几分把握,需要再次择选地形以备摆脱他们。”

长平奇道:“袁泽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绕道,不能像我们一样翻越上来吗?”

楚云谦起身拉起长平向营地走去道:“因为山间追踪重在隐蔽一击制敌,而不是仅仅靠着人多。人一多反而受地形限制容易暴露行踪且耽搁时间,给对方以有隙可趁,这就是他所犯的错误。”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长平接着道:“至于为何要绕道嘛,因为曾元重伤之下,不可能从崖下带到峰顶。当然,如果是像殿下一样的绝色姿容,肯定会有人争着背的。”

长平一愣,随即明白了楚云谦的打趣,同时也是在赞叹自己的姿容,一时内心欢喜娇呼不依。楚云谦朗声大笑带着长平走到了营地。

二人经过瀑布断崖的生死相依,不觉中隔阂在逐渐消失。

此时,谷外不远的一个斜坡之上袁泽也将众人安置妥当,斜坡入口刀剑林立栅栏四起,显然是为了防御狼群。

看着伤兵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袁泽内心首次感到胆寒。沙场之上主帅一时不查,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瞬息万变间主客易手。

石从玉望了一眼正在沉睡中的曾元不禁向袁泽问道:“袁大人,明日追击不知曾将军是否能坚持得住?”

曾元适才已经苏醒了,言语间充满自责与内疚,数次向袁泽请罪,袁泽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抚慰睡去。

袁泽也看了一眼曾元道:“他只是腿部受伤流血过多,应该不会危及生命,只是山间穿行要苦了他了。”

石从玉道:“袁大人准备如何计议?在下看来似乎我们要改变策略。”

袁泽皱眉问道:“少侯爷有什么良策?”

石从玉闻言苦笑欲言又止。

袁泽叹道:“少侯爷,袁某一时不查致使本次重创,我也在思量这件事,你不必顾忌直言便是,袁某愿闻见教。”

石从玉听袁泽口气谦卑知道是出于真意,于是他说道:“此事也不能怪大人,只是楚云谦心机太过毒辣。”

袁泽摆摆手道:“胜败那兵家常事,袁某不会丧气的。同时也决不会推卸责任,少侯爷不必安慰我,请直言。”

石从玉道:“在下以为当集中精锐力量,分派斥候围追堵截楚云谦,不能在这样让他牵着鼻子走。同时在这山中,兵不贵多,而在于精干,人少则容易隐秘行踪,同时也能快速行军。”

袁泽叹道:“少侯爷至理之言!袁某就是局限于平地作战,只是仗着兵力充足,想借此而击败楚云谦。不曾想就是这点让他钻了空子,清晰我军形势而借地利从容准备,致使我军重创!”

石从玉躬身道:“袁大人明鉴!”

袁泽双目射出寒光,冷声道:“明日挑选精兵三十人绕道上那峰顶,我们在择机分兵诛杀楚云谦!”

石从玉道:“在下谨遵军命,只是只余下二十来人照顾这数十人的伤兵,是否妥当?”

袁泽叹道:“多留下伤药干粮,我们轻装简从。这也是无奈之举,听天由命吧!让他们伤势好转能够回得武关的,就自行回去吧。”

石从玉无言,转身安排去了。

次日清晨,楚云谦叫醒了熟睡中的长平,吊床之上的长平轻舒柳腰一时风情万种,楚云谦也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吊床之下欣赏。长平注意到楚云谦的笑意,一时心如鹿撞俏脸绯红,惹得楚云谦笑道:“殿下,还要让微臣抱你下来吗?”

昨夜长平就是让楚云谦给抱上这离地三尺的吊床的,而他自己则在旁边的树干之上找了个可以缩身之处,调息了大半夜的内功才酣然睡去。

长平梳洗过后,楚云谦早已将早餐做好,是竹笋汤。虽然没有油盐,但是因为嫩笋也是显得鲜味十足。他也乘隙煮了一些笋片,挂在腰间,以备路上食用。

二人食用过后,楚云谦看了看山形心中忖道:“袁泽昨夜中伏,显然会注重山间野兽与地形,还得要再行向较为舒缓的山势方能利用足迹找到脱身的机会。”于是他向着深山中较为舒缓的山势方向行去。

快到晌午时分,袁泽等人已经来到楚云谦昨夜宿营之处。曾元也已经醒转,躺在担架之上有两名军士轮流抬着。

今晨他们就出发了,早饭之时昨夜留下的斥候来报,果然在后半夜有狼在山谷中游弋。袁泽不禁暗自庆幸采纳了楚云谦的建议。

曾元艰难的在担架上查探一番后,头上已经渗出汗珠。他有些无力的道:“袁大人,看来楚云谦已经是奔着地势缓和的方向去了。”

袁泽道:“前番是舍易就难,此番却是去南就易,这楚云谦玩的是什么心思?”

石从玉道:“莫不是他认为我们昨夜受重创,所以看轻了我们?”

袁泽沉吟道:“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我等小心为上。”

说罢,三十余人便匆匆追去,速度较之昨天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袁泽留了个心眼,楚云谦不会就这样冒着风险走平路,便与己方跟踪围堵,这不符合他的表现。所以他在追踪沿途的数个交叉要道留下了斥候,规定监视三个时辰后便赶往大队汇合。

山势平缓自然是水草丰盛,痕迹也是更容易留下,而且好像楚云谦也没有在意这方面问题。袁泽等人追的自是轻松,约计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个缓坡前。只见一行痕迹西沿去,西面是座呈暗黑色的石山,山势渐为险峻。

曾元道:“大人,地上行迹可以看出西向险山的是唯一一个进去的痕迹,看来他又继续向险峻的山势逃窜了。”

袁泽点头示意同意,便率众人继续西向追击。

袁泽等人刚走,东面缓坡之后转出一个人影,正是楚云谦。他背着长平向回路飞奔而去。

袁泽等人至黄昏之时已在这石山上翻了半天,楚云谦的行踪再次消失了。

袁泽望着伤重的曾元罕有的不忍责骂的叹道:“这片石山碎石遍地,楚云谦稍加留意自是让我们踪迹全无。”

石从玉道:“这人也太过于狡诈,越过石山的军士回报也未发现他的踪迹,他究竟藏哪了?”

曾元闻言苦思道:“大人。虽然这石头中不便于发现踪迹,但是此山之外便是有草木,楚云谦怎么会丝毫没有留下踪迹?”

袁泽叹道:“看来只有用笨办法,我们先追击一个方向,以五里地为限,分从三个方向逐一排查。”

曾元看着这座罕有的草木不生的带着黑色的石山忖道:“这是怎么回事?楚云谦怎么会凭空消失?”只是一时无法辨别只得听从袁泽,同时也只有自己才能确保找出踪迹,导致不能分开同时查探。

正当众人准备按照袁泽选择的一个方向追击时,突然远处飞奔来一个身形,袁泽首先看见一愣之下便驻足观望。

一会功夫一个健壮男子扑倒袁泽面前,正是留守的斥候之一。只见他拜倒在地道:“大人!楚云谦已经按原路回逃了!”

袁泽、石从玉惊诧莫名的面面相觑,曾元却是眼中寒芒暴涨,腾地坐起身子口中切齿道:“好一个楚云谦!狡诈如斯!”

随即曾元看着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袁、石二人道:“末将一时不查,这楚云谦是进来之后又倒穿着鞋子沿原来的踪迹返回去了。”

袁泽与石从玉恍然大悟,石从玉恨声道:“袁大人,我等立即追击!”说罢便要转身追去。

袁泽确道:“少侯爷稍待,不可这样追击!”

石从玉闻言一呆,曾元等众人也是面色诧异看着袁泽。

第四十一节 将计就计

袁泽眯缝着双目沉声道:“楚云谦既然能下这么大的功夫来迷惑我们,一定是坚信计划可以成功。”

曾元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估量不到我们会识破这个诡计?”

袁泽道:“你想这将近五六里的路径如此小心地设计之下,需要花费多大心血?”

石从玉叹道:“袁大人如何计议?”

袁泽道:“命斥候多方打探周围地势,循序追踪,不要惊扰他。而后我们遥遥跟上,选择一有利地型,一击成功。”

石从玉二人点头称是,一番布置之下,数十人轻装而进。

楚云谦二人现在正在昨夜山谷前方几十里地外,现在他正在观察着地形,如何最快速度从这里穿越过去退到潇水是他现在的唯一目的。山谷是不可行的,回行路上他已经发现元军追击之人只在二十来人,与自己的设想一致。伤兵及护卫人员一定就在山谷附近休整,自己是万万不能冒险从这山谷附近绕行回原路的。

长平轻轻为他拭去额上的汗珠道:“楚大哥,袁泽等人不会这样快追上来的吧?”

楚云谦笑道:“微臣设计了疑兵,袁泽追到石山发现没有了踪迹必然会沿着数个方向逐一查探,所以只是暂时迷惑住他,倒是不足以彻底摆脱他。”

长平美目流转道:“你是说袁泽还会追上来?”

楚云谦道:“可惜曾元未死,所以最终我们的行踪还是会暴露的。只是我们的可以赢得约计六个时辰的时间。”

长平闻言轻轻一叹,想快速脱离追兵还是不现实的。

楚云谦看了看面前的山峦叠嶂,已是黄昏残阳之下,山间暮色已重。他知道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营地。虽然袁泽一定会向自己追来,但是伤重的曾元不可能连夜折腾。同时昨夜重创也不允许袁泽在这夜轻易里行走,一旦再遇上兽群,对军心士气影响极大。

楚云谦找了一条较为平坦的南向路径行去,一路上极为留意地上的走兽行迹,野兽对袁泽等人是个威胁,但同样对自己也是一大威胁。好在,探查之下虽有狼、虎之类的兽踪,但都是较为陈旧不是新生之迹。

山中行走了约计快两个时辰,楚云谦看了看身后山色黑寂,估摸着袁泽等人不可能再追到这里来了。于是他急急找了一条溪流,只见这溪流却是水质清澈,宽约七八丈,同时河底细沙铺底,顿时心中大喜。

长平站在溪边,远远的躲着楚云谦,正疑惑的看着他。因为楚云谦此时手中刚刚剥开一条绿色小蛇,将蛇身挂在一节锯齿草之上,正欲放入溪水之中。

长平苦着玉脸坚定道:“楚大哥,婷儿就是饿死也绝不敢吃这条小蛇。”

楚云谦笑道:“殿下,这条小蛇不足以果腹,微臣只是用它来钓鱼。”

长平一愣道:“没有鱼钩鱼线,你怎么用这条蛇钓鱼?不是用蚯蚓来钓鱼吗?”

楚云谦摆摆手道:“殿下稍待片刻,一会自有分晓。”说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将蛇身抛入溪水。这溪水边上只不过刚刚淹没脚踝,只见蛇身上的血水在溪水中缓缓散去。等了约有半炷香时间,只见溪水上游中间泛起一丝黄晕,楚云谦一喜心中忖道:“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条硕大的扁平之鱼谨慎的游了过来,在蹲在岸边的楚云谦面前不远处游弋了几个来回。楚云谦屏息不语,手中抓着锯齿草一端,紧紧盯着这条鱼。长平也是见状心中泛起欢喜,面色笑吟吟的纤手捂住朱唇。

那条鱼在溪水中游弋了片刻,果然是经不住蛇肉血腥的诱惑,终于一口咬住蛇身。楚云谦大喜,立即回抽锯齿草,那条大鱼确实强壮已极,拼命挣扎搅得溪水立即浑浊不堪。可奇怪的是,这条大鱼竟然就是无法摆脱那锯齿草,锯齿草坚韧至极,任其摆动就是将它牢牢困在溪边。缠斗了半碗茶时间,楚云谦见这条鱼渐渐的平静下来,显然是有些精疲力竭,他立即回拉锯齿草同时下到溪中横跨在鱼身之上,猛地将其掐头抱起甩在岸上。

长平见状是一声娇呼,欣喜的上前纤手伸出拉着正欲上岸的楚云谦。长平看着有半人高这条大鱼娇声问道:“楚大哥,这是什么鱼,好大啊。”

楚云谦笑道:“殿下,这是条鲶鱼。”说罢上前将这条鱼抓起在溪水边用石块将其砸昏,当即用腰间匕首开始开肠破肚清洗起来。

长平在一旁乐滋滋的帮着忙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溪水中有这么大的鱼?”

楚云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处山谷溪水宽阔而且细沙铺底,正是这种鲶鱼喜欢的生存之处。微臣早年在山间狩猎最是喜欢捕捉这种鱼。”

言罢已经将鱼清洗干净,随即将其亮在溪边山岩之上,又拖着长平拾取了一些柴火和甘草屑,用打火石将其燃起,一时间山谷中透出一丝暖意。荒山野岭的黑夜中,火光永远是最为温馨与感人的力量。楚云谦用树枝架起这条鱼,分开在竹罐中煮食一部分,剩余的用高火靠着一部分,用低火借助烟熏一部分。在此期间,他让长平就着溪水梳洗一番,自己又匆忙在远处寻找树木搭建吊床。

一会功夫诸事完毕,晚餐也是就绪。二人坐在篝火边享受着这条鲶鱼,肉质虽是较为粗糙,但是却是精道美味异常,吃的长平是赞不绝口。

长平问道:“楚大哥,你怎么会用这绳子和蛇来钓这条大鱼?”

楚云谦笑道:“这种鲶鱼是肉食鱼类,体型硕大一般的鱼竿及钓饵、钓线是很难钓起来的,山间多为贫苦之人自然不会有这些垂钓装备来谋生。”

说到这楚云谦一指鱼首道:“殿下请看,这鱼口中小齿密布,所以一口咬下这锯齿草便会被卡住,一时间很难挣脱。所以,山野之人多用这锯齿草来钓这种鲶鱼。”

长平微微一笑,心中多是敬佩,一时间巧笑连连。她喝着鱼汤,指着放在烟火之上的鱼肉问道:“楚大哥,这鱼肉放在烟火之上却是为何?”

楚云谦笑道:“殿下,这鱼肉我们一时吃不了,烟熏火烤之下自然是可以保存时间更为长远,便于我们路上最为干粮。最起码明后两天这熏鱼肉就可以供我们二人食用,不需要在找寻食物了。”

长平闻言之下是恍然大悟道:“原来宫中的熏肉就是这般做法。”

楚云谦点首道:“道理是一样的,只是比之宫中美食却是逊色许多。”

长平娇笑不依,连称这熏鱼肉比之宫中不遑多让。

二人用过饭,楚云谦小心的将篝火熄灭挖坑掩埋消除痕迹。又然后再山谷来路,用藤蔓与地上碎石相连拉成一道警戒网。如果有人趁夜袭来不查之下必然触动藤蔓拉倒垒起的石块,自然发出声响起到警戒作用。同时他又沿着溪水在下游找了一处浅水之处,涉水渡溪后再对岸留下一行约计一里路远的足迹又折回从溪水上游回到宿营之处。

做完了这些,已是将近深夜,二人疲惫之下各自无言,长平依然睡在吊床之上,楚云谦静卧在树枝之上。

楚云谦当日与房奕诀别之下,房奕的判断是精准的。如果不是楚云谦熟知山间之物,在这些知识技能的帮助下,一般人在重兵追击之下,恐怕早已成了俘虏。

当楚云谦静卧休息之时,袁泽正率领众人沿路奔袭而来。斥候远远的吊着楚云谦,并不敢靠前太近,只是循着踪迹追来。而山谷中的篝火暴露了楚云谦的位置,斥候就远远的驻足在山顶观望着楚云谦。

斥候不断的回报让袁泽心情不仅自主的激越起来,楚云谦与长平山谷中宿营的消息更是让袁泽众人感到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鉴于前面数次功亏一篑,袁泽此次是越发的谨慎至极,严命众人小心行动,小心留意闪避枝头宿鸟,贴着地面前行,不得有丝毫打草惊蛇之声。

峰顶之上,袁泽顺着斥候指去的楚云谦宿营目标压低声音问道:“你当真看清楚云谦就在这谷下?”

斥候回命道:“卑职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再次用过餐,便在这山谷之中宿营。只是火光之外,看不清其它,但卑职敢肯定就在这谷中。”

袁泽不满的道:“什么看不清?他不会趁夜逃走吧?”

斥候答道:“不会,在篝火烧烤之时,楚云谦二人趁机在这谷中忙碌。虽然看不见,但是宿鸟数次被惊飞,而且片刻之后二人又回到篝火边用餐。卑职想来应该是他们在准备晚上宿营之处,绝对不会有逃走的意思。”

袁泽闻言心下稍安,便命众人呈扇形追下去,沿路小心留意楚云谦的宿营地。危险,正向楚云谦二人袭来。楚云谦由于没有发现袁泽部署的斥候,严重低估了时间,致使危险旋即袭来。袁泽的谨慎和这将计就计的妙招,使得他凸显优势。

元兵众人小心翼翼的向谷底下去,正堪堪到了谷中半腰,突然一名军士脚下一顿,一个趔趄,随着岩石滚落的“砰砰”声响在夜谷中传响。山谷空寂之下格外显得刺耳,惊得林间宿鸟纷飞。

袁泽闻声一惊,当下低声传命众人不得丝毫移动,他在祈盼楚云谦会判断这是山间野兽所为。

楚云谦在听见声响之后也是肃然未动,他轻轻告诉身边的长平不要发出任何响动。长平见状,立即会意,躺在吊床之上纹丝不动。楚云谦听了半晌,心中惨然,定是自己判断失误低估了袁泽的能力,必是他识破自己的疑兵,准确的判断了自己的方向,趁夜袭来。否则,刚才若是山间野兽触发机关之下突然受惊,也许会短暂停留不发出响声,但绝不会时间久。这山谷中自己是连环设置预警系统,绝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异动。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人在有意识的控制环境避免惊扰自己,以便于趁己不备一击得手。而现在这深山之中,能这么做的只有袁泽。

楚云谦心中暗道:“好在自己为了防止袁泽冒险突袭自己,留有后手。”当下他探过头去,对着长平轻语道:“殿下千万莫动,微臣引开追兵片刻便回。”

星光黯淡,长平虽是惊惧,却是银牙轻咬的点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追兵在后,而且两者距离很近,只是半山之路,且又是无险可守。如果楚云谦带着自己一味强行逃走,恐怕无异于羊入虎口。

楚云谦见状,轻轻握了一下长平玉手,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旋即轻轻下树,暗自盘算了一下身背长平的重量,纵身将轻功施展施展出相似的状况,飞身扑向溪水下游。

第四十二节 斥候之踪

在楚云谦飞身向溪水下游奔去中,快速的身形在星光之下哪里能逃出袁泽、石从玉与曾元的眼睛?

当下,袁泽知道行藏已经暴露,立即对着抬着曾元的两名军士喝道:“你二人抬着曾将军缓缓跟上,其余等人立即随我追击!”

一声令下,众人是纷纷扑出,转眼间便是数人被绊倒在地,岩石之声再次响起。袁泽这时才恍然,楚云谦是怎样断定是自己等人袭来!只是下山之间的藤蔓设伏本是为了预警,只是人在快速下山之际本就是心有恐惧。加之藤蔓在夜间不易辨别,虽说是摔倒之下不会致人于死命,但却是无法在人戒惧之下,行动速度自然大降。楚云谦这一招倒是收到了意外的奇兵之效,无意间虽然只是短短半截山坡,却是拉开了双方距离。

袁泽等人赶到溪边是,楚云谦已是早已上了对岸山坡转眼间身形消失。袁泽等人急急渡溪而上,到了坡顶那里还有楚云谦的影子,只能看见山间夜色四笼。

曾元是好半天才登上坡顶,袁泽已是不耐烦的等在那里,只是看见曾元龇牙咧嘴的痛苦摸样,不忍心责备罢了。曾元一见这神色,立即心知肚明,当即查看痕迹,立即指出了一条路径方向,又急急的介绍了一下在这种地形看草追袭的方法,袁泽这才飞奔而去。

这一次,他深感到曾元重伤之下带来的不便,石从玉也是为此苦恼。好在曾元在数句话指点袁泽时,他猛然想到张元超可也是追踪的行家,本也是蜀军中级军官。当下便推荐他向曾元学习,袁泽立即应允。而曾元此时也是为自己始终拖累行军而心惊胆战,闻言之下也是连连答应。所以在袁泽等人匆匆奔去之时,张元超就跟着曾元在后缓缓而行,曾元是恨不得倾囊相授,这也难怪,谁能保证下次袁泽还有这么好的性子?好在张元超早年因武技过人,做过两年斥候懂得一些察痕盼道之理,再有曾元这样的高手提点自是点到即知,学得飞快。

这二人是一个教一个学的沉浸在教学相长中,不觉间来到了袁泽等人站立之处。[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曾元看见袁泽阴沉的脸色便是一愣,忙指挥军士上前道:“大人,怎么了?”

袁泽道:“又是没有踪迹了。”

曾元正欲查探,张元超却是立即赶往查探,一会功夫身形隐没在树丛间。片刻张元超便奔回对着袁泽躬身道:“大人,楚云谦乃是用轻功在这树丛间起落,现在已经折回刚才的溪水。”

袁泽一愣心中忖道:“这周围自己也是查探了,怎么没有什么发现?这片刻之间,这张元超就会学的如此成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当下他问道:“张校尉,愿闻其祥。”说罢目光转视曾元,后者立即明白袁泽是要自己做一个判断以确定张元超是否正确。

张元超可没有留意领会这些,他说道:“大人,这左侧枝叶新芽,本应是向上舒展。只是卑职刚才探查之下,一行数个枝叶均是微微下垂。显然是有人用轻功在上面穿行,以至于造成嫩芽受力下垂。所以在地上与旁侧树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卑职循此而探,在百步之外发现了足迹,正是折回向溪水而去。”

袁泽没有吱声,曾元立即让张元超领路,自己跟上亲自探查。而袁泽等人却是紧随其后。张元超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当下心中苦笑,这叛国投降之人确实让人看不起。

一行人来到树丛之后的足迹前,一路上所见与张元超一致,曾元也是加以确定并极力推崇张元超。袁泽拍了拍张元超肩膀笑道:“张校尉果然是杰出之才,倒是本官一时不查小视了你,实在汗颜至极。好在天佑大元,值此紧要关头得此大才,本官庆幸不已,还请张大人见谅。此次功成,本官定要保荐你为头功!”

袁泽果然非是常人,前倨后恭之下发现张元超也是难得人才,只不过谦谦数语便让刚才还有些心灰意冷的张元超立即变得受宠若惊,连声谦辞惶恐推让。石从玉也是从旁鼓吹,大感有面子。不是吗?毕竟张元超可是他带过来的亲信人员。[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众人客套了三两句,石从玉急急催促道:“袁大人,在下以为应当从速追击。”

袁泽确是道:“命众军立即生火,我等在此歇息。”

众人一阵错愕,袁泽再次厉声重复了一遍,军士吓得马上依命执行,这也是心中乐的快活。追击了一天了,只是吃些干粮,谁不是困乏至极。

袁泽看着忙碌的军士,转眼间已是数堆篝火熊熊燃起,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他回首看了看还在面色惊异的石从玉、曾元与张元超三人道:“三位莫要诧异,你想我们有了张校尉还怕跟丢了楚云谦不成?”

曾元小心的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我们迅速追击不更好吗?”此言一出,石张二人是不觉点首称是。

袁泽笑道:“不然。本官以为我等追击半夜了,就是我们挺得住,这些军士也是疲惫不堪难以坚持,不如就地休息。”

曾元等人自是赞同但不代表这是袁泽阻止追击的根本原因,本来嘛两军交兵哪里会只是因为休息便放弃作战目的的?袁泽自然也是知道众人想法。

当下他继续道:“我等在此举火休息,自是会让楚云谦知晓看见。这样他也是疲惫之徒,自不会亡命奔逃。但是本夜突袭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你想他敢于再好好的安寝吗?同时,我等在这几日缓缓追去,让张校尉好好地和曾将军学一学,然后我们再次全力追击,岂不是把握更大?此消彼长之下,诸位以为如何?”

曾元思索了片刻道:“大人英明,此计果然是算无遗策。楚云谦回返奔逃,我们相距很近,他是断不会在甩开我们之前,冒险再走无把握之路。所以他只会沿着原路再次返回那座石山。同时他在回途中必然会发现我们的斥候跟踪痕迹,这样一来他必是更加小心谨慎。如此一来他徒自耗费如此心神,末将有把握在在三天之内教妥元超,介时相信他在这山间追击楚云谦自是游刃有余。然后大人在元超的指引下突然奋起追击,到那时楚云谦还能有何应对之策?”

石从玉却是好像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可是如果他发现无法摆脱我们的追击,要是顺着溪水涉水而逃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袁泽闻言道是一愣,这倒真的是一个问题,涉水而逃何来痕迹可言?他立即看向了曾元,曾元却是胸有成竹的微笑看着张元超,显然在鼓励他来解释这个问题。

果然张元超道:“少侯爷,山间溪水上游多为瀑布,下游多为宽阔河流。无论哪一边都要面对这地形的问题,因为水流总是朝着阻力最小之处行走。所以依照楚云谦对山间的熟悉,绝不敢顺着主要溪流涉水如此行走。倘若遇上绝地,他不可能再有上次的运气,遇上水柏以脱险的。”

袁泽闻言明了再次赞颂了张元超一下,然后便安排众军休息。

这边袁泽等人议定策略,那边楚云谦也是带着长平刚刚越过那座山谷之后的山脉。他此次是受惊非同小可,冒险丢下长平可是危险万分!好在他事前严谨设下了疑兵,渡过溪水之后便立即跃上坡顶枝头蛰伏下来已关袁泽等人行为。如果袁泽没有率众追来反而在那山谷一侧搜寻,他必是要冒险出击以求引来袁泽,将其擒拿确保长平公主安危。天幸袁泽急忙之下以图成功,积极向自己追来,而后曾元也是急急渡水,长平侥幸逃过一切。当然如果今夜时明月当空,恐怕是要改写这个结果了。

他在隐身与坡顶一侧的树干之上,好在袁泽众人没想到他是孤身一人所以压根没有想到楚云谦就藏身在这山坡一侧。在曾元查明他留下的疑踪引导众人追去之后,他便立即下坡展出轻功过了溪水带上长平从树梢之上解下食物便是落荒而逃。

这一路下来,再看地上的来往交错痕迹,楚云谦不禁暗骂自己骄兵轻敌。昨夜狼群重创袁泽之下,自己多少有些自信满满,尽然被对方斥候跟踪之下也是不觉,严重误判时间,险些量成大祸!

当下他面色冷峻,一边查看地下痕迹一边背着长平疾走。心中自责忧虑之下,倒是不觉疲惫。只是背着长平长时间疾走之下,片刻之后额上也是汗珠滑落,两个山头之后便是衣衫濡湿。长平罕有见到他这样,心中惊慌不已一边为他擦着汗一边劝他休息。可是楚云谦却是沉声推辞照走不误,长平数次劝说不下已是珠泪滑落。

楚云谦见状连忙道:“殿下莫要伤怀,微臣不是赌气,只是我们必须要走,微臣一定要找到斥候跟踪我们的源头。”

长平闻言惊诧道:“有人跟踪我们?”

楚云谦叹道:“是的,这是微臣自骄险些使得殿下落在袁泽手上,辜负了房奕、王平等三百兄弟以命相付的重托。”

长平惶恐道:“这不怪楚大哥,只是婷儿力弱反而连累楚大哥了。追兵在后,还是将婷儿放下来,楚大哥自行逃命回到大蜀军中,再为婷儿报仇吧。”说罢娇躯便扭动起来。

楚云谦闻言见状骇然收住脚步,长平虽然是生性委婉,但是毕竟是千金之躯文帝爱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时要是发起脾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楚云谦不禁暗责自己率性而为,和长平单独逃亡这几日下来,公主是对自己渐起情愫,对自己事事顺从。而自己对这绝代佳人也是渐起爱意,不自觉间将她当成普通少女,可对方毕竟还是一国之公主尊崇无比,自己怎可因自责而对她的好意一味不加解释的推辞?

楚云谦忙道:“殿下会错意了,目前元兵并未追来,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微臣宁死也不愿见到殿下遇险,大不了微臣与殿下同生共死便罢了。”

长平闻言先是一愣,现在安全自是解去了心中的忧苦。当然她茫然间还不清晰,她此时所忧苦的是楚云谦的性命,却不是自己的。后面在听见楚云谦说出同生共死之言,自是出自爱意而非完全是护卫之责。她毕竟还是少女心境,闻言之下却是心中甜蜜。有着爱人同生共死,还要追求什么?

但她转念一想却是问道:“你没有骗我?没有追兵你为何这样疾走不歇?”

楚云谦叹道:“微臣必须要找到这斥候跟踪我们的源头。”

第四十三节 命悬发丝

长平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要找这源头?”

楚云谦叹道:“微臣不察,以至于被敌方斥候盯上。而现在微臣并不能判定斥候所在位置,我们是否还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所以必须要找到痕迹的源头,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敌方的监视。”

长平闻言心中明了,她又不放心的问道:“他们真的没有追上来?”

楚云谦一笑道:“真的没有,微臣怎敢欺瞒殿下。殿下可注意了我们一行来不时激起宿鸟?”

长平一回思道:“是呀,这怎么了?”

楚云谦见长平平静下来,便再次启动身形,边走边道:“殿下,你看我们急急而走不避身形自然会惊起夜鸟。只是你看后面并没有飞鸟再次惊起,必然是袁泽等人没有急急追来,他们也需要休息宿营,所以我们是安全的。”

长平轻轻“奥”了一声以示了解,又见他疾走说话间气息渐渐粗重便不再言语,不时为楚云谦擦拭汗珠。

楚云谦这一走可就是好几个时辰,身心疲惫之下,他骇然的发现斥候的来去痕迹尽然是到了昨天的石山之下!

此时的楚云谦是完全知道了自己怎样被斥候盯上的,他万万想不到袁泽在山谷重创之下尽然谨慎如斯。一改常态,不但不集中有限军力追击自己反而会安排斥候盯着回路。自己的一番迷惑计划竟然在回奔中泄露无疑,袁泽遥遥跟上隐秘的发动袭击,将计就计险些使得自己遭受灭顶之灾。

楚云谦心中叹息,若不是元地多为广袤原野,袁泽对这山间行径不是了解,否则胜负恐怕是早已有了结论,自己根本不可能侥幸至此。

他看看了这片石山,怎么也想不到昨天的惑敌之策竟然这么快的不到十个时辰自己便又回到了这里。

长平看了看楚云谦道:“楚大哥,我们是从这里被监视的吗?”

楚云谦心力交瘁道:“殿下,我们是在路中被留守的斥候所监视,这里是袁泽昨日来的最后之处。”

长平看了看天色,东边已是渐白疼惜的道:“我们在此地休息一下好吗?”

楚云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微臣再行向前走一段在休息,介时还要劳累殿下代为监视追兵。”

长平闻言大喜道:“婷儿一定不负使命,谨遵楚大人军令。”

也难怪她欣喜,昨夜实质上他们仅仅休息了不足半个时辰便是一夜奔走。楚云谦现在是体力难支,但是他知道袁泽再追过来当是需要数个时辰,自己可以休息一番。让长平监视追兵也是无奈之举,好在她一路都是由自己背负前进,加上在自己肩上也是时时困倦,不时睡了片刻,所以自己只能寄希望与她,否则不用袁泽费心,自己就是累也累死。

他看了看东边的鱼肚白,深吸了一口一口气,奋起余力向石山登去。半个时辰后,楚云谦站在石山北偏西一侧的峰顶之上,解下长平有共同吃了点熏鱼肉和笋片便略微交了点查探追兵的技巧便调息着酣然入睡了。长平坐在他身边,怜爱的看着这个英俊男子,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一路而来,这个自己生死相托的男子奋进余力,现在真的是疲惫以及。连日来一系列事情变化莫测,使得长平感到唯一的温馨与求生的欲望便是现在正在熟睡的男子。

袁泽在早餐之后,让张元超跟着曾元在前面查探痕迹并学习追击技巧。自己带着众人跟在后面,倒有些游山玩水的意思。当行进了快一个半时辰,张元超报来楚云谦昨夜并没有休息,直到此地还在继续奔逃时,他会心的笑了。

石从玉在一旁道:“袁大人,楚云谦难道不要命了?这般逃窜之下,如何能顶得住。”

袁泽施施然的道:“这可由不得他了。楚云谦也是察踪辩道的高手,我们昨夜定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你想他能不发现我方斥候跟踪的痕迹吗?值此这点他便是必须要奔逃找到事发源地,否则不足以确信摆脱我们斥候的跟踪。”

石从玉道:“应该是这样的,那么他必是回到昨日的石山了。”

袁泽道:“应当如此,除非他冒险再走它路,只是要看痕迹了所向了。”

石从玉又道:“袁大人以为现在我们就这样要要跟着他吗?”

袁泽笑道:“那不是便宜他了?他此时应该是在休息了,我们缓缓跟进节省体力,这一次我要将追击他的距离控制在半个时辰之内。”

石从玉喜道:“这样很好,一来可以使得楚云谦压力剧增,二来便于我们突发奇兵猛追不止。”

袁泽哈哈笑道:“昨夜他自信失策,白白浪费了宝贵的逃逸时间。今次我就要他尝尽苦果,只是我们也要小心在意,不可再犯那山谷重创的错误了。”

时间与机遇都是绝对的公平,楚云谦一着不慎,现在的袁泽再次抓住了机会,前景再添变数。

楚云谦选择的这个位置正在一颗大树之下,放眼望去石山东、南、西三侧是尽收眼底,一个绝好的探查周围环境的地方。长平虽然也是困意甚浓,但是初次接到心上人的任务倒是激动不已,深以为可以保护他而感到高兴。所以从早上到现在的午后,她竟然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没有小睡片刻。不过相较之下,她越来越感到眼睛剧痛、干涩不已。楚云谦却是因为昨日辛劳过度竟是酣睡不醒。

正当长平觉得越来越难以坚持,眼皮逐渐频繁开合间,突然那侧一面飞起了两三波鸟雀的黑影,而且呈线状向石山而来。她记起楚云谦的话,立即摇醒了他。

楚云谦朦胧中醒来惯性的看了看天色,只见白日当中立即是一惊之下睡意全无。他心中电转:自己此次是睡的过头了,竟然足足睡了一个上午。

他立即对着长平道:“殿下,微臣无状让殿下辛劳了。”

长平的清丽的娇声带着一丝嘶哑指着南面道:“楚大哥,你看那里是不是追兵来了?”

楚云谦立即举目看去片刻后道:“殿下真是冰雪聪明,果真是袁泽等人追来。”

长平一笑道:“楚大人,婷儿这个小兵还是合格的吧。”

楚云谦看着她布满血丝的明眸失去了往日清澈的神采不禁心中一痛道:“委屈殿下了,微臣之罪。”

长平闻言不依的道:“楚大哥打岔,是婷儿做的不好吗?”

楚云谦起身笑道:“哪里,殿下可谓是巾帼英雄。”

长平闻言这才巧笑连连,只不过难掩倦意。

楚云谦是逼着长平吃了些食物,只是这位绝代佳人疲乏之下哪里有这胃口?他好说歹说,最后用追兵立即就会到来的威胁,迫使长平吃了些鱼肉。然后便背起长平再次观望了一下地形,深深的叹了口气,向着西北面出发,那是剑屏山脉的更深处了。

追袭无话,袁泽按照计划进行着,双方始终保持着近距离。袁泽速度较慢,所以每日用时较长。楚云谦负重而行,也是愈加疲惫不堪。一天往往是袁泽追击行军约计十个时辰,楚云谦急急而走九个时辰。三天下来,楚云谦知道了袁泽的用意,就是这样耗着自己等待曾元的恢复。

他心中越加焦急,数日间他是多次找寻地形,希望可以找到利于伏击的地势。只是可惜,袁泽始终在白天和自己保持一个半时辰的距离,晚上则进军缩短为一个时辰距离,使得自己根本没有设伏的时间。而且晚间还派遣斥候远远监视自己的营地,这样之下数次碰上的有利地形均是无法使用而喟然长叹之下无奈放弃。斥候的监视也让楚云谦头痛不已,如此近的距离迫使他不得不在峰顶宿营,而后和长平轮流放哨休息。

只是在行军间,他发现溪流逐渐增多向西边流去,有时会汇成不小的河流。同时自己西北行进之下,数次发现崇山峻岭间尽然隐隐有开阔之势,山壁间竟然可以发现鱼蚌之类的形状,栩栩如生。只是自己急切之下,一时茫然不知,二是无法探寻,心中倒是疑虑重重。

在第四日,袁泽猛然发动了急冲锋似得追袭,而且似乎有意让楚云谦知晓。沿途毫不避讳,惊得山间群鸟飞起。楚云谦急忙奋起狂奔,心中隐隐的觉得不安,这必是袁泽改变战术,现在是全力追袭自己。只是数日间自己没有摆脱追兵,现在陷入绝对的劣势中,心中不禁暗恨当日不能将曾元击毙,在他的指引下,犹如附骨之蛆,致使自己现在陷入被动。他是一边逃亡,一边留心周边地势祈求可以找到一片绝处逢生之所。

此次上苍似乎站到了袁泽这边,一路行来已是半夜,楚云谦竟然没有找到一处可以藏身或可以摆脱敌军的地方。这地势反倒是起伏之间越加的开合有序。楚云谦心中苦叹,袁泽也像是卯足了劲一般就是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紧迫的有时甚至连身边较为险要之处的水源都没有时间去取。精疲力竭之下,楚云谦只觉得喉头似火烧得一般,长平也是不间断的从楚云谦背上下来,山间险峻之处需要她在楚云谦的搀扶下行走,因为他实在没有力量在背着长平在这山间如履平地了。

袁泽现在也是紧咬牙关,再涨元超的指引下拼命追击,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让楚云谦得以喘息逃出生天。

双方就这样拼命追逃之中,天色渐渐的走向黎明。楚云谦现在不是想着摆脱敌军,而是在仔细留意身边的绝险之地,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以便于自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狙击袁泽,绝望已经在渐渐的从心间升起。长平也是领悟到了,不时地将美目看向楚云谦,心间平静无波,她在等待着最后的来临。

数十日的浴血奔波,三百将士的牺牲,始终处在生死被俘的界限上,说实话如不是她暗自倾心楚云谦,以这样的一个皇家贵胄是否可以坚持下来还真是很难说。

楚云谦看了看天色,估计着已经是快到卯时,一丝绝望顺着他冰冷的脊椎爬进他的脑海。转过一个山口,楚云谦一呆随即口中发苦,一个两山间宽阔的山谷呈现在夜色中,两侧是直直而上,其下谷中是乱石泛着银灰色的星光,而其中遍布黑黝黝的草木。山风呼啸扑面凛然寒意重重,楚云谦只觉得如坠冰窟,心中暗自伤怀的忖道:“难道真是上苍不仁!这崇山峻岭的深入本应该是险峻异常,怎会料到石山过来之后尽然连番叠遇这种平坦地势?自己和长平难道真的要命丧今夜?”追兵急急,自己又有多少力气逃得多远?

伤怀间,楚云谦拔足而下,就是死也不能束手待毙。

第四十四节 武道精进

只不过行了三十余步,楚云谦顿时觉得水汽重重,面上迅速的湿润了。一愣之下他伸出舌尖只觉得风中水汽浓重,他随即大喜迅速奔下向风势吹来之处的山谷口疾驰而去。

长平见状倒是显得莫名其妙的问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在她而言死亡也许是种解脱,只是不忍连累楚云谦。她知道楚云谦是绝对不会舍下她自行逃走的,又是一天一夜的奔行,她实在不愿这样徒劳无功之下反而累坏楚云谦,即使是要死了也要死的舒适些,不是吗?

楚云谦畅快的笑道:“殿下,苍天佑仁者之士,微臣敢断定我们必可绝处逢生!”

长平知他无虚言,一听之下是欢喜的娇呼出声。只是楚云谦快速之下耳边山风显得格外猛烈所以她闭口不言,生怕影响了楚云谦。

楚云谦在发觉山谷间湿气大增之下,心中已经明了,自己苦苦追寻的地势竟然在绝望之下猛然到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果然急行至谷底,隐隐的已可见雾气飘荡,虽是极为稀薄,但是更加坚定了楚云谦的信心。他朝着谷口飞奔而去,生机在眼前。他心中刚才的颓丧是一扫而光,浑身疲倦似乎也消失殆尽。果然出得谷口,楚云谦一声欢呼!

只见眼前是一片山中小平原,数座山峰在周边拱卫,这片小平原约计千余亩地,现在是笼罩在浓雾之中,几乎是数步之外不见人影。楚云谦估算了一下时间,袁泽等人追到这里还需要半个时辰左右。他又看了看天色,只见天空中阴沉低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即他放下长平,叮嘱了几句便冲入浓雾中。

袁泽等人在楚云谦进入浓雾后的半个时辰内准时赶到了山谷,望着这翻腾的浓雾,袁泽不禁一呆。张元超此时也是面色难看,在这浓雾之中搜寻可是极为困难。

袁泽看了一眼张元超道:“张校尉,只有有劳你了。”

张元超苦笑道:“敢不从命。”随即他命令众军在山谷中迅速采集材料制作火把,片刻后山谷前火光大亮,一干人等走入雾中。

火把只能照亮有限范围,在这种环境下查找痕迹可谓艰难已极。(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也是张元超天赋过人。虽然是颇费时间但却是仍能找到一些踪迹。

正当袁泽等人在谷中费力寻找之时,楚云谦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北面的一个封顶,看着谷底不是闪烁的火光不禁心中畅快。长平此时也是香汗顺腮而下,一脸的雀跃。

方才在谷中,二人可是费尽心机与周折。楚云谦在进入刚才的山谷前便已经是看好了山势,只是山谷间雾气腾腾,人一旦进入便然是会迷失方向。

长平看了看楚云谦担心道:“楚大哥,袁泽他们不会立即追来吧?”

楚云谦道:“没有那么快,刚才微臣与殿下也是好不容易才摸到这峰顶。谷中雾气升腾之下,草木在露水的侵湿下是很难辨别踪迹的。再者,这里面方向的确定已是极难的。”

长平闻言想了一下,适才楚云谦和自己携手而行,每走十步便会向右侧走半步,不禁问道:“为什么刚才要那样走法?”

楚云谦心知她的疑惑笑道:“殿下不知,在浓雾中行走根本辨别不了方向。而人的行走方向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会自然偏向左边,所以微臣在入谷前便确定好这峰顶方向,每十步便调整向右边,这样在浓雾中便会大体走出直线。”

长平闻言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中含有赞许之色。楚云谦道:“殿下,我们需立即离开这里。”他看了看头顶四周云团翻动道:“大雨将至,这是抹去我们行迹的最佳时间了。”

袁泽等人现在是苦不堪言。

张元超看着地上及灌木周边的痕迹,很是头痛。草叶与灌木枝现在是饱含水分湿漉漉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有痕迹可循,也是非常难以辨认。因为踏过或是身体触及的草木会被拭去水珠而留下压痕,但是水珠同样会立即重新集结,快速的的改变痕迹而导致极难辨认。加上这浓雾中不能辨别方向,循着难以辨认的踪迹更是让人不能确定大体的逃向,反而会迷路。

现在,袁泽等人就在张元超的带领下转着圈子。

好半晌,天空中传来沉闷的雷声,眼看大雨将至,袁泽的心情是糟透了,他知道可能意味着什么。看着不时面色惊惧的看着自己的张元超,袁泽知道他在害怕着什么。但是他又能怪些什么?这突来的大雾在这山间形成,表明这周围必有湖泊。山中湖泊聚齐水汽在山风的吹动下在此处较为宽阔的谷中下沉形成局部的浓雾,同样水汽集聚加上山谷周围群峰阻隔,形成了雨云,大雨将至。这些都是自然的造化之功,岂是人力可为?袁泽虽然不善于山间行走,但倒是熟知天文地理,这些原因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无法责怪张元超。

又转了一会来到一个山脚下,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袁泽沉声道:“停止追击吧!众人立即准备搭建营盘避雨休息。”

石从玉闻言对这张元超吼道:“元超,怎么回事?难道就不能找出他们的逃路吗?”

张元超苦笑道:“少侯爷,浓雾之中水气太重,实在难以辨别。”

石从玉一愣正欲开口,袁泽摆手道:“天佑蜀国,岂是人力可为?这种雾雨范围极小,不过是在周边数座山峰之间,我们避雨抓紧时间休息。少侯爷稍安勿躁,雨势之外必会留下楚云谦行踪。待会我们要逐一排查,现在还是抓紧休息。”

石从玉一看局势难改,叹道:“楚云谦真是绝处逢生,只是雨后雾气尽散之下也是掩去了他的行踪,逐一排查却是耗时费力。”

袁泽没有言语,众军是立即搭建简易的营盘。好在谷中灌木丛生,材料是触手可及。十来个斜坡的简易帐篷很快便搭好了,大雨也是如期而至。雨珠击打着营盘之上的树枝草叶沙沙作响,袁泽、石从玉就盘膝坐在帐中的岩石之上调息修养,而其他军士却是胡乱的就着地上铺起的枝叶呼呼大睡。

楚云谦与长平此时却已经跑到了两峰之外,一身透湿堪堪跑到雨圈之外,二人也是畅快异常,因为暂时安全了。楚云谦闻着长平丝丝清香,在看着佳人绝代姿容,心中不禁充满幸福。

长平现在是衣衫浸湿,玲珑身材在一缕曙光之下尽显无疑,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背之上,配以绝色姿容可谓是绝美至极,宛若仙女下凡。更何况,这位仙女对楚云谦还是充满情意。

楚云谦看着浑身湿透的长平,害怕她着凉,毕竟这可是春天,他便急忙道:“殿下稍事休息,微臣寻一地生火,还请殿下将身上衣物烤干以免着凉。”

长平刚才一意奔逃不觉寒凉,此刻一听之下不禁打了个寒颤顿觉寒意逼人,她看了看身后道:“楚大哥,他们不会追来吧。”

楚云谦已经在身边山坳之处寻了一块干燥之处,动手折了一些枯枝叶点起篝火。他笑道:“袁泽此时必在避雨,大雨过后踪迹全无。他要找到这里最少也要半天功夫,殿下不必担心。”

说罢便示意长平来烤火,指着火旁的木架道:“殿下可将外衣脱下挂在这里烘烤,微臣在外守候。”

长平一见不禁玉脸羞红,篝火就在三面岩壁的山坳之前,这木架之上挂起外衣确实可以可以形成一个简易封闭空间。但是在这山中除去外衣只身穿内衣,而且还有楚云谦在一旁,这倒是让她很是娇羞。

她呐呐的道:“还是和楚大哥一起烤火吧!你不要烘烤衣服吗?”

楚云谦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长平话意,是害羞不想脱去外衣。他倒是没在意,毕竟这些天二人肌肤相亲而且是情愫日重。长平却是发觉了语病,一时满脸羞红垂下螓首。

楚云谦笑道:“殿下无需顾忌微臣,微臣自会使得衣衫干燥,还请速行。”

说罢楚云谦便转身出了山坳,在拐弯处盘膝坐下运起内息,一时间只觉得丹田处一股火热奔行而出,肌肤隐隐有红丝泛起。楚云谦意守灵台,不禁心中感叹:刘静安武学之道是功参造化!传授给自己的武学法门在勤练之下是突飞猛进,加上这些天的凶险环境迫使自己全力以赴。这就好像是块磨刀石,将自己的内功逐渐磨纯,简直是一日千里。片刻后,楚云谦身体滚烫,衣衫逐渐变干。

只是楚云谦不知道,他在连日生死之下,迫使他发挥了全身的潜能,武道一途已然是登堂入室,一举突破瓶颈,这是个意外的收获。

长平看着楚云谦的背影,心情复杂而甜蜜的转身除去外衣开始烤火。心上人如此正人君子不恋美色,品行端正如斯,她哪里有不开心的?想到连日来楚云谦不时背着自己,肌肤相亲之下他却丝毫没有斜念与过分举动,长平不禁心中忖道:“倘若他在此间真有过分举动,自己是否会坚定地拒绝?”想到这里,她不禁双腮红透。

楚云谦心思细密,所选的这山坳之中有一块两臂长的方岩,篝火熊熊岩块已是温热,长平疲惫之下不禁躺在其上酣然睡去。

楚云谦此时的衣衫已是渐渐干透,但他没有丝毫停下运功之意。此时他按照刘静安武道心德运气经脉,只觉得一时间经脉真气循环回转间竟然隐隐有了生生不息之象。同时发肤毛孔无不是张开,山间的微风透体而入,循转间似乎与自己筋脉相合,顿时他深深的遁入了空灵之态,呼吸也是渐渐舒缓悠长绵密。

这时候的楚云谦全身是泛出白色,肌肤几乎有些白的透明。身边周围形成了奇异的弱风,草屑向着他为中心轻轻舞动。可惜刘静安此时不再他的身侧,否则必然骇然至极。楚云谦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到了上窥天道的先天境界的门前!在不自觉中感悟风生生不息的自然之力,交汇与内息经脉之间,内息之下后天真气逐渐提纯,悄悄的改变了在经脉行走间的人为设定次序,随着风恣意欢腾的穿行在穴位经脉之间,体内体外竟然有着结合之意,任督二脉在肌肤之下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鼓荡着。

随着气息的逐渐平复,楚云谦也逐渐醒来。睁开双目的他心中充满欢喜,他只觉得神清气爽中浑身拥有无尽的爆发力,全身的酸痛疲惫不翼而飞。看着山间草木,楚云谦只觉得比往日更加清晰,在明媚的阳光下,似乎可以透过外表看到肌理,可以感受到它们生命的欢呼。

他心中再次涌起对刘静安的敬意。

突然一声崇拜的娇呼传来:“楚大哥,你练得是什么武功啊?”

第四十五节 流花之谷

楚云谦闻言看去,只见长平已是穿戴整齐,只是自己刚才沉醉于武道一时忘了时间。(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显然这位佳人是早已醒来,在一旁看着自己练功不曾打扰。

楚云谦笑道:“殿下也懂得武功?”

长平嗤了一下楚云谦,他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皇宫之中禁卫森严高手如云,长平自小就在这众人护卫之下,怎能不了解武功一道?只不过她是公主之尊,大蜀又不尚武,所以她只是不会去练罢了。

果然长平道:“刚才婷儿见楚大哥盘膝而坐浑身泛出白色,就和方公公一样,只不过他是浑身泛出火红之色。那次婷儿好奇之下去问方公公,结果让方公公受伤,所以婷儿才没有敢打扰楚大哥哦。”

楚云谦一愣,想不到方平平日里看不出来,竟然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随即他又心中凛然,自己也是太大意。方才初次接触武道融汇天道,只顾一意感悟却是忘了现在身处险境,倘若适才有人打搅,气息散乱自行奔走之下,必然会身受重伤。

他对这长平道:“谢殿下聪颖,否则微臣恐怕也要身受重伤。”

长平毕竟是女子,对着武学倒是不感兴趣,闻言只是一笑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婷儿刚才看了来时的路,没有发现鸟雀飞起。倒是南边、西边山头有些鸟雀飞起。”她倒是忘了追问楚云谦再练什么武功了。

楚云谦一看,现在已是接近中午,连忙道:“殿下,我们吃点食物,马上向北走。”

长平却是顽皮的走到大树叶包起的食物面前道:“楚大哥,你还想吃它吗?”

楚云谦看着早已被打开的树叶,里面鱼肉是凄惨的散落在岩块之上,被水泡的有些膨胀。他苦笑道:“那请殿下稍忍耐,微臣这就背着殿下沿途找些食物。”

袁泽在辰时雨歇之时才匆匆率人追击,因为担心楚云谦借机退向潇水,所以他的首先追击方向便是南面与西面。倒是楚云谦是压根没想到趁着这大雾与大雨摆脱敌踪逃向潇水,所以倒是免去一劫。

曾元也是在雨中赶到了那个山谷,只是大雾随着雨势消散后,他才汇合了袁泽,自是狼狈以极。好在他的到来,袁泽命他搜索正西,自己则搜索正南与西南,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现在他仍然按着原计划,在张元超的引导下向北面与西北搜来,很快便发现了楚云谦的踪迹,只是现在他可是与楚云谦有了近是四个时辰的距离。这还是楚云谦因为沉与武道之因,否则会落的更远。

楚云谦武学大进,负着长平在山间飞速奔行,穿花落草间内息运转,绵长的内息竟然有了相生之意。虽然也是疲惫但较之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他不禁心中涌起了与袁泽放手一战之意。此刻,他正在留意身边地形要找一块利于设伏之地,一举击溃袁泽摆脱追兵,是他现在最为迫切的愿望。

袁泽并不知道楚云谦因缘际会武学大进,还以为他只不过是巧遇天时,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的勉力奔逃。

黄昏时分,楚云谦来到一个山谷转弯之处,只觉得是香气扑鼻,他不禁大奇,转过弯后斜阳之下,长平一声惊呼便要从楚云谦背上下来。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奇景:一个较为宽阔的山谷中是百花盛开绵延而去,万紫千红中绚丽灿烂,实在是绝美无比!

楚云谦细查之下,只见谷中周围山势平缓,谷底及周侧是鲜花烂漫,高出一点的是灌木、与鲜花并存,在向高处却是高木丛生中藤蔓纵生,峰顶却是一片灰白之色映在斜阳之下隐隐泛出红色。

长平是兴奋的拉着楚云谦欢呼的奔向谷底,毕竟是少女面对如花美景岂能不雀跃?楚云谦面带笑容的随着长平拉着自己前行,留意脚下却发现土质松软也呈现出灰白之色,当下心中了然。

片刻间二人已来到谷底,长平放开楚云谦高兴的采着花朵,一捧鲜花递到他鼻下,长平欢快地道:“楚大哥,你闻闻看,好香啊。”

楚云谦凑鼻一闻笑道:“果然是异常浓香,但是比之殿下所用的清香却是差了些。”

长平闻言面色一红道:“楚大哥喜欢那种香露香味吗?”

楚云谦大感尴尬,这香露可是女子贴身之物涂抹肌肤,自己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有些猥亵。他连忙道:“那种清香很是飘逸自然,不似这花香浓烈。”

长平笑道:“那种香露是宫中采集百花提炼而成,婷儿喜欢那昙花香,经久凝而不散气味淡雅,可惜只有这么一点了,婷儿还舍不得用。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说罢从腰间束带中取出一个精美小银瓶,用拇指掀开瓶盖一股淡雅的清香溢出,楚云谦深吸一口气道:“还是这个香气袭人。”

长平娇羞道:“自从我们单独逃亡以来,婷儿就舍不得用了。楚大哥喜欢,我就再用哦。”

楚云谦点头微笑示意同意,但是转眼间他便笑意凝固,身姿僵硬。

长平骇然道:“怎么了?”

楚云谦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殿下,微臣知道了为何在王平战死之处袁泽迅速摸清了我们逃亡方向,还有就是房奕为何没有引开袁泽的原因了。”

长平看了看这银瓶举起惊异的道:“你是说这个?”

楚云谦点头叹道:“必是殿下衣物的熏香和这瓶中香露的气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微臣一直以来不解其中原因,想不到尽是如此简单。”

长平闻言连忙将瓶盖盖上伸手欲扔,楚云谦拦住道:“殿下莫急,这也许可作为微臣的疑兵所用,暂时我们消除痕迹摆脱追兵,扔与不扔结果一样。”

长平面色悲伤道:“是婷儿的错。”

楚云谦知道她为战死的将士和生死不知的侍女夏荷而自责,于是上前轻拍她的香肩道:“殿下,往昔已过徒自悲伤无益,还请殿下不要自责。”

长平闻言只是轻点螓首,但是目光之中却是难掩悲色。楚云谦知道一时是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所以他出言转移长平的注意力。

楚云谦道:“殿下可知这谷中为何盛开如此之多的鲜花?”

长平还陷在自责之中,闻言只是无力的道:“却是为何?”

楚云谦心中怜惜伸手将长平手中的银瓶夺了下来塞进怀中,长平也未有异议,他拉起长平玉手向前走去道:“因为此间为火山附近,殿下看着地上的灰色泥土是火山喷发所致覆盖其上,所以极是肥沃。而这里四面环山之下较为湿润温暖,所以才引得百花齐放。”

行走间,他一边解说一边发现这花丛中有些蜜蜂正在纷飞,黄昏之时还有蜜蜂采蜜确实不多见。随着留意,楚云谦发现蜜蜂多是向北一侧谷壁飞去。再一看地形恍然大悟:这山谷仍然是符合剑屏山脉整体的东西走向,而谷北却是正好向南有充裕的日光照射。想来着山壁之上必是有着蜂巢,他大喜,知道引开长平注意力的办法来了。

长平闻言依旧显得毫无生气道:“原来是这样,楚大哥知道的真多。”

楚云谦笑道:“今天吃了不少野果,微臣请殿下吃些蜂蜜如何?”

蜂蜜乃甜食,滋味鲜美,长平显然平素也是爱食,加上二人数日间疲惫不堪,甜食恰好又是可以缓解疲劳与紧张的必要生理因素。所以闻言之下长平立即奇道:“哪里来的蜂蜜?”

楚云谦见初步转移了长平注意力当下便继续神秘的道:“请殿下随微臣来。”说罢带着长平在花丛中寻路向北侧山顶登去。

穿过花海来到灌木之前,楚云谦不禁吸了口凉气,长平也是惊恐不已。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灌木丛中遍布大大小小的蜂巢,这里竟然是罕见的蜜蜂集聚之地!楚云谦小心翼翼的带着长平向入谷的方向行去,不就有在地下发现了熊的踪迹,他不禁心中大骇!同时一个计划在脑海中已经形成!

他算了算时间,袁泽要是连夜追击的话可能会在四个时辰之内赶到此处,自己有着充裕的时间。

他带着面色惊骇的长平由谷口转出灌木丛而上,快速来到树林前,目光扫视之下熊掌的痕迹在一侧的树干之上是触目惊心,他心中暗道:熊喜欢偷食蜂蜜,这里蜂巢密布看来引来了不少熊在周围游弋。当下他更加小心留意周围,选择在一棵足足有四五个人才可以环抱的大树前驻足。

他有些紧张的道:“殿下,微臣将你送到这树上,请在上面静等微臣。”

长平犹豫的道:“楚大哥,你不是想从蜂巢取蜜吧?这太危险了。”

楚云谦道:“不仅如此,微臣还要在这里设伏,一举击溃袁泽一行。”

长平奇道:“在这里?”

楚云谦坚定的点了点头便将长平背起缘树而上,好在这颗梧桐端是粗壮,很容易便找到了栖身之处,楚云谦放下长平侯,立即爬下树紧张的忙碌起来。

他在树林间迅速采集枯枝干叶然后配以鲜叶做成火把,点燃之下立即是浓烟四起。楚云谦将这冒着浓烟不见火光的火把迅速小心的塞到一个蜂巢之下,不过数息之间只见他快速从蜂巢中取出蜂房,然后快步来到树下再次爬上来到长平身边。

长平见他递过来的呈乳白带着一点黄色的蜂房,一股甜香扑鼻而来,她疑惑的道:“楚大哥,这是什么?”

楚云谦笑道:“殿下,这便是蜂蜜。这野外可不比宫中,没办法收集过滤蜂蜜,这白色是蜂房,黄色附着的便是蜂蜜。这蜂房也是很好吃的,你看!”言罢他示范的轻咬一口咀嚼了起来,然后再次递给长平。

长平见状心下疑虑但还是小心接过亲启朱唇咬了一小口,顿时入口绵软,一股清香甜蜜萦绕口中,微微带着一丝酸意,天然蜂蜜果然是绝佳美味。

她一声欢呼,又咬了一口,目光中透出欢快。楚云谦见状知她在连番的好奇惊喜之下,已经忘却了刚才的悲伤自责。

他轻声道:“殿下,微臣下去设伏。”

长平点点头叮嘱道:“楚大哥小心。”

楚云谦点头应允转身离去,这同忙活整整搞了快连个时辰。忙完这一切,楚云谦小心的擦拭去来到此树的痕迹登上了梧桐树。

长平疑惑的望着汗流浃背的楚云谦道:“楚大哥,你干什么取那么多的蜂蜜?蜜蜂为什么不蛰你?”

楚云谦笑道:“殿下,用浓烟熏蜂巢可以使得群蜂静伏。至于为什么采那么多的蜂蜜!”他一指放在身侧的细藤蔓道:“一会殿下就知道了。”

长平笑道:“你还要卖关子啊?”

楚云谦看了一眼长平的玉容心中酌定,这番设伏当是可以一举击溃袁泽。他心中舒坦望着山谷中的群花在夜色中随风摇弋传出沙沙之声道:“殿下,你看这山谷多美,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长平美目看去,星光之下花海流动不禁脱口而出:“流花谷。”

楚云谦看着长平道:“花海似水,随风流动,流花谷,好名字。”

长平看着这谷中美景确道:“如果可以不回大蜀,我们在这里携手终老那该有多好。”

楚云谦闻言愕然,长平却转目看向他目色有些凄凉的接着道:“这次若是你伏击成功,我们回到雍都,婷儿一入深宫都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到你了。”

第四十六节 蜂熊毙敌

楚云谦深切的感受到这位绝代佳人的深重爱意,他无奈的轻轻一握长平的玉手道:“殿下之心,云谦万死难报。只是殿下身为皇室贵胄,婚姻大事岂能随意?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效力军中,只要得殿下之意,已是知足。”

长平苦笑一叹道:“众人都以为身在皇家是风光无限,但是有几人知晓这就像笼中的金丝雀,丝毫自由也不可能拥有。”

楚云谦无语,皇室中人的婚嫁是重要的政治筹码,怎可能会任由自己做主?自己与长平不过是因为北元迫婚而机缘巧合走在一起,即便长平不远嫁出国,也必是嫁与大蜀豪门权贵。以他一个小小的军官,可能终身不得与之相见。

长平见楚云谦无言,便是玉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双目浅浅含着雾气道:“婷儿钟情与楚大哥,即使是此生无缘,但我也无悔。婷儿身负皇室职责,不能为楚大哥孤守终生。但我会日日夜夜祈祷楚大哥平安幸福,这是婷儿唯一能为楚大哥做的。”

楚云谦只觉得眼角发酸,无言的点点头。心神激荡之下将长平揽入怀中,二人是静静想拥在这满天繁星之下的花海之上。

造化弄人,纵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怎堪比这豪门鸿沟?人有情,境无情,多情自生无情苦。

楚云谦二人相拥良久之时,袁泽等人已经是堪堪赶到。

这比楚云谦预计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个时辰,山谷之外的火光使得二人身形一震,楚云谦低声道:“殿下,他们来了!介时请安坐在这树上。”

长平轻声答应。

这是楚云谦也是有些心惊,这袁泽的追击强度实在过人。

袁泽等人来到山谷中,对着花海为之惊讶。

张元超略微查探之下上前回禀道:“大人,楚云谦应该顺着这花径向北面山上逃去了。”

袁泽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已是寅时,他又看了看这花丛之上的茂密的灌木和树林道:“先行休整,再等一等曾将军,明日再行追击吧。”

石从玉一丝不满的道:“一场雨雾平添了这样多的波折。”

袁泽笑道:“少侯爷,你可闻到一丝香味?”

石从玉一愣道:“这山中奇景繁花似海,香气浓郁至极,袁大人所指却是何物?”

袁泽笑道:“少侯爷是贵人多忘事,可记得本官在那安平镇外你所阻击之处的山口是如何判断楚云谦行踪的?本官在驿马道又是如何认定跳崖之人非是楚云谦与长平?”

石从玉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熏香?”

袁泽笑道:“正是,不过这可比熏香要金贵的多,本官判断的不错应该是长平的香露。”

张元超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石从玉仔细一闻道:“一丝淡雅之香倒是好似熟悉。”

袁泽负手道:“想来定是他二人脱得大难逃奔至此,一场大雨踪迹尽毁,认为我等无法再行追击到这里,所以在此逗留玩赏了片刻。”

张元超是负责本次追击的引导者,闻言不禁问道:“大人何以得知他们在此赏玩逗留?”

袁泽看着也是询问目光的石从玉笑道:“你想,自从驿马道以来这香味已经是消失许久,显然时间紧迫长平无暇顾及。在这里猛见如此奇景,作为少女岂不是心怀大喜。那楚云谦要不是允许她玩赏,长平怎会再次用起这香露?”

此时一众军士在谷底已是生活取水、搭建营帐忙的不亦乐乎,这边袁泽话音刚落,那边军士已经来叫他们休息。

袁泽喝了点水,路上早已用过干粮。他坐在营帐中看着这花海笑道:“真没有想到追击之下竟能遇上如此绝佳美景,真是不虚此行。”

石从玉方才见袁泽走向营帐,军士在前引路不好多问,此刻却急不可耐问道:“袁大人,既然他们再此逗留就一定不会走远,我们还是迅速追去为好。”

袁泽笑道:“他们既然就在不远处,我们何不好好休整以备明日彻底的追击到底?现在奔去,他是以逸待劳,惊得他在连夜亡命,我们岂不是徒增烦恼?”

石从玉闻言甚是有理,只得闭口不言。

楚云谦见袁泽众人休整倒是出于意外,可极目反复看去之下心中有些明白,大队中少了曾元,可能袁泽是为了等他顺便让众人休息。(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看了看刚才袁泽在张元超指引下看的花间小径不禁心头暗喜,他是故意在这花丛中留下痕迹以便于让袁泽等人从这里行走。当然他也是在那里洒下了长平的香露已造成自己层在这里的进一步证据,因为花径之上便是灌木丛中蜂巢最为密集之处。

此间情况非常微妙,袁泽以为楚云谦就在不远处,但绝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这山腰密林中。楚云谦以为袁泽是在等曾元,但绝没想到张元超也是其中佼佼者,只是以为他是普通斥候。一面设下陷阱迫不及待的准备一击制胜,一面却是先要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彻底击垮对手。

直到曾元赶来也在山下宿营,楚云谦才明白袁泽的用意,不禁心中苦笑,强提的心神才放下来,只是这番变故却是让他要多做一番手脚。

卯时出,楚云谦从深沉的内息中醒来,看了看熟睡的长平便轻轻摇醒她,叮嘱她小心不要发出声响并绝对不能碰这轻轻缠在树上的藤蔓后悄悄下树摸向谷口。

他迅速的将昨夜安置在树枝之上的竹节取下,打开盖子将蜂蜜撒在地上,做完这些他急忙轻手轻脚的跑回到树上。一时间这谷口是甜香四溢,随着天色发白温度升高,惹得少许蜜蜂已经在这些蜜渍之上舔舐。

卯时中刻,袁泽一行准时拔营生火造饭,数十人搞得山谷一时较为热闹。众人昏睡初醒之下,只顾着洗漱就餐,却全然没有看见在这谷口数只灰熊正在舔舐地上的蜜汁。当然这些庞然大物看见谷底热闹不已却是毫不顾忌,只管舔舐这伸嘴可得的美食。

袁泽等人匆匆用过餐后,便急不可待的向着花径直上,片刻间张元超骇然停住,他看见了这密布的蜂巢。袁泽随后也看见这些,他不禁微微沉思:“这片灌木有着五十余步宽,这楚云谦是怎么通过的?”

他正想着,众人已经都是站在灌木丛边。张元超道:“大人,我们是否绕行?”

可这话音刚落,袁泽面色已经惨变,他想到了问题所在,急忙转身便欲命众人回撤,只是已经迟了。

楚云谦一直在紧紧地看着袁泽众人,见他们三十来人均是站在了灌木丛边立即扯起先前固定在树枝上的细藤。顿时灌木丛中好似炸开了锅,蜂巢纷纷翻落,群蜂骤然受惊立即扑向袁泽等人叮咬不止。一只蜜蜂不要紧,但是数千上万的蜜蜂袭来可就大不一样了!转眼间,这三十来人是纷纷手舞足蹈惨嚎着向下奔去,数人已经是跌倒花海之中,在一团纷飞的黑影之下很快便没了声息。

这便是群蜂袭人,嚎叫不已,立即惊动了这正在舔舐蜜汁的灰熊。五六只灰熊猛地也是大受惊讶,举头望着四散逃下谷中的人群,立即双眼泛红,直立起身子嚎叫一声,向谷底的冲了过去。

群蜂追袭刚至谷底便是纷纷回转,因为这里离蜂巢已是较远,处于安全距离了。只是这边前门狼走,后门进虎!灰熊已经是横扫而来,一时间是惨嚎声顿起,众人是慌不择路四下抱头鼠窜!

这灰熊可不比群狼,群狼是凭借着集体而凶狠,单只却是力量不强,所以狼群可以一战。但是这些灰熊却是各个体型硕大皮粗肉厚,仅凭人的力量怎么可能相抗?跟何况众人已经是在蜂群的攻击之后?

结果毫无悬念,碗茶功夫数十人几乎是死伤殆尽!熊群也是缓步散去。山谷间却是充斥着血腥之味,两侧花海部分之处也是被践踏的七零八落。

楚云谦叹息一声,带着长平跃下树来,他知道大患已除。虽然袁泽、石从玉凭借轻功是逃之夭夭,但是可怜曾元却是因为行走不便,生生的熊撕了。此人已死,再也不用顾忌原则是否回追来了,他心中一丝欢悦终于可以回潇水了。

长平不忍见这些惨状,一直是紧闭双眸,直到楚云谦背着她翻过峰顶才敢睁开眼睛。

楚云谦笑道:“殿下,我们可以向西南这折回潇水了,袁泽等人现在已经不用顾忌了。”

长平闻言只是轻轻一叹道:“只为了我一人数百人生死,这值得吗?”

楚云谦知道她心地善良正色道:“殿下两国交兵,殿下如伦为人质,我大蜀军民投鼠忌器任那元军逞凶,不知要多少黎民百姓家破人亡。”

长平一叹未语。

楚云谦拉着长平继续北行,他现在可不敢立即掉头回走,毕竟袁泽生死不知,他不愿横生枝节。只是想在绕行一段路后再行寻路折回西南退往潇水,曾元一死便不用担心还有残兵寻踪追来。

楚云谦暗道侥幸,原本他是想在夜间袁泽便会寻踪追到灌木丛中,他在立即拉藤蔓打翻谷口的十余只装满蜂蜜的竹筒,引得他们疑心,袁泽必会派人查探。这个时间是足够用蜜香引来周围的灰熊,介时在人熊相遇时扯翻蜂巢,袁泽等人四散逃窜,那探查之人心慌之下亡命而逃,必会向袁泽靠拢,寻找集体的力量来祈求保护毕竟是人的本能。只是不想改在了清晨,而且还让袁石二人逃脱,不过却意外地收获了曾元。

流花谷中,袁泽与石从玉呆呆的站在其中,这次是全军覆灭。二人刚才是拼命奔逃,袁泽稍好只是右手被蛰了一下,石从玉却是脸上隆起了四五个包,几乎变了脸型,不时的因为剧痛倒抽凉气。

半晌,袁泽双目寒光一闪瞥向西边,一个人影正快速的赶来,一看之下却是张元超,袁泽不禁心中一喜,展开步伐迎了上去。

见面之下,张元超却是奇迹般的毫无伤痕,袁泽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丝毫没有受伤?”

张元超苦笑道:“卑职发现这些密布的蜂巢便是有了防备,群峰涌起之时,卑职立刻用衣衫捂住头部缩起手脚躺在地上的花丛中这才躲过一劫。刚才蜂群平息、灰熊撤走,卑职才慢慢下来见谷中没有大人与少侯爷,这才四下寻找。”

袁泽叹道:“天幸你未有损伤!我们立即绕向峰顶追击楚云谦,不杀他袁某对不起死去的将士!”

石从玉用变了声调的声音道:“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否则本侯誓不为人!”

张元超躬身领命道:“大人,只是我们三人可以吗?”他是给这连番的打击搞得心惊肉跳,这楚云谦在他的心目中几乎不能用人这个概念来形容。

袁泽目光冰寒的道:“现在是敌明我暗,曾元一死他绝对想不到我们还能追上他。我们也来伏击他,你这支奇兵足以让他丧命!”

张元超默然领命前行。

第四十七节 两败俱伤

此刻楚云谦并不知道袁泽与石从玉身边还幸存了一个张元超,而且这个人也是极擅长追踪,危险就在他的身后迫来。

半日行走,楚云谦二人来到了一条山间的河边。这条河很突兀,就在刚才的山峰一转之后便呈现在二人眼下。望着高山之下的河流只觉得气势磅礴,水流极快的从山间蜿蜒穿行!

楚云谦叹道:“真是鬼斧神工!谁能想到在这深山之中竟然有这条大河!”

长平此时也是心绪平静下来,闻言娇笑道:“楚大哥到底有多少不知道啊?不说这大河鬼斧神工,婷儿倒觉得你是神鬼莫测!”

楚云谦大为惊讶道:“这是什么话?”

长平双目闪过一丝坚信道:“楚大哥孤身一人,竟然使得袁泽全军覆没,这还不是神鬼莫测吗?”

楚云谦轻轻一刮长平秀鼻道:“我看倒是殿下的顽皮是有些神鬼莫测!”说罢转身下山疾步行去,长平娇笑的追去。

二人都知道身后没有危险,马上就要行道潇水转进雍都,一入京后恐怕是再难相见,所以倒是都有些聚少离多之感,行为间也就多了份亲密。

来到山下,楚云谦见河道广阔,乱石滩前倒是休息的好去处。他昨夜辛劳至现在。虽然武道大进但也有些疲乏,如是以前他恐怕是顶不住了。眼看现在已是申时白日西移,他决定在此宿营。一路上由北向西又偏南,最后这折回北面,已经是转过七八座山峰,想来袁泽与石从玉就是有心追袭却是无力辨认追踪了。

楚云谦再次展现了超凡的狩猎技巧,他将河水浅浅淹没的碎石滩附近用石块垒砌一圈矮墙只有一掌高,而后将对着河道部分开了一个宽口,卷起裤腿便手持一根长竹竿下到河道浅水没过小腿肚处。

长平惊奇道:“楚大哥,你这又是什么法宝?”这一路楚云谦给了她太多的惊讶,长平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期待。

楚云谦笑道:“我请殿下晚餐吃鱼,中午委屈殿下了,只吃了些野果,微臣心中实在不忍。”

长平娇笑不已的看着楚云谦道:“你要小心啊!这河水好急的。”

楚云谦一笑点头示意明白,然后举步来回穿行用竹竿在河水中拍打,逐步缩小范围向石墙开口处赶去。果不其然,只是一会功夫,石墙内的浅水池中已经是游进了三条鱼,而且个头不小。他连忙封起开口,在浅水池中抓起了这三条鱼,长平是一声欢呼。

二人用过晚餐已是繁星临空,长平已在篝火边睡去,楚云谦则在盘膝调息之后,酣然入睡。

深夜,石滩不远处,三双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紧的盯在楚云谦身上,正是袁泽三人。

袁泽低声道:“少侯爷,待会本官全力偷袭他,你用暗器一举击杀他,元超你擒拿长平,倘若我们失手一击不成,便拿长平为质逼其就范!”

石从玉道:“袁大人,你不会还想着招降此人吧?”

袁泽恨声道:“杀无赦!”

石从玉点头满意的晃了晃幽兰的刀身道:“你放心,只要擦破点皮包管他立即见阎王!”说罢三人悄悄摸向楚云谦二人。

可见袁泽此时对楚云谦的恨意,丝毫不顾忌颜面和武德,只是一心想将其击杀。

袁泽在离楚云谦三丈处猛地飞身跃起,手中一柄软剑毒蛇般刺向他的后颈。风声顿起,楚云谦内息真气本能的做出反应,剧烈跳动之下他猛然转醒,劲风袭体便知有人来袭,意随神转飘身斜飞堪堪避过袁泽刺来的一剑。

袁泽却是大骇,明明对方是在熟睡中,怎么会反应如此迅速?只能有一种可能:他已经初步接触了先天境界,身边有护体真气。只有护体真气才能本能的触发防御反应,只是楚云谦如此年青武学修却是为如此之高,简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恨他先前护嫁出京同行之时却隐藏的如此深,根本没有丝毫的看出来。

袁泽心念电转喝道:“元超!”

他知道自己是这三人中武技最高之人,连自己都绝非是楚云谦的对手,何况是他们?如果是战场上的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的群殴,武学是没有明显收效,但是眼下仅凭他们三个人想围攻击倒楚云谦却是绝不可能,何况他们还是疲惫的追到这里?所以他当下急喝张元超擒拿长平。

石从玉见状,立即知道了原因,他将飞刀卧于手中静待发展。

张元超一个虎跳便射向正睡眼惺忪的长平,楚云谦身形飘在空中一见这样便马上明白自己失算了。袁石二人没有追击的本领,那么可以来到这里的必是这个扑向长平的人,当下杀意顿起。

心念电转,他闪电般落地劈手击向袁泽前胸,掌风凌厉带着呼啸奔向袁泽,袁泽大惊立即抽身避让,险险避过却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连退了三步。楚云谦劈退袁泽立即电射向张元超,张元超哪里是他的对手?身形在空中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黑影从侧面飞扑而来劲风袭体之下,只觉得胸口剧痛,听见胸骨碎裂的声音,最后的感觉便是口中一甜,当即丧命在楚云谦的一脚飞踢之下。

石从玉眼看张元超口中鲜血喷射而出,身形猛然向左侧飞落,心中不禁寒意顿生,这楚云谦的武技之高简直是骇人!他这时将手中的飞刀猛地脱手射向长平胸口。

长平此时已经醒转,正惊骇的看着楚云谦奋力击敌,却看见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石从玉脱手向自己射来一物带着凌厉的风声,不禁娇呼出声。

楚云谦此时飞腿踢毙了张元超正堪堪落地,耳闻长平娇呼不由得扭头看去,眼光扫处竟然看见一道蓝光由石从玉手中电射长平胸口而去心中大惊!不想可知这必是剧毒之物,长平毫无武功如何抵挡?

当下他立即吸气坠地,左足轻点地面斜斜的贴地飞射向长平身前,右手闪电般从怀中抽出匕首奋进全力射向石从玉。他知道自己根本来不及拦下这射向长平的剧毒暗器,只能是以身相挡。只是自己一旦中上这剧毒暗器必然大损甚至毙命,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刻重击袁石二人。匕首射出之下,楚云谦又左手拖地拾起一块鹅卵石紧握在手心。

眨眼之间,张元超身躯“嘭”的一声坠地,楚云谦也是闷哼一声,右肩深深插入一把匕首,乌黑的血液立即流淌下来。同时石从玉也是一声惨嚎,他见楚云谦脱手射出一道银光由上而下击向自己后背,顿时寒毛倒竖,慌忙翻身躲避,只是已经来不及,一把宽口匕首竟将他的左臂硬生生的切了下来。

袁泽见状,不过是一息之间己方便是一死一重伤,对方武技竟然强横至此!好在楚云谦身中毒匕,他立即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纵身扑上,软剑在真气之下刚硬笔直刺向楚云谦胸口。

软剑电射向楚云谦胸口,瞬间就达其胸口堪堪触及其外衣,袁泽不禁心中狂喜,石从玉匕首上的秘制银环蛇毒之毒果然厉害非常,楚云谦目光涣散毫无还手之力。长平却是玉容惨淡,一声悲鸣,扑身上前欲要替楚云谦档上这一剑。

此时异变突起,只见楚云谦右臂一展推开了扑上前来的长平。跟着身形一移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袁泽一见他目中瞬间清明隐含笑意立即惊呼出声,身形急退间脱手射出软剑。太快了,惊呼声未落,楚云谦左手的鹅卵石带起强劲的风声猛击在袁泽胸口,咔咔的碎骨声传来,袁泽口中是鲜血奔流,重重的摔倒在地。楚云谦也是躲闪不及,幸亏提前移身,软剑直直的插进肋骨之中,再次闷哼中鲜血长流,额上细密的汗珠滚滚而下。

袁泽无力的抬起头来看着楚云谦,鲜血是从嘴角滚滚而出!他看着楚云谦低微的道:“为……为何……我……我们……不是……朋友?你……你值得……吗?我……我不甘心!”随着最后的嘶吼,鲜血狂涌出口,他的头颅猛地跌在地上,已然是命丧黄泉!

元国师的关门弟子,一身才华出众,甚至博得大蜀三杰的重视,可叹是竟然生死在这荒山野岭。

楚云谦此时也是勉力支持,方才他在准备以身拦下这毒匕首之时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减缓血液的流动。再身中匕首之下,他立即运起内力压向肩头,将毒死死地逼在伤口周边。只是方才诱杀袁泽导致身中一剑,剧痛呼吸之下,毒性随着血液扩散,立即攻心使得他神智有些恍惚。只是他知道,还有石从玉在,长平决不能落入这个禽兽之手,他在全力运气逆行经脉,浑身犹如针刺剧痛难当,他在坚持,他需要将这些毒再次逼退出内腑。

石从玉就在十余步之外面色冷峻,看着楚云谦软倒在地的身形他的目光透出欢悦之色;再看向长平正扶着楚云谦上半身依靠在自己身上,一只玉手紧紧按在楚云谦肋部的伤口上依然是血红,长平正在痛哭叫着楚云谦的名字,他不禁目光中透出嫉妒之色;在看着长平绝色姿容,虽是梨花带雨却难掩其秀美,他的目光中再次露出浓重的**。

石从玉已经将断臂周边的穴位制住,撒上一把厚厚的刀伤药。虽然不时渗出丝丝鲜血,倒是无伤性命。

他阴沉的道:“长平,你若现在肯随我走,我会给楚云谦伤药和解毒之药,他便不会死。”

长平闻言立即抬起螓首道:“你此言当真?”

楚云谦闻言大惊道:“殿下,不可!”

石从玉伸手将两个药瓶抛在中间对着长平道:“楚云谦还有一战之能,本侯只是为了得到你,不想和他拼命。你若是过来,我立即带着你走,他便可自行疗伤。”

楚云谦怒喝道:“石从玉,你卑鄙无耻!你敢过来和我一战吗?你这个蛇鼠之辈,我都无法站立了,你还不敢前来一战?”

石从玉道:“楚云谦,算你狠!只是本侯不愿陪着你这个小小都卫一起丧命!长平,本侯在这里,楚云谦决不能疗伤,到时毒发攻心,你想他死吗?”

石从玉阴毒之极,他是惧怕楚云谦的武功。虽然他是中毒了,但是却运功逼毒使之不能扩散,依然击杀了袁泽。所以他要用长平使得楚云谦不能专心逼毒,同时促使他激怒之下毒发,这样他便可为所欲为。

楚云谦却是心知肚明,但苦于毒性太过剧烈,自己逼毒之下无暇细说于长平。倘若自己一旦毒发,长平是必遭**。只是现在石从玉也不敢过来,只要距离够近,自己拼死之下是有把握击杀石从玉的。这也亏得这几日武道大进,要在往日不过是堪堪与袁泽打个平手,现在恐怕早已是身死。

长平闻言立即起身向石从玉走去,回首凄凉的看了一眼楚云谦。楚云谦大急,只是行功关头一时难以移动身形,方才几句话已经是使得他气息紊乱,毒气再次攻心。

他大叫道:“婷儿,回来!不要相信这个蛇蝎小人!”话音一落,一口黑血脱口而出!正是激怒之下毒气攻心。

长平见状愕然心惊,一声娇呼正欲转身回走,石从玉却是哈哈大笑数步之间已经是将长平拽入怀中,面色狰狞的狂笑道:“得偿夙愿!长平,我现在就要享用你!楚云谦,只要你能不死,你就好好的看着吧!”

第四十八节 神秘男子

长平闻石从玉之言惊骇欲死,当即便挣扎以图脱身。但是她弱质芊芊怎么能和石从玉相抗?

长平一声悲呼中,依然被石从玉压在身下!石从玉面色狰狞,虽是刚受重创左臂折断,但却是被心中**焚烧之下双目血红丝毫不觉臂伤的挣裂下得疼痛。

一声衣衫撕裂的声音响起,长平上衣前襟已被撕开。雪白的右肩及半胸**在外,一抹莹白色的内衣紧紧的包裹着坚挺的右峰呈现在石从玉眼前。

他顿时狂笑,横跨在长平腰间对着楚云谦恨意浓烈的道:“楚云谦!你断我一臂,今天我就要你看着长平怎样****!”说罢魔抓就抓向长平右乳。长平惊怒交集,本能的将双手护在胸前,一时是泪水连连。

楚云谦此时也是惊怒交集,他愤然站起疾步向石从玉冲去。石从玉见状大惊,立即卧在长平身上右手环腰抱住长平向左一翻身,躲在长平身后。只是不觉之下左肩着地,他痛的是一声惨嚎。

楚云谦只是走了两步,便是毒气攻心猛然摔倒在地,眼前一黑金星闪烁,直感觉到神智涣散四肢麻木,嘴角一丝黑血再次溢出。

石从玉本是惊恐的看着楚云谦,一见到他猛然摔倒在地,心中大喜知道刚才是楚云谦不顾毒伤拼死而为,眼下是毒气攻心身死只是片刻之事。

他大笑,再次翻身将长平压在身下道:“楚云谦,你不要死,还是看看这个绝代佳人是怎样的**,哈哈哈……”言语间再次扯开了长平的内衣,洁白的胸膛与秀美的双乳完全暴露在石从玉的眼前。

长平此刻却是停止了反抗,她望着楚云谦就趴在自己的三四步之外,嘴角不断地流着黑血,全身抽搐中目光中透出绝望。她知道楚云谦已是重伤,毒气攻心之下生命消逝只是片刻之间。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种不舍与凄凉的微笑,那是种与爱人生死离别的微笑,也是种对爱人坚贞的微笑。

楚云谦看着长平眼中留下泪水,他读懂了长平的心意:不堪受辱之下的决死之心,眼见爱人即将死亡的赴死相随之心。这是种诀别,是种纯真,是种海枯石烂超脱生死的心境。随即,楚云谦泪痕之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石从玉愕然停下正在那洁白胸膛之上肆虐的魔抓,因为他发现长平停止了挣扎,绝色清丽的面容上露出安详之色,一丝笑意展露在泪痕遍布的绝色容姿之上。他猛然看向濒临死亡边缘的楚云谦,对方也是露出一丝笑意与平和。

石从玉一惊之下顿觉不好,他大叫一声:“不!”随即右手扼住了长平的下颚。长平一阵咳嗽,嘴角中溢出鲜血。她绝望的看着石从玉,眼光中透出深深的悲凉。

石从玉喘息的道:“你尽然想咬舌自尽,告诉你即使你死了,我也要占有你!看你平日风华绝代,清丽的不食人间烟火,却是和这楚云谦眉来眼去,我一定要占有你,然后再将楚云谦碎尸万段!”

楚云谦看着石从玉切齿道:“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

石从玉大喝道:“闭嘴!这个贱人本来就属于我!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阻拦,我早已经和她风流快活!怎么落得今天残废的下场!你就看着吧!”

说罢他抬手点住长平麻穴,蹲起身来伸手去扯长平的腰带。楚云谦睚眦欲裂,痛苦的垂下头。长平是浑身酸软动弹不得,面色罕有的出现死灰之色,紧闭双眸。

一身衣衫撕裂的声音传来,楚云谦如受重击一口黑血喷出,愕然昏死过去。

长平只觉得下身凉风袭来,听着石从玉恍若野兽般喘息的笑声心中悲凉至极,虽死确是不能为爱人守住贞洁!

石从玉看着长平雪白浑圆坚挺的大腿,一袭莹白短内裤紧紧地贴在她的腿胯之间,显得纤毫毕露不禁心中狂震!这个绝代风华的美女就这样呈现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摆布,多年的朝思梦想就在这一刻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忘却了一旁的楚云谦,喉头间滚动不已,**使得他浑身有若烈火焚烧,他站起身来单手颤抖着去解自己的衣裤。

天上的乌云遮蔽了繁星,似乎连它们也不忍看到这一幕。

石从玉解下自己的衣裤,蹲下身来,伸手欲去扯下长平的内裤。

正在此时,一声深沉的叹息传来,石从玉大惊,连忙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冷冷的道:“我不欲杀人,你自行离去吧。(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石从玉喝道:“装神弄鬼!你给本侯出来!”

只见一个背对着石从玉的健壮男子一袭黑色长衣披散着长发,从河道边的树林暗处倒行的走了出来。

长平听见有人阻止了石从玉,绝境逢生中心下大喜,她只是不得动弹,心中忧虑楚云谦不禁娇呼了两声他的名字。楚云谦还在昏死中没有回话,她的心中一时焦虑万分,心中刚刚泛起的欢喜是一扫而空。

石从玉听见长平这种情况下还呼唤挂念楚云谦怒道:“闭嘴,再出声,老子立刻杀了那姓楚的。”

长平正焦虑中,担心楚云谦的生死,闻言知道楚云谦还未死,心中一喜立即缄口不言。

那个男子听见这些叹息一声道:“难得这二人有这样的情谊,肯为对方而轻易就死。”

石从玉抬起头目光中射出杀机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露脸?”

那男子冷声道:“知道我是谁,你必死无疑。我不转身实在是不能看这不堪一幕。”说罢只见他右手轻动之下弹出两颗石子,一颗击中石从玉左肩,石从玉立即痛哼一声倒退了好几步,已然离开了长平娇躯之上。他立即是冷汗冒出,左臂本是重伤,一颗石子不大却是力道惊人,直打得他是几欲昏厥。

一颗石子却是击在长平麻穴之上,力道轻柔。长平顿觉浑身一震立即恢复了知觉,她连忙翻身娇呼着扑向楚云谦,一时连自己的衣物都不顾了。

那名男子虽然背着身,却是从听觉上便知晓了这一切一般柔声道:“小姑娘不要急,你的爱人暂时气息平稳,不会有性命之危。”

长平闻言心中大喜,随即面色羞红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衫,可是衣衫破裂之下一时怎能整理好?那男子好想知道她的窘境,再次叹息一声,反手抛出一物正好落在长平身边。长平看去只见是一件崭新的红丝大氅,惊喜之下匆忙披裹在身上而后便扶起楚云谦靠在自己怀中。她见楚云谦面色灰黑不禁泪水滑落,好在楚云谦却是气息悠长,显然是昏死之下,内息本能的对抗着毒气护在心脉之间。

石从玉是张口结舌,这名男子身形伟岸,举手投足之间是气度沉凝,而展现的两手弹指飞石与轻抛丝绸大氅,无不是表现出其超凡的武学修为,所以一时间石从玉是不知所措。

那名男子道:“你现在还不自行离开,当真要迫我出手杀了你吗?”

石从玉色厉内茬的道:“你敢和本侯作对,不敢留下你的姓名是怕本侯日后前来讨教吗?”他是在婉转的威胁这名男子。

男子嗤笑道:“本侯?你确是禽兽不如。我不过是有诺再先,在此避世不欲杀人,你若是想知道我是谁意图日后报复,恐怕今夜你是必死无疑。不要威胁我,这剑屏深山之中,你纵使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石从玉闻言语塞,对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那名男子又仰面朝天轻柔的道:“我给你三息的时间,如若还在此滞留我定取你性命。你这种禽兽为祸世间又身居高位,说实在话我很乐意杀了你。”

石从玉听他将杀人说的是如此轻描淡写,心中寒意顿生。这种人说的话,你绝对要相信,否则后果必是如他所言。当下他冷哼一声,很想说句场面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肚中,实在没有这个胆量来挑衅这名男子。当下他不甘的看了一眼长平,立即转身疾步而走。

男子闻声又道:“以此为限,方圆百里内再让我遇上你,必是杀无赦!石从玉闻言连忙忍着剧痛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石从玉已经走远,那名男子转身来到长平身前和悦的道:“小姑娘,你让我看一下他的伤势。”

长平正沉与楚云谦的伤势中,闻言立即抬起头来,只见这名男子方面浓眉,双目隐含威严,却是显得正气凛然。她连忙道:“求你救救他。”

那名男子一笑蹲下身来查看了楚云谦伤势,半晌他惊讶的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是武学造诣非凡,不然早就身死了。”

长平急忙道:“可以救活他吗?”

男子失笑道:“他又没死,怎来救活之说?”

长平焦急的道:“他一直在昏迷啊。”

男子笑道:“他不过是失血过多和毒气攻心焦虑之下体力不支昏迷罢了。”

长平心中泛起希望道:“有危险吗?”

男子道:“他所中的暗器之上是银环蛇毒,恰巧我这里就有解毒的药物,服下后就可无事。只是他肋部剑伤较为严重,需要调养数天方可走动。”

长平闻言欣喜,放下楚云谦拜倒道:“请你救救他。”

男子连忙扶起长平笑道:“不妨事,只是二位要随我回村歇息几天。”

长平连声答应,男子一笑便蹲下身去,从怀中取出一些瓷瓶子开始治疗起楚云谦的伤势,他好像丝毫没有在意长平的绝色天姿。半柱香的功夫,楚云谦面上的黑色尽退,血液开始转红。然后男子又将他肋下的软剑拔出,敷上刀伤药,一会功夫楚云谦的气息变得沉稳粗重起来。

那名男子忙好之后,对着长平道:“我喂他服了些麻药,可是他昏睡。还有数日行程才可到我所住的村子,这样可以免去他颠沛流离之下的痛苦,所以你不要担心。”

长平连连点头,男子又抱起楚云谦道:“你随我来。”

长平跟着这名男子离开河边上了山路,山路上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那里,车上装着一些货物。男子将楚云谦放在车架之上,整理了一下马车,随后将楚云谦平躺放在车上,又让长平坐在楚云谦身边,自己便坐在车架之上,挥鞭策马向着前方漆黑的山脉中行去。

楚云谦这一夜的遭遇,却是改写了个人和整个大陆的历史。在后来的大蜀史册中从此刻便是被公认的大蜀转折点。楚云谦因以绝对的劣势成功的护卫长平公主回京,而受到当朝重臣的支持,一举进入大蜀军政中心。而大蜀主要的绝代名将与旷世政治、经济大家们就在此夜后便聚集起来,一同随着楚云谦出山。以楚云谦为首的大蜀强势军政集团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主角,垫定了大蜀朝堂之上的栋梁基础,开启了大蜀在绝境中定鼎天下的大幕。而这一年正是宣德四十一年,也被后世的史家们称作“群英汇聚”的一年。

第四十九节 离尘之谷

楚云谦是在挣扎的噩梦中醒来,梦中石从玉是满面狰狞的手举长刀恶狠狠的刺向长平的胸膛,所以他是大叫这:“殿下”醒来的。只是醒来之下却是愕然看见长平满面欣喜明眸含泪的看着自己,他一把搂过长平,泪珠顺颊而下。

二人相拥片刻,楚云谦才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真实的相拥使得噩梦远离自己的脑海,他急急得得扶起长平道:“殿下,你没事吧?”

长平是泣不成声到摇了摇头,楚云谦一连昏迷了四天,长平几乎是衣不宽带的守候在床前。

楚云谦有些畏惧的道:“石从玉那个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长平闻言想起那一夜的一幕,脸上有些惊惧之色。楚云谦见状心中一寒,目光中射出冰冷之色道:“殿下此事不可张扬,微臣必会手刃这个畜生。殿下若是不弃,云谦一定粉身碎骨也要和殿下终身携手。”

长平闻言心中大喜,也知道他会错意了,便是娇羞的道:“婷儿没事,是岳大哥救了我们。楚大哥要说话算话,不能欺骗婷儿啊。”

楚云谦是何等之人,方才是噩梦交加关心则乱罢了,听闻长平之言哪里还会反应不过来?他立即打量起自己的所在,只见一间茅草屋中是设施古朴,一色的榆木家具。方桌长凳青瓷茶具置于其上,一张木床头前摆着一张小机。东墙一个木制衣柜,南窗前一张书桌前配着一把雕花靠背椅,书案上是文房四宝齐全,一摞书籍明列其上。土质的墙壁虽然粗陋但是光滑黄润,简陋的茅草屋顶是橼木有序,不垂一根茅草。整个房间约有十来平方尺,却是古朴盎然整洁有序,窗明几净之下处处透出高雅的情操。

楚云谦暗骂自己糊涂,自己还未身死必然是和长平奇遇获救,怎么还说那种糊涂话?如果是长平受辱,自己又怎能生还?石从玉岂是可以放过自己之人?只是看这草庐之中的陈设处处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儒雅之气,布局简单大方中显出精准的视觉美感,不禁疑惑此间主人必是非常之士。

长平可不知道楚云谦四下打量之下在想着这么多问题,还以为他是有意回避自己的话,她微微翘起小嘴道:“楚大哥,你是不要婷儿吗?”

楚云谦这才收回心神道:“幸蒙殿下垂青,云谦感激不已。只要征得陛下同意,我敢不从命。”

长平一声雀跃欢呼道:“婷儿回去立即向父皇请命,我此生非楚大哥不嫁。父皇向来疼惜我,一定会答应婷儿的。”

楚云谦却是微笑以对,他心中在数番生死交织之下,对长平也是爱意深重。特别是前番险些自己生死、长平受辱,如今幸得平安,心中自是不愿意闪躲这份情谊。

片刻后,楚云谦正要问此间主人是何人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道:“殿下如此开怀,想来是楚大人醒来了。”话音刚落,一个身姿魁梧健朗,剑眉朗目披肩长发年纪约在四十的大汉走进屋来,是正气凛然间带着浓烈的肃杀之气。楚云谦多年军旅生涯,立即就感到此人必是久经沙场之士。

长平一声欢笑道:“岳大哥来啦。”随即上前拉起这名男子的衣袖拖着就像楚云谦床边走来,那岳大哥脸上罕有的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双目中露出一些怜爱神色,就像在看着一个调皮的小妹妹。

楚云谦心中惊疑,此人口称殿下与楚大人必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能知长平是公主之尊却是毫无谦卑之态,此人倒是洒脱至极。

长平拉着此人来到楚云谦床边笑着道:“楚大哥,这位就是岳大哥,当夜就是他救了我们。”

楚云谦连忙起身,那名岳大哥急忙上前压住他的肩膀道:“楚大人勿动,你身上的剑伤还未完全收口。”

楚云谦抱拳施礼道:“云谦谢过岳大哥救命之恩。”

岳大哥爽朗的笑道:“楚大人客气了,些许小事机缘巧合罢了不足挂齿。”

楚云谦道:“云谦不敢当大人之名,岳大哥不嫌弃的话请称在下名讳。”

岳大哥也是性情洒脱当下言到:“如此岳某就不恭了,云谦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楚云谦默查了一下身体状况道:“现在已经无伤大碍,要谢谢岳大哥的伤药。”

岳大哥道:“是你的武学修为了得,内息尽然可以自行修补经脉。换做旁人只怕没有十来天下不了床,云谦却是短短四天便是可以大致无碍。”

楚云谦连忙谦逊一番问道:“只是不知岳大哥名讳,怎么如此之巧救得我与殿下?”

岳大哥笑道:“在下岳渊。”当即岳渊便把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

原来岳渊便是深居在剑屏山脉之中,每年有个三两次外出至武安州用些山货换些食盐等生活必须品,恰巧路过那河道撞见石从玉等人击杀楚云谦,他本是不予插手。只是看见石从玉竟然兽性大发之下,忍不住出手赶走石从玉。为楚云谦疗伤之时,又感佩他与长平之间的深情,所以便将他二人带回此处的离尘谷对楚云谦加以救治。

楚云谦听说放走了石从玉不禁心中苦笑,白白的放走了此贼。

岳渊看出了他的心意笑道:“云谦,岳某因为与人有约在先不得在杀一人,所以才放他离去。只是当时不知道其中曲折,如是知道岳某就是拼着毁诺,也要击杀此贼。”

他是在这几日中详细的听长平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一道来之下,对楚云谦平添了许多好感与敬意。再者他本来就嫉恶如仇,所以才有些后悔放走石从玉,又有些内疚的面对楚云谦。

楚云谦忙道:“在下绝无责怪岳大哥之意。”

岳渊点首一笑。

楚云谦又道:“岳大哥,这离尘谷是什么地方,你为何深居住在此?”

岳渊笑道:“离尘谷位于剑屏山脉腹地,我们都是因为躲避乱世所以举族迁往这里的。”

楚云谦一愣心中忖道:“岳渊绝不是平凡之辈,这全族动迁来必是豪门世家,怎么这岳姓一族自己就从来没听说过?”他不禁问道:“敢问岳大哥,岳姓一族是哪国名门?”

岳渊笑道:“往事不必再提。你既然醒来,我还要支会族长,他还要见你。”

楚云谦明白,既然是全族避世深山必是其中有些隐晦,不是岳渊可以随意告知自己的。当下有些尴尬的道:“云谦莽撞,还请岳大哥恕罪。”

岳渊道:“无妨,要是有必要族长自会告诉你。对了,你先用些饭食,午后族长会来与你一会。”

他这么一说,楚云谦立即感到腹中饥火中烧,肚中立即雷鸣一般。岳渊闻听之下露出一丝笑意道:“我这就去安排厨下将饭菜端来。”

长平是一声娇笑,对着楚云谦调皮的眨着眼睛。

楚云谦一时面色绯红道:“不急,云谦尚可忍耐。”

岳渊知道他是担心现在不过是巳时中刻怕厨下做饭添麻烦,当即笑道:“云谦不用介意,厨房中早已备好饭菜只是一直热着在,等你醒来用餐。殿下还亲自为你熬了一碗鸡汤,你可要好好品尝。”

长平闻言面色娇羞的喊道:“岳大哥!”

岳渊哈哈一笑,出门而去。楚云谦不禁诧异岳渊肃杀的气质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温柔,竟然拿着长平打趣。

长平看了一眼楚云谦道:“不许笑人家。”

楚云谦伸手握住长平的玉手道:“天下俊杰何其多,独是云谦造化竟能博得殿下垂爱。”

长平迷醉的面容上透出一股幸福道:“是婷儿幸运,可以遇上楚大哥,才知道书上的真爱真的可以至死不渝。”

楚云谦再次将她拉入怀中道:“殿下,云谦此生只与你至死不渝。”

他知道长平自幼生活在宫廷中,虽是文帝贤明卓著,但后宫之中仍是不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百出。再加上皇室之中一桩桩政治婚姻不断,不经过这些天的生死相依,长平怎能相信真正的爱情?所以楚云谦便直接的表明心迹。

长平却道:“楚大哥日后纳妾可也要疼爱婷儿啊!可不许到时欺负婷儿。”

她倒是常年宫中生活,所接触的一般都是皇室贵族,对于男子妻妾成群倒也是司空见惯,所以楚云谦的话她还没听懂。

楚云谦伸手捏了一下长平高挺的鼻尖道:“云谦今生只娶殿下一人。”

长平这次听懂了,闻言一愣随即喜道:“楚大哥说真的?”

楚云谦微笑着点点头,长平娇呼一声道:“那我们以后就住在流花谷好吗?远离世俗就像这岳爷爷的离尘谷一样,婷儿真的很喜欢流花谷。”

楚云谦微笑着答应便问道:“这离尘谷的岳爷爷是谁?”

长平想了一会道:“婷儿这几日都在这屋中,只是岳爷爷来看过几回你的伤势,问了婷儿一些这些日子的经历。但婷儿却没问到这些,所以婷儿也不知道岳爷爷是谁,但他很慈祥是这里的族长。”

楚云谦心中感动,必是长平牵挂自己的伤势,所以没有留意这些。

一会,一个仆人装束的中年女子送进饭食,长平忙着服侍楚云谦用餐。

午后,楚云谦穿戴整齐,闲来无事便从书案上拿了一本《春秋》正襟坐在方桌前读了起来。长平却因这几日未能休息好,反而趴在床边睡着了。

顿饭功夫,屋外传来岳渊爽朗的笑声道:“云谦,族长来看你了。”

楚云谦连忙起身迎至屋外,只见岳渊身后跟着一位白发银髯的老者。身材消瘦白发束起银髯捶胸,面如满月清瘦矍铄,大袖飘飞间双目是顾盼生辉,一副悠闲中却是含有着难以言喻的王者之气,使人心生畏惧。

他连忙躬身施礼道:“晚辈楚云谦拜见岳族长。”

那老者快步上前躬身一礼道:“楚大人客气,草民见过大人。”

二人寒暄两句,楚云谦便侧身让进这岳族长二人。这时长平已被惊醒,他看见岳族长进屋顿时欢快的叫道:“岳爷爷好。”

岳族长连忙深施一礼道:“殿下安好,草民可当不起这称呼。”

当下双方分宾主落座,岳渊为众人沏上热茶。

岳族长笑问道:“楚大人一路辛劳,忠贞卫国之心确实让老夫敬佩。”

楚云谦刚要出言谦逊,突然想起自己和长平的私情定然瞒不过这位老者,所以一时脸上发烫尽是不能言语。

岳族长见状一愣,望了岳渊一眼随即笑道:“楚大人,你和公主是危难之下互生情愫,当得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而你又是将帅之才,能力非凡,是大蜀不可多得的未来栋梁。想那文帝素以贤明著称,又是异常宠爱公主,定是不会反对这桩天作之合的。”

说到这他看向一脸平静的长平笑道:“还请殿下恕罪。”

楚云谦连忙道:“族长抬爱云谦了,云谦糊涂,还让你见笑了。”他心中却是忖道:“这岳族长是什么人,竟然将文帝随意评点,却是出言自然,毫无顾忌敬畏之心?”

第五十节 王者风范

岳族长笑道:“楚大人过于自谦了,只是年少才高却是稳重有礼,毫无浮荡之态,却是难得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楚云谦心中有股怪怪的感觉,对方明明是自称草民,却是言辞间随意指点之下,偏偏使得自己觉得是应该的,荣幸之心毫无缘由的从心间升起。

他顾不得多想施礼道:“岳族长,晚辈多蒙族中照顾,大恩不言谢,还请直呼在下名讳。”

岳族长只是一笑还礼道:“言重了,老朽这就主随客便直呼你的名讳了。”

楚云谦连声到“应该的”便问道:“敢问族长高姓大名。”

岳族长轻轻啜了一口香茗道:“老朽已有近八十载没有出过这离尘谷,俗世名讳到是早已不用了。只是听公主说起云谦这些日子的行为,倒是让老夫十分喜爱,想是缘分所致,否则不会这样巧被渊儿救回这谷中。这离尘谷可是数十年没有一个外人进入过,这恐怕就是天意。”

楚云谦闻言听的是一头雾水,岳族长看了看不明就里的楚云谦自嘲的笑道:“今日倒是多了些感概,老朽本名岳翎。”

楚云谦一愣,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又有些熟悉。

岳翎笑道:“时间太久了,云谦恐怕是不知道的。”

楚云谦一听此言就知这老者往昔必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岳姓一族这数十年来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豪门大家啊?楚云谦苦苦思索着现下元、宋、吴、越诸国中的世家豪门,却是毫无岳翎的印象。岳翎也不催他只是微笑着品茶;岳渊倒是眉梢一挑旋即恢复常态;长平却是不明就里的看着岳翎和楚云谦。

片刻之后,楚云谦双目中精光暴射,身形巨震,面色潮红之下是连忙起身都带翻了面前的茶碗,长平见状是大惊失色。

只见楚云谦颤声对着岳翎拜倒在地道:“蜀国中尉楚云谦拜见陛下,还请陛下责惩微臣无状。”

岳翎一笑扶起楚云谦道:“云谦不必多礼,前尘往事,如今老朽只是一介草民,无需行此大礼。”

楚云谦激动地对着长平道:“殿下,这位正是当年陈国之君武帝陛下!”

岳翎,陈国雄主仁君,号武帝。

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元宋之间还有一个陈国,岳氏一族便是其国主皇室。陈国弱小处在元宋两国夹缝之中,多年来在两强之间如履薄冰、委曲求全。

适年陈帝驾崩,太子岳翎以二十四岁即位为君,元宋密议趁此新君即位之际共同出兵南北夹击陈国。岳翎弱冠之年,率兵奋起抗击。在国内实行军屯甲兵制,集全国之人力入伍,军队屯田生产粮食,战时为军平时为民,军功可以减免租税;推行雇兵制,征召天下囚徒流犯,不问出身及身前经历,只要有战力便可参加,凭军功可升任军职,短时间内组织了一支精干战力。在国外推行连横策略,联合蜀、越两国,共同出兵抗击元、宋。

一时间北地是风起云涌大战凭发,岳翎首次组建陈、蜀、越联军重步兵方阵军团,一举击溃元骑兵军团;而后岳翎又首次组建陈、蜀重骑兵军团,一举击溃宋步兵军团,彻底的改写了军事兵种史。国土巩固之下,岳翎率领一万轻骑兵军团突进元腹地,横扫大元十四州,斩杀元军十五万余,使得大元两年不得用兵境外。而后岳翎倾盘江之水破宋江防,雾渡盘江以五千军力斩杀宋军十余万,使得宋主迁都割地求和。

三年的血战之下,陈武帝岳翎成了主宰各国命运的风云人物,仅仅以五州之力的弱小陈国赫然成了这片大陆的霸主,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就在这诸国胆战心惊之际,陈武帝却因为不忍见百姓连连征战,天下血流成河,便下诏退位皇室转为庶民,解散全国军队,将国土中三州赠与元国,两州划入宋国,这才使得元宋两国接壤。元宋感其恩德,两国连诏永尊陈武帝的帝号,相约后世子孙永不得在原陈国地界中交兵。与是陈地百姓感其恩德,纷纷立生祠供奉。

陈武帝退位后,全族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京师,从此不知所踪。而陈武帝即位短短三年中,最为绚丽的便是其突出的军事天才,一系列的武器、战法、兵种都是在他的手中首创,三年的血战之下,战绩璀璨几乎成了传奇一般的存在。而他的仁义之心抛舍帝位,并上他的丰功伟绩,成了百姓心目中的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楚云谦现在面对着这位神话般的人物,岂能不激动万分。他此前无法想起这位岳翎是谁,是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会在这深山之中遇上这位神话人物;更是无法想象眼前这位和蔼慈祥看起来不过七旬的老者会是已过百岁的武帝岳翎。

楚云谦也全明白了,这是一位真正的王者,是一位当年令诸国闻名为之丧胆的君主,是七十余年前天下真正的霸主!难怪他可以随意评说蜀文帝,难怪他可以自然随意的评点自己,更是难怪他随和间却是气度慑人,这便是王者风范。

楚云谦一口气的向惊异的长平介绍完陈武帝岳翎这些传奇之后,面色稍微缓和下来,岳翎一直是不时微笑的喝着茶,没有打断楚云谦的话。

此时见楚云谦已经说完,便示意他坐下道:“云谦过于夸大其辞了,老朽不过是一介布衣凡人罢了,何来如此能耐?”

楚云谦正欲说话,长平却是向着岳翎问道:“岳爷爷,你真的是一百多岁了?”

众人为之莞尔失笑,面对着这样一位传奇的神一般的人物,也只有长平这样心怀烂漫的单纯柔善之人才可以问出口。

岳翎一抚银髯笑道:“殿下,老朽是痴活了一百零八年。”

长平羡慕的道:“岳爷爷真是养身有道,岳爷爷要教婷儿啊。”

岳翎微笑的应诺。

楚云谦道:“陛下,当年陛下为何退位让国?”

岳翎笑道:“云谦,你不用如此称呼我,这样反而是不自在。”

楚云谦一愣道:“微臣不敢越礼。”

岳翎道:“老朽早已不是当年的武帝,你我甚是投缘,渊儿也是看重你,你就随他的辈分叫我一身岳老伯吧。”

楚云谦站起躬身领命,这边长平却是笑意盈盈的道:“岳爷爷,这怎么可以,楚大哥岂不是比我高出一个辈分?”

岳渊这时道:“殿下也可以叫岳老伯。”

岳翎也是十分喜爱长平笑道:“殿下喜欢怎么叫老朽就怎么叫,你们各叫各的。”他既然露出身份自不会介意长平怎么叫他他了,也不再以草民自称,毕竟是昔日的王者不,会过于自下。

岳翎接着道:“当年三年血战固然是盛威无双,称霸天下。”岳翎此时流露出凌人的霸气,随之转为平和道:“可惜是陈国仅仅只有五洲之土,连连征战百姓亦是到了濒临绝境的边缘。纵是国威无限又怎能使得国中子民穿暖吃饱?而且元宋两国国土庞大,尤其是元国国力雄厚。一时的战略战术运用得当自是掠土无数,但却是根本没有能力与时间来加以消化,若是固守所得之地,必是陷入城池争夺的消耗战。而我国必是丧失了机动,战略战术也是被动至极。所以当年老朽可以横扫元、宋境内杀敌无数,却是不能取得寸土。”

楚云谦听这一代军神的娓娓道来,一时是心旷神怡,其中多方军略、国力的关系分析更是精准无比。

岳翎接着道:“可惜当年老朽年轻气盛,凭借军事才能一味的征战元、宋两强,却是忽略了兵锋强劲之下会惹得诸国胆寒。仅仅凭着一时的军事成就却是不能扩展国力,正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陈国风光无限时,老朽却判断诸国必会联合击陈,却已是迟了。仅仅凭借陈国之力以一小国对抗诸强,是绝对没有守土歼敌的可能。纵是老朽用兵如神突出重围,但国土必丧,突围之军便成了流寇,覆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所以老朽痛定思痛,所为征战也不过是为了黎民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免遭战火屠戮。可惜当年时局,以陈国之力根本无从完成大统的重任。反而是老朽的锋芒即将引来灭族屠国之祸,所以老朽决定趁着雄威仍在退位让国已解国中百姓之兵祸。”

楚云谦叹道:“岳老伯真是仁怀天下急流勇退!”他从这位王者口中得知当年密辛,当真是对这岳翎敬佩无比。

长平也赞道:“岳爷爷真是仁厚无比。”

岳翎却是一摆手道:“也许这是老朽为帝时唯一正确的决定。”

楚云谦道:“岳老伯,你是全族迁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这离尘谷吗?”

岳翎心境有些波澜的叹道:“当年老朽带的是岳氏、凌氏、欧阳氏三族和一些重臣乘夜色迁出,只不过只有区区百人不到。三年血战之下,这几族都是人丁稀少大多战死沙场。”

楚云谦闻言心中也是惨然,当年陈武帝身边的凌氏、欧阳氏大多是杰出的将才帅主,这些那个时代的名将们都留下了许多传奇以供后人凭吊。只是在这位当年的统帅今日的百岁老者面前,却是一道道心间难忘的伤痕。

岳翎继续道:“老朽带着他们化妆成商队来到这剑屏山脉的深处,就此隐居。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已经是厌倦了尘世的烽火,从此再也没出去过。但是我们对这些年轻一辈却是挑选出一些优秀者,外出到各国求仕。一方面磨练他们的才干,一方面选择英主仁君,以便于辅佐他成就一统大业,以求结束这数百年的分裂解黎民百姓与倒悬。”

楚云谦点头示以崇敬,这等心怀天下的大智大勇实在是令人钦佩。但是他也是心中胆寒,不说其他,单是由这武帝亲自**出来弟子同时去辅佐一国,那么这个国家会是怎样的一个盛况?看样子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这些年来倒是没有听说过凌氏、欧阳氏的一些名臣大将,更不要说岳氏了。否则这天下局势恐怕早就要改便了,同时这离尘谷纵是隐秘,但绝不会诸国丝毫不知,武帝行踪也是早已暴露。

岳翎又喝了一口香茗,岳渊再次给他添满茶水。

岳翎笑道:“比如渊儿便是其中之一,曾在十余年前出谷历练。”

楚云谦一愣道:“原来岳兄也曾出谷,不知是在哪里效命?”他是改口不在称呼“岳大哥”,因为对方是武帝皇族不比山野村夫,这口语还是需要正式些的。只不过他心中疑问,这岳渊虽是出谷却是没有闻其名。

岳渊知道楚云谦的疑惑,他笑道:“早年我化名庞源,曾在吴、越效力南疆。只是伯父认为我杀伐太重,所以将我召回谷中修养心智,约定再次出谷游历前不得再杀一人。”

楚云谦的心中再次掀起滔天骇浪!

第五十一节 指迷点津

庞源,十五年前在蜀、越、吴三国中是绝对是一个谜一样的风云人物,大蜀兵部对其的记录是这样的:

庞源,生平不详,年龄约计二十五岁。[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宣德二十六年外族孔雀王朝兴兵三十万犯越境,占格尔吧十余重镇烧杀劫夺无数。庞源同年参军,因武力任越国南疆锡多河守备军校尉。其率军百人越雪山深入敌境昌迪加尔,火烧敌军辎重大营。孔军溃退据守格尔吧司机入侵。其因功左迁游击将军,同年岁末率一万骑军兵士趁大雪徒步越冈仁波齐峰,突袭台拉的获军马辎重。转袭孔雀王朝京师新德里。后旋走设伏巯基山,引雪崩斩杀格尔吧援军十余万。孔雀王朝随撤兵越境,越收回全境,庞声名遐迩。次年初,庞源称病辞官归民游历诸国。

宣德二十八年,倭奴国劫掠吴境沿海,起兵十余万占吴琉球。倭奴残暴嗜血,一时吴境尸山血海。庞源赴吴求仕,帝大喜委以重任。其任征南将军率军五万南出击敌。庞命闽州水师佯攻琉球,其起邰州水师,暗藏步骑两万兵甲奇袭倭国军事重镇新岛。其占新岛斩杀守军万余,获辎重无数。旋击倭国京畿濑户,倭国重兵围堵,庞火烧联营斩敌十一万,随即围倭京而不攻。庞暗命闽州水师佯败,撤军设伏新岛海域。倭国调琉球倭军八万驰援京师,其随遂撤军设伏新岛合闽水师重击倭军,斩首八万。此役后,倭国几无战力,吴帝遂命撤军不占丝毫之地。归途中,吴舰队遇飓风,庞遂葬身碧海。

楚云谦将上述岳渊的经历说完后,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今天他所受到的冲击几乎是达到了顶点!陈武帝岳翎是一代霸主,岳渊也是当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这离尘谷中到底藏着多少能人豪杰?

长平是看着岳渊道:“岳大哥真的那么厉害吗?”

岳渊却是笑道:“云谦言过其实了,那几场战役实在是有些侥幸居多。”

楚云谦叹道:“岳兄不必谦逊,短短三年南地多传兄长威名。就是北地的元、宋也是颇多关注。只是岳兄神迹一现宛若昙花,世人皆以为你以坠海而亡,却是不知你隐身回到了这离尘谷。”

岳翎道:“渊儿锋芒太露,加之用兵杀伐太重,几乎每战之下不余俘虏有伤天和。那次飓风之下,老朽命谷中子侄出海寻找,幸能寻到。所以将其接回便禁足于这谷中,令其修养心智,转眼间却是十多年了。”

楚云谦叹道:“如此名将蒙尘与荒谷中,却是让人叹息。”

岳渊微笑不语。

岳翎却是笑道:“云谦一来,渊儿确是可以出谷了。”

楚云谦一愣,随即大喜道:“岳老伯,你是说可以让岳兄随我出谷效力大蜀?”

岳翎微笑的点头道:“渊儿甚是看中你,同时也是喜爱公主,几日下来看似亲妹妹一般。你们此行回大蜀必是凶险重重,以渊儿的性格,绝不会袖手旁观,与其让他在谷中煎熬,倒不如放他出谷。”

楚云谦大喜之下却是又大惊,在这位堪称军神一般的盖世霸主口中说出回到大蜀之后必是凶险异常,岂是儿戏?

他连忙站起躬身道:“请岳老伯赐教。”

岳翎一抹髯须示意他坐下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从公主迫嫁到遇袭的其中隐情吗?”

楚云谦有些茫然道:“云谦愚钝。”

岳翎叹道:“大蜀三杰可谓擎天玉柱,刘静安当代杂家大成之士,运筹帷幄是其核心,贵在长谋;李飘然百战之士,可为当代名将,用兵犀利中贵在融通政务;赵元精通政务,可为当代大儒,贵在推行儒学理政安民。所以这三人团结尽力之下,大蜀却是政通人和出现了罕有的安定繁华。”

楚云谦道:“确实如此,所以在大蜀子民中深受拥戴。”

岳翎却是道:“只可惜,这三人却是还要一个中心来协调,那便是蜀文帝。这三人都是品行高洁之士,所以虽然在大蜀权倾朝野,却是没有权臣之实。老朽若是想一击取蜀,必是要费尽心机将这三人一网打尽。”

楚云谦骇然道:“大司徒三人均是庙堂高官,声名显赫,我文帝又是仁德之君,怎么会给他人这种机会自毁长城?”

岳翎笑道:“只要击倒文帝,那这三人便失去了皇权作为依靠,哪里还能没有机会?”

楚云谦看了一眼长平,似有所虑。(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岳翎见状叹道:“这便是为什么不待公主出关就行伏击擒拿之因了。公主为文帝珍爱之女,元国根本就没有和亲之意。所为不过是对公主做极尽羞辱之事,文帝已是六十有余。老朽听闻他龙体颇多不是,近年来更是每遇繁心之事,便是呕血不止。得公主之噩耗,你想他还能撑多久?”

楚云谦面色青白,长平也是呼吸急促。

岳渊却是叹道:“云谦半月多在山中奔逃,却是不知岳某十余日前在武安州城中到处听闻殿下已被元朝擒获,正在押往元都的路上。而且,元蜀已在武关对峙。算来应当是你们安平遭袭的那夜,元军突袭了武关。”

楚云谦急忙问道:“那战事如何?”

岳翎却是接口道:“有李飘然坐镇哪里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楚云谦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这点早被刘司徒料到,所以行前叮嘱云谦小心在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是有千余伏兵从后边从天而降突袭安平,万幸当夜及时调整,方的护着殿下逃脱。这点云谦倒是至今还没有想明白,这大队伏兵是从何而来。”

岳翎与岳渊相视一笑道:“你是当局者迷,只顾着斥候查探确实没有从大局考虑,所以至今你还是没有明白。”

楚云谦忙到:“还请解开疑窦。”

岳翎笑道:“千余骑兵要想悄无声息的入境大蜀难在战马。元蜀贸易较多,北地长白山中多有药材、人参鹿茸等物资,与蜀交换稻米、香料等是络绎不绝。而武关至武安州却是山路绵长险峻,一般而言一车货物多为两匹马拉载,方得穿越山路。千余匹战马,不过是五六百车货物罢了。一车一般需要三人,这便是千余人了。至于兵器嘛,可以分散藏在货物中,马车分批而走,加上元蜀当时尚未有开战之象,边防松懈。石蓝枫又是熟知边防,其子扼守武关,倒是显得这些伏兵来得蹊跷,宛如奇兵了。”

楚云谦豁然开朗道:“此后便是人货分离,潜伏在这深山之中,原来竟然是这样简单。”

岳翎意味深长的道:“云谦,所谓奇兵不过是在人们认为最为平常之下所用之兵罢了,说穿了就是一文不值。”

楚云谦道:“谢老伯指点,云谦受教了。”

岳翎接着道:“老朽以为此次攻蜀首要目标便是文帝,真正的目标则是刘静安三人。而且元国得此佳机伐蜀必会倾尽全力,而一旦得到大蜀潇水平原,宋国却是潼关、剑阁两侧受敌,所以宋国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楚云谦道:“我大蜀可以联合宋国以抗元。”

岳翎却是摇首道:“错了。赵卓也是雄主,宋若得潇水平原必会得武关、临安关,由此凭借潇水的武安、临安两州宋必可虎视元境。他怎么会和蜀国联手?”

楚云谦道:“那老伯的意思是?”

岳翎笑道:“赵卓必会和元联手伐蜀分得的蜀地。而后攻伐元国攻占潇水平原夺三关,至此则是全得蜀国。如若至此宋国国力大盛,北出两关灭元,南出盘江击岳、吴,一统天下则是指日可待。”

楚云谦有些不相信的道:“老伯,元国实力雄厚,占据天下三十二州,宋国怎敢确定可以在潇水与其争锋必胜?”

岳渊也有些疑惑的道:“伯父,这个判断恐怕是有些武断了。”

岳翎不以为许的笑道:“老朽一考云谦如何?”

楚云谦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半晌他举目望向岳翎拱手道:“大蜀危如累卵,还请老伯指点迷津。”

岳渊却是道:“这是为何?”

岳翎笑道:“这便是云谦可为帅才,你只可为将才之因了。为将者可以不通政务,为帅者必精政务。让云谦和你说说吧。”

楚云谦急道:“元宋攻蜀,即使大蜀不亡,则潇水以东必丧,而宋主必会得剑阁。宋元接壤的三关之外原是陈地,两国不得交兵,则宋无其外作战的顾虑。因为如果元国兵发陈地,撕毁约定,必使得陈地百姓同气连枝之下倒向宋国。而两国北地重关崤关附近却是经年对峙,急切之下不可能有所改变,所以宋国只需要考虑潇水平原作战即可。而两国中,宋国长于步兵军团,元国善于骑兵军团。两相比较之下,宋军只需由剑阁兵出武安关、临安关后翼,占据山势,便可切断潇水之敌进而歼灭之。随后可据潇水平原而后攻两关自可轻易而下,至此潇水平原纳入宋土。”

岳渊沉吟了一下道:“元国若是装备步兵,战局是可能改变的。”

岳翎叹道:“元国多年来凭借铁骑纵横北地,怎么会轻易装备步兵?再者元国守旧势力庞大,纵是有识之士要想这样做,又岂是轻易可为的?再者如不能灭蜀,元宋占据潇水平原不过就是眼前之事,哪里还来得及正式大规模组建可以和宋军抗衡的步兵军团?”

岳渊一时无语。

楚云谦却是急道:“岳老伯,请赐教这种危局当时如何解决?”

岳翎沉吟片刻道:“云谦,天下诸国不过是一体而已。自从当年百家诸侯并起反暴晋以来,天下纷乱群雄四起。四百年来,大小诸国相互兼并交战,百姓是生死流离枯骨遍野。往昔是村村无炊烟,百里无鸡鸣。各国纷纷变法图强,法、墨、道、儒等思想并起为君主所用。这百余年间,却是最终形成了元、蜀、宋、吴、越五国各具特长,天下间出现了短暂的局部安定。也正是这种情况,促使了百姓普遍厌战的情绪,渴望和平安宁,大一统的局面就此形成。”

楚云谦闻言却是一愣,岳翎此番话倒是正耳发聩,但是去没有解决他的问题。他不禁面露苦涩之情,面对这样一个巨人,自己怎么敢再问第二遍?

岳翎却是明白他的心意道:“云谦,你回去之后必会遇上艰险,只要时机成熟,形式又是如老朽所料,自会安排通知你,叫可你一举破敌。这样也可留下蜀国根基,以便于一统天下。”

楚云谦与岳渊闻言大惊,长平更是惊呼出声。

第五十二节 天下时局

岳翎看着这惊讶的数人道:“云谦可知你是难得的帅才?”

楚云谦连忙道:“晚辈不敢自居。”

岳翎道:“从殿下口中老朽得知你这些日子与元兵缠斗的事情,端的是惊心动魄。老朽早年叱咤风云,见惯了奇兵之举。同样是喜欢利用水火等自然之力,但却是绝没有用到这些野兽。云谦狼群、蜂群、野熊之举,倒是让老朽大开眼界。”

楚云谦道:“不过是机缘巧合,云谦早年又是多年从事山中狩猎,所以一时侥幸罢了。不敢劳岳老伯谬赞。”

岳翎笑道:“为帅者,知天时而懂地理,精政务而通民情;杀伐果决而与士卒同甘苦,有慈悲之心而惜敌手性命。这些才会使得将士用命而百姓归附,才能打造一支仁义之师而一统天下。只是老朽没有料到云谦竟会是如此年轻,当真是大蜀可得天下了。”

楚云谦连忙站起恭声道:“云谦末学之辈,怎敢当老伯厚赞。”此时楚云谦是有些诚惶诚恐了,他可从来没把自己想的这样高大。

岳翎却压压手,示意他坐下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惶恐。英雄末问出身,有才不在年高。不说千年前干罗十二岁为相,就是老朽当年不过是二十五的弱冠之年,不也一样挥鞭天下?老朽当年身边的将才大多不也一样青春年少?”

岳翎说到这里脸上扬起霸气的光辉。

他接着道:“老朽并非虚言,眼下元宋伐蜀势在必行。天下均衡之势必会打破,烽烟顿起之下,势必会有一主执宰天下。云谦可有什么看法?”

楚云谦微微思索一下道:“云谦以为,天下八十一州,元得三十二州,带甲百万实力强劲为天下之首。而宋的二十州,君强将雄,常年来对峙元国,堪称兵强甲厉;而我大蜀的腹地天府九州,剑屏与盘江天险,使得南北分立为诸国缓守之要冲;越得十二州,却是南疆多为山地高原,为防异族孔雀王朝,倒是山地步骑兵冠绝天下。吴得天下八州,却是多为闽邰鱼米之乡,海域绵长,水师雄劲。云谦只看出,天下归元宋可能性较大,但元宋争雄北地,常年对峙互有胜败,双方实力均不足以歼灭对方。唯一的可能便是吞并我大蜀,大蜀国力雄厚,民间殷实。所以,蜀若被灭则天下必会出现一强之局面,一统之业可成。”

岳翎赞许的道:“言之有理,但是你却没有道出吴越是否可吞蜀,毕竟军力武备上,大蜀是诸国中最弱的。”

楚云谦一愣道:“吴国推行墨家学说,主张兼爱非攻,是万万不可能主动出兵伐蜀的。即使是他出兵,但是水师雄劲却是步骑不足,也不可能攻占我大蜀平原腹地。越国虽是步骑不下四十万,但是常年与孔雀王朝对峙,山地步骑兵或可纵横天下,但是其水师却是不可能突破盘江入主大蜀。”

岳翎叹道:“这便是了。吴越无力并蜀,所以天下不可能为其所有。元宋国力强大,却是自相征伐,即使此次联手灭蜀宋得先机,却是迫得元国必会倾其全力伐宋,结果熟未可知。反倒是越国会趁此良机攻入蜀国,天下必会纷乱异常,一统之象却是有多增变数。”

楚云谦道:“这倒是云谦所不知,只是岳老伯何以断定大蜀可以一统天下?”

岳翎沉吟道:“蜀国立国之后,东有武安关、临关、剑阁;南有盘江卫护,可以说是向北据险虎视北国,向南则靠江雄望南朝,地利可谓是得天独厚。而蜀国数代明君临朝,藏富于民,经济实力之强冠绝诸国。同时国中推行儒教,礼法深入民心。只不过是在军事外交上却是偏向道家,无为之下以至于军备松懈。也正是这种现象,却使得大蜀得以立足与诸强间。因为每国都知道大蜀亡不得,谁占据大蜀的天府之地,必会国力大增定鼎天下。”

楚云谦闻言陷入沉思中,这岳翎所言却是处处切中要害。

大蜀确实是处于这种情况之下。经济实力强劲却是武备松懈,使得领边诸国毫无危机感。同时数百年间,无论是元、宋、越任何一国攻击大蜀,一般多为劫掠财务。只要危机国本,必会有其他国鼎力相助。这就如同宋、元一般,一旦一国居于劣势有丧亡失地之险,必会引得蜀、越前来相助,或是财物或是兵马。

岳翎笑着又道:“可叹是数百年间,蜀国均是如此,却是让这些当代豪杰忘却了蜀国的危险。”

楚云谦愕然道:“我大蜀又何危险?”

岳翎笑道:“蜀国虽然武力疲惫,但是却是民间富甲天下。国君多年来减免税赋休养生息,百业兴旺人丁殷实,,若是改弦易辙充实武力,只要有良将,数年类打造一支精兵是轻而易取的。同时正是数百年来,蜀国武备疲弱,没有中坚战力或是传统战法的束缚,所以可以从头开始建设各类军种,势力之优先可谓得天独厚,此其一也。”

楚云谦点头称是。

岳翎接着道:“大蜀内儒外道,对外显得无为且国力疲弱。但是内儒却是在数代国君推行之下深入人心,忠君爱民与儒家的忠孝礼义相结合,以家族为纽带建立起了一个核心政权,这便是人心思归的大一统根基。反观元依法家中心思想建国,重实际而轻百姓,黎民敬畏之心多与拥戴之意,岂能长久?宋国是法家与儒家并用,但却是重法轻儒,法家重严刑峻法,但是国内却是豪强世家纵横,既然刑不能上大夫,又何来仁政可言?两相矛盾百姓怨气升腾,这又岂能一统天下?越国却是兼采百家思想,但兵家占了主导,年年攻伐不断却是鲜有建树,国内良将功臣不少却是难得善终。国主是骄狂自大,这一国却是文不足以养士,武不足以掠土,覆亡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罢了。吴国是以墨家治世,倒是不必再细说了。一统天下之时,八州安逸之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这此其二也。”

楚云谦也是饱读百家思想之人,闻言之下宛如明灯指路,心下是赞叹不已。

岳翎稍微顿了顿又道:“蜀若无亡国之祸,其政必不可变。儒家讲究以礼待人,仁政爱民。却不知这些在乱世根本不起作用,图招灭亡。只是亡国之下,国君必然奋起已保祖宗庙堂,国民必是舍命以求安宁,所以变法改制水到渠成。以儒道而內统,根固民心;以法道为外,建军整备武力;以道家为血肉,牧养百姓;以墨家为经脉,奖励工商;在杂采百家思想之精华,何愁大业不成?不过这其中却是凶险以及,变故颇多,实在是绝地以求全身。此其三也。”

岳翎再次顿了一下道:“如果蜀国再此之际可以磨兵厉马,紧守北疆,一支雄兵先取越国自然国力大增,且不用担心吴国出兵。如此一来,天下必然攻守易势。此其四也。”

说到这里,岳翎微微一思索道:“所以老朽认为,此番元宋联手伐蜀必会导致蜀国将亡。也只有在这种形势下,蜀君必会锐意图强,这样下来,蜀国则会走向兴盛,统一大业可成。只是此番危难之下,倒是多事之秋,前景颇为不可测。”

楚云谦叹息道:“岳老伯真是洞若观火,只是大蜀现在上下和睦,明君良将执掌庙堂,下有黎民拥护,云谦真的看不出来现在的危局有这般严重。只是初闻老伯提起元宋联手伐蜀,云谦焦急之下未有细思。直线现下看来,武安关有李太尉率北军镇守;刘司徒也在潇湘大营,当可应对宋军。想来不会使得局面不堪收拾。”

岳翎一抚长髯道:“不然。元石福哈太当世枭雄,宋主赵卓亦是雄才,当是设计好先除去此三人方会大局出兵。老朽虽是有些明悟,但倒是不好揣测。”

楚云谦有些焦急的道:“岳老伯,不会当真三位秉国柱臣会毁于元宋之手吧?”

岳翎首次深深的陷入沉思,半晌后他罕有的叹息道:“李飘然固然是当时名将,但是心性耿直,纵是兵学大家,可惜是难识鸡鸣狗盗之伎;刘静安足智多谋,当世武道、杂学大家,可惜是心性质朴,不辨朝中阴险;赵元顾是当世儒学大师,精通政务,可惜却是有些迂腐。蜀文帝不愧为当代明君,可惜是年老体衰,再加上其本身就是有些优柔寡断。这四人若是合在一起,或是可以应付局面。可叹是四人分离,各自劣势明显,恐怕是多方算计之下,凶多吉少。”

楚云谦闻言是惊骇欲绝,不提其他二位,但是刘静安与私对自己是爱重非常。月塘一夜,殷殷之情历历在目;赠书一幕浮上心头,犹若恩师。他不禁急切道:“敢请老伯看在大蜀子民的份上相助。”

岳翎摇摇头道:“天下大势所趋,岂是老朽人力可为?”

楚云谦是连忙拜倒在地,长平也是跟着拜倒。可是这二人未能说话,便见岳翎扶起长平对着楚云谦道:“殿下、云谦请起,非是老朽敝帚自珍,而是这些均为老朽判断之言。再者有些事情非是人力可为,如果老朽可以化解这般危难,当年也不会退位让国了。”

楚云谦闻言知道岳翎是心坦意成,不禁一时茫然无措。连陈武帝这等人物都是无法挽回局势,这里面还有谁能力压狂澜?

岳渊看着张惶无错的楚云谦叹道:“云谦莫急,这也是伯父一时揣测之言,你也不必过于当真。”

楚云谦心里明白,岳翎这等人物必是言出有因,当下也不好有负岳渊的好意,只是无奈的道:“谢岳兄相慰,希望如此。”

转而他向岳翎施礼道:“云谦不敢不敬岳老伯,只是老伯言下对大蜀甚有好感。云谦大胆揣测,还请老伯屈尊相助。”

岳渊闻言不禁是眉头微皱心道:“云谦你是好不知轻重。”

岳翎却是微微一笑道:“老朽行将就木早无争胜之心;再者盘江大浪推前浪,这应该属于你们这代人的天下,老朽纵是有心却是无力。此番偏向蜀国,一来是蜀国具备一统之力;二来是云谦才智过人,不拘泥于小节,老夫甚是期待看见你更多的出色表现;最后却是老朽不忍再看着这大统之局再添变数,致使天下黎民再增战火之苦。”

楚云谦连忙道:“小子不知轻重,还请岳老伯责罚。”

岳翎正要劝慰,这时一名青衣小斯在门外道:“禀族长,祠堂中饭食已经安排好,还请示下。”

岳翎闻言看了看南窗笑道:“一番畅谈之下竟然已是黄昏时分,云谦,老朽在祠堂中略备薄酒,还望过堂一叙。”

楚云谦虽是焦急万分,但是自己与长平亏得岳渊所救,一时也是不好推脱,只得起身应诺。

岳翎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云谦肋中剑伤已无大碍,今晚族中后辈多有前来。你今夜与之相会过后,明日即可出谷。”

楚云谦大喜,连声致谢。

第五十三节 临别出谷

四人出得茅舍,走在一条青石小道之上。岳翎大袖飘飞龙行虎步,很难看出这是一位百岁老人。楚云谦与长平并排走在中间,岳渊断后跟随。

楚云谦这时才发现,这是一个山谷,放眼望去却是良田处处,分与山间平地之间;百十间茅屋散落在这山间谷底,现在是炊烟袅袅。出的京师还是二月中旬末,一个月有余下来已是三月尾。这山间是阡陌交接,绿意盎然。斜阳之下,鸡犬相闻,花香阵阵不时可见农夫荷锄而归,牧童骑牛而回;溪水边是农妇搓衣将尽,树下是少女收针纳线欲回。人人几乎是面带笑容,布衣之下却是独有风情。

楚云谦不禁叹道:“鸡犬闻阡陌,斜阳荷锄归。垂鬓笑骑牛,溪水挽衣回。少女收针线,熠熠面生辉。真是好一处世外桃源。”

岳翎回首讶道:“想不到云谦竟是文武全才,即兴颂来却是将此间勾勒的的活灵活现。”

楚云谦脸上一红道:“云谦放肆了,一时兴起倒叫老伯见笑了。”

岳翎回过头去哈哈大笑道:“风云顿起惊九州,莫道吾辈无豪杰。”

岳渊一笑在后面道:“金戈铁马三千里,安得天下显忠烈。”

楚云谦也是兴起赋道:“纵是碧血洗青天,誓将暴寇尽皆灭。”

长平也是被这几人带的心意波澜道:“不贪功成名与就,只盼回得此山间。”

岳翎听闻这几个后辈随口赋来,却是显得壮气浩然,特别是长平的委婉收尾更是意境绵长,不禁是心怀大悦,哈哈大笑不已。

一行人不久便来到了一个山间平台之上,登上阶梯只见面前却是树立着一栋青石建筑。虽是左右相平中间高起的三间石宿,却是古朴雄伟肃穆以及,正厅门前有九阶石梯,最低一层石梯两侧分立两座一人多高的貔貅石雕,更是显得此地庄严至极。

楚云谦知道,这里的是岳氏宗族前人牌位所放置处,随是简朴却是不掩帝王之象。所以他立即拉着长平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岳翎也没有阻拦,待二人行完理后便引着二人拾阶而上进得大门。(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只见院中早已是摆好了酒席,五桌酒席前是端坐着老少不一的数十人。众人见岳翎进来,边都是站起施礼道:“恭迎族长。”

岳翎微笑的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随即一个下人服色的男子上前领着楚云谦二人又入祠堂正厅施礼上了三柱香,而后便回到了岳翎所在的正席前,分座与其上。

岳翎笑着站起道:“老夫七十余年前退位让国,率着众人隐居此谷。白驹过隙已然是七十余载,想来我族中子弟才俊居多却是难有用武之地。今日天下大统将至,我族后辈建功立业之际已到。我与族中诸位长老已是协商过,为解天下黎民之倒悬,特遴选在座子弟随楚云谦出谷效力蜀国。”

一时除了主桌有限几人之外,众人纷纷起立道:“谨遵族长之命。”

楚云谦大惊大喜之下连忙起身对着岳翎道:“云谦何德何能敢叫岳老伯如此厚待!云谦冒昧代大蜀谢过岳老伯。”

他是的确激动不已,这个乱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人才!不说这些都是武帝岳翎的门人子弟,但看这数十人无不是气度沉凝,显而易见都是独具才学之士。

岳翎微微一笑压了压手示意众人落座,一改气势威严的接着道:“出谷弟子可以不用化名使用原本姓氏,但不得透露本族渊源,更不得泄露本帝行踪与这离尘谷位置。如若对本帝及在座长老的决定持有异议想要效力它国必须亲自回到谷中请命,尔等不得贪念功名利禄残害同胞手足、祸害黎民百姓。我族子弟不重功名,只为解百姓之疾苦。”

说到这岳翎看了眼楚云谦,楚云谦立即觉得岳翎的目光透出无上威严与洞彻心肺,顿觉胸中压力剧增。好在岳翎立即就转开了目光,使得他胸中一畅。楚云谦不禁心中暗道:“王者之威确实有如泰山压顶,深不可测。”

岳翎缓缓地接着道:“此行尔等以楚云谦为首,具体调配你等业已知晓。除非是他不堪效命亦或是蜀国国君昏聩不堪相辅,否则尔等不得因难畏事。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大业想成之际,尔等自行抉择,或是快意江湖或是高居庙堂亦可以回谷避世。但是如果你等出世之后,有为本帝之意,必集族中之力杀之。你等可听明白了?”

岳翎最后一句是用内力发出,一时间楚云谦只觉得心中与脑海巨震不已,发人深省是敬畏之心从心间泛起,容不得你有丝毫反抗。当下心中明悟:这位岳老伯的武学修为深不可测!

楚云谦正在兀自想着,却见众人站起拜倒在地道:“弟子等谨遵圣誉!”

岳翎这才散去一身威严慈祥的道:“你等起来吧!随意用餐。席间可和楚大人多多详谈。”说罢便坐了下来招呼楚云谦。

这席间是推杯换盏却是秩序井然,一席下来众人是欢喜而散,却是从斜阳暮日吃到了月上中稍。散席后,长平将楚云谦送到了居所便在岳渊的引领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楚云谦因为剑伤未愈所以没有喝酒,只是数日下来在岳渊的精心照料下,一直处于状态。这番醒来,这皮外之伤是好的七七八八,而那毒伤却早已是痊愈了。

只是这一席酒宴下来,楚云谦却是对着谷中岳氏一族有了深刻了解。这离尘谷中说是一族却是有岳氏、凌氏、欧阳氏三族为主,还有些张姓、王姓等族人。都是当年岳翎的皇族及重将功臣及亲近侍卫,岳翎退位让国,这些人不忍分离便随着他一起避世来到这离尘谷中。而今天所选的后辈弟子都是骄人的俊杰,其中尤以岳渊、凌少锋、欧阳澈为首。只是楚云谦还不明白,为什么岳翎命这些人只是算作自己的亲信以自己为首,而不让自己直接推荐给大蜀朝廷。如此的让自己的族中弟子屈才,着实让楚云谦纳闷不已。席间自己数次相询,岳翎却是微笑不语。

这些随自己出谷的弟子年龄是不一而足,既有像岳渊这样的中年之士,也有像凌少锋这样的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性格上也是诸多不一,比如岳渊是冷峻异常;凌少锋是活泼至极,还未脱孩童的天性;欧阳澈却是儒雅睿智,性情平和。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着不同凡响的学识或技能。楚云谦凭空得了这些良才,确实是心中激动不已。只是明日清晨,岳翎便命自己带着众人出谷,所以自己也就是勉强睡下。但是一方面欣喜不已,能得陈武帝之助,眼下虽是大蜀危局,但自己也有了一搏的信心。可是另一方面,大蜀时局的危难,刘静安等人的安危却是让楚云谦牵肠挂肚不已,愁思满怀。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楚云谦好不容易才沉沉的睡去。

次日清晨,楚云谦一行在谷口正要离去,岳翎率领族人正在相送。此次随楚云谦出谷的有二十三人,除了岳渊一袭黑衫,凌少锋一身绛色玄衣,欧阳澈一身儒服之外,其余二十人均是一身的青衫劲装。岳渊三人立在楚云谦身侧,这二十人却是站在谷口之外列队成行,没有丝毫神色变动。

楚云谦在多次感谢岳翎相助之后,带着长平拜别岳翎。

岳翎看着楚云谦道:“云谦,此行可谓是路漫漫而修远兮,你可要好自珍重。沙场杀伐生死难料,还望你早日大业可成。”

楚云谦看着谷中相送众人叹道:“老伯寄托厚望,恐怕小子无能有负众望啊。”

岳翎笑道:“云谦不要再自谦了,你这些时日可谓是惊采绝艳,老朽当不会看错。”

楚云谦躬身道:“云谦还斗胆请教老伯用兵之道,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岳翎闻言目中精光爆闪沉吟了下来,一时间是山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却是不闻它声。这也是楚云谦急切之下,面对前程无法预计之下的最后讨教。有岳翎这样的绝世名帅在身侧,他哪里有不请教的理由?只是相聚时间太短,楚云谦多番苦思之下不敢轻易开口,只是在这离别之前听见岳翎殷殷嘱托,才痛下决心破口而出。

岳翎沉吟了半晌道:“云谦对于《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可曾研读?”

楚云谦一愣,这两本书可谓是只要是军官,一般均会研读上几遍。他有些不解的正色道:“云谦往昔曾下过苦心研读。”

岳翎叹道:“天下兵书何其多也,不过一般都是各家之言哗众取宠罢了,真正的兵家巨著不过是这两本书而已。老朽却是教无可教,只要云谦研读透了此书,自会受用无穷。”

楚云谦为之迷惑。

岳翎看出了楚云谦的疑惑接着道:“凡用兵者首察国力,无国力者则无可胜之基;次察战略,无战略者则用兵无章;再察战术,无战术者则无可胜之机;四察后勤补给,无后方者则无胜战之根;五察为军种,无军种之晰则无优势可言;最后当察奇正之兵,正兵为本奇兵为辅。这六察当是老朽之心得,其中确是交替相辅运用与一心。临别相赠,却是让云谦颇费思量。”

楚云谦闻言却是心领神会,仿佛是黑夜惊雷俯身拜倒道:“陛下字字珠玑,云谦受教了。”

岳翎微笑的扶起他到:“陛下一称,却是从此休提。时辰已是不早,你们上路吧。”

楚云谦等人这才拜别出发,只是长平却是对岳翎依依不舍不禁珠泪滑落。

一行二十五人上路,楚云谦因为剑伤未愈,所以躺坐在马车之中,长平自是弱质芊芊随坐在车中一旁。岳渊、凌少锋、欧阳澈三人是骑着骏马在头领路,马车就在这三人身后,其他弟子却是步行其间。

行了一会,岳渊勒马来到车侧道:“云谦,此行到潇水方向走捷径约有七天行程便可出山。你有什么打算?”

楚云谦已是掀起车帘坐在车外道:“岳兄,云谦以为现在尽快将殿下送到潇湘州为要,从最近的潇水渡口西上不知可否?”

岳渊略一思索便道:“可命众人加快速度,延长行路时间,我在择路而行当可缩短一日多路程。”他是常年在这山中行走,换取谷中日常盐巴等必须品,所以对这山势却是非常了解。

楚云谦大喜道:“有劳岳兄安排。”楚云谦也是聪明,虽说岳翎命众人尊自己为首,但是武帝族人弟子,岂是寻常之辈?片刻之间怎么可能从心里服从自己?这些事情由岳渊打理却是再好不过的。岳渊外出期间战功赫赫,平日又是严谨冷峻,族中后辈倒是隐隐的以他为首。

岳渊也是明知这点,当下没有推辞便欲要去安排。

第五十四节 改道武安

岳渊这边正要安排,却见欧阳澈停马在前,回首微笑以对。

欧阳澈今年三十五岁,肤色白皙面如满月,瘦削挺拔的身材显出干净利落,三缕长须在手中鹅毛白扇轻摇之下是显得从容潇洒至极。高挑的发髻配上一袭儒衫,双目间透出睿智的目光。

楚云谦在昨夜席间与之相谈,感觉到此人心胸开阔气度过人,言谈间思维严谨语速平和。举手投足之间是显得气度雍容。虽然武艺平平但却是一个智囊型的人物。

楚云谦见欧阳澈似是有话要说,便连忙招呼道:“欧阳兄似乎有事要见告云谦?”

欧阳澈双手携扇一拱道:“楚大人抬爱了,属下不敢当。”

旁边的凌少锋却是笑道:“楚大人,澈哥,你们都在拽文实在是牙酸不已。”

凌少锋只有二十来岁,俊朗的风姿中双目灵活闪动,身形高挑之下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服色却是有些黝黑,跨坐在马上是纹风不动。一看之下便知是武技过人且精明灵活,是个不好缠的人物。

欧阳澈闻言一笑未予置否,楚云谦却是有些大感尴尬。

岳渊见状沉声道:“少锋出言无状,莫不是不知楚大人现在乃为我等主上?是否是想犯规矩?”

凌少锋显然是极为惧怕岳渊,闻言连声道:“不敢不敢,小子无状还请主上恕罪。”说到这里他也是连忙回头,冲着欧阳澈做了个鬼脸。

岳渊只当做没有看见,眼中闪出一丝笑意。楚云谦见他顽皮倒是心中一暖,只是长平见他取消楚云谦二人拽文,到后来自己请罪也是拽起文来不禁是扑哧一笑。

欧阳澈见凌少锋如此佯叹道:“楚大人,属下本来是想给少锋一些任务。只是现在看来此子心性还未成熟不能堪当大任,就此不提了吧!还请大人恕罪。”

楚云谦哪里看不出这是故意说给凌少锋听的?当下微笑不语。

凌少锋闻言却是回头勒马急道:“澈哥,这是什么话?少锋一定不负所望,你只管道来。”

欧阳澈只是微笑摇头不理,凌少锋看着楚云谦与岳渊似乎有赞同之意,连忙拱手哀求道:“好澈哥,你就说嘛。凌风立军令状可好?”

众人依然不理会他,凌少锋也是个鬼机灵,见状立即明白了众人的心意,年少立功心切之下,他连忙涎着脸道:“澈哥,凌风错了,下次一定不敢再犯。你就说一说,给楚大人定夺可好?凌风完成了任务,就算功过相抵可好?”

众人见状是哄然大笑,一时间温情无限。

欧阳澈这才笑着不急不忙的道:“大人,属下以为眼下潇水平原是战火出燃,从渊兄上次出谷见到武安州情况到现在,已经有半月之久。所以,在下以为可派少锋前去探查已备我等应变。毕竟现在公主殿下随行,我等需要小心谨慎以免横生枝节。”

楚云谦闻言立即觉得欧阳澈思虑严密,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因为始终认为李飘然、刘静安坐镇潇水,元宋不会有太多的可乘之机。但是这凌少锋却是年纪青青,自己又不熟悉他的能耐,又不方便出言相询,这倒是叫自己为难了。

欧阳澈仿佛看破了他的心意,笑道:“大人,凌风虽是年少但是却是胆识过人、心细如发,而且精于斥候之道,想来不会有问题。”

楚云谦知道欧阳澈老成持重不会虚言,当下心中一宽,再看岳渊也是点头赞许,随即道:“这样甚好,还要有劳凌少兄了。”

凌少锋闻言大喜,在马上欢呼一声翻了个跟头。岳渊却是冷声道:“成何体统!”这一句好悬没把凌少锋唬得摔下马来。欧阳澈微笑着把打探的重点告诉凌少锋,岳渊也是将计划路线详细告诉了他,半晌后,凌少锋对着楚云谦施了一礼后,策马雀跃而去。

自凌少锋走后,一行人是加快了行进速度,匆匆赶往潇水。

一行无多话,第三日傍晚时分,楚云谦等正在山间行走,却见对面山道上传来马蹄声,众人看去正是凌少锋的身形。

两碗茶时间,双方已经会面,只见凌少锋飞身跃下马来面色凝重的走向楚云谦。

楚云谦这几日下来伤势已经大好,正在马车旁翘首看着凌少峰,见状心下不禁一紧,没有敢开口询问。

岳渊见状叹了一口气道:“少锋,武安州周围现在是什么情况?”

凌少锋对着楚云谦施礼道:“大人,七日前大蜀武关已被元军攻破,现在武安州是朝不保夕,百姓们风声鹤唳,局面混乱不堪。”

楚云谦闻言大惊忙问道:“李太尉现在何处?”

凌少锋却是面色沉重的道:“市井街坊风闻太尉李飘然已经战死武安关,元兵破关而入。”

楚云谦不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岳渊在旁连忙扶住。

此时长平已是掀起车帘,绝代姿容之上满是惊骇。

虽然岳翎对此早有判断,但是楚云谦却是心存侥幸。李飘然战死必然代表着五万北军全军覆没,否则以大蜀这只精兵的战力与传统,绝不会让李飘然身死殉国。这代表着大蜀唯一的机动精锐战力从此烟消云散,面对危局何以制胜?

岳渊见楚云谦如此只是眉头紧皱的问道:“元军即以破关,为何不长驱直入攻伐武安州?现在元兵何处?”

凌少锋道:“渊哥,元军破关后石蓝枫率精骑三万直扑剑阁关,据说是大蜀司徒刘静安亲自率军前往剑阁关以阻宋国攻击。”

楚云谦闻言更是心神巨震,这石蓝枫必是去切断剑阁后路,已形成合围之势,如此一来剑阁必是不保,刘静安腹背受敌生死难料。

正当楚云谦准备再次出言相问时,欧阳澈却是轻轻一叹道:“大人稍待片刻,少锋你自管将所见所闻说来,重点在军力、时间与统兵将领。”

楚云谦闻言心中赞叹,自己惊闻噩耗以至于心神失守,这般毫无逻辑的问下去,不仅凌少锋回答没有重点,自己也是难以把握全局。当下便是连忙点头同意。

凌少锋见状缓缓说道:“十七日前,当是大人安平遭遇突袭那晚,元军统帅龙逸云星夜进犯武关;十二日前,归元候石蓝枫率军攻伐临安关。九日前,李太尉率北军突出武关驰援临安关,却被龙逸云与石蓝枫途中设伏,两军合击李太尉,李太尉全军尽没,具体兵力尚未得知。七日前龙、石二人反攻武关随即破关,守关蜀军将士三万余人均是战死。而后,龙逸云恪守武关休整,石蓝枫率军三万突击剑阁后翼。”

说到这凌少锋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十五日前,宋主赵卓亲自率军二十万攻伐剑阁,刘静安率领潇香武卫军大营三万人驰援剑阁,这一路尚在对峙之中,目前剑阁守军当在四万之数。而大蜀临安关却是现在无兵攻伐尚未丢失,这里一带没有元军对峙之象,据说守备的临安关军士尚存万余人。同时大蜀的武安、临安两大营现有残存兵力约计两万余人均集中在潇香大营之中。”

凌少锋再次顿了一下,看了看正盯着自己的楚云谦数人苦笑道:“临安关、临安大营、武安州大营、潇香大营守将都没有变。同时元军四杰之一赵坤鉴却是率着近千骑兵横扫潇水东岸,袭击军中辎重补给,端是造成了不小麻烦。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内室总管方平却是来到了武安州,不知道是为什么。的我只打听到这些,其它的就没有了。”

岳渊沉声问道:“那么石蓝枫所率领的元军目下行军何处你可知晓?”

凌少锋无奈道:“却是不知详情,只是听闻逃难的百姓所言却是向剑阁方向去了。”

岳渊却是一时无语,楚云谦倒是对这凌少锋刮目相看。短短的三天之中,这小子却是将这些打听的如此详尽,确实是一个斥候高手的苗子。

欧阳澈听完之后稍稍思考片刻道:“大人,看来潇水平原是风起云涌了。想来方平方总管来到武安州当是与殿下有关,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楚云谦道:“确实如此,方总管乃是皇上近侍,等闲事情不会外出。一定皇上忧心地殿下,所以是前来查看。看来,我们当先去武安州。”

这时凌少锋却是面色古怪,楚云谦一瞥之下有些纳闷问道:“凌少兄有什么为难之事吗?”

楚云谦语出众人才觉得凌少锋是有些奇怪,这时凌少锋望着众人心虚的道:“大人,方才属下只是忙着回报军情,却是遗漏了一些内容。”

岳渊呵斥道:“如此粗心,还不道来!”

凌少锋忙道:“这潇水沿线已经是全线戒严,所有船只均被军方收集统一调配。而且现在潇水渡口只剩下临安、武安两渡口,百姓必须凭借着官府的批文方可西渡潇水撤向潇香州。所以,我们必须赶往最近的武安州,否则不可能渡过潇水。”

岳渊冷声道:“如此糊涂!这等大事却是好险未能报知!”

凌少锋忙拜倒道:“少锋疏忽,还请大人责罚。”

楚云谦上前扶起道:“凌少兄请起,不妨事。如果我等真的急于就近渡潇水,你必会提醒。”

岳渊横了一眼凌少锋,没有出声。吓得他是微微是诺站在一旁。

楚云谦道:“看来刘司徒是准备放弃潇水东岸了,否则不可能将武安、临安两大营余兵调往潇水以西的潇香大营了。同时,收集船只、回撤黎民当是有坚壁清野之意。”

欧阳澈道:“确实如此,只是现在兵锋瞬息万变。大人,我们还需要急急赶路,早日渡水西岸才可脱得险境。”

楚云谦是点首应允,岳渊一声令下,众人是快速而行。

众人这一路行来却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一日半后出的剑屏山脉,又三日之后来到了武安州城门下。一路上楚云谦心中是感慨万千!自从二月十八日出的雍都来到这武安州界,那是春苗处处,积雪融融。田间阡陌交接,乡间炊烟袅袅。路人皆是喜笑颜开,户户是人丁兴旺。可是这三十与日之后的一路下来,却是人人自危,户户不全。田间是杂草丛生,百村是不闻鸡犬。这使得不得不多次想起岳翎,这位昔日的王者情操高洁心忧天下黎民百姓,只盼得江山一统,战火灭绝。

武安州城却是宏伟不凡,单是高高矗立的厚重城墙便是显出其军事重镇的意义。而这东城门前气氛紧张,军士持戟而立,数名低级的校尉带着几名军士正在盘查进出的人群。

楚云谦等人在午后刚到城边,立即引起了军士们的警觉。顷刻间这些军士便是如临大敌一般将这些携带兵刃的众人围了起来,周边的人群立即四散开去。楚云谦苦笑,冲着领头的一个校尉道:“你过来,不得声张速速回报州守,同时着人引路将我等带到州守府。”说罢将怀中官凭取出递给这名校尉。

那小校一看之下是惊容满面,连忙闭口行礼后依言办理,自己却是一溜烟的跑进城去了,倒是叫楚云谦心中诧异不已。

第五十五节 迫斩赵酋

楚云谦一行直至进入了州守府大门之后,在这门后的前庭中方才看见以方平为首的一行官员。(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楚云谦心中明白:自己一行虽是有长平公主在侧,方平等人却是未有出府迎接。入这州守府也是从这大门之侧而进,并未有正门打开之举。这样做必是担心暴露长平行踪,引得元兵来犯或是归途截击,毕竟武关已失。好在长平生性温婉,也是不在意这些。自己却是有些不解,这也未免太小心了,毕竟目前只是丢失了武关一处。

果然,侧门紧闭之后,方平率先上前迎接拜倒在地道:“奴才内侍总管方平恭迎长平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随后一名五十许的儒士领着一群官员拜倒道:“微臣武安州守王通率众臣工恭迎长平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长平是微笑着道:“诸位平身,请起。”

一干人等纷纷站起,方平上前是目含泪光道:“殿下吉人天相,万幸平安归来。”

长平道:“方公公费心了,本宫这次幸得楚大人等拼死护卫方的脱险。”

方平连声致谢楚云谦,楚云谦等人这才上前见礼。劫后余生幸得归来,众人自是一番寒暄后进入正堂落座。楚云谦也是将这些日子的经历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同时也是将岳渊等人介绍给众人。只是说途中获得这些山野之人的相救,却是没有提及岳渊等人具体的来历,更是隐瞒了陈武帝岳翎这一节。

一席话下来已是掌灯时分,侧厅已是备好酒宴。只是长平身份尊贵自是前往居所就餐,众人拜别长平之后便是入席。

楚云谦一番简述却是让方平等人唏嘘惊叹不已。王平、房奕等三百将士浴血战死使得众人敬佩不已;而长平加述的楚云谦以一人之力相抗两百追兵,用狼群、蜂群、熊群毙敌最后击杀袁泽重伤石从玉更是让众人啧啧称赞。当然自是省去石从玉险些为恶的一节。岳渊等人的相救是让方平感激不已,得知这些人愿意追随楚云谦效力大蜀更是开心至极。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岳渊等人绝非泛泛之辈,值此多难之秋得此众才,岂不是幸事?方平连连道要保荐这些人给文帝。

席间众人是推杯换盏喜气洋洋。这也是人之常情,纵是危难重重,却更是需要一个个小小的欣喜,这也是人之所以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了。

散席后,方平、王通、甄世凯、楚云谦、岳渊五人在正堂之后的二堂落座。甄世凯是武安州大营的守将,官拜四品。为人倒是方正严苛,也是名不可多得的将才。岳渊倒是应方平所求留下来的,他与楚云谦都知道,这散席后方平主动相邀定是有关于长平之事详谈。而王通、甄世凯更是心知肚明。所以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便是静待方平出言。方平虽是内侍总管不过是五品官,但却是文帝亲信岂是儿戏?一时间,众人都是以他为马首是瞻,当然除了岳渊之外。

果不其然,香茗送上方平屏退下人后叹道:“咱家在此约诸位密谈,实在是现下军情不明,长平公主又要立即回京,这一路上道潇水还有三天的路程,咱家实在是不放心殿下安危。故此相约诸位相商。”

甄世凯长目微闭道:“方公公,在下以为今日殿下入城恐怕难以瞒过北元耳目,所以这些却是要从长计议。”

楚云谦闻言一愣心道:“怎么这武安周边却是如此紧急?”当下问道:“二位大人何出此言?”这也是难怪,从进府到现在楚云谦等人还未听方平等人诉说这其间情况。

方平一叹却是未有言语,甄世凯却是将这其间一一道来。

原来自从北元攻武安关以来,李飘然调集武安州大营一万将士前往助力守关。而元攻临安关,李飘然命武安州大营再次分兵五千协同临安大营一万武卫军前往支援临安关。最后宋攻剑阁,刘静安亲帅潇香大营三万武卫军前往坐镇守关。数日前却是飞鸽传书命这武安、临安两大营所余两万军士尽数撤往潇香大营,这潇水东岸几乎是除了两千余守备军士驻扎两州城外,几乎是没有一兵一卒可调。同时这潇水东岸平原之上却是有大元四将之一的赵坤鉴所统领的近千轻骑在此神出鬼没,所向披靡。这正是方平等众人所担心的,原来两营数万军力驻守潇水东岸也拿这赵坤鉴没有办法,何况是现在?

楚云谦闻言倒是心中不安道:“卑职鲁莽了,倒是使得现在平添波澜。”

方平叹道:“这也怪不得你,潇水渡口除了目前所控制的两处,其它全数尽毁,你也必须进的这武安州方可渡过潇水。倘若是你贸然前往渡口因为没有渡河批文,必然受阻于守河军士,介时消息走漏引得那个凶星前来,那里无险可守倒是绝路一条。”

楚云谦道:“甄将军,这赵坤鉴尽是如此难缠?”

甄世凯叹道:“此人运用骑兵确实名不虚传!他所带之兵在这数千里平原之上纵横驰骋,袭击军械辎重偷袭我军据点,几乎是每战必胜。粮草军械辎重火烧无数,每遇到我步军重兵围堵却是逃之夭夭。李太尉从北军中分出五千精骑,却是佯兵之法设伏与樊城凹地之中,一战之下却是损兵过半。我军一时间实在难以调出堪与一战的骑兵将领,所以倒是让其害的前线军士常常食不果腹。”

这时王通接着恨声道:“更为可恶的是,这个贼子却是纵兵劫掠百姓。这片沃野之上几乎是赤地连连,但是他又是不甚杀害百姓。只是暴兵时时强奸女子,更是让这两州黎民心惊胆战胆颤举家逃亡。无端使得这天府之地哀鸿遍地。更为可怕的是这么多的难民逃入潇香州,这数十万人的生计当是如何解决?”

甄世凯再次叹道:“赵坤鉴此人原是北地著名的凶星,可惜是我堂堂大蜀礼仪之邦,竟然对着千余贼军束手无策。”

楚云谦一路行来见田野乡间多是人去屋空,不时可见残垣断壁,阡陌之间也是杂草丛生,早已想到这是当日所去的元军所为,只是不知道情况尽是糜烂至此。

方平愁眉不展的叹道:“陛下闻言殿下安平遭伏击生死不明,加上北元风传殿下已经被擒,忧心之下已是病卧在床。诸位知道陛下仁厚,常年操劳政务却是节俭异常,又是花甲高龄,这身子骨早已是被掏空了。这几年来常常是呕血不止,年老丧子岂是他老人家可以承受的?所以特地派咱家前来主持相救事宜,不想殿下却是吉人天相从天而降。”

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道:“下午我已经命人飞鸽传书,向皇上报知之一天大的喜讯。只是赵丞相前日来了书信,说是皇上惊闻李太尉战死之下,旧疾越发沉重连连呕血,着我速速回京服侍一旁。这可是怎么是好?”

楚云谦心中泛起一丝冰寒,在岳翎的预计中文帝可是重要的一环,会直接导致大蜀三杰的覆亡,一时是焦虑不已。

他忙道:“可否抽调兵马前来护驾?”此言一出,他立即知道失言。

果然主管军事的甄世凯面带难色得道:“剑阁正在对峙之中,石蓝枫又在急急挥兵而去,眼下这四万军士是万难抽调。临安关只有一万余兵甲,守关已是捉襟见肘,更不可能动用分毫。而潇香大营的现有四万军力却是要严守这数百里江防,以备赵坤鉴突入潇水以西,否则西岸也如同东岸一般民不聊生,大蜀连最后一战的根基也没有了。同时楚大人也知道,目前我们已经没有可用骑兵,面对这千余轻骑的突袭,除了重装步军可以抵挡之外,轻步军没有个六七倍的军力是不可能抵挡的。要是说以步军来袭杀这千余轻骑兵是不可能的。”

楚云谦也是军中智者,甄世凯所言他是都知道的,只是没有反驳或是辩解。因为自己实际上只是一个禁卫左军的小统领,此番若不是自己是担着一个护驾的中尉之名,自己就是想见一面这些一方的军事大员都是难事,更别说在这里商讨交谈了。

岳渊此时却是沉声道:“此番殿下入城,消息必会走漏。一旦赵坤鉴、龙逸云或是石蓝枫知晓殿下在此,必会挥军前来围城以擒殿下。”

此言一出倒是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众人只是在设想如何逃脱中摆脱敌军突袭,却是没有想到敌军会主动围城。因为毕竟龙逸云休整的目标应该是临安关,石蓝枫则是对着剑阁,赵坤鉴确是没有能力前来攻城。岳渊一言却是让方平等人刮目相看。

楚云谦叹道:“看来我们只有冒险示弱,而后奇兵诱杀赵坤鉴了。”

方平却是尖声反对道:“楚大人,殿下刚出狼窝,你难道想再将她投入虎穴吗?殿下千金之躯,万万是不能冒险的。”

王通也一抚下颚黑须道:“楚大人,长平公主的安危可是万万拿不得一试的。殿下可是被皇上爱若珍珠,我等万万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甄世凯毕竟是军中宿将,他沉默了一会道:“楚大人,即使我们兵行险招,可是致胜的实力在哪里呢?现下可用的仅仅是比之武卫军战力也是不足的两千守备军啊。”

楚云谦苦笑默然,他也是一时无策。这守备军只是平时每年轮流征召操练的临时军队,每一州可招一千五百人。一方面是协助所辖区域的治安管理,一方面是充当战时的辎重运输力量,同时也是为了提高百姓青壮男子的军事能力。所以一般每年轮换招人,并且农忙时节还要放假务农。如此这样,战力自是可见一斑。

其实当是楚云谦对听闻刘静安撤走武安、临安两大营军士的用意楚云谦只明白了一半。现在却是全明白了,因为还有一个原因是大蜀战备军力不足,撤防以确保潇水西岸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时间堂内陷入了凝重的气氛中。

岳渊打破了平静道:“这两三日间还不能有所决定,殿下滞留城中时间过长,必然会使得元军围城。

方平面露苦色叹道:“罢了,临行前皇上曾明令咱家不得干扰军政要务,无论殿下结果如何决不能妨害一干军政大臣守土之措施。一时间若是引得元军围城,必会使得将士军心不稳。明日我等就请殿下移驾回京,拼的侥幸脱身吧。大不了咱家就抛了这把老骨头随着殿下赴死已报皇恩。”

众人闻言心下是有些凄凉,也是格外敬重文帝之胸襟。只是时局如此,兀自奈何。这赵坤鉴犹若魔神一般纵横无忌,这轻骑兵在这平原之上,有如旋风一般出没无常,谁可以保证在这三日行军之中会出现什么结果?

半晌,方平显得有些凄凉道:“大家散去吧!容得咱家再想一想。”

众人闻言也是苦于一时没有良策,只得起身告退。

楚云谦与岳渊同住一院落,在下人的带领下,二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来到居所。下人退去后,二人坐在院中石凳之上,苦思对策。从现在的环境来看,迫使的己方必须要击溃或歼灭潇水东岸的敌酋赵坤鉴!

第五十六节 计出与胸

满夜星光之下,楚云谦是心中沉甸甸的对着岳渊道:“赵坤鉴这支劲旅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岳渊皱眉道:“千余轻骑兵横扫潇水东岸,其要点有二。一是轻骑兵行动迅速来去如风,我方没有相应军种以抗衡;二是敌首赵坤鉴骑兵战术娴熟,使得我方防不胜防。”

楚云谦道:“眼下时间紧迫,我们却是要想出应付办法。一旦这武安州城受围,可以说是毫无转机的绝地。”

岳渊道:“是的。对付赵坤鉴的轻骑,一是要想办法限制其机动性,二是设法将其主将击毙。如果是这样,前者可以尽数歼灭这支劲旅,后者可以使其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楚云谦负手仰望星空道:“岳兄所言是切中要害,只是我们用什么来抗击这支轻骑?”

岳渊叹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确实难办。只是方总管明日即将动身险死一搏,胜算却是不大啊。”

楚云谦心念电转:岳翎临别赠言回想耳边,细思之下六察的“无战术者则无可胜之机;正兵为本,奇正相辅”之言回荡心间。眼下只能以步军应对轻骑兵,战术则是首当其冲,而奇兵致胜却是关键一环。

他转首看着岳渊道:“岳兄,轻步兵对阵轻骑兵,战术之要点却是如何?”

岳渊笑道:“云谦心中明白何必再让我说出来?”

楚云谦笑道:“倒是云谦矫情了。轻步兵对轻骑兵从战术上而言,首要便是打乱其攻击阵型,阵型纷乱之下自然是机动性大减。”

岳渊道:“轻骑兵重在结阵游击步军军团,以弓射及席卷步军边缘或是缺口为主。其临阵机动性极强,变换迅捷常常使得步军应变不及。加上战马的冲击力带动弓射力道及冲撞砍杀,杀伤力极大。可惜步军的弓射缺乏战马的冲击力射程有限,往往是自身处于轻骑军射程之内,自己却是够不着轻骑军,两相交锋之下不言而喻。”

楚云谦道:“所以以轻步兵对阵轻骑兵,两相人力相近的情况下几乎是轻步兵的噩梦。”

岳渊叹道:“所以在战术上而言首要的便是打乱敌军阵型,这样会减少骑兵的攻击力。但是打乱阵型之后,便是要如何解决围歼轻骑兵,轻骑兵重在游击,一击不中必会退走,或是逃窜或是重新结阵。总不能让人和马赛跑吧?”

楚云谦:“所以首当其冲的必是我们必须有一支奇兵来在赵坤鉴攻击前便打乱其阵型。”

岳渊道:“眼下这支奇兵从何而来?这些守备军怎么可能与这支大元精骑相抗衡?我是大小战役不下百数,可惜却是从未有过如此窘境。”

楚云谦心中明白,岳渊在吴越纵横杀伐奇兵百出,但大多是有着充足的人力物力。即使是己方不足却可以用精兵以袭击敌军军需重地获取辎重装备,可是眼下却一是人力不足没有精兵可言,二是在潇水东岸毫无敌军军需重地可言,这般情况却是困难重重。

楚云谦再次陷入沉思,此战的战术分析已经明了,战术目标也是明确,只是这核心的战力从何而来?他不禁再次望向星空,岳渊也是冥思苦想。

半晌楚云谦苦笑道:“岳兄,这北斗七星的斗柄又是指向东边天下皆春,可是我却是寒意重重。”

岳渊深深的看了楚云谦一眼,心中明白他的苦楚。他关心的道:“云谦不要过虑,也许此行并不会遇上赵坤鉴。”

楚云谦却是苦涩的道:“岳兄,你相信殿下的行踪没有暴露,赵坤鉴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岳渊也是无奈的一笑,他是不会相信的。元国不惜派出袁泽、赵坤鉴、石从玉、曾元这些干将,可以说是对长平志在必得。而前番却是袁、曾身死,石从玉重伤,代价巨大却是让长平逃出生天,今次闻得长平踪迹又是对方占据优势,怎会放弃这千载良机?只是自己等人没有料到这潇水东岸尽是如此形势,阴错阳差之下奔进了这武安州城。

岳渊觉得一时没有良策,现在已是夜寒露重,不禁有些担心楚云谦伤势刚愈,焦虑之下劳神有损身体。他便岔开话题道:“这北斗七星对着紫徽星旋转,想来蜀帝乃真命天子,此行自有神灵相互。”

楚云谦闻言知道岳渊的心意,胸中一暖笑道:“岳兄也相信这些吗?”

岳渊莞尔道:“不信。”

言罢二人是相视之下哈哈大笑,彼此之间情义是油然而生。

岳渊上前拍了拍楚云谦肩头道:“紫微星虽贵为帝星,但是仍有白虎、天狼相胁。天上星宿神仙尚且如此,何况是这凡尘俗世?云谦不要忧愁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楚云谦闻言一震口中念叨:“白虎天狼?”岳渊却是一愣不解其意,正要再拍唤醒楚云谦之下,却是见楚云谦目光中露出狂喜之色。

楚云谦在岳渊言语中心念电转之间,一条计策浮上心头,他立即向岳渊道来,后者听的是入神不已。

片刻后,岳渊叹道:“云谦之才却是让我叹服,难怪族长当日听闻殿下所叙之后是立即召开族会议定我等随你出山。”

楚云谦可不知道这些,闻言微微一愣正欲相询,岳渊却是岔开话题道:“此计人手是现成的,只须的五六日便可完成。关键是怎样将消息放出给赵坤鉴,他若要伏击我们,元军自然不会大队围城。”

楚云谦笑道:“这城中满是元军斥候,还怕没有机会让他知道?”

岳渊笑道:“少锋必可完成此使命。”

楚云谦点头赞成,然后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向方总管禀明此计。”

岳渊颔首应诺,二人急急而去。

当天子夜,楚云谦随行人员中有十七八人悄悄离城而去。次日清晨,城中守备军二百人推着二十辆粮草车出城奔向潇水渡口,显然是将粮草运往潇香大营。

同时州守府中多了一位年少的红人,此人进出是由州守王通的车架相随。这个少年据说是大内总管方平的子侄名唤方涛,年纪青青却是十足的纨绔子弟,刚到武安州城中便游戏与青楼酒肆恣意妄为。出行时前呼后拥飞扬跋扈,饭食酒钱是从不支付,往往还随街调戏美貌女子。虽说是没有什么明显恶迹,但却是让百姓头痛不已恨的牙更痒痒。更可恶的是这方涛却是在这城中结识了不少地痞恶霸之流,倒是搅得街坊市井之间鸡飞狗跳。

从楚云谦与岳渊二人那夜密议算起,今天是第三天的黄昏,众人是分坐在楚云谦所居的小院之中。

楚云谦看着面色苦恼的凌少锋笑道:“想不到少锋的戏演的如此之好,我平日倒是小看了你。”

一旁的王通笑道:“可惜我这州府衙门却是来了不少告状的百姓,本官只得称病避见。”

岳渊皱眉道:“只怕是少锋做的有些过了,这个方涛却是影响了方公公的清名。”

凌少锋此时是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道:“诸位大人可要替小人分辨,我这可不是有心的。”

一旁的方总管却是白眉一掀道:“这有什么过分的?咱家在拥堵见惯了这些纨绔子弟,照我说来小凌还有些不足哩。”

凌少锋闻言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拱手道:“方公公,方爷爷。小人现在可是吃喝嫖赌俱全,就差是欺男霸女强掠财物了。这般下去,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若是日后来个秋后算账,小人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众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甄世凯笑着道:“你放心,既然信息已经传出,你就不需这样装模作样的与人为恶了。”

凌少锋闻言大喜道:“真的?”

楚云谦笑道:“该是有劳方公公出场了,要管教一番你这个子侄方涛了。”

方平一挥手道:“应该到时候了,现在城中人心惶惶,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无所事事下去,当真是不好。”

凌少锋有些紧张的道:“方公公,你不会当街将小人责打一番吧。”

方平失笑道:“你是有功于皇室,倘若此计成功殿下安全回雍都,你是首功一件,咱家怎么会责打与你?”

凌少锋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真是恶人难做啊。”

王通却是道:“到时下官随方公公同行,在公公教训完少锋之后,下官可要将那帮地痞恶霸逐一惩处。”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楚云谦出言道:“方公公,现在算来进山的欧阳澈等人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前去接应的守备军也应该到了明阳城了,我们当可在后天晚上出发。”

甄世凯接言道:“楚大人,所选的一千守备军秘密调往大营受训,现在已经是初见成效。所需的三千五百根飞矛与三百重木盾也是准备就绪,介时可以佯装在粮草车上随行。”

方平不无担心的道:“楚大人,这赵坤鉴不会识破我们的计策吧?”

楚云谦笑道:“方公公放心,下官自信那赵坤鉴就是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看破此计。”

岳渊目射寒光道:“赵坤鉴千余轻骑最佳的伏击我军地点只有在阳明城外三十余里处的青松岗,这里的小山岗恰恰将阳明城外的平原截断。他一定会在我军通过山岗之后率军从后面突袭我军,只要他一冲出山岗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平冷声道:“介时两军相遇,咱家必拼死取了赵坤鉴的首级!”

楚云谦忙道:“方公公切勿有此想法,还请保重身体。乱军之中若是公公有了闪失,下官无法向皇上交代。”

方平一笑不予置否。

众人散去后,岳渊、凌少锋留在楚云谦房中。

岳渊面沉如水,凌少锋是望之胆怯,楚云谦疑惑的问道:“岳兄似乎有些心事?”

岳渊紧锁眉头道:“云谦,这石蓝枫驰援剑阁之后,却是多日来不闻前方战报,这不是奇怪吗?”

楚云谦担忧的道:“确实如此,我也正为此事担心。从刘司徒传回的战报来看。虽然后方多有小战,却是没有石蓝枫的踪影。”

岳渊道:“目前刘司徒的军力部署却是前重后轻,只有临安关、剑阁关尚存守军五万余人,可这关后至潇水东岸基本上是空虚的不设防之处。如此排兵布阵岂不是怪异至极?”

楚云谦叹道:“岳兄是说前方两关是必败之局,却是不解为何刘司徒会这样做?”

岳渊点点头。

楚云谦却是道:“武关一破,大蜀无力阻隔元军驰骋潇水。只是我也不明白刘司徒当日为何不紧急调整布防,现在却是已经迟了。”

岳渊叹道:“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就是刘司徒想将这四万兵马撤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楚云谦心中明白,石蓝枫已经是率军三万铁骑盯准了剑阁刘静安的守军,四万步军脱离关隘的保护,在野战中怎么可能是这三万铁骑的对手?他真的想不明白刘静安为什么这样孤注一掷,这剑阁、临关的五万守军实质上已经成了死兵。

第五十七节 毙敌耳目

半晌之后,岳渊道:“我早闻刘司徒智计满天下,这军报之上多有含糊其辞之处,想来他是有着奇谋吧。”

楚云谦心中一动,旋即打消了这刚泛起的一丝信心道:“但愿如此吧。”

这时凌少锋却是出言道:“大人,此番若是可以伏击得手,但愿能一举灭了赵坤鉴此人。”

岳渊闻言冷声道:“此僚纯属禽兽无异,这支兽兵毫无人性可言,杀之无过。”

楚云谦叹道:“万幸是这赵坤鉴定有人约束不可开杀戒,否则像他这样的行径,这潇水一岸比早已是尸山血海了。”

转而楚云谦紧握双拳,青筋蹦起道:“不杀此贼,不足以谢国人!”

顿时凌少锋眼中透出深深的恨意,而岳渊身边却是涌起一股森冷的杀意!

张网以待誓灭赵坤鉴这支兽兵!

临安州与武安州交界处的一片旷野之中,赵坤鉴现在正率领着这一千五百人的铁骑在此间宿营,全营一片黑暗,除了一两声马嘶和风中隐隐传来哭泣之声外,却是毫无声响。

赵坤鉴刚刚从劫掠来的一名明媚少女身上发泄完,坐在简易的石案前,石案上摆着一盏豆油灯正发出昏暗的黄光。眼前跪着一名斥候模样的男子,身后黑暗处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楚云谦所得到的判断有些失误,赵坤鉴当日率领九百元军在此作战多日之下,本身也是受损不小。龙逸云从武关秘密派出的两个千人队轻骑兵,分作多个百人队,昨日才在此与赵坤鉴完全合兵,此时他已经有了两千五百人的战力。当然,龙逸云当时可没有接到长平已经来到武安州城的密报,所以他增兵给赵坤鉴的任务是伺机渡过潇水,趁现在蜀国一时间抽不出手脚,搅乱大蜀腹地。

这些日子来,他所率领的兵将是逍遥自在。他是紧记袁泽当日所言只能纵火驱民不可杀人,所以他倒是没有大开杀戒。不过袁泽忘了告诫他不可奸淫民女,所以这支铁骑是兽性大发。所过之处是千万女子遭殃,这也是更加速了武安、临安两州的恐怖气氛,百姓争相逃难,所以元国上层倒也是没有明令制止这种行为。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而赵坤鉴却是将奸淫过的女子均是弃之不顾,这倒是他心安理得之处,反正我没有纵兵屠杀。

可怜两州百姓,几乎是十户中有四五户遭殃。这些女子中大多受到儒教礼仪所熏陶,挣扎自尽的与受辱后自杀的比比皆是,一时间是白布难求。

这确实是一支万恶的兽军!

赵坤鉴披着外衣裸露着胸肩正就着昏黄的油灯看着斥候呈上的密报,一会后他是面色欢喜道:“这长平公主真的来到了武安州城中,后日晚上秘密赶往潇水的武安渡口?”

跪着的男子连忙道:“回禀大人,卑职的下属所探情况确实是这样。”

赵坤鉴目光中露出一丝谨慎道:“这消息本当绝密,怎么会泄露出来?”

男子道:“大人,说来话长。这是蜀国内侍总管方平的侄子方涛所泄露出来的,应当是可靠。”

赵坤鉴目中凶光一闪道:“你详细说来是怎样和这个方涛接上头的,不要有一丝遗落。”

男子躬身领命,心中暗自忖道:“这赵坤鉴虽是凶神一般,外表豪放粗鲁,可其人却是心机深沉狡诈多疑,难怪可以名列我大元四将之一。”于是他心中暗自凛然,小心回禀起来。

原来这潇水一线是双方斥候密布,互探情报互有截杀。尤其是这武安、临安州城之中,更是密谍斥候重点汇聚之所。所以当日楚云谦等人入城来到州衙前,已是被元谍注意上了。而长平公主下车尤众人相互从侧门走入府中,已是引起了谍探们高度重视。

由此北元斥候们便关注起这些来人的身份,可是当日长平是纱巾垂面入府,方平等人也是极力做好保密事宜,所以北元斥候急切间难以下手,但这些迹象却是反映了这批人不同寻常。

恰在这时方涛这个纨绔子弟出现了,此人仗着方平的威势横行城中。所以北元斥候便立即投其所好与之沆瀣一气,跋扈市井之间。仅仅两日,这小子就在醉酒之下吐露出长平一行来到了武安州城,准备暗暗渡过潇水。

当然方涛也是随驾送亲中人,山中侥幸随着楚云谦脱逃,击毙袁泽重伤石从玉之事也是详细知道。方涛说的山间许多事情,口径与逃回的石从玉及狼群幸存这些人的口径相符,所以当不会有所差误。

赵坤鉴听了这些具体回报,心中暗自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四五日前,石从玉逃回武安关将这些事情说了一遍,龙逸云是大为震怒,当即要将石从玉交军法曹治罪。要不是国师福哈太后来书信及时,提及袁泽与龙逸云有着是兄弟关系,如此做法有些携私报复之嫌,恐怕是石从玉已经被处死。

只是此次这长平、楚云谦尽是自己送上门来,哪里有轻易放过之理?当然,自己手中的两千余轻骑现在是可以恣意纵横,这片阔野之中却是没有任何一支蜀军的力量可以抗衡自己。

想到这里,赵坤鉴是立即将石案上的地图铺开,左手举起油灯右手拿着那份密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哈哈大笑,挥退跪着的斥候,哈哈笑道:“千余守备军也想暗度陈仓!既然是上天要俺立此功勋,老子岂能放过!楚云谦,可惜老子没有和你正面交过手,今次在这青松岗俺就叫你血染沙场!来人,传本将军令:升帐!”

戊时中刻,州守府中后门一辆马车,四五人纵马跟随着悄悄驶出。一柱香的时间,车队出了南城门向十余里外的武安州大营奔去。

近两个时辰之后,武安州大营辕门打开,千余军士推着百十辆粮草车出营,先前入营的车架便夹在其中向潇水渡口赶去。

与此同时的是一条黑影遥遥跟在后面,一条黑影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晚上,这群押运粮草军士正在埋锅造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与三个人围坐在篝火旁,赫然是方平、楚云谦、岳渊与凌少锋。

方平轻声道:“小凌子,这身后的尾巴可还在啊?”

凌少锋说道:“方爷爷,这尾巴还在,要不一会我去给您把他们割掉?”

这些日下来,方平是教着凌少锋怎么当一个纨绔子弟,一来二去之后,凌少锋凭着自己的鬼机灵倒是让方平老怀大慰。这老少二人是感情与日俱增,倒是像一对爷孙了。

这方平虽然是文帝儿时玩伴,深得文帝宠幸。但是其自身却也是饱读诗书,更可贵的是此人从不恃宠而骄,面对百官也是谦和有礼。同时,在适当的时机总是可以直谏文帝,在朝中他虽然只是一个内侍阉人,但却是声望极高。所以楚云谦、岳渊二人也乐见他们其乐融融。

方平闻言却是道:“这可不是咱家可以做的了主,当要看楚大人的意思了。”

在州守府中长平是深居简出,与楚云谦难得一见,方平自是没什么察觉。可是这一日多的行程下来,长平数次召唤楚云谦。这方平是何等人物?见惯了后宫的是是非非,哪里还能看不出这两人的关系?但是他见楚云谦是风姿飒爽、才具不凡,倒也是乐见其成。所以爱屋及乌之下,便是对楚云谦多方抬爱与提携尊重。同样这也使得他对岳渊、凌少锋也是倍加亲爱。

这几人现在的关系倒是妙不可言。

楚云谦忙道:“方公公,下官以为今夜可以剪除这些跟踪的斥候了,以免前面我们的设计会被这些斥候撞见暴露了。”

方平伸了个懒腰道:“楚大人看着办吧!咱家是年老体衰,只想吃过之后好好地睡上一觉。”说罢起身回到自己的营帐。

楚云谦三人连忙起身相送。

看着方平走远后,岳渊身上泛起了冷峻的杀气道:“云谦,我与少锋现在开始分头行事,将周边的元军斥候尽数除去。”

楚云谦点点头道:“欧阳兄黄昏时分传来讯息,在青松岗将在明日申时初设伏完毕。所以还要有劳岳兄以青松岗为中心,将周遭的斥候尽数杀死,确保我们设伏隐秘。”

凌少锋皱眉道:“这不会引起赵坤鉴的怀疑吧?所有斥候都辣手除去,赵坤鉴能按计划在青松岗伏击我们吗?”

楚云谦笑道:“青松岗本来就是阳明城外唯一可以设伏的地方,我们这番做法属于自然。同时我们大范围搜杀元军斥候,必会使得赵坤鉴心有顾忌不敢提前赶到那里,只会接着派出斥候遥遥跟踪我们。然后利用轻骑兵的速度突然袭击我们,所以他绝不会想到我们的真正目的却是要设伏与他。”

岳渊嗤笑道:“赵坤鉴这个匹夫绝不会放过青松岗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凌少锋想了想道:“是否要我顺便前去探查一下赵坤鉴的行踪?”

楚云谦急忙道:“不可,一旦漏了行迹反倒会使得他疑心顿起。”

岳渊冷声道:“不要多事,这次是有心算无心胜券在握,不要横生枝节。”

凌少锋赶忙应允。

晚饭过后,岳渊与楚云谦拜别,一时间二人身形相对飞射而出消失在夜幕下,死神的气息开始弥漫在这旷野之上。

第二日上午,楚云谦是照常拔营出发。可是在他身后一侧的百里外,一支铁骑正隐身在树林之中。

赵坤鉴现在已经是得到了斥候的回报,前往探查青松岗及阳明城周边的十余个斥候均被人杀害。他还在思考中接着传来跟踪楚云谦一对的斥候也是在昨夜被逐一杀死。

赵坤鉴感到有些不同寻常,再次铺开了地图苦思冥想却是不明所以。看着图上的青松岗与阳明城一带,他心中忖道:“想来这里是唯一可以设伏的地点,所以楚云谦等人加强了警戒。只是为何这近二十人的斥候均被杀死?显然对方也有着武技超群的斥候高手存在。可是为什么我这里却是没有发现对方斥候的踪迹?”

停了一停他沉声问道:“潇水渡口可有异况传来?我军身后可有异况?”

他身边的正是那晚跪在石案前的男子。

当赵坤鉴听得没有异状的回复后,他再次陷入思考:“潇水渡口正常,必是没有援军前来接应长平;身后无异状,则是剑阁、临关没有分兵向自己袭来。看来这不是一个圈套,想必是楚云谦今夜会赶往阳明城过夜,所以才小心谨慎查探阳明城及青松岗周围,这才使得自己的斥候被歼。”

想到这他看了看地图,心中默算了一下楚云谦的行军时间便道:

“全军向前缓行五十里,午后扎营休息。酉时中刻拔营追击前面蜀军,在青松岗突袭蜀军一举擒住蜀国公主!”

第五十八节 飞矛除凶

赵坤鉴现在是彻底的惊呆了,看着散乱的部队是束手无策!

两千余骑兵是纷乱异常,战马几乎是随着本能或是跳跃或是四下逃窜。(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些元兵对着几百只狼却是没什么大的顾忌,便拼命的勒住缰绳想让战马平静下来,不少战马或是前蹄扬起或是被勒翻在地。

这便是纷乱异常,那边的楚云谦却是下了命令,在贴近元军时一巨型木盾斜斜竖起,不少前冲的战马是直接撞在木盾之上,骨碎之声随之而起,这些战马是斜斜飞起跌落在蜀军阵中,顷刻间便是被旁边刺来的飞矛扎死。

这边群狼逞凶却是快速冲入元军阵中又是快速冲出,来去如风不过是半碗茶时间。可是就这么一下,元军两千五百的铁骑是损失了接近一千余骑。除了因为控制不住战马向南逃走的数十轻骑外,余下的几乎都是被狼咬伤战马而后骑兵坠马,再加上自相践踏所形成的。

赵坤鉴在群狼突围而去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开始下令收拢队形,还有千余战力,足以屠杀这些蜀军轻步兵。他的双目中射出残酷嗜血的杀意!

可惜,楚云谦等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蜀军阵型中传出高亢的军令:“射矛!目标战马!”

顿时,蜀军阵中投出五轮矛影,带着“呜呜”的呼声照向元军。

这种飞矛是矛尖采用精铁打治,矛身采用重木所做,约有一人高。原本是专门配与轻骑兵攻击重步兵阵型所用,将矛向目标高高投出,飞矛便划着完美的弧线在战马的冲击力带动下形成巨大的冲击力,可以有效远程杀伤浑身甲胄的重步兵。只是现在楚云谦将它拿来近距离投掷击杀轻骑兵。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七百轻步兵五轮投射,三千五百只利矛近距离照向还在有些散乱的元军,数息之间便是血流成河!数息之间,还在前方散落站立的军马不足十余匹。

赵坤鉴是凭借娴熟的马术勉强躲过滚滚而来的飞矛,只是现在他绝望了,他根本没想到在这粮草车中却藏着足以要他性命的数千飞矛!

楚云谦见飞矛已经射尽,毫不犹豫的挥抢前指喝道:“杀!”

一时间蜀军是蜂拥而出,手持兵刃突进元军残阵中。[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天上的明月似乎不忍看见这一幕血腥的一边倒屠杀,悄悄的躲进云层中。

赵坤鉴却是不傻,飞矛落尽后便是拨马难逃。楚云谦、岳渊、方平却是直直的冲向他而去。

可赵坤鉴在听见响箭之时便是感觉到不妥,立即是勒马驻足。在战马受惊之下虽然拼命控制着战马,但已经是随着战马的本能偏向南侧。楚云谦三人虽是一开始便是冲着赵坤鉴而去,无奈要穿越战场边缘,满地七横八竖的马尸阻碍了胯下战马的飞奔。而赵坤鉴的战马本是受惊不小,这主人已催促之下便是发足狂奔。

四马四人前后追击,却是渐渐的由一箭之遥转为一箭半的距离。

楚云谦心中叹息,恐怕是不能击毙这赵坤鉴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只见身侧的方平猛地从战马上飞出,犹若苍鹰一般的掠向地面;随着有冲天而起向前飞射,快若闪电;接着方平身形中电射出一支飞矛,随即这个身形不可思议的追上射出的矛影;飞射的矛给了方平借力之处,他足尖一点矛身便又是腾空而出,再接着便是又一矛影飞射向赵坤鉴,几乎是同时赵坤鉴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中跌落马下!

数息之间,快若闪电!

楚云谦与岳渊站在身死的赵坤鉴面前,这飞矛是穿胸而出将他钉在地下。

岳渊叹道:“想不到方公公尽是武道高手。”

方平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喘息道:“多年来罕有动手的机会,今天好险出丑了。”

楚云谦道:“方公公手刃敌酋,云谦必会向朝廷如实禀报……”

不待楚云谦说完,方平却是一挥手的打断道:“楚大人,不必这样。咱家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吗?你看着办吧!或者可以将此功记在小凌子头上。”

楚云谦一愣道:“这可是冒领军功啊!下官怎么敢为?”

方平白了他一眼道:“看你楚大人用兵之才可谓惊采绝艳,怎么如此迂腐?这个功劳无论是给你或是岳渊、小凌子都要比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好。”

楚云谦有些疑惑不知怎样回答。(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方平见状叹道:“楚大人啊!在我大蜀年少之辈想要独挡一面却非易事。如今国家危亡之秋正是你们这些年少英才大展手脚之时,没有殊勋你们怎么能独当一面为国效力?”

方平仰天叹道:“可惜我大蜀以儒家治世,这也使得朝中豪门权贵当道,你们这些寒门子弟等闲是难有出头之日。幸得我大蜀明君在位,方使朝中豪门权贵不敢恣意妄为。你好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吗?这军功你们不说,他人难道看得见吗?”

楚云谦现在是心中波澜四起。

方平说的是实情,大蜀重儒轻武力,所以军中不像元宋一样能臣干将可以凭借军功升迁。大蜀却是讲究门第出身与自身资历,就像这军中柱石太尉李飘然一门侄子多在军中任职,骠骑将军李智便是其亲侄。所以不少寒门之士抱怨报国无门而改走他国,寻求一展抱负之地,其中杰出者便是现在的元军统帅龙逸云。

好在大蜀数代明君,在文官上采用推荐制选拔贤才;在武官上采用军中大比选任才俊入禁卫军培养。这些虽是给蜀国寒门一个仕途之机,但是却是狭隘不已。

方平见楚云谦不答话有些不满的道:“楚大人倒是方正布阿,倒是咱家有些多事了。”

楚云谦闻言惊醒忙到:“下官鲁钝,但凭方公公做主。”

方平笑道:“如此甚好,不如就由咱家来拟写军报,楚大人过目签押即可。”这里他顿了一顿道:“这个手刃敌酋的功劳嘛,还是就在楚大人的头上好了。”

楚云谦闻言大急道:“这怎么可行?云谦不敢受啊。”

方平却是怒哼道:“哼!你个榆木疙瘩,你若是不建立奇功,怎么可能与长平殿下相配!再要多言小心咱家再也不理你的事情!”

言罢转身而去。

楚云谦是苦笑不已,岳渊上前笑道:“此老虽是宦官,倒是热血心肠侠骨仁风。云谦你就不要推辞了,眼下你也是急需要堪当大任,这五品中尉却是太小了。”

楚云谦苦笑道:“只是冒领军功是云谦所耻之事。”

岳渊笑道:“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多事之秋,你也权且相适应吧。”

二人走回众人中,凌少锋也已经命令众军打扫战场。

这一战,几乎全歼了赵坤鉴所部,而自身的伤亡不上五十人,却是空前的大胜。众军士无一不是神采飞扬,楚云谦的名望在他们之中升到了顶点。

欧阳澈走到楚云谦身边道:“大人的计谋确实是让人叹为观止!属下等人真心叹服。”

凌少锋也是激动的道:“大人,少锋此次当真是服了你!我原来只是钦佩渊哥,现在是只佩服大人!”

欧阳澈笑道:“难道现在少锋就是不服岳兄了吗?”

凌少锋偷看了一眼岳渊,看见后者面色冷峻不禁心中寒气直冒,他知道自己激动之下失言了。

他连忙道:“我是非常佩服渊哥,这个念头永远也不会变!”

欧阳澈也是大胜之下心中欢悦道:“这么说你以后是不会佩服大人了?”

论这打机锋,凌少锋哪里是欧阳澈的对手?

当下凌少锋苦着脸道:“澈哥,你就饶了我吧。”

众人是哄堂大笑,方平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用手指着凌少锋。

楚云谦却是笑着道:“此役大胜,手工当推欧阳兄及一干入山的兄弟,若此他们擒来群狼,此计便是无法实施。再者我也根本没有想到这赵坤鉴是两千余人,群狼会是这样凶残,战果竟会这么大。”

欧阳澈躬身道:“大人言重了。若非大人想出此策,属下也是有力难施。”

岳渊此时道:“云谦不要推辞,欧阳澈当是大功。可是你才是核心,同样若非你临阵变策,我等岂会由此轻易的大胜。”

原来数日前楚云谦受到岳渊说的天狼星启发,想到用狼群来冲散赵坤鉴的骑兵阵型。恰巧的是离尘谷随行来的人中多数均是山间狩猎的高手,而欧阳澈却是驯兽的高手,而这剑屏山脉中多有狼群。所以当夜楚云谦等人就急急商议,而后便定下了这青松岗伏击赵坤鉴的计划。

那夜欧阳澈等人是连夜赶赴剑屏进山,而后出行的百辆粮草车便是在阳明城改了车厢,随即在约定顶点接应狼群。欧阳澈等人披星戴月伏击了七八个狼群,擒得活狼四百余头。

欧阳澈是利用一个山谷花了仅一天一夜的时间训练野狼,他让人将群狼四肢束起放在马车之上,右臂缠上白布随从用皮鞭狠命的从车顶之上抽那些挣扎嚎叫的狼。随后给那些不叫的狼食物,就这么折腾了一天,再解开这些狼的绑绳时,原本的恶狼是各个害怕的直打哆嗦挤在车上。

后面自然是将这些狼带到了青松岗上的西北坡上,再响箭之下猛地打开车厢前门。这些狼野性仍在,见得生机是立即拔足嚎叫而逃。不过欧阳澈早已命人骑马相驱,这些狼是一见臂上的白毛巾便是吓得魂飞魄散,自然一个劲的往元军骑兵阵中横冲。因为剑屏山脉就是位于青松岗的南面,这样一来便造成了群狼旋风般的横扫元军大阵的结果。

而楚云谦原来的迎敌计划是先用狼群扰敌,再用飞矛阻碍元军进攻,然后在巨盾的掩护下用弓箭射杀攻来的元军,最后在开始肉搏。但是当楚云谦发现元军势重时,立即放弃了层层阻击最后进攻的办法。而是要求先趁群狼扰乱元军之下,全速最大可能的接近敌军。而后全部飞矛射马,在全军压伤肉搏。

经过这些准备与变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元军是两千余人,群狼的扰乱性与杀伤力会是这么大!

有心算无心,一场完美的奇兵伏击绝胜。

楚云谦对着岳渊等人一拱手道:“云谦不才幸得诸位相助,不敢擅居奇功,必会向朝廷奏明此间因果。”

方平却是不以为意的道:“楚大人不用操心,这点咱家会为你去写的。”

岳渊等人莞尔,楚云谦大感尴尬。

这是他出言不当,一是刚才方平已经表态奏折军报他来执笔,楚云谦只要过目即可;二来他可是从来没有写过奏折,位卑职小没这个机会。

方平却是好意,他数十年在文帝身边,什么奏折没见过?他写来自然是恰到好处,面面俱到。

这些其中玄妙岳渊等人自是知晓,只不过不好明说。倒是惹得凌少锋不明所以。

方平是亟不可待,说完便去找地方写战报奏折了。岳渊也是建议命人将赵坤鉴首级斩下,悬挂于高杆之上首先前往阳明城报捷,而后在这潇水两州诸城之间奔走报捷,以收振奋军民之心之效。

楚云谦是依言而行,但心中确实有些不忍。赵坤鉴虽是残暴嗜血罪该当诛,但是毕竟他是一代名将尽落得如此下场!

楚云谦是初当大任便取得如此辉煌战果,由此注定了他的风云一生。

第五十九节 兵部文书

片刻之后,众人已经将战场打扫完毕,所属元军除了数十人逃亡之外,自首将赵坤鉴以下两千四百三十七人尽数被歼灭,获得战马三百余匹。(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实际上心中有些不忍,这里面最少有数百元军伤兵。只是这些守备军都是这两州之人,赵坤鉴的暴行早已让这些人横不得食其皮寝其肉,哪里会留的他们的性命?

所以楚云谦本意相阻,却是被岳渊相劝任其而为。

一行人员重新启程之时,方平已经将写好的奏折拿了过来让楚云谦签字画押。这份军报奏折倒是写的实事求是,只是将赵坤鉴之死含糊其辞的说成是楚云谦手刃。

但是方平的另一份自己的奏折,却是将楚云谦等人大肆渲染了一番,尤其是对楚云谦几乎是吹捧的世间少有。楚云谦一看之下是大感羞愧,几乎是立即面红耳赤。

方平却是得意的一笑转身让斥候放出飞鸽。

阳明城外现在是人声鼎沸,楚云谦一行来到这城外几乎是几乎炫目。

阳明城的县守亲自带着合衙官员领着百姓在城外五里处相迎,百姓们是载歌载舞,几乎是如同过年一般。

这也难怪,青松岗离这阳明县城不过是二十多里。方才大战之下,狼嚎马嘶、士卒拼杀之下这城中是隐隐可闻。城上的瞭望军士也是远远地看见月夜之下的模糊厮杀景象,飞报给县守之后更是惊得他立即动员衙役发动百姓壮丁登上城楼,以备守城防止不测。

现在是国危多事之秋,武关被破太尉战死,现在这里也是前线气氛紧张,更何况还有赵坤鉴这个凶星的暴军正在这潇水东岸肆虐。正当全城战战兢兢之时,却是蜀军斥候手持高竿之上高悬一个血淋淋脑袋前来报讯:大蜀中尉楚云谦大人护送长平公主回京,就在方才在前方的青松岗一举歼灭赵坤鉴全军!

这可让城上的众人惊呆了,半晌不知真假。将信将疑之下,斥候飞箭将自己的军凭送上城头,这才使得城上守军坚信不疑。随即斥候传话,让县守开城准备迎接长平公主一行入城,然后便急急而走。

这一下子,可谓是全城轰动!百姓们是奔走相告,纷纷自发的随着县守出城迎接。

众人是在人潮的欢呼中入得县衙之中,这些守备军更是神采飞扬!平日里他们可是绝对的配角,今天在百姓们的称赞与羡慕中各个胸膛高挺。

众军士自有县中属官热情招待,只是楚云谦明令一不得出营扰民,二不得饮酒。

长平及在武安州配属的侍女自是入了后院用餐休息,楚云谦、方平等人却是被县守诚挚的邀上了酒席。席间这位县守几乎是激动的言语不详。

只不过县守的一个问题,却是让楚云谦等人刮目相看。县守的疑问是担心那些脱逃的狼会伤民,欧阳澈是解释了这四百多之狼,现在剩下的不足六十只,而且一定会随着自己沿途留下的狼尿一路赶回山中,这才使得这位县守放下心来。

酒席散后已是深夜,众人因为明日还要赶路,便是各自歇息。

次日清晨,众人准备上路之时,突然一名驿卒打扮的人飞马向众人驰来,这名驿卒下马拜见了方平、楚云谦之后便送上了京城里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公文。

方平、楚云谦打开一看却是相互望着对方。

方平是哈哈大笑道:“咱家恭喜楚大人及大伙了,皇上封赏你为游击将军官从四品,黄金千两。岳渊封赏为副将官从五品随侍楚将军,黄金千两,其余岳氏族人封赏后议,圣旨随后下达。”

众人是连忙道贺,就连长平也是掀开了车窗帘微笑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却是苦笑道:“方公公,这兵部也来了文书,要下官立即前往剑阁关在刘司徒帐下听用。这护送殿下回京之事,转交由公公负责。”

方平一愣道:“这怎么可能?兵部怎么会擅自命令咱家职司?”

楚云谦递过兵部文书,方平看过收满脸惊异之色。他微微一思考道:“楚大人,我等先回县衙商酌一番再说。”

楚云谦也是同意,毕竟方平没有领过兵,这一路上长平的安危可不是小事。随后他命凌少锋通知等在城门外的众军就地驻扎,以待军令。

县衙后堂的书房中。

方平眯着双目道:“这事有些奇怪,宦官不可干政,怎么兵部来文却是要咱家来胡护公主回京?”

楚云谦对这些可不太明白,他劝慰的道:“公公,这兵部的印章可不会有假。送来我等的官凭也没有异样啊!当不会是北元所使得诡计。”

方平白眉一掀道:“这个咱家怎么会不知道?这兵部的印信咱家不清楚,难道这传来的皇上御敕咱家还分辨不出来真假?”

楚云谦一愣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方平皱眉道:“楚大人有所不知,这御敕可是皇上在紧急之时与丞相大人共同议定颁发的。我朝明律圣旨、诏书一定是要皇上亲笔所书,这御敕便是皇上事务繁杂之下由丞相大人执笔加盖皇上印签。”

楚云谦一愣,这可是他不知道的,因为级别不够。

方平接着道:“御敕传来可见必是皇上龙体欠佳,所以才会没有圣旨。”

楚云谦疑惑的道:“方公公,这能说明什么?”

方平叹道:“这御敕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兵部却是直接将调往剑阁,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兵部怎么能直接要咱家护送殿下?”

楚云谦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解的看着方平。可是方平却也是仅仅怀疑,却是说不出个理所然。

这时欧阳澈出言道:“楚大人,属下以为这御敕必是表明皇上龙体欠安。这兵部的文书却是表明将大人调往剑阁,并非是皇上和丞相的意思。”

方平闻言是点头不已,楚云谦却是还没有明白,当下他向欧阳澈道:“欧阳兄请明言。”

欧阳澈沉吟的道:“如果皇上同意大人前往剑阁,必然会在御敕上说明并命方公公承接护驾一事。所以必定是皇上与丞相不同意,而兵部擅自做的主张。”

方平闻言道:“确实如此,所以咱家可以不听他的,云谦你也不必去那个死地。”

楚云谦现在是完全明白了,这将自己调往剑阁的确是个死地。现在那里是进退不得,前有数十万宋军叩关,后有石蓝枫数万铁骑不明行踪。所以那里最终是个死地。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刘静安死守不退之下却是将武安、临安两大营兵马撤往潇水以西。

他心思电转道:“方公公,这兵部现在是何人主事?”

方平苦笑道:“原本兵部尚书是李飘然,但是十年前他左迁为太尉之后,兵部尚书一职是一直孔雀在。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咱家也不知道现在是何人在主事。”

岳渊冷声道:“云谦,这里面十之**是一个圈套,你可要想好了。”

楚云谦沉思了一会道:“一来这是兵部的调令,二来这必是和丞相商议好的,否则兵部绝不敢轻易发出这样的公文。”

欧阳澈接言道:“大人所言极是。因为兵部现在无主,必然要受到赵丞相的节制。朝廷有规定,五品以上军事主官调动必须要由兵部主官核准。而丞相主管六部,太尉战死之后,兵部也是六部之一,所以在没有主官的情况下,一定会争得赵丞相同意。”

楚云谦叹道:“所以现在说这是个陷阱还为时尚早,云谦只能听命行事。”

方平听到这里也是白眉紧皱道:“可是这赵丞相向来老练智计过人,怎么会同意下这种命令?这不是将活人往死人坑里推吗?”

楚云谦现在想的是可以在剑阁见到那位让自己濡慕不已的刘司徒,心中却是有些高兴。先前多有担心之处,无奈是君命在身护送长平回京。

当下他笑道:“方公公,下官此去不见得就是羊入虎口啊。”

方平瞪了他一眼随即苦笑道:“你可要小心,咱家不懂得军国大事,只是有机会你便劝说司徒大人早日撤守潇香州吧。”

楚云谦起身道:“下官一定将公公的话带到。”

方平不舍的看了看楚云谦,众人都知道现在是强敌环视,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方平这是又道:“楚大人,你现在也是官居四品,与咱家也是同一个品级。就不要在口口声声说下官了,不如咱家也叫你声云谦,你也自称云谦吧!这样自在些。”

楚云谦忙道:“公公年高德劭,下官怎敢与公公同论?”

这倒也是,大蜀宦官最高品级也就是四品。方平虽是四平,那可是做到了头了,楚云谦哪里敢这样认为?

方平不满的道:“你认为咱家很老吗?”

楚云谦语塞之下又见这老头现在是气的有些吹胡子瞪眼,只得深施一礼道:“如此云谦谨遵台命,公公见谅。”

方平这才一笑随即道:“云谦此行凶险,咱家一定全速回京将此间情况详细禀明皇上,劝说皇上命刘司徒撤兵退守。”

楚云谦道:“谢过方公公挂怀,但云谦想刘司徒智计无双。绝地死守当是有着用意,只是云谦不才难以领会。”

方平只得到希望如此。

欧阳澈道:“如此我等一行族人便随大人一同前往剑阁,这样也有些照应。”

方平闻言喜道:“如此甚好,咱家可以放心了。”

岳渊道:“这阳明城是潇水武安渡口的最后一个据点,昨夜正好俘的战马三百余匹,可选择现下军中有些骑术功底的士卒同行。”

楚云谦道:“这倒可以,疾走之下路上有五六天的时间,倒是可以初步磨合成一支轻骑兵。”

众人又计议了一些其他事情,便匆匆出了书房准备出发。这边岳渊、欧阳澈前往城外紧急选拔军士,方平与楚云谦却是去接长平出城。

这岳渊等人来到城外守候的众军之中,表明来意选拔军士,并且说明所选军士是要前往剑阁参加九死一生的守卫的重任。

来的路上欧阳澈不同意岳渊这样这样直白的说,因为担心这些守备军会因此而胆怯。但是岳渊却是执意这样做,理由很简单:他须要的是一支敢死的铁血之军。

可是岳渊的话并没有吓住这些军士,场面不但没有冷场,反而是火爆异常。欧阳澈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想的原因有这几点:一是大蜀这些年民心稳固,在儒家的教化下是凝聚力极强;二是昨夜的几乎是不可能的完胜,极大地刺激了这些军士。这样的英明统帅,不跟着他干还要跟这谁?三是大蜀多是步兵,骑兵那可是个宝贝疙瘩,照常列是千人中才会选出一名骑兵军士,这样轻易的在千人中选拔三百名骑兵军士,那可是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即便是前途九死一生也吓不住这些士卒的热情。

第六十节 查询敌踪

第六十九节 查询敌踪

好在长平不懂军事,众人见她是国色天香、性情温婉,也不忍心告诉她眼下的战况危局,所以她并不了解楚云谦此去剑阁关的危险所在。

方平也是乐见这对佳人有心撮合,所以自出了县衙便是纵马在前,并且将这三十余名军士统统赶到车架之前开路,只留下了楚云谦在车架之侧。

长平与楚云谦是暗暗感激这个内侍总管大人。

长平掀起车窗帘道:“楚将军,这次去剑阁可要多加小心,早日回京复命。”

虽说是方平有意让二人多些亲近,无奈这车架上还是有赶车的的和车中侍女,二人说话总是有些不便。

楚云谦此时也是心中难舍,这几日来自己忙于应付赵坤鉴这支铁骑,却是鲜有时间在路上陪着长平。入宿之处更是等级森严,二人是相见困难。此时即将离别,长平回京一入深宫,恐怕是相见难如登天。

他笑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全力辅佐刘司徒,早日得胜回京。”

长平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要在战场上立功,以便可以深获帝心迎娶自己,她的心中泛起一丝幸福的甜蜜。

长平微笑道:“沙场征战小心身心,本宫听说前线军营的日子可是苦的很。”

楚云谦一愣,此次这沙场之上可谓是凶险至极,这长平却是担心自己身体会被军营中的生活累坏。

他苦笑的道:“有劳殿下关心,微臣定会小心在意。”

他可不知道,长平现在对他可不仅仅是深爱非常。这些日子在深山中逃命,再加上昨夜完美的大胜,长平几乎对他是崇拜信任不已,她绝不会去担心楚云谦会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

长平绝世的姿容上闪过一丝深深的眷念不舍的神色,楚云谦心灵为之震撼。

长平看了看前面,面色一丝羞红,素手伸出将一块方巾递给楚云谦低声道:“楚大哥,婷儿在宫中日夜为你祈福,盼你早日平安归来。”

楚云谦闻言心中暗自一酸,他不是不知道此次前往剑阁的危险,但是面对刘静安如山的武道授业恩情,面对朝廷兵部的命令,他能说什么?

再说前后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大蜀向来不重视武备的环境下,他年纪青青可以从一个小小的品级都没有的禁卫军校尉,升迁到四品大员游击将军,这也是一个异数,所以他没有办法不去面对自己的责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接过方巾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笑道:“云谦让殿下费心了。”

长平虽是不舍,但毕竟是皇家骄女,自不会学这一般女子啼哭不舍,当下她微微一笑便拉上了车窗帘。

楚云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块湖丝方巾,金色的湖丝薄如蝉翼,上面还带着长平的清雅体香。他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绣着一个山谷里面是百花摇曳,简单细密的针线将其中勾勒的活灵活现呼之欲出。只见这方巾之上绣着两行轻灵娟秀的小字“流花谷中百花香,婷儿心中云谦存。不求红尘将相位,但得白首此谷中。”

楚云谦看后是心中怜惜不已,这位天之骄女没有什么太多的经历,自不会去说些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但此一方巾定时她亲自绣来,配上流花谷是言简意赅,情意深长。

楚云谦就在这心中酸甜起伏中来到了城外,此时岳渊等已经是将士卒挑选完毕,三百骑士是威风威风凛凛的列队一旁。

岳渊等人是含笑望着他们到来,楚云谦放眼看去这些骑士各个英姿飒爽孔武有力,根本不像是战力最弱的守备军,当下他不禁心中诧异。

欧阳澈上前向他作了解释,介绍了方才群情激越的争先恐后报名参比的盛况。同时楚云谦也了解到这些守备军都是从武安这片靠近前线的百姓中选拔的,而这里也正因为靠近前线所以民风有些偏向崇武,所以虽是守备军战力不强主要因为缺乏训练所致,倒不是完全个人战力不行。

这番选拔倒是飞快,岳渊从昨夜中所获得战马中精选出三百匹,而后让这千来人的军士分成四批进行了短途骑马比赛,要求军士在飞奔中用手中兵刃刺向固定的标靶,按照马速和击打标靶的准确性来衡量选拔,所以很快便将这些军士选拔分化出来。而没选上的军士,现在是各个垂头丧气,眼巴巴的看着这些洋洋自得的新晋骑兵。

楚云谦等人将这些军事进行了划分,从岳氏族人中挑出精干的五人随同方平,带上三百守备军护送长平公主回京。而后,楚云谦等人待业余下的岳氏族人和三百骑兵赶往剑阁关。最后的四百名守备军在楚云谦的命令下,重新返回武安州听命与州守来安排事宜。

时间紧迫,众人相互间简短叙说了几句后便匆匆而别。

楚云谦一行是三百余骑匆匆赶往剑阁,这一路下来众人均是风尘仆仆。在沿途之上,楚云谦、岳渊与凌少锋分别带队进行反复的训练,其中包括了奔袭、马术、射箭等一系列战术养成。好在这些战马均是久经沙场的良马,所以只要专心培养这些士卒的骑术及骑战法则便可以。几日下来,这支刚刚组建的轻骑兵却是显得进步神速。

而在出发前,欧阳澈却是起了大作用,短短的半上午,刚决定众人选拔军士组建骑兵一同赶往剑阁。欧阳澈便是在这阳明城中为大家准备好了一应干粮,更可贵的是从县府库中弄来了三百多张角弓与羽箭。

一行人已经是奔行了四天,按照楚云谦的意见现在是敌我双方军力布防之处是犬牙交错,所以为了小心行事,大家选择了一条较为隐秘的行军路线,避开了主要城镇。这天傍晚,大家围坐在篝火前匆匆用餐。

欧阳澈是揉了揉一柔腰杆,他这天的连续骑马奔走,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凌少锋见状笑道:“澈哥,明天不如让我给你寻一驾马车可好?”

楚云谦闻言是表示同意,他知道欧阳澈可是没什么武技,这般奔波却是对他的身体劳损很大。

欧阳澈却是摇首道:“不用了,再坚持两天便可以到剑阁了。再说马车的灵活性与速度可是跟不上这大队的骑兵的。”

楚云谦劝道:“欧阳兄,你还是坐马车吧。这赶往也不是在意着一两天的事情。”

欧阳澈闻言那俊脸上透出一丝担忧道:“大人,剑阁现在的形势极为诡异,我们都不了解其中情况,还是早日赶到剑阁见道刘司徒之后方能放心。”

楚云谦闻言也是心中犹疑,刘静安的决策的确让他不明所以,也许是自己的身份不足,才导致没有办法详细了解其中情况。

岳渊沉声道:“云谦,子玉的话有道理。至少从目前来看,单单是临关、剑阁的五万守军绝对不可能取得胜利。这刘大人的安排,却是让人难以明白。”

子玉是欧阳澈的字。

楚云谦叹道:“这也是实情,云谦也是不明所以。”

凌少锋道:“不如让我去剑阁一代侦查一番如何?”

欧阳澈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我看可以,最起码做到知己知彼。”

楚云谦有些担心的道:“这是不是有些冒险?我们现在已经在临安州界中,这石蓝枫的数万铁骑必然就在这附近。如果一旦在探查中撞入这支军队中,岂不是有死无生?”

欧阳澈接言道:“大人所言极是。这数万铁骑已经是平白的消失了这么多天了。虽说这剑阁附近多是崇山峻岭,但是想要藏下这么多的骑兵也是不易。”

岳渊拨了一拨篝火道:“所以这支骑兵周边必是斥候陷阱密布,这番探查定然是凶险重重。”

凌少锋道:“渊哥,你就放心吧。这点是难不住我的,只要他藏兵在这剑阁附近,我一定可以将它找出来。”

楚云谦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看还是不用了。一是此行打探过于凶险,石蓝枫将才之名冠绝天下,既然是使用奇兵,就绝对不会轻易泄露行藏。二来即使我们打探出他的位置,也是于事无补。仅仅我么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撼动他分毫,同时也不见得刘司徒掌握不了他们的行踪。”

凌少锋闻言有些急了,他是年少好动,有了任务哪里肯轻易放过?当即他道:“大人,你就让我去吧。也许刘大人并不知情啊!或者还能探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哩。”

楚云谦还是摇头不允。

这时欧阳澈看了看楚云谦轻声道:“大人,属下以为还是让少锋去一趟,要他小心从事,就命他后天下午申时在绵阳城外的黄家镇与我们汇合。”

岳渊点头道:“我看可以,这样时间有限,少锋也不会过于扩大搜索范围,安全上没有问题。”

楚云谦沉思了一会,他知道绵阳是紧邻剑阁关后的一座城池,这黄家镇也是即将入剑屏山脉的一个镇甸。按照时间,凌少锋当不会轻易涉足险地,只是他在衡量是否由此必要去涉足这种险地。

篝火劈吧的燃烧着,半晌楚云谦抬头看着凌少锋道:“少锋,此去如果发现行迹,只准远看不许就近查访。”

凌少锋闻言微微一愣,这还叫探查吗?

楚云谦一叹道:“如果石蓝枫当真率领众军隐匿在这剑阁附近的群山中,刘司徒定然已经是知晓他的大体方位。你这次探查只不过是给刘司徒一个准确的信息罢了。”

凌少锋奇道:“这是为何?如果是这样,为何剑阁的军报中丝毫没有提及此点?”

楚云谦道:“你既然可以探得石蓝枫铁骑出武关,想来刘司徒也是定然知晓,他必会派出斥候查踪。只是大军藏形之下戒备森严,这些斥候即使是探得之下,也是险死还生。所以这些斥候失踪的区域必是大军藏身之所,你明白了吗?”

凌少锋闻言恍然大悟的抓了抓头,有些找不到北了,即是这样还需要探查吗?

欧阳澈看破了他的心意笑道:“此番你去探查,如果知晓了石蓝枫藏在哪,尽量看出他的兵力及辎重位置。这便是探查的意义所在,了解敌手详情便可以找出他的弱点,以便于一击制敌。”

凌少锋恍然大悟笑道:“这样便好,那我就连夜就走。一个人目标小,后天下午申时我一定赶往黄家镇。”

众人是再次叮嘱了他一番,凌少锋便急忙跃马而去。

第六十一节 扑朔迷离

第七十节 扑朔迷离

这边楚云谦等人筹措探查石蓝枫这支铁骑在哪,那边武安关元军帅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原来的武关守将府邸现在是元军帅府,大堂现在是灯火通明,堂案之上端坐一人,四十余岁的年纪,肤色白皙中透出一些斑驳的风霜之色,一身金甲身形矫健伟岸,龙眉凤目鼻梁高挺,嘴角是微微下垂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大元三军统帅,国师福哈太的大弟子龙逸云。

龙逸云现在正在读着军报,龙眉紧锁之下是目射寒光。

堂下左右分别站着两人,一人文士打扮潇洒自如,但却是目光阴冷。一人是武将装束,一身皮甲身形横状,眼中寒光四射。

龙逸云读完军报是猛地一拍桌案,力道之大将桌案上的茶碗也震得跳起。

龙逸云是怒声道:“石从玉此子当真该杀!”

那名文士却是抚了抚下颚的一缕短须道:“大帅不必惊怒,赵将军轻敌所致全军覆灭。现在再来追究石从玉,不但毫无意义反而是使得石蓝枫离心离德。”

龙逸云道:“景之,本帅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当日石从玉断臂逃回之下,本帅详细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子却是言辞闪烁多有不实。本帅一怒之下将他拿下交军法曹详问,可是国师却命我将其释放。”

这名文士骇然便是龙逸云帐下的首席谋士姚景之。

此人今年四十八岁,是熟谙兵学饱读诗书,向来以智计深沉著称。姚景之行事严谨、思虑周详、手段狠辣,而且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在军中具有凶名要大于威名,一般的骄兵悍将对他是畏如蛇蝎。

姚景之一笑道:“大帅,石从玉虽有些将才但到底还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足一谈。不过其父石蓝枫到绝对是一个名将,只是看他轻易地便阵中斩了李飘然便可知其能了。当下我们与宋国联手伐蜀,此人又是熟知蜀境,当是安抚为主。”

龙逸云击掌叹道:“可惜为了一个追拿长平这一弱质女流,竟然使得我们接连损失了袁泽、赵坤鉴、曾元三员干将,思之真是痛心疾首!”

姚景之闻言默然不语。

他很清楚,袁泽是国师福哈太的关门弟子。虽然其平日不居官职,但是却是随着福哈太常年在元廷行走,一些举国大事他也是多有参与。袁泽以其才干而闻名于朝中高官,实在是尽得福哈太真传。姚景之随侍龙逸云,与袁泽也是有些交往,常常对其才干钦佩不已。

赵坤鉴更是不用说了,久经沙场极善于指挥骑兵突袭。大元虽是猛将如云,但是堪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却是不多。而赵坤鉴却是其中之一的佼佼者,更是大元四将之一,深得龙逸云信任。此番以外陨落,当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曾元虽然在军中攻城掠地上是籍籍无名,但是在军中斥候哨探中却是威名远播。其人是常年在龙逸云帐下听用管辖军中斥候,几乎是无往不利,为龙逸云立下无数功勋。可以说龙逸云用兵如神之下所立的赫赫战功,首当其功的便是曾元。而此番被派往协助袁泽擒拿长平,也是在石蓝枫数次要求,最后在国师福哈太的干涉下,龙逸云才被迫将其放走,不想竟是有去无回。

所以龙逸云现在是追悔莫急,而姚景之却是察言观色之下沉默不语,自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这时一边的那员武将却是洪声道:“大帅,赵将军既然战败身亡,末将愿意再领一支铁骑出关前往潇水东岸,定要将那楚云谦格杀与阵前。”

龙逸云看了看他道:“海将军不要着急,此番之战本帅还要多多依仗与你。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到时自会有你堪当大任立功之时。”

此人姓海名巴乌,今年三十九岁,是大元四将之首。海巴乌是蒙古族人,早年父母双亡,幼年便是四处行乞,受尽人间冰寒。元军当年北出攻伐异族,行军中碰到这海巴乌,那年他才九岁。军中伙夫怜悯其身世凄惨便将其带在身边打个下手,所以可以说海巴乌是自幼从军。

可不曾想这海巴乌身世坎坷之下却是养成了惊人的坚韧心性,在军中只要有闲暇之时便是苦学武艺、兵法战阵。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初上战场便是勇武过人,随后又不断表现出惊人的军事才华,加上他又是蒙古人,所以是青云直上。海巴乌可以说是能攻善守,是龙逸云帐下最为得力的臂助。

海巴乌正欲开口,姚景之却是道:“海将军,大蜀潇水东岸现在已经是囊中之物,眼下最为关键的不是楚云谦,而是随后的怎样面对宋军以巩固我们在潇水东岸的主动权。”

海巴乌闻言皱了皱眉道:“面对宋军最为关键的是怎样控制着三关之后的剑屏一线,否则我大元铁骑渡过潇水横扫蜀国之时,宋国倘若发难切断我军后路,这二十万雄兵就有可能被反包围陷入绝境。”

龙逸云道:“这正是我与国师所担心之处,不过国师他老人家智究天人,已经布下谋划。现在只是在等时间而已,应当在这数日内可以传来消息。”

海巴乌知道这是绝密的军事部署,当下也不详问道:“如此甚好,只要我们一举拿下大蜀,一统天下是指日可待,只是便宜了楚云谦那小子。”

姚景之笑道:“海将军不用担心,你想纵是李飘然之能不也是在我们的计策下枉死疆场吗?何况区区一个楚云谦?”

龙逸云轻轻摇了摇头道:“想来楚云谦现在已经在赶往剑阁了,只要他去了便是有死无生。看他的将才两番驱狼重创我军,只可惜本帅不能再沙场上与之一决雌雄,但是让人心有不甘。”

海巴乌笑道:“大帅也动起了争雄之念了?”

姚景之叹道:“这也不能怪大帅。海将军你想,在那夜狼谷逃回的军士说了这个过程,楚云谦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便是重创了数百倍于己的对手,这等才智岂非骇人?也难怪大帅有了争雄之念。”

海巴乌是非常崇敬龙逸云,所以他有些不满的道:“姚军师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这楚云谦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怎么能和我们大帅相比,充其量不过是凑巧罢了。”

姚景之没有和海巴乌争辩只是微笑不语。因为海巴乌出身低贱,所以为人也是较为谦和,在军中威望甚高,同时也和姚景之相处的不错,所以他对海巴乌的出言并不以为许。

龙逸云摆了摆手道:“海将军还没有看透,袁师弟的武功智谋本帅非常清楚。狼谷一役之后袁师弟率领精兵三十余人继续追击楚云谦,其结果绝不可能是向石从玉所言的一样,众人是突遭山洪导致除了他一人侥幸自断臂膀逃脱,其余尽皆殉难。本帅以为其中必有隐情,楚云谦此人绝不能小视。”

海巴乌闻言连忙恭声应允。

姚景之见状笑道:“大帅、海将军,国师闻报后已经是在意楚云谦,他是有死无生了,我们不必在此人身上费神了。”

龙逸云笑道:“这倒也是,不过石蓝枫恐怕是伏兵已久有些不耐烦了,只盼国师早日传来讯息。刘静安一日不除,始终是让人寝食不安!”

局势扑朔迷离,可惜楚云谦现在却是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引起了元军高层的注意,并且已经被算了进去。

楚云谦准时的在绵阳城外的黄家镇与凌少锋会合了,看见凌少锋垂头丧气的模样,众人倒是松了口气。

楚云谦命一干军士就地扎营休整,准备明晨进山。只是众军士却是无奈的在镇外的野地里四处寻找吃食。这一路下来,越是接近三关之后的地界,形状越是凄惨。

放眼望去,除了一些主要城池还有些人烟之外,这其他的乡下镇甸多是十室九空。沿途赵坤鉴这支兽兵所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几乎是不间断的被楚云谦撞见,一些**或是衣衫不整的妇女的尸体几乎是随处可见,老弱病残倒在四野也是接二连三,残垣断壁间祝融肆虐的痕迹也是遍布乡野,好一幅人间地狱的惨状!

只可惜,楚云谦一行却是没有时间收容埋葬这些尸体,只是连日下来这支兵马却是挫断了钢牙!

楚云谦看见凌少锋垂头丧气的模样已经知道了结果。虽然有些意外却是安慰道:“少锋辛苦了,不用着急。”

凌少锋却是睁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目苦笑不干的道:“大人,真是见鬼了,我便查这附近百里之内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欧阳澈奇怪的道:“这却是怪了,百里之内没有踪迹,按道理这已经是大队骑兵一天的行程了,这石蓝枫在哪里?”

岳渊也是皱眉道:“这倒是怪异至极,石蓝枫竟然不在这剑阁附近,他想干什么?”

楚云谦也是心中不解。按道理来说,石蓝枫分兵出武关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截断这剑阁守军的后路,如此一来便可以配合宋军一举歼灭守关蜀军。但是大队骑兵如果要是保持战力,当然应该控制在五十里范围之内,超过百里那即便是可以奔袭而来,但却是马困人乏根本不可能立即投入战场。

楚云谦一笑道:“诸位也不要猜测了,我们赶到剑阁之后或许就会知道原因了。”

岳渊却是继续思索片刻后目射寒芒道:“云谦,看来石蓝枫志不在这剑阁关,这支伏兵的真正意义应该是攻击在破关之后的撤退蜀军!”

岳渊当年叱咤吴越,将才之名不比现下的石蓝枫为弱,当真是洞若观火!此言一出,楚云谦便立即明白了。

他想起了岳翎的判断:元宋必然是联手伐蜀,而这剑阁必是划给了 。如此一来,元国自然是想着宋蜀双方拼死角力,这样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而岳翎也说道这元国的首要目标是大蜀三杰,当日岳翎没有细说,眼下看来却是丝丝入扣!这石蓝枫屯兵在这百里之外,步军突袭需要一天多的急行军方可赶到,他可以通过斥候好整以暇的排兵布阵歼灭入侵之敌,只一点便可是他立于不败之地!大蜀现下是北军尽没,根本没有堪与一战的骑兵。如是步军攻击他,就是在山间,至少也要两万步卒方可凭借地利以阻挡骑兵的冲击。这大队的步军行军,怎么可能瞒过斥候的耳目?

同样这支铁骑屯兵在这周围,却是可以威慑剑阁、临关的守军不敢撤退。因为这两处关隘的守军退出剑屏山脉后再往潇水最少也有五六日的急行军,而这支三万铁骑在野外绝对可以轻易歼灭五六万的步卒,这一招几乎是让刘静安身处进退两难的绝地。

楚云谦不禁叹道:“岳兄明言,这这支伏兵的真正用意恐怕是要截杀刘司徒!”

欧阳澈却道:“大人,恐怕是远远不止这些。武关多日前已被攻破,按理说宋国必会要求元军从后攻击,可为何元兵却是迟迟不动?

楚云谦苦笑道:“这些云谦却是不知,因为我实在不了解现在的整体详情。”

是的,楚云谦现在是根本判断不出来任何东西,原因很简单,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根本没有担任过要职,也就不可能知道整体的局势信息,这叫他如何判断?

第六十二节 太尉之死

第六十二节 太尉之死

众人思之无益,没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于是便闲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去。(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吃过晚饭后,大家是纷纷休息。因为谁都知道,剑阁现在是前狼后虎,此次一去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两天后的下午,三百与精骑来到了剑阁关下。

远远地,楚云谦便是看见城关之上战旗猎猎,军士们站在城头是紧张不已。看着这风驰而来的这队骑兵,军士们是紧张不已,弓箭应弦而上,城头上的弩箭也是垂下头来,森冷盯着楚云谦一行人员。

楚云谦心中苦笑,他知道虽然自己打着大蜀的旗号,但是仍然不能让这些军士放心。原来的剑阁关隘只是对着东边防御,但是武关一破变成了两面受敌。

到了城下五十步之处,城头的军士高声喝令众人停下,否则便要攻击。楚云谦连忙依言报上了自己的身份与来意,那名军士让众人在城下等待,这边安排士卒向关内主将通报。

岳渊看着这一派森严的气象对着楚云谦道:“云谦,看来刘司徒已经是知晓石蓝枫的这支伏兵了。”

楚云谦明白,必是刘静安得到了这方面的回报,否则即使是因为武关被破而加强对西面潇水平原的防御,也不足以紧张到这等程度。看着关头临时用麻袋垒砌加固的防御线,他的心中深深一叹。

他叹道:“石蓝枫果然是名将之姿,看这里气氛紧张便知刘司徒对此人是极为戒惧。否则以这三万骑兵来说,根本不足以造成对剑阁关隘的威胁。”

岳渊轻声道:“想来定是刘司徒担心这石蓝枫另有诡计安排,所以也是防守慎重。要不然是没有必要担心石蓝枫的骑兵,他总不会用骑兵来攻城吧。”

欧阳澈皱了皱眉道:“大人,属下只是在想刘司徒如此慎重这关内的防守空拍是另有别情。”

楚云谦一愣,随即看了看这四周的山势环境。

这剑阁关是处在剑屏山脉末端,山势已经趋于缓和。这关内约计十多里的城墙是曲折嵌在这山脉之中。城墙四周山脉却是绵延起伏,山上是草木丛生。

他心中一动,这从关内攻击剑阁的话,更为简便的是步兵,占据城墙之外的一些制高点,采用弓箭、弩兵就可以有效压制城头的守军,莫不是刘司徒是担心这点?

可旋即他又想到:北元重在骑兵,步军却是极少。一般而言兵法上是攻城之战要五倍则围之,十倍则攻之,而北元显然没有这样的步军实力,这关内有四万守军,北元不可能有二十万或四十万的步军。

楚云谦有些不明所以,他思索之下道:“看着城头有近千守军,想来这一侧最少有万余兵力,实在不知道对着内侧需要如此防范。”

众人正在疑惑间却是看见城头的军士将弓箭下弦直身而立,当下明白是有结果了。

果然片刻时间城门打开,一队骑兵是急速驶出。楚云谦举目一看却是心中大惊,所来其对中为首一人是长衫飘飘,清雅矍铄的面容上一双长目是透出渊深似海的智慧,正是大司徒刘静安。

楚云谦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静安会屈尊亲自前来迎接自己,当下对着身边众人低声道:“是刘司徒刘大人亲自前来。”一语话毕是立即滚鞍落马拜伏在地,岳渊等人也是有些意外,连忙跟着下马拜倒。

刘静安飞骑近前,不待楚云谦等人恭迎便是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楚将军来的这样快!”话音未落便已是落马上前扶起了楚云谦。

接着刘静安又是扶起了岳渊对着拜伏在地的众人道:“诸位请起,老夫不拘与礼数。”

众人是纷纷站起,对着这大蜀首席高官心中是赞叹不已,这股如沐春风之感,使人觉得亲近无比。

楚云谦开口道:“有劳大人亲自相迎,末将实在不敢担当。”

刘静安却是开怀一笑高声道:“楚将军早先以三百之力却能全歼元军铁骑千人,手刃元国师高足、元将袁泽,护的公主殿下安然回京;前番又在阳明城外以区区千余守备军士卒全歼元精骑两千五百人,斩得元军大将赵坤鉴,真是我大蜀的将星,老夫又岂能不来亲自相迎?”

楚云谦一愣,刘静安处事向来低调总是平静无波,此番怎么会如此当中夸赞炫耀自己?

他正要谦虚推让之间,却是被刘静安一把抓住臂膀道:“楚将军随我进城一叙。”

楚云谦应允随着刘静安翻身上马。

刘静安对着随同自己前来的军士道:“诸位将军,楚将军此次前来协同我等驻守关隘,定当是使我军如虎添翼!”

这一干人等是纷纷附和,脸上露出一丝欢快的颜色。(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楚云谦一行人员这才注意到,前来相迎的均是些军官,看服饰品级都不低。

楚云谦心中苦笑。虽然自己是刚刚才被封赏为游击将军,可也不用这么大的正仗吧?

刘静安又是一笑朗声道:“楚将军你这随来的数百骑兵是从哪里来的?我大蜀潇水东岸已无骑兵,你们这样一来倒是让城头的军士着实紧张了一番。”

楚云谦连忙躬身道:“回大人,末将是在歼灭赵坤鉴所部的一战中,所俘获的战马选用守备军士卒临时装备起来的队伍。”

刘静安笑道:“楚将军果然是将才出众!”

随后他又对着随来的众人道:“诸位,现在随我入城。一会老夫要和楚将军商议片刻,你等各自回岗位。晚上在城守府中与老夫一同为楚将军接风洗尘!”

众将是纷纷允诺,一行人是快马进城。

入得城中来到了城守府,刘静安就住在府中后堂的一个偏僻的雅苑中。楚云谦将岳渊、欧阳澈、凌少锋介绍给刘静安认识,随后大家分宾主落座,刘静安始终是谈笑欢愉,众人也是陪着说笑。

待仆役送上香茗后,他便屏退了左右,楚云谦一行人知道:正题来了!

果然,刘静安此时是面色冷峻的开口叹道:“云谦,你万不该此番前来!”

楚云谦笑了笑道:“大人,末将是奉了兵部的军令前来帐前听用。”

刘静安皱眉道:“前番李太尉战死,兵部主事应当和丞相会同,这赵丞相怎么如此糊涂命你前来这里?”

楚云谦却是没有顾及这些,只是开口问道:“大人,李太尉是我大蜀军神,怎么会轻易身赴死地?”

刘静安面色透出一股深深的悲伤道:“可叹福哈太与石蓝枫心机狠诈,竟然使得李太尉这位沙场名宿落得个如此下场!”

众人都是屏息凝气,李飘然生平鲜有败绩。这次竟然殒命沙场,其中必然是惊心动魄!随着刘静安的缓缓痛述,众人也是心中抽紧。

在楚云谦安平遭袭的同夜,北元发动了对武安关的攻击。好在李飘然早已严正以待,所以元军急急猛攻之下却是丝毫没有所用,反倒是自己这边折损不少。

数天之中,双方各逞所能的将各种攻伐御守的战法演练了一遍。这武关城下是尸体狼藉,北元动用了近二十万的大军在主帅龙逸云的统帅下大有一举破关、气吞万里的架势。

双方交战了三天时间,武关守军伤亡近一万五千人;而元军伤亡近三万余人。此时,元军停止了猛攻,开始在城外驻垒高坡以便于长期作战。

李飘然见状便知道这短期的热身之战已经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长期的攻城作战。当下也不以为意,毕竟身后的重山中还有精锐的五万北军存在,他现在的目标便是找寻机会出击。

此时他更为担心的便是长平的安危,曾经数次书信与刘静安表露心怀,要派出北军前去接应,被刘静安所阻。战场形势紧迫,他也是无能为力。

这边还没有结果,宋国与元军暂时停止攻击武安之时,宋军开始大举开始进攻剑阁关。好在刘静安已经注意剑阁并加强了守卫,才使得剑阁一时抵住了宋军的进攻。

在此三日后,元军在石蓝枫的统帅下开始进攻临安关,由此大蜀三关告急,形势异常危急。

这使得李飘然大为震惊,因为元军同时攻伐两关所用军马不会下与四十万;汇同宋军二十万攻蜀,这等于两国此次是联手调集全国机动兵力,下定决心准备一举破蜀!

就在此时,临安关中不断传来危急的战报堪堪将破。同时在斥候所擒拿的北元军官中得到惊人的消息:元军主攻临安关以避开武安关李飘然及北军的锋芒,同时元军大帅龙逸云已经暗自率领武安关主力前往临安关指挥作战。

这个信息在李飘然心中起到了巨大的震惊作用。

武安关的数日不战,元军只是在不断地垒建土坡的做法结合这样的情报使得李飘然一时难以下决断。他是沙场名宿,当下立即调动武安州大营两万兵马驰援临安关。

只是数天内临安关战事昼夜不息,两万余蜀军将士战死沙场!元军虽然损失了不下五六万人,可是这攻击的态势丝毫没有减弱。临安关危在旦夕,李飘然再次从临安大营调兵一万驰援临安关。

同时剑阁也处在危机之中,刘静安从临安、武安大营中再次调集两万兵马增援剑阁。同时从潇香大营调集三万军马分出两万增援临安关,一万驻守武安州大营。

至此,大蜀武安、临安两州兵马军力告急,边关告急之下,战报如同雪花一样报到朝廷之中。群臣为之震惊之下是自危不已,李飘然手中的五万北军成为了焦点。一时间他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好在文帝信任才使得他得以按照自己的意思用兵。

但是李飘然在重重压力之下,北元众将士也是纷纷请战。在此之中,军中斥候从临安收集的情报也表明元军重点在进攻临安关。临安关的守将也是每日三报向李飘然求援。朝廷之上也是批判李飘然用兵谨慎之声盛嚣尘上,很显然临安关一破必然危及潇水东岸平原,三关背后将毫无依靠之地。

就在这时,赵坤鉴的这支铁骑肆意潇水平原,危急三关后援。蜀军迟迟不能遏制更是使得民怨沸腾,州府的告急文书再次雪片般的飞向朝廷。军报、政报之下,李飘然连忙派出三千北军围剿赵坤鉴。

却是闹得全军覆没。

在此之下,李飘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说明。而此时临安关的战报却是突然停止,武安关是气氛惆然。李飘然立即派出斥候却是发现元军专司谍探的内府高手竟然是严密封锁了临安、武关的通道,专门截杀蜀军斥候。

好不容易之下,一名蜀军斥候接应到了临安关派出求援的斥候,介绍了临关的惨况。特别是最多只能维持十天必然破关的结论,更是使得李飘然忧心忡忡。

李飘然毅然集中北军突击元军大营,夜袭之下元军大营不过是五万余人的疑兵。当下李飘然率军为了争取时间毅然选择从关外突袭元军临安关外大营。

不料在途中却是遭遇了元军龙逸云与石蓝枫的重点伏击围攻,一时间李飘然是兵败身死!

楚云谦等人听完后只觉得心神震荡,这些话从现在听来是缓缓而言,但是在当时却是波澜激荡。

楚云谦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大人,看来李太尉当时是已经看出了凶险。”

刘静安沉痛的点头道:“这是当然,只是无力回天,只能是毅然赴死一搏!”

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第六十三节 一万北军

楚云谦叹道:“大人,李太尉当真是履死赴险,难道就不能在坚持数天吗?”

刘静安长叹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元朝尽然不惜数万军士的生命只为了能够伏杀李太尉。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众人一时默然。

很明显的,临安关血战元军首无先列的展开了日夜攻势。武安关的疑兵被破自然将临安关的险情凸显无疑。李飘然纵是深得文帝信任,又怎能面对这三军将士的血红双目?

不得已之下,他必须要出兵救援临安关。只是从武安关后绕行却是耗时费日不说,而且会给元军在武安关留下攻击的机会。李飘然不愧是宿将,他兵行险招立即突袭临安关外的元军。

这是有可能的,五万北军铁骑均是骁勇至极。从关外平原上突袭不过是三五日路程,在元军不及防备之下必然可以让其重创。因为元军日夜攻城之下,早已是疲惫之军。

可惜的是元军统帅的战略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占临安关,而是消灭北军及大蜀的战神。所以所有的战术布置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纵使是李飘然看出了里面的陷阱,但又怎么堵得住众军的悠悠之口?怎么平息朝廷上的众臣之怨?

楚云谦不禁心中叹息,他想到了上古的名将廉颇,李飘然和他当时的处境极为相似。只不过前者是被赵帝遗弃换将,后者是拼死一搏罢了。

岳渊低声的道:“五六万士卒的性命只是为了换的斩杀敌方一员统帅,真是好大的手笔。”

刘静安看了看岳渊道:“岳将军所言不差,这点是最终导致李太尉冒险出兵的根本原因。”

刘静安也是得到了朝廷的旌表,所以知道岳渊现在是大蜀的副将。

欧阳澈轻轻抚了一下茶碗道:“司徒大人,想来那个被救的斥候也是敌方的细作了。”

刘静安看了欧阳澈一眼,心中闪过一声赞叹:“这欧阳澈确实是一个心细如发、善于长谋之人!

他轻声道:“确实如此,只是急切之下李太尉根本无暇分辨。特别是武关城外元军大营的伪装之妙更是让太尉无法详细思考,否则怎会轻易出兵?”

接着刘静安话声微顿道:“我皇在我等临别之时已经担忧元军是重在击将次在伐地,我等也是在这方面小心在意,可不想元军尽是如此大的诱敌之术。”

楚云谦语调沉重的道:“李太尉是我大蜀军神,此役殉国当是使得我军锐气重挫。”

堂中一片寂静。

这个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但看这剑阁关守军的紧张便可知军心的恐惧。这也是难怪的,自从文帝临朝四十余年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中央级将官战死沙场的,何况是开局之战中的大蜀军神战死?

李飘然精光闪过双目道:“这是自然的,好在云谦在剑屏山中以三百人力抗千余元军,此次又是以千余步军全歼两千余元军铁骑,着实是大震军心!所以方才老夫才在众将面前着力提点云谦以收振奋军心之效。”

楚云谦心中一震,说实话他刚才还真的对刘静安的所为有些不明所以。

他忙恭声道:“末将不过是已是侥幸实在愧不敢当。”

刘静安笑道:“这两番用狼,一次用熊蜂均是战绩骄人。云谦的将才当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万幸再次国家危难之间有你这样的良将出现。”

楚云谦正欲谦逊却被刘静安手势所阻。

只听刘静安道:“云谦次来当是可为老夫一大助力,老夫正愁着没有良将可用。”

楚云谦闻言连忙肃容道:“请大人吩咐。”

刘静安道:“云谦想来已是知晓石蓝枫率骑兵三万出了武关,老夫正欲选择一名将领领军前往迎敌,不想云谦却是来了。”

楚云谦心中是大为惊讶,这石蓝枫所部军马几乎像是消失了一般,怎么刘司徒会让自己去迎敌?在者三万铁骑可不一般,目下大蜀哪里来的可以与之相抗衡的骑兵?

当下楚云谦问道:“但不知云谦在何地如何迎战这石蓝枫?”

刘静安一笑道:“石蓝枫所部三万军马现在正潜伏在临安关侧后的山谷中,老夫将其调出而后云谦可在绵阳城后百里的李家坪将其击退。”

楚云谦闻言一愣,刘静安却是笑道:“云谦该不会不知道为何这石蓝枫藏在临安关后原因吧?”

楚云谦闻言点头,他自是知道这个原因。[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前两天在黄家镇众人还在商议此事,只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来迎战石蓝枫的三万铁骑。

当下楚云谦问道:“只是末将用什么来迎战这三万铁骑?”

刘静安一抚长髯道:“一万北军铁骑。”

众人均是大惊,这北军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刘静安自然知道众人的心意,他面色微含悲伤的道:“李太尉一代名将,纵是甘心赴死又怎会不留下余招?”

原来李飘然早在临安关被猛攻之时便是隐隐的考虑到这些,所以他百忙之下暗自从武安等数州调集除役马匹万余,均是打上北军的坐骑铭识,而后挑选将武卫军中善于骑马的军士万余充作北军。却是将北军的万余精骑悄悄地隐藏在了临安大营之中。

这个部署就是在派军追击赵坤鉴中完成的,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出关南进临安关的北军便是由这一万临时组建的军士,汇同原来北军军士构成。

这个消息着实让楚云谦等人为之振奋!同时也为李飘然这名已经陨落的大蜀军神而感到敬佩无比。

刘静安沉声道:“一万对三万,有心算无心!云谦此役重在出奇兵而一举溃敌,所以万万不强求全歼。”

楚云谦起身拱手道:“大人,末将怎堪担此大任?”

刘静安笑道:“此战重在奇兵,凡奇兵则需要智计多变之士。你的心思老夫知道,在这剑阁或临安大营之中不乏比你位高权重之人,但是老夫以为均不能担当此任。所以老夫一直苦忍,此事连同陛下也只有数人知道。”

楚云谦此时是心中有些明悟,他和岳渊等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了解其中关键。

很明显,自从李太尉兵败到武关被破,再到石蓝枫兵出时间上都是太短,导致刘静安无法从容统一安排。所以他只能是在苦苦忍让,进退不得之间,他需要利用北军的余兵一举击溃石蓝枫这支劲旅,这样才可以使得两关将士顺利依次撤退前往潇水西岸。

刘静安的后方布置虚空的目的是在于诱敌一举击溃石蓝枫!

而这些将领中多是老成持重之辈,这也是与大蜀不重武力有关。面对石蓝枫这样的极善于攻击的名将,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而楚云谦的数次突出奇峰的用兵,却是使得刘静安看见了希望,不惜将此大任交予他执行。

楚云谦自知其中艰险,他沉声道:“末将遵命,一定竭尽所能击溃石蓝枫。”

刘静安笑道:“这点老夫自是相信,云谦明日暗自带着剑屏山中的岳氏族人前往临安州大营,凭借老夫的手谕接掌北军。”

楚云谦道:“遵命,但不知大人要如何调动石蓝枫前来?”

刘静安到:“这点老夫自由安排,云谦只管悄然设伏李家坪即可,伏击得手后你立即率军退往潇香大营,不得再回剑阁。”

楚云谦闻言似乎刘静安不准备撤出剑阁,大惊道:“大人,你不随行撤出吗?这剑阁必是死地啊。”

刘静安一笑道:“云谦接到兵部谕令前往剑阁听用,老夫就不会接到死守剑阁的命令吗?”

楚云谦等人是惊得面面相觑!

大司徒地位尊崇,远在兵部之上,这兵部怎么敢直接命令大司徒?

刘静安一笑道:“这兵部的谕令老夫倒是可以不必理会,但还有一份太子谕却是让老夫不得不为之。”

楚云谦一呆之下脱口而出:“那皇上现在是?”

刘静安面色凝重道:“赵丞相给老夫来文中说道陛下现在已是卧床不起,朝中政务现在由太子监国,只不过是对外没有明昭罢了。”

众人均是心头沉重,文帝毕竟是一代明君,现在如此紧要关头却是病倒,倒是对大蜀局势极为不利。

但是众人也是知道,文帝素来仁厚。此番接连收到长平、李飘然噩耗的打击,如今又是五国中最为强大的元宋联手攻蜀且武关被破,本就羸弱的身躯怎能负担起这样的重荷?

楚云谦苦笑道:“大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死守剑阁是于事无补,末将以为应弃守当图它策。”

刘静安皱了皱眉道:“老夫自太尉战死时已经是知晓了敌首的真正战略目标,此时就算是没有上谕,又怎能轻易撤守?”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颤抖,他想到了岳翎。岳翎的那番话现在还是余音在耳,只是刘静安这位当事人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震惊不已。

刘静安的认识分析是非常精确。

北元索娶长平的用意就是为了挟持她而打击蜀文帝,并配合赵坤鉴在潇水东岸的肆虐。

不惜代价的攻击临安关目的就是为了可以伏杀李飘然。

围而不攻临安是为了给大蜀朝堂造成蜀国还有两关在手,形势还不至于不可收拾的假象,迫使刘静安不能撤军。

石蓝枫三万铁骑的目的是为了歼灭撤退的蜀军,直接目的是为了可以击杀刘静安。

从整个战略目的来看就是为了击杀大蜀的擎天玉柱。

这些都是楚云谦等人已经料到的,所以听刘静安细说起来虽然是心中震惊倒还不会心神失守。只是刘静安再往下分析,却是让他们心中是涌起了惊涛骇浪。

刘静安认为元宋的首要目标是通过一系列手段击垮本是风烛之年的蜀文帝,迫使大蜀朝野混乱。

用军事解决大蜀战场的主力部队及主要将领。

大蜀内忧外患之下必然是大厦将倾,同时元朝必会对战后的宋国有所准备,宋国自不会坐以待毙,蜀亡之日便是元宋交锋之时。

眼下大蜀唯一的机会便是稳守潇水,确保余下的七州之地。只要是挺过了这一关,便有机会提前挑起元宋争锋,大蜀即使不可能收复失地,但可以确保不灭。

而要做到这点,必然要刘静安死守剑阁不惜身死,这样才可以满足元宋的战略目标,才不至于让元宋急急攻渡潇水。

总的来说就是刘静安必需像李飘然一般慷慨赴死。

刘静安一席话说完是含笑不语,楚云谦等人是思潮澎湃。面对这一位已经将自己生死为了大蜀的基业置之度外的智者,他们都沉静在深深的震撼中。

楚云谦心中始终回荡着岳翎那些声若洪钟的话,毫无疑问这位当年的王者早已经是看透了这些,只是楚云谦迫于临行前的诺言不能向面前的这位儒雅仁厚的长者叙说。

他心中在悲鸣:“为何就没有办法解决面前的死局,为刘静安留条活路?”

第六十四节 大蜀官制

楚云谦思虑了半晌还是心有不甘的道:“大人,难道就真的不可以撤到潇水以拒敌吗?”

刘静安道:“云谦还没有想透为何元军既夺武关而又不急急来攻的原因吗?”

楚云谦闻言一愣。(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是的,如果元军立即挥师攻伐剑阁与宋军行成合围之局,未尝不可以使得刘静安战死沙场。

岳渊此刻道:“大人,在下以为元军现在的目的是要针对宋军,石蓝枫这支铁骑足以使得大人前后失据。”

他一出此言众人顿时明悟。

元军以骑兵纵横天下,宋军却是多有步军争雄北地。两军在这三关之后的剑屏山间征伐,胜负不想可知。即使是元军铁骑横扫潇水东岸平原,但是宋军只要把持这山间要道,元军没有后方依托必是兵败无疑。

楚云谦道:“只是元军一时间哪里来的应对办法?总不能将此间战事如此久拖不觉吧?”

欧阳澈双目射出一道奇光道:“北元若是急切间想控制大局,只有借兵一途。”

楚云谦浑身一震。

刘静安击掌叹道:“欧阳少兄与岳将军真是人间奇才!云谦有幸得你们的相助,当真是天不绝大蜀。不过元军借兵何处眼下对我们倒是没有大碍,这支军马的对手是宋军。”

刘静安早已看出这两人的才具不可小看,所以对岳渊不称“末将”是不以为许,同时对欧阳澈因为没有官职在身,也是称“少兄”以示尊敬。

楚云谦心中这时也是完全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元宋面和心不合,各自已是互有防范。此役的首要整体战略目标已经明确,便是要将文帝及大蜀重臣一举击溃。现在完成的第一个目标是李飘然已被击杀,第二个目标文帝已经是病卧不能理政,第三个目标刘静安现在也是泥足深陷进退不得。

如果刘静安撤到潇香大营,必然会引得元宋之间再次携手急急攻伐潇水。因为他们在乎的是大蜀的明君与名将能臣,而不是这区区的十多万蜀军。

只是大蜀三杰中还存一位丞相赵元,元朝有事要怎样设计呢?

岳翎的话再次响起在他的心间。

楚云谦脱口道:“大人,那么赵丞相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刘静安闻言是身躯一震目射精光良久无语。

楚云谦见状是心中忐忑不安。

半晌后刘静安长长出了口气道:“云谦之才当真是让老夫为之震惊,你居然可以想到这一层!”

楚云谦心中惶恐,他可不敢说这时当年的天下霸主岳翎所言。

他连忙一拱手道:“末将出言无状。”

刘静安摆手道:“你能看透这点实在是让老夫欣慰不已,云谦想来是熟知大蜀军政国情,不知是否可向老夫道来?”

楚云谦一愣,这些他还是知道的,但谈不上熟知。

大蜀天下得九州,分别武安州、临安州,位于潇水东岸。潇水西岸三洲,潇湘州居中,北对剑屏山脉的是剑北州,南临盘江的是延江州;这延江州之后便是江陵州,同在盘江之侧,剑北州之后便是益州,也同在剑屏之边;这五州的中心便是大蜀京都雍都,雍都之后西北为冀州,西南为云州。

大蜀武卫军分属五大营。

武安、临安两州与实力强劲的元送接壤,所以分设武安、临安两大营戍卫武安、临安、剑阁三关,这是大蜀北御强敌的第一道防线。

潇水自北源于剑屏山中而出,向南汇入盘江,将潇水平原一分为二,行成了天然屏障。所以大蜀在潇香州设立武卫军大营,已做武安、临安两大营的依托,行成了北御的第二道防线。

江陵州南向盘江与南越对峙,所以在此设立江陵大营驻守江防,多年来时时与南越争锋江中。

云州因为地处西陲面对化外诸多邻国,所以为了边疆及来往商旅安全也在次设立了云州大营。

而剑北州、益州因为剑屏深山的阻隔,冀州又是处在江陵州与云州的包围之中,延江州所面对的吴国在墨家兼爱非攻的思想指导下,根本无心杀伐。所以这几州就没有设立武卫军大营了。

武卫军每大营满员兵力为三万,合计十五万。但是因为大蜀武备疲弱,所以除了武安、临安、江陵因为处于一线防御面对好战之敌属于满员兵力外,潇香大营兵力只有两万,而云州大营却只有一万不足的兵力。

所以大蜀的武卫军实际上只有十二万的兵力。

大蜀唯一一支的精锐骑兵北军兵力为五万人,戍卫京畿禁卫军三营合计五千人。

总计大蜀的军力为十七万五千人。

人数看似不少,只可惜蜀国居于诸国心脏之处,宋、元、越三国常年披甲总计不下百万,其中情形一目了然。

而大蜀的军政设立却是相对简单。

文官的实际职务上,中央级设立六部由丞相统领。

丞相为一品,六部各部首官为二品尚之下设立长史一人为三品;每部下属官吏数十人不一而足,品级也是不同。

但丞相府的长史是位居三品从二品的待遇。

地方上文官设立州守、郡守、县守、乡卫,品级也是从四品到七品,每个职守之下设立所需的属吏。

这便构成了大蜀的文官制度。

大蜀的武官制度却是效仿文官制度而来。

全国最高的军事武官便是太尉,执掌全国军队,官居一品。

二品的武官为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三品的为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四品的将军为征南将军、征北将军、征东将军、征西将军。

这些武官构成了中央级的武将体系,都是执掌不同区域的军队,可以凭借虎符与圣旨调动各地军队。这些将官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卫队武装,从三百、六百、八百、一千人等同对应品级。

地方级的武官由各地大营将校所构成。

每营设立统军都督一名,官居四品;一个大营分设三名都尉,每尉通兵一万人,官居五品;都尉以下设立校尉,一校尉率兵千人,官居六品;校尉以下为卫尉,每尉卫率兵百人,再往下便是十人的什长,五人的伍长。

自校尉及以下便已是依据军功而封赏品级,自身已经是只拿军饷没有品级而言。

这些地方武官不能拥有个人卫队,同时只能在所限营地统帅军马,并且不能够自行调动军马。说的直接点就是只能有权被动防御,而不能主动出击。

在这些中央及地方武官的中间,还存在两种不同的武官。

一种是禁卫军体系,它是由皇帝直接控制,左、右、中三营的统帅称为统领,没有官品。因为他的所任将领均是从全军中选拔的尖子,品级依据入禁卫军前的品级,服役完成后外放依据实情再行定级。

但是禁卫军的最高统帅却是由皇室中皇帝最为信任的亲属担任,那品级可就不好说了。

还有一种便是游击将军、副将、裨将这三个官职,对应的官职是四品、五品,其管辖也是按照上述顺序。这三个官职是游离余中央与地方之间的,与中央及将官的区别是他没有卫队;与地方武官的区别是他可以自行凭借圣旨、虎符自主调动各地军队。

那么这以上便是大蜀的武官制度了。

楚云谦是将这些随口叙来,刘静安是听得连连点头。

刘静安笑道:“云谦虽是末职但却是熟知朝中官制,却不知这些之中其它隐情你可知晓?”

楚云谦闻言是微微一愣,这刘大人所指何物?不禁他皱起了眉头。

刘静安见状心头闪过一丝疑虑,只是他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暮日黄昏。

他笑道:“时辰已是不早,诸位随老夫前去赴宴,众将还要给你们接风洗尘。”

众人连忙起身应诺。

酒席就设在城守府的正堂之上,十余桌之下是这剑阁关中主要守将都是参加。席间大家自是推杯换盏。虽然可以明显的看出将校们心中的忧虑。但好好在刘静安这位大蜀智囊坐镇,加上这位刚刚名声鹊起的军坛新秀楚云谦的存在,众将校心中也是热切的涌起了信心。

当然,这和刘静安的着重有意安排是分不开的。

散席后,刘静安又是邀请楚云谦、岳渊、欧阳澈前往后堂相叙。

刘静安开门见山的道:“云谦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你不必讳言但说无妨。”

楚云谦心中惴惴,他还真不好开口。这一路上岳渊、欧阳澈多次与他商谈这些事情,特别是接到兵部的命令之后,但是他身为不起眼的蜀将又怎么能像岳渊二人一样,洒脱的直抒胸臆?当下他皱起了眉头。

刘静安叹息道:“云谦,你看不破此间险局恐怕是难以突出这其间的陷阱啊。”

楚云谦一愣道:“大人是指末将前来剑阁一事?”

刘静安眼光中透出惋惜之色的点了点头。

楚云谦心中一叹没有言语。

这时欧阳澈道:“大人,楚将军身份低微,自不好妄自议论朝纲。不知可否由在下代为出言?”

刘静安一笑点头示意可以。

欧阳澈轻声道:“楚将军已经将大蜀文武官职叙说了一遍,但是其中的要节却是在皇室之中,这点楚将军实在不好说。”

刘静安闻言心中一喜道:“此间言语隔夜为废,还请欧阳少兄不要介意。”

欧阳澈站起施了一礼缓缓道来。

大蜀的文官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武官制却是有些麻烦。基本的情况是中央是将不属兵,兵不识将;地方上虽然是将兵一体,却是呆板毫无机动的可能。这点的麻烦是中央级将官不能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的发挥所辖军士的战力,因为不了解具体实情;地方上将官却是不能灵活的遣兵派将,使得战机难以把握。

其次这种格局有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中央派遣而来的将官可以随意下任何军令。军士们长期在这种环境下也早已养成了这种绝对服从的概念,坦白的说就是局势容易失控。

这种情况在明君干臣之下是不会有问题,但是现在是文帝羸弱干将身亡,这局势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刘静安听到这里是嘉许道:“所言极是,此其一也,子玉还请细细道来。”

刘静安不觉中对欧阳澈有了更多的欣赏,直接叫起了他的字。

欧阳澈在施了一礼,轻轻喝了口茶再接着说了下去。

大蜀在明君能臣的殚精竭虑之下是政风清朗上下和好,只是这并不代表着朝堂之上便是人人自清旦夕为国。只不过是在文帝与这大蜀三杰的共同压制下,各方势力只得安分守己不敢胡为。

不过这也带来了隐患。

说到这里,欧阳澈停了下来看着刘静安,毕竟这下面要说的可是在批评朝政。

刘静安怎会不知他的想法?当下鼓励道:“老夫愿闻详情。”

第六十五节 内忧之患

欧阳澈闻言是皱了皱眉头,喝了口香茶继续说了下去。

文帝的贤明之下着力富国富民,将所属各衙门的官吏最大化的节减,这有利于减轻民众的负担,但是却是造成了各个衙署人员不足的情况,再简单点说是人才不足。

军事上太尉李飘然、骠骑将军李智、卫将军石蓝枫都是堪称当代名将,大蜀本就是山川地理险阻重重,这三人合力之下的数十年间大蜀边防如同铁壁一般。这三人几乎是指挥了数十年间所有的各项战役,所以在战略将才之上却是显得稀少。

政务上在赵元的统帅下,也几乎同军事上一般模样。

刘静安自是不必说了。

所以大蜀实质上是具有权臣之样,但是这几人除了石蓝枫之外军事品性高洁之士,这才没有出现权臣之实。

但是这几人数十年间在大蜀呼风唤雨,会惹起多少人眼红?会使得多少人向往不已间却是仕途无门?

更为严重的是这种局面之下,大蜀一旦失去这几人的依靠,前途会是怎样?各方势力还能被压制的住吗?

欧阳澈说到这里,刘静安已经是罕有的面沉如水。

他见欧阳澈停了下来,便叹道:“子玉果然是直言不讳,老夫也是深有同感,只是大错已铸回天无力。”

楚云谦此时已经是听得有点心惊肉跳了,这些虽然他们几个有过私议,但现在欧阳澈当着刘静安直面说出,实在有些指着之意。

他连忙道:“大人言重了,大人与太尉、丞相多年苦心为国,否则大蜀哪里会有今天的安定。”

刘静安摇了摇头道:“云谦不必安慰我,只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大蜀从民生凋敝,到现在的民生康乐,这些都不过是时局所致罢了。”

众人都是知道,大蜀创业艰难。开国之后境内多是荒芜之地,两代明君费尽心血奖励农耕,推行商贾之道。即使如此在文帝临朝之时,蜀境居民还是食不果腹国库空虚,加上往年征战连连更是如同雪上加霜。

只是到了刘静安、赵元、李飘然三人横空出世联手辅佐文帝之下,才得以外御强敌内平山河,大蜀才得以逐步趋于稳定发展。再经数十年的艰辛之下,终于使得蜀国民众富足得以喘息。

在这种大的时局背景之下,强权可以使得政令、军令通畅,数位人杰便是定鼎了大蜀的兴旺。可是凡事都是有正反两面,习惯了这种军政体制之下,想一朝一夕的在内更改却是非易事了。

欧阳澈也是嗟叹道:“数位蜀国秉国大人的功绩将会使得青史生辉。”

刘静安喝了口清茶道:“只是眼下却是危机四伏,索性你们都是已经看出其中隐患。时辰已是不早,老夫就向你们一一道来。”

众人是静待刘静安下文,只听他慢慢的道来。

现在是太尉李飘然战死,军事上仅仅只有骠骑将军李智硕果仅存,其余的几乎没有可以整体主持战局的一战之将。但是太尉一死,兵部尚书又是多年空缺,这里面想角力的将官又有多少?

刘静安也是面临死局,生死难测。

文帝病卧之下却是核心,倘若一旦病故驾鹤西游,这大蜀的至高权利几乎变成了真空。

更为揪心的是文帝数子中,太子张勇实在是才具平庸。虽然是仁厚异常。若在平时当可为一代仁君,可是风雨飘摇之际有怎堪大任?

所以,一旦局势朝着这个方面发展,大蜀必然是内患四起。三杰中仅仅余下的赵元又不精于军务,这局势却不是他可以轻易驾驭的。

还有皇室中的几位王爷,平日里是养花弄鸟不甚关心政务。可在这种局势下,还会是这样吗?

前朝往事内患之下的王朝倾覆几乎是比比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并不是人人都懂得。

刘静安说到这里对着楚云谦等人笑了笑道:“云谦,你等可知老夫的担忧?这内患一起恐怕是大蜀速亡之局,所以你们回到潇水后一定要小心防范此点。”

楚云谦知道刘静安不会回潇香大营,要在此地死守,可是这番嘱咐却是什么意思?

当下他问道:“末将驽钝,还请大人明示。”

岳渊二人也是有些糊涂相互看了看。

刘静安道:“云谦刚刚在阳明城外立了奇功,这么快便被调来剑阁,难度云谦还看不出来吗?”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寒意顿起。

刘静安的话已经是挑明了,这里面必然涉及了元朝细作的作用,反而言之便是朝廷之上已经有了和元朝合作或是甘为鹰犬之人,而且还是可以影响兵部决策的人。

但他心中转念间又是想到了刘静安手中的那份太子谕,心中更是冰寒。这份可能将刘静安置于死地的太子谕,会不会也是在元朝细作指使下所为?

楚云谦问道:“大人,莫不是那份太子谕也是同样如此?”

刘静安轻声道:“这些都是推测,但是此不无可能。老夫以为眼下是内忧外患时局危急,我已经暗自传书让赵丞相一定竭尽全力从潇香大营中调你回京,希望你可以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能够对赵丞相助一把臂力。”

楚云谦心中是感激不已,刘静安是谋算深远。

让赵元调自己回京可以让自己名正言顺的从这剑阁脱身,因为自已可以是奉刘静安军令伏击石蓝枫后前往潇香大营休整。毕竟骑兵可不能回剑阁这重山之中。

同时北军的余兵暴露之下,肯定会引起北元的高度重视,他们不会允许蜀军这支劲旅余部的存在。那么还留在潇水西岸的武安、临安两大营必会引发元军从武安关出兵的致命性打击,所以伏击之后大军只能退往潇香大营。

但是大军到了潇香大营,自己可不能呆在那里。即使是刘静安同意自己呆在那里,兵部如果真的有为元朝效力的人存在,自己也是必然会被再次调往剑阁这个死地。

楚云谦首次闻到了朝堂之上的没有刀枪明箭的血腥味。

但是他又想到了岳翎的承诺,有望可以一举击溃元宋联军。

所以他毅然的道:“大人,卑职愿在潇香州驻守,誓死血战敌军。”

刘静安一笑道:“潇水一线老夫自会安排当可无虞,只是朝堂之上现在是纷争渐起,赵相那边恐怕是独木难支,云谦还是回京的好。”

楚云谦只得应诺。

岳渊却是道:“大人,在下以为剑阁必是死地。如果大人在此地执意赴死,恐怕是得不偿失。”

欧阳澈也是温言道:“岳将军所言有理,大人若是回的京师与赵相合力之下,朝堂之上的苟且之徒岂会有机可趁?”

楚云谦闻言心中又是升起了希望。

刘静安思索了片刻道:“诸位好意老夫心领,只是元朝不会给老夫这个机会。”

岳渊沉声道:“大人在我等伏击之后便急速撤军,元宋绝不可能截杀我军。元宋虽然会在此后猛攻不息潇水,但是我们并不是没有御敌成功的可能。”

刘静安却是道:“几番血站下来,武安大营全军尽没,临安大营只余万余人撤往潇香大营。而在这剑阁之中便是有潇香大营的全部三万兵力,合同临安大营的军力一万总计四万人,临安关上也只有万余兵力,北军只有万余铁骑。”

众人都是知道现在的兵力,实在是拙荆见肘,闻言只得默然。

刘静安接着道:“现在我们所有的可供防御的军队不足七万,为了确保撤军成功,北军一万对三万还不知道损失如何。再者剑阁、临安两关留守死士不能低于一万五千人,否则一旦关破敌军铁骑蜂拥而来,这撤走的军士无险可依必陷死地。”

岳渊二人无言,楚云谦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刘静安的分析是精准的,一万对三万,而且是面对石蓝枫这样的名将,即使是突袭也是风险颇大。而这潇水东岸的六万军队可以撤回大部分就是万幸,这种撤退固守关隘以阻挡追兵是极为重要的,刘静安又怎能脱身?

堂内一片沉静。

楚云谦的内心在颤抖,自从雍都接受护嫁任务以来,他就一直处在这种深深的无助感中,这种感觉是一次次的撕扯他的心灵。但是,他又毫无办法,即使是他心性坚韧中带有豁达也是觉得痛苦不已。

恰在此时,从远方隐隐的传来战鼓号角之声,接着杀伐之声传来。

楚云谦等人这才有些醒悟过来,自从入关之后便是与刘静安商谈时局,倒是没有在意这里还是前线,这关阁之外便是二十万宋国大军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众人走出堂来,刘静安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戊时中刻。

他摇头轻笑道:“这赵鼎峰真是难缠至极,这般疲兵之法却是有害无益。”

楚云谦道:“是成王爷在领军攻城吗?”

赵鼎峰是宋主赵卓的胞弟,十分喜爱军旅好战功。在宋国中是战功彪炳之人,被宋主册封为成王,诸国之中也是声名广布。

刘静安笑着说:“除了他,还有谁会这般没有规矩的战法。这几日下来他是每天必会攻关,而且是不定时机,有时半夜都会前来消遣一番,倒是损兵不少,白白牺牲将士的性命。”

楚云谦等人闻言是心中顿起敬佩之心。

赵鼎峰也是当代有数的将领,宋军二十万陈兵关外。这番接连的骚扰之下,只要守军稍有不慎必会被其所趁,因为这关内可是只有四万守军。

也只有刘静安才可以在这样的危局中还有若闲庭散步,他们三人自问不可能如此洒脱。

岳渊恭声道:“大人运筹帷幄胜似漫步山林,在下钦佩至极。”

刘静安笑了笑道:“我等前往关上一看如何,也好为将士们助助威如何?”

众人是应诺前往。

岳渊本就是声名遐迩的宿将,平生战功也是彪炳至极。所以他对刘静安倒是没有太多的戒惧。而刘静安却是向来平易近人,所以对岳渊也是毫不计较,倒是楚云谦与欧阳澈见状是多了几分小心。

众人在战鼓厮杀声渐强到震耳的环境变化中来到了剑阁关内墙墙城楼上的一处瞭望台上。

剑阁关占地约有三千余亩,正好嵌在山势之中,呈现出南高北低,东险西平之势,关墙分为内外两层。

外墙与内墙相距五十步。外墙是高大厚实的青石垒砌,墙头之上是遍布矛钩孔洞,同时是重重安置各类守城器械。

而这内外墙之间的空地之上是遍布滚木雷石等守城物资,方面取用。

内墙则是五排一层的青砖高高垒砌,较之外墙高出数米,墙头多是弓弩射手防御。

这剑阁关城内却是屯兵的军营重地,同时也是粮仓等作战物资的集中之地。物资储备丰富,城中又有数眼粗大的泉水,一般维持坚守半年是绝没有问题的。

而这三关布防大多一致,这简直就是上天恩赐给大蜀的绝佳战略防御重地,紧锁元宋两强南下西进咽喉之地。

第六十六节 剑阁外墙

众人在瞭望台上只见关外是灯火如龙,宋军是摆出阵列交替攻城,蜀军在城头是奋勇还击。

一时间是箭雨你来我往,上下纷飞。雷石、火球是纵横夜空拖拽着长长的浓烟将城头关下照耀的是一片通明。

双方军士看样子均是饱战之士,攻守之间是章法森严。沙场之上是人声鼎沸,厮杀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只是那累累尸骨和遍地血水混着浓烈刺鼻的腥味将这壮观的沙场染上了厚厚的一层悲色。

楚云谦心中叹息:这一场厮杀下来,不知要增添多少春闺中苦苦思念的娇娘,不知要增添多少倚门拄杖翘首盼归的白发人,又不知要增添多少嗷嗷待哺寄望父归的垂鬓之人。只可惜,他们最终等来的是失望或是绝望。

楚云谦不觉眼中有些濡湿。

刘静安看见了他的神情,只能是在心中无奈的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能改变这些?

随着宋军的鸣号与战鼓的交替间,战况愈加激烈。

新的一个攻城方队撤换下了已经疲惫的同袍,新的一轮拼杀即将开始。蜀军也是依次撤换防守部队,这是极为枯燥的车轮战,消耗的只是军士们的性命。

楚云谦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军士们不断跌下城头或是倒在城头。

楚云谦对着刘静安道:“大人请准许末将前往以助守城。”

刘静安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云谦攻城是惨烈之战,不是个人可以起到作用的。”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是不允许。

岳渊在一旁道:“大人,请允许在下陪着云谦前往外墙一战,想来不会有失。”

刘静安见二人都是请战倒是不好回绝,便道:“莫要贪功。”

楚云谦闻言大喜,连忙谢过转身与岳渊快步而下前往外墙。

刘静安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对着欧阳澈笑道:“看来今夜宋军攻城主将要小心了。”

欧阳澈也是笑答道:“大人慧眼如炬,这两位将军都不是善于之辈,当是以袭击主将为目标的。”

刘静安未在言语,只是含笑不语。[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楚岳二人正在疾步走向外墙。

途中岳渊笑道:“云谦,这攻城可是惨烈之极,你可要当心,莫要为兄分心他顾。”

楚云谦心中一暖,他知道岳渊陪同他前来是担心自己受伤。

他笑了一下道:“岳兄厚意云谦实在愧疚。”

岳渊笑道:“你我几乎是情同兄弟,何须这般做作?只是云谦有何打算?”

岳渊可是当年名震吴越的名将,要么不做,要么就是有的放矢。虽然此次是担心楚云谦安危而随同上外墙参战,怎么会仅仅只考虑作为一个士卒用蛮力守城?

楚云谦也是心领神会道:“找寻机会击杀敌军主将!”

岳渊快意的笑道:“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那要看我们的手段。”

说话间二人已是登上外墙城楼。

此时宋军的第二波攻势已经是竖起云梯,在身后弓射手战阵的掩护下奋力登城。蜀军是用雷石、滚木、沸水、箭羽向下对着宋军倾倒,宋军如同蚂蚁般纷纷坠落。城头第二、三层的矛钩孔洞也是不时戳出矛钩、长戈推搡云梯或是击杀宋军。

楚、岳二人正顺着城头向前走去观察战场,飞来的羽箭及落石、火球对他们这样的武功自是不会造成威胁。

行了三十余部远远地看见城下两箭之外的众军中竖立着一杆大旗,上书一“黄”字;在更远的军阵中火光之下隐隐看见一杆“成”字紫色大旗。

岳渊笑道:“这成王赵鼎峰却是名不副实,竟然不在阵前督战,却是跑到中军之中看风景了。”

楚云谦知道岳渊身临战场,心中愉悦在打起趣来。

他笑道:“这般严按章法攻城不过是在找寻机会罢了,赵鼎峰自然懒得前来理会。不过要是有机可趁,他必会驱动大军前来乘隙而为。”

岳渊叹道:“可惜关内没有足够的骑兵,否则我必会让这成王今夜难以入睡!”

楚云谦心中明了,这关外的宋军嚣张至极,只看这攻城军士虽是威猛井然,但是等待在一旁的军士却多是随地或坐或卧,而且阵中却是连一个骑兵也没有。

但是他也知道:关内军力空乏,关后危机四伏。蜀军眼下是困兽之军,只能是勉力凭借关隘防御,却是不能快速反击敌人。若是五万北军俱在,只消得设伏关外两翼必将让这宋军重创!

他叹了口气道:“岳兄,看来今夜我们只能斩杀这名姓黄的将官了。”

岳渊笑道:“看来你我想法一致,我们一同寻找这城头之上的守将商议。”

楚云谦会心的一笑,二人是心意相通。

他们正欲寻找守将之时却是见远处匆匆跑来一名都尉服色的健壮男子匆匆跑来,他二人相视一笑,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那名都尉来到二人近前便是道:“两位将军初到剑阁,鞍马劳顿之下怎么能亲临险地?”

他是下午也随着刘静安迎接楚云谦一行,只是因为今夜当值所以没有前去赴宴,但还是认识他们的。

楚云谦笑道:“敢问都尉大人高姓大名?”

那名都尉恭声道:“末将张岚,不敢当将军如此垂爱。”

楚云谦道:“在下有一计,可以有机会斩杀敌将,不知张都尉可否协助在下指挥?”

张岚一愣,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是认为此人吹牛,但是楚云谦刚刚在青松岗以弱击强斩杀元军著名猛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随即他大喜道:“末将愿意遵循将军军令。”

楚云谦一笑便拉着张岚和岳渊来到城头的一个后脚商议起来,片刻之后军士送来两张雕弓与箭羽,楚岳二人是各取一张雕弓走出后脚,隐身在一处阴影之中。

楚云谦与岳渊都是目射寒光盯在那杆“黄”字大旗之下的主将身上。他们知道这杆大旗之下的年青将领正是宋国四大四家之一的黄氏一族中人,而其祖父正是此次宋军主要将领黄庭。

关下督战的主将正是黄玉,是黄庭的嫡系孙子。赵鼎峰这几日间是多次派他前来督战,用意很明显,一是为了拉近自己与黄庭的关系,二来是培养这位年仅二十四岁的年青将领,三来便是为黄玉创造机会赢取战功。

可是说实话这黄玉可怎么样,受到家族熏陶是有些文才武略,可是品行却是不端。在宋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经常欺男霸女。但是其人却是有些八面玲珑深得其祖黄庭喜爱,所谓大树底下好趁凉,一般的官吏却是那他没有办法,百姓对其却是切齿痛恨。

黄玉此时正在关下得意洋洋,这种攻守之间的消磨他已经是习以为常。这种蜀军一边倒被动挨打的局面,让黄玉是开心不已,所以他不停的催促宋军加紧攻城,至于死伤他是毫不在意。

正当黄玉在底下大呼小叫之时,却见宋军的阵后射来的一个火球猛地砸在城头之上,周边的蜀军是立即四散倒地惨嚎四起,还偏偏在此时攻城的宋军正沿着云梯飞奔而上。

蜀军在突袭之下伤亡较大,这里形成了一个缺口,一时间蜀军竟是填补不上这个缺口,攀爬云梯的宋军竟然堪堪要等上城头!这关底下的黄玉是见状大喜,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偏偏被自己在今夜给撞上了,他立即策马上前指挥军士集中攻击这个缺口。

此时远在中军大营的成王赵鼎峰也是看见了这种局面,他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却是紧锁眉头。他也是沙场宿将,心中感觉到不妥,但是又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之机,毕竟大军在此是猛攻了多日。

随即赵鼎峰招来身边的传令兵,言语数句后那名军士立即飞马前往前阵。

这边宋军已经是攻上了城头,一时间城头上这处缺口是刀光剑影。而登上城头的军士又是使得宋军声威大震,先前的森然有序的战法被打乱,取而代之的是疯狂与杀红的双目。

宋军是群情激昂蜂拥而上,蜀军顿时是全线压力剧增,特别是杀伤城头的宋军更是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刘静安在远处望着城头眉头不禁紧皱道:“云谦也是过于轻敌了,这般做法是孤注一掷。”

他没有直接去批评岳渊。

欧阳澈也是面色一紧道:“大人,二位将军一定是智珠在握。”

刘静安倚在柱子上轻轻一叹道:“诱杀敌军主将是条好计策,只是让军士们心中胆寒。日后若是大军对峙在野外,此点却是不可行的。”

欧阳澈躬身施礼道:“大人训诫的是,草民日后一定多多警醒。”

他知道刘静安的意思,大军相对重在军心稳定。在野外无险可凭若是这样施为必然会遭致军心动荡,敌军一鼓作气之下,结局恐怕是没有好的。

刘静安这番说法显然是极其看中楚云谦,否则他在明知是诱杀敌将的计策之下,是不会这么说的。也就是说刘静安看重的是楚云谦日后的厚重功业,而非眼下的奇兵险招。

外墙之上的争夺战到了顶点,宋军意外的突破城头使得战况几乎是悬于一线。

黄玉果断的再次投入一个方阵共同攻击,重点在突破口,力争扩大战果一举破城。

宋军关下的一个步军方阵是五千人,现在是两个方阵一万人不惜代价的猛攻。

而城头上的守军却只有三千人,此时使形势危急。三名校尉数次轮番来到张岚面前请求援军登城,张岚也是有些急红了眼,但是楚岳二人就是不准。

实质上在这城墙五处登城楼梯上早已经是埋伏好了五千士卒,只是张岚迟迟不下命令,这些人看着袍泽浴血苦战都是有些急红了眼。

楚云谦心中压力也是巨大,他在紧张的观察战场。

城头再次被打开一个缺口,宋军是蜂拥而上。黄玉是心神大震,立即策马向前更加严厉的督战。

楚云谦与岳渊是心中一跳,双目紧缩,手中的长弓搭箭开弦斜指地面。

黄玉所在原来是两箭之远,着策马前行是快步走近了羽箭的射程。

正当黄玉不断上前之时,一名传令小校是飞马前来突入阵中直向黄玉奔去。

楚岳二人均是心中一紧立即双目相视,他们心中都在担忧这名小校所传的是什么军令。

而黄玉此时离他们还有一箭半的距离。

第六十七节 临安大营

楚云谦是立即放下自己的弓箭,劈手夺过岳渊手中弓箭,岳渊在一愣间只见楚云谦是飞速的将两张弓的弓弦拆下,又将躬身前后合并将两条弓弦安装其上。(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岳渊立即明白了,楚云谦是将两弓合一。虽然这种做法是不可行的,因为这样的弓不过是数箭之后便会或是弦断或是弓裂,但是这数之箭却是足可以要了这黄玉的命。

楚云谦现在是满头大汗的将重新组装的弓箭交予岳渊,眼中透出深沉的信任。

岳渊点了点头接过弓箭是望向黄玉。

说慢实快,这片刻功夫那名传令小校已经到了黄玉近前,黄玉也是勒住战马正要回转。

此时岳渊与黄玉的直线距离约计在一箭开外五十余步之处。

情况已经是非常明显,赵鼎峰的传令必是让黄玉不能亲身涉险避开蜀军的攻击距离。

但是楚岳二人费尽心机之举就是为了斩杀黄玉,甚至不惜冒险松开城头的缺口以引诱黄玉上前,此番又怎能让他轻易逃脱?

岳渊是毫不犹豫的纵身而出,立在城墙之上,弓开如同满月,楚云谦是战刀在手舞起一团刀花,守卫在岳渊身旁,将靠近前来攻击的宋军是斩杀无余。

刘静安是远远地看得真切,站直了身子。

欧阳澈也是双拳紧握目色紧张。

岳渊是吐气开声,瞬间三支利箭接连而发,箭羽带起一道白色的乌光伴着凄厉鸣叫奔向黄玉!

黄玉此时正在拨马回转,这里是箭羽射程之外,所以他施施然的没有任何紧张。

此刻三道乌白的箭光冲自己而来,而且是箭矢强劲,当即他大惊!立即本能矮身挥动手中的镏金铛向飞来的箭光砸去!

也是他武技了得,镏金铛上下翻飞间砸飞了两支奔向自己面庞与胸前的利箭!

但是岳渊的第三支利箭却是夹在两支利箭的中间奔向了黄玉的咽喉。

这三支利箭事先都是计算好了黄玉的闪避轨迹,所以第三支箭射来之下,黄玉是倾其所能也是闪避不及,利箭直直的穿过他的右肩!

利箭带起一团血花,黄玉在马上是一个趔趄险些栽下马来。

三支利箭竟然没有能射杀黄玉,此人虽是纨绔子弟,但也是不凡不是无学之辈。只可惜他此次面临的对手是岳渊。

在黄玉刚挥起镏金铛的那一刻,岳渊已经是再次连射两支羽箭,在待射第三支羽箭之时,他手中的雕弓已经是应声而断。

黄玉是剧痛之下身形散乱,后续的两支箭是直接奔向他的头颅与咽喉。这两只箭几乎是首尾高低相连,快若闪电!

黄玉看着飞奔而来的羽箭面色惨白,他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战场上击杀主将的举动总是会引起整体的注意,在这剑阁也不列外。拼杀双方都注意到了这点,不知不觉的的都放慢或是停止了动作,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步伐。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一支利箭准确的射穿了黄玉的头颅,原本射向他咽喉的那支直接射穿了他的胸膛,黄玉连惨叫的机会也没有便是跌落马下!

片刻后蜀军是欢声雷动,张岚更是大喜,一声令下早已在城楼上等待已久的蜀军立即是掩杀上来,有如下山猛虎。

宋军督战主将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被射杀,再者黄玉素来没有什么军心可言,所以立即引起了军心的恐慌。

两者相较之下强弱立判。

宋军中军中鸣金声立即响起,顷刻间攻城部队是潮水般而下的退去。

城头上的蜀军则是欢叫不已,一时间士气达到了顶峰!

楚云谦与岳渊是带着一丝兴奋回到了内墙之下,城头上蜀军的心情感染了他们,剑阁守军多日来被动守城所造成的颓态被一扫而光。

刘静安此时已经是在城楼之下等着他们。

刘静安轻笑道:“云谦固然不凡,岳将军也是神技惊人。”

岳渊明白刘静安的意思。虽然内外墙相隔甚远,但是刘静安是当代武学宗师,自然看得是真切。

岳渊沉声道:“在下微末之技,还是云谦临时改装的弓箭是击杀敌将的根本。”

当时黄玉还在一箭半之处,常规的雕弓是无法将他射杀的。好在楚云谦早年狩猎山中,所以熟知弓箭性能技艺娴熟,紧急之下将双弓组装合一,这才使得射程大增。

楚云谦此时道:“岳兄严重了,若非是你射技惊人,云谦纵是勉强改装弓箭,也是徒劳而已。”

他说的也是实情,因为临时组装的弓箭无论是性能还是箭羽的准头都是没有办法及时校队的,没有岳渊超凡的弓技,这也是无法击毙黄玉的。

刘静安看着二人相互谦逊不禁笑道:“你二人均是技艺过人、思虑周详,临机应变之能让人叹服。只是岳将军看似好爽之人,怎么也学得云谦这般过于谦逊?”

一语出众人是莞尔失笑,当下刘静安命军士严加防守以备宋军报复,而后便领着众人回返驻地。

回到守府之中,刘静安看了看天色已是深夜时分,楚云谦等人劳顿之下在方才又是激战不已,显得神色困顿,于是便简单的叮嘱了下面的事情便让众人回去休息。

当然,楚云谦等人是在闻言之下一阵心酸,只是刘静安已经是含笑而去不再理会他们,这也是不给他们劝说的机会。

众人不知道,此时宋军大营中是炸开了锅!黄玉的意外生死直接惊动了宋帝赵卓,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正在是怒火中烧睚眦欲裂的斥责赵鼎峰,赵鼎峰只是苦笑不已。赵卓高坐堂上只是下了一道命令:搞清击杀黄玉的蜀军将领是谁!

第二日痛失孙子的黄庭是怒发冲冠坐镇指挥宋军猛烈攻击剑阁关,战事异常激烈。蜀军的四个都尉率军是轮番上阵,刘静安也是在这多日间罕有的上了外墙亲自坐镇指挥防守。

下午时分,宋军大营搞清楚了射杀黄玉的蜀军将领是楚云谦、岳渊二人,一时间满营惊讶至极,楚云谦、岳渊是何许人也?

楚云谦及岳渊等人带着岳氏族人在第二天午后没有理会剑阁的血战,依照刘静安的安排一行三十余骑秘密出关赶往临安大营。

一路奔驰之下众人均是有种有如重铅,一万北军的幸存是给了他们难以言喻的高兴,但是刘静安的安排却又使得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一行无话,经过两三四日的急行,众人已经来到了临安州城附近,只需半日即可进入临安大营。众人在来路上花费了有两个多时辰重点勘察了李家坪的地形,在经过多次商讨之下,就如何伏击石蓝枫楚云谦心中也是已经有了底子。

楚云谦刚刚用过晚饭,现在是心中惴惴不安。刘静安让他执掌北军这支大蜀最为精锐的部队,可见对其的信任。而他自己却是有些不安的原因是北军均是骁勇至极的大蜀军士,刘静安因为李飘然在军中声名卓著,自然可以压得住他们。可是自己却是名不经传,北军在痛遭重创之下,自己可以压得住他们而让他们听命与自己来打这场伏击吗?

蜀军因为武备疲弱而向来重视袍泽之情,北军现在就是一支被关在牢笼中的暴躁猛虎,而自己将是打开这把锁的人,将要放出这只猛虎。

岳渊等人已经命一行人员收拾物品准备好再次出发,他们是按照计划在今夜前往临安大营,好做到隐蔽作用。

岳渊与欧阳澈、凌少锋来到楚云谦面前道:“云谦似乎心思不属?”

楚云谦笑了笑道:“岳兄此番北军是沉哀之兵,我奉命接掌这支精锐之兵,小弟还真的有些心虚。”

岳渊笑了笑道:“不妨,你这几次的战功足以引起军中的重视。”

欧阳澈接言道:“北军素来是大蜀的精锐中的精锐,大人在这个时候初次接掌之下,还真的有些麻烦。”

凌少锋一扬头道:“大人是智勇双全,怎么地这些北军还敢嚣张吗?一万多人硬是窝在临安大营中,他们怎么不敢去和赵坤鉴一较高下?”

楚云谦轻轻皱了皱眉头道:“少锋,北军奉刘司徒严令隐蔽行踪销声匿迹以作奇兵之用,万万不可以这样想。”

凌少锋只是看见楚云谦一向心性平和,罕有言重之处,此番见他眉头轻皱有些不快之色,立即觉得心头有些凉凉的。

他连忙道:“属下失言了,这也是难怪北军的。只是少锋不明白为何三千北军尽然被赵坤鉴全数歼灭了。”

这些倒是楚云谦、岳渊、欧阳澈所知道的,因为前几日的那夜剑阁一战,凌少锋并没有参加,所以自然没有听见在战后回到守府之中刘静安的所言了。

其实三千北军先前出关后前去围杀赵坤鉴,北军的统帅是游击将军左聪,在追击途中被赵坤鉴引进了武安州城外百余里的陈家凹。陈家凹顾名思义地势低洼,却是正好在临安、武安的交通要道之旁。

而左聪为了及时隐藏随后赶往临安大营的那一万北军的踪迹,只得是凭借着兵多强行驱赶赵坤鉴。不想却是坠入彀中,被赵坤鉴依据有利地形凭借着事先布好的陷马坑、绊马索等伏击设施,在经过几番弓射、由高往低的几番冲杀之后才得以全歼左聪所部。

所以从实际上而言,李飘然这个隐兵之策的代价是有些大了。

当然,那夜刘静安也曾提及在得知当夜安平镇送亲使团被伏击之后,他便立即派出伍佰步军前往驿马道接应,只是途中也被赵坤鉴伏击,伤亡惨重。也是这个时候,刘静安才想明白了这千余北元铁骑是怎么进得大蜀腹地的。

而正是由此,刘静安才意识到北元此次的整个战略意图及宋元联手的可能,紧急筹措之下才使得临安、剑阁两关得以保全。疏漏之处却是想不到李飘然竟然是在重重压力之下不得不犯险进兵,使得北军惨遭重创导致武关失守。

当然这些,楚云谦等人也是无心给凌少锋解释。这当中涉及到大蜀柱石军神李飘然的战略决断,这位已经为国身陨的当代宿将,楚云谦等人又怎么忍心在此评议他的得失?

楚云谦一叹道:“少锋无需再问了,我等立即启程!”

半夜的奔跑之下,战马是汗水滚珠,人也是风尘满面,好在已经来到临安大营。

临安大营就在临安州城五十里外的一处旷野间,一条小河流穿营而过。夜幕下的大营沉寂在黑夜的星光之下,气势雄浑。辕门外的高悬风灯照亮了大营入口,只有五六个军士手持兵刃或站在门外或站在门前的瞭望塔上,没有巡夜的军士,站岗的军士也是显得漫不经心。

在外看来,这座军事大营显得有些防卫松懈。但楚云谦等人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因为对外这座大营现在几乎只是一座空营,防卫自然是懈怠异常。

但是一万北军却是驻扎在其中,那么这里面一定是外送内紧,这支虎师岂是可以轻慢的?

第六十八节 执掌北军

果不其然。(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等人被守门军士拦下来之后,在通报了姓名来历道明了前来见陈武都尉接掌北军,军士立即表示说此处没有此人。

楚云谦立即出具刘静安的手谕,门前的军士一见之下便让楚云谦等人的随从留在辕门之外,只是带着楚云谦、岳渊、欧阳澈与凌少锋四人向营内走去。

大营之中是死寂沉沉,但是楚云谦可以感觉得到这黑夜之下的四周处处透出森冷的杀机,不禁在心中对北军再次赞叹一声。

走了片刻之后来到了中军大帐,这帐外立着两名军士一见众人前来,再相距十余步时便立即低声冷冽的喝问道:“来人止步!通报何事!否则杀无赦!”

领路的军士立即示意众人止步,而后说明了情况。一名守卫的军士谨慎上前将刘静安的手谕收了过去,另一名守卫的军士是长矛指向楚云谦等人紧紧的盯守着。收过手谕的军士快步向大帐走了过去,掀开的帐帘可见里面是灯火通明。

楚云谦与岳渊相视一笑,北军果然支虎师!一般的军队在接收上官前来之时无不是恭敬异常,这北军却是在原有主将没有认定之前,对他们却是象生死敌对一般。

一会功夫,那名通报的军士飞奔而出上前对着楚云谦拜倒一礼道:“恭迎楚将军,陈都尉请将军入账拜见!”

楚云谦伸手扶起这名军士道:“不需多礼,前方引路!”

那名军士毫不做作立即转身前行,众人是随着他进入帐中。

楚云谦一进帐中站定,只见十余人是翻身拜倒道:“属下拜见楚将军、岳将军!”

此次刘静安是明令楚云谦为正、岳渊为副接掌北军,手谕上是写的清楚得很。

楚云谦立即上前扶起一位身着都尉服色的中年男子道:“陈都尉请起,本将楚云谦,还请诸位大人起身。”

岳渊也是出言道:“诸位请起,本将岳渊,无需多礼。”

因为楚云谦等人是四人进来,而双方都没有见过面,所以楚岳二人是自我介绍。

双方各自简短的客套了几句,便是分坐与帐中。楚云谦自然是居中而高坐,同时他也将欧阳澈、凌少锋二人介绍给众人认识,陈武也将这帐中的十位校尉介绍给楚云谦等人认识。

楚云谦是心中疑惑,这大半夜的北军的全部将领集中在此,是为了什么?

当下他问道:“陈都尉不知此刻诸位集聚帐中所为何事?”

陈武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相貌英武,左颊之上是一道刀疤由左目右侧斜下至额骨泛着血红色的痕迹,平添了几分杀气。

他此时心中也是疑惑,刘司徒怎么会命这样一员年青的将领接掌北军?虽然楚云谦这些日子的战绩斐然,又是年少便晋身将军之列。但是看此人毕竟还有些书生之气,尤其是他面目身形俊逸至极,作为沙场上的将军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同时他现在也是心中恼恨不已,原本北军重创之下只剩下他一个都尉,眼看着便是执掌北军的最佳人选,不想半途中却是杀出一个程咬金。

他见楚云谦出言相询便道:“禀将军,属下等人正在商议军务。”

楚云谦一愣随即明白了。虽然刘静安命北军隐踪待命,但是北军这些将领怎么会闲着?必是命军中斥候四处打探搜集军报。

他一笑道:“陈都尉有心了。本将此来是奉命行事,你等正好今夜俱在,本将便将其中一一道来。”

楚云谦是将此次伏击石蓝枫的任务与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陈武等人听过之后是喜形于色。

楚云谦压了压手道:“诸位,此次伏击只要击溃石蓝枫即可,你等不可轻易追击!”

众人闻言之下是有些校尉低低耳语,楚云谦眉头微皱。

这中军大帐主帅不发话,可不是可以轻易私下议论的地方。这表示这一干军官还没有敬服楚云谦,岳渊也是多年带兵纵横沙场的主将,当下也是不由得紧了紧拳头。

而凌少锋与欧阳澈到现在还有没明确的职务,所以见此情状凌少锋不耐正要出言,却被欧阳澈眼色所阻。欧阳澈很清楚,在没有职务的情况下,面对这些骄兵悍将还是不出言的好。

楚云谦停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帐中众人是立即看向陈武安静了下来。而陈武此时却是不言不语,他心中是在恼恨之中,故意不配合想出楚云谦与岳渊的丑。

楚云谦肃声道:“诸位可有异议,当面说出来。”

一干校尉闻言再次看着陈武,陈武只是阴着脸没有说话。

一名校尉见状道:“将军,既然伏击石蓝枫这个逆臣贼子,一旦得手便是要狠狠的痛击,怎么可能放他离去?”

帐中立即是一片附和之声。

楚云谦一摆手道:“此次设伏一万对三万,石蓝枫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得手之后追与不追或是怎么追,本将介时自会定论。你等只需谨记不可擅自追敌便可。”

另一名校尉起身道:“将军,战场战机瞬息万变。一旦伏击得手,敌军必会逃亡,怎么来得及再商议?如此这般不是给了石蓝枫喘息之机吗?”

帐中再次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岳渊冷言道:“尔等可知此次设伏其结果胜负还不一定,石蓝枫又是奸猾之辈。你等只需遵守军令,何来如此这般啰嗦?你们是当我等初来,恣意抗命吗?”

北军既然是蜀军中的精锐,自然也是军纪森严,此言一出帐中立即平静下来。

楚云谦此时是在想着如何收服这帮悍将,否则一上战场这些人必会死战石蓝枫以报战死的袍泽血仇。再加上伏击之下如果石蓝枫溃逃之下,这些杀红了眼的北军军士必会竭力追杀。

只是一是石蓝枫三万军马实力强劲,二是其人用兵诡诈也是名将之资,三是本次伏击的主旨是让石蓝枫摸不清虚实以便策应剑阁、临安守军回防潇水。所以一旦北军不顾战略目的的一味拼杀,其结果还真的很难说。

岳渊是气度慑人,众军校是不敢多言。这时陈武见楚云谦不多话,便是心中再起一丝轻视,他倒是对岳渊颇为忌惮,所以他将矛头直接指向岳渊。

当下他沉吟的道:“岳将军此言何意?我等既然接到了刘司徒的手谕,自然是唯二位将军马首是瞻,怎么会有怠慢之意?只是方才二位将军入营直呼要见卑职,似乎丝毫不顾忌我北军现在是绝密的隐藏在这临安大营之中。”

帐中再次起了私议之声。

岳渊听这挑衅之言立即是眉梢微竖!

楚云谦是被打断了思绪,他见状道:“陈都尉多心了,北军精锐之师,难道这守门的军士不是北军中的精兵吗?这满营的外松内紧杀机暗伏,你当本将与岳将军看不出来吗?”

陈武闻言是语塞不已,楚云谦说的均是事实。同时他没有安排巡夜的军士,但是却是在营帐里面遍布暗哨。

陈武不甘的道:“楚将军英明,但是将士们希望为国拼杀死战也是出于热诚,绝不是轻慢二位将军。战场之上伏击得手而收兵,实在是有违常理。”

楚云谦闻言是一声怒喝:“陈武!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北军都尉的高阶将领,竟然数次顶撞主帅私议军令!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岳渊闻言倒是一愣,温文尔雅的楚云谦竟然杀伐果决至此倒是大出他的意外。

欧阳澈心中也是一惊,三言两语处决先前军中主将,没有绝大的魄力可是不行的。

凌少锋更是心中一抖,这楚大人竟然辣手至此,自己在心中可是从没有惧怕过他,甚至数次说笑、顶撞与他,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脖子上凉飕飕的。

帐外立即进来两名军士,只是要擒拿陈武以处死,倒是有些踌躇惊慌。

楚云谦一声冷笑,长身而起对着这两名军士道:“你二人胆敢当面抗命,小心本将叫你们立即人头落地!”

两名军士见状心中寒意顿起,连忙上前架起陈武向外走去。

陈武见状是叫道:“楚将军你初到北军便是想立威揽权,大战在即竟然斩杀主将,你滥用军法,卑职不服!”

楚云谦抬手阻住向外走去的军士对着陈武道:“你公然藐视本将,又是纵容唆使这些校尉肆意违抗军令,你当本将不知道吗?你这匹夫鼠目寸光,不知此役战略目的所在,还在说什么主将?堂堂大蜀北军精锐之师竟然被你为一己私权挑的法纪全无,如此军中败类不斩何用?”

楚云谦随后是对着两军军士喝道:“堵上他的嘴,速斩报来!”

两名军士是立即用腰间布带堵上陈武的嘴便拖着陈武疾步而走。

楚云谦此时是重新坐在椅子上闭起双目不言不语。

一干校尉见到这种情况,饶是他们均为军中骁勇之士也是心中寒意直冒。这位看似文弱的年青主将竟然如此横绝,杀伐间几乎是发丝之间。

这些校尉并不拍死,而是害怕因为触犯军纪被处死,那可是让祖宗蒙羞后世无颜的大事。同时这方才帐中的经过也是确如楚云谦所言,自己等数次起哄私议军命甚至抗命,按照军规足足可以将自己斩了。同时方才如果陈武出言阻止自己一干人,自己也不敢这样肆意妄为。

这楚将军初到北军而且在这深夜竟然便斩了原来的统兵主将,实在是不可思议。

众校尉此时心头泛起的不是对楚云谦的怨恨,而是不久前他力斩赵坤鉴这个凶星,数日前再斩宋军主将黄玉的战绩,这些情况军中斥候都早已是传报给他们知晓。

他们现在所想的是楚云谦绝对是一员统兵猛将,刘静安识人之明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揣测与怀疑的,这位文弱年轻的主将是丝毫轻慢不得!

半盏茶时间,军士重新入账呈上了陈武血淋淋的人头,帐中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楚云谦挥手退下军士及那颗人头后冷言道:“本将初次执掌北军,今夜便斩了陈武实为军情紧迫,尔等马虎不得,如若再敢有违军纪,陈武的人头便是榜样!”

一干校尉连忙起身拜倒口称遵命。

楚云谦这才命众人起身回帐歇息,明日按照计划分头安排进行。

中军大帐中现在只留下楚云谦等四人,他是长长的吁了口气,可见方才他心中压力之重。

岳渊叹道:“云谦治军杀伐决断真是大出为兄的意外,看来伯父的眼光真是有若天人!”

随即他苦笑道:“说实话,初来接掌北军不过顿饭功夫便斩杀了原来的统兵主将,这份魄力决断为兄自问是没有的。”

岳渊说的是实话,当初岳翎在长平的介绍之下便决意让族中子弟追随楚云谦效力大蜀,岳渊是有些疑虑的。不说楚云谦如此年轻,就是他醒来后一直所表现的儒雅谦逊之风,也让岳渊感到楚云谦很难成为一名统军将帅。虽然岳渊也是很敬慕楚云谦的军事才华与儒雅之风。

俗话说得好,慈不掌兵。

此番楚云谦的决断倒是让他真心叹服了。

第六十九节 设伏之术

楚云谦也是看着众人面色苦恼无奈。

他叹了口气道:“岳兄不要笑话小弟了,方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大战将起,对手又是名将石蓝枫,倘若军中不能犹如臂使的话,这仗不打已经输了。”

岳渊虎目闪过一丝精光道:“石蓝枫虽是声名卓著,我倒是要好好会他一会。”

楚云谦失笑道:“岳兄早年在吴越南疆的声名比之这石蓝枫可谓是有过之而不及,看来岳兄动了争锋之念了。”

岳渊闻言莞尔道:“云谦夸大了,我倒是没有石蓝枫这般的声名。争锋之念是没有的,毕竟此次战略目标不是要击杀石蓝枫。”

欧阳澈这时却是道:“楚大人,雷霆手段已治军只可收的一时之效。眼下李家坪伏击一战意义重大,这是收服北军军心的关键之处。”

这是明摆着的。虽然楚云谦动了军中重刑震慑了众军校,但是要他们真诚的归心却是很难。

楚云谦道:“在下知道这种情形,一干校尉只是在于大蜀严明的军纪之下暂时屈服罢了,说实话方才斩了陈武也是在赌这支骄兵悍将的军纪与忠诚。”

众人一时默然,很简单刚才若是一干校尉掀起反对,这陈武是万万斩不了的。楚云谦刚到北军,并将互不相识,这些军士怎么会甘心听他的将令斩了自己先前的主将?

欧阳澈叹道:“这便是大蜀对高层将领的限制缺憾了,兵将不识之下一时间怎么可能取得最佳的战术指挥协同?”

凌少锋撇了撇嘴道:“欧阳大哥也是多想了,这一战之后北军回撤潇香大营,这指挥权还不知道会给谁了呢?刘司徒不是说此战后,调大人回京听用与赵丞相吗?”

楚云谦等人闻言是相视苦笑,这是实情,不过凌少锋也太直接了点。

楚云谦道:“诸位我们先行歇息,明早召集众将了解军情,而后按计划执行。”

岳渊道:“也好,准备的一干事物明日那些军校自会安排,只是要了解他们之中的各自带兵特点以作安排,这倒要颇费心思。”

楚云谦道:“正是如此,明日排兵布将实在是关键。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众人各自在军士的引导下前往休息,楚云谦出得大帐望着夜色四合的军营,心中也在忐忑:“对决石蓝枫,自己有多大胜算?”

好在有岳渊的存在,这给了楚云谦极大地安慰。

第二日上午,楚云谦在中军大帐召开了首次军事会议,会议一直从早上开到午后。会后,楚云谦与岳渊等人立即是走访了各个北军部队营地。

一万北军被十位校尉分别驻扎在大营的中心区域,军士们被严格的禁足,平日里只能呆在营帐之中不得外出。这些军士一个个是面色肃然,一望可知都是心中哀痛,决心之心透过目光时时流露出森冷的杀机。

万匹战马均是被很好的分散隐藏在大营的各个隐秘之处,每百匹安排十人专人照看。马口平时均是用口套封闭,只是看见这些战马多数均是焦躁不安,显然长时间的养精蓄锐之下,各个都是欲逞雄威。

一遭巡视之下,众军都是知道新来的主将是楚云谦,不言而喻这可能是表示将要有动作了。而在这个时候动用雪藏已久的北军,可见这场行动是意义重大。所以这些军士都是神情振奋,但是却是没有任何一人上前询问,可见这支铁骑的军纪严正。

傍晚过后,临安大营开始繁忙期起来。夜幕降临之下,大队的军马开始缓缓分成小段出营。

楚云谦、岳渊等四人现在也是站在辕门外。

凌少锋带着四名岳氏族人一身便装正笑吟吟的和楚云谦等人道别。

楚云谦笑道:“此去探查少锋要格外小心谨慎,万不可让石蓝枫发觉。”

凌少锋笑道:“属下明白,大人放心,少锋此次只是远观绝不会近前。”

岳渊沉声道:“少锋只要报来石蓝枫进兵路线及军力是否会有留置设伏即可。”

凌少锋知道此次监视探查石蓝枫的目的一是为了防备石蓝枫发觉李家坪的陷阱,导致其反置;二是为了判断伏击得手之后,是否可以追击,这是害怕石蓝枫设置伏兵留一手。

石蓝枫当代名将又是三万骑军稳占优势,楚云谦等人可以说是殚精竭虑。(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凌少锋对着岳渊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辱使命!”

欧阳澈看着凌少锋道:“此去只可远观切不可近前,只可以通过瞭望及蹄印来判断敌军数量。如果一旦发现留有伏兵只需确定方位即可,不要上前细看。”

凌少锋在众人的叮嘱下显得有些无奈,他双手一摊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大家用不着这样手把手的交吧?”

楚云谦等人是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出发了。也是的,凌少锋数次探查敌情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虽然年少倒也不需要如此紧紧叮嘱。

凌少锋是放马而去。

在这十名校尉中,楚云谦依据他们不同的特长安排了不同的任务;一万名北军将士按照千人被分开,在各自的校尉带领下开始进行不同的准备任务。

从夜幕降临开始至次日清晨,整个临安大营变成了真正的空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楚云谦昨夜斩了陈武震慑了全军,北军上下显示出高效的配合。

同时这一天的下午,剑阁刘静安派来了密使,将文帝的为众人加官进爵的圣旨下达给了楚云谦等人。

楚云谦被褒奖了一番,因为全歼赵坤鉴所部被赏金两千两,岳渊也是被加以褒奖并赐赏金千两;凌少锋被提拔为卫尉,欧阳澈被任命为楚云谦帐下参军。

众人接旨后,凌少锋取笑道大蜀的军职升迁实在是吝啬至极。好在楚云谦并不热衷于功名,而岳渊等人又是奉命为楚云谦马首是瞻,所以也是不在意这些东西。

对这次封赏楚云谦等人也就是一笑置之。

李家坪,位于绵阳城西北面百里之处。是一个小集镇,地是在平坦之中猛然凹了下去,面积约有八万与顷,地势落差在四十余丈。这里面散落着一些村庄和这个李家坪小集镇。

这里很不起眼,但是因为楚云谦的这一场伏击战,注定是名垂史册。

楚云谦此时正和岳渊等人在一处密林休息,他们是昨夜子时左右出发的。

欧阳澈看着心情沉重的楚云谦道:“大人,罗网已经布下,现在只是在等待石蓝枫这条大鱼上钩了。”

楚云谦听出欧阳澈是在安慰自己,他不禁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统帅万余的军队独立作战,而且对手又是石蓝枫这样的名将,心中实在有些忐忑。”

岳渊看了看天空,艳阳给大地带来了妩媚的暖意,可惜这片大地之上现在是烽烟处处。

他低下头拍了拍膝盖道:“此战我军是突袭之战,胜算颇大,这也是刘司徒让云谦挂帅的原因。此战是速决之战,只要我们做好前面的准备工作,就不需要担心打不赢。”

欧阳澈也笑道:“岳将军所言甚是,此战重在一个奇字,不需要老成持重的作战风格。而大人两番用狼的突出奇兵之举正是这种不拘一格的战法,实在是最为合适统帅的人选。”

楚云谦闻言是再次回思了一下整个作战部署。

整体作战构思是刘静安亲自安排的,首先要楚云谦在四日之内赶到北军接掌军权,而后秘密调遣兵马与两日内完成设伏李家坪。

随后第三天,剑阁关守军两万人打着刘静安的旗号开始西撤,用此调出石蓝枫这支铁骑,而后临安关五千守军开始回撤。在李家坪将石蓝枫击溃后,再随后择机将余下的两关守军全数撤回,放弃两关及潇水东岸。

而楚云谦在这个基础上加以细化布置,先行安排四千北军秘密进入绵阳城中;而后命三千北军分别埋伏于李家坪西、南、北三面;命令四百北军分为东、西、南、北四合方面作为疑兵;命令五百北军先行进入李家坪化妆为平民百姓,在这片区域内设置了大量的引火等伏击设施。

其余的军士由楚云谦亲自率领在伏击关键时刻加入攻击。

在伏击开始之时,楚云谦便会竖起北军这杆大旗。北军这万余铁骑定会让石蓝枫晕头转向,因为这支大蜀最为骁勇的铁骑早已在关外被歼灭了。突然风起云涌的席卷战场,元军只有混乱一途。

楚云谦思索完了之后皱眉道:“一是石蓝枫要能全军进入李家坪凹地,二是两万剑阁步军可以坚守住李家坪,如此才能内外夹击,一举击溃石蓝枫。”

岳渊笑道:“刘司徒安排的两万步军诱饵,怎么可能让石蓝枫轻易得手?”

楚云谦想了一下也是大为放心,刘静安这位当世人杰怎么会轻易留空子给石蓝枫?

临安关外的云雾谷。

石蓝枫的三万大军此时正在这里休整养精蓄锐,而正在此刻,简易的中军营帐中正围坐着数人。

当中居高而坐的一员将领一身黑甲,满头的灰白头发,眼光是犀利至极。此人身形伟岸,鹰钩鼻子显出其为人的阴狠。

帐下左手边坐的第一人便是一个面容猥亵的断臂青年男子。

在周边便是数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清一色的将官服色,其中夹杂着一名文士,显得雅气脱俗。

那名高坐的男子此时出言道:“众将官,斥候回报剑阁大营似乎有整理行装之象,你等认为如何?”

声音是坚硬威严,一听便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那名断臂青年发出阴涩的声音道:“刘静安这老匹夫恐怕也是坚守不住了,父亲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孩儿一定要杀了楚云谦那厮!”

这两人一个正是石蓝枫,一个便是石从玉。

石蓝枫闻言是目光中透出一股狠色,转而看向石从玉的断臂之处,目光转出一丝怜爱之色。

他阴狠的道:“玉儿,今日上午龙帅的文书已到,我等现在可以择机配合宋军前后夹攻剑阁,以斩杀刘静安为第一要务。楚云谦现在在剑阁关中,为父一定将他擒来让你千刀万剐了他!”

石从玉闻言是大喜道:“谢父亲大人!”

他前番侥幸逃离龙逸云的军法,此刻对这楚云谦更是恨之入骨!

只是那名文士闻言看了看石从玉,轻轻皱了皱眉。

石蓝枫看见了便亲切的笑问道:“汝明,你有什么担心的吗?不妨直言。”

此文士正是石蓝枫的智囊亲信计汝明,人称“鬼算子”。

此人是精通兵家、阴阳家及儒学,向来智计出众。今年刚过而立之年,素来品行高洁在石蓝枫军中是贤明卓著。

第七十节 排兵布阵

计汝明早年因为家中贫困,出身寒门之下虽是才学满车但却是没有晋身之阶。(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那年蜀中大旱,他因地方豪强欺凌霸占其田地,致使其双亲忧愤而亡,便愤而到县衙告状,反被豪强诬告伙同县守将其下狱。

石蓝枫此时正好路经计汝明家乡,游玩中察觉了此事便将其从县衙中解救出来,同时严惩了县守与豪强。

这样计汝明知恩图报便投入石蓝枫帐下,因其智计过人被石蓝枫引为亲信。

计汝明闻听石蓝枫询问便起身施礼道:“侯爷,卑职以为楚云谦不可小视。”

石蓝枫抬手压了压笑道:“汝明坐下说话,不要拘礼。你想刘静安在潇水以东已无机动力量,我现在是铁骑三万还不能横扫这溃军之敌?”

言下之意很明确,即使是刘静安我也没放在眼中,何况这个楚云谦?

计汝明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之意,凭借着多年的军旅生涯的直觉,他知道楚云谦几次三番的战绩虽然不足以改变大局,但是却是极为闪耀。可是现在己方的主帅却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当然这也和石从玉隐瞒实情有关,只是自己怎么会和这位少主子争锋相对?

所以他有些苦笑却是无可奈何。

石蓝枫见状皱了皱眉头:“楚云谦已经是引起了福哈太的注意,所以特地安排将他调往剑阁关,本意就是趁此次机会一举斩杀了他。汝明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这些计汝明都是知道的,作为石蓝枫的心腹,石蓝枫对他是没有丝毫隐瞒。

同时计汝明还知道,为了稳固潇水以东的两州地盘,此次福哈太还不惜重金从倭奴国请来了数万倭军以求对抗宋军的步军。眼下是均已到位,全面进攻蜀军的战争时机已经成熟。

只是他总有点不放心,因为刘静安的后防空虚的战略布局让他觉得很诡异。虽然这是福哈太秘密安排的让刘静安死守剑阁的太子谕所要求的,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刘静安真的会那么听话?

同时以往剑阁关上没有什么优秀的将领存在,所以己方可以不必太过担心,因为刘静安是不可能亲自率军前来与己方交战。但是楚云谦的到来改变了这些,毫无疑问可以斩杀赵坤鉴全军的将领绝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所以计汝明道:“侯爷,卑职只是担心楚云谦会有什么奇兵之策,或者是刘静安有什么良策正好可以让楚云谦执行,所以我们还是要多加留意为好。”

石蓝枫闻言是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具备了绝对的优势。而刘静安撤守潇水西岸也是定局,否则剑阁、临安关破只是时间问题,他不会这样傻的让五六万将士困守死地的。”

石从玉有些不耐的道:“计先生多虑了,一个楚云谦没兵没将能搞出什么覆雨翻云之举?”

这是一名粗豪的将领也是笑道:“少侯爷说得对,一个楚云谦没什么大不了的,后也一声令下,我们就率军让这些都化为齑粉。”

其余一些将领也都纷纷较好,气氛倒是一时热烈。

这些人原来都是蜀臣,也是石蓝枫多年的亲信,此番是一同随着石蓝枫反蜀投元的。

石从玉阴阴的透出一股强烈的恨意道:“众位将军,只要刘静安那老匹夫退出剑阁,我们就突袭与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介时,楚云谦那小子一定要留给我,我要亲手杀了他!”

众人正要应允,却听石蓝枫大手手一摆道:“汝明所言是有道理的,刘静安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三万兵马就潜伏在这临安关后,所以他一退必然会有万全之策,我们不可大意。”

计汝明皱了皱眉道:“侯爷,卑职以为蜀军退兵为首之将可能是刘静安本人。”

石蓝枫目中精光一闪道:“如此楚云谦必会留守剑阁。”

计汝明却是又道:“也有可能完全相反。”

石蓝枫一撮颚下灰白的胡须道:“不敢是什么结果,在歼灭退军之后立即反攻剑阁困死他们,介时让宋军加大攻击力度。”

计汝明又道:“那么楚云谦此人是否要支会宋军知晓,好让他们有所防范?”

石蓝枫哈哈笑道:“大可不必,我们坐收渔人之利。而且对大元的龙逸云等人也不要提起,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吧。”

石从玉等人也是哈哈大笑,除了计汝明只是应付式的笑了笑。

而后,石蓝枫传下军令,召开了整体作战会议。安排了众人做好出发准备,同时命斥候严加侦测剑阁关后至潇水一线的情况随时汇报。

石蓝枫可谓是小心至极,可惜的是这些动作都己经迟了。当元军斥候赶到剑阁关后严密监视之时,楚云谦却是已经完成了整个设伏准备,只是在静静等待石蓝枫上钩罢了。

时间在静静的流逝,一系列的军报及时的传入石蓝枫的大帐中,整个营地沸腾起来,杀意腾腾铁骑是接连而出。

在楚云谦离开临安大营的第二天午时,剑阁关三万守军推着粮草军械出关向潇水奔去,大旗上正是刘静安的名号。

同夜宋军发起了潮水般的连环攻击,蜀军是有条不紊的坚决防御。

也是同一天,在盘江北侧的江陵大营是如同煮开了锅的沸水,越军十五万步骑在五万水军的主导下展开了对大蜀的攻击。骠骑将军李智是果断出击,将首批攻击的越军打的是落花流水,双方对峙与盘江。

一时间大蜀是三面烽火,局势险恶摇摇欲坠。

石蓝枫是调兵遣将,他看中了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那便是绵阳城外的旷野。三万铁骑是蜂拥而上,在绵阳城设好了一个宽阔的口袋,足以让三万蜀军葬身的口袋。

斥候给石蓝枫的情报是准确的,三万蜀军步军将会在明天傍晚到达绵阳城,潇水一线没有发现其它蜀军。

石蓝枫立即下达了合围作战命令,五千铁骑留守与绵阳东北面三十里处以备接应。其余两万五千铁骑与明日下午寅时初刻全军食用干粮,寅时中刻大队军马分为五个大队出兵缓行到预定伏击地点。

这五个大队每对五千人,两个大队由石从玉指挥直接切向蜀军后方攻击;一个大队由元将突疏勒指挥切断绵阳城与蜀军的道路,由前方展开攻击或阻击;一个大队由石蓝枫的亲信将领吴欢指挥,由右翼展开对蜀军的攻击;最后一个大队有石蓝枫亲自指挥从左翼展开对蜀军的监视,让出缺口打乱步军阵型,将他们赶往接应大队之处伏击,最后在会同整个部队将蜀军击溃歼灭,擒杀刘静安。

与此同时,在石蓝枫大军的稍远之处,凌少锋等人也是在紧张的盯视与判断之中,凌少锋身边的跟随之人逐渐减少,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同时他们已经避开了不下与二十多起的元军斥候警戒性的巡视。

楚云谦等人此时正隐蔽在李家坪附近,一个个军事情报传入,一个个标记在作战地图上显现,石蓝枫的三万大军形势是清楚的展现在地图之上。

楚云谦等人协商之后,石蓝枫的作战意图已经是很明显,就是要在绵阳城外歼灭这支蜀军。问题的关键所在是:怎样抓紧时间赶在石蓝枫合围之前越过伏击圈,将敌人引到李家坪?

这可是刘静安没有安排的,楚云谦等人必须拿出解决方法,否则这三万步军在石蓝枫的攻击之下有死无生。

而且这三万人还不能进入绵阳城中坚守,如果要是这样石蓝枫大军合围之下,这三万人不战自亡。

为了这个,岳渊单人独骑果断的前往接应这支蜀军。

下面的发展就是让石蓝枫为之气结的。

岳渊与当天夜里赶到了这支蜀军的营地,而后在第二天清晨之时,这支蜀军将四百余辆马车上的粮草军械是丢弃的一干二净,军士们也都是将盔甲脱下扔掉。

早饭后,这三万蜀军是轻装只拿着兵器便是撒开大脚飞奔急行军向绵阳城跑去。而那些大车成了军士们简短的轮流休息之所,同时打车中还有一些物件被黑布遮盖起来没有扔掉。

元军斥候一见这种情况顿时是傻了眼,这是什么行军?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回报石蓝枫,因为楚云谦命令岳氏族人中武技高强之人配合北军中的斥候高手,将这里的周围监视蜀军的北军斥候清理了一遍。

所以当石蓝枫一上午没有接到任何最新的斥候回报时,大军开始照着计划执行。但是他已经是赶到隐隐的不安,连续派出几波斥候都是有如泥牛入海消无声息。

石蓝枫也是当代名将,他立即觉察到不对劲,立即派出一个百人队前往查探。

当着百人队回报讯息时,已经是寅时末刻,石蓝枫的大军已经是接近伏击地点,也就是说再有个把时辰蜀军就会进入伏击圈。

而传回的情报是让石蓝枫几乎是惊呆了,蜀军将作战物资尽数抛却轻装简从飞奔而去,己方斥候是毫无踪迹,显见已经被蜀军击杀了!

在这种情况下,石蓝枫立即意识到蜀军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设伏。所以他立即派出军中斥候精锐向绵阳城方向查探。

果不其然,在辰时初刻石蓝枫接到了军报,蜀军在下午寅时中刻已经越过绵阳城,现在正在逃往李家坪。与此同时率军伏击的将领们也纷纷传回讯息,请求下一步作战行动。

这也是难免的,本来准备好好地伏击之战现在却让敌人逃了出去,数万大军的行动可不是儿戏,石蓝枫必须要紧急作出决策:是追击,还是放弃。

石蓝枫当即紧锁眉头。

片刻后,石蓝枫向身边计汝明问道:“汝明,你怎么看?”

计汝明也是眉头紧皱的道:“侯爷,蜀军显然已经察觉我们的伏击,所以才立即抛却眼下最为金贵的作战物资而只身逃亡。”

石蓝枫闷哼一声道:“这点本侯知道。”

计汝明闻言心中一寒,他知道现在的石蓝枫是处在高度紧张之中,自己可要小心了。

他追随石蓝枫多年,深知此人将才过人,但也是一个心性凉薄之人,功利之心极重。若是惹得他记恨,后果可是不堪意料的。

只是自己却是受对方恩重,石蓝枫代报自己父母双亲之仇可不是开玩笑的,同时又是救下自己,那可是等于恩同再造。同时石蓝枫志向高远,也是自己可以追随的对象。否则自己满腹才学岂不是要空老终身?所以他即使当日不同意石蓝枫叛蜀投元,但依然追随着他。

当下他急忙用最为简洁的语言道:“侯爷,蜀军弃绵阳城坚守之地而独独逃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军力,二是有计谋要应对我军。”

石蓝枫微微点头。

只有这两点,蜀军不知到自己全部是骑兵,所以才会选择弃守绵阳想凭借先知先觉的速度赢取时间摆脱自己;二是有计划的正对自己,也就是说想要伏击自己。

他笑了笑道:“是不是伏击对伏击一探便知!”

说罢他命斥候立即用飞鸽联系前方,查明蜀军下一步动作,同时命大军向李家坪靠拢,等待命令!

第七十一节 心智搏杀

那边石蓝枫是小心翼翼,稳步追击,不留下一丝的缝隙。(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也只是石蓝枫这位当代名将,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是飞速追击急于立功了事了。

那便是楚云谦也在急急应对,他现在是感到压力重重。

本来慌乱行军丢弃辎重,清除元军斥候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抓紧时间突出石蓝枫的预定包围圈,引诱他前来追袭。

可是石蓝枫却是在闻悉蜀军已经过了绵阳城后,反而是缓步而行迟迟没有发动追击。

显然石蓝枫也是在判明军情不肯轻易上当,所以楚云谦现在是坐立不安。他没有时间,更不可能让这支三万的蜀军步卒驻扎在李家坪。因为那样一来,石蓝枫要是在看不破这里面的陷阱,他便不可能为将了。

眼下最为急迫的是怎样让石蓝枫上钩,楚云谦感到了对阵这位当代名将的压力。

此时已经是辰时中刻,退守的蜀军步卒已经按照计划到达了李家坪小集镇中,岳渊也已经回来了。凌少锋也是带来了最新的军事情报回到了楚云谦的中军,石蓝枫只是命令大队缓步向李家坪靠拢,没有奔袭的迹象。

楚云谦脑门子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三万蜀军的生死可只是在这一瞬间了。

楚云谦几乎是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岳兄,石蓝枫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下去形势会急转直下。”

岳渊也是沉吟道:“如果石蓝枫再不发起攻击,我军设伏的兵马很容易被元军斥候识破。”

凌少锋也是有点焦急的道:“我回来的路上,在这李家坪一带碰上四五名元军斥候,石蓝枫一定是在探查这里。”

欧阳澈闻言道:“石蓝枫的确是谨慎至极,在稳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是仍然这样小心。”

而后他又轻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最为紧要的是用什么办法来让石蓝枫马上发起攻击,以免被他识破埋伏。”

岳渊看了看天色道:“伏击对伏击,这还真是巧了。石蓝枫在担心什么?看来刘司徒的名声真的是甚过千军万马,关键是石蓝枫现在是看破了其中多少?”

言下之意很明确,石蓝枫因为刘静安在这军中,所以才倍加小心谨慎。这也是石蓝枫放弃直接的奔袭而改为伏击的主要原因,当然伏击也可以作战目的更加完美的体现,同时也可以使己方最大程度的降低伤亡。

这些楚云谦都知道。

他思索了一下道:“少峰说在李家坪碰上不少的元军斥候?”

凌少锋点头示意是的。

楚云谦皱眉道:“那么石蓝枫的大军现在正在向李家坪运动,这些可以说明石蓝枫没有放弃攻击的意图。”

欧阳澈道:“现在的重点很明确,石蓝枫发动的时间。”

众人都知道,现在的核心问题就是时间。

毫无疑问的,预设好的战场,伏兵在外,时间越久便是陷阱暴露的几率越大。

楚云谦叹了口气道:“少锋你认为石蓝枫的大军什么时候可以在李家坪集结完毕?”

凌少锋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辰时初刻,他又在心中计算了石蓝枫骑队的速度回道:“大人,卑职认为石蓝枫所部将在辰时中刻集结完毕。”

楚云谦想了想面色沉凝的道:“命令李家坪的蜀军现在埋锅造饭,辰时初刻末启程出发。”

欧阳澈闻言手中羽扇一摆道:“大人,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这支蜀军可是现在刚刚到了李家坪,几乎是奔跑了一天,可以说是疲惫至极,半个时辰后便要再行出发,而且明显是给石蓝枫做诱饵,这里面的危险不问自知。

楚云谦坚声道:“三万步军现在已经是身陷绝地,如果这次伏击失败了,仅存的一万北军只能仓皇撤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决死反击。”

众人默然了。

很明显,北军一万兵力一旦暴露必然招致石蓝枫三万铁骑的无情痛击,只有覆灭一途。同样,北军覆灭之后,这三万步军怎么可能逃脱石蓝枫铁骑的追歼?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楚云谦只能保存这一万北军。

如果这样抉择那么就不如冒险一搏。

众人立即同意了楚云谦的计划,军令迅速的传了下去。

岳渊再次回到李家平蜀军之中,开始安排部队造饭开拔,不准扎营连夜开拔。当然有五千军士在岳渊的指挥下悄悄地抓紧时间休息,做好了迎敌准备。

凌少锋与欧阳澈分别潜入了先前的伏击部队中,开始秘密的调动部队调整伏击地点。

信鸽也是冲天而起命令绵阳城中的潜伏北军悄悄坠在已经过了绵阳城的元军身后,向李家平靠拢。

岳氏族人中的武技高手会同北军斥候疾驰而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最大限度的寻找击杀李家坪方圆二十里的元军斥候,通报元军最新军情。

楚云谦也是亲自带着麾下数千北军开始准备攻击。

这要谢谢刘静安,他此次给了楚云谦绝对的、独立的战场指挥权。这使得楚云谦可以迅速调动部队、改变战术,这场伏击战由原来的一万北军为主角的突袭退敌之战,变成了一场步骑结合的围歼战。

时间很重要,楚云谦等人明白,必须最快的迫使石蓝枫发起进攻,不能给他时间从容发动攻击。

辰时中刻,石蓝枫此时已经是来到了李家坪正南二十里处,他的部队主将石从玉、突疏勒、吴欢现在与他是合兵一处,三万铁骑黑压压的一片。

石蓝枫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觉得有点局势失控,好好地分兵伏击变成了合兵追击,他感到了有些奇怪。而且现在的形势又非常紧迫,蜀军又开始逃亡了,这逼得他再次要紧急下决策。他不喜欢这样,这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绳子在牵着自己再走,这是种危险的感觉。

蜀军在刚才是拼命地搜杀己方的斥候,这是种决死一搏的行为。可同样是自己也没有进一步了解蜀军状况的机会了,蜀军现在在干什么?周围现在是什么情况?会有蜀军伏击自己吗?

这些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但是元军的斥候不能给他这些情报,那些岳氏族人在蜀军斥候的带领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但是石蓝枫明白李家坪是聚歼蜀军三万步卒的绝佳地点,因为这里地势是平滑缓缓向下的,蜀军现在都在这低地中心,是最有利与骑兵发挥冲击力的地方。

也许这是个圈套,但是蜀军在这潇水东岸已经没有可以抗击骑兵的力量,这个事实又是让石蓝枫犹豫不决。这会不会是刘静安的疑兵之计?打与不打现在让石蓝枫有些心乱。

石从玉等了半晌道:“父亲,我们是不是立即发动攻击?”

石蓝枫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突疏勒皱了皱眉一提缰绳道:“侯爷,看来蜀军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否则不会这样斩杀我军斥候。倘若是这样,我们会坐失战机的。”

李家坪这个绝佳的地势实在是诱惑力太大了。

吴欢是更随石蓝枫的旧将,他可不敢像元将突疏勒一样直言不讳指责石蓝枫坐失战机。

所以他婉言道:“侯爷,如果是蜀军突出这片低地,一旦展开结阵以对抗我军必然会是我军损伤加重。”

步军虽然不可能力抗骑兵,但是一旦结阵必然会使骑兵损失加大。骑兵擅长突袭游击围歼之战,可不太适合搞攻坚战。如果蜀军结阵之下,石蓝枫三万铁骑即使是全歼这三万步卒,自身损伤也会过万,这可不合算,骑兵可是种昂贵的军种。而且众多的轻重伤员也一定会极大地消弱骑兵的机动力,总不能将这些伤兵弃之不顾吧?

这些石蓝枫都知道,但是他在想一个问题:这是不是陷阱?

他目中透过一丝寒光道:“汝明怎么看?”

计汝明现在也是心思电转,说实话他现在只感到重重压力如同泰山般压在自己心尖。对方的主将可是刘静安,这是大蜀的声名赫赫的智谋之士,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心中有些发虚。

石蓝枫这一问,计汝明的冷汗便从鼻尖滑落,他匆忙用衣袖擦了擦脸。

他嘴里有些发苦的道:“侯爷,卑职实在难以判断。”

石蓝枫是一声冷哼。

旋即他愤声道:“刘静安在搬神弄鬼!他哪里来的力量可以抗击我军!”

人就是这样,在绝对化的实力面前对阵对方的声名显赫之人,往往都会因为自己的胆寒与小心翼翼之下承受巨大压力。那么认为对方在凭借声名弄虚作假便成了最好的解脱方式,石蓝枫也不列外。

当下,石蓝枫命令石从玉率一个大队五千人与自己留守缓进,突疏勒、吴欢率领大军立即突袭蜀军所在地李家坪。

计汝明闻言慌忙道:“侯爷,刘静安盛名之下无虚士,现在敌情与周遭情况不明,万不可轻易主军突袭。”

突疏勒与石从玉同时开口大骂,石蓝枫挥鞭制止道:“汝明什么计划?”

计汝明道:“侯爷,可以派一个大队前往试探攻击,步军不会对骑兵造成什么威胁,而后大军再压上这样可以稳占先机。”

突疏勒闻言是双目圆睁道:“计先生,五千骑兵攻击三万步军管个鸟用?”

石从玉也是急道:“如果惊动蜀军,让刘静安只身逃走那么就算歼灭了这支蜀军又有什么用?”

石蓝枫再次陷入沉思,此战主要目的是击杀刘静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计汝明此刻心中生气了寒意,他很少看见石蓝枫在军事决策上犹豫不决掌握不了大局的。这种临战前反复摇摆的情况出现,计汝明首先想到的是:这一定是刘静安的计谋,要是这样己方就危险了。李家坪一定是事先选好的地方,否则不会如此进退两难。

他有些想明白了,蜀军全力清除己方斥候那是要耗费多少军中高手的心力?这是断绝己方耳目之举。如果是这样,必然是蜀军在这周围有可以威胁到己方的伏兵?可是这些伏兵是什么军力?从哪里来?

他一时陷入苦苦思索。

他心中实在想不出这支伏兵,所以他断然的停止了思考,要开口建议石蓝枫停止攻击立即退兵,加大对周围的搜索,在明日择机攻击蜀军。

恰在这时,蜀军斥候尖锐的警报哨声四下响起,这是蜀军斥候示警的信号,这意味着蜀军将要立即奔向高地结阵!

其实石蓝枫在左右决策为难之时,楚云谦也在煎熬之中。但是他比石蓝枫好一点,那就是斥候传回的情报与他传出的命令都非常及时。仅此一点,决定了胜负。

楚云谦在接到石蓝枫大军集结完毕在犹豫不前时,他果断地命令岳渊做好准备,在李家坪集镇里面结成防守阵型,同时命令一万轻步兵举起火把向李家坪西面蜂拥撤退。

最后他命令斥候拉响了警报,促使石蓝枫立即决定。

事情向着楚云谦的计划发展着,二十里外的一万军士的火龙显得分外耀眼,所有的形势显出蜀军的慌乱。

石蓝枫一挥马鞭,命令石从玉率领两个大队由后面主攻李家坪,突疏勒与吴欢各自率领一个大队左右夹攻,自己率领两个大队随后缓缓压上!

他还是在最后听取了计汝明的意见,保持了绝对性的兵力压阵。

随着石蓝枫的命令,元军蜂拥而出,二十里不过是片刻之间而已,李家坪血战就此拉开大幕。

第七十二节 浴血诱敌

滚滚铁蹄蜂拥而起,两万北元铁蹄之下的大地在颤抖着。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石蓝枫心中坠着重铅,他极为谨慎的带着一万元军在后缓缓压上。这是支可怕的力量,在寻找时机展现出巨大的攻击力。

楚云谦听见战马的嘶鸣,感受到大地的颤抖,他为之振奋。可是随即斥候传来的情报让他陷入巨大的紧张与不安中。

石蓝枫只是派出了两万骑兵展开攻击,一万骑兵还在他的身旁警戒战场;同时石蓝枫派出了数支二三十人的骑队开始向李家坪外围搜索。

这表明石蓝枫在逐渐意识到危险!一万元骑足以和现在的一万北军拼杀,同时会导致这些攻击蜀军步军的骑兵回援攻击北军。更为可拍的是楚云谦知道北军的伏兵就在这元军周围不超过十里的地方,一旦被石蓝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石蓝枫拥有绝对的骑兵优势,而且始终处于攻击与预防相结合的兵力集中状态。蜀军纵使有三万步军,却是没有骑兵的机动性,陷在绝对的劣势中。

战局急转直下,楚云谦心中闪过决死之念。

他立即用嘶哑的声音命令岳渊紧急收缩部队死守李家坪!同时要择机反扑,不择手段与不惜代价,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石蓝枫身边的部队调出来!

欧阳澈的手心也冒出了汗水,千钧一发。

岳渊在接到楚云谦的命令时已然知晓了现下的全部情况,一丝寒意在心头涌起。眼下局势是险恶异常,他也是多年酣战的名将,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他对楚云谦的命令回复是立即执行!

欧阳澈此时在心里再一次泛起对楚云谦决断的敬意,平日中他对岳渊是恭敬至极,但是在战场决断上楚云谦是毫不留情。三万步军多是轻装,楚云谦却是心如寒石的命令岳渊死守并要加以反击!

慈不掌兵,欧阳澈首次感到楚云谦温文儒雅之下却是隐藏着对战争的冷血!

当然他现在没办法了解岳渊是怎么想的,实际上岳渊现在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想这些。

元蜀步骑军现在已经是交锋在一起。

元军的一万骑队在石从玉的指挥下,迅速从南面高地上冲了下来,直接撞击在蜀军防线上!

突疏勒与吴欢各自带领着五千铁骑直接从左右两翼围杀上去,攻击正在高地中段佯作仓皇撤走的一万蜀军轻步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现在战场的核心是李家坪集镇,这里面横竖各只有二十来里,简陋的盖着三四百间民房,街道也是古朴狭窄。这里面现在却是拥挤着两万大蜀步军,好在这里的百姓多已经是撤走到潇水,否则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岳渊现在是紧急收缩军力,在集镇南面入内一侧部署着三千重甲步军,手持长戈借助镇内建筑死死地挡住了石从玉蜂拥而来的骑兵。

突疏勒与吴欢东西夹击高地上的蜀军,他们将战骑带往往北一侧的高地,而后蜂拥而下,狠狠地冲击蜀军。

可是他们同样也遇到了分散在两翼的蜀军重装步军,结阵之下长戈厚盾的威力立即显现出来,元军的冲击没有一次性的打散蜀军的队形。

相反紧紧靠在重装步军之后的一万轻装步军立即弩箭齐发,倒是给突疏勒与吴欢带来了可观的杀伤!蜀军是边战边退向李家坪镇内收缩。

此时李家坪已经陷入了血战,石从玉命令骑兵采用火箭游击散射镇内的蜀军,蜀军轻装步兵也是用箭羽还击。只是大火一起立即消弱了蜀军的藏身之处,建筑物的工事优势不复存在。

这也怪不得岳渊,要是事先便将这些民房上容易引火之物掀掉,摆明了是告诉石蓝枫蜀军要在这里打一场伏击战。再者原来的计划是元军全数投入攻击,这些李家坪的步卒只要是堪堪抵挡一番便可。剩下的便是北军蜂拥而起,凭借着威势冲乱石蓝枫军阵,再趁机围杀击溃便可,怎么会想到这其中竟然变成了苦战?

石从玉的骑队从四面开始围攻镇内,窜出民房的蜀军立即失去了依靠,变成了元军的弓射或冲杀目标。三千重甲兵不足以抵挡这一万骑兵,好在镇内街道窄小,元军一时也不好放马冲杀不进来。

岳渊见状知道陷入了元军的攻击优势中去了,损伤在瞬间急剧加大。

而石从玉现在却是乐不可支,这种围而慢歼的战法正适合骑兵围杀步军,他面色阴笑连连。

岳渊此时是立即命令放出响箭!

瞬间镇外早已埋伏好的二十余名蜀军立即是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球、火堆,一时间是浓烟四起。

元军的战马正在奔驰游动中,这些突起的大火立即使战马受惊,浓烟也使得战马吭哧吭哧的打着响鼻,这进攻流畅的队形立即被打乱!

这些火球、火堆可是楚云谦精心安排的。早在数日前他便安排了五百北军秘密化妆潜入李家坪。用最快的速度在镇子的周围设立了参差不齐的近两百个火堆,外面是枯草作为掩护,里面却是浸过油的干的人畜粪便。

在这火堆、火球之间均是开凿了一条细细的水沟,里面注满了桐油,所以只要一点火之下,立即这些东西便是猛烈地燃烧起来。火堆自是不会动,而火球则不一样。

火球是放置在人为的略高之处,里面不仅有人畜粪便而且还有注满了桐油的薄瓦罐。火球用草绳隐秘的固定在地上,经过大火一烧草绳断裂,火球立即便是滚落下来,瓦罐破碎之下桐油四溅之下镇外更是火光冲天!

这一万骑军正顺着这不大的小镇恣意的环绕奔袭,天色昏暗之下没有注意到这些看似平常的柴火堆,这一下吃了大亏!

这还不算完,石从玉是猛惊之下还没反应过来,接着的灾难又是接踵而至。

这二十余名军士在完成任务后没有歇着,立即是赶奔第二个任务!那便是猛地扯起了早已是预设好的地上的绊马锁!这些绊马索是用细密的精铁淬火制成。虽然只有半只筷子的宽度,但却是坚韧异常。

这些绊马索也是早已经安排好,是从镇子边隐秘之处固定好了一端,而后潜埋在地下分别拉向镇子外边。有将近百条,长度约计三十丈,正好在元军攻击骑队的背后!

绊马索只设置了一掌半的高度,这一下纷纷拉起,元军是立即跌撞无数!整个凶狠的攻击变成了意外的混乱。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些埋伏一旦用上便是北军攻击之时了!原来的伏击计划是完美的,趁着元军混乱之下,北军亮开旗号蜂拥攻击,必可使得元军心惊胆战之下再无战意。可惜,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

岳渊知道,楚云谦命自己伺机反攻的用意就在这里!乘乱反击!

所以岳渊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命令军士擂响进军战鼓,他是率先带着刚刚召回身边的千余重甲步军冲向北面!

早已得到过命令的蜀军将领是各自带着军士,手中挥舞着长矛、砍刀直接从四面杀向元军。

剩余的千余重甲步军也是就近扑杀向元军!

两万步军分为四面每对五千人杀向了镇子四面的元军!

可见战况惨烈,元蜀交锋不过是片刻功夫,守卫镇子的三千重甲步兵已经是伤亡了三分之一!

长矛远远的刺向元军战马,砍刀上前结果元军性命!重甲军士的长戈是上下挥舞,直接攻击元军骑士!

血光飞射在大火于浓烟之中!

这是楚云谦的失算之处,他让北军准备了防烟的湿布口罩,却是没有让这些步军准备。好在岳渊灵机之下命令众军撕扯衣衫就近取水或是直接用尿液打湿了布料,堪堪以应急。

混乱之下的骑兵不具有了冲击能力,作战效果那可就是大打折扣了!蜀军也是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各个有若疯虎不要命的见着元军骑士便上前砍杀。

石从玉现在可是只有一万骑兵,分在四边可就成了每边只有两千五百人,面对每边四千余人的蜀军那还不是立即吃了大亏!刚一接触这倾巢而出的蜀军,元军立即吃了大亏,瞬间千余元军铁骑便是被歼灭。

石从玉在远处看的真切。虽然是浓烟滚滚但是不足以覆盖整个战场。他立即命令鸣金,元军铁骑立即是潮水般的向他所在之处退去。

这是个高明的决策,鸣金收缩骑兵可以再次展开结阵决战,有效避免混乱下的损失。骑兵与步兵对战,骑兵想要脱离战场可是容易的多。

石从玉鸣金之下,岳渊也是立即命令鸣金后再次擂起战鼓,而后打出号灯,命全军立即集合攻击接应高地上的蜀军。

此时高地上的交锋已经进入白热化,蜀军战阵凭借着重甲兵硬是退到了高低尾端,离李家坪集镇不过是百丈之遥!

但是损失也是惨重的,两千重甲兵现在所剩不足五百人,轻步军也损失了将两千多人,战阵现在是摇摇欲坠!一旦战阵被击破,这万余蜀军机会可能在瞬间全军覆没!

而元军现在的损失不过是千余人!

岳渊没有犹豫,他立即命令重甲步军结成雁行阵冲杀元军左翼,而后收拢了身边三千余轻步军结成弓弩阵快速向前左侧高低推进。

接下来突疏勒与吴欢的恣意冲杀游击蜀军的好运到头了。

重甲兵雁行阵是呈现出大雁迁徙时的阵型,中间突出两翼展开,一遇到攻击便会立即中间散开,两翼直接围上去,而后中间部位再次封住敌军退路!

而吴欢此时正在蜀军左翼,一见蜀军千余重甲兵结阵而来便是立即率两千军力冲杀而来,留下近两千人的兵力继续围杀高地上的蜀军。

重甲兵一看吴欢铁骑突飞而来,是立即变阵。中间军士是向两侧一分,雁行阵两翼立即向前斜向收拢。吴欢命两千铁骑见状是立即分为两侧展开,可惜他忘了,现在两军相距不过是百丈之遥,骑兵高速飞奔之下哪里能来得及展开队形?

迎面骑兵的重甲兵立即是蹲跪在地,缩起身子长戈是杵在膝退之间,双手紧握斜向面对冲来的骑兵。

同时这些重甲兵不只是谁带的头,大蜀的战歌再次响起!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即便为鬼,誓死护土!”

雄壮的歌声在这千余男儿的悲壮声音下立即震撼了整个战场!

蜀军们是纷纷高声合唱起来,他们知道今夜是九死一生,以步兵对骑兵,而且还看见了石蓝枫的旗号,他们知道今夜所面对的敌人是谁,所以他们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但是他们不知道还有北军的存在。

刚一接触,蜀军长戈是猛地一划,元军骑士是鲜血飞溅之下,或人或马翻到一片。

元军攻击阵型大乱之下,前后相挤压,立时是折损甚多。但是还是有后续骑兵继续而上,那千余重甲士兵已是丧失了防卫,顷刻间便有小半数军士或是死于元军刀下,或是被战马铁蹄踏的血肉模糊!

岳渊见状是须发皆倒竖而立,他手中战刀一指正在继续围歼蜀军轻步军的左翼元军,厉声喝道:“众军准备,齐射!”

一时间机簧、弓弦声四起,箭羽如黑雾般照向元军!

第七十三节 一战定音

箭羽的黑云是无情的,三千羽箭的威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岳渊的指挥才能的确是名不虚传,在危急关头数次紧急调动部队机动防御攻击,效果是显著的。特别是在紧急之下在战场上集结三千军士的弓弩阵,而且是拼着消耗重甲兵来完成了地理优势位置的占据,眼下是展现这种效果的时刻了!

蜀军轻步兵左翼吴欢余下来攻击的近两千人的元军铁骑瞬间被这一阵箭羽射翻了一半!余下的骑兵不待命令便是蜂拥向岳渊箭弩阵扑来!

吴欢刚才的与重甲兵的撞击刚刚结束,两千多人马折损了近乎一半!这是数百蜀军决死战阵所带来的战果!那些余下的重甲兵是各个红了眼,两翼立即翻卷长戈带起寒光转眼间又砍翻了数百元军!

吴欢是大为恼怒,两千军马冲击之下自己倒是折损了将近一半!他立即挥兵向前奔出,准备集结战阵再次冲击这剩下的四百余人的重甲兵。

岳渊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立即命令号灯打出高地下重甲兵向自己收缩的命令!

而面对由左翼调转马头蜂拥而来的八百多骑兵,岳渊只是冷哼一声命令道:“弩箭两射击马,弓箭一射击人!放!”

结果对元军是灾难性的!

弩箭可以连装连射,一支弩可以同时安装八只弩箭。随着层次分明,射击目标明确的间歇性连贯箭羽,不过是三轮,冲过来的八百多元军骑兵已经烟消云散了!

元军这种冲击等于是送死,因为岳渊现在是处于高处,骑兵仰面攻击三千弩箭阵,结果还用说吗?这就是散兵没有主帅指挥的结果。虽然双方紧紧距离不过是一箭之地的距离,这已经可以葬送这支军队!

蜀军轻步军左翼没有威胁后,立即调转方向一面集中攻击防御突疏勒,一面缓缓地撤向岳渊所部,而岳渊也在向他们靠拢!

吴欢还没有来得及结成阵已经被蜂拥从镇子向岳渊靠拢的蜀军交缠上了,千余骑兵立即是抱头鼠窜。万余步军的攻击力可不是可以小看的,何况吴欢没有机动的可能性。

战争是铁血无情的,吴欢就在这乱军之中被乱刃分尸了!

突疏勒也算得上是骑兵的骁将,他没有像吴欢一般轻率行动,只是死死地咬住蜀军,不断用游击弓射杀伤蜀军。

岳渊此时已经是与这轻步军并合在一起,同时镇子中的蜀军也在不断汇合之中,主体已经集结完毕。

岳渊立即命令千余轻步兵举起盾牌在右翼行程盾阵,将军士们紧紧地护住,让突疏勒的游击失去了效果。

此时他开始紧张的简略清点兵力与重新结阵,他知道后面的攻击会更加残酷!

清点之下,他心中痛惜中涌起了一丝安慰。五千重甲兵现在仅存两千余人;原先高地上的一万轻步兵只剩下七千余人;镇子里面的轻步军却是损失不大回来了一万余人;加上这三千人左右的箭弩阵,现在总计兵力约有两万两千人。

岳渊连忙将重甲兵分为前右两列守护在最前方,箭弩阵紧随其后,其他轻步军放置在最后翼,在高地的缓坡上展开阵型!

而石从玉现在也已经是带领大队越过镇子赶到了高地之下,他的一万骑兵可是损失惨重,现在只有五千人不到。加上突疏勒的四千余骑兵,不过是一万人都不到,而吴欢所部几乎已经被全歼了!

这一仗从目前来讲,八千伤亡步军伤亡换取一万余骑兵伤亡,蜀军已经是胜利了。

石从玉一边飞马报给石蓝枫,一面协调进攻岳渊,可是岳渊的箭弩阵处在高地之上,所以他立即派出两千骑兵从左翼包围岳渊,这是要占据有利地形形成冲杀力。

突疏勒一见便明白了石从玉的意思,他立即同样派出一千骑兵快速切向蜀军西面,占据高地形成合围之势,同时切断其退路!

岳渊感到压力剧增,他立即命令后队的轻步军向中心靠拢,而后五千轻步军环绕在箭弩阵前,五千轻步军缩在箭弩阵中心,同时将箭弩阵扩张开来,形成环形防御;两千重甲兵配合箭弩阵前列的轻步军用盾牌长戈形成防御圈。

这是一个刺猬型的防御圈,阻滞元军骑兵的主要是重甲兵,他们不怕骑兵的弓射,长戈也可以有效的进行攻击战马。而核心威慑杀伤元军的是箭弩阵,这种集中箭羽可不是骑兵这种目标高大军种可以轻易消受的。

岳渊知道,元军想赢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出动石蓝枫身边最后的一万骑兵来自上而下的冲杀,配合石从玉与突疏勒的骑兵分散箭弩阵的集中攻击力度,只有这样才可以一举击溃自己的战阵!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是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要看楚云谦发动攻击的时间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好在从开战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顿饭功夫,元军绝对不可能搜索道埋伏在一旁的北军。

楚云谦现在是对前方交战的情况了如指掌,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岳渊成功了,而且是以较小的代价完成了任务。眼下,他只在关注一件事情,石蓝枫的一万铁骑什么时候投入战场。

楚云谦看了看身旁的校尉道:“岳兄果然是宿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这么小的代价完成了任务。”

欧阳澈笑了笑道:“大人,眼下是要轮到我们了。”

楚云谦笑道:“只要石蓝枫出兵,那么现在是大局已定!”

欧阳澈皱眉道:“这个时间点不好把握。”

楚云谦笑道:“我要先行攻击!”

石蓝枫此时也得到了战报,己方损失了万余人!这不禁让他大为恼火!刘静安的李家坪设伏实在是出人意料,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尽然就已经设好了埋伏,不过这些可不能挡住自己的步伐。

他不禁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派出所有军力参与攻击,因为在那种环境下,再多的军力也只不过是徒增损耗罢了。同时他也在心中大骂吴欢,如此愚蠢的犯战术错误,白白的将五千铁骑丧失殆尽!

石蓝枫恨声道:“全军压伤,绕过镇子由左翼压上蜀军后路,准备突袭!”

计汝明闻言道:“侯爷是否稍待片刻,蜀军现在也逃不了。等搜索的小队回禀情况后再行决定,这样是否稳妥一点?”

石蓝枫笑道:“汝明多虑了,刘静安之计也只是限于此处了。他定是料想老夫会全军压上攻击李家坪,所以才会如此在李家坪设下歹毒的埋伏。现在老夫这一万生力军定可要了他的老命!”

计汝明一时无言,石蓝枫所说是有道理的,以步军一举击杀万余骑兵可不是件小事。虽然是预先设置了埋伏,也凭借了集镇的建筑优势。

计汝明心中虽觉得不安,但是却是毫无理由来阻止石蓝枫的决定。

石蓝枫的大军开始迅速行动,直接扑向岳渊战阵的后翼占据制高点。

楚云谦在第一时间接到了石蓝枫进军的消息,他立即下达了军令。

石蓝枫离岳渊战阵的距离不过是十五里左右,可以说是片刻可到。

就在石蓝枫疾驰刚过李家坪集镇时,后面传来了元军斥候的凄厉的警报之声!

后面有追兵!

石蓝枫大为惊讶,同时计汝明的心中泛起了恐惧的念头,这一定是伏兵!

可是万余铁骑疾驰之下哪里可以轻易的控制住?

石蓝枫是急忙命大队调转了马,后面李家坪镇子中已经冲出五百铁骑,旗号竟然是北军的大旗!

石蓝枫是大惊好悬摔下马来,北军这支劲旅不是早已被消灭了吗?同时他更为惊讶的是,这数百铁骑是从镇子里冲出来的,那么警报所指的军队又是什么?

这个答案非常快的展现了出来,起先得数百铁骑狂风般的冲入正在诧异的石从玉近四千人的骑队,有如下山猛虎般,石从玉大队是立即慌忙抵抗!

可是还没来得及怎么样,李家坪火光中再次显现出数千北军旗号的铁骑!这是事先潜伏在绵阳城中的四千北军铁骑!

石蓝枫刚要下命令,在自己的左边与后面最次响起了警讯!同时李家坪南侧也隐隐的传来警讯!

元军一时是大乱,北军数千铁骑的出现已经是让人胆寒,现在是四面传警,显然已经是陷入包围中!

在石蓝枫分兵准备迎战之时,楚云谦是率领着两千余北军铁骑配合着由石蓝枫左翼突击而来的两千铁骑合力攻击石蓝枫所部,北军大旗在迎风烈烈招展隐现在火光之中!

石蓝枫现在是相信了这一定就是北军!因为这近八千的军马可不是大蜀轻易可以拿出来的。即使是战马可以秘密凑齐,但是这些军士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取得的。

问题是不远处还有战马嘶鸣,奔跑的铁蹄声隐隐可闻,听着声音可知是正在向自己的前后翼展开。

再看眼下,自己的一万军队已经于这四千北军厮杀在一起,北军的迅猛战法又是有备而来,显然游走突击之下,己方在军心恐慌之下却是几乎束手无策。

再看下面坡底,石从玉所率军马几乎是在北军与岳渊的前后夹击下立即便崩溃了!而突疏勒只不过是方才还全力救援石从玉攻击北军骑队,可不过是片刻这突疏勒后翼也是密密麻麻的在夜幕中钻出北军铁骑。

北军从上往下冲击突疏勒所部,瞬间便是将突疏勒所部打的是落花流水!

石蓝枫恐惧的看了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火光之中兀自站立着几名将领,高悬的号灯是不时传出军令,一杆帅旗是烈烈展开,上书一个大大的“刘”字,石蓝枫彻底的崩溃了!

他立即命令全军向东南方向逃跑,一定要杀出重围!

兵败如山倒,一时间元军是蜂拥而逃溃不成军,北军是乘势掩杀!

巳时中刻,楚云谦鸣金收兵,这一战从辰时中刻起足足打了一个时辰!

完美的伏击!

楚云谦等人再次聚首时心中都是欢快异常,尤其是楚云谦,他因为被迫和岳渊分开,所以几乎是他独自策划了整个战争过程,结果是他成功了,他击败了当世名将石蓝枫!

岳渊是浑身浴血的道:“云谦此次决断非常!为兄以为你当称名将!”

楚云谦强自按下心中的激动道:“没有岳兄成功的防守诱敌,石蓝枫那老贼是不会轻易上钩的。”

岳渊豪爽的笑道:“照你这么说,还是李太尉与刘司徒是早有筹谋之力了。”

众人闻言是哈哈大笑。

欧阳澈笑着对楚云谦道:“大人不必谦让,此番伏击若不是大人决断非常,又是在李家坪密布陷阱,此战是有输无赢的。”

这是实话,刘静安可是仅仅选择了伏击地点,而且准备了五千重装步军,其余的可都是在楚云谦带领下完成的。

众人正说笑间,凌少锋已经是过来回禀道:“大人,此役一共歼灭元军一万六千人,俘虏元军五千余人;我军步军阵亡一万三千人,伤六千余人,北军阵亡一千一百余人,伤五百余人。”

楚云谦闻言是心下沉痛的道:“可谓是歼敌一万自损八百的惨胜!”

岳渊皱眉道:“云谦,现在石蓝枫还有近九千的战力,北军现在也有近九千的战力。”

楚云谦看了看正在打扫战场的军士道:“岳兄,我们改伏击战为歼灭战如何?“

岳渊笑道:“正合我意。”

第七十四节 追歼败笔

同等军力之下,石蓝枫又是新败之军,楚云谦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

楚云谦经过这次伏击战,有效地锻炼了自己的指挥才能,所以他现在是信心大增。

欧阳澈笑道:“大人,石蓝枫是实力犹存,我军并没有占据明显优势,还得要小心行事。”

凌少锋笑道:“三万铁骑不过一个时辰便是分崩离析,而且北军的主力出现是吓破了石蓝枫的贼胆。现在是痛打落水狗,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云谦笑道:“少锋不要大意了,别忘了此次是险胜。如不是北军在心理上彻底击垮了石蓝枫,恐怕胜负是未知之数。”

这点很在理,石蓝枫这些惨重的伤亡除了在攻击镇子中伤亡惨重之外,其他的损耗可是多在惊慌混乱之下造成的。如果真是决死一战。

楚云谦是占不到便宜的。

岳渊抚了抚下颚道:“石蓝枫当世名将不可小看,骄兵必败。”

凌少锋吐了吐舌头道:“两位将军大人,卑职这就去跟踪查探可好?”

岳渊不禁莞尔道:“如此甚好。”

楚云谦也是笑道:“还有有劳少峰辛苦。”

凌少锋是一个跟头疾驰而去。

众人都是微笑的摇了摇头,凌少锋在斥候技能上绝对是杰出,可是还是年龄太小,往往难掩孩童心态。

这也可见众人在危急中击败石蓝枫所带来的愉悦心情。

楚云谦是命众军就地扎营休息,打扫战场安抚伤兵。同时命令北军立即休息,整顿军马蓄养精力,准备好明晨可能的奔袭。

北军在此一战之后是军心大震,对楚云谦等人是恭敬异常,一战之下歼灭两万余骑兵可是在近十余年来罕有的战绩,更何况敌方主将还是原先蜀军的有数名将石蓝枫?

所以军令一下,北军士立即执行择地休整,刚才的欢呼雀跃与激动转眼间便沉寂下去。

楚云谦看着还在面色激动、欢呼不已的步军,不禁心中叹道:“北军果然是骁勇之兵,只看眼下任务一下立即转入休息,节约体力以求备战,便知这些军士无一不是饱战之士。”

岳渊与楚云谦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赞赏之意。

石蓝枫这次奔逃足足跑出了三四十里地,远远看去没有北军追来,这才停歇下来。

他此时有些惊魂未定,北军的万余主力在夜幕下突然出现让他心惊胆战。[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他此时已经明白了,刘静安后方悬空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引诱自己加以伏杀。

他望了望身边不足四千人的部队,不禁仰天叹道:“老夫纵横一生鲜有败绩,想不到最后还是不如刘静安这个老匹夫!”

石从玉现在是面色青白,头盔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是好不容易才从乱军中逃了出来。幸亏石蓝枫视子浓情,百忙中还是在撤逃中挥军解救了他,这才使得他侥幸逃出生天。要不然以他一个断臂之人怕是早见了阎王。

当然他能在蜀军夹击之下坚持到石蓝枫来相救,也是幸亏了元军的军纪严明。元军军纪中规定战场上主将被擒杀,一干副将均要被处死。

石从玉有些惊慌的道:“父亲,北军不是早已经在武关之外被全歼了吗?”

石蓝枫皱眉,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是这样。

计汝明现在是头发凌乱不堪、气喘吁吁,他看了一眼歪袍斜甲正在沉思的石蓝枫,石从玉的这个问题也是他正在疑惑不解的地方。

石蓝枫叹了口气道:“看来只有一个原因了,定是李飘然那老鬼会同刘静安这老匹夫合谋,秘密中组建了一支骑兵借以取代北军!为父上当了!”

石从玉大惑不解问道:“难道说方才的不是北军?”

石蓝枫没有理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道:“速传本侯军令,命现存的斥候全数出动,一部分监视周边密切关注蜀军,一部分立即在周围搜所,让打散的部队迅速向本侯靠拢!”

随后他又对身边的将校道:“你等迅速安排,对今夜在此驻扎!命全军现在马上休整歇息,安排好接应引导散军回来的人员。”

众人领命而去,石蓝枫下马之后席地而坐,心情沮丧至极,阴沉着一张老脸。

石从玉见父亲没有回答自己,只得是抓了抓脑袋未敢言语的跟着坐了下来。

计汝明也是席地而坐对着石从玉道:“少侯爷,刚才的却是北军。只是我们在关外歼灭的不完全是北军,其中定然参杂着新军。”

石从玉恍然大悟。

石蓝枫恨声道:“刘静安果然是奸诈!本侯上当了。”

其实计汝明在方才逃跑的路上已经是看出了这点,如果真的存在北军大批的主力,刘静安的天罗地网之下,怎么会让自己等人轻易逃脱?只是碍于石蓝枫的情面不好出言罢了,所以他闻言却是没有做声。

石从玉却是迷糊的很,他茫然的看着石蓝枫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上了什么当?”

石蓝枫气的是狠狠地瞪了石从玉一眼,吓得石从玉是一缩脖子。

石蓝枫叹道:“玉儿,你如此不上心苦学兵学,日后如若为父不在这人世,你怎堪挑得起为父留下的大业!”

石从玉闻言是面色惊慌拜伏在地。

计汝明见状上前扶起石从玉道:“少侯爷,方才的北军实力定是不强。敌方疑兵之计加上全力突袭,导致我们一下子慌了手脚不战自乱,所以侯爷才说我们上当了。”

石从玉这才明白过来,他恨声道:“父亲,那么北军的实力有多少?我们可不可以杀回去?”

石蓝枫道:“所料不错不过是方才出现的万人罢了!只可惜我们损失尚不清楚,待收拢后再做决定吧。”

计汝明微眯了一下眼睛道:“侯爷,刘静安示敌以弱让我们遭受重创,卑职想来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石蓝枫一拍膝盖,冷冷的道:“现在我们也示弱与敌!看今夜部队收拢情况,如有一战之力,老夫定叫他痛悔追袭我们!”

计汝明心头一动,随即想起了方才之战己方是吃了斥候情报上面的大亏,随即他道:“侯爷,此次蜀军军中斥候多是厉害之辈,看来我们要对此小心防范。”

石蓝枫想了想道:“言之有理!”

随后石蓝枫面色有些悲怆道:“汝明,刘静安是智计非凡,倘若不追来我们再也没有擒杀他的机会。如此一来,恐怕老夫的大计再无可行之机了,我们总不能就此蛰身元国终身仰人鼻息吧?”

计汝明安慰道:“侯爷,刘静安也是人,我们现在是最为软弱的时候,即使他想道我们看破了他的伏兵之意,相信他也一定不会放弃这个绝佳机会。”

石蓝枫叹道:“希望如此吧。”

随即,石蓝枫用最快的速度下了一系列命令,并且这些军令立即得到了准确的执行。

石蓝枫已经恢复了镇定,数十年间铸就的名将威名可不是虚言。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弑!

如果蜀军此间的主将是刘静安的话,也许他绝对不会做出追击的命令。因为石蓝枫此时的兵力绝对不可能再给撤守的蜀军以任何威胁,可惜的是,历史没有如果。

而楚云谦等人在艰苦卓绝中击败石蓝枫、重创元军之下是雄心百倍,他们忘了刘静安的最后嘱咐:只要击溃石蓝枫即可,不要歼灭他!

李家坪血战以漂亮的开篇开局,却是已败笔而结尾。

楚云谦在清晨时分接到了凌少锋发来的军报,石蓝枫整夜都在四十里外的黄村收拢散落的军队,将近天明时分方才整顿完毕,现在大军正在休息。

石蓝枫现在收拢的军队约有六千人马,均是困顿不堪伤痕累累。

接到军报之下,楚云谦等人是大喜,石蓝枫所受到的创伤要远远大于自己的预计。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散兵不易收拢。现在是一鼓作气绝杀他的最佳时机!

鉴于凌少锋所报的元军此时是在黄村周围十里地设立了严密的斥候监视网,同时在黄村外也连夜竖起了高约二十丈的哨塔,楚云谦决定立即将北军马蹄裹上棉布、摘去铃铛,而后立即开拔!

四十里地,骑兵全力冲击之下不过是半个时辰罢了。为了不引起元军的注意与节省战力,楚云谦命令在前三十里地放马缓行避免溅起尘土,要求在一个半时辰完成,后面的十里地要求在半刻时间冲杀进去!

计划是完美的,因为骑兵休息为了保持战马的休息往往要解下马鞍等作战装备,半刻时间不足以完成战备工作。

可是楚云谦不知道,这是石蓝枫的一个圈套,所以当北军全力攻来时,石蓝枫是大喜过望!

实质上石蓝枫现在手里的部队不是六千人,而是九千余人!昨夜突疏勒的残军已经和他联系上了,他昨夜突出得快,带出来的三千军马几乎是没有什么伤害。此时突疏勒正按照命令偃旗息鼓的停歇在黄村南面的一处河低岸处!

而石蓝枫黄村营中的军士也是按照命令分出五百多人不停的在忙碌着,做出治理伤兵的模样。为此,石蓝枫还命令宰杀了三十多匹的受创较重的战马,让军士将马血散在大营的下风处,而其他军士却是在酣睡中蓄养体力!

同样那些归来的散兵,石蓝枫也做了戏剧化处理,让他们在专人的带领下做出极为疲惫与受伤痛苦的模样,在大营外侧的篝火旁逗留了不少时间。

而这一切都被藏身在远处的凌少锋看得真切,他正好是在大营的下风处,机缘巧合之下,满鼻子的血腥问不停的在向他宣告元军的惨烈。

而且更为狠绝的是石蓝枫命令军中不得准备早饭,所有军士在天色将明时开始静默,一律只能躺在地上不准走动。

这一点让平素精明的凌少锋上了大当,石蓝枫让全军忍饥挨饿是为了突然反攻可能突袭而来的蜀军,反倒成了凌少锋判断石蓝枫所部受创惨重的最好证明!

所以凌少锋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再仔细查看元军的单兵装备是否离身在。可惜的是一是夜色之下不易查看,二是元军大营周边散落着百余匹自行悠闲啃草的战马成功的迷惑了他的双眼。

北军是严格按照计划发起了进攻,可惜等待的不是仓皇应战的疲惫之军,而是阵容严谨的精锐元军!

从北军冲锋开始,元军大营中原本散落的战马是发出阵阵嘶鸣昂身而起,可惜这被北军认为是元军大营中的慌乱,殊不知这是战马长时间被骑士按躺在地上瞬间被解脱后的兴奋嘶鸣!

五千元军在看似散落的黄村营地之外迅速的结成各自的骑阵,双方首先接触的都是对方无情的箭雨!

可惜的是北军在高速冲击之下弓射,元军是在原地弓射,两者相较之下的准确性是天差地别,而且元军是早有准备,所以瞬间强弱立判!

大批的北军军士勇猛的冲击是戛然截止!

接着双方展开了来回的集体冲击战,北军的人数优势立即显现出来!

石蓝枫见状是立即改变战术,展开了与北军的贴身肉搏战,两军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这是对骑兵战技素养和人与战马协调素养的综合比拼,在北军凭借人多的优势堪堪要占据上风之时,突疏勒的三千劲旅赶到了,直接冲击战阵中的北军集中核心部位。

好在楚云谦应变的早,突疏勒的铁骑一出现,他便立即指挥全军向纠缠的元军后翼集中杀了过去,这才在关键时刻脱离的战场,得以在五六里外再次结成了战阵!

楚云谦看了看身边,心中泛起了苦涩,九千北军精锐一下子便折损了三千余人。

而石蓝枫也是结成了骑阵,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折损了近一千五百人。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石蓝枫赢了。

第七十五节 惊天噩耗

石蓝枫压着战阵缓缓向楚云谦逼来,楚云谦是面色冷峻下令全军做好再一次搏杀的准备。(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现在是石蓝枫占据兵力优势,元军七千五百余人,北军六千人。骑兵对骑兵,双方都是精锐部队,战技素养相差无几。这种正面战阵交锋没有什么悬念可言,比拼的就是实力,所以如果石蓝枫进攻那么北军一定会全军覆灭,当然石蓝枫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个惨胜。

楚云谦现在心中是紧紧地抽搐着,他不能命令回马逃跑,那样一来己方毕竟会被对方追杀,虽能逃出些人马,但损失也是惨重至极。

他很痛苦,石蓝枫一定不会放过北军,他一定会拼掉大蜀这最后一支最为精锐的机动力量!

他的眼中不禁泛起了一丝雾气,他想起了刘静安的叮嘱:只可击溃,不可聚歼!

楚云谦现在只想举刀自刭!可惜他不能,石蓝枫正在向他接近!北军的上空气氛凝重,好像天就要压下来一般,战马也在不安的打着响鼻,不住的刨着地上的泥土。

近了,近了,石蓝枫来到了北军阵前,双方正好是相聚在骑兵可以完美进行一次冲击的距离之地。

石从玉猛地看清了楚云谦的面容,不禁手一指楚云谦,对着石蓝枫尖声道:“楚云谦!他是楚云谦!”

石蓝枫是浑身一震,顺着石从玉的指向看着楚云谦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计汝明就在石蓝枫的身侧,听见石从玉的叫喊也是一惊之下看了看楚云谦,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旋即石蓝枫与计汝明对视一眼相继是哈哈大笑,正在石从玉与一旁的突疏勒不明所以间,石蓝枫是叹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计汝明笑道:“侯爷大计可成,那刘静安必是在剑阁之上!”

石蓝枫笑道:“待老夫上前一会这后起的将星!”

说罢石蓝枫是提马上前道:“楚将军真是后生可畏,着实让本侯吃了大苦头丢尽颜面,不知可否上前一叙?”

楚云谦闻言倒是一愣,石蓝枫不但不立即攻击自己,相反却是心怀欢愉至极,岂不怪哉?他认识自己到不奇怪,因为楚云谦看见了石从玉。

想到这里,楚云谦也是纵马上前道:“石蓝枫你卖祖求荣,此番你我只有血战罢了,你要本将出列相谈所欲何为?”

石蓝枫笑道:“楚将军口是心非,你我如果现在死战,你这所剩北军定然全军覆没,而我大元却是不会吝啬这区区数千铁骑。”

楚云谦恨声道:“我大蜀好男儿岂是怕死之辈?即使是我等今天在此尽皆而亡,明日定会有更多的大蜀健儿前来取你的狗命!”

石蓝枫皱了皱眉放低声音道:“楚将军,你是否可以不要徒逞口舌之利?老夫邀你出列是有事相商。”

楚云谦闻言一怔道:“你我势同水火,有何事相商?”

石蓝枫道:“楚将军今日老夫不会率部聚歼你们,你大可放心,所以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针锋相对。”

楚云谦是一下子坠进了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方才双方还是欲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并且双方血战之下是死伤连连,现在石蓝枫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石蓝枫笑道:“你不必担心,老夫言出必行!只是老夫问你这李家坪一战可是你独自指挥的?”

楚云谦是打着刘静安的旗号,哪里肯透露?

他双拳一抱向天笑道:“本将哪里来的这样本事,这是刘司徒的指挥之妙。”

石蓝枫撇了撇嘴道:“一派胡言,你当老夫看不出吗?这刘静安现在还在剑阁关上,怎么可能在昨夜坐镇临机指挥?”

楚云谦反问道:“你当真以为刘司徒在剑阁吗?”

石蓝枫是有些不耐烦了道:“罢了,想必你认为这是军事机密,其实它一文不值!老夫也不和你多说了,就此别过。”

说罢他便一转马头欲要回阵,临行前他回过头来对楚云谦笑道:“楚将军,老夫念你才具不易,不再聚歼你们于此地。今日你欠着老夫一个人情,记着日后要还给老夫!”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楚云谦是愣在当地。

元军果然在石蓝枫的指挥下是略微收拾了一下战场便绝尘而去,六千北军是面面相觑,幸得虎口脱险!

可是这个脱险实在是怪异之极,不过楚云谦等人也绝不会去和石蓝枫拼死相杀,元军可以耗得起,但是蜀军不行。

面对着蜂拥而去的石蓝枫,岳渊上前皱眉道:“云谦,石蓝枫怎么会这般大度放过我们?”

楚云谦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或许他的目标是刘司徒。”

欧阳澈此时也是上前道:“大人,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云谦看着他道:“欧阳兄是何意?”

欧阳澈苦思之下道:“卑职一时难以说清。”

凌少锋这时也是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拜倒在地,他面色惶恐的道:“大人,卑职有失查探,还请责罚。”

楚云谦的这个决策完全是依据他的情报而做出的,论责任他是首当其冲。

楚云谦见状是赶忙下马上前扶起他道:“少锋不需自责,要说责任,是我低估了石蓝枫。”

凌少锋正要辩解分说,岳渊却是道:“胜败那兵家常事,论责任现在也不是个时候。还是赶紧收缩军队赶回潇香大营。”

欧阳澈也是拱手道:“大人,岳将军所言在理,还是赶紧回撤。现在被均已经暴露,不管石蓝枫是怎么想的,这潇水东岸不是久留之地!”

楚云谦明白眼下是事态危急,武关之上的龙逸云所部数十万铁骑可不是儿戏,所以他立即开始回师会同李家坪步军退往潇水。

放弃击杀楚云谦所部使石从玉与突疏勒极为不满,可是慑于石蓝枫的威势,二人也是不敢多言。

石蓝枫此时是与计汝明回到了昨夜黄村大营的中军帐,元军已经开始埋锅造饭。

石蓝枫笑着对计汝明道:“汝明,看来老夫大业可成!刘静安竟然如此迂腐的死守剑阁,而且竟然还有这北军的参军,倒是让老夫可以提前行事了。”

计汝明也是微笑的道:“天意如此,侯爷定当大业可成!”

石蓝枫是哈哈大笑道:“更为精妙的是北军现在的实力竟然和我们差不多,实在是让老夫喜出望外!”

计汝明微微皱了皱眉头眉道:“只是侯爷放过了楚云谦不知日后是否会产生威胁,卑职以为他实在是一员不可多得将才。而且又是文武双全,卑职实在有些不放心。”

石蓝枫笑道:“放心,他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影响朝政,反之日后要收拾他也很容易。再者若是可以收服他,倒是老夫的一大助力!”

计汝明闻言思索着道:“侯爷,卑职以为少侯爷对多日前山中追擒长平一事的过程多有隐瞒。而且似乎楚云谦与长平之间有着私情,若是要收服于他,恐怕少侯爷这边不好说话。”

石蓝枫击掌叹道:“蠢子不肖!老夫现在可以断定当日袁泽等人必是遭楚云谦设计而亡,绝不是什么山洪之祸!他若是告诉我实情,老夫怎么会在昨夜吃上这么大的亏!”

计汝明也是叹道:“若是早些知道刘静安不在军中,我们也不需要去费力攻击了。但是侯爷正所谓祸者福所依兮,我们不是正担心着怎么顺利过潇水吗?”

石蓝枫再次哈哈大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计汝明再次提醒道:“侯爷,突疏勒此人还需要着力安排,他一旦得知真相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不便。”

石蓝枫目光中透出冷冽道:“这点不用担心,元军本就是靠着军纪酷法来维持的。介时他若是敢于反抗,直接杀了他便是!”

说罢,石蓝枫是安排了一系列事宜,同时包括向龙逸云传去最新的战报,点明了刘静安还在剑阁的要点。

临安州渡口前三十余力地的庆阳城外。

楚云谦一行已经是急急撤退走了四天的时间,临安关撤下来的五千蜀军已经和自己会合了。这几天一路上斥候不断传来讯息让楚云谦感到沉甸甸的。

武关的龙逸云已经是率领骑兵十五万,步军十万旋风般出关,据斥候所报行军在山间的元军是密密麻麻,夜间宿营的篝火是宛若繁星点点。

其先锋兵马已经是直扑临安关、剑阁关,打击的重点十分明确。

临安关外的五万元军步军开始了日夜猛攻,收军是岌岌可危,破关不过是这几日之间的事情罢了。

剑阁的形势好一点,宋军在连续攻击数日下,现在是暂缓攻击。但是这表明了宋军在休整等待元军的配合,而后前后夹击一举攻下剑阁。

楚云谦在此期间担心刘静安的安危,特地命斥候带着自己一封亲笔书信赶往剑阁,信中是劝刘静安立放弃剑阁退回潇水。

石蓝枫的骑队现在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成了他的心病。

同时越军与蜀军对峙盘江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现在是忧心如焚。

可是这些对他而言都是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的品级太低了,既没有人来问他该怎么办,也没有人来专门向他传递情报,所以他所得到的消息军报仅仅限于自己派出的斥候搜集而来。

楚云谦现在开始担心了,岳翎的或可破敌之策是否可以顺利的用得上,成了他心中最为沉重的悬念。

他首次产生了对权力不足的焦躁。

再渡潇水时,楚云谦所部受到了守渡将士们的热烈欢迎。李家坪一战,使得楚云谦在军中威名顿涨,新一代的大蜀将星!

在渡过潇水的第四天,大队来到了潇香大营,在这里他在惊喜之下,面对了有生以来最为惨痛的打击与惊愕!

楚云谦是下午时分到达了潇香大营。

接待他的竟然是自己先前遥不可及的主将:骠骑将军李智!

这让他几乎惊喜的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刘静安让他不要挂念潇水战事,要他回来到京师协助丞相赵元。有这样的一位猛将在,楚云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最起码眼下,元宋联军不可能轻易渡过潇水了。

同时当天傍晚临安关、剑阁关传来消息,两关皆失!在前天清晨,元军同时发动了对临安关、剑阁关的攻击。临安关在前后夹击之下在中午时分便是陷落,剑阁关在元宋联军的前后攻击下,与当天傍晚陷落!

而大司徒刘静安在剑阁关与元国师福哈太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福哈太用放过剑阁守军、临关俘虏的条件要求与刘静安放手一搏,两大武学宗师在剑阁关的夕阳下展开了一场旷世的武学较量。

二人激战了小半个时辰,刘静安终因连日操劳与当日指挥作战的疲惫而技输一筹,在重创福哈太之下身死!

楚云谦陷在了深深的悲伤中。

可仅仅是不到一个时辰,噩耗再次传来,大蜀文帝因为多年的旧疾发作已然驾崩!因为国事紧急,在发丧的同时,太子张勇即日登基继承大统,暂时仍用宣德年号!

一时间潇香大营是愁云惨雾。

因为李智的身份是绝密,所以这些全军缟素之类的事宜还是由潇香大营主将都督马斌峰主持。

楚云谦现在了深深悲伤与胆寒中,岳翎当日的分析有如魔咒般的在一件件的发生着。下面,自己该怎么办?

第七十六节 骠骑将军

楚云谦的心里像堵了一块重铅,面色青白间是神色恍惚。

正在这时,李智来到了他的营房,而岳渊等人此时也是在房中,陪着楚云谦。

李智身高八尺有余,比楚云谦还要高出一点。身形魁梧,方脸上之上是浓眉横飞。四十多岁的年龄确是饱经风霜,气度沉凝中显出坚硬的性格。

李智也是一身甲胄之外套着白袍素衣,一进门来便是道:“楚将军为何如此消沉?这岂是男儿所为?”

快言快语,可见李智的豪爽。

楚云谦等人也是立即上前施礼,却被李智一摆手给拦住了,众人将他让进主坐。

楚云谦原本是李智麾下一名校尉,多年来在江陵大营多受李智的提携指点,所以他对李智还是非常尊敬的。所以刚才李智直言批评与他,他也是毫无介意。

楚云谦叹声道:“将军训责的是,卑职是因现在我大蜀三杰业已凋零,文帝陛下也是龙驭宾天,所以才会悲伤难禁。”

李智虎目中闪过一丝痛苦,太尉李飘然可是他的伯父。

但是随即,李智目光中再次透出坚毅之色的道:“楚将军,眼下是国事艰难可容不得我等再此做这些女儿之态。”

这就话可是说的太重了,楚云谦立即使面色绯红垂下了头。

在一旁的岳渊见楚云谦这样是立即眉头一皱,他知道李智往昔是楚云谦的最高统帅,而且现在二人也是身份悬殊极大,所以楚云谦是只能埋首不语,只是如此重斥楚云谦却是让他感到极不舒服。

岳渊是何等人?那可是昔日纵横吴越的名将!

当下岳渊冷哼一声看着李智道:“李将军恐怕说的是过重了吧!云谦生性儒雅尊礼,在闻得明君驾崩之下心情悲怆这是当然之事。同时,刘司徒与他又是情义深重。难道初闻此间噩耗连连,还要置之不顾吗?这岂是人臣所为?”

楚云谦一见岳渊直言指责李智,是连忙起身对着李智施礼道:“将军莫怪,岳将军向来心直口快。这些都是卑职的不是,还请将军恕罪。”

他可吓得不轻,他在李智麾下多年,深知这位李大将军性情刚烈,带兵是法度森严,岳渊如此冒犯与他,岂不是糟糕至极。

李智现在是呼吸加重了几分,显然是有些恼火。只是岳渊刚才的话也是太过直接,简直是在斥责他不守人臣之礼。大蜀可是以儒家治国的,人臣礼教自是看的极重,也难怪他气得不轻。

而李智所言也是实情,元宋联军不日即将尽收潇水东岸之地,越军又在江陵兴风作浪。眼下国家危亡之际,确实也不容他们有所懈怠,所以李智现在是心中气愤。

一时间,营房内是气氛紧张,除了李智粗重的喘息声,几乎是落针可闻,楚云谦更是心中紧张。

半晌,李智的气息声是缓缓降了下去,他微微一叹道:“是李智疏忽了,只是庞将军的虎威不减当年,在下是领教了。”

此言一出,楚云谦是有如炸雷在耳!

他现在想的是早年岳渊驰骋南越间,李智又是常年对峙越过,恐怕早已留心了这位庞大将军。

所以,他看向了岳渊。

岳渊此时也是一怔,他以为是楚云谦私下告诉了李智,所以他此时也正看着楚云谦。

李智见二人不言不语,便道:“云谦你也不想一想,当年庞将军纵横南越边境,在对战孔雀王朝时是战绩骄人,本将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而不去调查?”

楚云谦叹气道:“将军原来早就留意庞渊将军了。”

李智闻言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楚云谦与岳渊对视之下立即感觉到:上当了!

李智激动地长身而起笑道:“果然是庞大将军,大蜀幸事!李智有幸得以一睹将军风采,真是荣幸之至!”言语间已经是走到了岳渊身旁一把扶住了他的臂膀。

岳渊看着正在欣喜异常的李智苦笑道:“将军,卑职早年是化名化妆效力越国,但不知将军是怎样了看穿卑职的?”

李智却是没有回答道:“庞兄不必自谦,庞兄年龄年看似大于智,不若以兄弟相称如何?李智不敢当庞兄的自称。”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楚云谦道:“云谦也是胡闹!怎么能让庞兄为副手!”

楚云谦闻言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可不在乎李智这么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些日子下来,他与岳渊、欧阳澈、凌少锋数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而李智这位稳坐大蜀军方的第三把交椅的人物竟然如此豪爽,丝毫不掩自己的情态与没有架子,也是博得了岳渊的好感。

岳渊笑道:“将军这样说,岳某也就不再矫情,岳某今年四十六岁,不知将军年庚?”

李智笑道:“在下今年四十五,还是要尊你为庞兄。”

说着众人也就重新落座,李智也不再坐在主位,就是落座于岳渊对面。

岳渊道:“如此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将军说错了,为兄本姓岳。只是我实在不明白,将军是怎么将我与庞源联系在一起的。”

岳渊也是豪迈之人,权位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同时他也有这个能力,当年虽是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却是当年威震吴越朝堂的人物,又怎么会拘泥与称呼?

李智抚手道:“说穿了不值一提。”

原来数日前北军在李家坪一战,斥候早已详细报给李智知晓。楚云谦的出色指挥自是不用说了,而岳渊指挥的步军攻防骑兵及快速结阵却是引起了李智的注意。这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所能做到的,一鸣惊人的将领可是千载难逢。

只是李智苦思之下却是对这名岳渊的将领毫无印象,在这种疑惑之下,他在中军秘密接见了楚云谦等人,暗查之下毫无结果。可巧的是当岳渊等人离去时,多年追随李智的斥候统领正好前来汇报军情。而他就是当年李智命令前去暗查庞源的人,所以一见岳渊背影及那股沉凝的气度,立即就在震惊下辨认出了这是当年的庞源。

李智闻言是大惊,可是当年斥候对庞源的画像可是与此人面貌完全不同,所以李智才有刚才的一试。

众人听完了这才恍然大悟,楚云谦这才明白是自己沉不住气,不打自招了。

李智这才问道:“岳兄当年为何要化名化妆效力于吴越?传闻你当年是因为从倭国回航遇上风暴而身亡,不想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效力我大蜀军中。”

岳渊自然不会说出实情,只是推说自己早年因痛恨异族侵略,所以这才奋而投军抗击外族。事后因落海被渔人所救,便从此隐信埋名在剑屏山中隐居,而后巧遇救下楚云谦与长平。因为与楚云谦投缘,所以这才约上山中好友共同出山,辅助楚云谦。

至于换名化妆,是在是无意与权势。

李智自然不会完全相信这番说辞,但是也没有深问。他知道像岳渊这样的人物,可不是轻易便可刨根问底的。同时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心性高傲、品行高洁之人,一旦确定辅助某人,自是会肝脑涂地,所以岳渊等人此时加入大蜀军中,只是好事而不会产生坏的结果。

所以,李智也是一赞带过后对着楚云谦道:“云谦,你是福分非常,能够得到岳兄倾力相助,还有像欧阳参军等人的帮助,你要善自珍惜。”

楚云谦连忙起身领命。

欧阳澈此时问道:“将军刚才训责楚将军,怕不仅仅是为了一探岳将军的底细吧?”

他是很疑惑的,同时这也是岳楚两人不解的地方。如果要是为了了解岳渊的身份,也不必要如此重责楚云谦。

李智沉吟了一会道:“本将自然不是为此才斥责云谦。纵观这些日子来,云谦的将才可谓是我大蜀明日军中的脊梁。只是云谦生性儒雅,眼下他将身陷险地,本将见他还在这般消沉,岂有不责备之理。”

楚云谦是一愣,下午他已经接到了回京的命令,剑阁这个险地已经是跳了出来,怎么还会有危险?

随即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明悟,心中是了然!

他想起了将他调往剑阁的兵部文书,想起了那份命刘静安死守剑阁的太子谕!李智的言下之意是朝堂之上现在是风云诡谲,而自己在李家坪一战,更会让元国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

楚云谦起身拱手道:“谢谢将军指点。”

李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岳渊眉头一皱道:“沙场对决虽是凶险,但却是难及朝堂相争之一二。”

李智击掌叹道:“岳兄此言甚是!眼下陛下、太尉、司徒尽皆身亡,我大蜀现在可谓是中央权力中空。赵丞相在政务上是卓越至极,可惜不通军务,更是儒学大家不懂得小人之心,在下对着朝中确实是担忧不已。”

转而他看着楚云谦道:“云谦此次前往雍都实是刘司徒所命,本将看来恐怕是想借你的的机变以来应付朝局。可惜的是本将从来不问政务,所以倒也看不出司徒其中用意。”

楚云谦想了想道:“将军,现在是新帝登基,又有赵丞相辅佐,朝政想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大的不稳吧。”

此言一出,欧阳澈心中立即是苦笑:这位楚将军在军事上可以用天资卓越来形容,可对于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还不如一个三岁孩童。李智都这样说了,他竟然还是一点没听懂。

李智闻言也是苦笑道:“云谦可知我为何常年驻军在江陵而不闻政务?”

楚云谦摇了摇头。

李智叹道:“因为我的伯父李飘然身居太尉要职,而我又是骠骑将军,所以为了以防朝中众官暗箭伤人,所以我才常年驻军在外,从不问朝政,同时威慑朝中小人!”

楚云谦这才明白了,伯侄二人同为大蜀军中中央级高官,这内外相合自是可以镇住朝中猜忌之人,同时李智不问政务,偏师外驻不求权利专心抗越,也可以使得皇帝放心。

他对着李智点了点头,李智却是没有言语,房中再次一片寂静。

欧阳澈却是心思敏捷的道:“但是现在大蜀明君已逝,李太尉又是战死。这种格局已经不复存在,将军想必是忧心此点。”

李智点了点头道:“欧阳参军可以继续说。”

欧阳澈却是沉思了半晌叹道:“君弱臣强,纷争必起!兄弟嫌隙,萧墙必乱。强寇入境,忠奸自明。楚将军此次入京可谓是漩涡中心,九死一生之局。”

欧阳澈这番话说出来,楚云谦与岳渊是满头雾水。

凌少锋自始至终没有出言,此时却是惊讶地失言道:“澈哥,你在故弄玄虚吓唬人吧?”

李智却是惊讶的猛地站起一拍桌案道:“欧阳少兄真是洞若观火,本将自叹不如。有你在云谦身侧,我可以放心了!”

第七十六节 情报机构

李智是平息了一下心情道:“欧阳少兄看来必是足智多谋之士,对我大蜀朝堂之上是知之甚详,这实在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

欧阳澈起身施礼道:“李将军过奖了,卑职不过是只知大概做个结论罢了。具体的详情,卑职却是不甚明了。”

凌少锋见李智如此推崇欧阳澈,是透出崇拜的目光道:“澈哥,你就不要太过谦了,李大将军都在夸赞你呢。”

他这一出言,众人是不禁莞尔,李智也是罕有的露出这种情态。

欧阳澈却是面色严峻的道:“少锋有所不知,我们初到大蜀效力,对大蜀朝堂的各色人员及权利布局并不了解,所以我是不可能清晰的掌握其中利害关系的。”

李智眯了眯眼道:“那么欧阳少兄为何语出惊人而且是切中要害?”

欧阳澈是就所知缓缓道来。

大蜀文帝驾崩,太子张勇即位称肃帝。但是肃帝为人却是仁厚犹豫寡断,若是在和平时有能臣相辅,不难保持一个稳定的局面。但是现在却是危机之秋,大蜀又是重臣消亡,肃帝羸弱之下比会造成权臣当道,这便是君弱臣强。

危机之秋,对于应对时局朝中必有不同的策略与方向。而肃帝却是难以决断,不似文帝对于长平出嫁一般的一言决断,必然会使得朝中政策摇摆不定,那么纷争必起。

文帝有四子,太子张勇已经登基。但是文帝这四个儿子可是各有千秋,二子张怀泽心性坚毅,文韬武略最为出众,深得朝中大臣支持。三子张吉文,文采出众,平日里是轻装简从深交朝中众臣,声名不凡。四子张广明却是武略出众,一心喜爱军务不问政务。

这四个儿子之中多有矛盾。肃帝即位前便是对二子张怀泽深怀戒惧,好在张怀泽一心辅助与他,所以才没有出现明显的矛盾。三子张吉文文采斐然之下,却是着力私交朝中众臣,其心深不可测。而四子张广明却是对二子张怀泽的武略甚为忌惮,所以二者关系时有紧张。这便是兄弟嫌隙。

而这危局之下,肃帝能否有效控制局势便成了关键,一旦局势失控亡国之祸下,这大宝之位岂不成了一座沸腾的火山口?这当是萧墙之祸的原因。

现在越过犯境被阻与江陵,暂时不会构成危害。但是这里有如疥癣之疾,会牵制大蜀的精兵良将。同时元宋联军必然会在这近几日尽收临安、武关两州之地,所以是强冦犯境。

在此种情况下不同于平日,爱国与卖国,求得自身富贵与出卖国家之人必会出现,所以是在国破的危机下,满朝文武与江湖豪强自会立即分明,加剧大蜀的政局不稳,这正是忠奸自明。

楚云谦此次回京主要是听用于丞相赵元,赵元必会为了社稷安宁力保正统,也就是肃帝张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楚云谦可以力挽狂澜或者对赵元助力极大,必会招致那些反对派或是居心叵测之人的明暗攻击。再者楚云谦目前是身单力薄,威望不足,所以是陷于九死一生之局。

欧阳澈一席话说得李智是连连点头,可也是听得楚云谦心惊肉跳,岳渊是眉头紧皱,凌少锋是一张大口张成了“o”字形。

欧阳澈微微喘了一口气道:“李将军,卑职所言仅仅限于此,至于朝中各个大臣之间的事宜,卑职就不清楚了。”

李智叹道:“欧阳少兄真是经天纬地之才,可惜的是本将对着其中也是不甚了然。”

众人无言。

因为他们都知道李智多年来驻军在外,从不问政务,也从不与朝中大臣们往来。这也是避嫌的需要,只是眼下照欧阳澈的分析,这往日的优点却成了今日的致命障碍!

楚云谦开口道:“将军,形势恐怕不会那么糟糕吧。将军平素不涉政务,此番怎么会同意欧阳参军的假设?”

李智道:“云谦不要掉以轻心,欧阳少兄的话是极有道理的。本将虽不涉政务,但是嘉郡王却是多年监军江陵。其中皇子们的内斗,本将也是略有耳闻。”

楚云谦这才明白过来,嘉武郡王就是文帝儿子张怀泽。有这位以文韬武略著称的皇子在,李智就是不想知道这些皇子间的争斗内幕,那也是件难事。

说实话,从这里可以看出来楚云谦对于政治上的幼稚,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涉足过这些核心中央级的高层政务。不过这个时候,他是再次想起了岳翎当日模糊的所言。

这也是历史的巧合,如果没有这诡异的送亲护驾,楚云谦也许永远不过是个小军官罢了,毕竟大蜀的军职升迁那可是挤破头皮也是难以如愿的登天难事。可惜的是楚云谦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推上了历史舞台的核心地方,而他的雄才大略也就是这么着在众人的推拽下,大踏步的快速走向成熟。

岳渊沉吟的道:“李将军,在下听说嘉郡王实为当事人杰,他也是忠心辅佐昔日的太子张勇与今日的蜀肃帝。”

李智听出了岳渊的话外之音。他的弦外之音是既然肃帝以仁厚著称,那么自己的亲弟弟如此披肝沥胆辅佐自己,怎么会闹得兄弟不和?

李智几句话是说的岳渊无言,众人心中哀叹。

原来张怀泽虽然没有二心忠心为国,也是尽忠于肃帝。只可惜他锋芒外漏,朝中一些不明事理的大臣竟然是数次向文帝建议重新立张怀泽为太子,当然这其间也有人主张立三子张吉元为太子。

文帝起初也是鉴于诸子的才具们,也有些犹疑,这便使得朝中大臣们更是煽风点火。亏得文帝贤明,听进了刘静安等人的劝谏,也是最后迫于无奈,下旨朝中永不许再议废立太子之事,这才把这股风给压了下来。

可是这却是把当年的太子张勇给吓得不轻,从此便于这两个弟弟面和心不合。无奈之下,张怀泽为了表明态度,毅然请旨到了江陵做了监军,这一去可就是六年。

六年间张怀泽是从没有主动请旨回京,就是每年佳节文帝因思念与他召他回京,他也是尽量推脱。直到文帝动怒,他才不得已而回京探视。

可就是这样,朝中私下也是风言四起!说什么嘉郡王在江陵是意欲和李家交好,想要掌控军权,私自结党以图夺位。这也使得太子张勇多年来挂心不已,你想这样的环境下这兄弟两会怎么样?

同时,这肃帝张勇的心胸与能力委实不敢恭维。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想抢太子的位置,留在京师是最佳选择。同时太尉李飘然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支持张怀明而与文帝对立?

但是其三子张吉元却是不同,被封为文郡王后就是不出京任职,想方设法的留在京师文帝之侧。而且经常借口文会来结交朝中大臣,这里面的用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李智说完这些之后苦笑道:“这些可都是嘉郡王殿下在极为罕有的苦闷情况下说给我听得。”

楚云谦听了后是默然无语。

嘉郡王六年前便是在江陵大营常驻,楚云谦是对他有所了解的。一向和蔼平易近人和老成持重、颇复智计的张怀泽,给他留下的映像可是非常好的。

欧阳澈叹息了一声道:“李将军,眼下我等马上就要入京了。看这形势京师现在是风云际会了,我们最需要的便是情报。”

李智想了想道:“此言不差,这朝中事务的争斗就和这行军打仗一般,缺少了情报可就被动了。只是军中有斥候谍探,这朝中该是如何?”

凌少锋却是脱口而出道:“市井之间便是最好的消息之所!”

楚云谦闻言是一震道:“不错!酒肆之间是最好的打探消息之所。”

岳渊却是想了想道:“这还可以扩展一下,这些地方如果是在敌国核心位置,同样也是打探军情的最佳之所。”

李智闻言是欣喜的道:“不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场所。但不知欧阳少兄的意思是?”

欧阳澈起身拱手道:“李将军,情报的收集事关重大。卑职早在山中之时便是设想在诸国开设统一的酒肆客栈,这样既可以作为斥候的联络歇脚之处,又可以就近收集情报作为情报的住所点。”

众人闻言是一呆,这可是一个宏大的计划。

楚云谦皱眉道:“欧阳兄,如果这样的话,那可是要大手笔的资金投入,而且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资金来维持?”

欧阳澈胸有成竹的道:“大人,我么现在手上不就有赏金四千两吗?只是要大人与岳将军破费了。”

楚云谦是一呆,随即想起了朝廷因护嫁与歼灭赵坤鉴所赏赐的黄金,这才展颜一笑道:“这倒是现成的。”

凌少锋却是撅着嘴道:“原来澈哥早就在打这批赏金的主意了。”

欧阳澈是微笑不语的默认,神色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多年前在山中苦学之时便设想好的庞大的情报网络。今日能够得以说出筹建,他岂能不激动?

岳渊见状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原来子玉早有此想法,如此甚好。”

李智这才知道欧阳澈的字是叫做“子玉”。

欧阳澈笑道:“是的,眼下要是设立这些酒肆客栈,是为了搜集情报。搜集情报就是要有达官贵人前来,所以酒肆客栈的规格就要非常高。我算了一下,初次设立一间所需银两当在万两之数,也就是黄金千两。至于维系方面却是不需考虑,这些酒肆客栈的自身运营足以支付。”

凌少锋咋舌道:“这多钱才开一家店?这不是抢钱吗?”

欧阳澈笑道:“不贵。首先收集情报就必须要不引人注意,而直接买下所在位置的地契是最好的办法。加上人员的配置,特别是有名厨师聘请,有时是万金难求的。”

李智笑道:“那么子玉是准备首先在雍都开设了?”

欧阳澈道:“是的,卑职准备先开一家,而后在慢慢积聚财务陆续在外逐步开设。”

岳渊道:“子玉,这些管理人员怎么办?”

这一问引起了众人的兴趣,这是个关键问题。而欧阳澈的回答,让他们都是各个叫绝!

欧阳澈的计划是开设统一字号的连体酒肆客栈,提供统一的服务,客栈内实施也都是统一。这样的酒肆客栈在诸国中还没有,所以肯定会反响剧烈。

而管理财务资金的,此行同来的岳氏族人中现成就有一位,名叫凌墨言,此人极为擅长经商,曾化名在外多家商行效过力,在各国商界声誉卓著。最好的是,凌墨言从来没有涉足政治,回山前本身就创办了一个皮货行,现在还在运营着。所以由他出面是最好不过的,各国也根本查不到他的底细。

而厨师方面则是更为优越,岳氏族人中的孙开本身就是原来岳翎掌勺御厨的高足,是精通各大菜系。所以由他出面培养些厨师,这样

在由凌墨言出面招些名厨,所以这方面也就顺利解决了!

李智闻言是欣喜之下道:“好一个大手笔的情报网络!不过照这样陆续开,却是太慢了。本将从军费中抽出一点,拿出一万金,直接则要地开他个十来家!”

众人闻言之下大喜,可欧阳澈却是满脸苦笑。

第七十七节 回转京师

众人都是不解的看着一脸苦笑无奈的欧阳澈。

李智想了想有些心虚的道道:“子玉,本将多年来可没有一丝积蓄的。这万金从军费仲抽调已经是不易,再者这千两黄金可是万两白银,说实话这样的酒肆客栈可谓是高档至极了。再要我拿出更多的资金,那是难为我了。”

李智说的是实话,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有过任何贪墨。虽然他是带兵严厉,但却也是爱兵如子。常常拿出自己的俸禄来周济伤亡将士的家属,所以他真的是身无长物。

欧阳澈见李智误会了他的意思便道:“将军误解卑职意思了,如果要是同时开设十家,那人手上是不够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明白了欧阳澈在这方面必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李智虚了一口气道:“只要不再叫我拿钱就好。”

众人见状心中都是泛起了笑意,威风八面的大蜀骠骑将军为了钱罕有的流露出这种心惊得神态。

岳渊一抚下颚道:“子玉,你有什么实施计划一并说出来吧。”

欧阳澈是点头应允。

他的计划是先在四国京师首先开设,然后再向繁华的军事战略重镇逐步开设。当然紧急要开设便是大蜀京师雍都,因为那里将会是第一个生死之地,情报工作是迫不及待。

人员上他是这样计划安排的,首先让凌墨言与孙开为主,在雍都择地开设。而后在跟随而来的岳氏族人中挑选精干人员负责展开情报收集工作,最后在各地挑选优秀人员招纳进来,进行培养后充实到这个巨大的情报网的各个岗位上去。

李智听完后眉头紧皱道:“子玉,你的意思是这个情报网是独立的,不涉及军方?”

欧阳澈有些为难的道:“是的将军,卑职想来如果军方参与进来,长久之下必会使得诸国谍探注意与渗透。特别是目前雍都的情况复杂,所以卑职以为这个情报网不能涉及军方。”

楚云谦也是沉思的道:“欧阳参军的话有道理,将军。在日后这个情报网必然非常重要,而且他又是有固定公开的地点,所以还是独立的好。”

李智想了一会道:“只是这支力量不在军方控制之下,一旦日后朝中有人参奏起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这是个问题,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也就是一个精锐的武装力量,不在军方控制下,也就等于它是危险的非法存在。这可是皇权的大忌,李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众人也都是刚才沉静在这构想中,没有考虑到这些。李智这一说之下,倒是让大家难言。

岳渊却是冷声道:“照此情势,大蜀国都快没有了,还计较这些日后的事情有何用?”

李智闻言是虎躯一震道:“岳兄快言快语却是实情!一旦朝政不稳蜀国必亡,我还管他这些干嘛!就这样定了,只是子玉一定要掌控好这支力量,千万不可泄密,同时也不能让它掌控在奸人之手!”

随即他又道:“人员问题,子玉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可以在这潇香军中任意挑选。只要你是看的中的,本将立即解去他的军职,必近你要是在各地挑选时间太慢。”

这些话是彻底的支持了欧阳澈,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这个情报网就让你们自己去搞,我也不插手!

欧阳澈是大喜道:“谢将军支持,卑职定当不负所望!”

这个在日后对大蜀定鼎天下起到了绝对性作用的机构,就这样在这危急关头获得了李智的鼎力支持,迅速展开了布局。

众人又谈了些其他事情。虽然欧阳澈的情报网计划在刚才使得众人为之振奋,但是文帝与刘静安的身亡还是重重的压在大家的心里。全军缟素也在无声的悲吟着,所以到后面众人也就是兴致索然,各自散去。

第二天,凌墨言与孙开便是带着李智的亲笔信与手谕离开了潇香大营。

一封信是给丞相赵元的,说明这笔万金军费的用途,要求赵元责令兵部办理此事。因为李飘然的身死,兵部现在暂时由丞相统御。当然这些用途是假的。因为按照欧阳澈的要求,这个网络在大蜀军政方,仅仅限于他们四人知道,就连赵元也是瞒了过去。

手谕就很简单了,是赋予凌墨言对这笔军费的使用权。因为大蜀的军费是通过库钱来实现的,兵部从国库领取的不是现银,而是库钱。这些库钱是纸币,可以在全国各地的银号通用提取现银。银号再凭借这些库钱到国库有司衙门领取。这样的话可以省事省力,万两黄金可不轻的,携带起来很不方便。

但是这种库钱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必须要使用项目的主官手谕配合才可以,否则那是你即使有库钱也别想使用一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欧阳澈这几日是忙的不亦乐乎,从军中精心挑选了四十余名精干年少的军士,纳入这个待建的情报网,从岳氏族人中精选了数人对他们进行培训。

只是这个情报网的主负责人一时却是难以确定,原来凌少锋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现在是身居官职,却是不能用了。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第三日清晨,楚云谦等人开始回京。前来相送的是潇香大营的都督马斌峰等人,众人客套道别后,楚云谦一行是风驰电掣般的赶往京师。

岳渊等人也是心中明白为什么楚云谦这样着急,因为长平。

一行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奔行了十余天这才赶到了大蜀京师雍都!

楚云谦站在京师的厚重城门下是心中怅然。自二月十八出京护嫁到现在回到京师才四月二十二日,虽是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却是物是人非!

原来祥和安定的大蜀现在是烽烟四起,堪堪国破。明君驾崩,重臣身亡!自己也是九死一生血战连连。时过境迁,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但是他心中还有一丝热切,那便是时时浮在眼前的绝色温婉的佳人,长平公主。

因为赶到雍都时,天色已经将晚,所以楚云谦等人便没有去兵部交令报到,而是到了客栈歇息。

楚云谦现在是游击将军,官居四品。照理来说这游击将军是游离在中央地方之间的,没有军务时一般都在京城由兵部安排府邸居住,然后在兵部见事司职。但是他这个将军是路上外封的,匆忙回来没有到兵部报到,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在哪里了。

而岳渊等人却是没有这种待遇,同时兵部也将他们安排给了楚云谦做辅助听用,所以他们自然也是跟着楚云谦了。

这数天来,楚云谦一边在赶路时,一边再向岳渊学习易容化妆之术。他对这个非常感兴趣,所以学的也是飞快。

这几天中众人在协商之下,楚云谦觉得既然可以设立一个这样的情报机构,就需要取一个名字:四海客栈;就这趟被定了下来。

同时他们共同确定了这个机构的组织结构。

对外的商业而言,凌墨言是统帅,也是最大的产权所有人,成为东主,主要负责对外经营。每个店都是设立一个负责人,称为掌柜,是实际上这个点得情报负责人,;里面设立一位具体负责经营的人,称为二掌柜的。

而对内而言,是仿照军队编制设立的。首领被称为统领,暂时由欧阳澈代理;每各店的负责人被称为称为哨长,也就是店里面的掌柜的。

每个店里面设置两名情报人员收集人员,称为鸽子,表面上充作仆役,选择一些八面玲珑的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组成。

为了各个情报点的消息融汇,设立了一个专门的联络队,称为猎鹰,选择一些擅长轻功,武技高强之人组成。

在众人入住下来后,天色将晚夜幕开始垂降,大家便是准备梳洗用餐。因为人多,所以楚云谦直接包下了一进后院厢房。

凌少锋是初次出山,也是首次来到像雍都这样的繁华都市。这一进城之下,活脱脱的像一个孩子。也像一个初次进城的乡巴佬,对一切都是啧啧称奇,甚至他还玩性不改的买了数支糖人与面人,惹得楚云谦等人是好笑不已。

而那些随行的岳氏族人却是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这不众人是刚刚进了后院,凌少锋就是叫嚷着四处约人要吃过饭出去逛逛。好在岳渊阻止了他,眼下是多事之秋,这雍都表面平静,可是四下却是激流涌动。

楚云谦也没有阻拦岳渊,他虽然现在是对政务一窍不通。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雍都现在不比以往。

文帝的大丧已经是出殡结束,街道上还是随处可见白布孝旗招展,可见文帝在大蜀深得民心。

雍都繁华如昔,可是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巡逻军士却是在宣告气氛的紧张。同时按照楚云谦的映像,这样频繁的巡逻是意味着雍都的治安与时局不稳。天子脚下出现这种情况,那意味着什么呢?

同时雍都的百姓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幸福安宁的笑容,所见之人大多是面色较为惊慌。而且街坊间虽然还是车水马龙,但是明显可看见酒肆之间再也没有了往昔热闹直上云霄的猜拳喝令与丝竹之声。

既然楚云谦都没有阻拦岳渊不准凌少锋外出游街,欧阳澈就更不会去阻止了。这一路下来,欧阳澈是尽可能的将一些政务和权臣关系分析给楚云谦听。他知道以刘静安只能,绝不会无故将楚云谦调来京城辅助赵元。

而这个消息与安排也肯定会被朝中一些关注于此的大臣们知道,那么再联系那兵部的文书,自然元朝也会关注到这点。所以,在入城时欧阳澈建议了楚云谦一行人员便装悄悄入城,自然更不会让凌少锋这个还有点孩子气的顽童现在去街上游玩。

而岳渊却是曾经纵横过朝堂的人,也曾身居将帅高位,对这些朝堂上事情的认识,可就比欧阳澈他们看得更透了。

他认为作为楚云谦这样的一个数次胜仗,甚至是击败了素负盛名的石蓝枫的年青将领,虽是将星冉冉升起,但是却是毫无政治资历可言。加上李飘然、刘静安的身死,楚云谦更是在朝堂之上两眼一抹黑,只有一个赵元,却是不通军务,而李智却是出了名的不理政务。

所以,这样的一个才华横溢的年青将领,现在都是众多周旋势力的拉拢对象。同时楚云谦此次是在赵元亲自干预下调回来的,显然是有着重用。而赵元却是大蜀三杰仅存的一位,又是丞相重位,这无形中又加重了楚云谦的身价。

岳渊在目前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自然是楚云谦自身低调点为好,也就是绝不会允许凌少锋的恣意行动了。京师重地既是繁华异常,可却也是藏龙卧虎众多势力争锋之处,他自是不想刚到京师便惹上麻烦。

众人是将这些其中曲折说与正在悻悻不满的凌少锋听,当然可不是为了安慰这小子,只是顺便讨论一下各个的看法。

凌少锋毕竟年少,他有些怀疑的对着判断此间形势最为严峻的欧阳澈道:“澈哥,没那么严重吧?”

欧阳澈正要回答,却是见这店中掌柜的是慌慌忙忙的在外冲进院子对着众人拱手道:“各位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敢问那位是楚将军?”

楚云谦闻言是一愣,他们可是便装进城,这掌柜的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随即他道:“正是在下,不知掌柜的有什么事情?”

那掌柜的赶忙拜倒在地道:“请将军恕小的慢待之罪,院外有文郡王前来拜会将军。”

文郡王就是文帝的皇三子张吉文!

楚云谦闻言是大惊!众人也是愣在当场!

第七十八节 贵人之访

楚云谦与岳渊、欧阳澈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三人的目光中都是泛起了惊骇的神色。(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他们三人均是人中龙凤,立即都是想到了自己一行是秘密进城,不想惹起注意。但是这才刚住进客栈之中,文郡王便是尾随而至,可见此人是早有留心。同样这等迅捷的情报工作,效率之高令人咋舌,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中,文郡王张吉文的实力可见一斑。

同时自己一行人等于是刚刚外放回来的军中将领,文郡王这样不避嫌的屈尊前来相会,这朝中重臣会怎么看?

一时间楚云谦是心惊肉跳。

只是文郡王身份非比寻常,这可是当今天子的皇弟,楚云谦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他连忙令凌少锋带着众人赶紧进入房间,一边是急急地率领岳渊、欧阳澈二人外出迎接。

这刚出的院门,就见院门之外站立着四个人。

一名三十余岁一身紫衣蟒袍身材欣长,腰间束着白色孝带的男子正负手背对着院门,此时他正对着一名黑衣儒士侃侃而谈。那名黑衣儒士身材不高有些矮胖,圆脸上是油光满面,此时是笑容可掬。而这二人身侧站立着两名身形彪悍、相貌英豪的大汉,只见手上的虬筋宛若蚯蚓般的膨起,一看便是外家武技中的高手。

楚云谦一眼便辨认出来,紫衣蟒袍背对院门的必是文郡王张吉文,除了皇亲可没人敢穿这莽纹袍的。那两名大汉当是文郡王的随身护卫,除了像文郡王这样的显贵,一般人也是用不起这样的高手。只是那名身形矮胖的男子,楚云谦却是辨认不出来。

及急切间,楚云谦三人是连部上前拜倒道:“微臣楚云谦率所部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道:“楚将军不必多礼,还是本王冒失了。实在是早就想一睹将军风采,这才是急不可待的赶来了。希望将军们不要见怪本王才是。”

说话的正是文郡王张吉文,此时他已经是快步上前将楚云谦一把扶起,而后是将岳渊、欧阳澈二人扶起。

张吉文笑着岳渊道:“这位定是岳将军了,李家坪一战闻得岳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当真是当世豪杰!”

而后他又扭头对着欧阳澈道:“这位仁兄风神如玉,儒雅之风下是令人顿生亲切之心。不知足下何人,楚将军是否可以代为引荐,好让本王一结良朋?”

楚云谦闻言是将将欧阳澈介绍给张吉文认识,张吉文又是一番仰慕之言。

欧阳澈谦逊几句之后,楚云谦便是将张吉文等人请入院中。因为楚云谦所住的这家客栈并不是什么高档之所,所以房舍自是简陋平凡。

楚云谦正在犹豫是否要将这文郡王请进自己的卧房时,张吉文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尴尬,当即他笑道:“楚将军如此简朴,小王受教了。我们就在这院子中一叙可好?”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喜施礼道:“还请殿下屈尊了,请恕微臣不恭之最。”

张吉文笑着道:“这是哪里话,本王能够与将军一叙是如饮甘露,况且此处虽是简朴,但也是分外舒适的平家环境。本王也是鲜有机会一来啊!今日正好可以做一领略。”

说着便是拉着楚云谦往院中小石凳、石桌之处走去。

这所后进小院子不过是百余平方尺,一溜两排对立着十来间客房,只有两间是正房,其余不过是厢房。这房子中间是一个小院落,等于是这两排房子之间的一个小天井。院子是黄土铺地,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六七个石凳围在旁边。再有的不过是一些很平常几株花、树散落在院中,虽是简朴粗陋但到也是干净整洁。

楚云谦心中泛起了对这位文郡王平易之风的好感。

众人落座之后,两名卫士是站立在一旁。

楚云谦等人现在也是知道了,这两名卫士是同族兄弟,一个叫季锤,一个叫季同,都是常年更随文郡王的贴身侍卫。而那名黑衣儒士叫冯如,是文郡王的老师。

不过楚云谦毕竟是在雍都的禁卫军中任职数年。虽然他是位卑职浅,但还是对这冯如有所了解的。这冯如是精通儒家旁通杂家,素来以智计闻名于文郡王府。虽说是与文郡王有着师徒名分,但实际上却是文郡王的首席智囊。

不过,楚云谦还知道,这冯如有个不良嗜好,那便是自负风流的好色。他是经常出入妓院之中,这点也曾经引起了文帝的不满欲要责罚撤换他。但是同样因为冯如文采横溢,常在妓院放荡之下是文兴阑珊,写下过不少佳作流传于大蜀士子之中。

所以这张吉文便借口文士狂颠、桀骜不驯为由,劝谏了文帝对冯如的惩责,将其留在身边。不过也是因为冯如的这点放荡不羁,他也是彻底的葬送了仕途的前程,无缘得到朝廷的重用,便一直留在文郡王身边了。

众人落座后,掌柜的是早已端上了香茶。他此刻心中是乐开了花,这些贵人驻足自己的店中,赶明日岂不是自己最好的炫耀宣传招牌?所以他是分外卖力的此后众人。

张吉文挥退了店中掌柜,是笑着道:“楚将军可知为何本王知道你下榻在此,而且是这么急的便来见你?”

楚云谦心中暗道:这也是我所想知道的,不过倒是自己不便开口相问罢了。同时你这样毫不隐晦的屈尊到这里来见我,也不拍朝中重臣的非议?

于是他恭声道:“还请殿下示下。”

张吉文站起对着楚云谦等人是深施一礼,吓得楚云谦一跳。众人是赶忙站起避让。

楚云谦是拱手施礼道:“微臣怎敢受殿下之理?微臣惶恐。”

张吉文站直了身子是正色道:“楚将军不要如此拘谨,本王急急而来是为了代王妹长平公主致谢,如无将军等人拼死相互,王妹此时可谓是生死难测!”

楚云谦一愣这才明白这文郡王的屈尊来意和为什么会向自己等人施礼。

张吉文又道:“将军不要再谦让,本王与王妹素来交好,同时也是极为疼爱。虽然本王是身份尊贵,但也是长平兄长。长兄如父,王妹这救命之恩,本王岂能不来相谢?”

楚云谦道:“殿下言重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哪里敢当殿下致谢?”

张吉文却是道:“楚将军不要再避让了,如果不能一谢本王万难心安。皇兄现在已是登基为帝,纵是有心也是不能明言相谢;二哥与四弟又是不甚在意此事,这权且当是本王代表皇家对你们的感谢吧。如若将军再行退避,就要本王难以下台了。”

这番话说的厉害,楚云谦是苦笑无语,当即与众人是施着礼接受了文郡王的一礼。这是在也不能推脱了,否则那是不给文郡王和皇家的面子了。

张吉文施完理后示意众人安坐,而后他施施然的道:“楚将军可知为何本王得以知道你们下榻这里?”

楚云谦道:“微臣想来,这定是殿下有心为之,微臣受宠若惊。”

这话说得是含糊的很,没说自己想知道与不想知道。楚云谦在这里留了心眼,这可是涉及到文郡王的情报来源问题。俗话说: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欧阳澈与岳渊闻言都是心中一宽,他们心中暗自道:这位楚大人这些日子下来,可是学了不少。这高堂之上权位之争是异常残酷,常常一言之下,举族倾覆也是常有的事。

这时冯如的目光中闪出一丝精光,暗自微微点了点头。

张吉文点头道:“确实是有心为之,不过说穿了也是一文不值。因为早在数日前本王就命守城军士注意将军们的行踪,后来冯先生不放心,便又择选认识楚将军的人员在城门处等候。所以将军们一入城本王便是已经知晓,这才匆匆赶来相谢。”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惊,这表明刚才自己一行人被人跟踪了确实不自知。

他是连忙起身道:“谢殿下关心,殿下的仁风,微臣感激良多。”

张吉文是站起扶着楚云谦落座道:“将军在李家坪痛击叛贼石蓝枫,国人无不为之畅快!将军之英名,现在可是广布天下。我大蜀若是能多有如将军这般将才,还怕那些贼寇入侵吗?本王要好好与将军一叙。”

楚云谦为之一愕,李家坪血战之下是取得了大功,可是后来却是遭遇败绩,如不是石蓝枫无故放了自己,险些将参与的北军尽数葬送了。所以,他还真的没将李家坪一役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担心兵部追责。怎想,这文郡王竟然如此高评这李家坪之战。

他是连忙道:“殿下抬爱微臣了,实际上微臣在黄村是遭遇了败绩。这里面的过程,微臣已经在军报中加以详述了”

张吉文摆手笑道:“放眼我大蜀,可以与石蓝枫在战场上一较高下的有几人?况且将军是将那叛贼在重创之下,吓得不战自退,这一战是大大鼓舞了我军士气,将军功不可没。本王定当上奏陛下为将军请功进爵!”

楚云谦连忙推让,张吉文却是道:“楚将军不必多言自谦了,就是凭借你等舍生赴死之下保得王妹安然回京,本王也要着力为将军做些事。”

接着他又是道:“就是平民百姓也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堂堂皇家?日后将军但有难处,只管前来找本王。本王纵是力弱也当竭尽全力,必将视将军为知己,与将军同心协力共为我大蜀!”

楚云谦连忙起身道:“敢不从命,微臣定当为大蜀效力沙场,至死不渝!”

张吉文是点头称是,正要再说却被冯如一声轻咳打断。

众人是立即看向冯如,文郡王更是面色不解。

冯如轻声道:“殿下,现在时辰已是不早,楚将军们是鞍马劳顿还未用餐,我们还是先行告退的好。”

张吉文这才一拍脑袋,连声告罪。

然后他正色起身道:“楚将军见谅,本王此次实在是急于代王妹致谢,所以才急急不告而来。本王这就先行告退,将军们请自行用餐,本王就不打扰了。”

这可使得楚云谦等人一愣,文郡王这般风风火火的大张旗鼓而来,却是如此草草结尾?难道真是只是前来道谢?

楚云谦等人连忙站起相送。

张吉文转身间有些忧虑的对这楚云谦道:“只是眼下皇兄刚刚登基,时局又是烽烟四起,这朝堂之上又是众臣争议不决。所以本王不便在今晚便设宴相谢,待将军们去兵部交接完一应事宜后,本王再行想请,还望楚将军们见谅。”

这么说楚云谦等人是理解的,张吉文这样急急地与自己相见,确实不妥,有些私会外臣之意,这时会在朝堂上引起非议的。

楚云谦是连声道不敢有劳殿下费心之类的客套话将文郡王一行人送出了客栈。

望着渐渐远去的文郡王,众人心中都是想着:自己这一方就是这样不经意的踏入了是非中心。

因为文郡王这些年来的作为,实在是有些居心叵测之感。虽然初次他之下,此人是如此平易随和。

第七十九节 兵部冷遇

楚云谦看着文郡王远去的简易车马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与岳渊、欧阳澈回转院中。[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文郡王的突然到来,使得楚云谦的身份泄露。客栈中的众人都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纷纷致以热切崇拜的眼光,甚至有些人是上前参拜,对他们致以昂扬谢意。而“李家坪、石蓝枫”的议论之声是不绝于耳。

楚云谦等人自是不好退让,只是一边谦逊着,一边急急向店子里的后院走去。而店掌柜的更是眉飞色舞的殷勤伺候,甚至明言既是大蜀的优秀将领入住,本店所有用费全免,这一下更是将气氛推到了高潮,众食客中有人走到近前提出要宴请楚云谦等人。

楚云谦是婉言谢绝,好不容易才挣开众人的包围,退到了后院宿所之中。当然,众人起初准备梳洗之后到前堂用饭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只得让小二将酒食送到各自的房中用餐。

楚云谦、岳渊、欧阳澈及凌少锋就在楚云谦的房中用饭。

饭间凌少锋是叫道:“大人初回雍都便有皇子到访,实在是出人意料,少锋服了澈哥了。”

欧阳澈是苦笑着道:“这位文郡王实在是不同凡响,其人心机之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岳渊也是皱眉道:“这一下子,我们是非常麻烦了。”

楚云谦若有所思的道:“我以为现在最好立即安排人员前往兵部递交我们的文书名帖。”

凌少锋愕然的睁大了眼睛道:“这会兵部肯定早已收衙了,还去送名帖文书干嘛?”

而欧阳澈目中的精光一闪道:“大人所言极是,是卑职疏忽了。”

凌少锋却是不解的道:“这是为何?”

楚云谦这才说明情况。

先前众人是便装入城没有惊起众人注意,可是眼下却是因为张吉文的突然到访,招致众人在这客栈之中掀起了不小的声势。一旦兵部主官责问为何众人不先去兵部报到反而私会文郡王,那可不是好玩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现在先去递送文书与名帖,做一个防范准备。如果明日兵部责问,还有一个搪塞之词。虽然是有些牵强,但有总比没有强。

岳渊听后是笑道:“云谦看似不通政务之才,却是学得飞快,细心之下是谨小慎微。”

凌少锋却是道:“大人真是心思敏捷,我这去办。”

说罢饭也没吃完便匆匆而去,众人也是担心这里面会有不妥,所以也没有阻拦。

欧阳澈看着凌少锋出门而去是轻声道:“大人,这文郡王此次来的突然,想来是早有准备,连说辞都是滴水不漏。”

楚云谦点头称是。

他很清楚,一路上在岳元及欧阳澈的不断灌输分析之下,他对整个局势是有着自己的判断。再者他本身便是聪慧博学之士,这几日琢磨下来,由一块粗糙的璞玉正渐渐的被打磨的丰润起来。

文郡王此番借口代长平致谢而来,是名正言顺,也是可以凸显他极为疼爱长平。同时这样的大张旗鼓而为,反而显得光明正大率性而为,这样一来就算是朝中大臣非议,肃帝也不好去追责。

同时这也非议不了,人家是光明正大的去谢谢自己妹妹的救命之人,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只不过是皇家的家务事罢了,干你什么事?

楚云谦摇摇头道:“说实话,这文郡王的平易之风倒是像极了长平公主。”

岳渊闻言是皱眉道:“云谦,这两者前后差别是天地之差。你可不要轻易下结论,我看着文郡王其用意是很明显的。”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

张吉文虽说是平易之风浓厚,但却是给人以很不习惯的感觉,不似长平是兰心慧质之下的温婉与天真。而张吉文的平易之下却是屡屡隐含着拉拢与视楚云谦为心腹的意思,虽说是借着感谢相救长平的事情而爱屋及乌的相与报答。

如果是以前,保不准楚云谦会因此而大受感动。可是现在有岳渊、欧阳澈二人在旁,他又岂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所以楚云谦是忧心的道:“文郡王最为厉害的是只是前来相见,却是没有任何相谢之物与宴请。即使是有着拉拢之心,却无拉拢之实。这个人的心机果然是极为深沉,做事是滴水不漏。”

欧阳澈道:“大人看出来了,这冯如也是不可小觑。”

楚云谦笑道:“欧阳兄连日来相教,云谦岂能没有长进?冯如必是事先已经于文郡王说好,到时提醒之下好让文郡王借口下阶离开罢了。只是冯如的时机把握的确很准,若不是我们早有判断,恐怕是看不穿他。”

欧阳澈有些惆怅的道:“卑职看那文郡王也是气度不凡,倘若真的有意大宝之位,皇室间怕是难逃一场惨烈的搏杀。”

岳渊耸了耸眉头道:“传闻四位皇子除了当今天子才智平平之外,其余三人均是各有过人之处。尤其是当中以二子嘉郡王文韬武略最为出众,文郡王已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位四子之首的嘉郡王又是何等人物。”

楚云谦是陷入了沉思,他们都知道文帝驾崩后,嘉郡王张怀泽已经从将领大营赶往雍都奔丧,此刻就在这雍都的王府之中。

楚云谦叹道:“云谦真的希望皇室安宁,诸皇子可以共同辅佐当今皇上共御外辱。”

岳渊也是颔首道:“希望如此,眼下潇水之东尽数沦丧,不日间元宋即将挥鞭潇水。想来这梅雨之节即将到来,介时潇水大涨之下可以稍停战事。只是入秋只是怕就是元宋渡水之日,这其间朝政当真需要稳定不能出乱。”

欧阳澈皱眉道:“岳兄所言极是,我们时间很紧。从目下算起,我们只有最多三个月的时间。”

楚云谦却是苦笑道:“而为兄长,我们是不是有些考虑的过多?因为我们下面要干什么?朝廷还不知道是怎样考虑的。”

众人默然。

这是不可逃避的现实,文帝、刘静安、李飘然尽数逝去,朝中已经没有了主心骨。而且听闻肃宗登基的第二日便是任命了兵部尚书,此人正是邹丕。

第二日,楚云谦四人是来到了兵部报到。昨晚凌少锋已经将文书与名帖呈送上了兵部堂案的值班属吏,所以今晨他们一到,便是被引进了前堂侧厅等候召见。

可这么一等,便是到了晌午,兵部相关官吏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理会他们。楚云谦是焦急之下,数次询问这侧堂接待自己的属吏,得到的答复竟然都是上官在忙,众人等候。

这下子可急坏了楚云谦,因为他是奉兵部的调令回京不错,可是这调令上还有一个印签和事由:丞相的印信和暂听用于丞相府!也就是说,楚云谦在兵部报道之后,还要去向丞相报到,这个下面的工作还要看丞相的意思。

岳渊却是沉得住气,只是面色越来越难看。欧阳澈好像有些明悟,只是时时微笑不语。

正当楚云谦焦躁之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楚云谦是大喜,忙起身相迎。可是推门进来的人却是让他有些失望之下却又是喜出望外,连忙翻身拜倒。

来的人是吏部尚书刘志龙,此人在楚云谦任职禁卫军中时,对他是多有照顾,所以是很熟悉的。岳渊等人由楚云谦介绍后,也是上前行礼。

刘志龙回过礼后,不悦的对楚云谦道:“云谦怎么如此怠慢?昨晚名帖文书已经送到了兵部,丞相昨夜已经知道了。怎么现在临近晌午还不去尚书台到丞相处报到?”

楚云谦这才明白过来,方才还在诧异,怎么刘志龙这样一位吏部尚书二品大员,怎么会请自来找自己?原来是赵丞相的安排。必是刘志龙方才在尚书台赵丞相处,而赵丞相又是提及自己或者正等着自己,所以刘志龙这才前来查看。

楚云谦是苦笑着将这些情况介绍了一遍,刘志龙素来为官清正严明,闻听之下是火冒三丈,立即找来属吏命他前去传话,让安排这类事宜的官员立即前来此处。

像楚云谦这样的回京到兵部交接事宜的属于兵部军务司管辖,这里面的主官是司马,名叫邹休,官职是四品。一般而言像一些高品阶将官回京,这些交接事宜均有所随副将办理。而楚云谦只不过刚刚是一个游击将军,所以此次是亲自来了。

而兵部的事宜一般的官员是管不了的,因为不同所辖。但是刘志龙可不一样,他是吏部尚书,本身便具有对个各衙门官吏的考核评绩直拳。所以,他可以直接传唤这名司马。

楚云谦等人现在是觉得有些不对了,刘志龙此番前来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不一会,那名司马邹休是慌忙的进来便向面色铁青的刘志龙请罪。

刘志龙冷哼一声厉声道:“邹司马,你这一上午哪里去了?楚将军奉命回京等待交接事宜,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此懈怠公务,今日被本官恰巧撞见,你可知罪?”

刘志龙多年来连任吏部尚书,可是以铁面无私与严厉果决著称,这一下子威势爆发之下,这小小的四品司马怎么能受得住?

当下邹休下的是在地上如同捣蒜一般的扣首不已,同时是战战兢兢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这一上午倒不是他有意慢待楚云谦等人,而是因为新任兵部尚书不太了解军情,而这邹休却是执掌这军务司马有十余年的时间,对这军中事宜倒是颇为精通。所以他被兵部尚书招去足足盘问了一上午,这才导致楚云谦等人空等了一上午。

刘志龙闻言是眉头一皱道:“你起来吧!下次若有此种情况当要禀明上官,将自己的紧急事务要酌情先予办理。”

邹休是满头大汗的爬了起来,额上满是灰尘顺着汗水闹得是一个大花脸。他是连声应是,神色间是惶恐不已的擦着汗。

楚云谦只见此人是须发皆黄,约有五十出头的年纪。

刘志龙见状是语调稍微缓和的道:“丞相还在尚书台等着楚将军一行,这样让凌卫尉留下协同你办理交接手续。本官这就领着他们前去参见丞相。”

邹休是唯唯是诺,刘志龙带着众人是大步流星而去。

这尚书台前文已经说过,就在六部之后,是丞相、司徒、太尉三人的办公之处。这里也是皇城的外庭,所以从兵部到尚书台的相阁相距并不远。

众人正要出这兵部的大堂庭院时,却见一名身穿朱衣华冠的老者是信步而来厉声喝道:“站住!来人可是楚云谦?”

第八十节 相阁之中

楚云谦猛地听见这凶厉之言是心中一惊,立即使放眼望去。

从服饰上判断当是兵部的尚书,所以他连忙上前见礼道:“卑职见过尚书大人。”

岳渊与欧阳澈也是上前见礼。

这名老者正是新任兵部尚书邹丕,只见此人是神色枯槁,约计六十出头的年龄。可能是新任兵部尚书,所以显得是神色飞扬。

邹丕见三人拜倒在自己面前,却是没有让他们起身,话语间带着一丝不屑的道:“楚云谦你昨天已道京师,却是为何不来兵部报到,非要延迟到今日?”

楚云谦低着头闻言却是微微皱眉道:“回禀大人,卑职因为昨晚才到的京师,只是递交公文名帖时兵部已经收衙,所以才延误到今日才来报到。”

邹丕却是阴声道:“好像不然吧!本官听闻昨晚你可是与文郡王相会的,难不成你是无视这兵部,敢于慢待本官?”

楚云谦是心中一惊:这消息传得好快!

他连忙解释道:“卑职不敢,昨晚文郡王突然到访客栈,卑职事先并不知情,殿下此来,实是为了代长平公主殿下对卑职表以感谢。”

邹丕皱了皱眉,轻轻“哼”了一声。

刘志龙见状是紧皱眉头,旋即上前道:“邹大人,楚将军昨晚已是递交过公文名帖,说明他并不是有意慢待大人。这边丞相还在尚书台等着他们,眼下事态危急,些许小事邹大人就不要再计较了。”

邹丕眉头一竖桀桀笑道:“怎么?吏部的手管的也未免太长了吧。老夫训责下属,刘大人似乎很不满意啊。要不老夫奏请陛下,这兵部的尚书也由刘大人兼了得了,不用拿丞相的大帽子来压我。”

刘志龙闻言是眉头紧皱,楚云谦听了是心中一凉:这邹丕未免太过轻浮,如此行径有若地痞无赖!早就听说他不学无术,怎么会想到竟是如此之人!

刘志龙慢声带着一丝怒意道:“邹大人何出此言?本官是例行公事,还望大人不要让本官为难。”

邹丕却是眉毛一横道:“笑话,本官属下竟然回京后不来兵部报到,反而是密会文郡王,本官相责难道就不是公事了?”

刘志龙可是十余年的尚书,可没想到这邹丕竟然如此无奈纠缠,丝毫颜面不给,又是鉴于邹丕的身份,二人又是品级相同,不能直言相责,当下气的是说不出话来。

这两位尚书在这里口舌相争,那三位还跪在那里呢?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岳渊。岳渊是什么人?礼节上的事情是因为他现在的职位所决定的不得不遵,可哪里会容许邹丕这样的人如此无故怠慢?

且不说他是一代霸主岳翎的侄儿,就是当年在吴越纵横之际,朝堂之上又有谁敢如此待他?

当下岳渊是长身而起,冷目视向邹丕。楚云谦一见之下,是心中叫糟!

邹丕一见岳渊相貌威武,浑身散发出层层杀意,目光中冷冽无比,心中顿时一惊,泛起寒意。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想干什么?”

岳渊冷笑道:“这位大人说的什么话,私会之言从何所起?文郡王有意致谢留意卑职等人的行踪,看来是京城街巷可闻,你若是有疑惑,可找文郡王前来,我们一起面圣对质如何?”

邹丕被岳渊气势所慑没敢言语,只是问道:“你是何人?”

楚云谦见状连忙起身对邹丕告了一声罪道:“大人见谅,此人乃是卑职副将岳渊。都是多年沙场之人刀头舔血的粗人,只会打打杀杀、杀人如麻的武夫,还请大人恕罪。”

邹丕虽是无赖,但却是怕死。闻言之下心中是一哆嗦,又是没敢言语。

刘志龙见邹丕方才还是飞扬跋扈,现在却是被吓成这样,心中鄙夷之下也觉得万分好笑。只不过这份好笑之下,却是藏着一丝伤感。

当下他出言道:“邹大人,若是你非要追这个责任,不如按照岳将军的意思来办如何?”

邹丕可不傻,文郡王是什么人?岂是他可以轻易招惹的?

他耸了耸肩头恨声道:“罢了,此事本官不再追究。尔等下次当要小心,不可轻犯军规!既然丞相想招,尔等速去吧。”

言罢是袍袖一挥,转手便走。

刘志龙等人是相视之下,苦笑无言。楚云谦也是扶起身侧的欧阳澈,欧阳澈却是看着走远的邹丕皱眉道:“这是什么兵部尚书?”

刘志龙望着岳渊道:“岳将军方才是气势威猛,着实吓住了这个匹夫,只是本官倒是捏了一把汗。抛出文郡王倒是恰如其分,不然这邹丕不会知难而退。”

岳渊收回自身的气势道:“卑职想来文郡王昨夜是大张旗鼓的及时前来见我等,这京师之中必是不少人知道此事,所以这才将他抛了出来。“

旋即他对着楚云谦笑道:“云谦方才也是极智,倒是实实在在的吓得他不敢多言。”

楚云谦笑道:“我也只是在京中之时便知道这位尚书大人往年是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之徒,所以这才想到他多是欺软怕硬之徒,这才说岳兄杀人如麻,吓他一吓。”

众人是微微一笑,这才再次起步赶往尚书台。

路上,楚云谦用罪简单的话向岳渊、欧阳澈等人介绍了邹丕此人。

邹丕是当朝皇太后,也就是文帝之妻邹环凤的兄长,也就是当朝国舅,皇太后还有一名弟弟名叫邹虎。

邹家也是大蜀世家名门,其父邹品源是大蜀的名臣,也是当时名噪一时的法家大家。只可惜他是为父教导不严,两个儿子却都是无学之辈。

文帝临朝时,知道这二人不学无术,所以只是将这二人各自封了个侯爵,不任官职。所以这兄弟两在京师是常年混迹酒肆妓院之间,倒是风流快活。

只是不知为何,肃帝临朝之下,这邹丕竟然是一跃之下出任了兵部尚书这个要职。

岳渊与欧阳澈二人是听闻之下心中叹息,这大蜀在贤帝文帝此事之后,也免不了踏进了这种周期式的悲哀中。

还没有等二人定下心来,众人已经是来到了相阁之中。

尚书台就在六部之后,名震天下的尚书台却只是一个极为极为普通的院落。总计约有三百平方尺,坐北朝南。居中的是相阁,右手边的是太尉阁,左手边的是大司徒阁。三座阁子是坐落于这尚书台的东西北三面,南面就是一组青砖红瓦的围墙,延伸起来环抱三座阁台,形成一个院落。

每座阁台居中的是正堂,两侧是各有两间厢房。院落中间却是种满了花草树木,一条碎石小径蜿蜒其中。宁静中透出无与伦比的清新自然,简朴中流出不凡的气度。

岳渊赞道:“这尚书台是大蜀的重权之所,想不到竟是如此脱俗!可见其中主人的心性。”

楚云谦看着雅致的布局不禁心中一痛,这种布局的感觉非常熟悉与亲切,肯定是出自刘静安之手。可是现在代表着昔日大蜀政权最高峰的太尉、大司徒两阁,现在却是人去楼空,楚云谦感到这里是格外的凄凉。

在楚云谦心中泛着苦涩之际,众人已经是进入相阁。赵元就在正堂办理公务,同时也在等着他们到来。

楚云谦在出京前还是见这位年龄颇高的老丞相精神矍铄,即使在那个寒夜惊闻北元秘史的情况下,还是神色如常,处之泰然。可现在一见之下,赵元是苍老了许多。满头银丝与白须显得有些凌乱,眼袋也是明显隆起,较之两个月前是显得更为消瘦。

楚云谦是心中一叹:可见这位老丞相在连连噩耗之下的巨大悲伤与压力。

楚云谦等人上前参见行礼,赵元也是轻声嘱咐他们免礼各自安坐。

待众人坐定后,赵元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楚将军可知你昨晚与文郡王相会客栈之中,险些量成祸端。”

楚云谦是心中一惊道:“卑职不知,还请丞相大人赐教。”

赵元看了楚云谦半晌,见楚云谦神色疑惑便道:“你当真在这之前没有和文郡王通气?”

楚云谦心中忖道:看来这文郡王前来会见自己,当真是给自己惹下了不小的麻烦,否则赵丞相绝不会如此盘问自己。

当下他正色道:“卑职却是不知情,还请丞相明察。”

赵元是左手挫着颌下银须沉吟不语。

刘志龙见状是说道:“丞相多虑了,想来文郡王早有此安排留心云谦等人。卑职以为,云谦绝不会事先和文郡王通气的,否则文郡王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前去拜会云谦。”

赵元长叹一声对着刘志龙道:“嗨!云谦前有李太尉、刘司徒保荐,现又有骠骑将军李智的保荐,本相岂能不知他是忠心为国,不会结党营私!可是昨晚他却是张扬的与文郡王在客栈之中相会,纵是文郡王有心为之,但是众口悠悠之下,又岂能明辨黑白!”

说到这赵元是转首看向楚云谦道:“云谦你也太糊涂了,外官回京最为忌讳的便是先行与朝中重臣私会,更何况是在眼下你却是见了文郡王!”

楚云谦是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他首次感到了会见文郡王所带来的危机。起初他只是有所顾虑,但也没有多想。现在赵元在日理万机之下,却是极为关心忌讳此事,显然情况是严重的。

楚云谦有些焦急的道:“大人,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赵元是再次喟然长叹,将其中是婉婉道来。

当今天子肃帝并非是太后邹环凤所亲生,因为早年皇后诞下一子却是少年夭折。这才使得张勇被立为太子,他本是珍妃所生。所以这当今天子与太后之间并不是血脉相连,也就说二者有矛盾。

这嘉郡王张泽坏与武郡王张广明是玉妃所生,只是玉妃生性淡薄又在早年与德妃席秀儿交好,所以也是非常贤明之人。只是这母妃贤明之下,这对同胞兄弟却是不和。

嘉郡王张怀泽文韬武略可谓是众子之首,为人也是刚毅方正。武郡王张广明却是擅长武略,这可就和嘉郡王产生了对峙。而且这武郡王偏偏不重权位,只是一门心思的看中军旅生涯。所以兄弟两人在军中都是声名卓著,但又是彼此貌合神离。

这文郡王张吉文却是黄妃所生,此人是文采出众风流倜傥,在大蜀士子中很有影响力。这张吉文平日里是舞文弄墨四下结交才俊,也是有孟尝之风。只是这朝中大臣多是文士,而且大蜀又极为重视儒道文风,即使是武将也是常常以擅长文采而自傲。这便导致了文郡王在以文会友的同时,却是结交了众多朝臣。

最为麻烦的是当今肃宗却是一个仁厚文弱之人,才具较之这几个弟弟可谓是天壤之别。

眼下是时局言重,这大蜀的政权是否还能稳固?这大宝之位可是被推到了火山口。

第八十一节 兵部尚书

赵元可是大蜀的丞相,位高权重之下是执掌朝纲数十载,他的这一翻直言不讳可是着实让楚云谦等人从心底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一番窒息之后,楚云谦问道:“丞相,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的基业现在不稳,朝中有异心之士?”

这话说的含蓄,意识是说主要问题出在这几位郡王之中。

赵元叹道:“岂止如此?那邹丕此次被陛下任命为兵部尚书,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楚云谦心中暗自忖想之下,似乎隐隐的知道了其中奥妙。

这当今天子并非皇太后亲生,所谓母以子贵之下,必然是地位不稳。而赵元在其中没有提到一个人,那便是肃帝的生母。只是这位本应该是皇太后的妃子是福薄命浅,早已逝去。

但是这皇帝与太后之间的关系是可想而知了,邹丕担任兵部尚书便可见其中一般。这必是皇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要求肃帝做的。否则就凭邹丕那种泼皮无赖,这满朝的大臣也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里面还涉及到太后一族。

楚云谦想到这里,不仅在心里深深地呻吟一声。

他叹道:“丞相是指太后一族?”

赵元白眉掀了掀道:“那是自然,这其中是棘手至极。”

楚云谦有些抓不住头绪了,只是觉得万千纷乱之下是一片茫然。

赵元自然是高居案堂之上看得分明,他轻轻摇首叹道:“云谦对此间关节到不是非常擅长,李大将军前几日来信中提到让本相对你们多加依赖。只是不知道,诸位之中有谁可以为老夫分析一二?”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苦笑,自己还真是不擅长这些。但是他们之中有人可以,那便是欧阳澈,所以此时楚云谦的目光是看向了欧阳澈。

其实欧阳澈现在也是心中大为吃惊,因为他根本没有料到,其中情况竟然是如此复杂,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着当今太后与皇帝的关系,所以也就根本没有想道这太后一党的问题。

不过欧阳澈可是并非等闲之辈,实际上他是岳翎亲自**出来的专门针对政务的人才。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赵元一番话下来,他还能不有所领悟?

欧阳澈是清了清嗓子道:“丞相,卑职有一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元颔首示意。

欧阳澈是微微闭了闭眼,轻柔的叙来。

帝后关系微妙,太后为确保地位,自然会干预朝政,邹丕就是一个列子。这根源出在当今天子,如果是皇权稳固决断非常,自然这太后一党便会偃旗息鼓。

天子不能有效把控朝政,现在是外患临门之下,群臣人心惶惶,这太后暗自操纵皇帝将这至关重要的兵部尚书一职交给了邹丕,可见其也不是才俊之人。

这帝后二人均不是大才之人,必然使得皇子们有所想法,这样大宝之位确是显得岌岌可危。皇室萧蔷一乱,自然是朝政混乱,如此之下只有亡国一图。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选择能臣巩固皇权,特别是兵部的职权是最为紧要,邹丕决不能留在兵部尚书这一职位之上。

只要是邹丕丢了兵部尚书一职,这太后一党自然就是收到了消弱,皇权也就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巩固。

欧阳澈一席话是丝毫没有忌讳,他知道眼下是重症下猛药,丝毫耽搁不得。

赵元听后是沉吟半晌后到:“想来你就是参军欧阳澈了,果然是洞若观火,李智所言不虚。老夫也是思量着这邹丕决不能担任这兵部尚书一职,只是没有你看的这般清楚。”

旋即他又是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想拿掉他这一职务还真是难如登天。”

这很简单,太后亲自安排的兄长担任兵部实职,怎么会轻易放手?

欧阳澈却是皱眉问道:“丞相,请恕卑职不恭,卑职有一事不明,还想向丞相请教。”

赵元是一愣,这欧阳澈是什么意思?这和拿掉邹丕的兵部尚书一职有什么关系?听着意思难不成还牵扯到自己?

当下他疑惑的道:“有话直说,欧阳参军不必拘泥。”

欧阳澈暗自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楚云谦、岳渊、刘志龙对着赵元道:“敢问丞相,这当时的太子谕命刘司徒死守剑阁及兵部文书调楚将军前往剑阁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楚云谦、岳渊都是心中一惊。他们可是知道这两道命令,实际上就是让刘静安与楚云谦身陷死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阴谋。而赵元可是在这方面也是有着涉及关系的,欧阳澈这么直言相问,不若说是对赵元的质问。

但是二人心中却是都有些期待,他们也想搞清这里面的内情。

不过刘志龙却是不懂军务,所以对此倒是没有很清晰的认识,所以他的面色还是带着疑惑。

赵元在听完后,是面沉如水,只不过在这面色中却是又有一些伤悲。他和刘静安可是携手同朝多年,又都是品节高雅之士,这其中感情自是匪浅。

赵元停了半晌,然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来。

原来这太子谕令与兵部文书正是在文帝病危之时发出去的,只不过这其中却是有着隐情。

整个过程中文帝是病弱不堪,时时醒来是时时人事不知,根本不能处理政务。所以,文帝在清醒时下了圣旨,让太子张勇监国。

而当时武关已破,群臣分为主战派与主和派。主战派以骠骑将军李智和宗政使张然为首;主和派由文郡王张吉文为首。而主战派又分为两种意见,一种是李智放弃潇水东岸退守潇湘洲以图后进,第二种是张然的坚持寸土不失死守险隘关口,夺回武关。

主和派则是主张派出使臣向元宋纳金求和,甚至是放弃潇水东岸求和。意图减缓元宋用兵,为大蜀整军备战争取时间,而后在徐图夺回失地。

己方各自持有自己的道理,太子张勇是犹豫不决。最后身为太子皇叔的张然占据了优势,所以那一道死守剑阁的太子谕便下到了刘静安手中。

其中的隐情是刘静安在接到谕令后是立即回书表示遵从,这是让赵元大吃一惊。因为他是极力反对死守的,他支持李智的观点。本来他以为刘静安一定会拒绝执行,因为凭借刘静安的地位声望,别说是太子谕,就是圣旨抗上一两回,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赵元是立即修书相劝刘静安,可是刘静安回书中说明的情况,让赵元无话可说。刘静安的书中阐明此次元宋伐蜀,首要的打击目标是人。也就是说如果刘静安脱走退走,只能是让元宋快速占领潇水东岸后立即着手渡潇水以求完成战略目标。所以自己是只能死守意图可以翻转乾坤,即使是失败,元宋完成战略目标之下,也不会急急渡水。

至于楚云谦的兵部文书却是在太子张勇的坚持下发出的,太子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楚云谦是难得的将才,自然要到最为紧要的地方效力大蜀。所以,赵元也是同意了太子的意见,签发了兵部的这道文书。

只是为了这份文书,倒是让刘静安着实发了脾气,特地措辞强硬的修书指责了赵元,坚决让赵元派出调令将楚云谦从潇香大营调回京师择机任职。

说到这里,欧阳澈是双眉紧皱,楚云谦与岳渊也是双目中连闪寒光。这里面一切都是极为正常,看不出一丝破绽。但是那个死局曾经却是鲜明的摆在眼前,甚至自己怀疑这是关涉到元宋间谍的操纵,难道是自己等人多心了?

赵元可不知道这些,他说完后是伤感得到:“本相接到司徒的修书后也是很吃惊,怎么会让本相将调令派往潇香大营召回云谦。想不到司徒与太尉竟然是暗藏了一万精锐北军主力,而且就是让云谦率领一举击败了石蓝枫这个叛贼!真是鼓舞军心,大快人心!”

赵元这么一说可是打断了楚云谦的思绪,他连忙道:“卑职有愧,实际上李家坪一战是取得成功。但是卑职没有听刘司徒的命令,轻率追击石蓝枫,导致黄村失利险些让这北军全军覆没。”

赵元是微微皱了皱眉道:“云谦,怎么当日石蓝枫会轻易放过这个个机会?”

楚云谦想了想道:“卑职也是为此甚为疑惑,因为当日如果石蓝枫决死血战,卑职所部决难逃脱。”

赵元一缕银须微闭双目看向堂外道:“当日你们双方军力相差无几,想来是石蓝枫不愿意拼死血战以保存军力。同时他的目标是刘司徒,既然识破了刘司徒不在军中,也就失去了战略目标,所以才放过了你们。“

楚云谦是点了点头道:“想来也只有如此方才解释的过去。”

赵元这才看向欧阳澈沉吟道:“欧阳参军,这其中过程就是这样了,你是否觉察到什么?”

赵元虽然不通军务,但是大蜀三杰之一,岂是等闲?他自然看出来欧阳澈对此的疑虑。

欧阳澈心中苦笑的心中想着。

滴水不漏!这太子谕关乎到皇室重要人员张然,刘静安的遵循也是合情合理,是明知死地而为之,又是一个李飘然。你能说这其中有元宋的密谋策划吗?

兵部文书就更不用提了,是当时的太子今日的皇帝肃帝亲自所为,总不能肃帝是元宋的密谍吧?

难道就真的是如此?

欧阳澈不禁皱眉问道:“丞相,难道这兵部的文书当时就没有其他大臣的提议?”

意思很明显,有没有人在引导太子做出这个决定,那么引导的这个人就可能是居心叵测的元宋密谍。

赵元立即就明白了欧阳澈的意思,如此烽火连天之下,如果说敌方没有密谍等行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同样,能够影响当时太子的密谍,其危害性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赵元是白眉耸动陷入深思。

片刻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当时满朝文武是极力反对云谦调往剑阁,因为当时先帝病危,众臣都是期盼长平殿下早日回京。所以都是主张云谦护驾回京,倒是老夫担心老友刘司徒安危,想到云谦机智多变可以为他的一大助力,反倒是赞同。”

他停了停道:“好在当时方平与你们一路,而他本就是武学高手,同时为人谨慎足以担当长平殿下的护卫之责。而他与本相是相交甚深,所以才在兵部文书上直接命他护送公主殿下。”

欧阳澈是心头苦涩,这里面真的是合情合理。只是这些是巧合,还是另有居心,或者是正常决断,破绽在哪里?

欧阳澈陷入了入苦思。

看着苦思的欧阳澈,赵元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欧阳参军,这些与撤掉那个不学无术的邹丕有什么关系吗?”

第八十二节 京师之职

赵元这一问也同样问出了楚云谦等人的疑惑,只不过楚云谦隐隐的感觉到什么?却是没有办法抓住罢了。

欧阳澈是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敢问臣相准备如何安排楚将军职司?”

这可是还没有回答赵元的问题,赵元明显的微微哼了一声,显示出心中的不快。

声音虽轻,但楚云谦与岳渊可都是武学高手,十余丈范围内是落针可闻,哪里会听不见?他二人心中有些担忧,这赵元可是大蜀丞相,是主管政务的首席高官,这可不比刘静安、李智这些人。政务是干什么的?你争我斗之下平衡各方利益关系,赵元数十年大蜀丞相,这可不是好相与的。

赵元虽然是不满,但还是隐忍着道:“这个本相倒是还没有想好,按照云谦的才干,司职兵部前往前线倒是最为合适。”

这倒是事实,楚云谦自出京以来,多番危机之下军事才干是发挥的淋漓至尽,这是个最好的选择。

欧阳澈轻轻摇首道:“卑职以为不然,眼下是京师不稳,楚将军的才干不仅仅是限于军事,方才他便是吓退了邹丕。”

赵元闻言倒是目中精光一闪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澈是微笑不语,刘志龙赶忙将刚才的情况介绍一遍。

欧阳澈是非常谨慎的,自己不过是个参军,可不能随意议论上官,所以刘志龙来介绍倒是最为合适的。

刘志龙说完后,赵元是轻笑了几声道:“云谦果然是急智,想不到这个油盐不进的邹丕会在你这里载个跟头。不过岳将军也是气魄过人,难怪李将军在书信中将你是推崇备至,甚至有些自愧不如的意思,果然是不凡。”

楚云谦与岳渊谦逊了几句。

赵元问欧阳澈道:“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欧阳澈沉思道:“对付泼皮无赖就要用更为泼皮无赖的办法,卑职观楚将军却是擅长此道。眼下京师是风云际会,元宋虎视眈眈兵临潇水,所以京师朝政的安稳至关重要,所以卑职以为楚将军出任京师京兆尹可谓合适。”

楚云谦闻言是一呆道:“我是武官,如何能做文职?”

赵元却是没有作声,刘志龙也是有些感到惊讶。(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片刻后赵元是哈哈一笑道:“果然是好办法!”

刘志龙闻言是思考了一下也是品味出来其中意思,拍掌笑道:“不错,别出心裁果然是好办法!”

楚云谦是见赵元及刘志龙赞同,便不解的着急。他可是知道的这京兆尹可是一个文职,说白了就是这雍都的城守。而且这个城守可是位高权重,不说它是三品的职衔,光是这些豪门贵族、王公大臣云集的京师最高长官,就是可见这个职衔的含金量。

这京师里面是繁华异常,可也是鱼龙混杂。天子脚下更是各方政治利益的集中焦点。这些泥沙俱下之下你要说谁没有一些文章,那可是不可能的。所以,明里暗里这京兆尹都是极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掌管京师可就是意味着皇帝将自己的安危与卧榻之地交给了你,这种人是想不红也不行的。

楚云谦却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四品的游击将军,说实话这可不是实权派,一下子将自己提拔到这种高度可是有些不解的。更何况,他与这肃帝几乎是毫无交往,肃帝会信任他吗?

在者,自己去当这京兆尹和撤换这兵部尚书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便问道:“丞相,卑职愚钝,实在是不解其中之意。”

赵元是微笑的道:“敢于借势吓唬邹丕这样的人,而且是用这种方法,满朝之下可是不多。大鬼还需小鬼磨,云谦可懂?”

楚云谦闻言是考虑了好一会功夫。

怎么撤换邹丕,这个主意现在还装在欧阳澈的脑子里,自己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是赵元等人的用意楚云谦却是明白,就是用自己的刚才所表现的手段来治邹丕。

可是问题是刚才自己也是有些耍无赖,目的是怕岳渊与邹丕直接起了更大的矛盾,介时不好收场。可是没想到这点却是经欧阳澈的点拨,让赵元引起了重视。说实话这可就是等于让自己在以后直接面对邹丕,这里面的纷争可是不少。

但是有一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邹丕这样的无赖只会是贪图权贵,同时是极为关切自身的利益。凭着这点,用一些威吓的手段,楚云谦自信可以让邹丕知难而退。但是这个机会在哪里呢?

所以楚云谦苦笑道:“只是卑职怎么可以当上这个京兆尹?”

这是事实,因为他资历浅薄而且又并非肃帝心腹,想当上这个位子可是不易。

岳渊也是皱眉想了想道:“丞相,京兆尹一职恐怕皇帝并不会轻易放手。”

楚云谦是跟着说到:“现任的京兆尹柳大人是清正方严,在雍都很受百姓爱戴,同时这京师之中的权贵多是畏惧他的铁面无私。一时间将他撤换,似乎不是妥当之举。”

京兆尹柳方云是多年任职,为人刚正执法严明,并且不畏权贵,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楚云谦在京师数年,对于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刘志龙叹息了一声道:“云谦,柳大人已经在前些日子被调往户部任侍郎,主要负责征集粮草军需做好备战事宜。”

楚云谦是为之一愣道:“那么现在的京兆尹是谁?”

刘志龙道:“是皇上的老师成灌。”

楚云谦对此人却是丝毫没有印象。

刘志龙却是吏部尚书,对这些官吏却是如数家珍,当下是将成灌的经历说了一遍。

楚云谦是惊讶的道:“既是当今圣山的恩师,这京兆尹之职皇上怎么会允诺换上卑职?”

而后赵元却是冷声道:“这成灌担任此职,太后却是极力反对的。本相是怕后党势力太过庞大,所以才不惜得罪太后支持陛下的决定。”

他是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惜,这成灌却是蛇鼠两端。平日里游走在文郡王等权贵之间,本相选择他也是无奈之举。”

楚云谦是心下明白,这也是一桩政治交易。朝堂纷乱之下,帝后貌离神合,皇子们也是用心不明,也许这成灌是最佳的人选,可以为众人接受。至于这柳方云却是一个牺牲品。

所以他只好闭口不语。

赵元是叹了一口气道:“欧阳参军说的是核心问题,天子仁厚却是心性懦弱。所以本相坚持之下有刘尚书保荐,云谦当上这京兆尹不过是简单之事。”

刘志龙也是出言称是。

楚云谦点了点头,天子如此性情这朝堂之上岂能安稳?好在赵元是忠心为国,否则他便是大蜀最大的权臣,这样一来大蜀是必亡。

赵元是沉吟了一会道:“云谦你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邹丕一事,眼下时局危急,我们不能有片刻耽搁。”

楚云谦是起身领命。

楚云谦等人出的尚书台以是午后时分,他此时的心里是沉甸甸的。这才是回到京师的第二天,自己就毫无办法的走进了这矛盾的漩涡之中。眼下的任务也是很明确,最短的时间内扳倒邹丕。

这也是迫于形势,烽烟四起有这样的一个兵部尚书,这前线将士们的仗也就不用打了。可是机会在什么地方?

他是问了欧阳澈,可是欧阳澈却是说带自己任职之后,机会也就是会自然而来,搞得他是摸不着头脑。

凌少锋已经在兵部办好了相关文书,此时正在兵部之外等待众人。众人会和之后,凌少锋是兴高采烈地领着众人赶往兵部刚拨下来的府邸。

楚云谦是熟悉这京师之地,不过他刻意没有带路。凌少锋现在是兴高采烈,早已经这府邸的位置问的是一清二楚。虽然是初次到京城,却是沿路而去,很快便到了府邸。

这倒是让楚云谦心中暗自吃惊:这小子天生就是一个斥候的材料!

在楚云谦等人回转京师忙碌之中,元国却正在做着紧急部署。

这是李家坪血战之后的第五天。

武安关后的安平镇,龙逸云的大营就设置着这里。

不过现在的龙逸云心情可是很不好,因为他在前几日已经接到了石蓝枫的军报。军报中将李家坪血战只是简单地说了一遍,重点提及的是刘静安不在军中,主帅是楚云谦。

石蓝枫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报告自己在李家坪遇伏,全军损失惨重,只余下不足七千的兵马。只不过石蓝枫重点强调此番重创是遭到了刘静安的设计,而现在全军需要修整,所以请求龙逸云率领大军立即展开围攻剑阁歼灭刘静安的计划。

龙逸云现在难受的是首先石蓝枫消失了,他自从接到石蓝枫的军报后,立即作出安排,然后自己是急及出关部署剑阁、临安关战事。他是要求石蓝枫在指定地点等待自己,会同大军一起行动,可结果是斥候几天寻遍了潇水东岸,硬是没有发现石蓝枫的踪迹,这可让他如鲠在喉极为不放心。

第二个是斥候传来情报,蜀国骠骑将军李智现在已经秘密赶到了潇香大营主持战事,这样一来,自己将要面对一个强硬的对手,潇水一战可能是增加诸多变数。只是可恨越国竟然无力拖住李智,让他得意抽身。

第三个就是龙逸云敏锐的感觉到这楚云谦是很难缠,就算是刘静安的计策,但是在实施中可以算计到石蓝枫,此人定是不寻常。配同前此人的功绩,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楚云谦。

第四个便是这已经全军覆膜的北军,竟然还藏有万余主力,这可是大出意外。这大蜀究竟还藏着那些秘密?

再者斥候传来讯息,当日血战之下还有一名猛将岳渊直接指挥步军在防御骑兵中,竟然占据优势,而石蓝枫在军报中竟然是只字未提,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难道石蓝枫在血站之下竟然连敌方的主将有哪些都不清楚吗?

好在龙逸云不知道黄村一战,石蓝枫没有汇报,否则他现在必是寝食难安。

这些事情让龙逸云的大营中军帐是气氛森然,姚景之与海巴乌商议之下,争得龙逸云的同意立即部署了应对事宜。

首先是全军进发,二十万铁骑是分兵直扑剑阁、临关。同时随军的五万步军是立即沿途接收蜀国失地,然后选择文武将领任职地方,搞好秩序。

其次是龙逸云专注剑阁,击杀刘静安是所有计划的重中之重。

最后是派出斥候极力寻找剑屏山脉,全力寻找石蓝枫所部。

最后一点是国师福哈太不重视,龙逸云关注,姚景之极为重视的事情,那便是全力安排谍探,再次策动蜀国坚决至楚云谦于死地。

而且为了进一步配合军事,铲除蜀国重臣加剧蜀国政务不稳,龙逸云在北元谍探总部内府是择选能人死士,组成刺杀组进入雍都。

一时间,大蜀雍都必将成为风云中心,而楚云谦却是正在准备接掌京兆尹之职,毫不避讳的冲进了这杀机四伏的纷争中心。

第八十三节 七日之限

从相阁出来的当晚,楚云谦等人在自己新的府邸居住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这个个府邸位于皇城外围,这里集中居住着朝中一些三四品的官吏。楚府是一座比较简单而又有些舒适典雅的小院子,前后三进有近二十个房间。好在楚云谦等人均是男子没有女眷,所以居住起来倒也方便。

至于仆人小厮倒是免了,岳氏族人现在还有二十来位更随在身边,所以暂时就由这些人来安排众人饮食起居。这也是欧阳澈的意见,起初楚云谦的意思是在外招募些随侍仆役。但是欧阳澈认为眼下初到京城时局纷乱,龙蛇混杂之下,楚云谦又将出任京兆尹一职。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便不从外边招募人员了。

现在已是掌灯时分,众人用过晚饭,楚云谦、岳渊、欧阳澈与凌少锋四人在大堂侧厅之中喝着香茶。

楚云谦是苦笑道:“欧阳兄将在下是架在了火上了。”

欧阳澈笑了笑道:“大人,卑职以为这是个机会。大人请想如果兵部是邹丕这个无赖在把持,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岳渊在相阁之上一直没有言语,此刻他问欧阳澈道:“子玉,这邹丕是个无赖不假,但是他只不过是挂着兵部尚书的一个空职罢了,实际的备战与军事事宜是由赵相与李智将军在负责,有必要让云谦直接面对这厮吗?这实际上可是与太后为敌。”

这是不言而喻。虽然岳渊是豪爽之下满身傲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目空一切。楚云谦现在还是羽翼未满,与太后直面之下可不见得是好事。

欧阳澈皱了皱眉道:“渊兄,我以为这兵部尚书至关重要。虽然现在看来,这一职务可有可无。但是如果赵相与李将军一旦出事,这个职务可就是炙手可热了。”

楚云谦闻言一惊失声道:“你的意思是……”

他是不寒而栗,他想到了岳翎的话,这有若惊雷贯耳!

岳渊也是明白了意思,眉头紧皱。

欧阳澈缓缓地点了点头。

楚云谦叹了口气道:“这可能吗?赵相身在京城位高权重之下,怎么会轻易出意外?李将军也是骁勇善战之士,等闲之下不可能身陷死地。”

欧阳澈轻轻摇了摇头道:“大人,李太尉与刘司徒可都是高居要职。”

楚云谦无言,大厅沉默起来。

凌少锋道:“澈哥,这种情况下赵相的安危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防啊。”

楚云谦叹声道:“我明白欧阳兄的意思了,可是京兆尹一职并不能做到有效解决,这京师的主要防御力量是由禁卫军负责。”

欧阳澈轻轻啜了口茶道:“大人,禁卫军的统帅可是武郡王张怀明。不说他眼下是用意不明,就是禁卫军要是交战尚可,但是防范刺杀却是不足。”

楚云谦明白了,在这禁卫森严的雍都,敌人要想除掉赵元,唯一的方法便是刺杀。而禁卫军多是军中精锐,交战之下自是虎狼之师,但是面对这江湖刺杀的行径却是不足。而京兆尹的职责之一便维护京师秩序,而岳氏随行的族人中武技高手众多,这倒是一个可以保护赵元的好方法。

楚云谦道:“你的意思是从我们随行人员中组建卫队给赵相?”

岳渊却是摇头道:“这个不妥,赵相恐怕不会答应的。”

欧阳澈也是笑道:“大人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即使是赵相答应,赵相自身的护卫人员也不会答应的。这要是这么做,相府的卫队必将和我们的人起冲突,反而不利于保卫。”

楚云谦想来也是如此,不禁有些汗颜道:“是我情急疏忽了,但不知欧阳兄是什么意思?”

欧阳澈道:“大人,京兆尹一职可以上朝上达天听。我们可以将随行人员分为两拨,一拨充实进入京兆尹衙役之中,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执行公务,处理突发情况。一拨可以秘密散入雍都,着意暗查此时入京人员,铲除对方谍探和杀手。”

说到这他目中精光一闪道:“还要查出这朝中究竟是谁在做这北元的密探。”

此言一出,楚云谦与岳渊都是皱起了眉头。是实话,赵元虽然解释了这太子谕与兵部文书的来龙去脉,但是滴水不漏之下反而是更为巧合之下让人生疑。

楚云谦叹道:“想来李智将军身在潇香大营也是被元宋知晓。”

岳渊道:“这是必然的,只看这元宋两军不急急趁势而渡潇水便可知。(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也是熟悉军略,岳渊的话是有道理的,他是皱着眉头缓缓道来。

一般而言,蜀军是连连遭受重创,特别是重臣的战死沙场,对军心士气的打击之大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元宋联军本应当急速攻蜀,不给大蜀以喘息之机为要。只是现在这元宋却是缓缓进兵,收拾潇水失地,可见其必是得知这眼下的对手也是极为难缠之人,这才意图缓进。

当然这和元宋自身的军事也有着关系。这两者均是北地大国,长于骑战步战,但是短于水战。这潇水对面的就是水战名将的李智,这可让他们不得不小心。此刻是双方各有优劣,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元宋自身的矛盾也是制约战事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分赃不均之下,如何各自确保自己的利益也是一个大问题。假设灭了蜀国,剩下的必是元宋交锋,这点众人都是看得很清楚。

而恰恰是这一点造成了越过的出兵攻蜀,想浑水摸鱼分得一杯羹。否则越过应当是出兵帮助蜀国以求维系当下的平衡。

只是元宋在潇水东岸争先安民,按照事前各自的协定收拾蜀国失地。这倒可以看出此次元宋伐蜀的决心之大,想一举覆亡蜀国。可同样这点也说明了元宋之间还是存在着分歧,互有防范。

楚云谦说完后舒展了一下腰身道:“从这里面来看,元宋必有攻破潇水的策略,否则眼下他们必会在潇水东岸争锋了。”

岳渊垂了垂双目道:“渡水之战是硬碰硬,元宋不占优势。唯一的机会必是朝局不稳,我军守备松懈。”

欧阳澈道:“朝局不稳的至关重要因素便是赵相这几位军政方的核心重臣。”

凌少锋起身道:“大人,卑职愿意统领这些族人,必将铲除元宋谍探!”

楚云谦笑道:“这也是非你莫属。”

岳渊想了想道:“少锋在与这些暗藏在市井中的子弟联系时要注意保密,你现在可是军方人员。”

凌少锋是点头称是,而欧阳澈笑道:“还有你要给这些子弟一个身份,还要有分清重点。”

凌少锋笑道:“这个自然,就不劳澈哥费心了。莫言哥已经是将雍都最好的酒肆风月楼买了下来,这两天可就要开业了。”

楚云谦闻言是一笑道:“莫言兄此次出山,好大的手笔。几乎是整个京师都震动了,这雍都的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商家无不是争抢着给他供货,安排这些人到不是难事。”

众人是在下午便接到了凌墨言的报告,此时唯一可以让众人安心的便是这第一家四海客栈的开业。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及禀报声。

众人是一愣,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楚云谦让传报的岳氏族人进来,那人说是凌墨言来了,在院子中求见,众人是面面相觑,都在心间问着一个问题:“他怎么来了?”实质上,欧阳澈是要求目前凌墨言只是掌控四海客栈的生意,不让他搅进这情报系统中来的。

楚云谦点头让凌墨言进来。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的中年男子是进的堂中,正是凌墨言,是一身儒雅之中带着精明干练的气质。

凌墨言对这众人施过礼之后,楚云谦让他坐在一旁。还没等楚云谦问话,这凌少锋便是急不可耐的道:“莫言哥,你怎么轻易跑到这来了?”

凌墨言和凌少锋是堂兄弟关系,同在一个家族,自然是相对熟络。这可是在指责凌墨言不该这样轻易前来,现在是眼多人杂。

欧阳澈也是皱眉道:“凌兄,你这样轻率而来岂不是会落下把柄?”

他现在是暂时负责四海客栈的情报系统,所以出言之下是有些不悦了。这四海客栈可是绝密,而凌墨言这几天的大手笔着实让人注意的。如果今夜他前来会见自己一行人,明眼人一看就可猜出一二。

岳渊也是道:“墨言,你此来身后可有尾巴?”

凌墨言是刚刚坐下便是被众人一痛数落,只是有些招架不住,面色苦笑不已。

楚云谦看得有些不过意,便是圆场笑道:“墨言兄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告了。”

凌墨言哪里会听不出楚云谦这是在为他打掩护?当下感激的朝他笑了笑。

虽然凌墨言在经商之道上是才华横溢,可是在这纷乱的时局中,商道并不为人重视。所以他在岳氏一族中倒是分量不重,而他本人又是喜爱商道厌恶战争与政治,对岳渊等人倒是保持着一些距离。

他看了看岳渊道:“渊将军,属下来时已经是小心在意,没有人跟踪,还请诸位放心。”

然后他又转向楚云谦道:“大人,属下方才在风月楼办理相关交接事宜,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这才急急赶来相告。”

楚云谦点头道:“有劳墨言兄,还请道来。”

凌墨言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方才在风月楼凌墨言碰到了文郡王张吉文的西席冯如,此人是行踪诡异的从风月楼后堂门进入了风月楼雅轩之中。

而凌墨言却是正好在后堂查看清点物资准备交接,当下他便留了心。而后借口查看环境之名,四下游走中来到了雅轩之中。这才发现冯如面见的人竟然是现任兵部尚书邹丕,而且邹丕口无遮拦的道七日之内必会扳倒骠骑将军李智。

所以这才急急地赶来相告。

只是他也只听见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而且是邹丕没有顾忌之下高声说出来的。

凌少锋急道:“墨言哥,你怎么只听见这两句?这不是急死人吗?”

凌墨言苦笑道:“这雅轩之中四下有人看守,我也是借口之下由这风月楼掌柜的带领之下方得以进入,好在这守卫的都是与这掌柜的十分熟悉没有阻拦。”

凌墨言即是商道大家,这些日子自然是将这雍都之中的一些经常抛头露面、混迹烟尘之中的权贵们混了个脸熟。也是他了得,这才得以进入这防范森严的风月楼之中。换了别人,可不见得进得去。

楚云谦是震惊之余对凌墨言道:“墨言兄这个消息是太重要了!只是以后这些危险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凌墨言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等秘闻探听之下的风险可想而知。

欧阳澈也是勉励告诫了几句,便让凌少锋暗自护送他回去。这时欧阳澈的谨慎之处,若是有人跟踪与他必不会现在就走了,应当还在府外守候,凌少锋可以将其清除掉。

楚云谦待二人走后起身道:“这七日时间必有巨大阴谋,文郡王之心是昭然若揭了!”

第八十四节 方平相招

凌墨言带来的消息是极为惊人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欧阳澈也是声音稍显急促道:“如果只是这邹丕口出狂言倒是罢了,只是涉及到文郡王,还有这冯如,只怕是真的棘手了。”

岳渊却是眉头紧皱道:“眼下元宋兵临潇水,这关键时刻大蜀军方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除了李智之外还有何人?肃帝总不会自毁长城吧?”

欧阳澈叹道:“醒长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岳楚二人是心中一震,这说的很明白了。文郡王的心腹现在却是在密谋扳倒大蜀硕果仅存的大将,其用心是不言而喻的。李智多年来不问政务,一心忙于军务,在军中的声望资历之深,可谓是仅次于李飘然。

可正是这一点,李智不属于任何政治势力范围,必然只是效忠当今皇室与天子。那么任何一个人想挑战皇权登上大宝必然要取得军方的支持,而李智就是现在的第一个巨大障碍。换句话说,文郡王必须要铲除李智才可以顺利夺权。

可是这里面的机会在哪里?

楚云谦叹道:“岳兄所言极是!要想在这危急关头撼动像李智这样的军方重臣,可是不易。”

欧阳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七日间必会有蛛丝马痕!我们当严令少锋彻查此事。”

岳渊道:“看来还是子玉深谋远虑,看来京兆尹这个职位确实是重中之重。”

楚云谦挤出一丝笑容道:“这四海客栈还没有开业,便得来如此重要的情报,欧阳兄是居功至伟。”

欧阳澈拱手道:“大人过奖了,只是大人要费心了。七日之内必须迫得邹丕退职,如此方可一解李将军之忧。”

楚云谦愕然道:“我怎么能做到这样?”

欧阳澈笑道:“泼皮无赖不过是些贪财怕死之徒,大人只要坑蒙拐骗还怕制不住这个小人吗?”

楚云谦微微思索之下是了然于心道:“看来我要当一回恶人了。”

岳渊插言道:“只怕太后那边不好说话。”

楚云谦道:“这倒是无妨,只看太后任用邹丕为尚书就可见其人的能力。只要抓住邹丕的痛脚,不愁他不就范。”

太后邹环凤任用亲兄不过是为了执掌兵权以保证自己的地位,只是邹丕此人根本不堪大用。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更何况军政大权现在是在赵元和李智的手里,不说赵元位高权重,就是李智拥兵在外,岂是邹丕这等人可以指手画脚的?如此识人不明,她又能怎样在朝堂上掀风起浪?

旋即楚云谦道:“我们是否要给李将军提个醒?”

欧阳澈二人是皱眉思考。

片刻后欧阳澈道:“大人此举不妥,一来李将军性情刚烈,二来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计划,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楚岳二人是点点头,不觉间已是半夜时分,凌少锋也回来了,凌墨言倒是平安回去了,没有跟踪之人。

欧阳澈将刚才的这番谈话告诉了凌少锋,要求他全力做好这几日的侦查工作,重点是文郡王与邹丕。

第二天午后,楚云谦被召进了宫中,肃帝亲自接见,赵元与刘志龙相陪。当然是任命他为京兆尹,官居三品。肃帝也是对他多有勉励之词,楚云谦也是微微是诺。

小半个时辰之后,楚云谦是带着惆怅的心情离开了皇宫,在岳渊等人的陪同下前往京兆尹府衙接任。

肃帝给楚云谦的印象是良好的。

肃帝是面色斯文和蔼,一双龙目中满是赤诚之色,清新的气质凸显出他的仁厚之风。白皙的面庞上是细眉弯弯,声音柔弱。说实话这不像一个帝王之风。他既没有文帝儒雅中的高贵,也没有岳翎的睿智霸气,倒似一位秀气的士子,别有一番风流倜傥。

这在这乱世中怎么可能成为一代雄主?

京兆尹府衙就位于京城闹市南街之上。

京兆尹府衙是显得气势恢宏。虽然占地面积并不大。朱漆的大门前是九级石阶,代表着这是天子脚下。门前竖立着两座石狮显得庄严肃穆,而石阶之上的平台一侧放置着一面巨鼓。

楚云谦等人交接好事宜之后,成灌是带着一丝愤恨悻悻而去。这也是难怪,他在这个位子上可没几天的。楚云谦总是觉得这个表面上谦谦君子一般的飘逸人物与众不同,他的内心在他那不经意间从目光中闪过的一丝阴狠之色最为真切的表达出他的内心。

接掌京兆尹后,楚云谦立即按照昨夜议定得部署将十余名岳氏族人安插在衙役之中,多是担任巡捕的职位。其中选择两人分别担任了巡捕都头和衙役都头。

这也是没办法,非常之时采用非常的手段。这些衙役巡捕常年在这京师行走,把这权贵门第摸得是门清。要是仍然重用他们,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只是欧阳澈不愿意发生这样的麻烦。好在这件事情在吏部尚书刘志龙那里是一路绿灯,顺顺利利的便办了下去。

众人一个下午是忙的头晕脑胀,刚刚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会,欧阳澈又是提出新的措施。

他的意见是明日凌墨言的四海客栈开业,凌墨言也来了份请柬,大伙都是去一趟。

楚云谦有些意外的道:“我们不是要和墨言兄保持隐蔽的关系吗?我们出一份贺礼不就可以了吗?”

这凌墨言在雍都设店开业,这京兆尹是这雍都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请柬是少不了的。

岳渊笑了笑道:“不是这墨言在明日是广邀权贵吧?”

欧阳澈道:“墨言兄果然是商业大家,声名不同凡响。这些日下来他俨然是一方巨贾,明日倒真的是有不少豪门权贵前往相贺。”

楚云谦明白了欧阳澈的意思,明天既然是豪门云集,自己这个刚上任的京兆尹自然也是露个面为好。同时也好观察一下这些权贵们的心思,特别是文郡王。

他问道:“这文郡王明天可在?”

欧阳澈道:“明日开业之下必是权贵们诗文汇集之处,这文郡王岂会不在?”

楚云谦与岳渊是相视而笑,他们明白了欧阳澈的最终用意:查看文郡王。

在众人用过饭准备回府邸时,衙役上前禀报宫中有人前来相请楚大人。

楚云谦闻言先是面色狂喜,随即面上露出落寞之色。

岳渊等人是看得分明,心中不禁深深的叹息。

楚云谦必是刚才猛地听闻是宫中来人相请,想到了肯定是长平。因为他在宫中也没有其他有交情的人,所以他是面色狂喜。这些日子来楚云谦是从来没有提及过长平,也看不出有任何思念异样。只是岳渊等人深知楚云谦外表儒雅谦逊之下的一股深刻骨髓的傲气,他也是一个极为重情的人。一旦是动了真情必是海枯石烂生死相随,何况这长平公主与他还是生死患难之恋?

只是他也是极为聪慧之人,长平生性温婉,怎么可能在这将近夜色之下明目张胆的请自己去宫中私会?所以他马上想起了宫中还有一位数人,那便是方平,所以他的面色是立即落寞下来。

这瞬间的巨大情感神色反差可见楚云谦对长平的思念之深,只是二人同在这雍都之中,却是咫尺天涯!岳渊等人如何能心中不深深叹息?只是这种事情他们是劝无可劝,只得是沉默不语。

楚云谦强自收敛心神道:“可是方公公着人前来?”

衙役恭敬的说是,楚云谦这便让岳渊等人先行回府,自己前往去见方公公。

雍都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数月前楚云谦也是在这夜幕初降时前往天街去见刘静安。这雍都在夜幕下还是繁华至极,莺歌燕舞是不绝于耳,只是百姓之中多少还存在的一丝紧张气氛,使得人还能感觉到眼下的国破危急。

楚云谦心中是刺痛不已,前后两月时局竟是演变到如今的这种情况!刘静安这位仁厚德高的长者已然是长眠,相对与这醉生梦死之下的一些巨贾权贵,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份毒辣的痛恨之情。

楚云谦就是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走进了气势雄伟的皇城内庭。

随着这个小太监的脚步,走在树荫婆娑的庭院小径之上,这皇城内庭之中是随处可见孝白点点,透出一股深重的悲哀之气。楚云谦知道这内庭之外早已经是撤下了主要的孝白物品,想来是赵元等大臣忧心这里面会带来深重哀戚,影响到军民的士气。但是在这皇宫之中却是没有丝毫掩饰这种悲哀,文帝一生勤俭为民当是一位难得的君主。

片刻之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院落,是白绫悬门之下黑绸花簇拥。楚云谦知道这可能便是方平的居所了,看着院落是简朴雅致,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对方平的敬意。受宠数十年居然是简朴至此毫无奢华之处,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小太监在院子中指着一进房屋的正房说方总管正在此间相侯,便自行离去。想来定是方平事前做过要求,楚云谦也不以为然的敲门而进。

方平此时是一身白衣,腰间束着麻衣袋。不过是旬日不见这位方总管现在是眼袋高起,一张本来白皙可鉴的面庞是肌肉松弛,身子也是消瘦了许多。

楚云谦是道过问安后无言出声,他是知道的这方平可是武道高手,平日里是寒暑不侵。能把他消磨成这样,可见文帝的驾崩对他的打击之大。

方平看着楚云谦笑了笑道:“楚大人升官之快倒是大蜀历年来罕见,不过是三月时间便是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军中小校到了三品大员。”

楚云谦看着方平一闪而逝的笑容是心中一酸,他施礼道:“方总管谬赞了,还请方总管保重身子。“

方平一摆手道:“云谦能有如此成就,咱家是欣喜不已,长平殿下果然是眼力不错,你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随即他挥手示意楚云谦坐下道:“只是你不必挂记咱家的身子,生死天命,纵是帝王又如何?可笑前些日子咱家就是没看透。这几天咱家也想通了,过些时日咱家就上书陛下去为先帝守灵。一辈子了,现在还真的舍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说的很简单,但是却是透出一股深深的哀痛。

楚云谦是默然了片刻道:“公公是侍主情深,让云谦钦佩不已。”

方平是摆摆手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可知为何咱家这么晚叫你前来?”

楚云谦是茫然道:“云谦不知。”

方平罕有的轻笑了一声道:“楚大人是青云直上,好像是忘了什么事吧?”

楚云谦闻言是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心中一跳道:“云谦自知身份浅薄,还望公公恕罪。”

方平看见楚云谦的神色,心下是暗中一宽。这楚云谦所言也是事实,长平公主之尊又是守孝之时,这二人想要见一面还真是不可能。

于是他笑道:“还好你有心。”

只是话音稍顿便皱起眉头道:“只是长平殿下向来柔弱多情,这些天来就像一个泪人似得。咱家看得实在着急,又见她多次思念与你,口中常常念起你的名字,这才将你找来好劝一劝殿下。”

楚云谦猛面色一阵苍白,站起身来急道:“公公,殿下现在可好?”

方平叹道:“这会儿殿下应该要到了,你自己看吧。”

第八十五节 意外之机

这边是方平话音刚落,那边的院子中传来了脚步声。[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楚云谦的武学在这些日子中是苦学不辍,他只是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进步,但具体达到了什么层次连他自己也是不清楚。院子里的脚步声很快被楚云谦分出来,一个脚步声较为沉重杂乱,想来是一名男子;一个脚步声轻柔之下显得细碎有序,是一名女子。

楚云谦立即想到了前者是引路的小太监,后者是长平公主,他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紧张之下的喜色,心脏也在不受控制的加剧跳跃。

方平见到这样,笑了笑道:“云谦武技是越发的精进了。”

楚云谦施了一礼没有说话,只是望向门口。

果然一会之间门外传来禀报声:“方总管,长平殿下驾到。”

方平是沉声道:“你下去吧!咱家稍整形容便来接驾。”

旋即他又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咱家衣冠不整请稍待。”

一个空若虚无的清丽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深深的悲伤与疲惫在门外传来:“公公不必介意,本宫在此稍待片刻就是。”

可见长平心性温柔丝毫没有不满的意思。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应诺声,随即一个脚步声远去。

楚云谦是感激的看向方平。

这是方平处事严谨,尽量不让他人看见长平与楚云谦相会。公主之尊与臣子有私情,这可是对楚云谦极为不利的。

方平知道楚云谦的意思,一笑之下走到门前是拜倒请进长平,楚云谦也是赶紧拜倒在地。

长平与方平自是很熟络,只是轻启朱唇问道方平有什么事情来请自己。明眸一闪间看见房中还有一男子拜伏在地,轻移莲步之下面色有些不悦。

这方平的居所可是紧邻着后宫,一般闲杂人员特别是男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是很不妥的事情。同时自己也是常年身居宫中,一般的男子是自己急不愿看见的。可这方平却是在找自己的同时,再此还在招待一访客可是有些过分了。

长平没有说话,只是收住向房里走去的莲步转身欲退出去。

方平数十年在这宫中怎么不知道长平的心意?

他连忙道:“殿下恕罪,云谦你还不起来?”

长平闻言是娇躯巨震,双眸中露出惊喜之色的看向那名拜倒在地的男子。(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楚云谦是应声站起道:“殿下近日可好?”

长平一见这面前之人是虎躯之上满是儒雅之气,俊逸的脸上充满了关切之色,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楚云谦还是谁?

长平一时间是珠泪夺眶而出,娇呼一声扑向楚云谦。

方平是对着楚云谦轻轻一笑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合上。

楚云谦是将这些日子的思念死死地压在心底,在这一刻宛若决堤的洪水一举冲破了他那坚硬的心理外壳,张开双臂将长平纳入怀中。

长平紧紧的拥住楚云谦泣笑道:“楚大哥,是你吗?婷儿不是在做梦吧?”

楚云谦叹息道:“殿下是我,这些日子殿下可安好?”

看着长平原本就清秀绝俗的玉容上更加显得苍白,一双明眸原本是清澈的有如幽兰平静的海水,现在却是有一丝疲惫的浑浊与血丝下的伤感,这不禁让楚云谦的心底在深深的抽痛着。

长平仰起玉脸道:“婷儿这些日子很伤心,父皇就这么去了。”

父女情深,这在皇家可是非常罕见地,只是楚云谦知道这些不易于直接相劝,所以他缓缓的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血雨腥风淡淡的和长平相说。

这成功的转移了长平的注意力,使他暂时的放下了心中的悲伤。

良久楚云谦在长平不时的提问下说完了,长平也被这紧张的情节所吸引。

长平玉容上透出一丝骄傲的道:“楚大哥就是了不起!连石蓝枫也不是你的对手。”

楚云谦心间闪过一丝惭愧的道:“殿下要好好保重身体,云谦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在李智大将军的麾下协力抗敌,定可保得大蜀稳固。到时还要恳请殿下不要嫌弃云谦,委身下嫁与云谦携手共老,还记得流花谷吗?”

长平罕有的莞尔一笑,流花谷的美景她岂能忘记?这也是楚云谦首次直接的向自己敞开心扉,她岂有不高兴的?

长平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二人是无言相拥,右手紧扣,楚云谦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长平身上再次明显的泛起往昔灵动的活力。

此地无声胜有声,心灵间的那股纯洁的爱意深深的将这房中包裹起来。

也不知道多久,门外传来一声清咳将二人惊醒,随即传来方平的声音道:“殿下,咱家有事相禀。”

楚云谦与长平相视一笑,都是在心底泛起了对方平的感激之意。他哪里是有事相禀?肯定是时辰不早了,他是在催促长平回宫的。一位公主可是不宜在这里久待的。

果然在长平让方平进来后,方平请长平现在回宫。长平轻声允诺,现在可是巳时中刻了。

楚云谦是与长平依依不舍的相分开,眼眸中二人是丝毫没有掩饰这离别的痛惜之色,只是无奈。

长平袅袅的退出房门时突然开口道:“楚大人你新任京兆尹,本宫也不懂朝务,只是最近三哥常常是晚上被太后相招进宫,你可要留心些。”

楚云谦一愣还没闹的明白,确实看见院外一名小太监已经在等候,所以也不便多言。他是从长平那知道的,此次方平请长平屈驾前来,特意嘱咐长平不要带侍女的。所以这长平回去,还要由这个方平的心腹小太监相送,只是自己却是不能多言。

他忙施礼道:“微臣知道了,谢殿下关心。”

长平这才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方平看着楚云谦目送长平离去后还是没有收回目光,不禁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楚云谦真心的爱着这位皇家的绝世娇娆。这是很不容易的,皇家的公主有几人可以得到真爱?他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这对佳人。

方平拍了拍楚云谦道:“云谦,殿下已经走了。”

楚云谦这才收回心神,尴尬的笑了笑道:“公公,卑职失态了。”

方平笑道:“这没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咱家还得感谢你,殿下的心中郁结好多了。”

楚云谦叹道:“这也难为她了。”

旋即楚云谦皱眉道:“公公,方才殿下说他的三个这些日子晚上经常道太后那里去是什么意思?”

方平闻言也是皱眉道:“这倒是奇怪,殿下的三哥就是文郡王,他怎么会和太后搅到一起去了?”

楚云谦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骂自己刚才沉静在感情中不能自拔,导致一时间神思不属尽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这下的思考,倒是让他觉得背上渗出了冷汗。

这文郡王和太后走的这样近,从目前来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合力扳倒骠骑将军李智,而文郡王扳倒李智的目的现在来看只有一个就是大宝之位。原来凌墨言带来的讯息是冯如和邹丕的密会,从这里看来,恐怕太后邹环凤也是涉及其中。

太后涉及其中与文郡王的密切关系说明了什么?只有一点那就是太后支持文郡王篡位!

楚云谦是心中大骇!

他苦笑的对着方平道:“公公,可能你现在不能撒袖而去。”

方平是一愣,不解其意。好在他今晚安排之事使得楚云谦与他的关系是大幅度升温,楚云谦已经是将他视为一个可以信耐的长者。

所以楚云谦是毫不避讳的直言相告,只听得方平是白眉直颤!

良久方平才道:“咱家这些日子倒是疏忽了,这文郡王之人早已是颇测,太后如果这般做法无异于是使得大蜀自取灭亡之道。”

楚云谦道:“宫中太后与文郡王的行走还请公公留意了,否则李智大将军真的结局难料。”

方平目中精光一闪道:“肃帝天性仁和,咱家也容不得他们这般肆意妄为。这也是有悖先帝遗愿,云谦放心。”

楚云谦这才放心,有方平这样德高望重、又是武学高手在这宫中留意信息,自可使得己方大或其利。

二人又是相谈了一会,楚云谦这才匆匆道别。

楚云谦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众人已经是安睡。正厅之上两盏微烛之下,岳渊与欧阳澈正各自捧着一本书坐在那里。

楚云谦是心中一暖,他知道必是二人担心自己,所以才在这里等候自己。

三人是相对而笑,一番简叙之下是转入了正题。

楚云谦将在宫中文郡王一事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岳渊二人也是颇为震惊,这可不是小事。只是眼下自己一方缺乏有效情报支持,只能是以观后效。

三人散去各自休息,欧阳澈是叮嘱楚云谦明日晚上在四海客栈的酒宴需要事先准备,而后将一叠纸张交给了楚云谦。

楚云谦接过后是感激不已,只是这短短一两天的时间,欧阳澈便是将这京师中的豪门权贵的资料整理了一遍,这是为他应付眼下局势做的精心准备。

第二天上午,楚云谦正在京兆尹大堂之上处理政务。他这才知道,要相当好一地的父母官可是不容易。这些政务繁杂无比,特别是现在大蜀烽烟四起之下,不少难民是蜂拥入城,更是加剧了这雍都的政务繁重。

好在有欧阳澈在一旁,处理起来倒是飞快。

正在二人忙着政务时,一名衙役是匆匆奔进大堂。

楚云谦眉头一皱,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了他处事不惊的性格,这般慌乱使得他很是不快。

他沉声问道:“何事惊慌?”

那名衙役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慌忙道:“大人,南街口虢镇候杀了一名难民激起了民愤,大人还是赶快去看一下吧。”

楚云谦一愣,这虢镇候的资料昨夜自己才从欧阳澈的资料中看到。

虢镇候邹虎,太后的弟弟,也是雍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只是此人平时极为好色,常常在青楼之上留恋忘返却又是自诩风流。平时倒是没有什么恶迹,这青楼之上毕竟是你情我愿,官府倒是不干涉。此番怎么会出现杀难民一事?

楚云谦皱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实说来。”

这名衙役这才急忙将牵引后果来。

原来今天上午,这虢镇候到南街之上游玩,看见街口一对卖唱的母女。这女儿长的是很是水灵,这歌唱的也是极好。虢镇候邹虎便是想将这对母女带往府中,可是这做母亲的却是宁死不肯,即使是虢镇候出再多的钱,就是不从。

虢镇候羞恼之下让仆役强行将他们带回府中,可不想推搡之中,这老夫人撞上了街边墙角,立即便是身亡。这一下惹得满街哗然,虢镇候是匆忙想脱身,却是被一众难民给堵住了。

这些虢镇候的仆役也是不开眼,竟然想武力凭借侯府的威势让虢镇候邹虎脱身,这才激起了众怒,眼见形势危急。赶去处理的巡街衙役不敢擅自做专,这才急急到京兆尹报给楚云谦。

楚云谦听完后是眉头一皱,就欲前往,却是被欧阳澈拦下。

欧阳澈对着衙役道:“大人现在公务繁忙,你等速带人前往保护虢镇候的安全。一会大人处理完了,马上前往。记住,虢镇候要是有事,你们也就跟着陪葬吧。”

那名衙役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回事。欧阳澈双目一瞪,他这才赶忙跑了出去。

楚云谦是满面疑惑道:“欧阳兄这是何意?”

欧阳澈笑道:“大人,机会来了!”

第八十六节 结交邹丕

楚云谦是心中一动,欧阳澈的意思他似乎明白了不少。(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些时日下来,欧阳澈的心血没有白费,楚云谦对待这些政务纠葛已经不再是一个无知少年。

楚云谦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他们来求我?”

欧阳澈笑着点了点头。

楚云谦心中是暗喜之下带来一丝担忧。

欧阳澈的意思是很明白,杀人偿命!这下子虢镇候邹丕是难逃干系,自己是这雍都的京兆尹,要是依法办案说不定可以要了这邹丕的命。只是邹丕是皇亲,名义上的当朝天子的舅舅,所以要杀了他得要肃帝首肯。

只是这个便宜舅舅不是亲的,眼下帝后之间嫌隙颇多,这肃帝可不一定会包庇与他。同时儒家讲究仁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法家可就厉害了,讲究依法治国一视同仁,可不向儒家还将就一个刑不上大夫。

所以即使是肃帝顾与情面不处罚这个虢镇候,只要自己坚持之下,这邹丕也是有死无生。毕竟文帝只是刚刚驾崩,这几十年建立的政风清廉可是深入民心,不是朝夕可以改变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邹家的人必会来求自己,这个样机会便来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这帮人套近乎,七日间扳倒李智可不是件小事。十万火急之下,必须要尽快查探清楚。

只是机会是来了,楚云谦可是有些担忧。

一是这难民可不是说的玩的,那可是家破人亡之人,逃难到这京师就是想求个活路。本来已经是抱着对朝廷守土不利的怨恨,这平白无故的横尸街头,处理的不好可能会让这虢镇候立即遭众人围攻而死。再大一点,这雍都眼下可是有数万难民,一旦因此激起民变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了。

楚云谦不无担忧的将这些告诉了欧阳澈,欧阳澈却是一笑解开了楚云谦的心结。

欧阳澈笑着道:“大人,首先大蜀向来武风不畅,又是明君贤臣政风惠民,这民变可不是说起就能起的。”

接着他又道:“一时半会,虢镇候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即便是街头民怨沸腾,但到不至于直接杀了这邹丕。毕竟往常此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伤天害理之事,京师的百姓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同时,这难民和京师百姓更为亲近,所以虢镇候性命一时无忧。再者衙役们已经去了,向来不会有大的事情。只不过这恶仆确实要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最后他又说道:“大人只需介时待机处理便是,只是这里面却是要有一些损伤大人清名了。”

楚云谦苦笑的道:“这名声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可不像少锋,他可是学的个十足。”

欧阳澈是微笑不语,楚云谦的言下之意是当日在武安成凌少锋在方平的指点下学足了一个地痞无赖似的纨绔子弟。

楚云谦想了想道:“只是不知谁来登门啊。”

欧阳澈笑道:“想来应该是靖国候邹丕,也就是那位兵部尚书大人。”

楚云谦想了想道:“如果不错,一个时辰内这邹大人一定会从太后那里来到这里。”

欧阳澈点头同意道:“想来如此,大人不若我们去院中走走?”

楚云谦摇摇头道:“不了,我们还是边办公务边等他吧。”

欧阳澈明白了楚云谦的意思,笑了笑道:“如此也好,卑职遵大人之命。”

果不其然,将近一个时辰衙役来报,靖国候邹丕前来拜访。这衙役话刚说完,就见这邹丕已经是迈步进的大堂。

楚云谦是眉头一皱心中不悦,这邹丕未免也太过分了。

现在楚云谦可是京兆尹,是个文职官员,不属于兵部管辖。这邹丕也不等通报完了自己前去迎接便是径直闯了进来,显然没把楚云谦放在眼中。

想当日,就是赵元等三位大蜀高位之人联袂前往大鸿胪寺王文远处见北元密使袁泽,还是让人先行通报等待王文元前来迎接,这才入的正堂的。

而这邹丕今天还是来有事相求于自己的,岂能还这样高傲?

所以,楚云谦与欧阳澈都没有做声,只是冷眼看着邹丕。

邹丕却是仰着头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的道:“楚云谦你这么忙吗?本官有事着你办理?”

这邹丕可是昏了头了,也不看看眼前这两位这些日子来是声名渐隆,这般趾高气昂岂不是自讨苦吃?

果然楚云谦只是漫声应道:“邹大人走错了门,下官这里只管理这京师政务,不理军务。”

这一句话可把邹丕给当场噎了个够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这楚云谦不买自己的帐。可是自己不只是兵部尚书,而且还是靖国候,这楚云谦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兵部将领,但怎能如此慢待自己?

他有些怒意的道:“你见了本侯竟然不见礼数?”

楚云谦心中暗自忖道:“这家伙如此蛮恶,要是压不住他岂不是自己毫无办法从他那里打探消息?”

当下他冷哼一声面色泛起一股寒意道:“靖国候,也不过是三品侯爵,本官要是顾忌你这个,连一声“下官”都是懒得称呼!”

邹丕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是顾忌这楚云谦现在的森冷杀意,只是脸色青白交替的杵在那里。

欧阳澈见状朝楚云谦使了个眼色,提醒他适而可止。

楚云谦当然是心知肚明,当下皱眉道:“邹大人前来何事需要下官效劳?下官这里可是忙的风急火燎的。”

随即他又展颜笑道:“对了,来人请邹大人上座,香茶奉上。”

说罢是举手施礼示意邹丕坐下,同时衙役已经是送上香茶。

楚云谦这次的突然前倨后恭,搞得邹丕是晕头转向,只是看见楚云谦开了笑脸,这才松了口气浑噩间坐了下来。他倒是喝起了香茶,却是忘了说话了。

这可怪不得邹丕,这家伙可是向来没有担任过实职,哪里在意什么官场礼节什么的。刚才被楚云谦一闹,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楚云谦与欧阳澈对视一眼心中一同叹道:“就这种人要是面对李智,不被他吓死就是烧香拜佛了,还要扬言扳倒李智?看来这幕后的主要黑手当是文郡王张吉文无疑。“

楚云谦清了清嗓子笑着向邹丕问道:“邹大人,不知何事让大人能够屈尊来到下官的漏衙?”

这话邹丕听的舒坦,这也提醒了他此来的目的,不过他现在是骄焰全无。

他忙道:“是这样的,本官有事要相烦楚大人。”

楚云谦是心知肚明做足了模样道:“何事要劳烦国舅爷亲自上门?以国舅爷之尊只要遣人来,下官敢不从命?”

邹丕听了之后是暗骂自己糊涂,这国舅爷的身份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不过这楚云谦看起来还是很上道的,他又有些得意起来。

邹丕是双手一拱向上笑着道:“难得楚大人有心了,本官日后定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替楚大人美言。”

楚云谦也是起身施礼道:“下官朝政不熟,也没什么人可以提携,下官这先行谢过邹大人了。”

邹丕是一抚颚下老鼠须得意的道:“好说好说。”

楚云谦见状是压下心中烦恶道:“不知大人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

邹丕这才再次想起此来是所为何事,当下是急急道来。

楚云谦听后是故作眉头道:“方才有衙役来报过此事,不是说是虢镇候的仆役所为吗?怎么虢侯爷也在场?这可是有些难办了。”

邹丕闻言是急道:“楚大人这是怎么说?”

楚云谦是脸色严肃地道来。

这杀人偿命,难民现在在京师众多,一旦众怒掀起民变可就不得了。虢镇候眼下在事发现场,这已经是激起了众怒急急之下如何脱身?一旦事情闹大了,赵丞相亲自干涉之下,这虢镇候岂能还有命在?所以很难办。

这邹丕虽然是无德无才,但倒底是和邹虎亲兄弟,又是臭味相投,血浓于水之下他是急道:“这可是太后的意思,无论如何不能伤了虢镇候。”

楚云谦摇头叹道:“此言差矣!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母仪天下岂能说出这等言语。想来是邹大人忙中出错,说错话了。”

邹丕是心中一惊,这太后方才可是反复叮嘱自己前来找这新任京兆尹楚大人,而且只能暗示不能伤了邹虎是自己的意思,决不能明说。这楚云谦果然是心中向着自己,提醒自己并掩盖了这太后的意思。

否则传了出去,这朝中御史可就会抓着这个把柄狠狠的参上自己一本。介时太后恐怕是只能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过问,只是自己可就结果难料了。

他感激之下起身对着楚云谦道:“谢楚大人提醒,本官定当相报。只是大人,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杀了邹虎吧?”

楚云谦一见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当下起身还礼道:“邹大人安坐,这可折煞下官了,且容下官想想。”

说罢走下堂来在这堂上负手度步是眉头紧锁。

邹丕一见是神色惶恐,心中是大骂邹虎不已,在这个节骨眼上添这个乱。可是这邹虎却是不能出事,一旦出事太后那边可交不了差。这邹太后是膝下无儿无女,对着娘家的幼弟却是看的极重。

欧阳澈可是心中暗笑,这楚大人平日里儒雅之下谦谦君子,想不到也有这么一面。

他看了看时辰,自打这邹丕进来也快半个时辰了。还指不定南街现在是什么情况,当下他道:“大人,卑职以为这是恶仆生事,关虢镇候什么事?”

邹丕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满面喜色道:“这位师爷说的在理,楚大人你看怎么办?”

楚云谦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左手一掩口道:“是极是级,本官马上前往。”

说罢便让欧阳澈去叫岳渊、凌少锋再召集些衙役前来一同前往。欧阳澈心知肚明,现在召集的衙役可是自己人,也是岳氏族人。

而岳渊与凌少锋现在也是一并离开了兵部,岳渊挂了个京兆尹法曹的职,凌少锋成了京兆尹总都头。岳渊自是不习惯政务,独自去后院练功读兵书消遣,而凌少锋现在也是惨兮兮的被岳渊强行带在身边,督促他学习。

至于欧阳澈嘛,现在是京兆尹的师爷。

欧阳澈领命而去,楚云谦看着要和自己一同前往的邹丕笑道:“邹大人请先行回府,此事下官去办便是,大人只管放心。”

邹丕一愣道:“楚大人的意思是本官不能去?”

他可有点不放心,心中犹豫,他可是很不放心楚云谦的。

楚云谦笑道:“大人前去不方面,你若去了岂不是成了明白的撑腰吗?反而不利于下官处置,再者这也不利于太后清名。市井街坊间的传言可是不好,这个恶名就有下官来独自背上吧。”

邹丕一想也对,心中想起刚才还在狐疑是不是这楚云谦玩什么鬼把戏。现在看来人家可是忠心为自己和太后考虑的,不禁然他心中将楚云谦是为了心腹自己人。

当下他拱手感激道:“楚大人费心了,本官日后定当奏明太后,给楚大人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楚云谦是面色大喜的深施一礼道:“还望大人多多提携,请大人回府静候佳音。”

邹丕这才满意的向楚云谦道别而去,楚云谦满面笑容的送他出府。

随着邹丕渐渐远去的身影,楚云谦的面色逐渐的冰寒起来。

第八十七节 街斩恶仆

楚云谦心中烦闷间,欧阳澈等人已经是来到了京兆尹府门外。[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岳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凌少锋却是喜气洋洋,可见这两日岳渊将他带在身边可是苦了他。

岳渊沉声道:“看来这虢镇候出事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楚云谦闻言便知肯定是欧阳澈已经将这些经过及打算告诉了岳渊二人。

楚云谦苦笑的说:“岳兄,说实话我恨不得当场斩杀了他们。现在却是要和他们沆瀣一气,实在是不适应,方才险些压不住心中的烦恶。”

欧阳澈笑道:“大人应该感谢邹丕这等人,否则事情会棘手的很。”

楚云谦转念一想明白了欧阳澈的意思。

也是邹丕这样的皇亲国戚,太后又是用意不明。也亏得邹丕的不学无术,掀不起大浪来。要不然定会成为巨奸大恶祸乱朝堂,介时的危害之大可就是无与伦比的。

历史上这些国破家亡之际奸臣当道,祸国乱民、残害忠良之事可谓是比比皆是。

楚云谦叹道:“欧阳兄的意思云谦明白,只能是这样了。”

凌少锋却是道:“大人,少锋对此道是轻车熟路,要不我也和这邹虎套套近乎?”

楚云谦笑道:“这倒是好办法,只是恶贼不得惩处愧对百姓了。”

岳渊皱眉道:“云谦不必顾虑,只要是邹丕涉及谋害李将军之事,待阴谋揭漏出来,还怕治不了这邹虎吗?”

孰重孰轻,楚云谦明白。

他挥了挥手,一行人赶往事发地点。

南街口就位于京兆尹府的南边。

这里是京城的主要贸易商业区,分为东西南北四条街,里面是街道呈现井字形纵横交错、商家林立,而京兆尹府正好位于这个街市的中心偏南街一点。

楚云谦的车架在街市中穿街过巷,好不容易才来到了南街口。这时南街口已经是喧哗声一片,人头攒动之下是群情激愤。好在楚云谦已经有了处置办法,那便是采用雷霆手段一举解决此事。

他是施施然的走下车架,随行的衙役们已经清理出了道路。

凌少锋是一马当先,见衙役在疏通道路中百姓们仍然是激动不已,当然也有那些存心挑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他是一声大喝道:“都闪开,京兆尹楚大人到,闲杂人等立即退避!”

楚云谦现在的名头可不小,护嫁让长平回京、击杀袁泽、斩了赵坤鉴、击败石蓝枫,隐隐有了新一代大蜀名将的风姿。这这雍都的街头巷尾没少有人议论,甚至酒肆茶楼的说书的也是专门讲述楚云谦的故事。

不过这些到了这些人口中一传,楚云谦俨然成了传奇,无中生有、添油加醋那是绝对少不了的。

所以凌少锋这么一声大喝,周围的人群是立即向外围退开,这喧闹之声也是戛然而止。

楚云谦心中苦笑,这下可好,自己立即成了焦点。当然,处理这虢镇候可就要注意了,一个不小心那可是不好办。

他是走进人群中心,只见五六个青衣仆人多是面青头肿,嘴边还有一丝血迹。这些个仆人护着一名矮胖的男子缩在一个酒肆的门脚边,这名男子是肤色白皙,眼光无神中闪烁着慌乱,脸颊肌肉松弛,一看便是一个养尊处优且又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他现在是歪帽斜衣,一身朱衣数处被扯烂了,此人定是虢镇候邹虎,想来刚才恐怕吃亏不小。

而这邹虎的对面站着二十来个衣衫撒乱沾染污渍模样的人,此时正是气势汹汹的咬牙切齿怒视着这虢镇候一行人,想来这便是那些逃来京城的难民。

而这些难民的右手边横卧着一名须发灰白的老妪,头上血迹斑斑,地上也是殷虹一片,一眼看去已是气绝身亡。而老妪身边正有一名青衣少女是青丝散乱,一身粗布衣衫正跪在那里垂泪不已。

楚云谦知道这母女两便是衙役口中的卖唱之人,只是他觉得奇怪:这对母女均是肤色细腻白皙,倒是不像风雨中走江湖的。只是一时间没时间理会详查,当下把这个疑点藏在心间。

楚云谦刚走近这些人,那邹虎就是面露喜色的跳起来道:“是楚大人吗?快来救本侯!快将这一干刁民拿下!“

楚云谦眉头一皱:这邹家兄弟也算是一对活宝,怎么都是这样没脑子?可叹邹家也算是世家名门竟然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

果然,楚云谦这便思绪还没有落定,就听得人群中一阵哗然,那些难民是面色不善的瞪着楚云谦等人。

楚云谦是面色一寒对着邹虎道:“住嘴!再要大放厥词本官现在就斩了你!”

邹虎闻言是一愣,他可没想到楚云谦竟然这样不给他面子。[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在这雍都太后非常宠爱与他可是人尽皆知,就是满朝文武多少也要给点他的面子,没想到今天却是碰了一个硬钉子。

随即他是面色潮红指着楚云谦道:“楚云谦!你混账!你不知道本侯是谁吗?你敢杀我!你一个区区三品的破官敢这样嚣张,本侯要上奏太后将你千刀万剐!”

楚云谦从欧阳澈的情报上知道这邹虎不学无术,可不知道他竟然是骄横至此!当下是面色铁青,这可叫他下不来台。

这周围的一干百姓是一片沉寂,都是看着楚云谦。

岳渊见状是冷哼一声:“嗖”纵身而出,接着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岳渊已是站回原位。可那位虢镇候邹虎可就不一样了,是重重的摔倒在地,右脸颊是高高隆起鲜红一片转瞬便是青紫之色,口中是鲜血长流,几颗碎牙是跌落在地。

岳渊是何等身手?这还是没用力气,否则这邹虎的人头恐怕就碎了。众人也是没看清,电光火石间就见这邹虎是倒地不起,纷纷是叫好声四起。

百姓们是各个喜色不已,毫无疑问这楚大人当真是虎威难测,也是铁面无私,几句话之间他的手下就是掌掿当朝国舅爷!

楚云谦和欧阳澈却是心中苦笑,这位岳兄也是实在豪爽。虽然是既定好的用雷霆手段,但总不至于一上来便是将这国舅爷、虢镇候给打趴下吧?

只是事已至此,二人是相视无言。

凌少锋却是喜上眉梢,他是见不得这纨绔子弟的骄横,也是性子好动唯恐天下不乱!

楚云谦是冷冷的道:“虢镇候你若是再要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脑袋!”

这虢镇候现在可是被打的七荤八素,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只觉得耳中是轰鸣不已,一时间哪里能反应过来?

他那几个奴仆见状只当是主子心虚了,吓得是连忙围在邹丕身边,焦急的呼唤、摇摆着他。

楚云谦见状这才上前招过正在哭泣的少女,上前询问因果。

原来这名少女是武安州人士,名叫王倩。因为元宋攻入境内,战乱之下是父亲身死,自己和母亲匆忙逃离家园,赶过潇水前来京师投亲。不想这远亲早已是不知所踪,这才迫不得已在这街头卖唱以求生存。

不想这虢镇候邹虎却是看上了自己母女,要将她们带入府中做艺师。可是母女本是良人,这街头卖唱不过是无奈之举,怎么可能答应邹虎的要求与人为奴?

再者这少女还未出嫁,一如侯门深似海,那进得去出来可就难了,所以这做母亲的是抵死不从。无论邹虎怎么说,就是抵死不从。

双方争执之下,邹虎是大怒。他身边的仆役见这主子如此生气,也是恶胆两边生,便是上前强行拖拽这对母女。邹虎在一旁倒也是没有制止,这才量程了仆役失手,老妪撞在墙角石阶之上,当场气绝身亡。

而邹虎见出了人命便是急忙想脱身,却是被一干百姓所拦。这恶仆便是恃强动粗,这才招的附近的一些难民闻讯而来,同气连枝之下事态便扩大了。

楚云谦一听之下是与衙役所说一致,这邹虎还真的不是主谋,当下便是有个主意,可以按照既定计划执行。

不过他却是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这王倩是肤色白皙,瓜子脸上眉清目秀,而欣长的身材是阿罗多姿,显然是一个美人。这邹虎素有好色之名。虽然往日没有恶迹,但眼下却是雍都时局纷乱,这强行将这对母女待会府中的用意,当真是有些居心叵测。

看来,朝局的混乱迹象已经开始显现,豪门权贵的不守法制逐步的表现出来。

楚云谦这边正思索着,那边邹虎却是逐渐清醒了过来。他那里吃过这样的亏?自己挨揍那还是多年前老爹在世的时候,那即便是挨揍也是在家中是路人不知。可今天却是被一个京兆尹手下的人可打了一巴掌,而且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口恶气从心头泛起!

他是在仆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嘶嘶”吸着凉气是暴跳如雷。

他强忍着疼痛骂道:“楚云谦你这狗贼!”

而后他又指着岳渊骂道:“还有你这混蛋,你们等着!本侯现在就进宫找太后,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那一干仆役见主子暴跳如雷之下搬出了太后,各个是觉得胆气一壮,跟着骂道:“什么他妈的京兆尹!姓楚的小子!你等着,回头老子们将你的京兆尹府给拆了!敢惹我们侯爷!”

邹虎又是指着王倩道:“你个小骚蹄子,本侯不过是花钱请你们母女到本侯的府上唱几曲。你们竟然给脸不要脸,你等着,本侯回头就来找你,在床上好好的收拾你!”

楚云谦是一愣,原本他以为岳渊那一巴掌直接给把这邹虎给打服了。没想到这小子却是刚才是被打晕了!这般肆无忌惮口出狂言,看来这邹虎与这邹丕还是不一样的。

不过,不能任由他闹下去。

楚云谦是面沉如水,他是什么人?那可是儒雅之下的杀伐果决之人!他能在接掌临安大营北军的当夜便是斩了原来的统帅陈武,你想现在这邹虎一行人员如此嚣张结果会怎样?

岳渊与欧阳澈焦急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白,知道邹虎他们要糟糕!

原来的计划可是将这些人一并带回府衙,然后将这些为首的恶仆事后斩首了事。可不想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把楚云谦逼到了墙角!

果然,楚云谦是怒火中烧,再一看见这王倩是面色苍白,更是胸中剧烈起伏的怒气堪堪把持不住,他是一再的提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楚云谦是暗自调息了数次,强行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声道:“来呀,这帮恶仆草菅人命,给本官一并拿下就地斩首!虢镇候管束不利藐视本官就是藐视朝廷,给我当街鞭责三十,压入府衙!”

这一生令下,岳渊二人是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楚云谦当街将这邹虎给斩了!

可是命令下了,却是没有衙役上前。楚云谦一眼扫过去,只见原来京兆尹府中的衙役是各个面色疑惑相互观望。而充作衙役的岳氏族人是面色冷峻的看着自己及岳渊、欧阳澈与凌少锋。

楚云谦是立即明白了,这原先府中的衙役可是不敢上前得罪这虢镇候,这邹虎可是口口声声要找太后告状的。他和太后什么关系,这满城谁人不知?闹不好你楚大人人头搬家,可别连累我们啊!所以他们是不会上前的。

而岳氏族人就简单了,楚云谦的这个命令不明确,原有的衙役不动,他们也自是不好动。

楚云谦是一声冷哼,眼中寒芒闪过岳氏族人,那还不明白了?

岳氏族人是立即上前,转眼间是六名恶仆一溜被擒拿压跪在地上,刀芒闪动间间是人头滚落,六道鲜血是冲天而起!

一时间这千百人的街口是一片死寂,人人是张开了大口!

第八十八节 又闻惊讯

六条人命说斩就斩,六颗头颅可是血淋淋的在地上散落着,血渍是随街漫流。

虽然雍都也是有有每年秋后处决犯人,不少的百姓也是多有见过那场面。可是那处决是经过告知的,那刽子手也是要饮酒,犯人们还要游街的。

但是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些个衙役是身手利落,面色冷峻,这六个仆役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嘁哩喀喳的被斩首了!

震撼!绝对的震撼!

不少人都是已经吐了出来。

百姓们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位大袍玉带、文质彬彬满身儒雅的京兆尹楚大人,前些日子可是纵横沙场的楚将军,是大蜀刚刚冉冉上升的新一代名将!

邹虎这时才想起自己惹错人了,百姓不知道楚云谦片刻间斩了陈武,可这邹虎却是知道的。自己惹上了一个魔星!而且是一个转脸间便是冷血嗜杀的魔星!他当即瘫软在地上,两腿间传出一阵恶臭!

邹虎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了,任凭衙役将他拖到街心扒去上衣,接着牛皮鞭是翻飞而下,邹虎背上是血肉模糊间惨叫了数声便是昏死过去。

在岳氏衙役处斩那些仆役时,欧阳澈是心中焦虑。

楚云谦只不过上任才数天,便在这街口斩杀了六人!虽说一些封疆大吏有这种灵机决断的权利,但毕竟斩首死囚一般是要经过刑部审核的。况且这六人还是虢镇候的仆役,所为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下面还要鞭责邹虎,这太后那边可不见得好说。

这事该怎么了?

正在欧阳澈焦虑时,楚云谦是转首和他耳语了几句,欧阳澈是点头称是急忙带着一名族人是悄然离去。

鞭刑在窒息的空气中结束,楚云谦是用肃然的目光扫试过众人,众人只觉得眼前这位楚大人是不怒自威,胆小的不禁是缩了缩脖子。

楚云谦是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官以为此次恶仆犯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主犯并非虢镇候,本官已经将他责罚管束不严之罪。至于后续如何处理,本官需要上呈刑部,定不会枉法徇私。诸位意下如何?”

这还用说吗?一个骄横的国舅侯爷转眼是被打的人事不知,六个恶仆瞬间是身首异处。而且楚云谦说的也是不错,强虏这对母子的命令这邹虎还就真的没有下。至于那后来所言倒是可以理解,就是你被扇了一个大耳瓜牙碎喷血之下,不也要狗急跳墙吗?

关键一点是这邹虎往昔还就真的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加上楚云谦如此雷霆手段,众人还能说什么?这京师的百姓在围观的人群中可是绝对的多数,他们没意见,那些方才和邹虎对峙的难民自然也是毫无反对。

楚云谦这一问,百姓中不知是谁带的头当先跪下叩首道:“谢过楚青天大老爷,草民等没有意见。”

一时间这样的附和声四起,众百姓都是满满的跪了一地,就是那些原来的京兆尹府中衙役也是各个面色激动,敬服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见状也是心中激动,百姓们是这社会的最底层,他们的心声是多么的简单与强烈。

他是连忙谦让上前搀扶起百姓,岳渊等随行人员也是纷纷上前帮忙。

待百姓们再次站起身子,楚云谦是命人用冷水将这邹虎泼醒带回衙门。

这邹虎可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这刚醒来便觉得背上是火辣辣的痛入骨髓。随即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他立刻恐惧的看着楚云谦是连连告饶。

他虽然心中恨不得将楚云谦食皮寝肉,但是他更知道现在只有求饶。依照楚云谦的做法,这个疯子绝对可能就在这里将自己給斩了!眼下在这里,太后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楚云谦自然知道他的心思,邹虎的那双求饶之下的目光骗不了他。

他没有理会邹虎是冷哼一声道:“押回府衙!”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王倩,想到她现在是母亲身亡,只是一个人孤苦无依,一个弱女子独自飘零京城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让王倩目前跟着自己,以便于日后好从长计议,好在王倩也是答应了。

楚云谦便命人帮助王倩收敛她母亲的尸首好生安葬,然后将王倩送回自己的府中安置住处。

办好了这一切,楚云谦在百姓崇敬的目光中带着邹虎回衙门。百姓们没有什么喧天的欢呼,有的只是默默地感激、崇敬的目光,因为方才楚云谦果决的霸气还在深深的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再回去的路上,楚云谦看看天色将尽晌午,他知道下一场好戏就要开罗了。不过,他的心中同时泛起了一丝疑虑:这王倩似乎有着一位自己相识人的影子,可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回到京兆尹府中,楚云谦是回到了后堂,安排邹虎在堂侧的厢房中趴在床上。衙役引进一名郎中是给邹虎疗伤,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楚云谦与岳渊和凌少锋就在旁侧,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郎中给邹虎疗伤。他们自是知道,这名郎中可是岳氏族人中的一员。

邹虎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方才街市之上楚云谦是犹如饿虎,自己也是将他恨之入骨。可这回到府中之后,他怎么会给自己疗伤?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给你疗伤总得说声谢谢吧!即使这个伤是此人所为。

邹虎是呲牙咧嘴的拱手笑了笑道:“谢过楚大人。”

楚云谦哪里会看不出邹虎的疑惑与恨意?

他冷冷的道:“本官是答应了侯爷的兄长才就得你一命,只是这后面后也能否活命,本官到底救得救不得侯爷,还要看天数了。”

邹虎闻言先是一喜接着一怒最后是大惊,张大了嘴吧看着楚云谦。

他这一喜是因为听楚云谦的意思,他是答应大哥来救自己的,所以现在自己最起码是安全的了,不必担心这魔星疯子还要怎样折腾自己或是杀了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是放了下来,所以他是一喜。

可是一喜之下,他是立即想到既然是答应了大哥前来帮自己的,怎么会大庭广众斩杀了自己的仆人随侍,又将自己打的皮开肉绽?既然是受大哥所托,此人必是想着高官厚禄,那么自己姐姐邹太后的靠山就是有用的,所以他才一怒。

可后来这魔星却是说自己有性命之忧,而且看这样子还是别人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么此人会是谁?能让这杀人不眨眼的魔星都不敢说一定可以救自己,他能怕谁?那么这情况必是非常严重,所以这才大惊。

邹虎是连忙强忍疼痛的就要起身拱手,可还没抬起胸,就被正在上药的郎中给拦住了,郎中是温言劝他不要起身。

楚云谦也是挥手示意他不要动。

邹虎是依从的道:“敢问楚大人这是何意?还望相救本侯。”

楚云谦是将邹虎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意?

他是冷言相说,直吓得邹虎是额上冷汗直冒。

楚云谦只是说了几点:

一是恃强凌弱,强行虏人,这可是京师中的大忌;

二是草菅人命,此罪当诛;

三是所为对象是难民,京师中数万难民极易酿成民变;

四是藐视威胁京兆尹既是藐视威胁朝廷;

五是当街口出狂言,有污太后圣明。

由此六罪必死无疑,而京兆尹属于政务,量刑罪责属于刑部,这两大部门都是直属于丞相赵元,你说赵元这位柱石之臣会轻易买太后的帐吗?文帝临朝数十年严禁后宫干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再者,你邹虎有太后做靠山也就罢了,那是暗里面的事情,可不是当街可以炫耀的,更不能拿来做威胁朝廷命官的筹码。如此这般当今天子将置于何地?这不是摆明了让太后不能插手吗?

再者眼下邹丕当了兵部尚书,这太后与皇上的关系还要说吗?

最后楚云谦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邹侯爷,你这不是老寿星找阎王爷,嫌着命长了吗?且不说侯爷是这件事的主谋,就是赵丞相是一心为着陛下,这么大的声势,你还想活吗?”

楚云谦是处处说到点子上,邹虎是吓得面色如土急声道:“楚大人,我可不是主谋,那些仆役才是肆意妄为的主谋啊!”

楚云谦是闷哼一声道:“侯爷在现场,没你的授意这些恶奴敢这样嚣张跋扈吗?你即使没有这个意思,侯爷又怎么能说得清!”

邹虎一想也是,性命攸关之下是急的好悬掉下了眼泪,他是哀求道:“楚大人,我是猪油懵了心,你可要救救本侯啊!就是看在我哥哥邹尚书,还有,还有看在我姐姐邹太后的面子上也要救救本侯啊。”

楚云谦冷冷的看着邹虎道:“哼!侯爷不要说了,安心疗伤,本官自会尽力!”

邹虎慑与楚云谦冷峻的威势,没敢在言语,只是不时眼巴巴的看着楚云谦。

片刻之后衙役来报,丞相府长史韩玄前来相见大人。

邹虎是立即面色如土刚要出声,楚云谦是一个手势道:“噤声!”

而后他对着门外道:“请长史大人后堂相见。”

说罢又对着邹虎道:“侯爷,本官就在旁边见韩大人。他次来必是为你之事,你且要听真了。倘若本官救不下你,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本官可不愿为了你得罪相爷,那可是会断送本官的前程!”

邹虎是吓得唇青面白,急忙叫道:“大人救我,大人放心赵元那老不死的不会长久的,你一定要救我!只要十余日,我一定保你荣华富贵!”

楚云谦是心头巨震!好险是一个趔趄栽倒!连忙是稳住步伐收敛心神。

这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他是强压心神道:“侯爷不要信口开河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吧。本官只看实际,不是小孩子。”

岳渊此时也是震惊不已,知道楚云谦和自己一样现在是心神散乱,见邹虎还要哀求怕楚云谦心神不守露了馅,当下是面色一寒冷声道:“住口!”

邹虎可是吓的一个机灵,此人的一巴掌可是记忆深刻,赶忙是闭口不言,可怜兮兮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是出门而去在后堂迎接长史韩玄。

韩玄,楚云谦是认识的。这位丞相府的长史,官居二品,是赵元的得力助手,也是赵元苦心栽培的接班人,铁定的大蜀未来丞相。

韩玄多年为官,自是一番不俗的气度。大袖飘飞间已经是来到了后堂,楚云谦是连忙上前拜倒迎接。

韩玄是快步上前扶起楚云谦,二人客套了几句便是进了后堂分宾主落座。

韩玄是国字脸,面色刚毅,浓眉之下双目炯炯有神自是干练至极。

他也是开门见山的道:“楚大人初次上任便是街斩恶仆,惩戒凶顽,很是大快人心!赵相已经是得闻此事,此番特地嘱托本官前来查问,这虢镇候邹虎大人是准备如何处置?”

楚云谦是拱手道:“此事下官已经查明,只是那虢镇候家仆为恶,而他自己却是也有失之管束之罪。下官已经是当街责罚,不想此事竟然引起赵相的关注。”

韩玄是面色一沉道:“楚大人言辞有些失理了,主无意这仆怎敢妄为?眼下是多事之秋,这邹虎竟然在街口杀人,楚大人怎能轻易带过?”

楚云谦忙道:“事实如此,下官不敢违法庇护。”

韩玄是双眉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道:“莫不是楚大人顾忌这虢镇候的关系,不敢为之?”

楚云谦一愣,这韩玄未免也太过咄咄逼人了。

第八十九节 顶级客栈

楚云谦没有料到这韩玄会是如此难缠,这可是相较他的往日作风大不一样。

当下他也是眉头轻皱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韩玄冷声道:“当街杀人又是蔑视朝廷威胁命官,还有污太后圣明,此人不杀何足以平民愤!难道楚大人想庇护与他借着裙带东风青云直上吗?”

楚云谦微微有些不满的道:“韩大人,这是赵相的意思吗?”

韩玄轻“哼”了一声道:“无关赵相的意思,国家法纪摆在那里,就是丞相大人又能如何?楚大人分内职责,似乎问的太多了吧?”

楚云谦这边是觉得韩玄语风犀利,那边的邹虎可是吓得面无人色,惶恐的都有些颤抖起来。好在那名岳氏郎中也是武道高手,几番推拿之下是堪堪制住邹虎,使他放松了下来。

楚云谦虽然不知道为何这韩玄如此强势相逼,欲要置邹虎于死地,也搞不清这是否是赵元的意思。但是这是有违他的初衷的,最起码邹虎现在不能死。同时他也知道,面对着丞相府的长史,他不能在退让了,否则闹不好自己真的下不来台。

楚云谦冷笑一声道:“大人不必瓜田李下,下官的赵相器重保荐任了这京兆尹一职,自当效力朝廷,不敢有其它之想。只是却为恶仆主犯,下官已经是就地正法。”

他顿了顿道:“而且这虢镇候失于管束之责,下官也是当街重责,自问可以秉公无私。虢镇候罪不至死,下官不能就此斩了他!”

韩玄见楚云谦冷笑不满,口气强硬便是笑了笑道:“是否罪不至死,楚大人当报上刑部相议。你虽有临机之权,但是街口斩杀六人,不经详审是不是处置不当?再者这当街蔑视朝廷和有污太后圣明,再激起民变,你可担当得起?放纵主犯可有失职之罪?”

楚云谦是起身道:“大人,下官街口斩杀恶仆是否处置不当自有刑部过问下查,而失职之罪自有吏部询查。至于民变一说,大人可以走访街坊,若是百姓不服,下官自会给出交代。”

韩玄也是一怒而道:“楚云谦,你枉为男儿!邹虎之事有目共睹,丞相极为重视。你却是害怕得罪权贵,斩杀随从导致死无对证,目的就是为了邹虎开脱;当街对邹虎用刑不过是哗众取宠,以消民怨,你的血性哪里去了!”

楚云谦也是肃声道:“韩大人,邹虎在本官这里决不能杀!本官已经将其释放回府,要是还要追究就请刑部办理吧。”

韩玄闻言是一怒而笑道:“好,好,好,本官这就回复相爷,你就等着吧!”

说罢是一甩袍袖怒目而去,楚云谦是冷声施礼道:“下官恭送韩大人!”

望着远去的韩玄,楚云谦不禁心中疑惑:这欧阳澈是怎么办的事情?怎么搞的水火不相容?赵相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旁边厢房之中还有一个邹虎在,楚云谦也不好多想,当即是快步回到了厢房。

楚云谦是铁青着脸推门而进的厢房。

邹虎方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韩玄明显是逼着楚云谦杀了自己,这也是赵元那老贼的意思。楚云谦可是为了就自己和韩玄是争得面红耳赤,也是彻底的得罪了赵元。

这一下子,邹虎是感激涕零的道:“多谢楚大人救命之恩,本侯日后定会厚报。”

楚云谦冷冷的道:“侯爷,这京兆尹是属于相府管辖,下官这个位子只怕做到头了!好在下官本就是军旅中人,还要指望令兄了。”

楚云谦这是以进为退,目的是想问出邹虎为何说赵元在十余日后就会出问题。

邹虎一听之下只道是楚云谦因为得罪了赵元现在在想着后路了。

他是笑道:“大人不必介意,本侯担保你这京兆尹之位稳如泰山。日后只要大人真心和我兄弟合力联手,这区区的京兆尹算个什么?大人放心?”

楚云谦皱眉道:“赵相位高权重在朝中又是声誉盛隆,侯爷怕不是在拿下官的前程开玩笑吧?”

邹虎正色道:“楚大人救命之恩,本侯没齿难忘。再者大人是军旅奇才,名将之资自是有人关注之至。大人放心,一个赵元不过是个外官算得什么。”

楚云谦听的是心头一跳道:“侯爷何意?是什么人物重视下官?”

邹虎是干笑两声,显然发觉方才说错了话,只是岔开话题不无担心的道:“这、这,楚大人日后自知。对了,本侯何时可以回府?”

楚云谦见状是知道逼他不得,也知道他现在是心中惴惴,害怕自己翻脸,还指不定会怎样对他。

于是楚云谦散去一脸乌云笑道:“侯爷此刻即可回府,下官这就安排。只是侯爷可不要见怪本官斩了你的随侍仆役,又是当街鞭责与你。”

邹虎闻言是大喜!

他急忙道:“是本侯糊涂给楚大人惹来如此麻烦,大人是深谋远虑得以让本侯脱身,我是谢都来不及怎敢责怪大人。”

他这番话倒是情真意切,可不是吗?方才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且不说楚云谦可以借机就斩了自己。只要他认真责究自己,自己难道还能跑了出这府衙大门?

楚云谦是点头致谢安排衙役秘密将邹虎送回府中。

后堂侧厅,楚云谦、欧阳澈、岳渊三人是坐在房中。

方才楚云谦与韩玄争锋相对之时,欧阳澈就在这后堂的屏风之后。这韩玄此来,等于是欧阳澈请来的。

原来方才在街市之上,楚云谦对着欧阳澈耳语所交代的事情,就是让欧阳澈前往相府说明情况。向赵元说明自己等人所察觉到的关于李智将军的阴谋,而后要赵元关注邹虎一事,最好是迫得他性命之忧以便于了结此事。

但是这韩玄未免也是太过于认真,所以楚云谦当时在堂上有些疑惑,逼得和他争锋相对。

而欧阳澈带回的情况是:他为了隐秘起见,恳请赵元将此事瞒过下来。所以赵元在震惊之下答应了欧阳澈的意见,是立即安排韩玄前往追查,所以韩玄也是不知情!

楚云谦是苦笑道:“原来如此!我刚才还是疑惑为什么相爷派来的人竟然如此认真,竟然逼得我当场就要斩了邹虎。”

欧阳澈笑道:“卑职看见韩长史是大怒而去,心里面也是有些惊讶。真的看不出这风闻中的规矩儒雅之人,竟会有如此的气魄,当是嫉恶如仇了!”

岳渊皱了皱眉道:“只是不知道这位被蒙在鼓里的长史下面要做些什么。”

楚云谦叹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此事竟然是涉及到了赵相,看来这个阴谋可谓是巨大!”

三人是同时心中一震。虽然现在已经是初夏时分,天气已经颇为炎热,但三人都是感到心中一寒。

方才楚云谦等人已经分析过这邹虎紧急之下说漏嘴的话,这里面只能是有这些文章。

要想撼动赵元可不是易事,李智就已经是难以撼动了,何况是赵元?任凭是谁本事再大,一个七日,一个十余日,都不可能有这个本事分别向这两位大蜀最高军政官员下手,所以此事必是相互关联。

根据现有的情报,这件事情必是涉及太后与文郡王。而要一举铲除这军政两方大员的目的只有一个:自毁长城之下是大宝之位!

只是现在需要紧急询查的是:用什么事件可以一举撼动赵元、李智?

这文郡王与太后究竟是如何划分利益的?这利益的纽带是什么?

只有知道这些才可谋定而后动。

岳渊叹道:“这是一张密布的巨大的网,既然要推到现有的军政两位大员,就必须要有可以接替的人员和军政双方的支持,我们需要时间。”

楚云谦沉声道:“邹氏兄弟是眼下最好的突破口!”

欧阳澈目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大人所言极是,赵相也是这样想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让我们放手而为,不到必要时刻,不要请示与他。”

楚云谦道:“赵相对我等是信任有加,我们当要竭力而为!”

岳渊与欧阳澈是点头称是,三人有事商量了些细节便是开始用餐,现在可是早过了晌午。

晚上,还有一个宴会,四海客栈开业!

傍晚时分,夜幕初将华灯以上,楚云谦与欧阳澈并肩来到了四海客栈。

四海客栈原名风月楼,是这雍都的顶级酒肆客栈,位于京城的正中心。

凌墨言是出巨资将其购置下来,而这原来的店老板却是因为大蜀近来战败频传,怕糟了兵火之灾。所以凌墨言这一提出,他便是极为乐意的并小敲了一笔竹杠,将这风月楼卖给了凌墨言。

这风月楼本就是气势不凡,再加上这些日子凌墨言聘请巧匠将其内外在次整理修饰一番,现在更是璀璨夺目。

凌墨言此时是身穿一袭银衫正在门口喜气洋洋的接客,看见楚云谦二人后是连忙丢下正在谈笑的来客,上前是和他们边是嘘寒边是让进门中。

这四海客栈的酒肆可是不凡,数百丈一层的楼房是拔地而起分为五层,这一二层是大堂,三四层却是雅间,五层则是贵宾间。这层与层之间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之下却又是风格迥异。

这一二层重俗,大红大紫之下是显得富贵不已。三四层则是重雅,红紫之间却是绿粉流动,显得飘逸不群。这五层却又是重贵气,红紫之间又是重金银之色,富丽堂皇间却是显得贵气逼人。

楚云谦就是被店中小二引进了五层。

这四海客栈的布局却是不同凡响,三四五层的雅间是可以拆卸的。将隔板组装起来便是一个个精致的雅间,拆开来便是宽敞的大厅。而且这个雅间不是靠墙,而是回廊形势靠着中间。同时二楼的正中被挑出一个高台悬空的高台,用来做艺人戏子们的表演。

这五层楼的中间屋顶是被设计成琉璃瓦,白天通透晚上反射灯火,灯光流苏之下显得更是美丽异常。

而这酒肆之后便是四个雅轩客房的独立院落,既可以住宿又可以用餐。在这雅轩之后便是各类普通客房了,只能住宿不能招待客人就餐。这些都是小儿在一路上得意洋洋的解说下,让楚云谦二人知晓。虽然现在是看不见,但想来绝不会差到哪里。

楚云谦是心中暗自咂舌,苦笑的忖道:难怪这一间酒肆客栈就要万两黄金!

这五层金碧流苏间已是被拆开雅间,空旷的楼层之上只留了一个靠南手边的雅间,而在相对的北手边摆设了九张宴席。想来这层可都是前来道贺的官员,而那雅间更是为地位贵重之人准备的。

大蜀虽然是以儒家治国,但是也是提倡墨家鼓励商贾,所以象凌墨言这样的商界大豪,加上此次又是出手豪阔。这雍都中的名流权贵前来道贺也是情理之中事情。

而那些人会来,楚云谦自然清楚,因为这个消息凌墨言早就是告诉了他们。

楚云谦是有着自知之明的,他知道那唯一的一间雅间是为什么人准备的。而且自己还来得早了,这五层却没有什么太多的人,雅间更是房门紧闭。北边倒是坐着不少人,自己也是有些认识的,他是举步向北边走去。

正在此时,雅间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哈哈笑道:“楚大人留步,请这边来,我可是久等多时了!”

第九十节 文武郡王

楚云谦听的是为之一愣,这个声音很耳熟。他不禁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个热情洋溢的声音是谁?

只见那间雅阁的门是被打开了,一名面目清秀的的飘逸男子是推门而出,满面春风笑意洋洋的大步走了过来,正是文郡王张吉文。

楚云谦这边是要拜倒行礼,却是被文郡王紧走几步上前搀住道:“云谦不必多礼,哦,欧阳先生也无需多礼。”

言罢是拉起楚云谦就走道:“云谦随我来,今晚与本郡王一醉方休!欧阳先生也请同来。”

楚云谦想要避让,但是文郡王怎么能容的他?数语之间已是进了雅间。楚云谦只是目中余光扫向北手边的席桌,不少官员是嫉妒和诧异交结。

楚云谦心中苦笑,这文郡王连称呼都改了,直接称呼自己为“云谦”,这么一来,自己不就是他的心腹了吗?最起码也是相交甚密。这下子是有口说不清了。他还记得初回京师,这文郡王的突然拜会,可是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进的雅间来,方发现这门口里面站着两名侍卫,正是季锤、季同。楚云谦等人进了门,这二人是立即关上了门。

只是这桌子之上却是已经坐了几位,一位是文郡王的西席冯如;一位是一身紫衣官服的兵部尚书邹丕;还有一位老者也是紫衣宽服,长脸淡眉,须发皆白之下是一双细目不时闪过一丝杀意,浑身是散发着威严的气势。

楚云谦暗自忖道:“此老好强的威势!当是与邹丕同级的二品大员。”

他是连忙就要上前见礼,却是又被文郡王一把拉住道:“云谦不必多礼,大伙在此吃个饭顺便给凌老板捧捧场罢了。不要来那么多的虚礼了,赶快坐下。”

邹丕也是上前一把扶住楚云谦笑道:“老夫要代太后好好谢谢楚大人,若不是你恐怕舍弟的性命此番就是难保了。”

楚云谦可没想到邹丕会如此直言不讳,也可见这雅间中人必是相交熟稔。但是他可不能大意,这上坐的老者自己可不认的。

他是一拱手道:“邹大人言重了,虢镇候罪不至死,下官也是秉公办理罢了。”

文郡王等人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一听此话怎能不知楚云谦的戒虑?众人都是哈哈一笑。

文郡王道:“云谦不必顾虑,这桌上其他之人你都是认识。”

说罢他是一指那位气势威严的老者道:“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刑部尚书薛烈薛大人。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云谦随意。”

说着便是示意楚云谦与欧阳澈坐下。

楚云谦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竟然是大蜀刑部尚书薛烈。此人在大蜀的声誉可是不小,民风传言此老性情刚烈是嫉恶如仇,同时善于断案推理,执掌大蜀刑狱十余年。

他是心中暗道:“怪不得此老一介文官竟然有如此森严威势,只是他怎么和这文郡王相交莫逆?”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薛烈却是开口道:“楚大人是杀伐决断眨眼之间,前番夜斩陈武,今次又是街斩恶仆。老夫本来还疑惑你是怎样的一个粗豪嗜杀的汉子,想不到却是如此斯文风流,倒是大出老夫所料。”

这薛烈的口音是铿锵有力霸气十足。

楚云谦道:“薛大人过奖了,只是下官鲁莽了。这些事情没有上报刑部审核,事发突然是下官不得已为之,还请大人恕罪。”

他是只能这样分辨,大蜀刑律规定除了灵机之权外,一般处决人犯必须要上报刑部核准,然后统一秋后处决。楚云谦见薛烈说这些,是搞不清他的用意,这番话是比较委婉的,也是利于分辨。

薛烈是大手一摆道:“楚大人过谦了,年少英才出事果决得体,难怪赵丞相与刘尚书会这样器重与你。要是上午是老夫碰上此事,这虢镇候不死也要脱层皮,岂能是三十皮鞭这样简单。”

楚云谦是听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可没想到这薛烈会这样说。他看了看面色绯红的邹丕,后者也是苦笑的看着他。

邹丕是讥讥的笑道:“薛老实话,是舍弟处世昏庸,只是太后看他甚重,还请薛老不要追究。”

看得出这邹丕很是忌惮薛烈。

薛烈是冷哼一声无言,雅间中有些尴尬的气氛。

这时冯如打了个哈哈道:“罢了,二位大人也不要为此事费神了。好在楚大人处置得当,就此不提了。今晚我们诗酒助兴如何?待会凌老板还费尽心机的请来了紫月楼的白素研前来歌舞,我们可不要扫了雅兴,更不要摸了人家开业大吉的好兆头。”

众人闻言这才缓和下来,文郡王是连连称是,拉着薛烈与楚云谦聊了起来,而冯如也和欧阳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这白素研可是雍都的名人,原本是个没落贵族之女。天姿国色是才艺双绝,为生计所迫浪迹风尘却又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雍都之中的权贵想要将她收为禁脔肆意享受者,是比比皆是。可无奈众人争抢之下却是彼此限制,白素研本身又是名闻天下的才女名妓,一时间这倒成了他的护身符。

试想,谁要是强行将她收归房中,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而这些楚云谦都是知道的,他更知道这白素研可不是随便接客卖艺,一般的王孙公子就是千金也难以一睹她的芳采,更别说是到这四海客栈中当众卖艺了。

楚云谦这才反应过来,今晚这四海客栈除了这第五层,几乎是早已高朋满座,这门外也是被挤得水泄不通。方才只不过是想到可能是因为这四海客栈的顶级奢华的缘故,看来真正的原因恐怕是这白素研。

他不禁为凌墨言的能力所佩服,请得动这白素研可不是简单的事。同时,可以请来向文郡王等这些高官也是不容易的。

众人正在叙谈间,却是隐隐看见不少官员走向北手的酒席,人是渐渐满座了。

恰在此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皇侄,可要你费心了,为叔今晚可就要再次一睹白素研的绝色与绝艺了!”

说话间是雅间门被推开,来人正是宗政使张然。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名朱衣男子,此人楚云谦也是认识,是大鸿胪寺卿王文远。

这张然可是来头不小,先帝的堂兄,当今圣上的皇叔,也是大蜀唯一的亲王:庆王爷,当然这庆王爷可是肃帝按照祖制刚封的。

众人是一齐起身拜倒施礼,张然却是笑道:“诸位起来说话,不要有这些虚礼了。”

文郡王是起身上前道:“皇叔安好,侄儿特地请你过来的。早在一听说今晚有白素研的歌舞,我是立即安排了这个雅间了。”

楚云谦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晚这里权贵云集,还有这文郡王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在里面。当下他是会心一笑看向欧阳澈,后者也是明了于心的笑看着楚云谦。

张然与其他人等自是熟悉,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是落座。

只是他看见了楚云谦却是笑道:“楚大人也在啊!本王还要多谢与你,不然我那长平侄女恐怕就是要回不来了。待会,我要好好陪你一杯以示谢意。”

楚云谦连忙道:“王爷厚爱,这只不过是微臣分内之事罢了。”

文郡王笑道:“云谦就是太儒雅了,皇叔,不瞒你说,小侄就是听说云谦今晚要来,这才定下了这雅间相款待。不想后来又是得知了紫月楼白素研今晚也要前来歌舞助兴,这才紧急通知你来了。”

张然是一抚银须对这文郡王笑道:“原来本王只不过是个陪衬的,还好老夫临时拉了一个垫脚的王大人。可没想到,这王大人早已经是被你吉文拉来陪衬了。”

王文远是微笑摇头,众人是皆笑不语,楚云谦是连称不敢。

文郡王看看人都是已经到齐了,便向冯如使了个眼色,后者是立即命季同传命上菜。

可季同是刚刚打开门,就听外面传来“咦”的一声惊讶之声,随即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道:“我当时谁在这五层只定了一个雅间却是将其它雅间尽数拆除了,原来是三哥你啊!”

话音未落,一个相貌粗豪肤色泛出古铜色的大汉是一身便装,快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楚云谦可认不得此人,只见这人是方面大耳,身高八尺有余,浑身是遒劲有力。双目电闪间是威盲四射,腰杆笔直之下是英姿过人。一看,楚云谦便知道此人必是常年军旅之人。

他立即想到,此人称文郡王为三哥,又是军旅之人,那么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必是武郡王张广明!

只见张广明进来后是哈哈一笑道:“好热闹啊!皇叔也在啊。看来我今天可以找个好位置了。”

众人是给他腾出位子,文郡王张吉文却是佯作无奈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刚要上菜,既然四弟来了,为兄少不得要多破费些了。”

张广明却是笑道:“三哥哪里话来?我可是听说了,原本是这凌老板遍请京中官员前来捧场。只是有人将这五楼给清空了,无奈之下凌老板只好在这对面排设宴席。我正在疑惑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原来却是你三哥。再者,这酒席是凌老板请的,何须你来破费?”

文郡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笑道:“你多虑了,为兄不过是顾忌皇叔等诸位大臣在此,若是与这些小吏合群有失体统,所以这才作了安排。再者,为兄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可这武郡王张广明却是好像少了一根筋,他是嗤笑一声道:“三哥不必解释,你想这五楼都是雅间,谁也不碍着谁,有什么有失体统的?”

这么一说,文郡王的脸色可就挂不住了,这不是指责他吗?他不禁面色一变双眉紧皱,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然见状是闷哼一声道:“广明,这么多年了,还是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文郡王这番做法不无不妥,再者,他不是将一干官员安排在对面吗?我们要是搅在一起,岂不是给他们徒增尴尬?”

张广明笑道:“皇叔不要生气,侄儿既然已经找到了好座位,还管他们做什么?三哥,你也不要介意,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脾气,直来直去,别往心里去。”

他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季同道:“喂,我说你是怎么的?还不去安排上菜?本郡王的酒虫上来了,快些!”

季同闻言是急忙而去,众人也是暗自好笑,这武郡王当真是个粗人。

只是张广明这么一说,文郡王自是不好再计较,当下笑道:“好吧!我等马上开席。”

楚云谦是心中疑惑,这武郡王是偏爱军旅,常年驻守云州大营监军。说是监军不过是个名,一旦云州边境出现小国或是马贼骚扰,他可是第一个带头冲锋陷阵的。此番想来也是回京奔丧,只是这兄弟俩一见面,这武郡王就是尽行奚落之事,也不知为什么?真是怪异。

他正想着,店中侍女已经是穿花蝴蝶般的将酒菜端上席来。

第九十一节 战和相争

这酒菜一上,众人间方才的尴尬是尽数解去,俗话说开口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此间众人又都是同朝为臣,原本就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仇,再者还有血脉之亲在。

所以众人在文郡王的提一下是首杯敬了庆王张然,而后便是相互对饮起来。一时间倒也是酣畅淋漓,笑语欢声。

这雅间之外的官员见到里面已经开席了,自然也是纷纷开席。那边是敞间,十余桌联席更是热闹非凡。

楚云谦见状是心中不满,这眼下是敌兵迫境,前线是摇摇欲坠,将士决死用命。可这里却是莺歌燕舞,昏昏然然,不说是先帝尸骨未寒,因为前线战事紧张所以没有特地要求桑孝,只是这些国家大臣哪里有丝毫担心亡国之心?

众人是说笑对饮间,文郡王是笑道:“诸位,现在白素研还在准备歌舞。眼下枯燥的喝酒岂不是大煞风景,我们不若以诗文行酒如何?”

众人是纷纷附和,薛烈更是笑道:“郡王爷是不改诗文风流,老夫权且凑上一回如何?”

楚云谦立即想到此人也是士子出身,看来是颇为喜好诗文,这倒是很合文郡王的作风。

武郡王张广明却是不满的道:“三哥大煞风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是更好?比什么诗词文赋,这不是让我出丑吗?”

文郡王笑道:“四弟不必担心,谁不知你是伍中豪杰却是厌恶文辞,轮到你时,你只管喝酒便是。”

众人一致赞同,文郡王又是问道楚云谦道:“楚大人也是行伍出身,但不知如何?”

楚云谦笑道:“下官不才之时,就学着武郡王便是。”

张广明是大笑道:“好得很,到时你我互相敬着喝便是!”

当下文郡王定下行酒令,就是以这桌上菜肴为名做出一首寓意诗来,凡作不出者罚酒三杯,作出者的上家罚酒一杯。

张然身份最高,当下就是由他开始。

张然是微微沉思看着桌上的一份醉鱼道:“三尺溪流有我存,万里江湖任我游。纵是龙门我不跃,山泉悠悠意未犹。”

众人是齐声喝彩。

冯如笑道:“这首诗中王爷是自比这游鱼,不恋红尘权贵,端的是好诗!”

这张然可是皇叔,文帝朝时甘心做个闲官,只当了一个宗政使管理皇家事物,到好似隐居山林,这真是小隐隐于山野,大隐隐于朝堂之上。[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这个用鱼引出的寓意,倒真是合情合理的自身写照。

可这涉及权势,到时让楚云谦留了心,他不禁看了看文郡王,只觉得文郡王的笑意有些不自然,心中不禁一跳:看来这张然所做的诗倒是意味深长。

这张然身边的可是坐着薛烈,张然的上家是邹丕,邹丕是赞颂着一饮而尽,薛烈却是在思索诗句。

片刻薛烈指着一盘卤水青菜豆腐道:“看似绵白软,实似柔中钢。纵是化齑粉,不着一点污。”

他是刑部尚书,此时是表达他的心性廉洁钢韧之意,纵是粉身碎骨也不愿有亏气节,倒是非常贴切。

众人又是纷纷喝彩,张然也是一饮而尽。

薛烈身旁做的就是王文远,他是看了看满桌的菜肴苦思不已。

片刻之后王文远是指着一盘酱爆公鸡道:“红冠华衣气昂昂,引吭长歌唤金乌。本当纵横笑天下,却是落得盘中餐。”

这一说众人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大蜀眼下可是李飘然、刘静安两位叱咤风云的众臣殒身,这是何意?

王文远见众人都是默然不语看着自己,这才醒觉刚才只顾着想诗词,倒是没有注意环境寓意,情急之下想到了这刘李二人这才脱口而出。

他是有些冒冷汗连声告罪便是要罚酒自喝,不想文郡王却是伸手拦住道:“王大人不必自罚,此诗隐隐指向时局也确实如此。只是朝廷若是处置不当,我等来日岂不是如同这盘中的公鸡一般?”

他倒是直接,众人也觉得如此。国破家亡之下,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也许还不如这只鸡。

众人有些忧虑之时,却听张广明笑道:“三哥你严重了!我大蜀现有十余万军队,眼下又在加紧备战,那元宋岂能轻易破我大蜀!你放心,来日小弟前往潇水,定然杀的他落花流水!”

文郡王却是摆手道:“扯远了,我们继续行酒令。还请薛大人饮尽杯中酒,下面到冯先生了。”

楚云谦看王文远是偷偷擦了把冷汗,刚才他的诗可是让自己的心灵深处深深的刺痛了一下。

冯如却是才思敏捷,对着一盆莲子羹道:“一蓬数十子,饱瘪皆不同。瘪做来年根,饱化无生机。”

这可又是一首隐指朝廷不可力抗,那么很明显是主张求和。

这莲子众人是知道的,往往一个莲蓬之上数十颗莲子有好有坏。饱满的便是被采集供人食用,不饱满的则是随手扔掉,往往在河池中生根发芽。

楚云谦感到气氛不对,这方才武郡王是主张一战,可这冯如却是主张议和,这般针锋相对,看那武郡王的脾气,恐怕是这行酒令是走不下去了。

果然张广明是一拍桌子道:“他娘的,你是什么人?什么饱的憋的?你以为本郡王听不懂?大蜀眼下是危机四伏,但是不战而求和亏你想得出来!白吃了大蜀的俸禄!”

这一骂可是不轻,这冯如却是阴阴一笑道:“郡王爷何必动怒,在下只不过是借以写诗罢了。”

他只是文郡王的西席,没有官职,所以只是自称在下。不过这也表明,他倒是不惧这脾气极为暴躁的武郡王张广明。

只是楚云谦觉得这武郡王确实不凡,能听出冯如的诗意当即发难,说明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一样的粗俗。同时他也对这武郡王的来意产生了兴趣,这可不像巧合遇上来喝酒凑桌子的。

众人也是纷纷相劝,可这武郡王就是不理反而是更加上劲。

武郡王大手一挥,好悬将拉住自己的邹丕邹大人给甩了出去。

他是指着冯如道:“你这匹夫还振振有词?大蜀没有你这样没有血性的男儿!”

文郡王是夹着一丝怒意道:“四弟,够了!冯先生是我的西席先生,不得无礼!”

楚云谦见状方要出言却是被身边的欧阳澈暗自拉了拉衣袖,他是立即明白过来闭口不言。

张然冷哼一声道:“都坐下,成何体统!外边还有一干大臣在,这样光明,看来你今天是成心来的,坐下来慢慢说。”

楚云谦这才明白,敢情这位郡王爷此来是为了和战之争,不过他跑这来说什么?又是有什么用?

本来嘛,这些事可是要在朝堂之上议论的。

张然毕竟是皇叔和王爷,他这一发话,雅间里众人是立即停止了纷争。文郡王则是看了一眼冯如,意思是怪他好端端的你怎么作这种诗去惹他?

张广明是气呼呼的坐下道:“皇叔,我今天不过是来看看白素研罢了。”接着他一指冯如道:“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公然再次主和,眼下是时局危急,那元宋怎能和我们议和?徒自惑乱人心。”

张然想了想道:“广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政务有纷争这是很正常的,不能涉及私人。再者这位冯先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三哥主和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备战嘛。”

楚云谦有些疑惑了,这张然不是主战派的吗?看这情形可不大对头,按照以前听说的这位张然可是极力主张寸土不失的,为此甚至还要求下过太子谕命令刘静安死守剑阁的。

文郡王也是沉声道:“四弟,既然你持意要在此说这事,为兄就和你说上几句。眼下元军三十万、宋军二十万合计五十万大军是兵临潇水,我大蜀何以死战?”

张广明是不屑的道:“元宋两军不熟悉水战,这潇水便是天堑,他们那里能轻易渡水?只要我们坚守潇水整备战力,以我大蜀之富,难道还不能击败他们吗?”

这时薛烈却是插言道:“武郡王,你可知整备战力的兵马粮草不是一时间可以筹措齐备的。新增的军士训练成为战力,也不是朝夕的事情。再者,李太尉、刘司徒先后殉国,我大蜀一时间哪里来的统兵良将?仓促应战之下,恐怕是有败无胜!”

楚云谦闻言是立即知道了,这位刑部尚书是同意议和的。

武郡王冷道:“薛大人,国家社稷匹夫有责。大蜀子民千万之众难道就不能组建新军吗?国破家亡之下,这些新军难道不能浴血奋战吗?再者铁的军队是在血与火中铸就的,光是训练怎么可能形成战力?本郡王相信我大蜀子民无人愿意做那亡国奴!”

冯如却是拱手道:“郡王爷满腔热血,在下佩服。只是军队的热血与实际的战术素养不是可以画上等号的。这就好比临时武装一百个农民,可不见得能够击败二十名正规的军士。”

他是说到了点子上,战术素养是一支军队基本战力的基础,没有严格的训练和长期的作战经验是不可能形成较高的战术素养的。张广明是熟知军旅,他一时是无话可说。

楚云谦看着满桌的人都在看着这武郡王,他有些明白了,看来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主和派了。

欧阳澈暗自拍了一下楚云谦的膝盖,楚云谦是立即看向他,随即楚云谦明白了,欧阳澈是要自己说话。

他是清了清嗓子道:“武郡王的话是有道理的,战和不定必会影响军心。但冯先生所言也是中肯的,临时的军队是无法相抗元宋的虎狼之师。”

他这一出言,众人都是看着他。他这话可是模拟两可,几乎是车轱辘话。当然,楚云谦本来就是打圆场的。

武郡王这才注意道楚云谦,他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大人是?”

文郡王笑道:“他便是新任京兆尹楚大人。”

武郡王眼睛一亮道:“是斩了赵坤鉴败了石蓝枫的楚云谦?”

楚云谦拱手道:“正是下官。”

可是这武郡王却是嗤笑一声道:“你不是将军,带兵打仗的怎么说这种话?这等于没说。”

楚云谦可是被噎的面色绯红,这武郡王还真是少根筋。你是皇子又是郡王自是可以毫无顾忌,但是你也不看看楚云谦,他能这样吗?这京兆尹不过是只做上数天,在座的多是权倾一时的当朝重臣,他能得罪谁?

文郡王皱眉道:“四弟,楚大人是秉公而论,你这话严重了。”

武郡王是轻蔑地看了一眼楚云谦,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欧阳澈却是道:“郡王爷,我家大人的言下之意看来你是没有听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这明明是打圆场的话,有什么深意?

楚云谦也是疑惑的看着欧阳澈,方才的话他确实是打圆场。而且他以为欧阳澈是让他这么做,已解张广明的尴尬,可没料到这武郡王非但不领情,反而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张广明是不屑的道:“你又是何人,任凭你是舌灿莲花、张仪在世,难不成还能说出什么来糊弄本郡王?”

欧阳澈是长身而起拱手道:“卑职欧阳澈,舔为京兆尹府师爷。”

第九十二节 各怀心机

张广明是闻言之下伸手撕下一个鸡腿笑道:“果然是一个卖嘴的,只是郡王知道你也是前些日子随同楚云谦征战潇水东岸的。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那赵坤鉴与石蓝枫都是徒有虚名的蠢材吗?”

张然听闻之后是面色一寒道:“你喝多了,如果再在此间大放厥词的话,当心为叔家法了。”

欧阳澈却是笑道:“谢王爷爱护,只是我家大人确实是话中另有深意。”

张然是眉头一皱道:“欧阳先生如此说来,那就但请道来。”

欧阳澈笑道:“武郡王所言必战是肯定的,元宋此番联手其志不小,当是亡我大蜀。要是我皇主和之下必然打击军心民意,如果求和不成,元宋强攻潇水,一时间军心民意难收,不占自乱。”

众人是点头称是。

欧阳澈接着道:“但是主战之下,冯先生所言是有道理的。潇水防务必须加强,新军上阵恐怕不是这些虎狼之师的敌手。可能是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拖腿。所以主和之下,却是可以争取备战时间。”

这时众人都是看着欧阳澈,他刚才是简要分析了先前的话,下面才是正文,众人很是期待他往下要怎么解释。

欧阳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我家大人的意思是,以战求和!朝堂之上当是坚称主战,只有这样才可以汇聚举国战意。而后利用现有的精兵循迹渡河猛击元军,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让元宋重新意识到我大蜀的军力犹在。如此这般,元宋必然要加紧战备,诸位请想:这个时间不就是我们要的时间吗?这边是我家大人的意思。”

这番话说的是满桌人身子剧震,一时间思路开阔,陷入沉思!

这原本的战和纷争的结点还是战,没有人会傻得认为求和之下就会平安无虞。所以,战是根本。而其中的关键却是备战时间,求和也是为了争取备战时间。

张广明主张战,是为了不屈辱的求和,可以有效组织未来的战争。同时,对手给不给己方求和的机会反倒是不一定,反而会失去军心民心。

而文郡王等人的求和,是为了争取一线生机,决定生死的备战时间。他们也没有求和成功的把握,但是以现在大蜀的军力,两面开战之下,面对五十万元宋联军是必败无疑。所以他们主张和,哪怕是屈辱的和,也要争取备战时间。

而这些也是朝中两派纷争之下,连赵元也无法决断的原因。速战则必亡,求和可能加速灭亡。

只是在目前大蜀两大重臣都是先后战死,元宋五十万大军在潇水可以说是秋风扫落叶,还有谁敢去想主动出击?就是李智现在更多的是想怎样固守潇水,而不是主动出战!

眼下元宋军队必然是骄狂,他们不会不知道目前潇香大营只有步军不过五万,骑兵也只有北军残军六千人的军事情报。这些兵力守土都是不足,何能渡水击敌?

所以,这是个机会,欧阳澈是敏锐的看到了战机。

如果真的能这样,这求和倒是可行的。

楚云谦也没想到这些,欧阳澈显然早就在琢磨此事,只是没有告诉他。今天也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他心中不禁佩服,岳翎的弟子果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就是这种绝境死地之下,还是在谋划着反击。

张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首先开口道:“楚大人的谋略果然非凡,此法确实可行!”

张广明也是面色激动的对着楚云谦道:“我是孟浪了,楚大人不要见怪。楚大人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本郡王马上就上奏陛下,马上实施你的计策,我要亲自上阵!”

楚云谦是心中苦笑,这位武郡王倒是真的有如传言嗜军如命。且不说这欧阳澈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大的构想,只是这般渡水击敌深入虎穴,其结果是九死一生。这位皇弟却是丝毫不顾性命,这便要去请命上阵了。

他是连忙道:“哎,郡王爷,不可。此事要周密计议,否则动辄是全军覆没。”

薛烈也是沉吟道:“武郡王,你且稍稍忍耐。就是可行陛下恩准让你率军,试问你在渡水之后怎么打?”

武郡王一愣指着欧阳澈道:“这还不简单,这主意是他出的,我带上他不就得了。”

众人是莞尔,这武郡王心性耿直之下倒是可爱。

正在此时,这四海客栈掀起了一阵骚动。

文郡王笑道:“好了,不许再理会这些,想来是白素研到了。我等现在只是静观他的色艺才三绝可好?”

众人是哈哈一笑纷纷离位去雅间边上的坐台以观歌舞。只是,这武郡王却是急不可耐的告辞而去,众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想来肃帝恐怕一时间不会答应,再者又是怕他搅了自己等人的兴致,当下也没有阻拦。

白素研当真是绝色佳丽,所表演的歌舞是清丽无双,众人是砍的如痴如醉,不时的爆声叫好。只是楚云谦却是基本上没有留心,他是在琢磨欧阳澈的话,只是碍于人多不能相问。

这里面还有数人是心不在焉,他们是文郡王、冯如和王文远。

个多时辰白素研是表演完毕,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中悄然退场,就如同她悄然到场一般。

楚云谦等人也是尽兴之后又是喝了两杯,然后是各自道别散去。

出得四海客栈大门,凌墨言是笑语风声的站在门前相送众人。

在车架前,文郡王是相邀楚云谦与欧阳澈同行,却是被楚云谦婉拒。好在文郡王此次也是不强求,洒脱的一笑便自行离去。

文郡王的车架中,张吉文与冯如并肩而坐。

张吉文皱眉道:“冯先生为何在酒席之上故意作诗刺激四弟?”

他是知道冯如的才干智谋,方才就有些不快,现在没人之下他是急急相问。

冯如一摆羽扇笑道:“郡王爷,在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吉文是思索的道:“你是说楚云谦?这是何意?”

冯如目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精光道:“郡王,邹虎可是今天被那楚云谦责罚的不轻,满雍都可是都在传。邹家兄弟多是纨绔子弟,你想他们会轻易放过吗?就是太后那边,恐怕也是不好说。”

张吉文摆摆手道:“这有什么?你不见邹丕对他还是千恩万谢吗?据说是赵元想要杀了邹虎,这楚云谦还是力保的他。只是看此点便知此人也是好功名富贵之人,今天下午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吗?先生不是还要本郡王在关键时候相救这楚云谦和邹虎吗?”

冯如摇首道:“不然。郡王爷,这楚云谦做人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是让在下不放心。究竟他是怎样的人,为何深得赵元、刘静安器重,郡王爷是否能收服他实在不好说。”

文郡王不禁皱紧了眉头,他本就是聪慧之士。冯如的话中之意,他是清楚明白。

他是轻声道:“你是说这楚云谦与赵元私下串通好了,做得滴水不漏?可是事发突然,他有这时间准备吗?再者,他的目的是什么?”

冯如道:“那个欧阳澈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张吉文沉吟了片刻道:“可是那边却是传书建议本侯一定要将楚云谦收归麾下。”

冯如目中再次闪过寒光道:“所以郡王爷一定要小心!”

楚云谦此时是步行回往府邸。

楚云谦也是疑虑的问道:“欧阳兄,你的主动出击意见是不是早已经在想了?”

欧阳澈笑道:“大人,这是自然。卑职早就在思索着这些事情,这里面是涉及到我军战备的时间。”

楚云谦闻言是立即明白了。

他是沉思的道:“你是说打击元军而后造成有利态势,最后逼迫元宋间挑起争端,我么好渔翁得利?”

欧阳澈是微笑不语。

事实摆在面前,要是大蜀可以在这个时机中打击攻蜀主力元军,那么元宋急切之下必是不能短期渡水。而蜀军的军力摆在那里,根本无力收回失地,这样之下怎样有力占据这潇水东岸就是一个焦点。

潇水东岸是沃野千里,是一个天然的大粮仓。原来的大蜀武安、临安两大营的军粮就是由这里供应的。

同时,武安州紧邻的剑屏山脉中有天然的铜铁矿,而且储量丰富易于开采。铜是钱币的主要支撑---铜钱;而铁是军备兵器的主要来源。

再者这两州的百姓有近两百万之众。虽然大蜀是紧急疏散了百姓回潇水,可是毕竟这些流离失所的人是难民,衣食住行可谓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再加上很多百姓眷恋乡土是至死不愿离开,这在潇水东岸的百姓至少有百万以上。若是加以安抚招纳,这绝对是一个雄厚的战略人力资源。

总的来说,这潇水东岸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元宋这对短暂的兄弟岂会和平瓜分?更要命的是两国都是这武官、临安、剑阁至东北、东南的国家,一旦占据三关必然是稳守潇水东岸。

这便是大蜀坚守之下在的以重创元军之后所形成的局面,求和易成且元宋联盟是不攻自破!

只是问题是:怎样重创元军?

楚云谦苦笑的道:“欧阳兄的计策虽是好,但是我们要怎样重创元军?渡水击敌兵力不能过多而且要机动性强,所以只能是骑兵。眼下只有六千北军可以用,对方却是数十万雄兵,这仗该怎么打?”

欧阳澈笑道:“大人放心,机动兵力讲究速战打击固定目标则成功率极大。”

楚云谦是眼中一亮会意的笑道:“原来如此!倒是绝好的办法,只是谁可以领军前往?”

欧阳澈抚掌道:“这种作战除了大人与渊兄当是无人可替。”

楚云谦是一笑道:“看来只有这样才可以坚定朝廷眼下决战的信心,主和派当是可以缄口莫言。”

欧阳澈却是忧心的道:“大人,朝中内奸一日不除,大蜀则是一日危亡!”

楚云谦是叹道:“只看今晚这些主和派的行事,再想到这针对赵相与李将军的阴谋,就是让人心寒。”

他说的不错,张然现在的战和不定,薛烈的刚毅之下的主和,还有居心叵测的文郡王,再有那没有丝毫言语却是表现异常的王文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系?

欧阳澈是笑道:“大人莫急,这邹氏兄弟不是和大人已经是相交甚深了吗?”

同样,在雍都皇城与外城的交界处一座气势宏伟的庭院内,一栋小楼中是灯火隐现。

楼内一处看着是一个书房,一个身形伟岸面色忧虑的中年男子正在凝视着灯火。这名男子是龙眉凤目,肤色偏白之下透出健康的古铜色,目光是睿智中透出坚定之色。只是忧虑的随意坐在那里,却是无形中透出露出威势,让人不自觉的泛起尊敬之意。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青衫儒士,虽是中年但却是些飘逸出尘。修长的脸颊之上是三缕长髯垂下,细长的目光中是频闪出寒光。

第九十三节 工部血案

那名端坐的男子道:“难道这楚云谦真的是文郡王的心腹?”

儒士是微微垂了垂头道:“卑职看的不像,楚云谦既然是赵相深为提携之人,断不会做出悖逆之事。再者这种事情当是隐秘为好,怎会如此张扬?”

男子疑惑道:“但是今天上午他却是斩了恶仆放了虢镇候,这不是再向文郡王一帮人示好吗?听说他是与韩长史直接闹翻了,岂不是更为明显吗?我本来以为他还是一名忠贞之士,是我大蜀新的一员虎将,想不到却是这样!”

儒士道:“主上稍安,卑职看来此事蹊跷。赵相对此事只是派了韩长史前往,这之后却是没有了下文。”

男子道:“你的意思是赵相与楚云谦早已通过气了?这不可能吧!事发突然,怎么会这样?”

儒士是摇头不语。

男子叹道:“国破家亡之际却是朝堂多难,我是有心远离是非,独享林泉之乐。但愿陛下可以乾坤独断,振兴大蜀救国于危亡之中!”

那名儒士却是目光一寒道:“主上虽有护主之心,奈何屡遭猜忌。这些年是远离朝堂,只是有心人却是紧盯不放。当今陛下仁厚懦弱怎堪当此大任?主上要是在不放手一搏铲除奸党护的陛下安稳,只怕是杀生之祸已是不远!”

那名男子闻言是双拳紧握,目光中透出悲伤之色。

而也就在这个时间上,雍都城外的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中,现在却是隐隐透出些灯火。

一名身材矫健面色鹰鹫的五十余岁的男子正披着散发坐在其中一张破椅子上,此人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一看便知此人定是杀手一类的人物,而且是顶级的那种。

而他的对面却是坐着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脸部隐在黑暗中,丝毫看不真切。

此二人看来正在争执中。

黑篷男子丝毫没有戒惧那名男子身上的杀气,他是出言中含有怒意道:“冷内史,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刺杀柳方云可是国师的意思?”

冷姓男子“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史的决定你有微词吗?”

黑篷男子道:“你应该知道,龙大将军对于此次暗杀计划的重点先是楚云谦后是赵元。柳方云一死必然是触动大蜀高层的警戒加强,介时楚云谦如何能顺利刺杀?”

冷姓男子不屑的道:“赵元的生死由你决定,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这点把握吗?楚云谦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将领罢了,他能对战场造成什么影响?是不是龙大将军过虑了?”

黑篷男子闻言是起身冷声道:“这么说这是你个人的意思了?你敢罔顾大将军的军令?”

黑篷男子很是精明,冷姓男子一说,他便是从中看出端倪。

冷姓男子眉头一皱,一股更为强烈的杀气散发出来道:“你想拿龙逸云来压我吗?内史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插手!”

黑篷男子怒道:“冷停!这种大的军略是国师与龙大将军共同制定的,你就是不管龙大将军的军令,可是你敢违抗国师的命令?”

冷停,大元内史府大统领。

内史府是大元额最高情报机构,有着暗查百官,监督军队、刺探他国国情军报的职务。直接归属于元帝统领,权力极大。

而冷停此人更是声名卓著,这些年来在收集军情政报上是业绩斐然,在对内的暗查上也是无孔不入。是元帝的心腹臣子,也是他手中掌握国家的一柄利剑。

大元文武百官无不为此人而头痛,在这冷停本人生性残忍冷血,所以敢于和他走近的人几乎是鲜有。

但是冷停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开罪一个人,那便是国师福哈太。甚至早年冷停还想投身与福哈太门下,但是被福哈太拒绝。原因是福哈太认为他为人冷血多智,不适宜作为朝中重臣出现,只能是皇上的心腹之人,为皇帝守卫见不得光的秘密。

既然此人必是皇帝的亲信之人,如何可以是自己的弟子?所以福哈太是断然决绝。只是此事惹得冷停对福哈太弟子多有不满,但是最后力主举荐冷停出任内史府府史的,却是福哈太。

所以冷停是丝毫不在意军中元帅龙逸云,却是非常忌惮福哈太。

当下冷停是眉头一皱道:“国师之命,本史怎敢不尊?但是你可知为何本史意决必须杀死柳方云吗?”

黑篷男子见冷停如此,知道他已经是收敛了傲气,想要和自己解释。他是冷冷的道:“你且说来。[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冷停这才负手说道:“大蜀国库中的钱粮你是知道的,现在大蜀全力战备。柳方云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仅仅他上任的这些天中,工部已经是筹集了可以装备十三万步军的辎重。”

说到这时,他是故意顿了顿。

黑篷男子闻言是哼了一声道:“这个我知道,可不是你要杀他的理由。”

冷停继续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柳方云因为战备出色。李智已经奏折将他从工部侍郎的位子上,再兼任兵部侍郎一职,推荐文书与奏折已经在路上了,而且被本史拦了下来。”

黑篷男子“哦”了一声带着一丝惊异道:“你的意思是说,柳方云一旦在兼任兵部侍郎,那么大蜀的整个战备便会飞速发展,不利于我军?”

这是明显的,柳方云在工部不过是旬月不足的时间便是组织了十多万人的新军战备物资可见其人的能力之强。这新军的战备物资都是如此充裕,那么现役军队的物资就是可见一般了。

但是有了作战物资,可不见得就有了军队。一旦柳方云兼任兵部侍郎,那么目的很简单,便是组建新的军队。按照这种工部的成绩核算,这柳方云最起码可以在一个月内组建一支十二万人的军队!

也就是说,大蜀的战争机器很有可能在这个人的手里面得到全面发展与运作。这对大元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大蜀国力是不差钱,也并不是差人!

而这些黑篷男子显然都是很了解,他是语气缓和得道:“冷大人是不是高估了柳方云?他可以执掌兵务?”

冷停罕有的笑了笑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柳方云是在当年投笔从戎,在骠骑将军李智麾下两年间便是升任游击将军,而后在大蜀宣德二十七年再次从军中转任文官。”

黑篷男子惊异地道:“他竟然有这样的资历?”

冷停阴笑了两声道:“赵元和李智奸诈死鬼!他们表面上是为了调和蜀肃帝与太后之间的矛盾,讲柳方云调离京兆尹之位,让一个成灌顶了上去。”

黑篷男子接着道:“可实际上就是让柳方云全力整顿战备。”

冷停冷笑一声道:“确实如此!所以本史必须杀了他,而且现在他恐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本史倒要看看大蜀下面还有哪位可以这样迅速的整训军备!”

黑袍男子沉默了会道:“你必须要最快速度除了楚云谦,这是龙大将军的死命令!”

冷停不满的皱了皱眉,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黑篷男子又道:“你近日可探知归远候石蓝枫的下落?”

冷停却是眉色间很是疑惑的道:“这倒是奇闻了,这几千人的军队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国师已经传谕给我,但是却是丝毫讯息都没有。这不是龙大将军在故布疑阵吧?”

黑篷男子是摇头道:“这绝不可能,只是这归远候及这几千人马哪里去了?”

楚云谦与欧阳澈是进的府中,现下已经是半夜。岳渊在二堂中等候他们,当然今天巧遇的王倩也是在等在一旁。她的母亲丧事已经由岳氏子弟办好,一身丧服的她更是显得凄厉婉美。

楚云谦是安排她目前就在自己的府中居住,一个飘零女子,眼下又是战后四起,如果就让她这样离去,怕是九死一生。当然,王倩也是千恩万谢,搞得楚云谦很是不好意思。

当然在王倩的一番致谢下,众人也是觉察到这个女子不一般,谈吐气质均不是平凡之家可以教养出来的。只是王倩一身孝服,又是上午新丧寡母,众人是不好详细询问,只得留待日后。

在安置好王倩后,楚云谦、岳渊、欧阳澈三人又是做回后堂,谈论起方才四海酒宴上的事情。

当然主要的是在和欧阳澈沟通他的以战促和的想法。

众人谈了半晌,准备各自休息之时,只见这门外传来一阵极为慌乱的脚步声。

楚云谦三人是面面相觑,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大事?这府中衙役怎么会慌成这样?

眨眼间就听门外衙役压低着嗓音,慌忙中隐见紧张道:“大人,大人,小的有要事相报!”

楚云谦是闻言道:“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了,一名衙役上前扑倒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工部侍郎柳大人被人刺杀在府中了!”

楚云谦没听明白,他是问道:“你急什么?什么柳大人?”

衙役道:“是柳方云柳大人,也就是前两任的京兆尹柳大人。”

楚云谦是一惊道:“你是说现在的工部侍郎柳大人?他怎么会被刺杀了?”

其实他在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已经是泛起了一丝明悟:什么人会刺杀一个工部侍郎?而且这位柳侍郎现在做的正在是准备战备事宜,要杀他的人还用想吗?只是为何刺杀一个负责军备战备的人?是不是有些轻率?这种人是决定不了战争的。

衙役道:“大人快去看看吧!柳大人就死在工部府衙中。“

楚云谦是皱眉道:“不要慌,今天你们已经是第二次慌乱了,这成何体统?”

也是,一名工部侍郎遇刺虽是大事,但却不需要如此惊慌失措。

那名衙役道:“可是丞相府传来命令,让大人火速前往探查现场,然后连夜去往相阁,赵相在等着大人回复!”

楚云谦是心中一愣:这么快便惊动了赵元,而且赵元的重视力度之大,可以说是超常!

他是看了看岳渊二人,二人也是目光惊异。

三人当下也不多话,急忙赶往事发现场。

三人是查探了现场,正是柳方云正常忙于公务之所。现场被很好地保护起来,楚云谦三人查探之下,这个案发现场非常干净。柳方云是被一柄短刀穿胸而过,非常干净利落,甚至连血液也没有流出多少。

在庭院中发现一名被割喉的仆役,刀锋很浅。同时楚云谦发现在府衙的墙头之上留下了清晰的足印,只是这个足印非常浅,显示出此人超凡的轻功修为。

三人很明白,这必是精干的杀手所为!而在此时可以明目张胆刺杀蜀国三品大员的杀手,一定不会是江湖人士所为,只能是敌方,也就是元、宋、越三国都有嫌疑。

但是那留下的一枚脚印泄露了敌手的身份,那是马靴似的软底快靴。这种靴子的最大特点便是底薄同时条形棱纹非常深,那是北元的特有装备。

因为马靴似的便于在北地行走防止风沙灌脚,软底便于行踪探查,条形棱纹可以在冬季防滑。

三人是带着心事匆匆赶往相阁。

楚云谦心中是苦笑:七日的凶险剑指赵元、李智,这才是自己的得悉的第一天,便是如此紧张突兀!

第九十四节 丞相赵元

来到尚书台的相阁,大堂里面隐见灯火。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是径直在署官的带领下走上台阶,而岳渊与欧阳澈却是在台外等候。

见礼过后,赵元没有多话,阴沉着脸道:“云谦,柳侍郎遇刺一事你怎么看?”

楚云谦是答道:“相爷,下官已经查探过事发现场,从痕迹上判断是北元的杀手所为。”

赵元是闷声道:“你确定?”

楚云谦是肯定得道:“确定无疑!”

赵元长叹一声道:“云谦,一定要全速缉拿凶手!同时要加强京师重臣的护卫工作。看来北元其志不小,尽然这么快就动起手来了。”

楚云谦应声允诺,而后他疑惑的道:“相爷,柳侍郎虽然位居三品,但是并不是非常重要,下官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北元会率先行刺于他?”

赵元道:“你是说为何本相如此重视此事?”

楚云谦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是有些不理解。不仅是北元为何首次刺杀的目标会是柳方云,而且还有赵元会如此重视。这不合情理,北元不怕打草惊蛇,赵元也是出奇的重视。但是他不好明说,赵元点出来之下,他便是点头表示自己的意见。

赵元思索了片刻,而后说了起来。

柳方云早年是学文,后投笔从戎。在江陵大营担任参军一职,数年间便是战功赫赫,被李智委以左膀右臂。而后李飘然见李智常年不问政务,担心他卷入朝局纷争没有耳目,同时也是为了大蜀暗藏一名得力战将。便是通过种种手段,在赵元的支持下将他调任文职,而后官至京兆尹。

前些时候,肃帝与太后为了京师的戍卫与治安权利纷争之下,赵元借机将他调任工部主持战备。而这旬月以来是成绩斐然,筹集了十多万新军的军需。而兵部也是在各州守备军军中挑选、扩充,无奈兵部干员缺乏,但目前为止只是组建了四万人的新军。

所以此次,李智建议赵元再将柳方云兼任兵部侍郎,全面主持战备工作,不想今夜却是被刺杀!干将在这关键时刻身亡,其后果是可想而知!

无怪乎赵元如此慎重,无怪乎北元在雍都首次击杀的目标是柳方云。

楚云谦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里面的情况竟然是复杂至此!下官明白了,只是相爷自身还需要当心。”

赵元为之一愣道:“这是为何?”

楚云谦是将从邹虎口中所知的情况说了一遍。

赵元听后是到:“邹氏兄弟不足为虑,只是本相担心的是文郡王张吉文。你觉得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阴谋,竟然如此有把握扳倒李智将军和本相?”

楚云谦是苦笑不语,他也实在是不知道。

赵元见状是白眉微皱道:“云谦要全力以赴彻查此事,本相从此刻起便是长居这相阁之中,所以我的安全你不必担心。但是李智身在前线,本相马上命人支会与他。”

楚云谦从心里面知道,这针对李智与赵元的阴谋是刺杀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眼下柳方云已经是遇刺,赵元与李智的安危在这种情况下自是当心些为好。

所以他是点头赞同。

赵元随后道:“此次急着找你来是因为柳侍郎这一死,眼下急需解决的是谁来主持战备问题。云谦军事才华是有目共睹,本相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楚云谦是为之一愣,这是他的意料之外。自己虽然现在是三品大员,可是数月之前不过是一个校尉级的下级军官。就是一般的军机大事可是鲜有参与,更何况这是涉及整个大蜀战备的军机要事?

他是丝毫没有经验,于是楚云谦是苦笑的说:“相爷,下官经验不足,实在是一时间无法说出些什么。”

赵元闻言是沉默了一会,他知道楚云谦说的是实情。

片刻后赵元是微微一笑道:“云谦,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前你不也是不敢想可以击败石蓝枫吗?你想过可以阵前斩了北元四将之一的赵坤鉴吗?”

楚云谦明白了赵元的意思,这位相爷这么晚了急急找自己前来,真正的用意竟然是想让自己接替柳方云。也是的,在众人的眼中自己的战功可以说是赫赫,特别是在前线全面溃败之下,这些胜利显得尤为关键与重要,自己俨然成了一名新生的将星。

但是楚云谦自己更加明白,斩了赵坤鉴是众人之功,特别是岳渊所带的岳氏族人;而击败石蓝枫更为关键的是岳渊在李家坪镇中的出色指挥。只是这些功劳众人都是一股脑的算在了自己的头上,所以赵元这才对自己给予厚望。

现在赵元垂询在前,楚云谦也是无法推脱,同时大蜀的战备实在是至关重要,他也是推无可推。好在关于战备事宜,岳渊等人和自己在闲谈中也是商议过不少。

于是楚云谦便是皱眉道:“相爷,既然如此下官只得是抛砖引玉说几句了。”

赵元是颔首示意,楚云谦是娓娓道来。

首先,战备必须要物资、军员与将领军官同步配置,以便于最快速度增援战场。

其次物资以确保前线为优先,新建军队为辅,展开阶梯式配置,增加大蜀境内的防御纵深。

第三紧在军员上紧急扩张,优先配置机动野战军队,也就是全力组建新的北军,然后扩大武备军军力,特别是潇香大营的武备军。再者扩大各州守备军军力,做好二线预备军工作。

第四是将禁卫军中的人员进行分散安排,充实到新建军中担任各级军官,确保军队的战斗凝聚力。同时禁卫军保留高层及军官培训核心,重新在各州中直接招募军士,编制也是扩大,组建新的禁卫军,形成京畿守备的核心力量与机动力量。

第五重点发展骑兵建设,因为战端已开,未来将是血雨腥风,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收复失地,要可以在北方一争长短。

第六建立军队明确的赏罚迁升制度,改变兵役制度,充实大蜀各级将领层,建立完备的军队。

这六点说完,赵元是目光中一亮。虽然是笼统但却是犀利,他是有些惊讶的道:“看不出来云谦的政务之才可能并不比军务要差,难怪今日上午当街斩了邹虎恶仆,竟然还得到这邹虎的感激。”

楚云谦脸上一热,方要解释,却是被赵元挥手打断道:“云谦不必多言,本相知道这是你的权宜之计。这样,你的意见本相会马上责成兵部形成奏折上报陛下。”

楚云谦躬身致谢,赵元又是道:“这里面涉及的方面很多,本想也要考虑一下怎样协调。你准备接任工部侍郎和兵部侍郎一职,然后全力主持战备事宜。”

楚云谦这下闻言可是一惊道:“相爷,下官已是京兆尹,如何可以还在担任这两个职务?云谦资历浅薄,还请相爷慎重!”

赵元却是一笑道:“云谦不要推辞,这京兆尹一职你自会处理好。新加任的工部、兵部两职,你的身边不是有岳渊、欧阳澈两人吗?特别是岳渊,李智在信中可是推崇备至。本相虽然不了解他,但是想来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所以你就放心的干吧。”

楚云谦面露难色的迟疑不语,赵远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悲色。

良久赵元才语气赤诚道:“云谦可是疑惑本相为何如此看重提携与你,为何要给你这么重的担子?”

楚云谦是心怀感激的道:“下官愚钝,不明白相爷的意思?”

赵元这才叹息的道来。

刘静安、李飘然与他赵元是携手同朝数十年,手持大蜀朝堂牛尔多年之下,自是情深义厚。眼下这两位老友都是慷慨赴死,但是他们共同看重培养的楚云谦还在,所以思及亡友,自然是在感情上多了一份亲近与关照。

再者李智也是大加推荐楚云谦,加上楚云谦再前些日子的辉煌战绩,让赵元欣慰之下更是提携不已,他想让大蜀出现一名年青的新生代的将星。

最后则是赵元隐隐地感到北元对自己必然会采取行动,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会像刘静安、李飘然一样,所以他要抓紧时间不惜代价的培养楚云谦。否则,自己一旦出事,恐怕楚云谦难以有这样的机会。

只要是楚云谦能够做好,赵元就不惜心力。好在大蜀多年平静,官职倒是在他们三人掌控之下多有欠缺。这就是当日欧阳澈所说的大蜀官阶将领不足的缺陷,但却是眼下楚云谦可以飞速升职的最佳借口。

楚云谦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者,赵丞相的观念自此在他的心目中有了不同的理解。赵元在他的心目中都是威严冷漠,气势十足。既没有刘静安的平易中的贵气,也没有李飘然的豪爽间的霸气。而现在赵元是罕有的吐露心声,楚云谦只觉得这位老者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是默默的责任。

他是眼中温热,赵元在自己生死面前毫无眷念之意,却是想着如何提携自己便于为大蜀留下种子,这等胸襟丝毫不比刘静安、李飘然差。如果论及赵元的默默奉献,只怕是其胸襟比刘静安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吗?赵元既没有刘静安的大蜀第一谋士智囊盛名,也没有李飘然大蜀第一名将的威名,如果不是赵元的丞相之职,恐怕他还算不上大蜀三杰之一,即便是这样,他也是排在最后。

楚云谦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刘静安、李飘然会如此的尊敬赵元,或许大蜀三杰的真正核心人物并不是刘静安,而是眼前的这位老者。

赵元说完后是叹息了一声道:“云谦,老夫素来不与他人说心事。你今夜可谓是破例,所以你要全力以赴,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想来老夫时日无多,你可要抓紧时间。”

楚云谦闻言不禁心中莫名的一痛道:“相爷也不要顾虑太多,想来这雍都重地,北元断然不可能有所乘隙。”

说这话的时候,楚云谦心中有丝不相信自己。因为不仅仅是大蜀三杰已经折了两位,可见整个北元的战略重点是在大蜀精锐力量之上;所以楚云谦不相信北元对赵元不会有所行动。其次岳翎的话几乎现在成了魔咒,这些都在一一验证着。

赵元笑道:“老夫忠心为国,哪里管得了这些。只是北元福哈太智计惊人,想来他已经为老夫准备好了陷阱。这些就不要说了,生死有命。再者两国角力,老夫是技不如人虽死无憾。”

楚云谦正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赵元挥手再次打断。

赵元是沉声道:“只是老夫要在这最后关头,彻底改变大蜀军备、政策,要为大蜀创造出更为优异的政风、军风格局。福哈太不是摆明了钻我大蜀武备不畅及官员不进的空子,才制定出这种打击我国核心高层指挥人员的战略决策吗?”

楚云谦心中一震,首次对赵元这位一向以老成持重及墨守成规著称的丞相刮目相看。

赵元冷笑一声道:“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设计戗杀了李太尉与刘司徒,就会有更多的大蜀俊杰进入朝堂军旅;杀了柳方云,本相就让你楚云谦顶上,其结果只会是更好!这反而是大蜀革新逐鹿争雄天下的最好助力!”

楚云谦是心神大震道:“相爷,下官以为让岳渊担任兵部侍郎是最佳人选!”

第九十五节 大蜀战备

楚云谦在心神振奋之下是脱口而出推荐岳渊。

赵元为之一愣道:“云谦,这岳渊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李智将军对他也是赞誉颇多。甚至认为他的统兵才能比他自己也是有过之而不及,还在书信中要老夫在关键时候可以将他委以重用。”

楚云谦心中暗骂自己,这岳渊的身份岂是可以随意透露的?

他是唧唧一笑道:“岳渊本为山野之人,但是熟读兵书,与下官是多日一起作战,堪称良将。”

赵元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云谦道:“还是你来吧!岳渊在大蜀的资历是更为浅薄。只是保荐你一人朝中非议已是不少,岳渊等人还是做你的助手吧。”

楚云谦领命之下,赵元又是对他叮嘱了几句,便是让他回府准备接任新的职务。

楚云谦出得相阁已经是丑时中刻,而赵元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只见得值夜的官吏见楚云谦出来,便是急急忙忙走进相阁中。

楚云谦是心中一叹:“大蜀贤相果然非同等闲!只是他身上的担子未免太重了。”

岳渊与欧阳澈在外正等着他,见他出来是快步迎上,三人在这深夜是相视而笑,一股温暖是泛上心间。

本来查探过柳方云的凶案现场之后,岳渊与欧阳澈便是可以回府的。只是二人不放心楚云谦,这才率领数位岳氏族人是相伴而来。担心的就是楚云谦的安全,毕竟北元的杀手已经在这雍都肆意妄为了。

众人在一路上相谈而走,楚云谦问道是否要安排凌少锋探查北元杀手之时,岳渊笑道这已经在方才安排过了,欧阳澈还补充道这个讯息已经下发到四海客栈及岳氏暗探中去了。

楚云谦是心中大为宽慰,这三人的配合是越来越为熟练与高效。

当岳渊二人听闻楚云谦即将担任工部、兵部侍郎,开始整合大蜀战备之时,二人是振奋之下又是忧心忡忡。

振奋的是楚云谦主持军备,必然是可以更为广阔的展开手脚。因为凭借楚云谦现有的战功,不上战场带兵是不可能的。一个主持全国战备的将军再上战场之后,那会是什么情况?

忧心的是柳方云的死,其直接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战备组织能力极强。那么,楚云谦的安危会怎样?目前条件下,如何确保他的安全是头等大事,这些护卫从何而来?岳氏族人此次出山的不过三十来人,此刻早已是各自负责事物,一时间哪里抽调的出来?

回到府中后,欧阳澈突然道:“大人,这北元杀手就在雍都潜藏,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找到。明日如无意外,任命就将下来,大人的安危不可小视。”

楚云谦知道欧阳澈说的是实话,不说雍都繁华之下是龙蛇混杂,就是这大都之中近百万人口,想找这杀手也是极为困难。

他是摇了摇头道:“只有加强戒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岳渊却是道:“云谦不可大意,敌方杀手可以悄无声息的在工部重地刺杀了柳侍郎,可见其武技与刺杀之道的精髓。”

楚云谦苦笑道:“云谦岂有不知,但是现在毫无线索可循,急切间如何能擒住这些人?”

欧阳澈想了想道:“卑职有一计,当可施为。”

楚云谦闻言是大喜道:“欧阳兄请赐教。”

欧阳澈是娓娓道来,楚云谦听的是不住点头,而岳渊却是眉头轻皱。

半晌后,楚云谦是道:“计是好计,但是我能请得动这些人吗?”

岳渊却是道:“子玉,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冒险了?倘若伤到云谦那是得不偿失;亦或是伤到其他人,也是很麻烦的。”

欧阳澈笑道:“无妨,不说大人自身武学惊人,渊兄的武学也是出类拔萃。等闲的刺客是难以伤到大人的。至于其他人并非攻击目标,高等杀手不会浪费这种精力。这样之下,也可以让我们有一观这些人的机会,毕竟北元的奸细定是会隐藏在这朝堂之上。”

顿了顿,欧阳澈对着楚云谦笑道:“大人请放心,明日任命下来,达人必是朝中红人。这些人本就是有意拉拢大人,怎会不来?”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引蛇出洞就这样定了下来。

众人又是议了一会,府外已闻人声,想来是为了早市而忙碌的商贩。众人这才散去略做休息,一会楚云谦还要上朝。

朝堂之上可谓是炸开了锅!

楚云谦刚刚就任京兆尹数天时间内,便是兼任工部、兵部侍郎!一时间满朝大臣都是面面相觑,他们是碍于此意由丞相赵元与吏部尚书刘志龙再次联袂提出,所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肃帝倒是没有惊异之色,想来是昨夜赵元不辞辛劳连夜提前上奏了天子。

只是片刻后,一干御史可不干了,一时间是纷争四起,楚云谦只是苦笑不语。他是理解的,这御史可不是好差事,不说得罪人,就是实权也没一个。虽然不少御史官居二品三品,但哪一个不是几乎白发苍苍或是人近知天命?

你楚云谦算什么?数月之内从一个名不经传的下级军官已经是官至三品,而且是京兆尹这个热眼衙门?这也就不说了,你靠山硬。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还要兼职工部、兵部侍郎,这可是跨了衙门的,大蜀立国以来还没有这样的情况。

更可恶的是若是赵元、李智兼任也就罢了,人家的资历摆在那里。可是楚云谦不过是二十八岁,用这帮老官吏的口头禅来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凭什么你这样青云直上?

所以,御史这么一带头,一帮大臣也是反对纷纷。什么楚云谦资历太浅,太过年轻,办事不老练等等,甚至有人情急之下还参了一本楚云谦昨日徇私枉法私放虢镇候邹虎等等。

不过没有办法,一是肃帝同意,而是赵元坚持,三是刘志龙力排众议,四是邹丕是迫不及待的表示可以赞同。而且文郡王、张然也是主张赞同,这些个可都是权倾一时的人物,你反对有用吗?

结果很快便被定了下来,楚云谦领京兆尹衔,兼任工部、兵部侍郎,就在京兆尹办公主持全国战备事宜。

散朝后,众人是纷纷上前致贺,一时间恍若刚才在朝堂之上极力反对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楚云谦是微笑以对,但他的心里却是有些冰凉。这些昔日道貌岸然的大臣们,片刻间前倨后恭,人情冷暖莫过于此。

好容易,楚云谦脱开众人,文郡王却是近前道:“恭喜云谦,这番却是我大蜀历年未见,你堪当奇才。”

楚云谦连忙施礼道:“谢郡王爷抬爱。”

文郡王笑道:“你可要好好请客以示庆祝。”

楚云谦连声道应该,请郡王爷等候消息。

文郡王是哈哈大笑而去。

楚云谦是回到了京兆尹府衙,工部、兵部属吏已经是早已带着文书等待多时了,好在欧阳澈坐守衙中,早已是将这是来人安排妥当。

楚云谦是立即召集岳渊、欧阳澈共同议事,看着工部的呈文。

这些公文显然是机密至极,除了锁在大铜箱中外,有些还被加封了火漆!而工部直接负责此事的只有三个人,一看之下便知是老成持重之人。更为甚者这三人分别负责不同种类的事物,他们彼此间是不得沟通的,所以无人知道这战备的整体面貌。

众人是为柳方云之死痛惜不已,也为他细致的组织才华而震惊的是目瞪口呆!

这位柳大人在筹措军备上所耗心血几乎是难以形容!

步军皮甲命剑北州、益州生产三十万套,每月交付十五万套;

步军长矛命益州、冀州生产三十万只,每月交付十五万只;

步军飞矛命剑北州、冀州生产三十万只,每月交付十五万只;

骑兵战马命云州、延江州接洽采购五万匹,两月之内完成;

长弦硬弓命江陵州、延江州生产十万张,每月交付三万张;

短弦软弓命延江州生产六万张,每月交付两万张……

所需的各类军需辎重不仅规划了整体数量,而且是制定了详细的工期。结合各个州的资源,不仅做了最为有效的分工,而且还规定了筹集的来源于渠道。

整个军需不仅是最大化的分割了蜀国官属兵工器械厂的任务,而且是鼓励民间治械机构参与并分化任务,同时厘定了购买价格。甚至对于一些急需物资还制定了对外购买计划与方式,同时整体规定了交付地点、运输方式渠道等。

这些庞大的军备计划几乎是写满了数百个厚厚的本子,是分门别类、分册装订,每一个细节都是由专人负责接手签押。整个看过去是一目了然,就连一支箭在什么地方,一个铜板花在什么地方都是清清楚楚!

良久之后,这些簿册才看的差不多,这里面几乎是每一页都是有柳方云的签押!

楚云谦叹息道:“谁能想到这为京兆尹柳大人对军备的掌握竟然是精致如斯!”

岳渊也是惋惜道:“柳大人的计划是在这三个月内给大蜀至少装备三十万步军,五万骑军,还有弓箭兵十万,弩箭兵五万。三个月内五十万整装新军,这是什么概念?”

欧阳澈目光中露出尊敬之色道:“更可贵的是他结合国库与民间资金,采用先借后偿还本息的做法,可以在短时间内筹集最多的战争资源。而且这些竟然是在一个月内完成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楚云谦苦笑道:“云谦这才深刻明白岳老伯所谓的得蜀者的天下的意思!”

这很明显,三个月筹集军备五十万新军,这是什么样的国力?大蜀文帝数十年来简政爱民,赵元等大蜀三杰致力于朝政,儒家思想治国奖励农耕,兼用墨家鼓励商贾、工业,数十年间是修生养息,国库充盈之下是藏富于民。在这一刻,在柳方云的手中,大蜀国力在不显山漏水的情况下爆发出来!

三个月五十万新军的装备,这是让任何一国为之胆怯的恐怖力量!

柳方云确实是难得的干才!而他也绝不是这大蜀帝后相争的牺牲品,更为确切的是:柳方云是赵元等智士早已暗藏的一颗棋子!是杀招!

可惜,大蜀这些极尽机密的战备显然已经是被北元侦知,否则北元绝对不会一举击杀柳方云。

楚云谦的眼中露出了深切的恨意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这内奸及北元杀手!”

岳渊等人也是点头赞同,从某种程度上说,柳方云的死,不亚于刘静安、李飘然之死,这几乎是完全打乱了大蜀的战备。就连楚云谦等人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比柳方云做得更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显然早在过去不知道多少年,柳方云就在秘密关注筹备此事,否则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做得如此完美。

只是这位柳大人已死,他在兵源及战训上有什么匠心独具的准备?

也许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迷,因为赵元也不知道,否则他早已告诉了楚云谦。

第九十六节 后院失火

正当众人为柳方云叹息不已,立志除掉朝中内奸及北元杀手之时,一名岳氏族人前来奏报,欧阳澈所交付之事已经办妥。

欧阳澈是微微一笑按照计划开始部署。

片刻间,楚云谦在四海客栈宴请雍都权贵的消息时不禁而走,更为惹人注目的是当晚有紫月楼首席花魁白素研助兴。这白素研接连两天踏临四海客栈几乎是惹得雍都为之疯狂,四海客栈的声名几乎是达到了顶点。

而楚云谦年仅二十八岁,便是朝中重臣也是更为热门的街头巷尾话题,白素研的亲自助兴更是惹得风流佳话不少,添油加醋者更是比比皆是。

只是这邀请白素研一事是欧阳澈特意为之,一来是增加传言效果,让杀手听见,必竟楚云谦接掌兵部、工部侍郎的消息更为关键。二来是宣传四海客栈,将它打造成顶级客栈的态势。这第三嘛,白素研不好请,可是凌墨言出面就是份简单的事情,因为早年凌墨言曾经资助过她,白素研对凌墨言是尊敬至极。

凡尘俗世,还有比这些更为吸引人的吗?

当然,京兆尹一干衙役也是早已带着拜帖前去相邀众人。

此时已经是晌午之后了,楚云谦等人安排好了这些,这才发现腹中是饥火中烧。赶忙命人端来饭菜草草用餐。

用饭中众人是决定依照柳方云所定计划实施,欧阳澈提出了增加延江州军马五万匹的选购任务。虽然和延江州毗邻的吴国并不盛产马匹,但却是可以买到买到马匹。重金之下,自然会有商人上门。

而这些军备的事情就交由欧阳澈统一打理。

饭后,众人是招来兵部属吏,查询征兵战训一事,可惜一看之下是急的有些头晕,不禁都在心里大骂邹丕误国!

这一个月的时间,柳方云是筹集了十几万军队的军需,而这邹丕身为兵部尚书,所属衙吏竟然只是凑齐了三万多的新军,而且其中还有延江州等州蜀守备军数千人!而这战训竟然是在所集中的益州州守带领下进行!

这文官可以组织军事战训吗?

这大战在即,人员、战训如此懈怠,这往后的仗可怎么打?楚云谦不禁急的脑门子冒汗!

众人是急忙展开商议。

首先每州守备军扩充至一万人,现存的七州合计七万人统一调度集结到剑北州进行战训。这样便于随时投入战斗或是补充潇香大营战损的兵员,军队名称为武备军,建立剑北大营。

其次,益州、剑北州、冀州每州扩军一万人,进入江陵州进行战训,就集结驻扎江陵州,以便于支持对越作战。

延江州、剑北州、冀州、云州每州征兵五千人,合计两万人集结到雍都,做好替换充实禁卫军事宜。

以上限期半个月内完成,采用强行征兵制,凡是年满十六岁,五十岁以下健壮男子者接在入选之列。

最后向江陵、潇香州大营发出选调比较擅长骑术的步军,每大营各五千人员,限令半个月内至雍都集结。

至于新军战训的将领,三人还要查一下兵部,然后择定人员。这个也好办,因为今晚邹丕也在相请的范围之内,可以直接向他要人员名单。

办完了这些,欧阳澈也是已经写好了文书,马上命人送达相阁上报赵元。

这一通忙下来,已是寅时中刻末刻,日头已经是西移,初夏的热气被降了下来。

楚云谦叹道:“岳兄,我们要最快速度拿出一个方案解决征兵问题,这样的强行征兵不足以支持长久的战争。”

三人为这兵员一事忙下来,都是感到力不从心。

大蜀主张泱泱大国以礼相待,所以军备只是立足于防御,而这剑屏、盘江两大天险优势得天独厚,所以不需要太多的兵力来加以防守。只是这样一来,大蜀的兵役制度变成了轮换制。

这种兵役制度是每年在各州选择万人参军,一年一轮换,淘汰旧军。这样便是构成了武安、临安、潇香、江陵、云州五大营军马的基础。同时,兵役制之下是没有任何国家福利待遇。

说白了就是白当兵,当完了你回家接着原来干啥还干啥。而且大蜀重文轻武,军队中升迁极为困难,战死者抚恤又少,所以百姓常年以来对当兵非常反感。

这样一来,虽是百姓近千万,你说这兵员征集难不难?再者这邹丕不学无术,更是搞得一塌糊涂。

欧阳澈是颔首道:“大人放心,卑职今晚连夜书写方案,等明日就来议定。”

岳渊皱眉道:“子玉,时不我待,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来议一议?”

欧阳澈为难的道:“岳兄一是兹事体大,在下一时间是不知从何说起。而是现在已是不早,大人还要宴请众人。再者今晚十之**会有刺客前来,我们虽是议定了策略,但是还是需要休息一番为好。”

岳渊、楚云谦是点头称是,这所的有道理,众人昨天至现在不过是休息了不足一个半时辰。应对刺客,没有充足的体力是不行的。只是现在中认识没有睡意,楚云谦是命人端上新的香茗,又点燃一根安神香,他与岳渊是闭目调息,欧阳澈是假寐一旁。

小半个时辰后,突然一名衙役前来奏报,打乱了众人休息。

让楚云谦吃惊的是前来找自己的人是方平,而且是必须马上进宫见他,同时前来相招的小太监是面色惶恐,说方平正在怒火中让楚云谦赶快去。

楚云谦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卯时中刻,设宴的时间是辰时初刻,当下有些为难,但是方平相招也是不能不去。当下安排欧阳澈等人先行去往四海客栈接待,而后自己去过方平处后直接赶到四海客栈。

岳渊自是放心不下楚云谦安全,所以是陪着他赶往皇宫。

一路上楚云谦不禁疑惑:方平何事如此急着召见自己?接着他是心中一跳:莫不是长平出了什么事?还是长平想见自己了?

幸福与担忧一齐泛上心头,只是忧虑要大与幸福。因为前两日才见过长平,以她的心性,绝不会现在就急急前来召见自己。

楚云谦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再次见到了长平与方平,不过,方平的脸色却是不善,长平也是无奈的朝他笑了笑,绝世的姿容。

楚云谦看着方平道:“方公公,不知这么急的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方平“哼“了一声道:“楚大人现在可是春风得意,身兼数职,到是我大蜀历年来所罕见。”

楚云谦见方平出言有些不善,疑惑的道:“方公公,云谦是做错了什么吗?”

方平没有答话,楚云谦一脸苦笑的看向了长平。

长平笑了笑道:“楚大哥不要急,没事的。”

长平的容色神态较之两天前是好转了许多,显然上次见面之后,她的心结被打开了不少,这也是楚云谦一见之下心中稍安的原因。

方平却是皱眉道:“殿下,你也太护着他了。咱家今天叫他来,就是要留他再此,我看他能怎么办?”

楚云谦一愣,这是为何?一会晚宴即将开始,欧阳澈已经去了,自己是主角不到场那算什么事情?但是面对方平,楚云谦真的在心里将他视为可以尊敬的长者,他这么一来,自己还真的无所适从。

他是焦急的拱手道:“方公公,我一会真的有要事。待我办完后,再来向你请罪可好?”

方平是双目一瞪道:“不要左顾言他,今晚你就在咱家这里呆着。”

方平也是将楚云谦等人看做了知心人,所以丝毫没有顾忌的便是要将楚云谦留下。

楚云谦见状是心思电转,他对这长平道:“殿下,这是为何?”

长平是面色一红,欲言又止的看向方平。

方平见状是有丝怒意的道:“不要问殿下,她怎么能说你那些破事?”

楚云谦再次愣住了,急的脑门冒汗。

长平见状是娇憨的对着方平道:“方公公。”

方平是微微一叹道:“殿下蕙质兰心,咱家是不放心这楚云谦啊。罢了,咱家就来说吧。”

原来,午后方平在长平处闲聊。这位方总管可是对长平关心至极,自从楚云谦上次来过,他几乎是每天都是尽量陪着长平,怕她再次陷入悲苦之中。当然,长平的寝宫正在后宫之中,这么做也是为了可以就近监视太后与文郡王的往来。

只是早朝之上,楚云谦被身兼数职,一时间后宫里面也是私议不已。他二人听说之后倒是欢欣不已,不料片刻之后传来消息,楚云谦今晚在四海客栈贵宾房大宴,而且还请了雍都名妓白素研到场献艺。

这白素研等闲间是从不献艺,想一睹她的色艺双绝,可是难如登天,更不要说是出了紫月楼献艺。这连续两天白素研登临四海客栈,巧的是楚云谦都是在场,而且今天还是楚云谦相邀。

白素研平素对于豪门权贵都是不屑一顾,可这位朝中新贵这么邀请之下,这位绝色佳人竟然是应允了。一时间市井之中的好事之徒纷纷添油加醋之下,好似这位楚大人和白素研之间关系暧昧至极。

也难怪,楚云谦毕竟是年少英俊,这段风流佳话倒好像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般,谣言几乎变成了真的。

长平在闻言之下起初是面色苍白,方平看的是心疼,对楚云谦也是不满至极。既然你是知道长平对你心有所属,如此佳人,你怎么还如此不自爱?所以他是立即派人将楚云谦招来责问。

只是后来长平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原因,对楚云谦的信赖之下要求方平不要找楚云谦,方平是迟意不肯。她这才不放心的跟着方平来到了这里,方平也是架不住长平的缠磨,只得答应。但是条件是将楚云谦留在此间,不让他前往赴宴。

楚云谦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干人只是从事情上考虑,却没想到会惹来这样大的麻烦。

他是苦笑的道:“方公公,你误会我了。”

方平冷笑道:“你宴请什么人咱家不管,但是你为何要请一个妓女来助兴?而且这个所谓的名妓竟然是破天荒的应允了,你这朝中新贵当是能耐不小。”

方平的意思很明确,他在雍都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白素研?此女向来傲骨,对权贵是不屑一顾。这样的色艺双绝的女子,自然也是不差钱,那么这位白素研如此捧场,倒地是看上了楚云谦什么呢?

长平是温婉的道:“方公公,婷儿相信楚大哥,再说婷儿也不计较这些,只要能和楚大哥在一起就好。”

方平是摇首不语,这位殿下心性纯洁,只是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楚云谦就是想纳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还没有娶到长平之前,便是有这些个瓜葛,难不成想让长平为妾?再者就算长平是正室,要是楚云谦将白素研纳为房中,这位殿下如何敌得过白素研这样的风尘女子?争风吃醋中,长平岂不是悲惨?

所以,方平是绝对不允许楚云谦这样做。

楚云谦本是玲珑剔透之人,现在那里还看不出什么情况?

他是心中苦笑的忖道:“一时不慎倒惹得后院失火了。”

第九十七节 大蜀名妓

楚云谦是苦笑着、带着小心将这里面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当然关于四海客栈与白素研的事情也没有掩饰。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在方平与长平面前,没有任何必要去掩饰什么。四海客栈这个情报网络,方平二人是首次知道的,他们也深切地感受到了楚云谦的心意。即便是最为机密的事情,也不会去瞒着长平,不想她受到一丝伤害。

方平是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这里面如此复杂,李智、赵元的安危现在几乎是维系着大蜀的国脉。而柳方云的遇刺,显示了朝中内奸危害之大!

他是沉吟不语,他知道现在楚云谦时间很紧,没有机会详谈这些。

楚云谦是用最为简洁与快速的语言将这些描述过后,看着方平道:“方公公,云谦待殿下之心至死不渝,还请放心。”

方平叹了口气道:“你要小心了,要不要咱家随侍你身边?反正咱家现在也没有多少事情。”

方平本就是武学高手,身为大内总管自然是杂事繁多,而且可以屈尊降贵来保护楚云谦,可见其心结已解。

楚云谦明白他的心意,笑了笑道:“谢过公公,云谦还有自保之力。”

他现在是心情一松,知道是雨过天晴了。

长平不放心的道:“楚大哥,你要小心啊。”

楚云谦温柔的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殿下可记得离尘谷中之言,云谦自会终身相守。”

长平闻言是心中一荡,那是楚云谦首次表白心迹,而且是明确的承诺只会娶她一人厮守终身。钟爱之人如此说来,其心意的表明不言而喻。

长平是带着一丝羞意与内疚的道:“楚大哥,婷儿相信你。”

长平也是人,在初闻这些流言之下自是有些失落,但她倒是从来没有责怪过楚云谦。

楚云谦点点头,看着有些莫名的方平告退,方平二人知道兹事体大,自然是不会再留着他。

楚云谦出得皇宫,已是快到辰时,他是会同了岳渊,快马加鞭赶往四海客栈。

四海客栈现在是人声鼎沸,看来又是白素研的到来再次掀起了波澜,只不过楚云谦现在是苦笑,方才方平的怒意他还可以深切的感受到。

楚云谦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围观,指指点点之下,楚云谦觉得有些心虚,急急忙忙的跑上了五楼。

今天的五楼不一样了,是一色的鎏金雅厅环绕排开,而楚云谦所定的正是朝南中央处的一间大厅。

这推门而进,里面已经是众人云集,欧阳澈正在里面四处打点招待。而岳渊自是不习惯这种环境,早已是留在四海客栈入门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他在警戒。

文郡王见到楚云谦进来是哈哈大笑道:“云谦果然是雷厉风行,这才上任便是忙于处理公务。现在倒是你这个东道主来得最晚了,当时要罚酒三杯。”

说罢是长身而起迎了上来。

楚云谦是连连告罪。

张然笑道:“还要谢谢楚大人,楚大人果然是出手不凡,竟然可以请的白素研前来献艺助兴。”

楚云谦笑道:“只要王爷不嫌弃下官招待粗陋便是。”

邹丕一旁有些酸酸的道:“这还粗陋?即便是今晚无酒无菜,只要是白素研前来,我等已经是觉得荣幸之至了。”

楚云谦笑着拱了拱手。

薛烈一旁笑道:“靖国候不要再此间吃醋,你也不看看楚大人年少有为、风流倜傥,正所谓美女爱少年英雄嘛。”

楚云谦忙道:“薛大人抬爱,这还是邹大人提携。他要是不同意,下官怎么能兼任兵部侍郎?”

邹丕笑道:“楚大人不要自谦,再者舍弟之事我还没有答谢。”

王文远笑道:“邹大人是捡到了一个宝,有楚大人在你的战备十一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可不能算是答谢之用。”

邹丕闻言是道:“这是当然,楚大人才干有目共睹,但不知有什么良方?我这个兵部尚书恐怕是大蜀目前最累的差事,这许多兵员一下子怎么可能凑齐。”

楚云谦心中凛然,这王文远之言直指战备要害,是无心还是有意?

这时冯如却是道:“侯爷数次相请白素研赴宴献艺,却是无一次成功。此次楚大人却是请来了此女,当是可以让邹侯爷一饱眼福,看来你是欠了楚大人两份人情。”

邹丕闻言是唧唧一笑道:“这些个事情不提也罢。”

楚云谦是接言道:“还请诸位上座,下官马上安排上菜。”

这时众人都是一脸惊异之色的看着楚云谦,就连欧阳澈也是满面诧异。

楚云谦却是面色疑惑的望着众人。

张然有些迟疑的道:“楚大人和这白素研不熟悉?”

楚云谦一愣道:“王爷,在下与她素昧平生。”

文郡王也是惊奇的道:“那么白素研怎么会给你这么大的面子?我还以为云谦多年执役禁卫军中,暗自和这白素研有着交往。就是本郡王想请她一回,也是难比登天。”

楚云谦尴尬的笑了笑,他可没想到这白素研竟然是魅力如斯,欧阳澈这一手实在是让自己骑虎难下,难怪方平会如此慎重此事。但是这和开席有什么关系?

薛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道:“楚大人想来是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些风月之地?”

楚云谦是心思电转,这诸国间对于风月之地是非常看好的。权贵们喜欢流连在此,尽撒千金不惜以自抬身份。文人墨客也是钟情于此,吟诗作赋间是风流韵事广为传唱。特别是那些色艺双绝的名妓,更是让这些人忘乎所以。

当然这里面可不是低等的仅仅是为了一泄浴火之处,讲究的是诗情画意、情趣音律,也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当然才子佳人之事也是屡见不鲜,豪门纳入金娇也是比比皆是,而这些都是市井甚至朝堂之上的佳韵之事。

楚云谦自是不可能到这些地方来,出京前他可只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下级军官。但是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所犯知错在什么地方了,只看这桌席主位闲置,雅间一侧设有香阁一所,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吗?

楚云谦是笑道:“下官鲁莽,竟是没有留意白小姐还没有到。只是今天我是勉强一试相请与她,因为昨日诸位大人无不为之倾倒。想来她还是看在诸位大人的面子上,才肯再次前来。”

这个解释倒也是合理,众人也就没有再追问,是哈哈大笑间再次相谈甚欢。

只不过王文远看向楚云谦的目光中多了一份疑惑。

不到半碗茶的时间,只见雅间门外传来一阵淡雅的香气,楚云谦是为之侧目看去,众人也是停止了交谈,看着门外。

门外传来一个黄鹂般的声音道:“诸位大人,我家小姐前来献艺,还请诸位大人迎接。”

楚云谦心中一震,这位白素研可谓是架子极大,这里面坐的可都是当朝重臣与皇亲国戚,甚至还有一个唯一的亲王。这些炙手可热的猛人俱是在席,她竟然敢叫众人迎接,这是怎么个迎接法子?

楚云谦正自己想着,众人已经是起身分立与席间两旁,看来这些人都是熟知其中过程。楚云谦是罕有的抱着游戏的心态,照葫芦画瓢的站在右手边。

张然是众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一干人等均是看着他。

张然朗声笑道:“我等荣幸之至,还请白小姐入内。”

说罢用眼色示意站在门内的季同、季锤打开房门。

楚云谦不禁是凝神看向门口。

房门一开,首先扑鼻而来的是淡雅的清香,是淡而不浓,浓而不烈,实在是沁人心脾。接着两名面容姣好的侍女打扮的少年女子是款款而笑入内,其后跟着一名雪衣女子,是身材高挑之下身形妙曼,峰峦起伏中却是纤毫毕露,只是白巾斗篷覆脸而下,让人遐想无限。

楚云谦是心中暗道:观此女身形倒是一个绝代尤物。

张然拱手笑道:“白小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了,还请恕罪。”

只听那名雪衣女子对着众人做了一个福,银铃般的笑道:“妾身不过是风尘中求生罢了,不敢当王爷所言,还望诸位大人随意。”

只听这声音中是绵中带软,带着种强烈的甜意与魅惑。而且语调自然至极,显然刚才不过是客套。

楚云谦心中暗道:“这样的女子当是尤物,只是不知怎么可以如此迷倒众生?”

邹丕声音有些发紧道:“还请白小姐上座。”

接着他是右手一指,示意主位就做。

白素研是轻笑道:“如此妾身就不恭了。”

说罢是轻移莲步走向主位,而后是施施然的坐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楚云谦也是坐于末座之侧,正好斜对着白素研,而欧阳澈是居于末座,正好面对着这位绝世尤物。

其实楚云谦在诧异,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名妓不来献艺,反倒是坐了下来,他是看向欧阳澈。

欧阳澈此时是心中苦笑,因为下午时间太急了,楚云谦被方平招进宫中。而众人整天都在安排战备事物,晚上又要面对估计的刺客。所以欧阳澈没有告诉这白素研赴私宴献艺可是有着条件与要求的,这不同于她公开献艺。只是这些他原本是准备再来的路上告诉楚云谦或是宴前告诉,没成想楚云谦却是来得如此迟,以至于自己没有机会来解说。

好在,这些东西张然等人都是知道,而楚云谦也是机警谦和,也不用担心他太过于失体。

看着望着自己的楚云谦,欧阳澈小声道:“顺其自然。”

楚云谦是明悟的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两名侍女立于白素研身后,白素研是轻台玉手欲要摘下覆面的白巾斗篷。

只见这十指玉手是纤纤细长嫩如春笋,上举之下是衣袖滑落,皓腕如雪是晶莹剔透。

楚云谦看着众人是一脸迷醉的看向此女,就连薛烈也是不例外。

斗篷取下,楚云谦是扫目望去,却也是头上一阵晕眩,心跳加快。

只见白素研是瓜子脸上清秀如雪,但却是偏偏一对凤目流转之下显得风情万种!琼鼻瑶口是般配异常,一张薄唇之上却是略显微厚。耳珠圆润之下是白皙欣长的脖颈,两根喉骨是显现无疑!

楚云谦在心中不禁赞叹:真是绝代佳人!

这是种妩媚性感与清秀相结合的美,在尤物的气质之下显出冰寒的出尘之美。绝对是男人心目中的完美绝色,有强烈占有的欲望,同时也有一亲芳泽的胆颤之心。

这不同于长平的美,长平的美是清丽脱俗,是种不粘人间烟火的美,就好比是空谷幽兰,亦或是昙花隐现。而白素研的这种美是热情奔放之下的魅惑脱俗,就好比是牡丹却又是幽兰。

前者让人不敢亲近而膜拜,后者却是让人强烈的床欲之下的胆颤。

楚云谦是强提心神暗自叹道:“如此绝代佳人却是沦落风尘,难怪众人是心驰神摇!”

第九十八节 宴前相辩

白素研是轻叹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张然是自嘲的道:“白小姐国色天香有如仙子临尘,倒是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之失色忘情。”

冯如罕有的露出迷醉的神色道:“白小姐却是人间仙子,每次见到都是让在下为之颠倒。”

白素研却是笑了笑,犹如百花齐放下的热烈与飘逸。

楚云谦再次心中一跳,赶紧移开目光。只是一瞥之下,却是见欧阳澈脸色一丝微红,正埋首静坐。

他是心中苦笑,白素研的魅力堪称绝世,就连欧阳澈也是为之动心。

却听白素研轻言道:“人之外像不过皮囊罢了,诸位大人难道不知红粉骷髅之意?”

众人闻言都是苦笑。

楚云谦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白素研却是与众不同,旁人赞叹她的姿色,她却是流露出厌恶之意,直言相责。

薛烈笑道:“白小姐色艺双绝,自是不在意这相貌。倒是王爷和冯先生唐突了,天下谁人不知小姐的才艺才是真正的冠绝天下。”

白素研却是眉头一皱,自是一番风情。

她是缓缓的道:“薛大人此言不符,妾身之才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罢了,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安民,何来冠绝天下之说?充其量也只是赏玩间的浮夸而已。”

楚云谦是首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素研,这女子出言不凡,似乎有心怀天下之意。转念间想到这白素研可是亡国的公主,自是与众不同。

薛烈被她这么一腔,只是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

文郡王解围的笑道:“白小姐等闲不出紫月楼一步,我等之中不乏数次相请的,可到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今天确是领略一番这惊世才艺了。”

邹丕有些酸酸的道:“郡王爷所言不差,老夫就是碰了数次闭门羹。“

王文远笑道:“白小姐对楚大人却是青睐有加,今天我等倒是沾了楚大人的光,真是美人惜英雄!邹大人今天倒是可以得偿所愿。”

邹丕闻言是幽幽的看了一眼楚云谦,楚云谦是心中一紧,这王文远之言倒是有些问题。

白素研却是美目流转看向楚云谦道:“想来这位就是楚大人了?”

在座的就是楚云谦最为年青,这倒也是好认。

楚云谦颔首道:“正是在下,今晚还要有劳白小姐了。”

白素研颔首笑道:“素研今日听闻大人身兼工部、兵部侍郎,而且是年仅二十余岁,当真让素研吃惊。倒是有心一见这位大蜀后起俊杰,不想午后大人便是着人相邀,我这才欣喜之下允诺。只是一见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素研很期待大人下面的表现。”

众人也是明白了今晚为何白素研会前来,倒是一阵起哄,大肆羡慕恭维楚云谦。

倒是楚云谦是一愣不解其意,众人便是给他介绍其中之意。

原来这白素研虽是沦落风尘却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同时各方权贵大豪无不为之动心,早年她是游历诸国,只是两年前才定居大蜀紫月楼。

她在声名鹊起之时为了表示坚守贞操的决心,便是许下诺言,今生只嫁文武双全的英杰之士,不吝是否为妻为妾,也不论贫富老少。

只是她本就是才艺惊人,这种标准自是极高。多数人是连她的面也见不到,倒是使得这数年间是空度虚华,常惹得一些少年子弟为之扼腕叹息。同样权贵巨贾们也是望她兴叹,而一些真正的如同刘静安之流的人杰,自是对她相敬而非有非分之想。

不说白素研是色艺双绝,本就是闺房中的绝代。就是这些年多方权贵巨贾为其不惜一掷千金,其本生的金银积蓄可能就是无可计数。这样的绝代娇娆,会引来多少少年子弟?

而白素研这么一说,无异于是在表明心迹,看中楚云谦,也是在提醒他可以放手追求自己。

所以众人是羡慕起哄不已。

楚云谦是心中苦笑,昨天怎么自己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位娇娆?这也是太直接了。

他是苦笑的道:“白小姐厚爱了,在下不过是一平凡人,不足小姐一提。”

白素研倒是一怔,她从刚才众人的解释中可以看出楚云谦没有涉及风月场所。但是自己这样明言相告,倒是被对方一语拒绝,这还是第一次,她不禁在心中加重了几分对楚云谦的评价。

她是笑道:“楚大人谦虚了,这些日子来,大人是护的公主回京,在潇水东岸驰骋杀敌,这般事情素研还是知道的,如此英才怎么会是一平凡之人?”

众人也是笑说楚云谦太过谦逊,可惜了白素研的一片情意。

说话间,酒菜已经是流水般的上来。

当然这些酒菜是经过凌墨言等人严格检查的,整套餐具均是银质,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当然,今晚是格外严谨,因为预料中会有刺客前来,下毒也是种手段。所以,上桌前岳渊也是亲自提前尝试了一口各色菜式与酒水。

酒菜上定,白素研面前是一杯香茗。

文郡王笑道:“还请小姐出题,只是不要太难,否则我等可见只能见到色艺双绝的其中一绝了。”

楚云谦这才明白过来,敢情白素研要表演还需要出题,看这形势是众人辩论相答,这倒是别出心裁。

白素研是笑道:“郡王爷严重了,素研不过是个听着,还期盼诸位大人人杰畅言。”

薛烈是一抚银须道:“还请小姐出题,上次已是去年一题儒道议题端是让老夫回味无穷。”

楚云谦心中一动,自己对这白素研却实是陌生至极,想来此女多是出些政论时局的题目,这种胸怀在女子中堪称奇才!当下便是凝神细听。

白素研是微微的道:“眼下大蜀战火四起,今日之题便是蜀国与元宋战局胜败和三果如何?每出言者理胜则进酒一杯,理亏者罚酒三杯。”

众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动,陷入思考。

这题可是大了,这战局结果现在是变幻莫测,虽说整体蜀国有覆亡之势,却也不是轻易可被元宋得手的。由此可见这位名妓的眼光对于时局,却是有着深刻的认识。

楚云谦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白素研此时却是在轻轻品茗。

片刻邹丕出言道:“观我大蜀现下时局,可谓是举国战备,国库充裕是民心齐聚。又有李智等名将扼守潇水天险,元宋是自取灭亡!”

白素研轻笑道:“邹大人倒是快人快语。”

邹丕哈哈一笑道声不敢,便要取酒饮下。

白素研却是话锋一转道:“邹大人且慢。只是元宋联军据说有四五十万之众,其中又是能臣良将云集。潇水总比不过三关,而李大将军总不能超越其伯父。看来邹大人的论据不够精准,论点也是不能立足。”

邹丕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姐所言甚是,但是我大蜀在潇水也有五六万人的军力,同时整个战备正在进行,不日将会武装数十万新军,岂会惧怕他元宋之军?”

白素研微微一笑,看向他人。

楚云谦是疑惑,这白素研批驳了邹丕,怎么不在往下继续分辨,却是看向其他人?

这时薛烈是沉吟的道:“白小姐所言不错,就目前来看大蜀必胜还不能下定论。只是我们已经全力加强战备,想来以我大蜀国力之富足,足以组建大军来抗敌。所以,邹大人所言还是有道理的。”

白素研笑道:“那么薛大人的意思是大蜀可以全力抗敌了?”

薛烈想了想道:“不然,眼下需要备战的时间,所以这但凭武力抗敌而无求和之机,显然是不足以使得我大蜀全胜的。”

冯如笑道:“看来邹大人出言过快了,这元宋可不是自取灭亡,当是罚酒三杯。”

邹丕苦笑道:“理应如此。”

当下便是一饮三杯,白素研也是举起香茗陪着小啜了一口。

文郡王出言道:“其实大蜀是必胜之局,邹大人所说是合情合理。众志成城之下,我军断无失败之理。只是这胜负之间却是颇为曲折。我军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完成战备。所以在下以为当是先和后战为要。”

张然却是道:“和则我方有利,但是元宋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相和。”

冯如却是道:“昨日楚大人不是提出了先行重创元军,再行和议吗?在下看来却是可行。”

白素研闻言是看了楚云谦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赞扬之色。

她是婉婉的道:“但不知郡王爷用什么法子先行和议?”

文郡王闻言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在下自罚三杯。”

这个问题他可回答不了,明摆着现在你去求和,元宋会答应吗?但又不能推说等待时机,这是车轱辘话,张吉文自然不屑为之,所以当即爽快的喝了三杯。

楚云谦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娇娆是在探寻这眼下时局的办法,当然必须是一语中的,来不得一丝含糊之言。

白素研是笑着看着张吉文喝了三杯,而后对着张然道:“王爷,你怎么就知道元宋现在不会答应求和?”

张然伸手取过酒杯把玩道:“元宋现在占尽优势,自是不会答应,当是继续合力亡我大蜀。”

白素研一笑道:“诸位大人可有意见?楚大人难道就这样枯坐无味?是不是不屑与素研相议?”

楚云谦是拱手道:“在下不敢,我是才疏学浅不敢擅自出言。”

文郡王笑道:“云谦不必拘谨,白小姐此番是好意。你尽管畅言,驳倒了王爷,让他喝酒。”

楚云谦是微笑不语。

众人催促无果之下,冯如是出言,而白素研看向楚云谦的目光中有了一丝失望与轻视。

冯如道:“王爷所言确是实情,当喝一杯。”

张然哈哈一笑看向白素研,后者是微笑不语,当下张然是将手中杯酒一饮而下。

白素研轻叹道:“看来着战前相和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冯先生所言的赞同眼下出兵重创元军,是如何做?”

冯如苦笑道:“小姐,这可是楚大人昨日的意思,在下如何能知晓?”

白素研却是没有放过他,她是美目流转,轻轻地道带有一丝嘲笑道:“只是冯先生方才是赞同认为可行的。”

冯如自嘲的道:“小姐莫要相逼,在下喝酒便是。”

说罢是将三杯酒一连喝下去。

楚云谦心知要遭,冯如如此做法,必是惹得这位兴致不同的娇娆盯上自己。只是现在根本无从设计渡水击敌,再者就算是有了这渡水击敌的详细计划,那定当是军中绝密,怎么可能在这席间斗酒相谈?

果然,白素研看向楚云谦道:“素研愿闻大人高论。”

楚云谦是苦笑道:“白小姐果真是不同凡响,只是这不过是在下的设想而已,此间哪里会有什么说法。”

白素研却是不满的道:“素研又不是在刺探军机,大人怎么如此躲闪?只不过这重创一说在眼下大蜀军力疲弱之下,大人还有此心倒是让素研耳目一新。但不知这立足点在何处?何以大人有此信心?”

楚云谦苦笑道:“在下自罚三杯。”

说罢便要去拿酒。

只是白素研却是一声冷“哼”。

这时他身后的一名侍女道:“楚大人当真是让我家小姐失望至极,她在你面前自称名字而不用妾身,实是有意与你。这么些年来我家小姐还是首次明示大人可以有机会一亲芳泽,你怎么如此避拒?”

白素研却是伸手拦住侍女道:“多嘴!想来楚大人认为素研之是一介风尘之人,看来此间酒席毫无生趣,素研是来错了。”

说罢起身一福道:“诸位大人请见谅,素研之题看来今日是毫无建树,妾身就此告辞。”

众人是慌忙相阻,楚云谦更是目瞪口呆。

他想不到这位娇娆会是如此率直,转眼间便是要走人!看着众人起身相劝的样子,这个论题却是让她可以表演的先决条件!

第九十九节 歌舞喻国

邹丕面色不满的道:“云谦,你也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何必要搅了大家的雅兴。(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白小姐莫急,我这就命他说来。”

言罢是对着楚云谦正色道:“楚侍郎,本官命你从速说来。”

楚云谦心头一阵烦恶,这邹丕当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为了讨好白素研当面摆起了官架子,他是面色不动依旧苦笑,但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顺带着他也瞥了一眼白素研,毫无疑问,他是现在连这位娇娆也都产生了一丝厌恶,方才的好感与欣赏之意是荡然无存。

白素研是何等人?常年混迹于这风华雪月之地,就是看也是看会了这人面之色。当下她是心中一惊,这楚云谦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说自己的绝色丝毫没有打动他,就是自己这番论见时事的才华,对方也是丝毫不在意。

她是心中忖道:“看来这位看似文弱儒雅之人,其内心却是傲然。”

当下她是出言道:“邹大人,既然楚大人不愿说也就罢了。初次与楚大人见面,妾身倒是不好太过得罪。罢了,妾身就陪着诸位大人好生用餐,至于这献艺与论题就此而至吧。”

言罢是缓缓坐了下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是兴致索然。

文郡王叹道:“云谦,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好端端的错失一睹白小姐绝艺的机会!”

楚云谦是拱手道:“郡王爷,实在是在下不知从何而说。”

张然是沉吟的道:“楚大人还是听本王一句劝,只是说说罢了。再者此间都是自己人,无需害怕泄露。白小姐素来喜欢这样辩论,无非是想一叙时局罢了。”

薛烈也是皱眉道:“这里面并没有涉及军机谋划,楚大人怎么不愿说说吗?”

楚云谦见状是知晓了眼下自己环境,成了众矢之的!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这白素研果然不简单,一个来回便是将自己陷于绝对的被动,而且是毫无声色。

他与身边的欧阳澈对视了一眼,均是暗自惊骇:“如果此女是北元谍探,这般翻云覆雨的手段,雍都必然是祸乱四起!”

他这边心念电转间道:“诸位大人,白小姐,在下却是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薛烈一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要逼着楚大人了。”

文郡王笑道:“薛大人说的是,这等大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来来来,我们喝酒。”

张然是摇头道:“只好如此了,只有下次再来一睹白小姐的绝艺了,只是楚大人现在是佳人有意,你可不要流水无情,要好好上心啊。”

楚云谦是连声告罪。

正当众人准备对饮之时,王文远却是皱眉道:“莫不是楚大人已经有了详实的计策上报了赵相?此间是不方便说话了?”

此语一出,王文远是浑身一惊道:“在下想得太深,不自觉失言,诸位莫怪。”

可是在坐众人中是数人面色一变。

张然是看了楚云谦一眼,鼻中一声“冷”哼。大蜀唯一的亲王,当朝皇叔,最起码身份上要比赵元高得多。

邹丕更是面色一白,狠狠地看了一眼楚云谦。明摆着,他可是兵部尚书,是楚云谦的顶头上司。这般做法,将自己置于何地?

文郡王则是皱起了眉头,他是在极力拉拢楚云谦的,赵元也是他的死对头。如果王文远说的是真的,那么楚云谦必是赵元心腹,此人不也就是自己的敌人?

薛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楚云谦,应该说赵元把持相位数十年,这薛烈的已经是吏部尚书,在往上可就是丞相了,这其中的不满还用说吗?

楚云谦是再次心思电转,众人的表情是一览无余,他的心间泛起了冰寒之意。当即看向了正在惶恐的王文远,只是他也瞥见了白素研也在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文远。

他知道现在的形势是不容他不说了,否则会立即引起这几人的不满。不说这文郡王与邹氏兄弟正在密谋的针对赵元、李智的阴谋,就是这宴后还要请邹丕这位兵部尚书批准自己的征兵计划,也是不能让这些人排斥自己。

但是这渡水击敌的想法是欧阳澈昨夜所提的,而且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他详谈,自己一时如何来说?他是看向了欧阳澈。

欧阳澈自然明知此间形势,心中是懊悔昨天宴后在楚云谦提及的情况下,自己却是没有告诉他,所以也是看向了楚云谦。

二人两目相对,旋即一笑。

楚云谦是轻咳一声,众人立即是看向了他。

他是微微笑道:“王大人严重了,哪里会有此事。既然众位大人想一睹白小姐绝艺,在下也就勉为其难了。”

白素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甜美的声音再次道:“如此素研就继续论题,还请楚大人高言。”

文郡王等人闻言是神情振奋,一齐笑看楚云谦。

楚云谦却是笑道:“这里面繁芜复杂,也是在下与欧阳兄合议而来,就请欧阳兄代为叙说吧。”

众人为之一愣,这楚云谦是先伸出来后又缩回去,却是为何?

他们可不知道,楚云谦是压根不知道欧阳澈心里是怎样设计的。

在众人目光中,欧阳澈微微一笑道:“楚大人所命,在下就舔为一叙了。”

欧阳澈也是三十余岁,一身飘逸出尘,有是语调温和,这一出言是言辞得体,白素研这才注意到他,是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

欧阳澈是娓娓道来。

元宋联军势大,又是完胜之师必然骄狂。

蜀军是哀兵,死守潇水可谓背水一战,一旦潇水有失,短日间大蜀必亡。

所以可以出一支偏师渡水击敌,当可获胜。不过这只偏师却是不可能正面作战,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是,元宋联军也是有着自身的弱点。

那就是粮草,三关虽被攻克,但却是依然山路漫长,数十万人的粮草辎重运输还是不易。所以这只偏师只要可以奇袭元军粮草辎重,必然使得元军推迟进攻的时间。

而这时间是大蜀极为珍贵的备战时间,稳守潇水之下,元宋必然会为潇水东岸利益而纷争,所以联盟是不攻自破。

这样,和议便是可以成行。而后再聚精兵当可反戈一击,收复失地。

所以,大蜀只会胜而不会败,只会先战后和,再战收复失地。

欧阳澈一席话,说的是满桌之人面色激昂,这是一个清晰的整体作战规划!

张然是腾身而起举杯道:“好一个楚云谦!好一个欧阳澈!来来来,本王敬你们一个!大蜀如此英才,哪里还有不胜之理?”

当即是一饮而尽,楚云谦二人是连忙起身干尽杯中酒。

薛烈随之站起道:“老夫紧随王爷之后,真是惊心动魄,可谓是后浪推前浪!老夫所虑是尽扫而去!来,喝了这杯!”

楚云谦二人是随着而喝。

邹丕起身哈哈大笑道:“云谦真乃我大蜀虎将!我也来敬你们一杯,往后战备事宜,云谦你自己拿主意即可,老夫乐得清闲。”

楚云谦闻言是大喜,这可是意外收获!当即是连声致谢举杯而尽。

王文远是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楚大人果然是名将,不愧能击败叛贼石蓝枫!在下敬你们一杯,还是我一言之下,否则楚大人可不会这么爽快,今晚在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楚云谦笑道:“王大人言重,只不过是设计之言,当不得真的。如此盛赞,在下惶恐。”

三人是对饮而尽。

文郡王是心中狂喜,这楚云谦及欧阳澈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再此绝境之下竟然还想着出奇兵反击致胜,而且是谋划精准,目标明晰。他日为我所用,岂不是国之能臣?

他是欢笑的道:“云谦,欧阳兄,我们自不需多言,来,干了这杯!”

楚云谦与欧阳澈相视苦笑,这可是连续喝了好几杯了。

正要举杯相喝之时却见冯如起身道:“算上我一个,在下钦佩!”

四人是一干而尽。

在一轮敬酒之下,白素研是笑而起身道:“诸位大人都是把盏而尽,妾身却是还没有一表心意。”

邹丕是喜道:“白小姐是要献艺了?”

白素研微笑道:“能聆听如此高论,妾身怎能不依诺而行?”

众人是大为快慰!

楚云谦是心道:“此女真是不凡!言笑之间是得体至极,把握人的心思可谓一绝!”

白素研却是款款来到楚云谦身边笑道:“楚大人果然是年少英杰,今日素研也来敬大人一杯。”

众人是齐声叫好!

楚云谦是微笑着和白素研喝了一杯,然后白素研是看了一眼欧阳澈,然后转身道:“春兰、秋玉,准备乐器。”

两名侍女应诺一声,便是向房门走去。开门之后,侍女是呼唤一声,一会儿鱼贯走进了十余人的乐师。

乐师进门之后,雅间大门再次合上。只是方才乐师进门时,整个四海客栈是欢呼声四起,接着现在是落针可闻,显然大家都在静待白素研的表演。自然门外的嘛,是听了。

白素研是袅袅婷婷走上已经设好的演台,站定后是回眸一笑,众人只觉得心神震荡。

丝竹之声是缓缓而起,犹如天籁一般萦绕耳间。

白素研是吐气开声缓缓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甜美的嗓音混着深深的哀痛,催人泪下。歌声在婉转曲折之下是声声清澈。配合这歌声是白素研妙曼的舞姿,白衣飘飞之下是莲步轻移,宛若在云间行走。明明是踏地而行,却是腰身折柳之下行云流水般不着痕迹。

绝世的姿容,魅惑的身形,天籁般的歌喉,仙子般的舞姿,众人是看的心旷神怡。就连本身对其有着戒惧之心的楚云谦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白素研,大蜀第一名妓,果然名不虚传!这才艺堪称绝代风华!”

只是他也心中疑惑,这白素研今晚的歌舞怎么都是这些亡国思故的凄迷之调?

白素研是乘兴又接连表演了数支歌舞,整个雅间是香风阵阵。几曲歌舞下来,她已是额上香汗淋漓。

众人还沉醉在这出众的歌舞中时,白素研已然是来到了席边站在主位之后。众人是慌忙醒转,连声称赞。

而雅间之外是传来震耳的叫好之声!

白素研却是一福身姿道:“诸位大人,妾身今日歌舞多为亡国思痛之曲。只是眼下大蜀危亡之秋,妾身一介红尘之人,无力为国,还请诸位大人劳心劳力安整社稷,以保黎民免遭战火之灾。”

众人无不为之感佩,楚云谦也是觉得此女当真是侠义情怀,气魄不让须眉。

张然是叹道:“白小姐忧民忧国之心,堪当我等为样!”

说罢他是深施一礼道:“在此,本王代大蜀民众谢过小姐。”

文郡王也是叹道:“小姐放心,本郡王誓死已赴国难,忠心为朝廷办事,决不让元宋贼寇侵入潇水西岸!”

楚云谦是心头一动,只怕此时这文郡王是出言赤诚,想来是被这白素研的歌舞所感染。只是他心下叹息:在大宝之位的诱惑力下,恐怕这文郡王是难以自持。

第一百节 杀手来袭

白素研是微微一笑道:“王爷与郡王爷言重了,妾身不过是思及大蜀,怀念故国之下有感而发罢了。”

接着她的目光中射出一丝凄迷之色道:“可惜妾身故国现在已是烟消云散,百姓却是在暴政之下饱受蹂躏。但愿大蜀这方乐土可以免受战火暴政的摧残。”

这一缕凄迷之色在白素研那美目之中好像流转间溢了出来,众人都是为之心伤。

楚云谦在心头叹了口气忖道:“此女若非大善之人即是大恶之徒!”

白素研在众人无声中悄然行过,众人也是目送着她,知道白素研即将离去。

白素研是走到楚云谦身边轻轻一笑,方才的凄迷之色是了无痕迹,好似阴霾的天空中突然透出一缕阳光般,众人是为之心驰。

她是笑着道:“楚大人是人中之杰,今日面对素研却是暗藏庐山。不过素研却是觉得大人非同一般。日后只要大人相邀,素研定会前来,还望大人理解素研的心意。”

说罢她是对着楚云谦轻轻一福。

楚云谦是赶忙避让开来,对着白素研施礼道:“小姐厚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才智疏浅万万不敢在小姐面前班门弄斧。”

这话说得是很明白,我可不敢招惹你。

白素研是微微一笑,也没有言语,香风过后,佳人已是面覆斗篷出门而去。

楚云谦这才在心里暗自长吁了一口气,不说这白素研自身魅力惊人,只是这般直接就是叫自己难以应付,陷于被动。

果然,邹丕是目中闪过一丝妒火道:“云谦真是艳福不浅!”

楚云谦是看着邹丕苦笑,文郡王却是出言解围笑道:“邹大人休要嫉妒,你若是可以年青个数十年,这白小姐当是花落你的怀中。眼下就是小姐有意,恐怕你也是消受不起。”

这个打趣是恰到好处,既是顾全了邹丕的颜面,又是点出了楚云谦的年轻优势。到时避开了才华,加上有点闺房之事,倒是可以让邹丕接受。

众人是哈哈大笑重回席间。

只是白素研已是离开,再者这几曲歌舞道尽亡国之痛,众人是兴致消退,相互对饮了几杯后,便是纷纷告辞。

楚云谦是将众人送走,而后在四海客栈外汇合了岳渊。

此时,楚云谦、岳渊及欧阳澈见岳渊是点了点头,这个意思楚云谦是明白的,发现了刺客的踪迹。

凌墨言恰在此时是上前躬身笑道:“楚大人今日设宴敝栈,小店是蓬荜生辉。”

楚云谦也是还礼笑道:“凌掌柜的四海客栈堪称雍都首席酒楼,本官倒是觉得是你这四海客栈使得今晚酒宴增色不少,当时要谢谢凌掌柜。”

凌墨言侧身笑道:“楚大人是这京师的父母官,小人的小店设于此间,还王大人多多照拂。在下略备一些薄礼,还王大人笑纳。”

楚云谦却是没有推辞道:“如此本官就愧领了。”

凌墨言是伸手示意楚云谦入内,岳渊、欧阳澈也是随之进入。

只是从外面是看不见这几人现在是面沉如水。

进的柜台后的厢房,欧阳澈是道:“大人请更衣。”

楚云谦笑道:“看来今夜必有收获!”

说着他是解下外衣,凌墨言是呈上早已备好的软甲,楚云谦是快速的穿上。

岳渊冷声道:“云谦要当心,刺客的目标是你。”

楚云谦一笑对着欧阳澈道:“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欧阳兄却是要小心在意。”

欧阳澈道:“大人放心,一会属下自行赶过来,当不会有事。”

岳渊也是点头道:“子玉在此间稍待片刻,想来贼子袭击就在前面不远处。待贼子袭击后,你在前来相会。”

欧阳澈是点头应允。

楚云谦已是穿戴整齐,将软甲藏于外袍之后。楚岳二人是带着两名岳氏族人出门上马而去,数个软布包裹是坠与马后。这是凌墨言的礼物,当然里面主要装的是一些伤药或是解毒药物。

现在已是亥时末刻,初夏的微风轻荡,街上已经是人迹稀少,四匹骏马清脆的蹄声打破了这夜里的宁静。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楚云谦是暗自运气全身,神思进入了空明的状态,着身边的微风好像有了生命,穿越在他的毛孔之中。经脉中的真气似乎合着这微风的节拍在欢畅的流动,那夜在雾中山上的感觉是越发清晰。

楚云谦感到自己的武学是日益精进,他可以清晰地感到全身的肌肉在真气的带动之下,是自发的合着这微风的节拍,在肉眼不可能察觉的情况下保持着微妙的颤动,充满了力量,蓄势待发。

他是强忍着仰天长啸的冲动,在心里期盼着刺客的早些出手,他有着强大的信心,可以举手之间碾碎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刘静安所说的武道境界吗?楚云谦的心里充满了欢愉与探求的愿望。

四骑转过一条街尾,楚云谦的心中是警兆顿生。他知道,刺客就在眼前。但是他却是依旧眯着眼睛,眼中余缝射出了精光已是将周围看得一清二楚。

街道狭窄,只是仅仅容得两架马车并行;街边是一溜的两层三层建筑,多是沿街挑台挂廊,当是一条商铺街区。而这些挑台挂廊上是杂物颇多,而且这些楼楼之间多是起伏不平,房顶也是挑檐垒强。

这里是地形复杂,隐藏之处是比比皆是。同时,这错综相接的屋顶之上,又是逃生的绝佳之地。

这条街区是回往府邸的捷径,也是最佳的伏击地点。此刻能够选择这里,说明他的不俗。因为回往府邸的路径不止这一条,他敢断定楚云谦走这条路,说明心机不凡。这里也并不是唯一的可以设伏的地点,他可以选择这里,说明他眼光独到,精于刺杀求生之道。

楚云谦是立即提高了戒备,全身处于难以言喻的浮动状态。

行道半中央:“嗖”的一声微响,只见楚云谦是闷“哼”一声坠下马来!

岳渊是立即高声喝道:“有刺客!保护大人!”

随即三人是立即下马护在楚云谦身边,警戒四周。随着岳渊的大喝,这街上两侧的房中也是亮起了数盏灯火。

岳渊是沉声命道:“查看大人伤势!”

一名随从是立即矮身轻声呼唤楚云谦,楚云谦是毫无反应。

岳渊刚才自是看清了暗器的来路,这等暗器当是飞芒针之类的小型暗器。

飞芒针一般是寸许长短,依靠小型机弩发射。再其杀伤范围内是速度快、体型小、穿透力强,急难以防范。而且因为其体型小,一般不射中要害,其杀伤力并不大,所以用这种暗器的刺客、杀手,多是喜欢在这些飞芒针上图上剧毒。只要是刺入皮肤沾上鲜血,瞬息可以置人于死地!

也正是因为其阴险歹毒,所以为武学中人所耻。

所以岳渊此时也是有些心惊。虽然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但是如果楚云谦不慎,那现在可是性命攸关。

只是他是看见了暗器的来路,自然也可以推测出刺客此时的方位。眼前这位刺客可是还没有移动行迹退走,显然是在等待结果,如果有失,则伺机再次攻击。

岳渊现在是心思急速运转。

刺客没有立即退走,应当是他不知道自己与楚云谦均是武学高手,就是这两名衙役装扮的岳氏族人随从,也是武学高手。所以,他认为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军旅衙役之辈,不足以让他重视。

这点好就好在可以让己方的计划顺利实施,但是坏就坏在自己不能请以展现武功将其缉拿。这种情况下,这种飞芒针歹毒无匹,若是再来一次,躺在地上的楚云谦是危险倍增。

放长线钓大鱼,可是鱼也会咬人的。

时间容不得岳渊多做思考。

他是立即喝道:“大人怎么样?”

随从立即大声回道:“大人中毒了,气息微弱!”

岳渊是沉声道:“背起大人护住周围,立即回府,同时高声示警,招来巡夜军士,搜捕刺客!”

一名随从是依言背起楚云谦,岳渊与另一名随从是分立左右向前走去。同时,那名随从是高声叫道:“抓刺客!抓刺客!”

这一下子,街边的屋灯是接二连三的亮起。远处也传来了快奔跑下的盔甲摩擦声,是巡夜的军士到了。

岳渊可是不理这四下的沸沸扬扬,他的心灵是空境一片,他双目中的余光是紧紧的盯着刺客藏身之处。

他在戒备着,并且已经是改变了主意。只要是刺客再行攻击,他便是飞身而上擒杀刺客。计划固然重要,楚云谦的性命更为重要。

他的余光间,一条黑影是一隐而逝,他知道:刺客走了。也是,再强的刺客也多是孤身一人,怎么会敌得住众多军士的围攻?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岳渊是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四人快步走到街口时,一对十余人的军士已经到达。岳渊是命他们立即会同后续赶来的巡夜军士包围着这条街,立即使搜捕刺客或是直接击毙。

军士听闻是新任京兆尹楚大人遭到暗杀,是吓了一大跳,立即是展开了行动。一时间,这条街是鸡飞狗跳,转眼间,这邻近的街区也是纷纷亮起灯火。

而此时,岳渊带着随从背着楚云谦是快速赶往府中。

回的府中,众人是一阵忙乱,进的后堂侧房,合上房门,楚云谦这才醒转过来,微笑着立在岳渊身旁。

二人是正要说话,却是见大门猛地自次被推开,楚岳二人是惊愕的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方平,他是满面焦急之色,可一见到楚云谦是立即惊愕的张开了嘴。

而他身边站立着一个面容俊秀的难以形容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是面色惊恐、玄玄欲泣。这个小太监在见到一脸微笑惊愕夹杂站立的楚云谦时,是转瞬间破泣为笑,娇吟一声是纵入楚云谦怀中。

楚云谦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本能是要避开这扑面而来的小太监。但那一声娇吟却是生生的打断了他正要移动的身形,这个声音很熟悉。

香风扑鼻之下是软玉温香满怀,楚云谦是立即知道了怀中之人,不由得举起双臂将这小太监是紧紧拥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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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节 扑朔迷离

这时方平是轻轻咳嗽一声。(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楚云谦是马上醒悟过来,赶忙放开了怀中之人。只见那个面容绝美的小太监也是垂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后脖。

那名小太监是神色羞妮。

岳渊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太监竟然是长平公主,他是立即沉声让两名随从出门守卫,不得让其他人靠近。

这可是深更半夜,长平公主竟然是屈尊降临,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虽然岳渊是理解她与楚云谦是情生意重,但是毕竟是长平身为皇家贵胄,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对楚云谦可谓是不利至极。

这也是方平轻声咳嗽的原因,当时还有两个岳氏族人在内,所以他是赶忙提醒。

楚云谦有些心虚的道:“殿下怎么来了?”

他是感到奇怪,晚宴前不是才和长平、方平分开了吗?怎么现在这么晚了,他二人却还来到了自己这府中?

长平方才是情急之下当众失态,此时却是面色羞红螓首深埋,两只玉手是紧紧的揉搓着衣角不语。

方平是摇头带着一丝无奈道:“云谦,殿下知道你晚上可能会遭遇刺客,所以是极为担心。这不是软磨硬泡让咱家带她到你这府中来,咱家是没办法,只得让殿下装扮成随侍咱家的小太监前来。”

楚云谦这才明白过来,他是心中一颤,一股暖意升上心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平。

他的心中是极为感动的,长平的心性他是了解的。不是极为的关切挂念之下,她绝对不会出宫来主动见自己。现在是深夜时分,长平如此做法,可见情义之重。

楚云谦是语气深重的道:“云谦谢过殿下挂念。”

长平是柔声道:“方才吓坏了婷儿,楚大哥没事就好。”

方平也是皱眉道:“云谦在搞什么鬼?方才你被背进来,咱家与殿下就在这院子里的花园中,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楚云谦这才明白为什么方才长平二人是进门之后是如此之多的表情,也明白为什长平会突然失控扑进自已的怀中。

他是请众人安坐,然后微笑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方平皱眉道:“原来如此,只是云谦你这样有把握吗?”

楚云谦是点点头。(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岳渊是沉声道:“刺客已经出手现迹,他现在是绝对跑不了,他的隐身之处很可能就是朝中内奸之人。”

方平笑道:“好一个顺藤摸瓜,只是云谦过于轻率赴险。这飞芒针可不是儿戏,中者十之**是立毙。”

楚云谦是笑了笑指着方才放在桌案上的一支漆黑的钢针道:“好险,机弩响起时我已经是闪避,不想还是没有躲过。只是飞芒针是穿透了软甲一侧,没有伤到皮肉。”

长平闻言是轻轻惊叫了一声,玉手捂住了朱唇。她是面色惊慌道:“楚大哥可不能再以身涉险了。”

楚云谦微微点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欧阳澈的声音,显然他是被挡在了门外。

方平不禁叹道:“云谦的随从当是剑屏山中来的吧!如此严守命令真是让咱家心中敬佩。”

楚云谦是微笑的点了点头,岳渊出言让随从将欧阳澈让进来。

岳氏族人对命令的忠实于遵守也是让楚云谦暗自惊叹,这些人本就是相依生活在离尘谷中,这两人自然是与欧阳澈十分熟络。同时这些天来,这二人自然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

但是在岳渊的命令之下,依旧是将欧阳澈也是挡在门外。

此时的楚云谦是可以设想昔日武帝岳翎帐下大军的军容整肃与军纪严明,这样的雄狮纵横往来,当是绝顶霸气。

欧阳澈带着一脸的疑惑与惊急的走了进来,他是不明白怎么门前的随侍会将自己阻拦在外。是不是楚云谦受伤了?

当他看到楚云谦是微笑的坐在那里时,是暗自松了口气。再看到方平也在屋中,倒是心里一阵奇怪。转眼看见了一个面熟的小太监是一愣,再仔细一看是长平,当下便是想到了晚宴前楚云谦去了皇宫之事。所以他是豁然开朗,肯定是楚云谦告诉了长平今晚的事情,所以殿下在关心之下才来到了府中相等。

他是上前见礼,然后对这楚云谦微微一笑道:“大人是受惊了。”

楚云谦是笑道无妨。

欧阳澈道:“刚才的伏击地点现在是闹翻了天了,只是明日会满城风雨了。”

岳渊道:“这样正好,北元的刺客如此肆无忌惮,正好可以一改这雍都中松懈气氛。”

众人是颔首称是。

虽然在潇水之东大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但是潇水天险却是让这远在腹地的雍都并没有紧张起来。满朝文武还是以为可以稳守潇水徐图东进收复失地,所以战争的气氛并不是非常浓烈。

恰在此时,街上传来打更之声,却以是子时初刻。

方平一惊站起道:“殿下,咱家要带着你赶快回宫,子时中刻这内庭可就是要闭门了。”

长平也是一惊,她可是首次这么晚出宫,这要是宫门一闭,除了皇帝的手谕,是任何人也进不去的。长平若是彻夜不归,一旦走漏风声可是不好交代。

她是面上带着一丝不舍起身对着楚云谦道:“楚大哥小心,婷儿这就回去了。”

楚云谦是点头答应。

岳渊却是笑道:“殿下放心,有我在定不让云谦涉险。”

长平是面色一红道:“岳大哥也要多加小心。”

岳渊哈哈一笑道:“恐怕殿下所言是言不由衷啊。”

他是与长平十分熟悉,而且看待长平如同妹妹一般。而今日是多日不见之下,自然是心中欣喜,所以也是罕见的打趣了起来。

长平不依的道:“岳大哥不许取笑婷儿,谁关心他了?”

可这话一说完,她便是觉得所言的荒诞,马上垂下了头。

众人见状是微微笑着,当然是强忍笑意。大家可是都是知道这位仙子般的殿下是生性温婉,可是不能肆意哄笑的。

送走了方平与公主后,楚云谦等人又是回到了屋中。他们是在等,等凌少锋回来。当然,三人也在交谈着刚才遇到伏击和酒宴之上的事情。

不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是一震,撒下的网和待捕的鱼,就看这门外的人了。

果然,一身喜气洋洋和满面惊奇之色的凌少锋是推门而进,匆匆施了礼后是端起桌上茶壶是大口灌下。

岳渊是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出言相斥。因为他看见凌少锋满头大汗,衣襟也是被汗水打透。

欧阳澈奇道:“少锋面含喜色当是找到了刺客的藏身之地,而且必是朝中大臣。只是面色惊异,却是为何?”

楚云谦与岳渊是相视之下,均是流露出有此一问。

凌少锋却是苦笑道:“澈哥,你不要急,我来慢慢说。”

原来楚云谦等人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就是为了查到刺客的所藏身位置,而后顺藤摸瓜找到朝中内奸。

整个计划的前提是楚云谦被刺,而后放走刺客。再由早已安排好的凌少锋等人暗自跟踪,找到刺客的隐身地点。在这一步时,有两个计划:一是这个刺客是隐伏在市井,则盯死此人伺机找到他的联络点,找到他是与朝中何人联系。二是直接找到了此人的藏身之处,若是在朝中大臣府邸,那么内奸便是显露无疑。

在这之后,楚云谦等人在设法接近挖出内奸,揭开其中陷害赵元、李智的阴谋。

因为不知道会有多少刺客来袭,也不知道刺客会在哪里设伏。所以,今晚楚云谦是调集了雍都中的所有岳氏子弟,除了两名更随的之外。其余人员是全部暗中潜藏在这四海客栈附近,循迹监视,而且从中挑选了数名武技特别是轻功出色的弟子担负追踪任务。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出四海客栈时,岳渊已经得知刺客来了的原因。

只是凌少锋所回复的却是让众人大为震惊!

凌少锋亲自跟踪的刺客,可是不是像众人事先想的那样会到邹丕府中或是文郡王府中,却是到了王文远府中。

而且不止于此,在军士搜街之时,又是在这附近飞射几条人影。

这几条飞射的人影分别去了文郡王府、邹丕府中,还有一条更为离奇,尽然是去了嘉郡王府!

而邹丕却是置身事外,一切平静如常。

听完凌少锋所言,众人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刺客肯定是北元的杀手,也就是说王文远一定就是朝中的内奸。只是王文远不过是鸿胪寺卿,一个四品官员,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量,敢于作为主谋策划这针对赵元与李智的惊天阴谋?

再者后面的三人是不是刺客?是在楚云谦已经被刺之下便是放弃了继续攻击,悄然隐退?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里面涉及了大蜀文帝两位皇子!

邹丕府中是怎么回事?为何两个神秘人却是分别去向了文郡王及邹丕府中?他们不是联盟关系,需要这样吗?

三人是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大出意料之外!

楚云谦苦笑道:“欧阳兄,你的计策是引蛇出洞,今天却是惊了蛇群!”

欧阳澈是双目中精光连闪,显然是在紧张的思考之中。

岳渊也是皱眉道:“怎么今晚会出现如此情况,好像不止一拨人在盯着云谦。”

众人没有说话,都是陷在思考之中。

半晌,欧阳澈才分析的说了起来。

首先忽略了一个问题,楚云谦现在是身兼数职,在军中及地方也许没有什么影响力,毕竟是资历浅薄。但是在这雍都绝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所以引起各方势力关注也是理所当然。

从王文远这两天宴席之上看,其人虽是显得胆小懦弱,但是其语风却是犀利,往往直指楚云谦,使用尽了挑拨之能事。所以,他是北元内奸当可说得通。

只是这文郡王与邹丕府中的人却是不好判断,按理说这二人是狼狈为奸才是,可怎么会分别派出人员监视楚云谦?或者说是刺客,要是这样分别逃窜,岂不是自爆底牌?所以这不好决断。

而嘉郡王更是匪夷所思,一是他不可能与文郡王沆瀣一气。很简单,文郡王是试图染指大宝之位。就算是嘉郡王是假惺惺的远离朝堂,实则是别有用心。那么他的目标也一定是这大宝之位,他没有任何理由支持文郡王。

最为头痛的是,北元杀手藏身与王文远府中,自然他必是北元内奸。但是这两位郡王和邹丕怎么解释?这三个隐身人是监视楚云谦的还是也是杀手?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万一这几人也是杀手,岂不是糟糕?更为可怕的是:这两位郡王加上邹丕若是真的和北元有所关联,是足以摧毁赵元和李智的。

如果这些隐身人都是刺客,只能说明是文郡王和嘉郡王各有协议划分利益而组成了联盟!王文远不过是一个马前卒!

欧阳澈的一袭分析让楚云谦是不寒而栗,因为他知道:他没有时间,只能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分辨出这其中的隐秘!

第一百零二节 照面杀手

岳渊听完欧阳澈的分析后,是紧皱眉头道:“看来雍都这里面的水是很深啊!子玉,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澈是面色为难的道:“岳兄,我现在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决断。”

凌少锋道:“澈哥,干脆将他们逐一监视排查,总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欧阳澈摇头道:“不可。这些可都是朝中重臣。不说这些事情极为隐秘,一般的监视不足以发现什么。就是监视一旦是被被发现,大人也是承担不了这个后果的。”

这倒是实情,监视两位郡王和一位当朝国舅,明面上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可是这暗中一旦被这些人察觉,楚云谦是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私自监视皇亲国戚,这其中还有当朝重臣,这个罪名也许不至于要了楚云谦得命,但绝对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凌少锋叹道:“那澈哥可有好的办法?”

欧阳澈是苦笑摇头。

原来的计划不惊动对方,暗自接近查出其中阴谋,可现在一下子出现这样复杂的情况,一时间哪里有办法?这里面是一步都不能走错,时间太紧,一旦主次不明,七日之间从何制止这阴谋?

但是想查探却是万难,不说文郡王本就是才智过人,就是这邹丕也是十分难缠。更何况还有一个身居府中,心思莫测的嘉郡王?

楚云谦是叹道:“我实在是不愿嘉郡王涉及其中。”

岳渊是问道:“这是为何?”

楚云谦是苦笑的说了起来。

嘉郡王张怀泽是文韬武略极为出众,在江陵大营数年中是出谋划策,时常有惊人之举。他带兵是法度森然,又是与将士同甘共苦,只是这军中数年,吃的与寻常将士一般无二便可可其中一二。

同时嘉郡王又是心胸广阔,多的军中将士尊重。尤其是他的首席谋士,嘉郡王府中的西席端木静秋,更是才智出众。所以,李智常常私下里说,张怀泽是大蜀不出世的名将。

更为难得的是,张怀泽对政务非常精通。江陵州的州守对其是赞不绝口。通常这州守遇上一些春播秋种、河池水渠,税务劳役之类的难事,往往是亲自去军中向张怀泽求教。

只是大家都知道这嘉郡王的处境,所以是对外鲜有提起。这是使得大蜀朝堂知道这位嘉郡王文韬武略不凡,但却是不知道这嘉郡王究竟如何了得。

但是楚云谦却是江陵大营军中青年军官中的佼佼者,又是暗自的道李飘然的信任提携,所以他是对这嘉郡王的能力有所了解。

楚云谦说完后是叹息道:“云谦是实在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作为敌手!”

岳渊与欧阳澈听完后是心中凛然,他们都是才智杰出之人,自然知道楚云谦的能力。既然楚云谦都是不愿和这嘉郡王为敌,可见此人的才干。

他二人都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凌少锋可没听进去这些,现在是刺客内奸都已是有了下落,他关心的是下面该怎么办。自己是继续盯梢还是干什么的,总的有个任务吧。

于是他是撇了撇嘴道:“大人,管他什么嘉郡王,下面该怎么做?”

众人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楚云谦是说道:“岳兄你可见过山中捕鸟?”

岳渊一愣道:“知道,云谦这是何意?”

楚云谦是道:“山中捕鸟,往往是四面设网,而后是轰起群鸟。这鸟儿不会凭高飞去,反而是贴着树梢乱飞,总有撞入网中者。”

岳渊与欧阳澈是闻言之下,眼中一亮。

岳渊是道:“云谦准备是惊起群鸟?”

欧阳澈是道:“这王文远便是轰鸟的手段,但是会不会太过激烈?”

楚云谦叹道:“时间紧迫,不下重手逼死这网中的鸟儿,如何可以抓住这几位的破绽?”

楚云谦的意思是设一个绝好的局。

王文远是意外收获,而且正好他的级别不高,楚云谦可以痛下杀手。只要是断然抓了王文远和刺客,即便是得不到什么供词,最起码可以惊得这些人慌乱。只要是对方一慌乱,便会联系交流,这便是机会,可以趁势而下分清这一干人的关系。

同时若是可以得到供词,那么这嘉郡王、邹丕、文郡王的关系便是手到擒来。

所以,必须要对方动起来,王文远便是极好的突破口!要是换了邹丕这三人,楚云谦是想动也不敢轻易的动。

楚云谦决断的精准与气魄再次显现无疑!

岳渊与欧阳澈也是点头同意,没有办法,时间紧急,楚云谦的提议是最佳的捷径。雷霆一击霹雳手段,当是让敌手心慌露出破绽!

可是凌少锋没有听懂,他是知道了楚云谦决定了行动,却是搞不清怎么办。

楚云谦是沉声道:“少锋立即去安排双岗,在这几日中昼夜监视邹丕、文郡王、嘉郡王府。而后立即到王文远府后汇合,今晚我要一举端了北元刺客的巢穴!”

凌少锋是闻言大喜,连忙领命而去。

楚云谦又是对着欧阳澈道:“欧阳兄还要辛苦,请立即休书将我等的计划命人告知赵相,而后立即率领京兆尹府中衙役及所余岳氏族人秘密包围王文元府。我与岳兄、少锋暗自进府擒贼。介时以烟花为号,立即冲进府中。”

楚云谦的安排是合理的,因为一般而言刺客不会多。所以他们三人足可制敌。但是也为了防范万一,欧阳澈大队人马在外接应,一是可以防备漏网之鱼,二是可以有效快速支援楚云谦等人。

欧阳澈不放心的道:“大人,这是不是冒险?万一贼寇众多,情急之下大人等人岂不是危险?”

岳渊笑道:“子玉不必担心,我们是汇合后行动。一旦事态紧急,我们会先通知你进府在行动。万一被敌方发现仓促应敌,以我等的武学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有足够的时间通知你支援。”

楚云谦也是微笑点头,欧阳澈这才叮嘱二人要加倍小心,特别是这飞芒针,便是离去安排事宜。

楚云谦是长身而起笑道:“岳兄,看来这七日是越来越精彩了。”

岳渊颔首笑道:“如此人生方是风云激荡,大丈夫所为,岂不快哉!”

二人是相视一笑出门而去。

子时末,众人已是安置妥当,楚云谦等人汇集在王文远府后。

楚云谦是悄声问道:“欧阳兄,赵相那边知会过了?今晚端了朝中四品大员的府邸可不是小事。”

欧阳澈是苦笑道:“知会过了,卑职亲自去的。赵相是知道时间紧急,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要我们小心行事,不要放走了北元杀手。以防没打到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

凌少峰却是不满的道:“澈哥你放心,有我们在这刺客绝对跑不了。他现在就在这后院的小楼之中。”

岳渊是冷声对着凌少锋道:“待会我们三人进去,你可要小心在意。这个刺客武功不俗,要是你如此自大,不去也罢!”

凌少锋闻言是立即苦了脸,眼巴巴的看着楚云谦。岳渊可是向来言到行到,他可真是怕此时岳渊取消了他的行动资格。

楚云谦微微一笑道:“好了,我们这就开始行动!”

说罢是纵身而起,犹若飞鸿一闪而逝进入院中。岳渊看的是颔首不已,他看得出楚云谦的武学精进之快,实在是罕有。

三人来到一个树影婆娑的院落,一座双层小楼展现在眼前。凌少锋是一努嘴,示意刺客就在其中。

只是现在楼中是灯火全无,显然里面的人已是安寝了。

楚云谦是和岳渊二人小声计议后,分开行动。

楚云谦是从楼侧展开攻击,只是他轻身从窗户外翻身进入之时,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是心中警兆顿生!

他是立即将真气运行全身,神识放松到极致。黑暗中,他只能凭借感觉来判断行事!而这警觉之下却是根本感应不到一丝的异样,足见对手武技的精到和刺杀技术的娴熟。

果然,楚云谦感到身侧一丝微风拂过,他是立即心中一寒,侧身向内飘去。只听见“呲”的一声轻响,外衣已经被划破!冰凉的利刃在腰间划过,激的楚云谦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心中暗自惊骇。

他是毫不犹疑的随同本能反应,一掌便是推出,掌风间带起一股凌烈的风声。

对方是如同蛇一般轻轻曲折而过,避开了楚云谦的掌风。随即传来他轻轻地“哦”一声,是在惊异楚云谦可以避开他的攻击之下,还能反手一击。

电光火石一般,二人已经是走过一招。

楚云谦的感觉是对方武技过人,近身搏斗技艺娴熟,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敌人不可小视。

二人是对面站定,相互而视。

此时楚云谦的双目已是适应了屋内的环境,只见面前站立的是一名弱不禁风的男子,身材修长肤色惨白。站在那里好似随时可以被风吹倒一般,他的手中拿着一柄短刃,刀锋雪白之下是可见丝丝血红。想来在这柄利刃下的冤魂不在少数。

楚云谦心中暗自判断,眼前的这个对手不是一般。他那随意一站虽是宛若病体淋漓,却是暗合这环境。楚云谦可以感到他体内的真气流动下引发的肌体轻微调整,无不是处在最佳的攻击位置。

同时,那股冰寒的气质所形成的气场正在逐步增强,缓缓地压向自己,使得自己心中不是泛起寒意。他知道这是此人在凝聚功力之下的试探,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破绽,对方便会发动雷霆攻势。

此人手中的短刃雪白之下显然没有淬毒,这说明此人的武技之强。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短刃杀伤力有限,此人短刃不淬毒,可见他对自己的武学是非常有信心,不屑于使用淬毒的伎俩。同时,短刃也再次说明此人擅长近身搏击,外形羸弱,凸显出他善于轻功速度之道。

杀手不同于军中或是江湖搏杀,前者讲究的是一击制敌,歹毒无比。后者讲究大开大合,气势雄浑。

此时这位杀手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楚云谦。

这时楼上传来机簧之声,随即是掌风凌冽,显然是处在激斗中。

那名杀手面色一变,冷冷的道:“想不到大蜀皇宫中的护卫竟然今夜驾临,我兄弟倒是有些意外。只是不知我兄弟是怎么泄露了行迹,惹得大内高手前来。”

他是认为眼前的人是大内护卫高手,一般大内高手出动都是经过周密的策划,上报皇帝御批方可执行任务。本来嘛,大内高手的任务是护卫皇宫,出任务也是相关部门请求之下的配合。

可见这名刺客对自己的自信,他不相信这雍都中除了大内护卫之外,还有谁可以奈何自己。

楚云谦沉声道:“你就是刺杀柳方云的凶手,那么方才长街之上刺杀本官的便是你那同伙了。”

杀手是目中透出一丝寒芒道:“你是楚云谦?”

楚云谦颔首示意正是自己。

那名刺客眼中精光暴涨道:“想不到楚大人出自军旅,竟然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倒是我们走眼了!”

楚云谦却是在暗自心惊,没想到遇上的刺客竟是武技如此了得!只是这王文远府中有多少这样的人?如果有个七八个这样的杀手,今晚一战纵是有欧阳澈的支援,恐怕也是死伤甚重!

第一百零三节 激战楼中

楚云谦一边是暗自思索,一边是面色沉稳。(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他是不急不躁的道:“北元此次是下了大功夫了,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今夜你是绝难逃脱,还是束手待擒吧。”

杀手淡淡的一笑道:“楚大人好大的口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兄弟二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你最好不要叫那些潜藏的军士前来,免得是横尸遍地。再说,我也不屑于杀他们。”

楚云谦是点点头,对方很明白眼下局势,直言威胁。

他是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了,一会后,我们当在京兆尹大堂上叙谈。”

那杀手是皱了皱眉,微微一笑。

楚云谦心中一叹,如果此人不是杀手,倒也是一个世间美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闺中之人。

楼上的风声愈加激荡,机簧之声是数度响起,可见已经到了最后时刻。那对面杀手的脸色愈加难看,手中短刃是微微滑动起来。

楚云谦知道,此人出手在即!

只听那杀手轻轻一叹:“想不到楚大人身边是藏龙卧虎,我家大人失算了。楚大人,小心了。”

此杀手的心机实在是阴沉!

他是故意赞叹楚云谦,而后又是抛出幕后的主子口称“大人”激起楚云谦的好奇心,震慑他的心神。最后好言提醒,让他放松警惕。而出的杀招却是歹毒无比!

只见那杀手是话音未落便是如同鬼魅般的蹂身而上,没有一丝风声,人影一闪便是扑面而来!

楚云谦方才确实是心神大震,特别是杀手的一句“我家大人失算了”。只是杀手猛然出手,他体内盈荡的真气做出了反应,几乎是直觉之下,楚云谦是立即飘身退避。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寒光如同跗骨的毒蛇一般,随着自己的身形而进。接着这倒寒光是突然飞速向自己心口奔来!

这是杀手射出了手中的短刃,显然这一切都已经是计算好了的。逼退楚云谦身形,在射出利刃!退避之间本就是身形处在移动轨迹之下,这突然射向心口的利刃一是速度快,难以闪避;二是心口面积大,这利刃又是力道强劲,只要射中身体胸部必是重伤!

重伤之下的楚云谦面对这样的杀手,其后果还用说吗?

楚云谦几乎是停止了任何大脑的思考,任凭身形随着本能反应应变!他知道现在任何思考都是多余的,太快了!死神在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幸亏楚云谦这些日子以来是对武学之道苦追不已,也幸得刘静安的心得指导。楚云谦的身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扭动,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骨头错开的声音。

他的双腿闪电般的带起厉风踢向杀手的腰间!杀手是立即阻住身形一闪而避开,二人再次拉开距离。

随着二人身形的再次停止清晰,传来楚云谦的一声闷哼,他感到钻心的疼痛!方才的短刃已经是再次穿过腋下而过,钉在身后的墙上,直接没柄!

只是楚云谦的腋下一片红渍在扩散开来,不仅如此,方才本能的身躯扭动,也是使得他感到腰间火辣辣的痛楚,他知道自己不仅受了明伤,暗伤也是不轻!

第二次交锋瞬间而止,楚云谦是险些丧命!

值到此时,这名杀手才是面色巨变,如此精心设计之下的杀招竟然没有杀了楚云谦,而且对方只是受了轻伤,连重创都没做到!

他知道,楚云谦的武学修为之高,远远出于他的预计。而且看他方才的应变身法,并没有任何路数而言,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此人已经是进入到武道境界?

他又是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武道是什么境界?绝大多数的武者穷极毕生精力也是难以一窥门径,眼前的楚云谦如此年轻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更何况他是出身军旅!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楚云谦的武技拾取众家之长,而后依据山中狩猎夹杂军中血战所得,又是经过了刘静安武道毕生心血的指点。这些条件结合之下,楚云谦的武技在生死之间加以锻炼,岂是他循序渐进之下可以了解的?

杀手在惊骇间思考,却是给了楚云谦时间,他抓住了这宝贵的时间,已经是调息稳定。其实方才这杀手要是继续攻击,楚云谦一时还真的有些麻烦,只是没有如果!

楚云谦知道,自己已是受伤,决不能让对方在主动攻击,那样被动防御之下,恐怕是时间长了自己讨不到好的。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于是,他决定主动攻击!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闷哼和随之倒地的声音。

楚云谦与那杀手是同时眉头一皱,是在关心楼上的战局结果。

楚云谦是心中一叹:这个声音惊醒了正在思考的杀手,偷袭已经是不可能。

接着传来凌少锋高兴的声音道:“渊哥,我来绑了这贼子!”

杀手是心神一震,目光中露出一丝悲色,他知道今夜是绝对难以脱身了。

楚云谦是心中振奋,眼见面前杀手是目色一滞,便是纵身而上。

杀手也是立即回应,只是迟了一步,楚云谦占了先机!

二人是身形交错之下是风声阵阵,凌烈的劲气使得周围是肃杀一片。身形如同淡雾一般,不时传来拳退撞击之声。

楚云谦完全是投入了激战,他的脑海中明晰的反映出对方的身形与拳掌轨痕。他是越发的大的酣畅淋漓,由起初的略显生涩,到逐渐的圆融,武技间的纯熟是越来越明显。

这杀手可是心境不同,楚云谦这一上来是气势凌厉,但招式间是空隙不少。只是在自己回攻之下,对方反应迅速堪堪守住。但是数十招下来,对方却是越来越纯熟,招式间的破绽也是愈来越少。而且凌厉的气势逐步被雄浑的气势所取代,只是觉得对手的招式有如江河湖海般的连绵不觉,到最后确实好像信手拈来一般。

他知道:自己是在是犹如给楚云谦喂招一般!

杀手心中一警,是立即变换身形,只见他的人影一分为三,一个拳影化成了一个圆圈照向楚云谦!

楚云谦正在流水般的攻击之下,猛然觉得四周劲风袭体,对方幻影般的攻势已在近前。

在炫目的拳风之下,楚云谦的心犹如老僧一般波澜不惊,犹如一口枯井。在对方绚丽的攻击下,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警兆,来自下方直袭自己的小腹!

他是想都没想是飞身而起,单掌推出奔向杀手的一圈拳影之中!

此时岳渊的声音也是一声冷喝传来:“圆日泛舟!云谦小心!”

话音到了半截,只是听见“扑”的一声和骨骼碎裂之音,跟着便是沉重的倒地之声!

楚云谦是看着面前倒地吐血不止的杀手,心中既是懊悔又是心惊!

方才,他是凭借着直觉与感应飘身而上出掌击向杀手,而在手掌没入那圈掌影之中时,他是心中警兆顿生,急切间是扭腰侧翻,这才堪堪躲过了袭向自己腰间的厉退!

只是自己掌风到了这杀手的胸前时,这才惊觉不能杀了此人,可是哪里能收得住?一掌之下,内力奔出,这杀手唯死而已。

楚云谦是没有听见岳渊的喝声,他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已经是目光涣散的杀手。

那杀手是拼尽全力看了一眼楚云谦道:“好,泉下再会!”

言罢是气绝生亡!

楚云谦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悲痛的闷哼,然后便是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骇然的向后望去。却是见岳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少锋身边的一个人。

这个人被绳索捆着在,就在凌少锋身边的地上,凌少锋也是满面惊恐的看着岳渊与楚云谦。

楚云谦一见之下是心中了然。

这躺在地上的人必是自己所杀的杀手同伙,也是刺杀自己的人。方才定是岳渊将他击倒擒住,这才下来帮自己。只是自己刚才在激战中,所以没有留意。在自己击毙杀手后,被擒的杀手也是自决生亡。

只是这个自杀过于惨烈,他是双手被缚,竟然是生生的猛甩自己的脖子,是自己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凌少锋一时不查,使得此人得逞,自是心惊。他知道两名刺客均是已死,怎么来指证王文远这奸贼?死无对证!

再加上这名刺客死的是如此惨烈,凌少锋毕竟是个少年,所以这才面色惊恐。

楚云谦也想到了这些,是面色凝重的来到了岳渊身侧。

他是叹息道:“这两名刺客均是身死,只怕是王文远难以被指认。现在倒是棘手至极!”

刺客身死,王文元若是一味不承认,推说是刺客自行隐身在此处。自然他是脱不了干系,但是楚云谦等人也无法一举迫他承认承认之下,时间紧迫使得他们甚为难办。

凌少锋是跪倒在地苦声道:“大人,少锋防范不力还请责罚!”

楚云谦上前扶起他道:“这刺客一是武技高超,二是生性阴狠,倒是怪不得你。”

谁也不可能料到这刺客竟然是如此自杀,这真是防不胜防。

岳渊叹道:“阴氏兄弟果然是狠角色,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他们,好险!”

楚云谦是一愣道:“岳兄认识此人?”

岳渊是微微点头道:“本来不认识,只是方才阴日的一招绝学圆日泛舟使得我想到了他们,这是阴日的独门绝学,而这兄弟向来是形影不离,想来是错不了的。”

楚云谦道:“这阴氏兄弟是什么人?”

岳渊是微微一思索才是娓娓道来。

阴氏兄弟,兄长阴日、弟弟阴月,都是江湖上闻名的高手。这兄弟二人素来形影不离,擅长刺杀之道,江湖上是闻之色变。他二人早年行道江湖,家中遭受仇人灭门。由此巨变下是杀尽仇家,复仇之后便是隐身杀手之中。

因为这兄弟二人,武技杰出尤其擅长轻功,而且又是生性谨慎,所以在江湖上很快便是闯出了名号。传言数年前在元境作案行刺,被北元内史府大统领冷停收服,随后被列为左膀右臂。自此,江湖上鲜有这二人的踪迹。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惊道:“这两人这么大的来头!难怪武技如此强横,我方才才险些送命。”

岳渊是叹道:“方才真是好险,若是早知道此间刺客是这兄弟二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云谦涉险的。”

楚云谦疑惑道:“这是为何?”

岳渊苦笑道:“为兄不知道云谦武技竟然精进如此,这兄弟二人的武技在江湖上足以名列前二十之内,在杀手榜上绝对是前十。”

楚云谦立即便明白了,他是心有余悸的道:“巧打误撞,实在是侥幸。”

岳渊是沉声道:“这兄弟二人是冷停的心腹,他们出现在这里,那么冷停必然是在这大蜀雍都附近!此人当是策划针对赵相、李将军的主谋!”

楚云谦心中忖道:北元内史府大统领亲自前来,其目的必是惊天动地!这不惜深入敌境只能说明一是计划周全,二是大蜀朝中必有重臣相护!

只是眼下这阴氏兄弟已死,那怎样一举抓住王文远的把柄?同时,王文远绝对不是这大蜀朝堂之上的接应之人,那么会是谁?

只是眼下该怎么解决?

第一百零四节 北元死间

看着横尸地上的阴氏兄弟,楚云谦感到嘴里发苦。

岳渊思索了片刻道:“云谦,已是死无对证。王文远怎么办?”

凌少锋想了想道:“大人,是不是暂时不惊动他,我们先行带走这兄弟的尸首。”

楚云谦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紧,容不得自己耽搁;二是此间刚才激斗中痕迹明显。王文远不是笨蛋,应该可以看出来,如果他就此发现危险,不与对方联系,自己就是丝毫抓不住他的把柄。

现在是对方不急,对方的计策都是在部署执行中,王文远的分量自己是一无所知,这个险不能冒。万一此人不过是个小喽喽,那危急可就大了。

楚云谦想到这里是对着岳渊二人说了一遍。

最后他是断然道:“只有逼的王文远出面,抓他个现行!”

岳渊皱眉沉声道:“眼下怎么让他露出破绽?”

楚云谦是看了看四周,心中一动道:“岳兄,方才激斗中这阴氏兄弟却是没有敢惹起响动,你想是为何?”

岳渊想了想道:“这应当是他二人是隐匿在此,王文远并不敢明目张胆的接他二人入府。”

此间小楼是位于王文远府中后院偏角,这楼中倒是放了不少老旧物件,可见这里是一个存物处。想来平日里也是难得有人来,王文远让这二人存身在此处,当是为了隐人耳目。

楚云谦笑了笑道:“岳兄,可在山中捕杀过狐狸?”

岳渊闻言是眼中一亮,他是笑道:“好计策。”

凌少锋却是不解道:“大人,这是何意?”

楚云谦是笑而解说。

狐狸生性狡诈,一般在洞中都有数处后路。所以,往往猎户捕杀狐狸追踪到其巢穴却是十次九空。但是若是其巢穴中留有幼崽,猎户若是将幼崽弃之不顾在一旁设伏,狐狸多会因为幼崽安危而伺机回来,叼走幼崽已挪窝。

凌少锋却是不解:“这和王文远什么关系?”

楚云谦笑道:“既是隐秘,一旦出现对阴氏兄弟的危机,王文远首先要做的是什么?此间好比狐狸的巢穴,王文远这只老狐狸还能脱网吗?我们就是猎手,在这里张网以待。”

凌少锋是恍然大悟,他兴奋的点点头。(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楚云谦三人是将这楼中稍作打扫,便是命凌少锋悄然出墙。

片刻后,府外传来人喧马嘶,大街上叫嚷着:“包围这一片府邸,刺杀楚大人的刺客就在其中!不要让他跑了!奉相爷之命逐个搜查!”

不消一会,这小楼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小声的道:“阴大人,阴大人?”

楼中却是毫无声音,只是淡淡的月光使得楼内勉强可以看见。

那个声音显得急躁:“阴大人,是我,快出来,出事了!”

这时楼内楼梯之上出现一个身影,带着不满的轻轻一声闷哼。

方才进楼的身影吃了一惊,随即道:“阴大人,快走!此地看来暴露了。”

随即楼梯之上的人是飞身而起来到这个声音面前笑道:“王大人这时让谁立即离开此处?”

那个进楼的声影是惊叫一声后退间是跌坐在地,他是惶恐的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霎时间,楼内是灯火亮了起来,只见岳渊是手举火烛从楼上缓缓而下,一张脸是寒如冰雪。

而跌坐的身影现在是满面惊慌之色看着眼前,正是大鸿胪寺王文远。

在王文远的对面,正是站着面含微笑的楚云谦。

楚云谦是笑道:“王大人,我们这么快便是见面了?”

王文远是惊骇的指着楚云谦道:“你没死?”

楚云谦笑道:“看来阴氏兄弟是对你说我已经遇刺身亡了?”

王文远闻言是面色渐渐缓和,恢复了镇定。

楚云谦见状是皱了皱眉,这王文远的心性坚韧可见一斑。方才他一定是惊见自己之下,所以才张惶失措。可是现在,他在快速的恢复中。

如此人物,要想撬开他的嘴,可是不容易。

楚云谦是笑了笑道:“王大人是在此间告诉我实情,亦或是到京兆尹大堂之上叙说一二?”

王文远却是站起身来,从容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楚大人好本事,看来这都是你已经计算好了的。只是阴氏兄弟,还请大人好生安葬。”

王文远这种淡然的态度,却是让楚云谦心中一沉。此人丝毫不顾自己生死,却是要自己安葬好阴氏兄弟。

楚云谦知道,不好办了。

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随着楼内灯火光亮起,街上也是恢复平静,院子中传来脚步声,不一会,欧阳澈与凌少锋已经是进的楼内。

楚云谦叹了口气道:“王大人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王文远是笑道:“今日宴请,楚大人是计议良久。借请白素研使得消息不胫而走,明明设伏却是丝毫没有破绽。我们却是以为楚大人刚是朝中新贵,便是亟不可待的宴请重臣意图拉帮结派;而招来雍都头牌名妓,也是猎色心重,这些反倒是使得我们有了轻视你之心。现在看来,楚大人是心机深沉,倒是我们愚不可及了。”

楚云谦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王文远。

一身白色里衣的王文远是淡淡一笑,反倒是轻松移步来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来。楚云谦也是移步上前,站在王文远面前。

凌少锋见状是箭步上前,一柄利剑已是架在王文远脖子上道:“不要动!”

王文远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凌少锋道:“不要紧张,蝼蚁尚且贪生,我是不会自杀的。”

楚云谦是冷哼一声,眼色示意凌少锋退开。

王文远是接着道:“只是我没预想到楚大人竟然是武道高手,竟然连排名杀手前列的阴氏兄弟都是没有能杀死你!反倒是让你尾随而来,白白的丧了性命。只是可惜了他们兄弟,即便是被处死,也不需要自杀,那样实在没有男儿的气概。”

楚云谦柔声道:“所谓的江湖高手榜、杀手榜,不过是一些好名之辈的无稽之谈。这山野泉林间,奇人异士是比比皆是。就是这皇宫大内之中,武道高手也是不乏众人,他们也鲜有留名在这榜上。所以本官也不过是无名之辈,只是你怎么知道这阴氏兄弟是自杀?”

王文远笑道:“楚大人,阴氏兄弟的武学造诣,在下是深为只晓的。你们若是想生擒此二人必是不容易,而他二人为了不惊动府内众人,不得脱身之下,想来也只能自杀了事。再者,你是先行惊起在下,包围这片府邸捉拿刺客。在下一时情急,种了你的圈套,此时还若是想不明白,岂不成了愚夫?”

楚云谦是心中暗自称赞:这王文远的才思果真是不凡!

王文远是猜了个**不离十。

这王文远的府邸是在外城边缘,这条街有着好几位朝中大臣的府邸。所以方才楚云谦命凌少锋让欧阳澈将这条街统统包围起来,大张旗鼓的借赵元之命搜查刺客。这才让王文远情急之下,觉得有机可乘,这才不加思考前来楼中报信,使得他主动上门暴露无遗。

但是王文远的话中,流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阴氏兄弟苦苦缠斗之下,倒是没有敢弄出大的动静逃跑。要不是王文远这么一说,楚云谦还真的没有注意。所以,经王文远这么一提醒,楚云谦立刻明白了:这王文远与阴氏兄弟不过是马前卒!这背后肯定还真有重量级人物存在,要是这阴氏兄弟身负重要使命,必然会不顾一切的逃跑。

楚云谦叹息道:“王兄才思敏捷,在下佩服。不过,我倒是疑惑以王兄之才,怎么会甘为北元所用?贵上冷停虽近在咫尺,却对待王兄弃之如同敝履,云谦替王兄不值。”

王文远闻言是心中一震,眼光中露出惊异之色。

楚云谦心中暗自惊骇:看来岳渊的判断是正确的!这北元内史府头领冷停必是在大蜀境内,而且就在雍都附近,甚至是潜藏在这雍都之内!

王文远见楚云谦在思考中,面色是一变。

他摇首面色愧疚道:“楚大人才是才思敏捷!在下在你数语间已是留露神色,想来打人一事收获颇多了。楚大人不必再来出言相试,我是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说罢是端身静坐,垂下眼帘。

楚云谦是心中一阵抽紧:这王文远在宴席上只是看见他谦卑恭谨,想不到竟也是如此人物!

凌少锋见状是上前“啪”的一声扇了王文元一个耳光,王文远是一个趔趄,险些从椅子上摔倒。

王文远是重新坐回姿势,对这凌少锋是轻蔑的一笑,擦去嘴边的血渍。

凌少锋是恨声道:“京兆尹中有诸多酷刑,你要是如此,我就让你将其中尝个遍!”

王文远却是笑着对楚云谦道:“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楚大人手下就是这种人吗?”

凌少锋闻言正要发作,楚云谦却是一挥手阻止了凌少锋。

岳渊却是冷言道:“王大人身为细作,本是大蜀子民却做这叛国的勾当,还说什么不畏死之类的忠贞之言。”

王文远却是摇头不语。

楚云谦是心中一动道:“王兄所为倒是出于在下意料,想来你是北元之人?”

王文远是目射精光道:“楚大人之才当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说罢又是合上双目。

这等于他承认了身份!众人是心中一惊。

欧阳澈见状是语意深长道:“北元之心看来是苦心至此!只可惜王大人这般做法倒不能说是忠于社稷,是愚蠢之举。”

王文远是闻言嗤笑道:“欧阳先生此言差已,在下为国甘死而已,怎能说是不忠于社稷?又是如何愚蠢的?”

欧阳澈笑道:“王大人为北元在大蜀为细作多年,现在又是身居高位。可是今夜你就这么死了,也不见元国为你留什么后路,这般死法却是丝毫没有价值,对这样的国家又有何必要效忠?”

王文远这时睁开双目道:“先生此言实在是谬论,你难道不知细作有生间死间之分?在下便是后者,所以你不必为我叫屈。”

这话一说,欧阳澈是立即感到心中乏力,无言以对。

楼内一时陷入安静,本来想抓住王文远作为突破口,一举挖出北元刺客及主谋,进而揭开针对赵元、李智的阴谋。原本王文远这个外表懦弱的人,被楚云谦以为是最好的突破口,这也是他急于擒住王文远的目的。

可不想,这抓来的是一个硬骨头!是油盐不进,一时间那里有办法可为?

面对这个多年前精心设伏进来的北元死间,楚云谦感到必须要有方法,否则从他身上是什么也得不到!

楚云谦在沉思间,岳渊却是道:“王大人,你身为死间,这份忠节在下佩服。只是你却为何甘愿受刑,也不愿像这阴氏兄弟一般自尽而亡?难道你是怕死之徒,在这里虚张声势?”

众人闻言是眼中一亮,这倒是一个问题,王文远为何如此?这个问题是关系到用重刑是否可以撬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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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节 敲山震虎

王文远听见岳渊言重不乏赞叹之意,所以也是眼中闪过一丝傲色。(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楚云谦此时在一旁却是洞若观火,王文远的一丝神色在他的眼中是一览无余。

他立刻想到:此人是不惧生死,但却是极好名节。想来是在大蜀多年为谍,处处是谦卑做人之下,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大丈夫情节是难以宣泄。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楚云谦是心中一动,已经是有了计议,关键是这冷停是藏身何处?

王文远却是闻言笑道:“文远岂是贪生怕死之辈,酷刑又能怎样?我已是必死之人难道还要故弄玄虚偷生吗?只是文远苦撑不思自尽,一来是想看大蜀亡国之日,二来即使文远身死也当是留名青史,以供后人追忆。”

说到这里,王文远的脸上露出一丝神往之色幽幽地道:“如此壮烈人生,岂不是大丈夫快哉之事?古人云:苟以国家生与死,岂因祸福避趋之!”

楚云谦闻言是感到头痛,这王文远既是北元密谍,却是又因为常年在大蜀为官,大蜀崇尚儒学。这样下来,他倒是变得有些愚忠了。

同样,楚云谦也是深深的会意到了,对付这种人,却不是重刑可以起到作用道。

他不禁心中暗恨,冷言道:“王大人当真是假夫子!大蜀黎民安居乐业,北元却是不惜兴兵犯境,战火滔天之下是白骨累累。你在这里却是一副忠贞为国的模样,还拿出古人自比,当真是恬不知耻!”

王文远是怒道:“楚大人何出此言污言秽语!想数百年前,这天下本是一统,如今我陛下不畏艰险,身肩一统大任可谓是百年罕见之雄主!何言无故犯境之说?”

楚云谦见激怒了王文远,心中是暗自一喜道:“好一个雄主,前有诈亲,后有兴兵犯境不宣而战,甚至欲要强虏我大蜀公主为质。现又有暗杀我大蜀柳侍郎在前,后又有暗杀赵相之意。如此蛇蝎之举,不敢全力沙场争锋。真是主不肖而仆亦恶,还在这里振振有词?一个假夫子欺名盗世之徒!”

王文远是面色潮红,大怒道:“楚云谦你不是出口伤人!这本就是两国相争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没这本事不能看破自避,就不要在这里狂言羞辱他人!”

楚云谦是心中一震:北元对付赵元的法子已经是可见分晓,必是刺杀一途!

他是不动声色道:“我大蜀丞相之尊,岂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可以得逞!军中大将李智你们也敢意图刺杀?真是胆大妄为,冷停是得了失心疯吗?”

王文远闻言是面色一变道:“楚大人莫要得意,冷大人纵横驰骋,其实你可以抵挡的?再者李……”

王文远是说到这里时敏感的收口,显然是警觉之下发现自己又是在泄漏机密。

他是面色阴沉狠毒的道:“楚云谦,你卑鄙!你杀了我吧!”

随即是再次合上眼帘,嘴角紧闭,是下定决心不再多言。

楚云谦是心中暗叫可惜!这对于李智的阴谋可能就要脱口而出,只是现在却是毫无办法了。

凌少锋正听得紧张,见王文远再次收口,是气的上前便是要踹王文远。好在楚云谦及时上前,拉住了凌少锋。

楚云谦是对着欧阳澈道:“欧阳兄,一会通知众衙役,北元间谍王大人已经是被擒投降,好生将王大人请到京兆尹中。”

他这么说是心中疑虑,冷停向来足智多谋,而且是从不亲身涉险。既然王文远承认自己是死间,那么冷停就绝不会将自己的行踪详细告知王文远,这也许就是机会。

果然,王文远听见之后,是面色颤抖处在激愤之中。

楚云谦是盯着王文远又道:“在安排衙役从现在起监视朝中三品以上大员,以文郡王、邹尚书及虢镇候为首要。”

王文远的面色依旧,没有什么新的反应。

楚云谦心中疑虑,按照目前的信息,北元朝中高层间谍是以文郡王三人为最大嫌疑?只是这王文远却为何没有更多的反应?

楚云谦是又沉声道:“命令衙役现在起彻查雍都各客栈,尤其留意盘查北地口音者!哦,对了,命画师将冷停的样貌画出,给查店的衙役带上,就说这是王大人亲口提供的。再把阴氏兄弟被杀一事也宣扬出去!”

欧阳澈是一连声的应命并没有插言,他知道这是楚云谦在反复试探、逼迫王文远。

果然,王文远是奋而起身,冲着楚云谦大怒道:“楚云谦,你个卑鄙无耻小人!你这是再悔我的名节,你不得好死!”

楚云谦见状是知晓在心,他对欧阳澈断然道:“立即执行!”

欧阳澈是轰然领命而去,王文远是气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上。

楚云谦见状是知道这冷停必是藏身在这雍都之中,抓住他便可揭开所有谜团,他的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信心。

他是冷声道:“少锋,请王大人回京兆尹,将他压在厢房之中严加看守!再者,将王大人一干妻妾子女一并带回,合府上下仆役悉数释放,连夜逐走!”

凌少锋领命押着王文远离去。

岳渊道:“云谦,你的意思是这些仆役里面会有北元谍探?”

楚云谦摇摇头道:“这很难说,我只是想把声势造的大一些。”

岳渊道:“打草惊蛇!只是冷停绝不会轻易入住客栈之中。”

楚云谦笑道:“是敲山震虎更为贴切!只要是冷停在这雍都之中,我们是翻天覆地的追查,此人必是要急急出京。明日一早,我们四人分守京中四门,必然是有所收获。”

岳渊笑道:“你的意思是尾随而去一举挖出冷停所部,还是就地擒拿冷停?”

楚云谦是笑道:“岳兄,冷停之辈就是我们抓住了他,想要知道些什么恐怕也是很难。所以,云谦以为还是放长线的好。”

岳渊思考了片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是月下西天,他是沉声道:“这样也好,目下只有四天的时间,若是敌方计划已经是实施中,即便是抓了冷停,只要他是不开口,我们也是无计可施!”

楚云谦一笑道:“快天亮了,我们回到京兆尹休息一会。然后汇合欧阳兄等人,化妆各自分守四门。”

岳渊也是点头道:“我们各代一名岳氏弟子以备不测。”

楚云谦是转身前行道:“欧阳兄不善武技,他那边就安排两名吧。我想,只要是冷停有异动出城,定然是瞒不过我们。”

楚岳二人是回转京兆尹,不过是半个时辰,整个雍都是为之震动!京兆尹衙役是四下出动,是拿着冷停的画像彻查所有雍都客栈。

只是片刻功夫,雍都到处在流传着北元奸细大鸿胪寺王文远被擒投诚,北元内史府大统领冷停就隐身在雍都之中,现在是盘查搜捕!

这时已经是寅时末刻,雍都市井一处店铺后院内,一间矮屋内是窗户、大门挂着厚厚的黑布帘。屋内是灯火通明,而屋外却是不见一丝灯光,显得安静如常。

屋内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正坐着一个面色鹰鹫的男子,正是冷停。而他的身前正垂首肃立这一名健壮男子,显得孔武有力!

冷停是冷声道:“辛骏,你所言是否属实?”

他对面的男子是恭声道:“大人,属下所言据实。现在街上的客栈到处都是京兆尹的衙役手持大人画像,正在彻查!”

冷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中寒光连闪。

片刻后他是说道:“王文远素来是以忠贞自居,怎么会这样轻易投降?”

辛骏是低声道:“大人,王文远身在蜀国数十年,谁也没把握了解他的心思。”

冷停是思索道:“衙役们有本官的画像不难理解,蜀廷中要是没有本官的画像倒是出奇了。从阴氏兄弟被杀来看,楚云谦不难判断出本官就在这雍都附近。”

他推断的倒是合情合理,这本来也是楚云谦他们推断结果的依据,可见此人心智之高。

冷停是接着道:“有没有可能是楚云谦故意放出的烟雾,是为了逼迫本官主动显出行踪?”

辛骏是皱眉道:“大人,这楚云谦设计杀了阴氏兄弟,足见此人智计无双。好在王文远并不知道大人的行踪,但是不代表说楚云谦查探推断不出大人的行踪。属下以为,雍都已是危险之地,大人不宜久留。

冷停皱了皱眉,他的确是先前低估了楚云谦,辛骏所言不无道理。

他是停了停道:“国师已经传书给本官,可笑宋主赵卓无才之辈,想要偷袭切断我军后翼,已经是被国师打的大败而归!只是我们为了一举灭了蜀国,这宋国还有利用的机会。所以,现在元宋再次议和联手,所以说是后顾之忧已经全无,眼下我们可成了关键。”

辛骏冷声道:“大人如果在此遭擒或是被杀,一切都是休谈。”

冷停闻言是眉宇高跳了几下,脸上闪过盛怒之色盯着辛骏,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辛骏却是垂首,眼帘低垂之下是一无所见,虽是衣衫微微浮动,但他却是如同木桩一般杵在那里。

一会后,冷停是怒意渐去,他是苦笑道:“辛骏,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尊重本官?”

辛骏却是木然的道:“属下只知道大人不宜留在这虎狼之地。”

冷停叹息道:“你是担心楚云谦侦知本官留在此间?但是你可想到,这雍都这类的平凡商铺不下数十万家,楚云谦要找到这里来,恐怕是万难之事。”

辛骏却是道:“阴氏兄弟多年来横扫南北,王文远也是多年潜伏。可这楚云谦入京不足十天,却是毁了他们。此间虽是难查,但是阴氏兄弟知道大人在这里。”

冷停接言道:“你的意思是阴氏兄弟会出卖我?可是他们已经死了。”

辛骏道:“没有人见到他们的尸首,也没有人知道楚云谦是什么时候盯上这阴氏兄弟或是王文远。但是楚云谦一定知道今夜会有人杀他,否则阴氏兄弟绝不会失手,而且晚宴也是一个骗局!”

冷停心中一阵不舒服,这种自己不能掌控局面的情况他是极不喜欢,而且也是多年没有了。

辛骏所言他知道都是实情。

谁都没有把握王文远与阴氏兄弟是否真的出卖了他,前者还好,可是后者却是知道自己的行踪。

谁都没把握这楚云谦现在在安排什么?从招来白素研放出宴请消息,到躲过暗杀追踪到王文元府上,显然这是精心的计划。那么,现在楚云谦会不会是在故意大张旗鼓的查找自己,暗地里却是在调兵遣将,准备一举围杀自己?

他是看了一眼辛骏,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随后是目光一紧冷声道:“本官是低估了楚云谦!龙元帅要求不惜代价斩杀此人,当真是有所远见!这点本官不如他。”

辛骏却是道:“大人不必自谦,龙逸云是痛失爱将之下,着力铲除此人,不过是碰巧罢了。”

显然,他是深知冷停与龙逸云的矛盾。

冷停闻言是目光中闪过一丝罕有的暖色摇头道:“你不必安慰我,本官虽然是与他不和,但绝不是盲目自大之人。”

辛骏是躬身一礼。

冷停长身而起道:“本官就听你的,马上准备随行物品,天色一放亮,我们是第一个出城!即便这是楚云谦的诡计,本官又有何惧怕?纵是城门有埋伏,本官亦有一搏之力。本官出城后,楚云谦你是必死无疑!”

辛骏皱眉道:“大人,这么早出城,岂不是格外遭到盘查?这客栈都是如临大敌,何况出城的大门?这般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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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各方反应

冷停闻听辛骏之言,先是微微一笑,随后是面色冷厉。

他是阴冷的道:“楚云谦此番做法一时间难以分辨其中真意,若真的是敲山震虎,那么大清早便是他在打盹之时。”

辛骏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大人高见。”

冷停负手道:“若非眼下是到了关键时刻,本官不欲节外生枝。倒是真想在这城中与楚云谦放手一搏周旋一番,本官倒是很久没有遇上这样的对手了。”

辛骏闻言是嘴角撕开一丝笑意道:“大人动了好胜之念了,属下以为不值得。”

冷停也是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实情,击杀赵元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铲除李智却是颇费功夫。只要将这大蜀最后的军政支柱铲除,渡过潇水尽收蜀地不过是简易之事罢了。”

辛骏是再次躬身道:“属下预祝大人在此间建立奇功!属下告退,安排出城事宜。”

冷停是颔首示意道:“你再命城中暗谍午时出城,前往我指定位置向我汇报城中情况。”

辛骏是转领命后身而出。

在冷停计议出城之时,楚云谦等人已经是汇合在京兆尹府衙之上,一干事宜已经是安置妥当。

众人是闭目休息了一番,眼见天边泛白,众人是命仆役送上香茶与早已备好的餐点,食用之后便是要各自前往城门盯守。

岳渊是思索道:“云谦,我看还是安排一人回离尘谷中向族长禀明此间情况,我看需要调派些族中武技高强的弟子前来。”

楚云谦是一愣道:“岳兄这是何意?”

欧阳澈却是心领神会道:“大人,岳兄此言甚是。这阴氏兄弟多是江湖杀手,大人身边却是没有护卫。调派些族中子弟前来,可以组成铁卫借以确保大人的安全。”

楚云谦摇首道:“云谦自保是绰绰有余,何劳岳族长再费心了。”

凌少锋却是道:“澈哥,这里去离尘谷来回要近一个月,这眼下却是风云诡谲,一时间是远水难解近渴,要不如我看着衙门里就有不少高手,可以担当护卫。再者可以请方总管出面,请皇上从宫中调派些高手前来。”

欧阳澈闻言是眼中一亮道:“这倒是可以,只是还要禀奏赵相方可得以实施。”

楚云谦是苦笑摇手道:“欧阳兄万万不可,云谦不过是小吏怎么可能要护卫?这断不可行。”

欧阳澈闻言是一时语塞,他知道楚云谦虽是谦和,但却是心性坚韧,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

岳渊却是道:“云谦,你不要推脱了。你的生死现在是至关重要,万万不可大意!我看可以两步同时进行,子玉现在就休书遣人送往相阁。”

岳渊出言之下,楚云谦倒是不好推脱,只得是摇头让众人施为。

雍都的城门是卯时中刻开城,众人眼见时辰将近,是连忙穿戴起早已备好的便装行头,从府衙后门是悄然出去。

冷停带着辛骏是驾着马车吱吱呀呀的顺利出城前往预定地点:城南十余里处的一个破土地庙。

日头是堪堪爬上树梢之上,他们二人已是来到庙中。冷停他们是一身山野农夫打扮,一见之下便知是在城外伐薪到城中变卖的穷苦人家。

辛骏道:“大人果然是算无遗策!这出城之处是防备松懈,想来是楚云谦等人彻夜奔忙无暇顾及所致。”

冷停笑了笑冷声道:“本官要严令下属刺杀此人!这个楚云谦险些坏了我的大事,王文远与阴氏兄弟一死,倒是使得本官要从新安排计划。”

辛骏是垂首不语。

冷停是看了看太阳道:“不说这些了,半夜没有合眼,眼下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安排,我们歇息一会。”

楚云谦正在东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中化作卖早点的一个商贩,正在紧紧地盯着眼前渐渐络绎不绝的人群。

他正在全神贯注间,见一个脚夫打扮的少年男子是快步而来,他是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来者正是凌少锋!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便来找自己,显然已经是有了收获!

转眼间凌少锋是来到近前,楚云谦是低声道:“找到了?”

凌少锋是点头示意欲要言语,楚云谦是摆手阻止道:“不急,你先去让岳兄等人撤回来,我们在府衙中商议。”

凌少锋是点头而去,楚云谦也是收拾行头,转身挑着担子离去。

楚云谦回到衙门中,刚换完衣服,岳渊等人已是先后到了堂中。

凌少锋是急不可耐将情况说明,然后请求下一步行动。

楚云谦却是笑道:“不急,让我们的人暗中监视,同时加强朝中大臣居所的监视。”

欧阳澈也是笑道:“少锋莫急,眼下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

凌少锋却是急道:“这冷停现在只有两人藏在破庙中,只要将他擒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岳渊是沉声道:“不要多事,介时自会将他处置。”

凌少锋是没敢多说,悻悻的坐了下来。

楚云谦是一笑让众人去换回衣服,自行休息。他自己却是拿起兵部的文书看了起来,备战之事是迫在眉睫。

一会岳渊与欧阳澈是进堂入内。

楚云谦是笑道:“二位不去休息一会吗?连日劳累之下,欧阳兄身子骨可以吗?”

欧阳澈是施礼道:“谢大人关心,卑职尚可支持。不过大人眼下事务繁杂,我等怎敢耽搁?”

楚云谦是感动的一笑,示意岳渊、欧阳澈二人坐下。

随后三人是商议了一番。

至于兵员问题,昨日已经有过定议论,而且欧阳澈也是抽时写好了递往兵部的文书。

至于选用剑北州新军训练大营的主将,现在也是有了人选,这个人还是熟人:原武安州大营主将甄世凯。此人是为老成持重的将才,又是实战经验丰富,眼下正在潇香大营之中,这倒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江陵州新军训练倒是好办,直接交付江陵大营即可。

至于将要集结的骑兵训练的负责人,倒是现成的,岳渊。正好顺带负责训练将要集结而来补充禁卫军的新军。

三人商议妥当,欧阳澈是立即挥笔成文,楚云谦是携带这些公文奏请赶往兵部。

当然,三人也是将这昨晚的一系列说辞都是商议准备好了。昨夜这般大事,而且很可能邹丕涉及其中,这邹丕怎么会不加查问?

来到兵部,邹丕闻听是楚云谦来了,连忙是一路小跑的赶到堂外前来迎接。

楚云谦看着疾步而来的邹丕是朝服整齐,便知他是刚下朝不久。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因为初来兵部报到之时,那番景象却是还历历在目。

只是想归想,他还是快步上前迎上,拜倒施礼。

邹丕是一把拽其他道:“云谦不要客套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昨夜你又是遇刺重伤,又是击毙刺客的?还有王文远真的是刺客,他投诚了吗?冷停那个魔星真的在雍都?”

楚云谦是被这些问题砸的是头晕脑胀,他是苦笑不语。同时,他是苦笑之下心中冷笑,这邹丕是不打自招。

从头至尾,楚云谦可是没对外说过自己身受重伤或是身亡,只是借口自己遭到袭击,让军士前往事发地点围捕搜杀刺客。只是邹丕此语一出,便是印证了昨夜那条奔向他府中的身影。

只是这邹丕与这北元刺客间谍案倒底是什么关系?

邹丕见楚云谦苦笑是明白过来,自己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这叫楚云谦是如何回答?

他是连忙将楚云谦让进堂内,命仆役送上香茶,然后侧身坐在楚云谦身边急切的道:“云谦,这是怎么回事?昨夜是人声鼎沸,本官着人相查,却听说是你遇刺了,着实让我受惊不小。”

楚云谦是恭声道:“谢大人关爱,昨夜宴后下官回府途中突遇刺客,险些丧命。好在下官军中多年有些武技,所以侥幸脱脱此劫。”

邹丕是举手额头道:“好险好险,这刺客是刺杀柳大人的凶手吗?”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

邹丕道:“那凶手已经是绳之以法了?对了,云谦怎么找到这凶手的藏身之处的?”

楚云谦是答道:“两名凶手已经击毙。昨夜也是巧合,下官侥幸回到衙中时,立即命令衙役四下暗查。巧的是这其中一名杀手不知为何昨夜回转藏身之地被衙役发现。下官这才当即包围了那里的府邸,不想这杀手却是想伺机潜逃,被下官撞见了,这才挖出王文远这个北元密谍。”

邹丕惊讶的道:“这两名杀手不是一起刺杀你的?”

楚云谦摇头道:“不是,刺杀下官的是其中之一。”

邹丕是拍掌说道:“真是天佑大蜀,云谦真是一员福将!那么王文远招供了吗?”

楚云谦是笑道:“全都招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冷停的行踪,所以下官这才大动干戈全城搜查。”

邹丕正要说话,却是堂外有人禀报,文郡王到访求见。

邹丕是一愣道:“他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楚云谦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只是他的心中却是一惊,暗自忖道:“来得好快!昨夜四条人影,王文远已是被擒暗自关押;邹丕也是已经见到,当然是自己主动来找他的;只是这文郡王并不掌管军务,怎么也会到这里来?恐怕十之**是来找自己的。只是还有一位足不出户、深藏不漏的嘉郡王,自己会在什么场合下见到他?”

楚云谦暗自思索间,邹丕已经命人将文郡王请进来,楚云谦也是起身迎接。

转眼间,文郡王已经是跨步进屋。

邹丕是笑道:“郡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

楚云谦也是欲要施礼。

文郡王张吉文是对着邹丕一拱手,然后是箭步上前扶起楚云谦道:“我此来是为了云谦。”

楚云谦与邹丕是同时愕然。

文郡王是苦笑着解说起来。

原来这文郡王也是听闻了昨晚雍都之事,担心楚云谦的安危这才一大早的便是前来探视楚云谦。不想楚云谦却不在京兆尹,也不在府中。这才回转京兆尹方知道楚云谦是来到了兵部,这边是急急赶来。

楚云谦是感激的一笑道:“谢过郡王爷关爱,想来我们是往来间相互错过了时间,到时让郡王爷担心了。”

邹丕也是笑道:“还好云谦无事,老夫也是准备早朝后前往探视你,想不到你却是先来了。”

文郡王面色焦急的道:“云谦,这里面究竟怎么回事?”

楚云谦是将方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文郡王是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在云谦侥幸没有出事,否则我大蜀将要少一名得力干将!”

楚云谦是忙道:“郡王爷抬爱了。”

文郡王是皱眉道:“既然王文远已经归降,他有没有说朝中是否还有同党?”

邹丕也是闻言之下眼中目光一凝,看向楚云谦。

楚云谦心道:“来了!”

他是摇摇头道:“王文远并没有其他同党,他是直接受命于冷停行事的。所以即使有,他也不知道。”

楚云谦是全神贯注的暗自大量眼前这两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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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节 肃帝隆恩

文郡王是一叹道:“这也是,王文远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对于北元来说利用价值不大,所以是无法接触核心机密。”

邹丕也是皱了皱眉道:“云谦准备怎样处置这王文远?我看还是杀了算了,如此卖国之人即使是投降了,还是需要严惩以儆效尤。”

文郡王却是出言反对道:“不可擅杀!毕竟还不知道这朝中是否还有北元间谍,杀了一个投诚之人,岂不是自绝后路?”

邹丕为是点点头叽叽的笑道:“还是郡王爷想的周道,老夫是心急了。”

楚云谦是默默的看着这二人,从他们的表情与语言上,很难判断出什么。

文郡王看了看楚云谦关心的道:“云谦有什么办法?这王文远虽然是投降了,但是还需要处理。要是这样放置一旁,时间长了恐怕会引起朝中谏臣们的非议。”

楚云谦是笑笑说:“郡王爷放心,云谦自有处置办法,时间不会太久。只是眼下还需要尽量机密,隔绝王文远会使得对手无法分析状况,抓不住机会来兴风作浪。”

文郡王与邹丕是点头称是。

文郡王目光一寒道:“听闻北元的谍探头目冷停现在可能就在雍都之中,云谦可有此事?”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

文郡王是单手握拳道:“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此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此人一死,最起码元帝就会变成瞎子聋子!看它北元还怎么制定计划亡我大蜀!”

邹丕在一旁是连声附和。

楚云谦是苦笑道:“郡王爷,一来谍报不见得都是内史府干的;二来冷停生性狡诈,想要杀了他可是不容易;三是目前只是推断此人在雍都;所以我是实在没有把握可以一举击杀此人。”

文郡王是连声直呼可惜,大堂之上倒是陷入安静中。

邹丕是一拍脑门道:“我真是糊涂!云谦你来兵部是什么事情?”

楚云谦是一指茶案上的一个公文包裹道:“下官是前来向大人禀报相关兵员战备事宜的。”

邹丕皱眉道:“云谦,不是昨晚说好了吗?你看着办不就行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需要印签的话,直接找掌印属吏就是。我昨晚回来,已经派人支会过了。”

楚云谦是心中暗叹,这兵部尚书邹丕竟然是惫懒至斯!

文郡王笑道:“这样也好, 一来可以省去邹大人的时间;二来嘛,邹大人向来是嘴上缺个把门的,这些军机他要是今日知晓,保不准明日便是满城风雨。”

邹丕是面色一红道:“郡王爷说笑了。”

随即他是苦笑道:“这些军机大事均是劳神费事,真是要我来做,恐怕得搭进去一条老命。云谦也是自己人,你就多辛苦担待点吧。”

楚云谦是心中一睹,他立刻想到了现在这邹丕可真的把自己视为心腹了,否则不会和自己说这些。只是他若是当自己为心腹,他怎么会要杀自己?那么昨夜的身影怎么解释?难道这邹丕和北元并没有关系?

同时他也是意识到了,这邹丕当这兵部尚书可谓是并不是在意,那么文郡王与邹丕扳倒李智后,必然会有人来接替这兵部的重位,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但是他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来把军中诸将来考虑筛选一遍。

他是笑着道:“大人言重了,云谦感激大人的提携之恩!”

三人是相视一笑,又是客套闲说了几句,便是各自离开。

楚云谦是找到掌印官吏,盖好印签将公文交兵部驿卒发出后,是立即回转京兆尹,因为冷停的事情还在进行中。

只是他出的兵部大门,刚刚上马往京兆尹走了半碗茶时间不到,只见迎面街上飞奔一骑冲自己而来。看那服色却是禁卫军中人,在细目望去,只见那来人的头盔顶上是一缕黄色丝绦缨,被风吹的是上下飞舞。

楚云谦是心中一怔,他知道这人必是禁卫中军中士卒。而禁卫中军是负责把守皇城的,也就是说如果此人是来找自己的,那么就是皇城中人找自己。

可以调动禁卫中军宣人入宫的,只有两人,一是当今天子,二是当今皇太后。那么自己和皇太后是丝毫没有关系,来找自己的也就只有当今皇上!

可是皇上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果其不然,那士卒是飞奔到近前是翻身下马拜倒道:“楚大人,奉皇上谕旨,宣你即刻进宫!”

楚云谦是马上一拱手道:“有劳,请前面带路!”

那士卒翻身上马后对这楚云谦道:“楚大人现在是平步青云,我们都为大人高兴!”

楚云谦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可是当了数年禁卫左军统领,想来这个士卒是人的自己的。再者,大家同为禁卫军中人,同气连枝袍泽之情下,自己的飞速跃升,也是被这些同袍引以为荣了。

当下他是一笑道:“我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武大人近来可好?”

武大人,武正。是禁卫中军的统领,在军中向来以豪勇著称,是一员虎将。

那士卒笑道:“我家大人一切安好,现在只要是有时间,就是不停的训练我们。他说国家危难,说不准哪一天我们就要开赴前线了。”

楚云谦是微笑点头,看来这员虎将是耐不住性子了。

他是伸手挥鞭,那士卒也是一声吆喝疾驰而去。这路人是听得军士的吆喝,是立即退避开来,看来他们倒是早已习惯了。

进的皇城入得宫中,承德殿中是肃帝高居龙椅,下面坐着分坐着庆王张然、丞相赵元、武郡王张广明,而肃帝前侧却是站着大内总管方平。

楚云谦见这阵式,倒是为之一愣。他是上前拜倒施礼,肃帝让他平身,楚云谦便是静立居中。

肃帝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道:“楚爱卿受惊了,昨夜是怎么回事?”

楚云谦是悄悄看了一眼赵元,赵元见状是面色不变,目中眼珠是微微左右摇摆了一下。

楚云谦是当即明白过来,便是将方才对着文郡王二人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只是他心中苦笑,这可是短短半个上午第三次重述此间事情了。

肃帝听完后是连声叹息,对着楚云谦关切的道:“楚爱卿日后一定要小心从事,千万不要向柳侍郎一般,日后朕还要多多依仗爱卿。”

旋即他又是上身向前微倾道:“你确实没有受伤吧?要不要朕让御医给你检查一下?再者你是连日劳顿,是否需要休养几天?”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暖意充塞,这君王多是冷血硬肠,可谓是翻脸无情,正所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可这肃帝却是情真意切,这可是极为罕见的。

他是连忙躬身道:“谢陛下隆恩,微臣现在无事,请陛下放心。”

肃帝这才点点头坐回了身子。

他是轻声道:“爱卿刚上任主持战备事宜,便是遭了敌国刺客刺杀。方才丞相向朕提议给爱卿配备护卫,朕已是恩准。即日让方总管从大内挑选护卫十人,然后你在从禁卫军中选择高手三十人,组成卫队。”

楚云谦是大吃一惊。

这卫队可是文官在一品,武官在三品以上的才给配备的,自己不过是三品文官京兆尹,至于武官也不过是四品,这可是破例了。

同时,文官的卫队不过是最高限度四十人,武官从三品至一品分别是二十、三十、四十人。等于说,肃帝一下子恩准的可是一品大员的卫队待遇!

再者,大内高手可不是一般大员可以配给的,只有国之柱石之臣方可由此待遇。楚云谦不但有大内高手护卫,而且一下子就是拨了十人!

可见肃帝对他的恩宠之重!

楚云谦是连忙拜倒在地道:“陛下,微臣只是一介末吏,怎敢受此隆恩,请陛下收回成命!”

肃帝却是目射伤怀之色,仰面望着大殿之顶,摇头伤感的道:“爱卿不必推辞了,只是近日来我大蜀勋臣重将无不是夭折。你也是九死一生,朕实在是不忍在眼看我大蜀英才凋落了。”

楚云谦闻言是无语以对,肃帝的伤怀是深深的震颤着他的心灵,他是长跪无言。

赵元此时出言道:“楚大人,眼下是非常时期。战备之事关乎社稷庙堂安危,柳侍郎身死,我大蜀不能再经这种摧折了,你就不必推辞了。”

张然也是道:“楚大人就不要推辞了,这也是皇上的心意,希望你能奋力护国!”

楚云谦明白了,为什么赵元、方平、张然均在这里。

肯定是欧阳澈的书函递到赵元、方平手上,这二人对自己关切异常,所以是立即办理了。只是要从禁卫军中选择护卫,当然要知会这禁卫军统帅中郎将。而禁卫军的名义上的统帅正是庆王张然,所以他才会在这里。

只是方平恐怕是来烧小火的,大蜀朝政明律:后宫及宦官不得干政。只是方平的身份地位却是不一般,不说他在朝中德高望重,就是看着这肃帝长大,也是能上前说上几句话的。

但是,这武郡王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云谦可没敢起身,只听肃帝道:“楚爱卿平身,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还有他事相询,你起来说话。”

楚云谦是再次谢过后站起身来,肃帝这都是第二次说了,他怎么敢再次拒绝卫队事宜?

肃帝这才说道:“楚爱卿,四弟已经向朕奏报过你所说的奇袭之策,你可向朕在详细叙说一遍。”

楚云谦是心中一震,看来这武郡王在这里的原因便是这件事情了。想来是前晚欧阳澈并没有详说奇袭军略的重点是袭击粮草军械,所以这武郡王只是奏报了奇兵战略,却是没有战术支撑,所以肃帝才将自己找来详问。

只是这张然昨晚却是将这些听得真切,怎么会没有向肃帝说明?

当下,楚云谦是将欧阳澈昨晚所言是再次说了一遍。

这楚云谦的话音未落,武郡王张广明是拍腿大呼道:“原来如此!这攻击的终点却是在这里,本王怎么就没有想到!”

肃帝闻言也是大喜,他是笑着对武郡王道:“四弟只怕是情急之下,一时没有参悟透罢了。”

随即,他是看着楚云谦道:“楚爱卿当真天下奇才,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由此奇谋攻击敌军,朕是欣喜异常。”

楚云谦是沉声道:“陛下,此计虽是奇兵之策。但是想要实施却是凶险异常,所以微臣以为没有精准的计划和强悍的骑兵,是不可能取得预定战果的。”

这是实话,万余骑兵钻进数十万敌军的心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是全军覆没之危。

肃帝闻言也是面色一僵。

赵元是首次听到这种计划,他是沉声道:“楚大人之言有道理,只是这种作战你是怎么考虑的?”

楚云谦不禁心中泛起苦涩之意:欧阳澈的这个谋划是连自己事先都没有告诉,就是因为凶险异常。不过眼下看来,眼前的这位大蜀天子和朝中重臣,倒是乍听之下寄希望于此。

这也怪不得肃帝和赵元等人。

大蜀眼下面是东对元宋五十万军马,南对越过近二十万人马。可谓是七十万大军压境,而且东面是天险尽失。而且这是得益于南面盘江天险和李智的军略阻滞了越军,要是越军突破了盘江,兵进江陵州,大蜀腹背受敌之下,只怕是现在根本不用再打了,直接投降亡国了事。

所以,是谁都知道这一战不可能通过常规的消耗战来取得胜利,只有奇兵方可力挽狂澜,阻住敌军攻势,取得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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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节 禁卫军权

赵元语出倒是使得楚云谦心中一惊,这个计划他是没有报知赵元的。而且谈到这个计划的环境可是让人产生疑虑的,他是担心会引起赵元的猜忌。

好在赵元显然没有在意这些,他是目光真诚。期待的看着楚云谦,是等待他的回答。

楚云谦是放下心来,连忙整理思路。这两天虽然他是处于极端忙碌的状态下,但是他却是无时不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是思索着道:“这种战略要求出其不备,战术上要求机动、快速、灵活。所以,这支奇兵必须是轻装快进。而且事前必须查探好元军的辎重要地,要形成快速连续的打击。”

说到这里,楚云谦是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种战略战术还需要配合,一是潇香大营的疑兵配合,做出攻击元军要地的准备;二是奇兵本身要做出配合潇香大营的准备,疑兵突袭沿江元军要地。”

赵元是连连点头道:“这倒是可以,虚虚实实交错倒是可以找到元军的软肋。”

肃帝却是沉声道:“而且此战的前提是保密,这点做不到便是无端送死。”

楚云谦闻言是眼中一亮,这肃帝的眼光当真是不凡,是一语中的!

赵元却是道:“只是眼下从何而来这支万余精骑?”

这是至关重要的,这支奇兵必须是骑兵,而且必须都是饱战之士,战术素养要求极高。可是现在除了北军六千余兵外,一时间哪里找到这余下的四千铁骑?

肃帝却是笑着道:“这倒不用担心,四弟已经是想好了办法。”

众人闻言是一惊的看向武郡王。

张广明却是笑道:“那还不简单!直接从京师中的五千禁卫军中拨出四千人不就完了?至于战马倒是好办,在各大营和斥候驿卒中抽调不就可以了,我堂堂大蜀还凑不齐这四千匹战马?”

众人是眼前一亮,这真是好办法!

禁卫军中都是选调的军中骁勇之士,骑术自然是不在话下。战马在大蜀虽然缺乏,但是四千匹还是可以抽得出的。

赵元笑道:“武郡王好主意,陛下,老臣以为可行!”

张然也是笑道:“可以立即安排,先行调出战马秘密送到京师,而后再稍加训练便可前往潇香大营汇合。”

接着他是笑着对楚云谦道:“只是这主将一事倒是关键,不知陛下想派何人挂帅?”

楚云谦是心中苦笑:这战马和军士的问题肃帝都已经是胸有成竹了,而且是特地招自己前来相询。再者看着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赵元、张然、方平三人,还不是明摆着的事情?

只不过赵元和方平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深深的关切与担忧之色,不过国将倾覆,又怎能顾及这些?

虽是九死一生,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

楚云谦是拜倒道:“陛下,微臣愿意率军前往!”

肃帝是高兴的朗声道:“楚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身赴死地却是决然而行!难怪丞相如此推崇与你。”

楚云谦是连声道谦让。

肃帝却是笑道:“不过,爱卿身上的担子并不轻,战备事宜是迫在眉睫,朕以为这才是战之根本,只怕是爱卿无法分身啊。”

楚云谦只感到头脑一晕: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看向赵元等人,只发现赵元与方平是笑容僵硬,显然没有转过弯来。

张然也是目光中露出不解的若有所思。

而武郡王却是笑容四溢,显然处在兴奋中。

旋即,楚云谦好像明白了什么。

肃帝是没有发现众人是异常,他是问道:“楚爱卿,听四弟说你的下属中有一位叫欧阳澈的,才具非常了得?”

楚云前是心中一叹,他想起了前晚武郡王的话,不想当时以为是笑谈,今日却是成了肃帝的决断之策了。只是欧阳澈确实是才具非凡,自己不可能贬低他。

楚云谦是据实而答。

肃帝笑道:“如此甚好!朕以为武郡王在云州多年堪称将才,先帝时是多有褒奖。朕决定此次由武郡王挂帅,欧阳澈为副,即刻起筛选禁卫军中将士合并北军余部,谋划渡水击敌事宜!”

武郡王是兴高采烈的上前领命谢恩。

楚云谦是心中一震!

武郡王这等于是掌管了禁卫军!原来禁卫军虽然是名义上属于张然统帅,可实际上兵力的调动是由肃帝谕旨掌控的。可是现在,这等于是肃帝将禁卫军的军权交给了武郡王!

楚云谦看向赵元、方平,只见后者也是目中寒光频闪!

显然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个,如果这样等于将整个雍都交给了武郡王!他将是雍都的实际主宰者,七日已是第三日,文郡王与邹丕兄的阴谋就在近前,可这里肃帝却是轻易地放弃了兵权!

楚云谦心中泛起了冰寒,这武郡王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他望向赵元,心里在向他求助。自己是绝不敢出言反对,这无异于得罪肃帝与武郡王,这二人虽是君臣,但也是兄弟。总不能说是自己怀疑武郡王居心叵测吧?

出奇的是,赵元并没有反对!而且张然也没有反对!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肃帝对楚云谦是多加叮嘱,让他帮助武郡王谋划。

随后众人是各自离去,武郡王是神采飞扬兴奋至极,他是与楚云谦寒暄良久,这才告辞而去。

楚云谦是心头沉甸甸的,原来他是担心朝中奸臣作乱,也担这几个郡王与肃帝的争斗。只是想到禁卫军这支京畿附近唯一的军力掌控在肃帝手中,他便是放心不少。毕竟,军权在手,这些人不可能掀起大的波澜来。

但是肃帝无意间让出了军权,这给这本就是风云诡谲的雍都,再添变数。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元不去反对?

楚云谦在思索间不禁然是来到了相阁门外,他是心中一惊,显然是自己无意间来到了这里。

正苦笑间,却见相阁门内人影一闪,却是赵元立在门前,他冲着楚云谦一招手。

楚云谦是快步上了台阶,走向赵元。

赵元却是面色不满的道:“奇兵之计如此大事,云谦怎么如此随意提及?这武郡王是怎么知道的?”

楚云谦是心中一叹,果然赵元顾忌此事开始追问。

楚云谦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赵元是叹道:“原来如此,恐怕是欧阳澈也只是设想而从没有真正筹划过实施,所以这才在宴席之上被破谈及。”

楚云谦一愣,赵元所言倒还真是有道理!相比欧阳澈的性格,他怎么会如此大意?

赵元见楚云谦愣在那里是摇头道:“云谦,只是皇上已经授意准备实施此项计划,你恐怕要多多费心了。这一万精锐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折损,大蜀骑兵再也经不起无端的消耗了。”

楚云谦知道赵元在了解了这项计划的由来之后,便是知晓这并没有经过实际的筹划,所以对此并没有信心。

楚云谦是苦笑道:“是下官浅薄轻率了。”

赵元一挥大袖道:“也不尽然,云谦不必自责。这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妙计,只不过是决出求生凶险至极罢了。不过,这禁卫军由武郡王接掌,恐怕是徒增京师变数。”

楚云谦是不解道的道:“相爷,为何当时你不加以反对?”

赵元是笑道:“云谦忘了文郡王与邹丕的七日之限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楚云谦疑惑焦虑的道:“这和武郡王接掌禁卫军有什么关系?再者若是武郡王心怀不轨与文郡王等人沆瀣一气,皇上岂不是危险了?”

赵元失笑道:“云谦忠贞之人,想来是关心则乱了。你想短短三四日间,武郡王能耐在大,也不可能掌控禁卫军。文郡王等人要除掉老夫和李大将军,无非是觊觎帝位。他们若是一起,与其日长是他们羽翼丰满,不如就近让他们发作。”

随即赵元面色一冷道:“俗语道是结子总要出头,这便是老夫不加反对的原因。”

楚云谦随即明白,从目前来看想要除掉京师中的赵元和远在潇香大营的李智,除了起兵直接夺取帝位外,根本是没有任何其它机会。这武郡王掌控禁卫军权,也许就是其中的最为重要的一环。

但是还有其它呢?

楚云谦沉声道:“相爷,武郡王是否参与文郡王的阴谋,这不好说。但是北元刺客难道和他们有关系?如果是这样,根本没有必要刺杀柳侍郎和下官。”

赵元是白眉紧缩道:“这也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方才老夫也是焦虑之下在这院中走动,这才看见了你是神思不属的走到我这里来。”

楚云谦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赵元是现身门旁挥手招自己入内。

赵元是望了望院中的大司徒刘静安的办公之所是叹道:“要是刘司徒在,一定可以看破其中玄机。”

楚云谦却是心中一痛,面色苍白。

赵元没有注意到楚云谦的神色变化,他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许北元已经答应文郡王等人什么停战协定,所以这才派出刺客前来相助。起兵与刺杀是相配合的计策。可叹北元虎狼之心,张吉文空自聪慧,却是被权势所陷,看不破这虎狼之心。”

楚云谦是浑身一震,赵元所言是极有可能的!

他是急忙道:“那禁卫军的动向岂不是关键?”

赵元冷声道:“这是自然,所以你一定要盯紧武郡王。欧阳澈为辅,这是本相所放心之处!”

楚云谦在将近午时出了尚书台回往京兆尹,而此时城南破庙却也是商议中。

冷停是面色冷峻的道:“你在将城中的情况细致的说一遍,要一丝不漏。”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衣着普通的男子,其人相貌平平,是属于那种走进人群中是立即消失的那种人。只是在这男子的目光中隐隐散发出的一丝如有若无的寒意与镇定,才显得他有些与众不同。

那男子是躬身再次说了起来。

城中不少三品以上大员的府外有暗哨监视。

到目前为止,辰时初刻开放的四门和辰时末刻开放的四门均是没有发现任何伏兵,也不见任何加强警备的迹象。

城中京兆尹府衙役搜查客栈的行动还没有结束。

百姓们都在议论昨夜之事,城中是气氛紧张。

楚云谦一早便是去了兵部,后来又是进了皇宫,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来。

冷停再次听完后目光中射出冰寒之意道:“辛骏,你立即悄声出去,巡查四下将楚云谦的暗哨找出来,能击悄声杀最好,不能则立即退回来,我们马上转移!”

辛骏是眉头一皱道:“大人的意思是楚云谦已经是派人跟踪到此地?”

那名方才说话的男子是立即跪倒在地颤声道:“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冷停是偶道:“不干你的事,是本官大意了,你起来。”

辛骏却是道:“是卑职失误了,不该坚持让大人出城。”

冷停笑了笑道:“这也不是坏事,楚云谦心机如此之深,而且身边又是有此等追踪高手,本官要是继续留在城中,迟早要出事。”

辛骏不解的道:“我们早上前来此处,卑职已经是留意了,并没有发现异常。”

冷停笑了笑摇头道:“你总是这样任性,你想知道本官为什么这样判断吗?”

辛骏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九节 针锋相对

冷停是微微一叹道:“我可算是多年没有遇上这样的对手了。”

楚云谦根本就没有打算立即擒拿自己,从各个城门的守卫便是可以看出。而自己身份之高可谓是北元的核心人物之一,楚云谦尽然敢用自己做钓饵,便知此人胆气之豪阔。

城门松懈的目的只有一个,楚云谦算准了自己是整个行动的最高指挥人员。楚云谦要的是通过自己查出大蜀朝中的元朝奸细,那么必然是会跟踪自己。

如此这样,便是可知今日城门布下的不是杀局,而是追踪之局。自己又是判断楚云谦是要擒杀自己,所以清晨便是急急出城。要是楚云谦布下杀局,自己可能逃脱。因为在满城搜捕之下,楚云谦只会重视城内,也就是说精锐力量在城内搜查之上。

而要是跟踪之局却是截然相反,精锐力量必然是在各个城门之中。自己化作柴夫清早出城虽然不是引人注目,但是:可以逃过这些有心人的双目吗?

再者自己身居高位多年,常年执掌生杀大权之下,这份威仪与气质一时间是难以全数抹去。所以,十之**是已经落在楚云谦算计中。

而在追捕自己这样大的事情面前,楚云谦尽然是整个上午都是没有亲自指挥,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是自己已经落在楚云谦的掌握中!

所以,这附近必然有暗哨在监视自己!

辛骏听完后是面色不变,点头道:“大人英明,卑职这就前去。”

说罢是躬身施礼悄然退出庙中。

冷停又是对着那名男子道:“你是说楚云谦是在各个三品大员以上的府衙多是设置了暗哨?”

那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冷停没有说话,思考了片刻。

他是冷声自语道:“原来如此,楚云谦尽然想通过和本官联系的人来找出大蜀朝中我们的人,真是用心险恶!”

旋即他是命令道:“你马上向这周围走上一遭,一个时辰后入城。通知城中择出擅长轻功之人,今夜出入雍都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注意要留痕而进,悄然而出。要是遭遇被擒的危险,就直接自杀算了。”

那名男子是身躯微微一震,好在冷停的冷血与残暴他是早有体会,所以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随即他是躬身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辛骏回到庙中看着冷停是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冷停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也可以走了,楚云谦想要从我这里剥丝抽茧,我倒是要他来个乱麻一团。”

辛骏没有问其中的缘故,只是皱眉道:“大人今次是棋逢对手了,只是楚云谦如此难缠,该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吧?”

冷停笑了笑道:“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楚云谦是必死无疑。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醒来效力大元了!”

辛骏道:“李智怎么解决,要是由他把守潇水,恐怕龙元帅是一时间是奈何不得。”

冷停笑了笑:“要杀李智本官自有良策,只是却是要着落在雍都之中。”

辛骏是沉思了一下道:“大人,楚云谦这样盯着我们,岂不是很麻烦?刺杀他已经失手一次,他必会加强警备。即使大人是唤醒了此人,也未必可以在一两日间奏效。“

冷停笑了笑道:“只要他出手,楚云谦必死无疑。只是要接近楚云谦倒是不易,从这两次来看,楚云谦并不是个渔色之徒。”

接着冷停话锋一转冷声道:“只是今夜之后,便要将楚云谦监视重臣府邸之事传播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该如何应付!”

此计毒辣,一旦这样,楚云谦便是犯了众怒,众矢之的之下,他可谓是身陷绝地!

冷停才智果然非同寻常,一丝破绽,他便可以抓住致对手于死地!

楚云谦回到京兆尹府中,岳渊、欧阳澈正在后堂厢房正在等候他回来一起用餐。

楚云谦是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众人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肃帝竟然是给楚云谦安排了如此慎重的护卫,可见是仁厚之君。忧的是这武郡王竟然是真的将欧阳澈的计划上奏天听,而且肃帝竟然是支持了,这欧阳澈却是深陷其中。

欧阳澈是立即安排命人通知凌少锋前往禁卫左军选择武技高强的军士入府组成侍卫,从左军中选择人员也是考虑到楚云谦多年执掌左军,对这些人员比较了解。

起初楚云谦是不同意这样做的,但是欧阳澈坚持。武郡王用意到底是真的渴望上阵搏杀,甚至是不惜性命之虞,还是别有它意,这一时间却是不能明晰。要是后者,这禁卫军中必然是有问题的,所以不敢从中军、右军选择。

至于只从左军选择护卫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原任主官高升,自然是要提携旧属,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冠冕堂皇毋庸置疑的。

至于渡水击敌,众人倒是苦恼不已,这叫一不留神之下却是将自己陷在其中。说实话,楚云谦是实在不舍与欧阳澈分开。

欧阳澈在这些日子中,无论是在军略或是公务之上,都是表现出惊人的组织能力与智慧。特别是在各个细节落实安排上,几乎是完美高效的。

别的不说,就是这京兆尹衙门中的大小事务,欧阳澈是将这些打理的完备至极。名义上是楚云谦任京兆尹,可实际上的主持操作却是欧阳澈。只是看那府中衙役这几天下来对欧阳澈的俯首帖耳便是可见一斑。

更何况,渡水击敌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举,这武郡王虽说是在云州军中负有盛名,但是面对龙逸云之辈的当世名将,恐怕是难以讨好。

欧阳澈见楚云谦二人是担心苦恼不已,便是笑道:“大人不必担忧,这渡水击敌也不是一两日便是可以实施的。”

楚云谦是摇头道:“欧阳兄,云谦是实在不放心。”

岳渊沉声道:“子玉,如果真的大军开拔,云谦可以上书兵部,我陪你一起前往。”

楚云谦是皱了皱眉,心中稍安:有岳渊这样的将才,而且从他的战绩上来看,多是以弱击强的战役。所以,岳渊要是随行倒是可以减少很多担心。

他是无奈的笑了笑道:“看来也是只能如此。”

众人是交谈间用过午饭,正待安排下面事情时,却见门外凌少锋是心急火燎的奔了进来。

楚云谦看见凌少锋面色中含有一丝悲愤之色,是心中一惊。

他急声问道:“少锋,是不是冷停那边出事了!”

凌少锋是目光中透出悲色的点点头道:“大人,奉命监视冷停的岳见被杀了,冷停也是失去了踪迹。”

楚云谦是浑身一震,他是看惯了杀戮,但是今次被杀的却是岳氏子弟,这让他心中震惊剧烈!

岳氏子弟随着自己出山以来,连番恶战之下是多次执行艰巨任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损伤。同时,岳氏子弟根本没有任何名利之思,可见在岳翎的**下,这些人均是品行高洁的心怀天下庶民之人,而且几乎是各个杰出。

这三十来人与楚云谦是朝夕相处之下,均是熟悉以及,岳见的身影泛起在他的脑海中。

想不到岳见却是在冷停手中折损。

楚云谦虎目中隐隐泛起泪光,他是痛声道:“冷停此人我誓必杀之!”

岳渊却是淡然道:“云谦,不必过于忧虑。既然当日我等出山,就是早已准备埋骨他乡。”

欧阳澈皱眉道:“岳见的武技与轻功之道我是知道的,而且要是途中跟踪被发现,冷停绝不会容他活到追踪到自己的藏身之处。”

楚云谦是冷声道:“你是说冷停看破了我们的设计?”

欧阳澈点头称是。

旋即,楚云谦思索道:“也就是说这冷停必定会将计就计?”

冷停既然看破了自己想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在没有发现岳见跟踪的情况下通过推断而来,那么推断的依据必然是城中的反应。城中的反应只有一个:自己派出了暗哨监视朝中重臣的府邸!

所以,冷停一定会将计就计绕乱自己的视线,甚至是借机兴风作浪!

欧阳澈皱眉道:“如果冷停知道我们在重臣府中安排了暗哨,那么他一定会为了保护这个朝中内奸而做出混淆视听的举动!”

楚云谦点点头道:“那么今晚会出现多家大臣府中会有北元刺客的行迹。”

凌少锋苦着脸道:“这样一来大人的计策便会失去作用,这一时间鱼龙混杂,还怎么找出这朝中的内奸?”

旋即他又是想了想道:“大人,冷停会不会就此蛰伏?”

楚云谦是摇了摇头道:“七日之限已将到,冷停没有时间,所以他一定会行动。”

岳渊沉吟的道:“云谦,要是我们暗自监视朝中大臣的事情泄露出去,恐怕不好收场。以冷停的为人,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楚云谦是点了点头道:“岳兄所言云谦已经是想到了,不过我们的人不是监视,而是跟踪刺客。”

岳渊是一愣,欧阳澈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凌少锋却是道:“这是怎么说?”

楚云谦这才缓缓道来。

凌少锋现在就去安排,散布消息说今晚北元刺客将会出现整体行动,刺杀朝中诸位大臣。

所以监视朝中大臣的哨探精简人员,主要以赵元为核心,展开监视。也就是说,只监视与赵元相近的大臣,因为这些人有对赵元下手的几乎。这样一来,大大缩小了范围。

最后,楚云谦要求每个哨探之中配备两名高手,一旦发现敌方行踪,立即予以擒拿或是格杀。因为楚云谦知道,冷停既然判断出自己的计划,那么必然会隐匿行踪,这些派出的杀手是绝不会知道他的行踪。

所以,要将对方从暗处逼出来,就首先要斩断他的触须!

欧阳澈闻言后是有些担心的道:“大人,这样一来,恐怕朝中内奸难以被察觉。想要刺杀赵相,靠着这些杀手是断然不可能的。”

欧阳澈的话,引得楚云谦浑身一震。

赵元已经答应这几日均是住在相阁之中,而相阁又是毗邻皇宫,所以无论是警卫还是可以进出的人员,都是受到了极大地安全保证。冷停手中的这些杀手想要一举杀入相阁之中,实在是难如登天。

所以,针对赵元的刺杀,绝不可能是由这些杀手负责完成。而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就只有朝中的内奸,这实质上是缩小了范围。

这个内奸必是亲近赵元的人,同时又是可以随意出入相阁的人。换句话来说,此人必是赵元的亲信。

冷停的这样做法一旦是真的,那么奸细的身份也就是昭然若揭,但是有一点解释不通,李智北元将会怎样安排?邹虎的话中透露的是先除李智在击赵元,而现在冷停身在雍都,必然是先针对赵元后击赵元,这里面有着解释不通的矛盾。

楚云谦再次感到心力疲惫,他不禁头中轰鸣,呻吟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节 嘉郡点惑

岳渊见楚云谦如此,也是感到了事情的复杂诡异,他是和欧阳澈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是疑惑不解。(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昨晚四条人影,涉及已被抓的奸细王文远、文郡王、嘉郡王和邹丕;冷停的决断会怎么样?邹虎口中的阴谋是如何实施?赵元、李智现在是危机四伏,但是究竟是谁在前面?

欧阳澈是苦笑道:“大人,目前形势诡异,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楚云谦是叹了口气,甩了甩脑袋道:“看来也只能如此,关键看今晚有什么收获。”

岳渊是点了点头,对着凌少锋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安排吧!将城外的人员全部召回来。”

凌少锋是立即领命转身离去。

凌少锋走了出去,欧阳澈便是和岳渊也是准备告退,安排其他事宜。

恰在此时,只见门外一名衙役是慌忙跑了进来道:“大人,嘉郡王前来拜访。”

楚云谦是一愣,嘉郡王?方才在兵部自己还在想着在怎样的环境下可以见到这位足不出户的郡王爷,想不到尽是这嘉郡王主动前来拜访自己。

楚云谦三人是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均是暗道:“恐怕是为了昨夜的那条人影。”

楚云谦是赶忙起身道:“快请!”

言罢是带着岳渊、欧阳澈二人匆匆出府迎接。

府门内的候客房中,一名身形伟岸、龙眉凤目的三十余岁的男子是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进门而入的楚云谦等人。

这名男子是气度沉凝,虽是简简单单的那么一站,却是显现出王者风范,更是一股气势让人不由得心生尊敬之意。白皙的肤色中显出此人的雍容华贵,而肤色中的一丝古铜色却又是在彰显出此人饱经风霜的人世经历。

同样,那张俊逸不输于楚云谦的面庞上更是多了一份了然世情的成熟,那目中透出的温和深沉如同大海一般的目光,却是在提醒着众人,这对龙目的主人智渊似海。

楚云谦在江陵大营多年,自是认识这位江陵大营的监军――皇子嘉郡王张怀泽。

他是连忙上前见礼道:“下官楚云谦恭迎嘉郡王殿下。”

张怀泽是淡淡一笑伸手需抬道:“楚大人请起,是本郡王不请自来,还请楚大人见谅。”

楚云谦是躬身领命而起。

嘉郡王又是对着岳渊二人道:“这两位大人也请起来。”

岳渊、欧阳澈也是应声谢过起身。

楚云谦道:“请郡王爷府内用茶。”

嘉郡王却是笑道:“楚大人不必多礼,眼下你是军务、政务繁忙,不似本郡王这般清闲。所以,就在这房中说上几句便是。”

楚云谦正欲出言拒绝,在这个候客房中接待嘉郡王那可是轻慢的很。

这时嘉郡王身边的一个青衫儒士却是一抚颌下三缕长髯道:“楚大人不必多礼了,我嘉郡王今天特地前来,是想和大人说上几句,解释些事情。”

楚云谦是看了看这名儒士,又是看了一眼嘉郡王,后者是点头示意可以,显然赞同这名儒士所言。

当下他是恭声道:“如此下官谨遵郡王爷之命,还请郡王爷和杜先生就坐。”

杜先生,就是杜鸾峰。此人是儒学大家,又是精通兵家,是嘉郡王的随身谋士,也是首席智囊。其人追随嘉郡王是多年默默无闻,可是楚云谦却是知道,此人在江陵期间素来以沉稳多智而见长,是嘉郡王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

楚云谦等人是分宾主落座。

嘉郡王是直入主题道:“楚大人近日是战果累累,又是身兼数职,掌管大蜀战备,实在是堪当大任,本郡王是心中欣喜不已。今日前来是为了昨夜楚大人遇刺之事,特来相告。”

楚云谦是心中凛然,嘉郡王是直入主题,没有丝毫隐晦,看来真的是为了昨夜的身影而来。当然现在这位嘉郡王是立场不明,楚云谦自是小心应对。

他是应声道:“下官不解郡王爷的意思,还请郡王赐教。”

嘉郡王是笑道:“楚大人没有疑心昨夜为何在事发现场有一个身影奔进了我的府中?再者,本郡王府外的暗哨不是楚大人安排的?”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震,他是默然无语,杜鸾峰是微笑的看着他。

嘉郡王叹息了一声道:“眼下时局错综复杂,也难怪楚大人心存疑虑。今日本郡王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是缓缓地将其中因果道来。

原来这嘉郡王便是前天四海客栈开业,楚云谦与文郡王一同饮宴中,引发了嘉郡王的疑虑,他与杜鸾峰正是那晚深夜小楼议事之人。

文郡王居心叵测,合同邹丕等人意欲何为,这是不言而喻的。楚云谦身负京兆尹重责,加之身兼兵部、工部侍郎,可谓是大权在握。又是深得赵元、李智器重,他的立场关乎到朝堂的安危。

所以,嘉郡王得知楚云谦在四海客栈再次宴请文郡王等人,其中的忧虑就是更为深切。他在当晚便是派出了人员监视楚云谦,不巧的是楚云谦尽然是遇袭,所以这名下属是立即飞奔回府向嘉郡王禀报。

嘉郡王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是震惊不已。只是苦于平素没有和楚云谦有过交往,又是避嫌不能与这朝中新贵联系,所以焦虑万分。正在这个煎熬的时刻,传出楚云谦夜间一举将刺客擒杀,同时逼降了北元间谍王文远。

到了这个时候,嘉郡王与杜鸾峰都是何等人?那里还看不出这里面必是楚云谦设下的圈套?所以,他们立即便是发觉,自己所排出的监视人员恐怕是给楚云谦盯上了。

再后来发现自己的府邸已经有暗哨存在,所以嘉郡王知道此次是被楚云谦误会了。而眼下时局艰难、错综复杂,他便是立即决定前来相见楚云谦,直言此事,这也是为了减少楚云谦这边的负担。

一席话说完,楚云谦是点头道:“有劳郡王爷费心了。”

嘉郡王一笑道:“楚大人是否相信本郡王的话?”

楚云谦是道:“郡王满怀赤诚,下官怎敢有质疑?”

嘉郡王是苦笑不语,这不是明摆着吗?楚云谦哪里会轻易相信?嘉郡王多年在这权势猜疑之间行走,甚至不惜远离朝堂,楚云谦这句话怎能瞒过他?

可这有什么办法?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眼下是文官武职一个没有,只是挂着一个郡王爷的空名。此次又是自己暗自派人监视楚云谦在在先,纵是他楚云谦不相信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嘉郡王只能是苦笑不语。

杜鸾峰是笑道:“楚大人,我家郡王直言不讳,还请大人也不要介怀。大家敞开心扉,总比暗自猜测要强。楚大人也是出身江陵大营,而且深得李智将军器重,当知我家郡王才智。只是为了不起萧墙之祸,我嘉郡王委曲求全之意,楚大人当是亲眼所见。”

杜鸾峰一席话是说的情理之中,楚云谦是心中一动。本来这位郡王爷多年来隐身江陵,虽是才干不凡,但是丝毫没有追逐名利之举,反倒是甘心在幕后,提携军中、府中良才。

所以,在他的心中对方才的戒虑无形中小了很多。

楚云谦是点头道:“杜先生所言本官明了,还请放心。”

转首他是对着嘉郡王道:“请郡王爷体谅,下官也有难言之隐。”

这是赤诚之言,意思是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这里有许多事情,但是不方便告诉你。所以我也有难言之隐,但是我相信你。

嘉郡王也是绝顶聪明之人,闻言是心意相通,当下是面色一宽。只是楚云谦这话里面就是有没有其它疑虑,这也是暂时不能解决的,也只得放上一方。

嘉郡王沉声道:“楚大人,眼下你是身陷危局,不知大人可是知晓?”

楚云谦是一惊,这时从何说起?但是嘉郡王的才智他是很清楚的,不可能会做出虚言恫吓之事。

于是他是躬身施礼正色道:“还请郡王爷赐教。”

嘉郡王是皱眉说了起来。

北元断然首次刺杀的就是柳侍郎,那么一定是知道了柳侍郎在战备之上的擅长。虽然自己不知道究竟战备事宜进展到了哪一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北元的冷停一定知道。那么反过来说,这名奸细必然可以接触到这些军机秘事。

同样以楚云谦的才干,他也一定成了北元首要的必杀目标。也就是说,他楚云谦现在是冷停眼中钉,肉中刺!要避开这些暗杀,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冷停本就是善于此道中的顶尖高手。

还有便是楚云谦所留下的这些监视朝中大臣府邸的暗哨,这无异于留下了漏洞。一旦众臣发觉必会引起群攻,口舌之间杀人于无形,冷停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嘉郡王对此是十分担心。

楚云谦方才正为了这最后一件事情担心,才刚刚改变了策略。此时闻言嘉郡王的担心,自是感到心中一暖。最起码,此刻的嘉郡王是真心为他的安危考虑的,要不然不会这样告诫自己。而且也是真的担心自己,否则不会再自己还在怀疑他时告诉自己这些。

楚云谦起身谢道:“谢过郡王爷关怀,下官对这些已是有了安排,绝不会让朝中大臣抓住把柄。”

嘉郡王闻言是眼中一亮,欣慰的点了点头,示意楚云谦坐下说话。

嘉郡王想了想道:“楚大人,本郡王有些看法,不知可否与大人一谈?”

楚云谦是点头道:“请郡王爷赐下。”

嘉郡王是双掌轻轻一阵搓揉道:“北元刺客在雍都公然行凶,只怕目标不会是简单的。只是看那冷停亲身涉险,便是可知一般。”

楚云谦是心中一动道:“郡王爷以为会是谁?”

看这嘉郡王有意深谈时局,楚云谦也是动了交流之意,当然这里面也是带着一丝试探之意。

嘉郡王是笑了笑道:“以楚大人的才智岂会不知?只怕是有意相试本王。依我看来,此次目标当是赵元赵相。”

楚云谦是心中暗赞:自己虽然是判断出这些,那是建立在自己的情报与所掌握的信息之上,而且自己还是承担破解其中谜团的责任。所以自己做出这些判断,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赞之事。但是,这嘉郡王可不一样,因为他是深居简出,又没听说过他的身边有什么得力的情报属从。所以他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只能是凭借蛛丝马迹的推断!

嘉郡王之才,的确是罕见!

楚云谦是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意,他是衷心的道:“郡王爷所思正是下官所虑,只是一时间不知从何处着手。”

嘉郡王却是道:“赵相身边护卫森然,贼子们要想的手也是不易。只是本郡王以为,楚大人要尽快挖出这朝中内奸。此人若是行刺之人,那便定然是赵相身边熟悉之人。一个赵相身边熟悉而且可以接触到工部柳侍郎战备事宜的人,楚大人难道还找不到吗此人?”

楚云谦是浑身巨震!一丝寒意冰冷的爬上心头。

第一百一十一节 渡水之议

嘉郡王的话让楚云谦是震惊不已。(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好比是阴霾连日之间突然洒下的一缕阳光。

楚云谦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将这工部侍郎柳方云的死因与刺杀赵元联系在一起!泄密的人,肯定是北元的内奸,而刺杀赵元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此人!

查工部泄密也许是比较困难。虽然那些战备的资料保存都是极为严密。但是工部毕竟要上报到相阁,这里面涉及的人还是比较多,环节也是比较复杂。

但是在这些人中可以有条件成为赵元的亲信倒是不多,可以有机会刺杀赵元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此人必是相阁之中人,而且是赵元极为信赖依仗之人!

楚云谦是豁然开朗!一个人影在他的脑海间浮了出来。

他是骇然的看向欧阳澈,只见欧阳澈也是目光中透出深深的震撼之色!显然,他也是领悟到了此人。

只是这可能吗?韩玄!一个受赵元多年培养的人,一个在未来执掌相位的栋梁之才!

楚云谦是立刻想到了数日前,韩玄前来彻查虢镇候邹虎的案子,当时是力主自己杀了邹虎的咄咄逼人之势。

楚云谦是长身而起道:“谢过郡王爷,下官受益匪浅!”

他此刻是真心的感谢嘉郡王。

嘉郡王应该是今早才得知冷停在这雍都之中,而且是立刻想到了此人会要刺杀赵元。同时联系柳方云之死推断出被刺杀的原因,再进一步联想到可能刺杀赵元的人,也就是朝中内奸!

这等心智是何其了不起!自己多日彻查之下,竟然抵不过这嘉郡王的半日之思!

同时楚云谦想起了当年朝中不少大臣建议重新立这嘉郡王为太子之事,其中根本点就是颂扬他的才智杰出,堪为一代雄主!后来,文帝心意已定,第一个排斥的便是这个儿子。嘉郡王也是为了避嫌,立即是远走江陵。

为此李智还曾今在私下里为嘉郡王叹息,称若是此人登基大宝,大蜀一统天下之机可成!

楚云谦此刻是对嘉郡王疑心顿去,此人才干至斯根本是无心留意大宝,更是不可能和北元勾结。否则仅凭借对北元间谍的推论,他根本不可能在此刻还是深居简出,身边连一个像样的亲信也没有。

嘉郡王张怀泽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推论会使得楚云谦对自己是彻底的改变了看法。他今次匆匆决定与楚云谦相见,就是因为推论出赵元身陷险境,朝中奸细极有可能对赵元动手。而自己却是在昨日派出监视人员,搞得和楚云谦留下对立的阴影。

为了尽快帮助楚云谦排除嫌疑,专心找出朝中内奸,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坦然与楚云谦一谈。

看着语意真诚的楚云谦,嘉郡王是心中暗自宽松,想来楚云谦已经是找到了目标!

当然,他自己可不知道楚云谦心中的目标是谁,因为他多年远离庙堂,加之又是深藏锋芒,深居简出之下对于这些可是不能详细明白。只是他相信,以楚云谦所表现出的才干来看,他一定不会有所辜负自己的期望。

所以,张怀泽见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便是起身道:“如此甚好!这样本郡王就此告辞,还望楚大人早日挖出朝中内奸!”

楚云谦等人是立即起身相送,张怀泽是龙行虎步一笑而去。

杜鸾峰跟在他的身后与楚云谦同行,行走间他是悄声对楚云谦道:“楚大人现在是事物杂多,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希望大人可以悄悄来到我家郡王府中相议。”

楚云谦是小声谢过。

在嘉郡王的车驾上。

嘉郡王是皱眉道:“鸾峰,看来这楚云谦实在是一个良才,我看他多半已经是想到了内奸是谁。”

杜鸾峰笑道:“楚云谦此子绝不会与文郡王等人为伍,这倒是一件幸事。”

嘉郡王摇首道:“你啊!总是这么多疑。他既然可以得到赵相等人的器重,岂是那些蛇鼠之辈?昨夜你是擅自派出监视人员,好险造成了误会。”

杜鸾峰是恭声道:“属下擅自做主,还请郡王责罚。”

嘉郡王一挥手道:“算了,你也是好意。不管怎么说,可以与楚云谦畅谈一下,也是好的。”

杜鸾峰皱了皱眉道:“郡王刚才为什么不和楚云谦说起文郡王这干人的阴谋?”

嘉郡王是面色一暗道:“我虽是感到三弟似乎有些不妥,但是却是缺乏证据。此间还是不要多说的好,只是本郡王很奇怪,这三弟究竟要怎样做,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杜鸾峰叹道:“郡王爷,你真的不该就这样任凭他人施为,身边一点力量都没有。要是我们有一个最简单的情报机构,也不至于判断不出这文郡王现在要做什么。”

嘉郡王深深的一声叹息道:“不说也罢了,只是太后也是涉及其中,我只希望在不远的将来,皇室的血可以少留一些,为皇室多保留几分骨血。”

京兆尹府内,楚云谦等人正在商议。

楚云谦是沉声道:“嘉郡王一席话点醒梦中人,韩玄韩长史嫌疑最大!”

韩玄是丞相府长史,自然可以接触这些工部上报给赵元的战备公文。而他又是赵元多年的亲信,刺杀赵元无论是投毒或是其他,均是有着轻而易举的机会!

欧阳澈是叹道:“想不到大蜀皇子中尽然有这样的经天纬地的人物!”

岳渊也是颔首道:“如此人物自身便是有着一股帝王之气,雍容大度间却是才智惊人。可叹,这样的人才竟然被搁置。”

楚云谦是一愣,他说的是要怎样对付韩玄,可没想到岳渊二人还沉静在对嘉郡王的震惊中。

他是苦笑的道:“岳兄二位也是认为这嘉郡王可以排除嫌疑?”

岳渊是点头道:“如此才智怎会行此不端之事?他若是为恶,恐怕大蜀早就已经变天了。”

岳渊的意思是张怀泽此等人杰,若是有心大宝,早年在江陵监军便是可以广收人心,谋划控制军权,这样当今肃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欧阳澈也是赞同道:“大人,嘉郡王此来直抒心意,一片真心为了社稷。气度雍容间自有皇家气派,谈吐间卑亢不见,与这文郡王刻意拉拢大人自是不同。卑职以为,嘉郡王绝不会勾结北元这干人等。”

楚云谦是点头道:“云谦所想与二位一样,只是眼下这韩玄该怎么抓住他的把柄?”

三人是在紧张的讨论中,一道道命令是飞速的发了出去。

时间非常紧急,这已是第三天下午,好在内奸已经是初现端倪。

一切安置好后,已经是日落西天,楚云谦等人是草草用过晚饭后,便是闭目养心神,大网已开,静待晚上贼人行动。

正当楚云谦等人正在休息之时,却听见门外衙役来报:武郡王和方总管带着众人前来府中相见。

楚云谦是一愣:这方平怎么会和武郡王一同前来,而且是带着众多随从?

疑虑间他是急忙外出相迎接。

却见方平正在府内堂前的院子中相谈,看样子甚是欢畅。而这二人身后却是站立着数十人,其装束都是清一色的护卫着装。这几十人都是气度渊沉,其中不少人都是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一见便知是武道高手。

楚云谦这才醒悟过来,这些定是前来给自己当做护卫的人员。

楚云谦上前见礼后,方平是笑道:“楚大人太忙了,竟然今天都忤逆圣旨,竟然不去内务府交接侍卫,只好咱家辛劳了。这不,都为你选好了,楚大人就接下来吧。”

说罢是递送过文书,让楚云谦签字。

楚云谦是心中感激,方平的心意他怎么会不知道?

定是他不放心自己,这才不辞辛劳的代自己安排妥当,虽是天色将晚,但还是将他们安排进来,以确保自己的安危。

楚云谦是正要致谢,却是听武郡王哈哈笑道:“楚大人是公务缠身,今天我到禁卫军中确实没有看见他前来。倒是见到欧阳澈安排的选择护卫正在营中集结,所以本郡王便是将他们一股脑的带了过来。”

随即他是正色道:“楚大人昨夜遇刺,可是要小心紧要,北元的杀手虽是鼠头蛇尾之辈,但是却不可不防。”

楚云谦是连忙躬身致谢。

武郡王却是笑道:“只是巧了,尽然正好碰上方总管也是为此前来,就一起来了。”

楚云谦是心中苦笑:这武郡王大大咧咧,豪爽之下却是雷厉风行,一般人可不敢轻易的将皇上钦准的护卫带出营。

当然楚云谦知道这为王爷更为关注的却是渡水击敌之事,所以他来这里只能是为了此事。但是方才的关切,倒是情真意切。

楚云谦是连忙将这二人让进大堂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便是香茶奉上。

果然,这刚坐下,武郡王便是叫道:“楚大人,欧阳先生,本郡王此来是为了和二位商议渡水击敌之事,本王有些想法还望二位赐教指正。”

楚云谦是心中哀叹:这怕什么就是来什么!渡水击敌之事岂是儿戏?这怎么回事一时半会可以说得清楚?只是这眼下行动在即,这武郡王又是立场不明,又是不可向他透露。

楚云谦是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是硬着头皮陪着武郡王。

只是方平也是不知道这楚云谦一会还有要事,他倒是非常关心此事,不由得他也露出了想一探究竟的意思。

楚云谦是笑着道:“愿闻郡王高见。”

武郡王是哈哈一笑,简单明了的说了起来。

北元军队现在呈现出阶梯配置,分为三层。

最前端是步水、军,约计五万人,现在正是忙着赶制渡河器械。中心位于潇水的最近城池:阳明城。而这步水军的器械集中地点便是在阳明城外的大营中,守军约计万余人。

第二层是主力部队,约计二十万铁骑,中心就位于武安州城中。这里也是北元统帅龙逸云的指挥中心,这里的主要粮秣就存放在武安州城之外的原来武安大营之中。可谓是重兵把守,约计三万与骑兵。

第三层是后卫部队,约计五万铁骑,这显然是为了防备宋军突袭的。这五万人的驻扎地点中心就在安平镇,粮秣也是存放于此。

所以,想要攻击敌方的辎重,首要便是出奇兵直接袭击安平镇。然后转而袭击阳明城外辎重点,最后在冒险进兵武安州大营。这样在重在首先便是出其不意,然后在直接回师袭击阳明城,最后在敌方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改回师潇水西岸为直接袭击元军重地!

楚云谦是闻言之后愣了半晌:这武郡王今天可是在这个上面下了下了很多功夫,竟然将敌手的情报查的是一清二楚。估计他是一整天泡在这些情报文书之上了。

武郡王的计划可以说是大胆至极,也是出其不意到了极致!这曲折行军之下,搞不好还真的可以钻了空子!

但是问题是:这个计划的最终结果肯定是全军覆灭!不说在几次攻击之下这万人铁骑的损耗,就是收尾胆敢进攻元军核心主力武安大营,也可见在这二十万重兵之下,这支大蜀精骑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楚云谦是苦笑的看着正是满怀期望的看着自己的武郡王道:“郡王爷真是用计果敢,但是这番作为之下,郡王爷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节 夜伏街中

武郡王张广明可是正等着众人对他夸赞或是指点一番,可没想到楚云谦竟是说他这样做法,无疑是自取灭亡,他是脸上一红露出不满之色。

张广明是愤愤的道:“兵法云奇兵诡道也,这样做一定会使得元军意想不到,成功的几率很大。楚大人是不是过于担忧,有些言过其实了?”

楚云谦是苦笑道:“郡王爷的设计确实是出人意料,起先战果的取得下官以为是可以的。但是龙逸云并不是等闲之辈,他不可能坐以待毙。潇水东岸数十万元军,总会将我们困死的。”

武郡王闻言是不屑地道:“楚大人之言不足以言,要知此番是奇兵之策。武安州地域广袤,我军熟知地理,怎么说也不会让这元军轻易得手。”

转而他对着欧阳澈正色道:“欧阳先生以为如何?就是这一万铁骑连同本郡王尽皆捐躯,只要是可以达到战略目标,为大蜀赢得时间,这也是值得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从心里泛起对武郡王的尊敬。

一个皇子,贵为郡王,甘心为国赴死,这份情怀让人尊敬。同时张广明言出挚诚,可见此人的胸怀。

再者,张广明的计策虽是艰险,但到也是一条奇兵之策。万余铁骑快速纵横,潇水绵延千里,突出奇兵并不是不可以做到。同样,这支精兵曲折行军,击安平,专攻阳明,再战武安大营,整个计划凸显出升张出奇之效。看似回军却是直捣虎穴,让人防不胜防。

武郡王抱着必死之心,计划的成功存在性还是有的。

欧阳澈不得不是高看一眼面前的这位皇子,他是心中暗赞却是苦笑的道:“郡王爷丹心为国让卑职敬重,但是北元斥候便洒之下,这千里转战怎么可能做到始终隐秘,出人意料?”

张广明闻言是猛地一愣,欧阳澈所言是字字珠玑。

他是面色一暗道:“这我倒是没有好的良策,本郡王想是想过了,但是就是苦于没有应对方法,所以这才前来讨教。”

方平掀了掀白眉对着楚云谦道:“云谦可有良策?”

楚云谦是无奈的道:“方总管,这一时间云谦哪里会有办法?这需要从长计议。”

方平是欲言又止,他知道楚云谦说的是实话。但是阳明城外楚云谦驱狼破敌的计策,让方平对他充满了信任。

此时沉思良久静听众人之言的岳渊却是道:“郡王爷此战胜在奇,危在险,重在惑敌。这里面并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们要从长计议。”

武郡王眼前一亮,打量了岳渊一翻道:“楚大人这里果然是人才济济,怪不得可以斩赵坤鉴败石蓝枫。岳大人是一语中的,惑敌是根本。”

楚云谦是看了看天色,时辰已是不早,他是心中焦虑更甚,于是他皱眉道:“郡王爷,这里面是否可容下官与岳兄等人好生商议后,再行向郡王爷禀报商酌?”

武郡王是谈兴正浓,闻言是一愣,脸上露出不快之色。

方平也是听得津津有味,闻言之下又是见楚云谦三人俱在府衙中,可见必是有要事相办,所以他是会心的一笑。

欧阳澈见武郡王这等颜色,便是忙道:“郡王爷,我家大人昨夜遇刺,今日又是为战备操劳一天,想来是精力不济,还请郡王爷见谅。”

张广明闻言是猛地一拍额头道:“是我的错,楚大人是连日奔劳,是要注意身体。本郡王这就告辞,还请诸位为我多多参详。”

言罢便是起身告辞。

方平也是顺势笑道:“咱家也就此告辞回复皇命,楚大人多多休息。”

楚云谦三人是连忙将他二人向外送出。

武郡王的车架离去后,方平也在轿中对着楚云谦道:“云谦,这十名护卫多是咱家心腹,其武技也是咱家数年来亲自**,所以你可以是为心腹之人。”

楚云谦是连忙致谢。

方平又是探出头来小声道:“公主殿下对你是多有牵挂,着咱家转告你要多加小心。没事的话,多到咱家那里去。”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暖,长平清丽绝俗的姿容浮现在脑海中。

他是忙道:“云谦自会小心,还请公公转告殿下。只是殿下那边还请公公多多关心,云谦在此谢过。”

方平是笑道:“咱家自会这样做,你就不必担心了。”

言罢是放下轿帘,动身离去。

看着远去的方平,岳渊是沉声道:“想不到武郡王也是一个血性之人,只是这般军略也是出类拔萃不可小视。”

楚云谦叹道:“先帝四子,三子皆为人杰,只可惜偏偏是当今陛下儒厚,才干却是不见得出众!”

欧阳澈是道:“这也许就是天命,倒是及时雨。我们正好可以从速安排。”

子时中刻,已是明月中天。

楚云谦等人是在这韩玄丞相长史府外恭候多时了,夏夜清风徐徐,虫鸣幽幽,是一派寂静与安详。

楚云谦是将这长史府外的三条街道封锁的是严严实实,只是在此静待北元的密谍前来。

突然,一阵虫鸣有远至近是纷沓而来。

隐身街角的楚云谦是虎躯一震低声道:“来了,是在东北角!”

说罢,便是飞身而起,瞬间两条人影紧随其后扑向东北角,那里正是长史府的后院一侧。

楚云谦、岳渊、凌少锋三人是刚刚跃过三条街,正站在第四条街的一个房顶之上,斜月光下只见前方第二条街的中心,一个黑衣人正在与自己设伏的下属交手。

这条街正是整个东北设伏圈的中心,显然这条身影正是行到这里时,设伏人员猛然发动,将其阻截在这里。

在此间的五名己方人员与此人是正处在激战中,那黑衣人是武功卓绝,身影飘飞之下是拳退纷飞。己方人员虽是五人之多,一时间竟是无法将他拿下,最多只是一个平手,看看将他拖住。

当然,这五人是存有活捉的意思,招式间多有顾忌。当然这名黑衣人也是看得出这点,往往招式间多了死招,毫不吝啬自己的生命。

楚云谦是看的眉头一皱,他是和岳渊对视了一眼,岳渊点点头,而是是身形爆射而出,扑向那个黑衣人。

凌少锋见状也是一枚暗器在手,电射而出。只是这呼吸之间,楚岳二人和凌少锋已经来开了数仗距离,可见楚岳二人的武学修为远远高于凌少锋。

凌少锋是熟知岳渊的武技修为,可是并不很了解楚云谦的武学,这一见之下只见楚岳二人身形在飞射间左右分开不相上下。他不禁是暗自咋舌,这位年纪青青的楚大人,武学修为竟然是不在岳渊之下!

他是在惊讶间看着楚岳二人的身形,便是知道了这二人的心意,想要左右合击,一举拿下这黑衣人。

当下,他也是毫不犹豫的直奔中间起落间飞射而去。

说的慢,但实际上很快,不过是两息只间,楚岳二人已是来到这黑衣人身边。楚云谦是一掌劈向黑衣人上身,掌风凌烈,带起一丝尖啸。岳渊也是飞退封死黑衣人后路,腿风骤然间划起一片腿影袭向黑衣人下半身。

黑衣人也是了得,一见此状便是知道来了两名顶尖高手,他是立即不顾生死的避开岳渊的腿影,侧身间胸膛撞向楚云谦的掌风,同时双掌推出击向楚云谦头颅。

二人这一旦交锋,黑衣人是立毙无疑,可楚云谦也是要受轻伤,闹不好可能是重伤。

再者,楚云谦的心里面还是想生擒这黑衣人。

所以,楚云谦是立即侧身收掌。他可不愿意向阴氏兄弟一样,失手之下将其立毙。

可是楚云谦是情急之下也是忘了一点,这黑衣人刚才便是这种亡命打法,其真正目的是决死之下逃生!

所以,楚云谦这一收招避让之下,黑衣人逃生之路是立即显现!那黑衣人是轻笑一声,夺路而出!

楚云谦是心思敏捷,他一听见这黑衣人的笑声便是知道要糟,自己中计了!

可是高手过招,生死发丝之间,这一时哪里还来得及?

这黑衣人堪堪逃过楚云谦身侧之时,却是听一股厉风袭向自己的腰间,他是目光中露出震骇的神色,急忙是缩身避让!

这正是后边赶来的凌少锋,他是见状之下脱手射出早已准备好的菱标。

菱标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便已是没入黑衣人身后的青砖墙。只是黑衣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凄凉之色,他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黑衣人改变身形的一刻,楚云谦是踢腿而来,快若闪电!黑衣人是避让不及:“噗“的一声正中后背!他是立即一口**喷口而出,身形无声的萎靡在青石街道上。

楚云谦等人是上前围住躺在地上的这名黑衣人,此人已是嘴角血渍殷然。一张面目倒是颇为清秀,只是目光中露出凄然的笑意。

黑衣人是看着众人嘶哑的声音问道:“请问哪位是楚云谦楚大人?”

楚云谦是带着一丝惊讶道:“本官便是。”

他是不理解这黑衣人怎么会找自己。

黑衣人是看了一会楚云谦一笑,嘴角边再次溢出**,显然方才楚云谦的力道并不轻。

黑衣人是道:“楚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在下佩服。昨夜那对兄弟纵横半生,昨夜栽在你的手上倒是不亏。”

楚云谦皱眉道:“你是说阴氏兄弟?你和他们很熟络?”

黑衣人闻言是一愣:“楚大人知道他们兄弟?”

随即他是一笑道:“在下一介草末之流,怎么会和他们熟络?”

楚云谦一笑道:“阁下也不用谦逊,既是不熟悉,怎会在此刻还有心来问一问这兄弟?你倒是心思敏捷,是怕本官从中推断出你的身份吧。如此武技心智,你当是冷停身边的要人。”

黑衣人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道:“大人如此说,想必是有所图谋。”

楚云谦一叹道:“既然派你前来想必这韩玄位置之重要了,你家主子今夜恐怕派出不少人现踪我大蜀重臣府邸。可惜本官早有准备,只是在此等你罢了。”

黑衣人叹了口气扫视了岳渊、凌少锋后道:“在下明白,只是间大人亲至又是这二位高手随从,想来必是早有准备。”

楚云谦温和的道:“那么兄台当是知道我的心意,韩玄此时就在府内,不知兄台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大蜀苍生百姓对兄台没齿不忘援手之恩,我也可以悄然为兄台准备后路。”

黑衣人却是目光中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随即是一丝伤感。

他是笑道:“大人不必枉费心机了,在下也是不愿意战火焚烧净土。只是时局如此,徒自奈何?只是此番战火之下,可能便是大统之局,无论何国一统,对百姓倒是一件好事。”

楚云谦是心中震惊,一名杀手竟然有这等胸襟眼光,当是不凡!

只是,他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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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节 设计韩玄

楚云谦是带着一丝尊敬之意道:“兄台之心云谦钦佩,敢问高姓大名?”

这等胸怀之人必不是寻常之辈,知道他的姓名,也许可以推断出许多事情。当然,楚云谦处于敬意,也是真的有心讨教他的姓名。

黑衣人再次一笑道:“楚大人想知道在下姓名,是借机可以举一反三,只是在下粗名贱姓有辱大人清听。”

楚云谦正要出言,却是见黑衣人摆了摆手。

黑衣人是低头自语的道:“可惜,这般看来,冷停的自负反倒是害了他,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随即他是仰面看着楚云谦道:“大人,在下言尽于此,你所想知道的一切,在我这里永远只能是一个谜。”

接着他是转首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斜月,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舍,随即是闪过一丝亮光的道:“愿天下一统早日到来,黎民百姓可以安享看家守业之乐。”

楚云谦是看着此人的目光中数次变化,再一听此人之言是心中大惊!

他心道“不好”,连声道:“不可!”便是箭步上前。

可惜,已经迟了,只见黑衣人的嘴角流出的不是鲜红的血痕,而是一丝漆黑的血迹!

楚云谦是愕然的站在黑衣人身边,岳渊与凌少锋也是上前立在一旁。

岳渊有些惋惜的道:“看此人不似普通的江湖杀手,到是可惜了。”

凌少锋是有些担忧的道:“大人,看来那冷停御下极为严厉,这些杀手都是欲求一死已保性命。”

楚云谦是叹息的道:“此人也算是怜惜黎民,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倒是已经告诉我们不少信息。”

岳渊是道:“韩玄必是那朝中的内奸,而这黑衣人也是知晓,否则不会言语间指责冷停。”

楚云谦点头道:“想来必是如此,从他的口气中可以看出此人对冷停并没有多少顾忌。”

岳渊是沉吟道:“这倒是奇怪了,此人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江湖杀手。再者冷停素来杀伐甚重,对下是极为苛刻,此人怎么会直言指责他?”

楚云谦是摇头道:“此人恐怕是身份非凡!只是他死的可惜了,今夜我只是想将他擒住,却是丝毫没有想要从他口中得出什么隐秘。”

这是楚云谦等人下午安排的关键,王文远的事情使得他更为重视怎样揭穿韩玄的真面目,诱敌自投罗网总比强行逼供来的有效。

当下三人是开始积极准备,凌少锋是换上一袭黑色夜行状,不同的是他将面孔是严严实实的遮住。

凌少锋装扮的身份就是北元杀手或是密谍,这是欧阳澈的主意。原本楚云谦是想亲自来装扮的,只是欧阳澈认为韩玄如果是北元的朝中密谍,一个日后可能是大蜀丞相的人员,岂是易于之辈?韩玄是熟悉楚云谦,所以是让凌少芬来装扮。

好在方才交手之中没有大的动静,所以此刻倒是还有可趁之机,众人是按计划行事。

突然间,这长史府院墙之外传来激烈的兵刃交相撞击的声音,三四名京兆尹府中衙役装束的人正在合力攻击一名黑衣人。双方似乎都是在极力避免声响,只是不时遇上的兵刃相交发出的脆响与火星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分外突出。

交手数十招之后,这条街上两侧的府宅数家门堂内已是亮起了灯火,一声微不可闻的虫鸣响起。只见激斗的数人已是人影分开,四名衙役是横尸街头,**长流!那名黑衣人也是受创颇重,衣衫上是**长流,皮肉翻卷。

那黑衣人是闷哼一声,斜斜飞过长史府的墙头,跌落在后院的草木之中。

这些朝中高官,府邸间多是有家丁巡夜,更是有些武学高手或是江湖人士看庭护院。这方才街上激斗虽是双方尽量悄无声息,却是早已惊动院中的江湖人士。

这黑衣人这样翻落下来,长史府中的守夜护院之人早已是飞身上前,两名江湖人士装扮的人已经是手持利刃将这黑衣人围了起来。

那黑衣人是受伤不轻,但也是狠绝之人,一见自己被围是立即口中强喷一口**,面巾是立即濡湿。此人是在强行凝聚内力,瞬间便是剑光一闪,带起厉风飞刺这两名护院!

两名护院却是武技不凡,是立即挥动手中兵刃蹂身而上。

三人是激烈交锋,而那名黑衣人却是受创在前,现在是力有未逮。十几招下来,已经是身上再添两处创伤。

有意思的是,这两名护院明显是保留了功力,而且是尽量不予这黑衣人正面兵刃交锋。

又走了十余招,一名五十余岁文士是在一名护院的陪同下悄悄走了过来,他是双目微闭,眉峰紧缩,显然是处在焦虑的思考中。这名文士来到三人打斗的近前,是凝神观看。

黑衣人似乎是在拼死抗争,几次欲要脱身而走,却是被这两名护院给中途截了下来。相反黑衣人这几次的强行脱身却是触发了伤势,他的喘息之声渐大,招数间已是隐隐现出散乱之势。

这时文士身边的那名护院有些焦急的轻声道:“大人……”

那名文士是单掌竖起打断了护院的话语,那名护院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担忧。

激斗还在继续,人影偏飞之下,黑衣人已是强弩之末!

那名文士冷声道:“你是北元的刺客,想要前来刺杀老夫吗?”

那名黑衣人是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怨恨的在过招间狠狠的盯了一眼这名文士。

那文士是没有言语,只是漠然看着这黑衣人。

转眼间,又是一名护院服色的男子从树荫婆娑中走了过来,他是对着那名文士耳语道:“大人,街上死了四名京兆尹衙役,没有其他暗哨。“

那名文士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眼前的这名黑衣人杀了府外的监视人员,情急下是逃到了本官的府中?”

那名男子道:“看来是这样,卑职留心查看了这附近,已经是没有任何暗哨监视之人。”

文士是目中闪过一丝精光,举手抚摸了一下颌下髯须道:“只是王文远之事让本官不得不小心一二。”

他指的是王文远是稀里糊涂的被楚云谦抓住把柄,现在是外传他已投降。

那名护院道:“大人的意思卑职明白,只是万一此人是冷大人下属,身负使命当是如何?”

文士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冷停自负聪慧,本官这里的联系人却是多有调换,否则怎么需要判断此人身份!”

旋即他是怒言轻声道:“来呀,给本官毙了这个北元贼人!”

随即激斗中的两名护院是手中一紧,刀锋片片之下是照向那黑衣人。黑衣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哪里经的在这样的重手?瞬间,便是身形飞退,已是受到重创!

一名护院是刀锋前指,电射砍向黑衣人的脖颈!

正是刀锋袭体,黑衣人堪堪人首分离之刻,文士身边的一名护院是急声道:“慢!”

人影立分,刀锋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之上!

文士是不满的看了一眼这名护院悄声道:“为何阻止?”

那名护院是低声道:“大人,你不记得冷大人今日下午派人送来的消息吗?”

文士眉头一紧,下午冷停暗自传来消息,说今夜会让随行刺客行动。目的是为了扰乱视线,使得楚云谦的监视暗哨一来找不到目标,二来是为了伺机激起众怒。消息上明说不会透露他自己的身份,要自己小心应付,不要紧张。

只是不想这名刺客竟然是重伤进了自己的府中,而且是意外的被这巡夜的护院发现并截住了。

文士是摇头道:“你的意思是要救他?”

先前的那名护院道:“大人,冷大人此次身边的随从不多,卑职看还是能救择救。”

只是这时用刀架在黑衣人脖子上的那名护院道:“大人,此人如何处置?”

文士是一摆手,陷入思索的样子垂下头。

随即他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凶光低声道:“那两人不是我们的人,如何救他?”

后来的护院是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文士却是闷声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本官不能为了此人冒这个险!”

随即他是朗声道:“将这北元贼子缚住,送往京兆尹交楚大人处置!”

那个黑影闻言是浑身一震,随即他是应声阴阴笑了两声。

正要上前动手的那两名护院见状是手中一缓,那名黑衣人是劈手扯下自己的面巾:“嘿嘿”又是笑了两声,便是嘴角溢出黑血,软软的倒在地上。

那黑衣人身边的护院道:“大人,贼子已经是服毒自尽。”

文士闻言是心中一惊,面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道:“哦,即使如此,你们便自行去吧。剩下交给他两安排,要巡视全府小心还有贼人!”

那两名护院是恭声领命而去。

文士和那两名护院是上前行去,来到黑衣人身边,却是见那黑衣人已经是满面乌黑。

一名护院是叹声道:“大人,倒是白白牺牲了此人。”

文士却是漠然道:“这也是没办法,不能因小失大!”

另一名护院疑惑道:“大人为什么支开他两,却是让我们来收拾残尸?”

文士是冷声道:“马上查一下他的尸体,看看此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以暴露我们的东西。验看完后立即将此尸拖到京兆尹中,我倒要看看楚云谦是什么反应!再来问他一个失职之罪!”

此人倒是心思谨慎,即使是死人也不放过一丝可能的机会留给对手!而且是心思阴毒,立即想到了利用这件事情来打击楚云谦。

楚云谦可是京兆尹,北元刺客横行,真要论起来,他也是逃不了干系。虽然雍都的治安主力还是禁卫军。

一名护卫是立即上前准备搜查,可是这地上的死尸却是突然犹如滑鱼一般向前游出!文士三人是立即大惊失色,急忙退后!

只见方才已经是死了的黑衣人此时却是闷声“咳咳”数次,幽幽地道:“你这人真是狠心,就连死人也是不放过!看来,是留你不得!”

言罢是飘身而上,看似飘逸的身形却是如同闪电一般!

那两名护院是大惊,连说话也来不及便是挡在文士身前!

那黑衣人飘飞电闪之下,两枚暗器是一闪而逝,转眼间两名护院却是咽喉中了菱标,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含恨而疫!

文士是大惊的连连退了数步,面色间满是惊骇之色道:“你,你是人是鬼?”

黑衣人是旋布跟上,又是闷咳数声,一股**是喷口而出。

黑衣人幽幽的道:“你以为鬼会吐血的吗?不要急,一会你就会知道了。对了,你最好不要喊,否则我会让你既喊不出来,又会身受千刀万剐之苦!”

文士是急忙道:“你要杀我?”

黑衣人却是笑道:“算你倒霉,本来我准备假死以脱身,不想你却是非要对此一举,就是想不杀你都不成。”

言罢是手中一动,一柄短刃是现在掌中,举手间便是刺向文士胸口!

第一百一十四节 轻言慢语

那文士是大惊失色,张口呼救已是迟了,性命之忧就在发丝之间!

他是感到那柄短刃的冰寒之气,就是在这初夏的夜晚,也是让他全身泛起了了一阵鸡皮疙瘩。

文士是双目圆睁,含着恐惧之色急声道:“冷大人!”

短刃戛然而止!

黑衣人手持短刃,那柄兵刃就停在文士的胸口之上,已经是刺破肌肤,文士的胸前被鲜血染红。

黑衣人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那文士。

文士知道自己是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头上是渗出冷汗。

黑衣人是手中紧紧了,是在催那文士说话。

文士是一摆手道:“你不要杀我,我的身份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黑衣人冷声道:“冷停!”

文士是微微喘了口气道:“冷大人与我是相熟,你不能杀我。”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当我是好骗的吗?冷大人现在是遭到全城围捕,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想蒙混过关?”

言罢他是手中短刃再次向文士的胸前刺入,文士胸前的血渍在急速扩大!

文士是面色大为惊惧道:“停,停!冷大人是与我相交甚厚!”

黑衣人再次停止下来道:“口说无凭!”

文士是道:“你是冷停的手下?”

黑衣人点点头。

文士道:“那么城外废弃的土地庙这个联络点你可知道?前夜我就是和冷大人在此间相议。”

黑衣人是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是何人?在此间意欲何为?既是冷大人的同僚,也必是我们的人,为何不但不救我反而要不惜杀了我?”

文士闻言是低头陷入了沉思。

黑衣人不耐烦的道:“快说!“

文士是抬起头来,一声深深地叹息道:“我上当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冷停的同僚?”

黑衣人冷笑道:“既是夜间密议,难道不是同僚吗?”

文士是面色不屑的道:“你是知道我是谁,但是你想知道的是我在此间的任务是什么。”

黑衣人没有言语。

文士是笑了笑道:“想不到我谨慎至斯竟然也没有逃脱楚云谦的设计,王文远那个笨蛋想必也是这样上钩的。”

此言一出,黑衣人不禁一愣脱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即,一旁的树木之上,传来一声叹息。

随即一条身影飘落下来是叹息的道:“少锋,你上当了!韩大人的心思真是细密至极,竟然在生死发间之时,还能得以反问探查。”

来人正是楚云谦!

接着又是一条人影飘落下来,沉声道:“少锋主动提问,我就知道要糟,韩长史真是了得。”

此人正是岳渊。

原来,在凌少锋进入府内与方才的两名护院缠斗之时,楚岳二人已经是悄然潜了进来,隐伏在这树上。

凌少锋是一把扯下面罩,苦笑道:“少锋无能,不能完成任务,请大人责罚。”

韩玄是看着楚云谦良久,是叹息的道:“楚大人真是才干惊人,我是实在想不到你是怎样盯上我的。”

楚云谦是一笑道:“可以传递我大蜀工部柳侍郎战备消息,同时又是可以轻易格杀赵相的人,你说在这大蜀朝堂之上能有几人?”

韩玄一叹:“昨夜王文远失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易于之辈。百般小心之下,你竟然可以用这种办法逼迫我露出破绽。只是你为何不向王文远一般放长线钓大鱼,反而是这般着急将我抓获?”

楚云谦又是一笑道:“你是说为何不利用你抓住冷停吧!只是赵相的安危身系大蜀庙堂安危,岂能因为抓一个冷停而陷相爷与危险之中。”

韩玄是摇头叹道:“我们都是小看你了,只是龙元帅对你器重戒惧非常。你的心中装的是社稷大局,取舍之间是果断非常,冷停画虎成猫,他不是你的对手。”

楚云谦是笑了笑道:“韩大人,我们可以谈谈吗?”

韩玄是笑了一笑道:“楚大人已是知道了我的任务就是伺机毒杀赵元,那还有什么要谈的?冷停一向多疑狡诈,就是我也不可能将他找出来。”

楚云谦是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难道没有将他诱杀的可能吗?”

韩玄是叹道:“冷停联系我均是书信命人暗自放在府中亭台的石凳之下,我根本就没机会传书给他,怎么能诱杀他?除非他是邀我见面,方可有机会。只是以他的性格,恐怕你们刚出动,他便已是逃之夭夭。”

楚云谦闻言是眉头紧锁,韩玄所言不差,这要是诱杀冷停实在是不易。

他是叹息的道:“韩大人,我有一事请教。”

韩玄是点头道:“知无不言。”

楚云谦是叹道:“你们是准备如何设计李智将军的?”

韩玄闻言是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接到命令后立即毒杀赵元。”

楚云谦又是问道:“你们和文郡王、邹尚书之间是什么协议?”

韩玄又是抚了抚颌下须冉道:“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主意欲停战,宋军在此间已是蠢蠢欲动,怎样巩固潇水东岸两州才是重点。所以我们支持文郡王夺得皇位,而后停战。”

楚云谦是叹息道:“就这样简单?我怎么才能相信韩大人之言?”

韩玄是点点头道:“大蜀军政勋臣尽数除去,而后徐徐图之不是什么难事。再者,文郡王篡位必然是人心不古,名不正言不顺,蜀国朝堂之上岂能安稳?这难道还不够吗?肃帝虽然无才,但是却是德厚,这样的君主在朝,必会凝聚大蜀人心战力,再有良臣相辅,我大元想一举夺得蜀地,并非易事。”

楚云谦是点点头,他知道韩玄所言属实。

他是问道:“数日前,韩大人为何逼迫在下要杀了虢镇候?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韩玄是笑了笑,微微行了数步,看了看夜空,凌少锋是紧随其后。

他是看了一眼凌少锋道:“不要紧张,我不会做什么的。”

随后他是对着楚云谦道:“楚大人,逼你杀了虢镇候,一是若是你杀了他,则会得罪邹丕、文郡王,不杀则会得罪赵元。只是现在看来,你不杀邹虎必是早已得到赵元的支持与默许。只是当时我并不知情,所以逼你杀邹虎也可以借口是赵元的意思。总之,龙帅严令要除掉你,我也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番说辞到是合情合理。

楚云谦是点头不语,显然在思考之中。

此时岳渊却是道:“韩大人可以说一说那月前的太子谕与调云谦驻守剑阁死地的事情吗?”

韩玄是笑道:“我知道这瞒不过你们,不错,当日朝堂之上我是早已将你们的阳明城外青松岗的战报大肆宣扬了一番,调你们前往死地就是轻而易取的。只不过,这不是我的计策,而是国师福哈太的意思。”

随即他是面色惋惜道:“只是刘静安真是了得,竟然是密计让你们击败了石蓝枫的同时,还顺理成章的逃出了死地。”

楚云谦是语色略险悲伤的道:“当时元军是破武关围临关,长达半月时日没有军事动作, 反倒是让宋军极力攻剑阁。想来一是为了消耗宋军战力,二是为了拖住刘司徒,给大蜀朝廷一个假的可以反攻的希望。再有你们这些朝中奸党作祟,这一石二鸟之计,真是毒辣非常。”

韩玄是道:“楚大人不必用话语来套我,这奸党之说可不敢当。赵元、刘静安、李飘然三人均是当世人杰,我与王文远也是蛰伏多年,否则早已成了这几人的盘中之物。”

楚云谦一笑道:“这倒是说得通,在下因为数月前还是职位卑浅,现在也是朝中资历浅薄。否则,我是早已经就查出了那道太子谕之中的阴谋。”

这是实情,楚云谦等人早已是怀疑在这当是满朝称颂之下有主使之人心怀险恶,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这样的资历,不肯能去随意怀疑或是撼动这些朝中的大臣,更不要说像韩玄这样的重臣了。

韩玄是叹了口气道:“楚大人,天下之局分合是必然之势。这眼下五国本就是同根同祖,有雄才之君堪当大任,你又何必孤死执着?”

楚云谦闻言是笑道:“韩大人,看眼下这样的环境,应当是在下这样说才对吧。”

韩玄是摇摇头道:“逐鹿天下这才刚刚开始,大蜀已经是四面楚歌,谁是最后的赢家还说不准。只不过,我是看不见这一统之局了。”

楚云谦是道:“韩大人有赴死之心,你不会也本是元人吧?”

韩玄是道:“我并非元人,只是早年游学之时,偶遇福国师,受他的赐教颇多,心中顿起敬意。只是后来我出仕为官,又是受到他的指教。所以,这才心中没有了小家小国之念,大一统方式根本。”

随即他是一叹道:“诸国中以元国为首,是最佳的大统之国。只可惜大蜀没有这样的实力与胸怀,否则我也可以为大蜀誓死相随。”

转而他是看了一眼楚云谦道:“楚大人,我真是为你不值得。想你战功赫赫,竟然不能升迁成一方统兵大将,反倒是落得一个文职下场。这样的国家,埋杀人才,有什么值得你效忠的?”

楚云谦是道:“韩大人不是以为云谦也是少锋吧?这番策反之言说之无味。”

韩玄是一笑不语。

楚云谦是心中叹息,韩玄这种配合的态度让他感到意外,因为这不同于王文远的心思。后者是一味的迂腐求得青史虚名,而这前者却是机智之下的配合中,并没有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当然,最起码可以确定韩玄就是刺杀赵元之人,同时也是承认了北元与文郡王、邹丕等人的勾结。同时,太子谕的始作俑者也是浮出水面,前因后果不言自明。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得到了福哈太的关注。

前件事情好办,后面的事情可是棘手之极。

心思电转间他是问道:“韩大人,怎样证明文郡王等人的恶迹?”

韩玄是想了一想道:“除非你抓住冷停,否则别无他法。”

楚云谦是道:“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们没有联系?”

韩玄反问道:“楚大人认为以我的身份和任务可以和文郡王等人相通吗?冷停此来的任务是什么?”

楚云谦点点头,明白了韩玄的意思。

韩玄是赵元的亲信,和文郡王等人自是水火不容。他又是刺杀赵元的重任在身,是决不允许有任何疏漏破绽,所以韩玄绝对不可能和文郡王等人暗通款曲。

也正是这样,冷停才不惜亲身犯险前来雍都,他的任务就是统筹协调,那么和文郡王之间的联系是必然的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文郡王等人的阴谋。仅仅只是靠着韩玄的证词,这是远远不够的。

此间涉及一个大蜀郡王,当今肃帝的弟弟;还涉及一个当朝太后的兄长,这要是制住他们,没有铁的证据是不可能的。一个闹不好,反而说是韩玄诬告,那么结果可能是打草惊蛇之外,还可能导致自己陷入被动中。

只是眼下唯一的收获便是,将韩玄已经是擒住,最起码赵元的危机解除了。

楚云谦是再次将韩玄所言细细的在头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感到在丝毫没有破绽之下,隐隐的存在着一丝不安。

仰面夜空,楚云谦是在心底暗自吁了一口气后,又是感到肩头上的万钧压力!

第一百一十五节 自陷死局

楚云谦是考虑了一会,淡然的对韩玄道:“韩大人如此合作,倒是叫云谦不好办了。”

韩玄是笑了一笑道:“楚大人尽管处置我,在下现在只是囚徒罢了,生死但凭大人决断。”

楚云谦是轻轻一笑对这凌少锋道:“少锋,你将此间尸首藏匿一下,再此稍等。我们先行带韩大人回府衙,随后我会安排人手将这两具尸身悄悄运送出府。”

旋即他是对着韩玄道:“韩达人请,希望韩大人不要声张,否则在下会感到为难的。”

韩玄是点头示意,率先领路而去。

回到京兆尹府中,楚云谦命人将韩玄收押进大牢,是与岳渊、欧阳澈坐在后堂之中。

看着一脸愁苦的楚云谦,欧阳澈是道:“大人感到有什么不对吗?”

楚云谦是苦笑着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韩玄虽然被拆穿身份,但是却是棘手之极。

现在禀不禀报朝廷就是难事,禀报则韩玄立即会受到审理,这其中文郡王之事就是丝毫没有隐瞒,这会激起朝中震荡。不禀告,那么怎么才能将韩玄收押?这可是当朝二品大员,私自关押可不是小事,日后一旦追究起来可是责任重大。再者,韩玄手上的事务,还需要人员交接。

同时,韩玄是赵元的亲信,现在被证实是北元谍探,赵元是难逃失察之罪!

欧阳澈是皱眉道:“这倒是两难之事,只是卑职以为此时必须上报朝廷,而且先行要禀告赵相,让他有个准备之机。”

楚云谦是叹道:“欧阳兄是担心我要是隐瞒,以后难逃追责?”

显然,楚云谦并不愿意将此事公开出来。这也是情理中,眼下朝堂已是风雨飘摇,再来这一出朝堂之上恐怕是更加艰难了。再者,这里面涉及赵元,这可不是楚云谦愿意看见的。

岳渊是叹了口气道:“云谦,子玉不仅是担心这些,而且是担心韩玄此人知道这么多,恐怕一旦声张出去对大家都不利。”

楚云谦是皱眉道:“岳兄,现在冷停兴风作浪无不是为了搅乱大蜀朝局,如果将此事公开。虽然赵相得以保全生命,但是涉及文郡王等人为卖国之人,岂不是效果一样?”

一旦公开韩玄供词,那么文郡王等人在楚云谦查无实据的情况下,岂不会立即反戈相击?赵元失察之罪将会扩大,这倒可以成为扳倒赵元的借口。

那么如此一来,抓住韩玄,反而成了赵元获罪的理由。

要是这样,抓了韩玄反倒是不如不抓他!

众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一时间都是陷入苦思。

半晌后,楚云谦是道:“韩玄只有维死而已!”

欧阳澈道:“二品大员死在京兆尹牢狱之中,大人怎能不受到责罚?”

楚云谦目光中透出坚决之色道:“要不然怎么办?欧阳兄,云谦自知一旦这样做,获罪难逃,只是如何能让这朝中再起波澜?”

欧阳澈是闻言一愣,默然看着楚云谦无语。

岳渊却是道:“不可,云谦一旦获罪,要是丢了这京兆尹官职,不能涉足这其中便是无法再往下查探此间隐秘,不要忘了北元怎么对付李智将军,我们还尚未可知。”

楚云谦闻言是一惊,这是再明白不过的。韩玄无端死在京兆尹大牢中,这一定会引起朝中非议,一旦如此必然会引发对楚云谦的责难,而且这段时间楚云谦还和文郡王等人走的极为接近!

欧阳澈也是道:“岳兄之言甚是!大人,这丢了京兆尹之职倒也罢了。邹丕好不容易才将这兵部统筹大权交予大人,若是丢了这兵部、工部的司职,这大蜀的战备将怎么办?”

这几句话让正在沉思中的楚云谦是浑身一震!

韩玄,是杀不得,审不得,押不得,死局!

三人都是没有丝毫的抓获北元朝中密谍的喜悦,反倒是觉得是自己挖了一个坑,掉进去的人却是自己!

岳渊是恨声道:“要是如此早些就应该在长史府将他格杀了事!”

楚云谦是摇头道:“方才并没有详细考虑此事,轻易间是杀不得人的,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岳渊是道:“那该怎么办?”

楚云谦道:“暂时将他收押,容我们想一想再作考虑。”

欧阳澈是皱眉道:“大人,最起码应该禀报赵相知晓才是。”

楚云谦是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赵相素来生性秉直,为国之力不计生死荣辱,为清明之誉不惜自赴窘境。要是此时不涉及他的失察之罪,想来他会同意将此事暂且压下。但是,现在太绝对不可能将此事压下来。”

欧阳澈是眉峰一耸有些焦急道:“大人的意思是独自承担?”

楚云谦是摆摆手道:“欧阳兄不必再行劝诫,云谦此意已决。”

欧阳澈是默然无语,他在心中期望在这一两日间会有转机,否则韩玄被请进京兆尹无踪的事情一定会在朝中散言。介时,不要别人查问,就是赵元自己也会向楚云谦要人。

一片寂静中楚云谦是疑惑的自语道:“真是奇怪至极。”

岳渊是抬头道:“什么奇怪?”

楚云谦这才一惊抬头道:“岳兄,我是觉得韩玄的态度奇怪。”

岳渊是惊异的道:“你觉察到了什么?”

楚云谦是摇摇头道:“说不好。”

欧阳澈是接口道:“大人的意思是韩玄在配合之下却是丝毫没有收获?”

岳渊奇道:“怎么没有收获?他不是北元密谍,而且是和文郡王等人勾结吗?”

随即他是语锋一顿,目射精光道:“是有些怪异!”

三人均是当世人杰,立刻同时意识到了一点!

韩玄虽是显得配合,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但是他所言的这些,都是自己已经掌握的,也就是说韩玄根本没有机会狡辩脱逃。

但是,他所言的与文郡王等人的勾结,却是没有丝毫证据可言。

并且,就是冷停的行踪,他也是丝毫不能掌握!

再简单点的来说:韩玄的证词对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丝毫没有帮助,反倒是牵出文郡王等人的事情,使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楚云谦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韩玄,此人心机之深,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澈也是道:“想不到此人在被擒之下尽然还能如此用计,险些让他得逞!”

岳渊却是道:“只是文郡王等人的目的我们是早就知晓,他为何要泄露给我们?”

楚云谦是叹道:“只有目的没有计划,我们又怎么可以找出文郡王的把柄?”

欧阳澈是接着道:“介时,文郡王等人涉及进来,韩玄再来一个翻供。”

岳渊是警觉道:“介时,文郡王等人为了保住与北元的关系,必然是支持韩玄反攻我们。”

楚云谦与欧阳澈是点点头。

韩玄翻供必然会引起文郡王等人攻击楚云谦,介时韩玄只要说这是楚云谦授意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打击文郡王和邹国舅。那样,本是该死的韩玄便是活了,楚云谦是深受其害!

而且闹不好,还会使得赵元深受牵连,因为赵元现在对楚云谦的器重可是整个雍都都是知道的。

楚云谦是森然道:“如此设计,步步杀机,当真是可怕得很!”

他不禁额上泛出冷汗,暗自庆幸方才是因为考虑到赵元,所以是将韩玄秘密押入京兆尹。否则,这要是一步走错,必是万劫不复!

岳渊是道:“怎样找出文郡王等人的恶迹才是关键!”

欧阳澈是道:“要是这样,大人应当立即告知赵相,这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

这是正确的选择,赵元熟知韩玄,他的意见也许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楚云谦是应允,他是估算了一下时辰,已经是丑时末刻了,于是他是道:“明日清晨早朝前我就去面见赵相,岳兄与欧阳兄也是连日操劳,还请稍作歇息。”

岳渊是随意的道:“如此也好,我和子玉就在这府衙的客堂稍作歇息。”

楚云谦是点头起身相送,他是准备就在这后堂之上休息了。

正当岳渊在前打开堂门时,却是见院庭中飞速奔来一名衙役!

楚云谦是一愣,欧阳澈是细目望去,便是惊异的道:“此人不是今日巡夜的衙役吗?怎么如此匆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间,就见衙役已经来到近前,俯身拜道便是道:“大人,不好了,方才紫月楼遇上贼人劫掠花魁!楼中护卫与贼人激斗之下引发大火,城南已经是不可开交了!”

楚云谦没反应过来道:“抢什么紫月楼花魁?”

那衙役闻言也是一愣,张口结舌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市面上露出不满之色。

欧阳澈见状是连步上前道:“紫月楼花魁便是白素研。”

楚云谦这才恍然大悟,紫月楼是雍都第一妓院,白素研就是栖身其中,这紫月楼的花魁便是她了!

只是有人胆敢明抢这雍都身份地位均是极为特殊的才女名妓,当真是胆大妄为至极!看来眼下大蜀烽烟四起之下,文帝驾崩勋臣疫末,这雍都的一些权贵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他是皱眉示意衙役起身而后问道:“那火势怎么样?贼人抓住了吗?”

这下子轮到这名衙役诧异了,市井风闻这楚大人与这当代名妓白素研是郎才女貌暗通款曲,只是怎么现在这位楚大人不问白素研怎么样了,却是关心火势与贼人?

当然,他是不知道,楚云谦首先问火势是担心夏夜火势延绵,伤了百姓的居所;问贼人的结果便是可以知道白素研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像紫月楼这样的京师中权贵出没之处的地方,一般都是聘请江湖高手看守宅院。

要不是这样,万一今天死一个,过几天再死两个权贵的地方,还可能有生意做吗?强白素研十之**是雍都中哪个不开眼的权贵子弟干的,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派出什么像样的高手。

至于紫月楼烧的怎么样,那楚云谦可是丝毫不关心。因为紫月楼这样的销金窟,就算是被烧成了平地,不过是十天半个月便会重新杵在那里。

衙役是赶忙回道:“大人,紫月楼火势已经被控制,现在想来已经是被扑灭了。贼人倒是一个没抓到,只是白小姐受了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

楚云谦是心中暗道奇怪,这抢人的贼子倒是不简单,竟然是无一落网。只是抢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其目的很简单,不外乎是为了闺房之乐,怎么会伤到了白素研?

而且还是重伤?

只是他现在可没功夫搞这些事情,韩玄的事情还亟待处理。

他是皱了皱眉道:“这样,你马上命巡夜的衙役立即搜捕刺客,其他的明天再做处理。”

说罢便是转身对着岳渊二人道:“二位还请客堂休息。”

岳渊二人是点头称是,便是拔脚欲要离去。

可这衙役却是还站在那里一脸苦笑的看着楚云谦。

楚云谦是奇道:“你怎么还不去安排?”

衙役是小心的道:“大人是否要去察看一下?”

楚云谦是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一紧。

这衙役是心中暗自一阵抽搐,这可是要求上官,他害怕楚云谦会责罚他。以他这样的一个小役,这么做实在有些唐突上官,只是他觉得这位楚大人雷厉风行间甚是和蔼可亲,是一位难得好官,自己需要提醒他。

第一百一十六节 绝**离

好在楚云谦生性谦和,他只是觉得奇怪倒是没有想到责怪这名衙役顶撞自己的意思。(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岳渊与欧阳澈也是不解其意,只是看着楚云谦点了点头,意思是让楚云谦来问一问其中缘故。

楚云谦是和声道:“你是这个要本官亲自去一趟的意思,那是为什么?”

那名衙役见楚云谦语气温和,是心中感动之下也是一宽,这才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

紫月楼虽是妓院,却是雍都权贵与大蜀士子流连之所,所以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紫月楼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妓院这么简单。

白素研的才华姿容冠绝天下,在此栖身更是引得众人关注,在次女的裙下膜拜的才子与权贵们不知凡几。此番她是受到重伤,更是引人关注。

紫月楼的东家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虽然平时是不显山露水,但是并不代表此人没有影响力。换句话说,雍都第一妓寨俨然也是大蜀第一妓院,日进千金,这东家要是好相与的人物,这紫月楼恐怕早已改姓他人。

所以,紫月楼出了这等事情,明日必会惊动朝野。而楚云谦身为京兆尹,要是闻听而不去视察,便会遭人诟病。闹不好,这些所谓的才子士子们还会借机为白素研和紫月楼鸣不平,说楚云谦是失职无才,这样一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楚云谦听的是目瞪口呆之下觉得滑稽至极,一个妓院着火,一个名妓险些被劫掠,这些竟然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安危?而且还可能会引起众人之怒!

他是苦笑了一下暗自道:这紫月楼着火也来得太不是时候!

欧阳澈是听了后马上会意了,这紫月楼在朝中、市井之间都是有着不可小视的力量。

所以他是立即对楚云谦道:“大人,还是去看一下为好。”

楚云谦是叹息道:“只是这贼人却是要如何捉拿?敢去强白素研的人,一定不是平民百姓。”

岳渊是上前道:“还是去一下应付一下也好。”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回首他对着那名衙役道:“有劳你的提醒,我们这便前往,你前面引路。”

那名衙役是连声道“不敢”,便是急忙回走。

半柱香的时间,楚云谦等人是策马来到了紫月楼。(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紫月楼规模庞大,前后十几进的院落,当街门庭宽约数十丈,当真是气势不凡。楚云谦虽是在京任职数年,却是从未到过此间,一见之下不禁是心中暗赞:如此气势当真是名不虚传,难怪这紫月楼是声名遐迩。

众人来的近前,一个锦衣华缎的中年男子是连忙上前道:“小人恭迎楚大人及诸位大人,如此深夜不辞辛劳前来,真是小人的罪过。”

楚云谦是疑惑的看着这名男子,此人身材高量,圆脸上一双黑目虽在月下却是显得炯炯有神。一身衣着是不见皱痕,手指细长充满弹性。一见便可知此人精明干练的很,一身俗气之下却也是显得器宇轩昂。

方才那名引路的衙役道:“大人,这位便是紫月楼的东家张桐张掌柜。”

楚云谦是点点头心中暗自忖道:这就难怪此人有如此气度形貌了,方才那名衙役的提醒倒是很中肯。

他是笑道:“张掌柜不必客气,这是本官分内之劳。”

张桐是连声谦逊之下,楚云谦等人是随着他探查现场。

只是探查之下,楚云谦却是觉得很是怪异。

这失火的地方是在白素研所居住的尹月轩,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院落,处在紫月楼的中心偏北位置。想来是白素研身份尊贵,所以将她安置在这里居住以策安全。

而这火势并不是很大,看样子只是从白素研的居所燃烧起来的,蔓延到右侧的厢房,随即便是被众人扑灭了。

只是贼人既然是想来劫美的,怎么会这样不小心燃起了火?

而白素研的婢女说因为白素研在睡梦中惊醒,与歹人相抗时,撞倒了房中烛蜡,这才导致失火。而歹人在制住了了白素研后,是将她撞入封口布袋中准备撤离,不想这房中的火焰引起了看护院落的人员注意,这才在前来相看之下,发现了歹人便是引发激斗,使得房中火焰是愈烧愈旺,导致烧毁了尹月轩的主楼与厢房。

这番解释到是较为合理,只是有一点楚云谦很不明白:既然有时间将白素研撞入布袋中,怎么会没有时间去将房中的火烛扑灭?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只是好在白素研没事,紫月楼损失也很小。楚云谦也就是不愿再多事,毕竟眼下事务繁杂,自己可没时间来究竟这些。再者,也说不定这是哪家的高手前来劫美,却是江湖经验不足,导致马前失蹄功亏一篑。

欧阳澈对着楚云谦道:“大人,这起事件有些诡异。”

楚云谦知道他也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只是苦笑着道:“欧阳兄,我也觉得不正常,只是眼下实在没有时间理会这些。”

岳渊也是看了看天色道:“快要早朝了,云谦还是以大局为重。”

欧阳澈方要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岳渊所言也是对的,眼下总不能为着一个名妓耽误大事吧?韩玄现在可是烫手的山芋急待处理。

所以,他是闭口不言。

楚云谦是上前行去,来到正在勘查现场对着为首的衙役班头道:“你们要迅速查明今夜此间的情况,全力缉拿贼人,明日午时向本府禀明情况。”

那名衙役班头是面带难色的点头应命,这是明摆的,敢在紫月楼对着白素研动手的人一定不是简单地人物。这好比是太岁头上动土,岂是自己可以半日间便可查明的?

楚云谦本就是应付差事,所以也就根本没在意这衙役班头的神色。转身便是离开,会同岳渊等人就要出尹月轩。

而张桐却是在一旁连身道谢。

众人正是要出的尹月轩时,却是听闻一声娇呼:“楚大人请留步。”

楚云谦是一愣,止步回首望去,却是一个清秀的少女在叫自己,再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素研的婢女秋玉。

楚云谦是转身立在那里,秋玉是莲步上前深施一礼道:“见过楚大人,我家小姐邀大人入房中一叙。”

楚云谦是一愣,是看了一眼院中的左侧厢房心中暗自忖道:这白素研不是受到惊吓在侧面的厢房中歇息吗?怎么会专门遣人来叫自己前往?

只是现在是深惊半夜之下,自己要是进的那侧房,孤男寡女之下多有不便。

他是皱眉道:“白小姐深受惊吓,还是多多休息的好。本官就不再打扰了。”

秋玉却是轻笑一声道:“大人是顾忌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吧?我家小姐说了,请楚大人和欧阳先生一同入内,楚大人这下就不要在顾忌了吧?”

楚云谦有些脸上发热,这白素研的心思倒是不简单,尽然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白素研身为处子尚不避嫌,自己这个须眉男儿倒是有些娇做了。

张桐也是在一旁道:“还请大人屈尊,素研昨日已是当众宣布钟意大人。她今日受惊匪浅,说来还是与大人有着关联,还请大人前往劝慰。”

楚云谦是惊讶的道:“张掌柜何出此言?”

张桐是苦笑不语。

楚云谦是眉峰一皱,面色不满。

张桐是何等精干之人?一见到此状便是连忙弓腰施礼连声道失言请求责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楚云谦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欧阳澈是举步上前。

进入这厢房之中,虽是侧房,但也是布置得清新雅丽。一色的水绿色帘幔显得生机四起,普普通通的桌案上一张古色瑶琴显出此间主人不俗的气质。瑶琴之旁却是一鼎香炉,袅袅轻烟之中使得这间侧房内侍香气馥郁间却是清新异常。

侧房北墙之下一张古朴的雕花原木床,精致之中带有一丝典雅之美。床上的用品却是一色粉绿相间的湖丝被褥,其中半卧着一个绝色美人,薄被间是隐现峰峦,此女正是白素研。

此时白素研是素颜相见,卸下淡妆的她,显得格外诱人。肤色白皙之下显出她绝美的容颜。只是现在她是面色苍白,一双明眸中少了一丝淡定的雍容,却是多了一份淡淡的伤感。

一袭黑色长发宛如瀑布一般散在胸前,乌黑发亮中显出一种异样的美。

楚云谦再次在心中暗赞:此女无论怎样都是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他是问道:“白小姐没有大碍吧?”

白素研是幽幽地道:“还好没事,想不到大人这样的深夜还会亲自前来查案。”

随即她是幽怨的一笑道:“只可惜,大人不是挂念素研而来,要不然怎么这样急急而走?”

楚云谦是说道:“白小姐抬爱了,在下不才怎敢冒然进了白小姐的香闺?”

白素研是自嘲的一笑道:“风尘女子怎么入得大人之眼,楚大人现在是年少有为,看来是素研自大了。”

楚云谦是歉然的道:‘白小姐言重了。”

接着她是玉手轻抬道:“大人、欧阳先生还请稍坐片刻。”

楚云谦二人是坐在桌案之旁,随即婢女春兰是送上香茗。

白素研是微笑道:“楚大人可知为何素研要将二位请进厢房之中?大人不会怪罪素研不知廉耻吧?”

楚云谦是躬身道:“在下不敢,白小姐才艺冠绝大蜀,又是气质高洁。虽是身在红尘却是出淤泥而不染,在下怎敢责怪白小姐。”

他可是没敢问这白素研为什么叫自己进来,因为白素研是摆明了情义在。

白素研是聪慧之人,怎么能不明白楚云谦的话意?

她是一笑道:“倒是有劳欧阳先生了,让先生陪在一旁,贱妾这里赔礼了。”

言罢便是半躺的身躯微微一礼。

欧阳澈是摆摆手道:“白小姐客气了。”

随即白素研是嫣然一笑道:“只是楚大人倒是不必担心素研再来烦恼你了。”

楚云谦微觉诧异,他是不明白白素研为何这样说,于是便道:“不知白小姐这是何意?”

白素研微微一声轻叹,是带着一丝伤怀凄凉说了起来。

白素研素来洁身自好,而且是许下诺言:要嫁一名才俊英雄之士,前日在四海客栈她是对楚云谦 倾心,所以这才直言让楚云谦追求自己。

只是此言一出,却定然是传闻起来。这百花之魁要是虚身待嫁,自然是众人各有顾忌,只能是各凭其能来获取芳心。这一下子花魁有意花落别家,自然是使得众人期望破灭。如此一来,一些好色歹毒之徒自然是不愿意拱手相送,现在白素研的安危却是成了一个问题。

所以,白素研准备明日便是辞别张桐离开雍都。

好在白素研是栖身在此,不比别的一些艺妓是卖身给紫月楼。所以她这个客卿身份是来去自由,就是张桐也是无法阻拦。

楚云谦这才明白为何张桐方才说今夜白素研遭人劫持是与自己有关,他是一时无言。

白素研凄婉的道:“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素研只能是自叹命苦。眼下大蜀时局动荡,朝中明君重臣相继陨落,这雍都本是平静的水面是暗流涌动。只是素研不觉尽是在此刻有意大人,这必会使得奸人就此作祟。为保得这清白之躯,素研也只得远离这是非之地。”

楚云谦是听得心中生出一丝内疚,不管怎么说白素研的才貌都是当世绝代佳人。只是席间钟意自己,这位娇弱绝色现在却是落得个要远走他乡。

第一百一十七节 突遇伤寒

楚云谦是感到心中内疚之余,但是长平的清纯玉面浮上心头。[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他只得心中苦笑,这感情是再也不可能在分离开给第二个人了。

所以他是默然说道:“白小姐将在下看得太高了,以小姐的才貌佳婿可谓是过江之鲫。”

白素研是秀眉轻皱道:“难不成楚大人是有了心上人?素研倒是期盼可以一见这位绝代娇娆。”

楚云谦是笑了笑道:“白小姐多疑了,只是在下生性平淡,还让小姐见笑了。”

这无疑是说,我只是想过一个平凡的生活,妻子也不要求怎样出色,所以你实在是太过璀璨夺目,我还是不愿意接纳你。

这句话说得白素研是眼神中透出一丝迷茫之色,她也是年龄不小,早已是过了出阁之年。若是她肯与平淡些,也许是早已选的佳偶。

空自绝色负奇才,奈何秋月闺中凄。

楚云谦的这句话也是心里话,他本来就是生性平淡。就从他对朝廷封赏的态度来看,就知道他实际上是一个宠辱不惊的向往平常生活的人。

只是楚云谦生缝乱世之下,国恨家仇使得他不得不从军,以保社稷庶民之安危,以血家仇之恨。若不是这乱世,也许他现在只是一个山野田林之人。

说实在的就是长平的倾国倾城的绝丽,起初也是不能打动楚云谦。只是护嫁沿途二人共赴生死险境,长平又是生性温婉,虽是贵为公主,却是犹如邻家女孩,这才使得楚云谦动了心。

只是他情感专注,这一动心,便是天荒地老独守一人。

楚云谦的挚言使得他自己也是沉浸在思索感怀中,同时也是深深的触动了白素研的心灵。

白素研从目光迷离转而有些忧伤,又是不自觉的看向了楚云谦,那目光中逐渐透出凄婉与痛惜之色,也是多了份忧苦与无奈。

厢房中一片安静。

欧阳澈是看着白素研的目光流转变换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是轻轻一咳,打破了房中的安静,他是问道:“白小姐若是要离去,不知准备前往哪里?”

楚云谦与白素研闻言之下都是微微一抬头收敛回心神。

白素研是轻轻“哦”了一声道:“这个贱妾还没有想好,只是天地之大总是有一个容身之处的。[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素来听闻吴国主张墨家兼爱非攻,从来不动兵戈劫掠土地,想来也是一个太平盛世。贱妾是向往已久,看来到吴国一行也是不错。”

楚云谦是问道:“吴国也是道长路远,不行在下可以调派人手护送白小姐一行至盘江边。”

白素研是轻轻一声嗔道:“素研即将要离开,楚大人就这样急着要派人送我走吗?”

楚云谦是闻言一怔,他可是没多想,完全是出自好意。今夜已经是有人对白素研图谋不轨,要是这路上出个闪失,可不是楚云谦愿意看到的。

白素研看着怔怔的楚云谦是一笑道:“大人方才肺腑之言使得素研有如醍醐灌顶,还要多谢大人,平平淡淡才是真。”

旋即她是面色一寒道:“只是这些自保的本领,素研还是有的。明日清晨素研就会离开,也不愿意再追究今夜之事。若是此人还敢意欲不轨,素研少不得要让他吃些苦头。所以还是谢谢大人好意,只是派人相送就免了,免得素研触景伤情。”

楚云谦闻言是想到白素研可以存身雍都多年而自保洁身,想来也是有着自己的手段,所以也就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白素研刚刚受惊,又是说到了现在,玉容上显出深深的困倦之色。

楚云谦见状是起身道:“那么白小姐好生保重,在下就此告辞。若是白小姐有什么难处,还请着人告诉在下,只要是能办到了,我一定不会推辞。”

白素研是欠身谢过道:“素研今夜体弱,就不能相送大人了,还请大人见谅。哦,对了,桌上的松山雨峰茶是珍品,想来说到现在大人与欧阳大人也是口干舌燥,就请一偿。”

楚云谦二人谢过后,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茶却是香甜馥郁,可谓绝顶之品。

白素研是一笑道:“古人饯别是折柳祝酒相送,今夜大人就是一杯清茶相送素研了。还望日后可以再见大人风采,素研拜别大人。”

言罢是就欲起身相拜,只是美目中已是隐见泪光。

楚云谦见状是连忙深施一礼道:“白小姐言重,在下就此告辞!”

说罢便是急忙回身就走,欧阳澈也是轻轻一礼,随之而去。

房中,却是传来白素研幽幽的一声长叹,宛若穿心破腑,催人泪下!

夜风微浮中楚云谦三人是策马回府。

现在已是卯时初刻,天上的繁星已是稀疏,街道上已是可以遇上奔波生计的赶早市之人。

欧阳澈是将方才白素研闺房中的过程对着岳渊说了一遍。

接着欧阳澈是摇首笑道:“实在想不到,这白素研竟然是对大人用情如此深切热烈。”

楚云谦是苦笑道:“欧阳兄休要取笑我了。”

随即他是接着道:“好在今早她便是可以离开了,这样也省的麻烦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长平,自己与这白素研在这样夹杂不清,特别是今夜入得白素研闺房,这在明天十之**又是传的沸沸扬扬。就算是长平相信自己不会加以责难,可这方总管不见得就会饶了自己。

白素研走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最起码少了一桩麻烦。

岳渊二人是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随即相视一笑。

转瞬岳渊却是轻轻的“咦”了一声道:“这白素研也可以说是当今绝色,而且是久历红尘。按道理说就算她是对云谦钟情,也不至于用情如此炽烈直接吧?”

欧阳澈也是一愣,这个问题他可没有想过。随即他是在脑海中泛起白素研方才目光的变换和临走前那声摧断肝肠的长叹。

他随即警觉起来,又是将这紫月楼中的失火联系了起来,觉得怪异的很。

他是自语道:“这倒是怪异,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就是说不出来。”

楚云谦却是道:“也许这声名遐迩之人就是与众不同吧!欧阳兄也不用在此事上费心思了。”

欧阳澈是没有言语,岳渊却是打趣的道:“这倒是的,云谦现在也是声名遐迩,只是看你对着绝色佳人的态度就是与众不同。”

楚云谦是闻言苦笑的摇了摇头。

欧阳澈是在沉思中与楚云谦、岳渊回到京兆尹府中,三人是各自在后堂中急忙休息休息一会,打个盹补充精力。

这是第四天黎明之前,这前三天中众人是马不停蹄,几乎是没碰着床边,楚云谦是与岳渊各自调息,欧阳澈是靠在椅子上打盹。好在三人精力充沛,否则的话早已是累垮了。

楚云谦是在调息中觉得体内真气隐隐的不顺畅,不像往日有如涓涓溪流汇成绵延河流,运行之间是经脉通畅之下欢愉异常。现在却是明显觉得气息凝塞,数次强行运行之下,只是觉得经脉却是自发的阻塞真气流动,使得全身肌肉疼痛不已,犹如火烫一般。

接着脑海中出现从未有过的倦意,渐渐地陷入昏沉。

起初楚云谦以为自己是辛劳过度所致,再接着他的心中泛起警兆,他立即意识到出问题了,筋脉自发的阻塞真气是为了避免真气运行之下的气血快速流动!

他是心中警兆丛生,大惊之下却是已经迟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是骇然的睁开双目,却是眼前闪过一丝亮光后便是一片黑暗,猛然失去了意识。

楚云谦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立即是惊醒了正在运气调息的岳渊,他见状是大惊道:“云谦!”便是飞身来到楚云谦身边,一把将他扶起!

欧阳澈此时也是被惊醒,一见之下是心中惊骇,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楚云谦近前。

岳渊连声疾呼之下,楚云谦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他是对着欧阳澈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看看。”

岳渊是知道欧阳澈是懂得医术的。

欧阳澈是连忙取过灯烛上前查看,只见楚云谦是面色如常,只是双目紧闭。而他的口鼻之中,气息依旧是悠长有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熟睡中一样。

欧阳澈皱眉道:“大人面色气息都是正常,怎么会突然昏厥?”

他又是伸手搭上楚云谦的脉搏,只是觉得楚云谦脉搏正常,毫无沉凝淤塞之象,而且脉搏间依然是强劲有力。

他是眉峰间皱的更深,随即他是举手探向楚云谦的额头,微微感到有些发烫。

欧阳澈道:“怎么大人的人头微微有过热之象?”

随即他是陷入了沉思。

岳渊却是在一旁急道:“子玉,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云谦中了暗算?”

欧阳澈沉吟道:“岳兄莫急,大人面色如常应不是中毒之象;而脉搏依然强劲有力毫无淤塞之象,显然不是受了什么暗伤。只是大人的额头微微发烫,看来是连日操劳受了风寒,所以是一时昏了过去。”

岳渊皱眉道:“这没有道理,云谦的武学我是知道的,他怎么会感染风寒?”

岳渊的武学是略微高于楚云谦,自然之道楚云谦所处的层次。那是武道的边缘,这等武学修为不敢说寒暑不侵,但是一般的病症却是难以上体。

欧阳澈闻言是一呆,他并不了解武学,但是岳渊十多年来从未有过头痛脑热,这他可是知道的。

他是苦笑道:“也许是各人体质不一样吧!但是大人确实是有风寒之象。”

随即他是道:“你也不要着急,我这就开付药方让少峰前去抓药,大人歇息一会,服过药就会醒来。”

岳渊是连忙道:“你马上开药,我来安排其它。”

说罢便是抱起楚云谦去往衙中后堂偏房,将楚云谦安置在床上盖上薄被,便是急急去叫醒早已回来的正在休息的凌少锋。

凌少锋闻听是一惊,正好欧阳澈已是开好药方,他是劈手夺了过来,立即奔出府衙。

这么一折腾,已是日上三竿,楚云谦服过药后,并没有醒转,却是依然沉睡如初。只是全身却是忽冷忽热,这初夏已是有些暑气,楚云谦发冷时时全身冰凉,冻得直打哆嗦,就是盖上急切间找来的冬被也是毫无作用;发热时却是浑身滚烫,热汗直流!

岳渊是急的坐立不安,凌少锋更是急的直打转,欧阳澈却是眉峰几乎拧成了一团。

方才赵元已经是差了两拨人相招楚云谦前往相阁,第一拨是找楚云谦前往相阁议事,看样子还是很紧急的。第二拨是来询问楚云谦昨夜与韩玄一同出了长史府,现在韩玄在何处。

只是没办法,楚云谦依然在昏迷中。对第一拨人,众人只得推托楚云谦突然得了风寒,没办法前往。可对第二拨人却是没办法交代,只得说韩玄尚在京兆尹指导处理事务,眼下正走不开。

岳渊是面色铁青道:“子玉,云谦究竟似的了什么病?”

欧阳澈是担忧的道:“大人可能得的是伤寒!”

岳渊顿时是坐在椅子上的虎躯晃了一晃,凌少锋更是瞠目结舌!

伤寒!这可不是小病,那可是搞不好会要了楚云谦的命的。而且这病就是治疗起来,也是极为麻烦,没有个一年半载是根本治不好的。可眼下这十万火急的诸多险情,楚云谦这么一病,后果是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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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节 推断机关

欧阳澈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

半晌后,岳渊是双手紧握,青筋突起的道:“这是当真?”

欧阳澈苦笑道:“最起码现在是这样,我也是奇怪,这种寒热重症多是冬季引发,怎么会在这初夏时分发作?”

岳渊是皱眉道:“立即延请雍都的名医前来会诊!”

欧阳澈是点点头,丝毫没有不悦之色。虽然他是精通医道,但是多一个人参详总是好的。

凌少锋闻言是立即回身飞奔而去,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嬉笑少年已经是热泪盈满眼眶。

雍都城南的一间杂货铺的后面厢房中。

冷停现在正在厢房中悠然的喝着茶,辛骏是垂首站在一旁。

冷停笑道:“看来楚云谦也是精明的很,竟然在昨夜撤回了所有的监视暗哨,倒是让他逃过一劫,只是本官倒是心有不甘。”

辛骏是皱眉道:“只是前往韩玄府上的吴贞倒是踪迹全无,会不会是出了纰漏?”

冷停皱了皱眉道:“这倒是不担心,他并不知道韩玄的身份。再者从目前来看不是也没有收到关于韩玄身份泄露的消息吗?”

辛骏是不安的道:“可是具现在看来,韩玄府上已经是被悄然的控制起来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不得而知。”

冷停眼光中爆出一丝寒光道:“你的意思是韩玄已经被楚云谦识破?并且出了事情?”

辛骏是摇头道:“卑职不敢妄自下结论。”

冷停是起身踱了两步道:“不会吧!要是韩玄昨夜出了事情,这大蜀今日的朝堂还会这样安静?再者,楚云谦昨夜不是去了紫月楼吗?要是他真的抓住了韩玄还会有空去紫月楼?”

随即他是笑了笑道:“只是楚云谦现在是必死无疑,我们倒是不需要再考虑他了。”

辛骏接着道:“大人,为了一个楚云谦你动用了十余年的心血暗自布置的棋子,这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冷停是身形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道:“说实话,本官倒是从心里舍不得。但是一来龙逸云数次遣书前来催促本官一定要将楚云谦除掉,二来国师也是传讯要本官着力除掉此人,三者这楚云谦精明过人,不除掉他对我们的安危都会构成威胁。所以,本官思量再三之下,还是这么办好。”

辛俊思索了一下道:“大人就这样放任他离去?”

冷停笑了笑道:“你何时见过本官不守承诺的?既然当日答应他只要他出一回力,本官就放任他离去,今日便是要兑现的。”

辛骏叹了口气道:“大人,只怕楚云谦身边的能人是可以解开此毒的。”

冷停自负的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说这种毒独步天下鲜有人知晓,就是用毒的技巧也是罕有人知道。再者此毒无臭无味,中者丝毫不会引起中毒症状,只是寒热之症的表现下,却是不知越是用寒热之药就会越是催发毒气。”

随即他是冷笑一声道:“只是可惜了,此药本官数十年为了保密从未敢使用,想不到今次用到了楚云谦身上。”

辛骏是皱眉道:“次要还要用于赵元,会不会提前打草惊蛇了?”

冷停是不满的道:“这龙逸云也是拖沓至极,一个李智耽误到现在,否则赵元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随即他是冷冷的道:“你放心,楚云谦连是怎么死的,雍都之中是绝不会有人知道。若是不服用治伤寒的药物,他还可以撑个几天,若是他服用了,十二个时辰内,他必会气绝身亡!”

午后,夏日的暑气渐长,整个京兆尹后堂都是开了锅了!

凌少锋是一口气请回来十余位名医,或者说是在雍都小有名气的医生郎中,都被他是连请带抢的给带到了京兆尹。

而赵元也是因为两次相招楚云谦未果,又是听闻他得了病,不放心与事情紧急之下,他是亲自来到了京兆尹。

只是众人会诊之下,还是伤寒之病!

只是这伤寒来得太重了些,几副药食下去,非但没见好转,反倒是渐重。原来还是忽冷忽热,这会尽是冰寒之色,吓得这些郎中们是不敢再行用药。

赵元急切之下,到时忘了此行来的目的,是连忙安排随从前往皇宫找方平,让这位大内总管从中挑选御医前来紧急就诊。

方平闻讯之下也是大惊,是立即安排了几位年老艺精的御医前来,他自己也是火急火燎的随行而来。

只是再次会诊之下,却是丝毫没有所获!

岳渊急的是面色通红,他是语气冷厉的道:“诸位郎中,你们可都是有着国手之誉,怎么现在都是束手无策,岂不是妄自空名?”

岳渊这句话可是说得重了,一时间这屋里的郎中们是各个面红耳赤。这雍都城里的郎中也就罢了,慑与岳渊官威不敢多做言语。可是这御医那是给皇家看病的,哪里受得了这岳渊一个五品武官之人的训斥?

只是一来赵元、方平在场,不好发作;二来岳渊可是久经战争的宿将,其声名不比石蓝枫、李智等人差,自身的一股冷冽的威势一旦爆发起来,这些个御医也是胆寒之下,只能是垂首目中泛出怒色。

赵元知道岳渊心急,便是沉吟道:“岳将军不要着急,云谦这病来的突兀,还是请这些个郎中再想想办法吧。”

赵元虽是丞相,但也毕竟是外官,这些个御医保不准有哪一个就是这后宫之中贵人的亲信,所以他是心中有如火烧一般,却是不好说的太重。

赵元的话一出口,这些个御医是各个点头称是,纷纷面色愁苦的诉起苦来,说什么这伤寒来势太凶,什么楚云谦自不顾惜没有及时延请名医治疗之类的。

岳渊闻言是气的双眉拧成了一团,便是要发作。

方平却是冲着岳渊使了个眼色,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个平日里清高无比的国手御医们,现在却是没一个管用。看来大内的粮食你们是吃得太安逸了。告诉你们,这位楚大人涉及眼下军国大事,你们若是治不好,今晚就干脆抹脖子算了,也省的咱家请旨责问你们了。”

这方平可是大内总管,其身份地位特殊至极,又是主管太医院,他要是想杀这几个御医,比碾死几个蚂蚁麻烦不到哪里去。

一时间,方才还是沸沸扬扬诉苦的御医们是各个吓得魂飞魄散。说实话,他们可是没有将这一个京兆尹放在心上,哪里知道这闹不好会掉脑袋的?

这些个御医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方才就是没有转过弯来?方平亲自挑的自己前来给这位年纪青青的三品官员治病,又有赵元这个丞相在场,怎么就没明白过来?

他们是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的求饶,方平是看的面色发青。

旋即,方平是冷喝道:“起来,这成何体统!说,楚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御医是哭丧着脸道:“方总管,楚大人的这个症状确实是寒热重症的伤寒之病。只是奇怪的是,伤寒之症的药石一般是服用下去后,病人即使不会立即好转,也会使得这冷热打摆子的情况改变。可楚大人服用后,反而是浑身冰凉,而且是心跳、脉搏减弱,这实在是奇怪至极。”

其他人是纷纷附和。

方平厉声道:“还有法子吗?”

御医们是纷纷摇头,其中一人轻声道:“总管大人,可能是楚大人体质不同,所以引起的药效也不同。只是这种情况,实在不能给楚大人在用药了,要不然再等等看?”

这话说得众人是面色焦虑却是无言以对,本来嘛,中医讲究的是静养,尤其注重各自不同的体质。这话说的是模拟两可,说白了就是车轱辘话。

方平是大袖一挥,就要发作。

这都什么时候了?已经是半下午了,还要等?

赵元是摆了摆手道:“这样,你们下去到一旁歇息,虽是听后安排。”

这些个郎中御医们是暗自松了口气,纷纷施礼出门而去,门前早有衙役将他们引往休息之处。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是面色焦急的不时看向楚云谦。

岳渊是不甘的看着欧阳澈道:“子玉,你素来精通医术,这伤寒之症有这样凶猛吗?”

欧阳澈方才一直在思考之中,这会猛地听岳渊叫自己,是“啊”了一声看向岳渊,岳渊是苦笑的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

欧阳澈是摇摇头道:“伤寒虽是凶猛之病,但绝不会像大人这般模样。”

说罢是移步上前,看着面色苍白呼吸有些紊乱和渐渐低微得得楚云谦道:“这实在是不可能,伤寒之症可以要了人的性命,但是绝对没有这样快。”

言罢他是面色紧张的再次为楚云谦搭脉,这一下他可是神色凝重中显出一丝慌乱。

岳渊素来知道欧阳澈,他是生性谨慎温婉,几乎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些年中几乎没有见到过他神色慌乱的时候。

岳渊是立即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欧阳澈是紧闭双目,摇了摇手,陷入思考之中,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似得。

一会,他是双目暴睁,从怀中取过银针是对着楚云谦的风池穴扎了下去,捻了两下是将银针抽出。却是看见银针依旧雪亮的,丝毫没有变色。

岳渊等人都是熟知欧阳澈这样做的目的,这是在验毒。只是楚云谦哪里有分毫的样子?

方平是叹道:“欧阳先生,要是云谦是中毒的话,这些个御医郎中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欧阳澈是没有说话,却是将银针凑在鼻尖闻了一会,又是将银针放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是微闭双目。

片刻后他是睁开双目,上过一丝寒光道:“诸位大人,岳兄,看来楚大人是中毒了!”

众人均是一惊,连忙发问。

欧阳澈是细细的说了起来。

伤寒不可能刚一发作便是如此凶猛致人于死命;

楚云谦早不得晚不得现在却是得此重症,实在是有违常理,要解释只有一个原因才能说得通:必是遭到了暗算!而这种暗算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下毒!

天下间奇人异士无数,那研究毒物的人也是千千万万,说不定有一种毒便是可以这样毫无痕迹可循;

再有一点便是这银针虽然没有变色,但是却是隐隐的带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腥臭之味,再者放在舌尖有一丝苦麻之味。这绝不是正常的,可能这便是中毒的症状!

所以,欧阳澈推断出楚云谦是中毒了。

岳渊是疑惑道:“这种推断可以立足吗?我们连中不中毒和中什么毒都是不知道,这有用吗?”

欧阳澈是沉思道:“岳兄,眼下大人性命堪忧,我们又是毫无一直的头绪。只有推断中毒,再从中找出中毒的环节,这不就解开了其中悬疑吗?”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浑身一震!

倒推,找出事发之地,自然可以找到行凶致人,此人若是找到了,还找不到解毒之法吗?

绝境中,这绝对是一条良策!

第一百一十九节 解毒之药

欧阳澈是用假设的办法提出了一条新的解决之策,只是可以判定中毒了吗?

赵元是老成持重,他是沉吟的道:“欧阳先生,只是现在可以确定中毒吗?要真的是中毒,难道不可以找出解毒的办法吗?”

欧阳澈是思索了一下道:“赵相,卑职以为风池穴是人体的大穴,是周身血脉交汇点。从下针来看,大人此处血液隐含腥臭之气,这是不正常的,应该说是可能中毒。”

方平是有些了然的道:“你这是急病乱投医,想在这里面找出云谦的治疗方法,只是如果一旦不是中毒,岂不是浪费了治疗时间?”

欧阳澈是断然道:“方总管,现在大人是生命垂危。不用药倒是还好一些,只是这一用药却是变得越发沉珂。是想有病之下对症下药怎么反而会使得病人病势更加沉重?再者,如此这样,还敢再这样用药吗?”

这说的大家都是默默无语。

岳渊是道:“子玉,要是这样推断,云谦可能在什么地方中毒?这昨日一天,云谦的行踪你是知道的,他可能会在哪里中毒?”

欧阳澈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岳渊是不禁细细思量起来。

昨日一天奔波之下,昨日上午楚云谦是去了相阁与皇宫,再者到了兵部,这要是下毒害楚云谦,也只有可能是在兵部。

但是邹丕恐怕没有这个胆量,再者楚云谦前往兵部,事先邹丕并不知晓,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那么剩下来的时间,楚云谦多是在京兆尹中,这里不可能会给敌手下毒的机会。欧阳澈早就已经是将京兆尹与府邸的饮食等安排周密,均是由岳氏子弟亲自掌控茶水餐饮。

那么剩下来的只有是在昨夜的紫月楼,同时这里的下毒时间是比较靠近楚云谦发病的时间。

岳渊是缓缓道出后沉声问道:“子玉,昨夜在紫月楼有什么异常?”

欧阳澈是在岳渊说的时候便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疏漏所在,只是在紫月楼有什么不同?

欧阳澈是再次将紫月楼中的情景回忆说了一遍。

岳渊是不解的道:“你的意思是说,紫月楼中没有可以下毒的机会?”

欧阳澈是点头道:“这个目前可以这么说,只是对手若是在这里下毒的话,其手段必是高明至极,所以想要找出来并不容易。(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赵元是皱眉道:“白素研不过是一个歌姬,她有这样的本事下毒吗?”

岳渊却是道:“子玉,那晚茶水是否有问题?”

欧阳澈是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因为是用银盏端上来的,要是有毒的,这茶碗肯定会变色。”

随即他是猛地一震道:“欲盖弥彰!”

这是一个破绽,一般而言待客的茶盏是瓷质的,很少有人会用银质餐饮器具,当然不排除一些显贵之人为了防备别人下毒,会使用银质器具。

方平却是想了想道:“不对,赵相,据咱家所了解这白素研擅长歌舞,尤其是以舞技出众。要是舞技初中之人,想来一般是有些武学功底的。这白素研要真的是北元密谍中人,隐瞒身份之下,就是武功之道不为人所晓,也是正常的。”

方平此言一出,立即使得欧阳澈想起来前几日四海客栈开业之时,白素研在楼中高台上的绚丽轻盈舞姿,那是长袖飘飞之下的阿罗多姿。

欧阳澈是点头道:“方总管言之有理,卑职看来这白素研恐怕是真的具有一定武学造诣。”

岳渊是沉思的道:“只是这茶碗中不可能带有毒物,就是白素研身怀武技又能怎样?”

这也是实话,数百年来烽火连绵,时局动荡之下是尚武之风颇为风靡。一则是博取功名之道,二则是保命所需。所以,白素研沦落风尘之下,习些武技保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能说此女懂得武技,就是北元密谍,更不能强行认为此人便是下毒之人。

这堂上均是君子之人,可不是随意冤枉人、草菅人命之辈。

欧阳澈却是觉得里面十分不妥。

一来,楚云谦从紫月楼回来便是病倒,这时分蹊跷。

二来,白素研是明言有意楚云谦未果,使得自身限于危险中,不得不就此离开雍都。只是,白素研多年红尘历练,难道真的就这样无法躲过难关,必须要急急而去吗?

堂而皇之的理由,只是都太巧了,巧合之下必是有妖!

不过方平在场,涉及长平公主,这里面的第二条可不能明言。(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随即,欧阳澈耳边再次回荡起白素研最后的那声深深的叹息,催肝断肠的叹息!

这叹息不仅仅是为情所困、为情所苦,更多的是带着一丝凄彻惋惜!那么她在惋惜什么?

想到这里,楚云谦是浑身一震,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的精光!

赵元是立即察觉了欧阳澈的不同,他是连忙问道:“欧阳先生,你想到了什么?”

欧阳澈是看了看外面,现在已是下午正中,而白素研说的是今日一早便是要离开。想进一步揭开楚云谦是否中毒,此女是关键!

他是不急细说得道:“赵相,时间紧迫,卑职这就去往紫月楼找那白素研。”

赵元是一愣道:“难道真的是这白素研所为?”

欧阳澈是施礼道:“这个卑职眼下还说不清楚,请相爷稍待。”

言罢便是回身就走。

岳渊是上前一把拖住欧阳澈道:“子玉莫急,若是白素研所为必不是好相与的。你这么急急而去,我们又是没有实证,倘若她一口否决,岂不是自陷难堪?”

接着他又是道:“再者白素研已是早上便是要离开雍都,此时她还会在紫月楼吗?要找她,也要出城去追啊。”

这番话说的赵元与方平是面面相觑,方才欧阳澈介绍紫月楼之事时,可是将白素研有意垂青楚云谦之事瞒着在,也没说她今早便是要离开雍都。

可是欧阳澈现在想的是那声幽怨非常的叹息,从这里可以看出白素研本意中并没有想要杀害楚云谦的意思,所以他抱着一种莫名的信任与希望。同时,白素研宴席间畅谈时局,那忧国的歌声也让欧阳澈心中坚信白素研绝不是一般的歌姬与残暴之徒。

如此绝代娇娆,要是迫于压力不得不为之,那么这里面是否会留下一丝破绽给自己?

他是急道:“岳兄,时间紧急,如果白素研真的是北元密谍,昨夜下毒给大人,现在一定是不会找到的。那尹月轩现在是人去楼空之下,要是现场被清理了,那么就再也救不了大人了。”

岳渊是惊愕之下立即明白了欧阳澈的意思,他是点头道:“你我同去,带上些人马。”

欧阳澈是摆手道:“如果白素研是密谍,一定是受命于冷停此人。她这么急的离开也是为了摆脱冷停的制约,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悄然去的好。”

转头他是对着赵元一礼道:“方总管,紫月楼东家张桐身份不明,还请设法将他秘密拘押起来。”

这是有心为之,张桐在雍都的人面可是不能小看,拘押此人闹不好会出事,而赵元身为大蜀宰辅,却是在合适不过。秘密关押了他,最起码防备了向冷停报信的一条途径。

欧阳澈的急智在此间是展现无遗!

赵元虽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丞相向一个市井商人出招,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基于对欧阳澈等人的信任和白素研可能的北元密谍的身份,他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赵元轻声道:“这个好办,就说相府准备办一个宴请,需要紫月楼中的歌姬前来献艺。我命人将他招进相府软禁起来便是,三五天之内,应当没人敢查问此事。”

欧阳澈是连忙谢过,拉着岳渊便是出门叫上凌少锋就走。

赵元与方平则是在堂中等待消息。

紫月楼,尹月轩。

欧阳澈三人是悄然的从紫月楼后院的侧门进来,京兆尹衙门的腰牌出示之下,三人很快的便是将这里控制起来,严防风声走漏。

这是这昨夜的厢房已是人去楼空,除了一丝余香之外,佳人已是不见踪影。

厢房中的摆设是和昨夜一模一样,没有一丝的改变。桌子上的两盏银杯还是残汤仍在,香炉中的余香已是变为白烬。

欧阳澈是迅速的查看现场,他的心中已经是隐隐的有丝明了。

昨夜的每件物事都是没有丝毫改变,可见这是白素研有心为之,否则这里应该早就被打扫。

所以,楚云谦中毒也就基本可以判定。

只是白素研想要留下些什么线索给自己?

看见了香炉,便是提醒了欧阳澈。昨夜佳人在握,本身的香气使得自己没有留意这香炉。而古文奇书《山海经》中记载有些奇毒是需要各种辅材来引发的,这炉香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种只是书上写过的奇毒当真存在这个世上吗?

欧阳澈是用心检查了一遍昨夜的茶水,又是将屋中的陈设检查了一遍,却是丝毫没有所获。

岳渊和凌少锋也是在旁帮忙,却也只是满头雾水。

岳渊是满怀期冀的看着欧阳澈道:“子玉,有什么发现吗?”

欧阳澈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渊兄,我实在是不了解毒物,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凌少锋急道:“这样,我马上去追白素研,她不是要去吴国吗?”

说完便是面色涨红的要走。

欧阳澈是道:“回来,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大人是中毒所致,你现在到哪里去找她?”

凌少锋急切的道:“澈哥,你这样确定?”

欧阳澈是点头道:“这屋中陈设不变,显然是白素研想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只是我们对毒物并不了解,急切间破解不了。”

凌少锋恨声道:“这个毒妇!我一定要抓住她将她千刀万剐!”

说完又是举步疾走。

欧阳澈是一把抓住他道:“不用,她既是北元密谍事发而走,显然是准备周详。你怎么可能找到她?与其这样还不如将此间情况参透。”

凌少锋是红着眼道:“这死马总的当活马医吧。”

岳渊是叹息的道:“少峰不要闹了,子玉的话有道理。白素研要是冷停的手下,一旦我们大张旗鼓的去追拿她,必会惊动冷停。云谦所中之毒看来非同小可,解药也当是精贵得很。如果要是此人得知消息之下,控制解药中的一两味,即使我们破解了此毒,也是难以施救。”

凌少锋闻言是眼圈一红,鼻子一抽搐,就是要落下泪水来。

欧阳澈是皱眉自语道:“奇怪,昨夜的摆设根本没动,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今日就要离开,当是她想到了会事发,留下这里究竟是要说明什么呢?”

岳渊是沉吟的道:“昨夜你不也是在这里吗?”

随即,欧阳澈是浑身巨震,岳渊也是恍然大悟的神色惊叹道:“原来如此!”

二人是相对一笑了然于心,不禁都是暗自敬佩白素研此女的才智思维之高!

原来,解药就在眼前!

第一百二十节 毒云散去

岳渊是叹道:“想不到思来想去,竟然答案是在这里。[`小说`]”

欧阳澈也是点头,目光中射出一丝对白素研的尊敬道:“这真是世间奇女子!竟然敢与对抗冷停的凶残,如此胸襟心怀天下,当是不让须眉。”

凌少锋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二人不明所以,但是他却是从他们的笑容中看见了希望!

凌少锋是猛地喜道:“渊哥,找到解毒的办法了吗?”

岳渊是微笑的点点头道:“是的,昨夜云谦与子玉一同进了这厢房,所遇事情一样,更是同饮了这杯中茶水,云谦中毒而子玉无事,你想这是为什么?”

凌少锋也是冰雪聪明之人,闻言之下是立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欧阳澈昨夜也一定是中毒了,只是他喝了解药。解药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当然是桌子上银盏中的香茶,解药就在茶中!

这也是白素研为什么将这间厢房中的所有陈设都是没有丝毫改动的意思。

凌少锋是狂喜上前道:“澈哥,哪一杯是解药?”

欧阳澈是指着桌中的一只银盏道:“这便是了!我们马上回府衙给大人用药。”

凌少锋狂喜之下却是有丝担心的道:“澈哥,你确定这是解药?白素研会那么好心?”

欧阳澈是叹息的道:“可以确定了,否则总么会大人中毒而我却是没事?再者,若非是这样,白素研没必要在此间留下线索。”

岳渊是心中有丝明悟道:“子玉,看来你很欣赏这白素研,你是怎么想到她会将解药留在这里?”

欧阳澈闻言是面色一囧,笑了笑道:“临别前白素研的一声深沉的哀叹让我想起了这些。”

岳渊也是点点头,昨夜的那声哀叹他也是余音在耳。只是这白素研当时是什么心情?对楚云谦的不舍,还是对自己反抗冷停命令之下自身安危的关忧;亦或是对大蜀良臣干将纷纷至死的惋惜?也或是对这大蜀苍生或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关切,方才有了那声摧肝断肠的哀叹?

只是这些都是已经无法知道了,白素研现在身在何处,只是犹若飞鸿渺渺无踪。

服下那盏余茶的楚云谦,现在是气息渐渐雄浑,肤色间的苍白也是逐渐转为正常,气息也是渐渐沉重起来。

赵元与方平是刚刚听完欧阳澈的诉说,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当然,此次欧阳澈时将其中一一道来,没有加以丝毫掩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直接说明白整个经过,一来赵元、方平不是一个轻易可以糊弄的人。平白无故端来一杯昨夜残茶便是解毒之药,不说明白可是解释不通的。

只是他的心里还是隐隐含着一丝心意,那就是想给白素研一个较好的说法,给她一个清白或是在大蜀朝中重臣一个挽救机会。只是他的这个心意是实在隐隐不觉,也是很难以去细细思量。

赵元是叹道:“想不到这个将雍都权贵士子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大蜀名妓,竟然是北元的密谍!北元内史府用心之良苦,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掌持朝堂牛耳数十年,自然首先想到是白素研这些年在雍都权贵们之间周旋,那么身为北元密谍的白素研,所获得的多少情报,所觉察的多少大蜀朝堂之上的秘闻,还能少吗?

方平却是叹息的道:“只是这白素研也是奇女子,竟然在最后关头放了楚云谦一马。”

他虽是疼爱长平,很是不满楚云谦与白素研相交,但此时也是对白素研心中泛起敬重。

冷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在北地要是赵坤鉴的名头可以夜止小儿啼哭,那么冷停绝对可以让北元朝中权贵闻名而不敢夜寐!

而白素研这样的一个弱质女子,竟然可以违抗冷停的命令,暗自私放楚云谦一条活路,这番胆量和担当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所以,方平对白素研直言有意垂青楚云谦一事,也就不再那么介怀了。当然,这是建立在楚云谦明言拒绝的基础上,要是有什么拖泥带水,这位老公公恐怕此时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众人正在各自思索着白素研这位绝代娇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时,不觉间暮色已经是降临。

仆役们入内是掌上火烛,欧阳澈这才醒觉赵元、方平已是在这京兆尹中待了半日之多。方平也就算了,毕竟他不涉及朝政,没什么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而赵元可不一样,他是当朝丞相,眼下更是日理万机,只是他亲自来京兆尹所为何事?

这一天忙的是头重脚轻,一时间倒是把这位赵相的来意给忘了。

他是低声询问道:“赵相,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向卑职交代?”

赵元还在沉思中,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今次午时来找楚云谦实在是有要事相问,只是楚云谦突然重病之下又是突转为中毒,一时间忙着抢救他,倒是把来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是笑了笑自嘲道:“真是老朽了,精力不济。只是眼下首先要将等候的一干御医、郎中安置回去。”

欧阳澈是点头称是,急忙安排凌少锋去府库取了些银两打发这些个御医、郎中回去。同时叮嘱凌少锋要注意说辞,只是说楚大人病情稍稍缓解,决不能提中毒之事。

这需要保密,也是为了防止冷停再次出手。

这四天中,己方只是跟踪找到了冷停的一处藏身之处,却是折损了岳见;而冷停只是出手一次,便是让楚云谦险些命丧黄泉。此人手段之毒辣,心思之诡谲,实在是一个大敌,丝毫松懈不得。

方平也是再次上前查看了一下楚云谦道:“云谦既然已经无事,咱家也要回宫了。这些个御医还要叮嘱一番,免得他们在宫中呱噪。”

众人是一愣,这楚云谦还没有醒转,方平就要急急而走,只是也不好相问是连忙起身相送。

当然,方平这么急着走,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担心在,那就是长平。

自己将宫中御医调来给楚云谦治病,一定会惊动长平。眼下已是暮色掌灯,自己要是再不回去,恐怕这位公主殿下会情急之下私自跑了出来,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传了出去,免不了再生事端。

众人送走长平是各自落座,欧阳澈是张罗晚饭,赵元也不推脱,只是命他将一些日常简易饭菜送到堂中即可,不必大费周折。

安排好这些,躺在床上的楚云谦一声呻吟醒转过来。

刚刚毒势解去的楚云谦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看着堂外已是夜幕之下,屋中又是火烛明灯,自己却又是躺在床上,不禁有些犯迷糊。

他只记得清晨运功调息,只觉得气息凝塞,突然心生警兆之下便是不知所觉。他是迷茫的半支起身子,举目看去却见欧阳澈正一脸喜色的向自己走来。

楚云谦是开口问道:“欧阳兄,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说完他便是感到头痛欲裂,不禁再次呻吟一声,微闭双目,右手捏起了太阳穴。

欧阳澈是赶忙上前扶住楚云谦的肩膀道:“大人,你是中毒了,刚刚才解毒,还是躺下说话为好。”

他没有劝楚云谦休息,因为他知道楚云谦这么躺了一天,一定会问很多事情。再者赵元还是等在这里,想来一定是有事情,楚云谦也不可能就此休息。

当然,还有一点是他自己知道的,楚云谦所中之毒必不是寻常伤体的毒药,要是那样早就被识破了。这种毒既然不伤体,发作猛烈也是解的迅速,所以他这样醒来之下,也是没有大碍。

只是躺了一天必然是气血不畅,所以头脑混沌疼痛也多半是缺水所致,于是他是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放在床头案几之上的一碗冰糖燕窝煮炖的水,楚云谦是迷糊间只觉得头痛干渴,也没有在意欧阳澈的话,接过水碗是一饮而尽。

喝完后,楚云谦才觉得这水里面有文章,他是喝过冰糖的。这种糖来自于域外,价格不菲,极善于治疗人体寒火,也是经常被佐以名贵食材作为滋补之用,寻常间是不可能随意拿出饮用的。

所以他是立即觉得头脑一醒,感到事情不对劲,再次抬头举目看向屋中众人,只是这次的目光中少了几分迷茫,多了几分睿智。

他是看见了正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赵元,是心中一惊,连忙起身下床就欲施礼,只是觉得身体有些沉重不便。

赵元是上前抬手虚按道:“云谦不要多礼,你现在是毒伤刚愈。”

楚云谦是惊异的道:“我中毒了?”

其实,他听闻自己中毒倒是没有太多的吃惊,因为昏迷前那一刻的警兆还是深存他的心间。

欧阳澈请赵元坐下,又是将楚云谦身后垫上两只靠枕,这才和岳渊分作一旁,这才将其中经过是细细的说了一遍。其间,凌少峰也是安排好晚饭送去屋中,见楚云谦已经醒转是欣喜欲狂,真情流露之下,楚云谦也是感到心间一股暖流徜徉其中。

欧阳澈说完后,楚云谦不禁叹息的道:“想不到这其中却是如此曲折离奇,这白素研倒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奇女子。”

凌少锋闻言是不乐意了,他是皱了皱鼻子道:“大人,她这是在害你,你却是还替她说话?”

看来凌少锋毕竟还是年少,白素研的绝色风姿没给他留下任何影响。

楚云谦是笑了笑道:“或许她也自己的难处,最起码她不是还放了我一命嘛。”

这倒是实话,就是到现在,欧阳澈他们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毒,要是白素研不是有心留下解药,恐怕楚云谦是必死无疑。

这个道理凌少锋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无言以对的情况下,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赵元见状是皱眉道:“云谦,白素研所为虽然有颇多可敬之处,也当的是这世间奇女子。只是她毕竟是北元密谍,两国相对之下是容不得太多个人情感的,你还要多加思量。”

楚云谦是闻言一惊。

赵元的话是为了防止楚云谦沉绵美色,毕竟白素研的倾城风姿摆在那里,楚云谦又是年少有为,这绝色当前要是有个把持不住,对楚云谦这样的年青人来说,不见得是好事。更何况此间,两人是敌对关系?就算今天白素研抗命救了楚云谦,但是要是还有下次怎么办?

楚云谦心惊的是,白素研虽然有意放了自己一马,但是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毒物当真是防不胜防,这韩玄欲要对赵元下手的是不是也是这种毒药?

更为麻烦的是:冷停手上有这种奇毒,要是一旦肆无忌惮戕害朝中重臣与皇家要人,岂不是完蛋大吉?这种毒查无可查,一旦作祟岂不是己方束手待毙?

楚云谦是连忙道:“欧阳兄,那解药的残汁是否还有?”

欧阳澈是一愣道:“都被大人服下了,大人这是何意?”

楚云谦是击掌叹道:“我估计的不错,韩玄刺杀赵相的必是用此毒药!要是不掌握解毒之法,我们一个不小心,就是束手无策之局!”

赵元闻言是大惊道:“云谦,你说什么?韩玄欲要刺杀老夫!这消息可确凿?”

第一百二十一节 老姜弥辣

毫无疑问的是,赵元得知韩玄尽是要行刺自己,这使得他是大惊失色!韩玄十多年来他自己一手栽培的,也是心目中大蜀明日的丞相,自己的接班人,尽是要行刺自己的人!

那么,韩玄的身份便是要呼之欲出了,如此之下,饶是以赵元的沉稳与老练,也是惊得面色瞬间苍白,是笔直的站在楚云谦面前。(。纯文字)

楚云谦是带着一丝愧疚的目光看着赵元,他现在是深深地后悔自己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赵元本就是品行高洁之人,现在又是一肩挑起大蜀的千钧重担,也许人们都是敬佩仰慕这位名相,但是都是忽视了赵元也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赵元看着面色愧疚的楚云谦,是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是痛声道道:“此事非同小可,云谦千万不能隐瞒老夫。”

楚云谦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欧阳澈怕楚云谦是毒伤初愈,担心楚云谦是情绪较大波动,所以看向了岳渊。抓获韩玄时,岳渊是始终在场,他来阐述是最为合适。

岳渊是点了点头,接过话来是一一道来。

赵元听完后是长叹一声道:“老夫今早闻听云谦你昨夜去了长史府,和韩玄一道离去,便是已经隐隐的猜到了此节。只是那韩玄是老夫一手提拔苦心栽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想不到他尽然真的是北元内奸!”

楚云谦是苦笑的道:“赵相,下官真的不愿意将此事现在就禀报你。因为韩玄所言多有难以查证之处,又是干系文郡王等朝中要臣。所以下官本来是想将其中查实再做处理,我大蜀现在只有赵相一棵擎天大树,是万万倾倒不得。”

赵元是摇头道:“云谦的心意老夫知道,只是这个死局所设计的的对象并不是你,而是老夫!”

楚云谦闻言是一愣道:“韩玄将文郡王等人攀附进来,怎么会是针对赵相?”

赵元是苦笑的道:“朝政艰险岂是等闲儿戏?”

接着赵元是将其中婉婉道来。

韩玄被擒所提的言证自会使得大蜀朝堂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只是这不过是一个小的目的罢了。

只要韩玄的事情传出去,北元冷停便会将此事扩大,引发出赵元是韩玄的幕后主使之人,目的是倾覆大蜀,对外或是卖国保存自己性命权势,亦或是直接抢夺这大宝之位。(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而韩玄多年来是赵元的亲信,只要这个流言一起,赵元是张口末辩。文郡王等人是为求自保,楚云谦又是查无实据,所以必会迎合这流言,一旦如此赵元是有死无生!

而楚云谦等人想要将此事暂时压下来,但是冷停岂是易于之辈?韩玄失踪的事情不可能瞒的时间长,更何况昨夜楚云谦与韩玄一起离开的长史府,虽是楚云谦已经做了防范,但是韩府中毕竟有人看见了。一旦冷停得知,哪里会想不明白这些东西?

所以,冷停只要散步流言,赵元又是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皇上突闻此事,那会是什么结果?更何况还有一个用心不明的邹太后?

闹不好也会将楚云谦等人牵连进去,一同沉进这汪洋大海!

楚云谦听完后是目瞪口呆!他不是没有想过一旦将韩玄的事情捅了出去会给赵元带来怎样的冲击,但是他根本没想过这隐瞒下来之后,一旦不甚,竟会引来如此大祸!

他不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已是冷汗四溢。

楚云谦是有些不自信的道:“赵相,你是我大蜀的勋臣玉柱,皇上应该不会这样轻易听信谗言与蜚语吧?”

赵元是目光中透出一丝伤感道:“云谦,你还年轻,怎么会知道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纵是先帝的贤明,其君心也不是我们这些臣子可以妄自揣测的。”

随后他是放低了声调道:“这做君王的,可以和臣子共享国家之福,使得你分享权势荣耀,但是绝不会和臣子共享江山。你想一想,老夫多年为相之下,隐瞒韩玄此事,日后或是数日间一旦这等流言传出,老夫难道还有生路吗?”

楚云谦是面色惨白,欧阳澈也是惊得面色泛青!

他二人都是没有太多经历过朝堂高位者之间的角逐与心思,所以一下子闻听赵元这等话语,心中是一时难以接受。

岳渊却是面色如常,毕竟他在吴、越数年中都是手持军中大权的人物,自是见多了此间种种貌似和善之下的阴暗凄凉。(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但是他也为这位赤胆忠心为国的老丞相而感到伤怀,谁知道这位在朝堂之上备受两代帝王恩宠信赖的赵相,私底下竟是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也是赵元深深地器重楚云谦,所以将这心中之话是尽数道出,毫不隐瞒。这也是为了教育提携楚云谦,一份慈爱之心虽是不言,却是盈荡在众人身边。

岳渊是叹息道:“了却君王天下事,可怜白发生!”

赵元闻听之下是白眉一掀道:“碧血丹心为国去,肝脑涂地护苍生!”

岳渊是起身长施一礼道:“赵相品节犹如南山之竹,在下感佩!”

赵元是轻轻一挥手道:“罢了,眼下韩玄之事倒是亟待解决。”

楚云谦是皱眉道:“赵相可有良策?”

这是实话,韩玄现在好比是烫手的山芋,究竟怎么处置倒真的使得楚云谦一筹莫展。

赵元是想了想笑道:“福哈太此番谋略倒是出人意料,处处占了先机。只可惜这种鬼蜮伎俩却是见不得光,好在老夫是提前知晓,破解它倒是不难。”

楚云谦一愣道:“赵相,这是福哈太所设计的计谋?”

欧阳澈与岳渊也是疑惑的看着赵元。

随即他的心头再次泛起冰寒,他再次想起了岳翎的话!

赵元是道:“难道不是吗?韩玄不是早已承认数十年前便是已经受到福哈太的指点吗?只是这数十年他不策动韩玄任何所为,却是在这关键时刻出手,而且是韩玄生死两面之下,均会轻易至老夫于死地!真的是歹毒至极,可惜以韩玄的才干竟然是被他妖言所惑,竟是看不透其中关节!”

楚云谦等人是恍然大悟!

赵元猛地回复了日常的浑身霸烈之气,冷冷的将计划说了出来,那股气势是摄人心魄,楚云谦知道这位大蜀的名相真的是动了肝火!

首先,韩玄此人是必死无疑,留着他在,必会使得已经是风雨飘摇的大蜀朝堂之上来次地震,介时恐怕是朝中再无良臣干将。这还用想吗?这涉及到赵元、文郡王、太后**和肃帝四大势力相互攻击倾轧,这满朝文武被清洗之下,还能剩下些什么?

当然,韩玄不能是被杀死,而是他自己的自杀!就用王文远这个由头,是王文远供出了韩玄的疑点,所以经赵元的批准,楚云谦秘密将韩玄带到京兆尹查问。

不料,这韩玄还真的和冷停有关系,只是冷停正在用心策反他。当然这些韩玄可没有奏报朝廷,当然也没答应冷停的要求。所以此事败露之下,韩玄是心生愧意之下是畏罪自杀而亡。

至于王文远倒是好办,此人是满腔迂腐之意,又是毫无价值可言。直接杀了他算了,当然这也不能是京兆尹干的,毕竟对外说他是已经投诚了。

所以,王文远一定是要冷停派杀手前来做的,理由就是冷停害怕王文远泄密。这样一来可以掩盖韩玄的真相,而来可以顺势给朝中那些蠢蠢欲动的不安分朝臣起个以儆效尤的威慑作用!

最后便是赵元现在要立即前往皇宫面见肃帝,禀明此事。做在前面,冷停就是在想兴风作lang也是毫无机会可言!

赵元的一席话说楚云谦三人面面相觑之下是心惊肉跳的看着赵元,凌少锋更是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再也合不上!

说这些话的人可是大蜀的丞相赵元!

赵元是谁?那可是当代的著名儒学大家,以严正的政风而闻名诸国,又是以高洁的品行在诸国的文人士子间传颂!

可眼前这位平素历来中规中矩的当朝宰辅却是用起计来是狠辣非常!整个计策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不给对方一丝破绽和缝隙,而且其间是杀伐决断异常惨烈,根本是丝毫不顾忌人命。连时间上,也不给对手一丝空间。

就是在这欺君罔上的诛灭九族的大罪面前,眼前的这个白发老头做起来也是风生水起有声有色。这条大罪在他面前,就是连屁也不是一个!

赵元说完是看着这面前的四个神色怪异的人,是极其罕有恨声骂道:“看什么看?老夫脸上长花了?”

说罢是白眉一皱道:“怎么着?觉得做不来吗?敢情是想中了福哈太这个老匹夫的诡计吗?眼下是国难多事之秋,非常时期只能是用非常手段以来应对。难道在这个时候,还要抱着那些君臣之道和礼教教义这些陈年烂芝麻谷子吗!”

众人听得是连连摇头表示赞同,就是连岳渊也是不例外。

赵元见状是深深地叹息一声果决的道:“为了这大蜀的社稷黎民,老夫就是拼的个身败名裂,也不能叫歹人的毒谋得逞!”

古往今来,为了国家与百姓甘心铺洒热血与舍弃生命的人是比比皆是。但是,为了社稷与黎民可以连声名也尽数抛却,宁愿遗臭万年也要护国为民的人,却是鲜得有几个。更何况还是赵元这样的儒学大家?那可是将声名看的比命还要重的人!

楚云谦的目光中显出一丝雾气,他的内心在欢快的鸣叫!因为他记得当日岳翎所言,赵元是儒学大家,虽是政务干才却是难免迂腐,这恐怕会成为赵元的致命软肋。可现在,赵元却是外表严正之下,骨子里却是机变之士!否则,在福哈太此番设计之下,赵元必是九死一生!

岳渊觉得眼前这位老者的形象在自己面前不断地高大起来,他是多年游历世间,也是阅人无数。可以说除了他的伯父岳翎可以让他觉得敬畏之外,其余一干人等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草莽英杰,几乎是没有人让他觉得可以尊敬,更不要说是敬伟了。可眼前的这位白发老者是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一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让他觉得这位是可以让自己敬畏的长者!

欧阳澈也是心中涌动着敬服之情,这位智者是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数息之间便是将自己等人万分艰难决策之事,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开来。更为难得是,这位老者对自己等人是关爱异常。否则以赵元的才智,是绝不会将这等欺君罔上的事情在自己等人面前也是毫不避讳的直言。这是眼前的这位智者在用任何一次机会,在点拨培育自己等人。大蜀三杰,当真是人人不凡!

凌少锋想的就简单多了,原本赵元给他的印象就是官威十足、食古不化的老头;可眼前这位老头却是活生生显现出来,虽是方才责骂的口气严厉,却是隐隐透出浓浓的关爱之色。所以,赵元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霎时间亲近起来。

赵元,身居大蜀高位的丞相,凭借着自己的才干与睿智,心怀一颗赴国为民的热切之心,一举彻底的取得了楚云谦等人的尊敬与敬服!

第一百二十二节 最新军情

赵元看着面前这四张面色不知不觉转为肃穆和目光中透出深重的敬佩之意的面孔,是心中泛起了一股无力。<最快更新请到>

他如此决断这么做,也实在是出于无奈,这件事情好比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要是不好好的将它熄灭,转眼间就可能将大蜀化为昨日的历史!

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荣辱与家国百姓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元是叹息的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吧,要是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做的,这京兆尹衙狱中的牢头们都是此道好手。”

王文远好办,设计好的是刺客袭杀,所以这上面楚云谦等人自会安排的妥当。但是韩玄不行,他是自杀,这里面就是有些门道了。只是这衙狱里面的牢头多是擅长此道,可见赵元虽然是身居高位,但是对着最底层的一些猫腻也是十分了解。

但是,他知道又能怎么样?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他在禁卫军中多年,禁卫军也是负责京畿治安的一份力量,对这其中的门道倒是知晓些。

此时,楚云谦想起自己这么中毒之下躺了一天,赵元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在这里关注,他是连忙致谢。

赵元摆摆手道:“这些就不要客套了,老夫此来找你也是有要事相商的。”

楚云谦这才明白这位日理万机的赵相可不是仅仅为着自己中毒就在这里耗了一日半日的,他是赶忙相问缘由,赵元这才说了起来。

这也是不容易,本来应该是今日清晨便是要找楚云谦来说的,却是变故四起,直到这上晚时分才能详细谈到这些。只不过,这屋内的晚饭却是没有人在想着来吃了。

原来兵部斥候司传来讯息,是关于这段时间潇水及盘江战况的。

元宋联军不日前在武关之后的崇山峻岭中展开了一场激战,双方具体参战人数不详,宋军的步军遭到了重创,损失不下万人溃走临安州。

而此次伏击宋军的尽是倭国lang人与武士组成的联军,倭国是一个地域狭小岛国,因为地势狭隘和资源匮乏问题,自然骑兵是不可能成为主力战略部队,这倒使得其步军战力十分强横。所以,有心算无心,宋军是吃了大亏。

只是很奇怪的是元宋两国并没有因此而产生裂痕,双方都是非常默契的将此事压了下去。两国高层显然是经过协商了,双方军队现在是全力涌向潇水,正在积极准备船械渡河。

而潇湘州大营现在是全面吃紧,元宋军队已经开了试探性的小规模渡河袭扰作战。骠骑将军李智是八百里加急密台相阁,要求立即增派援军,巩固防线!

而盘江最近越军的动作却是缓了下来,自从李智在离开江陵大营前重创越军水军后,越军还是不时发起强攻,可是这十来日却是一下子偃旗息鼓,兵锋不动。斥候司觉得诡异的很,所以也是遣书密报,提请大蜀朝堂注意研析判断。

最后一点是元军现在的主要动向是秘密的派出精兵在潇水上游宛如城集结,而宛如城是武安州与剑屏山脉的边城,这里的水道比之其他地方要狭窄的多,水深也浅的多。

而赵元的来意很明确,楚云谦现在是全面主持大蜀战备,虽然上任时间很短。赵元只要两个结果:

一是现在楚云谦可以调派多少兵马前往潇香大营增援李智;

二是楚云谦现在对这些局面是怎么看的。

楚云谦等人闻听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岳渊是在越过执掌过军权的大将,自然对越过的情况较之在座的都是多有了解,所以他是首先出言。

岳渊是冷静的道:“赵相,越军不下二十万全力攻伐盘江,这里的军力几乎是占据了越过兵力的三分之二,所以如此大规模集结之下不可能轻易放弃战略目标。”

这是军事常识。

打仗打的不仅是主将统帅的智慧,也不仅仅是军士们的战术素养和战斗素质、意志,更为基础的是国家的财力、物力!

兵法大家孙子在其兵法开篇中明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最起码的是这越过集结举国军力的半数以上,可见亡蜀之心的绝然!只是这大军集结要耗费多少粮草、钱粮与辎重?这与大蜀隔江抗衡之下,每日又需要多少补给?为了维护这支大军需要调集多少国中劳力?

所以,岳渊的意思很明确,越军这么大的动作之下却是突然偃旗息鼓,必然其中含着隐情与阴谋!

旋即他是接着道:“以在下看来,这越国君臣多是好战之人,其皇室更多为利欲熏心之辈,对财货、人口、土地的贪婪实为诸国之首。[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所以,我想这里面章。”

楚云谦是出身军旅,而且多年征战江陵,对越国自是熟悉至极,所以他是赞同的道:“岳兄所言不错,越国目前根本没有到战力枯竭的程度。开展不过月余不到,所以下官以为这越国必是有计策在前。”

赵元是摇摇头道:“只是江陵大营现在整备的军马不过三万,我军水师也就两万余人,这种征兆可是不见好。”

欧阳澈是点头道:“五万军兵对阵二十万精锐,虽然先前我军大胜,但是并没有重创敌军主力。就算敌军无法胜过我军,不能一举击破,但是总不会放弃消耗战吧。”

这也是实话,越军实力明显占据优势,纵使打不过蜀军,但是慢慢的消耗战还是需要打的,这也是大军在外保持战力与战斗意志的需要,怎么会一下子偃旗息鼓?

楚云谦不解之下却是自信的道:“赵相,越军与江陵军士百年对峙征战,双方都是熟悉至极的。两军各有优劣之处,主帅及将领间都是了如指掌,所以战法战术都是轻车熟路,越军虽是势大但是一时间奈何不得我军也是正常。”

江陵大营整体步骑只有三万,而且主要以步军为主,配合迎敌的五万水军常年驻守。只是越军百年来无不是以重兵攻伐,却是很难讨到便宜。只是现在这五万水师分出三万驻防潇水,眼下的兵力也是可以抵住越军的。

这几乎是形成了大蜀上下的常识,越军仅仅一次攻伐渡过盘江,却是随后被杀的几乎全军覆没。

在这种意识的指导下,赵元也是放下心来,他是叹道:“现在是四面烽火,只能希望江陵方面可以顶住压力了。”

欧阳澈是有些担心的道:“赵相、大人,此次情况不同以往,还是慎重些好。”

这意思是说,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三国伐蜀,越国断然不会像以往一样。

只是情急之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是有什么办法?

赵元是岔开话题道:“算了,这些日后再说。云谦,你现在可以整备多少兵马支援潇香大营?”

这句话一说,楚云谦是苦笑不已,自己上任这可是第二天,这位赵相就向自己要兵来了!他是脑海中紧急的将这两日的战备人力动员情况想了一遍,又是回思了柳方云所筹备的军械,好在他的记忆力惊人!

楚云谦是沉声道:“相爷,军情紧急,这样我立即安排三万兵甲的物资调往潇香大营,现在可以紧急将延江州、剑北州所征调的两万军士直接开赴潇香大营,原来准备道剑北州集结的一万潇湘州征兵也就地驻防,这样便可以形成三万军士的战力。再者,可命甄世凯将军立即接管这些新兵,展开战训事宜。”

赵元点头道:“这个法子可行,可以迅速形成战力,你估计即日可以完成?”

楚云谦是心中感激柳方云,他是将物资采用了就近配置原则,所以大大减少了物资运输时间。

他是断然的道:“下官以为,十日时间可以完成!”

赵元是拍掌道:“好!但是要给各州征兵的官属下道严令,胆敢违期者先斩首吏!”

楚云谦领命,立即转首对欧阳澈道:“欧阳先生,还要麻烦你辛苦。”

欧阳澈笑道:“无妨,一会卑职就去办理这些文书,连夜让驿卒发往各州。”

赵元是奇道:“云谦,你不要支会邹丕吗?怎么会这么快,今夜就可以发出?”

楚云谦是笑道:“不用,邹尚书已经安排了掌印属吏,只要下官的文书一到,便是立即发走。”

赵元失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可以和他们打得如此火热?”

楚云谦闻言是面色一红,邹丕在朝堂之上可是没什么好人品可言。

赵元见状是摇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云谦不必如此介怀。”

岳渊是见二人相谈甚欢,于是提醒道:“赵相、云谦,这元军精兵向宛如城运动之事,是颇为蹊跷。”

欧阳澈也是道:“正是如此,宛如城位于潇水上游,这里虽是水道窄浅,但也是暗礁丛生,绝不可能适合大规模渡水。”

赵元是摇摇头道:“老夫不是很擅长军事,你们是怎么看?”

楚云谦是接言道:“精兵必是突袭之策,只是对方的突袭之地是在哪里?军力又是有多少?”

赵元是道:‘这些可不清楚,但是想来李将军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有他在倒是不必担心。”

岳渊是皱了皱眉道:“赵相,七日时间针对你与李将军,你想这不是有所关联吗?”

赵元是一愣,他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虽然楚云谦给他发出了警报,他也是注意了自己的安全,就是此次前来京兆尹,也是从未有过的带了全数的卫队之外,还加派了百名精甲禁卫军。

而刚才他又是得知北元对付自己的办法是派韩玄暗杀自己,现在韩玄已经是被抓了。

所以,他是根本没有在留意这些事情。

欧阳澈是立即明白了此关节,他是提想道:“赵相,你身居高堂,对付你的办法也只有刺杀一途;而军中却是军纪森严,刺杀一途根本行不通,同时李将军本身也是勇武过人。所以要杀他必然是通过战场来进行。”

楚云谦闻言是面色一沉道:“也就是说,元军此次异动必是针对李将军。而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将他调出潇香大营加以伏击,这只精兵就是诱敌之策。”

随即他是苦笑的道:“只是难不成李将军会渡水击敌?元军可是根本没有办法调派出大军秘密渡过潇水,要是能做到这样,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凌少锋是不屑的道:“渡水击敌有何不可?澈哥不也在谋划此事吗?再者,元军精兵远离老巢驻地,突袭之下不是没有可能将其歼灭。那宛如城周围我去过,那里的河道虽是不宜大规模渡水,但是用小木舟数日间偷渡个一两千人还是容易的。”

楚云谦闻言是浑身一震,他是立即想到了,要是李智看见这个机会,元军的精兵又是不多的情况下,为了士气与整备军心,李智很可能这么做!

赵元虽是不擅长军事,但是不代表他看不出此点!

他是立即起身道:“老夫立即回相阁,马上发出文书命李智决不可离开潇香大营,迟了恐怕是来不及了!”

楚云谦一愣是道:“相爷莫急,这只是推论,还不知道这支元军精兵的目的是什么。”

赵元是跌足道:“哪里管得了这些,李智现在是绝不能有失。李太尉的血渍还没有干,老夫怎能让他这个侄儿再次血染沙场!”

第一百二十三节 致命疑云

众人闻言之下是想起了那位当年纵横疆场的李飘然,名将已去徒自奈何!

李智是李飘然的亲侄子,赵元与李飘然同朝数十载,自然是情谊深厚,他是如此看中李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赵元是起身便走,对着楚云谦道:“云谦,你马上在今夜办理老夫所交代之事,一定要做到隐秘。估计明日早朝之后,皇上必会宣你入宫查问,要小心应对。”

楚云谦是连声领命,便是要下榻起身送赵元,赵元是大袖一挥示意不要,也是摒绝了岳渊等人欲要相送之意,便是出门而去。

看着赵元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凌少锋是突兀的打了个冷战。

岳渊是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众人有些莫名所以的眼神,凌少锋是缩了缩脖子苦笑道:“这位老大人实在是谈笑间杀人与无形,方才不觉得,只是想着他是一片丹心为国,现在想来却是心中害怕。”

楚云谦是轻轻一叹道:“这也许就是叫做霹雳手段菩萨心肠吧。”

欧阳澈是点头道:“确实如此,要是不这么做,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所以这也是怪不得赵相,我们还是尽快安排依计形事。”

楚云谦是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忍,毕竟韩玄二人现在已是被俘,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也就是没有什么现实的危害,要是这样杀了他们,楚云谦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岳渊察言观色之下又是极为了解楚云谦,一见之下便是知道了他的所虑之处。

岳渊是借机道:“赵相也是迫不得已,福哈太这匹独狼已经把大蜀朝堂逼到了墙角,这韩玄的生死早已是在他的计算之中。无论如何,大蜀朝堂都是血流漂杵。只是国土沦丧之下,这些庶民会怎样?临安州的惨况还历历在目。”

旋即他是不甘的叹了口气道:“也是只有赵相这样常年身居高位之人才能看出其中乾坤,要是换做我们,恐怕是难以想的那么深远周详。”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震,岳渊的话是犹若霹雳一般,前些日子临安州百姓被赵坤鉴祸害之深还是血淋淋的浮现在眼前。特别是那些悲苦的女子,更是赤条条的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楚云谦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现在是国破家亡之际,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否则,这雍都的繁华只怕是在战火中化为齑粉。[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收起怜悯之心的楚云谦是立即变得浑身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寒之气,也许这就是杀气!这些日子里,血雨腥风中锻炼了楚云谦的军士、政务才能的同时,也使得他浑身的气息开始慢慢地转变。再加上赵元这数日来不断的点拨,文郡王等人的不断尔虞我诈的你来我往,这些使得楚云谦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成熟,他的气质也是由一名原来的低级军官惟命是从中慢慢转向凌厉,那是一种生杀大权在握的冷冽!

只是楚云谦是不自觉,而岳渊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心中是暗自叹息。是实话,他是喜欢先前的那一位儒雅睿智的楚云谦。他也不知道楚云谦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的经历使得他厌恶那些朝中高官们的做派,厌恶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后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权贵们。

只是,这些哪里能由得岳渊做主?

不说岳渊现在是思绪万千,楚云谦回复了冷硬之心,便不是想到怎样杀了韩玄,而是要怎样从他的口中在获取一些情报,特别是冷停的线索!这个躲在暗处的凶狼,时刻在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这些人嚼的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欧阳澈是自然不知道楚云谦现在竟然还想着怎样从韩玄嘴里掏出情报来,这个韩玄被俘将死还是不忘搅乱大蜀朝堂,在死计中求得活路,这种人还能拿他怎么办?

欧阳澈是对方才赵元介绍军情有所疑虑,所以,他以为楚云谦现在也是在想着这些。

于是他是说道:“大人,是不是还在疑虑赵相方才的话?”

楚云谦闻言是一愣道:“欧阳兄什么意思?”

欧阳澈的才智岂能不明白自己方才是想错了?

他是苦笑道:“卑职以为赵县方才介绍的军情与我们掌握的情况有些出入。”

楚云谦是皱眉道:“欧阳兄请讲。”

岳渊也是说道:‘子玉只管说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

欧阳澈是皱眉沉思中将自己心中的不解说了出来。

元宋交锋武关之后,说明先前己方判断两国各自居心不良的结论是正确的。只是没想到福哈太是早有准备,竟然是搬来了倭国之兵来解围。这点倒是己方没有能看透的。

当然,事先有一个人看到了此点,那便是岳翎,只是他却是没有点透,一带而过。

那么宋军大败之下只有三个选择:一个是彻底服软,听凭元国调遣,这好比与彻底投降,宋主赵卓肯定是不会干的;第二个是立即联盟破裂,宋军自是没有实力和元军交锋潇水东岸,但是它可以就此撤军稳守剑阁便可随时虎视潇水东岸,让元军是寝食难安,如鲠在喉!第三个选择是重归于好,各自在次划分势力范围和利益分解,这便是整军急功潇水!

从现在来看,元宋之间的关系便是第三种,这一种也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文郡王等人的求和情况!

所以,韩玄所言的文郡王勾结元朝停战之类的协议就不可能出现,也就是说韩玄在撒谎!

如果是这样,情况就严重了,邹丕、邹虎口中的七日之限扳倒赵元、李智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有一个重大疑点:邹氏兄弟口中始终是说扳倒赵、李二人,而不是杀!但是按照冷停现在的做法,却是杀!

欧阳澈一番话说下来,楚云谦是面色再次转为苍白,他也是在这几日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妥,似乎还有其他隐情。只是忙于应付冷停,使得他从来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

这已经是第四天的晚上,如果一旦欧阳澈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眼下自己还是丝毫不知文郡王等人的部署,结局还用说吗?

凌少锋是听得云里雾里,看见楚云谦面色巨变,他是觉得有些头痛,楚云谦的毒伤可是刚刚才解去。

他是看这欧阳澈道:“澈哥,你是不是多虑了?要是北元欺骗文郡王也不是不可能。但应他停战,实际上要他做内应铲除赵元等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岳渊是摇摇头道:“少峰,你这么说就是愚蠢了。”

言罢便是思索起来,不再理会凌少锋。

凌少锋是素来害怕岳渊,见状也是不敢反驳,但是却是嘴角一撇,显然是感到委屈。

楚云谦却是看得真切,知道这是凌少锋感到委屈,心中不忍是强自收回思绪,给他解释起来。

邹丕或许是个无学之徒,但是文郡王张吉文绝对不是!

所以,元国要是答应他的要求,就绝对不会在没有除掉赵、李二人之前,联手宋军直逼潇水!而且是正在准备做渡水准备。要是这样,文郡王在看不出元国是在使欺诈之计,那他早就应该是安安分分的做了一个逍遥郡王了。

再者,从目前冷停设计赵元来看,这文郡王是丝毫没有起到帮助作用,那么要是他真的是与元国有联系,无论是福哈太还是冷停,绝对不会将他这样一个重要棋子弃之不用。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韩玄是在昨夜顺势说谎,扰乱视听!

言罢,楚云谦是眉头紧锁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欧阳澈是摇头不语,岳渊是沉声道:“不敢怎么样,先行布置赵相安排的事情为好。”

楚云谦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中的坚定道:“先突审韩玄!”

众人为之愕然,岳渊是怀疑的道:“云谦,你有把握吗?”

楚云谦是深深的叹息一声道:“我来亲自审!即便是毫无收获,我也要试一试。”

说罢便是起身下了榻,虽是脚步虚浮,却是满面坚毅之色!

欧阳澈是叹了口气道:“大人,你还是休息一晚吧!韩玄此人审与不审,结果是一样的。”

凌少锋也是道:“算了大人,这个人临死都还想掀起波浪来,不如直接杀了算了,省的麻烦。”

楚云谦是摇了摇头道:“云谦有一个审讯办法,只是太过于残忍,只是眼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是试一试的好。”

众人是好奇的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楚云谦,楚云谦是面色沉痛的缓缓道来,众人听完后是无不大惊失色!

岳渊是罕有的带着一丝寒意道:“云谦,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楚云谦是面色愧疚的道:“岳兄,早年云谦在山中猎熊,这东西是凶残的很。所以,我就常常使用带药的利箭射穿黑熊的血脉,在药物的作用下,这伤口的鲜血是凝结不住,一直是鲜血是慢慢的流淌,这样是将黑熊失血过多致死。可奇怪的是,往往不少黑熊却是血还在流,却已经是惊惧而死了。”

欧阳澈是点头叹息道:“大人之才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狩猎之法,卑职已经是数次看见大人转用于实际了,只怕这韩玄是抵挡不住。”

凌少锋是吸了口凉气道:“还好,我是大人的下属。要是敌对大人,我宁愿现在就去抹了脖子。”

众人闻言是被他给逗乐了,楚云谦也是心情一好道:“这也是被逼无奈,要是知道文郡王却是没有和元国勾结,我们就要立即调转矛头!”

岳渊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道:“那就要立即直指文郡王了,这是短兵相接!”

楚云谦叹息一声道:“这个疑云希望不是致命的!”

随即他是招呼大家马上用饭,然后让凌少锋着手安排审讯事宜。凌少锋闻言是两步跃到桌子边,是端起汤碗是一口气喝了个大半盘汤,又是急急塞了几口菜,转首对着正在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楚云谦三人含糊的道:“大人,你们慢慢吃,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是跳出门去!

楚云谦三人是面面相觑间是“呵呵”一笑,无奈的都是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名义上楚云谦可是官职最高的,这也不说了,他最起码现在是三品大员。虽然楚云谦平素对自己等人和岳氏族人是礼敬有加,但是这满桌子的菜还没用,凌少锋却是直接胡乱的吃了几口,特别是还直接端起汤盆喝了大半碗!

这就是在平素百姓之家待客时也是不允许的,更何况还是在这身份官职谨严的京兆尹府衙内?这未免也是太过随便了。再者就是不把楚云谦的官职拿出来看,就是以他一个刚刚毒伤才退去的病人来看,这也是失礼的。

岳渊平素是最为不重视礼节的,此番也是感到脸上发热!

欧阳澈是带着一丝歉意道:“大人,少锋还是一个孩子,没有规矩,还请见谅。”

岳渊是笑了笑道:“这小子总是没有一个正形,怎么如此无礼,回头好好收拾他!”

楚云谦是拉着二人的手道:“两位兄长,少锋也是等同于云谦的弟弟一般。我们之间虽是异姓,这些日子下来,还分得开彼此吗?”

三人是相视一笑,从心底升起一阵暖意。是的,这些日子下来,这四人之间的情义是悄悄的融化、升华,这骨肉情深似乎共同鸣响这他们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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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节 痛展辣手

半个时辰后,凌少锋是旋风般的闯进屋来!

这时候楚云谦三人是早已用过饭,欧阳澈也是将一干文书安置妥当,遣人送往兵部签印发往各州。(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此时三人是坐在桌边喝着香茶,楚云谦的面色也是渐渐红润起来。

凌少锋是笑道:“大人,费了不少劲,可以开始了。”

楚云谦等人是长身而起便是要前往,凌少锋却是极为少见的往后缩了缩。

楚云谦诧异的笑道:“你怎么不去?”

凌少锋苦笑的道:“我还是安排夜间袭杀王文远的事情吧。”

楚云谦是心中明白,他是笑道:“也好,这你要细心点,不要出了纰漏,自家人伤了自家人。”

凌少锋闻言是大喜道:“不会的,大人,我这边引路。”

楚云谦三人是相视一笑,这凌少锋虽是经过一些沙场杀伐,可毕竟还是一个少年。楚云谦所说的刑罚虽然仔细看来不是很恐怖,但是当事人肯定有如在刀山火海中,所以他是不敢前往观看。

京兆尹府衙的牢狱最里面的一间,这里是一个真正的铜墙铁壁!四周都是用硕大的青石垒砌单独隔起来的,没有一个窗户,一扇厚厚的铜门泛着冷冷的火把光,宣告着这里的阴冷!

这是京兆尹关押重犯的地方,这里面是禁卫森严,单单这间石屋之外就有五六道铁栏杆相围着这间石屋,一把把沉重的铁锁是严酷的锁在铁门之上!

楚云谦三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牢狱中的阴暗潮湿之下泛起的凉风,纵是在这初夏的夜晚,也是让人觉得寒意逼人!混着牢房中的一丝霉味与臭味,使得他们感到极不舒服。

好在大蜀的政治还算清明,民风也算是比较淳朴,所以这京兆尹大牢中所关押的人犯并不多,纵是看见楚云谦等人一身官服,也没有听见谁来含冤的。

这点也许是这三人感到唯一欣慰的。

铜门开合之下,三人已是进的石屋内,随即铜门在“嘎嘎嘎”的刺耳声响下再次关闭起来!

石屋只有数丈大小,先前显然被精心准备过,原有的草铺已经是被拆了。屋内墙壁上加挂了数盏灯笼,将屋内找的是纤毫毕现。而屋子的正中间靠前一点摆放着一张条形长桌,桌后设了三把椅子。桌子前面靠后两步距离放着一把铁质椅子,看的出来十分沉重。那是一把用刑的铁椅,没有三五个壮汉是休想移动它分毫!

铁椅之上是绑坐着一个人,此人眼睛上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双手被反剪绑在椅背上。此人一身儒衫,正是韩玄!

而铁椅的背后紧靠着一支铜盆,铜盆小半步后是一座不小的铁柜,是严丝合缝,一看便知是机密文件贮藏的文书柜。只是此时这柜子开了一个小孔,一截猪小肠是透孔而下,直接悬空连在韩玄的双手所绑的牛筋绳之上。

韩玄听见有人进来,是立即仰起面孔问道:“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蒙住我的双眼将我帮在这里?”

楚云谦三人听见后是相互点点头,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韩玄最起码已经是不复昨夜的稳练。

三人是分坐桌前的椅子之上,楚云谦居中,而岳渊、欧阳澈分作两侧。

韩玄是侧着耳朵听见有人坐了下来,是有些急躁的再次问道:“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楚云谦是轻轻咳嗽一声道:“韩大人,今夜楚某是来送别大人的。”

韩玄一听之下反倒是安静下来,他是暗自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楚大人,不知是不是在下的死期到了?”

韩玄的素质当真是了得,方才在黑暗之中显得焦躁不已。这是正常的,人若是长时间处在寂静的漆黑之中,十之**会被逼疯的,这种恐惧会不受控制的煎熬此人,韩玄也是不例外。

只是一旦韩玄知道自己的敌手时,便是立即安静下来,足此人的不凡,不愧是赵元多年精心**之人,也是福哈太倾心指点过的才俊之士。

楚云谦三人是心中泛苦,看来今晚是有的一拼了。只是这种审讯方法是楚云谦提出的,他二人是闻所未闻,所以怎样审这位,环节怎么控制,还得要楚云谦拿主意。

虽然楚云谦也是突发奇想,实际上并未操纵过。

楚云谦现在集中精神,摒除一切杂念,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对手是足够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的,并且自己还不擅长审讯此道。

楚云谦是笑了笑道:“死是一定的,只要韩大人肯合作,也许死的会舒服些。”

韩玄是一笑道:“大人还以为我不合作吗?昨夜在下所知道的可都是已经告诉你了。”

楚云谦是冷冷的道:“韩大人心机之深果然让在下佩服,我已是将你的情况如实禀明赵相。只是你这种死中求生的路数,实在是入不得丞相法眼。”

韩玄闻言是心中一震,赵元是他多年的顶头上司,又是平素严正方苛,积威之下是使得韩玄不由自主的心神震荡!

这也是他心中却是有鬼,他作为赵元的亲信,岂能不知赵元的能耐?昨夜自己设下这死中求生之局,重点是逼迫楚云谦不敢动自己,为冷停营救自己创造时间。最多也是迫使他直接禀报皇上,这样反而会掀起大蜀朝堂的波浪,介时自己反诬一口,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活命之机会!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楚云谦和赵元的关系,更是不知道李智的密信极力推荐楚云谦等人。而且恰好楚云谦今早中毒发作,阴错阳差之下,反而使得楚云谦是瞒无可瞒,赵元是及时并且是直接的得到了消息做出了判断!

韩玄是面色惨变道:“想不到楚大人竟然敢直接禀报赵相,看来今晚韩某是必死无疑!”

他知道楚云谦等人也许看不破此间关节,为了赵元的声誉和顾忌赵元的严正性格,同时害怕在毫无实据的情况下牵扯进文郡王等人,会将自己的事情压一压。但是,赵元绝对不会看不出其间关节!

所以,他只有死路可走,赵元是绝对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楚云谦是叹息一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韩大人还是看在大蜀百姓的福祉上,说一说其中的隐情吧。”

韩玄是面色逐渐变得冷冽的道:“唯死而已,又是何必在拖联他人。楚大人想要在下说出一二,那是不可能的。你这京兆尹中的刑具,我倒是知晓些,楚大人大可一试,看看是这些刑具厉害,还是在下的骨头硬朗。”

楚云谦是一叹道:“韩大人是承认自己还知道些情况了?”

韩玄是眉头一皱,显然是知道自己方才在激愤之下说错了话,他是闭口不言。

楚云谦是一叹道:“你这蠢货,意图刺杀赵相,又是事发后想牵连文郡王等人下水,只想搅得大蜀是国破家亡。却是不知,你这个本是大蜀子民,又是深受赵相信赖深受皇恩之人,不过是福哈太手中的一个棋子罢了,生死之间都是会使得北元受益,还在这里徒自做着什么忠臣义士的梦!”

韩玄是轻轻鄙夷的道:“你这竖子知道些什么?国师智究天人,又是胸怀天下,岂是你这浅薄之徒所了解其胸中丘壑?”

楚云谦是冷声喝道:“好一个你眼中的杰出英雄!”

当下他是将赵元所分析的福哈太利用韩玄生死的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韩玄额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事实俱在又能怎样狡辩?

半晌韩玄是恨声道:“楚云谦,你杀了我吧!为了这天下一统,我绝不可能背叛国师!”

韩玄死志已明!

楚云谦是轻声道:“好我成全你!只是你的死不会太轻松,酷刑对你这样的人是没有用的。”

韩玄闻言是心中一惊道:“你准备让我怎么死?”

楚云谦是冷笑的淡淡说道:“我会将你的手脉之上割开一个小伤口,这个伤口血液不会凝结,你身上的这些鲜血会慢慢的流出来,就滴在你身后的铜盆中。你会听见你的每一滴血流出来,随着你的失血,你会逐渐感到浑身冰冷,伤口也会越来越疼痛,这种痛苦会逐渐放大!会像一头饿狼在不断的生生的慢慢的撕咬你的皮肉,嚼碎你的骨头!你会听着自己的血滴,闻着自己的血腥,在黑暗中慢慢走向死亡!”

韩玄听的是心胆俱裂,他是拼命的扭曲身体想要挣脱开来,可是铁锁牛筋加身,铁椅又是沉重无比,他哪里能移动个分毫?

他是嘶叫着:“楚云谦!你这个蛇蝎之人,尽然这样折磨我,有种你就给我个痛快的!”

楚云谦是长身而起冷笑道:“你就在这里慢慢等待死亡吧!你可以现在就忏悔,否则一会那潇水东岸的冤死与战火的凄魂厉鬼指不定会直接爬上来将你生生撕裂了!”

韩玄更是听得面色惊惧,嘶骂之声是不绝于耳!

岳渊是绕过桌子劲步上前来到韩玄身边,手中一柄银簪是狠狠的刺向韩玄的手腕,随即是将铁柜孔前的猪肠猛地向里面一戳,那早已固定好的绑在肠子上的铁针是一下子没入孔中,只剩下末端一截。随即鲜血是从中而下顺着猪肠,是落在韩玄手上,随即“叮当”轻响落在铜盆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是散开来!

韩玄是痛呼之下又是惊叫不已,岳渊是随身来到铜门前是打开铜门。

楚云谦是喝道:“韩玄,你不要再咒骂本官了!我等这就离去,明日来给你收尸,你还是好好地忏悔吧!”

说罢便是和欧阳澈起步来到铜门前,岳渊是“哐当”一声关上了铜门,三人便是屏息凝气站在门边,看着韩玄!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伴随着韩玄的阵阵嘶叫咒骂,也是伴随着他片刻的安静!

嘶叫咒骂中,韩玄是极力扭动身躯,额上的青筋是蹦裂而出,扭曲的双手使得牛筋绳是越发的收紧,直直的勒进肉中!而那面色是通红一片,浑身是汗落如雨!

安静中,韩玄是喘着粗气,面色苍白中面颊是不断的抽搐,进而引发浑身的颤抖!而那一滴滴的鲜血是由清脆的“叮当”声转为深沉的“啪啪”声。

整个石牢里面的血腥味是由一丝淡淡的闻无可闻转为刺鼻浓厚!

一个半多的时辰过去了,韩玄也曾痛哭,黑色的蒙眼布巾上也是濡湿了一片!

可见,韩玄目前身处在怎样的折磨中!眼前一片黑暗,自己的鲜血是一滴一滴的滴进了铜盆!手上传来的巨大疼痛感正在急速的放大,使得他感到全身痛楚不堪!他觉得浑身冰冷,感到自己的生命在这手腕上慢慢的流逝,他感到每一滴鲜血的温热,那是生命的热量!

韩玄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了!他不怕死,也不怕任何酷刑,这些东西他已是准备了多年,这已经是深入他的骨髓,所以他丝毫不畏惧楚云谦任何酷刑与戗杀!他甚至准备好了被凌迟处死!

但是那些死法都是壮烈的,都是含着血气与激烈的情怀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死在一个寂寞至极的,自己连是一个什么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的绝命之所!他不知道死的会如此之慢,而且是这样的残酷与温和,是可以让自己深切感受到每一滴生命流失的死法!

更为可怕的是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楚云谦连最后一眼让他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没有给他!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凌少锋蒙上双眼抬到了这里,然后就要孤独的一个人死在这里!

韩玄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气,他感到无助的孤独与凄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要崩溃了!他怨恨造成今日结局的最直接的人,那个没有提前杀掉楚云谦的人!

此怨一起,韩玄是破口大骂,他失去了理智!

门前的楚云谦等人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节 韩玄之心

韩玄在极度的精神与心理压力下,彻底的崩溃了!

他是嘶声骂道:“冷停!你这个蠢货!你怎么就没有按照龙逸云的安排杀了楚云谦?眼下赵元不可能再被杀死,国师不会放过你!我在底下做鬼等着你!”

旋即他是恨声道:“张吉文,算你们走运,这次没将你们拖下水!你们这帮狼子野心之人死不足惜,可叹楚云谦竟然能够看破这其中关节!不对,是赵元!这个老匹夫竟然如此毒辣!”

又是一声哀嚎:“楚云谦,你回来,你快些杀了我!啊、啊!不会真的有鬼吧?赵相,我对不起你的栽培,我该死…..”

韩玄渐渐地口不择言,面色逐渐转为苍白凄厉。

欧阳澈看着楚云谦,目光中露出不忍之色,他是缓缓的冲楚云谦点点头,是在请示是否可以放了韩玄。

实质上,早在半柱香前,楚云谦三人已经是于心不忍,就是岳渊此时也是皱起眉头微微闭着双目,楚云谦也是额上透出冷汗。

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歹毒,将一个人的心智活生生的逼死再这黑暗之中。只是韩玄一直没有透露出什么?三人也只好强忍心中的怜悯,苦苦的熬下去。

此时韩玄渐渐地声息变得粗喘,人也渐渐地萎靡,同时言语不清之间已经是含糊的说明了楚云谦等人所想知道的东西。

所以,再也不需要这般折磨韩玄了。

楚云谦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这石屋之中宛如一声惊雷,韩玄是立即停止了喘息,仰起头仔细的侧耳听着。

韩玄是微微颤抖着,带着一丝好像从尸山血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小声问道:“是……是楚大……是楚大人吗?

楚云谦是惋惜的道:“韩大人不要惊慌,正是在下。”

韩玄是喜极而泣,激动的道:“楚大人,是在下错了,求你立即杀了我,好吗?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了。”

看着这大蜀朝中的二品大员,平素是严谨微风气度不凡,现在却是散发劈头,涕泪满面,楚云谦是深深一叹道:“韩大人不要惊慌,在下一直在此间。”

言罢是亲自上前为韩玄除下眼罩,解开绑绳后,轻轻拍了拍韩玄的肩膀,回转桌前坐下。而岳渊与欧阳澈也是早已分作两边,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刚刚惊魂稍定的男子。(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韩玄也是看清了这里面的布局,他从方才楚云谦说一直在这里便是知道自己上当中计了,但是他现在非但没有一丝对楚云谦的怨恨,反而是带着一丝感激的心思。

他是看着自己身后一条猪场拖在地上,还在滴着鲜血,而那鲜血的源头却是从一个密封的柜子中流出的。他是检视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除了是放在一边的牛筋绳在自己挣扎之下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外,并没有任何伤口!

而铁椅之后的一个铜盆,现在已是盛满了大半盆的鲜血,已经有些凝固了。

韩玄现在哪里还看不出机关所在?他是叹息一声,重新坐了下来,伸手缕了一下自己的散发。

他是看着面前的三人,半晌后韩玄是点头赞道:“楚大人果然是天纵英才,竟然连这种闻所未闻的刑罚都是可以想得出来。”

楚云谦是带着一丝歉意道:“迫不得已,还请韩大人见谅。”

他是真心话。虽然对方理应万死,但是这种刑罚端的是骇人听闻!

韩玄是摇摇头道:“不然,在下怎敢怪罪大人。此法虽是歹毒却是不上皮肉,说实话这对于我这样的宵小之人正是合用。要是心中无愧,纵是一死又何必如此紧张胆怯?大人用此法却是省却酷刑,也可见大人心地的儒善。”

楚云谦是心中一动,韩玄现在是语气松动,可能会有转机,只是此人精明至极,他也是不敢再次轻易相询,生怕在中了他的计策。

所以他是默然不语。

韩玄方才虽是混乱不堪,但是此人却也是堪称人杰,现在已是从惊乱中恢复过来,以他的思维与观察入微,哪里还会看不出楚云谦的顾虑?

韩玄是轻轻一叹,将方才所经历的之后的心中所感是一一道来。

生死之间的抉择,无论漠视生死,还是敢于承担生死,都是要 信念来支撑。韩玄可以淡漠生死,甚至敢于尝便酷刑,也是一种北元势力强劲,是一统天下的主人的这种信念在支撑着他。

所以,他渴望为此付出,为此而努力。青史留名是一方面,解除数百年的战火又是一方面。而儒家的礼仪之说,动辄以泱泱大国自居,毫无进取之念,使得他对大蜀绝望。

仅仅守着这一亩三分地,高位者虽是在大蜀这样清明的环境下,依然也是锦衣玉食,飞鹰走狗间有谁知道戍边将士的热血辛劳?有谁真正的关心着闺中怨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所以,韩玄在数十年前偶遇福哈太之下,便是立下了为一统天下而致力的宏愿!所以,在福哈太的秘密支持下,韩玄是不断地名声鹊起,直到被赵元所倚重。(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而这些年,福哈太却是从没有联系过他,给他任何任务,使得他成为赵元的继位人。

以福哈太之才具,用大元整个国家为后盾想捧起韩玄还不是轻而易举?再者福哈太从不眷念权位,只是迫于无奈之下接受了国师这个虚职,但是他那广阔的一统天下解黎民与水火的胸襟,使得韩玄敬慕!

这便是为何韩玄这个身居大蜀高位的才俊甘心为元国所用的原因。

只是方才楚云谦的这种刑罚彻底击碎了韩玄的心。

在那生命静静消失的一刻,韩玄突然明白了很多。其实人的生命很简单,就是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身为高位者,怎样使得天下宁定百姓安居才是根本。大蜀虽然没有进取之念,却是极力维护和平;虽然是以泱泱大国自居,却是可以礼下于人,从不轻易挑起战火。而大蜀的百姓,在诸国中是生活的较为安定富足的一片乐土。

北元虽是雄心勃勃,但是法家治国之下却是烽烟不断,百姓负担之重堪称诸国之首。同样,严刑峻法之下,黎民是惨受其痛!这是韩玄这个大蜀高位者所知晓的。

楚云谦用刑前所说的话,也深深的打击着韩玄。刑前,韩玄带着多年对福哈太的尊敬与仰慕,自然是不屑于楚云谦所言的福哈太利用他的生死,卑劣的设计大蜀。但是在受刑中,他觉得楚云谦所言是有道理的。一个明知是自己信徒的人,竟然早早的策划好对这个忠实信徒的生死结局,那么这个神一般的人所代表的国家又是怎样?

旋即他想到了设计长平,伏杀李飘然,逼战刘静安等一系列事情,又是哪一个不是诡计百出?即使是自己刺杀赵元,又是怎样的卑劣!

所以,韩玄的信心动摇了!

这一动摇,就好比是盘江万里决开了一道微微的裂口,随即被汹涌奔腾的江水冲的是七零八落,再也无法挽回!

这样的心态下,韩玄是快速的走向奔溃,数十年的信念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生命的流逝随即他的人整个陷入了疯狂的恐惧中!

而楚云谦的出言,使得他摆脱了恐惧,就像在一堆堆腐烂的尸身中找到了一个能将自己挑出去的求生木棒!这使得他是高兴欲狂。

当然,解除了恐惧的韩玄还是对这楚云谦怨恨犹在,但是在他看见楚云谦给自己设置的刑具和自己毫发无损的情况下,他瞬间明白了,是自己的动摇与恐惧击败了自己!

这时,他是心中充满了感恩之心。

这是种奇怪的感恩之心,也许韩玄是做好了面对酷刑的准备,但是方才的生死经历,使得他感到生命的可贵,也使得他懂得了自己面对的酷刑真的不见得想自己想的那样可以笑傲着面对与熬过去!

所以,他有些感谢楚云谦。说实话,要是放在一般人手中,不论自己会不会说,对方肯定是会酷刑加身以逼供。而楚云谦不这么做,说明他从心底有份儒意,有份尊重对手的心意,不愿意用酷刑来折辱他。

所以,韩玄现在对楚云谦充满了感激之情。虽然楚云谦的审讯手段甚至比任何严酷的刑罚更为惨烈,但那是种对方自己不坚定的结果。同时自始至终,楚云谦是对自己礼敬有加。

没有了往常的信念,韩玄是有如脱胎换骨!

这倒是楚云谦所不了解的,在闻听韩玄这般道来之下,倒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韩玄是笑着道:“楚大人,在下想问下,这身后的柜子中所放的是什么?这方才吓煞我的鲜血是从何而来?”

楚云谦是一笑解释起来。

其实方才他就命凌少锋准备了这些,柜子中放的是一头洗刷干净的被重度麻药麻翻了的白猪。这肠子被连在猪的一处血脉上,方才岳渊就是将铁针拍进猪身体中,引导血液流到韩玄手腕之处。当然,那狠狠的一刺,并没有刺透韩玄的血脉,只能带来强烈的痛感!

韩玄是一笑道:“大人用这头猪和那轻拍却是使得在下生死两重天之下,感悟良多!”

楚云谦是面带歉意的道:“只是云谦却是不能留下大人的性命,还请韩大人见谅。”

韩玄是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楚云谦道:“楚大人还没有问在下问题,便是先行告诉我的结果,这份堂皇正大之心让在下感佩!”

楚云谦是摇摇头道:“韩大人,你今夜是必死无疑,云谦又怎能再有所欺瞒?不过你放心,按照赵相的意思你是误中贼人奸计。所以云谦可以保证大人的家人和子嗣的安全。”

韩玄闻言是是心中感动,他是起身向着身子左边一拜道:“丞相大人,卑职愚钝悔之莫及,还请相爷保重!”

言罢又是转身对着楚云谦一礼道:“谢过楚大人照拂!”

楚云谦是看了一眼欧阳澈,后者是立即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青瓷短瓶放在桌上。

楚云谦是温和道:“韩大人,这瓶中放的是一粒鹤顶红,可以瞬息毙命绝无痛苦。”

韩玄是面色凄然的点了点头:“韩某谢过楚大人,只是不知大人就不再问在下一些隐秘了吗?”

楚云谦是叹道:“韩大人,方才云谦所用刑罚已是违背本意,此刻又怎能借大人心存感激之下,趁机相问?大人本也是我大蜀才俊,一时不慎走到今天,云谦实在无意使得大人将死之前还心存难看。再者,云谦已经知道文郡王等人与此事无关。”

韩玄是看着楚云谦目光中闪出感激之色道:“大人胸怀虽是年少却是儒雅折人,韩某将死怎会不助大人之力?这也算是我对大人的报答之恩吧。”

楚云谦是漠然的起身施礼,韩玄是将口中隐秘一一道来。

文郡王与邹丕并没有和冷停或是元国联手;

冷停在雍都城中的巢穴就在城南西市第三条街的张记杂货中;

此次冷停同来的高手约计百余人,落脚点多在城外的荒废庙宇中;其中韩玄只知道一处,便是城南废弃的土地庙,数日前夜间韩玄层身披黑斗篷风衣前往密会,责问冷停为何擅自刺杀柳方云,要求冷停即刻除去楚云谦;

而柳方云的死,是因其战备情报泄露,战备情报泄露的始作俑者是王文远,他与柳方云素来私交不错,借机窃取了情报;

而处置李智的办法是设计将其调离潇香大营,而后有冷停派人秘密将其杀害。身为主帅,一旦秘密离开大营,身边虽是戒备森严,但是驻军野外宿营,对一些江湖高手还是有机可乘!

楚云谦听完韩玄所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是想到了文郡王一伙是独自一方,只是在韩玄证实之下,一时间这七日之限迫在眉睫,自己却是一无所获,这该怎么办?

所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玄现在所言却是狠狠的击中了楚云谦的软肋!巨大的致命之处!

第一百二十六节 江陵疑警

韩玄看着面色焦虑与愁容的楚云谦,又是看了看正在满面忧虑的紧缩没头的岳渊与欧阳澈,韩玄感到一丝不解。

他是悄声问道:“楚大人,是否还在怀疑在下所说的?”

楚云谦闻言是苦笑道:“云谦不敢,只是韩大人这般话语使得云谦是分外焦忧了。”

韩玄感到非常意外道:“楚大人这是何意?”

楚云谦是欲言又止,韩玄是叹息一声道:“大人所虑之事必是机密以及,我倒是冒昧了。”

岳渊是看了看楚云谦微微的点点头。

他知道楚云谦的心意,毕竟现在韩玄是北元密谍,一些机要之事还是不说为好。但是楚云谦知道韩玄的才具也是不能小看,向他讨教一番并不是坏事,再者他又是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韩大人,若是你说文郡王和你们有着勾结,云谦倒是好办些。只是眼下你说文郡王并无瓜葛,反倒是让云谦心中戒惧了。”

韩玄是奇道:“这是为何,若大人不嫌弃,还请赐告,在下为你参谋一二。”

楚云谦是道声谢,便是将文郡王、邹丕、周虎之事一一道来,听完后韩玄却是一惊道:“果真有此事?”

楚云谦是叹道:“难道云谦现在还会拿这事和韩大人说笑吗?”

韩玄是面色一红,知道自己失态,他是尴尬的一笑,点头歉意的道:“在下失礼了,只是这倒是古怪至极。”

楚云谦是抱着一丝希望道:“会不会这文郡王真的和冷停或是元国高官勾结,而韩大人却是不知道?”

韩玄是断然的带着一丝责备的口气道:“这绝不可能!再者文郡王张吉文素来垂涎大宝之位,即使有如此雄心岂会愿意做一个傀儡皇帝?云谦你想的太简单了。再者他要是有意和元国联手,最佳的联系者舍我其谁?想要隐秘的联系,可以说是简单至极。”

言罢便是皱眉沉思。

这倒是实情,文郡王多年来垂涎帝位,可算是有心之人。而且其本身才干并不容小视,所以他怎么会傻到在此情况下寻求元国支持?那不变成了一个儿皇帝?

韩玄也是了得。虽然是毒药在前笔名在后,但他超然之下却是无视生死,思维敏锐一言就道破了其中不合之处。楚云谦三人都是心中暗自称赞,也是为之惋惜。如非他走错了路,可是大蜀再多一名英杰。

片刻后,韩玄是看似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要想在内部扳倒赵元、李智二人,必须是而有着重大过失,这才可以或是扳倒或是杀了他们;

同时可以针对大蜀两位军政要员的计划,想必是涉及到军政两途,而且是存在着汇合点;只是赵元、李智向来才略过人,岂是轻易可以授人以柄的?

再者要是小打小闹这些授人以柄的小事,怎么可能在这眼下危机之秋中扳倒赵、李二人?所以这肯定是大事!但是有什么大事可以让赵元在这么大的跟头?

韩玄不愧是丞相府的长史,多年政务历练他是快速分析中寻找破绽与机会。楚云谦三人见状是连连点头同意他的分析之下,又是惊佩不已。

自言自语中的韩玄是声调逐渐沉了下去,他在用心梳理这些日中的军政事务,好在他在昨天还在打点这些,只是事务繁多,他又是经历了如此生死境地,所以一时间他是感到筋疲力尽头晕目眩,坐在椅子上的身子是晃了一晃。

欧阳澈是赶忙起身上前相扶,却是被韩玄借力起身,又是微微一个趔趄之下,甩手推开了欧阳澈,便是自顾自的负手踱起步来。显然,他是在沉思中忘却了自己待死囚徒的身份。

欧阳澈是小心的站在一旁,以免挡住了这位韩大人的步履,然后是和楚云谦等人相视苦笑。

韩玄这一踱步可就是小半柱香的时间,他的步伐渐渐有些虚浮,显然是耗费心力极大。正当楚云谦等人担心他的身体是否承受的了时,韩玄却是满面震惊的猛地转身面向楚云谦!

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韩玄是语调轻颤的道:“楚大人,你必须马上通知赵相,江陵有变!”

楚云谦等人时为之愕然!

楚云谦是急声问道:“这是为何?”

韩玄是身体一个趔趄扶在铁椅之上,楚云谦与岳渊是急忙起身,欧阳澈是箭步上前,韩玄却是摆摆手,艰难的坐倒后诉说起来。

要想一举扳倒赵、李二人,必须是涉及军政两途的大事。而赵、李二人有是素来谨慎才干过人,所以想在军政两道出大事并非易事。只是这些日子下来,江陵大营的战报却是正常之下极为简单,只是说越军现在已经停战,江陵大营正在休整。

这若是在以前也是平常,但是眼下蜀国在军力上是捉襟见肘,越军怎会这样息兵?这在当时就引起了韩玄的一丝疑惑,只是这些日子来他是忙于配合执行冷停的计划,再加上斥候司的密报与江陵大营奏报相一致,韩玄也就无心过问。

他这一不过问,赵元自是更加不可能怀疑关注。

只是一听楚云谦所言的文郡王七日阴谋,他便是苦思之下,再这浩如烟海的中央、地方军政奏报中找出了此点疑虑,两下对比凭借着多年的政务经验,他是立刻觉得此间不妥!

因为但凡战事之中,军队休整之下必会需要大量的人员、装备事宜,但是江陵大营却是只字未提!也就说,江陵大营出了问题!

而江陵大营要出问题,只能是叛变,也只有这样才可以一举扳倒赵、李二人!赵元是政务最高主官,出了这等事情自是难责其究;李智又是江陵大营的军务主官,麾下军队叛乱,更是罪责难逃!

这便是症结所在!

楚云谦三人听得是面色大变,楚云谦是出身于江陵大营,又是江陵州人氏,自是熟悉那里。他是在韩玄的分析下,却是觉得有道理,但是江陵州素来是大蜀军事重镇,岂能是说叛乱就叛乱的?

他是怀疑的道:“韩大人,江陵州叛乱之说岂不是耸人听闻?别的不说,就算这是真的,那么文郡王拿什么来和越过作交换?难不成他想放弃盘江天险将江陵州拱手让人?这不等于自取灭亡?”

韩玄是苦笑道:“大人,这是在下的推论,除了叛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同时扳倒赵相和李大将军。再者,眼下李智并不在江陵大营,军中将领自是可以随性而为,楚大人难道不知军中将领们的怨言?”

这说到了楚云谦的痛处!大蜀重文抑武,而且文武两途均是升迁不易,武官更是难上加难。就从楚云谦来看,若不是进京深得赵元器重,又是机缘巧合意外升迁到了三品,估计他现在还是一个虚名无实的四品游击将军。

所以军中将官多有对此微词,要是文郡王用什么办法许下什么诺言,还真的说不好情况会怎样!但是越军停止攻伐却是为什么?文郡王拿了什么作为交换?

看着面色沉重犹疑的楚云谦,韩玄是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一丝遗憾道:“楚大人,只韩玄不能在为你多做些什么了。这个疑点还请大人多多查询,文郡王若是想夺得帝位,军事力量是首当其冲要掌握的。再者军队中的低级将领们多是武夫,很难懂得什么大局。”

楚云谦被韩玄的话来回了思绪,他是眉头一皱,随即面色坚韧的道:“韩大人,云谦可以为你在赵相面前作保,眼下是危机之秋,大蜀正是用人之时,云谦可将此事压下如何?”

此言一出,岳渊、欧阳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楚云谦的心意。这也是的,韩玄方才的分析足见此人才干,也是真心反悔效力大蜀。他二人在心底也是虽觉得不太合适,但也觉得楚云谦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毕竟韩玄的事情还在隐秘中,现在可以派人前往相阁通报,只要是赵元还没有禀奏肃帝,并且他也同意,这件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

韩玄闻言先是目光中透出狂喜之色,面色一阵潮红!他也是人,信念崩溃之下,自然是生出了对生命的热爱与渴望,再此必死绝境之下,却是峰回路转,楚云谦愿意作保放他一条生路!而且楚云谦的话非常明确,愿意和他携手共事,也就说他还可以不丢官!

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这生命、名利、权势俱在?

只是韩玄面色的潮红正在快速的退去,随即而来的是骇人的苍白与面色凄伤下的决然!韩玄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起身走到桌子的近前,伸手拿起了瓷瓶!

楚云谦见状是大惊道:“韩大人,不可!请三思!”

韩玄是眼中含满泪光,感激的看了一眼楚云谦道:“只恨韩玄未能早日相交楚大人!大人的胸怀与决断让人折服,不日大人必是这大蜀朝堂的柱石之臣!可惜,天下一统大局初现,在下却是没有这福分在看见了。还祝愿大人早日执掌大权,为这天下一统和苍生福祉出分力。”

楚云谦是心头一热,急切的道:“韩兄请三思!你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大蜀的事情,赵相那边自有云谦,请韩兄不必担心。”

他听得出来,韩玄是真心的祝福自己,也是真心的牵挂这天下黎民的福祉,否则绝不会在决定死前丝毫不嘱托自己照顾好他的妻儿!这是一个真正的心怀天下大家而无自己小家的正直之士,只可惜他走错路了。

只是楚云谦不明白,自己这样一力担保之下,为何韩玄还是要自寻死路?

韩玄是看着手中的瓷瓶道:“楚大人会错意了,在下相信在你的担保举荐之下赵相会怜悯的放过我,也会给我机会效力大蜀,只是韩玄自己却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楚云谦是不解的道:“此话何言?”

韩玄是一叹道:“只是国师设下这生死两难之局,若是放过我,冷停岂会干休?这样一来,我不是害了赵相?身为蜀人又是蜀国高官,却是心怀二志,是为不忠;若非大人才智过人,不日在下将是将赵相杀害,愧对赵相多年栽培,是为不义;若是将赵相杀害事发,在下有死无生,上不能给祖宗添光,下不能赡养妻儿;如此之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还怎么能给你们再添死局?”

楚云谦是闻言愕然!

韩玄是笑了笑道:“赵相设计的就是解开国师此局的最好办法!”

韩玄所言是正中要害,要是放过他,冷停必会借机大做文章!就是现在杀了冷停,福哈太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介时韩玄密谍一事被揭开也是有死无生,而赵元和自己等相关人员也是罪责难逃!

韩玄是看着面色沉痛惊愕的楚云谦笑道:“我能得大人如此相待,虽死无憾!”

楚云谦是想再次上前相劝夺去韩玄手中的毒药,但是韩玄所指出的后果使得他僵硬在那里,迈不开脚步!

言罢是打开瓶塞取出一粒乌红的药丸道:“大人,冷停素来自负,昨夜他既然设下圈套想来此刻必是藏身雍都之中,好一看大人的窘境。”

说打这里他是双目流下热泪低头看着手中的药丸道:“我大蜀英杰辈出,又是财力雄浑,愿大蜀早日振奋可以一统天下!”

他是将药丸塞入口中,仰面吞下,随后是带着一丝遗憾与安慰的笑容软软的倒下!

楚云谦是热泪夺眶而出,岳渊是发出一声沉沉的伤叹,欧阳澈也是闭目不语!

第一百二十七节 急袭冷停

看着已是毫无生机躺在冰冷地上的韩玄,楚云谦的内心像火烧的一般。

这个丞相府的长史,北元的密谍就在刚才还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可是?现在他却是已经身亡。在他临死前,他已经是幡然悔悟,而且给你楚云谦明确的建议。虽然不能说是否是真实的,但最起码指出了一条明路。

而韩玄毅然放弃楚云谦的帮助,选择了死亡,是带着无尽的对生的希望!他却是为了日后赵元、楚云谦的安危才做出了这点决定。这一刹那,使得楚云谦感到韩玄胸襟的博大!

虽是曾今的敌人,却也是给楚云谦深深的尊敬感。

他现在觉得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焚烧,冷停这个暗处的毒蛇!韩玄算的是英杰,但是北元让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走上绝路!福哈太虽是可恨,但却是鞭及莫长,可冷停却是在面前。

楚云谦想到岳见的死,他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有如此的恨意来绝杀一个人!

岳渊看着面色变换不定的楚云谦是担忧的道:“云谦,人既然已经死了也就不要太过在意。”

楚云谦是看了看岳渊,目光中射出冰冷的寒光道:“岳兄,今夜我要杀一个人!”

看着眼前杀意四溢的楚云谦,一股冰寒之气从他的身上泛散开来,岳渊是一愣道:“你想杀谁?”

楚云谦是闷声道:“冷停!”

随即岳渊会意了,韩玄临死前曾暗自点明冷停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这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是冷停自身武技高强,又是狡诈如狐,会这样简单被自己等人伏杀吗?

岳渊是想了想道:“云谦,你现在毒伤刚愈,还不适宜动手。再者这冷停是否在这城南市坊的杂货铺,还是有待考证的。“

欧阳澈也是道:“大人,冷停本身就是武道高手,又是身居高位身边的护卫想来也定是高手无疑。现在大人是毒伤刚愈,只怕是不能动手。”

楚云谦是面色坚定的道:“不是刚刚派下来四十人的护卫吗?云谦想今夜便是一举捣毁冷停所部!冷停是狡诈如狐,要是他再次逃脱之下,必然会狗急跳墙,他手中的这种奇毒实在让云谦胆寒!”

岳渊二人是闻言沉默下来。

楚云谦的意思是很明确的,现在并不知道冷停手上还有多少这种奇毒,最起码刺杀赵元的还有一份。要是他真的孤注一掷将这些奇毒下在皇室和满朝重臣之中,要不是要酿成大祸?

更为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众人还是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毒,怎样下的,又是怎样预防。

岳渊是沉声道:“云谦的计划是什么?”

楚云谦是冷然道:“让少锋领着从军中挑选的二十名护卫和岳氏子弟立即出城寻访城外的破庙尼庵,将冷停的这些爪牙尽数格杀,岳兄和我率领余下的护卫立即前往格杀冷停!欧阳兄请立即赶往相府将此间情况禀明赵相,以让赵相决策!”

楚云谦的计划非常精准,凌少锋善于查踪探迹,为人虽是年少却是急智百出,其武学又是造诣不凡,由他统帅最可合适。而军中所选来的护卫有多是勇武之士,虽是豪爽有余,但是面对这江湖杀手出生居多的冷停下属,却是不见得占据优势。而岳氏族人却是各个精悍,是一支绝好的配合力量。

而冷停身在雍都。虽然身边少不了护卫,但是绝对不会大多。同时顾及到他身边的高手,所以楚云谦将宫中派来的大内高手尽数带上,配合军中的好手,合计二十人,在岳渊与自己的指挥下,绝对有把握将冷停一举拿下!

更何况,岳渊的武技还在楚云谦之上,由他坐镇当是万无一失。

而欧阳澈却是不谙武学,这种袭杀却是帮不上忙,但是韩玄所指出的江陵疑警,却是要立即上报给赵远的。所以,欧阳澈的智谋是起到关键作用,要他去报信是在合适不过的。

岳渊与欧阳澈都是很了解楚云谦,他是外和内刚,一旦决定之下是很难加以改变。同时,他所忧虑的这种奇毒,也是事关重大,所以也就不在阻止。

岳渊是点头道:“那好,就这样安排!”

楚云谦是点点头,再次用凄伤的目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韩玄道:“韩兄。虽然你是走错了路,但是不失为我大蜀的一名英杰!云谦必会为你报仇雪恨!”

言罢便是和岳渊、欧阳澈回身走出石牢!

当然这里面的韩玄尸身事宜自会有欧阳澈处理。

三人回到后堂,却是见凌少峰已是急急忙忙的从偏院回来,他是冲着三人一笑道:“大人,王文远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动手。”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少锋,你马上将这些事情交给欧阳兄处置,你现在有新的任务。”

凌少锋是一愣,这才觉察到三人的面色不对。欧阳澈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方才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这才恍然大悟,立即前去召集人员安排行动。

一番忙碌下来,已是子时中刻,京兆尹府中的偏门打开,飞骑和步行数十人是星夜疾奔而去。

子夜时分,城南市井街坊是一片安静,这里不比紫月楼这些风月场所,此时还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舞。这里只是一些为了寻求生计的贩夫走卒之所,一天的挣扎忙碌之下早已是精疲力竭,街市又是到了暮色之时是门庭冷落,这些人自然是早早歇息了。

纵是大蜀奉行藏富于民的政策,这些庶民百姓的生活也是仅仅堪足,也不过是可以图个温饱罢了。

楚云谦一行二十来人是将韩玄所说的那间张记杂货铺悄悄的为了个水泄不通,而楚云谦是毒伤刚愈,自然是浑身乏力,现在是根本没办法打斗。岳渊道倒是在出发前劝楚云谦在府中歇息,但是后者是执意要来,岳渊也是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前来。

面对冷停,这个多年来凶名卓著的北元内史府大统领,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好在这大内遣来的十名护卫各个是气度沉凝,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使得楚云谦是放下了不少心。他在心中是暗暗感激方平,这些一等一的高手被派遣出来,要是说方平没有用心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岳渊是带着楚云谦跃上一间屋顶,他看着这张记杂货铺的三进院落是沉声道:“云谦,你在此稍等,为兄先行去往探查一下,看看冷停是否在这里藏身。”

楚云谦是点点头,岳渊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在武安州青松岗一战中,岳渊是将所预设战场附近的北元赵坤鉴所部斥候悉数格杀。

岳渊是微微一提气,身形闪动之下是快若闪电,转眼前便是飞身落入院中。几个起落之间,岳渊已是将这杂货铺中的各个房间悄无声息的探查了一遍。

十几息之下,岳渊已经是回到了楚云谦身边。

他是沉着脸对楚云谦道:“前院是这店家的贵堂,中间院落是人员卧室和会客之所,而这后堂是杂货间。只是这中间的正房窗户内悬挂着棉被,当是怪异。”

楚云谦是微微一想道:“这初夏之夜是颇为炎热,悬挂床被显然是为了遮光和增加封闭性,使得里面人员交谈不会为人所注意。看来,冷停真的向韩玄所言一般藏身在这里。”

岳渊是点点头道:“应当是这样,只是房中并没有声息。而且冷停既然是藏身在这里,怎么会没有暗哨警戒?”

楚云谦是道:“或许他是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撤出了警戒。又或许方才我们是急速将这里围了起来,冷停所部相反应也是没有机会了。”

这是合理的推断,眼下冷停行迹已经是暴露,雍都之中是侦骑四处,要是在这个普通街坊中设置警戒暗哨,一旦不小心被侦骑所探知,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不打自招。

同时,方才围起这张记杂货铺时,楚云谦二人已经是将暗哨的可能性考虑进去。这里街道狭窄又是建筑杂乱密集,情急之下想要一举拿下这些暗哨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楚云谦是事先安排好行动方位路线,以雷霆之势同时占据了这四周的要道与制高点。这种情况下,就是暗哨有所察觉,已是通报为时已晚。

岳渊是点点头道:“有道理,不过下面是先行查探剪除暗哨还是直接发起攻击?”

楚云谦是一笑道:“岳兄的意思是不能确定冷停现在藏身在哪里?”

岳渊是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三进院落房间不下二十来间,一时还真不好确定。要是不紧缩包围圈,恐怕是不能一举奏效。”

楚云谦是看了看星空道:“冷停不论如何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再者他现在应该以为我身中剧毒,所以不会那么小心。”

岳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我知道了。”

楚云谦是一把拉住正要发出命令的岳渊是带着担忧道:“岳兄,待会动起手来,还要当心。”

岳渊看着楚云谦是微微一笑,他知道楚云谦是担心自己,因为今晚和冷停正面过招的也只有他可以胜任。一干大内高手虽是武技不俗,但是相对于岳渊这样已经徘徊在武道边缘的高手而言,还是显得不堪一击。

同时,岳渊并不因为楚云谦的担心而感到不快,毕竟身为武者都是有着一份骄傲的,越是高手越是自傲的很。向阴氏兄弟这般高手甘愿作为杀手而做尽龌龊勾当的人,毕竟还是少的。但是楚云谦的关心是真诚的,并不是在武技上而言,所以,岳渊是丝毫没有责怪之色。

岳渊是缓缓地打出了一个手势,四周埋伏的护卫是悄然揉身而上,当然还留着四名占据制高点的护卫没有随之行动。而这四人眼见行动命令已经发出,也是立即将手中的机弩撤出,目光如聚的紧紧盯着外围动静,那是为了防备暗哨。

楚云谦是向岳渊点头示意,后者是沉声道:“一会你要小心在意。”

楚云谦是点点头,岳渊是将楚云谦腰身一搂飞身纵向第二进院落的一间屋顶之上。

楚云谦是站在屋顶之上,仰面看着星空心中涌起一份痛快淋漓之感!这两日间自从得知冷停身在大蜀雍都,便是觉得如芒刺背。而这个人数次出手之下,先是果断击毙柳方云,又是设计遣派人员混淆耳目,再次出手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即使是韩玄之才在他的威慑下也只能是无奈赴死。

若不是阴错阳差之下,白素研一念善心放过自己,恐怕不要几天,这雍都便会给他搅得是天翻地覆。眼下,凶人成擒就在眼前,他感到心中的畅快。

同时,楚云谦在心中隐隐的产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感。数月之前他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军中校尉统领,像福哈太、石蓝枫、冷停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在他的眼中都是一个不可能望之相背的人物。

而现在,他却是感到自己要直面这些人,同时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有着一争之力!

楚云谦是平复了心绪看着脚下的院落,朗声笑道:“冷兄之盛名响彻五湖,今夜清风徐来凉爽惬意。云谦有意前来拜会,还请冷兄出门一会!”

第一百二十八节 唇枪舌剑

楚云谦一声笑言之下,只听得屋中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屋中闪出灯光,显然屋中之人已经是将密封所用的被褥尽数卸下,片刻间,是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两个人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二人是施施然的走到院子中,淡定的看着屋顶之上的楚云谦与岳渊二人。

一名身着葛布衣衫商贩打扮的男子是拱拱手笑着对楚云谦道:“楚大人真是好本事,尽然可以逃过冷某布下的死劫,而且可以这么快找上门来,看来冷某当真是小看你了。”

楚云谦看这眼前这个衣着平常的五十许岁的男子,很难想象此人是北元只手遮天、杀伐冷酷的权臣。看着冷停除了面色鹰鹫,浑身散发出一丝冷冽之气之外,其它均是如常的男子,心中是一震!

冷停在突遭围困之下竟然还能这样从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有杀招,一个可以足够让他逃脱的杀招!

他是微微一笑道:“看来让冷大人失望了,不知冷兄是随在下去往京兆尹一叙,还是就在此地放手一搏?”

冷停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此夏夜,正是畅叙之时,楚大人怎么如此煞风景?你看冷某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吗?所以京兆尹大是可不必去了。至于在此间放手一搏嘛,楚大人也是太自信了,冷某若是没有保命之法,岂会轻易身赴险地?”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将死之人,又何必故弄玄虚?”

冷停是摆了摆手道:“楚大人莫急,眼下是长夜漫漫,你我竟可一叙如何?在说完之后,你我双方在放手一搏不迟,冷某定不会让楚大人失望便是。”

楚云谦是面色一寒道:“网中之鱼,在下不善于猫抓老鼠之事,也不想以此道折辱冷兄,毕竟你在北元还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冷停是面色一冷道:“冷某劝楚大人还是冷静些好,白素研可以放你一马,不代表这雍都的权贵们可以像你这样幸运逃过这奇毒之劫!”

楚云谦是心中一阵堵塞,最担心的事情被冷停破口直言**裸的威胁起自己来。

他是冷笑的道:“冷大人好歹毒的手段,只是你可以放手施为,你看看在下是否可以接得住!只是你今夜必死无疑。(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他是心中震惊顾虑,可是在气势言语上却是不能输了毫厘。只是冷停心思之快却是骇人,见到自己之下便是断定白素研放过了自己。只是自己却是不能明说,只能是含糊其辞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冷停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的道:“楚大人不必虚张声势,冷漠手中之毒岂是寻常可以解得?不过是我倒以为楚大人能让白素研网开一面,又是大蜀新生之将才,应当为英雄豪杰才是,不想却是一位虚言之辈,实在是让冷某失望。”

楚云谦却是淡淡的道:“冷兄是北元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又是诸国闻名而色变之人,今夜又何必如此做作?尽行恐吓只能,岂不是让人觉得名不副实?”

二人间是各逞心机,其用意无非是相互试探。

楚云谦所担心的是,冷停手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奇毒之药。他是在担心,这种毒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是细思之下,昨夜是怎么中的毒,还是茫无头绪。也就是说这到底是什么毒,现在不说解毒如何,就是这如何防范此毒,也是毫无头绪,这岂不是可怕,防不胜防!

同样,他还在担心,这种毒究竟是怎样下法。一般来说朝中权贵重臣的住所也是禁卫森严,更不要说是皇宫了。但是这下毒之法却是关键,冷停究竟有没有能力做此惊天之举,这是楚云谦现在最想搞明白的。

冷停现在同样是忧心忡忡。虽然是口称白素研放过了楚云谦一马,但那毕竟是推测。根据今天的情报,京兆尹是鸡飞狗跳,不说这市井间的名医被一一带往京兆尹,就是午后这御医是联袂而至,不用调查也可知道是白素研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对楚云谦动手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楚云谦现在看来是安然无恙,而且是杀上门来。只是冷停凭借着直觉相信自己手中奇毒是冠绝天下,应当是白素研做的手脚。可是?这毕竟是推测,不能加以证实。

同时,冷停明白,自己虽然是手中掌握奇毒,而且是极难化解,但这并不代表这天下就是无人可解。说不定,这雍都之中就是有人善解此毒,而且今日恰巧被楚云谦等人寻获。

只是现在双方是各自心机深沉,相互试探之下又怎么能轻易在言辞间松懈?

冷停是笑道:“楚大人要是不惧,冷某倒是有意一试。”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颤,他可是知道的,这可是试不得的!

他是笑道:“冷兄但做无妨,想来你手上的奇毒可谓是天下少有,只是要收集起来倒是颇费银两。而解毒之物却是较为普通,不知冷兄使用起来,两者相较倒是谁来的划算?”

这是楚云谦的经验之言,一般来说,越是奇毒越是稀有精贵,而且这些毒液的载体又是性地炎烈,所以在想从其中提炼出毒物,更是艰难至极,可以说是耗费万金也是正常。

但是这奇毒之物一般是生长或是活动之地,不足百步便是有解毒之物大量丛生,这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之理。换句话说,这毒物虽是精贵,但是解毒之物却是便宜,况且解毒之物往往不需要加以提炼,更是便宜。

这些东西都是楚云谦早年行走于山脉狩猎之间,自是知道些其中关联,所以是凭借经验加以叙说。可是?这正是一语中的!这也是毒药一途的根本所在,只是一般人却是难以知晓。

冷停正是这样的人,他是早年游荡江湖之时偶然得此药方,便是如获至宝,这些年来是不曾善意使用,可是被楚云谦这样连消带打,他觉得这楚云谦好似真的知道其中关联!

而这奇毒之策也是他现在可以施施然的一个重要杀招!所以,冷停现在觉得这奇毒看似保不了他的性命之下,不觉得是眉头微微一皱沉吟不语。

楚云谦觉得冷停现在时无话可说,他是知道这可能是切中冷停的要害,当下也不放松的紧追道:“冷兄觉得既然手中握有奇毒,大可一试。只是在下觉得,你既然身怀奇毒之下,当是放手而为。介时大蜀皇室与重臣均是命在旦夕,雍都鸡犬不宁之时,岂不是你北元乘虚而入之刻?”

这是楚云谦最后的试探,他想在冷停心神失守的情况下知道,冷停到底有没有能力做到自己所最为担心的那件事。楚云谦最为关心的是眼下冷停手中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毒物,又是要怎样投放下去。

冷停闻言也是心中明了,这是楚云谦最为紧要的试探,只是自己该怎样回答?

冷停是何等之人?心思电转之下已然是有了说辞。

他是一笑道:“闻听楚大人数月之前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军中校尉,即使是现在看来楚大人也是甚多不足。你可知大蜀皇室岂能轻易动手?大元灭蜀之心虽是坚定,但是掠土之下还需要收拢民心,这大蜀皇室岂不是收拢民心的最好招牌?冷某不到万不得已岂能做出剪除大蜀皇室或者蜀庭重臣之事?”

这句话说的楚云谦心中是震颤不已!

他是没有想到这北元对大蜀皇室与重臣还存有这样的利用之心!只是不说别的,这大蜀皇室不下千人,这里面必然是良莠不齐。一旦北元是攻过潇水,还真说不好这里面会有怎样的宵小卖国求荣以图苟安之辈!一旦大蜀皇室如此,这蜀国的军心民意可以说是在片刻之间便是土崩瓦解!

楚云谦是不禁愤声道:“好个歹毒的计策!只怕是这样一来,我大蜀皇室在日后便会被你等剪除干净,你当是我大蜀皇廷没有目光如炬之士吗?”

这倒是说的真话,一旦日后北元通知根基稳靠,又怎么可能放过具有号召力的大蜀皇室?这正是所谓的兔死狗烹!

只是楚云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然的在心中泛起了一个睿智的形象,那便是嘉郡王张怀泽!

冷停是闻听之下发出一声“嗤”笑,楚云谦是听见笑声后一个愣神,随即是心尖闪过一丝电光,恍然大悟间额上是渗出冷汗!

冷停是老奸巨猾,他是故意用这种话来分开楚云谦的心神。若是楚云谦掌握了这种解毒办法,自然不会留意自己为什么不会现在就对这雍都皇室和重臣们动手。因为这些地方均是戒备森严,这几天连续出现柳方云遇刺和楚云谦伏击之下,已然是使得雍都风声鹤唳,想要再派遣杀手进行刺杀,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所以,楚云谦一旦重视这种结果必然是因为担心这种奇毒,这样便是从侧面证实了在大蜀方面还没有解除这种毒药的办法,或者说是根本不了解这种毒。

这样,冷停的第一张保命牌就会有效果,毕竟楚云谦还是要顾忌这些的。所以,冷停才发出那声轻笑。

楚云谦毕竟是刚刚登上这权利核心的外围,又是年少经验缺乏,面对冷停这样的老手在言辞之下是立即处在了下风。

冷停此时却是好整以暇的轻轻抖了抖衣袖,他是在等待楚云谦应该如何应付,他知道以楚云谦的才干,方才的那声嗤笑,足以提醒对方。现在是自己处在劣势,以不变应万变是最佳的选择。

楚云谦此时却是心中波涛汹涌,一时间他哪里能够想到应对之策?

岳渊毕竟是早年在朝堂上打滚过的人,此道经验倒是丰富,他是见楚云谦一时词穷不能应对,只是眉头一皱,便是出言对质冷停。

他是哈哈一笑道:“冷大人当真是诡计多端!这大蜀皇室目前是高枕无忧,你们在渡过潇水之后再行决策此事不迟。行军打仗胜负未分,哪里有不先从围绕军事核心入手的道理?任你巧舌如簧,却是丝毫不能掩盖你手中此毒稀少的现状!”

冷停闻言是闷哼一声,面色瞬间转为一丝苍白。

岳渊所言也是切中要害!这是兵家的至理名言,在军事上一般而言是服务于政治,但是在两国交战之下,军事首先要取得胜利,这是基础的要素,在这个时候政治是要服从军事的。而元宋联军现在并不具备可以渡过潇水的战略条件,所以打乱整个大蜀朝堂引发军事混乱是最佳的选择,而这正是冷停的软肋!

冷停在此持言恫吓之下,却是丝毫没有实际的行动,可见其人手中的奇毒无论是数量多少,要是危害大蜀朝堂却是难以企及。

可惜的是,双方在这暗夜之下,又是相距甚远,岳渊和楚云谦没有看见冷停面色的变化,否则当即就可以拆穿冷停的威胁。

冷停是调整思路对着岳渊笑道:“这位倒是言辞锋利,不知是何方高人?只是看你的年纪倒是像岳渊,安平一战你是力守孤镇,以步军奋战石蓝枫的骑兵,倒是一员将才。”

岳渊是不屑的道:“冷大人不必插诨打科,须知今夜你是必死无疑。若是束手就擒,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冷停是笑道:“看来你们是决议动手了?”

楚云谦是冷言道:“莫非冷兄还想在下可以放过你吗?”

言罢,便是缓缓的举起右臂,便是要下达攻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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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节 祝融逞凶

楚云谦是下定决心将冷停击杀或是擒获,此人威胁太大,又是智计百出,所以他是抛却顾虑立即准备下达攻击命令!

楚云谦抬手打出预定好的攻击命令,周遭的一干护卫立即是蓄势待发,均是躬起了腰身是只待手臂落下便是飞扑而上。

近二十人攻击这院中的冷停二人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冷停也是心中长叹,自己今夜是马失前蹄了,昏昏然间竟然被楚云谦合围在这杂货铺中。原本是想凭借着手中的奇毒可以要挟楚云谦不敢动手,在期望退走。哪里知道楚云谦竟然是决断如此冷冽,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威胁,这就要下达攻击命令!

冷停知道,现在自己是处在劣势之中。虽然此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处网点,也是防备森严充沛,即使是现在展开对攻也不至于会立即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这毕竟是在雍都城中,这接战下来之后自己是如何逃脱倒是一个难题!

冷停正在思绪间,楚云谦却是猛地挥下了手臂!

而站在冷停身边的辛骏却是立即在口中发出一声鸟鸣,瞬间楚云谦所站立的屋顶之下发出一阵机簧声响!

岳渊是正要飞身而下,耳中闻听脚下机簧声响是立即刹住身形,回首抄起楚云谦的腰身是冲天而起飞落院中一角!这便是身形未落,方才所站之处已经是瓦片碎裂,一阵弩箭带起黑色的影锋是激射而出!

电光火石一般!

护卫与这杂货铺中及周边飞射而出的十来条黑影已经是各自接上了手!

冷停将这杂货铺中是密布了随行高手,以这个院落为中心,是守卫森严。辛骏是常年更随他的亲信,方才冷停思虑之间,他已是心意相通,在楚云谦下达攻击命令的同时,他也是下大了攻击命令!

双方就在这一阵唇枪舌剑看似缓和之下是电光火石般的交上了手!

辛骏是在楚云谦二人刚刚跃下院中立稳身形时,便已经飞射而出,带起厉风和迎面截击的岳渊是酣战一处!

岳渊身形似流水般,掌风腿影间带起一圈劲气;辛骏显然也是武道高手,身形晃动间宛若流星,行迹残留见以是新招递出。二人是初次交手之下半斤对八两,一时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冷停却是发现楚云谦行动不便,立即想到了他是毒伤刚愈,根本不能拼斗,所以是丝毫没有犹豫便是扑向楚云谦!要是拿住了楚云谦,安然撤离这里自是不在话下。

可惜的是,辛骏是先行发起了攻击,而岳渊是迎头击上间,楚云谦的面前已是两大高手交锋的核心之地。劲气密布与人影交错间,冷停哪里能瞬间接近楚云谦?

这也是怪不得辛骏,他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岳渊竟是武学造诣如此之高!现在虽然刚刚过了十余招,自己堪堪与他战了一个平手,但是他知道自己武学修为要较之对方差了一丝!

岳渊是在情急之下交锋辛骏,而辛骏却是蓄势待发的猛虎下山一般,两者高下是不问自知。冷停也是武道高手,哪里有看不出此间道理的?

只是这么一来,他原本准备扑击楚云谦的身形是难免的一挫。高手间这点瑕疵已经是足够了!要是冷停起初便是找准机会,与辛骏全力合计岳渊,难保岳渊不会立即受伤,因为岳渊顾忌身后的楚云谦,是不可能转换身形以避走为要的。

岳渊是见到冷停飞扑向楚云谦,立即是沉声喝道:“保护楚大人!”

此令一出,五六个护卫已经是或是脱离对手,或是撤出围攻,两息之间已经是纵到楚云谦身边,眼见面前的冷停是立即揉身而上!

战团也是立即由分散在这个院落四周而紧紧的向这个院落中心合围起来!

楚云谦一方是二十二人,冷停一帮是十四人,这三十余人在这不大的院落中展开了激战。好在双方均是高手,纵是战况激烈,倒也是没有过多损坏院中的物件。只是这院中满是真气所带起的劲风,吹得这草木却是落叶纷飞之下狼藉一片!

楚云谦等人失算在没想到冷停身边竟是有这么多的护卫高手!当然,他不知道这些高手是昨夜冷停安排的混淆耳目的杀手,今夜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是一并集中在此地,准备在这几日缓缓撤出雍都的。这时冷停的歪打正着!

而冷葶失算的是压根没想到楚云谦非但没有中毒身死,反而是今夜便是突袭而来,自己为了藏匿行迹竟然是丝毫没有安排暗哨警卫!这一遭突袭之下,只能是按照原有的应急方案进行,自己是没有丝毫的应变之策。(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所以这是双方互有失误之处,造成了眼下的混战态势!好在楚云谦在发动前顾忌冷停还有其他阴招,同时也是想将冷停所属一举歼灭,所以才事先出言示警,否则冷停所部在突遭围歼之下丝毫不能集中反击,这战况只能是更加纷乱!

这种态势下,冷停虽然所带的均是高手,但是人数上占据了劣势,只是这些人均是这些年冷停命令之下行走于生死之间的江湖高手,对这等搏杀自是熟悉至极!

楚云谦所部虽然是人数上占据了优势,可惜的这些高手要么出身军中,不习惯这种江湖搏杀伎俩;要么身处大内,平日间自然是鲜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刀锋行走间的血花四射!

所以双方各有长短,接战之下是斗的风生水起、互有伤亡!只是人数的优势在五十息过后立即便是显现出来,楚云谦所部的配合是逐渐完美,这些高手终是不可小视,起先因为各自不熟悉到配合完善,在这五十息内显得由生涩到娴熟。

而冷停所部却是立时吃了大亏,不过是转眼间,便是三两个杀手伏命院中!

冷停在两名护卫的夹攻下是一时脱不得身,他在激斗之余看见己方逐步陷入被动,而他平日里素来依仗的辛骏却是在与岳渊的拼斗下逐渐陷入劣势。

冷停知道今夜自己是可能遇上了惨败!他是心中暗自恨意顿起,这韩玄和王文远二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楚云谦一时间怎么会这么多的高手?

他是心思电转间面色露出狠厉之色!

楚云谦虽是不能动手,但是身上的武学造诣自是还在。他是一旁冷眼看着这院中的激斗,同时也是紧紧的盯着冷停在。此刻一见冷停冷厉的面色,他是心中一惊,知道不好!

楚云谦是断然喝道:“大家小心!”

此言未落,冷停已经是喝道:“焚天火!”

言罢便是攻势大张,身边带起一圈黑影,那两名围攻的护卫一时间是手忙脚乱,踉跄退开!冷停压力一减,便是飞身冲起落向外院,袖中射出一丝黄色的光芒直接穿过方才出来的屋中窗户!

冷停的一声断喝,辛骏在激斗中是猛然攻势凌厉,坦露出腹间空门一腿踢向岳渊,而后是纵身向前院落去!

岳渊见状本是想直接揉身跟上重创辛骏,但是这辛骏方才虽是处在下风却是守得严密,怎么会突然不顾自己重伤而急急逃命?他是闻听冷停爆喝,不明所以中眼中余光见冷停手上射出一点黄光!

没有任何的思考,他是立即回身跃向楚云谦是带起他便是飞扑向外院!

岳渊是身形疾飞间猛喝道:“快退!”

这一声之下,护卫们虽是不明所以,但是见敌我双方首脑均是匆匆离院而去,哪里还顾忌想什么?一时间院中是人影电射四方,均是想最快速度离开这方才还是缠斗正酣的这中间院落!

可是?已经迟了!

轰然一声巨响随之在这中间房间中传出,一阵烈焰是冲天而起!热浪突起间已是祝融四起!

岳渊是带着楚云谦刚刚在前院落地,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轻轻的颤动!

楚云谦看着围墙后的院子中火光四起,不是还可以传来轻微的爆炸声,是怒目看着面前不远的冷停!

冷停竟然是在这间自己栖身的屋中布满了爆竹焰火!这东西虽然只是用来逢年过节或是喜庆之时用来庆祝之用,但是要是聚集在一起,一旦引火,其威力也是不可小看!

不过,楚云谦愤怒的是冷停此人按说也是身居北元内史府大统领的高官,为了自己可以逃得一命,如此做法竟然是丝毫不顾忌属下的死伤,也是丝毫不顾及这无辜百姓的生死!

这些火竹爆炸之下,院中之人是非死即伤!看这火势,整个院子的东、北、西三面是火光冲天,可见这这爆竹是设置在这三个方向,换句话说就是这南面的一进院落是唯一的逃生之路!

火鸦乱舞之下,火势是烈焰熊熊,这张记杂货铺遭了秧不说,火势绵延之下,这市坊周边岂能幸免?

一时间这南街之上又是人声鼎沸!“走水啦!”、“救火啊!”、“快跑啊”……人影分窜之下,整个南街陷入混乱之中!

楚云谦素来是军中将领,自然是没有这些政务经验。这父母官的职责对他而言是丝毫不知,就是这京兆尹之职实际上也是为了保障铲除北元内奸的需要。更何况这父母官加身不过是数日间便是接掌兵部、工部侍郎,全力安排大蜀战备事宜。

这般忙碌下来,楚云谦是将京兆尹府中日常杂务均是交由欧阳澈打理。眼前百姓的惊恐哭号之下,楚云谦是面色铁青,他是首次感到了身为父母官所加在身上的责任之重!

此刻,他哪里还顾忌的上追杀这始作俑者冷停?

楚云谦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立即是命令就近逃出来的一名护卫是立即前往京兆尹调来衙役和水龙队安排救火、安置死伤。而后他丢下岳渊是飞奔上前指挥救火!

岳渊是看着楚云谦关注火势,也是没有阻拦。院中方才突起爆炸,双方众人均是猝不及防,而己方在自己和楚云谦的连番提醒之下,院却是逃出了不少人,而冷停一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主帅将令不明之下,冷亭一方却是损失极大。所以,眼下楚云谦的安危倒是一时不用担心,只是人影混乱中冷停却是带着辛骏的身影正要逃脱!

岳渊是一声断喝:“随我来,一定要杀了冷停这个贼子!”

言罢便是疾步上前追击冷停,而岳渊身边的两三名惊魂未定的护卫闻言是眼中闪过精光,一丝杀意是直冲脑门,也不顾忌自己的伤势,想也不想便是跟着岳渊追杀而去!

楚云谦是在人影火光中亮明身份,一时间奔走呼号的百姓便是立即发现这位京兆尹大人竟然就在身边,所以是找到了主心骨,混乱的形势顷刻间便是安静下来,在楚云谦大声的指挥下,开始救火等工作。

好在楚云谦是多年从军,又是军中校尉任职多年。这军中行军打仗或是平日驻扎,首当其中冲的便是防火事宜,尤其是军官将领对于此道更是重中之重。所以,楚云谦对与火势的预防、扑灭、救人、隔绝是了如指掌。

他是命就近灭火的人是用湿布蒙住口鼻,以防止被烟雾侵袭。这一场大火之下,烧死的人不见得有多少,可是被烟雾呛死的人绝对不会是少数。接着他又是命令将着火周边的一些建筑尽数拆卸捣毁,建立防火隔离圈;又是命令身手矫健的青壮男子口鼻裹上湿布后,选择合理路径抢救困在屋中的老弱百姓……

第一百三十节 长街激战

命令在有效地执行着,随之赶来的衙役与水龙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火势很快便是被控制住。(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更为紧要的是,欧阳澈也是赶到了现场。因为在夜间的爆炸和冲天火光也是惊动了深处要地的相阁,欧阳澈见状之下看着方向便是判断是楚云谦这里出了事情,所以才急急赶来!

欧阳澈的道来,使得面色黑白不清的楚云谦是腾出手来,将此间交给欧阳澈处理,自己又是带上一名正忙于救火的护卫急急冲着半晌前岳渊等人追击的方向赶了过去!

冷停这个罪魁祸首决不能饶恕!

楚云谦是闷声不响的带着这名护卫穿行在街道中,南街火起已是让这本是安宁的雍都变得异常躁动,街头巷尾均是烛灯点点。这几日交锋北元密谍之下,雍都原本较为安逸懒散的现状终于有了改变,人们对战争的气息感到了紧张。

从这出门探头探脑、神色紧张却是悄无声息的百姓面色中就可以看出端倪。

楚云谦的心中在深深的叹息,从子时暗自围住张记开始,到突出异变大火四起,再到现在火势得以控制自己抽身再次追踪冷停,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眼下不过是丑时中刻。

楚云谦实在是对冷停心存畏惧,这鞭炮焰火不过是寻常之物,却是被冷停用来做逃生之策。这张记杂货本就是经营各类杂物,就是房中库存堆积这类东西也是正常,纵是自己事先对此进行暗查,恐怕也不会留意这些东西。

他不禁想起了岳翎的话:所谓奇兵不过是在最为正常之下的兵策罢了!

楚云谦二人是在街上疾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毒伤刚愈的他觉得体内产生了深深的倦意,头上也是罕有的冒出了汗水。只是找到冷停与担心岳渊的心思在支持着他,仍旧疾走不肯歇息。

而跟在身边的护卫,却是听见楚云谦气息越来越重,脚步声也是愈加的急凑,他是知道这位楚大人是有些过分辛劳了。

他是低声道:“大人,这样下去卑职担心你坚持不住。”

楚云谦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这名护卫,此人身高八尺,国字脸上是刚毅之色鲜明,一看便知是一个性格直爽的汉子。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还好,本官还可以勉强维持。”

那大汉皱眉道:“大人,眼下我们就这样逐街寻找也不是办法。”

楚云谦是闻言一愣,此言有理,这雍都南市规模庞大,但就街道不下三五百条,这般没头苍蝇一般一时间怎么能找到岳渊?只是他原来想得简单,岳渊一旦拦截下冷停,双方必会再次争斗,如此一来这争斗之处也会产生不小的动静,足够自己可以留意找到。只是不想,这十来条街跑下来,是处处均是有动静,家家亮灯,这一下子还真是找不到头绪。

只是这时楚云谦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是身体毒伤之下,不仅是武功不能使用,就是这思维较之以前也是颇多不足,所以一时间反应是大为缓慢。

楚云谦是面色一阵焦急的脱口问道:“你有什么好办?”

那名大汉是略一思索道:“大人,卑职以为冷停此番乘乱潜逃只能是找僻静的地方行进,而岳大人追踪而去自是一时间难以及时截住对方。加之双方均势高手,所以即使打斗起来动静也不会大。再者,冷停要是逃脱只能是出城,所以卑职以为向南城门捡僻静的地方一定会有所收获。”

楚云谦闻言是一喜,看不出来此人竟然有这等才干,判断的如此丝丝入扣!

实际上这很简单,冷停脱逃一定不愿意留下踪迹,所以不会捡人多吵闹之处。而他这样的人。虽然入的雍都,也一定会备好逃脱之路,最佳的办法是出城,否则就等于自陷死地,封城彻查之下,哪里会有人轻易逃离?

楚云谦是问道:“敢问足下是何人?”

那大汉是连忙收住脚步施礼道:“不敢当大人此问,卑职卢忠勇,原来在大内听用,是方总管点名前往保护大人。”

楚云谦看着眼前这四十余的汉子是侧身避过他这一礼道:“卢兄不要拘泥,这不是在旁人之处,云谦不惯这些虚礼。”

卢忠勇见状是心中感激道:“大人虚怀若谷,卑职实在是仰慕已久。多日前在宫中闻得大人是力保长平殿下回京,又是斩赵坤鉴败石蓝枫,实在是声名远著。卑职有幸可以随大人将来效命沙场,实在是欢喜不已。”

楚云谦是一愣,他可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眼中具有这样的声誉,他本能的尊重对方一是性格使然,二是对方才智不凡自己又是不熟悉,十之**是宫中护卫,这才有这样的举动。

当然,对方若是禁卫左军选拔而来,自己肯定会认识,毕竟自己曾数年统帅此军。

楚云谦见此人言辞恳切是点头道:“谢过卢兄抬爱,云谦不才定不负所望!”

言语间二人已是穿街过巷尽找僻静之处向南城之门摸了过去。

卢忠勇的判断是正确的,二人在疾步行走间找到了岳渊等人,只是双方的搏斗是异常惨烈!

岳渊此时是正在与冷停激烈交锋,而那两名护卫正在死命的缠住辛骏。辛骏武技之高使得这两名护卫也只能拼命拖住他,而冷停与岳渊却是旗鼓相当。

岳渊身上已经挂了彩,就连平日不轻易动用的一柄青峰长剑也是用了起来,剑光宛若飞鸿带起点点星光,泛起冷冽的寒意将冷停是照在剑影中。而冷停手上的一柄软剑却是犹如毒蛇,走的是刁钻歹毒的路数,伸缩之间是毒舌点点,招招致命!冷停此时也是披头散发,身上衣物已是多处划伤,隐隐的血渍泛红。

辛骏显然是外家高手,一双铁掌带起凄厉的掌风,与这两名护卫是酣战不休。这两名护卫使用的一把横刀、一根虎尾鞭,虽是刀风阵阵鞭影重重,但是也是难以制住辛骏的一双虎掌。只是二人合击之下,辛骏虽是占据上风,却是一时奈何不了这二人。

这条长街地处城门边缘,长约三百余丈,僻静之下这几人是战在街心。

楚云谦二人的到来,显然是一支生力军!冷停激斗之下见到是心中猛地一震,辛骏更是焦虑不已,口中爆喝连连,掌风一时暴涨,显然是想尽快解决着眼前的平衡局面。

卢忠勇也是高手,一见之下哪里会不明白此间焦灼的战况?他是立即撤出腰间的百炼精钢剑,就要腾身扑向辛骏。这也是直觉使然,辛骏这一加紧,所面对的两名护卫是立即压力倍增,袍泽之情下,卢忠勇是想都没想就要加入战团!

楚云谦见状是冷声道:“快,合击冷停!”

卢忠勇正要飞出的身形是猛地一挫,随即明白了楚云谦的用意,立时转向冷停而去!

楚云谦的意思很明确,辛骏虽是一时拼力但是依旧在短时间内奈何不得这两名护卫。这两护卫是奋力击杀辛骏实力不足,但是那是在辛骏严密防守之下。换句话说,现在是辛骏反客为主全力攻击这两护卫,同样这二人全力防守之下,辛骏也是有力未逮。

冷停是这次出击的核心,岳渊虽和冷停是占了一个平手,但是从伤势上看,岳渊还是略微占了优势。卢忠勇这一加入,岳渊又是近乎于武道边缘的高手,自是会调整侧应卢忠勇的共事,这两厢判比之下,云泥之差是立时显现出来!

卢忠勇的剑光之下,冷停是身躯顿退,数道血光是飞起,一击奏效!

冷停也是了得,身形飞退间是袖中寒光频闪,数到暗器带起乌光便是飞射岳渊、卢忠勇。这暗器显然是带着剧毒,岳渊二人是连忙闪避,冷停是九死一生中获得喘息之机!

岳渊是愤声道:“冷停!你这个无耻之徒,如此武道大家竟然是使用淬毒暗器!”

这也难怪岳渊动怒,一般而言习武依据体质的强弱,可以习得各种路数的武技。但是暗器一道却是忌讳淬毒,这是江湖上极为忌讳的,而冷停的武技与岳渊不相上下,也是登堂入室的武道大家,竟然丝毫不珍惜自己的名节,使用这种淬毒暗器!

冷停是喘息了几口阴狠的道:“岳渊,想不到你竟然是武道大家,怎么会甘心为楚云谦卖命?少废话,这不是江湖争斗而是关系两国生死之战,哪来的这么多规矩?胜者为王败者寇,今夜冷某纵是身死也要拉上你们做垫背的!”

岳渊是闷哼一声不语,看了卢忠勇一眼便是飞身而上!

他知道此刻冷停已是困兽犹斗,多说无益了!

这三人再次交锋之下,冷停是劣势顿现,几乎是招招遇险,身上是片刻间再添几道剑伤。

好在冷停武技非凡,又是走的阴诡的路数,虽是频频遇险却是每次在一命搏命的招数下险险逃过,虽是身上伤痕再添,却是伤皮不动骨。

只是这样一来,冷停已是强弩之末,毙命或是被擒不过是数招之间的事情。

辛骏在一旁看的是清楚分明,他是多年追随冷停,又是深得冷挺器重。冷停平日御下是严厉非常,可唯独对此人却是有礼至极,每每辛骏直言顶撞之下,他也是毫不在意。不像其他人不需要冷停面色闪变,便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

所以这辛骏心中便是升起了一股知遇之恩的浓情,况且其人本身就是出身于北地草莽,素来极重这种情谊。

辛骏眼见冷停迭遇险情,眼中是一片赤红,再次抖得一发爆喝,掌风是毫不避讳直接撞向护卫的长鞭!

招风凌厉,招数迅捷!

电光火石一般,虎掌撞在钢鞭之上,一声骨骼清脆的碎裂声传出!辛骏的右掌在钢鞭之下立即是被击成肉屑!可是这钢鞭也是被拨开一边,辛骏是身形不变左掌探出!

太快了!

那名护卫根本没料到辛骏会使用这样的打发,甘心废去一掌只为了要自己的命!毫无疑问,辛骏的左掌结结实实的击在这名护卫的胸口之上,那名护卫是丝毫没有反应的在一声沉闷的骨骼碎裂声中是口中鲜血喷涌跌出倒地,就此而消逝!

另一名使横刀的护卫见同伴身死,是睚呲欲裂!方才辛骏的搏杀,他是刀光紧跟而上,无奈辛骏是甘字受重伤也要绝杀自己的同伴,那刀光是主要封住辛骏的后路,在察觉之下也是为时过晚,紧急变招之下也只能堪堪划破辛骏的脊背,除了一丝血光溅出以外尽是没能再次重创此人!

辛骏此时的强横是显露无疑!

他是迎着袭来的刀锋奋身而上,一个侧身便是让横刀砍在右肩之上!一声呲牙的嘎吱声中,辛骏右臂是离体而出!

纵是他再次受到重创,这名横刀护卫却是已在鬼门关!在楚云谦惊叫“速退”的同时,辛骏的脑袋已是撞在了这名护卫的胸前!

外家高手的这一搏命击何等猛烈!横刀护卫是瞬间便撞飞出去,胸前是凹下去一大块,口中鲜血喷涌中夹杂着内腑的碎末,显然是绝命而去!

辛骏的攻势未减,在搏命清除了眼前的这两名护卫后是牙关紧咬,唇中鲜血长流旋风般的扑向卢忠勇!

楚云谦是急的顿足大喝道:“小心!”

第一百三十一节 博情大怀

楚云谦是大喝声中,岳渊与卢忠勇为之一惊,他二人是全力杀招罩向冷停,而冷停也是在仓皇退却间是空门大露!

卢忠勇闻听之下目光扫过正全力冲来的辛骏,牙关一咬便是招式不变奔向冷停。(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他是决意击毙冷停,任凭辛骏袭向自己的杀招.

岳渊见状是想也不想抬腿便是一脚将卢忠勇给踢向一旁,而后是转身左掌劈向飞射而来的辛骏!辛骏此时已是勉力为之,强行运转的真气和飞速流逝的血液使得他感到眼前阵阵发黑,本能的感到岳渊袭来的掌风,他是顺手举掌相接。

两人掌风相接发出一声脆响,身型是转瞬间分开。岳渊是腾身后退消去劲道,辛骏是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跌落尘埃!

岳渊踢开卢忠勇是完全出于对己方袍泽性命的维护,要是为了击杀敌人牺牲自家兄弟的性命,这可是岳渊做不出来的。可也就这么一耽搁,冷停已经是逃出生天,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他是面色凄厉,看着跌落的辛骏,冷停是飞身跃起穿破这街边的一户人家窗户便是进了房中。

卢忠勇是在地上滚了一圈,眼见冷停破窗入屋,他是立即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便要追击,却听岳渊喝道:“穷寇末追!”

卢忠勇是闻言刹住身形,看着岳渊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

这感激一是为了方才岳渊将他踢开,否则被辛骏攻击之下,非死也是重伤;二是感激岳渊的提醒,冷停方才的暗器可谓歹毒,要是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追进去,闹不好便是死路一条。

卢忠勇是望着岳渊道:“岳大人,现在怎么办?”

岳渊是皱眉道:“守住这里谅他也逃不了。”

楚云谦是上前冷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辛骏,此时辛骏已是失去了再战的能力,他本身的武技就是不如岳渊,又是重创之下在和岳渊掌风相接,此刻内伤也是愈加严重。

辛骏却是不顾自己右臂血流如注,还是面色冷厉的看着众人,喉头滚动之间,口中鲜血直涌。

楚云谦是转头看着这破碎的窗户道:“冷停,你今夜绝无生路可逃,还是尽早束手为好,或者你直接自行了断便是,楚某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此音刚落,便听见这屋中传来数声哭叫之声,接着便是一声短暂的男子愤怒的哀嚎,这叫声戛然而止间,便是见屋门打开,冷停披头撒发间是面色阴冷的在手中掐着一名**岁模样的孩子走了出来。

楚云谦等人见状是各个面色激愤!

不问可知,冷停方才入屋定是痛下辣手将这家中的成人尽数杀死,而后是将这孩子作为人质走了出来,如此歹毒草菅人命,怎么不让众人感到激愤异常!

楚云谦更是气得紧握双拳,目光中透出浓烈的怒焰,要是可以燃烧,他是恨不得就此将冷停烧的是尸骨无存!可惜,他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的着冷停将这名孩童的脖子紧紧地掐住,这孩子的面色已经是在这暗夜也是可以看得出是青白一片!

在众人无言中,冷停是嘶笑一声道:“好你个楚云谦,冷某却是小看你了,只是你这雍都的父母官要怎样做?冷某不介意用这孩子来陪葬!”

楚云谦是怒极而笑道:“冷停枉你为北元高官,尽然是无耻至此!”

冷停是喝道:“不要废话,将冷某的随从送过来,现在!”

楚云谦是气得浑身发抖无法言语,冷停见状是手上一紧,那孩子是面色惊惧中猛地一阵挣扎。

楚云谦是急切的喝道:“住手!”

卢忠勇更是跳了起来破口骂道:“你这该死的混蛋,老子要剁了你!操你十八代祖宗!”

冷停是眼中闪过厉芒冲着卢忠勇道:“小子,冷某今夜得以逃生,一定首先杀了你!”

转而他是不理暴跳的卢忠勇对着楚云谦催促道:“楚云谦,冷某的话你没听清楚吗?这孩子的命你这父母官不要了吗?”

楚云谦现在心中是波涛汹涌!

说实话要是往日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击杀冷停。因为在军中多年,他是深刻的明白为了取得一定的胜利,必须要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这是军事的铁律,谁也违抗不得,就像武卫军拼死守城消耗敌军战力,为了是给北军创造决胜一击的机会一样。

而眼前的这一家人不过是雍都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百姓之家,这城南街坊多是一些穷苦人家所居之处,常年是为了便于出城收购一些城中所需的粮食蔬菜、木柴火炭之类的杂物,从中取一个差价以此谋生。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也就是说为了击杀冷停这样的北元高官,不要说楚云谦做出牺牲这一个男孩,就是这整条街的人,大蜀朝堂之上的官员也不会放一个屁来指责楚云谦!

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实在是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人!一个在高位者眼中就连蝼蚁也比不上的人!蝼蚁之命也许还会有一些高官来故作风雅的怜惜,可这面朝繁星背朝月的贱民,却是无人问津!

当然,楚云谦所矛盾的从大蜀眼下战略意义上来说的,杀了冷停可以有效振奋大蜀的士气,打击眼下如日中天的元军傲气。只是,方才张记的一场大火,百姓的哭号让楚云谦在瞬间感受到了身为父母官的责任,在救火中百姓见他是京兆尹时那份绝望中的依赖,使得他的心中涌动着热浪!

这片住宅区虽是贫民,但也是大蜀的子民,更是苍生百姓!

楚云谦心中是电转不断,他在反复的问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判断出文郡王与北元并没有联系,韩玄已经身死,赵元无恙。那么即使是现在击杀了冷停又能怎样?

今夜自己已经是以雷霆扫穴的手段,全力斩杀冷停所部,从现在冷停被困来看,凌少锋所部也应当收获不小。也就是说,冷停眼下的作用与威胁最起码已经是将到了最低!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冷停在这雍都城中是否还有余党?他手中的奇毒要是真的发作起来会怎样的后果?再者,要是因为冷停手中的孩童而放走了冷停,朝中的大臣们会怎样对自己?肃帝可以答应吗?况且,今夜的动静与损失也是太大了!

楚云谦在矛盾中,额上青筋是跳起,双拳握的是指关节咔咔作响!

冷停此时也是心中七上八下,说实话自己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为了逃生不惜格杀这屋中的三名百姓,而且是拿这一孩子作为挡箭牌,要挟楚云谦放自己一条生路。

他心中毫无把握,以为要是换做自己,他是毫不犹疑的不顾这孩子也要击杀敌手!看着面色阴沉的楚云谦,冷停心中寒气直冒!

冷停是厉声喝道:“楚云谦,马上将冷某属下送来,放我们走!不然!”

他是将手中软件猛地刺穿这孩子的大腿,剧痛之下这孩童是浑身颤抖,嘴中是呜呜做声。

楚云谦见冷停突使辣手,急声喝道:“住手!卢兄,立即将他的随从送过去!”

卢忠勇是错愕间道:“大人不可!大蜀子民就是赴死也要让这巨凶贼子伏法!”

楚云谦转首看向卢忠勇喝道:“住口!还不动手!”

这一声喝骂,直让卢忠勇心头寒气直冒!这一路上来,楚云谦都是温文有礼,这一声厉喝使他感到楚云谦身上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傲气,是种让人胆寒与不敢相抗的傲气与威严。

卢忠勇是连忙一声答应便是快步后退将辛骏是抓了起来,奋力向冷停丢了过去。辛骏也是了得,虽是内外伤均重,确是半空腰身扭动间已是踉跄了两步站稳在冷停身旁!

冷停将手中的孩子递给辛骏,辛骏是一把接过封挡在身前。

冷停是嘿嘿冷笑一声道:“楚云谦,你们现在立即退走,冷某这就出城,待出城后这孩子我自会将他放走。”

楚云谦现在也是想透了,无论放走冷停之后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死在自己面前!不说别的,就是这条街坊之上这些暗自偷眼看着自己的百姓,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岳渊到现在也是一句话也没说,他在心底是赞同楚云谦的做法,要是为了击杀冷停就不顾这无辜孩子的性命,那纵是有经天纬地的功业,又是与这禽兽有什么区别?

楚云谦闻听冷停之言是皱眉喝道:“冷停,竟然我答应放你走,自会守诺。大蜀男儿一诺千金,你不要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孩子现在伤势不轻,怎能再经折腾!”

言罢是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个金牌道:“这时京兆府出城腰牌,你可拿去!”

说着就是将这腰牌扔在冷停面前。

这城中晚上是封城闭门的,这腰牌是京兆尹府衙专配的,用此物可以让守城的军士打开城门。楚云谦此举是为了让冷停相信自己是真心实意放过他,所以才主动将腰牌给送了过去。

不想冷停却是丝毫不领情道:“休要多言,冷某进的雍都自会有办法出城,不需你操心,赶紧退走!”

岳渊此刻是实在忍不住大怒道:“冷停你还有人性吗?这孩子现在是血流不止,你要是再带出城去几番折腾还不是死路一条?”

冷停是再次厉声道:“你们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拼个鱼死网破!”

他这一声之下,辛骏凄厉的面色上更显出凶蛮之色,仅存的一只手是一用力,可怜那孩子是呜呜几声便是头向下一垂!

楚云谦见状是面色巨变,连忙上前一步道:“你敢……”

辛骏是桀桀一笑,吐了口血沫打断楚云谦道:“你不要再上前,否则我立即杀了这兔崽子,这小子现在不过是昏了过去。”

楚云谦是痛心的道:“好,冷停,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让我派一个人跟着你,以及时的救下这孩子。”

冷停笑道:“好,那么就只有有劳楚大人了!”

岳渊闻言是断声喝道:“好个匹夫贼子,现在还这样心肠歹毒!”

冷停的用意很明显,眼下楚云谦是丝毫没有武技可持,要是让楚云谦前去,只怕是这边出城那边就是要遭毒手!

岳渊也是智计杰出之人,哪里看不出这里面的歹毒用意?

冷停是看着怒不可遏的岳渊笑道:“笑话,这可是你家楚大人提出的,难不成要你来跟着冷某,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说到这,他是看着楚云谦道:“不要多说,要不放心这孩子,楚云谦你就自己跟来,其他人冷某均是不答应!”

楚云谦是眉峰拧成一团,他自是看出了冷停的险恶用心,但是望着辛骏手中昏死的瘦弱孩童还在流血不止,他不禁是心如刀绞!再拖下去,这孩子只怕是还没出城已是身死!

猛然间楚云谦是厉声道:“好,楚某陪你走一趟,希望你可以守诺!”

冷停闻言是一呆,随即是面色狂喜!他这本来只是要挟之言,怎么也想不到楚云谦尽然会是答应!这样一来,杀死楚云谦的机会尽然是在不经意间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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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节 佛门武宗

冷停是望了一眼面带喜色的看向自己的辛骏是转首对着楚云谦道:“好,楚大人果然是这雍都的父母官,冷某佩服!”

岳渊是一把拉住楚云谦的臂膀道:“云谦不可,这贼子小人不可轻信!”

卢忠勇也是瞠目结舌道:“大…..大人不可!”

岳渊焦急是以为他知道楚云谦虽然外表谦和实质在骨子里却是傲骨嶙峋,一旦决定的事情轻易不可改变,更何况还是为了眼前这孩子的性命?

卢忠勇的错愕与惊讶是他实在不了解楚云谦,也根本想不到楚云谦尽然会答应了冷停的条件!这无异于自赴险地,在不好听点就是自寻死路!一个堂堂三品的大员又是年少有为前程不可限量,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贫民之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楚云谦是朗声一笑丝毫不避讳的道:“岳兄二位放心,云谦怎么会看不出冷停的阴毒用意,只是他二人也是受创在前,云谦自忖还有和这两个贼子一搏之力,只是这孩子现在是性命攸关,云谦不能不这么做。[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冷停闻言是“嘿嘿”一笑道:“楚大人多心了,我们这就启程。”

他倒是没有辩解,因为方才自己是惊讶之下的大喜,面色上是显露无疑,所以他知道根本不可能瞒过岳渊和楚云谦。

岳渊是眼睛急的泛出血丝死死地拉住楚云谦道:“不可!云谦,先让他们走,我们随后调集所有衙役寻找这孩子便是。”

楚云谦是挣开岳渊的铁掌道:“岳兄,这孩子一旦身死,你难道让我追悔一辈子?”

岳渊闻言是虎目泛出一丝泪光无言的立在那里。

卢忠勇看楚云谦是神色坚定,感到鼻中一酸说不出话来。

楚云谦是回身对着冷停道:“冷大人,你先请!”

冷停是哈哈笑道:“好好好,冷某这边先走!”

言罢是转身就走,辛骏是邪笑着看了楚云谦一眼,大步跟上。

楚云谦是看了看这夜空心中一叹,他知道此去必会和冷停二人交手,但是为了这孩子他也没有任何选择。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也许是以前自己没有碰上吧。

他是收回思绪,强自提起体内真气,筋脉间是感到阵阵针扎般的痛楚。他知道这是筋脉在毒伤之下造成的损伤,目前只能是静养为好,但是不出一会便是一场恶战,冷停虽是受创但是武技仍不可小视,他没有办法,只能是勉力运气以求调整到最佳状态应付即将到来的血战!

岳渊是急的嗓眼冒火,偏偏是无计可施,他是对着卢忠勇道:“快去请欧阳先生!”

卢忠勇一愣之下便是明白了,拔脚就要回跑!

正在此时,暗夜中传来一阵佛号:“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是轻轻的弥散在这夜里,使这夜色瞬间仿佛是突然明亮起来;这声佛号又是落在众人的心间,仿佛是暮鼓晨钟一般,震慑心神!这声佛号有如千金巨鼎,散发出无上的威严;这声佛号又好似拨心的琴弦,诉出了无尽的慈悲之意!

众人闻听之下均是心神正荡,一时都是停下了脚步,四下向夜空中张望。

冷停是最先明悟过来的,这声佛号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不会这样及时!

他是冷笑一声道:“是什么人再此装神弄鬼?须知本官是大元内史府大统领。”

他本身便是武学高手,这声佛号之下已是听出来人武学造诣极高,所以是自报家门,想依仗元国的气势来警告对方。

这时从北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冷檀越造尽杀虐,日后自会有报应。今夜贫尼见尔等手中孩子已是命危,还是请檀越就此放过此子。”

众人这才极目向北面望去,只见隔着一条街的一个门楼稍高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雪衣女子,看样子是一袭佛门弟子打扮,因为相隔约有三十来仗,其面貌却是看不清楚。

冷停闻言却是眉头一皱,要是平时他一定会就此放下这个孩子,但是眼见杀楚云谦的机会就在面前,怎么甘心轻易放过?更何况,今夜自己险些命丧其手,他本就是一个生性冷漠睚眦必报的人,明知对方是高手,但是还是不愿就此放手。

冷停是高声道:“笑话,看你是一个出世的佛门中人,怎么插手这凡俗之事?再者,你是哪个山门中人,难道不拍我大元灭了你这山门吗?”

以一国之力屠灭一个江湖门派或是佛门道场,自是容易至极,更何况北元的实力更是天下诸国之首!冷停的话是**裸的威胁,他是以为对方是一个江湖人士,是想要打抱不平的。

那个雪衣人再次唱了声佛号道:“冷檀越不必威胁贫尼,贫尼早已是不入凡俗多年,这山门也是早已忘记了。只是今夜那位楚檀越既然已经是放过你等,你等又何必在造杀业。纵是两国相争,也不至于要一个孩子的性命吧。”

冷停闻言是心中一动,眼前的这个尼姑来的突兀,又是详知内情,言语间又是轻松自然,就连自己抛出元国的实力以灭门为要挟,对方却是丝毫不以为戒,看来定是身份不凡。

他不禁是深深的思考起这女尼究竟是何人?

冷停在这里思考,辛骏却是没想那么多。他见这女尼连山门都不敢报出,想来是害怕了冷停所言。

所以,他是大声骂道:“贼秃尼,少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就连你的山门也是杀个片甲不留!”

那女尼闻听之下是又一声佛号道:“辛檀越早年纵横北地绿林,杀人越货无数。只是贫尼早年行道江湖,你还未出江湖。待到你恶迹昭彰,贫尼却已是不问世事。”

随即她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贫尼还请辛檀越就此放手,将这孩子放下交予楚檀越治伤可好?”

辛骏是骂道:“你知道我的底子还敢自此妖言不断?我劝你是速速退去。”

女尼是闻言之下一阵沉默转而道:“冷檀越,你方才连杀三名无辜百姓,现在楚檀越又是允诺放过你,你可给贫尼一个面子,就此放手?”

冷停现在也是吃不准,辛骏辱骂之下,这女尼并没有立即大怒动手,所以一时不知深浅之下,他也是不愿意放弃杀楚云谦的机会,所以也是默默无语,静待事情的发展。好在这女尼也是十分顾忌这孩子的性命,想来三十丈的距离之下,纵是这女尼武技超凡也是投鼠忌器奈何不得自己。

只是他觉得今夜辛骏可能是身受重创的影响,往日他是鲜得有几句话,今夜脾气却是火爆的很。冷停是担心过分激怒这个神秘的女尼,眼下己方是受伤在前,可不能随意再得罪一个高手。

所以冷停是对着辛俊小声道:“不要过分激怒此人。”

可惜的是冷停没有留意到眼前的辛骏在重伤之下又是失血过多,神智已是有些散乱,他的这个提醒辛骏又怎能听得下去?

果然,辛骏是再次骂道:“贼秃驴,赶快滚,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这兔崽子!”

言罢单手将孩童上举用力紧乐紧,可怜那已是昏死的孩子是再次在剧痛的袭击下发出了一声低地的**!

这一声**之下,使得这本来写意的夜间显得分外血色!

冷停是突然间心中闪过一丝电光,他是满面惊骇之色,猛然转首看着正在一脸残忍笑容的辛骏,他是想提醒辛骏!

但是为时已晚,那名雪衣女尼是叹道:“佛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话音未是纵身而起的身形已在半途,这身形快的是几乎连肉眼也看不清楚,就像佛教中所言的缩地十丈,千里之遥不过是数步之间一样!

众人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辛骏的身躯已经软软的倒在地上,那名孩子却被这雪衣女尼轻轻的放在一旁的地上。

楚云谦等人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样的武学?三十丈的距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辛骏的武技可谓强横,临战的经验也是丰富至极,想不到就是连反应也是没有便是被这女尼击毙!

女尼是看着面色灰败的辛骏皱眉轻声道:“贫尼数十年间不过问世事,想不到今夜却是动了杀机,日后少不得要面壁以求佛祖原谅。”

她这一出声,众人才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楚云谦是端详着眼前这位绝世高手,只是觉得这雪衣女尼是肤色晶莹如玉,凤目桃腮身形妙曼。要不是她这面上带有的一丝风尘之色,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只觉得是一名三十许岁的少妇。

不过此人虽是穿着一身雪白僧尼服,但是依然难以掩饰她的绝代风华,若是身着常衣当是一位绝代佳人。只是眼前的这名女尼凤目流转中显得高贵异常,风姿卓越间也是突出高高在上的无上威严!

冷停是残哼一声,扔掉手中的软剑,浑身颤抖的施礼道:“大师,晚辈不屑冲撞了大师,还请恕罪。”

雪衣女尼是看了一眼冷停轻声道:“冷檀越,今夜贫尼已是造下杀业,不愿在手染鲜血。但是日后要是再被贫尼遇见,定当取了檀越的性命以祭告今夜你所造下的无辜庶民的在天冤魂。”

冷停闻言是额上冷汗直下,也是长吁了一口气恭敬的道:“晚辈谢过大师不杀之恩。”

雪衣女尼是看了一眼惊愕的楚云谦道:“楚檀越,眼前此人是否放过,还是由你决定。”

冷停闻言是面色惨白的道:“楚云谦你不能食言!”

楚云谦是回转心神,他方才是在震惊之中,冷停本就是一个让人胆寒的人物,想不到见到这位女尼竟然是吓成这样,丝毫不敢有任何违抗之念。

只是他没有在江湖中走动过,对眼前这位女尼是丝毫没有任何印象可言。女尼的这一说,冷停的气急败坏的惊恐之意,让他收回了思绪。

楚云谦是连忙施礼道:“谢过这位大师。”

随后,他是看着冷停冷声道:“冷大人不必惊慌,大蜀男儿言而有信,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岳渊闻言是眉头一皱道:“云谦,冷停害你之心在前,你大可不必守诺放了他。”

卢忠勇也是急道:“大人,和这种连饿狼也不如的畜生没有必要守诺言。再说要不是这位大师出手,这孩子还指不定会怎么死!”

冷停闻言是急切的道:“楚云谦,你要是个男儿就守住诺言!”

楚云谦是看了岳卢二人各自一眼,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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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节 岳翎之托

楚云谦所思考的是:

要是现在杀了冷停,当然是好,一了百了,而且可以尽雪前耻!

只是自己诺言在前,身为须眉男子不遵守信诺,这不是楚云谦的行为方式。

就是为了大蜀社稷考虑杀了冷停,这雍都附近的冷停余党顷刻间便会群龙无首,到那时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冷停虽是狡诈,但是至少目前来看此人是颇为的自负,这便是自己能够将其制服的原因。倘若因为冷停身死,北元换旁人前来操纵大局,也不见得就比眼前的好办。

所以楚云谦是摇了摇头道:“冷大人,你现在即可离去!只是你要小心,半柱香之后楚某会立即遣出追兵。”

冷停闻言是心中一松随之一紧,他是面色鹰鹫的道:“好,楚大人果然是人中之杰!只是你要知道,冷某也并非怕死之人,只是身上责任重大,委曲求全之下日后定当讨回今夜的颜面!”

岳渊是闷哼一声,他是在心中看不起这位北元内史府统帅。

冷停装作没有听见得道:“只是楚大人也要小心,冷某今夜得以幸存必将发动惨烈的报复。顾忌大人今夜的恩德,冷某也只能承诺放过白素研!”

言罢是冲着那雪衣女尼施了一礼道:“再次谢过大师饶命之恩,日后大师所在之处只要是在下知晓,一定退避百里之外!”

雪衣女尼此时正看着楚云谦,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之色,只是眉宇间却是有丝淡淡的化解不开的哀愁。

她听见冷停所言是出言道:“不必多礼了,你主仆二人如此作恶丧尽天良,要是依照贫尼数十年前的性子,你今夜是必死无疑。再者要不是这辛檀越在前,就凭你方才手刃屋中三位无辜之人,贫尼也是定会去取你性命!”

旋即他是眉峰微微一皱寻思道:“只是奇怪,按理说福道友也是雄才伟略之士,品行也算得上是高雅,怎么会和你们这般人沆瀣一气?”

冷停闻听之下是丝毫不敢做声,急忙转首对着楚云谦一拱手道:“楚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就是扭头就走,一抖手间一束紫色焰火是冲天而起!

楚云谦是一愣,随即想到冷停自己可以出城,想来是通知预先接应之人,所以也未加阻止询问其中缘由。

看着远去的冷停,楚云谦是心中再次泛起一丝纠葛,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势错?

那名雪衣女尼对着岳渊道:“岳檀越,是多年未见你也是显得苍老了不少,真是岁月如梭,不过是山中不觉甲子罢了。”

岳渊是连忙上前拜倒施礼道:“玉印大师鹤驾到此,岳渊有失远迎,还请大师恕罪。”

原来这女尼的法号是玉印。

楚云谦见状是大吃一惊,岳渊的身份及经历他是了若指掌,连这样一个平素傲骨之下的人,竟然对这女尼行此大礼!

他也是连忙上前拜倒道:“晚辈楚云谦见过大师,谢过大师方才援手之恩。”

而卢忠勇却是惊讶的张开了大嘴,一时是说不出话来。

玉印没有在意卢忠勇的神色,看着楚云谦点点头道:“楚檀越是英姿勃发,为人又是方正俨然。方才你是奋身救火,这片惜民之心让贫尼称赞;现在又是为了救一个孤子不惜以身犯险,为了守护诺言虽是拓手可杀冷停,却是依然将其放走,这份豪情与男儿本色实在让贫尼刮目相看。后辈中有你这样的人物,难怪岳老前辈是让其族人追随你效力大蜀。”

随即她是柔声道:“你们起来吧!贫尼空门中人不惯与这种礼数。”

岳渊是挺身而起,楚云谦也是满腹疑惑的站了起来,因为玉印口中的岳老,显然是岳翎,可见这二人的相交是匪浅。

这时候卢忠勇是结结巴巴的道:“敢问前辈可是玉印神尼?”

玉印是一笑道:“贫尼不过是一个出世的凡俗之人,何来神尼之说?”

卢忠勇是面色激动的拜倒在地道:“晚辈见过神尼。”

只是他这刚要下拜,众人却不见玉印有任何动作,只是觉得身边荡起一股暖意,卢忠勇这个八尺大汉竟然就是拜不下去,生生的办屈着膝,尴尬的停在那里。

楚云谦的心中是泛起了惊天骇浪,这显然是玉印用内力真气阻住了卢忠勇的见礼。这是怎样的一种武学?真气尽然可以隔空有若实质的存在!他不禁想到了刘静安那夜月塘的话,武道是一种融合天地自然的道法,而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武技招数!

玉印是轻声对着卢忠勇道:“卢檀越莫要多礼,你还是官职在身,所以贫尼不能受你之礼。(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而岳、楚、冷三位檀越或多或少均是与贫尼有着一丝关联,所以贫尼可受他们一礼。”

岳渊自是不用说,因为岳翎的关系;可是楚云谦和冷停怎么也能和玉印有关联?更何况楚云谦根本就不认识此人,就是现在他也闹不清这玉印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楚云谦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浓浓的疑惑。

玉印这边是侧首看着卢忠勇在,但是仿佛她可以看见楚云谦的面色,或是可以听见楚云谦的心声一般。

玉印的袍袖微微一动,卢忠勇已是站了起来,他是面色通红。想来这站起身来,也是玉印的内力所为。

接着玉印是微微仰面看着夜空道:“楚檀越不必疑惑,冷停早年曾执意拜福哈太道友为师,所以与贫尼有数面之缘,贫尼见他当时也是志向宏大,所以也曾指教一二。而你的授业恩师刘静安道友更是贫尼的之交,更何况你与岳老也是交情匪浅,所以楚檀越也是与贫尼有些关联。”

楚云谦闻言是一愣,刘静安并没有收自己为徒,同时自己得到他的毕生武学心得也是从未对旁人提起,这玉印怎么会知道?

他在心中对刘静安是敬爱非常,闻言之下是心中涌起一团烈火,急切的问道:“大师,莫非刘司徒尚在人世?”

这也是他心中所希冀的,毕竟刘静安战死剑阁是军中谍探报来,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同时,刘静安的武学造诣,楚云谦是很清楚的,这等武道高手天下大宗,总是在战场也未尝没有逃生的希望。

玉印闻言是面色闪过一丝悲伤,转过面来对楚云谦道:“刘道友身死剑阁确凿无疑,福道友为他还亲自选择安息之所,送他入土为安。”

楚云谦闻听是心中一阵悲凉,这些日子来他是生死不断煎熬,为了国家黎民是将这份悲伤深深的藏在心底,今天闻听玉印这样的宗师确言,那份悲伤是从心头涌起,散尽血液中去。

玉印见状是收去眉间的一丝悲伤一笑道:“楚檀越,生死不过是种世像而已,人总是要死的。刘道友毕生追求为天下苍生,死得其所,你焉知他不是自愿和快乐的?”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畅,玉印所言是有道理的,自己纵是日后战死沙场岂不是快活与病死榻上?

玉印见楚云谦面色转换是会心的一笑。

岳渊此时是说道:“大师十余年前便是闭关遁世,许下永不下山之誓,怎么今日会仙驾到此?方才岳渊见大师立于数十丈外已是觉得眼熟,却是不敢想竟是大师破誓离山至此,以至于不敢相认。”

玉印却是没有理会,反倒是对着卢忠勇道:“卢檀越还请带上这名孤子移往它处,此子方才已是被贫尼用真气护住心脉,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眼下还需要延请郎中治疗,这就劳费你了。”

卢忠勇哪里会不明白玉印此话的意思?

那就是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因为我们有话要说,你不便听见。就凭玉印的名声,她救下来的孩子还会有生命之忧或是要忙着找郎中治疗吗?只是面对这样的绝世高手的叮嘱,加上楚云谦方才的为民舍命的表现,卢忠勇哪里会有异议?

他是赶忙躬身应了一声,便是上前轻轻抱起还在昏迷的孩子就要离去。

这时玉印又是叮嘱道:“卢檀越,贫尼此次来雍都之事,还有这今夜所谈,还请代为守秘。”

卢忠勇是连忙答应下来,转身快步离开。

玉印这才对着岳渊道:“贫尼是月前接到岳老前辈的书信,特地赶往雍都,目的是为了一个人。”

楚云谦和岳渊是皱起眉头,岳翎的智计天下无双,就是当日所言料定的李飘然、刘静安的结局,也是一一兑现。此刻岳翎是如此重视,特地请早已遁世的玉印前来只是为了一个人,这是何等大事?竟然要劳动玉印这样的绝世高人?

岳渊是问道:“敢问大师所为何人?”

玉印是摇首道:“这个贫尼却是不能告诉你,岳老前辈明言此事必须守秘,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后果。”

岳渊是立即沉默下来,玉印拒绝回答,那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楚云谦却是马上感到了些什么?就是岳翎曾言自己此次回京是九死一生,难道是为了自己而来?只是从目前来看,自己虽是生死顷刻间,但是好像也不需要向玉印这样的人来解救自己吧?

只是楚云谦心中这样想,却是不敢问,也不好意思开口,这不是自抬身价嘛。但他的心中却是负担不轻,岳翎的智计渊深如海,此老究竟算定了什么?

玉印却是接着道:“楚檀越,岳老还请我嘱咐你一句,元宋联军势大,你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死守潇水,与其周旋到七月末。”

楚云谦是一愣,眼下才是五月末,岳翎怎么会要求自己一定要死守潇水到七月?况且,这潇水的主将可是李智,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和条件担当这样的重任?

他是出言问道:“敢问大师这是何意?”

玉印是摇首道:“岳老之智,不是贫尼可以妄自揣测的。”

楚云谦是无言以对。

玉印是轻轻一拂袍袖对着楚云谦道:“贫尼早已不问世事,此次只为岳老所托而来。今夜贫尼本不该出手,只是痛恨冷停等人的残暴,又是感到楚檀越实为百姓之依靠,不忍你今夜夭折。同时也是为了缅怀刘道友,所以这才列外出手,眼下时局阴诡凶险异常,楚檀越日后当要小心在意了。”

楚云谦是连忙致谢并问道:“大师,晚辈敢问大师是怎么知道云谦传承了刘司徒的武道衣钵?刘司徒对外并没有说起,再者晚辈并没有被刘司徒纳入门墙。”

玉印是轻轻一叹道:“刘道友早年曾对贫尼说起过,他的衣钵传人必要是赤心为了苍生百姓之人。而且你方才随冷停而去时强自运转内力,贫尼从你的呼吸之间发现尽然是有着刘道友的心法路子,这还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楚云谦是心中骇然!相隔近三十丈,这玉印大师竟然可以听见自己的运气吐纳之声!

这也是实情,这些日子下来,楚云谦是只要有闲暇之时,便是苦练内力真气,也是按照刘静安所传的心得调整真气融合自然,不自觉下来,原本的少林心法倒是渐渐淡出,这种全新的运气法则却是越来越纯熟。

只是他还是疑惑,这心法运气之间完全是由感悟自然法则引导,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路线可循。就是自己练起来往往也是数日之间,真气自行流转直下却是毫无筋脉路径相通之处!

只是这玉印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四节 江湖秘闻

望着一脸疑惑的楚云谦,玉印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是漫声道:“刘道友的武道修为是自成一家,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也就是要完全在自然中领悟武道,这在天下武学中别无而家。不像其它武学想要突破到武道必须有着固定的路子来,一看便可知是何门何派,楚檀越可明白?”

楚云谦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是点头道:“谢过大师指点。”

玉印是点点头道:“檀越好自修行,刘道友的武学可谓是得天独厚,天下武学林林总总,而他却是凭借着惊世才智,硬是独辟蹊径自成一家。若非是贫尼深知他的武学,乍看之下也是一时无法判断。”

说到这她是轻轻一叹道:“生有何为,死又何所?不觉间已是阴阳殊途。”

言罢,她是丝毫没有前兆的流云一般浮起,眨眼间已是飞鸿渺渺踪迹不见。

楚云谦与岳渊是根本没想到这玉印竟是说走就走,眨眼便是踪迹无觅。

楚云谦是苦笑的道:“岳兄这位玉印大师究竟是何人?”

岳渊是叹道:“世间奇人!”

言罢是看了一眼天色,已是丑时末刻,他是接着道:“只是一时半会说不完,我们还是先行回去,路上慢慢说。”

楚云谦这才记起欧阳澈还在火场安置后续事宜,同时此间屋中被冷停杀害的百姓也需要招来衙役安顿,所以是连忙答应便是和岳渊回身便走。

二人只是走了数步,却是听见这条街上的低矮平房的大门是纷纷打开,一时间涌出的百姓是纷纷跪满了这条长街!

楚云谦与岳渊是一阵错愕!这些百姓方才在激斗之下是各个缩在家中,就连灯火也是不敢点。所以楚云谦二人认为百姓一定是受惊不小,所以也是想急速离去招人处置后事,不想在惊扰他们。可是没成想自己二人刚要离开,这些百姓却是纷纷出来,而且是跪满长街!

这却是什么意思?

楚云谦是大急道:“乡亲们,请起来,云谦对不住大家,没有好生护住大家,让乡亲们受苦了!要是大伙有怨言,竟可责罚云谦!”

这时一名跪在近前的老者是流泪的道:“大人何出此言?元狗凶恶,大人不惜自己性命为了我们这些贱民,我代那孩子向你磕头了,谢谢楚大人啊!”

一时间街上涌起了一片带着哭音的谢声!

这一刻,是这些贫民百姓的心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冷停是谁,但是他们知道此人一定是北元的大官。因为那些话语中无不显露出冷停的身份非凡。再者,卢忠勇今夜可是穿着大内侍卫的常武服在,这些人可是皇帝的亲信,身份自然在这些百姓的眼中是高贵无比。而冷停竟然敢直言要再脱身后杀了他,那么冷停在北元的身份岂不是更加显赫!

更为可贵的的是这位楚大人竟然为了一个贫民之子,不惜放走冷停,而且愿意以身犯险!这样的京兆尹父母官,可是打着灯笼也不见得找到的!

虽说这些百姓方才是躲在屋中大气不敢出,但是街上众人间的相互喝骂还是听得见一些的,其中情况也是知晓不少。这些百姓这才在确定外面没有危险的情况下,看见楚云谦等人要走,是连忙自发的赶了出来拜倒致谢。

楚云谦这时才明白百姓们为什么会这样,他的鼻子一酸,眼中腾起雾气。这便是黎民百姓,他们生存在这个国家的最底层,平日里是贱若蝼蚁,他们的生死根本不会有任当权者留意。但是就是他们,只要是能吃上一口热饭,只要是有一个可供容身的片瓦立锥之地,他们就是感恩戴德的满足!同样,只要是你给他们一丝尊重与挂念,他们便是衷心的感激涕零!

楚云谦的心中在呼喊:要是没有这些百姓,还有这个国家吗?要是没有这些看似低贱的贫民,还有所谓的当权高位者吗?

今夜的感触实在太复杂了,首次,楚云谦在心底对儒家的所为君臣父子纲产生了怀疑!

他是看着这满街百姓,强忍着呜咽道:“乡亲们,谢谢大家,请大家起来,云谦有愧!”

说着便是上前扶起方才说话的那名老者……

楚云谦是一个个扶,百姓们是一个个跪,感谢与谢罪之声是夹杂一片……

岳渊见状之下也是常常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楚云谦这么做不是办法。

于是他是运气沉声道:“大伙都起来吧!楚大人还要前往方才贼人制造的火灾现场,好安顿那边的事情!时间紧急,大伙都起来吧!”

这一说,百姓们才纷纷起身恭送楚云谦离开,楚云谦是强自收回激荡的心神,嘱咐大家守护好那遇害人家的现场,便是匆匆离去。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路上,楚云谦仍处在心怀激荡中,二人默默的向那张记杂货铺走去。再快要接近张记时,已可看见大火已是被扑灭了,只是火势造成的损失不小,几乎是烧光了半条街!

远看去只见那便是人头攒动,有的店家正在顿足捶胸嚎哭不已,也有衙役正在奔波忙碌,再者便是可见郎中正在就地医治伤者……

楚云谦是心情沉痛便是要上前,却是被岳渊一把拉住,他是不解的看着岳渊。

岳渊是道:“云谦,你毒伤刚愈,还是不要去了,我这就上前找子玉问下情况,你还是在此等我。我回来后,我们就立即回京兆尹。”

楚云谦是面色一丝不满的道:“岳兄,这怎么可以?云谦是这雍都京兆尹,今夜又是我谋划不周才酿成如此惨祸,我怎么可以脱离职守?”

岳渊是带着一丝肃穆道:“今夜事情必然会惊动天子,为兄以为皇上必会相招与你,还是先处理好那边为好。再者眼下文郡王那头事态紧急,你还是尽快修养好以备余下这几日的惊涛骇浪!”

楚云谦闻言是一阵默然,岳渊所言是点到了关键所在!这里有欧阳澈打理已是足够,自己确实无需在为此耗时。

岳渊见楚云谦是沉默不语,便是微微摇了摇头,大步上前而去。

一会功夫,岳渊牵着两匹马回到了楚云谦身边,也是带回了欧阳澈的处置办法。

欧阳澈是命衙役连夜召集城中的一些匠人,就近搭建临时庇护草棚,安置这些火灾之下流离失所的百姓;而后明日开始重建这些被烧毁的房舍,这些费用均是由京兆尹府库中出资;

郎中已是请来了,现在正在就地救治伤者,这些诊金药费自然也是京兆尹府衙出;

对死者进行登记造册,酌情发放抚恤金;好在死者已是统计出来,被大火致命的有十一人,这是不心中的万幸!

对这些商家所损失的物件查实造册,京兆尹府衙酌情按照市价支付赔偿。

这些决断均是欧阳澈一手亲自督办,可见欧阳澈的政务能力之强,这些受损的百姓虽是凄愤,但是对大蜀朝廷和京兆尹府衙却是感激不已。

楚云谦听后也是觉得没有问题,他是道:“岳兄,你可提醒欧阳兄安排衙役处置南门那家受害人尸首事宜?”

岳渊是点头道:“子玉是忙的不可开交,我就亲自安排了衙役前往,一定要好生收敛明日厚葬。对了,我着人通知卢忠勇再将孩子给郎中看过之后立即送往府邸静养。”

楚云谦是点点头道:“还是岳兄心细。”

岳渊是叹道:“你我兄弟不必这般客套,还是上马回府衙吧。”

楚云谦是点头示意同意,他也是觉得身体疲累不堪,也只能是骑马回府衙。二人是翻身上马回转京兆尹,因为是深夜,所以不能纵马飞驰,以防惊扰百姓。

只是楚云谦现在是心情沉痛之下渐渐好转,策马慢行之下便是再次问起了玉印的生平。岳渊是将其中一一道来,却是听的楚云谦心神震荡!

江湖上将宗师级高手被列成一张榜,榜上为“北帝南后,元佛宋僧,药祖丹宗”。

这宗师级的排名也是江湖上人士按照所知的这些宗师级别高手实力,加以揣测按照由强至弱所排列的。

“北帝南后”,北帝指的是铁无涯,南后指的是宁寒霜,也就是现在的玉印神尼;

“元佛宋僧”,元佛指的是元国的大喇嘛福哈太,因为喇嘛教信仰活佛,而福哈太便是喇嘛教的活佛,又是元国国师,所以称为元佛;宋僧指的是少林达摩堂首座圆通大师,因为少林位于宋国境内,所以称为宋僧;

“药祖丹宗”,指的是药王沙翰,此人是精通天下医术;丹宗指的是丹青子,此人出身与玄门青城派,又是擅长炼丹之术,所以称为丹宗。

这六个人是天下闻名的武学宗师,据说都是已经达到了武道大成的境界。而“北帝南后”更是其中的翘楚,可谓是执掌天下武道大宗的牛耳!只是这六人中,除了元僧致力于元国之外,也只有药祖嬉戏人间之外,其余人等均是早已遁世不入凡尘。

此次南后宁寒霜也是受了岳翎所托这才破誓出山的。

这宁寒霜本是吴国贵族,早年醉心武学师承峨眉。技业初成之下行道江湖,其间是嫉恶如仇,声名威震江湖。三十许时,武技一跃突破武技瓶颈登上武道之途,随后十余年是游历天下中武学日渐精进,以其雷霆除恶的手段及武学造诣,声名遐迩中被尊为南后。

据岳翎所言,宁寒霜是在四十许登上武道巅峰,也是恰在此时她是意外的出家为尼,法号玉印,从此是遁世不出。

而宁寒霜本人又是貌美如花,可谓是倾城之色。其家中早年为她定下亲是,夫家也是吴国显贵。只是这等奇女子怎么会被这凡俗之事束缚?在峨眉习武技业初成之时,夫家催逼完婚之下,她是断然决裂家中血族关系,从此飘零江湖。

只是她这未出家之前,江湖上不乏贼子窥伺,所以死在她手中的狂蜂浪蝶是不计其数。但是江湖上却是从未传闻宁寒霜倾心于何人,以至于她空自绝色,却是落得一个孤灯黄卷的结局。

当然,宁寒霜行道江湖之时,与这天下豪杰、武道高手中的正直之士也是多有交往,这些人也是无不尊崇与宁寒霜,就连“北帝”铁无涯也是将她视若男子挚友,从不以女子相看。

楚云谦是听得心驰神往,他是感佩这样的奇女子,在这举目皆是男子主宰的世间中,她以一个弱女子竟然是登上了如此高峰,岂是轻易之举?

他是叹道:“想不到玉印大师竟是这般奇人!想来她也是与刘司徒和福哈太有所交往。”

说到这里他是一愣随口问道:“岳兄,天下宗师级的武学高手尽在这六人中,难道刘司徒的武道还不是宗师级?要是这样,刘司徒当日怎么会答应和福哈太以武学对战?”

岳渊闻言是一笑道:“云谦,这所谓的天下宗师榜不过是江湖人物所熟知的人罢了,天下英杰尽出草莽,这其间还有不少不愿意张明显姓的人,自然不会在这榜中了。”

楚云谦是试探的问道:“岳兄的意思是刘司徒也是宗师级的高手?”

楚云谦是实在怕刘静安不是宗师级的高手,在他心中刘静安的声名是要远远大于他自己的生命。

岳渊是肯定得道:“这是自然,要不然福哈太怎么可能当天下英雄的面挑战刘司徒。再者伯父曾言,刘司徒的武学造诣只怕是要高出福哈太半筹,不过是刘司徒为人谦和不愿意张扬罢了。”

楚云谦是一惊道:“岳伯父是从何判断的?难道他……”

他是看得出来岳翎武技非凡,只是岳翎的武技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可以评断刘静安与福哈太这样的武道宗师的水准?

第一百三十五节 承德殿中

楚云谦在惊讶之中,岳翎这位神一样的人物,军略天下无双,武道修为又是怎样?

岳渊是笑了笑道:“云谦,宁寒霜早年是偶遇伯父得到指点,方才一举踏入武道境界,北帝铁无涯的师尊是伯父的挚友。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北帝现今的修为与其师尊当年的修为是伯仲之间,而他的师尊在伯父手下难以支撑三百招。”

楚云谦是好悬惊讶的从马上摔下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离尘谷中那位谦逊和蔼的老者竟然是武道宗师中的顶尖之人!

他是哑然的道:“那么岳伯父岂不是天下第一高手?”

岳渊是闻言失笑道:“天下第一高手?这五湖四海之间还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武道大家,这怎么敢称天下第一,岂不是自欺欺人?”

随即他面色一暗道:“听族中长者曾言,伯父当年被破退位散国,心情之灰暗几乎是难以用语言描述。无奈下他是寄情与武道,倒是他武道大成之后,心绪是完全改变了,对这世间之事都是看得很淡了,唯独让他挂怀的便是这天下苍生的福祉。”

楚云谦听了是默默无言,这是怎样的一种胸襟?岳翎的一生是极富有传奇色彩,而他的成就几乎是夺天地之造化!

一时间,楚云谦是思绪万千!

二人在无言中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京兆尹衙门,只是刚到门前,却是见刘志龙从衙门门房中小跑的赶了过来,楚云谦是大为惊讶,这深更半夜的,刘尚书怎么会在京兆尹?

他是赶忙下马上前相迎便是要行礼,刘志龙是上前一把拉住楚云谦道:“云谦,不要耽搁,相爷在承德殿等你,陛下已经是差了两拨人招你入宫。”

楚云谦一脸惊讶的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旋即他是恍然大悟!今夜动静如此之大,肃帝岂能不过问?

刘志龙是顿足道:“还不是今夜南市失火之事,不要多说了,赶快随我走。”

言罢他便是疾步上前,早有等候一旁的仆役将马匹送了过来,刘志龙便是与楚云谦分别上马,匆匆起步。

岳渊是见状皱眉道:“刘尚书,云谦毒伤刚愈,这又折腾了大半夜,身子恐怕是顶不住。”

刘志龙是叹道:“皇上相招,那又是能怎么办?两拨人硬是找不到云谦,陛下这才着我前来查探招云谦进宫。云谦还是辛苦一下,我早已命人熬了一碗老参汤,先到相阁喝了它再进宫。”

岳渊闻言是心中不悦,但是丝毫没有办法,这皇帝相招,楚云谦不去岂不是抗旨?

楚云谦与刘志龙在路途之上,刘志龙是详细的问了一遍今晚的事情经过,得知楚云谦放走了冷停,他更是喟然长叹!

刘志龙是用最简洁的言语向楚云谦说明了情况:

雍都夜里被北元谍探搅的是天翻地覆,这爆炸和冲天大火,使得这京师是一片愁云惨雾,人人心中惊慌不已。而楚云谦作为雍都的治安主官,自是罪责难逃!

要是抓住或是杀了冷停,还有的一说,因为毕竟是擒杀了北元高层的一名重要人员。但是现在却是楚云谦将其放走了,原因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如此一来,闹不好会被追上一个失职之罪。

刘志龙是叹道:“云谦,要是换做本官,也是只能这么做。但是这满朝文武和谏官却不一定会这么想,再者冷停手上的奇毒始终是一个隐患,你将他放走了,等于是放任这个隐患作祟,如此一来,恐怕有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云谦闻言是心中一阵萧索,没有言语。

刘志龙是点点头叹道:“大丈夫好男儿,功名富贵自是马上取,怎能为了这功名富贵不惜百姓生死?罢了,今夜老夫就是拼了命也要为你争上一争便是!”

楚云谦是感激的拱拱手道:“谢过刘大人,云谦此次罪责不小,无论结果如何,眼下是多事之秋,大人还是莫要牵连进来为好。”

刘志龙摇摇头道:“要是让我袖手旁观,只怕今生老夫也不会心安了。”

二人是低语间来到了相阁,仆役送上参汤让楚云谦喝下。楚云谦是感到腹中涌起一股暖意,心神是一震。刘志龙又叫仆役端上洗面水,让楚云谦简单梳洗一下,整了整衣衫,便是急忙赶往承德殿。

寅时中刻,二人已在承德殿前,这大殿中是灯火通明!

方平早就在殿外相侯,见楚云谦到来便是上前低声道:“陛下正在盛怒中,你小心些。”

言罢便是转身入殿通禀,不一会,是宣刘志龙、楚云谦进殿。

进的殿中,楚云谦着实是吓了一跳,他虽然估计到了今夜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难免引起朝廷的关注,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引起这么大的阵势。

承德殿上肃帝是面色犹豫的高居在上,两边分别坐着赵元、张然、张吉文、薛烈、邹丕等人,几乎是朝中二品以上的实权大员均是在坐。

楚云谦二人是上前施过礼后,肃帝让刘志龙端坐一旁。此时的刘志龙也是心中忐忑,他没想到自己离开这里去相招楚云谦之后,一会的功夫肃帝竟然是召集了这么多的大臣。看着孤零零的跪倒在地的楚云谦,刘志龙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因为以肃帝的性格是不可能让臣子受到这样的礼遇。

果然,肃帝是皱着眉头开口道:“楚爱卿,今夜是怎么回事,宫中护卫探查之下,说是你在擒拿北元冷停,导致南街市坊走水了?”

楚云谦是回道:“陛下,正是这样,是微臣处置不当,还请陛下责罚。”

肃帝温言道:“楚爱卿先不急,你将此间情况一一说明。还有,赵相说韩玄是北元密谍,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谦是叩首之下将这两天的情况一一道出,当然韩玄是被说成了幡然悔悟之后的羞愧自杀,王文远自然也是被北元刺客灭了口。

肃帝听的是面色难堪,他是不时的皱眉看一眼赵元。韩玄所处的位置极为关键,又是赵元的心腹,出了这样的事情,赵元是难逃干系,想来肃帝正在犹豫之中。

能让肃帝这样犹豫不觉的,肯定是针对赵元,而绝非楚云谦。

刘志龙事先并不知道韩玄一事,这一听之下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是偷眼看着在坐的几位干臣,张吉文是一脸肃然,邹丕是目光中喜色不断,张然却是面色阴沉,薛烈却是垂下眼帘,而殿上众臣均是面色凝重。

刘志龙心中有些明悟,这些人想来均是知道此事,应该是自己离开后说的,只是这件事是谁挑起的?按道理此时应该压下处理,这么一来岂不是将赵元逼到了墙角?

刘志龙心中掠过一丝寒意!只不过好在这韩玄只是心存二志,而且又是幡然悔悟,供出了冷停的下落,这也许能让赵元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只是在听到下面时,刘志龙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这至关重要的韩玄身死,一个关键的王文远又是遇刺身亡,就是冷停也是在胁迫中被放走!

这一切现在均成了毫无对证!

楚云谦说完之后,是满堂寂静只闻呼吸之声。

肃帝是皱眉道:“也就是说现在是没有一个活口,冷停也是纵走了?”

楚云谦是答道:“陛下,正是这样。”

肃帝闻言是一阵沉默后道:“诸位爱卿怎么看这些事情?”

薛烈是率先道:“楚大人,其他的先不说,只是韩玄、王文远已经身死,你怎么证明赵相没有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这是直接对赵元的攻击!楚云谦是心中一愣,他没想到薛烈会这么做,而且是这么着急的跳了出来。

薛烈看着面色惊异的楚云谦,又是看了一眼满面不解的诸臣是沉声道:“老夫执掌大蜀刑监狱,这么问也是职责所在。”

接着他是转首对着赵元道:“相爷为大蜀呕心沥血,下官是心知肚明。只是此间涉及北元密谍,而涉案之人一是外务主官,一是相府重臣,所以不得不循序而行,请相爷见谅。”

赵元是一直襟危正坐目不斜视,闻言是一笑道:“薛大人素来刚正严明,如此之问也是合情合理,请自便。”

薛烈是点头谢过。

楚云谦是回道:“薛大人,涉案之人干系重大,韩长史愧罪自杀这是实情,从他临死前揭发冷停藏身之所便是可以为证。王文远也是冷停心腹,韩玄之事便是他所揭发,冷停着人灭口也是常情,这是下官失职之处。”

楚云谦知道,今夜的矛头是指向赵元在,而自己便是唯一的知情与经办之人,换句话说:今夜可以为赵元开脱得也只有自己!而张吉文与邹丕的方向就是赵元,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赵元现在是大蜀唯一的擎天玉柱,是绝对不能让他陷在此事之中。只是自己一味为赵元开脱,其结果便是与张吉文等人公开决裂,而这帮奸人到底是怎样实施七日计划,自己目前还是丝毫不知。保持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利于破解其中阴谋。

只是,要是赵元倒下了,自己就是破解了其中的阴谋,又是有什么用?

楚云谦在心思电转间已经是下定决心:只要是维护住赵元,不惜与张吉文短兵相接,这是眼下的重点!

楚云谦在思索中,薛烈却是问道:“楚大人,你所言很难让本官信服。须知你掌控雍都,京兆尹中密探自是不少,难道就是没有可能是你从其他渠道的道了冷停下落的消息?”

楚云谦是心中升起一阵烦恶,这薛烈虽然在大蜀素来是以刚正不阿而著称,但在私下却是与邹丕等人交情不浅,眼下又是句句含沙射影指向赵元,此人到点了什么心?

他心中闪过一丝决然:张吉文等人尚未登场,这薛烈已是这般模样,看来今夜自己是绝对不能像平日那样儒雅谦恭了!

楚云谦是昂首回道:“大人的意思是赵县勾结北元?而韩玄、王文远及下官均是受到赵相的指使了?”

这句话不下于惊雷,一时间殿中众人均是心中猛跳!赵元执宰相位数十年,平日间雷厉风行政绩卓越,这种积威岂能小看?

薛烈见过楚云谦数面,只是觉得此人温文尔雅中有一丝弱懦,怎么会想到他尽然如此言辞如风?要是想要人相信赵元是北元密谍,几乎就是天方夜谭,而且楚云谦这么说也就等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薛烈是干咳一声道:“楚大人,老夫只是在按照常例询问,你不要左顾言他,赵相是德高功勋,你这般说不是让老夫难堪吗?罢了,老夫不在多事。”

说罢,他是起身对着肃帝道:“陛下,下臣言辞不当,实在不敢在多言。”

薛烈是刑部尚书,也是赵元的直系下属,数十年的宦海沉浮和在赵元的积威之下,他是选择了退让。

肃帝是摆摆手道:“赵相忠心国务,自是不可能如楚爱卿所言。只是薛爱卿也是常例问案,也是无过。薛爱卿不必顾忌,要是有什么疑问只管问便是,楚爱卿不可如此顶撞。”

楚云谦是心中一阵悲叹,肃帝这是各打五十板,既是言明赵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坚信不疑的重臣。但是又是不愿伤害薛烈,指明他是对的。

如此这般犹豫不决,又是这样左右牵故,身为帝王怎么能处置好这朝堂上的深水?

第一百三十六节 殿中议罪

肃帝的态度是想要取得一定的缓冲,摆明了赵元要和北元有所勾结,那么现在的这个仗也就不要打了。他的出发点没有问题,可是事情会像他所想的那样好处理吗?

楚云谦是在感叹中,薛烈却是一施礼道:“谢过陛下开脱。”

然后他是对着赵元又是施了一礼道:“还请赵相体谅,下官失言了。”

赵元是点点头道:“无妨,薛大人不必如此,秉正为公是我辈职责所在。”

薛烈又是道了一声谢,便是安坐下来不语。很明显,他是多年宦海,知道肃帝方才的话中之意,那就是根本没打算追究赵元的责任,要是这样,自己还要强自出头,岂不是自找没趣?

他倒是不在乎楚云谦的言辞,只是赵元树大根深,自己没必要在眼下触这个霉头。

薛烈这样一来,倒是让楚云谦意外,他没想到薛烈就这样便是轻轻放过了。

而张吉文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的眉头是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

张然见薛烈不做声,便是清咳一声道:“薛大人,楚大人也是心情激愤,北元所为卑鄙险恶,竟然是在我大蜀朝中间隙钻孔。”

他是顿了一下,皱着白眉扫视一便殿上众臣接着道:“这殿上众人之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私下里在和北元眉来眼去的。”

这句话说得是殿中大臣们都是眉峰紧皱,这话说的太重,眼下赵元都是难逃干系,众人虽是不满,却是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清楚,对方又是当朝皇叔,要是换做旁人,只怕是早已招来众人责斥。

张然是叹息一声继续道:“只是赵相数十年来为大蜀鞠躬尽瘁,所以他是绝不可能与北元有什么瓜葛。楚大人是出于激愤,薛大人也不要在意,这问案之法对赵相而言,本王以为不可用。”

这是摆明了支持赵元,当朝王爷这句话无疑是给赵远最后的结论。肃帝虽为皇帝,但是一来即位时间短,二来平素便是柔弱,他为赵元开脱,也许会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来不满和对峙。但是张然身份不同又是常年掌握皇家事务,所以他这么一说,自是无人敢于反对。

薛烈是躬身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明白。”

楚云谦是看了张然一眼道:“谢过王爷。”

赵元这才暗自吁了一口气道:“陛下,眼下雍都局势诡异,北元密谍兴风作浪,微臣以为当要着京兆尹和禁卫军严格查处,从明日起可以进行宵禁。”

他是朝中多年,肃帝无意追责,张然的一言已经使得自己摆脱了韩玄所带来的尴尬位置,所以他是急忙出言以引开这敏感话题。

肃帝点点头道:“准奏,京兆尹和禁卫军即刻开始着手办理此事。楚大人和王弟还要辛劳协力确保雍都安宁。”

这禁卫军几日前为了充实欧阳澈的渡水击敌事宜,已经转为张广明统帅,所以肃帝是命他二人共力此事。

张广明是点点头道:“臣弟遵旨。但是陛下,这冷停已经是出城而去,就算他是再有胆子一时半会不会再冒险进城。楚大人又是命麾下正在斩杀敌探,想来必会有收获。如此一来,冷停所部实力大损之下,还能做些什么?”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文郡王张吉文是接着道:“四弟之言有理,陛下,今夜这雍都已经是风声鹤唳,要是明日在宵禁,岂不是让百姓更加惊恐?臣弟以为可以外松内紧,宵禁一事暂不可行。”

肃帝闻言是面色犹疑,这两方说的都是有道理,他是看向了张然。

张然见状是想了想道:“这样,出个安民告示,就说今夜大破北元密谍。这宵禁当是不下为好,着京兆尹与禁卫军严格盘查入城及城中客栈市井。赵相以为如何?”

赵元是沉思了片刻,他心中知道文郡王等人的七日之期即将到来,宵禁是最好的阻滞措施。但是眼下这些不可以明说,倒是不好决定。要是往日这些事情赵元可以一言而决,可是今日他却是不能如此。

赵元是想了一会道:“如此之下,也只能如此了。”

张吉文是闻言点头道:“赵相明鉴。”

他是对赵元致谢,这个宵禁的方案是赵元提出来的,而自己是借着张广明的的话将他驳回的,所以致谢还是必要的。

赵元是点点头没有言语。

楚云谦这时是暗自松了口气,福哈太这个生死之局看来就是这样轻松的被解开了,当然这期间赵元的决断是非常有力的。在死无对证之下,这位大蜀朝廷中最后的柱石,还是巍然不动的。

刘志龙此时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他身为吏部尚书方才却是一直没有敢多言,因为平素他便是和赵元、韩玄走得比较近,韩玄出此大事,赵元牵涉在其中,自己实在不能再上前为赵元开脱。要是将自己也是牵了进去,一时无法说清之下,六部尚书就有两位通敌,赵元就是在重要,今夜也是无法脱离干系。

满朝重臣也是一阵轻松,赵元德高望重,这些官员多半出于他的举荐,要是赵元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大臣们闹不好也得跟着出事。

正当大伙都是以为雨过天晴之时,张吉文却是皱眉道:“陛下,臣弟以为今夜南街失火,又是死伤众多,北元密谍如此嚣张,朝廷若是不给个交代,怕是明日不好面对这黎民百姓,皇家的颜面也是难以保存。”

肃帝闻言是道:“皇弟这是何意?”

张吉文是叹了口气道:“京畿防务归属禁卫军,北元内史府统帅出入雍都如入无人之境。京兆尹击敌之下,禁卫军毫无作为,四弟身为统帅自当是难则其咎。”

这话一说,朝中众人是纷纷点头。张吉文说的有道理,北元内史府密谍属于军务行列,这禁卫军主管京畿防务,这么大的事情,张广明却是一点作为都是没有,这还真是难逃失职之责。

武郡王张光明本就是一个性格直率刚烈之人,闻言之下是大怒道:“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有发怒的理由,因为楚云谦做这些事情时多半是在隐秘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通知张光明,这叫他如何知晓?又是如何能做到配合?

张吉文是摆摆手道:“四弟不要着急,你想你身为禁卫军统帅,这几天下来,柳侍郎遇刺身亡,楚大人遇刺长街,昨夜又是血战冷停与南街,这五千禁卫军却是丝毫没有动作,形同摆设,你这个主帅难道没有责任?”

张广明是闻言一阵张口结舌,这还真是这样的。纵是楚云谦没有通知你,可是这五千禁卫军几乎是摆设了。堂堂京畿防卫主力,数千人马竟然是不如一个只有百来名衙役的京兆尹,岂不是笑话?

更有甚者张广明自己知道,自从接了这禁卫军统帅的差事之后,是一直在着手准备着渡水击敌的计划。这些雍都中的事宜,他还真的没有留心。再者,他的意识里面并没有将冷停这群见不得人的探子放在眼中,即使他在这两天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北元密谍的事情,也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张广明在张吉文的温言之下是无言以对,面色涨红。他是带着强烈不满看了一眼跪在殿上的楚云谦,只是他性子直率,实在是没办法再来责怪楚云谦。

张广明是闷哼一声道:“皇兄,就算是我有责任,你看当是怎样处置为好?”

他现在是有苦难言,渡水击敌之事是不能说的,所以准备渡水之事成不了借口。而楚云谦又丝毫没有支会自己,眼下有时无法怪他,只能是指望肃帝了,好在自己身负秘密重任,只要是不丢了军权,便是处罚一下也无所谓。

文郡王见张广明这样倒是眉头一皱,他此刻的心思是有些作难。他的本意并不是针对张广明,二是针对楚云谦!

很简单,楚云谦是个人才,但是张吉文也不是傻子。他的本意是为了交好拉拢楚云谦,但是方才楚云谦为赵元开脱不惜直接质问得罪薛烈,这其中难道还看不明白?

张吉文的目标是针对与赵元,转而看今夜赵元是撼动不得,自然是转向除去赵元的亲信。楚云谦身兼数职,眼下是雍都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要是拉拢不成,还是除去的为好。

张吉文是果敢之人,他是立即想到了楚云谦这些事情看来是没有和张广明商量协同。当然,就是想协同也不可能,二人都是初次接掌现在职权,往昔又是没有来往,彼此之间哪里能在短短数日间达成默契?

张广明性格粗豪,又是人心军旅,这点是人尽皆知。张吉文马上想到了逼问张广明的罪责,用他的怒火来点燃楚云谦身上的草屑,这是完美的天衣无缝。

只是没想到,平素几乎是对谁都不给面子的张广明现在却是没有指责楚云谦的意思,而是直接问自己该怎么办?张吉文是心中心思电转间陷入思考。

他现在是并不想得罪这武郡王,此人无心权势,现在又是不知何因竟然是得了禁卫军的军权。这几日间也不只是在忙什么,倒是对军中之事没有过问,当然除了给楚云谦挑些护卫。只要是张广明不过问禁卫军中事宜,就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张吉文现在并不想借机打击张广明。

只是张吉文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张广明,这两位文武郡王可都是肃帝的弟弟,也就是说这是皇家的争端。众位大臣都是一时间不明所以,也就是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这两位可以在殿上挣个你死我活,也不见得肃帝会怎么样。要是这些大臣看不清风向给牵连进去,万一站错了队,事后被哪位郡王给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元也是颇为觉得诧异,他是玩味的看着这两人。张然见状是眉峰拧成一团,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到是邹丕素来和文郡王交好,这段时间这几位也在参谋大事之中,见到文郡王突然看似发难张广明,一时间虽是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和最近两天张广明接掌禁卫军有关。

所以他是见众人无言便是开口道:“武郡王,虽然你是皇亲国戚,但是失职之罪自是不可以免掉。文郡王所言也是为了顾忌皇家的面子,只是这追责之事,自是有刑部提议,看来还是听听薛大人的意思为是。”

薛烈闻言是心中大骂邹丕祸水东引!这不是成心让自己难堪吗?张广明是什么性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推脱,因为自己是刑部尚书,他是皱眉急思!

楚云谦却是看的有些云里雾里,文郡王是什么意思?这武郡王为何一点也不推辞,直接便是认罚了,丝毫没有牵连自己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七节 包藏祸心

第一百三十七节包藏祸心

薛烈是干咳了两声,饶是他多年宦海是方正之下圆滑不已,也是感到一阵心慌,这要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自己以后都是寝食难安。

他是皱着眉头道:“这个嘛,邹大人抬爱老臣了。武郡王虽然是戍卫京畿领了禁卫军之职,但是毕竟时日太短。而楚大人也是同理,所以真的要是论起罪责来,二人都要受到最低罢职的处罚。但是刑法之外尚有人情,所以要是按照实际情况来说,这等处罚也是太重了。”

说到这里,薛烈没有言语,只是抚着白须看似在思考之中。

这方才之言说了等于没说。

文郡王是叹息一声道:“薛大人所言不差,只是这皇家的面子和给百姓的交代却是不能延误。”

薛烈是闻言皱眉道:“那么文郡王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心中是不知道这文郡王要做什么,怎么紧盯着这件事情不放?武郡王是皇弟,身份尊贵;楚云谦是后起之秀,短短旬月便成了大蜀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要做到这点,不仅仅是有赵元的支持,还需要这文郡王及邹丕等人的支持。

要是这样,文郡王现在要打击的不是武郡王吗?只是薛烈想到这两位郡王要是斗起法来,想到自己要摄入进去岂不是?随即他的心中一片冰寒。

不仅是薛烈这样想,就是这殿上稍稍具有一些眼力的大臣也都是这样想。就连刘志龙也是这样想,他不禁深深的看了这两位郡王一眼,担忧之色是浮上面庞。

赵元也是觉得不对,文郡王本身在朝中就是党羽不少,实力自不可小视。武郡王本来没什么,眼下却是任职禁卫军统领,这可不是玩笑的。

他是沉吟的道:“文郡王,薛大人多年来掌持刑狱,他的判断当是合理的。本相以为眼下时局危难,不易太过严苛。”

赵元的意思很明确,此事不再进行追责。

邹丕却是轻轻一笑道:“赵相所言差矣,岂不闻民为国之本?今夜这么大的事情,明日要是不给个交代,这朝廷的颜面何在?这雍都岂不是是人人自危?要是这样这仗还要打下去吗?所以,本官以为禁卫军此次失职必须要严惩,不然就是兵部也无法面对日后同类事情的处理。”

赵元闻言是皱眉道:“只是此事实情是事发突然,北元冷停又是素来狡诈,情急之下可以取得这样的成果已是不易,怎能忍心再对武郡王及楚大人责惩处理?”

张广明是眉毛一竖瞪眼道:“邹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邹丕一见这样是讥讥笑了笑道:“武郡王不必动怒,本官也只是这么一说。”

张广明素爱军旅,平时是性情耿直,邹丕可不敢过于得罪他。说实在的,要是真的惹恼了这武郡王,邹丕绝对相信就在这大殿之上,这张广明肯定会暴打自己一通。

张广明是冷冷一笑道:“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邹丕是苦笑不言,心中暗道:“这武郡王不是耍无赖嘛!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自己还真的不敢拿他怎么样。虽说这邹太后是自己的妹妹,问题是她是向来宠爱张广明。”

旋即他是看向文郡王张吉文心中纳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针对起张广明来了?就算他是现在掌控禁卫军,你也不需要这样急的处理掉他吧?老是一言半语的,你倒是给个明确的信号啊。要是真的想趁机一举拔了张广明的军权,我们也是撸起袖子直接上啊。

邹丕这里是云里雾里,张然是不满的道:“光明,这大殿之上容不得你胡闹!”

张广明闻言是面色一沉,转开紧盯着邹丕的目光,不在计较。张然是皇叔之尊,武郡王虽是性子直率,但是并不傻,他可不愿冲撞这主管皇家事宜的庆王爷。

张然见张广明不在逼迫邹丕便是道:“吉文,你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了。”

姜还是老的辣,千头万绪中找出根源问题加以解决,而这件事情的根源就在文郡王这里!

这也只有张然和肃帝可以这样问,毕竟涉及两位郡王均是皇家中的人,哪怕是赵元都是不方便顶针来追问。

文郡王是皱了皱眉头道:“禁卫军虽是负有京畿防务的职责,但是冷停所部多是江湖杀手组成,加之四弟也是初次上任,所以要是现在追责四弟,倒是显得不够公允。”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追究张广明的责任!一时间朝堂之上是众人疑惑不已,这张吉文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很明显的,张吉文在这些日子中对楚云谦的拉拢,几乎是人尽皆知。而现在涉及责任的人员也只有楚云谦和张广明,一边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必须要处理;一边是不处理张广明,那么方向只有一个:楚云谦!

邹丕是首先感到不能适应,他是感到头脑中一片晕眩,感情自己方才理解错了张吉文的意思,他不禁轻轻的**一声,用右手按住了脑门子。

肃帝此时也是不明所以,他是开口问道:“三弟,那你的意见是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出来。”

张吉文是闻言起身应道:“臣弟遵旨。”

而后他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云谦叹息道:“陛下,臣弟以为楚大人之责是难以逃脱。一来这整件事情均是由他在操办,二来无论如何私纵冷停罪无可恕,三则韩玄、王文远同时身死过于巧合,即使是臣弟相信楚大人忠心为国,恐怕也是一时难以服众。”

一言之下,殿上众臣一时响起了私议之声。

赵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他是沉声道:“楚大人近些日子的功绩是有目共睹,在京兆尹之职上任不过旬日,本相以为可以在今夜一举铲除冷停在京师之中的余党,已是不易。但不知文郡王所言何意?”

张吉文是笑了笑道:“相爷所言不差,但是楚大人却是年少不知谋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个京兆尹就可以轻松解决?所以,我认为应当对他加以责惩,也权当是一个磨练。”

赵元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是知道楚云谦目前针对的就是张吉文等人的阴谋,他很是担心张吉文借机对楚云谦下手。听这文郡王的意思,看来眼下还不是对楚云谦痛下毒手。

赵元是问道:“那依郡王爷的意思该怎么办?”

肃帝这时也是附和问道:“三弟是什么意思?”

张吉文想了一会道:“这样,臣弟以为今夜之事京兆尹是首当其冲,所以当要罢去楚大人的这个官职,同时也好让楚大人全力处理好战备事宜。这样,即对百姓有个交代,也能专门发挥楚大人所长。”

这个意见一出,众人都是点头不已。虽是责罚了楚云谦,但是这只是表面文章,楚云谦现在真正具有地位的是他主管大蜀战备之事,京兆尹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只是楚云谦和赵元在相互对视之下,目光中泛起冰寒之意。他们知道张吉文的建议虽冠冕堂皇却是包藏祸心!

张吉文的阴谋即将发动,雍都必然是乱事将起,此刻除去楚云谦的京兆尹职务,就等于将这只老虎拔去爪牙!

张吉文是看着楚云谦道:“楚大人,我是对你青眼有加,无奈此间事情复杂,又是不能一一明辨。只能是委屈你了,不知你对本郡王的意见可有异议?”

楚云谦是心中暗叹,张吉文话中有话,所谓的不能一一明辨就是指放走冷停和韩玄、王文远之死,这是带有一丝威胁。只是好在今夜若是这样处置,赵元就是完全摆脱了干系,这个结果也是楚云谦所期望的。

所以,他不能拒绝。

正在此时张广明确是不满的道:“三哥,这是什么意思?楚大人所处的情况和皇弟我一样,均是刚刚上任,为何我没有事情,而要独独处罚楚大人,这不是明显不公吗?”

张吉文是叹了一口气道:“四弟,你素来喜爱军旅,此次又是初次掌管我大蜀的精兵禁卫军。为兄虽是知道这样处理是不公平,但是要将你牵涉进来,岂不是要罢了你的官职?为兄不忍,所以才问楚大人是否有意见。”

张广明起先是想给楚云谦打抱不平,人家这几日是连续交锋北元密谍,险些还将性命丢了。现在就是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怎么能这样将楚云谦罢官?

只是张吉文后面的话让他犹豫了,这可能涉及到要自己丢了军中实职,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的,所以他是立即无言以对。

楚云谦见状是道:“谢过郡王爷,下官自是罪责难逃,这已经是很轻的。”

肃帝见状是点头道:“这样定下来吧,只是这京兆尹的职务由谁来接掌为好?”

这一时间殿上大臣是有不少人面上露出期望之色,京兆尹一职向来是炙手可热。

赵元是看着刘志龙道:“刘尚书主管吏部,可有合适人选?”

刘志龙闻言是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知道现在可是战时,京师的稳定可不是儿戏。这不像平日,京兆尹这个职务可不一般。

他是苦思了起来。

肃帝见状也没有催促,他是对着楚云谦道:“楚大人,你起来一旁坐下。”

楚云谦是赶忙谢恩起身,只是跪的时间长了,又是数日连夜劳累,体力不支之下一个趔趄,张广明是箭步上前将其扶到一旁安坐。

这时刘志龙是抬首道:“陛下,微臣以为京兆尹现在一时人选难以决断。现在京师北元密谍作祟,要是想找一个这样的干练之臣还真是不易。”

肃帝皱眉道:“堂堂满朝文武就选不出来一个京兆尹吗?”

这无异于表明肃帝心中不悦。

刘志龙所言是出自真心,冷停隐伏在外,朝中众臣中鲜有人是其对手。但是肃帝已经决定,刘志龙这找不出人来,不是变相的让肃帝的决定不能施行吗?

刘志龙闻言是立即起身拜倒,不敢言语。

肃帝见状也是一声长叹道:“刘爱卿起来吧。”

邹丕接言道:“陛下,老臣以为京兆尹可由原任京兆尹府衙司马吕程接任,着文郡王协同办理。这样一来赵灌熟悉京兆尹府衙事务,文郡王又是博学多识,想来足可以应付大局。”

赵元闻言是心中一惊,这可不是好事!

文郡王素来没有接掌实职,这样等于是变相有了实权。一个武郡王现在是军职实权在手,文郡王在政务实权在手,两者均是雍都军政实权,无论是否二人心存何意,对肃帝均是一个威胁!

他是沉声道:“这个似乎不妥。”

邹丕是双目一瞪道:“这有何不可?难道相爷怀疑文郡王的才学?”

第一百三十八节 武道大进

第一百三十八节武道大进

邹丕今夜也是胆子大,要在往昔他见了赵元哪里敢有半句不恭之言?

只是殿上众人颇为觉得意外之时,赵元却是冷静的很,丝毫没有因为邹丕的言行而有任何面色上的变化。

他只是轻轻一笑道:“邹尚书,文郡王素来以文才见长,本相怎么会有这种认为?莫不是你私下常对此有这等异议,所以今夜才脱口而出?”

邹丕的辞锋怎么会是赵元的对手?

一时间邹丕是慌忙看了一眼文郡王急道:“相爷不要瞎说,本官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文郡王是摆摆手道:“邹大人不要争辩了,本郡王向来懒散惯了,要是给陛下和朝廷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但是要领这个实职岂不是从此让我不能逍遥亭台轩榭之中?”

张然是点点头道:“吉文所言不错,本王以为薛大人主管刑狱,不如让薛大人协助吕程处置京师事务。”

文郡王的推脱,庆王爷的举荐,薛烈又是刑部大员,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众人也就没有异议。

此时,殿外窗户已经是微微泛白。

肃帝整了整脸上的倦容道:“赵相还需辛劳,就着有司出榜下旨办理,诸位爱卿散去吧,一会早朝之上就此决定为要。”

众人均是起身领旨拜离出宫。

出宫后。

张吉文一脸阴沉的和一脸疑惑不解的邹丕坐在兵部的后堂之中。

邹丕是问道:“郡王爷,你现在是唱的哪一出啊?”

张吉文是闷声道:“邹侯爷是指什么?”

邹丕是急的站起来道:“今夜不是有机会将武郡王新任的军权扳倒吗?你怎么打击起楚云谦来了?”

张吉文是面色阴冷的说了起来。

这几天中楚云谦和北元冷停交锋不断,可是此人却是丝毫没有向自己透漏一丝风声,所以这个人的心意到底如何是在一时间摸不透。

看王文远和韩玄的事情,可知楚云谦必是和赵元联系紧密,否则不会出现这两名至关重要的人员同时在事发后身死,这也是使得赵元得以脱离此间漩涡的关键。要说楚云谦不是维护赵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殿上楚云谦为了给赵元开脱,不惜直接得罪薛烈,可见他的用意。虽然现在不敢说楚云谦道地和赵元是什么关系,但是支持赵元是看得见的,所以打击楚云谦就是为了削弱赵元的实力。

武郡王张广明性格直爽,没有什么心机,其真正目的也是仅仅限于军旅,说白了他只想领军打仗。所以眼下他刚刚上任禁卫军统领,又是不知在忙什么,对禁卫军的管辖控制能力不强。相对于张然的影响力,还是张广明为弱。因此,现在还不需要打击张广明看似具有的军权控制力。

邹丕听完之后是皱眉道:“可是楚云谦不是郡王爷极力拉拢的对象吗?而且从此人目前来看还是有心向着郡王爷的。再说了,那边不也是极力要求郡王将他收归麾下吗?”

张吉文是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你能确定楚云谦会和我们走上一条道吗?”

邹丕是反问道:“那么郡王可以肯定这楚云谦不是脚踩两条船在见风使舵吗?”

张吉文一时无言,随即叹了口气道:“正是我不能判断所以今日才只是去掉了他的京兆尹之职。”

邹丕担心道:“只怕这楚云谦会怀恨在心啊,不要弄巧成拙了。”

张吉文是摆摆手道:“不需担心,今日已是第五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楚云谦不出来添乱,事成之后他自会帖服。若是他到时不和我们走在一条道上,我也只能杀了他!”

邹丕摇摇头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惜现在得罪了楚云谦?”

张吉文的身躯微微颤抖一下道:“楚云谦此人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仅仅数日之间便是将冷停打的是毫无还手之力,王文远也就算了,韩玄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我敢保证韩玄这次也是栽的稀里糊涂,这样的人若是赵元死党以来对付我们,你想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邹丕是听得面色苍白,他知道若是真如张吉文所言,自己的下场是可想而知了!

宫外的尚书台。

赵元、刘志龙与楚云谦三人是坐在堂中。

赵元是叹道:“此次到时连累云谦了。”

刘志龙是问道:“赵相这其中竟然是曲折如斯,福哈太的鬼谋的确是惊世骇俗。”

楚云谦是接言道:“万幸的是冷停此人高傲异常,使得我有了一线机会,否则只怕是万劫不复。”

转而他对赵元道:“相爷不必担心下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赵元是点点头道:“只是老夫心知肚明,张吉文将你的京兆尹职务拿去,目的是为了他方便行事。只是我倒是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对你痛下杀手?”

刘志龙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道:“相爷,这是什么意思?文郡王想干什么?他又怎么对云谦痛下杀手?”

赵元是摆摆手道:“刘尚书,这其间隐秘众多,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刘志龙闻言若有所悟,他知道方才赵元将韩玄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已是不易。这其中若是涉及这素来觊觎帝位的张吉文的阴谋诡计,必是一场惨烈的皇家与朝堂之上的搏杀,所以,自己要是牵涉其中只怕其结局是祸福难料。

当下他是会意的点点头。

赵元知道刘志龙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他是一抚银髯道:“志龙,眼下实在是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是必死之局。老夫为了大蜀日后留些正直之士的种子,你要理解老夫的苦心。”

刘志龙是骇然起身道:“谢相爷提点,下官不敢有丝毫怨言。”

这时楚云谦是接言道:“相爷,想来文郡王现在还无法判断下官的真正立场,所以才有所保留。只是现在看来,我只有与他短兵相接了。”

赵元是担忧的道:“你有把握吗?”

楚云谦摇摇头道:“目前来看丝毫没有进展,所以时间紧迫,下官是不得不这样。”

赵元点点头叹道:“云谦事关重大,你要小心行事。只是可惜刘司徒已经仙去,否则宵小哪里敢如此非为!”

他是知道,现在仅仅只剩三日的时间,楚云谦起先的方向完全错误,这张吉文与北元没有勾结之意,那么这等惊天阴谋必是旁侧助力非常,一旦发作,恐怕是难以收拾。只有下猛药破的对方动起来或是慌乱,方可得到一丝的机会。

他在感叹之下,自然是想到了刘静安的奇谋妙算。只是这一提之下,楚云谦是感到心中一阵剧痛。

他是勉强收拾心绪道:“相爷,下官这就回京兆尹交接事宜。”

赵元是点点头道:“成灌此人向来敬小慎微,薛烈又是老成持重之事,这雍都交给这两人应当没有问题。你还是抓紧时间破解眼下时局,再者战备事宜要放在重点办理。”

楚云谦是应声领命退出堂外。

方平的住所。

长平此时是焦急的等待方平的归来,她是整夜在担心楚云谦。从昨日知晓楚云谦中毒之后,她便是忧虑非常珠泪滚落。好在方平心细如发,百忙间是将她劝住,这才让这位绝代娇娆没有冒冒失失的闯进京兆尹府衙。

昨夜方平回宫告知她楚云谦奇毒已解,长平这才转忧为喜,虽心中期盼见上一面心中之人,无奈咫尺天涯也只得黯然回宫。可不巧,夜间雍都南城大火四起,楚云谦又被连夜招进宫中。长平得知这一消息是心惊肉跳,她虽平日雅善温柔,但却是聪慧异常。楚云谦身负京兆尹之职,这里面的罪责还能小了?

所以长平急忙赶到方平所住之处,向方平打探消息,不想方平已经被招进承德殿随侍。所以,长平在这里是焦虑的翘首企盼。好不容易方平回来将这中间的事情说了一遍,长平这才放下心来。

长平满面倦容的放心回寝宫前说了一句话:“谢天谢地,只要楚大哥平安无事就好。哪怕楚大哥是一个贩夫走卒,婷儿甘愿纺织下地,但愿他早日离开朝堂,卸下肩上的担子。”

楚云谦回道京兆尹已是早上时分,初夏的骄阳已经初显威力。

当楚云谦说完昨夜殿中结果时,岳渊与欧阳澈并没有异色。

岳渊是笑道:“好在陛下没有收回你身边的护卫,这支力量可谓是精兵中的精兵。”

欧阳澈也是点头道:“岳兄所言极是,这支四十人的队伍虽有折损,但是战力绝不下于一支三四百人的军队,这是张吉文的失算之处。”

楚云谦是点头称是,然后他是与二人商议一番之后,由欧阳澈招来吕程交接事务。而楚云谦实在是疲累到了极点,在商讨中已经是昏昏然睡了过去。岳渊是悄然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安安静静的修养上片刻功夫。

直到了将尽晌午时分,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岳渊也是借口楚云谦毒伤发作,只能是代为领旨,然后岳渊等人及一干护卫才一同撤出京兆尹府衙,回转住处府邸。

自然,已经是充实进京兆尹衙门的所有岳氏族人,除了尚在公干的人员稍等交接离去之外,所以有人员尽数撤出京兆尹。这是楚云谦的坚持,因为已经折损了一名岳氏族人,现在京兆尹主官易手,他是担心这些岳氏子弟还留在这里会成为文郡王算计的目标。

楚云谦这一睡,只觉得是睡意深重,但是灵台却是保持着一丝往昔不见得清明。四肢百骸之中,真气是犹如滚滚江水飞流直下!要是说往昔这阵其在经脉间行走是微波不惊的小河之水,现在就是有如盘江之流,是层浪推波。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声,也知道是躺在马车上离开了京兆尹府衙门,他也想醒过来,但就是非常奇怪的不愿意醒来。这滔滔的真气犹如一把看不见的扫帚,扫却了身上血脉间的杂质,那种舒适感让楚云谦感到好像就要飘飘随风而去!

楚云谦就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了是自己的武功在精进之中,也许就是这毒伤和这精疲力竭使得自己在百尺竿头欲要突破瓶颈,使得自己的全身潜能最大化的发挥出来!

意识到这点,他是立即全身心的按照刘静安所赠的武学心得来放松自己的心神,去感悟这自身的血肉,去感悟身边的风、光、人声及一切。

渐渐地他由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转而进入深沉的模糊,这是种奇特的模糊,模糊间却是明晰身边的事情,虽是眼前一片黑暗,但是心间却是黑白朦胧的泛起这些物象!

就在这朦胧间,楚云谦突然感到丹田中涌起一股极为清澈的真气,这股真气好似一道清澈到极点的溪水,游走在筋脉间,一丝若有如无的冰寒在血液中蔓延,随即身边的风流、叶动等是清晰的反映在脑海中,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随着这种感觉微微的调整着!

他是心中狂喜!

刘静安的心得中明言:武道初境,先天真气涌出丹田,意由道生,身随意走。

也就在这一刻,楚云谦是浑身一震,再次醒来翻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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