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宠妻:总裁轻点宠 - xp1024.com
《一亿宠妻:总裁轻点宠》


第一章 就你也值一亿?

富丽堂皇的三层别墅,烈日下金光闪烁,耀眼如华。

白色长裙的女子头发半扎,露出精致的五官来,那张脸和她生母如出一辙,美得不可方物。千家所有女人最嫉妒的,就是这她们都没有的美貌。

千伊被继母用力从别墅里推出来,脸色难看:“你就是死,也要嫁过去再死!”

同父异母的妹妹千婧站在继母身后阴霾一脸,外人眼中千家的大小姐,原本属于千伊的一切,因为自己亲生母亲的抛弃,继母的到来而被夺走。

千雪是继母的小女儿,小小年纪,完全继承了其母的本性。她冲着千伊冷嘲:“贱货就是不一样,骚味传千里。”

话语里满满的酸味千伊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她并没有理会她,她安静的直勾勾的看着站在里屋的千百厉,那是她的父亲。

男人没有看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

她的心一凉,眸中却涌不出泪意了。

别墅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宝马,一身黑色西装的李管家早已在车旁恭候多时,见千伊出来,他走上前,恭敬站在千伊身旁:“少夫人,总裁让我来接您。”

望着冰冷的别墅,亲密的血缘没有带来一丝该有的温暖,女人强忍着颤抖的手,转身上了车。

千雪见千伊无视她,气得大骂:“你这个跟你母亲一样的贱女人……”

她的话到一半,猛地被继母掐了一把,她不满的瞪了母亲一眼,转眼却看见李管家森冷的目光,她心下莫名一颤,想再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千伊丝毫没有理会她,目光略微有些迷茫空洞。

在一栋古老的别墅前下车,李管家领着她在主卧前停下:“夫人,总裁让您在里面等他。”

千伊一愣,她望着精致的房门,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恐惧来,只要踏进这个房门,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一个她从未见过,丝毫没有感情基础的男人的妻子。她不想进去,她,不想结婚。

她背过身,她的婚姻,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没有去民政局办结婚证,甚至结婚这件事本身,她直到昨晚才莫名其妙的知道,她的一生都在被排挤,被嫌弃。她是千家最不受待见的大小姐,所以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她想起继母恶毒的话:“你就是死,也要嫁过去再死!”

李管家打断她的思绪:“夫人,进去吧。”

闭上眼,她用力捏紧拳头,为什么?她非得嫁给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非得听从她们的安排?

可是离开千家,她算是真正的失去了依靠,如果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

可是,她怎么感觉,那么那么的,不甘心。

良久,她抬起头,眸中闪着异样的光。

但她还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李管家的话蓦地悠悠传入她耳中:“少夫人,你最好不要逃,乖乖跟少爷结婚,否则,我们无法保证千家人的安全。”

千伊浑身僵住,猛地转身笔直的望着李管家。

李管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刚刚那句话,就好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但是。

李管家望着千伊的表情,了然道:“少夫人进去吧,为了你千家着想!如果你不信,可以拿整个千家人的性命赌一把。”

千伊一惊,她扶着墙,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们有轻易摧毁千家的本事,少夫人如若不信,可以一试,就从千百厉身上开始。”

“你说什么!”千伊无法控制的厉声道,眸光瞬间凌厉。

李管家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脸:“少夫人要好好取悦少爷,否则,我们也无法保证千家人的安全,千家上下多少条人命,少夫人应该比我清楚。”

千伊不由愣住,嫁给一个陌生人也就算了,还要取悦他?这又不是古代!

“少夫人和少爷的婚姻是偶然,却也是必然。”

千伊一怔,什么叫偶然,什么又叫必然?

“少夫人还是少知为好。而千家已经默许少夫人嫁到许家来。总之,少夫人现在别无选择。”

闻言,千伊的目光彻底空洞起来。

“总裁吩咐,您今天一天都不能出这个房门,午饭张妈会送来。”

千伊木讷的没有任何反应。

门关上后,她猛地滑坐在地上,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靠在桌角一动不动。

看着紧闭的房门,李管家轻声叹了口气。

电话接通那一头,李管家恭敬道:“老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执行了。”

那头叹了口气:“怎么样?”

李管家顿了一下,如实道:“少夫人很绝望。”

“哎,可若不这样,留不住她的。”

李管家一笑:“老夫人从未想过真的拿千家人的性命威胁少夫人,只不过是为了留住她,日后相信少夫人会明白的。”

不再说话,许奶奶挂断电话一顿怔然。

千伊不知这样坐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后传来温暖的声音:“夫人,午饭我给您端来了。”

打开门,千伊看见一张堆满善意的笑脸,她接过张妈手中的盘子,轻声道:“谢谢。”

她机械式地扒着碗中的饭,菜没有动过一样,扒到没有饭了后,她爬到床上,静静地躺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但她睡得并不安稳,双手无意识地紧抓着被子,浑身不断冒着冷汗,许笛笙打开门的瞬间她一下子被惊醒。

天已经全黑,整个房间一片漆黑,只有门外的走廊投射进来依稀光亮。许笛笙手中端着盘子,那是千伊的晚餐,他随手甩在一旁。

千伊抬头望着挡住不少光线的男人,距离隔得有些远,加上男人背对着光,她看不是很清他的脸,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开的冰冷气息。

背光而立的男人更显得身姿挺拔,一身西装衬得肃肃有型。他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带,右脚踢回门,轻轻用力将门关上。

千伊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下来,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千家,压根忘了今天嫁到许家来的事情。她无措的站在床旁,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想知道现在几点。

许笛笙扯下领带扔在一旁,习惯了黑暗的千伊看着他解开袖口的纽扣,动作优雅,她抬头望着他的脸,借着月色,隐约看见俊美的容颜,噙着丝丝冰冷不耐。

他脱掉西装,开始解内里白衬衫的纽扣。再怎么不开脑的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千伊紧张得手忍不住发颤,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开始移动脚步。她尽量离许笛笙远一些,垂着头越过他,掌心触上门把,就在要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捞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拖至床边,天旋地转后她被男人压在身下。

千伊震惊地望着压在他身上的男子,近在咫尺的距离却依旧无法让她看清他的脸。

她的眼睛撞进许笛笙漂亮的眸子里,里面闪烁的冰华让她如坠冰窟。他的眼睛像有魔力,牢牢吸住她的目光。而她的余光瞥清他模糊的轮廓。

许笛笙望着失神的女人,忽然冷笑了起来,他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将她的脸转向右边。她的目光停顿在他的脸上一秒都让他觉得恶心。

“你很有能耐。”

千伊的下巴被捏得生疼,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这一句充满讽刺的话语。她莫名其妙地凝眉,想说话却被捏住下巴。她的双腿被压着,男人用力摁着她的手,令她反抗不得,而她似乎成了供眼前这个男人尽情欣赏的玩偶。虽然从小被继母虐待,可她也不曾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顿时羞辱漫上心头,千伊开始用尽吃奶的力气反抗,可是男女力气悬殊,她被许笛笙不遗余力的压在床上。

男人见她反抗如此激烈,冷冷道:“怎么?恼羞成怒了?”

千伊觉得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他,第一次见面她究竟是哪一点让他觉得她有能耐了?她用力扭动下巴,想甩开许笛笙的手,然后问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激烈的反抗引来了男人更加强烈的不满。

许笛笙冷着脸腾出一只手,捏着千伊领口的衣服用力一拽。

“嘶啦”,清脆的声音像响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千伊脑袋瞬间就空白了。她的裙子被毫不留情的撕成两半,她的肌肤触上冰冷的空气,腾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男人滚烫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肌肤,温热的气息喷在千伊脖颈,他一口咬住她的锁骨,疼痛一下子蔓延全身,千伊惊得回过神来,早已泪流满面。

她双手被许笛笙压在头顶,只能身躯扭动,可是越扭动,许笛笙就咬得越用力,千伊哭着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许笛笙抬起头望着她,他的嘴角沾着几抹鲜艳的鲜血,俊美的脸更被衬得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放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不,我不想要,我不想要。”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兮兮,却引不起男人半分怜悯之心,他嗤笑:“你真虚伪!”

许笛笙俯下身用力啃住她的唇,将她全部的声息堵在嘴里。内心膨胀的厌恶不断撞击着许笛笙,他根本无从思考身下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感受,甚至这场欢爱根本就不是欢爱,而是宣泄。

他惩罚性的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粗暴的发泄自己的不满,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强迫他娶这样一个女人。

一场翻云覆雨之后,千伊像个奄奄一息般的病人,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她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一番折腾加上没有吃晚饭,她的脑袋已经有些发昏,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她的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掩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许笛笙起身望了眼狼狈的千伊,对自己对她所做的事丝毫不为所动。除却她依稀能辨的动人外,在她身上许笛笙看不到一丝能入眼的东西,不对,就是这张脸,他连看也不想再看一秒。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他冷哼,极尽嘲讽道:“就你,也值一亿?”

千伊只觉眼前发黑,感觉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无比沉重,冰冷的话语钻入她耳中,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依稀听得“一亿”二字,头脑发昏的她不多时竟就这样昏了过去。

洗了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许笛笙边整理袖子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看也不看已经昏死在床上的千伊一眼。

第二章,黑锅

时间倒退到一个月前——

“奶奶,你突然将我叫回老家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许笛笙抚额,想发脾气却不能发,奶奶是他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亲人,他忤逆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忤逆奶奶。

听到许笛笙用“这个女人”来形容千伊,奶奶登时瞪着眼:“什么叫这个女人!她有名字,她叫千伊,是千家的大小姐。”

说起千家,a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云整个a市可在a市只手遮天的五大家族,千家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千家的大小姐不是千婧么,何时变成千伊了?许笛笙凝眉问道:“我怎么没有听说千家还有个叫千伊的的女儿,还是大小姐?”

看着照片中笑容干净的璀璨少女,奶奶想起她总是在她面前极力表现得她非常活泼开朗的样子,不禁温柔的笑了起来,可笑容离又噙着些悲伤,她以为她躲在背后偷偷难过,奶奶就不知道了。只是知道她也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所以奶奶什么也没说:“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总之,你必须娶她。”

“奶奶你说什么?”好端端说着话的许笛笙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和千伊素昧平生,见都没见过面就被奶奶要求结婚。他冷着眉,很难想象一向通情达理的奶奶竟会提出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奶奶从小将许笛笙带大,估计没人比她更了解他,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当即打断他的思绪:“是我要你娶千伊的,这件事和千伊没关系。”

没关系是什么意思,是她知道奶奶要她和他结婚而她没有反对默认因为全是奶奶的主意还是说她压根就不知情,显然许笛笙更相信前一种可能。他是闻名a市的黄金单身汉,想爬上他的床成为她女人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不知道千伊竟是何时搭上奶奶的。

许笛笙垂下眼睑,敛掉其中的情绪,再抬眼对上奶奶经过岁月磨炼变得浑浊的瞳孔:“奶奶,我和千家的大小姐根本就不认识,两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要怎么成为夫妻?”

“那奶奶问你,你可有喜欢的人?”

许笛笙毫不犹豫的摇头。

“这不就成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现在不喜欢千伊不代表以后不喜欢。”那女人究竟给奶奶灌了什么药,奶奶似乎铁了心要他娶她。

不想再跟奶奶讨论这件事情,许笛笙拿起车钥匙,走到奶奶跟前吻了奶奶的额头一下,然后大步走出别墅,并对李管家吩咐:“好好照顾奶奶。”

李管家谦卑道:“少爷放心!”

见许笛笙竟要离去,奶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顿时厉声道:“站住!”

许笛笙顿住脚步,转过身正色道:“奶奶,我没有办法娶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为妻。”

奶奶闻言直接甩给他一个背影:“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奶奶!为什么硬要我娶她?”许笛笙的眉头拧成一团,他极度不满,也极度不解。

一个月前,千伊和奶奶约定要去见她,可是最后她却失约了。奶奶惊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命管家去查事实真相,结果得知千伊再次被继母生生打得重伤。奶奶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资格和理由为她出气,在千伊眼中,她只是一个普通老人,怎么会知道千伊自己没有说出口的事呢,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许笛笙的亲奶奶,也不知道奶奶为了将她从千家手中夺过来,不让她再受被欺负的苦而强迫自己的孙子娶她为妻。只有让她成为许家的媳妇,一切才名正言顺。

而奶奶相信,总有一天,许笛笙一定会爱上千伊,因为她的善良。说起来可能还出于私心,奶奶很想让千伊和自己孙子在一起,像她年龄这么大的人了,自是阅人无数,见过好的见过坏的,千伊,却是令她最中意的。

即便被父亲冷眼甚至虐待,也依旧被爱羁绊。

但是奶奶却忘了,强扭的瓜,不甜。

奶奶背对着许笛笙,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娶她为妻,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子,以后,你也不许再踏进这个家!”

许笛笙震惊的盯着奶奶几近冷漠的背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奶奶竟会以此威胁他。他的手在袖下慢慢收紧,一股气漫进胸口,怎么都透不出来。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许笛笙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淡然道:“好,我娶。”

背对着许笛笙的奶奶顿时勾起嘴角,她就知道,最终,他一定会答应。无论过程如何,他终究是拧不过一个顽固老人的脾气。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奶奶立时收起嘴角,缓声问道:“什么条件?”

“我答应奶奶娶她为妻,但是,我不会举办婚礼,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是夫妻,如果半年后,我还是不喜欢她,你就必须答应我们离婚。”缓兵之计谁都会,许笛笙这头先应承着奶奶,等他回到a市,他有的是法子让千伊嫁不过来,反正到那时,奶奶就是想管,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奶奶想了想,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奶奶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奶奶,这半年,你必须和千伊同居!”

许笛笙俊眉皱成一块,终究是道了声“好”。

回去a市路上时许笛笙就派人去千家约见千家的大小家,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千家大小姐现在是准新娘,不能见任何人。他登时失笑,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早被人摆了一道。

调查个中原委时,他发现,奶奶给了千家一亿。

他还发现,这一亿,是奶奶秘密划给千家的。

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孙子会查到她多年不曾用过的银行卡账单上。

可就是这一亿,彻底害惨了千伊。

一亿对许家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就是这不算什么的一亿,让许笛笙起疑。

方助理将账单递到许笛笙面前时,后者着实愣住了,那单上赫然写着聘礼两个字。

许笛笙眸子一沉,聘礼,仅仅只有一亿?

令他眸子更深沉的,是那一亿的去处——千伊。

作为聘礼,给的不是千伊父母,却是千伊本人。

方助理递上几日下来调查千伊的结果,千家祖籍乡下与许家挨邻。千伊有机会就会去乡下。半年前她大摇大摆的走进许家,正式认识许奶奶。从那时开始,二者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助理还调查到千伊之所以会回乡下,还有外界之所以会只知道千婧不知道千伊,是因为她有一个狠毒的继母。

许笛笙敲着桌面,眸子里迸射出黝黑的光。

为了摆脱狠毒的继母,所以接近奶奶,企图嫁给他然后让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拼尽全力讨好奶奶,为了沾显自己不是个钱奴,聘礼,也只要了一亿。

也或许,她的确不是钱奴,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继母。

但男人冷血惯了,无论千伊是为了摆脱继母还是真的视钱如命,都不关他的事。她更不应将主意打到奶奶身上去。

“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她再和奶奶见面。”许笛笙微眯着眼,冰冷道。

别说一亿,千伊在他眼中,连一分都不值。

事实上那一亿虽转入千伊的账户,最后落入的却是千百厉手中,那是奶奶给千百厉的封口费。什么都不要向千伊透漏,尤其是她的消息。她暂时不想让千伊知道她是许笛笙的奶奶,否则千伊决计是不会同意嫁给许笛笙的。她想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又想将千伊从千家解救出来,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可怜千伊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一个连面都还没见过的男人厌恶得彻彻底底,天大的误会横在他和她之间,而她成了那个背黑锅的人。

——

许笛笙下楼看见张妈,他眉头不禁微微一蹙,俊美的脸上布满冷然,在踏出老宅时,清冷的声音缓缓传进张妈耳里:“公司要事。”

意思就是他是不得已回去公司处理要事才没有在这里过夜的,张妈愣了一下,许笛笙离开好一会儿她才意会他的意思。想了想,张妈还是打了通电话给奶奶:“老夫人,少爷出门去了。少爷说公司要事,他过去处理。”

奶奶深吸了几口气,第一天娶进门,他竟就这样冷落千伊。张妈听见电筒那头的奶奶没有说话,猜到那头是在生气,她急忙道:“老夫人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责骂少爷,感情的事还是要靠彼此磨合,老夫人原本强迫少爷娶了少夫人少爷心中就有怨气,老夫人要是再强迫少爷,只怕会适得其反。”

原本许笛笙性子就狂傲。

奶奶沉默良久,忽地叹了口气:“你好好照顾少夫人,一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好的,那老夫人您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的奶奶坐在沙发上呆了许久,果然,是她太心急了。

千伊在第二日日晒三竿时清醒过来,浑身传来的疼痛令她倒吸一口冷气,也让她想起了昨夜的噩梦。她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疲惫的在床上蜷成一团,泪意沾湿了被褥,她想止却怎么也止不住,所有人都欺负她,所有人都厌恶她……

“少夫人!”跟以前在家里听到的每一道喊她的声音都不一样,他们是冰冷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而门外传来的声音,和千家祖籍乡下她所遇到的唯一一个给她温暖的老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淡淡,可是温暖。

见里面没有传来应声,张妈又敲了一遍,轻声问道:“少夫人你醒了吗?”

千伊胡乱擦干泪水,想起身却牵扯了身上的伤疼,她趴在床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张妈,有什么事吗?”

“我煮了清粥,但少夫人一直没有下来吃早餐,一天之中最重要的就是早餐,我给你送上来了。”张妈声音带着一点笑意,脸上晕开了淡淡的慈爱。即便千伊看不到张妈脸上的表情,也感觉得到张妈对她的关心。

“张妈谢谢你,我刚醒,等下就下去喝粥。”千伊边说边挣扎从床上撑起身子,忍着疼下床。

门外继续传来张妈温柔的声音:“好,那少夫人我先下去了。”

千伊没有说话,他撑着床一步一步走向浴室,身下传来的疼痛几次令她险些跌坐在地上,细密的冷汗漫上额际,她扶着墙走进浴室里,艰难的往浴缸里放热水,水还没盛满,她就直接钻了进去。温热的触感一点一滴漫过全身,终于缓和了全身的疼痛。她泡了半个小时,从浴室出来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像个常人走路,她爬回床上,等着张妈再次来敲门。

张妈一见千伊锁骨上的伤口和手臂上没有遮掩住的青紫色,顿时明白了过来。

看着张妈突然变得暧昧的目光,千伊害羞的垂下头,但落在张妈眼里,却成了许笛笙和千伊还算恩爱的证明。

第三章 你还知道我讨厌你

张妈下楼当即打了电话给奶奶向她汇报这个好消息,奶奶不得不庆幸昨夜没有盲目打电话给许笛笙一顿臭骂。

许笛笙会议刚结束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来电显示,他眉头微微一蹙,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却意外听到奶奶轻快的声音:“小子,奶奶知道你工作忙不住老宅,你今天将千伊从老宅接去你在市里的公寓住。”

许笛笙微微一愣,奶奶心情显得很好,但一想到要将她接去他的公寓,他顿时心里浮起一股恶寒,声音没有波动的轻轻“恩”了声。

挂断电话,许笛笙闭上双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冰冷无波。他下班径直前往许家老宅,张妈早已打包好行李,身旁却不见千伊,他面无表情问道:“她呢?”

张妈暧昧的瞥了许笛笙一眼,笑着回答:“少夫人在楼上。”

许笛笙凝眉,注意到张妈的眼神却没有多想,听到她在楼上还不下来他原本不耐的心更加厌烦:“她怎么还不下来?”

“少夫人身体不舒服,少爷你上去看看吧。”

碍于张妈是奶奶派来的人,许笛笙不好发怒,转身大步流星走上二楼。打开门映入眼帘一张美丽的脸,许笛笙不得不承认,她比照片还要迷人。

千伊听见开门声抬起头,见是许笛笙她明显一愣,怔怔盯着他,所以并没有错过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厌恶。

看着躺在床上悠闲惬意的千伊,许笛笙冷哼:“你这也叫身体不舒服?”

千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话锋一转:“还是说,不过一夜未见你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想要了。”

他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千伊见他*裸的盯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眼中却弥漫着恶寒,知道他再一次误会自己,她下意识的想解释:“我……”

可话刚到嘴边,她却是说不出来了,要怎么说,他昨夜太粗暴,导致她现在只要一动就疼?

她的欲言又止落在许笛笙眼里变成了那无法揭露的阴谋,他靠近千伊,拽住她的手腕粗暴的将她从床上拖下来,他的力道太大,牵动双腿,她疼得不禁发出惊呼。许笛笙不耐转过身却看见她锁骨上的伤口和手臂上没有挡住的淤青,张妈那双暧昧的眼神瞬间跳入他脑海中,其次是奶奶那明显轻快的语气回响耳边。

明明他昨晚那么对她,为什么在奶奶和张妈眼里,却被误会得彻彻底底?她做了什么,就为了搬进他公寓,所以这样扭曲事实?

许笛笙猛地拉近千伊的距离,眼里蹦出熊熊火花:“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

千伊莫名其妙的盯着突然生气的许笛笙,试图挣开他的手,但却被捏得更紧,骨头硬生生的疼,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疼!你先放手!”

“你还知道疼?”许笛笙拽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将她拖下床,千伊被动的双脚落地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但双腿间传来的疼痛令她脚下发软,她走没两步重重摔在了地上,同时手从许笛笙掌心中挣开。

冰冷的触觉自掌心蔓延至心底,千伊双手撑着地面,她的眼睛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但愣是没有让泪掉下来,她撑着手扶墙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自己走。”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摔倒在这个男人面前丢脸,她扶着二楼的墙绕着走了半圈到达楼梯口,许笛笙的目光像一道电锯落在她身上,千伊想,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她恐怕早就被凌迟处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么讨厌她?是不是,她生来就不讨所有人喜欢?母亲抛夫弃女不要她,父亲从那后没再正眼瞧过她,她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哦不对,是她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

张妈在楼下等了许久都不见许笛笙和千伊下来,她不断在楼下的楼梯口张望。许笛笙没忘记楼下还有一个奶奶的眼线,他大步上前,抢在张妈看见千伊之前打横将她抱起。张妈张望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少爷抱着少夫人下来,顿时眉开眼笑。

千伊不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去哪,抬眼看了眼许笛笙面无表情的脸,和刚刚的怒火中烧判若两人,她隐隐觉得奇怪,但却什么也没问,他讨厌她。

许笛笙将千伊抱进车里,密闭的狭小空间让她心里觉得发慌,看见张妈也钻进车子里,她才猛地放下心来。趁许笛笙去后备箱放行李箱的空档,千伊问张妈:“我们这是要去哪?”

张妈慈爱的笑了笑:“少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少爷在市里的公寓,少爷因为公司的事所以经常不会回来老宅,都是住在市里。”

千伊点了点头,思前想后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间那么生气。

许笛笙在此时打开车门坐进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进来扑面而来,千伊诧异的发现还挺好闻。

一路开到许笛笙那套在皇园小区的公寓楼下时已经晚上十点,许笛笙先放下张妈,然后载着千伊去了停车场。停好车子的千伊率先解开安全带,手覆上门把,刚要打开却被一股力量往回拽。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千伊再一次惊艳了一把许笛笙媲美潘安的脸,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的她没骨气的心跳不止。所幸,他口中流出的毫无温度的话语适时冻结了那胡乱的跳动:“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他的手探向千伊双腿间,面色无波,眼神冰冷至极:“疼吗?”

千伊的脸因难堪而羞红,她拼命推开许笛笙的手,但并无法阻止他的手探向她的秘密领域。许笛笙整个人压下来,他欺在她耳边,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郭:“是你先开始的,那么说结束的权利就得落在我手里,你记住,昨晚只是开始。”

他倒要看看,她还做得出什么事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千伊的脸色顿时白成一片,她望着许笛笙,眼底是动情的悲伤和茫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我?”

明明是她被逼婚,结果还要取悦眼前这个男人。

可这个男人,凭什么讨厌她?又为什么讨厌她?

管家说她和他的婚姻是偶然,也是必然。

难道,他也是被逼婚的?

千伊一怔,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一些什么来,管家那时最后一句从门外传来的话却蓦然荡入耳边:“少夫人,如果你和少爷的婚姻出了什么差错,很多事,我都无法替你保证了。”

许笛笙没有看见千伊眼底的悲伤,或者说,他扫过她的眼睛,但丝毫的不在意令他本能的忽略掉某些东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还知道我讨厌你。”

那最后一句话是李管家擅自加上去的,他明白千伊的冰雪聪明。

没有再和千伊浪费口舌,许笛笙打开车门走下去,千伊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脑袋靠在车门上,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她走下车,一步一步走向电梯,许笛笙没有等她,她并不知道许笛笙住在几楼,所以目不转睛的望着楼梯最终停留的层数,她照着22楼上去,果然看见许笛笙。

他站在2201门前,却并没有进去。看见她,他猛地向她走来,在千伊目瞪口呆中将她抱起然后走到门前,用脚踢了踢门。

开门的是张妈,许笛笙事先打过电话给照顾他的保姆,让她将张妈带上来。

看见许笛笙再次变得没有情绪的脸,千伊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许笛笙将千伊抱进主卧,粗暴将她扔在床上。千伊忍着疼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许笛笙欺上来,魅惑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芒:“你现在还有时间选择是和我一起洗澡还是自己洗。”

说完许笛笙拍了拍千伊的脸才走出房间,他叫来先前雇来的保姆,给了她些钱后让她明天开始不用再来了。

千伊目不转睛的盯着许笛笙离开后立马从床上下来,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等下许笛笙回来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一起洗澡?光是想想她就脸红得头顶冒烟,同时苦不堪言,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她不能落入他手里,不然今晚她就完了。

四处张望了主卧一遍,这里大是大,可却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千伊大步流星走到门前,手刚触上门把,它就从外面转动起来。千伊脑袋“轰”的陷入空白,但身体的反应更快,她完全没有思考,就以媲美奥运选手的速度冲进浴室。

“砰”的一声巨响,顺带将门锁上。

许笛笙愣了一秒钟,随即冷哼一声,带上房门,他走到浴室门前,语气不善道:“你只有十分钟。”

靠在浴室门上的千伊气喘吁吁,许笛笙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她的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坐在地上。

就是给她整个晚上,只要在这里一秒钟她就不敢出去的他,竟然让她十分钟后出去。

千伊六神无主的坐在地上,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可她依旧无计可施,茫然的望了一圈浴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门外男人好听的声音已经再次传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十分钟竟然过得这么快。

“你的时间到了,把门打开。”他的声音显得很是不耐,千伊惊恐的望着浴室门,一动不动。

许笛笙等了一会儿见千伊没有开门脸色更黑了,他不由分说一脚踹在门上。千伊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漏了一拍,她急急退到离门最远的浴室墙角,企图离那个危险的男人更远一点。

“把门打开。”

第四章 威胁

千伊捂着双耳,佯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踹门的巨响却比之刚刚的更加剧烈了,她更加用力的捂着耳朵,许笛笙就像是跟她作对一样,踹的就更快更用力。很像小时候千伊为避开千百厉的*躲进房间里而门外的父亲暴跳如雷用力踹门的情形,千伊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害怕极了。

“我再说一遍,把门打开。”

冷入骨髓的声音将千伊拉回现实世界,她睁开紧闭的双眼,哭着说:“不要再踢了,不要再踢了。”

但她的哭腔并没有引来许笛笙的同情,反而更加让他暴跳如雷:“把门打开!”

千伊捂着双耳摇头,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但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门外正想用椅子砸坏浴室门把的许笛笙忽地就听到千伊一改刚刚弱态的强硬声音:“你要是再踹门,我就告诉张妈说你虐待我,你不是一直在张妈面前做戏么。”

许笛笙着实没有想到千伊竟然会出这一招,他怒极反笑,笑声传进千伊耳里她却莫名觉得毛骨悚然。果然,门外传来了更加刺耳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许笛笙用力砸着浴室的门把。千伊紧捂双耳,可门外传来的撞击声一下一下撞在九年前的时光上,那些暗无天日的不堪岁月,一次次父亲打她时喊的却是母亲的名字。

她终于忍无可忍,冲到浴室门前,身下传来的疼痛已经不足以抵挡往日岁月的狰狞可怖,人就是这样,一被什么事物刺激,就会爆发出自己都吃惊的潜力。

她毫无预兆的打开门,许笛笙的椅子就在要不小心砸中千伊的前一秒瞬息停下来。许笛笙放下椅子,脸上恢复到面无表情,他走进浴室,反手将门关上,他的平静让千伊感到不安,她越过许笛笙,手触上浴室的门把,拧开想要出去。许笛笙手一捞将她按在洗漱台上,他危险的眯起眼:“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千伊被迫后仰,许笛笙压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闪躲的泪眼。他捏住她的下巴,掰正迫使她也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可千伊却知道他此刻非常生气,她咬着下唇,突然道:“我不会告诉张妈的。”

闻言,许笛笙低低笑开了,他的声音非常阴沉:“你以为我会受到这些威胁?”

千伊不由得一愣,难道,是她误会了?

许笛笙却不给她发怔的机会,他的手穿过她的脖颈,猛地往上拽住千伊后脑勺上的头发。许笛笙打开花洒,用的却是冷水,他拿着花洒对着千伊的头顶。

冷水顺着发丝和脸颊流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不由得一阵哆嗦,她想推开花洒,许笛笙却捏着她的手腕。许笛笙的掌心是唯一一抹千伊触及到的温热,她下意识的向前靠近整体温热的来源,男人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大胆,她的身子几乎整个贴在他身上。她的身子非常冷,花洒不停淋在她身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贴紧许笛笙,她的头抵在许笛笙脖颈处,似是为了甩开那些冷水,她不停在他胸前乱蹭。许笛笙猛地推开她,但已经来不及,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产生的欲望。

他甩掉花洒,没有刺骨冷水的继续浇灌,千伊抬头望着许笛笙,意识到自己刚刚出格的举动,她下意识想要逃离,但她冷得身体直发抖。

许笛笙猛地拽过转过身的她,后者脚下一个踉跄跌进男人怀里,很暖,但更加冰冷的嘲笑从头顶传来:“原来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伸手打开浴缸的热水,然后一把撕掉千伊身上的衣服。后者虽冷得直发抖,可是意识还在,反应过来许笛笙接下来会做什么,她用力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可她的力量在他面前,就像是挠痒痒。许笛笙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两下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得精光。

一束小小的光打进卧室,强烈的感光惊扰了懒人的睡梦,床上的女人悠悠转醒睁开眼却被阳光刺了一眼,猛地收回眼,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可腰上和双腿间猛然传来的疼痛令她不得不停下动作。她睁开眼看着一室狼藉和身上旧伤加新伤的淤青,想起了昨夜的疯狂,始作俑者早已消失不见,但乱遭的被褥还散发着没有冲散的情欲味道。

千伊忍着疼爬下床,在浴室里泡了一个小时的热水,缓和了不少双腿之间的疼痛,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扶着墙走到窗边,用力拉开天蓝色的窗帘,阳光一跃而进。

“叩叩”门外传来轻柔的敲门声,千伊听到张妈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少夫人,你醒了吗?我煮了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张妈进来吧。”

张妈打开门看见千伊扶着墙站在窗边顿时慌张的放下手中端着燕窝的盘子然后跑来将千伊扶回床上:“少夫人,你现在还不能站着,有什么事少夫人叫张妈做就行了。”

望着张妈那张干净的笑脸,千伊知道,她是真的对自己好,她伸手拥了拥张妈,由衷道:“张妈谢谢你。”

张妈慈爱的摸了摸千伊的头,指尖触及她冰冷的额头,她立即将燕窝端来,看着千伊喝得碗见底,原本苍白的脸上逐渐升起一抹潮红她才退出主卧:“少夫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目送张妈离开后,千伊躺在床上望着黄色的天花板发起了呆。今天,已经是她嫁来许家的第三天了,三天前她还是千家人人唾弃唯恐避之不及的大小姐,如今,她却成了许家的媳妇。很可笑,虽是逼婚,却是事实。

许家在a市赫赫有名,她就是再孤陋寡闻自然也是听过的,但她也仅限于听过,因为继母不准她抛头露面,所以她从来没有入过上流社会真正了解过许家,她只知道许家跟千家一样是名门望族。许家祖辈出过几个有名的大官,虽然到了许笛笙这一辈已经没有人再做官,但许家根基扎实,祖业更是早年被发扬光大,加上许家黑白两道都有人,所以a市没有人敢得罪许家。

而许笛笙是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也正是因此,千伊的两个妹妹非常嫉妒她,但是千伊却完全不知情。

虽然千百厉从来不管千伊,在千伊还是孩童时更时常对她大打出手,但他却是最了解千伊的人。

因为清楚倘若千伊知道了自己即将被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也从未见过的男人,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所以千百厉让所有人都瞒着她直到最后一刻才告诉她,要的,就是将她逼入没有任何退路的余地。

千伊将自己被迫嫁给许笛笙,一直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沉眸深思,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逼婚她和许笛笙?整个a市敢动千家的人有谁?还有李管家,是什么人?父亲让她嫁过来究竟是被逼无奈还是其他原因?各种疑问缠着她,而她毫无头绪。李管家也从那天开始没再露过面。

千伊无力的耷拉着肩,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敢逃,因为她赌不起。

甩了甩头,昨晚她以为许笛笙是在张妈面前做戏,情急之下搬出张妈却受到更加暴虐的对待,放古代,这绝对是暴君,还要取悦他?能和平共处就不错了!

幸好,只是维持这段婚姻便好。

他一点都不惧怕张妈,或者说,不惧怕她的威胁。那为什么还要在张妈面前就表现得对她那么好的样子。等等,那么好?哪里有那么好,他不过是变得比较冷淡和不那么暴戾而已,原来,真的是她误会了。但是这似乎又可以证明,至少在张妈面前,他是比较收敛的。

看来,以后她要多和张妈在一起,最好是能和张妈一起睡,才不用受到他非人的对待。什么取悦都见鬼去吧,打定主意,千伊拥着这样的念头睡着了。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落山,夕阳的余晖打在对面的建筑物上,闪闪发光。千伊从床上坐起来,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薄毯。

张妈在这个时候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千伊已经醒来,她笑起来:“少夫人饿不饿,我去给你把饭端上来。”

千伊手里捏着那张薄毯,她知道,那是关爱,她在千家连从一个下人那里都没有得到的关爱,她的眼眶不禁湿润:“谢谢。”

原本笑着的张妈看见千伊眼角的泪花,慢慢收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却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以为她故作坚强的模样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却不知道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加令人心疼。张妈就是在那一刻明白,这个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有着非常干净纯粹笑容的小女人,其实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可她依旧相信这个世界有爱,并且比谁都懂得感恩。

第五章 巴不得他以后别回来

吃过晚饭后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一天黑就代表许笛笙要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没好事,千伊焦躁不安,她爬下床很想离开这个一到晚上就变成噩梦的主卧,刚想拧开门把走出去,门就再次从外面打开了。千伊的心顿时被提到嗓子口,瞪大了双眼盯着被打开的门,出乎意料看到的竟是张妈。她的心落回原地,放松下来的她发觉自己腿有些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张妈眼尖扶住千伊,并拧眉道:“少夫人身体恢复前不许再下床了!”

她的语气有些强硬,但却是布满关心的,千伊被张妈扶回床上,看着张妈担忧的脸,她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见千伊点头,张妈才说出她突然上来的原因:“少爷刚刚打电话来,他今天临时出差,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闻言千伊不由得愣了一愣,落在张妈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味。她这副表情显然千伊是不知道许笛笙突然出差的事情,二人新婚燕尔,千伊却从张妈嘴里知道这件事情,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张妈想着拍了拍千伊的后背:“少夫人不要想太多,少爷也是太忙才没有告诉你的。”

张妈的话猛地将千伊的心都提了起来,她急忙跟张妈解释:“张妈我没有怪他,真的。”

什么怪不怪的,她还巴不得他以后就在外面出差别回来了。

但不说还好,一说越描越黑,张妈只觉得千伊通情达理,她让千伊早点休息就走了。千伊也不知道张妈是怎么想的,不由得觉得头疼。她抚着额,忽然就想起昨天张妈看她那双暧昧的眼神,她蓦地瞪大双眼,许笛笙是从张妈那里误会什么了么?可将昨天许笛笙从许家老宅把她带到公寓的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仍是茫然不已,他究竟误会什么了?还有他说是她先开始的,她先开始什么了?不是他娶她的吗,而且是他先碰她的啊,她也从来就没有勾引过他,怎么就变成她先开始的了?

理不清头绪的她索性不想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竟然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她关掉灯倒头睡起大觉。

许笛笙是下午三点飞的瑞士,十三个小时后抵达,因为时差原因,他到达瑞士时是晚上十点。

一下车他就收到一个未接电话,来电显示人是奶奶,他拧了拧眉,现在国内是凌晨四点钟,所以他没有回拨电话。

回到酒店洗好澡时已经十二点,许笛笙躺在床上整理了会资料,手机在这时又响了起来,他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

现在国内是六点,奶奶从来不嗜睡,这个点已经醒来了。

“已经到瑞士了?”

出差的事许笛笙只和张妈说了,所以奶奶会知道在他预料之中,张妈是奶奶的眼线,要是他一声不响离开公寓,奶奶定会暴跳如雷。以往他出差奶奶从不会打电话打扰他,这次他告诉了张妈他出差的事奶奶就在飞机上给了他电话,必是公寓那边又发生了些什么。

许笛笙轻轻“嗯”了一声,等待奶奶接下来的话但出乎意料奶奶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提起千伊,奶奶只是让他注意身体,健康远比工作重要。

挂掉电话的许笛笙难得发了一会儿呆,意识到奶奶对他关心的动机,他不由失笑。奶奶自知她对他的逼婚必是在他心里积下了一抹小怨,想要消掉这抹小怨可是又绝不会道歉,于是用这样一个笨拙的方法让自己的孙子原谅自己。许笛笙被奶奶逗笑,当即关了电脑睡觉。

实际上许笛笙压根就不生奶奶的气,因为他知道,半年后,他和千伊绝不会还是夫妻。

六点刚到千伊就醒了过来,从千家带来的生物钟。在千家的日子,不同于那两个被娇生惯养小姐,她每天都早早起来,因为没有人会给她做吃的,如果她不趁早起来给自己做吃的,等继母起来,她就会没有东西可以吃。

疼痛还未缓解,千伊不得已只能在床上再躺一日,张妈还想让千伊再躺几日的,但千伊实在受不了了。她并不娇气,不需要一直躺在床上,虽然双腿间还有刺痛感,但已经不会像头一天那么疼了。不能单独走路,但扶着墙站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第六天的时候她才完全可以自己走路,趁着许笛笙不在家的空档,她绕着许笛笙的公寓走了一圈。那天被许笛笙抱进家里的时候她想许笛笙是不是在做戏给张妈看想得太入神而没有注意到,原来许笛笙的公寓是二层楼的。许笛笙的主卧在二楼东面,而张妈的房间在一楼西面,加上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二楼无论做什么,一楼基本都是听不到的。就算许笛笙不断踹门那晚的声音很大,传到二楼也只成了小小的一声闷响,并不值得关注,难怪那晚张妈没有上来。

二楼有三间房,主卧一间,书房一间,千伊诧异的是另外一间竟是健身房。一楼除了厨房还有两间房,一间作了仓库,一间原先是客房,张妈来了后成了她的房间。

千伊从楼上下来时张妈正在打扫卫生,见到她下来,张妈停下手上的动作:“少夫人,早餐已经做好了。”

关于“少夫人”这个称呼,千伊先前就和张妈强调过许多遍,喊她的名字就好,但张妈硬说这是规矩,坳不过张妈,她只能默认这个称呼,尽管很不习惯还是得承认张妈每次一喊这三个字就是在喊她。

千伊从张妈手里拿过扫把,笑着说道:“张妈我们一起吃。”

如果说“少夫人”这个称呼千伊和张妈纠结了许多遍,那“一起吃饭”这个问题就是张妈和千伊纠结了许多遍。无论千伊如何劝说就是生气了张妈也不肯和她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个饭,希望有个人能陪自己吃饭的她始终不能如愿。

张妈硬将千伊推到餐桌前,然后出去继续打扫卫生。千伊看着张妈打扫卫生的样子,萌生了帮忙的念头,她快速吃完饭后打湿拖把,从浴室拖向厨房,再从厨房拖到客厅,二楼扫完地下来的张妈一见千伊在拖地顿时目瞪口呆:“少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千伊被喝住,茫然的抬起头,这不是很明显吗:“拖地。”

张妈匆忙跑下来,夺过千伊手里的拖把,千伊自然是不给,她从张妈手里夺回拖把,张妈又抢过来,一老一少竟就为了个拖把在客厅争得面红耳赤。千伊口干舌燥的倒了杯水喝,手还是抓着拖把不放。张妈接过千伊递过来的水杯,喝完之后放在了桌上。见张妈仍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千伊无奈喊道:“张妈,我真的好无聊,你就不能给我点事情做吗?”

张妈摇头,一副“我绝不放手”的样子,但转念她又道:“少夫人想要找点事情做很简单,少夫人可以看书,可以画画,可以弹琴,可以看电视,还可以黄昏的时候去外面散步,但就是不能做这种粗活。”

耷拉着脑袋,千伊最终放开那同样被张妈紧紧攥着的拖把,倒头睡在沙发上,想了一系列张妈提的她没有兴趣的建议后,她重重叹了口气,哀怨道:“那我晚上去散步的时候,张妈要陪我去。”

张妈一口答应。

闷在公寓里足有一个星期,千伊吃完晚饭出来时太阳和昨日一样还没完全下山。千伊找了张能晒到阳光的椅子坐了下来,她像昨晚一样眯着眼淋日光浴,虽然这日光并不强烈。

张妈接到家里的来电,为了不打扰千伊她走到了一个较远的地方,碰巧看见许笛笙的车驶进来,许笛笙抬眸的时候也看见张妈,他愣了一下,眼角瞥见不远处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的千伊目光顿时一沉,他不该抬头的。

许笛笙停下车并摇下车窗,张妈还没开口许笛笙先道:“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我先上去,张妈照顾好少夫人,少夫人玩腻了就一起上来。”

张妈明显一愣,许笛笙摇上车窗就要将车开走,张妈急忙拍了拍车窗道:“少爷,我儿子刚刚来电话说是有急事,我先去接个电话,少爷能不能陪陪少夫人,等下我一接完电话马上就回来。”

许笛笙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也就张妈是奶奶派来的人才敢和许笛笙谈条件。瞥了眼着实焦急的张妈,许笛笙最终点头:“我先去停车。”

张妈喜出望外,来不及和千伊说明情况电话就再次响了起来。

千伊感觉眼前逐渐弱下去的光亮突然直接变暗,她睁开双眼却看见那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的俊美面孔,背光而立的他显得更加迷人。他的突然出现令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她心口猛地一颤,没有他的这个星期过得太惬意,她都快忘了许笛笙的存在。想起他一个星期前对她做的那些难以启齿的事,她的脸“腾”一声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却和许笛笙拉成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才惊觉原来他这么高,而她顶多到他的脖子处。

第六章 恐惧的东西

像是身高绝对的优势吓住了千伊,她站起来之后一动不动,许笛笙和她的距离近到她甚至听到了他呼吸的声音,这令她更加紧张,大脑一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许笛笙见她一直一动不动的和他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他故意再往前靠了靠,薄唇更是故意往千伊颊边擦过:“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和我保持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说一个星期不见,你很想念我才和我保持这么近的距离。”

如果不是那股怎么也化不开的寒意,千伊都要误以为,眼前这个男人在调戏她。她低头看着眼前许笛笙灰色的西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过身,抬眼看向前方,那里并没有张妈的身影。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向后转,依然看不到张妈的身影,她拿出手机拨通张妈的电话,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许笛笙一眼。

看见她拨打电话的联系人显示,许笛笙夺过她的手机将电话挂断。千伊瞪着眼望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摁掉电话。许是被盯得久了,许笛笙不耐地将手机还给她:“张妈有事,别再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迫不及待的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和我做……”

他的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千伊气急败坏的打断:“你早点和我说张妈有事我也不会一直……惊讶你摁掉我打给张妈的电话。”

她想说的其实是一直盯着你,但转念想这样说可能又会被挑刺所以及时刹住了话。许笛笙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在她原先坐的椅子上坐下。再给千伊十个胆子她也是没有那个勇气坐在那座佛身边的,所以她转移阵地决定坐到不远处的另一张椅子上。察觉千伊的动机,许笛笙冷冷道:“怎么,想去和张妈告状,再拿张妈威胁我么?”

千伊顿住脚,她只是不想坐在他身边,为什么又变成她威胁他了。虽然,那晚是拿张妈当过挡箭牌,但那种情况之下,她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一时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她纠结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需要我碰你你才肯过来?”千伊知道他的话一语双关,既是指将她拽过来坐在他身边,又指那档子事。她不情不愿的转身,心中不禁诽腹:怎么这个男人张口闭口就离不开那种事,非要用这个来羞辱她。

但是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招用来威胁和羞辱她,效果很好。

千伊刚坐下就觉得如坐针毡,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将头别过没有许笛笙的那一边。她没有发现张妈的身影,却发现在她不远处的椅背上正安安静静的栖息着一只蜥蜴,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顿时腿都软了,本能的后退。她的手触上许笛笙的大腿,霎时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并离开许笛笙而是更加猖狂的继续往后退,直到整个人无路可退的靠着许笛笙。后者目光已经全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膨胀到极点的怒意。

他猛地站起来,捏住千伊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但她整个身体却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拧眉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耍花样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千伊知道他生气了,所以急急的指向椅背上的那只蜥蜴,带着哭腔的声音颤了颤:“蜥蜴……”

许笛笙登时愣住,他看向那只蜥蜴,它像是无辜的回望他一眼,然后向后爬去。

看着消失的蜥蜴,千伊仍没有回过神来,她甚至继续往许笛笙感刚刚所坐位置的方向挪。直到处在最边缘,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椅子上,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椅背,唯恐那只蜥蜴再次出现。

望着趴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千伊,许笛笙突然眯着眼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蜥蜴?”

为什么,害怕吗?

每个人害怕一样东西都是有理由的吧,就像有些人看不了密密麻麻的东西是因为有密集恐惧症。千伊对蜥蜴的恐惧,不是因为恐惧本身。很久以前,她是并不惧怕这类生物的。是的,很久以前。

但不是每个惧怕一样东西的人都会说自己为什么害怕,就像很多人怕鬼但总会自欺又欺人的说自己并不怕。千伊不会说为什么害怕不是因为害怕本身会带来屈辱,而是真正害怕的原因本就不是因为恐惧本身。很多时候她都希望自己是因为害怕而害怕,她试图抹掉什么东西,但做这些事需要耗费的精力竟然大到难以负荷。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恨还是不恨,她想是恨的吧,不然大脑为什么总能支配她的情绪,只是她恨的人,不是千百厉。

“没有为什么,只是害怕,所以害怕。”她说这句话的声音非常低,目光的闪躲并没有逃过许笛笙犀利的眼睛。原本他就是不信她的,她刻意的闪躲在他眼中更是成了故意侵扰他的证据。那么她刚刚在他面前的所有表现,就是装。比起认为她也许真的只是害怕,他更愿意相信她就是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你以为你设计这些我就会同情你?”许笛笙抬起千伊的下巴,双眼迸射的怒火和嘲笑生生将她淹没。她望着打从内心里曲解她的男人,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多余,因为讨厌一个人会连带着否定他的所有。

千伊用尽全身的力气拿掉许笛笙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那你需要什么?恩?做这么多你想要什么?”许笛笙将千伊困在椅子上,一字一句道,他要看看她会怎么答,不需要同情,那么她要什么?

千伊没有力气推开许笛笙,她不想面对他的咄咄逼人,闭上双眼轻声道:“什么都不需要。”

她的话引来许笛笙低低的笑声,他抚着额渐渐笑得大声,但眼底是极尽嘲意。什么都不需要?拿走了一亿之后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张妈挂完电话走来时就见许笛笙在千伊面前笑得很开心,她站在一边,不忍心打扰到他们。

千伊眼尖瞧见一旁笑意连连的张妈,脱口道:“张妈你回来啦,那我们上去吧。”

许笛笙听见千伊刻意说得大声的声音,目光沉沉的瞥了她一眼。张妈尴尬的挠头,对自己似乎打扰到两人的事有点懊恼。

许笛笙回身对张妈道:“走吧,我也饿了。”

为了不让许笛笙误会自己是想趁机接近他,千伊扶着椅子站起来,张妈看出千伊的异常,担忧问道:“少夫人你怎么了?”

千伊忙摇头:“我没事。”

她只口不提刚刚被吓一事,许笛笙却觉得她是想隐瞒事实。因为讨厌一个人,所以会连带着否定他的所有。许笛笙至今没有意识到,他对千伊的偏见,已经达到了能够将她完全扭曲的程度。

张妈跑来扶着千伊,后者腿仍有些软,但好歹张妈成了一个供她分担重量的支点,所以走路勉强不会让人看出异样。许笛笙走在前面,两个女人走在后头。为了不让许笛笙觉得她矫情,千伊努力走得更快。但她的努力注定白费,许笛笙微微侧目逐渐赶上他的千伊,更加认定她刚刚的伪装。

张妈去给许笛笙做晚餐时千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一进门脑袋就开始有些发昏,一想到今夜那魔头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她,她就心慌不已,连带着平时最爱看的电视也看不下去了。许笛笙一进公寓就上二楼忙活去了。张妈煮好饭时是八点,许笛笙一直到九点半才下来吃饭。他吃完上去时有意无意的瞥了千伊一眼,后者只当没看见,但顿时如坐针毡。

许笛笙的身影隐进二楼后千伊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张妈陪着千伊在沙发上看电视,原本千伊想等张妈进去睡觉后她就关了灯在客厅看一个晚上的电视的,但张妈却硬陪着千伊,明明困得不行却就是不回房睡。千伊赶她回房她却说等她上二楼她再回去睡觉,不得已,看了看已经午夜十二点的时间,考虑到张妈明天还要早起,千伊抱着一个抱枕亦步亦趋的上楼。她在主卧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始终无法鼓足勇气将门打开,但她又没有勇气在许笛笙的书房过夜,健身房的话太冷,现在又下楼的话只怕惊醒张妈,纠结了许久,她最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开门。

许笛笙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他似乎什么都没穿,只在身下围了一条浴巾。他的发是湿的,水珠顺着发丝滴到胸膛然后从人鱼线淹没进浴巾里。千伊被这突如其来极致诱惑的美男出浴图震住,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许笛笙,等到意识过来自己的失态时,她猛地将整个脑袋埋进怀里的抱枕中,只露出一双水灵的漂亮眼睛。她尽量表现出自己没有非分之想,她爬上床然后将抱枕放在自己身后,让它成为他和她之间的分界线。她已经做到最好的不打扰他,但是他依然没有放过她。

第七章 再哭我就干你!

许笛笙面无表情的望着千伊从被迷住到反应过来然后羞着脸将自己埋进抱枕里的媚态,他可不认为这不是她对他的勾引。他看着千伊将抱枕放在自己身后,然后背对着床闭目睡觉,表现出一副她一点都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的样子,许笛笙很生气,他最讨厌女人对男人使用欲擒故纵的把戏,而今天他却被一个自己厌到骨子里的女人使了这样的计子。

他对她和头一晚时没有两样,毫不留情,很狠的侵占和肆虐令好不容易恢复的千伊身上又起了那些显眼的淤青。她疼得想尖叫但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咬住了许笛笙的肩膀,累得几时睡去的她也不知道。

千伊已经有很久没有再做过那一个梦了,但其实又不是梦,那是不堪的过去。

千百厉深夜回到千家老宅,他和以往的每一次买醉一样喝得酩酊大醉。他似乎做着一个叫做以前的梦,他走进主卧喊了沈晚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他想起来自己的妻子偶尔会去女儿的房间陪女儿睡觉,于是摇摇晃晃的走进千伊的房间。

千伊听着渐进的脚步声,小小的身子颤得愈发厉害,她躲在房间的最角落,黑暗中看着门把被拧开。千百厉一进来就大喊大叫着沈晚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醉眼朦胧里,他在千伊的床上别说看到沈晚的身影,就是自己女儿的影子,他也没看到。他愣怔在原地,猛地想起来,他的妻子早就跑了。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痛起来,他始终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她会狠心离他而去,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看见瑟缩在角落里的千伊,嘴角猛地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来,那张和沈晚如出一辙的脸。他大步走向千伊,用力将她从角落里拽出来,千伊吓得大哭,嘴里不停喊着:“爸爸……”

千百厉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努力将自己蜷在地上的千伊,他蹲下来,忽然面无表情问道:“你为什么离开我?”

“爸爸,我没有离开你!”那时的千伊,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从自己父亲身上流露出来的悲伤,那么浓那么重,汹涌的包围着千伊,所以她哭得更凶了。

“你说啊,你为什么离开我?”千百厉紧紧攥着千伊的双肩,像是要将千伊捏碎般用力。他磅礴的怒意无处发泄,可怜的千伊仅仅只是一个宣泄的出口。很多年之后的千伊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千百厉不是将她当做沈晚发泄自己内心膨胀的怨恨的话,恐怕他早就疯了吧。

千伊疼得脸色发白,双肩像要被拧断一般的疼:“爸爸……”

一双泪眼挣扎着闯入千百厉的眼中,他茫然的望着千伊,脑海中自动将沈晚和千伊的脸分开,他突然才反应过来这个一直被他当做沈晚的女孩儿是他的女儿,同时,也是她的女儿。父债子偿,千百厉脑海里猛然蹿出这句话,那么沈晚欠他的,不就应该千伊来还吗?

千百厉忽然狰狞的笑起来,他的眼神像来自地狱的使者一样阴冷。千伊不知道千百厉怎么了,却也明显察觉到他的变化。她趁着千百厉松开她手的空档,爬起来就要冲出房间。但门被千百厉抢先一步关上,千伊望着步步逼近的千百厉,以及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只还会动的壁虎,目光惊恐。她永远也不会想到,两年前还十分疼爱她的父亲,会逼着她吃下那只还在试图挣开夺走它自由之手的壁虎。

那时的千百厉只被内心的仇恨支配着,加上他喝了酒,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怎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凭着本能用力将那只壁虎摁向千伊的嘴唇,千伊紧闭着唇,不断扭动身子挣开困住她自由的千百厉的手并不断摆脱那只贴在她唇上的壁虎。她的眼泪就像下着暴雨的那个夜晚,怎么止也止不住,她想开口求饶,可是她只要一开口那只壁虎势必会被千百厉摁进她嘴里,所以她不敢开口。

混乱中她不知摸到什么东西,狠狠砸向千百厉的头。

一切像被中途剪断的影像,戛然而止。

千百厉的手滑落在地上,那只壁虎也落在了地上,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永远也没有再动过。

千伊看着倒在她怀里的千百厉额头渐渐沁满鲜血,她的指尖颤得非常厉害,整座别墅,响的是她凄厉而尖锐的痛哭。

而这一年,她十二岁。

她最终以砸伤自己父亲为代价没有吃下那只壁虎,但此后她只要再看见蜥蜴类的生物,就会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呼吸急促,失去行动的能力。有些恐惧是带着伤的,深深烙在心口,哪怕一辈子,也无法泯去。

千伊是在睡梦中惊醒的——她眼泪不停掉,千百厉躺在她怀里不断流血时她哭得非常用力,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尽管千百厉对她似乎已经没有了爱,但她依然不愿失去父亲。她的哭声惊醒了身旁的许笛笙,许笛笙眉心“突突”跳了起来,他不知道大半夜的她在发什么神经。他转过身粗暴的扯住她的身子,声音冰冷低沉:“你搞什么鬼?”

但千伊没有回应他,她不停哭着,却紧闭着双眼,意识到她正在做梦是因为她抓着他的手嘴里呢喃道:“不要,不要……”

最后一声惊呼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梦见了十二岁时发生的那件事,她仍心有余悸,眼泪失控的掉着。许笛笙拧眉,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猛地将她拽下来。她发出一声惊呼,看见压在她身上的许笛笙闪着暗芒的双眼,她不知怎的,忽然觉得特别悲伤,她的眉头整个拧在一起,脸上是许笛笙从未见过的悲戚,她说:“许笛笙,我是真的怕……”

她没有说她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道歉,她只是说,她是真的怕。她的眼睛源源不断有眼泪流下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没有做任何举动,也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哭声,她只是静静流着泪,静静让那些潜藏在心里的悲伤慢慢随着眼泪流走最后蒸发掉。

说不震动是假的,许笛笙望着那双噙满浓浓悲情的眼睛,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的产生一抹悸动。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许久,许笛笙不知道自己看她哭了多久,猛然反应过来时他感觉自己撑在她耳边的手变得湿湿的。而千伊还在哭着,像是要哭一个世纪那么长,一点没有见停下来的迹象。许笛笙张了张口想喝她不许再哭,可是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许笛笙的手慢慢握成拳,他这是怎么了,最后一次张口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后他猛地整个人贴在千伊身上,俩人身上都没有穿衣服。千伊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她两腿之间,登时愣住。

许笛笙见她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大掌不安分的滑向她的大腿,他的气息喷在千伊耳际,酥酥麻麻:“再哭我就干你。”

千伊吓得立马噤声又捂住眼睛,然后悄悄夹紧大腿,许笛笙察觉她的小举动不由一愣,他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背对着千伊继续睡觉。

千伊也背过身,胡乱擦掉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然后深吸几口气慢慢再次睡了过去。

听到千伊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许笛笙睁开眼睛,他转过身看着千伊的侧颜,脑海里蓦地又闯入那双溢满悲伤的眼睛,心中一动。她说她是真的怕,想起今天她看到蜥蜴之后的反应,他目光深了深。如果她的反应都是真的,那么她究竟为什么会那么怕?

破天荒的,许笛笙一整夜都没有再睡过。

千伊醒来时身旁的被褥已经失却了温度,昨夜太晚睡,加上噩梦,她的生物钟失灵了。

“噩梦……”千伊嘴里呢喃了遍这两个字,猛然想起昨夜她和许笛笙的对话。昨天晚上她从梦中惊醒后情绪失控了,幸好,不是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但是,她还是在他面前哭了啊,千伊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一拍不要紧,却猛地让她想起许笛笙最后说的那句话。

再哭我就……

明明这话不是她说的,她却羞红了脸重新躲回被子里去,劝个哭都不会,安慰一下也好啊!

千伊愤愤的想,可是又突然想到他那么讨厌她,她的脸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其实他那么讨厌她昨晚她做噩梦哭着吵醒他时他没有不耐烦的将她扔下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千伊抿了抿唇,下床去浴室泡了个澡。许是前两次被许笛笙虐惨了,这一次像是习惯了一样,除了双腿间传来的些许不适,她没有像上次那样下不了床。

她下楼时张妈正在晾衣服,笑着和张妈打了声招呼,没有吃早餐的她此刻饿极了,正要冲向餐桌时门铃响了。她诧异的偏了偏头,许笛笙并不在,而且并没有认识她的人知道她住在这里,怎么这个时候有人按门铃?她抢在张妈前跑去开门,但门前却没有一个人,她四处张望了遍,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很别致的黑色信封。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信封,里面滑出来两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千伊一眼就知道是远距离偷拍,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被她从未见过的漂亮姑娘抱着的男人是许笛笙。

第八章 见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千伊莫名其妙的再看了遍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究竟是谁跟踪许笛笙,还将这些照片送来门口给她,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破坏她和许笛笙的关系,那那人大抵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她和许笛笙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原本想随便扔在外面的千伊发现外面并没有垃圾桶,她走进屋子里,将照片放回信封里然后随手扔在客厅的垃圾桶。

张妈正好晾完衣服走出来:“少夫人,有谁来了吗?”

千伊边吃早餐边摇头,嘴里含糊不清道:“没有人,估计是隔壁家小孩的恶作剧吧。”

说者无意听者,因为这整层楼,没有一家人是有小孩的,而且住在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有谁没事敢按许家的门铃。张妈眼尖的瞧见垃圾桶里多出来的一张非常特别的黑色信封,刚刚她打扫卫生时并没有这张信封的出现,所以,这张信封,是少夫人扔的。张妈鬼使神差的趁千伊不注意时慌忙捡起那张信封,然后微僵着身子走进房间里,放好信封后立刻又退了出来。

千伊并没有注意到张妈的小举动,她吃完饭后几乎在沙发上看了一整天的电视,许笛笙回来时她正因为一档综艺节目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

许笛笙看着千伊的脸,脑海中猛地跳进凌晨时她安静流泪的脸,他忽然就有些分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对她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不惜一切代价爬上他的床,喜欢扭曲事实,还会拿张妈威胁他。他越想越觉得她不过是在耍尽一切手段企图得到他的同情和原谅,即便她那个时候眼底的悲伤足以推翻一切,但他内心对她的讨厌却抗拒着他去承认某些只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千伊的眼角瞥见许笛笙,但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怎么面对这个见过她哭的男人,所以她选择假装自己全神贯注被电视吸引,没有注意到已经回来的他。许笛笙同样没有理会千伊,他吃完饭后直接上了二楼。千伊在他上楼后才抬眸望了眼他消失的方向,确定他可能在二楼或者在洗澡暂时不会下来之后,千伊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西瓜,她不是饿了,只是渴了。

张妈去打电话了,不然看到千伊拿着刀要切西瓜她又要大喊大叫了。千伊的水果刀刚切入瓜身就因为西瓜太大,而它体积太小卡在了中央,她正聚精会神的琢磨是要将刀取出来再切下去还是直接暴力切下去时,许笛笙就走进了厨房,千伊身子一僵,她忽然就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手里的刀子,上不去,下不来。

千伊尽量将头再往下低了低,她的手因为紧张而用力往下压着刀子,她的眼睛是落在西瓜上的,但她的余光不断张望着身旁正站在冰箱前喝矿泉水的男人。许笛笙刚转过身就要走出厨房时,千伊的刀子就落在了菜板上,西瓜应声成了两半,而她的右手食指却因不知何时垫在了水果刀的刀尾上,刀子用力打在菜板上时也割伤了她的指尖。

她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呼,手指瞬间被漫出来的血染红,许笛笙侧目看见她右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瞳孔一缩正要走上前时,千伊像是察觉了他的动机,瞬间将手上的血清理干净。他顿住脚,望了一眼娇小的背影,步子一转重新走上楼。

而这一切,全都落入了张妈眼中。

张妈冲进厨房,看见千伊指尖那道刀子割入肉里三分之一的伤口,心疼得不行,她小心翼翼的帮千伊包扎好,再帮千伊切好西瓜。看着满足的边吃西瓜边看电视的小女人,张妈的目光落向二楼的方向,原来,私底下,少爷从来不关心少夫人。

她重新走进房间里,拾起桌上那两张许笛笙和别的女人拥抱的照片,拨通了她犹豫了许久也没有拨通的电话……

千伊像昨晚一样在沙发上赖到十二点才回房,出乎意料的是许笛笙并不在房间里,回头看见紧闭的书房门底透出的光亮,她微微一怔,这么晚了。他难道还在工作?她突然萌生一股叫他早点睡的冲动,但立刻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怎么面对他,以什么身份关心他,不对,她干嘛关心他?最终她关上房门然后关灯睡觉,而许笛笙究竟有没有回房睡她并不确定,总之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和往日一样依旧是冰凉的。

自从许笛笙回来后,千伊就总是拖到十二点才回房睡觉,睡眠不足加上面对许笛笙实在压力太大,连带着生物钟也被扰乱了。

她打着哈哈下楼吃饭,吃完打开电视机正准备看电视时张妈横插进来关了电视机。她目瞪口呆的望着张妈,还没开口就听见张妈轻快的声音:“少夫人,我带你去买衣服。”

“我不缺衣服。”千伊不由一愣,她嫁过来许家时孑然一身,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都是许家事先准备好的,说起来也惭愧,她都不知道是谁买的,还都挺合身。但是许家买的衣服实在太多,衣橱里至少还有十套是她从没穿过的。

“不缺衣服也要买,因为啊,今晚你要见一位你绝对想不到的人。”看着张妈神秘兮兮的表情,千伊却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她认识的人不多,扫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感触的人。但她还是随张妈来了a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她拧不过张妈,硬被带了过来。

千伊虽身为千家的大小姐,却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奢华的地方,她被张妈带到女装区的一路都是一脸新奇的表情,她就像是个从没见过市面的乡土村姑。在二楼女装区的千雪无意中低眸撞见千伊的表情,她先是难以相信她那不受待见的姐姐竟然出现在这里,然后又突然想到她已经嫁给了整个a市里最有权威的男人。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她至今无法理解,许笛笙怎么会看上她。

“小雪?”身旁衣着时尚的美丽女人推了推千雪,嗔怪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了你几遍都不应我。”

千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亲昵的挽住同伴的手臂,俏皮笑道:“我在想我家那条狗啦,不知道它离开家里后现在过得好不好,以前它是最听我话的。”

时曼抬手点了点千雪翘挺的鼻子,笑了笑:“你啊!现在想念当初干嘛送它走?”

千雪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前方不远处的千伊身上,委屈的苦着脸,眼底却满是讥讽:“没办法,我爸不肯留她。”

时曼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千雪拽着时曼的手臂往千伊的方向走去,望着刚刚已经逛过的店,时曼奇怪道:“小雪,我们应该往那边逛,这边我们刚刚已经看过了。”

千雪回以甜甜一笑:“我想起来刚刚在前面看中的一件衣服,突然很想买。”

时曼奇怪的瞥了千雪一眼,但也没有多想,任千雪拽着她往前方走去。

千雪慢慢走进千伊所在的服装店,她刚进去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用轻柔的声音呼唤千伊:“少夫人,你看这件怎样?”

“少夫人”的称呼撞进千雪心里击起了千层浪,凭什么,她竟然能做许家的少夫人?虽然许笛笙结婚的事现在外界并不知情,但千伊嫁给许笛笙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的手紧紧的攥着包包,站在一件紫色长裙前一动不动。时曼见千雪一直盯着那件紫色的长裙,以为她要的就是这件,于是喊道:“你好,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你好,我要这件。”张妈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来,不巧的是,这家店里,目前只有一位销售员。

那名销售员离张妈的距离比较近,她朝时曼歉意的点了点头:“小姐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时曼微微一笑:“没事。”

张妈和千伊打了声招呼后跟着销售员去不远处的前台结账。

千雪调整了下情绪,一副很认真挑衣服的样子,从这一头,走到千伊那一头,看见千伊,她惊讶道:“姐姐,好巧啊,你也来这里买衣服啊!”

看见千雪千伊明显一愣,以往在千家她看见她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然而此刻却装出一副很待见她的样子,她的心底不受控制的升起一股恶心。

她淡淡的“恩”了一声。

千雪却热情的攀上来像刚刚对时曼一样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姐姐你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这里我很熟的,我带你逛场子。”

说着她带着千伊就要走出服装店,却被不着痕迹的推开,相比千雪的热情,千伊一切都显得淡淡的:“不用了,我有人带。”

千雪眸子一沉,真当自己攀上许笛笙就枝头变凤凰忘本了么?看来她有必要让她记起来她永远都是一整个千家都唾弃的“大小姐”。

敛掉眼底的不快,千雪将时曼拉到身边,亲密的介绍道:“姐姐,刚刚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时曼,她是时家最受宠爱的大小姐。”

第九章 设计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时曼奇怪的瞥了千雪一眼,她何时向别人介绍她时会加上那句话。千伊自然知道千雪说这句话的用意,两个女人,同样身为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一个受尽宠爱,一个却受尽白眼。两种极端的对比要呈现的不过是一个人的优越和一个人的自卑。但或许没有人知道,千伊一点都不自卑,一点都不。她的心底那些化不开的浓重,全是悲伤。

千伊礼貌朝时曼点头时,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偏头正好瞧见千雪向时曼介绍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时曼,这是我姐千伊。”

外界人只听说千家有两个女儿,还没听说有第三个,而且还是千雪的姐姐。

时曼下意识一问:“大姐?”

千雪顿了一下然后欺在时曼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千伊并不好奇她的耳语,无非就是说了些事实。

她安静的在一旁等着张妈,对千雪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给了时曼一种她并不想理会她的感觉,这不禁让她对千雪的话信了几分。她是千家的私生女。

千雪松开时曼的手,走到千伊身旁想拉起她的手但被后者不着痕迹的避开。千伊抬眼看了看前台,正好碰见张妈慌张跑来:“少夫人,她们这里的pos机坏了,我现在去她们另外一个分店结账,少夫人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相比对千雪的冷淡,千伊微笑着对张妈说不急时眼里泛着浅浅的光,分外迷人。

两种明显对比顿时让千雪颜面尽失,她才跟时曼说她是千家的私生女,现在就被这个千家的私生女彻底的无视掉了。她的眼中不由喷出无法掩饰的怒火,时曼也觉得千伊过分了,可这不过是她对“私生女”这样一种称呼的歧视。张妈走后千雪上前抓住千伊来不及避开的手:“姐姐,我们许久没见了,小雪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们去那边聊聊天好不好?”

她的态度表现的特别诚恳,千伊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让自己难堪,刚想拒绝却遭到时曼堵话:“千小姐,你和小雪是姐妹,妹妹情真意切的邀请你总该不会拒绝吧?”

千伊低低看了时曼一眼,不知道千雪刚刚和她说了什么,她对她似乎有了不浅的偏见。她的话堵住千伊想拒绝的想法,没办法,她只得点头,任由千雪拽着她往前方走。

千雪拉着千伊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环视一圈整个购物中心,然后向安全出口走去。她和时曼互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是为了防止千伊逃跑,时曼走到了两人跟前。

楼梯门半掩着,千雪不知何时早已松开了千伊的手,她刻意回望了购物中心一眼,确定没有人朝这边望来并且处在监控死角时巧妙的绊了千伊一脚。

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记住她永远只是千家的饭桶——

千伊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千雪还会使小绊子,她猝不及防,脚下踉跄整个人往前倾去,千雪一脸看好戏甚至拿出早已备好的手机准备录下她摔在地上的丑态,可是一切都在这一步子上出了错。

走在千伊前面的时曼刚转过身,就见不断朝她靠来的千伊,后者呈现一个失去重心摔向前方的姿态。时曼有些惊愕,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扶不扶她的问题,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双手朝自己伸来。

惯性使千伊朝前方推去些微重量,一个人在有防备之下是不可能会被推倒的,但那时的时曼处在一个游离的状态,她被千伊推到后往后退了几步,那几步耗光了她和楼梯的距离。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承重的支点,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像电影上的慢镜头,千伊看着时曼的瞳孔慢慢扩张到最大,她不知道那一刻她想的究竟是什么,因为她的身体总是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她冲向前向时曼伸去双手,时曼本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两人的手子空中错开了两次后终于握在一起,但已经来不及了。千伊被时曼拽下楼梯,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重重撞击在阶梯上滚下楼梯时后背再被磕了好几次,她的后脑勺最后磕在地上时她一下子懵住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切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一阵嘈杂响过后的阶梯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千雪苍白的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俩人,指尖一颤手机应声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将千伊拉回现实世界,她挣扎着起身,全身痛得不行,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她瞥见平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时曼。

她慌张的推了推她:“时曼,时曼,醒醒时曼!”

时曼没有睁开眼睛,不多时,她的后脑勺下漫出了惊心怵目的鲜血。千伊惊慌的大叫:“还不快叫救护车!”

千雪慌张从地上捡起手机,哆嗦着手拨通了120。

千伊从身上撕下一块长布,然后捂住时曼出血的后脑勺直到医护人员将她从她怀中抱走。

她从地上站起来,猛地一股晕眩从天而降,她晃了晃脑,好一会儿晕眩感才消失,她急忙追出去,跟着医护人员和千雪一起上了救护车。张妈回来时就看见千伊跟着医护人员跑出购物中心,她大声喊她的名字,但是千伊没有听到。

许笛笙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一处,眸子阴沉,方助理最怕看见他这副样子,每每这时,就代表他很生气。

两个小时前,奶奶打来电话,开口就是一顿劈头大骂,他没有说话,奶奶骂完后说了一声她今天回老宅然后气呼呼的挂断电话,根本没有给许笛笙开口的机会。

奶奶再乡下住习惯了,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回老宅住,这一回竟然动了回老宅住的念头,他知晓必是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切只和一个人有关。

两个小时后总裁室的门被敲响,门外递进来一张黑色的信封,正是千伊在公寓里收到的那张信封,里面倒出来是两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亲密的抱着许笛笙,笑容灿烂,而许笛笙的嘴角微微噙着笑意。方助理看到这两张照片脸都白了,许笛笙的手不自觉间紧紧拧成拳,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查查时曼现在在哪?”

电话里头传来声音:“我正想告诉你,时曼入院了,被一名叫千伊的女人推下楼梯。”

“砰”的一声巨响,总裁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助理望着照片中那张美丽的脸,他自然见过这个女人,时家的大小姐,和总裁是发小,二者关系很好。他叹了口气,整谁不好整总裁和时曼,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后,方助理一走出门,秘书就凑上来问他:“总裁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总裁生过这么大的气。”

方助理摇头:“我也没有。”

整个公司知道许笛笙结婚了的人估计只有方助理,但他知道许笛笙和千伊的关系并不好,只是因为老夫人的撑腰,所以许笛笙一直忍着千伊。可是今天的事,只怕没那么容易消停了。

千伊看着时曼被送进手术室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千雪扶着墙背对着千伊,她后怕不已,如果这件事情被查清的话,父亲肯定会怒不可揭,如果是千伊一个人摔下楼梯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是现在进手术室的,是时家的千金小姐。她得罪的,是时家。

千伊着实没有想到许笛笙会赶来手术室,似乎,是冲着时曼来的。看见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许笛笙周身的冷意更甚,他拽住千伊的衣领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

千伊莫名其妙的望着他,想掰开他的手但以她的力气哪里够:“你怎么……”

“啪”,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大声,那一巴掌的力度之大,甚至超出了许笛笙自己的意料。千伊直接被打懵了,脑袋里再次充斥其一股晕眩,耳边还伴随着一阵“嗡嗡”声。

许笛笙望着被她打了一巴掌,头发因为汗水而黏在脸上,像个破败娃娃一样脸歪在一旁的千伊,心里一个“咯噔”,再次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来,但一想到那两张照片,他就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这么狠毒?不过是两张照片,你就将她推下楼梯!”

千伊一惊,同时一惊的还有千雪。

原来他误会她是故意将她推下楼梯的。

原来许笛笙误会姐姐是故意推时曼下楼梯的。

千伊惊的还有许笛笙说的“两张照片”,她瞬间想起自己昨天收到的两张照片,她也猛地反应过来,怪不得刚刚会觉得时曼眼熟,那照片上的女人,赫然就是时曼啊。可是她明明扔进了垃圾桶,为什么许笛笙会知道那两张照片,为什么今天她就会和时曼碰上?

原来,她早就被人设计了。

她抬头望着许笛笙,这个男人并不相信她啊,她说再多,又有何用?可是,为什么还是想解释。

第十章 扭曲的事实

“我……”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一只白皙的小手拿着粉红的女士手机横到了许笛笙和千伊面前。千雪点开那个她录下的视频,六秒钟的时间,千伊踉跄摔倒时将时曼推下楼梯,但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看起来,就像是千伊故意摔倒然后将时曼推下去的。

六秒之后是千伊毫不犹豫跑去拉住时曼的手然后被时曼拽下去的视频,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接近了电话。画面戛然而止,千雪跑去接起了电话,躲在楼梯里的千雪心跳剧烈,但她设的这一让自己脱险的谋,无疑成功了。

千伊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脸色骤变,想要夺过千雪的手机但被许笛笙拦了下来。她的反应反而成了被发现的心虚行为,许笛笙突然十分庆幸自己先前没有被她的泪水蒙蔽,他将她按在墙上,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冷芒:“你好样的啊,这么想独占我一个人是吗,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千伊直勾勾望着许笛笙,眼中蔓延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哀伤,许笛笙最恨她露出这副表情,就好像是他误会了她一样。他用力将千伊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拽去,所以,他没有看见那滴从千伊眼角滑落的泪珠,非常晶莹。

品北到达医院时就看见许笛笙正拽着千伊的头发,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无法平复的怒火。看见他来,许笛笙拽着千伊往外走,并道:“手术结果出来立刻告诉我,时家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你先顶着。”

品北点头,望着许笛笙带着千伊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一次生气的他,有些不寻常。刚刚许笛笙打的那通电话的主人就是品北,品北是许笛笙的左右手,二人和时曼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时曼一直爱慕许笛笙,但许笛笙从来只当她是妹妹。

许笛笙就近开了个总统套房,他直接将千伊拉进浴室,像上次一样打开花洒淋在她头上。十一月初已经开始有些微微的凉意,酒店的水似乎比家里的要更冷一些,冰凉从头顶压下来,千伊登时一个哆嗦,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愈来愈重,耳边“嗡嗡”的声音时轻时重,但她微睁着眼,努力在许笛笙面前表现出自己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而事实是她已经提不起什么力气了。幸亏这一路的许笛笙因为震怒而一直使力拽着她走,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冷静清醒了吗?将时曼推下楼梯时你是什么心情?不仅会扭曲事实,还会做戏,夜里装出一副很难过委屈的样子,现在却连杀人的事都干得出来!”许笛笙情绪激动,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可是他的心头却总是萦绕着那双悲伤的眼睛,论他怎么挥都挥不去。

“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许笛笙的手攀上千伊的脖颈,手上用力掐着,他气得想杀了她,但只一秒,他的手就松开了,他很少这么失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控。该冷静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许笛笙闭上双眼,冰冷无情道:“如果时曼有什么差池,我就送你去坐牢。”

千伊弯着腰因为许笛笙刚刚掐她的脖子而咳嗽不止,花洒仍在淋着,冰冷的触感却不及内心的冷意分毫。从被误会开始到现在,她没有过一句解释,人总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算是朝夕相处的父母也未必全然相信自己所生的孩子,何况许笛笙和她不是朝夕相处的关系,他,那么讨厌她。可是啊,狗屁的眼见为实,很多事,要用心去看的好吗?

千伊的双眼蒙上一圈水雾,很快她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脸上分不清泪水还是自来水。

许笛笙一闭上眼就是千伊推时曼下楼梯的画面,她没有一丝手软,重重将她往前推去,那么,那么残忍。

看着蜷着腰的千伊,许笛笙仍无法平息怒气,他打开浴缸,盛的是冷水,几分钟后,整个浴缸盈满冷水。他毫不留情将她推进那有如冰窟的浴缸里,还刻意摁住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无法起来。

一通电话适时阻止了这一切。

时曼已经出了手术室,但还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许笛笙接了电话立刻赶去了医院,看也没有看躺在浴缸里的千伊一眼。

其实他不摁住她,她也已经无法起来了,她的脑子晕得厉害,耳边不断在“嗡嗡”响,可是许笛笙那声“我就送你去坐牢”格外的清晰。

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疼爱她。

她像是回到了过去那段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光。

她像具没有生气的布娃娃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她的脸色白得不像正常人。

她想到了更早以前的时光,沈晚还没有离开千家时的时光,其实那个购物中心她是去过的,那个时候,沈晚还在她和千百厉身边,他们曾经也像幸福的一家三口,去那个购物中心买东西。十多年了,那里原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千伊的头歪在一边,她的头很重,耳边“嗡嗡”直响,全身都在叫嚣着同,但她像感觉不到一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的耳里缓缓流出一股液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感觉,有些痒,但她没有力气去挠那股痒。那股液体像是源源不断般,一直流着,从她的耳里滴到浴缸上,然后滑落融入水里,渐渐的,清澈的水变成清浅的红色。

那个躺在一片血水里的女人,没有再睁开眼睛,孤独的躺在浴缸里。

张妈匆忙赶到医院里时,手术室门前只有品北和千雪。

她看见千雪,匆忙拽住她:“我家少夫人呢?”

张妈不认识品北,品北却是认识张妈的。他看千雪被吓得脸色苍白,轻轻拉开张妈:“阿姨,千伊被总裁带走了。”

“少爷……”

张妈话音未落,手术室的灯暗了,时曼被从里面推出来。

品北立刻打了许笛笙的电话。

张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跟着品北走进病房:“少爷为什么要带走少夫人?”

品北指着昏迷的时曼答道:“你家少夫人将时曼推下了楼梯。”

他的语气生硬,张妈听得一愣,后一股子劲儿全涌了上来,她厉声道:“这不可能!”

“人证物证全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可能?”说话的人是许笛笙,男人脸色阴霾,越过张妈走到时曼床前,“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要等她醒来,然后再检查脑子里有没有堆积血块。”

“如果醒不来呢?”

品北一愣:“植物人。”

张妈四处张望却不见千伊,她莫名感到很不安,听到品北的话,她焦急为千伊辩解:“少爷,你要相信少夫人,少夫人不可能推时小姐下楼梯!”

许笛笙没有理会张妈,冷冷冲品北道:“把医生叫来。”

张妈见许笛笙黑着一张脸,内心的不安莫名更甚:“少爷,少夫人呢?”

刚刚品北说千伊被许笛笙带走,那现在许笛笙回来了,千伊却没有回来是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栽赃陷害

许笛笙抱着双臂,站在时曼病房落地玻璃窗前,正阴沉着脸,听着匆匆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主刀医生讲述时曼的伤情。

“许先生,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后脑着地,直接造成脑挫裂伤伴硬膜下水肿,另外还发现有肩胛骨折,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脑部出血已经止住,如果密切观察72小时后,没有出现合并器官损伤形复合伤,就算是度过危险期……”

许笛笙抬了抬手,直接打断主刀医生的话:“如果度过72小时危险期,她复原的机会有几成吗?”

主刀医生犹豫了一下,如果从医学的角度,他不想做任何过于乐观的预测,但眼前这一位,可是a市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黑白两道都要给他面子,虽然只是听说,不过主刀医生也知道此人得罪不起,琢磨了好半天,还是表达了谨慎的乐观:“维持生命没有问题,但是会有一段时间的深度昏迷,等醒来之后确定没有血肿,再加上其他配合性治疗,有可能醒过来。”

许笛笙转过身来:“植物人,是吗?”

主刀医生点了点头。

“知道了,尽一切方法治好她,我马上派人联系国内外的脑科专家,尽快过来会诊。”许笛笙道:“你忙去吧!”

主刀医生如蒙大赦,这位许先生气场实在太强,以前都是病人乖乖地听他这主刀医生说话,没想到今天自已跟个下属似的,只能低头听训,下意识地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主刀医生飞步出了病房。

“通知时家人了没有?”许笛笙问了一声。

“时先生和时夫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品北忙回道。

听说时家父母要过来了,站在病房角落的千雪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方才虽然将许笛笙给糊弄过去了,可后头时家二老,她却不知道能不能蒙得过去,千雪低头咬了咬唇,开始暗自盘算,待一会见到他们,该怎么措词,才不会引起怀疑,让自己安然脱身。

要知道,时家在a市的势力,虽比不了许笛笙家,却是千家赶不上的,而且时千两家还有生意上的来往,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才是时曼受伤的罪魁祸首,别说时家了,就连自己的爸爸千百厉,看在生意份上,也不一定肯帮她。

张妈在旁边已经站了好久,终于又忍不住上前打听:“少爷,您知道少夫人到底去了哪?”

许笛笙心头之火再次涌了上来,千伊,千伊,又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不自量力的嫉妒,毫无道理地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时曼怎么可能现在还躺在这儿,还依然处在危险期。

她有什么资格嫉妒,凭着同自己上过床?许笛笙在心里冷笑,在他眼里,千伊不过是奶奶花了一亿给他买来的玩物,竟然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才不过几天,就真当自己是许少夫人。

“她有什么好找的,到时候自己不知道回家吗?”许笛笙赌气地道,就让千伊在冷水里好好清醒一下,想明白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别老是想用那双愁云惨雾的眼情诱惑他许笛笙心软,是的,他绝不心软!

“少爷……”张妈越发觉得,少爷肯定知道少夫人去向,正试图追问,却在这时候,有几个人走到了病房里。

进来的,是时家父母。

“曼曼……”瞧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曼,走在前头的时夫人起先还不太敢相信,到后来抑制不住痛心,猛地扑到女儿病床前嚎啕大哭。

时父表情沉痛,身子禁不住晃了晃,眼眶有些湿润,不过毕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a市大佬,只哽咽了一下,他硬是收住情绪,转头瞧了瞧屋里站着的人。

注意到许笛笙也在场,时父稍有些讶异,随后便上前同许笛笙握了握手:“许先生,没想到您也来了,十分感谢!”

在a市的五大家族中,许家背景根基深厚,且不止于在商场上争锋,论起实力,其他家族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因此,就算许笛笙是晚辈,时父也要卖他一个面子,称呼一声“许先生”。

许笛笙称得上青年才俊,而时曼自小便喜欢他,时父爱女心切,自然乐见其成,但这些年似乎也只是时曼一厢情愿,许笛笙并无任何表示,时父虽有心撮合,毕竟自认家世比许家差一大截,并不敢贸然行事,不过今日看到许笛笙出现,倒是真心有些感动,总觉得许笛笙对时曼,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许笛笙并不想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医院,他现在对千伊快要痛恨到极点,根本不准备给她任何机会,在人前以许少夫人的名义出现,这场被迫缔结的婚姻,许笛笙只恨不能根本没存在过。

品北接到了许笛笙暗示,赶紧又将主刀医生请了过来,等医生同时父时母解释完时曼的伤情,听说女儿就算度过危险期也要成植物人了,时母哭得泣不成声,而时父脸色更是阴沉灰黯。

“千小姐,我女儿为什么会出事?”瞧着此刻没有一点生气的时曼,时母心如刀绞,在病房里逡巡半天,将目光落在角落边站着的千雪身上。

时夫人想起来了,早上时曼出门前,曾告诉她,要同千雪一块出去逛街,那么,千雪必然就是知情人。

既然方才能骗得过许笛笙,千雪当然要如法炮制,将罪责全推得一干二净:“时伯父,时伯母,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时曼姐。”

千雪早就编好了说词,连情绪也已经酝酿过半天,只等着粉墨登场。

在时家父母的注视下,千雪眼眶红红地,抽抽噎噎地道:“我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心狠,因为一点小事,就把时曼推下楼梯。”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我女儿?”时父沉着声问道:“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雪故意犹豫了半天,才嗫嚅地道:“其实…她是我爸的女儿,叫千伊,也是我的异母姐姐。”

时父愣了一下,一直以来,商场之中都只知道千家有两位千金,而千雪是长女,怎么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一个,不过这时,时父也顾不上管这事,唯一的想法,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知道是谁就好,”时父这时走到时曼病床边,注意着自己人事不醒的女儿,咬着牙对身后跟着的助理吩咐道:“报警。”

千雪眨了眨眼睛,时父据说政商两界都吃得开,如果真想要对付谁,绝对不是什么难事,这回要能让千伊进了局子,可不就正中她下怀,千雪相信,她的父母一定也喜闻乐见。

只是,毕竟这中间还站着一个许笛笙,千雪不是没脑子,生怕因为千伊得罪了许家,回头千百厉可饶不过她。

“这个……这事确实是我姐的错,她不该小题大做,跟疯子似地推时曼,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该怎么赔偿,我爸爸一定会负全责的。”千雪眼眶里闪出硕大泪珠,却很技巧地没有流下来,口中喃喃地求道:“时伯父,可不可以不报警?”

时父对着助理点点头,示意他立刻打110,显然没有把千雪的“哀求”放在眼里。

千雪才不在乎时父驳了她的面子呢,甚至心里还在暗暗地雀跃,实在是……许笛笙的表现太有意思了!

许笛笙从时父提到报警一直到现在,完全是在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一点替千伊解释的意思,甚至连千伊的许少夫人身份都只字不提,照这样看来,许笛笙根本就是瞧不上千伊,或许在他心里,时曼的份量都比千伊重。

千雪觉得真好笑,凭什么千伊这个从没被全家人放在眼里的女人能嫁给许笛笙,还敢称什么“少夫人”,原来在许笛笙心目中,她也不过如此,等进了局子,看她“许少夫人”的位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张妈眼巴巴地望着许笛笙,希望不管怎样,他都能替千伊说一句公道话,她到现在都不相信,千伊会平白无故地将伤害别人。

千伊在娘家的遭遇,张妈是知道的,听说不但亲生父亲千百厉对她漠不关心,继母和两个妹妹也是冷眼相待,许老夫人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孩,又喜欢她温柔解意,这才想出逼婚的办法,除了觉得千伊适合许笛笙外,也是为了帮她逃开所谓家人的欺凌。

张妈跟在老夫人后头也见过些世面,人的好坏基本看得出来,而且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感觉出,许老夫人的眼光没差,千伊的确是一位善良的好姑娘。

“少爷……”张妈刚一张口,便被许笛笙的眼神逼了回去。

许笛笙一直没有作声,其实他也认为,施暴者应当受到惩罚,刚才亲眼看到了视频,许笛笙内心对千伊的厌恶越来越深,他原本以为千伊不过是个故作姿态,一心想得到许家少夫人位置的虚荣女人,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不过因为两张照片,居然会去伤害时曼。

“那个害曼曼的女人在哪?”时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叫她出来!”

张妈忍不住想帮千伊解释:“时夫人,我们少……”

第十二章 总统套房

“张妈……”许笛笙喝了一声,阻止了张妈说出他不想为外人知道的秘密,这个千伊,既然自己想造孽,不如就让她自生自灭。

“是不是有人报警了?”两名警察这时走进病房。

时父的助理忙走上前去,简略将报警的原因说了,警察进到病床前看了看时曼,问了一声:“出事的时候你们谁在场?”

千雪立刻大大方方地上前道:“我,当时我同时曼,就是伤者一起逛购物中心,无意间遇到了我姐姐千伊,然后她和时曼争执起来,接下来就出事了。”

警察瞅见瞅千雪:“你倒是大义灭亲,那她们为什么会争执?”

千雪不可能说实话,告诉警察是她千雪嫉妒千伊嫁进许家,想找机会出出气,不过既然警察问了,自然得给千伊安个罪名,貌似想了想后,千雪才道:“我这姐姐性格好强,当时在服装店因为付账先后的小事,同时曼起了口角,看在是姐妹份上,我把她请到角落解释,没想到千伊突然发怒,然后便去推了时曼一把。”

一旁的许笛笙瞧了瞧千雪,这个解释……也好,倒避免将他那不堪的婚姻暴露在了人前。

“这样吧,这位小姐同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一旦警方立案,我们会立刻传唤嫌疑人,当然如果你们中谁见到嫌疑人,最好劝她尽快来警局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妈在一旁着急得直跺脚,许笛笙此时的反应,显然是站在了时家一边,认定千伊害了时曼,这下连警察都惊动了,事情闹下去恐怕不好收拾,张妈思量,还是得请老夫人出面,否则少夫人真要吃大亏。

这样想着,张妈也不再指望许笛笙告诉他千伊的下落了,独自到走廊上,赶紧拨通了老夫人的电话。

张妈给老夫人打了好长一通电话,直到手机壳已经发烫,才挂断,不过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只等老夫人出面,看着少爷听话地帮少夫人摆脱现在困境。

病房里一屋子人,张妈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意思,同站在门口的品北打了个招呼,便往医院外走。

还没直到医院门口,一个电话打到了张妈手机上。

“那个,请问您是张妈吗?”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张妈开始还有些高兴,她存过这个号码,知道是少夫人的电话,可对方一开口,张妈就有点愣住了,怎么说话的另有其人?

得到肯定答复,女孩立刻急吼吼地问道:“张妈,您认识这个机主吗,如果认得,赶紧来卡尔顿酒店,她……我是说,机主在2088房自杀了!”

“你说什么?!”张妈差点被吓坏,少夫人怎么会自杀,好端端的呀!

这时也顾不上多想,张妈飞跑出酒店,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几乎是喊了起来:“送我去卡尔顿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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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品北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给许笛笙是使了个眼色,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走了出去。

品北拿了电话走到病房外头,不一会,居然在走廊上叫了起来:“什么?自杀!”

再回来的时候一脸凝重。“出事了,许总。”

“怎么?”许笛笙心里忽然泛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卡尔顿酒店打来电话,以总裁您的名义订的总统套房里,有人在浴室自杀。”他说完还刻意看了许笛笙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

下一秒,许笛笙没有回答,却突然转身,飞跑着冲出了走廊。

病房里,只剩下几位专家商讨时曼的病情和治疗方案,时母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女儿,时不时啜泣两声,而千雪耐不住,早就寻了个借口溜走了。

时母伤心欲绝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她一定要为了女儿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想到那个千伊还在逍遥法外,而她的女儿还在病床上躺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警察先生,我们这案子就拜托你们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

警察碍于时家的势力,在案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只得连声承诺,一定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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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无法言说的冷……

千伊赤身裸体地走在一块刺骨冰面上,周围全是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叫人觉得窒息,千伊已经是筋疲力尽,累得再也不想走了,然后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力量,拖着她机械地向前迈步。

突然之间,各种古怪可怕的笑声响了起来,像是将千伊围在了当中,那声音恐怖得要命,千伊吓得蹲到了地上,她害怕死了,如果有人突然闯过来,然后看到自己此刻未着寸缕怎么办?千伊觉得羞耻极了,可是又无能为力。

“沈晚这女人竟然敢离开我,是她欠了我的,就该你这当女儿来赔!”千百厉的怒吼声响起,震耳欲聋。

千伊下意识地蹲到地上,捂住了耳朵,她不想听,不管母亲到底欠没欠千百厉,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何非要伤害她!

接下来千雪在呵呵地冷笑:“就凭你,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不过是只野鸡,永远都是……”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影子,有人慢慢站到千伊跟前,居高临下地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千伊终于愤怒了,她一再委曲求全,最终换来的,不过是更让人难堪的委屈。

抬头望着头顶上许笛笙那条冷酷的脸,千伊吼了出来:“我到底做过什么?要被你们一个个这样践踏,许笛笙,你才不要脸,你们一个个都是混蛋!”

已近深夜,一声凄厉喊叫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张妈被惊醒,立时翻身坐起,跑到病床前,顺手摁亮了床头边的台灯:“少夫人,您醒了,怎么啦?”

病床上,千伊此刻已经坐起了身,头发乱糟糟地披了下来,却用双手捂住了脸。

“少夫人,不哭了。”看着千伊一直在不停颤抖的双肩,张妈心里也一阵阵的酸楚,这孩子哭得太可怜,明明是好女孩,为什么总是被人误会。

张妈坐到床边,将千伊搂进怀里:“张妈知道少夫人不会做害人的事,知道您受了大冤屈,你哭出来吧,或许会好受一些。”

有女子“呜呜”的哭声在这间安静的病房里响了很久,夹杂着喃喃地低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是坏人,我也没想要害人,他们都不肯放过我!”

第十三章 警察上门

清晨一缕阳光,穿过一扇半掩的窗户,洋洋洒洒地透进室内,落到了一张稍显灰白的巴掌小脸上。

“张妈……”大概被阳光刺了眼,千伊迷迷糊糊地用手遮住双眸,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一位中年护士听到声音,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千伊坐起,笑着问道:“千小姐醒了?陪床的家属刚刚离开,说是回去给你取一点衣物,一会就回来了。”

千伊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卫生间,谁知脚刚一落地,脑袋猛地“嗡”了一下,差点栽到地上。

护士赶紧上前扶住她:“昨天照过脑电图,显示你有轻微脑震荡,这两天一定要注意,待会你家属回来,会送你去照ct,你昨天双耳出血严重,医生不排除颅骨骨折的可能。”

“颅骨骨折?”千伊苦笑了一下,很有心情地打听了一句:“会不会死啊?”

护士人到中年,不免有些婆婆妈妈,听到千伊说这丧气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年纪轻轻的,什么死啊活啊的,不过是医生怀疑有这种可能,就算真是颅骨骨折,也死不了人。”

千伊居然有点失望,心里叹气,死不成的话,她还得继续煎熬下去,实在太辛苦了。

护士扶着千伊上完卫生间,又送她重新回到床上休息,便走了出去。

屋里又变得空荡荡,千伊的心也空荡荡,一时她也睡不着,便隔着窗子,呆呆地望向外面的一棵老榕树。

千伊现在根本想不起,自己到底怎么来的医院,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许笛笙咬牙切齿地将她拖进总统套房,然后把自己推进浴缸,恶毒地浇她凉水,千伊猜测,如果不是之后来了一个电话,许笛笙下一步,一定会将自己摁死在浴缸里,真是够狠啊,狠到她差点以为,许笛笙是在向她报杀父之仇。

千伊突然被自己这古怪想法给逗乐了,恐怕现在这世上,最恨自己的那个就是许笛笙了,他还口口声声要将自己送进牢里,试问,许笛笙谋杀未遂,难道就不该坐牢?

门外被人敲了两下,然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这里是不是千伊的病房?”

不等千伊答应,中年护士已经过去阻拦了:“警官,这里是病房,不要打扰我病人的休息,请问你们找谁?”

千伊长吁了一声,许笛笙果然是生意人,倒是说话算话,这么快就开始准备送她去坐牢了。

这一刻千伊反而坦然,在时曼受伤这件事上,她自认没有任何过错,也根本用不着心虚,而且就算真的被人陷害进了监狱,其实……也没什么,至少不用再同许笛笙朝夕相对,更不用担心,她的父母姐妹又在想什么歹毒的伎俩算计她。

看来这世上,没有谁拦得住警察,此刻,千伊的床前已经站了两名身穿警服的人。

“你是千伊?”其中一人不客气地拽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千伊的床前。

“是,我是千伊。”千伊点了点头。

警察还算人道,先问了一句:“你因涉嫌故意伤害,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调查,你现在的情况,可以接受问讯吗?”

跟在后头的护士继续挡驾:“不行,她有脑震荡,目前还在观察,绝对不能受外界刺激。”

千伊冲护士感激地笑了笑,其实有时候,陌生人比“亲人”更叫人窝心,因为她会无私地保护你,不过,有些事情,她总是要自己面对的:“可以,我很好。”

“警方昨天接到报警,在a市购物中心发生一起故意伤人案,有目击者指称,是你将伤者时曼推下楼梯,那么,你对此有何解释?”警察一板一眼地问道。

千伊摇了摇头:“时曼的确是因为我掉下楼梯,不过我并非主观故意,而是当时旁边有人暗中绊倒了我,我重心不稳,才撞向时曼,当时我试图拉住她,不过并没有成功,我也同她一起滚下了楼梯。”

她痛恨捏造和欺骗,现在也只想说出实话,至于结果,看老天的良心吧!

“你说有人绊倒你,是谁?”警察立马追问。

千伊心里哼笑了一声:“千雪,她是我的异母妹妹。”

“理由是什么?”

理由,难道是来自血缘上的恨意?

千伊叹了口气:“我想,这得问千雪自己了。”

警察面无表情地记录下千伊所说的话,又问过一些细节,不过,似乎千伊的话并不被他们采信,警察反复地问,她同时曼到底有什么过结。

千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同时曼不过头一回见面,哪来什么过结。”

“难道不是因为付账先后的问题,发生了小口角?”旁边正做笔录的警察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付账?”千伊愣了一下,她买过东西吗?

“千伊,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们问题,狡辩是没有用的。”警察依旧认定了千伊有罪。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千伊叹了口气:“建议你们再深入调查,不是千雪拍了当时的视频吗,你们仔仔细细地看一下,或许能找到线索。”

察明显愣了一下,他们曾请千雪到警局协助调查,但是她一个字都没提到视频的事。

中年护士已经不耐烦了,也不管对方身份,直接赶人:“刚才讲好的,只问十分钟,现在时间都过了,还是那一句,不要打扰我的病人休息,。”

这般彪悍的护士果然斗得过警察,等病房里再没有了别人,千伊不由摇头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许笛笙的公寓里,张妈正在楼上卧室为少夫人取换洗衣服,不免又在想少爷这小两口的事。

昨天张妈赶到卡尔顿酒店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已经等在了门外,张妈眼睁睁瞧着少夫人被人从酒店大门抬出来,当时被吓得腿都软了。

张妈起初真以为少夫人想不开自杀,等表明过身份,跟着上了救护车后,从急救医生处得知,少夫人双耳创伤性出血,昏迷在浴缸里,可以确认不是自杀行为,而且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张妈直叹虚惊一场。

只是她一直疑惑,就算少夫人不是自杀,为什么有了伤不去治,反而要去酒店洗冷水澡,而且很清楚,房间是少爷订的,他有什么理由,要将少夫人丢在酒店,然后不闻不问。

这回少爷的表现,实在让张妈一肚子不满,明明他同少夫人才是夫妻,为什么偏偏要帮着外人,连她都相信,少夫人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少爷却非咬死了是少夫人的错,看着少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任谁瞧着都心疼。

清官难断家务事,张妈叹了口气,将少夫人的衣裳收拾好,又瞧瞧卧室里一片狼籍,看得出少爷昨晚回了家休息,于是又赶紧帮着整理了一下,便准备出门去医院。

许笛笙进门的时候,正同张妈撞了个正着,看了看她手上的拉杆箱,许笛笙心知肚明,却故意问都没问,只随口道:“我要出国两天。”

张妈还是生气了,虽然少爷是被老夫人逼着娶了少夫人,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平常虽然张妈也感觉出来,少爷对少夫人很冷淡,却没想到,关键的时候,少爷居然会这么刻薄,在老夫人面前听话乖巧的少爷,能做自己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少爷,您不去看看少夫人?”张妈知道自己只是佣人,主人家的事不好管得太多,只能耐心地劝解:“她昨天醒过来后,情绪很激动的,伤心得哭了一晚上。”

许笛笙在心里冷笑,这个女人倒是会做戏,明明自己干了亏心事,居然还装自杀搏同情,难为他昨天飞车跑到酒店,以为她真出了事,结果听酒店里头的人讲,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耳朵流了点血。

就这一点小毛病,居然被千伊闹出了大阵仗,许笛笙都要佩服她了。

“你不是说轻微脑震荡吗,这点小伤同时曼比,又算得了什么?”许笛笙尖刻地道:“等人好了,你把她接出院。”

“少爷,少夫人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张妈显然是不相信许笛笙会是这种态度:“她是你太太啊!”

许笛笙无所谓地道:“到底她害没害人,警察肯定会查出来,对了,如果她想请律师,你就找品北去,我这样做,算是仁至义尽了。”

被许笛笙这一顿抢白,张妈也无话可说,忍着气准备转身出门,反正指望不上少爷,相信老夫人一定会为少夫人做主。

许笛笙的电话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响了起来。

“奶奶。”许笛笙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从昨天到现在,奶奶使出连环夺命call,又是催着许笛笙去医院照顾千伊,又是问那件故意伤人案的进展,还不顾祖孙之情警告许笛笙,如果千伊无辜地惹上是非,她不在乎亮出千伊是许家少夫人的身份,要替她讨回公道。

听这一声“奶奶”,张妈眼睛一亮,下意识停住脚步。

“千伊现在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老夫人怏怏不快的声音。

许笛笙看了看一旁支着耳朵的张妈,老实地回话:“她挺好的,已经醒过来了。”

老夫人在那头咳了一下:“是不是你到现在都没去看过她?不管怎么说,千伊入了我许家的门,就是我堂堂正正的孙媳妇,如今住进医院,她老公居然还当没事人一样品,这便是许家的家教?”

第十四章 恶趣味

许笛笙半天没说话,这场被迫的婚姻,还有那个被强塞给他的女人,让许笛笙实在烦透了。可问题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最亲的奶奶,就算许笛笙再不情愿,也不可能违背奶奶的意志:“我过两天出国回来,再去看她。”

许笛笙本来想敷衍两句,却不料电话那头,是奶奶突然放大的声音:“改签明天机票,现在就去医院,我不想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我们许家苛待孙媳妇。”

许笛笙半天不回答,心里嗤笑,奶奶这话说得真有意思,现在a市还真没人知道千伊的身份,更别说戳什么脊梁骨了,不过奶奶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许笛笙叹了口气:“好,我这就过去!”在这世上,他唯一不能也不想违逆的,是奶奶的意愿,不就是去看看那女人吗,走个过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家那头,你去跟他们谈谈,”奶奶冷着声道:“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千伊的错,他们愿意卖许家的面子息事宁人,以后大家还有得合作,如果一定要把事情闹大,你跟他们说,我这老太婆一定奉陪。”

许笛笙直咋舌,奶奶这意思,一定要保住那女人,还想让他出面,许笛笙才不掺和这事,平白让人知道千伊同自己的关系,那个女人,她不配!

奶奶像是猜出了他的心事:“不管你和那个时曼是什么关系,现在你已经有了家室,就得站在自己太太的一边。”

支吾了两声,许笛笙好不容易盼着奶奶挂了电话,转头望向张妈。

许笛笙也是无可奈何了,但凡他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有了这一位,根本逃不过奶奶的法眼,而且对她真是打不得,骂不得,也赶不得,许笛笙忽然心累,既要哄着奶奶高兴,要天天面对他根本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千伊,还得应付张妈这不折不扣的眼线。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许笛笙烦躁地往外走去,都忘了自己回来,是为了收拾出国的行李。

张妈在许笛笙背后得意地笑了笑,果然老夫人一出马,少爷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陪千伊做完ct回来,张妈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想要给小两口留点独处的机会,然而她想不到,屋里气氛并不好。

经历过昨天那场风波,千伊对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从恐惧变成了彻底绝望,绝望到再也不想委曲求全,绝望到,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恨。

“以为装可怜就能逃过惩罚。”许笛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望着病床上刻意用被子蒙住头的千伊。

千伊不想理他,难道这时候许笛笙最好的去处,不应该在时曼的病房吗?然后同时家人好好商量,用什么办法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许笛笙有些被冷落了的不快,忽然生起恶趣味,上前一把拉开千伊的被子,狠狠地盯着千伊同样冷冰冰的双眼。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互相瞪着,似乎要一决胜负。

千伊努力地克服着面对许笛笙时无法遏制的恐惧,恐惧对这个男人没有用,这男人才不会因为她的恐惧,而放弃折磨她、羞辱她,似乎只有如此,他才能得到满足,更可怕的是,许笛笙已经开始变本加厉,千伊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死死将她摁在冷水中的男人的狰狞表情。

许笛笙不自觉地怔了一下,实在是千伊此刻的目光太过犀利,这个原本软得任他捏扁搓圆的女人似乎有些变了,神色中添了几分冷硬和抗拒,说实话,许笛笙讨厌这种变化,因为这让他隐隐约约地觉到,这个女人已经有了逃开他掣肘的意图。

“你这表情,难道是邀请?不如咱们在这试试?”许笛笙冷笑着弯下腰,然后几乎是压在了千伊身上,双手搭在床两边,脸越贴越贴近,到最后两人鼻尖触碰在了一起,这动作,外人看来极其暖昧。

此时许笛笙心里升起一股征服的欲望,这个女人想造反是吗?既然他已经习惯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千伊,那么她就必须永远被自己掌控在手里。

忽然之间,许笛笙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为什么这时候,他会想到“永远”。

不过,许笛笙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千伊身上,因为她在自己怀中明显颤抖了一下。

这个反应让许笛笙很是满意,当然,他还不至于这么着急,在医院对一个病人下手,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一夕之间,这个女人会不会突然胆大到,敢同自己对着干。

只是这般亲密的的姿势,倒是把从外面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许笛笙猛地回过头去,看着站在床尾的一名陌生女孩,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问:“你找谁,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敲门?”

女孩想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像认出许笛笙,居然指着他叫了出来:“你是许……”

许笛笙脸色阴沉,从床上爬起,按响了千伊床头的呼叫铃。

一句小护士这时跑了进来,不解地问道:“是病人出了什么事?”

“这个人擅自闯进私家病房,你们医院都不管的?”许笛笙厉声质问道。

小护士有些傻,她认出了那个女孩,刚才在护士站,女孩还特意过来打听,说是要找千伊小姐,所以小护士给她指了方向。

女孩开始还有些发愣,随即连连摆手解释道:“许先生,我刚才有敲门的,是你们没听见,而且,我不是擅闯私家病房,我来给千小姐送手机,张妈通知我的。”

千伊这时已坐起来,看清了女孩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手机,她听张妈提过,她的手机被酒店一个女孩拾到,对方曾主动打来电话,就要归还手机,应该就是这女孩了。

“她的确是来找我的。”千伊讨厌许笛笙此时耀武扬威的样子,女孩明显被吓得不轻,那害怕的神情,千伊觉得,竟像似在哪里见过,其实,大概她面对许笛笙的时候,就是这样抖抖索索吧。

小护士松了口气,这位千小姐肯担着这事就好,要知道许先生是他们医院的大股东,如果惹恼他,被炒鱿鱼是分分钟的事,而且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是许笛笙自己耳朵不好使,她明明瞧见女孩敲了门才进去的。

感激地望了病床上的千伊一眼,护士折身出了病房。

护士站里,有其它护士看着小护士惊魂未定地走出来,都以为出了事,不免上前打听,随后又聊起了那间病房,说到最后,话题便围绕着病房里的女病人。

“那位千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住进许老夫人专用病房。”一名护士道。

“瞧见没有,许先生可是在里头陪了一个上午,说不定就是女朋友。

“要是女朋友的话,早就公布出来了,听说有钱人结婚离婚都要找个有权有势的,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小姐。”一名护士神神秘秘地道:“我怎么觉着,是被包的小明星。”

“电视上没见过呀?”有人表示不相信。

“好多明星没出道就被有钱人包了,人家还不是玩个新鲜。”

小护士突然低下头,小声催道:“别说了,人出来了!”

护士们赶紧闭了嘴,果然,许笛笙这时板着面孔上了走廊,瞧着神情,像是被气得不轻。

小护士差点想钻到桌底下了,幸好许笛笙直接往外走,根本没在意她们这边。

千伊的病房里,小雨拍着胸脯表示怕怕,却不死心地八卦道:“千小姐,许先生真不是你男朋友?”

一时之间,千伊被这个女孩逗得直乐。

从小到大,因为家庭的缘故,千伊性格内向自卑,对人充满了戒心,唯一能敞开心怀的,是当年被赶到乡下时,她认识的邻居一位老奶奶,其实千伊心里也挺遗憾,她从来没有过同龄的朋友,以至于不知道,如何与同自己一般大的女孩相处。

比如对这位叫小雨的女孩,说了两句话,表达完谢意,千伊就有些木讷了,不知道接下去该聊什么,没想到,小雨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大概瞧出她无精打采,便使劲找话题想逗她开心,而且没一会,居然把自己的事竹筒倒豆子全都刨给了千伊。

千伊几乎傻了眼,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心无城府,又能轻易感染别人的女孩,实在是小雨一双眼睛太过明亮,里面充满了千伊从没拥有过的光彩,让千伊不知不觉放下了心防。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这可是私家病房哎!”小雨已经完全不当自己是客人了,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回头对千伊笑道:“比我们总统套房都气派。”

总统套房?千伊苦笑,那鬼地方,她一辈子不想去了。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不知为何,千伊就是想同许笛笙撇清关系,一再向小雨解释这个问题。

小雨挥了挥手:“算了,不是就不是吧,以前网上登了不少许笛笙的事,说什么青年才俊、国民老公之类的,今天瞧见真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要太吓人了哦,我从今天起,不再是他迷妹了。”

第十五章 秋千架

乡间的傍晚,有着城市里少有的宁静与安逸,正值夏秋之交,桂子已经盛放,空气中凝结着甜甜香味,步行其间,总能让人莫名地放下烦恼,似乎这才是生活的本味。

千伊手上捧着一束在路边采摘的野花,沿着一条青草铺就的小径,穿过两边林立的桂树,往不远处一幢二层别墅走去。

昨天刚出了院,千伊便被传唤到了警局,也算许笛笙有点心,人虽出了国,还是派来一名姓赵的律师,随同她一起去警局接受调查。

其实所谓调查,不过是千伊重新回答了一遍警察先前已问过的问题,没有任何进展,千伊依旧坚持,自己并不是故意推搡,而这一回,大概因为有律师在场,警察也没像上回那么咬死了她,不过,千伊还是被通知取保候审并且限制出境。

离开之前,千伊忍不住问那个上回到医院问讯她的警察,有没有看过千雪手上的视频,既然不是自己做的,千伊觉得,一定可以从视频里发现蛛丝马迹。

警察回答得大出人意料,他表示,千雪承认自己的确录过事发时的场景,但是后来因为操作失误,不小心把视频抹掉了。

这一下倒让千伊不能理解了,以千雪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态度,既然认定那份视频是自己的罪证,怎么可能舍得轻易抹掉?当然,警察也有些疑惑,不明白事发当日询问千雪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主动说出手里存有视频这件事。

本着清者自清的想法,千伊反而坦然了,至少自己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

警局大门外,张妈和司机正等着千伊,准备送她回公寓休养。

只是刚要准备上车的时候,千伊却突然改了主意,回头问身后站着的赵律师:“请问,我被限制出境,是不是也被限制离开a市?”

“千小姐请便,”赵律师用手托了托自己的眼镜:“在国内任何地方,你都是自由的。”

千伊眼睛亮了一下,回身对张妈道:“张妈,我不回公寓了,这地方实在太闷,我想到乡下住几天。”

于是便有了此刻,千伊站在许奶奶乡间别墅外的这一幕。

“奶奶!”隔着铁栅栏,千伊发现,别墅院子里,她陪许奶奶种的那些花猜忌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开放,姹紫嫣红,充满了生机。

院子东头的原木秋千架,正随风微微地晃动,这是认识了千伊之后,许奶奶特意让人安上的,只因为千伊曾说过一句,她小时候的梦想,便是家里有一座院子,能盛得下一个秋千架,不开心的时候在上面荡一荡,就能高兴起来。

“是千伊丫头来了啊!”别墅的门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千伊笑了,她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笑过,只因为,重新见到了亲人。

“奶奶,我好想您!”千伊迫不及待拉开栅栏门,几乎是飞奔了过去,然后一把将正朝她走来的老人抱住。

许奶奶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只将千伊温柔地搂在怀中,轻轻地道:“好孩子,奶奶也想你啊!”

许久之后,千伊松开许奶奶,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不知不觉流出来的泪水,将手上的野花捧到她面前:“送给您的,这花好看吗?”

许奶奶笑着接过野花:“好看,奶奶喜欢极了!”

起居室里的沙发上,千伊将头靠在许奶奶腿上,已经陷入了梦乡。

女佣吴妈想上前拍醒千伊,准备让她回屋里去睡,却被许奶奶用眼神制止,吴妈只好拿来一张薄毯,轻轻地盖在千伊的身上,然后自己退了出去。

屋里非常得安静,只听得见细细的鼻息声,大概千伊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泪迹未干的脸上,嘴角竟然微微地挑了起来。

许奶奶原想替她擦拭掉泪痕,手抬到一半,却又轻轻放下,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奶奶忽然有些拿不住主意了,她这么简单粗暴地把许笛笙和千伊撮合到一块,对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对千伊来说,到底是成全,还是另外一种伤害?

那天,她在别墅外小径上散步,巧遇正在采摘野花的千伊,有一刻,许奶奶几乎被这女孩眼神中无法掩饰的悲伤震憾了,即便当时的千伊正对着自己温温柔柔地笑着。

大半生坎坷的许奶奶,在儿子跟媳妇相继过世后,独自拉扯大许笛笙,这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许奶奶却无法理解,是怎样的痛苦,才会让一位本该放肆地享受青春快乐的女孩这般萎糜,而她调查出来的结果,着实让人咋舌,在商场上以厚道、好说话著称的千百厉,竟会将对前妻的恨,付诸亲生女儿身上,甚至对现任妻子殴打千伊袖手旁观。

然而现在看来,许奶奶出于好心的安排,并没有达成她的初衷,因为千伊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眼神中的悲凉依旧挥之不去,这不该是正值新婚燕尔的女子该有的表情。

许奶奶更想不明白,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许笛笙,所有人公认的睿智机敏,秉性正直,又雷厉风行,才二十出头就接下偌大家业,短短几年时间,便将许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怎么会没有一点气度,去接纳自己的妻子,而明明在许奶奶眼里,他们两人一刚一柔,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奶奶……”千伊嘟嚷了一声,似乎要醒来。

“再睡一会吧!”许奶奶柔声地劝道,千伊轻轻地“嗯”了一声,转了个身,又睡着了。

这几天a市发生的一切,千伊受到的委屈还有许笛笙堪称恶劣的行径,许奶奶知道得一清二楚,曾有一时,许奶奶已经准备动身回a市,千伊有多善良,许奶奶早看在眼里,她不相信千伊会害任何人,既然这孩子进了许家,她这做奶奶的一定要替她做主。

但是,后来张妈的一通电话,却让许奶奶犹豫了。

张妈告诉她,住院的第一天晚上,千伊情绪非常激动,又哭又叫,最后竟然昏了过去,医生为她做过检查,得出的结果是,千伊已经有轻度抑郁的倾向。

这个结果,让许奶奶最终放弃了向千伊坦露自己身份的想法,只因为担心,知道真相后的千伊会怨怪她这个奶奶,不该武断地将她推给许笛笙,反而让她陷入了另一种不堪的境地。

早上张妈打电话来告知许奶奶,千伊已经动身来了乡下,许奶奶便一直在盼着见到千伊,只是见到她之后,许奶奶能做的,只有耐心地倾听千伊诉说她不幸福的婚姻,也才终于明白,许笛笙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得多么恶劣。

吴妈这时跑进屋,指了指手上电话,做出个口形:“是少爷。”

许奶奶皱了皱眉头,示意她不想接电话,又摆手叫吴妈挂断,不要吵着还在睡觉的千伊。

吴妈只好退回到屋外走廊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电话接通了。

“奶奶,我是笛笙。”对面是许笛笙的声音。

“呃……少爷,”吴妈看子看起居室的门,笑着解释:“老夫人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要不您等一会再打过来?”

电话那头,许笛笙揉了揉眉心。

这两天他在英国谈一个重要项目,从白天忙到晚上,差点累趴下。

不过奶奶的连环夺命call一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想到了什么,奶奶便一个电话打过来,其实也就是打听千伊病情,或者问他故意伤人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许笛笙疲于应付,却也只能小心应付,含糊地表示,等回了国再处理。

只是今天,许笛笙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闲,也做好和奶奶好好谈谈的准备,想让她明白自己的难处,虽然他对这场婚姻没有一点憧憬,但一定会克制地走完这半年,所以也请奶奶不要再逼他了。

虽然许笛笙自觉已经想得很周到,却没想到,这一整天,他左等不来、右等不到奶奶的电话,这下许笛笙反倒有些慌了,虽然与奶奶在很多事情上大有分歧,但是他们祖孙之间感情一直非常深厚,奶奶那边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勾动许笛笙的神经。

“我奶奶没什么事吧?”许笛笙有些担心,奶奶从来都不会错过他的电话,今天这种情况以前并没有发生过,容不得许笛笙不想多了。

吴妈笑起来,安慰道:“少爷放心吧,是少夫人过来了,一直在起居室同老夫人说话,现在少夫人在老夫人怀里睡着了,老夫人心疼孙媳妇,才不接您的电话。”

许笛笙哼了一声,从那次被迫到医院见过千伊,他就直接出了国,这之后便把这个女人丢到了脑后,既没打电话问张妈,也没打千伊的电话,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千伊的电话号码。

至于所谓同时家谈判的事,许笛笙一直在敷衍,他不理解,奶奶为什么不讲一点道理地偏心千伊,千雪拍的视频已经很清楚了,是这女人犯了错,自然要她来承担责任,如果非要以许家的名义压制时家,影响的是许家的名声。

第十六章 被下了蛊

许笛笙觉得自己猜出一点什么,这个千伊向来会装可怜,这回一出院就去乡下看奶奶,肯定是要给她灌迷魂汤,什么少夫人在奶奶腿上睡着了,说不定是千伊故意不醒,拦着奶奶接他电话,就怕她老人家明白了真相。

靠在床上想了好久,许笛笙脑海中居然老是浮现千伊那张时而悲伤,又时而冷漠的眼睛,不由得他越想越气,这个女人的出现,已经完全搅乱了他的生活,许笛笙忽然觉得,大概用不着六个月,自己就会被逼疯,到时候说不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门外传来门铃声,许笛笙怔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刚坐起身来,他就听到有人在客厅里问:“品北,你老板呢?快叫他出来,老朋友到了!”

许笛笙不自觉地摇摇头,他听出了声音,来人名叫印天,a市五大家族之一印氏的继承人,许笛笙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也是他不折不扣的狐朋狗友,当然,也仅止于狐朋狗友。

说心里话,许笛笙一直不太瞧得上印天,虽然印天同品北一样,算是他一块长大的发小,三个人少年时曾混做堆,一块干过纨绔子弟该干的所有一切,不过许笛笙和品北两上能玩能收,而这印天,却是把纨绔子弟这行当做到了现在,都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还以读书的名义混在英国不肯回去,据说印家父母已经基本放弃他,而是开始着手培养他唯一的妹妹印紫做公司的接班人。

“你老兄真不够意思!”看着走出卧房的许笛笙,印天直接上前拥抱了一下,又亲热地捶了他一拳:“来了这么久都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印紫无意中提到,我还不知道你来了英国。”

“印紫怎么知道我过来?”许笛笙诧异地问,有意无意地推开印天。

印天呵呵一笑:“她可是你不折不扣的迷妹,追你堪比追星,天涯海角都找得到你。”

许笛笙不由皱了皱眉头,本来这趟商业谈判的行程是不公开的,居然就这么轻易泄露出去,无疑是公司内部有人不可靠,或许得让人查一查了。

印天也不笨,见许笛笙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赶紧替印紫解释:“不是啦,印紫出差到美国,在机场偶然碰到品北,两人聊了两句,当然就打听出来,你要来伦敦,你不会跟我这么介意吧!”

“是啊,我帮你改签机票的时候,正好看到印紫。”品北也在一旁道。

许笛笙“嗯”了一声,叫品北开了一瓶红酒,既然是“朋友”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印天喝了一口酒,环顾一下房间里的陈设,大叹一声:“笛笙,可不可以不要太优秀,你这样的,我们几个兄弟还有活路吗,不愧是大老板,一住就住总统套房,我这穷学生,到现在还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老旧得连楼梯都快塌了。”

品北毫不留情地揭穿他:“印大少爷哭什么穷,别以为国内是蛮荒之地,消息闭塞,微搏上随便一搜,都是你这国民老公的行踪,这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节奏,可不是穷学生玩得起的。”

“见笑,见笑,比之国内,伦敦才算是蛮荒之地,生活艰辛,才想寻些爱情。”印天摆摆手,大言不惭地道。

“爱情?”许笛笙冷笑了一声,他才不相信什么爱情,那些女人哪个不是见了有钱人就上,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吃相难看,这还算好的,还有一种女人,为了达到嫁入豪门的目的,什么虚伪做作的事都干得出来。

“笛笙,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印天这时凑到了跟前,故意打量了许笛笙很久,嗤笑一声:“我瞧出来了,这叫欲求不满,不会是好长时候没碰过女人了吧,这钱是赚不够的,而且像你们许家这样的,多赚几亿还是少赚几亿根本无伤大雅,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何必整天一副苦行僧的样子。”

一边的品北居然“噗嗤”笑了出来,大概觉得“苦行僧”这个词用在许笛笙身上,听起来有些可笑。

许笛笙白了品北一眼,晃了晃高脚杯中的酒,问了一句:“印天,你是不准备回a市?”

“回去做什么?”印天“切”了一声:“我爸瞧见我,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我怕回去之后,会把他气个好歹,岂不是从此断了金主。”

许笛笙看了看印北,居然有点羡慕他,可以活得这么不负责任、肆意妄为,其实也不失是一种快乐吧!至少不用被亲情困扰,违心地同一个让人厌恶的女人捆在一起。

许笛笙猛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被人下了蛊,那个千伊怎么无时无刻不从他脑子里钻出来,死活甩不开那影子。

“哎,”印天忽然问道:“时曼现在怎么样了?听印紫说她出了事,我真吓了一跳,小时候还跟咱们玩得挺开心的。”

品北叹了一声:“危险期是过了,不过后续情况不容乐观,这两天笛笙还抽空去见了几位脑科专家,人家看过时曼的片子,都直摇头,说是伤到脑神经。”

“可惜了这么个漂亮妞!”印天随口这么一说,随即放下酒杯,看了看手表:“既然到了我这地头,时间还早,不如让我这穷学生尽尽地主之谊,一块出去嗨一下,怎么样?”

印天的地主之谊,许笛笙同品北以前也都领教过,玩得不要太嗨,他们自觉已经超龄,赶紧敬谢不敏,好说歹说,才算把印天哄了出去。

正好这时,奶奶的电话终来了。

许笛笙明白肯定又是老生常谈,干脆闭着眼让奶奶说个够,不过今天这顿训话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听着奶奶的意思讲得也差不多了,许笛笙刚要道别,猛不丁听到话筒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咯咯大笑。

许笛笙愣了一下,这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只是这么开心的笑声,他却第一次听到。

“吴妈告诉你了吧,千伊这两天住过来了。”奶奶在电话那头道。

许笛笙顿了一下,回了句:“知道了。”

“你呀……”奶奶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睡过一觉的千伊明显精神好多了,方才陪着奶奶出去散了散步,回到别墅后,在奶奶的怂恿下,便坐上秋千,由吴妈帮忙推着,悠悠地荡了起来。

此刻夕阳已开始渐渐落下,余晖斜斜地落在别墅树丛和草坪间,一枝一叶都似染上了金黄色。

千伊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有清风柔柔地拂在她脸上,空气中荡漾着或浓郁、或淡雅的香气,千伊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小心地触碰着久违不见的轻松和快乐,终于笑了出来。

将手中的电话递给吴妈,奶奶走到别墅外,望着秋千上那个瘦弱的身影,陷入了深思之中,随后,她又折返回屋,拔通了另一个电话。

时曼的病房里,时夫人坐在旁边沙发上,正对着一个女人轻轻地哭诉:“我多好的孩子,居然会遇到这种事,老天太不公平!”

千百厉现任妻子,也是千伊继母的于小蝶陪着时夫人抹了抹眼泪,一脸痛心地道:“咱们a市,谁不夸咱们家时曼,可惜,竟然被小人害了。”

“时伯母,其实我一直觉得愧疚,如果当时能挡住千伊,也许时曼现在还好好的。”站在时曼床尾的千雪脸上是一副遗憾的表情。

时夫人抽噎了一下:“谢谢你还想着曼曼,其实我早就想亲口感谢你的,如果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场,我可能现在连曼曼的面都见不着了。”

于小蝶拉住时夫人的手:“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们时家人的错,那个千伊没想到会这么坏,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当时刚嫁进千家,这丫头就使毒点子对付我,差点把屋子都点着了,后来我先生忍无可忍,将她扔到了乡下,这两年我瞧着她一个人在乡下可怜,催了他爸将人带回来,准备好歹找个人家嫁了,没想到,一回来就惹出了事。”

时夫人抬起头道:“我们时家也不是不讲理,原本看在两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只是这个千伊实在不像话,害了人还不承认,我和曼曼爸爸商量好了,这官司我们一定要打,你们……”

“自然要打官司,千雪给你们做证人,如果还需要别的帮助,尽管提!”于小蝶在心中冷笑,打官司可好了,最好让千伊坐一辈子的牢,看许家还肯要她,一想到千伊居然能嫁给许笛笙,于小蝶就恨得牙直痒痒,自己生的两个女儿,哪一个比不上千伊,居然被这种丫头抢了风头!

站在千雪旁边的千婧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同于小蝶和千雪一唱一和,其实她也讨厌千伊,不过觉得自己妈妈和妹妹现在的表现有点过了,千婧觉得,这时候千家就该置身事外,许家既然迎娶了千伊,对这事情就不会坐视不管,她们这样明晃晃站在千伊的对立面上,传出去平白得罪了许家。

第十七章 荒唐的结果

离开时曼病房,于小蝶刚坐回到车里,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化妆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又拿出粉扑补了补妆,口中嘟囔道:“刚才戏有些过,把妆弄残了不说,差点把防水睫毛膏都冲掉了。”

坐在旁边的千雪哈哈大笑:“妈,谁叫你这么投入,眼眶红一红,意思一下不就得了,难怪你当年一直红不了,连收放自如都不会。”

“哼,女人一辈子的事业是嫁个好男人,我当年要不是钓住你的爸,现在恐怕只能到电视台里当草根演员,一个月拿个几万块,哪会像现在这样,坐豪车,穿名牌,戴顶级珠宝,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千太太。”

前头副驾驶座上的千婧从后视镜里扫了于小蝶一眼,心里忍不住冷笑,自己这位亲妈也是让人醉了,嫁到千家二十多年,就是摆脱不了十八线明星的庸脂俗粉气,真以为坐豪车、穿名牌、戴顶级珠宝就算进了上流社会,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能看得上她,背地里都称她是小明星,便是时家,面子上瞧着挺客气,其实心里都有小盘算。

刚才在时曼病房,时夫人那一套作派,说到底还不是想让千家站到他们一边,所谓占上道德制高点,然后好对付千伊,时夫人那样的女人才真正是上流社会的阔太太,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人玩得团团转。

千婧一直痛恨,于小蝶的低贱出身拖累了她,就算她是名校毕业的高才生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在后头耻笑,是小明星的女儿。

一向心高气傲的千婧决定,从此以后都要靠自己,她有这个资本,为什么不能踏进上流社会的核心,嫁入真正豪门,成为人人羡慕的名媛夫人,她绝不会顺着于小蝶的眼光,随便给什么暴发户当老婆。

其实千婧已然计划了好多年,最终确定,最理想的丈夫人选就该是许笛笙这样,英俊多金,家世显赫。

更何况是a市所有少女心中的偶像,千婧早将他当作自己囊中之物,甚至专门雇私家侦探,暗中拍摄许笛笙在外头的交际,只为更准确地了解他的喜恶,以便能投其所好。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接近许笛笙的机会,一个惊人的消息彻底打碎了千婧的绮梦,许笛笙居然娶了千伊,那个被她们一家人都瞧不上的女人。

虽然千婧也很愤怒,但她不会像母亲和千雪一样怒形于色,千伊离开千家的那一天,她只是平静地站着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前,注视着别墅外千伊貌似委屈,却毫不犹豫地坐进了许家派来接她的劳斯莱斯中,然后,千婧狠狠地拉上了窗帘。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既然她千婧得不到,千伊想要安安稳稳当她的阔太,就是做梦!

千婧是个行动派,这一回,她让侦探拍的那些许笛笙的照片派上了用场,比如时曼同许笛笙的亲密照……

这些照片拍了已经有好几个月,刚看到照片,千婧还真以为时曼是对手,不过调查的结果是,时曼一厢情愿,许笛笙显然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所以千婧当时也没多在意,倒是照片被留到了现在,正好可以挑出其中两张最暧昧的,去刺激一下千伊。

让千婧没想到的是,照片刚被送进许笛笙公寓,时曼就出了事,而且据说肇事者是千伊,千婧不得不在心里暗笑,这个千伊还真够沉不住气,这么急着就去找情敌报复了。

不过千婧心里多少有点害怕,许家人的势力深不可测,如果被他们查出千伊是被自己设计,然后才去伤的人,她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这件事上,千婧觉得千家人应当保持沉默,而不是一个劲往里头掺和。

车后座上,于小蝶同千雪还在大声交谈,畅想着千伊可能会有的下场,说到兴奋的时候,根本不顾忌车上还坐着千家司机这个外人,千婧听得心烦,只好将目光投到了窗外。

******

许奶奶热情地邀请千伊留宿在她的别墅,只说自己平日里太寂寞,正好有个小辈陪她说说话,没想到这么一留,千伊便在别墅住了三天,直到赵律师打来电话,让她赶回a市,说是警局调查已经有了结果,让她尽快过去。

别墅外,张妈已经等了好久,准备接千伊离开,当然,她只是向从里头出来的许奶奶微微鞠了一躬,当着千伊的面,表明两人并不熟识。

许奶奶再次拥抱了一下千伊,鼓励她道:“好孩子,所有的难事都有过去的一天,奶奶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相信千伊,一定会坚强的!”

“谢谢您,奶奶,”千伊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点,甚至许诺:“我不会让您失望。”

许奶奶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我等你好消息!”

看着千伊转过身去,许奶奶看了看张妈,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张妈点点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让她回去后,好好照顾千伊。

警局之外,赵律师看到千伊下了车,健步走上前去:“千小姐,你总算是到了。”

“是不是我迟到了,不好意思,让赵律师久等。”千伊疑惑地道。

赵律师忙摆手:“不是,千小姐很守时,现在刚刚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负责千伊案子的警察在会见室接待了她们,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一张《解除取保候审通知书》递到千伊面前。

“经过警方调查,没有足够证据可以表明,时曼受伤是由于千伊小姐的不当行为所致,我们慎重研究之后,并与受害者家属达成一致意见,千伊小姐现在已经没有嫌疑了。”警察指指通知书上签收人的位置,示意千伊可以签字了。

这个结果让千伊十分吃惊,只不过短短三天,怎么可能情势会发生这么大的转折,许笛笙肯放过她?

千伊还在发愣,倒是张妈已经红了眼眶,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就说嘛,少夫人是好人,那些人都在冤枉她。”

赵律师好奇地看了张妈一眼,不过很快收回了眼神。

“警官,是不是说,我的当事人已经有了充分的自由?”出于律师的严谨,赵律师还是要确认一下。

警察点了点头。

警局门外,千伊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轻易地让人觉得有点荒唐。

赵律师此时一身轻松,准备送千伊和张妈上车。

关于这件故意伤人案,本身并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但是因为受害人是时家大小姐,所以整个案子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时家早放出话来,一定要追究到底,并且死死咬定千伊是凶手,时家在a市势力不浅,既然表出这个态度,自然是有人帮他们这个忙,所以警察才盯着千伊不放。

赵律师被品北强塞了这个案子,心里并不太乐意,因为作为被千家抛弃的大小姐,从哪方面看,她明显都是处在劣势。

看在品北他这大学同学的份上,又听说是许笛笙名下公益慈善基金会主动为千伊提供帮助,赵律师勉强接下这烫手山芋,也做好了输掉官司的准备,却没想到,还没来得上庭,这案子已经结了。

不过赵律师可没那么天真,以为时家发善心放过了千伊,其实在律师圈已有耳闻,时家似乎迫于某种压力,才在这件事上让了步,但压力来自哪里,那是有钱人之间的秘密,他这种小律师是探听不到的,不过,这样一看,千伊倒有几分神秘。

“这案子已经完结,千小姐,我就告辞了,”出于职业习惯,赵律师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千伊笑了笑,她没事可不想找律师,不过,千伊忽然心里一动,双手接过名片:“谢谢赵律师。”

而这个时候,张妈正躲在一个背人的地方打电话,声音夹杂着几分兴奋:“老夫人,案子了结,少夫人这下没事了!”

那头是一声“哦”,随后便是许奶奶平静的声音:“那就送她回公寓吧,平常多陪她到外头转转,不要老闷在家里,还有医院那边,这两天送千伊去复诊一下。”

“好的,”张妈笑着直点头,却忘记电话那头是看不见的。

“笛笙说他后天晚上的飞机,”许奶奶沉默了片刻,好一会才道:“多看着他们两个,如果有什么不对,立刻给我电话,还有……别让笛笙欺负她。”

这时千伊已经在四处找张妈,准备上车了,张妈瞧见千伊望了过来,忙向她挥了挥手,然后便在电话里同许奶奶道了别。

回到公寓,在卧室呆了一个上午,千伊硬是被张妈从床上挖起来,笑说再睡下去就得睡傻了,一定要千伊陪着自己去花市买花。

套上一件羊毛披肩,千伊乖乖地跟着张妈出了门,脸上却是掩盖不住的倦容。

其实她从踏进公寓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许笛笙就会从某个角落蹦出来,或是狠狠地折磨她,或是干脆再将她摁进冰凉的浴缸里,发泄他让人无法理解的恨。

第十八章 交友

原本千伊没有一点睡意,无聊之下,便拿起床边的ipad。

只想打发时间,然而微博上的热搜吸引了千伊的目光,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好几天没有上网,千伊都不知道,时曼受伤的事已经成了一条热点新闻,而热点的来源,是网民都在讨论,为什么时曼已经成了植物人,而凶手到现在却没有被绳之以法,这背后是不是有某种势力插手。

千伊知道,这“凶手”指的是自己,因为网上就差指名道姓,而且来龙去脉被说得活灵活现,什么a市q姓家族的私生女刁蛮任性,因为一点小事就要置人于死地。

甚至还有q姓家族成员澄清,这个私生女早已被赶出家门,所以家族对她在外一切行径不承担责任,也希望法律做出公正判决,让凶手得到严惩。

对于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着自己,千伊不得而知,因为许笛笙的态度很明白,只恨不得送自己坐牢,千伊更愿意相信,是警察确定了自己的清白,但现在看来,似乎形势有些复杂,有人在网上称,时家人认定q姓私生女是凶手,只是奈何不了她。

看到最后,千伊心情再度陷入沮丧,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凶手,那么即便警察还了她清白,自已这一辈子,还是要负上凶手的罪名。

千伊无望地想,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等着看她的下场,说不定什么时候,许笛笙或是别的什么人就会闯到她面前,要逼着她承认是伤害时曼的凶手,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要抓她坐牢。

她越来越害怕,以至于张妈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千伊差点从床上尖叫着蹦起来。

******

“以后少夫人没事多出来走动一下,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容易睡不着的。”张妈笑着拉住千伊的手,奇迹般地,张妈温暖的手暂时抚慰了千伊的不安,确实,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到外头散散心。

花市并不远,穿过一个街心公园,再走两百米便到了,千伊此时心情已经平静许多,看看四周,似乎岁月静好,无风无浪。

大概临近中午,花市里并没有多少人,摊主们也不忙着做生意了,有人在三三两两聊天,有人搭起锅灶做饭,也有人在侍弄盆栽。

虽然第一次来,千伊却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因为此地到处弥漫着花草的香味,还因为这里安稳的人间烟火。

“少夫人您瞧,这些盆栽多可爱啊!”张妈在一个花摊前停了下来,千伊也随即站住,颇有兴趣地跟着瞧起来。

其实千伊对植物没有研究,只不过瞧着它们形态各异,又被栽在不同颜色的小花盆,实在萌萌得有趣。

“真好看哎!”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这时走到张妈旁边,也在瞧着那些小盆栽。

张妈让出些位子,好让女孩瞧得更清楚一点,女孩对张妈笑笑,捧起一盆小仙人掌,还试着用手摸了摸,却一不小心,被上面的小刺扎了一下,当场“哇”地叫了出来。

不仅摊主和张妈被逗笑了,千伊也转头看了看那冒失的小女孩。

“小雨?”千伊一下子认出来,她不就是那天到医院还手机,还陪她聊了好久的女孩吗!

小雨眨巴了几下眼睛,立时高兴地叫起来:“是千小姐哎!”

一间日式自助料理餐厅,小雨又取来一盘生鱼片,沾了芥末,闭上眼睛,很是享受地将生鱼片咽了下去。

“小雨,你还吃得下?”张妈觉得难以置信,头一回见过这么能吃的小姑娘,眼见着她面前堆在桌上的碟子已经能遮住脑袋了。

小雨一个劲地点头:“张妈放心啦,我刚上了晚班又加一个夜班,现在亏得慌,觉补不如食补,多吃了一点把元气补回来,再说了,张妈您一定要请我吃饭,我要加倍努力给您赚回来。”

看着小雨这么好的胃口,千伊也不自觉地夹了一块寿司尝了尝:“小雨,上回你说自己是学软件工程的,怎么会去酒店做服务生?”千伊难得地对别人产生了好奇。

“一瞧你这种富家女,就是不懂人间疾苦,”小雨揉了揉自己肚子:“现在工作多难找啊,毕业等于失业,我得到这一份工作,还是拖了人帮忙呢!”

张妈有些不赞成地道:“你这样上班太辛苦,整夜不睡最伤身体的,现在你年轻,等老了肯定要后悔。”

“嘿嘿,我也想睡美容觉啊!”小雨歪着脑袋叹气:“可我吧,有一个天大的缺点,不会拒绝别人,同事找我代班,我就觉得吧,回绝人家比寻死还难受。”

千伊被逗得直乐,筷子夹着的一块寿司一下子掉到了桌上。

张妈也笑得直摇头,这个小雨真挺可爱,说话直来直去,一看就是个心地单纯的,更难得眼神不含一点杂质。

不过毕竟是累过一晚上,不一会小雨还是打了个呵欠。

张妈瞧着叹气,起身道:“不吃了,赶紧回家睡觉,以后还想吃日本料理,你打少夫人的电话,咱们还来。”

小雨用手掩口:“没关系,抗过这一阵就好了,我晚上还有个兼差,就在附近,现在回家,得转上一大圈,实在划不来。”

“要不,到我家去休息一会?”千伊犹豫了一下,开口邀请道。

小雨眨了眨眼,上回在医院病房,看到许笛笙同千伊在一起的样子,她就觉得两人不是一般关系,今天再听张妈称千伊“少夫人”,就觉得猜得差不多了,千伊居然是许笛笙的太太,不过许笛笙样子蛮凶的,小雨现在对这位国民老公印象差透了,根本不想跑人家的家里触这霉头。

“不去了,我已经订好电影票,准备到影院睡一会,等散了场,正好来得及上班。”

黑暗的电影院里,身边是小雨轻轻的鼾声,千伊看看小雨,将身上披肩脱下,盖在了她身上。

方才出了自助餐厅,千伊突发奇想,表示想同小雨一块去看电影,小雨自然求之不得,甚至说晚上可以带千伊去她上班的西点店坐坐,还要请千伊吃蛋糕。

张妈显然对小雨的印象不错,更希望千伊能交一些能说心事的朋友,自然没有阻拦,只说晚上九点半,让司机到小雨工作的地方接千伊。

难得见千伊这么有劲头,张妈也觉得开心,只是临走之前,千伊有些犹豫地道:“张妈,如果他回来……”

张妈立刻明白了千伊的意思,是害怕许笛笙回来看不见她,又要找麻烦,忙上前安慰道:“少夫人,今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少爷现在还在国外,过两天才能回来。”

千伊的表情立刻松动了一下,这么明显的变化,不但张妈,连小雨都瞧得出来。

张妈怜悯地看了看千伊,忽然觉得,在这场婚姻里,少爷和少夫人都不开心,尤其是对少夫人来说,更像是煎熬。

“千伊姐,你怎么哭了?”漆黑的影院里,其实并没有坐几个人,千伊和小雨座位周围空了一大片,而此时荧幕上是一部爱情喜剧片,所有人都在笑,唯独千伊在默默流泪。

“没什么。”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都是泪水。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哭了出来,刚开始她也想笑来着,只是看到电影中那个爸爸为了护着自己的女儿,居然要同女婿决斗,那么滑稽的场面,竟让她不由自主潸然泪下。

千伊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苛待她,千百厉、许笛笙……似乎这一生,她注定享受不到父爱,还要被那所谓的丈夫践踏。

小雨这时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坐直身子,把千伊的披肩重新给她披好,然后头靠在千伊肩上,问道:“许笛笙是你老公,对吗?”

“嗯。”

小雨虽大大咧咧,却心细如发,她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只是后来母亲改嫁,带着小雨和继父还有他的儿女们住在一起,久而久之,这种几乎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养成了小雨善于察言观色的习惯,而千伊神情中挥之不去的伤痛,早就让小雨猜出了七八分。

“既然他对你不好,为什么不离开这个人?”小雨不解地问。

千伊叹了一声,她现在终于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顾念千家人,他们完全视自己如无物,为什么她还为顾念千家人的安全,要让自己陷入这样叫人无法忍受的境地。

归根到底还是她太傻。

“如果我说,我是受到威胁才嫁给她的,你信吗?”千伊忽然想向小雨倾诉,想让小雨告诉自己,她当初的决定,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千伊姐,你那什么家人,根本不配你为他们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小雨坐在西点店的收银台后面,一个劲地数落着千伊:“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故意伤害罪,我听都听明白了,就是千雪存心把你引到没人地方,想故意绊倒你,把你弄下楼梯,结果那个时曼倒霉遭了殃,你居然都不把对千雪的怀疑告诉警方,你傻呀!”

千伊被说得面红耳赤:“可当时千雪手里的视频,根本就没有她推我下去这一段,说了也没人信。”

第十九章 玻璃罩

“人家这么算计你,你还一点不都反抗,”小雨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人坐着,早跳起脚来:“气死我了,你真当自己是琼瑶剧女主角,等什么磨磨叽叽的白马王子来救你,做梦去吧,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被小雨这么一骂,千伊倒却觉得挺痛快,她早想骂醒自己,今天小雨完全说出了她心里话。

小雨说得没错,她以为反正没有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清者自清,结果就算警察认定她没有嫌疑,仍然有人揪着她不放,这种结果,还不是因为自己不抗争,才会给人欺负得这么惨。

店中门铃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小雨习惯性地招呼了一声:“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两名穿着校服的小女生,像刚从夜校出来,一到里头便站到冷藏柜前,两眼晶晶亮地看着里头各色甜点。

这家西点店很小,胜在装修得非常精致,原木色的柜台,配以原木色的地板,柔柔的顶灯照射下来,显得店堂十分温馨可爱,正因为小,通常店里只有一个人守着,晚上生意显然比白天清淡得多,所以小雨一直闲闲地坐在收银台前玩手机,顺便教育千伊几句。

“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帮我招呼客人。”这时小雨毫不客气地推了推站在收银台前的千伊。

千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真就跑上前去,笑着问道:“两位小姐,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说完,千伊下意识看了看收银台上稳坐钓鱼台的小雨,等来了她一个夸赞的笑脸。

小女生们看中一小块提拉米苏,只是,三十元的价格似乎有些超出了她们的承受范围。

“你带的钱够不够?”其中一个女生掏掏口袋,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

另一个也摸了半天,连书包都翻过了,才拿出来五元钱。

看着两人渴望的小眼神,千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真得很想要它吗?”

其中一个小女生眼睛一亮:“漂亮姐姐,是不是可以打折?”

小雨在收银台上大叫:“不打折,不打折,老板知道会扣我工钱的。”

千伊看到了两个小女生失望的目光,忽然想要帮她们一下:“我送你们一份,好不好?”

结果只得来两个小女生齐齐的摇头,接下来千伊有些傻眼,她们居然掉头跑了。

千伊正在错愕,那头小雨已经放声大笑,到最后几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难道做错了?”千伊迷惑。

小雨这一会总算停了下来,又闷笑几声,才道:“我发现你这人根本就是个滥好人嘛,本来,她们钱不够就不买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一张口就要送,别说人家把吓跑,没当你是怪阿姨就不错了,能不能说来听听,你这二十多年,是不是生活在玻璃罩里面,一尘不染,不沾世事呀?”

千伊觉得有点羞赧,虽然不像小雨所说的,她是生活在玻璃罩里,但的确从小到大,千伊一路读的都是女校,连大学也是国外的女子大学,说来千百厉唯一不亏待她的,也就是在肯给她钱上学,不过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为他挣点面子而已。

“我……是不是挺可笑的?”千伊犹豫地问。

单纯的生活环境,再加上千伊内向、自卑的性格,导致了千伊社会交往能力几乎为零,比如现在,明明想表现出友善,却把人给吓坏了,千伊知道,是时候该认真地检讨一下了,这样的自己,被人欺负也是活该。

小雨注视着千伊脸上百般滋味在心头的表情,知道千大小姐是被触动了,倒也替她高兴,起身上前拍拍千伊的肩膀:“不可笑的,我明白你出于好心,只是表达方式有些简单粗暴,让人不太受得了,你……以后多多注意。”

千伊“嗯”了一声,乖乖地又站回到小雨的收银台前面。

小雨又笑了笑,转身从冷藏柜里取出那一小块提拉米苏,递到千伊面前:“亲,今天我请你吃本店特色的甜品,知道为什么要送你吗,是因为我喜欢你,还因为……我有店员折扣。”

千伊被逗得大笑,接过了那块提拉米苏。

******

伦敦的深夜,有宁静,也有笑闹,还有唇枪舌剑,比如此刻一间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中,刚刚结束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谈判。

“笛笙,赵律师发来信息,说少夫人的案子了结之后,网上一直闹得很厉害,都是不利于她的传言,问你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品北紧跟在正从会议室出来的许笛笙身后,低声道。

许笛笙侧了侧头,随口问了一句:“网上闹些什么?”

“都是指有人包庇少夫人,故意对警局施压,让她逃脱法律制裁的言论,而且这几天一直占据热搜榜前几位,像是民愤极大,甚至有网民叫嚣,要挖出少夫人后台,您看,时间长了,会不会有人查到许家?”品北担心地道,霍家的事情他都很关心。

“默尔森先生,希望今后合作愉快!”许笛笙这时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同随后从会议室出来的对方谈判代表寒喧起来,似乎没太在意品北的话。

品北赶紧住嘴,也微笑与对方致意。

许笛笙还特意上前几步,与人群中一位华裔面孔的男子握了握手:“申海,没想到你会是默尔森先生的律师,刚才谈判桌上,你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啊,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喝上一杯?”

被称为申海的男子身形高大,眉宇间颇带几分儒雅之气,看上去更像一位学者,此时正礼貌地回应许笛笙:“让笛笙兄见笑了,不巧我现在就要赶往机场,新加坡那边有公干,不如日后有机会再聚。”随后他又同品北握了握手,便告辞而去。

瞧着申海的背影,品北忍不住感叹:“这才叫精英啊,法学博士、经济学家,三十岁不到,就做了纽约大事务所的合伙人,这履历简直叫人看得眼红,更可气,明明富家子弟,还从不靠家人帮助,这整个a市,除了我老板,我就佩服申海了。”

正在品北出神之际,许笛笙的声音传了过来:“人已经走远,别再看了,品北,你这表情,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咱们从小玩到大,我还真不知道,你性取向与众不同。”

品北打了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忙不迭解释:“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直男,主要是申海这小子实在太优秀,优秀到……都让人想揍他。”

许笛笙哼笑一声,又调侃:“因爱生恨?”

“老板,求放过啊!”品北哭笑不得。

等站到酒店房间的门口,许笛笙想了想,吩咐品北:“你看飞机票能不能改签,我准备提前回去。”

刚从浴缸泡了个澡出来,许笛笙正擦着头上湿发,就听到卧室外品北的声音:“之前回a市的航班都已经客满,只有明天我们那班了。”

许笛笙“嗯”了一声,扔了手上的毛巾,却不急着上床休息,而是顺手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此时,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许笛笙坐在书桌前,正专注地上着网,电脑背光一闪一闪照到了他脸上,很容易瞧得出来,许笛笙正眉头紧锁。

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许笛笙决定要打一个电话。

“奶奶,早上好!”许笛笙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愉快些。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那么愉快,却不乏对许笛笙的关心:“伦敦现在应该是夜里了,怎么还不睡觉?”

许笛笙笑了起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这一回的案子,又被我谈了下来,明天一早公司就会对外发出公告,不出意外,我们的股价应该又要升了,我这两天在想,要不要在英国设立一个办事处……”

“公司既然交给你,就由你全权做主,经营上的事不必同我说了,”许奶奶打断许笛笙的话,直截了当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傍晚的飞机。”

许奶奶沉吟了一会:“笛笙,奶奶不想看到你和千伊两个都不开心,如果你觉得这场婚姻对你来说是一个桎梏,奶奶也不会再勉强了,但是,既然你已经和我约定了六个月婚姻期限,这余下的时间,希望你务必善待千伊,不要让那孩子带着恨意离开。”

许笛笙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问道:“奶奶,千伊的案子,是您给压下去的吗?”

“我找了你爷爷一位老战友的儿子,”许奶奶并不否认:“时家咬定了是千伊故意把时曼推下楼梯,我让人调查过,他们手上根本没有确凿证据,却和警局内部的人打招呼,一定要对千伊提起公诉,不管怎么样,许家的孙媳妇谁都不能欺负!”

许笛笙心里有点窝火,看来千伊给奶奶洗了脑,明知她有错还要帮,再这么护短下去,说不定那女人还能干出更狠的事,只是许笛笙又不能同奶奶理论,只好耐心地劝道:“奶奶,其实我就看到过证据,千雪当时在场,无意中拍下视频,里面很清楚地显示,就是千伊推了时曼一下,才导致时曼受伤。”

第二十章 私生女

那头许奶奶笑了起来:“笛笙,你不觉得千雪那丫头有些古怪吗,当时都出事了,她居然有心情拍视频,况且,如果真有视频,她怎么不赶紧交给警局,好证明千伊有罪?”

“奶奶觉得我在说谎?”许笛笙无奈地道。

许奶奶一点不给自己孙子留情面:“我只相信,千伊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挂断了电话,许笛笙气得在屋里走了半天,千伊,千伊,奶奶一生精明强干,怎么会被这女人给糊弄住了。

从千伊为了一亿嫁进许家,再到她装出一副可怜相,背地里却试图利用奶奶来控制自己,到最后又因为吃醋,害得时曼至今昏迷不醒,许笛笙觉得自己好端端的生活,全被这个千伊搅乱了。

重新回到电脑前,许笛笙忍不住又搜起了网上关于时曼事件的反应。

现在是各种议论都有,不过大部分表示,支持严惩q姓私生女,要替伤者讨回公道。

正如品北所说,已经有人开始对q姓私生女进行人肉搜索,而更有好事的,喊着要查出背后包庇q姓私生女的人,恢复社会正义。

许奶奶从来不上网,肯定不知道时曼受伤一事已经闹进了虚拟世界,如果按许笛笙的本意,自然是乐得看着千伊被人揪出来,然后成为网民攻击的目标,但是当这件事很可能牵扯到许家的声誉时,许笛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品北,通知许氏公关公司,查出网上时曼事件的炒家,尽快把舆论平息下去。”许笛笙拿起书桌旁边的分机,给睡在另一间卧室的品北打了电话。

品北大概刚睡着,先是含糊地“哦”了一声,随即才回道:“我这就去办。”

放下电话,许笛笙正准备关上电脑,突然跳出来的一篇热点文章,吸引了他的注意。

主要是标题《你所不知道的时曼事件背后真相》够劲爆,很长的一篇文章,字里行间都是在为q姓女子鸣冤,说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女,随后详尽讲述了童年时期因父母失和,q姓女子遭受父亲虐待,几乎被扔在乡下长大,而继母和两个异母妹妹也对她恨之骨,文章提到,所谓时曼受伤,实际上是她其中一个妹妹策划,原本目的是想将q姓女子推下楼梯,结果误伤了站在一旁的时曼,其实真正的凶手,就是那位妹妹。

许笛笙看了半天,得出的评价就是冷笑三声。

这个千伊装可怜装到网上去了,如果这文章不是她亲手撰写,就是雇的枪手,不过幸好这女人还算聪明,没敢点出目前的婚姻状况,否则许笛笙一定有办法,让她再装不了可怜。

******

正午时分,千伊提着一个饭盒,匆匆走进离公寓不远的街心公园,左右找了半天,才瞧见站在一条长凳前,对着她使劲挥手的小雨。

此时的小雨还穿着酒店制服,像是直接下了班过来的。

“怎么不去我家,我们是朋友哎!”千伊埋怨地看了小雨一眼,递给她一个饭盒:“张妈说你能吃,让我带一份午饭给你。”

小雨不客气地将饭盒接到手中,打开深深地闻了一口:“好香,比我妈做得香,但是…你家那个许某人,实在有些讨厌。”

千伊笑起来:“香就吃吧,不过,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急着找我?”

小雨一手捧了饭盒,一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只电话,打开一个页面,递给千伊道:“哎,我昨晚熬夜替你写了一篇文章,准许他们在网上诽谤你,还不准咱们反击吗?你知不知道,一上传,不到一小时就是3万点击量,把我都吓一跳。”

千伊眼睛闪了一闪,飞快取过手机看了起来。

“我全部按照你说的写,不用润色,就是一篇灰姑娘的惨淡故事,我自己写着写着,都控制不住哭起来了。”小雨边吃边道。

过了好一会,千伊终于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小雨好久。

这一下倒让小雨傻住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不该写这些。”

半天之后,千伊竟上前抱了抱小雨:“没有,谢谢你替我说话!”

小雨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开心了呢,就算这文章没有什么卵用,出一口恶气也好,再说,总会有一两个明眼人的。”

千伊狠狠地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感激。

这时小雨已经将满满一盒饭全部吃完,用千伊递过来的纸巾抹了抹嘴,她又道:“我从昨晚一直想到现在,觉得你那个妹妹绝对可疑,咱们想要弄清真相,就得从她身上下手。”

“这……”千伊有些犹豫:“她不会说实话的。”

小雨一笑:“她不会说实话,你不会引她说实话吗?”

******

终于坐进了回a市的飞机,许笛笙心情颇为复杂,走进头等舱前,品北告诉他,公关公司已经开始调查网上信息来源,初步得出的结果,是时家人买了水军在后头操纵,而这背后,也有千家人插手。

时家人在时曼的事上吃了大亏,想以此来泄愤,甚至使出一些更激烈的手段,也是可以理解,不过许笛笙没想到,千家也在后头敲锣打鼓,这就出人意料了,按理说毕竟是血亲,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头了。

不过回过头想,千伊这种阴沉沉的性格,在千家不讨喜欢也是正常,也或许,他们纯粹是出于正义感。

许笛笙揉了揉眉心,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今天他利用在伦敦最后的半天,又去拜访了几家医院,有一家表示可以收治时曼这样的病人,并且他们那里也曾有过植物人苏醒的案例,倒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许笛笙这些日子一直同时父保持联系,希望能帮他们家一把,毕竟他觉得,在时曼受伤以及后来奶奶施压帮千伊脱罪这一系列事件上,许家毕竟理亏了。

至于那个千伊,许笛笙冷冷地想,既然她想装可怜,许笛笙不在乎让她更可怜,反正也不剩几个月了,他一定会“善待”这个女人,总不能叫奶奶失望吧!

“笛笙哥!”一个颇带几分嗲俏的女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许笛笙下意识地一抬头,才注意到自己旁边座位上,此时有位容貌艳丽的女子正侧着头看过来。

“印紫?”许笛笙稍有几分惊讶,不过没有忘记礼貌地点了点头。

“嗨,笛笙!”走廊另一边的同排座位上,印天朝着这边挥了挥手:“没想到咱们坐同一架航班,我这妹妹亲自跑来英国抓我,我的学生时代终于被毁了。”

印紫捂嘴直笑:“你就是活该,爸爸三番五次叫你回去,你仗着他舍不得冻结你的账号,整天在外头花天酒地,我这妹妹只好代父出征。”

见人家兄妹在说家事,许笛笙也没多大兴趣,不过出于绅士风度,许笛笙也不能直接蒙头睡觉,只好取了一本杂志拿在手中,装模作样地看着。

“笛笙哥,我爸爸妈妈这两天去看过时曼,听说她的情况并不太好。”印紫主动找起了话题。

“是啊!”许笛笙叹了口气:“才24岁,不应该受这样的罪。”

“那个凶手还没有被抓到?时家的势力不小,怎么拿一个私生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印天这时插嘴道。

许笛笙不由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私生女”三个字听起来有点刺耳,其实昨天他在网上看到时,并不觉得如何,怎得被印天这么一叫,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印紫忽然转了个话题:“听说你又谈成了一笔生意,还没恭喜你呢。”说着她还将一只白嫩细腻的手伸到许笛笙面前。

许笛笙笑了笑,矜持有礼地握了握便放开了:“消息很灵通啊!”

“我一直关注财经新闻,今天听说你们已经对外发布了消息。”印紫笑道。

“我说吧,我妹是你迷妹,”印天又伸过头来,大大咧咧地道:“笛笙,不如你收了她,大不了整个印氏都给她做嫁妆,回头你们两个养着我花天酒地就行。”

“哥!”印紫似乎羞恼了,狠狠瞪了印天一眼,转过头红着脸对许笛笙道歉:“对不起,他从来就是个没正经的。”

许笛笙突然愣了一下,大概同千伊待在一起久了,他好长时间没看到过女人脸上活色生香的表情,那个千伊在他看来就是块木头,只会一脸痛苦,哦,不,好象在医院,也曾狠狠地瞪过他一回,反正,就是没见过一点笑模样。

“笛笙哥……”印紫含娇带嗔地低喃了一声。

许笛笙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傻愣愣地看了印紫好久,明白自己这样有点失礼,许笛笙解释:“对不起,我刚才突然想到别的事,有点冒犯。”

印紫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忍不住弯起,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一趟旅程大概有了印紫坐在旁边,倒也不嫌乏味,许笛笙发现,印紫很会拿捏分寸,看到他在休息,便会乖乖地坐在一旁不说话;见许笛笙有兴致了,就同他聊上一聊,话题简单,绝不触碰雷区,也不让人厌烦。

第二十一章 连累了朋友

“许先生,您回来了?”机场出站口,方助理同许笛笙打过招呼,又对品北笑了笑,顺手接过他正推着的行李车。

品北是个急性子,直接问方助理:“小方,网上的事搞定没有?”

没等方助理回答,许笛笙猛地咳了一声,品北立刻反应过来,印家兄妹还紧跟在他们后头,此时说这话不太合适。

显然印天和印紫并没注意到他们表情的变化,印天只顾着缠他妹妹道:“到了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的哦!”

印紫白了他一眼:“我不说爸妈也都知道,好歹是老爸五十大寿,你乖一点又怎样?”

“算了,只要他们肯放我回英国,大不了演一回孝子。”印天大言不惭地道。

印紫走到许笛笙旁边:“笛笙哥,那我们就告辞了,”没走两步,印紫又回过身,笑道:“过两天就会发正式邀请函,我先提前约一下吧,下月初是我爸生日,请笛笙哥拨冗光临?”

许笛笙淡然地点了点头,在商场上,这种应酬必不可少,不过是维护商业关系的一种手段。

印家兄妹先行离开,品北这时却忘了刚才要问方助理的事,反倒边走边瞧着不远处印紫的背影。

品北一直坐在商务舱,飞机落地后,他在舱门外等许笛笙,一眼看到印紫几乎紧贴在许笛笙身后出来,免不了稍稍愣了一下。

这a市富家名媛不少,印紫算得上其中出类拔萃的,因为印天不务正业,印紫大学一毕业便进了家族企业帮忙,不到几年,便成为乃父在商场上的代言人,更赢得不少赞誉。

然而,富n代圈给予印紫的评价并不见得有多好,品北家道小康,虽不是豪富之家,也将将地踏得进这圈子,所以自然对她的“事迹”略有耳闻。

富家子弟常当笑话说的,就是印紫精明世故,算计起人来一个顶俩,是那种在《甄嬛传》里,能从第一集斗到最终集,而且不胜到最后,绝不会罢休的人。

去英国前,品北在机场遇到印紫,见对方主动上来打招呼,自然也不能不搭理人,两人寒喧了一会,似乎自然而然的,就提到了许笛笙。

然后就是印天跑到许笛笙住的酒店,还随口说出从印紫那儿得知许笛笙的行程,品北明显地感觉出了许笛笙的反感,背后,自已还被许笛笙训了几句,由此品北便有些不悦,这个印紫实在是多事。

结果明明是去了美国的印紫又突然出现在与许笛笙同一架航班上,而且还那么“巧”地坐在许笛笙旁边,这不能不让品北心里生出了想法,难道印紫这是想钓许笛笙?

机场大门外,许笛笙一行又碰到了印家兄妹,印天无所事事地坐在行李车上,倒是印紫拿着电话在不停地拨打,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烦躁表情,看来是接他们的车没到。

许笛笙目不斜视,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倒是品北瞧得清楚,又突发奇想,说不定,印紫马上要过来蹭车了。

而这时,两辆车停在许笛笙一行人面前,许笛笙很快坐进前头那辆加长劳斯莱斯,还没等品北跟上,印紫已经闪到车门外,有些可怜巴巴地问:“笛笙哥,我家的车半路上抛锚了,能不能……”

“小方正好带了两辆车过来,”品北很热情地张罗了一句:“许先生,不如让小方挪过来,让后面的车送送印小姐她们?”

许笛笙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印紫似乎怔了一秒,随后表情立刻转愁为喜:“多谢笛笙哥,”回头又笑着对品北提出邀请:“品北,过几日有空的话,一起去出海?”

看着印紫袅袅婷婷地叫起印天,然后两人一起上了后面的路虎,品北不由“啧”了一声,这丫头算计什么呢,还不是被自己一猜就中,不过,刚才印紫虽然在对自己笑,最后那一瞥,倒很像是丢过来一个白眼。

“上车。”许笛笙在车里喊了一声。

品北忙应了一声“哎”,赶紧坐了进去。

司机这时在后视镜中问:“许先生,是回公寓吗?”

许笛笙沉默了一下,对一直等着的司机道:“直接回公司。”

从他离开a市到现在,一周已经过去,那个女人肯定出院回到了公寓,许笛笙觉得自己这几天在国外累得不行,现在没有精力“应酬”那女人,或者说,他不想一回国,就得面对千伊那张脸,实在是她本事太大,每每都能让自己失控。

司机一打方向盘,径直开向了许氏集团总部大楼。

******

张妈此时正陪着千伊从她前几天住的医院出来,笑着道:“这下复完诊就算是放心了,不过,医生刚才的嘱咐,少夫人也听见了,这些日子还是少做剧烈运动,毕竟脑震荡刚刚好。”

千伊笑道:“小雨还说下午带我去健身呢,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卡尔顿健身房的免费券,这下真要让她失望了。”

张妈被逗得笑起来,这两天少夫人性子开朗不少,多亏了她身边多了小雨这样一位朋友,老夫人听到张妈在电话里汇报,说少夫人脸上笑容都多了,也是挺开心的,还让张妈鼓励少夫人多同小雨接触。

“要不,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张妈提议到,心里准备待会同小雨打个电话招呼一下。

“唉,可惜了我昨天刚买的运动服了!”千伊居然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头一回看到千伊露出孩子气的可爱表情,张妈脸上忍俊不禁。

静谧的午后,千伊按照张妈嘱咐,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张妈走进来叫醒她:“少夫人,现在已经四点,起来洗漱一下,不是小雨和你约好了吗?”

千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坐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她再次回到房间,张妈已经收拾好屋子到楼下去了。

换上新买的水红色运动服,千伊又特地给自己扎了个花苞头,在镜子前看了半天,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她便准备现在出发了。

然而刚打开门,手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号码十分陌生。

千伊刚摁下接听键,就听对面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吼声:“你这私生女,居然敢派人写文章影射我,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有许家替你撑腰,我们千家就拿你没办法,你就是个谋杀犯,不得好死……”

这声音熟悉而且令人厌恶,千伊一时有点懵住,等到她终于回过神后,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录音键。

小雨说得对,不能再傻乎乎地被人欺负,她必须反击回去,必须为自己讨回清白。

电话那头的千雪大概已经气极败坏,后面说的全是污言秽语,千伊将话筒拉得离自己远了点,心里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多“好”的教养啊!

十分钟后,千雪也骂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千伊才道:“我不是杀人犯,你当时在场,事实到底什么样子,你千雪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你故意绊倒我,时曼怎么会出事,千雪,要说杀人犯,你才是!”

“笑话,你以为这样说,就会有人相信你?”千雪得意地道:“证据呢,谁看见我推你下楼了,你是说时曼那个活死人吗?”

“事实就是如此,你当时不是拍了视频吗,不如就交给警察来评判,如果证明是我的错,我可以认罪,但是……我都不怕,你怎么连视频的事都不敢跟警察提,是不是心虚了?”

千雪冷冷地哼一声:“我心虚什么,千伊,你是不是在录音,想诈我?”

千伊一愣,没想到录音的事居然被千雪猜出来了。

“想录就录吧,我告诉你,我是当事人之一,亲眼看见你伤害了时曼,你以为凭一篇烂文章就能帮你洗白,做梦去吧!对了,那个写文章的枪手已经被我爸派人查到了,一个下三滥的酒店服务生,居然有胆子掺和进来,告诉你,那人已经被酒店炒了鱿鱼,我爸还放话,以后谁家公司都不许用她,这个女的在a市再没有容身之地了,瞧吧,这就是同千家作对的下场。”

“你们卑鄙!”千伊几乎是喊了出来,这些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付一个无辜的女孩,只因为小雨替自己说了句公道话。

“私生女,咱们走着瞧,我们全家人都等着看你的下场!”那边千雪猛地挂断了电话。

被千伊的喊声惊动,张妈飞快跑上楼来,正看见千伊蜷缩着蹲在卧室门口,头埋在膝盖上,在失声痛哭。

“少夫人,怎么啦,快跟张妈说说!”

好半天后,千伊终于站起身,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小雨吗?”

那头接通之后并没有回答,千伊的手开始有些抖了,她猜出来了,千雪说的话……是真的。

“对不起……”千伊喃喃地道,因为自己,连累了小雨。

小雨这时开口了,依旧是乐呵呵的声音:“你说什么呀,听不懂。”

可千伊却听懂了,小雨声音中掩饰不了的强颜欢笑。

“小雨,在哪儿,我去见你!”千伊不容拒绝地道。

第二十二章 又在演琼瑶剧

“我在……”那头小雨停顿了一下,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方位,好半天后才道:“今天脑子好笨哟,我在我上班酒店东边的红星街口,千伊,我快来吧!”说到最后,小雨的声音里竟带着哭腔。

见千伊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张妈赶紧追上去:“少夫人,去哪儿,让司机送你!”

千伊停住脚步,回身对张妈点点头:“麻烦送我一下吧,我去卡尔顿旁边的红星街口。”

“是不是小雨出了什么事?”张妈给司机打过电话,将千伊送出门。

千伊咬了咬牙:“小雨在网上帮我说话,得罪了千百厉一家,他们说,要让小雨不好过,现在她已经被酒店炒鱿鱼了。”

张妈“啊”了一声,她不知什么网文的事,只是没想到千家人会这么坏,连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都要欺负。

千伊匆匆地上了车,张妈目送她离开,随即转身回屋,准备给许奶奶打电话,就在公寓门关上的一瞬那,一辆藏在角落的车便飞速启动,没一会就跟在了千伊车后。

看到正站在一间饮品店外,手上各举着一杯奶茶的小雨,千伊松了口气,还好,小雨神色正常,虽然眼皮还有些红肿,看得出来她哭过一场,不过现在好像平静了。

“我排了好长的队,”小雨将手上一杯奶茶递给千伊:“这可是排在本市美食前十位的奶茶哦!”

千伊不客气地接过,对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口,望着小雨的眼睛赞叹道:“嗯,名不虚传。”

小雨的脸突然一垮:“千伊,我丢工作了。”

“对不起,对不起……”千伊上前抱住小雨:“都是因为我。”

没想到小雨直接将千伊推开,好笑地道:“又在演琼瑶剧了,我都没哭,也没怪你,你洒那么多盐豆子做什么?”

千伊被说得有些害羞,用手擦了擦泪。

“好了,不用自责了,不就一份服务生的工作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小雨眼神中此时还露出一点得意,“我们经理和同事们都挺舍不得我呢,瞧吧,我这么招人喜欢,还怕找不着工作。”

“可是……”千伊明明听到,千雪说过要让小雨在a市无处容身。

“算啦,一点小挫折算什么,我余小雨是能轻易被打垮的吗?”

千伊点了点头,她也不相信,千家就能一手遮天,大不了她同小雨一块想办法。

“你这运动服穿着还挺好看,”小雨心情明显好多了,吹了声口哨,拉拉千伊的衣袖:“都打扮好了,没理由浪费,咱们一块健身去。”

“回卡尔顿?”千伊迷惑地问。

小雨从包里抽出两张券:“我又没做亏心事,当然要堂堂正正地回去,现在我可是卡尔顿的客人了,好好练一下,把眼泪化成臭汗流掉,明天又是一枚好女纸!”

“对!”千伊笑着点了点头。

跑步机上,小雨已经挥汗如雨了,千伊还在迟疑,旁边的健身教练紧着催:“小姐,到了这里就要运动,要不,你还不如去看电影。”

小雨被逗得哈哈大笑,千伊不习惯被人这么紧盯着,只好犹犹豫豫地踏上跑步机。

“跑完步,我们再去海吃一顿,然后你陪我去西点店,少夫人,今天晚上我包你的夜。”小雨一边跑,一边通知千伊下面的安排。

千伊被这声“少夫人”吓得差点滑倒,急着对小雨使眼色,小雨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还一个劲拿话“调戏”千伊。

虽然早上医生还嘱咐,近期不要剧烈运动,不过看到小雨这么高兴,千伊终于也放开了,反正今天舍命陪君子。

健身房的一个角落,一名男子正在坐臂部拉伸训练,没一会已经满头大汗,旁边有教练开始准备给他加重。

有同伴这时走到他旁边,悄声道:“笛笙,我刚才瞧见一个女的,像是你太太。”

牵引器猛地响了一声,原来是许笛笙突然撒手,弹簧一下子收了回去。

品北给吓了一跳,许笛笙这反应还真有点大。

不过许笛笙没有如品北所料,跑去看什么“太太”,而是取过毛巾擦了擦汗,重新坐到健身器上,似乎他方才的夸张反应,不过是品北多想。

品北也不确定那个穿水红色运动服,刚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是不是千伊,不过自从那回在时曼病房,看到许笛笙对着她情绪濒于崩溃的模样,倒让品北对这位有份无名的许太太产生了好奇。

在外人看来,许笛笙沉默寡言,城府极深,品北对许笛笙的评价是内敛、睿智、喜怒不形于色,绝不会轻易让人看出心思,这也是品北佩服许笛笙的地方。

然而,那天许笛笙在面对千伊的时候,状态就完全变了,也许他自己感觉不到,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品北,却看得清清楚楚。

“哎,又来了!”品北指着从他们眼前走过的两个女人。

许笛笙只应景地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你弄错了,那女人怎么可能有这闲功夫。”是啊,许笛笙觉得,有这功夫,她要不就在给奶奶洗脑,要不就在盘算,如何赶走他身边可能存在的一切女人。

不过,许笛笙又回想了一下,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穿水红色运动装的女人,真有点像千伊。

******

今天的西点店,照旧是生意清淡,小雨坐在收银台后盘账,千伊百无聊赖地在店里走来走去,居然没找事地背起了价格。

“你做什么呢?”小雨好笑地抬起头问。

“方才有客人问价格,我都答不出来,好糗哦!”千伊羞涩地道。

“唉,说不定连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你背熟了又有什么用。”小雨托腮叹气。

千伊心里又升起愧疚:“如果不是你为我说话……”

小雨立时一摆手:“谁叫我侠肝义胆,我可一点都不后悔,再说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千伊,你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理你了!”

被小雨一吓唬,千伊果然收起了愁眉苦脸。

“对了,把那个电话录音再给我听听!”小雨收起账本,把手伸给千伊。

千伊叹了口气:“那个千雪太厉害了,居然猜出我在录音,你刚才不是也说,她没有承认是自己使了坏。”

没一会,西点店里响起了千雪暴怒的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别以为有许家替你撑腰,我们千家就拿你没办法,你就是个谋杀犯!”

“笑话,你以为这样说,就会有人相信你?证据呢,谁看见我绊了你,时曼那个活死人吗?”

……

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有电话打过来了。

看到来电人是张妈,千伊立刻接了起来:“张妈。”

张妈的声音似乎有些慌张:“少夫人,你在哪儿?”

“今天小雨在西点店打工,我在陪她呢。”千伊笑着回道。

张妈迟疑了一下:“小雨现在心情怎么样了?”

“她现在好多啦。”千伊转头看看小雨。

小雨立时明白,凑到千伊电话边,大叫道:“张妈,谢谢,有千伊姐在我旁边陪我,我好开心!”

千伊忍不住笑起来,骂了一声:“你要把我耳朵叫聋了!”

小雨不依不饶,继续高声冲着电话里的张妈道:“千伊也好开心,张妈放心啦。”

张妈听到了电话中千伊的笑声,实在不忍心打断她此时的快乐,干脆道:“那……好吧,九点半,司机去接少夫人。”

“好嘞!”小雨高兴地代千伊回答道,又调侃千伊:“少夫人,别想溜了,今晚就让你陪着大爷了!”

放下电话,张妈在客厅来回走了好久,最后鼓了鼓勇气,上了二楼,走到主人卧室前,敲了敲门:“少爷,少夫人去见朋友了,她10点前会回来。”

屋里传出许笛笙冷冷地声音:“就她那样,还会有朋友?有奶奶撑腰真不一样,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不突然回来,她就准备夜不归宿了?”

“没有,少夫人的朋友出了点事,她去陪陪的,那个女孩挺好的。”

许笛笙哼了一声:“还真当自己是少夫人。”

“少爷,司机一会就去接。”

“让她死在外头,不许接!”

******

西点店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小雨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一男一女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千伊看到那个女的,脱口叫了出来:“千雪!”

听到这名字,小雨猛不丁地从收银台后站起身来。

千雪这时走到千伊近前,又看看小雨,冷笑道:“不是你想设陷阱害我吗,我现在来了,我看你敢怎么样?”

“请你出去,我的店不欢迎你们!”小雨猛地插到两人中,将千雪隔了开来。

“你就是那个写文章骂我的?”千雪眯起眼睛,打量着小雨。

小雨伸手点点千雪:“你这种人,不干好事,就该骂!”

“kevin,她们欺负我!”千雪回身,朝着同她一起进来的壮硕男人撒了一声娇。

一个巴掌猛地抽向小雨,千伊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小雨摔到了地上。

“你们为什么打人?”千伊叫了起来。

“就打你怎么着!”男人又猛地一推,千伊踉跄几下,往后一退,正靠在店中央摆放的一个货架上,只见货架晃了几晃,猛地倾倒在地,上面盛放的面包,竟落了一地。

没等千伊坐起,千雪突然甩起手包,疯了一样朝千伊身上、脸上砸了过去。

“敢欺负我朋友!”小雨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拽起千雪的头发,就往倒在地上的货架撞去。

第二十三章 陌生号码

那个kevin原本已经跑过去砸店里的收银机了,见这边千雪被小雨扯住头发,打得“嗷嗷”直叫,忙赶过来,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地准备把小雨从千雪身上扯开。

这时千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kevin凶神恶煞地冲到近前,看气势就是想对付小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勒头朝kevin胸口撞了过去。

kevin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便一同栽在门口地板上,引得感应门铃“叮咚”地直叫。

“臭*!”kevin骂了句脏话,顺手狠抽了千伊一记耳光。

千伊被打得趴在地上,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烧得疼。

抚住自己的脸,千伊死劲瞪住kevin,心底生起一股暴怒。

不到一分钟后,西点店里传来男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妈呀,你属狗啊,咬死人了啦!”

警局里,千雪已办好保释手续,得意洋洋地走到坐在长椅上的千伊和小雨面前,抱着双臂道:“你们怎么还没走,是不是没人保释啊?我说许少夫人,要不要给我爸打个电话?”

千伊将脸转到了一边,不想理这个人。

“打电话也不管用,一个私生女,我爸说了,就当他没生过你这个孽障,”千雪越发得意:“目测你至少得拘留十几天,还把我朋友的手臂咬得缝针,kevin说得没错,你就是属狗的,母狗!”

小雨猛地蹦起来,扬手便要打千雪,旁边警察立马喝住她:“住手,这是警察局,你还想当着我们的面行凶?”

旁边千雪的律师威吓道:“这位小姐,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

“千雪,我不打你。”小雨一笑,让人出乎意料地摸了摸千雪的头发,颇为语重心长劝道:“出去以后啊,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走夜路,遇到专吃恶人的鬼就不好了!”

千雪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退后了好几步,看得出方才被小雨揍过一顿,她心有余悸。

“你这是在威胁她?”警察走上前来,看来要替千雪出头。

“警官,你哪句话看出来,是我威胁她了?”小雨昂着头道。

其实小雨早看出来了,从警察接到报警进了店里,听到那个kevin自报家门,说是某局长的儿子,态度就明显偏向了那两个人,居然还亲自帮千雪通知家人,至于那个kevin,等她们全部被带上警车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千伊怕小雨这么倔会吃亏,上前拉了拉她。

“哼,”千雪鼻孔朝天:“好好呆着吧你们!”随后便同律师一起离开了。

警察这下有功夫管千伊和小雪了,冲着她们两个道:“有没有人保释你们?想在警局过夜怎么样?”

小雨不服:“明明是那两个人到我店里捣乱,我们不过是正当防卫,你好好看看,我朋友的脸都被打出了印子,为什么警察不分青红皂白?”

“对方在笔录里说,他们进店消费,因为你们服务态度不佳,才起了争执。”警察点了一根香烟:“现在他们有人受伤,被送到了医院,如果对方追究,事件就直接从民事纠纷上升到刑事案件了。”

“人是我咬伤的,和小雨无关,你让她离开。”千伊走上前道。

警察嗤笑一声:“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开的?想让谁走就让谁走?”

小雨干脆跟警察顶了起来:“这儿不是某局长家开的吗,有人闹事伤人,连警局都不用进。”

“你有本事,去找个当局长的爹?”警察不屑地瞪了小雨一眼。

千伊泄气地上前拉住小雨,两人一起坐回长椅上。

“小雨,都怪我。”千伊小声嘟囔,心疼自从小雨认识自己后,就一直在被连累,先是丢掉工作,现在店又被坏蛋砸了,人还给扣在警局,千伊觉得在小雨面前,她都快无地自容了。

小雨这时起身,将千伊头上快变成鸡窝的花苞头拆开,用手指当梳子,给她整起发型,口中还道:“做朋友就得有难同当,谁怪谁呀!”

正在这时,警务室的挂钟敲了十一下,千伊看看头上的钟,心里忐忑,张妈他们找不到自己,肯定要急坏了。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保释?”警察又催起来。

千伊看向警察:“我手机丢在店里了,不记得家里人号码。”

“我家穷得叮当响,有人来也没钱来。”小雨跟着一摊手:“再说了,凭什么人家砸了我的店,还得我进局子交钱保释?”

“警官,我是来保释千伊和余小雨的,请问她们在哪?”有人走到警局柜台前。

千伊这时怔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转头,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张妈。

“张妈……”千伊委屈地拉着小雨站了起来。

西点店前,小雨使劲摁住车门,就是不许千伊跟着她出来。

千伊拍着车门:“我同你一块收拾,今天损失这么惨,要赔你们老板多少钱,我还有一点的。”

“别想拿钱砸我,”小雨眨了眨眼睛:“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余小雨可是无所不能的。”

张妈开始没说话,后来才劝一句:“少夫人,听小雨的话,赶紧回去吧,少爷……在家等你。”

千伊一惊,那个人回来了……

“千伊姐,别失魂落魄的,有什么好怕!”小雨看到千伊表情立刻变了,将手伸进车里,揉了揉千伊的肩膀。

对啊,她有什么好怕的,千伊靠回到车背上,千家人一个劲地要推她进火坑,她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不值得的人,继续委曲求全呢,李管家那些威胁,现在对她不再有用!

是时候该下决心了,千伊要为自己找出一条生路,或许她也能像小雨一样,成为一个独立的,不轻易认输的人。

“少夫人,今天您可吓了我一跳,我九点半到的时候,看到店里锁着门还开着灯,一塌糊涂的,还以为是遭了抢呢,又怕你出意外,我赶紧打电话给张妈。”司机这时道。

“我们找了半天,后来还是附近的人告诉我们,这店里出事,人都被带到了警局。”张妈想着刚才的事,还一头冷汗,她不敢告诉少爷,更不敢打电话给老夫人,只好跟司机两个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

“我在店外头瞧了瞧,给这么一砸,至少得损失几万。”司机直叹气,多漂亮的店啊!。

张妈也在忧心:“警察说是民事纠纷,赔偿的事要小雨自己同对方谈,你让一个小姑娘怎么谈,千家又是这么不讲理。”

“停车!”千伊猛不丁喊了一声。

“少夫人……”张妈迷惑地看着千伊。

千伊直接打开车门:“张妈,我手机还丢在小雨店里,我要去拿,不过,你们都别等我了,小雨是我朋友,她现在有了难处,我必须陪着她,今天我不回去。”

“可少爷在等你……”

“处理好小雨这边,我会和他谈以后的事。”千伊觉得自己想通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逼她陷入痛苦境地又不能自拔了,那些不配得到她关心的人,都滚得远远的!

推上车门,千伊走了两步,又退回身道:“张妈,我自己的行李箱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还有一些钱,如果我明天早上不回去,麻烦你帮我把卡拿过来。”

张妈看了千伊半天,最后还是点点头:“少夫人,就这样吧,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嗯。”千伊对张妈笑了笑。

虽然已经到了半夜,西点店里仍旧是灯火通明,然而满屋的狼藉,叫人不忍卒睹。

千伊站在店外好一会,透过橱窗,看小雨正背对着她,蹲下身收拾地上散乱一地的甜点。

虽然看不见小雨此时的表情,千伊却分明地听见了她断断续续的“呜呜”哭声。

“叮咚。”

门铃这时响了起来,正在哭得伤心的小雨回过头。

千伊走到小雨旁边,并没有看她,而是也蹲下身,帮着小雨一块收拾。

“你怎么回来了?”小雨耸了耸鼻子问道。

“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人告诉我的。”千伊拣起地上一盒曲奇饼干。

“我自己能行的……”小雨咕哝道。

千伊起身,找了一个篮子过来:“你当然能行,不过有人分担一定更好,如果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小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站起,猛地上去抱了抱千伊:“其实我哭,不是因为后悔打了这一架,也不是怕没有脸见老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觉得好孤单呀,千伊,幸好你来了!”

两个女孩互相注视了一下,猛地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或许有了彼此的陪伴,这个本应当充满沮丧和无奈的夜晚似乎并不那么难熬了,两人抢着讲述各自经历过的快乐与悲伤,甚至到后来,千伊敞开心扉,说出了她从未向人启齿的童年、她对生母沈晚的惦念和不解,对千百厉和那个早已与她无关的千家的痛恨和绝望。

小雨好像忽然听到了什么,循着声音找了找,在收银台下发现了一只手机。

“你的电话,”小雨冲着正在拖地的千伊喊了一声,“是陌生号码哎!”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千伊接过手机:“喂!”

第二十四章 妖艳贱货

对方并没有开口,但是话筒另一边,有隐隐的呼吸声。

千伊诧异,转头看小雨:“咦,不说话哎!”

“肯定是半夜睡不着的夜猫子搞恶作剧,”小雨比了个手势:“挂了,别理他!”

“那头先挂了。”千伊举了举手机,电话果然已经挂断。

小雨摇头:“这世上无聊的人太多,以后他要再打过来,你直接拉黑名单好了,”随后又招呼千伊:“亲,咱们一块把货架扶起来。”

等到店堂终于看起来没那么乱了,小雨干脆一下子躺到地板上,伸了伸懒腰:“哎哟喂,总算搞定,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跟老板交待呢,货柜坏了两组,弄坏的甜点也卖不掉了。”

“我有钱……”千伊安慰道。

小雨一下子打断:“有钱人炫富呢?没关系,大不了以工换钱,反正这儿包吃包住。”

“好吧!”千伊也学着小雨的样子,一齐躺了下来,然后,又忍不住咯咯直笑,她长那么大,好像从没有一天像今晚这样累过,按照刚才小雨说的,简直累成了死狗,然而,也没有一天,像今晚这样开心和满足过……

“哎,我好像看到一只手机!”小雨紧盯着某一处,然后爬到一个货柜下面,使劲伸手够了半天。

“这是谁的呀?”千伊嘀咕了一句,小雨手上果然是一只手机。

小雨盘腿坐在地上,随后打开了屏幕,一张搔首弄姿的自拍照印入两人眼帘。

“你这妹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娇艳贱货。”小雨看着上头千雪的照片,不住地摇头。

“大概是她刚才进来发疯的时候,无意间丢掉的。”千伊随口道。

千伊和小雨开始都有些沉默,三秒钟后,两人眼睛都亮了,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手机!”

“你记不记得,当时拍视频的是不是这个手机?”小雨急切地问。

将手机放在手里转着看了半天,千伊还有点不太肯定。

小雨一摆手:“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让小雨称奇的是,千雪的手机居然没有上密码,嘱咐了千伊赶紧把店门锁好,免得千雪发现不对又找回来,两人索性连店里的灯全都关了,一起躲到后堂更衣室里,来来回回地翻看手机。

只是翻了半天,里头乱七八糟的图片倒不少,不过连一个视频的影子都没看见,但是从图片存取的时间,小雨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当时千雪在购物中心拍下时曼出事场景的手机。

小雨将手机拿在手上,托着脑袋想了半天:“你说亲眼看过视频,但是千雪拒绝交给警察,还说是无意中抹掉了,抹掉了,抹掉了……”

千伊觉得失望:“真的抹掉了。”

小雨猛地坐起身来:“她能抹掉,我就能把它恢复过来,亲,我可是学软件工作的哎!”

******

张妈在厨房一边准备早餐,一边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少夫人,还得让她尽快回来,这夫妻之间有隔阂,如果老是躲着不见面,隔阂不是要更大吗?而且少爷辛辛苦苦地从国外回来,一晚上见不着妻子,不管怎么说,理亏的都在少夫人。

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张妈赶紧灭了火,走到了外头。

原来是许笛笙提着一只皮箱,急匆匆走下来,像是准备远行。

“少爷,您这是去哪儿?”张妈诧异地问,明明昨天人刚回来,怎么又要走,难道是生气少夫人一夜未归?

“我有急事。”许笛笙支吾一声,便开门去等电梯。

张妈跟在后面道:“您用过早餐再走吧?”

“不用了,”许笛笙这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品北,飞机安排好了没有?”

对方似乎回答了一句什么,许笛笙随即挂了电话。

这时电梯已经到达22层,许笛笙健步跨了进去,张妈还是一脸迷惑地在房门口站着。

电梯门刚关了一半,又突然被打开了,原来是许笛笙用手挡住了电梯门:“张妈,等那个女人回来,你告诉她,时曼病情突然恶化,出现脑内出血症状,我现在送她到英国去,但是生还的希望不大,你让她用良心想想,自己到底做过些什么!”

在张妈吃惊的目光中,电梯门终于又阖上了。

机场私人停机坪,品北将许笛笙的行李递给机组人员,而后对许笛笙道:“笛笙,一路保重,希望时曼能转危为安。”

许笛笙点点头,飞速上了舷梯。

一旁送行的方助理不由啧啧感叹:“刚到货的湾流啊,居然成了急救飞机,老板对那位时小姐真是有情有义,可惜红颜薄命……”

品北看了看方助理:“老板这是出于正义感,没别的想法,人家家里还有一位呢。”

“哦……是我多话了。”方助理作势捂了捂嘴。

这时,时夫人一行也赶了过来,品北上前打招呼:“时伯母,时先生不一起过去吗?”

“时曼爸爸想去的,只是现在时氏在开股东大会,他实在是走不开。”时夫人叹了一声,由品北陪着往飞机舷梯走去。

“果然是商人重利,”方助理又嘀咕一句:“女儿的命难道不比大股东的位子重要,这样一比,还是咱们老板够义气。”

飞机的舱门慢慢地关上,送完时夫人的品北转了回来,拍拍方助理的肩膀:“行了,不用拍马屁了,老板听不到的,干活去吧,等过两天老板回来,看到交给你办的事还没办完,你这些马屁,就得说给别的老板听了。”

许笛笙从舷舱里看着品北同方助理勾肩搭背地离开,这才转过头,冲着一直在向他表达谢意的时夫人笑笑:“毕竟时曼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能帮得上忙,也是我的荣幸。”

“时曼多亏了有你们这些朋友,还有品北、千雪……关键时候才看得出来,谁对她是真心,谁是假意。”时夫人似乎有同许笛笙长聊的打算。

许笛笙揉了揉眉心,心里有些厌烦,不过依旧客气地道:“时夫人,飞机要起飞了,不如先休息一会,时间还早。”

“是啊,”时夫人立刻明白对方已经懒得应酬了,忙起身道:“我先到后头看看曼曼,希望她能挺过去。”

有空乘发现许笛笙有些疲惫的模样,忙上前准备帮他拉低坐椅,却被许笛笙拒绝,他只是要了一张毯子,眯上眼睛打盹。

其实昨晚许笛笙并没睡好,归根到底,是那个女人给害的,没想到一个星期不见,这女人胆大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都敢一个晚上不回家了,这份勇气,倒是前所未见。

到了半夜,许笛笙觉得自己心肠又软了,居然在考虑一个女人深夜在外有没有危险,甚至疑惑,千伊是因为做了错事,怕见到他,才这么故意躲着,一时冲动之下,许笛笙让方助理把千伊的号码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打了过去。

可恶的是,那个女人接电话的声音还挺高兴,一点不像是给吓破胆的样子,更可恶,旁边不知道谁,说什么夜猫子打来的电话,弄得许笛笙再懒得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放养了这么久,那个女人又开始神气活现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又想出来的对付自己的办法,难道是……欲擒故纵?

许笛笙冷笑了一声,过两天回去,一定要好好“善待”她,让她丢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有办法能将自己死死拴住,然后坐稳“许少夫人的交椅。”

这样想着,许笛笙居然睡着了,口中似乎还呢喃了一句:“咱们走着瞧!”

******

有电话打到时父办公室的时候,里头正在一片欢声笑语。

千百厉紧紧握住时父的手:“时兄,这一回多亏你大力支持,才能促成咱们两家在基建项目上的开拓性合作,放心,我们千氏不会让你们失望,找个机会,咱们喝一杯!”

时父摆手:“不急,不急,等股东会正式批准,我们一起办个签约酒会,把商界的朋友们都请过来,共襄盛举!”

助理这时将电话交到时父手上:“时先生,时夫人来电。”

时父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拿起电话走到了一边。

千百厉已经听说,许笛笙用私人飞机送时曼去英国治病,时夫人也陪同前往,看来这电话是报信的,不过,许笛笙身为有妇之夫,却对别的女人这么关心,看来千伊这许少夫人的位子是险了,千百厉暗自冷笑一声,沈晚的女儿,就该是这个下场。

房间里的人都闭上嘴,注视着时父的表情。

“好啊!”时父猛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曼曼吉人天相,好,一定代我感谢许先生。”

等时父放下电话,千百厉已笑道:“看来是好消息,时小姐转危为安了?”

时父一脸轻松:“大有好转,医生说她恢复得不错,说不定有醒过来的希望。”

“时兄,这算不算双喜临门啊?”千百厉打了个趣。

“的确如此,千兄,回头正式签约,我要大办一场,许先生是坐上宾!”时父一挥手,兴致勃勃地道。

第二十五章 自证清白

第二十五章自证清白

时氏企业大厦外,时父笑着同千百厉握手告别,又聊了两句,才目送着千百厉的车离开。

正当他转身要上自己的车,准备提前去下午股东大会的会场时,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时先生,我可以同您谈一谈吗?”

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时父双手立刻握成拳头,下颌青筋都冒了出来,如果他不是企业家,要注意公众形象,时父差点就想直接冲上去,掐死这个居然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千伊。

助理看出老板脸色不好,想上去拦住千伊,却被千伊躲了过去。

“时先生,我说过时曼不是我害的,并且现在也拿到了确实证据,如果你非要把一切罪责安在我头上,准备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无话可说,只是你不觉得,至少应该弄清楚,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吗?”千伊克制住不停打颤的牙齿,尽量把语言说得更有逻辑性,她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紧张,其实原本小雨和张妈都要陪她过来,却被千伊拒绝,因为有些事,必须她一个人面对。

时父顿了一顿,打量着千伊好一会,丢下一句话:“到我办公室谈。”便返身往大楼走去。

“你胆量不小,”时父坐到自己偌大的办公桌后,点起了一只烟,然后冷冷地看着站在对面的千伊:“而且……后台很硬。”

千伊没有兴趣同他讨论自己的胆量和后台,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放到了时父面前:“这里头有事发时的视频,也就是真相。”

没一会,千伊听到手机里响起了踉跄的声音,接下来,似乎有不止一个人从楼梯上摔下去,然后是清脆的“啪”地一声,不用看,这画面早已清晰地刻在了她脑海中。

而这时,正拿着手机在看的时父的脸猛地抽搐起来。

“时曼,时曼,醒醒时曼!”

“还不快叫救护车!”

手机里传来千伊惊慌失措的叫声。

突然之间,手机被甩在办公桌上,时父几乎是在怒吼:“这能说明什么?”

这声怒吼震响了整个办公室,有一刻千伊甚至觉得,她的耳朵都要聋了。

“时先生,视频里显示得很清楚,当时我摔倒,是被人绊了一下,然后失去重心向前倒过去,”千伊努力地保持着镇定:“时曼当时正站在我前方,这才被我无意中推了一下,我当时反应过来,曾两次试图抓住她,但是都没有成功,随后自己也跟着摔了下去,如果是我故意推她,怎么可能让自己也受伤。”

“你不过想证明,我女儿不是你故意推下去的,”时父胸膛在不断地起伏:“这又怎样?时曼现在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还不是因为你!”

千伊沉默片刻,继续道:“这个手机是千雪的,当时正是她拍下了这个视频,在千雪指责是我把人撞下楼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凶手的时候,她却没有把这个关键证据交给警方,你有没想过,为什么千雪不肯把视频交出来?”

随后,千伊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放了一段电话录音。

时父立刻听出千雪声音,很明显是她同千伊的对话。

两人似乎是在争执。

千伊的声音:“我不是杀人犯,你当时在场,事实到底什么样子,你千雪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你故意绊倒我,时曼怎么会出事,千雪,要说杀人犯,你才是!”

“笑话,你以为这样说,就会有人相信你?”千雪得意地在说:“证据呢,谁看见我推你下楼了,你是说时曼那个活死人吗?”

听到这里,时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活死人……这就是自称是时曼最好朋友的千雪用来形容她的?时父脸色开始铁青,狠狠地抽了几口烟,然后又盯向千伊:“我会让人查出真相,如果证明你在说谎,不管你后台是谁,我不会放过你。”

千伊昂起头,自信十足地道:“悉听尊便!”

……

千家门前,于小蝶带着千雪从车上下来,正指挥着佣人把她们血拼来的东西一包一包地往家里拿。

“可惜了,那件纪梵希礼服小了一号,还得到国外定制,等不到我在印老板的寿宴上穿了。”于小蝶抱着双臂,一个劲地遗憾。

千雪很不给她面子:“妈,就你这身材跟年纪,穿纪梵希特别装嫩,实在不搭,还是承认自己老了吧!”

“死丫头,说什么呢,”于小蝶拍了一下千雪的胳膊:“咱们俩个走出去,人家可都说是姐妹,谁会觉得我四十出头了。”

“你不是五十六了吗?”千雪直接拆穿:“我可没这么老的姐姐。”

于小蝶被女儿气得直跳脚,千雪毫不在意,干脆拿着电话走到旁边打了起来:“喂,我那手机找得怎么样了,什么……没有?行了,行了,就只会这么说,废什么话,赶紧找去!”

“手机还没找到?”于小蝶凑上前问。

“肯定被哪个没见过好东西的人拣走了,”千雪恨恨地道。

她那晚从警局出来,就同一直等在外头的kevin赶了个夜摊,天亮才回家睡觉,等发现放在手包里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千雪根本想不起来是在哪丢了。

还是kevin给力,打着包票,说让警察帮她找,只是这种小东西要想找回来,可不太容易,其实千雪也没抱多大希望,反正她手机里都是照片,有些该删的东西,早就删掉了。

于小蝶这时朝着身后不远处笑着挥了挥手:“百厉,今天下班这么早?”

原来是千百厉的车停在了她们后面。

“又去逛街了?”千百厉接过助手递过来的公文包,上前揽住了于小蝶的已有些富态的腰,甚至还捏了捏她身上的赘肉。

跟千百厉生活二十多年,于小蝶一下子察觉出来了,千老板今天心情风骚,大概是又做成一笔大生意。

等回到家里客厅,千百厉将脱下来的西服扔给于小蝶,舒坦地瘫到沙发上,用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

这时千雪已接过佣人端上来的茶,殷勤地递到千百厉手中:“爸爸,这回又能赚到几亿?”

千百厉用手点了点千雪,随后放声大笑:“雪雪就是聪明,这回何止几亿,十几亿都不在话下。”

“哦?”于小蝶捧场地坐到千百厉身边,心里打起了主意。

“早上我去了老时那儿,老时的意思,那个政府基建项目,时氏董事会已经同意与我们合作,等今天他们股东大会一投票通过,这笔大买卖可就到手了。”

于小蝶高兴地直拍手:“老时肯给这么大的油水,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咱们雪雪功不可没。”

千雪嘻嘻笑起来,卖着乖问:“我是小福星吧?”

“千老板,回头第一笔钱到账,咱们也买架私人飞机吧,”于小蝶决定趁热打铁:“听老时他老婆说,许笛笙这回派了私人飞机送时曼去英国治病,听起来都拉风,咱们就紧跟着许家后头,也叫那些人羡慕去!”

千百厉捏了捏于小蝶胖乎乎的老脸:“听太太的,话说这一回也是靠了你这位贤内助,同千雪一块把时家人哄得开心,怎么能不犒劳一下呢,一架私人飞机,小意思!”

“那爸爸送我什么呢?”千雪也跟着求赏。

“你自己好好想想,决定了告诉爸爸就行。”千百厉大方地表态。

千婧从千氏办公室回来,正瞧见这三个人说得眉飞色舞,她向来性格孤僻,不喜欢凑这种热闹,随口打过招呼,就直接上楼换过家居服,进了餐厅准备吃饭,顺手之间,也没忘记打开电视,看起财经新闻。

于小蝶拉着千百厉的胳膊走进餐厅的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时氏企业的对外新闻发布地,千百厉很有兴致地坐到主位上,同千婧一块看了起来。

有位记者这时抢到话筒,大声问发言人:“时氏已拿到政府的基建项目合同,方才方言人也说了,将要在未来五年内逐步完成合同,请问这么大的项目,你们有信心吗?”

发言人并不避讳:“我司通过招标,获得近三十亿的高铁遂道及公路建设合同,这对时氏企业也是一次挑战,至于信心,今天的股东会上,已确定了具体开工时间以及合作企业,我们向公众保证,会按时保质地完成任务。”

“千氏公司曾发出消息,将会参于这个项目,是否属实?”

“这个……”发言人停顿了一下:“我们在项目合作伙伴的选择中,采取了极为审慎的态度,基于对公司实力、商誉和经验的考量,股东大会刚才已经做出决议,邀请许氏企业下辖的承江建筑与我司共同携手,完成这项巨额合同。”

发布会上掌声一片,而千家的餐厅里,却完全没有了声音。

于小蝶张大了嘴巴看着千百厉,千婧依旧表情平淡,自顾吃着自己的饭,倒是千雪沉不住气,猛地叫了起来:“怎么回事,爸爸,不是说项目给咱们做吗,时家怎么突然变卦了?”

“啪”地一声,千百厉一拍桌子,走出餐厅,直接上了二楼书房。

第二十六章 警察上门

第二十六章警察上门

“婧婧,怎么会这样?”于小蝶心疼死了,差不多就快摸到手的私人飞机,竟然轻飘飘地飞走了。

千婧面无表情地道:“生意场上就是这样,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知道鹿死谁手,爸爸做了那么多年生意,难道连这个都不知道。”

“不许这么说你爸爸!”于小蝶冲着千婧嚷了一句,起身往二楼走去。

这边千雪愣了好一会,最后喃喃地道:“我还准备换一辆限量版的马莎拉蒂,这一转眼,就tm没了?”

“想换新车,自己挣去!”千婧一向瞧不上千雪的好吃懒做,完全就像家里白养了一只米虫,趁这个机会,千婧决定正好刺激刺激她。

“呸!”千雪白了千婧一眼,也觉得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千百厉的书房外,于小蝶将耳朵紧贴在门上,仔细地听里头的动静。

“老时,这合同的事,要不让我们参一小股也行啊!”从千百厉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正试图要扭转乾坤。

于小蝶眨眨眼睛,一小股至少能赚几千万,说不定还保得住私人飞机,一时于小蝶也放低了期待值,但是接下来千百厉的话让她大失所望:“这样啊,许家都不肯给我们这些小公司留口饭吃?好……好……我怎么会怪时兄你呢,商场上向来弱肉强食,下回有机会再合作,没关系,没关系,生意不在情谊在……”

门外的于小蝶心一下子就拔凉了,现在意思很明显,许家抢了他们的生意,她的私人飞机泡汤了,原本还想在那帮阔太太跟前显摆的,这下只能看别人显摆了。

千百厉挂断手机,直接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没想到,姓时的说变脸就变脸,早上还信誓旦旦,晚上就把买卖给了许家,什么股东会不同意,姓时的本就大股东,还不是他说了算!

更让千百厉想不到,许笛笙不出一声就抢了自己费尽心机要弄到手的生意,果然是后生可畏,难怪会用私人飞机亲自将时家女儿送到英国,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他这“女婿”,厉害!

“百厉,是不是这生意黄了?”于小蝶猛地推门闯了进来,想要再求证一次。

千百厉瞪着她:“都怪你,叫你巴结好老时的老婆,你呢,每次都在敷衍我,现在好了吧,几十亿就这么没了!”

“怎么又怨到我头上了,”于小蝶差点气蹦起来:“哪回你叫我去医院同时太太套近乎,我不是带着千雪赶着过去,要不是为了家里的生意,谁愿意没事去陪个活死人,再说了,要怪就得怪那个千伊,一定是老时反应过来,想起千伊是你的种,这才半道变了卦。”

千百厉的眼睛睐了眯,是啊,这个大女儿,从来就是他千百厉的克星,如果没有她上回闹出来的事,这生意肯定早就到手了。

“千伊!”千百厉从牙缝里,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

书房的门又被推开,这一回出现的是千婧。

千婧依旧是淡定表情,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吓得死人:“爸、妈,有警察上门,说要带千雪回去协助调查。”

于小蝶“啊”地大叫一声,转身跑下楼去,千百厉怔忡一下,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而此时,千雪正吵闹着,就是不肯跟着警察走。

于小蝶猛地冲上前去,叉着腰拦在两名警察面前。

“你们不能随便抓人。”于小蝶眼泪飞了出来。

“爸、妈,救我!”见父母下了楼来,千雪跟见着救星一般,飞快地跑到千百厉后头躲起来。

其中一名警察严肃地道:“女士,我们并不是抓人,只是带她回去接受调查。”说着,另一名警察还出示了刚才千雪已经签字的调查令。

千百厉这时咳了一声,“警官,到底是什么原因,必须带我女儿回去调查,我们作为家属,总应该了解一下情况吧。”

警察看看他:“你们的女儿涉嫌入室抢劫以及寻衅滋事,事主已向警局报案,并指认千雪和一个浑名叫kevin的男子就是嫌疑,而他们在前一次警方调查时也承认,曾在事发时与店中人员发生冲突。”

“kevin的爸爸是局长,你们居然敢抓他?”千雪狐假虎威地叫道。

“你说那位某局长,因为贪污和收受贿赂被双规了。”警察扫过去一眼:“对了,因为涉嫌包庇,上回出警的警局局长被辙,当事警员也已停职,我们来自a市警察总局。”

于小蝶嘟哝一句:“警察总局……”却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对千百厉道:“你不是认识总局的人吗,赶紧打电话,我女儿又不缺钱,怎么可能入室抢劫,叫他们放人!”

千百厉眼一瞪,这两个警察公事公办的表情,怕是同他认识的人不是一条道的,这时候硬碰硬,只能千雪吃亏。

一伸手把身后的千雪扯了出来,千百厉直接将她推给警察:“好,千雪配合调查,请警官秉公处理。”

“爸,你不管我啦?!”千雪惊得差点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

张妈在公寓里做了一大桌菜,准备招待一位难得的客人,千伊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她赶到了客厅沙发上。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原本无所事事的千伊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兴地对餐厅里叫了一声:“张妈,她来啦!”然后忙不迭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先出现在千伊眼前的,是一大束五颜六色的小雏菊,随后便是小雨的充满感染力的笑声:“surprise!”

“难得小雨肯过来!”张妈用围裙擦着手,走到客厅迎接小雨。

千伊乐颠颠地接过花束,到处去找花瓶,准备把它插起来,小雨一点也不拘谨,卷起袖子,就到厨房帮起张妈的忙来。

等千伊捧着插好的花来到餐厅,见张妈同小雨两个正有说有笑地一块做菜,不由得撅了撅嘴:“张妈真是偏心,不让我帮忙,小雨倒是插上手了。”

小雨这时盛了一勺鸡汤,示意千伊过来尝了尝,然后道:“你这么个玻璃罩里长大的玻璃人,张妈是怕,你帮不上忙就算了,再不小心给碎了,她可陪不起。”

一句话,餐厅里的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小雨这两天在忙什么呢?”张妈关心地问。

这一句正戳中小雨心思,只见她长叹一口气:“还不是找工作,碰壁,再找工作,再碰壁,就这么一环套一环。”

千伊的眼神有些黯然,不用说,肯定是千家人使的手脚,果然是要逼得人家小姑娘走投无路,千伊心疼小雨,不过她同小雨已经约法三章过,不许再说什么自责的话。

张妈看出了千伊眼中的愧疚,也明白她的心思,眼睛闪了闪,转头问小雨:“小雨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啊?”

“我呀!”小雨呵呵一笑:“只要能挣得到钱,把西点店老板的账尽快还上就行了,对了,我今天还带来个好消息,说不定以后都不用我还账了呢!”

“什么消息?”千伊好奇地问。

“你们知道我刚才去了哪里?”小雨想卖个关子,可惜自己又憋不住,迫不及待地主动漏了底:“我跟老板到警察总局去了。”

千伊巴巴地看着小雨,张妈脸上却不见诧异,只笑着问:“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千雪和跟她一起砸我们店的小流氓总算被警察抓起来了!”小雨揭开谜底:“警察告诉我们,这两人已经因入室抢劫还有寻衅滋事被刑事拘留,还说案子转到检察院,到时候要让老板和我出庭作证,还让老板盘点损失,还可以申请民事索赔。”

“就这么简单?”千伊嘀咕了一句,难道千雪不应该是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吗?

那天她上午去见过时父,中午就接到时父助理的电话,随他一起去了警局,他们同一位好像是刑侦专家的人谈了很久,千伊被问到了许多视频上的细节,甚至专家还让她按当时发生的情况,做了好几遍动作模拟,而最后,专家得出结论,千雪才是整个事件真正的始作俑者。

被送回来之前,时父对千伊表示,之前是误会了她,现在既然已经澄清事实,时家再不会为难她,不过时父又嘱咐千伊,查出真相的事,他暂时不想让外界知道,请千伊务必三缄其口。

所以时曼受伤的真相,现在还不能说?千伊皱着眉头,心里有些遗憾,这样的话,岂不是大家还以为,坏事是她做的。

小雨猜测道:“我也觉得有些古怪,千雪这次被抓,或许同时曼的事有关,但是时父一定是出于某种考虑,才玩这种迂回的套路,有钱人的心肠都是弯弯绕的。”

“其实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想法跟做法,都让人猜不透的。”张妈在一旁说着,随即又招呼道:“别管别人的事,咱们该吃饭了!”

坐到餐桌上,小雨举了举手上的红酒杯:“今天好日子,就祝坏人统统下地狱,好人天天都开心!”

“好!”千伊也举起酒杯,分别同小雨和张妈干了一下。

第二十七章 商场上的假面具

第二十七章商场上的假面具

张妈笑道:“方才我的话还没讲完,小雨,我儿子上班的地方刚刚接了一项大工程,最近正大规模招人,你想不想去试试?”

“真的?”小雨眼睛亮了亮,接下来就是一个劲地点头:“我当然愿意试试,不管做什么都行,扫地做饭也没问题!”

张妈想了半天,无奈地笑道:“我这记性,忘了我儿子说是什么职位了,好像是跟画图有关,要不我一会把他电话给你,你们自己联系?”

小雨被张妈逗得前仰后合:“是不是电脑制图,我可是学软件的,这个不在话下。”

看着小雨发自内心的笑容,千伊也跟着高兴地笑起来。

饭后,催了千伊送小雨下楼后,张妈立刻给老夫人打去了电话,赶着报信道:“老夫人,千伊的朋友小雨刚才说,千雪已经被警察抓起来子,虽然是为别的事,没法还咱们少夫人的清白,不过那个丫头真该给她一点教训,不但说谎诬陷,还敢上门打人。”

那头许奶奶显然早就得到消息:“千家小女儿罪有应得,该受些苦头,那个叫小雨的女孩,你跟她说了工作的事吗?”

“刚才小雨过来做客,听到有工作,她很高兴,还说一会就给我儿子打电话。”

许奶奶“嗯”了一声,嘱咐一句:“笛笙今天回来,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尽量劝了劝千伊,夫妻之间,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这边挂断了电话,许奶奶望着窗外别墅的秋千架,心里不由苦笑,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许奶奶觉得自己就是个做马牛的命,总忍不住地替许笛笙和千伊这俩孩子伤透脑筋,甚至连早就不想用的人脉都用上了。

一个电话这时打了过来,许奶奶看了看号码,随手接了起来。

“许老夫人,非常感谢,您和许先生帮了我家太多,如果不是您,我到现在还被姓千的玩弄于鼓掌。”电话那头,时父诚心诚意地感谢道。

许奶奶笑了笑:“不必客气,谁家都有孩子,总不舍得他们在外头被人欺负,只要能弄清真相,给时曼一个交代,我也算没有多管这闲事。”

“哪里,哪里,”时父忙道:“我是后生晚辈,在商场上一直听到老夫人的传说,可谓巾帼英雄,这一回在此事的处理上,我更是向您学到不少,受益良好。”

许奶奶:“你太过奖了,我一个老太太,哪来什么传说,更不敢说其他的。”

“不过,许老夫人,那位千伊小姐到底是……”时父忍不住想打听,实在是这个千伊背景让人看不清,明明是千百厉的女儿,却被千家人视如敝帚,没想到她却得到了许老夫人不同寻常的关注,甚至许老夫人主动要替她出头。

昨天千伊前脚从时父办公室出去,后脚许老夫人便来了电话,明白地表示,可以帮他请来首都的刑侦专家,理清时曼事件真相,而这真相,让时父大跌眼镜。

时父没想到,以时曼闺密自称,隔三岔五就来医院探望时曼的千雪,才是真正凶手,也难为她装出一副心疼时曼的样子,而千百厉更好意思,还想从时氏的生意里分一杯羮。

商场上,谁不戴着假面具,不过坏到这份上,也是让人叹为观止,既然千百厉跟自己玩阴的,时父也不想装什么好汉,果断地取消了与千家的合作,当然,在面子上,时父却不得罪他,只说是股东大会的决定,自己无能为力,不过以后,大家走着瞧!

至于那个千雪,时父不准备放过,既然许老夫人不希望千伊因为时曼的事再次被拉到台面上,时父自然听从,反正那个千雪也不干净,在警局留有案底,还跟个贪官的侄子混在一处,时父紧抓着她这个把柄,请公检法的朋友帮忙,务必要狠狠教训那死丫头!

“千伊呀……”许奶奶貌似平淡地道:“是我一个很喜欢的小辈,以后还要请时先生多多关照。”

时父心领神地,许老夫人这是摆明了罩着千伊,以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反正现在时父对许家好感倍增,以至于主动提出将千百厉觊觎已久的项目给了许笛笙,不为别得,就为感谢许家这回的仗义。

……

小雨一手一只蛋筒冰淇淋,像只小鸟一样穿过马路,飞进街心公园,朝长椅上坐着的千伊跑了过去。

“哎哟,没想到买个冰淇淋还会排这么长的队,”将一只冰淇淋递给千伊,小雨狠狠地舔了舔自己手上那只:“好香浓的奶油味,不亏我费了那么长时间,果然物超所值。”

千伊笑了起来,也学着小雨的样子舔了舔,是啊,小雨口中的a市有口皆碑的美食,真是名不虚传。

小雨这时一脸兴奋地对千伊道:“亲,刚才张妈的儿子又给我来了电话呢,说他们那边人手急缺,问我能不能尽快去面试上班,所以,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了。”

“啊?”千伊的确有些失望:“这么快,那下回咱们什么时候能见?”

“我晚上还到西点店打工,老时间,你随时可以来,我有空给你打电话,”小雨呵呵笑道:“生活多么美好,不挣钱就浪费了,我这就去上工,等发了第一个月工资,请你和张妈再去吃日式料理。”

陪着小雨过马路到对面等公车的时候,千伊关心地问了一句:“是哪家公司?做什么的?”

“承江建筑,听说是大公司呢!”小雨冲着千伊扮了个鬼脸,跳上了刚巧停在面前的公车。

千伊冲着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看她的小雨挥了挥手,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好久没这么高兴了,除了因为小雨又找到工作外,千伊觉得最解气的,是听到千雪被抓进警局,就算自己这样想有点不厚道,可是她这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又喜欢算计人的妹妹,真是叫人讨厌。

一边吃着冰淇淋,千伊一边脚步轻盈地往公寓走,大约心情愉悦中,此时在她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温馨和谐,连空气都比以往清新了少,自觉开心到爆的千伊一时也忘了烦恼,孩子气地学起走在前面,大概刚刚放学的两个小学生,把马路牙子当成平衡木,伸出双臂走了起来。

还没走两步,千伊就有些重心不稳,跌跌跄跄的坚持几步,不得不把脚又重新踏到平地上。

她有些滑稽的样子引起了前头小学生不留情面的嗤笑,他们故意等千伊又踩上马路牙子,炫耀似地在前面领路,千伊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叫着前头的小孩子要走太快。

千伊此刻玩得开心,自然没注意,一辆车不紧不慢地从她旁边越了过去。

品北趴在车后窗看了好久,大觉不可思议,这难道就是那回在医院里一脸惨兮兮,对许笛笙逆来顺受的千伊,今天瞧着可是判若两人啊!

笛笙面无表情,甚至只瞟了窗外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吕北忍不住道:“头一回瞧见你太太傻成这样,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还能笑得合不拢嘴。”

在前头开车的方助理下意识地看看了车后镜,试图观摹一下许少夫人的“傻样子”。

许笛笙并没有理品北,而是训了方助理一声:“好好开车!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车子一拐过来,许笛笙就瞧见了千伊,只是,虽然心里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却无意让别人看出自己心思。

就算是发小,毕竟对方还有“老板”的身份,品北自然以许笛笙情绪为最大考量,见对方神色平淡,关于千伊的话题于是戛然而止。

“和时氏企业的基建项目合作,你们先期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许笛笙随口问道。

“已经在做报价了,”方助理赶紧回道:“承江的人表示下班前一定能出报表,到时候马上发到您邮箱。”

“老板,这次我们轻而易举,就拿了这个大项目,就跟馅饼砸到头上似的,这个案子完全可以载入许氏史册了。”品北在一旁笑道。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品北如今对许笛笙佩服得五体投地。

比如前两天商场还在传言,千百厉的公司基本确定参与时氏承揽的政府基建项目,要知道这个案子利润极可观,好几家都在跃跃欲试,跟时父拉近乎,许笛笙虽一直在帮时家的忙,却没有表达任何想与时父合作的意思,事实上也是因为他旗下做基建项目的承江建筑业务量已经饱和,别人眼中的大买卖,许笛笙并不太放在眼里,所以品北他们谁都没在意这事。

然而就在昨天下午,许笛笙突然从英国打来电话,说是时家将以合作建设方式,将这个案子交给许氏旗下的承江建筑,并且开出条件非常优越。

而时氏似乎比他们急迫,居然很快通过新闻发布会广而告之,品北一下吃惊不小,未经任何谈判蹉商,这大买卖就到手了?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做了?

“笛笙,老时把这项目给咱们,不会是感谢你在时曼这件事上帮他们不少忙吧?”品北忍不住猜测。

第二十八章 床上用品

第二十八章床上用品

许笛笙其实心里也有这种疑惑,只是他不至于这么世故,为了一笔生意才去帮时曼,他的想法很简单,时曼被千伊害成植物人,而奶奶护短,让千伊全身而退,这债就算许家欠下了。

不管许笛笙心里承不承认,千伊在法律上就是他妻子,所以,许笛笙就必须竭尽全力帮她还这个债。

想不到的是,事情发展到后来,时父亲自给他打来电话,以近乎商量的态度,一定要将让承江建筑参与他这项目时,许笛笙又不傻,放着钱不能不赚,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有传言千百厉昨天上午还去见了老时,听说两人相谈甚欢,没想到晚上老时就变了态度,生意直接交给咱们,”品北好笑地道:“千百厉太不沉着,老早就放出消息,这下直接成了商场笑柄。”

方助理这时贡献了一个八卦:“千百厉这两天绝对走了背字,他家二小姐千雪据说昨天被警察直接从家中带走,理由是涉嫌入室抢劫、寻衅滋事,后头好像还牵上了什么贪官,这下千百厉要恼火死了。”

许笛笙只用耳朵听听,眼睛却透过车后镜,望向了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了千伊。

方助理这时将车停了下来,品北赶紧从另一面下车,转过去给许笛笙开门。

就在许笛笙下车的同时,千伊已经走到公寓的门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许笛笙他们,而是直接上了公寓的台阶。

“少夫人。”品北忽然心生促狭,故意冲着千伊身后叫了一声。

千伊先似乎没反应过来,等上到台阶最高一层,才回过头看了一眼。

品北这时笑着上前,没话找话地问候:“真巧,少夫人,刚才外面回来?”

“你好。”千伊瞧了瞧品北,认出他是许笛笙的特助,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位,不用看,千伊都知道是谁。

许笛笙冷冷地打量着台阶上的女人,刚才在车上看到千伊时,正是她笑得最灿烂的时候,瞧着真像只无害的小白兔啊,不过此时此刻,千伊表情完全变了,许笛笙清楚地瞧出她眼神的戒备和……抗拒,自然,这些都是对着自己来了,许笛笙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将这表情视作挑战!

公寓一楼电梯门前,一对男女各站一边,男人岿然不动,抱着双臂而立,女人身体动作稍有些紧张,明显要与男人保持安全距离,甚至还将头扭到一边,任谁看,这两人都不像是一对夫妻。

电梯门终于打开,有人从里头走出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这两个人依旧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跨进电梯。

最终还是许笛笙先动了,他朝千伊那边斜了一眼,随后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电梯,千伊刚想迈步,却又有些迟疑了,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的门缓缓地已经阖上,显然是许笛笙不耐烦等她。

这下千伊反倒松了口气,如今在她眼里,许笛笙几乎等同于半个杀人犯,看到他已经足以让千伊全身寒毛都竖起来,要是同这人一起待在那么密闭的空间里,许笛笙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千伊到时候想躲也躲不开,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尖声!

所以,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趁着电梯还没下来的空档,千伊开始给自己鼓劲,既然许笛笙已经回来,该是同他摊牌了,千伊不想再做小雨口中的“琼瑶剧女主角”,整日哭哭啼啼又战战兢兢,她想像小雨那样,自立自足,千伊自问不亏欠任何人,为什么不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千伊刻意又在楼下待了一会,组织好自己语言,又再一次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她这才深深地吸一口气,踏进了电梯。

张妈此时已经在房门口等着了,见千伊进来,笑着对她道:“少夫人,少爷已经回来了,一进门就问起你,我说你去送朋友了,少爷在主卧,你赶紧上楼吧!”

千伊有些失笑,一进门就问起她?不知道是许笛笙在逗张妈,还是张妈在逗自己,不过,既然踏了进来,千伊便准备将做好的计划坚定地执行下去。

今天千伊的表现倒十分出乎张妈预料,没有再想什么托词,听话地直接上了楼,并且推门进到主卧。

张妈抬头望着二楼,忍不住笑了起来,俩口子只要能在一起,就是脾气再互相拧着,处得时间长了,也多少会有感情的,就比如少爷,进来公寓,头一句话便是问少夫人在哪,这怎么可能不是关心呢。

推开门那一刻,千伊还有一点紧张,等真走进里面,千伊立刻坦然了,甚至还有了一种上战场的亢奋。

然而许笛笙此时并不在房里,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又听到浴室的哗哗声,千伊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先退到走廊上,并且人已经返身走到门边时,许笛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既然进来了,你走什么?”

千伊愣了愣,半天之后,终于转回身来。

许笛笙从浴室出来,正用一块毛巾擦着头上的湿发,千伊暗地庆幸他穿了一身睡衣,否则面对个光溜溜的人谈那么严肃的事,气氛肯定尴尬。

不巧,有手机铃音在屋里响起,许笛笙没再管千伊,而是扔掉手上毛巾,接起了电话。

里面是一个娇俏的声音:“笛笙哥,你回国了?”

原来是印紫打来的,许笛笙瞅了千伊一眼,走到阳台上,对着电话道:“嗯,我回来了。”

“后天就是我爸生日,你可别忘了哦?”

“知道了。”许笛笙平淡地回道,这种事自然不会忘,因为有个小方帮他记着。

“我才听说,你亲自用私人飞机送时曼去英国就诊,真是好帅啊!”印紫也习惯了许笛笙的寡言,主动找着话题:“时伯父现在逢人就夸,说笛笙哥是商场少见的重情重义。”

许笛笙并没有搭茬,实在是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印紫却兴味盎然:“现在我哥哥那帮人可是恨死你了,谁叫你处处出类拔萃,简直树立了商界年轻才俊的标杆,衬得他们这帮还在啃老树根的富二代都快抬不起头了。”

“印紫,后天我一定到场为伯父贺寿。”许笛笙打断了她的话,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卧室,而此时,千伊已经坐到沙发上,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印紫咯咯笑了好一会,才似乎恍然大悟地道:“哎呀,我真该死,笛笙哥还要倒时差呢,我不说了,真不说了!”

许笛笙放下电话回到卧室,却发现千伊已经从沙发上站起,直勾勾地看着他进来。

扫了她两眼,许笛笙直接躺到了床上,命令道:“快去洗澡!”既然是奶奶硬塞过来的女人,还花了他家一亿,许笛笙觉得没理由不好好享用,更何况,他在英国也旷了不少天了。

“许先生,我有话要说。”千伊故意忽略掉那句颇含深意的“快去洗澡”而是又坐回沙发上。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只用做的就行了。”许笛笙嗤笑一声。

这时他的手机又“叮”地响了响,上面提示来了邮件,应该是承江建筑的人发来了报表,不过许笛笙现在对那什么报表没有兴趣,反倒是面前这女人温香软玉的身体更吸引他。

索性,许笛笙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千伊的脸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她觉得耻辱,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这样傻,甘心被这男人当成妓。女一般对待,是的,没一点夫妻间的尊重。

“我要离婚。”千伊抬起头,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卧室里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便是许笛笙的狂笑,千伊听出了笑声中掺杂着的鄙夷和嘲弄。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许笛笙不慌不忙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千伊。

看来他并没有猜错,时隔数天,这个女人又换了新招数,怎么,真玩起了“欲擒故纵”,下一步会怎么做,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然后惊动奶奶过来调停,一起来对付他,最后借着奶奶的压制,让他许笛笙对这个叫千伊的女人俯首帖耳,让她从此坐稳了许少夫人的位子?

真是……做梦!

能将“离婚”二字说出口,千伊忽然有卸掉千斤重担的感觉,对于许笛笙的质问,千伊坦荡地回道:“我知道,许先生对于这场婚姻非常不满,我也是,既然我们彼此不能容忍,不如分手,另外,我对财产没有任何要求。”

许笛笙猛地冷笑:“谁说我对婚姻不满,我满意得很!你容忍不了我?那也得给我忍着,离不离婚轮不到你说,马上洗澡去,我不想再讲第二遍。”

“如果许先生不肯协商解决,我会走法律程序。”千伊原以为许笛笙会爽快答应离婚,然而这人的反应却让她吃惊。

明明许笛笙恨得她要死,为什么又不肯离婚,而对此,千伊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心理扭曲,留自己在身边,只为了要折磨她,来满足他的恶趣味,许笛笙根本不需要妻子,他最需要精神科医生。

第二十九章 一地狼藉

第二十九章一地狼藉

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千伊一分钟也不愿意再同这男人共处一室,避开许笛笙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千伊找到自己随身携带物品的小包,决定暂时不管行李箱,回头请张妈帮她送过去,之后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千伊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计算着如果到外面打一个车,顺利的话,还可以在西点店关门之前赶到小雨那儿,先麻烦她一些日子,等自己找到工作,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主卧的门在许笛笙的注视下“嘭”地一声关上了,他硬是愣了三秒,才醒过神来。

来到一楼,千伊下意识地转头看看张妈的房间,自从她成为所谓的“许少夫人”,许家也只有张妈在关心她,虽然张妈的出发点,是为了让千伊和许笛笙能和睦相处,抛开动机,就这份关心足以让自小生活在家人漠视眼光中的千伊倍觉温暖。

千伊叹了口气,张妈向来睡得早,还是明天给她打个电话告别吧。

正要打到公寓的门,一只手突然摁住千伊的胳膊。

“想这样就走?我说过,你没有资格,”千伊耳边传来许笛笙嘲讽的声音:“快回去睡觉!”

千伊猛地回过头去,试图甩开许笛笙的束缚,看得出许笛笙此时也怒了,手越抓越紧,就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不愿意吵醒张妈,千伊刻意地压低了嗓门,尽量用商量的语气道:“你放开,有什么事,我会请律师跟你谈。”

“谈?”许笛笙猛地一扯,趁着千伊一时重心不稳,竟将她扛到了肩上:“可以,现在到床上去谈!”

几乎被倒挂在许笛笙身上的千伊开始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现在这种被动的状况,然而终究是敌不过一个男人的力量,她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混蛋,放开我!”

有开门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张妈披衣走了出来,看到面前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姿势,张妈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少爷、少夫人,这是怎么……”

许笛笙转头看看张妈,竟然还笑了出来:“‘少夫人’跟我闹小脾气,没事,张妈回去睡吧,”故意教训道:“叫你小声一点,还是把张妈吵醒了。”

张妈是过来人,看着两人,觉得猜出了些什么,支吾一声,赶紧退了回去。

主卧之内,许笛笙狠狠地将千伊扔到了床上,而这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在张妈面前的戏谑神色。

“别再跟我玩花样,”许笛笙瞪着因为刚才一直头朝下,小脸明显有些充血的千伊:“想离婚,没问题,我也没准备同你过一辈子,不过,总得让我把买你的一亿挣回来,你才能走!”

正在头昏脑胀的千伊觉得好象听到了“一亿”两个字,吃惊地看着自己上方许笛笙那张阴沉的脸:“什么一亿?”而这“一亿”,似乎千伊之前也听谁提到过。

许笛笙这时已经不耐烦了,而接下来,在千伊的挣扎声中,一件件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

“不用洗澡了,”过了好一会,他满意地抬起身,脱掉了自己的睡衣:“等会一起洗。”

在英国那些日子,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念这个女人,以至于每每到最后,他都不得不到卫生间自己解决。

许笛笙心里清楚,他不喜欢这个千伊,却不妨碍自己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到,对别的女人失去了兴趣。

曾有时曼病房的女医生试图勾引许笛笙,那是个妖娆的白人,相貌堪称美艳,然而就在许笛笙决定要放纵一下时,却被女医生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呕得差点吐了,弄得人家十分不悦,此后几日再见到许笛笙,女医生的眼光完全变了,鄙视中夹杂着同情,完全把他当作了一个没用的男人。

许笛笙也曾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然而白天在车里第一眼看到千伊时,他立刻有了冲动,尤其是当许笛笙发现,那个女人,其实是会笑的。

千伊觉得快要被疼死了,就像有人拿着把刀在毫不留情地凌迟她,而拿刀的人,无疑就是许笛笙。

千伊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许笛笙一定是变态,一个晚上都没放过她,甚至最后抱着千伊去浴室洗澡时,又做了一次,这样的结果,以至于天亮后好久,许笛笙才被催他上班的电话唤醒。

一只手摸了摸千伊的脸,一夜几乎未眠,现在还半梦半醒的千伊恐惧地想要尖叫,却连尖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还想离婚?”已经穿戴整齐的许笛笙坐到千伊的床边,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戴着腕表:“再敢胡说八道……”许笛笙将头又凑近千伊的脸:“就……!”

千伊真想一掌拍开许笛笙脸,然而也就只能想想罢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脸藏进枕头里,不想看那个人,即便他是a市女孩心目中最英俊潇洒的男人。

许笛笙笑了一声,将千伊此时的反应视作取悦了他之后的撒娇,伸手拍了拍她脑袋,口中还不忘警告道:“听话一点,你在我眼里就只有上床的价值,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你根本不值一亿。”

满意地看着千伊又抖了一下,许笛笙起身准备去上班。

“许笛笙,”千伊忽然叫了一声:“我不知道有一亿的事,如果是真的,我还给你就是,你能不能放过我?”

千伊声音里的嘶哑,引得许笛笙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道:“你嫁过来不就为了钱吗,哦,对了,还有身份地位,现在觉得许少夫人不好当,想打退堂鼓了,把一亿还回来再说。”

只是等走出房门,许笛笙却在心里嗤之以鼻,这个女人还真会演戏,不知道一亿的事?钱就打在她的账户上,她会不知道?骗人都不会,再说了,就算她真把钱还回来又怎么样,敢招惹他许笛笙,就该想好这下场是什么。

走到楼下,张妈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许笛笙跨步进了餐厅,昨天运动了一晚上,现在还真觉得饿了。

明显注意到张妈在打量自己,吃饱喝足的许笛笙心里好笑,知道这位张妈在等消息。

不过今天许笛笙心情不错,自然乐意满足她的愿望:“让她多睡一会,真不行请吴医生过来给千伊看看,昨晚……我们两个都有点控制不住”随后许笛笙又抬起头,表情真诚地道歉:“张妈,千伊不懂事,好象把你吵醒了!”

“没有,没有,只要少爷和少夫人和好,老夫人就放心了。”张妈连连摆手,听到少爷这么说,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觉得不定一来二去,老夫人很快就会抱重孙了。

许笛笙看看她,知道等自己一出门,奶奶就会得到汇报,那就是他正在遵照奶奶的愿望“善待”千伊,这游戏……还真有意思!

千伊一直睡到中午,才觉得能喘过点气来,蜷缩在床上好久,千伊也想了好久,最后忍住身上的疼,抖抖索索地地下了床,随便拿了件睡袍披了,开始到处找自己的包。

只是在房间时翻了半天,把好几个抽屉都拉开了,她随身小包硬是怎么也找不到,千伊几乎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许笛笙把她的证件跟银行卡收去了,然而准备要软禁她?

主卧的门这时被人敲响,张妈在外面问了一声:“少夫人醒了吗?”张妈刚从旁边的书房打扫出来,就听到主卧里“乒乒乓乓”地响,自然要问一声。

“我醒了,张妈。”千伊回应了一声。

“少夫人,我可以进来打扫吗?”张妈又问。

千伊回身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的室内,她的衣服甚至还耷拉在床尾的脚踏上,可见许笛笙昨晚差不多都疯了,她不想让人瞧见这一幕,觉得实在是太羞耻了。

“稍等一下,张妈,你待一会再过来吧!”千伊想为自己留一点尊严,干脆自己收拾了起来。

张妈“哦”了一声,随即体贴地道:“少夫人,我刚才在楼下打扫,在地上发现你常背的包,我就放在门口了。”

千伊顿觉松了一口气,终于想起,昨晚的离家出走,被许笛笙粗暴地打断,可能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千伊将小包丢在了地上。

等听到张妈的脚步声渐渐轻了,千伊这才悄悄打开门,准备弯下身,将手包拿进来。

第三十章 荒唐婚姻

第三十章荒唐婚姻

只这一个弯腰的小动作,千伊差点疼得叫起来,昨天被那个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知道,一定是某处又伤了。

咬着牙拿起手包,千伊赶紧关了门,迫不及待地检查里面的东西,等瞧清楚里面,这才算安了心,还好,证件都还在,而且那张她急着找的银行卡,也好好地放在钱包里面。

千伊长这么大,只有这一个账户,千百厉以前会定期打钱,以支付她的生活费还有学费,自从被接回千家,然后又到了许家,这个账户已经好久没有动用,实在是千伊并没什么花费,不过她隐约记得,里面应当还剩几万块钱。

上一回千伊曾经把这张银行卡和密码放到小雨面前,想帮着她赔给西点店老板,然而小雨直接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只说要靠自己打工还债,并且态度坚决。

而千伊怎么也想不通,就是这张近乎于休眠状态的卡里,怎么会有一亿?!

张妈做好午饭,正想再上去叫千伊,却见她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并且一副准备外出的打扮。

“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张妈诧异地问,注意到千伊脸色不好,少不得劝道:“就算要出去,吃一点东西再走吧?”

千伊现在心里有事,连身上的伤都忘了疼,哪还顾得上吃东西:“没事,我待一会就回来。”说完,匆匆地开了公寓的门。

张妈不放心地问:“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千伊笑了笑:“就是去旁边的银行。”

银行人工柜台前,千伊将自己的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我要查账,谢谢。”

工作人员接过来后,操作了几下,随即告诉千伊:“小姐,卡里只剩了五十元。”

“不可能啊?”千伊脱口而出,她记得里头至少还有七万,怎么会不翼而飞这么多,而且那一亿呢?

“小姐,要不给我打个明细,你看看是不是花到哪里去了。”工作人员耐心地道,千伊立刻点了点头。

打印机“嗒嗒”地响了几分钟,工作人员将明细账单递给千伊前,随便地瞟了一眼,不由暗地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余额仅有五十元的账户中,曾有一笔高达九位数的金额出入,而且这笔金额居然是当天转入,当天转出,顺带连卡里原先的七万多块都一齐被转走,真是像极了……洗黑钱。

一个小时之后,千伊来到了千百厉的公司。

前台小姐听说千伊是来找千老板的,冷淡地瞧了她一眼,直接挡驾:“小姐,我们老板很忙的,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而且你有预约吗?”

千伊只能摇摇头,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千百厉,只是自己账户里突然发生许家打入一亿,而几乎与此同时,这一亿就被转到千百厉的个人账户上,千伊必须要问个明白。

被前台小姐一再拒绝,连保安都走了过来,警惕地盯着她,千伊只能退到大堂的会客区,今天她必须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大不了就在这等一天。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迈向电梯,千伊立时认出了她,站起身来冲着女人喊了一声:“千婧!”

在千家,千伊是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千百厉对她嗤之以鼻,于小蝶和千雪更是明里暗里的地负她,唯有千婧,最多是不把千伊放在眼里,却没有什么恶言或者手脚相向,相较之下,千伊对千婧的印象还算尚可。

乍一看到千伊,千婧愣了一下,随即出现一个想法,难道是千伊查出许笛笙同时曼的照片是她寄的,这回找上门来算账?

打量了千伊半天,千婧倒是放下心来,从千伊的神情来看,她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千婧在心里冷笑,这就好,以后有得玩。

“我想见……千先生。”千伊觉得这一声“爸爸”已经叫不出口,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对方不想听。

“千先生?”千婧冷冷地笑了一声,故意高声道:“嫁入豪门,连自己爸爸都不认了。”

千伊没有回应这个指责,其实身为千家人,千婧曾经亲眼看到过,千百厉怒吼着,不准千伊叫自己爸爸,而现在再纠结这个问题,真是毫无意义。

千婧眯了眯眼睛:“说吧,找他有什么事?”

“我有事要问他。”千伊道。

一想到许笛笙提起那“一亿”时的轻蔑表情,千伊就觉得自已真像是被千百厉卖给了许笛笙,这种耻辱感让她抬不起头来,所以她羞于让别人知道此事,就算是千婧这个异母的妹妹。

在千婧的心里,千伊就是个任人欺负的软包子,活该被一家人瞧不起,什么叫“有事要问他”,千婧哼笑一声,千伊莫非以为,在千家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她?

瞧千伊现在的态度,倒像是嫁给许笛笙后腰杆子硬气了,不过千雪曾提过,亲眼看到许笛笙当着外人的面打了千伊一记耳光,一个完全没被丈夫看在眼里的女人,有什么可骄傲的?

“爸爸!”千婧突然冲着千伊身后叫了一声。

千伊立刻转回头,果然见千百厉被人前呼后拥着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路上,不断有员工冲着他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而此时,千百厉显然也已经看到千伊,眉头立刻锁了起来。

这两天千百厉在到处活动,准备把千雪赶紧捞出来,但是似乎总是不得法,原先一些可靠的关系,现在也靠不上了,都在一个劲地推诿。

后来花了大钱,才有人偷偷给千百厉透底,这个案子是从上头直接压下来的,并且目标就是千雪,也不知道她到底惹怒了什么人,反正对方很有实力,为此,还不惜把一个政府官员拉下马。

千百厉知道这下糟了,连下黑手的是谁都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想要救千雪怕是难上加难。

只是千百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才二十出头的女儿,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除了贪玩一点没有什么其他毛病,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值得人家费那么大功夫来对付。

后来去拘留所看女儿,千百厉才恍然大悟,原来害千雪的,竟然是自己最痛恨的另一个女儿,千伊。

见到千百厉,千雪一个劲地哭诉,是千伊对她下的黑手。

按照千雪的讲法,千伊害得时曼受伤,因为是千雪向警察举报了她,所以千伊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居然在网上诽谤,说千雪才是害时曼摔下楼梯,最后变成植物人的主谋,千雪觉得气不过,就同朋友一起去找千伊算账,一气之下打了千伊一顿,以至于闹到了警察局。

“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千百厉阴沉着脸问。

千雪委屈地道:“我不想爸爸担心,所以只告诉妈妈帮助找了律师,原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虽然我的头发都被千伊扯掉了,可想到大家毕竟是姐妹,总不能自己人跟自己人闹起来,就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她不知道找到了谁,还是揪着我不放!”

千百厉长长地“嗯”了一声,这个千伊嫁到许家果然厉害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动手,果然是沈晚的女儿。

不过千百厉想得深沉些,千伊未必有这本事来对付千家,不过,硬要将千伊嫁到许家的那位许老夫人绝对有,许家号称横跨黑白两道,许老夫人在商场上更有老辣的名声,如果想干掉谁,真是易如反掌。

现在千百厉反而有些后悔了,当时真不该为了那一个亿,一时心软放过了千伊,这个女儿就该一辈子被藏在千家,代她那水性杨花的母亲承受自己的痛恨,而不是像现在,耀武扬威地站在他千百厉的面前,质问那一亿的去向。

“我到银行查过了,一亿元已经转到了你账上,”站在千百厉办公桌前的千伊望着她这位冷酷刻薄的父亲:“为什么许家要给这个钱?”

“聘礼,”千百厉哼了一声:“我花了那么多的钱把你养大,人嫁出去,要一份聘礼有什么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千先生,我不想讨论对错,不过,我要同许笛笙解除婚姻关系了,这一亿元,千家没理由再拿在手里。”

一直坐在千百厉对面的千婧转头看了看千伊,那一亿的事情她也是头一回听到,只能说许家有钱,不过离婚是什么鬼,还有这么好的消息?

千百厉鄙夷地看着千伊,鬼才会信,她会放弃许家这么好的大树,离婚,虽然他千百厉乐见其成,不过,想让他把到手的钱吐回来,简直是妄想!

“你现在可以走了,”千百厉再不看千伊:“你离婚是你自己的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管不了你一辈子,以后你也不必回千家了,至于聘礼的事,绝对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不必再说。”

这样的答复,千伊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这一次来见千百厉,更多的是为了求证,是不是她的这场荒唐婚姻中,还有更荒唐的金钱交易。

原来许笛笙真没有骗自己。

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贪婪阴毒,真是无耻当可以卖自己的女儿,千伊真想哭,却居然笑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恩断义绝

第三十一章恩断义绝

千伊转身就往外走,却不想又被千百厉叫住了:“千伊,我想不到你这么狠,一点亲情都不顾,借用许家的势力要置你妹妹于死地,你给我听好,你是许笛笙的太太,我奈何不了你,一旦你踏出许家大门,我千百厉绝对不饶过你这孽障!”

这就是亲生父亲对女儿的态度!千伊停住脚步,蓦地转回头去:“我不懂你说什么置千雪于死地,她到底有没有做昧良心的事,你们心里清楚,现在千雪也不过是在接受应得的惩罚,我才不在乎你饶不饶得过,或者你以后想怎么对付我,请便吧!不过千百厉,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是个卑鄙、狠毒、没有亲情的人,难怪沈晚会离开你!”

千伊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些,只觉得讲完之后,心里积存多年的怨气,被狠狠地发泄了出来。

几乎在拉开千百厉办公室大门的同时,千伊听到身后传来有东西朝她砸过来,又直接摔到地上的声音,随即是千婧劝阻:“爸爸,不要这样,这里是公司!”

千伊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到外面,心里在冷笑,如果现在千百厉手里有一把枪,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射过来。

站到走廊上,千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反倒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与千百厉恩尽义绝,也意味着,她同千家已经彻底没有了牵绊。

一对男女此刻站在千伊的面前,千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那个年轻男人她不认识,不过女人的那张老脸,却曾经是千伊挥之不去的噩梦。

于小蝶叉着腰挡住了千伊去路,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还敢来这儿?说!是不是你让许家人来对付我女儿的?”

注意到面前的于小蝶即便抹了厚厚脂粉,却无法掩盖住干涩和细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千伊倒是吃了一惊,看来为了千雪的事,这两天真把于小蝶急坏了,只可惜千雪得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千百厉和于小蝶两人娇纵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他们自食恶果。

而且错误从来不是自己犯的,还胡乱指责别人,除了于小蝶也没谁了。

千伊不想理会她,既然千百厉的意思,千家已经和她千伊一刀两断,自己再没必要委曲求全,更用不着同于小蝶解释什么,所谓她千伊让许家人来对付千雪,千伊不屑如此,许笛笙更没那闲功夫管这事。

千伊正要转身离开,却不想突然觉得一疼,原来竟是被于小蝶一手扯住了头发。

“死丫头,早知道你是个害人精,当初就该帮着你爸把你弄死,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害我女儿了。”于小蝶骂骂咧咧,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像极了十足的泼妇。

千伊受够了于小蝶的虐待,再也不想忍她,索性猛地一挣,无意间于小蝶被甩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干脆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还边哭边骂。

而此时,走廊外除了千百厉的助理,还有不少员工来跟老板汇报工作,见一向在人前雍容华贵的千夫人这副架式,想笑又不敢笑。

于小蝶终于在旁人搀扶下站起来,还想冲着千伊过去,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男人飞快上前,拦住于小蝶,劝道:“千夫人,不可如此,这是公共场合。”

办公室门被从里面打开,先是千婧走了出来,随后跟着千百厉。

千百厉似乎根本没看到于小蝶此时的抓狂,反而笑容和煦地直接向那年轻男人伸出双手:“申律师,您终于来了,感谢,感谢!”

被称为申律师的人笑着冲千百厉点了点头,却继续劝于小蝶:“千夫人,不管任何纠纷,都可以循法律途径解决,使用暴力手段于事无补。”

于小蝶这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叫嚣道:“那死丫头敢打老娘,我今天非弄死她!”

申律师看看千伊,实话实说道:“刚才……是千夫人先动的手,那位小姐在正当防卫。”

“于小蝶,还不进去!”千百厉面色阴沉,朝着于小蝶喝了一声:

千婧一直冷眼旁观,最后看到千百厉对自己使眼色,让她去拉开于小蝶,千婧这才上前:“妈,申先生说得对,您再生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呀,到时候就算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随后又凑到于小蝶耳边,提醒她:“周围这么多员工,还有申律师在场,你是想让爸爸丢尽脸面?”

于小蝶猛地醒悟过来,却又狠狠瞪了一下千伊。

千伊冷冷地扫视了在场的千家人,鄙夷地问了一句:“玩够了没有?你们也不过会用这种手段。”随后,整了整头发,转身就走。

旁边围着的人为这女孩让出一条道。

注视着这个虽然外表有些狼狈,神情却并不肯有半点服输的女孩昂首挺胸地离开,申律师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申律师,请到办公室里谈吧?”千百厉压下怒火,将视线转回到申律师身上,堆起笑容邀请道。

谈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千百厉同千婧一起,亲自将申律师送到楼下,并目送他上了车。

刚踏回到自己办公室,千百厉立刻冲着还坐在里面的于小蝶大发雷霆:“你是个疯子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什么,我早就警告过你,在家里你想怎么做都行,到了外头,就得给我装出一副阔太太的高贵样子,你是我千百厉的脸,今天全给你丢尽了。”

于小蝶向来怕千百厉,被他这么一骂,刚才对付千伊时的气焰立马消失,只嗫嚅道:“我还不是被那死丫头气得,才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你多大岁数了?”千百厉一点也不想给她面子:“你最好记住自己身份,别老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小明星,做事情不用带脑子,只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行了,你没发现,我现在到外头应酬都不敢带你,就怕丢了自己的脸!”

“你要瞧不起我,当初娶我做什么?”于小蝶被骂得“呜呜”哭声来,委屈地道。

千百厉冷冷一笑:“别跟我装模作样,我娶你,也能甩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你有个屁用!”

等把于小蝶轰了出去,千百厉阴着脸走到办公室窗前,点起一根烟,使劲地抽了几口。

今天所有的不顺,全是从千伊站在他面前那一刻引发,否则也不会有后来,于小蝶在千氏员工面前丢尽了脸,当然这些对千百厉来说都还无关紧要,而真正让他恼火的,是刚才同申律师一起讨论千雪案子时,对方给出的意见。

申海,a市五大家之一申家的长子,国际知名大律师,不仅是纽约一家大事务所的合伙人,更拥有多个国家的律师执照,这一次为了救出千雪,千百厉不惜花费重金,请动了申律师。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千雪的案子越闹越大,到后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入室抢劫还有寻衅滋事,竟涉入到替贪官销赃这样的重罪,现在反贪局的人都介入,据说查出千雪名下有两座豪宅来路不明,更有甚者,还有照片显示,她确实与某局长有染,而这些,千百厉之前一无所知。

听到警方的通报时,千百厉差点气吐了血,千家又不是没钱,千雪做什么要跟个贪官混在一起,如果起先他还信女儿无辜,看到证据后,千百厉连掐死千雪的心都有了。

现在的千百厉已经被逼上绝境,如今千雪案子正式交到检察院,她要是坐了牢,千家也就从此名声扫地,女儿做了贪官情妇还帮人销赃,这以后在商场上,千百厉真没脸再混了,所以就算再恨,千百厉还是要想尽办法把千雪救出来,并且只能找律师为她做无罪辩护。

现在千百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申海身上,然而申海在研究过整个案情之后,给予千百厉的建议是,让千雪认罪,争取减少刑期,至于洗白一事,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赞成做无罪辩护。

千婧这时敲过门走进来,千百厉回头看看她。

几个女儿当中,千百厉因为沈晚的缘故,最厌恶千伊,而最喜欢的是很会投自己所好的千雪,至于这个千婧,虽然没有小女儿那般会卖增,却因在心思谨慎,城府颇深,而很得千百厉的信任。

“什么事?”千百厉望着这个其实也是最像自己的女儿,知道她可能有话要说。

千婧走到千百厉身边:“爸爸,申律师的意思很明显,从法律途径想让千雪全身而退,可能性为零,你不觉得,我们需要改变方式,走别的路吗?”

千百厉“嗯”了一声:“说说你的想法。”

千婧也站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现在可以断定,在千雪这件事上,许家完全掌控着局面,千雪最后的命运,被抓在人家手里。”

“在这a市,没人敢得罪许家,我真后悔,当时就不该答应了许家那个老太太这门婚事,才让千伊有了胆量,和咱们对着干。”千百厉长叹一声。

第三十二章 一见钟情

第三十二章一见钟情

“爸爸,不是说许笛笙并不喜欢千伊吗,”千婧眼神闪了闪:“而且刚才千伊过来,也说得很明白,她要同许笛笙离婚了,您觉得,谁家会为了一个吵着下堂求去的媳妇出头,如果是这样,我们难道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千百厉转头看了看千婧:“你不知道底细,帮千伊的不是许笛笙,而是许老夫人,别说商场上,黑白两道谁不敬她三分,当初我也小看了千伊,没想到这死丫头能把那老太太哄得为她出头。”

千婧不为所动:“再厉害的老太太,也斗不过年富力强的孙子,更何况许笛笙又那么反感千伊,如果能劝得动他,许家未必不会放过千雪,只要没了许家施压,我们再私下活动一下,让这案子慢慢消于无形,再把千雪送到国外躲上几年,人都是善忘的,过些日子谁还会记得千雪那些丑事。”

对千婧用“丑事”二字形容千雪,千百厉稍有些皱眉头,不过千婧的话听起来确实有道理,千伊既然过来表示要离婚,自然代表着她同许笛笙关系不好,这或者真是一个机会。

“我这就去见许笛笙。”千百厉转身就准备走。

千婧忙在他身后道:“爸,我同您一起。”

千百厉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望着千百厉的背影,千婧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瞧吧,事在人为,以前千婧苦于没有机会接近许笛笙,现在不就来了,而且这机会真是好得没话说,千伊要同许笛笙离婚,那就快点离吧,她本来就不配做许少夫人,赶紧滚远一点。

上到车里,千百厉恨恨地嘟囔:“那死丫头,给我家惹出多大的麻烦,现在我还得厚着脸皮,去跟个小辈低三下四。”

坐在他旁边的千婧干脆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她明白,千百厉口中的死丫头,肯定不会是在外头惹出大祸的千雪,而是那个千伊,不过在千婧看来,那两个姐妹都是死丫头,一个抢去了她最心仪的丈夫人选,而另一个呢,自己作孽不学好,在外头尽结交不三不四的人,结果不仅自己掉进坑里,而且很有可能,带坏了她千婧的名声。

许氏企业大楼内,上上下下一番忙碌气氛,到处是电话和打印机的声音,千家父女在会客室等了好久,才由许笛笙的助理领着,进了总裁办公室。

许笛笙很周到地在门内迎接了他们。

“许先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在许笛笙面前,千百厉真装不出什么岳父的架子,也是他那一亿收得太亏心,许家前头将钱打到千伊账上,他后手就借着手里掌握的千伊银行账号和密码,直接将钱划进自己腰包,连原本千伊账上还剩下的几万块钱都没放过,而之前他给许奶奶的说词,是要帮女儿代管这笔聘礼。

再无耻的人也会有心虚的时候,比如此时的千百厉,这还是千伊到许家之后,翁婿两人比较正式的一次会面,然而,千百厉却是有些紧张。

许笛笙客气地将千家父女让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又叫秘书进来上了茶。

“千先生怎得空来到我这小地方?”许笛笙貌似开玩笑地道。

千百厉高声笑了起来:“许先生如今可是a市风云人物,商界翘楚,年纪轻轻,事业已是突飞猛进,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远远甩在了后头,千某老早就想来许氏取经,不过怕打扰了许先生。”

这边许笛笙同千百厉两个不闲不淡地寒喧,一旁的千婧却是一眼不眨地打量着许笛笙。

其实在一些社交场合,千婧也曾与许笛笙偶遇过,每每许笛笙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显然他忘了,或者说,许笛笙根本不记得,他们两人之间有过交集。

而正是那一次交集,让千婧对许笛笙不仅起了兴趣,甚至渐渐生出执念,这才是自己应该嫁的男人。

那是一次青年创业大赛的颁奖典礼,当时千婧刚从大学毕业,被一位负责这场典礼活动的师兄带去帮忙,在舞台边上担任场记。

那应该是千婧第一次见到许笛笙,开始时候,她不知道这个一直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位置的人到底是谁,不过此人身材英挺,相貌精致,随便坐在那儿,就能让旁边的人完全成了陪衬,自然引来千婧的注意。

然而等到颁奖典礼开始,千婧惊讶地发现,这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居然是最高奖项的颁奖嘉宾,而当他将手中奖杯递给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了不少的男人手上,这么鲜明的对比,让千婧的心不禁跳了起来,这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成功人士,年轻、英俊、有财富还有压得倒一切的气场。

许笛笙颁完奖,从千婧站的一侧准备走下舞台,刚从遐思中惊醒过来的千婧赶紧闪身,准备给他让路,忙乱中踩到了一块本来就不牢的踏板,人差点栽下舞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并且在确认千婧安危无事的时候,很绅士地立刻收回手去,并且礼貌地问道:“小姐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匆忙了,需要去看医生吗?”

而那时千婧唯一的感觉,她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不瞒许先生,今天我同小女过来,是想同许先生谈千伊的事。”千百厉准备切入正题了。

许笛笙怔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千伊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千百厉叹了口气:“早上千伊跑来同我哭诉,她想和许先生……离婚。”

千婧一直在暗地观察许笛笙的表情,而此时许笛笙眉心皱了一皱,显然是不高兴了。

“对不起,许先生,我没有养出一个好女儿,任性自私,害得自己妹妹坐牢不说,对婚姻的态度也太不严肃,我今天专程来向您道歉。”千百厉在心中冷笑,千伊不是想离婚吗,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会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

毕竟是在商场上打拼的,许笛笙只短暂地表现出一丝不快,随即变回了淡然,咳了一声道:“千先生,这是我同内子之间的私事,她真没必要去打扰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千百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儿女大了,做父母的总不能管得太多,只是千伊这坏毛病,也是我惯出来的,自从上回时小姐出事,您想必已经发现了,许先生既然是自已人,我就说实话吧,她一直不喜欢异母的两个妹妹,这回千雪出事,千伊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

一向精明的许笛笙很快听出了其中重点:“千先生的意思,难道千雪的案子,跟千伊有关。”

千婧感觉自己被许笛笙忽略了,决定为自己刷刷存在感,于是直接插话:“许先生,千雪是我家最小的女儿,爸爸肯定比较心疼一点,这两天为了千雪他们焦头烂额,到处求人却总是不得法,谁想到大姐今天来到爸爸公司,将千雪狠狠骂了一顿,口口声声说什么……有许老夫人替她做主,谁敢欺负她,自然应当知道后果,也许这只是她在说大话,却把我爸爸妈妈吓坏了,所以我爸才非要过来,其实千雪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坏事,值得有人连她的名声都要败坏。”

……

回去的一路上,千百厉一直在大笑,甚至还拍了拍千婧的手:“婧婧,不怪老爸这么信任你,果然你一出手就了不得,就那几句话,把许笛笙的脸都气青了。”

千婧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不在乎自已的话能不能扭转整个局面,但是私下却希望,许笛笙能因此对她刮目相看,或者至少留下一点印象,既然千伊不懂得珍惜好男人,千婧当仁不让,而她才是真真配得上许笛笙的女人。

车子开到一个商业区外,千婧叫司机停了车:“爸爸,我去拿改过的礼服。”

千百厉点头:“明天印家寿宴就咱们父女俩过去,你妈让她好好在家待着,省得又给我丢人现眼。”

千婧没有表示意见,不过心里却是赞成千百厉的想法,只要是于小蝶在的地方,那份俗气挡都挡不住,不但丢了千百厉的脸,连累千婧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与此同时,许笛笙的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许奶奶那里:“奶奶,是不是您又插手千伊的事了?”

许奶奶有些不悦:“笛笙,你这是在质问奶奶?千伊已经被证明是清白的,你为什么还不肯相信她,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冥顽不灵了?”

许笛笙觉得十分气馁,相信千伊?自己亲眼看到千雪手机里的视频,所有的问题就是出现在千伊身上,让他能怎么相信!而现在他只想问一问,为什么奶奶非要动用手段,帮千伊来对付千雪,让一个女孩背上贪官情妇的名声,他们许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理。

“奶奶,千伊……心机太重了,您不要太相信她。”许笛笙压了压火,毕竟对面自己最亲近也最尊敬的祖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糊涂了,都不能由他许笛笙来指责。

第三十三章 真相擦肩而过

第三十三章真相擦肩而过

“这孩子心机到底重不重,不需要你来告诉奶奶!”许奶奶很不高兴,这孙子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没想到这么没眼色,千伊这么好的女孩,他怎么就看不到?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早上张妈打电话来,还说少爷同少夫人已经和好,甚至还高兴的报喜,指不定自己就要抱上重孙子了,是张妈看走了眼,还是有人在做戏?

许笛笙沉默半天,还是平缓了一下情绪,他怕再争执下去,莫要把奶奶气到:“奶奶,我们不谈这件事了,以后有时间,我去乡下看您。”

孙子已经主动让步,许奶奶自然也不会同他计较,于是和颜悦色地道:“夫妻之间本来就是相互之间要多了解,等日子久了你就会明白,奶奶说得没有错。”

等挂了电话,许奶奶不由头疼,许笛笙老这么看待千伊,两人之间的问题只怕越来越大。

虽然很想自己亲自出面替他们两个人解除间隙,但是许奶奶又十分犹豫,担心千伊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会有什么别的反应,许奶奶觉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不是许笛笙还有六个月婚期之约吗,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出马也不迟。

其实这祖孙二人之间根本就是在鸡同鸭讲,许笛笙想问许奶奶的是她有没有在千雪涉贪这件事上用过什么手段,而许奶奶却会错了意,以为许笛笙问的还是时曼那件事。

只怪许笛笙没敢明着说清楚,如果他多问一句,也不难知道,许奶奶只盼着孙子和孙媳妇两个好好相处,根本没有闲情逸志去理会千家那个刁蛮的小女儿。

所以,真相最终与许笛笙擦肩而过,他自然不会知道,千雪之所以被整得这么惨,是时家暗中下了大本钱,一定要报复她,谁叫千雪把人家女儿害成了植物人,这一切不过只是因果报应。

此时的千伊坐在一辆出租车上,竟有些不知要何去何从的迷惘。

张妈的电话这时又打了过来:“少夫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千伊支吾了一声:“我还想逛逛,再过一会吧!”

“哦,那你在外头小心一点。”张妈不放心地嘱咐道。

千伊“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其实张妈之前已经来过电话,当时千伊告诉她,自已要去找千百厉,随后就回家,可是从千氏走出来之后,千伊又改了主意,她暂时还不想回公寓。

刚才千伊坦然地向千百厉表示,自己要和许笛笙离婚,对于她来说,这不仅是诉说一件事情,更重要的事让千百厉看到自己的态度。

所以此时,千伊只想单独待一会,好好地考虑一下,这之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连千伊都没发觉,从她上了这辆出租车,已经在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虽打算得好好的要整理出思路,可千伊到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混成一团,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昨晚她明确地表示了要离婚,但是显然许笛笙不以为然,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种蔑视的态度,让千伊倍觉压力的还是被千百厉从她账上划走的一亿“聘礼”,如果离婚的话,自然要把钱还给许家,可千百厉不肯吐出来,她拿什么还?

就算是人家肯让她慢慢还,千伊也得先找一份工作至少能够养活自己,对于毫无社会经验的她来说,这也是一个考验,她甚至悲观地想,有可能她身上就此套上了一亿的枷锁,不知到死的那一天能不能还清。

千伊越想越烦闷,也越想越困顿。

“小姐,还要继续开吗?”在绕了a市两圈之后,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千伊。

“继续吧!”千伊心不在焉地回道。

这种没事坐出租车玩的客人,司机以前也遇到过两三个,自然觉得见怪不怪,何况后座上的女孩又长得实在好看,司机自是乐得轻松,干脆臆想成自己正带着美女到处兜风,也算是给自己紧张又乏味的工作添一点滋味。

出租车转到了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上,两旁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法国梧桐,此时正是枝叶茂盛,风一吹过,有如在翩翩起舞一般。

千伊将头靠在车门上,无心欣赏周围景色,脑子里完全空荡荡的,从国外读书回来后,她直接被赶回了乡下,没有工作,没有朋友,生活一片空白,只有千家人的白眼和折磨,有时候千伊都觉得,自己的一生可能就一直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吧。

这种乏善可陈的凄冷人生,无趣到都不知该如何走下去,直到千伊被迫嫁了人,又发现人生人一种凄冷变成了另一种凄冷,而当她总算下定决心转换人生轨道时,前面又是阻碍重重。

“咦?”司机突然惊讶了一声,甚至放缓了车速。

千伊稍稍坐正了身体,循着司机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发生的状况。

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正打起双闪,看来是出了故障,而车后此刻站着一位抱孩子的女人,不停地招着手,像是在求路过的车辆援助,虽然千伊她们的车离着还远,不过从女人的动作上,却可以分明地感受到她的焦急。

“师傅,把车停过去。”千伊本能地开口道。

“两位太谢谢了,能不能麻烦送我们去市立儿童医院,这孩子昨天发烧,一晚上都不退,再不看医生,脑子就要烧坏了。”抱孩子的女人一上车,除了忙不迭地道谢,就是不时用脸贴在孩子的额头上试温度。

千伊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嘞,你们坐好,我可加速了。”

出租车飞速地开动起来,女人还不忘从窗口探出头,对着正在面包车打开的引擎盖前站着的人道:“小李,我先带海芋去医院了,车好了打我电话。”

对方同女人挥了挥手,而这时千伊注意到了,面包车身上贴了“清竹福利院”几个字。

坐在a市儿童医院的急诊走廊一张长椅上,千伊耐心地等着刚被送进急诊室里孩子,走廊上人们走来走去,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显得喧闹繁杂。

周遭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一下将千伊带回了将近二十年前,她记得很清楚,一个叫沈晚的女人,曾将还是个孩子的她紧紧搂在怀里,从走廊的入口一直跑进了最里外的急诊室。

虽然沈晚在几年后就离家而去,把唯一的女儿撇了下来,可千伊对自己的母亲就是恨不起来,因为,至少在童年时光,千伊真切地感受到了沈晚给予她的无微不至的母爱,千伊至今还记得,在这条急诊走廊上飞奔时,沈晚滴在自己脸上的焦灼的眼泪。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从车窗上看到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千伊毫不犹豫地叫停了出租车,因为有一瞬间,她竟以为,抱着孩子的女人就是沈晚。

“千小姐,您还没走?”有人走到千伊身边坐下,诧异地问道。

千伊笑了笑:“我想看看小宝宝怎么样了?”

“海芋已经吊上了水,今天真要感谢你和那位司机师傅,”对方拍了拍千伊的手:“我们福利院的车半道抛锚,如果没有你们帮忙,差点把这孩子给耽误了。”

“你不是孩子的妈妈。”其实千伊看到“福利院”三个字,就差不多猜出来了。

“当然不是,我是里面的保育员,大家都叫我莹姐。”

“我瞧着你真像妈妈!”千伊感叹道,尤其刚才一上车时,莹姐把脸贴到宝宝额头的动作,像极了……沈晚。

莹姐呵呵一笑:“我也算是妈妈呀,里头二十多个小萝卜头都叫我们保育员妈妈。”

“你们福利院有这么多孩子?”千伊好奇地问道。

“都是一些弃儿,还有几个是被人贩子拐卖,警方解救以后暂时找不到父母下落,就送到我们这儿了,海芋就是其中一个,可怜了海芋才三岁的孩子,长得那么可爱,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莹姐叹了一声。

千伊想到刚才莹姐抱着满脸通红的海芋上车时,他全身抽搐的痛苦样子,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身世这么可怜。

莹姐看着这位主动送她们过来的千小姐,本能地感觉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只是她眼神却有着一抹怎么都藏不住的哀伤,叫人看着莫名的心疼。

这时海芋已经被推出急诊室,莹姐忙走上前,帮着护士送海芋进了病房。

“先住院观察两天,退了烧才可以出院了,旁边一定要有家属陪护。”护士嘱咐道。

千伊跟进病房,正瞧见护士将海芋的吊瓶挂到输液架上,不过千伊却注意到,吊针并不是插在海芋的手背上,而是打在了他小脑袋。

千伊忍不住地心里一抽,护士正好回头,看到了千伊心疼的表情,见惯不惯地道:“小孩子好动,容易把针甩开,这个年龄,一般都是在脑袋上输液。”

“哦。”千伊应了一声,看来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莹姐笑着解释:“你们小姑娘家没带过孩子,肯定不懂这些,不过不止你心疼,我现在瞧着也心疼。”

护士看看千伊,转头嘱咐莹姐:“等孩子醒了,稍微喂些好消化的粥。”

“好的,谢谢护士。”莹姐连连点头。

第三十四章 把话当成耳边风

第三十四章把话当成耳边风

千伊主动对莹姐道:“我帮你去买粥。”

莹姐却婉拒了:“千小姐,今天已经太麻烦你了,眼看着天已经快黑了,你家里人肯定要担心的,你还是回去吧,这边我一个人能行。”

千伊看了看窗外,果真是,也就不再要求留下来,只是要了莹姐的联系方式,又问过福利院的具体地址,这才出了医院大门。

等站到外面,千伊望着远远近近提着公文包下班的人,忽然很想和小雨说说话,于是打了个电话:“张妈,我好几天没看到小雨,想去西点店看看她。”

张妈笑着回道:“少夫人去吧,回到老时间、老地方,司机会来接你,对了,少爷晚上有应酬,刚才到过电话,回来得会晚一些。”

“嗯。”千伊应了一声,正要挂断电话,忽然又道:“张妈,明天炖点鸡汤好吗,要淡淡的,其他什么都别放。”她明天还想来医院看看莹姐和海芋。

“没问题。”张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西点店里,一大溜刚分装好的吐司面包从靠墙货架最高一格滚了下来,直接砸到了小雨和千伊的身上。

千伊没想到告诉小雨这个消息,小雨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千伊吓得叫起来:“你小心一点!”

小雨却顾不上这些被自己无意间撞下来的面包,直接从人字梯蹦到了地上,抓着千伊的手问:“你真跟你老公提出离婚了?”

千伊一边收拾地上的货品,一边点了点头。

“干得漂亮!”小雨兴奋地拍卖拍千伊的胳膊,又凑近了点问:“那人到底什么反应?”

千伊顿了半天,许笛笙的反应……只能用“无耻”两个字来形容。

“不肯?”小雨见到她怔怔表情,立刻猜出一些真相。

“他故意难为我,不过,我说会请律师跟他谈的。”千伊强笑着道。

小雨同意:“是啊,只能打官司了,不用怕,这世上还没有离不了的婚!”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千伊却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声。

这下轮到小雨迷惑了:“你难道还舍不得了?”

千伊直摇头:“我是真心想离婚,可他明明那么讨厌我,却不愿意分手,简而且还……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心理扭曲,我现在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雨眨眨眼:“没关系,我们先把律师找到,回头我到网上找几位婚姻法律师,打电话咨询一下。”

其实同许笛笙提到会请律师来谈的时候,千伊根本还没有具体人选,现在听小雨这么一说,千伊终于想到该从哪里下手了,甚至还记起,自己包里好像有一张律师的名片,只是转念一想,那位曾在故意伤人案中帮过她的赵律师,根本就是许笛笙的人,怎么可能接自己的案子。

千伊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千伊想都没想,直接摁断了。

“又是骚扰电话?”小雨再次爬上人字梯,接过千伊递过来的盛面包的篮子,重新摆放起面包。

“还是上回打过来的那个,尾号四个九。”千伊的记性倒是颇佳,上回也是在西点店,“四个九”接通后不说话。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号码不死心地又响了起来,这一回千伊毫不犹豫地将它拉入了黑名单。

头一回拉人进黑名单,千伊觉得实在太解气了。

小雨手里不停地忙碌,还不忘问道:“你离婚有什么条件,我好同律师说。”

“没有条件,我一分钱都不要。”只是说到这里,千伊却又想起了“一亿”,这个问题真不知道怎么解决,千百厉完全就是不想还钱的意思,千伊不由的分析,难道她还要同千百厉打一场聘礼官司?

正当千伊想将这麻烦事告诉小雨,让她帮自己出个主意,或者分析一下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这一回是张妈的号码。

看看手机显示才到九点,估计是张妈要跟她说司机过来的事,千伊便接起了电话。

然而还没等她“喂”过一声,那头传来一个人人听了都觉得浑厚磁性,今天还尤其显得亲切,只不过却能让千伊毛骨悚然的声音:“老婆,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如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千伊拿着电话便傻住了。

小雨觉得千伊表情古怪,讶异地问:“谁呀,瞧你跟听到鬼叫似的。”

就在同一时候,许笛笙坐在客厅沙发上,正貌似悠闲地拿着张妈的手机,等待着话筒那边某人的回应。

张妈这时站在许笛笙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许笛笙又道:“好了,我马上过来,跟司机一块来接你好不好,乖乖地在那等我,如果又乱跑,被我抓到了,知道是什么后果?”说罢,许笛笙还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瞅过一眼张妈像是在警告电话那边的人:“傻瓜,张妈正听着!”

难得许笛笙有这么轻松谐趣的一面,把张妈也给逗笑了,心里也替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俩夫妻磨合磨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而且少爷和少夫人看着,又是那么般配。

“张妈,通知司机,我现在去接千伊。”将手机还给张妈,许笛笙几乎一跃而起,又将方才丢在沙发上的西装随手搭在肩上。

出了公寓上到车里,许笛笙叫司机稍稍打开一点窗玻璃,让外头徐徐清风吹进来,正好散一散他身上的酒意。

今天时氏与他旗下的承江建筑就基建项目合作正式签约,许笛笙一向低调,婉拒了时父要举办酒会庆祝的提议,不过对方在签约后坚持要宴请他,许笛笙怎么也推不掉的,也只能点了头。

许笛笙把这种应酬完全当成工作,也没什么兴趣与人把酒言欢,时父明白许笛笙向来冷清,倒不勉强,只随便聊过几句,便散了席。

许笛笙多少喝了几杯,居然又生起来饱暖思淫欲的心,实在是他昨晚尚未尽兴,那丫头居然昏了过去,让他觉得一时很不上不下,今天被酒精催了,许笛笙少不得打算,必须重温一下昨日之梦。

没想到回了家,千伊居然不在,许笛笙有点愠怒了。

白天的时候,千百厉跑到他公司,表示千伊已将离婚的打算告诉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许笛笙表面镇定,心里却只报以冷笑。

原以为这什么离不离婚的事,睡完一觉就了了,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玩大了,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昨晚许笛笙已经明白地警告过千伊,主动权从来不掌握在她手里,她居然有胆子去求外援,真当许家把千家当姻亲看?

一个许家花了一亿买来的小媳妇,真是不知道自己身份,如果聪明点好好在床上取悦丈夫,或许有一天许笛笙腻味了,还能让她体体面面地离开,不过,现在看在千伊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份上,他也不想同她客气了。

许笛笙现在给千伊的定位,不过是个床伴,本分就是该老老实实在家等着他,而不是随心所欲地乱跑,更不是像刚才那样,随意挂断他的电话,甚至把他扔进黑名单,这是在向他许笛笙耀武扬威?莫非觉得自己太心慈手软。

托辞自己的手机坏了,许笛笙用张妈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这下千伊终于接了电话,开始的时候,许笛笙还准备痛骂一顿,不过余光扫到悄悄凑近的张妈,他却改了主意。

小雨刚要关上店门,却被千伊挡住:“算了,我还是跟他回去吧!”

“千伊,不要理他,你都提出离婚了,哪还有住到一起的道理,我刚分到一间员工宿舍,回头你同我挤一挤,然后,再帮你找一份工作,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小雨仗义地道。

千伊摇了摇头,方才许笛笙已经在电话里警告她了,甚至还刻意提到张妈,以至于千伊忽然担心,如果自己不回去,会不会害得张妈丢掉工作。

小雨一把抓住千伊的手臂,捋起她的袖子,指了指上面的青紫痕迹:“你以为我刚才没瞧见,那人一定有暴力倾向,你回去他说不定会打死你的!”

千伊脸一红,不好意思告诉小雨,这伤是怎么弄来的,许笛笙在床上十足地霸道,何止她的手臂,其他地方还有伤痕。

“不是他打的,真的,”千伊缩了回去,实在是这种问题难以启齿再讨论下去,她只好岔开话题:“你的新工作还顺利吗?我都忘记问了。”

“还好啦,同事们都挺和气的,公司刚接下一个大基建项目,大家都忙得抬不起头来,我一上班就在画图,累得眼睛疼,不过别说,还真锻炼人,”小雨不由得笑起来:“好在项目签下来了,我的老板还说,明天要给我做新员工培训,这下可以歇几天了。”

看着小雨充满朝气的脸,千伊羡慕地拉住她的手,道:“真好啊,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就……”

门铃响了,打断了两人的说话,有人走了进来。

“少夫人,”原来是许家的司机来接千伊:“少爷在车上,请您现在过去。”

千伊正要转身离开,小雨手一紧:“别去,你又不是卖给他的,干吗那么听话。”

“别,我没事的,你回去吧!”千伊心里有些叹气,她还真是“卖”给许家的,价钱还不低。

第三十五章 心血来潮

第三十五章心血来潮

许笛笙并不是招蜂引蝶的人,原本他不需要应酬印紫,刚才答应做她舞伴,只是许笛笙突发奇想,要做给某个死丫头看看。

得让千伊明白,千万别自视太高,他许笛笙又不是找不着女人,比她千伊适合当许太太的比比皆是,想玩什么手段,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印府寿宴是城中盛事,少不了明天报纸、电视还有网络头版都会发出新闻,等照片流出来,那谁……不想看也得看!

千婧刚走进高定礼服店,迎面就看到印紫坐在沙发上,正被几名工作人员围在当中,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

虽然知道印紫一向性情高傲,不太瞧得起人,千婧还是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谁叫她今晚要去赴印家寿宴呢,总得跟主人致意一下。

“千婧,你也来拿礼服?”印紫难得地对千婧笑了笑,显然今天心情非常好。

虽然得了人家一笑,却千婧不想学于小蝶那样顺竿上爬,厚着脸皮巴结人家,只淡笑着回了几句,就让工作人员取来她的礼服,进了店里的试衣间。

正当千婧屏住呼吸,试图把自己塞进这件又改小了一号的礼服中时,不经意地,便听到旁边试衣间里有人在说话,居然用的是法语。

千婧觉得好笑,这到底谁呀,法语说得磕磕巴巴,还跑试衣间来显摆,不巧,千婧曾在法国一所商管学院研修过两年,没几句就听出来,里头犯了不少语法错误。

“安,你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什么事?当然是好消息,许笛笙答应了做我的舞伴,我快要钓上他了。”

千婧猛地把头凑到隔板上,这不是印紫的声音吗?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处处摆公主范的印大小姐,居然在打许笛笙的主意,千婧还以为她准备嫁给外国王子呢,甚至“钓”这个字,印紫也用得极其粗俗,千婧忍不住想笑,平常可瞧不出她还有这一面。

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印紫忽然提高嗓门:“你没看到,他刚才望着我的眼神,天哪,我想他一定是爱上我了,不,没有关系,男人冷淡一点才叫酷,我就喜欢这样的,等着吧,未来的许少夫人一定是我。”

一时之间,千婧忘了试礼服的事,反倒坐在椅子上想起心事,她早知道觊觎许笛笙的女人不少,要独占鳌头并不容易,千婧有这份耐心,并且乐于看着这些女人上蹿下跳,却不知道,已经有人占上了许少夫人位子。

……

某幢写字楼的大堂里,小雨的头几乎仰成九十度,瞧着挂在墙上的楼层示意图,最后终于在一大堆公司中,搜到一间律师事务所的名字,指着它道:“找到了,我们这就上去。”

千伊却有点泄气:“跑了好几家,一开口律师费一个比一个贵,我付不起的。”

“钱不是问题,”小雨满不在乎地拉着千伊上了电梯,按下楼层:“上一家那个律师不是说了吗,如果你不要求分财产,可以帮你争取赔偿金,用那笔钱,正好可以支付律师费。”

“我不会要赔偿金的,一分钱都不要。”千伊坚持,她要干干净净地离开,一辈子再不见那个许笛笙。

小雨嚷起来:“那你不准备离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何苦白操这份心呢!”说着,作势生气地背过身去。

“好吧,那就先去问问这一家。”千伊真担心把小雨惹恼了,用手扯了扯她的胳膊。

这时电梯门一开,转眼就消了气的小雨拖着千伊走了出去。

“荣成律师事务所。”站到一个玻璃门前,小雨念着上面的铭牌,回头对千伊道:“是这里哎。”

“好像里头没有人。”千伊好奇地隔着玻璃门张望了半天。

不想话音未落,一名年轻人出现在门后,然后走了出来,扫过小雨和千伊一眼,反身就准备锁门。

“那个……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马律师?”小雨冲着年轻人的后脑勺问道。

年轻人回头看看小雨:“我就是。”

“是你们哪一位准备打离婚官司?”马律师此刻坐在办公桌后面,瞧着对面椅子上的两个女孩。

小雨忙指了指千伊:“是她啦,我陪着过来的。”

“什么原因?”

千伊低下头回道:“没有感情基础。”这是走过前面几家事务所,千伊得到提示,总结出来的离婚理由。

马律师“哦”了一声:“结婚多久了?对方有没有明显侵害你权益的行为?千小姐你的离婚条件是什么?为什么要走法律程序?”

小雨这时抢答:“他们结婚不到半年,双方感情不和,对方的确有家暴行为……”

“有没有取证?”

小雨和千伊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应当怎么取证。

马律师用手指刮了刮鼻头,“比如伤情鉴定一类的。”

其实马律师也瞧出来了,这两位根本什么都不懂,他甚至怀疑,她们跑来找律师说要离婚,也纯属心血来潮。

“千小姐真要离婚?”

千伊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考虑了很久,因为是闪婚,我和对方互相并不了解,而且性格也不和。”

“那你对财产有何要求?”马律师这时已打开电脑,开始做记录。

千伊赶紧道:“我不要任何财产,也不要什么赔偿,解除婚姻关系就行了,不过……因为他不肯协议离婚,所以才想到要走有法律程序。”

坐在旁边的小雨白了千伊一眼,气她想法简单,根本不为自己以后着想,千伊却装做没看见。

“马律师,费用该怎么算?”小雨问了一个实际问题。

马律师随口道:“因为不涉及财产,先支付五千元先期费用,包括协商还有一审,如果走到二审,另付一万,我不承诺能赢,不过一定会尽力。”

小雨眼睛一亮,这位律师收的钱倒是不贵,不像刚才她同千伊去的前几家,最低都是两万起步,当然,人家都是知名律师,这一位……瞧着办公室的规模,还有一副光杆司令的样子,收五千说不定都算坐地起价了。

“千伊,就请他吧,总比没有律师好。”小雨凑到千伊耳边,尽可能不让马律师听到自己的话。

千伊却发起了愁,虽然这位马律师收费不贵,可现在她的钱包里统共只有一千多块钱,银行卡也只有五十,哪能一下子掏得出这么多。

一张卡这时递到了马律师面前:“马律师,你这儿有pos机吗?”小雨笑着对千伊眨了眨眼:“巧了,我正好有这么多。”

出了写字楼,千伊皱着眉头道:“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小雨大笑:“能帮阔太太交律师费,说明我也是有钱人,再说了,你以后有钱还我就是喽!”

“可那个律师靠谱吗?”千伊有些疑惑。

“放心啦,”小雨信心十足地道:“刚才你在跟他讲话的时候,我已经查过马律师墙上的执照,司法网站上有他的信息,不是骗子。”

千伊摇头:“不是,我刚才看到,他听到‘许笛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我担心他……”

小雨赶紧给千伊打气:“许笛笙又不是黑社会老大,不见得人人都怕他,马律师不是说了吗,明天会把起草出来的律师函发给我们看,你觉得没问题,他就会快递给许笛笙,如果许笛笙同意协议离婚,那么问题不大;如果不同意,我们就直接起诉到法院。”

“谢谢,亲,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千伊抓住小雨的手:“等我以后找到工作挣了钱,一定还给你。”

“先别想那么多,把那个男人一脚踢开再说,”小雨这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走,前面有家饮品店,那儿的番石榴汁……”

“我请你!”千伊迫不及待地道。

冰饮店内,千伊好不容易才从柜台的人群中挤出来,手里托着盘子走到靠窗的座位上,呵呵直笑:“我厉害吧,最后两杯给我抢到了。”

小雨此刻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皱得死紧,甚至没有注意到千伊回来了。

“你在找工作吗?”千伊这才想起,小雨刚刚辞工,现在又把身上的钱给自己交了律师费,以后生活怎么办。

小雨把手机放到桌上,表情淡定地道:“不着急,我在挑一家好的。”

“小雨,你不是挺喜欢那份工作吗?为什么突然不干了?”千伊不解地问,突然又忧心忡忡起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所以你才一气之下辞职的,难道是千家人又在捣鬼?”

小雨“切”了一声:“你当我是你啊,看到许笛笙立马怂成了受气包,还有,承江公司老板厉害着呢,千家人可不敢手伸这么长。”

“跟我说说原因,或许我能帮你呢?”

“你?算了吧,”小雨摆了摆手,又道:“对了,回去后把你身上的伤拍下来,还有,别让他再打你,真不行你就打110报警,有钱人不都要面子吗,就拿这治他!”

说着,小雨猛地站起来。

千伊惊诧地抬头看着她:“你怎么啦?”

“尿尿!”小雨嘟囔一声,拔腿就走。

千伊哑然失笑,看着小雨往卫生间跑去。

第三十六章 人淡如菊

第三十六章人淡如菊

没过一会,桌上小雨拉下的手机亮了起来,随即响起清脆的音乐,千伊拿过手机,见上面写着“老板”两个字,又将电话重新放了回去。

电话很快就断了,几分钟后,突然又响了一声,千伊再接过一看,屏幕上显示有短信,前面几个字是:“小雨,找工作不容易,千万别冲……”然而正文就看不到了,而发件人还是那位“老板”。

千伊愣了愣,望着卫生间的方向半天,随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张妈,我想打听一件事。”

……

印家别墅外的私家小道上,此刻已经停满了各色车辆,众多保安人员在维持现场秩序,不时有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从车上走下来,款款地走向别墅大门。

“笛笙哥,”许笛笙和品北刚走下车,印紫已经快步迎了过来,又瞧见品北站在近前,她自然也没忘了招呼:“品北,欢迎!”

品北一笑,冲她调侃了一句:“印紫,怎么今天把婚纱都穿上了,这么恨嫁心切,不是存心要给我们这些青年才俊压力吗?我还想再多玩两年呢!”

印紫娇俏地啐了品北一下,随后便请他们进宴会厅,趁这功夫,印紫还偷偷好好打量了许笛笙。

许笛笙果然如他所说,戴上了白色领结,一身黑色手工西装礼服,低调却不失奢华,衬得人颀长挺拔,卓而不凡。

许笛笙同印天从小是同学,以前曾来过几次印家,印紫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许笛笙与众不同,为人彬彬有礼却不失矜持,天生有股领袖气场,以至于把印天衬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而那时,印紫不过才刚上小学。

十几岁的时候,印紫就已经认定了许笛笙,虽然许笛笙似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但是不要紧,印紫决定,她决定要把自己变得,就算不能和许笛笙一样优秀,也要足以与许笛笙匹配。

印父这时也迎了出来:“许先生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啊,招待不周,快请里面坐。”

“印老客气,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许笛笙笑道。

“多谢,我们可不都老了吗,正是看你们年轻人大显身手的时候。”印父十分高兴,还上前搭着许笛笙的肩膀,亲自将人送了进去。

宴会还没有开场,品北从侍应手里取来两杯酒,走到一个靠近阳台的角落,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许笛笙:“老印这一回倒是下了血本,政商人物请来不少。”

许笛笙其实刚应酬完一轮,此刻也懒得动,倚在一张沙发上,看看宴会厅里走来走去的人们。

品北坐到他旁边,指了指不远处:“瞧,千百厉带着女儿过来了。”

那一头,千百厉正在与人握手寒喧,表情完全是一副遇到老朋友的愉悦,丝毫看不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焦头烂额。

想到那天千百厉来找自己,曾提到了千雪的事,许笛笙随口问品北:“有没有查到,我奶奶到底托谁插手了千雪的案子?”

品北摇头:“不知道千百厉怎么就怀疑到了许家,我找司法界的朋友私下问过,千雪的事背后另有其人,和许奶奶根本无关,不过再深问下去,人家就不肯讲了。”

“千百厉不会连自己到底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吧!”许笛笙好笑地道。

此时千百厉正好在同时父谈笑风生,两人还互相拍着肩膀,一点都看不出任何芥蒂,可周围人谁不知道,时父在生意上摆了千百厉一道,千百厉表现得这么大度,有人觉得他厚道,许笛笙倒认为这人虚伪得可以,难怪能生出千伊这样有心机的女儿。

“许先生,很高兴在这儿见到您。”千婧不知何时站到了许笛笙的面前。

毕竟对方是一位女士,许笛笙礼貌站起身来,同她碰了碰杯:“千小姐,你好。”

对于这位千小姐,许笛笙永远记不住她的相貌,只觉得她从内而外没什么特色,商场上有人评价千婧人淡如菊,许笛笙却以为,这位千小姐其实完全就是寡淡,像从修道院出来的刻板修女。

说实话,千家这三个女儿,也就千伊相貌出色,而且比之其他两位,出色得不只一点两点。

接下去许笛笙觉得再没话说,千婧却似乎不肯走,想了半天,问道:“我大姐这两天还好吗?”

“很好。”许笛笙平淡地回了一句,忽然想打电话查一查岗,说不定千伊这死丫头,又跑到那个西点店混去了。

千婧观察了一下许笛笙的神色:“我大姐虽然有些认死理,不过之前也没见她做过什么不知分寸的事。”千婧没有说出的后半句是,至于以后会不会不知分寸,就不是千家人能管得了的。

许笛笙心不在焉地听了听,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千百厉乐见他同千伊离婚的态度,多少让许笛笙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而上回这个千婧在他办公室说的那些话,明显对千伊怀有敌意,许笛笙因此对这父女二人有些反感,倒不是替千伊抱屈,而是觉得,这家人真是够冷酷,一点亲情都不讲。

音乐声这时响了起来,印紫像一只蝴蝶一样飞了过来,娇滴滴地挎上了许笛笙的胳膊:“笛笙哥,陪我跳开场舞吧,你答应过的哦!”

这期间,印紫眼光扫都不扫千婧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正在与许笛笙面对面说话的女人。

倒是许笛笙朝千婧点了点头,不过也仅此而已,随即就转身而去。

宴会厅正中的舞台上,这时灯光亮了起来,有司仪请寿星上场,随后就是长篇大论,千婧觉得没有意思,也懒得凑这个热闹,正好瞧见旁边有个阳台,便走了进去。

千婧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曳地长裙,她精挑细选,在细节上精益求精地改过好几回,只为在今天,以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走到许笛笙的面前。

她分析过许笛笙以前的几位女友,都是优雅淑女款,美丽而不失文静,所以她完整地继承了这一路线。

然而,许笛笙看到她的出现,眼神中没有任何惊艳,完全如对待生意伙伴一样,态度公事公办,甚至还隐隐有些不耐,千婧不想承认,但是她的心思,的确白费了。

宴会厅里突然传出一阵欢呼声。千婧走到阳台门边往里看了看,原来许笛笙同印紫在跳开场舞,俊男美女,舞步和谐,难怪引来旁人起哄,甚至有好事的,在一曲终结的时候,开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许笛笙很得体地将自己置身事外,只是矜持地笑了笑,然后便步入人群当中,倒是印紫一脸的羞涩,嗔笑着要打带头起哄的人。

千婧冷笑,印紫这表情未免夸张了,唇角上弯的度数并没有控制好,以前千婧在国外求学的时候,上过这种仪态课,专门有老师传授情绪表现方法,就比如,如何通过面部肌肉的动作,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女性的羞涩。

这时千婧猛地闪到了暗处,因为许笛笙同品北两个正向阳台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直接坐到了阳台中间的藤椅上。

“印家大小姐对你有意思,”品北终于可以肯定了,上一回从英国回来,他就觉出了不对,品北不免感慨:“而且费了不少心机,真是……”

许笛笙忽然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做我的妻子吗?”

品北似乎眼睛闪了闪:“真打算离婚了?”

“离婚?”许笛笙哼了一声:“没这计划。”

暗处,千婧被许笛笙的态度有些不解,明明就是讨厌千伊,许笛笙为什么又要把她留在身边。

“也是,许少夫人可是难得大美人,笛笙,你奶奶果然疼你。”品北“噗嗤”笑了起来。

“不提她了,”许笛笙皱皱眉头,有点不太喜欢品北这么提起千伊,他走到阳台栏杆旁:“我们这种人,别人瞧着有权有势,其实,也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已。”

品北上前,拍了拍许笛笙的肩膀:“会不会……你喜欢上自己老婆了。”

许笛笙推了品北一把,瞪了他一眼:“可笑!”

印紫走到阳台的时候,品北已经走了出去,而这时印紫的脚步已经明显有点不稳,手里捧的两只酒杯也晃晃荡荡,一不小心,里面的酒洒出来不少。

许笛笙走过来,将印紫手里的酒杯拿开,放在旁边的桌子:“印紫,你醉了。”

“没有,笛笙哥,我没醉呢!”印紫恰到好处地抚了抚额,身子又踉跄了好几下。

出于礼貌,许笛笙将她扶到藤椅上,说了一声:“你先坐一会,我有事失陪了。”说罢,返身准备离开。

“笛笙哥,别走,”突如其来地,一个柔软的身躯从后面抱住了许笛笙:“让我靠一会好吗?”

许笛笙不紧不慢地扒开印紫的手臂,转过身来,却刻意同她保持着距离,甚至还对她笑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这就找人过来。”

望着许笛笙快步离开阳台的背影,印紫僵直地站在原地好久,本带着些晕红的脸早变得煞白,所谓酒意,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三十七章 好戏快开场了

第三十七章好戏快开场了

这一幕完全落进躲在角落的千婧眼中,千婧忍不住偷笑,这么一位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也玩装醉勾引男人的一套,而且居然还吃了瘪,看着真解气。

印紫神情很快恢复常态,低头思忖了一会,便提起裙摆,似乎准备走出阳台,而这一会,她的脚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虚浮,甚至变得非常稳重。

千婧下意识地往暗处又缩了缩,准备静等印紫离开,谁都不愿别人看到自己因为爱而狼狈的样子,更何况是这位印大小姐,千婧绝对无意触她的逆鳞。

然而,印紫才走了几步,就在距离千婧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出来吧!”

这里是印紫从小长到大的家,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瞧得出来,刚才印紫低头的那一刻,已经发觉不对劲,阳台上,应该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你?”印紫一眼认出了从角落里闪出来的千婧,刚才在宴会厅,千婧缠着许笛笙说话时,凭着女人的直觉,印紫已经看出来,这又是一位拜倒在许笛笙西装裤下的。

印紫很瞧不上这个小明星的女儿,觉得她身上有甩不掉的俗气,更加可恶的,是千婧看着许笛笙的眼神里,有那股势在必得的贪婪。

千婧笑了笑,忽略掉印紫轻蔑的神情,镇定地回道:“我不过想在阳台上躲个清静,没想到,这么多人同我有一样的想法。”

印紫打量了她一下,并没有贸然质问千婧到底听到些什么,她觉得没必要同这种人多说,反正以后外面若是有什么不好听的传言,直接找这个千婧算账就行了。

正当印紫转身要走,千婧眼睛闪了闪,心里却冒出来一个想法:“许先生也算得上正人君子,即便同太太感情冷淡,也不会想在外面偷食。”

“你说什么?”印紫猛地回过身,死死地盯住千婧,太太?许笛笙什么时候结婚了?

千婧此时的神态,好像是意识到自己多嘴,正后悔莫及,急着要掩盖住真相:“哎呀……印小姐,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哦,你也当什么都没听见。”话说完也不给她任何再问自己的机会,直接走向了宴会厅。

回到人群当中,千婧随手从一旁的侍者手里取过一杯酒,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眼光再次寻找到了正与时父谈笑风生的许笛笙,当然,也没有忽略此刻一直在用疑惑的眼神悄悄注视着许笛笙的印紫。

千伊想离婚,许笛笙却在犹豫,两个人老这么僵持下去多不好,这场戏总要有个人先开个头,这印紫再合适不过了。

而这场戏的主角千伊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什么细密的东西在颈间来回拂过,让人觉得刺痒,已经沉入梦乡的千伊嘤咛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一扫,却不想突然碰到了个毛绒绒,还带着温热的东西,随即吓得睁开眼坐了起来。

旁边的台灯早已被人打开,千伊冷汗都吓了出来,本能地用被子从脖子遮到脚,只露出一个头,戒备地盯着正在床前解着西装钮扣的许笛笙。

“这么早就上床,在等我?”许笛笙随手将西装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千伊的眼睛闪了闪,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这个味道不是他管用的那种,以千伊的直觉,肯定是女士香水,不过她也没有任何的不开心,对她来说,许笛笙若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而就此放过她,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陪我洗澡?”许笛笙居然就这么当着千伊的面脱光了衣服,然后好笑看着千伊猛地醒悟过来,用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浴室内的门“怦”地被关上,千伊的睡意也已跑得无影无踪。

之间回到公寓,千伊一直在想小雨的事,谁知道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问过张妈后,千伊才知道,原来小雨上班的承江公司,竟然在许家旗下,小雨在新员工培训的时候看到公司宣传视频,惊觉自己老板居然是那个“虐待”千伊的许笛笙,一时意气用事,直接递了辞职信,连很欣赏她的上司、也就是张妈的儿子都劝不住。

后来千伊陪着小雨到西点店上班,忍不住劝了她几句,那份工作看来还是挺有前途,这么放弃实在可惜,结果小雨死却活就是不听,还拍着胸脯说,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最后两人有些不欢而散,千伊怏怏地跟着来接她的司机回了公寓。

其实有一句话,千伊没来得及跟小雨说,这份工作不仅对小雨很重要,而且也是她真正喜欢的,如果因为千伊的原因放弃了,她会愧疚死的。

千伊还在心里纠结的时候,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男人的身躯就压了过来。熟悉的味道让千伊知道是许笛笙,可从今天起,她再不愿逆来顺受,马律师说过,等对方收到律师函,就等于进入了离婚程序,什么事情都用法律解决,她不想再做小雨口中的受气包。

先是裹紧被子,死也不让许笛笙掀开,接下来千伊挥动双手,抵挡他的纠缠:“不要碰我,你走开!”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甚至无意当中,千伊的手指甲在许笛笙的颈间划出一道口子。

许笛笙用手摸了一下,还好没有出血,千伊却吓了一跳,预感许笛笙接下来要暴跳如雷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许笛笙骂了一句“死丫头”,然后使劲扯开被子,从里头将千伊扒了出来,再死死将她抱在怀里,随后就放过了她,两人盖着棉被,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

千伊第二天一早醒来,旁边早就没人了,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千伊拿过手机,正想着要不要给小雨打个电话,手机屏幕闪了一闪。

看到号码,千伊眼睛一亮,兴奋地接了起来:“小雨!”

“进你的邮箱,马律师已经起草好律师函,你看看有没有问题,然后尽快给马律师回电话。”小雨在电话指挥道。

“哦。”千伊听话地坐起身来,转头又想起一件事:“亲,你不生我的气啦!”

小雨顿了顿,随后道:“我今天回承江上班了,你说得也没错,不能意气用事,我都想好了,把许笛笙的钱都挣过来,然后都给你跟他打官司。”

“对哎!”千伊开心地道:“小雨,你简直太聪明了!”

“而且许笛笙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还能立马给你报信。”小雨哼哼地道。

千伊咯咯笑地笑半天,忍不住道:“亲,我爱死你!”

“行了,我现在跟我老板在总公司开会,顾不上你了,”小雨催促:“你赶紧把律师函看一遍,争取让许笛笙今天就收到信。”

看完马律师发过来的律师函,千伊总算相信这位马律师是专业人士了,措词完全按照她的想法,回复过马律师邮件并电话告知后,千伊随手又给小雨打了电话。

小雨那边好长时间没有接,千伊才想起,她刚才说是在总公司开会,一定是不方便。

“我给马律师打过电话,他说今天会发出律师函,还有,我决定立刻搬出去。”千伊给小雨发了一条信息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既然已经准备离婚,她就不用再待在这里。

“这两天先和我住到西点店,我跟老板说一声就行,等我有空,陪你租房子。”小雨的信息很快回过来。

千伊心情忽然好得不行,飞快地将自己随身物品整理好,便提着行李箱出了主卧。

张妈听到动静从餐厅走出来,惊讶地看到千伊正拎着行李从楼梯上下来:“少夫人,这是准备出去?”

千伊下了最后一个台阶,也不准备跟张妈隐瞒什么:“张妈,我要搬走了。”

“搬走,去哪儿?”

“我已经正式向许笛笙提出离婚,所以要离开了,”说到这里,千伊又有些感激道:“张妈,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张妈却睁大了眼睛:“少夫人,你和少爷这两天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离婚,你有没有同少爷谈过,两口子怎么可能没有矛盾,互相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不能老提什么离婚,会伤感情的。”

虽然知道张妈说这些是为自己好,千伊只能遗憾地摇摇头,他们这种被生拉硬拽在一起的夫妻,哪里来的什么感情,只有彼此憎恶,千伊最不能容忍的,是许笛笙对她毫无一点尊重,她要解脱,不想在这无望的婚姻里窒息而死。

“你现在有地方去吗?搬去哪里?”张妈想要赶紧向许奶奶报信,可又担心千伊这一走,就真得不会回头了,见千伊提着箱子要往外走,张妈一跺脚,干脆跟到她后头:“我同司机送你过去。”

走到电梯前时,千伊回身拦住张妈:“放心吧,我不走远,其实就住在小雨的店里,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小雨在上班,那你现在要去哪儿?”张妈不肯放开千伊。

公寓楼的下面,司机已经按照张妈的吩咐等在那儿了。

“张妈,小雨五点就下班了,我随便到哪里转转都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不行,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张妈眼眶都要急红了,上前拉住千伊的行李箱:“我陪你等小雨。”

第三十八章 浑不讲理

第三十八章浑不讲理

开完一天的会,许笛笙这才揉着有些僵直的脖子回到办公室。

没一会品北跟着走了进来,笑道:“这回千百厉可抓瞎了,听说千氏股价现在正不停地跌。”

“怎么回事?”许笛笙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随口问了句。

“千雪的案子判下来了,法院发出公告,认定她有包庇及协助销赃行为,四年有期徒刑,”品北坐到许笛笙对面,指了指自己手机里的新闻:“这判决的速度,真是杠杠的。”

许笛笙哼笑一声,千百厉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物,不过这老家伙到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硬是认准他许家在帮千伊报复,这么没谱,难怪千百厉的公司会半死不活。

“千百厉这人……”品北想想还挺好笑:“昨天在印家寿宴上,他还在到处托关系想救女儿,真是凭白给人看笑话。”

这边正说着话,方助理敲门走了进来:“许先生,收到一封给您的律师函。”

品北诧异地接过方助理手中的快递,抬眼瞧了瞧,又递到许笛笙的面前:“荣成律师事务所,从哪冒出来的事务所,还真没听说过。”

许笛笙随意地将信封撕开,果然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盖着红印的律师函。

品北和方助理很快注意到,许笛笙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一开始还挺淡然,到后来直接皱紧了眉头,再往后,居然又冷笑起来。

大概看了两遍之后,许笛笙抬头对方助理道:“打电话,请赵律师尽快过来一趟。”

等方助理出去,品北好奇地凑近许笛笙:“到底是谁找你不痛快,胆子可够大的。”要知道整个a市都知道,得罪谁也别得罪许家,当然更不能得罪许家的许笛笙,居然有人给许笛笙发律师函,真是够本事。

许笛笙半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机握在掌心里,无意识地来回转了好久,明显是陷入了沉思。

品北急了,直接伸手,将一直反放在桌上的律师函抢了过去。

等看完了内容,“噗嗤”一声,品北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许少夫人好胆量,我还以为她拿离婚这事同你打情骂俏呢,搞半天玩真的,你怎么把人惹急了?”

许笛笙斜了品北一眼:“出去!”

品北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把律师函放回桌子上走了出去。

办公室终于没有了品北的聒噪,许笛笙仰靠在高背办公椅上,拨出了千伊的电话,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不肯歇气的忙音,许笛笙冷笑,看来这死丫头还把他放在黑名单里,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这底气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其实……许笛笙长叹一声,给千伊底气的,可不就是自己最亲的奶奶。

许笛笙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明白奶奶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可以说精明一世,怎么到了老,就犯起糊涂,近乎荒唐地给他买了一个老婆,让许笛笙原本应该顺风顺水的人生,就此偏离了既定方向。

半个小时之后,赵律师由品北陪同,走进了许笛笙的办公室。

看到许笛笙递过来的那张律师函,赵律师稍有些吃惊,随即想起那位一脸忧郁的千小姐,其实当时赵律师已经有点怀疑她的身份,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对了,那一位果然就是许笛笙的妻子。

赵律师不禁在心里感叹,有钱人真会玩,一会隐婚,一会又要隐离。

出于职业素养,赵律师脸色很快恢复了平静,直截了当地问:“许先生,对于许太太的诉求,您准备如何应对?”

许笛笙还没来得及给出答案,他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看看上面的号码,许笛笙对赵律师等人说了声:“稍等。”便走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摁下接听键,许笛笙尽量平缓住情绪:“奶奶。”

“笛笙,是不是奶奶做错了?”电话那头,许奶奶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沮丧,她没想到,原本好意的撮合,竟给两个孩子都带来烦恼。

“奶奶,您怎么了?”许笛笙立马感觉到许奶奶情绪不对。

“千伊是不是向你提出离婚了?张妈刚才打电话,说她已经搬出了公寓。”

又是千伊,许笛笙在心里冷笑,也对,以千伊的心机,这种大消息怎会不第一时间通知奶奶呢,看来又是借奶奶来向他施压。

不过,她居然搬出公寓,倒让许笛笙有些吃惊。

“笛笙,奶奶不希望看到你们的婚姻,就这么草草收场,你答应过我,这半年时间会好好地对待千伊,就算真有什么矛盾,你是男人,要学会体谅。”

“是,奶奶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同千伊谈,一定好好地解决。”许笛笙听得出来,奶奶真伤心了,不免也有些动容:“您多注意身体,对不起,让奶奶操心了。”

放下电话,许笛笙在小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那个被奶奶推到他面前的千伊,其实根本不符合许笛笙心目中理想妻子的形象,不但事业上对他没有任何帮助,而且还大有要搅乱他生活的架式,现在居然又跟发了疯一样,不依不饶地闹起离婚。

不过,他许笛笙是谁,从来不会被女人玩弄于掌心,尤其故意同他做对的女人,许笛笙猛地站起,如果不给那死丫头一个教训,那不让别人笑话了他。

一直在外面耐心等候的赵律师,看着许笛笙面色阴沉地从小会议室出来,又瞧着他坐到办公桌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吴老,我是笛笙,您认不认得一个叫马荣成的律师?哦,没什么,今天收到马律师发来的一封律师函,因为没听过他的名字,好奇打听一下。”

这边赵律师听得了直咋舌,吴老可是司法界权威人物,他们这些当小律师,谁敢不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瞧许笛笙说话口气,跟这位不是一般的熟悉,难怪都说许家人脉广阔。

许笛笙笑着继续道:“麻烦您转告马律师,我了解我太太,天生没什么主见,跟我吵了两句就呼天抢地,又架不住有人在背后挑唆,才闹出离婚这一场,我也是被这丫头弄得没办法了,您也知道,我奶奶就看重这孙媳妇,这才不怕被您吴伯伯笑话,向您老来求助,好,好,多谢!”

电话讲完,许笛笙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赵律师,这才说到了正题:“和那什么马律师见一面,看看他手上有什么证据,对了,有空同你们律师圈子的朋友递个话,我许笛笙不喜欢有人插手我的家事。”

跟小雨碰面没多久的千伊自然不知道许笛笙竟然做的这么绝。

九点半钟,西点店准时打烊,小雨在地板上铺好床褥,拍了拍枕头,冲着正在收拾箱子的千伊道:“爱妃,还不快来侍寝吧!”

两人头并头躺了下来。

更衣室很小,甚至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排风扇能透一点气,一个地铺就占满了大半活动空间,空气也不太流通,却让千伊倍感安全和温暖。

“千伊姐,真好,你今天总算勇敢一回了。”黑暗中,小雨不由又夸奖了一句。

“张妈送我到你这儿的时候,还老说我太冲动了,”千伊喃喃地道:“可我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走出来,说不定越来越没有勇气。”

“不用怕,有我支持你!”小雨拍了拍胸脯,随后又眨了眨眼睛道:“早上我们老板带我到许氏总部大楼开会,我瞧见你老公了。”

千伊“哦”了一声,将头埋进枕头里。

“你别说,还真得很奇怪,以前我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许笛笙的照片和报导,就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英俊多金,还有新闻里说他性情温和,谦和有礼,简直就是完美嘛,可那回在西点店门口瞧见他,我的妈呀,就是个浑不讲理的,我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衣冠禽兽。”

小雨喃喃地道:“今天开会的时候,主位上坐着这许老板,瞧着派头十足,全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我就一个劲地纳闷,这个人每天带那么多个面具不累吗?”

“嗯……”千伊静静地听着小雨说话,她其实看不到许笛笙在别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在千伊眼里,这就是个莫名其妙娶了她,又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充满恨意的男人,仅此而已。

“你工作找得怎么样啊?”小雨打了个呵欠问道。

“我努力地找吧。”千伊有些迟疑地回道。

千伊今天在快餐店坐了一个下午,学着小雨也投了几份简历,可从内心讲,她不太有信心能找到工作,虽然已经25岁,可是千伊除了在国外上学时,有过餐厅兼职的经历外,几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加上学的又是心理学,就算只是个文员的岗位,千伊也不确定,别人能不能看得上她。

“不用着急,”小雨嘟囔了几个字,就睡着了。

千伊帮着小雨盖了盖被子,自己翻过身去,开始发愁以后如何生活下去,况且她心里,还隐隐纠结着那一个亿。

第二天一早,有人来接班,小雨同千伊一起离开了西点店。

两人吃过早餐,千伊送小雨去搭公车,眼见着来了好几辆车,小雨硬是都没挤上去,千伊又觉得自己连累了小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可以住员工宿舍,不用挤这车了。”

第三十九章 苦苦相逼

第三十九章苦苦相逼

“没关系。”小雨拍拍千伊的肩膀:“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唉!如果我分到的那个宿舍不是姓许的就好了,我还能带你过去住。”

终于将小雨送上公车,千伊竟有些错觉,自己这一天似乎已经结束,站在公交车站上愣了许久,千伊还是迷茫,后头的时间该怎么打发。

张妈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过来:“少夫人,你在哪儿?我到了西点店门口,你陪我去买菜好不好?”

千伊四处望了望:“我刚刚送小雨上班,你稍等一会,我就回来。”

虽然知道张妈过来,一定又是一番老生常谈,但对千伊来说,有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得多。

“少夫人,在这儿!”西点店外,张妈笑着冲千伊挥了挥手,随后向她走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告诉千伊许笛笙昨晚突然出国,好像是英国的时曼那边又出了问题之外,张妈再没有提许笛笙一个字,竟然真是来买菜的,一时间千伊竟然有些不习惯。

“昨晚在西点店里头,你还睡得习惯吗?”张妈关切地问。

千伊不由笑起来:“挺好啦!”

她说的是实话,只要是许笛笙不在的地方,她都觉得挺好。

张妈却不太相信,哪里会比自己的家舒适呢,更何况还是挤在店铺里。

“少夫人,老在外头也不是办法。”张妈想起许奶奶的嘱咐,耐心地提议道:“要是你真不想待在公寓,我陪你回老宅去住几天好不好,正好你和少爷两个都可以冷静冷静。”

千伊坚决地摇头:“不用,我都准备离婚了,不能老占着人家的地方。”

“就算你真要离婚,在手续没有办之前,你还是许家的少夫人,住在老宅根本不是问题呀。”张妈干脆跟千伊透了个底:“其实,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千伊看看张妈,自从嫁到许家,她没见过除了许笛笙之外的任何许家人,只听说他有一位奶奶,千伊认为,大概许笛笙耻于承认自己是他妻子,所以才不愿带她见家长,只是千伊不明白,既然他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又何必耍手段娶她呢?

“帮我谢谢老夫人吧!”千伊明白人家的好意,只是在离婚期间,她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来,因为许笛笙这人太多疑,似乎总认为自己在背后耍什么小动作,她都替许笛笙感到累,在这种状况下,她宁可能有多远躲多远。

张妈领着千伊上车,很快来到一间大超市外,这个地方周围高楼林立,应该是个商业中心,千伊四处望了半天,总觉得这附近,自己好像来过。

进到超市,张妈在前面挑选,千伊跟在后面推车,等她们大包小包地出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司机早早地把车开过来等,张妈将买的东西拎上车,回头又忍不住劝千伊道:“少夫人,一起回家吧,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没有别人。”

千伊赶紧摆手拒绝,张妈正无可奈何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声:“千小姐!”

看到走到面前的马律师,千伊再瞧瞧四周,终于想起来,前面一栋楼,自己前两天同小雨一块来过,正是马律师的事务所。

跟着马律师坐进他的办公室,当看到一沓钞票被放到自己面前时,千伊吃了一惊:“马律师,你……”

马律师脸上带几分遗憾:“千小姐,这是上回收你们的律师费,一分也不少,麻烦你收一下,真不好意思,我恐怕不能接你这个案子了。”

同旁边陪她过来的张妈对视了一眼,千伊转过头,问马律师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这个……”马律师低头咳了一声:“我这事务所刚开张不久,不想那么快倒掉,其实是……外界压力很大。”

到了写字楼下,张妈拉住一脸沮丧的千伊安慰她:“少夫人,看得出少爷还是舍不得你的,虽然做法有点……不太妥当,等他回来,你们再谈谈,要不我们先回老宅?”张妈想了半天还是换了个词。

千伊咬咬唇,低头想好半天,这才闷声闷气的说:“张妈,对不起,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张妈竟听出来她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咱们回老宅,你可以一个人待着,我一定不打扰你。”张妈再一次试图说服千伊。

“回老宅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此时千伊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她感到了绝望,一种被死死困住,只能等待窒息而死的绝望,她不想回什么老宅,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看着千伊脚步蹒跚地往远处走去,张妈心里挺不是滋味,少爷这一回做得未免太霸道,居然动用关系,逼着人家律师退了少夫人的离婚案子,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就算是少夫人提出的离婚,完全可以私下解决,何必这么苦苦相逼,这下少夫人怕是对少爷更灰心了。

想到这里,张妈又替老夫人忧心,为了让少爷同少夫人在一起,她老人家费了多少心神,却没想到闹成今天这种局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妈盘算着,老夫人现在恐怕已经动身回老宅了,自打知道少夫人离家出走,老夫人终于决定要亲自出马,还特意嘱咐张妈将少夫人接到老宅,她准备同少夫人聊一聊,只是没想到少爷会出这一手,可不是存心把两人的关系往死路上推。

早场的电影院里,稀稀拉拉地坐了三五个人,千伊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将自己蜷缩起来,不一会,从那个角落里便传出女子嘤嘤的啜泣声。

a市机场,印紫提着行李箱在柜台办完值机手续,一回身,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排在后头。

印紫走到那人跟前:“去伦敦参加葬礼?”

看到站在对面的印紫,千婧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没想到时曼走得这么匆忙,我去送她一程。”

“听说,害了时曼的是你家一个私生女?”印紫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鄙夷,不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私生女,而是她敏感地察觉到,千婧此行的目的,与自己相同。

千婧才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激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回道:“这件事警方已经做出判断,和我们千家无关。”

印紫冷哼一声,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脚步,甩了一句:“你们千家真是神通广大。”

千婧不再看印紫,更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走到柜台上办起了手续。

坐到商务舱里,印紫随手拿起一份经济杂志翻了翻,没一会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将杂志扔了回去,闭上眼想起心事。

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说是时曼在伦敦不治去世,时家准备将她安葬在英国,虽然对外并没有正式宣布此事,但是a市各大家之间向来互动密切,一得了信,少不了要卖时家这个面子,派人前往参加葬礼。

印天倒是表示可以去伦敦,不过最后印父决定,由印紫代表他前往,一是对身为花花公子的儿子不放心,怕他就此一去不复返,二来,这一次也是女儿主动提出,要去送时曼最后一程。

其实在时曼生前,印紫与她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之所以印紫这一回如此积极,不过是因为,伦敦有一个吸引她非去不可的理由,许笛笙。

时曼的去世是今日a市头条,随之许笛笙也被扯了出来,有小道新闻甚至说,这些年许笛笙没有任何绯闻,是因为与时曼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过他一向低调,才密不外宣。

这也就是为什么,时曼受伤之后,许笛笙跑前跑后,甚至特意用私人飞机送她去伦敦就诊,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时曼遭遇不幸,许少夫人的位子一定非她莫属。

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简直是给许笛笙这位a市适龄少女心目中的黄金单身汉又刷上一层光闪闪的金漆,但是印紫却大不以为然。

印紫关注许笛笙这么久,时曼那种永远长不大的丑小鸭,怎么可能是许笛笙的菜,印紫问过曾经和许笛笙鬼混哥们的印天,按印天的说法,时曼倒是对许笛笙有点意思,不过许笛笙眼光极高,在国外交的女友个个盘靓条顺,绝对瞧不上时曼,最多把她当妹妹看。

那晚在阳台上,印紫本想借酒示爱,然而结果与她期望的背道而驰,许笛笙用行动拒绝了,虽然他表现得很绅士,但印紫当时的失望无以言表。

而这一幕正巧被那个鬼鬼祟祟的千婧看到,印紫并没觉得丢脸,不过一次小失败而已,她才不在乎一个小明星女儿脸上的耻笑,因为千婧这种人,只会偷偷妄想许笛笙,猥琐到连主动追求都不敢,有什么资格笑话她印紫。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千婧居然知道一个大秘密。

印紫也是在商场上拼杀过来的,自然看出,千婧故意透露许笛笙已婚这件事,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肯定有所算计,不过这个消息对印紫来说也不算多沉重的打击,甚至让她为许笛笙拒绝她找到了理由,她宁愿相信,许笛笙这么做,并非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被千婧口中那段不幸福的婚姻束缚住了。

许笛笙结婚又怎么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牢不可破的婚姻,更何况印紫向来都自信,自己才是最适合许笛笙的女人。

第四十章 蒙在鼓里

第四十章蒙在鼓里

许奶奶此时正一脸烦闷地在老宅客厅里来回地踱步,她回到这里已经有两天,却一直没有看到千伊出现,昨天张妈过来说,千伊终于给她打来电话,表示要在乡下待两天。

但是许奶奶打发人去千伊家的老屋看过,大门一直紧锁,显然根本没人回去,张妈又急着打电话给千伊,旁敲侧击地问她的下落,千伊却支支吾吾,闭口不提自己在哪里,张妈除了听到千伊那头有不少孩子的笑闹声,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一生经历风雨坎坷,从来遇事处惊不变的许奶奶,一时竟也无可奈何了,甚至暗自后悔,当时的确心太着急,如果能让两个孩子慢慢接触,互相之间有所了解,或许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只是回过头想想,当时千伊的状态很差,还遭到千家人的虐待,许奶奶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想出了逼婚的主意,即便是一开始相接处,以当时情况的千伊也不一定能让许笛笙心动。

李管家这时过来道:“老夫人,品北先生到了。”

不一会,品北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大声地招呼:“许奶奶好!”

“品北啊。”许奶奶也算看着品北长大,同他说话自然亲密,明知道他为什么来,还故意问他:“好好地不上班,怎么跑我这儿来躲懒了?”

“还不是听我们老板说您老过来了,我这不赶紧过来觐见太皇太后。”品北立马说起俏皮话。

许奶奶哭笑不得地点了点他:“你怎么没去伦敦,时曼跟你们两个不都是好朋友吗?”

“唉,我也想去,毕竟是十多年的朋友了,那晚消息来得突然,老时一家把笛笙的飞机占满了,我只能留下来看着公司,”品北这时有些感叹:“说实话,时曼出事的这段时间,笛笙来来回回地奔波,也算是对时家人有个交代了。”

“什么交代?”许奶奶不解地问。

品北眨眨眼睛,干脆对许奶奶说起了心里话:“奶奶,在这件事上,我真要站在笛笙一边,您那位孙媳妇做得有点过分,时曼才二十多岁,就这样死了,也实在可惜。”

“你们到现在还认为,是千伊把时曼推下楼梯的?”许奶奶有些愠怒了,觉得这些孩子一个个冥顽不灵。

品北叹了口气,又不敢说许奶奶固执,只好婉转地道:“奶奶,笛笙说过,他亲眼看到事发当天千雪拍的视频,推人的事的确是千伊做的,总是眼见为实吧!”

“你们!”许奶奶气得心口疼:“老时都明白了真相,你们还非要把自己蒙在鼓里,品北,你不是我孙子,奶奶骂不着你,你有空给老时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谁害了他女儿?还有,为什么千雪会被判得那么重,甚至身败名裂!”

“您的意思,千雪的事,是时家在后头做的手脚?”品北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许奶奶顺了顺气:“这件事上,我还真帮过老时,不过也就点到为止,只为了让他弄清楚,千雪才是害时曼受伤的真凶,不要冤枉了我家孙媳妇。”

品北恍然大悟,如果按许奶奶的说法,所有的细节就能对上了,难怪在那个基建项目上,千百厉看得到却吃不着,最后时父反而主动将这生意交给许家,不过如果这样想,时父也挺阴的,甚至那晚还在寿宴上还同千百厉称兄道弟,不过千雪把人家女儿害死,这样做也不算为过。

“没料到啊!”品北忍不住感叹,许笛笙这又是何苦呢,把自己老婆恨得牙直痒,到头来发现事情的真相压根不是那样,这时品北又好奇了:“奶奶您这次回老宅,不会是为了笛笙和他太太的事吧?”

“要不我回来做什么?”许奶奶气道:“听说你们许老板还挺厉害,把千伊请的律师都吓走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这孙子,什么时候成了黑老大,学会恐吓别人了。”

品北哈哈大笑,眼珠一转,故意道:“您还不知道呢,笛笙让赵律师到外头放出话,谁都不许接千伊的离婚案,否则就是跟许家过不去!”

“这孩子,几时变得这么不通人情?”奶奶气哼哼地道。

“哎……”品北灵光一闪,一惊一乍道:“我现在回过味来,笛笙这意思,居然是不想离婚!”

品北跟老太太说着这两个人之间的事,而千伊这个时候正在帮莹姐做事。

“你小心一点啊!”莹姐将一只扎好的气球递到正站在人字梯上的千伊手里。

千伊卷着袖子,仰头将气球拴在一根彩带上后,回头笑道:“没关系呢!”

这时海芋蹦蹦跳跳地过来,围着人字梯转了几圈,随后眨眨眼睛问莹姐:“妈妈,今天我和这么多小朋友过生日,海爸爸会来的哦?”

“小哆嗦,”莹姐俯下身,用手指刮了刮海芋的小鼻子:“傻小子,你问过好多遍了,他打过电话了,说一定来,一边玩儿去,别挡着大人做事。”

海芋满意地咯咯直笑,又抬头对梯子上的千伊道:“千伊姐姐,我海爸爸要来了。”说着,扭动两条小短腿,跑向院子。

天生长得就有些圆滚滚的海芋,一跑起来,身子不动只有腿动,真像个移动的小皮球,一时把千伊和莹姐看得,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天在电影院痛哭一场,等散场出来,千伊看到外头还是白天,知道自己一双眼肯定已经肿得难看,正要低头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墨镜带上,无意中一张名片掉到了地上,千伊将名片拣起来看了看,随后心念一动,按着上面的地址,坐公车来到了这里,清竹福利院。

莹姐高兴地迎接了她的到来,千伊就此留下来,跟在莹姐后面照顾孩子,一晃,她已经在这儿住了三天。

千伊是带着满腹心事来的福利院,没想到,这里的孩子都是治愈系的,神奇地让千伊暂时忘掉了外界的纷扰,更要感谢莹姐的善解人意,明明瞧出刚来时的千伊心事重重,却一句没有追问,只有意无意之间感慨了一下,人生难免会遇到难关,走过去,也就风平浪静了。

今天,福利院按惯例,要孩子们过集体生日,莹姐和几个保育员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几天相处下来,千伊完全把自己当作了其中一员,也跟着大家后面帮忙,为孩子准备晚上的生日会。

“好多孩子被送过来的时候,身上一点线索都没有,”莹姐一边打着气球,一边道:“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生日到底是哪一天,哪一年,一个已经上幼儿园的孩子放学回来,偷便带了一块蛋糕,说是班上有小朋友过生日发的,然而几个孩子躲到房间,一人舔一口,都舍不得吃,正好那天被我查床时看到,回去跟其他保育员一说,大家都哭了,所以才想出来,要给他们过集体生日。”

千伊听得也觉得心酸,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何尝不是孤儿,自从沈晚离开之后,生日蛋糕是什么滋味,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莹姐又递过来几个气球,瞧着千伊眼睛里亮盈盈的不由的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多愁善感,其实孩子们现在都挺好的,有那么多善心人士捐赠钱物,还有像你这样主动来帮忙的,你不觉得这儿越来越像家了吗。”

千伊应了一声,接过了气球。

正在这时,莹姐像是瞧见了什么人,转头高兴地招呼道:“申先生,来得这么早?”

千伊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就是她扭头的功夫,人字梯竟然晃了晃,就在她重心不稳,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时候,一双大手猛地扶稳了她和梯子。

“哎哟,吓死我了!”莹姐在一旁直拍胸口,赶紧过来,帮着千伊爬下了梯子。

千伊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莹姐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幸亏申先生反应快,要不然,我们千伊真要掉下来了。”

“谢谢。”千伊忙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应该的。”那个被称为申先生的男人得体地看了千伊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莹姐替他们互相介绍一下,千伊这才知道,这位名叫申海的年轻男子,就是海芋口中的海爸爸,等申海出去找海芋,莹姐又告诉千伊,当初海芋就是申海在福利院外头拣到的,两个感情非常好,海芋也一直称他为爸爸。

院子里,海芋看到申海,简直高兴坏了,几乎是跳到了他怀里,到最后两个人就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申海任由海芋在自己身上爬,脑海里却一直想着方才在客厅里看到的那位千小姐。

或许是申海记性太好,也或许是这个女孩实在是太过美丽,申海一下子回忆起来,就是她,曾在千百厉办公室外,被千夫人蛮不讲理地扯住头发,却不肯有一点屈服。

申海当时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她,竟然是在清竹福利院,而且,他终于知道了,她叫做千伊。

千伊……千百厉的“千”?

远在伦敦郊区一座公墓,一场葬礼刚刚结束,悲恸的气氛依旧萦绕在四周,吊唁的宾客这时纷纷上前,与站在墓碑旁的家属握手道别,从墓碑的照片可以看到,逝者是位年轻美丽的女子,这样的离别,难免令人感伤。

第四十一章 一枚大暖男

第四十一章一枚大暖男

身着黑衣的印紫先与时父握了握手,随后走到一脸憔悴的时母面前,主动地拥抱了她一下,口中安抚道:“伯母,请您节哀,我们都知道,曼曼已经做了天使。”

“谢谢你能来送曼曼,印紫,”时母拍拍印紫的后背:“也代我们感谢你的父母。”

印紫“嗯”了一声,同时曼的弟妹们打过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不过没走几步,她就在不远处停下,回身注视着许笛笙来到时父身前,两人握着手絮语了好久。

今天的许笛笙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神情肃穆,而此刻,时父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着什么,脸上充满感激。

突然之间,印紫听到时母一声怒喝:“走开,别碰我!”

众人都吃了一惊,全往时母的方向望了过去。

印紫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刚才千婧走到时母跟前,大概也想同她拥抱一下,却被时母猛地推到一边,甚至遭到了喝斥,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千婧神色显得非常尴尬。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时曼的死,千家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时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算很克制了。

时父冲着许笛笙抱歉地点了点头,走过去将时母揽到怀中,轻声安慰道:“不要这样,就让曼曼安息吧。”

时母的抽泣声开始在墓地周围萦绕,不少人都有些动容。

时父让身后的儿女扶住她们的母亲,这时才看向一直被晾在那儿的千婧,似乎思忖了半天,才叹一口气,对千婧道:“千小姐,我太太心情不大好,请谅解她刚才的失态,曼曼才二十五岁,这种失去儿女的感受,不知道你父母现在能不能体会到。”

没有人听得出时父这番言语背后隐藏的痛恨,千婧也只是低头听着,然后抹了抹眼角流出来的几滴泪。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直到这时许笛笙走到时母面前,俯身道:“时夫人节哀。”

时母抬起头,看看许笛笙,又望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千婧,喃喃地道:“许先生,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曼曼的照顾,她虽然一直昏迷,不过心里头是明白的,我们时家向来恩怨分明……”

“好了!”时父直接上前阻拦道:“许先生要赶飞机回国,不要再打扰人家了。”

许笛笙点了点头,又拉过时母的手拍拍,便同他们告辞而去。

千婧愣了半天,也无意再同时家人道别,转头往墓园外走去。

对于千婧来说,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时太太打脸,实在是始料未及,更叫人难堪的,是许笛笙竟然也在场,并且清楚地目睹了这一幕,此时千婧无比地痛恨千伊,如果不是她惹出来的是非,何至于自己受到这种羞辱,可以预想a市的名流圈里,很快就要传出笑谈了。

一抬头,千婧无意中看到印紫投过来的目光,虽然印紫立刻转过了头去,千婧却捕抓住了,她此时眼神里毫不隐讳的奚落和鄙夷,千婧在心里冷笑,印紫她这又是凭什么?

然而随后,千婧便失去了以往引以为傲的淡定。

“笛笙哥,”印紫将注意力从千婧身上收回来,笑着问正要从她面前经过的许笛笙:“如果回a市,可以搭我一程吗?”

“可以。”许笛笙并没有拒绝,虽然知道这个女孩对自己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不过他心胸坦荡,不至于要避之不及,不过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印紫笑了起来,几乎雀跃地走在许笛笙的后面,当然没有注意到,千婧已经加快脚步跟了过来。

墓园门口,许笛笙刚准备上车,千婧突然在他身后道:“许先生,稍等。”

许笛笙转头看看千婧,以为她也想搭机。

然而,千婧这时低下头,口气中有些委屈:“姐夫,你也知道真相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千伊的错,我不明白,为什么时家人却怪到了我头上。”

印紫的神色发生了变化,这“姐夫”的称呼,确实让她吃了一惊,许笛笙难道娶的是千家女儿?千婧口中的千伊,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可以理解时伯母今天的激动,说到底,千伊是我爸爸的女儿,在这件事上,千家不管怎么样都亏欠了人家,可是大姐从小就没有同我们生活在一起,她会做出那样的事,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知道了。”许笛笙皱了皱眉头,觉得千婧未免多事,时夫人发泄一下就算了,难道还想让自己代她去跟时家据理力争什么吗。

千婧貌似无意地看了看印紫,又对许笛笙道:“姐夫,我知道你很爱大姐,我爸爸妈妈其实已经原谅了她,在他们内心,还是希望你和大姐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许笛笙的眼睛眯了眯,谁也没看,直接转身上了车。

在千婧冷冷的注视中,印紫铁青着脸,也坐到了车里。

夜幕降临,清竹福利院的小楼里,传出来一阵阵的喧笑声。

客厅里摆起了一张长长的桌子,大人和孩子分坐两边,一起唱起生日歌,然后听孩子们一个挨一个地讲述自己的生日愿望。

终于到了大家最爱的分蛋糕环节,海芋这时按照申海的指点,一手捧着一块,送到了莹姐和千伊手上。

“好香,”千伊尝了一口,摸了摸海芋的小脑袋:“谢谢,海芋生日快乐!”

海芋腼腆地笑了,却不肯跑开,反而凑近千伊,张开小嘴,表示他想尝尝蛋糕的味道,看她张着嘴有些呆萌的样子,千伊用勺子使劲挖了一大口,好笑地填进海芋的嘴里。

莹姐呵呵直乐,拍了一嘴奶油的海芋屁股一下:“吃自己的蛋糕去,待会可就要被抢光了。”

这时,众人突然听到“怦”地一响,原来是天花板上一只气球爆了,大家先愣了一下,随即都大笑起来。

看着海芋颠颠地又跑去找申海了,莹姐笑着对千伊道:“每年到了这一天,就是福利院最热闹的时候,以前申老先生也会过来的,陪孩子们一起庆祝,今年听说他身体不好来不了,不过老人家还是提前给孩子送了礼物,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千伊看得出,所有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神采,她知道,这是得到宠溺后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千伊也替他们高兴,甚至有些羡慕。

这时客厅里头又哄闹起来,原来是几个孩子开始玩起抹蛋糕的游戏,而他们戏弄的对象,是还在弯着腰,很辛苦地为大家切蛋糕的申海。

没一会,申海的脸上已经被抹满了奶油,孩子完全将他当成了大玩具,乐此不彼地围住申海,闹得不可开交,而申海很好脾气地随他们摆弄,甚至到后来,干脆躺倒在地,任由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趴到他身上。

“瞧不出来吧,这位小申先生听说是国际知名大律师,打过很多有名的官司。”莹姐凑到千伊耳边道:“他性子可好,对孩子又细心又耐心,每次只要一回a市,小申先生就来看孩子们,可是少有的一枚大暖男。”

这个时候,申海开始“反击”,伸手抱住了靠他最近的海芋猛地亲起来,把海芋吓得“哇哇”直叫,而其他孩子开始还在一旁拍手起哄,等见到申海放开海芋追了过来,笑着四下奔逃,到最后,竟是玩起了捉迷藏,千伊看得忍俊不禁。

莹姐和保育员们把孩子一个个抓进屋,安顿他们洗澡睡觉的时候,千伊便取了大垃圾袋,开始打扫起客厅。

一场生日会后,客厅里已经一片狼藉,像是经历过一场战争,千伊耐心地整理着,正准备收拾剩下的蛋糕,忽然听到有人在背后道了一声:“千小姐,给我留两块。”

千伊回头看了看,原来是申海换过一身家居服,顶着一头还湿漉漉的短发,从楼上走下来,此时他的脸上,已没了刚才的狼狈。

“有点饿了!”申海笑着解释,然后走到千伊正在清理的长桌边,挑了一块还算完整的蛋糕,随手塞到嘴里,瞧得出来,他一定是饿坏了,吃起来狼吞虎咽,不过大概是天生教养很好,既便如此,也不显得吃相难看,反而带着一种天真。

一杯热水被递到申海面前,申海愣了一下,随即接了过去,冲千伊点了点头:“多谢!”

千伊回笑一下,又继续忙自己的事,其实她只是怕申海被噎着,才好心地为他倒了杯水。

连吃了三块蛋糕之后,申海随手抽了张纸巾擦过嘴,也取了个垃圾袋忙了起来。

千伊听到动静,往申海的方向瞅了一眼。

申海的动作非常利索,看得出做家务的手法很熟练,没一会,他手里的垃圾袋就装满了。

千伊猛不丁想起一句话,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用在这位申律师的身上,应该是挺贴切,想到这里不由的弯了弯嘴角。

有了申海的出手,不到一个小时,莹姐她们忙完了孩子出来时,客厅已经基本收拾干净了。

莹姐不禁笑着调侃:“每回申先生过来,都能让人省下不少心,真是比我们女人还细心,如果不是您要做大事,我们还真想把您留下来呢。”

第四十二章 一切尽在掌握

第四十二章一切尽在掌握

申海笑着摊摊手:“被各位这么一夸奖,我可舍不得走了。”

千伊忙得一头汗,一收拾完就进了一楼浴室洗澡,等她干干净净地走出浴室,刚准备穿过客厅回她和莹姐的房间,却突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是从餐厅传过来的,千伊一时起了好奇心,于是走过去瞧了瞧。

站到餐厅门口她才知道,原来申海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台咖啡机,正背对自己煮着咖啡。

千伊稍觉得尴尬,正要悄悄折回去,便听到身后申海在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一杯咖啡?”

惊讶于申海背后也长了眼睛,千伊停住脚步,脸上一阵惊愕。

这时申海“噗嗤”笑了出来,转过身,用手指了指此刻他身后的窗户:“是它告诉我,千小姐闻香而来。”

千伊反应过来,原来是窗户正好反射出了她的影子,有些羞涩地也笑起来:“虽然挺喜欢这味道,不过我怕喝了睡不着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律师的说服力总是让人惊讶,两分钟后,千伊已经坐到了餐桌边。

申海将一杯咖啡递给千伊:“我晚上要工作,总喜欢泡上一杯浓浓的咖啡,你要是不习惯,就稍稍尝一点,我在里头加了奶和糖。”

千伊谢了一声接过,随后好奇地问:“申先生今天不回去了?”

“楼上有我的房间,”申海指了指头顶:“我只要回来,都会在这住两天。”

“是啊。”千伊脸有些微红,自己刚才的问题显得有点傻,她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想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发觉入口只有淡淡的咖啡味,其实申海给她的,是一杯香气浓郁的牛奶,看来莹姐封他为“暖男”,真是名副其实。

申海很是随意性用勺子搅了搅咖啡,笑问:“千小姐,如果我说以前见过你,你会不会以为,是我故意在搭讪?”

千伊看着对方,这位申先生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备。

“对不起,我真想不起来了。”千伊在脑海里搜罗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哦,是有一回,在千氏总裁办公室门口。”申海轻描淡写地提示道。

那个地方?千伊在心里叹了一声,她只去过一回,经历很不愉快,如果申海看到的是那时的她,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千伊勉强笑了笑,将杯中的咖啡奶一饮而尽,思忖着这话有点聊不下去了。

申海忽然感慨一声:“奇怪,同样的咖啡豆,还是觉得在自己家里煮得才香。”

见对方转移了话题,千伊松了口气,等听到申海提到“家”,便附和地问了一句:“听说这个房子是申先生家的?”

“准确的说,这里以前是我家老宅,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可以说是在这小楼里长大的,”申海举着咖啡杯,环顾了一下四周:“真是太熟悉了,我在国外想家的时候,眼前出现的,肯定是这幢小楼。”

千伊努力地想象,她心目中的家到底在哪里,却似乎哪里都不是,大概从沈晚离开,她就没有了家。

“千小姐刚来这儿不久吧,以前没有见过你。”申海放下咖啡杯,随手将千伊面前已经空了的杯子也取过去,放到水槽里清洗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有良好的生活习惯。

“我是偶尔过来帮忙的。”就这一瞬间,千伊竟有了从此留在清竹的想法,然而这想法却又一瞬即逝,她明白,在自己那一大堆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她恐怕没有办法选择后面的路。

申海笑了笑:“我也算清竹小半个主人,那么,欢迎千小姐经常过来,看得出来,海芋他们很喜欢你,我已经有了危机感,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在孩子们跟前失宠了。”

千伊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机场外的停车场,印紫没有再缠着许笛笙,而是直接同他告了别,坐进印家派来接她的车里。

当车子开动,经过许笛笙站着的位置时,印紫还特意拉下车窗,同他挥了挥手。

许笛笙得到方助理的提醒,才淡淡地转头,向印紫点了点头,随即对方助理道:“直接回老宅。”

方助理眨眨眼:“许先生,老夫人一早就离开了。”

许笛笙愣了一下,奶奶怎么又走了?

见许笛笙准备上车,方助理忙打开后车门,心里嘘了一口气,他可不敢告诉许笛笙,许奶奶是听说许笛笙要回来,才临时决定要走的,方助理觉得许奶奶这态度,明显就是生了气,不想见自己孙子。

“那品北呢?”许笛笙又问了一句。

“他去送老夫人了。”方助理低眉顺眼,装出一副老实模样,心下却觉得有意思,许老板挺厉害,不过拿他奶奶就是没有办法。

“奶奶,我回来了,”许笛笙坐上车,立即给许奶奶打了电话:“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许奶奶沉吟半晌,没兴趣同许笛笙客套,直截了当地道:“我已经听说千伊准备同你离婚,我这一回过来,是想见见她,不过,她好像回了乡下。”

“我向您承诺过,至少半年之内,不会和她分手,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许笛笙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

“所以你就派人吓走她的律师?”许奶奶突然非常失望,她还以为是许笛笙对千伊产生了感情,才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如果按许笛笙现在的说法,不过是他为了信守对她这个奶奶的承诺,也难怪许笛笙会用这种手段。

许笛笙不禁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能怪千伊找的律师没有种,被吓一吓就打退堂鼓。

许奶奶颇为无奈,随后道:“你好自为之吧。”

许笛笙听话地应承了一句,随后又问了几句许奶奶的身体,才挂断了电话。

原本准备翌日一早离开的申海实在太受孩子们的欢迎,一直拖到用完午饭,才在海芋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开车离去。

莹姐带了海芋在门外送别,车子刚一启动,海芋已经趴在莹姐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莹姐只好抱着他往回走,正遇到站在小楼外的千伊。

看着海芋泪流满面的模样,千伊心疼地走上前去,主动抱着海芋去浴室洗了一把脸,哄了他半天,才又领了海芋到院子里玩。

好在小孩子的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海芋就同其他孩子爬高上低,又开心地玩起来。

千伊在一旁看得,实在是觉得羡慕,只有孩子才会这么单纯,不像现在她,总是觉得有挥之不去的烦恼,围绕在身旁。

瞧了好一会,千伊禁不住想起小雨,她只在到了清竹福利院后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一转眼好几天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小雨现在怎么样了。

“亲,你总算想起我啦,我还以为你喜新厌旧了。”小雨兴奋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面对这么开心的小雨,千伊免不得受到感染:“我天天想你呢!”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说吧,什么时候回来?”小雨话锋一转,开始嚷嚷。

这时听到那边有“咣当”一声,千伊随口问首:“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小雨哼了一声:“电梯里,还在上班呢,对了,你赶快给我回来,那事我听马律师说了,不用怕,我还真不信那家伙能一手遮天,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是啊,”千伊低下头,的确,再怎么回避,所有的问题都还是要面对的:“该回去……”

还没待千伊把话讲完,小雨忽然大叫一声:“妈呀,出事了!”

千伊随即听到了有人喊救命,有别人的声音,也有小雨的声音,然后就是愈加猛烈的“咣当”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狠劲地抖。

千伊吓得愣住了,一时急得叫起来:“小雨,小雨,你怎么啦!”

回答她的,是小雨控制不住地叫声,甚至还带着哭泣,最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旁边正在玩耍的孩子都望了过来,大概是看到千伊在大叫,都被她此时的表情吓住了。

莹姐匆匆地从小楼里跑过来,担心地问:“千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千伊的唇角已经开始哆嗦,紧张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抓住莹姐的手:“我……刚才给朋友打电话,她那头……她那头好像出事了,在电梯里好像……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说着,千伊便回到屋里,随后收拾好箱子,拎着就出来了。

海芋这时带着几个小孩跑到近前,巴巴地看着千伊:“千伊姐姐也要走了吗?”

千伊此时心急如焚,可看到孩子们眼神中的舍不得,她还是蹲了下来,一一摸了摸他们的头:“对不起啊,姐姐要赶紧去见一位朋友,她出了点状况,我过一段时间就过来看你们。”

莹姐将千伊送出门,口中还念叨:“我们这儿的车又坏了,要不还能送送你。”

“没关系,”千伊加快脚步,往最近的公车站走去,回头又拦住莹姐,坚持不让她在送:“你回去吧,里头还有孩子,我有时间就过来。”

第四十三章 苦命的娃

第四十三章苦命的娃

公车站上,千伊不停地拨打着小雨的电话,对方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小雨现在情况怎么样,千伊根本一无所知,焦躁了半天,千伊这才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张妈,是我千伊。”千伊赶紧打电话给张妈,她的儿子是小雨的上司,一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少夫人,你回来了?”张妈口气中充满了惊讶,千伊到达福利院后,曾经和张妈通过话,只说自己回了乡下,并约好如果回a市,会打张妈的电话。

对于张妈来说,这电话来得实在不凑巧,许奶奶上午刚刚离开,临走之前,她还在为没能见到千伊而遗憾。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千伊焦急地朝公车来的方向又瞅了几眼,一晃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一辆公车都没出现,她觉得沮丧极了,今天似乎弃斥着各种意外和不顺利:“张妈,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千伊克制住心中的烦躁,开口道。

“少夫人,您说吧!”张妈也有些奇怪,千伊很少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小雨好像出事了,但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可不可以帮我问问你儿子?”千伊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啊!小雨……”张妈被吓了一跳,随即答应:“好,我现在就去问,少夫人你先别着急,问到了立刻告诉你,要不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千伊往远处瞧了瞧,依旧没有公车的影子,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张妈的提议,这时候就算司机过来,也要花上将近两个小时,并且即便此刻心急如焚,她也不想再以许少夫人的名义,接受许家任何照顾。

一辆汽车突然在千伊面前停下了来,千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以为遇上了开黑车的,却没发觉到,这是一辆价值不菲的德产限量车,不会有谁舍得拿它当做黑车用。

“千小姐,上车吧!”车窗被人从里面打开,随后出现的,是一张千伊熟悉的脸。

居然是申海,千伊松了口气,现下的情况容不得她想太多,立刻接受人家的好意,又指了指自己随身的行李箱,申海会意,亲自下车,将千伊的箱子塞进了车后。

车子发动之间,申海看看正在系安全带的千伊:“千小姐,刚才莹姐跟我说,你朋友出了事,不用担心,我会尽快送你过去。”

“谢谢。”千伊感激地道,不免也有点诧异:“申先生怎么又回来了?”

“走的时候有点着急了,电脑丢下了,所以半道又折了回来。”申海笑笑,踩下了油门。

千伊不停地看着手机,她实在担心小雨的情况,终于,十多分钟后,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是张妈的号码。

“少夫人,我刚才打听过了,我儿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发生事故,说是电梯缆绳出了问题。”张妈道:“现在小雨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被关在里面,电梯公司的人已经过去抢修,警察和消防局也到了人。”

千伊着急地问:“人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暂时没什么事,听得到说话声。”张妈安慰道:“回头再有消息,我就立即打你电话。”

“好的,麻烦你了。”千伊轻叹口气,挂断电话。

申海这时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千伊皱着眉头:“我好朋友小雨被困在电梯,还没被救出来。”

此后一路,千伊越想越担心,又拔了几次小雨的电话,依旧没有回音,最后她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径自发起了呆。

“其实……”一直开车的申海侧头瞅了千伊一眼,安慰道:“现在电梯的设备安全性能已经提高不少,而且有人正在援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千伊“嗯”了一声,即便如此,她还是担心得要死,如果真没有问题,小雨怎么到现在都不接电话?

终于等到小雨打来电话的时候,千伊她们已经进入了市区。

“小雨,你现在怎么样了,电话为什么没人接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千伊激动地坐直了身体,迫不及待发出一连串问题。

小雨的声音有些疲倦,却还能乐呵呵地打着哈哈:“放心啦!被电梯折腾了一下而已,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回头我就去买彩票,这好事全让我给碰到了。”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听得出小雨还是活蹦乱跳,千伊居然有一点想哭,不过发现一旁申海好奇地看了过来,千伊赶紧将头转到另一边,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市立医院。”小雨那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亲,快过来啊,我想你了!”

已经到了市内,千伊便不好意思再让申海送了,于是客气地道:“申先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我朋友就在附近,我自己搭车过去就好。”

申海却没有准备停车的意思:“古话说的好送佛送到西,既然都快到了,何必再半道下车,也显得我太没绅士风度了,走吧,要去哪?”

“那……”千伊瞧了瞧车窗外,离市立医院的确也不远,再要跟申海客气下去,真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

“千小姐,跟我说位置吧。”前方遇上红灯,申海停了下来,注视着前车窗提醒道。

“市立医院。”

等车停到了市立医院大门台阶下,千伊匆忙谢过申海,随后一边着打电话,一边直冲医院大门跑了过去。

“千伊在这儿!”小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千伊左右找了半天,才发现小雨就在医院大门边上,此时的她竟然是坐在一张轮椅上。

“你的腿?”千伊被吓得不行,实在是小雨的左腿被白纱布捆得严严实实,看起来伤势不轻。

“木事,木事!”小雨此时却一脸轻松,甚至因为千伊心疼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医生说了,是小腿轻微骨裂,养几天就好了,是我老板小题大做,非让我坐这玩意,还真当我小雨是瓷娃娃了。”

千伊蹲在了小雨面前:“不是瓷娃娃,骨头怎么会裂了。”

“哎哟,你可别再提了,一听这‘裂’字,我就觉得骨头疼。”小雨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吧?”千伊四处望了望,觉得有些奇怪,小雨都受了伤,怎么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在千伊纳闷的时候,一位中年妇女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药。

小雨冲着对方招了招手,还不忘介绍:“妈,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千伊。”

千伊站起身,朝着中年妇女礼貌地点了点头:“余妈妈好!”

小雨的妈妈五十开外,模样很普通,穿着简单,笑容很温柔,不过人看上去不那么精神。

余妈妈冲着千伊笑了笑:“小雨跟我提了好多次,说认识了一位好朋友,千小姐,有空到我家去玩儿。”

“有什么好去的!”小雨嘟哝了一句,然后就去接余妈妈手里的药:“妈,我朋友来了,你赶紧回去吧,省得张叔叔又不高兴。”

“你张叔叔不会不高兴的,”余妈妈辩解了一句,把药挂在轮椅扶手上,摸了摸小雨的头发,带着商量的口吻道:“回家休息住几天吧,让妈妈好好照顾照顾你。”

小雨一乐:“妈,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有宿舍的人了,你忙去,这两天我让千伊陪着。”

不一会,余妈妈还是抵不住小雨的劝,转身离开了。

望着余妈妈的背影,千伊稍有些遗憾,或许是从小没有了母亲,又受到父亲虐待,千伊心思总是比一般人敏感一点,就比如现在,她明显感觉到,虽然余妈妈已经在尽力表达对小雨的爱,但似乎又被别的东西牵绊住,以至于母女之间有些生疏。

“不用看了,”小雨拉了拉千伊的手,毫不隐讳地道:“嫁出去的娘,泼出去的水,我妈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能老缠着她不放,今天她能到医院来,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千伊揉了揉小雨的肩膀:“再怎么说,你还有妈妈来关心你,不像我,连妈妈在哪都不知道了。”

“好啦,都是苦命的娃,我也不跟你比惨。”小雨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亲,今天我把自己托付给你,带我回店里,我刚才跟老板打过招呼,这两天他正好躲懒,我就住到店里,正好打工、养伤两不误,想必你也没地方去,走吧!”

千伊“嗯”了一声,便推着小雨往外走,这才想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算我倒霉,我们公司租的写字楼不要太烂,电梯事故出过好几起,今天恰好被我碰上了,你不知道,电梯掉下去的时候,我被旁边一位仁兄一屁股坐到腿上,当时有点害怕一点痛感都没有,出来后才知道疼。”小雨这时又一乐:“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换了几天工伤假,”

千伊拍了拍小雨的肩膀,有时候安慰的话最是苍白,朋友之间最好的支持,就是在困难的时候彼此帮助。

“哎,许笛笙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小雨仰头看看站在她轮椅后的千伊。

千伊摇头,这才记起来,时曼在英国去世,许笛笙应该去参加葬礼,没想到他这么快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卖弄风骚

第四十四章卖弄风骚

现在的局面有点僵持,许笛笙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明摆着讨厌她,却在离婚这件事上故意刁难,千伊没有那么傻,幻想许笛笙这是舍不得同她离婚,她认为只有一种解释,许笛笙这人的心理扭曲到一定程度,就见不得别人过的好。

“我原本打算这两天再陪你找律师的,谁想到这么倒霉,不过,过几天我好一点,咱们再一块跟他斗。”小雨给千伊鼓劲。

千伊笑了笑,低头看着手机,准备下单约车,不想身后有辆车按了一下喇叭,千伊以为她们挡了人家的路,正想推着小雨让开几步,却听到有人朝着她喊了一声:“千小姐,你的行李箱忘拿了,不如,带你朋友上车吧!”

被千伊扶到车里,小雨兴奋莫名,几乎忘了脚上有伤,双手不老实地东摸摸、西摸摸,还向申海打听:“申先生,你这车不便宜吧?”

“是啊,到车行定下这辆车,我紧张得都快失眠了,跟要娶老婆一样,就怕一着不慎,请了个不好侍候的祖宗回来。”申海笑着回道:“不过开了几天,发现这钱花得挺值,瞧这排量、瞧这启动速度,你也觉得我这老婆不错吧。”

小雨哈哈大笑:“我以前也有个老公,两个轮子的,我爱死它了,不过后来被小贼偷走,现在也不知道在做谁的老公还是老婆呢!”

对于这二位把车当人的比喻,千伊被逗得掩嘴直乐。

不过笑完之后,千伊也没忘了跟人道谢:“真不好意思,我刚才一着急,把行李箱给忘了,今天肯定耽误了申先生不少时间。”

“时间像海绵,挤一挤就好了。”申海又调侃一句:“能为两位漂亮的小姐效劳,也是我的荣幸。”

小雨本来就自来熟,申海也是个健谈的,免不了一路,车上欢声笑语,气氛极好。

张妈正在公寓餐厅里做饭,这时听到门铃声响起,知道这是许笛笙回来了,忙擦干净手,过去开门。

“少爷,您回来了。”张妈接过了许笛笙的箱子。

许笛笙“嗯”了一声,便往楼上走,进到主卧没一会,许笛笙又从里面出来,站在二楼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张妈站到客厅里回答:“是少爷去英国那天,少夫人只拿了她嫁过来时带的衣服,其他的都没拿。”张妈在心里叹气,少夫人这样做,肯定是下定了离开的决心。

许笛笙沉默片刻,又转身回了屋里。

张妈迷惑地看着二楼,那天她陪少夫人去见律师,知道少爷并不肯离婚,少夫人请的律师大概受了惊吓,不得不退了她案子,虽然不离婚是许奶奶喜闻乐见,可少爷这手段实在太不光明,并且明显也是对少夫人不尊重。

张妈觉得,少爷既然是不想离,态度就该端正,假如少爷是自己的儿子,张妈一定会催着他赶紧把人找回来,该道歉的道歉,该说理的说理,然而这是许家少爷的事,连许奶奶都管不了,何况是她这佣人呢,叹了口气,继续忙活去了。

许笛笙用过晚餐回到主卧,进房间冲过一把澡,便直接上床休息。

他一下飞机就去了公司,到现在都没有倒过来时差,许笛笙觉得自己累得够呛,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就准备好好睡一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漆黑一片,许笛笙有些迷糊,只隐约记得自己回了家,下意识想要将身边的女人搂紧,却不想随手一摸竟然是空的,这才醒过神来,想起那个死丫头找了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律师给自己送来封律师函,然后拍拍屁股就跑了。

打开床边的台灯,许笛笙从床上坐了起来,再看看手表,还不到晚上八点,他并没有睡多长时间,不过,这么突然醒来,又睡不着了。

小雨正坐在收银台后低头算着账,门铃一响,似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小雨头也不抬地招呼了一声,随后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跟前,再一看,原来是千伊,后面还跟着正拎着一张折叠床的申海。

小雨笑了起来:“我说您二位鬼鬼祟祟的,说什么要出去吃饭,弄了半天,原来去买床了。”

“你腿不方便,睡地铺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就去买了张床,还是申先生帮我拿的主意。”千伊说着话,将手里提着的一份晚餐递到小雨面前。

小雨接过打开,眼睛一亮:“哇,骨头汤哎!”

申海同千伊进到更衣室,帮着将小雨的床支好后,随口道:“千小姐什么时候回家,我送送你。”

千伊愣了一下,随后据实以告:“我最近准备同我先生离婚,暂时没地方住,和小雨一块在这儿挤挤。”

“离婚?”申海疑惑地看了看千伊,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已经结婚,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唐突,申海赶紧半天玩笑地解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千小姐现在未成年。”

原本还觉得有些尴尬的千伊,立马被申海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小雨刚刚喝完骨头汤,见千伊同申海从更衣室出来,一时兴起,跳着脚便要去看自己的新床,千伊被她闹得没办法,干脆扶了小雨进去,最后干脆把床给她铺好,逼着小雨早早睡下了。

再出来时,千伊发现申海已经不在,正在觉得奇怪的时候,只见申海捧着一台电脑又走了回来,还冲着千伊笑道:“能不能在你这儿蹭个网,我需要看一封邮件。”

平常客人坐的休闲区里,此时申海正在聚精会神地忙碌着,另一边,千伊则没事找事地整理起货架上的甜点,除了偶尔有客人进出,其余的时候,西点店里非常地安静,甚至安静到能听到申海敲击键盘的声音。

申海手上正忙着一起跨国经济纠纷案,案件的被告人印氏企业,说起来与申家还有一点交情,印家的儿子印天与申海更是同学,不过这一回申海做的是原告律师,美国一家公司指控印氏企业在与他们进行商务合作时,未能真实履行合同义务,存在欺诈嫌疑。

这次回a市,申海也是为了取证,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今天终于拿到了证据,此时申海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完整沉浸到了工作当中,甚至到最后,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边,那是他平常工作的时候习惯放咖啡的位置。

这时,一杯咖啡落到了申海手上,申海喝了一口,温度适宜,只是味道明显同平时喝的不太一样,一抬头,看到千伊正站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申海猛地醒悟过来,原来自己并不在办公室。

“这里只有速溶咖啡,就请申先生凑合一下!”千伊被申海脸上刚反应过来的表情逗乐了。

申海又品了一口咖啡,点头赞许了一句:“其实味道不错,称得上别具一格。”

其实这包咖啡是千伊刚才整理收银台时找到的,看到咖啡,倒让她立刻想起,申海似乎提过他工作的时候喜欢泡上一杯咖啡,所以这才灵机一动,煮水冲好,给申海送了过去。

“虽然我们这儿咖啡不怎样,甜点却是这附近有名的。”千伊又像变魔术一样,将一碟慕斯蛋糕放到了申海电脑边。

申海并不客气,接过细细品尝了一口,夸奖道:“细腻、香润,就是太小了,如果能再来一块就更好。”

千伊捂嘴乐起来,真的为申海又拿了一份。

西点店橱窗外,许笛笙正抱着双臂,冷冷地瞧着里头正发生的这一幕。

许笛笙也不明白,怎么自己睡过一觉,脑子就不清楚了,后来居然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拿了钥匙,自己开车跑到了这西点店,然后就跟个傻子似的,在外头瞧了半天。

不过,今天倒真让他开了眼界。

此刻,千伊巧笑倩兮,在对着一个背对着橱窗的男人。卖弄风骚,没想到她还会用这一招,倒是让许笛笙刮目相看。

许笛笙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千伊,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甚至是不会笑的,在自己面前,总是装出委屈可怜,就像人人都对不起她。

原来她全都是在惺惺作态,而且扮得让人信以为真,许笛笙都觉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莫非是她下一个目标?

如果这是事实,许笛笙觉得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千伊急于要离婚,而且不惜净身出户,原来是改弦易张了,大概她终于弄明白了,在他许笛笙这里根本占不到便宜,所以趁着年轻还有姿色,干脆换一个金主。

而这一回,她连策略都变了,不再走什么奶奶或是爷爷的路线,反而直接奔向目标,虽然许笛笙的视线被挡住,看不到男人相貌还有反应,然而看这千伊神气,差不多势在必得了。

只是,千伊似乎忘了,在法律上,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想要走,还得问问许笛笙答不答应。

要知道,在商场上以精明著称的许笛笙可不是随便被人算计的,这死丫头惹谁不好,非要来招他不痛快,就以为自己能轻易抽身?

许笛笙哼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车,随后扬长而去。

第四十五章 假想情敌

第四十五章假想情敌

第二天,难得睡了一次懒觉的小雨以金鸡独立式蹦到收银台后坐下,然后看着正在打开店门的千伊,伸着懒腰问道:“昨天那位申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快打烊的时候。”千伊这时又拿起抹布,开始挨个擦起货架。

“那人挺不错的,难得又热心,脾气又好,”小雨好奇地打听:“他昨天这么帮咱们,该不会是对你有好感吧?”

千伊白了小雨一眼:“你乱说什么呀,申先生就是热心肠,莹姐说过,他每年都会回来清竹福利院看孩子们。”

小雨呵呵一笑:“行,人家是活雷锋,不过还真让人羡慕,一天到晚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金领啊,我什么时候能在国内飞来飞去就满足了!”

“申先生是国际知名律师,不过看起来挺忙的。”千伊回想起昨天申海坐在西点店里认真工作的一幕。

“律师?”小雨眼前一亮:“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你想什么呢。”千伊笑笑:“人家是大律师,我这种小案子就别麻烦人家了,何况律师费我也付不起。”

小雨想了想,也有些泄气:“是哦,瞧他那豪车,我昨天在手机上查过,要好几百万呢,一般人真舍不得买来当老婆!”

千伊也在心里叹了一声,现在别说是好律师,就是一般的律师她都请不到。

“大不了不请律师了,咱们直接打官司,我在网上查一查,回头写一份诉状递到法院,叫那家伙瞧瞧,咱们千伊是打不垮的!”小雨一拍收银台嚷嚷道。

千伊被逗笑,取了梯子,又到外头擦起橱窗玻璃。

大概擦得太过专心,千伊一点都没注意到,这时有人站到了她附近,直到坐在收银台后的小雨透过橱窗望过来,冲着千伊指了指旁边。

“许太太,你好!”很久未见的赵律师笑着冲千伊打一个招呼,只是称呼却由“千小姐”变成了“许太太。”

千伊爬下梯子,冲他笑了笑:“原来是赵律师。”

这一声“许太太”让千伊觉得很不自在,也让她有了预感,这位赵律师想必是怀着目的而来,而且他的目的,应该不太让人愉快。

“我是代表许笛笙先生过来的,”赵律师倒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道:“是关于现两位离婚事宜,许先生的意思,想同许太太见面谈一谈。”

千伊一点都不想见到许笛笙,本来想拒绝,但是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许氏企业总部大楼外,赵律师为千伊打开车门。

千伊站到车外,抬头看了看,面前是一栋拔地而起的三十多层大厦,笔直地挺立在一片阔大广场的中央,泥灰色的外墙,显得精致、冷硬并且高高在上,而他们此刻停车的地方,树着一块巨大的假山石,上面刻着硕大的四个字,“许氏集团”。

“许太太,请!”赵律师殷勤在前面为她引路。

千伊并没有立即挪步,而是看着赵律师道:“可否称我为‘千小姐’,或者直呼其名也行。”

赵律师呵呵两声没有说别的,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概是有赵律师陪在旁边,千伊没有遭人拦阻,甚至前台小姐在看到她过来时,还微微地点头致意,显然比千氏公司大堂那些人亲和多了。

上到电梯,赵律师顺手按下“36”,千伊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到电梯楼层的显示屏上,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地跳动。

“叮”的一响,电梯门自动打开,让千伊没想到的是,品北正站在外面,显然是在等着她。

这一层应该是楼顶,至少三面都是玻璃幕墙,电梯间很大,阳光很充足地照了进来,整个空间种满绿植,却没有多少人走动,显得静谧,莫名的感觉有些压抑。

千伊有点奇怪地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劳得动许笛笙的特助亲自过来迎接。

“许太太,许先生现在有客人,请先到会客室坐一会。”品北客气地道,却又忍不住地拿眼打量千伊。

赵律师在一旁咳了一下:“许太太,不如我先同您谈一谈?”

千伊只能点头,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盘,自然要听别人安排,就算人家一口一个“许太太”,她也得认了。

与此同时,许笛笙的总裁办公室里,正是一片谈笑风生,在这谈笑风生之下,是刚刚谈妥的一桩商业合作意向。

印天有一种化险为夷后的兴奋,以至有些热情过分地主动伸手同许笛笙握了握:“笛笙,这一回你帮了我大忙,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老爷子交待。”

坐在旁边的印紫白了印天一眼,随即冲着许笛笙笑道:“笛笙哥,说起来,这一回真麻烦你了。”

“没有什么,不过是在商言商。”许笛笙淡然地道:“我一直看好医药产业未来发展,何况你们给出的条件,股东们都觉得可以接受。”

“对对,做生意讲得就是大家发财。”印天打着哈哈,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差点捅出了大娄子。

瞧着面前闭着眼都能高下立判的两位,印紫暗自叹了口气,难怪印天那么不招自己老爸待见。

一年之前,身在英国的印天受父亲委派,前往美国谈自家一间药厂的股权转让,并且非常顺利地搞定了这个项目,甚至金额也令人满意,因此得来印父夸奖,换得他被允许多留英国一年。

然而前几日印氏接到传票,指称在这项转让当中,印氏有暗箱操作嫌疑,并且未能及时履行义务,对方要求判定转让协议无效。

为此印父大发雷霆,让印紫去美国与对方商谈,结果才知道,是印天当时在其中动了手脚,背着印氏,另签了一份私下协议,将药厂一些核心资料作为对价提供给对方,以获得更优惠的价格。

然而这些核心资料是印氏药业的无形资产,根本就不在此次转让之列,印父更是被蒙在鼓里。

如今对方代表律师已经到a市面见了印父,提出两种解决方案,一是双方继续履行合约,印氏提供核心资料,二是解除合约,对方高额索赔。

这两种方案,对于来说印氏都是大为不利,印紫向印父建议,寻找第三方接收药厂,再与美方达成和解协议,争取降低赔偿金额,至于这第三方,印紫能想到的,就只有许笛笙。

“以后还要请许总裁多多指教。”印紫娇俏地冲着许笛笙一笑,在从英国回来的飞机上,她就开始同许笛笙商谈这个项目,原本印紫也是试探性的,没想到许笛笙答复得这么块,难怪他能成为商界精英而别人不能,许笛笙果然有他不凡的地方。

不过印紫也难免有些遐想,猜测许笛笙此举,是不是也隐含着对她示好之意,否则为何许笛笙的态度这般积极,这样一想,印紫更坚定了信心,决定了明确的目标,一定要把许笛笙从那个叫千伊的女人手里夺回来。

“这个申海太不够意思,居然帮着外人来找我家麻烦。”印天这时抱怨了一句,他前天才知道,美方的代表律师居然是自己的同学申海,心里不免觉得不舒服,就感觉是被自己人摆了一道。

印紫回道:“这是人家的工作,本来就是公私分明的事,怪不了申海,有这功夫怪别人,哥哥你不如多检讨一下自己,这事还不是你闹出来的,还连累笛笙哥在后面跟着忙。”

许笛笙笑了笑,他也没想到申海会接这个案子,不过这事跟自己无关,他也不是出于什么侠义心肠才帮印家,只是本来就对药厂的项目有兴趣,这一回正逢其时,印家怕药厂砸手里,所以开价比较适合,许笛笙算来还小赚一笔。

印天被印紫当着许笛笙面抢白一顿,心里颇为不快,再瞧着妹妹巴巴地对着许笛笙放电,人家却视而不见,觉得实在看不过去,心道有这时间不如会会众多女朋友去,索性便道:“既然都谈得差不多,那我们就先告辞。”

虽然不情不愿,印紫也实在没有什么再留下来的必要,只好跟着印天站起身来。

许笛笙还算客气,主动道:“我送两位出去。”

电梯间里,印天手搭着许笛笙的肩膀,半开玩笑地道:“女人就是麻烦,去一趟洗手间,大半时间都在补妆,咱们还得乖乖地等,真是浪费生命。”

许笛笙笑而不言,倒是一旁也跟出来送客的品北调侃了一句:“印天你这种老江湖,在风月场上打滚,恐怕早就等习惯了。”

印天呵呵一笑:“可惜现在能让我等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保重啊,兄弟!”品北故作同情地道,意指印天有些雄风不再。

还没等印天反击回去,印紫已经远远地走了过来,一路笑盈盈地,却只对着许笛笙道歉:“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许笛笙还真特意扫了印紫一眼,没看出她有补过妆的痕迹,不过明显脸色亮了不少,印天这花花公子倒是没有白当,还真了解女人。

“笛笙哥,有空出来喝一杯?”印紫不失时机地笑着邀请。

这时电梯门开了,印天急吼吼地进到里面,回身冲着印紫道:“快上来,我已经邀请过了,人家不一定有空,以后再请吧!”

第四十六章 立即报警吧

第四十六章立即报警吧

“印天就是个急性子,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笛笙哥,过两天我把药厂的资料送过来,咱们细谈。”印紫笑了一声,袅袅婷婷地走进电梯,回身还同许笛笙和品北挥了挥手。

然而,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印紫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了。

电梯的另一侧,印天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打电话,约新认识的女明星见面,印紫却在抱着双臂,独自低头沉思。

方才走出许笛笙的办公室,印紫便去了趟洗手间,在洗手台前补妆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女人走到了她旁边。

虽然只在照片上见过面,但是看到真人印紫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许笛笙那个所谓的太太,千伊。

印紫是个很讲究效率的,回到a市第一件事,就是找私家侦探查这个千家的私生女,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多少时间,千伊的资料便发到了印紫的邮箱,因此来说,千伊对于印紫,再不是个陌生人,而成了头号假想情敌。

没想到会在许笛笙的办公室与她这情敌碰上,印紫除了意外,倒是仔细地打量了千伊一下,这才发现,此刻千伊的双眼竟是红肿的,像是刚刚哭过。

就算千伊现在没那么状态狼狈,在印紫看来,她也不过是稍有几分姿色而已,印紫并不相信,这么个没什么闪光点的女人,会有足够的魅力吸引住对女人口味极挑的许笛笙,至于千婧那什么许笛笙很爱这女人的鬼话,印紫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大概发现有人在看她,千伊瞧了印紫一眼,印紫赶紧将目光挪开,做出一副专心补妆的样子,直到千伊走了出去。

一时之间,印紫竟忘了补妆的事,只一个劲地在琢磨,为什么这个千伊会在许笛笙的公司现身,而方才许笛笙同他们兄妹说话的态度,稍有些不耐烦,难道是因为这女人?

只是,如果感情很好的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在家谈,非得在工作时间跑到许笛笙的办公室,甚至还哭丧着脸。

印紫忽然想起来,千婧曾经提到过,许笛笙夫妻感情冷淡,那么千伊出现,难不成两人在谈离婚?

只是随意的猜想,没想到就正好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过仅仅也只是印紫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许笛笙一坐到办公室,赵律师便同品北一起走了进来。

品北纯粹是为来瞧热闹,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地打听:“笛笙,为什么让赵律师把许太太叫过来,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谈,瞧着许太太这么可怜兮兮,你这手下可别太狠啊。”

许笛笙瞪了品北一眼,他倒是想到家里谈,只是这女人现在玩离家出走,他可没这耐心去求她回家,索性公事公办。

“品北,我请你当特助,难道是为了让你看八卦的?”许笛笙冷冷地问道,品北立马哑口无言,乖乖地出去了。

等屋里只剩下赵律师,许笛笙才问:“刚才同她谈得怎么样?”

赵律师一脸的为难:“许先生,刚才许太太有些激动,她坚决否认,意图通过婚姻方式,非法侵占您的财产。”

“她否认有什么用,事实已经清楚,”许笛笙从办公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手上转了转,心情不错地问:“你把证据给她看了?”

赵律师点了点头,方才他在会客室出示了许氏家族基金会向千伊个人账户转账一亿的记录,许太太也认可,个人曾收到过这笔款项,并且到账日期是在嫁到许家之前。

虽然不太认同许笛笙这么干,觉得实在有点欺负女人的意思,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赵律师也有他的职责,不得不为之。

只是在心里,赵律师很有几分不忍,尤其是,当许太太听到说,许笛笙准备据此提起诉讼,追究她骗婚的刑事责任时,那一副强忍着不哭出来,眼泪却扑簌簌直往下掉的模样,实在让人……有些心疼。

“有没有跟她说过我的意思,只要她立刻把一亿打回许家帐户,离婚这事一点问题都没有。”许笛笙忍不住想笑,这种逼得那女人走投无路,然后等着她求饶的感觉真是不要太好了!

赵律师眨了眨眼睛,有点被眼前许笛笙这表情给吓住,这还是那个冷静到冷酷,睿智到狡诈,从不轻易情绪外露的许老板吗?

许笛笙这时扔下手中的笔,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志得意满地望向窗外,这种胜利感,莫名地比刚才收购药厂还让他感到痛快。

“许先生,您。不是要见许太太吗?”赵律师地谨慎地问了句,既然许笛笙把人叫过来,有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是他自己说的好。

许笛笙“嗯”了一声,很随意地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赵律师几乎是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许笛笙这时回过身来,抱着双臂,背靠着落地窗,等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不一会,办公室的门一开,千伊带着些迟疑地走进来,后面跟着赵律师。

眯住眼睛,许笛笙好好瞧了千伊几眼,千伊眼中的红肿未退,神色也显得极其黯然,看来刚才受惊吓不小。

“坐吧!”许笛笙用一种居高临下的上位者口吻命令道。

千伊却不肯听他的话,似乎不想跟许笛笙靠得太近。

“许先生,”千伊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哽咽:“刚才赵律师已经告诉我了,对于你的指控,我……无话可说,如果你想告我诈骗的话……就请报警。”千伊抽了抽鼻子,“只要能离婚,坐牢又有什么关系。”

赵律师愣了一下,随即劝道:“许太太,不要意气用事,许先生并没有逼你坐牢的意思,只是你们之间的确存在经济纠纷,如果许太太坚持要离婚,许先生要求追回损失,行为上也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而此时许笛笙的脸色已经变了,他原以为吓一吓千伊,就能让这死丫头服了软,没想到这还是位几头牛拉不回的,她刚才到底什么意思,宁可做囚犯,也不要当许少夫人,真是……好大的本事,还真以为自己非她不可了!

片刻沉默之后,许笛笙突然拍起掌来:“好,厉害,有胆量!”

千伊只觉得气急,气到此刻已经哭不出来了,刚才赵律师跟她谈的时候,提到许笛笙唯一的离婚条件,就是要千伊立刻归还许家给的一亿聘礼,千伊当时就懵了,这个她一直想忽略掉的问题,终于成为了许笛笙不肯离婚的杀手锏。

“赵律师,立即报警吧!”许笛笙盯着千伊,冷笑着问:“千伊小姐都承认自己蓄意诈骗了,我还用得跟她客气?报警!”

“许先生、许太太,两位冷静。”赵律师心里明白,许笛笙所谓告千伊诈骗的讲法,不过是吓着人玩儿的,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才不会做这种丢份的事,他要是真听话地报了警,最后还是自己吃力不讨好。

想到这里,赵律师支吾了一声,建议他们先平心静气地谈一谈,随即退出了许笛笙的办公室,在这件事上,赵律师不想再掺和下去,决定还是走为上策。

许笛笙办公室的外间,品北同方助理已经伸着脖子望了好久,却没一个敢到跟前偷听,这时见赵律师出来,手上还拿了张面巾纸在擦汗,品北忙上前,一把将他拽过去:“里头到底怎么样了?”

方助理跟过来:“咱们老板这回不会玩真的吧?”刚才在会客室,方助理也听到了一点,不免在心里佩服许笛笙,真是无毒不丈夫。

旁边有女秘书走了过来,好奇地问:“品总、方总,老板在玩什么呀?刚才进去的美女,是不是老板新女友?”

品北眼一瞪,冲着女秘书道:“回去忙你的,什么事都喜欢瞎打听!”

等几个人藏到一个角落,赵律师直撇嘴:“好男不跟女斗,许老板这么对自己老婆,实在有失男人风度。”

品北想着这些天来许笛笙的古怪,一乐:“等着瞧吧,这以后没风度的事还多着呢!”

“什么意思,解释来听听?”方助理凑近了问。

“没什么意思。”品北突然面孔一板,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方助理,老板请你过来,是专门为了说八卦的?”

而此时办公室里,许笛笙与千伊仍然在对峙。

“我不管你这笔钱最后给的是千百厉还是万百厉,这是许家的钱,我当然有权要回来。”许笛笙翘着二郎腿坐在高背椅上,盯着千伊道。

方才千伊已经同许笛笙解释过,这笔钱后来被划进了千百厉的私人帐户上,自己曾去找,要求他尽快归还,却遭到了拒绝,显然这种说法,许笛笙根本不会在意。

“许先生,我可以写下欠条,离婚之后,全额承担这笔债务,”千伊镇定了一下心绪道,决定还是同许笛笙讲道理:“我不会逃避责任,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笛笙放声大笑起来:“就凭你,觉得自己这辈子有本事挣到一个亿?”

“我会尽力而为。”千伊看着许笛笙,努力忽略他那一副蔑视。

许笛笙语含讥讽道:“对呀,谁说千小姐没有本事,随便找个金主,就能把这一亿的小钱给还了。”

第四十七章 改变想法

第四十七章改变想法

虽然千伊不知道许笛笙口中所谓的金主是什么,不过现在实在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直接道:“许先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会把钱还给你!”

突然之间,许笛笙感到不痛快极了,一拍桌子,冲着千伊吼道:“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不要你在外头卖身的钱,别打什么离婚的鬼主意,这一亿我权当拿来包养一个女人,你就给我在床上还!”

“神经病!”千伊羞恼至极,转身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许笛笙像是又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个余小雨怎么跑到承江建筑去了?”

余小雨的事,许笛笙昨天才知道,倒挺佩服千伊的本事,居然将她的人安插到自己的公司里。

对于千伊这个闺蜜,许笛笙只能用一个“讨厌”来形容,臆测就是余小雨在背后给千伊出馊主意,并且这两个女人臭味相投,就会在暗地琢磨怎么对付他,现在知道千伊挟制不住自己,余小雨居然还拉起了皮条,往西点店给千伊带男人。

千伊正要推开办公室大门,猛不丁听到许笛笙提到余小雨,千伊立马转回身,愤怒地问:“你又想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同千家断了关系,不好用他们威胁我了,才要拿我朋友来威胁?你们姓许的就只会做这种事?”

许笛笙愣了一愣,居然笑起来:“这主意不错,好吧,原本我还准备把余小雨赶走,现在,就让她好好留下,这种人才,要好好培养。”

千伊看了许笛笙半天,道了一声:“卑鄙!”

许笛笙正了正神色:“马上,今晚就回家,一个女人整天在外头混像什么样子?”

小雨此时坐在收银台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时不时地往门外看上几眼,直到门铃响起,瞧见千伊走进来,小雨才松了口气。

“那坏蛋把你叫过去做什么?”小雨迫不及待地问道。

千伊看了看小雨,想把自己今天受到的委屈全告诉她的冲动,不过一想到刚才许笛笙说的有关小雨那些话,千伊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跟我说到底怎么了?”见千伊欲言又止的模样,小雨这一下更着急了。

“他还是不想离婚。”千伊只能告诉小雨这一点。

小雨愤愤地道:“就知道那人的臭德行,他是上帝啊,他说不离就不离?”

千伊叹了口气,顺手拿起抹布走到店外,继续擦方才没有擦完的橱窗玻璃。

手在不停地忙碌,而脑子里则一直在想着许笛笙办公室里发生的那让人不愉快的一幕。

堂堂一个许氏集团的老板,居然这么蛮不讲理,到底有什么理由会让许笛笙还非她不可了,千伊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离开许笛笙办公室前,她还是控制不住酸了一句:“许笛笙,从一开始你就没来由地恨我,那么我现在决定主动退出,你为什么又要咬死不放?”

当时许笛笙是什么反应,千伊根本懒得去看,只听到那人意味深长地道:“谁叫你自己不省事,非要来算计我的,没让你吃够教训,怎么可能放过你。”

“千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千伊身后响起,一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时小雨已经蹦到了店门口,笑着对来人道:“申律师,你真守时。”

千伊迷惑地看了看面前这两个人,听小雨的口气,竟然是她约了申海过来的。

西点店的休闲区,小雨正在跟申海对坐着说话,而千伊则被赶到收银台后面,她几次想上前打断两人,屡屡被小雨赶了回去。

门铃声一响,有客人走进来,千伊喊了一声:“欢迎光临!”随即又往小雨和申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小雨的表情非常激动,正冲着申海道:“申先生,整个经过就是这样,现在千伊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那个男人,要不然她迟早会被折磨死,但是对方势力太大,连我们上回请的律师都被吓跑了。”

申海抱着双臂,低头思考了好一会,然后问道:“余小姐的意思,是想让我做千小姐的代理律师?”

“不是,”小雨摇了摇头:“我们知道申先生是大律师,管不了这种小案子,也不想把您牵扯到里头,”这时小雨探出头看着千伊,吩咐道:“把收银台下面抽屉里那张起诉状拿过来!”

千伊稍怔一下,忙俯身去翻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张纸,上面是小雨的笔迹。

“申先生,这一回我们决定不请律师了,自己到法院提起诉讼,”小雨将千伊犹犹豫豫送过来的那张纸拿到手里:“但是我们毕竟不专业,所以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们看一下,您放心,我们会付咨询费的。”

申海笑笑:“既然大家是朋友,就不用说这些见外的话,不过从余小姐刚才的讲述,且不论对方是不是有势力,我觉得这件事还是采用协商的方式更好,去法院提请民事起诉,拖延的时间会更久,对千小姐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解决办法。”

千伊在一旁细细地听着,其实申海说得没错,如果打官司的话,怕会是一场双方旷日持久的博弈,而以许笛笙耍无赖的手段,这中间不免牵扯到那一亿元,最后受连累的,还是小雨。

有客人端着甜点过来付钱,千伊急忙帮人家将甜点打包好,又找过零钱,等店里没了别人,千伊走到小雨和申海身边,对两人抱歉地道:“对不起,让你们替我操心了,关于离婚的事,我有了别的想法。”

“什么,你改主意了?”小雨脱口叫了出来。

而正在看起诉状的申海,看到上面被告的名字时吃了一惊,这时听到千伊说话,抬起了头来。

“申律师,麻烦你了,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您刚才说得有道理,到法院起诉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准备继续同对方协商。”

小雨不满地道:“你想协商,可人家肯吗?”

千伊勉强笑了笑:“事在人为吧!”

申海这时放下手中的诉状,慎重地表达了自己意见:“千小姐,我只是基于法律观点,给你提供这个建议,但是采取任何的处理方式,都取决于你自己,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无偿的法律顾问服务,但还是那句话,请千小姐务必深思熟虑。”

“申律师果然是个热心肠。”小雨高兴地笑起来,觉得有申海这样一位大律师帮忙,比她们自己瞎捉摸谱多了。

申海被小雨这话说的一愣,随即笑起来,随后看看手表道:“我今天的飞机,要回美国了,不过没关系,我事务所在国内的分所就要开业,我以后会经常到国内。”

小雨羡慕地喊道:“哇,又要去做空中飞人!”

千伊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申先生,真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要走,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申海站起身来:“二位都有我的电话,如果千小姐有了确定的想法,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等目送申海的车离开,小雨转头问扶着她往店里走的千伊:“跟我说实话,你又改了什么主意?”

“还没想好。”千伊支吾了一下,看着店里实在无事可做,就回更衣室收拾屋子去了。

千伊再次出来的时候,小雨正在眉飞色舞地同谁讲着电话,千伊注意到,她此刻一双眼睛晶晶发亮,看得出是遇到了开心事。

挂断电话,坐在收银台后的小雨冲着千伊一个劲地招手:“亲,快到我这儿来,好消息!”

千伊被小雨此时的快乐感染,笑着走上前,不料竟一下子被她抱住了腰。

“亲,天上掉馅饼啦,我要乐疯了!”小雨咧着嘴大笑。

“到底什么事?”千伊好奇地问。

小雨又顾自傻乐了半天,最后才道:“我老板打电话跟我说,集团在英国新接到一个项目,要派项目组过去,大约需要在当地驻留三年。”

千伊笑问:“是你被选上了?”

“嗯嗯,承江建筑挑了五个人,我是其中之一,”小雨开心地直点头:“你知道吗,项目组成员有机会在派驻地接受一年期培训,培训机构都是英国名校,听说以前有类似情况,有人甚至拿到过学位,亲,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国,还有留学哎,你快掐掐我,不会是做梦吧?”

“恭喜你!”千伊也替小雨高兴,明白这个机会对她的前途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妈,”小雨又给余妈妈打电话:“我要出国了,是啊……还能上学呢……是我们集团选派的……对……许氏集团。”

听到“许氏集团”四个字,千伊忽然觉得哪里有古怪,可是看着小雨快要乐疯了的样子,她决定忽略掉那隐隐约约生出的猜疑。

“老早就听人说过,许氏集团福利好到能亮瞎钛合金的狗眼,原来还是真的!”放下电话,小雨大发感慨,随即又有些讪讪地:“亲,对不起啊!”

第四十八章 不完美的结合

第四十八章不完美的结合

千伊失笑:“这么开心的事,你冲我说对不起?”

“是啊,一码归一码。”小雨看到千伊似乎的确不介意,才放下心来,不免又冲着她表示:“我一点都不感谢许笛笙,和他没关系,多亏我上司,也就是张妈儿子帮的忙,人都是他选的。”

怎么可能同许笛笙没关系,千伊现在已经明白过来,这是许笛笙说到做到,对小雨出手了!

不过许笛笙这种胁迫人的方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却实实在在地砸中了要害,并且砸得千伊……有些懵。

印紫拿着电脑,同印天一起从印父的办公室出来,习以为常的是印天一脸的沮丧,而印紫却笑意盈盈。

“知道什么叫既生瑜,何生亮吗,咱们家活脱脱就是,不带老这么欺负人的。”印天愤愤不平地尾随印紫到了她的办公室,口里还在不断地念叨:“老爷子瞧我不顺眼,又见不得我海阔天空,存心就是为了逼死我,命苦啊!”

印紫白了他一眼:“这一回的药厂项目,就是因为你损失了近两亿,爸爸连脾气没舍得对你发,你还不知足?现在倒害得我头都大了,一直跟你后面收拾烂摊子,到底谁命苦?”

印天咯咯一笑:“我怎么觉得这烂摊子你拾得还挺开心,虽然你和爸都瞒着我,可别一个两个当我是傻子,你们父女俩可是打好了一手好算盘,拿这药厂去套大鱼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印紫脸立刻一沉:“没事就到外面凉快去,别妨碍我做事!”

对于印紫的逐客令,印天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倒一点不客气地横躺到印紫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上,悠哉悠哉地道:“你们想套住许笛笙随你们的,只要以后不少我钱花就行,从小我就瞧出来,你一门心思地钓他,老爸呢,想要个能干的女婿帮他管理家业,这下机会来了!其实你对我好点,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行了,你也就这点小九九。”印紫厌烦地催道:“你别是想跟着我加班吧?”

印天得了提醒,抬手看了看表,一下子蹦起来:“这下被老爷子坑了,刚才你们说话,非绑着我不许走,都这个点了,我得去约会了。”

印紫哭笑不得,看着印天整整衣裳,飞跑了出去。

不过,印紫并不准备立即开始工作,而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通之后,还不等印紫发问,就冲着她说了半天,印紫一直心平气和地在听着,没有打断对方的意思。

“印小姐,我听一位做律师的朋友说,现在他们圈子里传得很盛,许笛笙放出话,谁都不许管许家的家事,他这话当然不是凭空说出来的,今天我总算打听到,原来是许笛笙那位隐婚的太太突然提出离婚,甚至还聘请了律师,一下子把许笛笙给惹火了,说是专门请律师界一位头牌出面,把那个接案子的律师敲打了一番,后来才有了‘不许管许家的家事’这话。”

五分钟后,印紫挂掉电话,一下子靠到椅背上。

说实话,当初刚听到许笛笙结婚的消息,对印紫来说,绝对称得上遭遇了晴天霹雳,甚至可以说几乎摧毁了印紫的全部梦想。

但是印紫恢复能力惊人,在时曼的墓地,听到千婧口口声声称呼许笛笙为姐夫的时候,印紫已经可以泰然处之了,对千婧在许笛笙面前那番做作表现只当看笑话,其时,印紫已经开始筹划,如何将许笛笙从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千家私生女手里抢过来。

原本印紫还设了不少预案,想着如果那个千伊死都不肯放开许笛笙,她要怎么应对,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有些多虑了。

刚才私家侦探给的信息,已然将整个事情的脉络清晰地展现在印紫面前,现在对于她来讲,好消息是,那个千伊还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意下堂求去,而坏消息是,在这件事上不肯放手的,反倒是许笛笙。

许笛笙爱那个女人?印紫绝不犹豫地就否定了,如果是爱的话,许笛笙不可能从来不将千伊带到众人面前,并且在时曼这件事上,许笛笙甚至公然地站在时家一边,并且很明显地默许了时家对千伊的讨伐,那么许笛笙这么执着地保留这份婚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印紫想到半天,决定放弃考虑这个问题,只要许笛笙不爱千伊,那么这段婚姻就注定是不牢固的,她不介意帮着这对怨偶,将他们不完美的结合,很完美地拆解掉。

千伊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晚上九点半,该到打烊的时候了。

催促着有伤在身的小雨先去睡觉,千伊取过一个篮子,耐心地将甜品店里的货品一个个放进冰柜,准备全部收拾好之后,便关上店门。

“叮”地一声,门铃响了起来,千伊头也不回地问候道:“欢迎光临!”

“少夫人。”有人唤了一声,千伊惊诧地回过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张妈。

“张妈,你怎么来了?”千伊放下手中的篮子,很快便想到了缘故,许笛笙早上不是颐指气使地要她回公寓吗!

张妈脸上的神色有几分迟疑,好半天才道:“是少爷让我来接你。”

千伊坚定地摇了摇头:“麻烦你跟他说,我可以不起诉离婚,可是许家,我也不会再回去。”

“哦,那……好!”张妈似乎并不准备再劝,甚至急着要走。

千伊叹了口气,将张妈送到门口。

快要上车的时候,张妈还是忍不住地道:“少夫人,其实上一回老夫人来了老宅,想让你过去好好谈一谈的,只是老夫人不让我告诉你她过来了,所以你们不巧就错过了,她老人家的想法,还是希望你同少爷能和好。”

千伊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同许笛笙从来就没有好过,哪来的“和好”一说。

“刚才少爷一回到公寓,就在楼上大发雷霆,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家,然后就催我来接你,”张妈无奈地道:“是不是你们之间又出了什么事,其实你今天不回去也对,少爷的情绪瞧着不太好,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张妈,谢谢!”千伊上前抱抱张妈,虽然她是许家的佣人,说实话,在很多事情上,张妈还是真心维护自己的。

告别了千伊,张妈同司机一块回到公寓,刚一打开入户门,张妈就听到许笛笙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她人呢,还是不肯回家?”

“少爷,我们去得有些晚,少夫人已经休息。”张妈抬头,看到二楼走廊上,穿着睡衣,手上拿着一杯红酒的许笛笙。

张妈有意地撒了谎,这也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又同司机串过供的。

许笛笙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回主卧,“怦”地关上了房门,张妈注意到,他脚步稍有些飘浮,大概有些喝多了。

房间里,许笛笙气哼哼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心里莫名地感到焦躁。

看来在外头野了几天,千伊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什么“已经休息”,这是她装着听不懂人话,早上自己可是说得很清楚,要千伊今晚必须回家,她这样的反应,就是公然在同自己对着干!

许笛笙愤愤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从刚才回到公寓,看到这女人连个影子都没有的时候,许笛笙就气不打一处来,奶奶花出这一个亿,就给自己弄来这么一个没良心的货色?

“品北,在哪儿……你过来接我,”许笛笙顺手打了个电话:“没什么……别废话……找个地方喝酒。”

一间还算安静的会所里,许笛笙同品北穿过人群,一直往里走。

“嗨!两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我还以为你们这种精英只会在办公室消磨时光。”有人端着酒迎了上来。

品北看看对方:“印天,你今天晚上混到这场子了?”

印天却瞧着明显已经有些醉态的许笛笙,口中调侃:“看不出来,许老板日理万机,也会出来找酒喝。”

许笛笙现在谁都懒得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一杯,索性敷衍地向印天挥了挥手,径自走进最尽头的一间包厢。

品北挡了半天,才阻止印天跟进包厢,等他进到里面,却看见许笛笙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住额头,眉头锁得死紧,反正就是不高兴。

不一会,有侍应端了酒进来,摆好之后,随口问品北:“品先生,需要服务吗?”

品北明白他的意思,虽然自己每回过来,都要请几个美女聊聊天,不过品北深知,许笛笙有些洁癖,平常不喜欢这些,所以也只能忍痛拒绝了。

“今天怎么想出来了?”品北递给许笛笙一杯酒,好奇地问了句。

“烦!”许笛笙嘟哝一句,现在他跟谁说话都嫌烦,只是待在公寓,躺在冰冷的床上,他更烦,所以才会跑了出来。

“为女人?”品北想到了早上在办公室那一幕,今天许笛笙的表现实在让品北大跌眼镜,居然将自己老婆叫到了办公室,这种公私不分的作派,以前许笛笙可从没干过。

第四十九章 大白天见鬼

第四十九章大白天见鬼

许笛笙之前也先后交过几位女朋友,彼此谈谈情、说说爱,倒也相处得颇为愉快,不过品北却清楚的记得,许笛笙也是有底线的,她们中没有一个被允许到公司来,曾经也有人意图上位,故意触碰许笛笙的逆鳞,巴巴地跑来公司显摆,很快便得来一张数额不菲的分手支票。

再跟现在一对比,品北就觉出不一样了,如今这位许太太,虽然表面上招许笛笙不待见,不过得到的待遇,却让别的女人望尘莫及,虽然是被许笛笙派律师请到公司,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是许笛笙为她开了戒。

“你想知道什么?”许笛笙往自己面前空着的杯子里又倒满了酒,冷冷淡淡地问。

品北心里大笑有戏,凑近到许笛笙跟前,意图套他的话:“瞧你心情这么不好,难道是跟你太太……什么方面不和睦?”

不过品北得到的答案,是许笛笙直接用手,将他推到了一边。

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女人敲敲门,探头笑着问道:“两位先生,需不需要什么服务?”

“全陪!怎么现在才到,可把我们急死了!”品北冲着那女人呵呵一笑,随即站起身,上前替她开门。

印紫带着跟在后头的两个女人走进来,没忘记丢了品北一记白眼,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到许笛笙的旁边:“刚才和几个朋友过来玩儿,听我哥说你们也在,所以就冒昧地过来打个招呼。”

许笛笙随意地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了包厢洗手间。

“哪有什么冒昧,求之不得!”品北哈哈大笑道,心里却在猜测,印大小姐应该是得了印天通风报信,才匆忙赶过来的,人家这么煞费苦心,许笛笙要是不给个表示,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不过……许笛笙此时只顾着自己喝酒,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印紫。

“呀。”印紫突然娇嗔地喊了一声:“笛笙哥,你这样猛喝可不行!”

看到许笛笙刚坐回沙发,就拿起一瓶侍应刚送上的一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印紫站起身,伸手过去,想要将许笛笙手上的啤酒夺过去。

许笛笙用手挡了一下,口中不满地道:“别管!”

印紫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劝道:“大家出来玩的,当然是为了寻开心,这么使劲灌自己,会伤了脾胃的。”

同印紫一起来的两个女人坐在一旁咯咯直笑,起着哄道:“哟,印紫你也太贤惠了吧,这是心疼许老板?”

品北也好笑地跟着逗:“没想到印紫这么善解人意,我也喝了不少,你怎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许笛笙喝得虽然有点多,也不至于神志不清,刚才特意借去洗手间,回来换了个沙发坐,没想到印紫又蹭了过来,一时很不耐烦她故作亲密的表现,又不好让女士下不来台,只能把不高兴全撒到品北身上:“品北,你话太多了。”

这边印紫总算会意了,虽有些难堪,不过却很大方地笑道:“品北就爱胡说八道的,笛笙哥别介意啊!”

许笛笙这时坐直了身子,也没兴趣再跟印紫抢酒,揉了揉脸,转个话题问道:“印紫,药厂的项目资料准备得怎么样,如果可以了,尽快交给品北。”

“喝酒就喝酒,这时候谈什么工作,笛笙,别这么没情趣好不好?”品北不满地道。

“差不多了,我过两天亲自送过来,笛笙哥放心吧。”印紫没理品北,顺着许笛笙的话说。

“那就这样。”许笛笙边说着话,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直喝到现在,现在酒劲上头,脑袋疼得不行。

印紫又探过身,关心地问:“是不是头疼,我帮你按一按太阳穴吧,会舒服一点。”

“印紫,不带这样的,我疼,我也要!”品北在一旁挤眉弄眼地道。

印紫冲着品北哼了一声,半跪到许笛笙沙发旁边,一双手说着便要搭到他头上。

旁边两个女人立刻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个还拿出手机,像是准备拍这一幕。

许笛笙现在已经有些不太高兴了,又不能像对待品北一样直接推开印紫,只好抬起屁股,准备往另一边挪一挪,躲开了事,却不料印紫似乎突然失去重心,居然头朝下,整个身体栽到许笛笙腿上,姿势看上去非常暧昧。

她带来的同伴越发起劲,品北却看出来,许笛笙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描述,原来印紫的手明显放到了不可言说的某处。

好在品北还知道谁才是自己老板,忙上前替许笛笙解围,一把将印紫拉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过说着话,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印紫脸腾得一下红了,眼睛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只是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同其中一个拿手机的女人碰上,对方冲她点了点头。

等印紫她们总算离开了,许笛笙心烦意乱,觉得他这个晚上被女人们搅和得一团乱,干脆起身准备要走。

品北乖乖地跟在后头,忍了半天,终于在许笛笙开门之前问了一句:“被女人调戏,是什么感觉?”

话音未落,品北的小腿被某人不留情地踢了一下,成功地瘸着腿出了会所。

今天一早,小雨一瘸一拐地回了公司销假,其实她的工伤假还剩最后一天,不过昨晚她老板打来电话,嘱咐小雨带齐证件,按时到总公司签外派合同,像是急着要办相关手续。

小雨意气风发地走了,西点店里,只留了千伊一个人守着。

上午送货车过来了一趟,千伊忙着收货、摆货,很快时间就过去了,一般到了中午算是小高峰时间,等忙过这一会功夫,店里便只剩下千伊一个人坐着发呆。

明天西点店的老板就要回来,小雨又去上班了,千伊白天呆在人家店里也不合适,而且小雨本来就有宿舍住,千伊总不能拖着她留在西点店,而且等以后小雨出了国,她在a市不但没地方住,恐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里,千伊愁上心头,甚至开始考虑,再找不着工作,干脆就回乡下算了。

其实这几天千伊也投了几份简历,但是面试机会寥寥无几,只有一家打来电话,是做什么电话销售的,甚至不用面试,没等千伊答应对方,小雨已经代她否决了,说这种很多是皮包公司,老板一旦跑路,连工资都拿不到,她原先就上过这样的当。

只是千伊已经快要身无分文,这样下去,只能等着饿死,一时之间,千伊突然灰了心,感觉自己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养活不了自己不说,又只会麻烦人家,难怪许笛笙言语中对她全是瞧不起。

因为想得出神,有人从门外走到收银台前的时候,千伊甚至都没感觉到刚刚门铃响了一下。

“欢迎光临!”感觉前面站了人,千伊抬起头,顺手按亮收银机。

然而对面那人,却实实在在地吓了千伊一跳。

“你这表情,是大白天见了鬼?”许笛笙讥讽地冲着她道。

的确是见了鬼,千伊在心里腹诽,这个人没事跑西点店来做什么,按说大老板不是都忙着赚钱吗,许笛笙倒有功夫跑到她这里来,难道就只为了穷追猛打?

许笛笙似乎想以行动表示,自己今天很清闲,在西点店里四处转了一圈后,甚至不顾千伊的阻拦,大大咧咧地到里头去瞧了瞧更衣室。

“许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千伊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警惕地跟在许笛笙后面。

许笛笙继续旁若无人,好一会才又走回到收银台前。

千伊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不客气地赶人,不巧有客人这时走进来。

等收完客人的钱,千伊再瞧时,许笛笙已经不在眼前晃悠了,她刚要舒一口气,一转眼才发现,原来许笛笙坐在了休闲区,手里正拿着手机划来划去。

千伊觉得那手机眼熟,再仔细一瞧,眉头立刻皱起来,肯定是刚才许笛笙趁人不注意,把她放在收银台上的手机拿走了。

“许先生,请把手机还给我!”千伊很不高兴地站到许笛笙旁边,却又不敢伸手抢,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许笛笙倒是二话不说地将手机递还给了千伊,口中却吓唬道:“再敢把我拉进黑名单,你试试!”

接过手机之后,千伊看都没看直接放进口袋,随即道:“许先生,你也挺忙的,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许笛笙哼哼笑了两声:“你怎么做生意的,就不怕我跟你们老板投诉,连客人都想赶?”

千伊知道许笛笙今天肯定来者不善,也不想同他绕什么弯子:“许先生,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的事……”

“你也明白是上班时间,你知道我每分钟赚多少钱?”许笛笙斜了千伊一眼,终于说到了正题,其实也就四个字:“今晚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千伊突然冲动起来,痛恨许笛笙一直是在自说自话,更痛恨他总是不可理喻。

许笛笙冷冷地看着千伊,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蔑地问:“难道这里才是,那间破更衣室?”

第五十章 春心荡漾

第五十章春心荡漾

“许先生,如你的意不会再要求离婚,但并不代表愿意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千伊冷静了一下:“如果你想这么跟我彼此煎熬下去,悉听尊便,当然那一个亿,我也会努力挣钱还你,就这样吧!”

“还真有骨气。”许笛笙拍了拍手,像是在为千伊的话喝彩,只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着对她道:“那个余小雨看起来挺讲义气,如果她知道我这么‘欺负’你,会不会一气之下,死活不肯去英国了?”

千伊一下子愣住了,昨天小雨那兴奋表情,又出现在她脑海中。

“你不要找她麻烦,她同我们之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伊下意识地担心,许笛笙这么做,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许笛笙瞥了千伊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小方,这批派往英国的员工,前期工作进展到了哪里?”

千伊猛地盯紧了许笛笙。

许笛笙拿眼瞅着千伊,索性打开了免提,里头传出方助理的声音:“许先生,今天他们所有人都到了总部,合同已经全部签好,没有人表示异议。”

许笛笙看着千伊,笑了一声,又问电话那头的方助理:“十年的服务期限,还有五十万的违约金,他们都不考虑一下,是不是划算?”

方助理回道:“有人随便问了一句,不过大家关注的焦点,都在选择培训学校,还有什么时候可以成行上面。”

千伊吃惊地望向许笛笙,虽然她没有职场经验,可很明显,方助理所说的合同,里头条款并不宽容。

许笛笙此时一脸的得意,特地又问了一句:“那个承江建筑的余小雨也签了?”

“余小雨?”方助理愣了一下,大概是不太了解情况,随即道:“许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查一下,”这“稍等”其实也就不过两分钟,方助理很快在电话里回道:“对不起,许先生,让您久等了,的确有余小雨这个人,合同上有她的签名,另外,余小雨办理护照、签证的证件和资料也都交了上来。”

“知道了!”许笛笙随即挂断了电话。

看到千伊完全傻在了那里,许笛笙心情极好地问:“昨天我告诉你要培养余小雨,你说什么来着,我‘卑鄙’,如果怕我卑鄙地害她,你可以让余小雨退出这次的外派,不过,我是商人,讲求的是利益,你跟余小雨说,这赔偿金一分都不能少。”

“你。”千伊被许笛笙堵得说不出话来。

许笛笙看了看表,见千伊还在发愣,哼了一声,便往外走去,身后丢过来一句:“晚上我下班过来,你把行李箱收拾好,别再打什么鬼主意,你玩不过我的!”

坐到自己的车里,许笛笙长吁了一口气,他一向精明强干,从来不觉得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更何况搞定一个女人,不管千伊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许笛笙这回一定得把人弄回去,否则他男人的面子,还真不知道要丢到哪里去了!

见许笛笙回了办公室,方助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便跟着走进里面。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大概受到许笛笙的感染,神色轻松愉快,方助理的表情正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品北一眼看到,立即招来他的调笑:“被翻牌了?怎么瞧你一脸风骚?”

这话让旁边女秘书们听到,几个女孩一时被逗得偷偷直乐,方助理不满地扫了品北一眼,将手中的厚厚一沓合同交给一个秘书,让她立刻拿去公证。

品北觉得好奇,取了最上面一份合同随便看了看,评价道:“什么时候老板这么谨慎了,还要去公证,不过今年开出的条款有些苛刻。”

方助理这时凑到品北跟前,好奇地打听:“品总,知不知道一个叫余小雨的女孩?”

品北摇头,不经意地问:“那是谁啊?”

“承江建筑一名新晋员工,居然也进了这次的出国名单,”方助理觉得自己一定挖到了大八卦,凑到品北耳边道:“这女孩听说是老板特地关照,一定要带上的,别人至少都得等入职五年才有机会,就这一位破了例,中午老板出去,专门打电话问了余小雨的事,我听见,他旁边……好像有女人。”

说话间,方助理还从电脑调了余小雨的资料给品北看。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陌生女孩的面孔,最多属于可爱型,与许笛笙中意过的那几款完全不同,品北不禁摇头,很难相信许笛笙品味变得这么大。

“这女孩以前在卡尔顿酒店做过?”品北嘟囔道,随即,方助理意味深长地对品北递过来一个眼色,许笛笙可是卡尔顿的常客哦。

品北有了兴趣,仔细看看女孩的简历,口中念叨:“果然有点不一样。”

“这样资历的女孩,能进硕士生起步的承江建筑。”方助理笑得更开心:“品总,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品北眼睛眨了眨,少不了感叹,枉费自己寸步不离地跟着许笛笙,这种事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明显是故意瞒着他,还有,什么时候许笛笙春心荡漾,桃花遍地开了?

等见到此刻颇显神采飞扬的许笛笙,品北更坚定了自己想法,他早知道许笛笙是个闷骚货,却没料到现在玩得这么嗨!

抵不住好奇心,品北还是忍不住打探:“笛笙,这一回英国那个项目,进展得还挺快?”

“唔。”许笛笙不在意地回了一声,眼睛却望着电脑上许氏集团的股价变动。

“那个。”品北心痒难耐,正想把话题引到那个余小雨身上,外面方助理打来电话,说是千百厉过来。

“许先生,不好意思又来打扰。”千百厉看着许笛笙,一脸的谄媚,倒是跟着他过来的千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

无事不登三宝殿,许笛笙知道这父女二人有备而来,他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底,大家同在商场这个圈子混,什么消息都瞒不住,听说千家这段时间在生意上颇为不顺,丢了好几个案子,现在有两笔贷款正是申请展期,看来资金上出了问题。

“千总这次过来,一定有什么事?”许笛笙也没时间绕圈子。

见人家直截了当,千百厉也不再拿捏了,先从客气话说起:“上回我家千雪的事,误会了许先生,所以特意来向您道歉。”

许笛笙笑了笑,关于千雪惹上官司一事,以前他也曾怀疑,后面有许家的影子,不过奶奶亲口说过没有插手此事,许笛笙自然选择相信她老人家,对于千百厉道不道歉的,只不过是印证了奶奶的话,许笛笙听听就算了。

“我们现在已经查出真相,害我女儿坐牢的,是时家。”千百厉在一旁道:“他们认定是千雪。”

一直在旁边没有吱声的千婧拉拦下了千百厉话头,对许笛笙道:“许先生,如果时家对千家有任何看法,或者觉得我们哪里做得不对,我们可以同他们沟通解释,希望大家有什么事,能好好地谈谈,只是对付一个女孩子,就有些过分了。”

这下倒让许笛笙不解了,时家人好端端地对付千雪做什么?

千百厉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在商言商,老时也不能总这么斩尽杀绝,这一下子敲了我们好几笔生意,老时这真是逼人太甚了!”

千婧对千百厉使了个眼色,随即道:“所以,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请许先生搭个桥,大家会在一起商量一下,我们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以后还要在商场上见面,何必闹得都不愉快,而且千雪就算有错,也应该由我们自家人教训,还请时家能放她一马。”

许笛笙好奇地问:“老时没有理由这么做啊,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许先生。”千婧示意千百厉不要说话,自己却抢着道:“我们已经打听得很清楚,时先生在背后的确做得不太光明磊落,至于原因……他们到现在还对大姐对时曼做过的事耿耿于怀,只是大姐毕竟进了许家的门,时家人不好得罪你们,所以便来对付我千家。”

说到这里,千婧还低下头,用手擦了擦眼角不经意流下的泪水,许笛笙不由想起,那一回在时曼的葬礼上,时夫人愤怒地推开千婧那一幕。

想到这里,许笛笙竟然生出了些许同情,将桌上一盒纸巾向千婧的方向推了推。

千百厉用恳切的目光瞧着许笛笙,心里却在夸赞,多亏有这二女儿做帮手,千婧这么一说,干脆把许家也拉下水,许笛笙总不好意思不伸这个头吧!

说来千百厉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谁在背后放他冷箭的,就是在前不久还一块称兄道弟的老时,至于老时为什么恨千家入骨,还是前两天千雪在监狱里被人打断左腿,全家人去探视她时,千雪自己说出来的。

这时候千百厉才明白过来,弄了半天,把时家女儿害死的是千雪,难怪她在牢里总是不得安宁,时家人根本就紧盯着她不放,在监狱里还派人殴打千雪。

第五十一章 无福消受

第五十一章无福消受

要不是千雪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门外还有狱警守着,千百厉当时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顿,就因为她那惹事生非的性子,千百厉白白丢了几亿的生意不说,这之后还一直被时家压得死死的,更别说千家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于小蝶在一旁哭诉,说肯定是千伊先挑的事,否则千雪也不可能会赌气,到后头闹出这么大风波,千百厉后来静下心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沈晚还有她那个女儿千伊,可不就是他千家的丧门星。

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得尽快摆平时家,否则再这样下去,千氏企业离倒闭就不远了,在千婧的建议下,千百厉这才厚着脸皮跑来找许笛笙帮忙。

虽然许笛笙只说会同老时谈一谈,但也足以让千百厉松一口气,就算再恨千家,可许笛笙的面子,老时总是要卖的,只要时家别再刻意对付他们,千家还是能缓得过劲来。

跟在千百厉后头走进电梯的千婧,看着父亲有些过分殷勤地朝着代表许笛笙送客的品北挥手道别,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大不以为然,觉得如果有朝一日她成为了许太太,绝不许千百厉再这么低三下四地丢人。

不自觉地,千婧脑海里又想起,方才许笛笙将纸巾盒推到她面前的一幕,真让人想不明白啊,这么一位英俊多金,精明强干又不乏温柔的男人,千伊居然死活要离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福消受吧,如果是自己,死活都不会放开这样的男人。

不过许笛笙也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并不肯离婚,倒是让人替他干着急。

电梯门一阖上,千百厉立刻看问身边的千婧,口气中又有一些担忧:“你说,时家真能听许笛笙的话?”

“爸爸不用担心,如今商场之上,许家稳稳坐着第一把交椅,说话自然有分量,而且谁都知道,因为时曼的事,时家对许笛笙算得上感激涕零,老时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会收敛一点!”

千百厉唉了一声:“没想到我千百厉年过半百,遇到难处还得请小辈帮忙,说到底,这事情都是千伊给搞出来的,早知道这是个祸头精,刚生下就该掐死她。”

千婧并没有附和,虽然她也厌恶千伊,但还不至于没脑子地听信千雪那些鬼话,如果真不是她的错,时家何必就盯死了千雪一个人?以千雪对千伊毫不掩饰的嫉恨,还有她一贯撒泼耍赖的作风,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千婧一清二楚。

在时曼葬礼上遭时太太羞辱,千婧就把这笔账全算到千雪头上,她这个妹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在监狱里待着反而省心,她要是到了外头,除了给千家找麻烦,再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千婧劝千百厉打消了到监狱捞人的想法,在千婧看来,现在千家最应该做的,是重新塑造几近崩塌的社会形象,而这些,对于千婧有朝一日成为许笛笙身边的女人,至关重要。

电梯很快到了一层,门刚打开,千婧便一眼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女人。

“印小姐,大忙人怎么来这儿了?”千百厉笑着同对方寒喧。

“千伯父,您好,原来千婧也在啊。”印紫笑意盈盈地道:“最近印氏同笛笙哥在合作一个项目,所以我经常会过来。”

“老印有福气啊,生出印小姐这么能干的女儿。”千百厉不失时机地吹捧了一句,谁教他千家实力不比当年了呢,见谁都得客客气气,而且在商场上关系更要相处的好,说不定就有求到人家的一天。

千婧冷淡地朝印紫点了点头,觉得这位印大小姐全身上下洋溢着动物发情的荷尔蒙,什么谈合作项目,印紫最大的项目就许笛笙,真是为了男人,连一点矜持都不要了。

印紫看看千婧,显然已经感受到她的敌意,却故意挑高了声音:“没办法,笛笙哥一向要求高,三天两头把我叫过来谈,也是我太笨,都被笛笙哥骂过好几回了。”

千百厉哈哈大笑:“笛笙这样就不对了,我倒觉得印小姐少有得冰雪聪明,说起来真是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头子,迟早要被你们赶出江湖喽。”

“千伯父说笑了呢。”印紫谦虚了一句,随后好奇地问道:“您今天也是来见笛笙的?”

这时千百厉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看号码,千百厉对印紫道了一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便走到了旁边。

印紫将目光投到千婧身上,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今天……”千婧毫不示弱地望了回去,故意稍顿了片刻,颇含神秘地道:“我们来同姐夫谈一些家事。”

“是吗?”印紫看不惯千婧硬要表现得同许笛笙十分亲近的嘴脸,干脆越过她,上前按下了电梯键。

“老人家嘛,都是盼着儿女们幸福,不是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吗?”千婧意有所指地道。

“说得有道理,没想到你还这么看重亲情。”印紫反唇相讥,直接走上了电梯。

千婧笑了起来,目送着印紫的电梯门合了起来。

在千婧的眼里,印紫不过自以为聪明,一副气势汹汹对许笛笙势在必行的德性,只是她吃相这么难看,难道就真的以为,许笛笙肯乖乖地束手就擒?

许氏集团36层的总裁办公室外,方助理忍不住又一次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整个许氏大楼都快走空,里头的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说来让人直摇头,印大小姐从一进到许笛笙的办公室,屁股就跟钉在椅子上一样,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只去了一趟洗手间。

方助理趁这功夫进去送文件给许笛笙签,已经明显感觉到他满脸不耐烦,不过人家毕竟是来谈公事的,而且还是位女士,以许笛笙的风度,真是说不出赶人的话,不过嘛,那点“公事”,方助理怀疑,一个小药厂能值得老板费那么多精力?

许笛笙能忍,可是方助理未必,要知道这两天司机请假,他还要负责送许笛笙下班,没事折腾得那么晚,耽误他的私人时间,直接影响方助理找女朋友的时间。

好在这时,门从里头打开,品北第一个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他脸上一副尿急的表情,方助理差点喷笑出来,品北也挺无辜,许笛笙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发信息叫品北进里头解围,没想到两个男人合力,竟还弄不走一个女人。

“笛笙哥,那下回我把缺的资料都补过来。”方助理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印紫的声音,似乎在发出邀请:“真的不一起共进晚餐?”

“晚上还有事,你同品北去吧!”许笛笙在里头应付了一句,声音中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倒是品北没那么高兴的样子,还冲着对他挤眉弄眼的方助理瞪了瞪。

好不容易看到品北哄着印紫上了电梯,方助理长出一口气,正要打电话请示老板什么时候下班,许笛笙已经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让方助理没想到的是,许笛笙并没有直接回他的公寓,而是让方助理将车停到了一间西点店的门口。

与此同时,在这间西点店里,小雨正坐在收银台后,独自生着闷气。

原本今天过得多么愉快,小雨到总公司签过外派合同,出国的事几乎板上钉钉了;等回到承江建筑,老板见她走路还不方便,又让小雨提前下班;回店里的路上,小雨盘算着有好多兴高采烈的话要同千伊讲,可没想到,一到店里她就注意到了千伊放在更衣室门口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小雨当时就诧异了,要知道,现在除了乡下还有福利院,千伊几乎是无处可去,而且这时候天都要黑了,她还想往哪走。

而当千伊吞吞吐吐地告诉小雨,她准备回公寓,还有要同许笛笙和好时,小雨差点就气疯了。

小雨才不相信千伊什么已经改了主意的话,并且本能地察觉出,这后头一定有许笛笙在作祟。

千伊最后终于说了实话,她告诉小雨,当初结婚的时候,许家曾往她账户里打了一亿,而这笔钱后来直接被她爸爸转走,甚至没有告知过千伊,现在提到离婚了,许笛笙一定要她还钱,否则就要报警,控告千伊诈骗。

“一亿”两个字,让小雨忍不住咋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手要不要这样大方,不过她又想不通了,许笛笙怎么就这么小气,离婚就离婚,还回头要千伊还钱,这钱给的时候,也没见他说一声,不过这样看,千伊倒像是被骗婚的。

千伊还是走了,无论小雨怎么劝她,跟她说可以请申海帮着打官司,还有陪她一块向千百厉把钱要回来,甚至小雨拍着胸脯,表示大不了以后她帮千伊一起还债,也没能拦得住千伊。

小雨此刻正有气没地儿放,许笛笙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小雨蹭地站起身,直直地拿眼瞪向许笛笙,虽然是大老板和小员工的关系,可小雨觉得自己站在理这一边,根本就用不着怕对面这人。

第五十二章 敢做不敢当

第五十二章敢做不敢当

笛笙瞧了小雨一眼,想到她是千伊的狗头军师,也懒得招呼,直接问道:“她人呢!”

“走了!”小雨楞楞地回了一句。

走了?许笛笙眉头皱了一下,难道她又跑了。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许笛笙不痛快地问道,看来自己还是太客气了,早知道白天就该直接把人绑了,回家好好关起来。

小雨上下打量半天,觉得许笛笙真够虚伪的,明明是他把人逼走的,倒好意思追问人去了哪里。

“许先生,你同千伊上辈子有仇?”小雨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许笛笙正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千伊电话,听到小雨这么说,眼睛一眯,反问:“余小姐,你有什么立场来管我的家事?”

“千伊是我朋友。”要不是腿有伤,小雨就该跳起来了:“这就是立场,谁都不许欺负她!”

许笛笙的电话这时已经通。

“你跑哪儿去了?”许笛笙斜了小雨一眼,冲着电话里的人训道:“想找不痛快是吧!”

电话那头传出千伊的声音:“如你所愿,我已经回到公寓,你还想怎样?”

许笛笙哼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等!”小雨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你又有什么事?”许笛笙停下脚步,开始考虑要不要让这个余小雨提前出发,省得又去挑唆千伊,他看出来了,千伊敢跟自己作对,八九成是跟余小雨学的。

小雨想了想,走到许笛笙跟前:“许先生,有什么理由,让你不肯放千伊自由?”

“我没有义务向你交代。”许笛笙撇了小雨一眼,转身就想走,却又转回来,对小雨道:“对了,别在后头给她出什么鬼点子了,她自己可聪明着呢,既然存心要算计我,她就得明白后果是什么!”

“你是被害妄想狂吧,千伊闲得没事,算计你什么?”小雨嗤之以鼻。

许笛笙直摇头:“还说你们是好朋友,连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搞不清楚!”

“许笛笙!”小雨叉着腰,冲着许笛笙嚷道:“你不就是拿那一亿摆弄她吧,听着,我会帮千伊还的,就算还一辈子又怎么样,你放了她!”

许笛笙不屑地看了看一脸孤勇的小雨,直接出了西点店。

而此时,一直坐在车里的方助理正趴在车窗上使劲地往店里瞧,心道原来老板是来看余小雨的,没想到女秘书口中禁欲系的许老板,还这么能招女人。

不过,远远瞧着,余小雨的架势像是在跟老板大吵,联想到许太太一天到晚低眉顺眼的模样,方助理自以为是地觉得明白了,这是老板清淡得吃腻了,想换个麻辣口味的,不知道那位印大小姐算什么菜品,人家可在那儿急着要上菜呢!

后车门一开,许笛笙坐了进来,直接吩咐道:“回公寓。”

“哎……哎!”方助理稍稍有点心虚,怕被老板发现了,自己已经知道的太多,不过……方助理从后视镜看许笛笙的表情,倒还算平静,并没有容光焕发的样子,方助理盘算,余小雨大概也就是份点心,说不定老板今天就是去谈分手的,难怪急着要送人出国,还指定要公证,像是怕人反悔似的,看来老板这是破釜沉舟,决定回归家庭了。

“开快点!”许笛笙猛不丁开口催道。

方助理被吓了一跳从思绪中回过神,忍不住纳闷,自己开得也不慢啊,不过对员工来说,老板的话都是对的,方助理立刻加大了油门。

进了家门,许笛笙看到客厅里没有人,下意识往主卧看了看,随口问张妈道:“她呢?”

“在书房。”张妈指了指二楼。

对于千伊突然提着行李箱回来,张妈除了吃惊,其实也挺高兴,不过眼瞧着千伊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书房,张妈又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少爷一回来便问少夫人,看得出这事他也知道,不过,这两人的脸上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张妈望着少爷上楼的背影,明白后头肯定还有事,暗地叹了口气,张妈准备回屋去给老夫人打电话。

许笛笙上了二楼,直接回了主卧,他可没兴趣惯坏那个女人,以为自己请她回来,是当神供的。

千伊已经在书房的沙发上呆坐好久,忽然有点迷茫,自己这么久了做的事情竟然毫无用处,努力了半天,她怎么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放在手边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千伊看看上面“许笛笙”三个字,这个号码不是自己存的,看来中午在西点店,许笛笙拿了她的手机捣鼓,就是为这个。

千伊一点都不想接,任由手机响了好久,直到听到书房门锁“咔嚓”响了一下,随即门被人猛地敲响。

千伊下意识往沙发尽头躲了躲,这敲门声实在让人绝望。

“接电话!”许笛笙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见千伊在里头装死不出声,许笛笙气得差点准备砸门了,只是无意间一转头,看到张妈正站在客厅往二楼瞧,许笛笙决定还是收敛一下,他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一言一行传到奶奶那边,之后他还得去交代。

不过,电话总算通了,许笛笙冲着楼下笑了笑,干脆回到了自己主卧。

“以为把门反锁了我就治不了你,给你十分钟,马上过来!”许笛笙饶有兴致地威胁道:“别忘了,这是我的房子,逼急了我拆了它,看你怎么躲!”

印家别墅,印紫提着公文包走到自己车边,看了手表上的时间,刚刚早上九点半。

还没等她坐上驾驶座,印天挂着两个黑眼圈朝她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个黑色信封。

“带我上班!”印天一下子钻到印紫车后座上,顺手将信封扔给她,打了个呵欠道:“这年头还有人寄信,土不土啊!”

印紫上车就捂住鼻子,马上将所有车窗全部打开:“臭死了,昨天又喝得烂醉是吧!”

“习惯就好!”印天瘫靠在后车座上。

“你怎么不喝死,还玩醉驾,既然驾照吊销了,回头找个司机给你开车,我天天忙死了,还要侍候你大少爷?”印紫念叨道,随手撕开那个写着她名字的信封。

里头是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个女人坐在一栋公寓楼下,后面是她提着行李箱进楼。

印紫的眉头蹙了蹙,有人居然把许笛笙老婆的照片发给她,真是够无聊,然而等印紫翻到最后一张,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一张隔着橱窗拍的照片,是一男一女对面而立,站在一间甜品店里,女人稍低着头,而男人却一直在看着她,看得出,两人之间有故事。

“咦,这不是许笛笙吗?”不知何时把头凑到印紫旁边的印天叫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印紫伸手将照片收起,扔进自己包里,随即发动了汽车。

进到办公室,印紫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随即冷笑出来,毫不犹豫地拨了个电话,等对方一接听,便口气凌厉地问:“千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敢做不敢当!你要是喜欢许笛笙,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钩他,去想办法追好了,何必跟阴沟里的耗子一样,在背地里搞这么多小动作?”印紫嗤笑一声:“发这种照片给我,难道想拿我当枪使,或者,你不如给我一把枪,让我把你家那个私生女打死,然后你就能趁机拣便宜了。”

“我想印小姐一定哪里有误会,不知道你说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千婧语气淡定地道:“既然你打来电话,我不妨直言相告,我大姐和姐夫感情非常好,只是中间有一些误会,前几天我大姐离家出走,昨天,我大姐已经搬回去了,并且他们已经重归于好了。”

印紫“切”了一声,嘲弄道:“你知道得还挺清楚,偷拍了不少照片是吧,原来你的目的,是希望你姐夫婚姻美满?真当自己是圣人,别以为谁都瞧不出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对了,你这么低调,许笛笙瞧不见你怎么办?”

“印小姐请自重。”千婧的声音放高了一点:“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要破坏人家家庭,难道还觉得自己有理吗?”

印紫猛地大笑起来:“千婧,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就算许笛笙现在是单身,他也瞧不上你,就凭你的家世,哦,对了,还有你那当小明星的妈,做贪官情妇的妹妹,你觉得上流社会,有谁愿意娶你?”

那一边,千婧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公寓里一如往常的窗明几净,每一处都被收拾得没有一点瑕疵,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了客厅每一个角落,屋里摆放了不少绿植,大概张妈早上喷过水,甚至还有水珠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千伊下楼的时候,张妈并不在公寓,只是在餐桌上留了言,说她出去买菜,早餐在温箱里放着,嘱咐千伊一定要吃掉。

屋子里显得安静又空荡,千伊无趣地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才又坐到沙发上,虽然此刻阳光暖暖在洒在身上,她仍旧将披肩又裹紧了一点。

第五十三章 好姐妹

第五十三章好姐妹

转眼,千伊已经回到公寓好几天,每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地无趣地过着,和她当初刚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而她的短暂离开,没有带来任何改变,似乎只是出去透了口气,回来之后,一切归于原状。

千伊感觉到,自己完全陷进了一只牢笼,再也逃不出去了。

门被打开了,张妈提着菜走进来。

“少夫人,你起来啦?”张妈笑盈盈地道:“少爷上班之前,特意嘱咐,不让我打扰你,所以我就去买菜了,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千伊低下头,苍白的脸色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这几天,只有许笛笙走了之后,她才算能睡上一会。

不知道许笛笙是精力旺盛,还是故意要折磨她,还是就为了让许家付出的那一亿不白花出去,就算偶尔放过千伊,许笛笙也会像搂着抱枕一样,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就像是在宣示,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样让人无奈的夜晚,还有控制不住的呕吐,让她根本睡不得好觉,没一会就能被噩梦吓醒,至于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她却完全想不起来,千伊唯一能记住的,是被人紧紧捆住的窒息感。

张妈看着千伊的表情,大概以为自己的问题让她尴尬了,忙笑道:“好了,好了,俩夫妻床头吵床尾和,都是这样过的,既然少夫人已经回来,还得往前看,对不对?其实少爷瞧着冷冷的,心里还是装着少夫人,你不觉得,他比以前懂得心疼人了。”

千伊笑笑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现在的状态还是不要告诉张妈的好,无聊地随着张妈走到餐厅。

“少夫人,小雨大概什么时候出国?”张妈一边择着菜,一边逗着千伊说话。

“说是后天的飞机。”千伊回道。

张妈看着显得无精打采的千伊,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少夫人一回到公寓就蔫巴巴的,一点也没有在外头时的朝气,张妈想了一下,便提议:“要下午没事,我们一起逛逛街?”

千伊默不作声。

张妈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劝道:“少夫人,我去跟少爷说一声,出去散散心也好,总不能老在家呆着,难道要等着发霉吗!”

千婧此时刚从一家内衣店出来,提着几个纸袋,站在这家购物中心的环形走廊栏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听着于小蝶的电话。

电话那头,于小蝶一个劲地抱怨:“我生了你们两个,真是造孽,一个整天只想着工作,理都不理我,另一个,算了……我现在就跟孤魂野鬼一样,快要急疯了。”

“妈,你可以找那些老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啊,你们不是活动挺多的吗?”千婧随口敷衍。

“哼,我才不呢,那帮阔太太都是狠人,你说笑人不,表面上跟你姐妹相称,背地里尽会戳人脊梁骨。”于小蝶气哼哼地道。

千婧忍不住直摇头,原来于小蝶心里还是清楚的,那帮阔太太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以前千家顺风顺水的时候,她们全当给千百厉三分薄面,勉强接纳了于小蝶,而以现在他们家这种景况,有人肯搭理于小蝶,就已经算不错了。

“我不管,你今天早点下班,回来陪我逛街!”于小蝶干脆冲着千婧撒起娇来。

“不好意思啊,妈,我下午可能有一个重要会议,爸爸亲自主持的。”千婧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了,她不愿意跟于小蝶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以免被拖累成为众人的笑柄。

那边于小蝶猛地挂断了电话,甚至都不给千婧留跟她说再见的时间。

千婧才不在意于小蝶高不高兴,这个千家让她不高兴的事多得去了,千婧一直认为,要不是于小蝶,她也不会一直被富二代圈子瞧不上甚至边缘化,因此更觉得,没这个必要去侍候这位俗不可耐的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落入了千婧眼帘。

不远处的自动扶梯上,千伊正侧过头,同身边一个女人说话,千婧很快认出来,那个同千伊说话的,是许家的佣人张妈,说来千婧雇的私家侦探本事挺大,连许笛笙身边有个许老夫人从老宅派去的张妈,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千婧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居然这么巧,她还正想要见见千伊呢!

“千伊,你也来逛街?”一名女子走到正站在一家店外同张妈说话的千伊旁边,貌似惊喜地同她打着招呼。

张妈看清了来人,下意识地想把千伊拉到自己身后。

“你好,千婧。”千伊明白张妈的意思,肯定是担心对面这一位是第二个千雪,于是安抚地冲她笑了笑,随后向千婧点头致意,不过这时,千伊奇怪地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千婧,今天居然还是朝着自己微笑。

二十分钟后,千婧热情地邀请千伊和张妈一起,进到旁边的饮品店。

千婧早注意到张妈颇带几分警惕的眼神,心里明白,这是人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提防她跟千雪一样,设套害千伊。

想到这位张妈以后说不定对自己有用,千婧索性挑明了道:“张妈,放心吧,我不是千雪,没那么多坏心眼,不管怎么说,我和千伊总是亲姐妹。”

这话让张妈稍有些尴尬,讪讪地看了看千伊。

而此时,千伊正用勺子搅着面前的咖啡,神色恹恹,并没在意到千婧在说什么。

“对不起啊,千伊,我知道千雪还有爸爸他们做得有点过分。”千婧清了清嗓子,总算拉回了似乎心不在焉的千伊。

没想到千婧刚才一定要请自己来坐一会,竟是为了说这话,千伊有点吃惊地抬眼看看她,只是“没关系”三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这些年她在千家受的苦,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地一句对不起能够还清的。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时曼是因为你的缘故摔下楼梯。”千婧观察着千伊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十分诚恳:“上回我去英国参加时曼的葬礼,时夫人对我的态度非常恶劣,我当时在心里还挺怨恨你的。”

“千小姐,弄清楚好不好,是你那妹妹害死了人,为什么要栽赃到我们少夫人身上。”张妈立刻替千伊打抱不平,心里又想起,自家那位少爷也是个不讲理的,到现在还死硬地认定是少夫人的错。

这“少夫人”三个字,让千婧心里有点不舒服,以至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蹙,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清,冲着张妈笑道:“是,的确我误会了,其实……”

千婧这时又看向千伊:“其实前几天,千雪在监狱被人打断了腿,医生说,就算骨头接好了,她以后走路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灵活。”

张妈在心里说了一声“该”,千伊却只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表什么态。

“千雪终于跟爸爸妈妈说了实话,时曼不幸过世,的确是她做的,虽然她并不是故意针对时曼,可毕竟把人家害死,因此时家才找到黑道的人,在监狱里修理了她。”

“千小姐,你家那妹妹啊!”张妈听得直叹气,觉得这千雪太可恨,什么并不是针对时曼,当时在场就三个人,她的意思,不就是想对付千伊吗,这种人一肚子坏水,让人对她的遭遇一点不同情。

千婧望住千伊的双眼:“千伊,自从知道误会了你,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我真诚地道歉,真是对不起了!”

千伊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就和你没有关系。”

“千小姐,你们千家,看来就你还懂点道理。”张妈颇为中肯地道。

千婧笑起来:“多谢张妈夸奖。”

对于张妈的说法,千伊倒是还算赞同,千婧人瞧着虽冷冷清清的,不过比千家其他人正常多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能听到千婧这一句道歉,千伊心里好受多了,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张妈这时又操起闲心,问千婧道:“那时家现在紧咬着千雪不放了?

千婧摊了摊手,道:“怎么办呢,总得让人家出一口气吧,只是时家有点得理不饶人,因为他们在背后出手,千氏的生意损失了好几笔,对了,昨天我还跟爸特意去见了姐夫,想请他帮忙,看能不能同时家和解。”

千伊并没有反应过来,千婧口中的姐夫是哪一位,倒是张妈先笑起来了:“我们少爷一定会帮忙,大家毕竟姻亲,也是应该的。”

“是啊,姐夫当时就点头了,千伊,一定是姐夫看在你的面子上,爸爸激动坏了,不管怎么样,千家都要谢谢你!”千婧果然一脸感激,甚至还拍了拍千伊放在桌上的手。

这一下着实让千伊哭笑不得,不知道千婧怎么又说到了自己头上,她很肯定,许笛笙答应帮千家,绝对与她毫无关系。

“其实我看得出来,姐夫真的很爱你的。”千婧这时歪着头,做出一副天真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配在千婧一向淡然的脸上,叫人颇有违和感。

“是啊,是啊,”张妈觉得这是说和许笛笙同千伊的好机会,在旁边一个劲地附和:“少爷对少夫人真是心疼得很呢,就是两个人偶尔喜欢拌拌嘴,不过,这不也是一种那叫什么情趣吗!”

第五十四章 金屋藏娇

第五十四章金屋藏娇

“张妈……”千伊心里暗自叹气,张妈真是太会……睁眼说瞎话了。

千婧冷眼注视着千伊神色的细微变化,并没有看到一般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有的娇羞,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这样的反应,怎么可能说明是两人感情很好呢?

“是啊,大姐和姐夫看着就特别般配呢!”千婧口不对心地道,随后便笑起来,只是这笑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嘲弄。

喝完饮料,千婧似乎来了兴致,表示今天下午要逃班,陪千伊一起去逛街。

张妈倒是挺乐见其成,一路笑呵呵地跟在后头,看着千婧热络地拉着千伊在前面着走。

没走几步,千婧注意到一间礼服店橱窗里挂着的裸色短裙,一把拉住千伊,道:“一起进去看看吧,那裙子的款式,我老早就喜欢上了!”

千伊被千婧拉着,只好跟进店里,张妈此时已经累得腰酸脚疼,现在见她们两人进去了,自己便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坐等。

问过自己的尺寸,千婧取了衣裳,由人领进了试衣间。

千伊无聊地站在店堂内等着,然后便听到千婧在里面喊了一声:“千伊,进来帮我一下!”

进去后千伊才知道,原来是千婧身后的拉链始终拉不上,这才要千伊帮忙。

等到终于将短裙穿好,千婧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欣赏半天后,猛不丁问了一句:“千伊,你同许笛笙怎么还不举行婚礼?”

千伊怔了怔,觉得这问题实在突兀,甚至她从来都没想过。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千婧转了个身,瞧着自己的侧影:“你们结婚已经不少时间了,为什么许笛笙一直把你藏着不见人。”随即千婧忽地“噗嗤”笑了:“难道是他怕你这个大美人被人看化了,所以金屋藏娇,别说,许老板还真的挺有情趣。”

千伊没有顺着千婧说,她无意向这位并不很亲密的妹妹倾吐自己与许笛笙之间的事,大概是本能地觉得,千婧并非可以谈心的对象。

千婧从镜子里打量一下千伊,觉得该到说正题的时候了:“虽然许笛笙挺爱你,不过吧,你们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外头人可都以为许笛笙是单身呢,这样下去,你就不怕别的女人抢走你老公?”

“哦。”千伊有些心不在焉,她对于千婧说的什么女人的事,实在打不起兴趣,再说抢走就抢走吧,最好以后都不要再缠着她。

千婧显然误会了千伊的反应,以为她这是有些不高兴了,心里暗笑,随后继续道:“其实吧,许笛笙同你结婚这事,也不是瞒得多紧,那天印家大小姐还向我求证呢!”

千伊看了看手机,她有些想走了,尤其是现在,千婧老在提许笛笙的事,让千伊忍不住地烦躁,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看看小雨,听小雨在电话里说,今天是她在西点店最后一天上班了。

总算千婧开始脱身上的短裙,千伊暗自松了口气。

“千伊,你……看紧一点许笛笙吧,”千婧开始有些吞吞吐吐:“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多事的,不过……印紫表现得实在太招摇,对许笛笙简直就是穷追不舍,就算知道他有了太太,态度依旧嚣张得很,你自己的老公,怎么能便宜别人呢!”

“是吗?”千伊反应平淡,只将一直拿在手上的千婧外套递还给她。

西点店里,小雨正站在人字梯上清理货架,猛地看到千伊和张妈走进来,兴奋地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张妈立刻上前将她扶住,好笑地道:“怎么这么激动呀,小雨同少夫人这么要好,以后分开,还不要想死了!”

“死不了,我还得回来挣大钱,帮千伊还债呢!”小雨呵呵大笑道。

“什么还债?”张妈没有听明白。

“没事,张妈别听小雨胡说。”千伊忙给着小雨使眼色,让她不要说下去。

小雨也还机灵,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签证拿到了哎,听说整个公司,我是最快的一批。”

“哎呀,还没恭喜小雨呢!”张妈在旁边笑着道:“以后回来,可就是留过洋的了。”

小雨咯咯直乐,上前搂住张妈的肩头:“我一直想感谢张妈呢,帮我找了这么一份好工作,而且我能有出国的机会,还多亏您儿子推荐,张妈,我真的真的爱死你了!”

张妈摸摸小雨的脑袋:“我可是听说了,小雨工作努力得很,说是任劳任怨,不怕吃苦,我儿子说,你一定会大有前途。”

“多谢张妈夸奖!”小雨嘻嘻笑道。

过了一会,张妈表示要先走了,并说好两个小时后派司机来接千伊。

等店里再没了别人,小雨迫不及待地拉住千伊走到一边,捋起她的袖子,就看到起来,问道:“许笛笙有没有虐待你?”

“没有啦,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千伊勉强笑道。

“千伊,我好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雨神色有些内疚。

“为什么这么说?”

“我现在是帮许笛笙打工,还接受他给的机会出国,怎么看,都是我不够义气!”小雨叹了一声:“作为好朋友,我应该冲到许笛笙办公室,大骂他一通,然后说一声‘老娘不干了!’可是我……”

“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千伊抱了抱小雨道:“这些都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不需要为我放弃什么,再说了,好好抓住许笛笙给的机会,等你学成以后挣了大钱,说不定就能帮我把那一亿还了呢!”

小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这事交给我身上,我一定要发大财,然后把你救出苦海!”

千伊眼圈忍不住红起来,虽然知道小雨说的这些,只能当笑话听听,却已经足以安慰千伊,让她觉得,原来自己还不是那么孤单。

“昨天申律师到店里了。”小雨同千伊一起又整理起货架。

“申律师回来了?”千伊笑了笑。

“我觉得吧,他是专门来瞧你的,”小雨眨了眨眼睛,不过又立刻道:“当然,我是反对小三神马的,你们两个要真想发生点什么,也得在你同许笛笙办完离婚手续之后。”

“你胡说什么呀!”千伊的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小雨这时正了正脸色:“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昨天我同申律师讨论了一下你离婚的可能性,他的意见是,那一亿是对方以聘礼名义给付的,如果拿不到确实证据,证明是你主动索要,所谓‘诈骗’事实很难认定,但是,就怕对方缠诉,会导致官司拖得时间很长。”

“我知道的。”千伊叹了一声,许笛笙这么精明的人,怕是早想到这一点。

“不过,申律师倒是提出来,如果你手上拿得到证据,表明对方在婚姻存续期间有暴力虐待或者其他不忠于婚姻的行为,主动权还会在你手上。”

千伊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小雨不满地道:“其实许笛笙这种人,在外面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千伊苦笑:“我真不知道啊!”

小雨这时凑近了点:“别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我都已经听到传言,许笛笙在外头不干净,以前就交过不少女朋友,现在有一叫印紫的女人,正在追他呢!”

其实小雨这消息是她听一个到总公司办事的同事说的,说是印大小姐现在常跑许氏总部,一来就赖在许笛笙办公室,弄得他们这些求老板训示或者签字的下属,只能在外头干等。

又是姓印?千伊好笑,一天之内,居然两次听人提到这位印紫,真是有缘,其实私心里,她还真挺期待印大小姐能抓住许笛笙的心,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得到解脱了。

千伊回到公寓的时候,张妈笑着告诉她,许笛笙已经回来,正在书房里工作,还暗示千伊送一杯参茶上去,表达对他的关心。

对于张妈的好心撮合,千伊只能抱以遗憾的一笑,她觉得许笛笙未必欣赏得了她的示好,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又在算计什么,而且千伊也实在不想勉强自己,去讨好一个她根本无心取悦的债主。

许笛笙回房的时候,千伊已经上床躺下。

许笛笙直接推门进来,动静闹得有点大,原本就没能睡着的千伊,被惊得抖了一下,随之,便闻到一股酒气,看来许笛笙今天喝了酒。

千伊下意识地蜷缩紧身体,更是用被子蒙住了头,似乎这样做的话,能让她安全一点,其实这所谓的安全,也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果然不一会,有人近似粗鲁地扯开千伊蒙着的被子,随后,一具紧硬而滚烫的身体便将千伊死死地压住。

千伊只能被动地承受,她唯一可以为自己做主的,是紧紧闭住双眼,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这之后,又将是一个难捱的夜晚。

大概是有了酒精助兴,今天的许笛笙性致极高,翻来覆去地折腾,对待千伊,完全就像是在摆弄一个廉价的玩具,毫不留情地,没有一丝怜惜。

“啊!”千伊控制不住大叫了一声,她的肩膀猛地一阵生疼,应该是许笛笙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第五十五章 赎身

第五十五章赎身

“又在跟我装死。”许笛笙在千伊耳边威胁道:“别一天到晚跟条死鱼一样,给我叫出来,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这声音在千伊听来,阴森恐怖,就像从一个嗜血的魔鬼口中说出的。

这之后,许笛笙猛地用足了力气,一双大掌已经称不上抚摸,几乎就是在掐住千伊,有一瞬间,千伊甚至觉得自己真成了一条鱼,正在被许笛笙凌迟的鱼。

许笛笙颤栗了一下,随后倒在千伊的身上,好一会后,两人都没有分开。

“花一个亿,就买你这种货色?”许笛笙终于爬起来,冷冷地挖苦一句,直接去了浴室。

大概早就受够了这种羞辱,对许笛笙在床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千伊早已经没有了感觉,此刻只能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像一个破布娃娃。

等浴室的门再次打开,许笛笙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时千伊胡乱套上睡衣,越过许笛笙身旁,便冲进浴室,“咔嚓”一声,反手将门锁了。

而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趴在马桶上,歇斯底里地吐了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被许笛笙折腾完,千伊就要这样吐一回,她学过心理学,知道这是一种心理厌恶在生理上的投射,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因此惹怒许笛笙,可千伊依旧我行我素,甚至借此在浴室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或者在她潜意识里,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反抗。

一个多小时后,等千伊再次回到床上,许笛笙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老玩这一招有意思吗,觉得你这样装可怜,我就能放过你?”

千伊尽量让自己离得许笛笙远一点,实事求是地回道:“许先生,我不是玩花招,我就是想吐。”

“跟我上床就想吐?”许笛笙被激怒了,一把将千伊拉到身下:“那继续来,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a市机场候机大厅,一个女孩正对着自己母亲不停地撒着娇,死活不肯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一只小箱子。

“妈,行啦,你瞧我已经带了两个箱子,再多就拎不动了!”

“听话都拿着。”做母亲的眼圈都红了起来:“你放心吧,都是我给你准备的,没有用张叔叔的钱。”

“妈……”女孩突然沉默下来,上前抱住母亲:“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从来没怪过你,你不要老放在心上,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小雨,妈对不起你,你爸去世之后,我带着你改嫁,原本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不知道后来怎么会……反倒忽略了你。”余妈妈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哪有忽略我呀,”小雨忍住眼泪,安慰道:“好了,别弄得跟生离死别的一样好不好!我三年后就回来了,到那时候让你扬眉吐气,不对,你现在就可以扬眉吐气了,这下张叔叔家那两个再敢瞧不起你,你就问他们,有没有本事出国!”

余妈妈一下子破涕为笑了,不死心地又打开箱子:“你看,都是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听说那边东西贵得很,多准备一点,你还可以省点钱,妈……现在实在没办法供你。”

“余妈妈,您来啦?”千伊的声音从小雨身后传了过来。

余妈妈看到千伊过来,忙擦泪站起身,笑道:“千伊,刚才小雨说你帮她办手续去了,谢谢你啊,多亏有你这个好朋友。”

“没关系的,要知道余妈妈您也要过来,我让司机一块接您就好了。”千伊责怪地看了一眼小雨,昨天小雨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她妈妈不准备过来送机,千伊还真以为如此,没想到余妈妈会自己拎着箱子跑过来。

小雨这时整好小箱子,架到自己行李车上,冲着千伊摊了摊手道:“我妈最会搞突然袭击,说好不过来的,原来是为了给我惊喜。”

余妈妈被女儿逗笑,这时见小雨有人陪了,便看看手表,对她们道:“一会机场大巴就要开了,我就先走了啊!”

一听到余妈妈说要走,小雨突然就控制不住地哭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惹得另外两个女人也跟着一起抹泪。

“不哭了啊,妈妈再不回去,你张叔叔……”

这个时候小雨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余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雨直接打断:“知道,你又得给张叔叔做饭去,你在他家就是个保姆!”

千伊赶紧制止住小雨,想了想后道:“余妈妈,刚才我家司机打电话来,说是有事要急着赶回市里,要不你搭他的车吧,总比坐大巴要快一点。”

“怎么好意思呢!”余妈妈赶紧推辞,说着就往机场大巴站的方向走。

千伊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余妈妈,还不忘回头嘱咐余小雨:“我送过你妈妈就回来,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

机场停车场上,千伊硬是将余妈妈塞进车里,又嘱咐司机,一定要将她送到家,这才关上了车门。

目送车子开走后,千伊不禁摇了摇头,如果沈晚没有离开,就算她现在像余妈妈这样,没法好好照顾自己,千伊也不至于这么孤独无助。

千伊转头回去,没有注意到,身后这时走过来一群人,同样也是往候机大厅走,不过一进到里头,他们就转向了贵宾入口。

而此时人群当中,有一位身材高挑的时髦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千伊,甚至还特意走慢两步,似乎想看清千伊要往哪个地方去。

机场里从来都是人声鼎沸,不时还有广播声报着航班信息,千伊只顾着去找小雨,根本没发现,有人正在看着她。

“印紫,快一点!”有人回头朝她招呼了一声。

女子一边答应,一边又瞅了千伊两眼,直到看见她走近一个坐在休息区的一个女孩,这才转过身,向那群人的方向追去。

“谢谢你啊!”小雨这时已经不哭了,不过眼圈还有点泛着红:“你不知道,我妈妈性格懦弱,却还硬要装坚强,不开心的事都咽到肚里,总是不想麻烦别人,嘴上说没时间过来送我,心里早盘算好了,她肯定是一大早买好菜,侍候好那一大家子,再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过来的。”

千伊坐到她旁边,感叹道:“其实你妈对你真好!”

“好什么呀!”小雨说着,将目光落到了余妈妈送来的小行李箱上,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给我买的这些衣裳,都是菜市场里的廉价货,可她也就这一点积蓄,一定都花光了。”

“你该知足呀,到少还有妈妈给你买廉价衣服。”千伊鼻子一酸:“我连自己妈妈现在在哪儿,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

一张面巾纸递到千伊跟前,小雨抽了抽鼻子:“从我妈过来到现在,都哭完了两包纸巾,只剩这最后一张就给你,你过来送我,大概就是为了陪我哭一场的。”

千伊“噗嗤”一声笑出来,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眼睛:“到了英国,认识新朋友,可别把我忘了啊!”

“不是说好了吗,有时间我们就视频联络。”小雨又叹一口气:“真要离开了,我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地害怕,不知道到那边会怎么样呢。”

“是啊,我当时出国也是这样,不过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千伊安慰道。

“哎,你真打算跟许笛笙就这么过下去?”小雨看向千伊。

千伊有些苦笑,不这么过下去,又能怎么办,谁叫她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心理有问题的。

“我觉得申律师说得有道理,你机灵一点,最好抓住许笛笙在外头拈三搞四的证据,说不定你就有救了!”小雨很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出得不错,忽然又遗憾起来:“可惜我要走了,要不然,勉强也算近水楼台,还能帮你揪许笛笙的小辫子。”

“你到那边好好保重就行,别操心我的事。”千伊抓住小雨的手握了握,半开玩笑地道:“我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等你以后挣大钱,一定帮我赎身!”

小雨看着千伊,惊讶于她居然说出了“赎身”两个字,最后憋不住大笑起来。

机场大厅的一角,两个女孩坐在一起傻笑个不停,然而到最后,其中一个女孩却哭得很伤心,甚至在将另一个女孩送进安检口后,眼泪还在扑簌簌往下掉。

一直等到机场广播通知,开往曼彻斯特的航班已经起飞,一直坐在休息区的千伊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起身,往候机大厅外走去。

唯一的朋友走了,千伊心中的失落无法形容,其实她同小雨也才认识几个月,感情却像多年好友一样深厚,对千伊来说,小雨就像是她苍白人生中的一抹亮色,抚慰了她的孤独,而这种被人在乎的温暖,除了乡下的奶奶,也只有小雨能让她感受得到了。

“请问,是千小姐吗?”一个面孔陌生的女人冷不丁站到了千伊面前,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神色中却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倨傲。

这么直喇喇地将人拦住,千伊只能在心里表示,这位小姐太不礼貌了。

想了半天,千伊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对方,不过人家却能说得出她姓千,这让千伊有些迷惑。

第五十六章 遇见

第五十六章遇见

“你好,”千伊冲着对方点了点头,既然人家主动来打招呼,她当然也要客气地回应:“请问怎么称呼?”

那女人笑得非常妩媚,算得上是一位美人,一身干练又不失柔软线条的粉色洋装,衬得她女人味十足,不过千伊琢磨了半天,还是肯定,自己同这一位并没有交集。

“我叫印紫,是笛笙哥的……朋友。”对方自我介绍,提到许笛笙时,语气十分亲密。

千伊在心里哑然失笑,看来自己是想错了,说不定她们之间还真有些交集,难道是小雨说的“拈三搞四”这么快就出现了?

“如果方便的话。”印紫指了指二楼的一间咖啡厅:“这个机场的美食乏善可陈,也就那家的咖啡颇有点与众不同,我每回搭机,都必须买上一杯,才觉得这趟旅行还不算无趣,要不要一起试试?”

这位印小姐邀请得非常有文艺范,眼神却是在逼着千伊不许拒绝。

在咖啡厅坐定之后,印紫熟门熟路地同里面人打了个招呼,侍应生很快将两杯咖啡端到她们面前。

印紫笑着对千伊道:“你面前的这一杯,叫做‘成全’,你看,这里的老板真是不让人好好喝咖啡,非要玩些花头哗众取宠,不过,你试试这味道,绝对不虚此行。”

千伊笑了笑,端起咖啡尝了一口。

“怎么样,不错吧?”印紫打量着千伊的神色。

“很好,不过,我对咖啡并没有研究。”千伊不经意地想起那次在福利院,申海为她泡得咖啡奶,千伊觉得,还是那杯咖啡奶味道更好,因为多了一些真诚。

“真没想到,笛笙哥突然就结了婚。”印紫垂下眼眉,用勺子搅着自己面前的咖啡。

其实要是仔细看的话,印紫的眉眼长得挺好看,而且妆容也十分精致,应当属于那种天生就骄傲的一类人。

不由自主地,千伊居然胡思乱想起来,觉得印紫同许笛笙还真挺般配,这两个人要是站在一起,除了长得不一样,大概就跟双胞胎差不多,同样地高傲,也同样地喜欢掌控。

千伊不自觉地笑起来,却一点都没意识到,她这笑容在印紫看来,却有些不对味。

印紫的眼神微微地有些变冷,咳了一声道:“笛笙哥同我哥是同学,小的时候经常到我家来玩,如果说我同他青梅竹马,或许有点夸张,不过,我们的感情一向很好。”

千伊抬头看着印紫,注意到她此刻的神情稍显有些焦急,似乎急于想证明些什么。

“我说的感情很好,千小姐应当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吧?”印紫故意把球踢回给印紫。

“印小姐,不如直说吧?”千伊觉得差不多猜出了对方的意思。

“我听说,你想同笛笙哥离婚?”印紫干脆直接问道:“能否告诉我原因。”

千伊皱了皱眉头,印紫问起别人的私事,用的是肯定语气,完全是在吩咐下属的架势,不免让人觉得她太过霸道。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许笛笙的。”千伊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心里又一次做出评价,这个印紫越看越觉得跟许笛笙是同类。

“许笛笙?”印紫忍不住笑起来:“你是这么称呼自己老公的?”

千伊这时发现到,原来这间咖啡厅有一面全部是玻璃幕墙,正对着停机坪,可以看到,不时有飞机在眼前起起落落。

“那么,为什么笛笙哥会不肯离婚?”这个问题在印紫脑子时盘桓了好久,一直得不到答案,今天看到当事人出现,她决定要揭开谜底。

一架飞机又在千伊眼前呼啸而起,几乎是贴在幕墙上飞出去了,千伊看得有趣,又不禁笑了起来,随即转过头来,对印紫道:“如果我说许笛笙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你信不信?”

印紫立时不高兴了,眼神瞪住千伊,语气中很是不满:“千小姐,你可以不爱这个男人,可是,请不要中伤他。”

“那么,印小姐爱他?”千伊淡淡地问道。

印紫被噎了一下,大概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千伊,竟会言词这么犀利。

“印小姐,我同许笛笙之间的好与坏,都是私人的事,我不需要同你做任何交代。”千伊这时站起身,将一张钞票放在桌上:“如果你实在关心的话,可以直接找许笛笙寻求答案,不好意思,我现在必须走了。”

千伊还没走两步,印紫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千小姐是在宣战还是同我炫耀?如果是宣战,我接受,其实你不过只胜了第一局,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既然你不爱他,更不懂珍惜,为什么不成全别人,或者你根本就是在欲擒故纵,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我要定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不用现在就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千伊回身对着印紫笑了笑,并没有觉得受到威胁,甚至没有一点不快,只是控制不住想笑,她发现印紫自说自话的本领挺强,并且非要认定自己是假想敌,这种自以为是真的同许笛笙……太像了。

“少夫人,你手机响了。”超市外,张妈一边将购物车里采购的东西同司机一道放进后备箱,一边提醒在旁边想插手帮忙,却被张妈挡了回去的千伊。

千伊“哦”了一声,拿出手机,原来是来了一条短信,只是看到发件人的名字,千伊眉头立刻皱起来,下意识地走到旁边去看。

张妈忙完手上的事,再一转头,见千伊正在不远处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少夫人,上车吧!”张妈冲她喊了一声。

千伊回望张妈一下,有些迟疑地走过来。

张妈见她神色不对,便上前关心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千伊犹豫了半天,不是出事,是许笛笙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真是没想到,向来只会打电话向她发号施令的许笛笙,今天居然会发来一条短信,而短信的内容却让人不太明白,许笛笙让千伊立刻赶到他的办公室,表示要谈一谈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自从前几天同印紫那一次会面,千伊心里就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印紫真有决心要抢走许笛笙,她倒是真的乐见其成,甚至还期盼,这一天早点到来。

而昨天晚上,千伊大概又表现得不大顺从,照旧惹恼了许笛笙,早上起床前,许笛笙不依不饶地又要占千伊的便宜,千伊奋力反抗,气急之下,脱口而出:“你要是欲求不满,去找外面的女人。”

最后,许笛笙还是得了手,得逞之后,他还恶趣味地咬了咬千伊的耳朵,在她耳边道:“外面的归外面的,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总不能浪费。”

在千伊看来,许笛笙的意思,就是承认他在外面的确不安分,对于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上是好消息,甚至她暗地里已经在为印紫加油,希望她的魅力,足以让许笛笙能尽快地主动提出离婚。

那么今天许笛笙突然要谈“两人之间的事”,是不是意味着,印紫在这件事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呢?

“送我去许氏总部吧!”千伊冲着司机道。

张妈同司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千伊,随即,张妈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少夫人想去看少爷,太好了,正好给少爷个惊喜,小两口就该这样亲密,你们中午正好一块出去吃个午餐。”

千伊无奈地笑笑,午餐什么的就算了,他们两个谁都不耐烦见到彼此,不过现在许笛笙有意解决两人的关系,她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只是希望,不是这个人又在故意捉弄她。

进到许氏的大堂,千伊直接走到前台,刚想请人家帮她打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了她一声:“许太太?”

千伊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方助理正向自己走来,也不由有点惊讶。

“许太太怎么来了?”方助理好奇地问道。

“我……”千伊脸开始有点红了,旁边已经有人好奇地打量起了她,千伊实在没有料到,方助理怎么会这么冒冒失失地称呼自己“许太太”,据她所知,许笛笙非常反感别人知道他已婚的事。

大概这时方助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下意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表情显出了尴尬。

千伊有些无奈,只好含糊地问道:“我可以上去见许先生吗?”

“哦,这边请。”方助理走到前台拿了一份文件,便领着千伊往电梯走,口中还应酬道:“真巧……”话没说完,方助理突然抽了一口凉气,冲着千伊抱歉地笑了笑,说了一声:“请稍等。”随后便走得远了点,还边走边打电话,千伊直觉告诉她,他是在通知许笛笙。

千伊感觉到很多人都在看自己,脸禁不住更红了。

方助理重新走过来时,千伊虽然一直低着头,却用余光看见,有人拉了拉方助理的胳膊,似乎在打听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被称为“许太太”。

“老板家亲戚。”方助理最后还是随意地敷衍了一句,虽然没让众人消除好奇,却令千伊松了口气。

第五十七章 不知道羞愧为何物

第五十七章不知道羞愧为何物

“笛笙哥。”许笛笙的办公室里,印紫笑意盈盈地看着刚挂断电话的许笛笙道:“如果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我可以回避一会。”

而此时,许笛笙摆弄着手机,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一时竟然没有注意到印紫在说什么。

印紫眼珠转了转,干脆站起身,捧起自己带来的电脑:“好吧,那我先失陪一会,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营收计划书重新改一下。

“哦。”许笛笙终于反应过来,想了想后,看向印紫道:“这样,我让方助理把品北的办公室给你打开,你去他那儿坐一会。”

“好啊,”印紫一边往外走,一边开着玩笑道:“既然品北出差了,那今天就由我来做一天笛笙哥的特助。”

说着话,印紫已经往门边走去,而此时,她很清楚地听到,36层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

默数了“1、2、3”之后,印紫“很不小心”地摔倒在地上,并且高声地叫起来,“哎呀,疼!”

许笛笙现在已经从方才接到电话时的惊讶中醒了过来,正在考虑着这位不速之客的来意,眼见着印紫忽然倒在自己前方的地毯上,连手里的电脑都被扔到了一边。

许笛笙很快走到印紫身边,伸手去拉她的胳膊,随口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印紫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低着头自责道:“真是丢脸死了,那么大的人,连路都走不好!”

许笛笙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办公室的地毯换了。

似乎印紫这一跤摔得不轻,犹豫着不敢动弹,后来还是在许笛笙劝说下,借着他的力,印紫才小心翼翼地试着站起身,不过表情却显得可怜兮兮。

“笛笙哥。”印紫突然又娇嗔了一下:“别,疼!”

许笛笙以为是自己抓着印紫胳膊的手用力太大,不由地松开了她,弯腰去看她受伤的脚,却不想印紫此时还没来得及站定,重心正在不稳的时候,猛地少了一个支撑,她的身子马上晃了几下,下意识双手一抓,竟无意间搂住了许笛笙脖子,还差点将他带倒在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从外头被打开一条缝隙,方助理的声音传到了里面人的耳朵里:“那个。请进。”

只是外面的人并没有进来,神情似乎还愣住了,原来就在这一瞬间,许笛笙正半跪在地上,一只大掌撑住印紫的腰,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甚至近到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唇已经贴在了一起。

印紫双手紧紧地趴住了许笛笙,如果可以,她真想当场放声大笑,不过此时,这不是她该有的表情,她应该做的,是用被人捉奸在床的表情看看门外站着的千伊,然后一脸娇羞地将头埋进许笛笙怀中,显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当然,印紫无一遗漏地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并将情绪发挥得恰到好处。

门从外面重新关上,许笛笙神色古怪地望着门,然后将印紫扶着站起来,印紫知道,他也已看到了门后的人。

“笛笙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客人会不会误会什么啊!”印紫嗫嚅地问道,表情局促,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许笛笙皱了皱眉头,无意去管外面的人,而是关心起了印紫:“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

印紫脸上红晕一直未退,低声道:“不用了,应该只是崴了一下,没有多大问题,笛笙哥,对不起,今天我大概要先回去了,下次我再过来。”

许笛笙点点头:“没关系,你现在不方便开车,我让人送你。”

等到印紫从许笛笙的车上下来,走进印氏大楼的电梯时,她的脚已经完全没有了问题,甚至可以健步如飞地步出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随意将公文包丢在办公桌上,印紫猛地坐进高背椅子,终于肆意地大笑了起来。

那天同千伊摊牌之后,印紫就已经不耐烦了,她觉得这个千伊根本没有一点许太太该有的样子,凭什么非要绑住许笛笙,按照印紫的逻辑,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简直就是犯罪,是的,千伊怎么有资格做许笛笙的妻子!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准备这么快就有动作,只是今天的机会来得太妙。

品北急着要飞外地谈一个投资项目,临行前催许笛笙到他办公室看对方发过来的ppt,许笛笙一时去的匆忙,竟然将手机丢在了办公桌上。

所以……印紫很方便地用他的手机给千伊发了个一短信,随后,又不慌不忙地毁尸灭迹。

然后千伊就听话地过来了,当坐在印紫对面的许笛笙接到方助理电话,很不悦地说了一句“她跑来做什么”时,印紫就知道,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完美地实施了。

所有的一切简直是天衣无缝,就像老天在一心一意地帮她,一想到千伊推开门,看到她和许笛笙缠在一块的表情,印紫真是忍不住不得意,而让她意外的是,许笛笙在注意到门外的人时,并没有立即放开自己,反而任由印紫抱紧了他。

此时印紫几乎要笃定了,许笛笙存心就是要做给千伊看的,这得多厌恶自己的老婆啊!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印紫觉得有点可惜,她当时胆怯了,如果再靠得近一点,她就能吻上许笛笙那棱角分明、不失性感的唇,这一直就是印紫从少女时期就在梦寐以求的,不过,她相信,这一天也不远了。

“千小姐,都到了笛笙哥的办公室,刚才怎么不进来呢?”不满足于只一个人在心里窃喜,印紫决定向敌人扬一扬胜利的旗帜。

对方沉默很久,却回问了一句:“印小姐,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好不好?”印紫很不喜欢千伊的鸡同鸭讲,决定加一加筹码:“笛笙哥也真是的啦,我听他说你要过来,也不希望大家见面尴尬,所以说要避一避的,没想到,他说好送我出门,又突然又要拉住我,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千伊忽然问:“许笛笙为什么要叫我过去?”

“这个嘛……”印紫故意拉长了声音:“男人的想法有时候也猜不透,其实上一次在机场同你见面的事,我后来告诉笛笙哥了,他的态度不太明朗,或者说还在犹豫,他很同情你,怕离婚这件事给你造成伤害,想用更妥善的方法解决,其实,你是挺可怜的,”

“谢谢,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可怜或者同情。”千伊冷冷地回道:“希望你看清许笛笙的为人,他伤害人的本事可厉害着呢,对了,如果你们确定要在一起,请尽快通知我。”

印紫忽然觉得不舒服,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在千伊眼中视如敝帚,倒显得自己低人一等,这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印紫绝对无法容忍的:“千小姐何必表现得这么傲气,笛笙哥娶你不过是犯了个错误,你一个私生女能嫁进许家,就应当感恩戴德,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堂堂许氏企业的老板。”

“许笛笙的确犯了错误,”千伊平淡地地道:“那么就请印小姐帮忙,让他能够走回正路,如果你们最后能在一起,我祝你们能白头偕老。”

印紫显然对千伊的祝福接受不了,在她看来,这些话基本就等于嘲讽她:“不劳你费心,只是希望你是真心想放过笛笙哥一马。”

千伊笑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后指着一块电脑屏,向对面的影院售票人员道:“麻烦,我选这个座位。”

她今天到影院早了一点,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千伊索性到旁边买了一包爆米花,然后趴在影院的环形走廊上,俯瞰下面正或悠闲、或兴奋地着商店的人们。

小雨对她的生活影响极大,以至于现在的千伊,无论高不高兴,都会到影院看一场电影,借以打发时间,或者舒缓自己的坏情绪。

其实千伊有一点糊涂,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今天碰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她此刻却出奇地平静。

刚才印紫的那通电话,或许在印紫看来是示威,却激不起千伊任何情绪的波澜,只让千伊觉得,许笛笙还有印紫,这两个人都挺可笑。

千伊真是没有想到,许笛笙居然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只为了让她看一场表演,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人果然心理有问题。

当然,千伊不会以为,许笛笙玩这一出是想让自己能吃醋,她更相信,这完全出自于他的无聊和恶趣味。

至于印紫,堂堂大小姐居然看上一个已婚渣男,甚至心甘情愿做他的小三,这些上流社会男女思想开放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正在想得入神的时候,千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千伊心里斗争了很久,这才接起电话。

“跑哪去了?”里头是许笛笙气势汹汹的声音。

千伊不能理解,这个人难道没有一点道德观念,明明被当场抓了包,现在说话还会这么有理直气壮,一点都不知道羞愧为何物。

第五十八章 爱断情伤

第五十八章爱断情伤

“怎么不说话,”许笛笙的声音中带着烦躁,见千伊不肯回话,终于爆发起来:“你这是想给我脸色看?”

“我现在正逛着街,已经给张妈打过电话,会晚一点回家,另外我也没想谁脸色看。”千伊口气冷静地回道。

“为什么不回家?”

千伊嗤之以鼻,那是什么家,不过牢笼而已,可她还是耐住了性子:“想到外面散散心。”

“有什么好散心的,和谁在一起?”许笛笙不依不饶。

“就我一个人。”千伊终于忍不住了,反问许笛笙:“许先生,你这一个亿,连我的行动自由都买了吗?”

许笛笙哼了一声,大言不惭地道:“你从头到脚,都属于我,自由这种东西,你配有吗?”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完全被个蛮横的人破坏了,千伊气得直接挂上电话,随着人流走进了影院。

今天荧幕上放着这一季的热门电影,是一部又笑又闹的搞笑片,观众也比往日多,千伊不知不觉地看了进去,随着众人一起被逗得真乐,直到乐出了眼泪。

再次走出影院的时候,千伊已经一口气看完了三场电影,这其间许笛笙又打来电话,千伊开始还接一下,听他催促自己回家,到最后不胜其烦,直接将电话关了机。

看看手机上,竟然已经七点多了,千伊才感到肚子开始咕咕叫,好在这家影院下面就是购物中心,零零总总地也开了不少餐厅,千伊决定找一家吃点东西,而最后,她站到了一家面馆前。

这家面馆吸引她的,正是它的名字,没想到a市还有一个千伊面馆,真让这个千伊哭笑不得。

点过一份乌冬面之后,千伊坐到一张靠窗的长桌前,兀自玩起了手机,进了店她就把手机打开,还好,想必许笛笙已经厌烦了,到现在再没打来电话。

现在人还挺多,大家都是吃完就走,不一会千伊的旁边位子已经换过好几拔人,很快,店员将她的面端了过来,千伊刚拿起筷子,她的右侧,忽然有人同她打了个招呼:“千小姐,这么巧?”

“申先生。”看清楚对方,千伊立时笑了起来,今天总算出现了一位看得顺眼的人。

申海感叹:“这世界还真不大,我刚才想偷偷瞟一眼旁边女士点的乌冬面,没想到遇到了熟人,怎么,一个人来逛街?”

“嗯,出来走走。”千伊回了一句。

申海那边面一直没上来,千伊有点不好意思动筷子,申海显然看出她的意思,笑道:“不用管我,你吃你的,权当让我欣赏一下美人用餐吧!”

申海是正人君子,刚才那句话明显是调侃,不过足以让千伊脸红了一红。

“听说小雨要出国了?”申海见千伊有点害羞的样子,干脆把目光挪到了别处,显然不想让人家吃不下饭。

“走了一个星期了。”千伊叹了口气,用筷子夹起面条,下意识地卷了起来,这是沈晚最习惯的动作,也是她给千伊留下最无法忘却的记忆。

申海这时大概想起什么,不过看看千伊,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虽然眼睛盯着碗里的面,千伊却感受到了申海投射过来的目光,于是冲他笑了:“我还是保持原状。”

申海会意地笑了笑,接过了店员递过来的面。

千伊吃了两口便已经有点饱了,一转头,见申海吃得狼吞虎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今天早上有一个谈判,下午两点才结束,然后我又直接去见了一位当事人,刚刚才被放出来,所以饿到了现在,没办法,回到a市,一切从头再来。”申海用纸巾擦擦嘴,解释了一句,千伊注意到,他的碗已经空空如也。

千伊想起来,申海好像提过要在国内开事务所,那么现在应当是初创期,最忙的时候。

申海这时站起身,笑道:“作为绅士,自然有义务送美丽的女士回家。”

千伊稍愣了一下,此刻她并不打算回去,实在不想那么早又看到许笛笙,尤其是今天,她真是越来越痛恨他的嘴脸。

“不想回去?”申海冲她眨了眨眼睛。

千伊腼腆地笑笑:“我还想要在这附近逛逛,就不麻烦申先生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申海并不勉强,只是他投过的眼神,让千伊觉得,总带着一些怜悯的意味。

在面馆外同申海告别,一转身,千伊再掩饰不住内心的沮丧,连脚步也走得蹒跚。

千伊忽然有些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让人觉得可怜。

小雨可怜她,申海可怜她,甚至许笛笙的那个小三也可怜她,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人生,除了暗自饮泣,她竟没有一点解决办法,自己还真是像极了小雨口中的琼瑶剧女主角。

漫无目的地在一直往前走,千伊心情愈发糟糕,早上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又一次浮上心头,千伊在心里嘲笑自己,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一点,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那痛。

“千小姐。”申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千伊迷惑地转过身去,不明白为什么申海又要叫住她。

申海用手摸了摸鼻子,似乎考虑了一下,才道:“一般情况下,男士请女士喝酒,总让人觉得有点居心不良,不过,我发誓,绝对没有什么阴险目的,只是今天忙透了,想找个朋友喝一杯,可否赏脸一起?”

看到面前摆着的一打已被开了盖的啤酒,千伊有点傻眼,眼睛看向申海。

申海他将一把车钥匙和一张他刚刚写好地址的字条,拍在了千伊面前:“你应该会开车吧,那就看着我喝,什么时候我倒了,把我送回这个地方。”

“你找我过来,是这个意思?”千伊有些哭笑不得。

“有你在,我就可以大胆地一醉方休!”申海笑道。

“为什么要喝醉?”千伊瞧了瞧正前方的舞台,此时正有歌者在上面唱着一首哀伤的布鲁斯,舞台前有一个小小的舞池,有几对男女或者男男正在随歌起舞,整个大厅说不上安静,不过歌声响起的时候,却没有人随意喧哗。

这里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会所,进来的时候,千伊看到申海拿出一张卡,在门口刷了一下,而周围的人,一个个衣着光鲜,应该都属于那种社会精英,像申海一样,忙碌一天之后,来到这里放松一下。

“别逼我说一醉解千愁。”今晚申海的情绪很好,不一会已经灌下两瓶啤酒:“做律师的,整天精神紧张得要死,却要装成人模狗样的。”说着话,申海顺手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不对,应该是道貌岸然,对着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就算恨不得把对方揍一顿,还得耐心地跟那人讲道理。”

第一回听到申海发牢骚,而他说话时的表情,与平日里的彬彬有礼反差强烈,千伊控制不住被逗笑起来。

“瞧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别以为人家都在天堂,唯独你自己下了地狱。”申海冲着千伊举举手上的酒瓶,示意千伊拿起她面前的橙汁,跟他干一杯。

一个男人这时走过来,对申海吹了个口哨:“你小子也会来喝酒?”

申海放下酒瓶,起身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印天,大概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见得到你。”

千伊注意到,那个叫印天的人不高兴地白了申海一眼,然后嚷嚷道:“申海,嘴皮子上我玩不过你,什么时候咱们飚一把,五百万怎样?”

“我又哪里得罪了你?”申海一脸的不屑:“再说,你确定能赢得过我?”

“上回我家药厂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印天不满地道:“不够哥们啊,帮着外人对付自己朋友。”

申海大笑:“行,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你家再打官司,请我做律师,我给你八折。”

印天指着申海半天,最后终于认了输:“行了,大哥我错了,跟你说话就是自取其辱。”

千伊在一旁笑得十分开心,尤其是看到申海几句话就把对方说得没脾气,更是想想就乐。

“哟,申海,原来这儿还坐着位大美人。”印天注意到了千伊的存在,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做出一副欣赏的表情:“不错,我还跟兄弟几个打赌,说你是个弯的,今天看来,我tm输了。”

“滚!”申海直接捶了印天一拳。

印天这时却不愿意走了:“哎,不介绍一下?”

申海摆了摆手:“有多远,滚多远!”

印天似乎还想继续,结果被申海直接拎到了他的桌子,千伊看出来,申海同印天桌上的其他人似乎都挺熟悉,到后来,索性坐了下去。

此时,舞台上换了一位歌手,居然唱起了蔡琴的《爱断情伤》,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带着一股无以言说的韵味,似乎能拨动人的心弦。

刚听到第一句“等待不难,时间总是不长不短,心中有渴望,和你静静谈一谈”时,千伊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心里头抑制不住地酸楚。

顺手拿过桌上一瓶啤酒,千伊仰起脖子喝了一口。

其实她并不会喝酒,只是突然之间,她想要醉一场,或许,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掉一些烦恼。

第五十九章 人设崩塌

第五十九章人设崩塌

一只大掌从对面伸过来,毫不含糊地抽走千伊手里握着的酒瓶,随即便听到申海笑道:“你这可不够意思,说好待会要送我回家的,趁我不在偷酒喝,这是存心不想让我痛快大醉一场。”

千伊反手便要抢,却被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申海用一只胳膊就给挡了回去,然后就见他叫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杯橙汁。

“你干什么呀!”千伊也不生气,还呵呵地笑起来。

申海瞧了瞧她,不解地问:“你到底喝了多少,这么快就醉了?”

“就半瓶,”千伊指了指申海手中的酒瓶,又忍不住大笑:“我怎么会醉呢,就是突然好想笑。”

申海一时哭笑不得,摇着头问了一句:“第一次喝酒?这醉得也真是可以!”

舞台上的歌声这时戛然而止,千伊怔了一下,立刻不满地叫道:“怎么就唱完了,那么一大段呢!”

她这声音有点大,以致于旁边桌上的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酒精的作用下,千伊完全变了一个人,根本觉不出自己冒失,接下来干脆站起身朝向舞台,猛地挥着双手大喊:“爱断情伤,再来一遍!”

申海注意到,又有不少人将目光投了过来,甚至不远处的印天也跟着起哄,冲着千伊吹了个口哨。

看到千伊控制不住自己,申海干脆起身,一把将她摁坐回沙发上:“行,让他再来一遍。”说罢,申海叫来服务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自然没忘记抽出几张钞票塞了过去。

“干得漂亮!”千伊咯咯直笑,然后趁着申海不注意,又抢过一瓶啤酒,正要喝时,却被申海一手夺下。

“小姐,再喝下去就得我送你回家了!”申海叹了一声,将刚被送上来的饮料塞到千伊手里,无奈地吩咐:“好好听歌!”

果然不一会,舞台上又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这下千伊总算乖多了,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缩坐在沙发上,完全沉醉在了歌声里。

申海没有再逗她说话,随手拿起一瓶酒,看了看千伊,又将目光投到了舞台上。

“其实,这是我妈最喜欢的一首歌。”千伊突然喃喃地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总是循环放着《爱断情伤》,听得我对旋律和里面的歌词都能倒背如流,只是到后来,她走了,歌声再也没有了……”

申海转回头,注意到千伊眼睛里有盈盈泪光,却并没有说话。

“她走了,歌声再也没有了……”千伊又重复了一遍,忽然又大声笑了起来:“你知道再然后是什么,噩梦来了。”

“为什么要说是噩梦呢。”出于职业习惯,申海很理性地表达出自己的不理解:“我有很多朋友来自单亲家庭,但是他们活得都很积极,也对生活很有希望,并没有受到父母离异的影响。”

“是吗?”千伊眼神迷离地望着舞台的方向:“他们的母亲有没有突然不告而别,前一天晚上还躺在床上哄孩子睡觉,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声无息,就像是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对了,他们有没有遇到这样的父亲,将对妻子背弃的怨恨投注在自己女儿身上,借酒装疯地将她打得频繁要住进医院,还有啊,逼着自己的女儿,硬要她将蜥蜴活活地吞下去?”

申海立刻震惊了,看着千伊问:“你是说,你……受到了虐待?”

千伊摸了摸眼角,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居然没有流一滴眼泪,难道是痛苦到了极点,所以干脆就麻木了。

“申律师,请教你一下啊,我现在能不能控告千百厉跟沈晚虐待?”千伊笑呵呵地问道,倒像是在开玩笑。

或许申海说对了,千伊觉得自己真的醉了,所以才敢放肆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吼大叫,然后控制不住地跟人倾诉,原来借酒装疯这么痛快,痛快到她竟然想长醉不醒。

申海咳了一声,同千伊解释道:“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依旧有权利对他们提出起诉。”

“算了,我说着玩的。”千伊摆了摆手,叹口气道:“好多年前的事,哪里有什么证据,回头真要打官司,说不定还成了笑话。”

“沈晚是你母亲?”申海问了一句。

千伊故作努力地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哦,不过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忘记。”

“其实,从你刚才所表述的看,沈晚应当不属于虐待,最多算是遗弃,”申海喝了一口酒:“我个人认为,留给你最大心结的,应该不是童年受到过的虐待,而是你母亲抛弃了你,”顿了下一,申海赶紧又道:“对不起,我可能说得太直白。”

“挺有道理,”千伊举了举手上的饮料杯:“那就祝我亲爱的妈妈身体健康,不要罹患失忆症。”

申海干脆建议道:“有没有想过去找到她,然后母女俩一起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让你解开心结。”

千伊不知为何,突然就笑得停不下来:“原来申律师还兼职做心理医生。”

“小雨说,你不打算离婚了?”申海望着千伊,似乎纠结了半天,才问道。

千伊终于不再笑了,仰头闭了闭眼睛,口中抱怨:“好不容易开心一点,申律师非要给我浇一盆凉水?”

“我不是想窥探你隐私,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希望能帮到你,我是完全出于关心,你相信我吗?”申海望向千伊。

“相信,”千伊郑重地点了点头:“而且……非常感谢。”

得到千伊肯定的回答,申海开始帮她分析:“在以前很多的离婚案例当中,也曾发生过因女方在婚姻关系中止时,不肯返还聘礼而被追讨的事件,但与你的情况性质完全不同,更没有所谓以诈骗罪追诉女方刑责的情况发生,所以在这一点上,你不要被对方误导。”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千伊苦笑。

申海又道:“如果对方对你施以某种言语或行动上的威胁,你完全可以取证控告他,记住你有完全的人身自由,没人能剥夺。”

千伊低下头去,心里不由沮丧起来,她刚才几近成功,差不多暂时忘掉了自己堪称水深火热的生活,可才轻松没一会,又被申海提起来,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又一次乌云罩顶。

索性千伊将桌上自己剩的那半瓶啤酒飞快拿到手上,趁申海没反应过来,直接往口灌,不行,她醉得不够。

申海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次阻拦,而是看着千伊的酒瓶完全空了。

“申大律师,我要投诉你,明明刚才还挺开心,然后被你这么沉重的话题一带,搅和得完全没有了情绪。”千伊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干脆将头靠坐在的沙发的扶手上。

申海定定地观察着千伊的神色,片刻之后笑了起来,举起双手道:“对不起,看来今天让美女讨厌了,要不我自罚一杯?”

申海戏谑的表情让千伊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人家刚刚说这么多也是好心,说来还是自己有点矫情。

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千伊想到一个话题,于是好奇地问申海:“刚才那个人说要和你飚,还愿意出五百万,到底是做什么呀?”

申海眨了眨眼,故意表示自己很犹豫,最后似乎才下定决心,凑近千伊,特地放小了声音:“如果我说,我有空喜欢飚车,酷爱那种将车开得飞起来的感觉,还拿这个与人赌博,并且在这上面赚了不少,就算不当律师,一辈子也够用了,你会不会觉得,我道貌岸然的律师人设彻底崩塌了?”

千伊愣了半天,猛地捂嘴笑了出来。

“你这表情,难道是在嘲笑我?”申海一脸的后悔:“喝多了,喝多了,酒后吐真言,这是非要在美女面前丢脸。”

“不是。”千伊不由自主笑个不停:“没想到申律师喜欢这么刺激的东西,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乖到没朋友只知道工作的人,今天听申律师说了那么多,反而发现你比之前我看到的浮在表面上的人设更有意思,就像是多面人一样。”

“千小姐确定这是在夸赞我?”申海笑问。

千伊一个劲地点头:“有一个心理学理论,就是说,人如果将自己限定在一个固定的行为模式里,最后的结果,必然会引至精神紧张,严重的可能性就会崩溃,所以偶尔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可以减缓这些压力,这个观点,在申律师身上得了充分印证。”

申海大笑:“感谢你为我这个赌鬼找到了堕落的借口,这话我喜欢听!”说着朝千伊举起酒杯。

同一间会所,许笛笙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拨着电话。

只是这电话似乎打得并不顺利,许笛笙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铁青“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以致于跟在他后面的方助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似乎生怕触怒了此时的许笛笙,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折进去。

终于许笛笙放弃了同手机较劲,停住脚步,回头问方助理:“在哪个包厢?”

方助理还在忐忑当中,被许笛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被吓了一跳一时间脑子就空白了。

第六十章 活色生香

第六十章活色生香

直到许笛笙快要发火,方助理才终于反应过来,指了指二楼:“4009。”

许笛笙白了方助理一眼,用手松松自己的领带,往楼梯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白天到现在,许笛笙的心情越来越糟,原本他根本不用赴这个应酬,只是今天心浮气躁,而且一想到回家又让他头疼,索性就过来喝一杯。

来的路上,许笛笙坐在车后闭目养神,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他今天这么暴怒,又是千伊搞的鬼。

从在小方的电话里听到,这女人莫名其妙地跑到公司,许笛笙就开始心神不宁,虽然他根本不想承认这个。

到后来,千伊正好撞到自己扶住印紫那一幕,虽然许笛笙也知道他和印紫两人的姿势暧昧,不过许笛笙自认问心无愧,他反而不满,千伊有什么资格在那死瞅着看,她那冷冰冰的神情,让许笛笙太不爽了,他干脆用了点力气抱住了印紫。

此后一整天,许笛笙总控制不自己,老在琢磨千伊那一刻的表情,甚至有些越想越不痛快,这女人怎么就能这样无动于衷的,就像在看一个笑话,她一个杀人凶手觉得自己有多高贵,居然敢这么看他许笛笙的笑话。

而之后,许笛笙自觉又犯了个错误,居然一时冲动,给那女人打了电话,大概潜意识里,许笛笙还是想知道千伊的反应,然而结果不但让人失望,更让许笛笙恼火,从她言语中的逆反之意,许笛笙断定,这女人又开始不安分了!

有服务生跑过来,殷勤地为许笛笙他们领路,刚踏上楼梯,许笛笙突然停住脚步,往周围看了看。

“许先生,是看到熟人了?”方助理疑惑地问一句。

许笛笙“嗯”了声,又继续往上走。

刚才他好象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这声音太过熟悉,甚至让许笛笙愣了一下。

“许先生,您贵人事多忙,让我们好等啊!”有人已经在二楼的楼梯口等着许笛笙了。

许笛笙淡笑着走上前去,与对方握了握手,今天是来应酬的,他决定暂时放下心里的不愉快,再说,不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他买来的,不值得费那么大的心神。

今天许笛笙应邀来见的,是一位想与许家合作投资海底石油勘探项目的商人,那人白手起家,挣下了一大笔家业,也算得上富豪,从头到脚包装得不错,不过身上那暴发户的气质怎么盖都盖不住,还最喜欢拿自己的发家经历拿出来吹嘘,以为别人都会喜欢听。

今天商人故伎重演,许笛笙涵养极好,捧着酒杯笑着听听,偶尔还搭上两句,整个包厢的气氛显得非常好。

然而没有人发现,许笛笙老早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实在是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女人笑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坐立不安,既怀疑又不敢肯定,最后他总算说服了自己,这种地方,就凭她怎么可能能进得来。

酒气正酣的时候,商人又来了一个余兴节目,没一会,包厢里出现几位花枝招展的美女,不用人招呼,她们便一个个坐到在座的客人身边,连方助理旁边都坐了一位。

负责招呼许笛笙的美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就算浓妆艳抹,把本来的脸完全盖住了,气质还算得上干净,美女神色拘谨,先还傻傻地坐着,靠旁边同伴的提醒,才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同许笛笙搭讪:“先生,很少来这儿?”

一旁方助理“噗嗤”笑了出来:“我们老板可是常客,不过他不好你们这一口。”

美女脸立刻红了起来,后头别人怎么催,她也不敢再开口。

许笛笙顾自喝着酒,也并不在意美女不佳的职业表现。

“许先生,这可是个雏。”富商伸过头,在许笛笙耳边说了一声,甚至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概这话被美女听到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神情显得非常害怕。

许笛笙貌似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其实是觉得这美女表示害怕的样子,像极了某人,一样是装出来的。

这一下,许笛笙又皱了皱眉头。

许笛笙的表情在美女看来,无疑是对她的否定,美女更加紧张,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倒酒!”许笛笙的声音带了点不明所以的不耐烦。

美女先是抖了一下,被旁边人推了推后,立即双膝跪地,拿了一瓶拉菲,小心翼翼地往许笛笙面前的杯子里倒,而且还很“热情”地倒了一个满杯。

原本倒完酒,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然而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美女突然将许笛笙的杯子拿起,大概准备表示殷勤,要直接递给他。

却不想许笛笙这时候正要自己拿杯子,两下一错手,酒杯立时倾倒,红酒不出意外地,全部洒在了许笛笙的手工定制西装上。

“你做什么?!”没等许笛笙开口,商人先怒了起来:“叫你老板过来,从哪找的货色!”

方助理赶紧上前,想帮着许笛笙擦拭,许笛笙挡开他的手,直接将上衣脱了,冷冷地道:“扔了。”随后对富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商人一脸的讪讪,不住道歉:“今天败了许先生的雅兴,是我招待不周。”

“没关系,小意外而已。”许笛笙尽力冲对方笑了笑:“今天谈得很愉快,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同我的特助谈。”

“好好。”商人立时喜笑颜开,正准备亲自送许笛笙,却被他拦住:“请便吧,不必送了。”

跟在许笛笙后面的方助理说了一声:“许先生稍等,我先去取车。”然后便飞快地跑下楼梯。

只穿着衬衫的许笛笙不慌不忙地走着,等到了楼下,下意识地往左右看了看,一楼大厅此时已坐满了人,舞台上有歌手正一脸沉迷地吟唱。

反正也不着急,许笛笙干脆站到一个角落欣赏了一下,歌手似乎在唱蔡琴的一首老歌,听起来有点忧伤,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调调,觉得纯属无病呻吟。

旁边有熟人走过,许笛笙冲对方打了个招呼,那人陪他站了一会,随口聊道:“今天晚上申海出毛病了。”

“申海,他人呢?”许笛笙好奇向四下瞧了瞧,他听说申海已经回了a市,不过一直没有见着人,今天既然碰巧都在一个地方,他自然要上前打个招呼。

“你先别去,人正泡着妞呢!”那人指指舞台上:“今天唱歌的那位算是被申海翻了牌,就这首歌,连唱三、四遍,还不是为了哄妞高兴的。”

许笛笙越发有了兴致,申海这人一向就是走禁欲系路线,现在居然也玩起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事情了,许笛笙自然想去会一会。

听说许笛笙要过去,那人嘻笑道:“你这人不解风情,不过你们这种单身狗,可不就是能拆一对是一对,回头得了手,别忘了知会一声,让哥们几个听着乐一乐。”

许笛笙失笑,同那人扬了扬手,便向申海的位置走了过去。

快到近前了,许笛笙看着正面向自己方向的申海,这家伙此时一脸的风骚,甚至还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申海这种样子可是真少见,照许笛笙看,明显就是处在发情期了。

许笛笙不由笑起来,忽然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有这本事让申海变得如此活色生香?

特意绕到了申海后头,许笛笙决定想看一看,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当那个女人的面容出现在许笛笙面前时,许笛笙不仅再笑不起来,而且立刻进入了暴怒边缘。

这边,申海正跟千伊大侃他有一年大学期末,跟着生物系的学长跑到非洲丛林的经历,此刻已经说到,一只狮子挡住了他们探险队的去路,然后狮子在所有人面前走来走去,表情似乎是在考虑,到底先吃哪一个。

千伊听得兴致盎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时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申海的讲述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因为申海注意到,千伊的笑容突然收住了。

申海猛一回头,站在他旁边的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再转过去看千伊时,申海发现,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

“笛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申海立刻起身,微笑地向许笛笙伸出了手。

许笛笙虽然也是一脸笑容,只这笑意并不达眼底,随意地同申海握了握后,许笛笙径直坐到了千伊的身边。

“没想到你同我太太认识。”许笛笙很是亲密地搂住了千伊的腰,口气中带着责怪和做作的宠溺:“小坏蛋,怎么这事还瞒着我?”

出乎许笛笙意料的是,申海的表情正常,并没有因为听到许笛笙说千伊是他太太,而表现出什么诧异,许笛笙在心里冷笑,看来这两人不但认识,而且还挺熟。

对于许笛笙的靠近,千伊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一闪,明显是想躲开许笛笙,这个动作立刻触怒了他,许笛笙猛地将千伊扣进了怀里。

“许笛笙你放开!”千伊小声却又不满地道。

许笛笙猛地大笑起来:“我太太就喜欢跟我玩矫情,女人就是这样难对付。”

第六十一章 吞吃入腹

第六十一章吞吃入腹

“别碰我!”千伊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站了起来,许笛笙不经意间竟然被她甩开了臂膀。

许笛笙脸上做作的表情终于再也无法伪装,也没耐心再装什么笑脸,一把将千伊拽回到座位上,冷冷地训斥道:“坐下,在申海面前像什么样子。”

千伊被迫又坐了回去,唯一能表达反感的方式,便是将脸挪到了另一边。

“笛笙,千小姐喝醉了,不要这样。”申海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于是笑着打个圆场:“在这种地方吵架太浪费气氛,笛笙,喝一杯?”说着,申海打了个手势,又让服务生送上一打啤酒。

千小姐?许笛笙听得一愣,虽然他不屑于将“许太太”的称号奉送给这个女人,不过此刻申海这样的叫法,却让他心里莫名地很不舒服。

接过申海递过来的酒,许笛笙忽然笑着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是几个月前,千小姐同我在清竹认识,然后就成了朋友。”申海坦然地答道。

“哦,没想到她还有这份爱心,是闲得慌?”许笛笙不失时机地又讥讽了千伊一句。

“不好意思,申先生,我去趟洗手间。”千伊再次试图起身,不过动作显得有点迟钝,看来是酒劲还没有散。

申海随即笑道:“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千小姐一杯就醉,早知道就请她去喝咖啡了。”

许笛笙在千伊面前没兴趣表现男人的风度,故意动也不动,一脸挑衅地将千伊堵在了座位上。

“许先生,麻烦让一让,”千伊忍着气又催道:“我要去洗手间。”

在申海的注视下,终于许笛笙还是挪了挪身体,让千伊勉强地挤到了外面的过道上。

注视着千伊摇摇晃晃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直到她的身影从一个走廊拐角消失,申海才回过头看向许笛笙,脸上充满了不赞成,只是似乎不并准备做出任何评价。

“我记得清竹福利院是申老先生赞助的?”许笛笙靠在沙发上,大有要同申海好好聊聊的意思,他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申海多,这让他多少有点不痛快。

申海又递了一瓶酒给许笛笙,顺水推舟开始逼捐:“已经有好多年了,怎么样,许老板什么时候捐献一点心意?我代表孩子感谢你。”

许笛笙哼笑一声,举杯同申海碰了碰:“既然你都说了,我当然不能推辞,不过没想到我太太比我有爱心,居然自己找到了福利院。”

“多谢许老板,”申海举了举杯,随后笑着摇了摇头:“第一次同千小姐见面,我也没想到她是你太太,不过……”申海想了想,还是中肯地道:“她的确是位好女孩,福利院的孩子都挺喜欢她。”

许笛笙在心里冷笑,这女人到底好不好,他才最有发言权,不过一个大律师能被这个小女人随随便便就骗到了,不是申海自己笨,那就是千伊的手段太过高明了。

许笛笙这时心里一动,觉得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于是故意感慨了一句:“我太太爱心泛滥,还喜欢到西点店打工。”

申海并没有察觉许笛笙背后的意思,喝了一口酒道:“西点店我也去过,是千小姐的一个朋友在那打工,千小姐帮她的忙,你别说,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男人们真不好理解。”

许笛笙只想呵呵一笑,那次他没看清,这下总算真相大白,原来西点店里同千伊眉来眼去的果然就是申海。

看来这女人越来越厉害了,去福利院献爱心,然后结识多金的申家大少爷,这路数跟她一门心思要嫁进许家时的手法有点不同,不过显然更管用。

不过,许笛笙暗自冷笑,她是不是太心急了,有没有问过他许家大少爷放不放人?

“笛笙。”申海看着许笛笙,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替千伊说了一句:“她童年过得很不幸福,所以心理上可能比一般人要脆弱,不管以后你们会是什么结果,请务必善待这个女孩。”

许笛笙莫名讨厌申海此时的表情,总觉得就像是在炫耀,许笛笙不理解,他有什么好炫耀的,是显示自己有多了解千伊,还是炫耀他申海能把千伊带出来喝酒,还能看到这个女人对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许笛笙忍不住冷哼一声,千伊怎么可能真的天真无邪,一个处心积虑接近奶奶,然后以近乎霸道地方式进入他的生活,还天天装可怜博同情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杀人凶手还会天真?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实在太会做戏了。

申海惊讶地注视着许笛笙脸上鄙夷的表情,终于脱口而出道:“笛笙,为什么对自己的妻子成见这么深,你应该好好地用心了解一下她。”

“你就这么了解这个女人,就比如,现在你以为她是真的醉了?”许笛笙对申海的话嗤之以鼻,反倒冷冷地问道。

申海一怔,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或许你认为自己更了解她,如果你非要坚持,我无话可说,不过,如果你不相信她确实醉了的话,建议你带她去做酒精测试,我想一定会有满意的结果。”

虽被申海软钉子碰了一下,许笛笙却有出了口气的感觉,干脆起身道:“申海,我有事先失陪。”随即他又补一句:“那女人我也带走了,按照你说的,带她去做酒精测试。”

许笛笙转过走廊,向尽头的洗手间走去,并且脚步越来越快,就在此时,那个让他压了半天火的千伊,已经步履蹒跚地扶着墙走了过来。

而这时,许笛笙已经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是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个虚伪、做作又心机重重,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的女人逼疯了。

一只大掌猛地钳住千伊的细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许笛笙已经拖着她沿着走廊,飞快地向会所大门走去。

“你放开我!”千伊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你瞧你自己的样子,就像个疯子!”许笛笙吼道。

“许笛笙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管我!”千伊开始不要命地挣扎,她觉得几乎要窒息了,这个许笛笙简直无处不在,就算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松一口气,许笛笙依旧会不依不饶地找过来,然后再次掐住她的脖子。

此时走廊上有人经过,显然是听到千伊的叫声,不免转过头来瞧了瞧,不过等看到许笛笙瞪了过来,那人吓得立刻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许笛笙终于停下脚步,却是将千伊扯进怀里,然后直接摁到墙上,俯在她的耳边,恶毒地问道:“怎么,勾搭上一个律师,就学会同我讲权利了,他怎么教你这些的,难道是在床上?”

“你无耻!”千伊再一次想推开许笛笙,没想到许笛笙居然恶意地用自己整个身体压住千伊,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对正在亲热的男女,甚至是毫无顾忌。

“笛笙,今天又玩大了?少见啊!”印天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许笛笙猛地转过头,下意识地将千伊严严实实地挡在怀里,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滚!”

“好,好,我滚!”虽然走廊上灯光昏暗,不过印天还是看到了,此刻的许笛笙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在兴奋还是暴怒,印天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跑开了。

不过刚转过走廊拐角,印天忍不住就乐了,拿出手机给印紫打了个电话,听到对方刚接起,印天立刻迫不及待地道:“你小心一点啊!许笛笙现在不得了,在会所走廊上就玩起了活春宫,旁边还有人哎。你别不信,我马上给你拍照。那女的是谁?我哪知道!”

不过印天转回去,真准备拍照时,走廊上却再没有了许笛笙,和那个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

连许笛笙自己都没想到,之前怎么突然就会生出无法克制的冲动,以至于恨不得在走廊上就要了这个女人,或许是刚才同千伊贴在一块的时候,他被那副娇软的身躯给蛊惑了,不过幸好他自控能力不错,反应过来,知道扭开旁边没人的空包厢,带着怀里的女人一起躲了进去。

甚至根本来不及打开包厢的灯,许笛笙借着应急灯的光,直接把千伊抱到沙发上。

许笛笙此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说是没心思要控制自己,他现在只想做的,就是将这个女人吞吃入腹,连骨头一齐嚼得粉碎咽进肚里,让她再不敢同自己对着干,永远地只会在自己面前逆来顺受。

第六十二章 所谓的尊严

第六十二章所谓的尊严

“求求你,快让开,我疼!”一直咬着唇的千伊终于忍受不住叫了出来。

“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会知道疼?”许笛笙一点也不在乎千伊此刻的哀求,反而将之当成一种刺激。

许笛笙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虽然他一点都不爱这个女人,甚至对千伊只有厌恶和鄙夷,然而不能否认,许笛笙已经痴迷上了这具温暖的身体,更痴迷于此时千伊痛苦至极的表情。

千伊好几次试图推开身上的男人,最终却都是以失败告终,得来的是对方更猛烈地进犯,而此时的千伊只能无助地四处摸索,下意识想要抓住一些足以依赖的东西,努力了几次之后,她似乎摸到了什么。

正处于亢奋状态的许笛笙突然觉得,头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随之,便听到有坚硬物体落到地上的声音。

许笛笙疼得立刻翻身坐起,然后用手一摸,有温温热热的东西立刻沾到了手上。

“你。”许笛笙捂着头,也顾不上骂千伊,飞快穿好衣服,跑进了包厢的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千伊已经整理好自己,正急吼吼地拉开包厢的门,想要逃出去。

许笛笙冲过去,猛地将门狠狠地又关上了。

“你还想怎么样!”千伊几乎是嘶吼起来,努力地想把门再次打开,只是显然这样做徒劳无功,因为那人蛮不讲理地按住了门。

许笛笙这时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已经不流血了,不过他可不会发善心,让这死丫头白白跑掉:“果然是杀过人的,下手真狠,是不是打算到牢里陪你妹妹?”

“许笛笙,我再说一遍。”千伊猛地转回身,紧盯着许笛笙:“这也是最后一遍,我从没有杀过人,你没权利定我的罪!”

“哼,你说没杀过人就没杀过人?”许笛笙故意挑衅道:“时曼从来没在梦里找过你?”

“你是不是觉得,把我说成是杀人凶手,或者是想尽办法要做许少夫人,还骗了你一个亿的诈骗犯,能让你觉得,在无休止地侮辱我,并且狠狠践踏我的尊严时,才不会有一点点的心虚和良心上的自责。”千伊想忍住眼泪,可是最终却失败了。

原本许笛笙应当用尖锐的言语狠狠地反击回去,然而他这时却愣住,虽然包厢里一直没有开灯,可他却清晰地看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眼中晶莹的泪,还有泪水中隐含的受伤和故作坚强。

许笛笙疑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看错了,这种只会算计的女人,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就像是在谴责他,在索要所谓的尊严。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大概是总推不动,有人还“咦”了一声。

许笛笙此刻一只手仍旧在按着门,另一手却突然伸向了千伊。

千伊下意识地想躲,许笛笙先是顿了顿后,随后在千伊头上整了几下,让她方才如乱草一样的头发,稍稍整齐了一点。

“请问,里面有没有客人?”门外又有人推了一下,随后是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我可以进去清扫一下吗?”

“等一会过来。”许笛笙冷淡地回了一句,毫无占了人家地盘的心虚。

“好的。”没一会,门外就没了响动。

“回家。”许笛笙语气出奇地平缓,先打开门看了看,随后搂住千伊的腰便要出去。

见千伊又意图挣扎,许笛笙恐吓道:“你自己出去,别人会以为你是出来做生意。”原来他刚才太过兴奋,将千伊身上的裙子都撕破了,此时勉强可以遮住腿,只是动起来,却很容易被人看光。

等终于困难地进到车里,千伊立刻甩开许笛笙放在她腰间的手。

这一回许笛笙并没有生气,只是对前头已等了他快三个小时的方助理扼要地吐出两个字:“公寓。”

方助理点了点头,小心地看了一眼后面那一对表情颇显古怪的夫妻,克制住惊讶的表情,发动了车子。

印家别墅外,印紫已经在车里等着印天。

“开车。”印天不用等招呼,大大咧咧地上车,摆出一副大少爷的架势,完全是把印紫当成司机使唤。

印紫却没有听话地马上开车,而是回头看着印天,直截了当地道:“昨天你到底有没有看错,照片呢?”

“我就知道,你哪来这么深的兄妹情意接我上班,搞了半天,还是为了男人。”印天嘲笑了一句。

“问你话呢,快回答!”印紫不留情面地喝斥一句。

印天长叹一声,干脆横倒在后座上:“你这醋吃的,唉,这人可还没钓上呢,等你真成了许太太,之后他在外头不干不净,你还不得给气死!”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印紫眼神里闪出一丝寒光,她这头还想着对付千伊,而且刚刚有了一点进展,没想到后面就出了纰漏,印紫绝对不能容忍这个。

印天突然坐起:“你别说,我还是头一回瞧见,许笛笙护那个女人跟护小鸡仔似的,纹丝不露,以前啊,他玩起来可开着呢,算了,男人之间的事,还是不同你讲了。”

印紫脸色越发不好看,死死地瞪着印天。

“我说,你得抓点紧。”印天故意刺激印紫:“这一回许笛笙有点像在玩真的,我昨天刚给你打完电话,他就没了影,当然照片就没弄到,不过我敢肯定,他绝对找地方办事去了,妹妹,这许太太的位子可只有一个,错过这村,可就没有那店了。”

“行了!”印紫吼了一句,回身发动了汽车。

“你慢点。”印天没来得及提防,脑袋一下子磕到门上,疼得龇牙咧嘴,骂了一句:“把我弄死了,可没人帮你泡许笛笙!”

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印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出一个电话。

对方刚一接通,印紫便连珠炮地道:“千婧,你不是一直在派人跟着许笛笙吗,怎么他昨天跟女人鬼混的照片,你一张都拍不到,是不是彻底放弃了,是啊,就你这样的,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许笛笙瞎了眼都看不上你,说白了,你天生就是个笑话。”

此时的印紫已经愤怒到不可自抑,她是天之骄女,总是处处压过别人一头,从来都自觉高高在上,印紫认为,唯一能让她俯视的,只有一个许笛笙,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先她一步,将许笛笙抢走。

对于那个占了许太太位子的千伊,印紫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觉得要赶走她轻而易举,而且印紫已能肯定,许笛笙对她是有好感的,她现在只要按步就班地实现自己的计划就好了,甚至可以说,胜利已经在望。

然而,今天突然又出现一个女人,而且按照印天的说法,许笛笙似乎对这女人不太一样,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印紫慌了,这种慌乱甚至打击了印紫的自信,让她急于找一个人发泄,而这个人,自然是那个在她眼里可笑的小人,千婧。

千婧以一种平淡的态度听完了印紫的怒骂,随后才开口问道:“印小姐难道是吃醋了?只是你这醋吃得有点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那个同许笛笙鬼混的女人,更不是他太太,你纠缠我做什么?”

“就你?还想同许笛笙鬼混,配吗?”印紫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就是扒光了自己躺到许笛笙的床上,他都不会看你一眼。”

“是啊,我不是,那你也不是啊!”千婧回之一笑:“印小姐,你真觉得自己聪明?”

印紫怒喝道:“你什么意思?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嘲笑我?”

“没什么意思,只是奉劝你,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许笛笙是个男人,还是有财有貌的男人,婚姻不幸福所以要到外头找女人,不就是他们这种人的通病吗,你也说了,那是个同她‘鬼混’的女人,你觉得许家老夫人能容得下这样的女人进门?”

印紫忽然觉得千婧分析得挺有道理,不由地被她带了进去:“那你说怎么办?”

“真想听我的意见?”千婧咯咯地笑起来:“我如果是你,先把许笛笙那段婚姻拆掉,后面的事,慢慢的对付,印小姐是不是对许笛笙用情太深,居然会乱了方寸?”

“你会那么好心帮我想办法,是不是暗藏什么祸心?”印紫开始表示怀疑。

“算了,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随你怎么想吧!”千婧声音轻快地道:“如果印大小姐没有别的话要说,就挂了吧!”

没等千婧挂上电话,印紫那一头已经是忙音了。

千婧随手将电话扔到一旁,又看起了电脑中,私家侦探刚刚发来的照片,里面赫然是许笛笙搂着千伊,两个人状似亲密地一起走出会所的情影,飞快地翻动照片,千婧的唇角露出了冷笑。

印紫毫不客气地挂断千婧的电话,却一直在想对方说的话,虽然不相信千婧会那么好心帮自己,但似乎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印紫真正的对手,应该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直挡着她坐上许太太宝座的千伊。

第六十三章 上门挑衅

第六十三章上门挑衅

印紫是一个想明白什么就要立刻付诸实施的人,所以此时,她的车已经停到了许家公寓的楼下。

自从在许笛笙办公室被千伊“撞破奸情”,印紫还一直没有当面同千伊交流过心得体会,她觉得现在也该是时候了,那天在飞机场咖啡厅,千伊不是故作清高吗?那么在亲眼看到她同许笛笙亲热之后,印紫就不信,这女人还能无动于衷?她讨厌千伊一直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印紫如今目标非常明确,先要让这个千伊消失得干干净净,然后再赶走许笛笙身边的莺莺燕燕,最后将他紧紧抓到手里,总有一天,她要成为许笛笙身边的女人,当然,还有许氏企业的女主人。

然而印紫拨了半天千伊的电话,对方一直没有人接,印紫难免在心里得意,看来那个千伊一定是在害怕,更忍不住嘲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上不了台面,以为躲着不接电话,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了?果然是口不对心的,许笛笙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舍得放手,非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不过印大小姐没有这么好的耐心陪她玩下去,印紫干脆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好了,她印紫可是出身名门,才不会学千伊那股子小家子气,不接电话是吧?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好了!

走到公寓楼入口,印紫正准备按“2208”的门铃,这时公寓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先是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后头跟着的是一位不太起眼的老妇。

印紫也不客气,趁着开门的空档走进公寓,迈步到电梯间按下了上行键。

公寓楼外,张妈对那中年男子一个劲地道谢:“年医生,今天真麻烦你了,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嘱咐一句:“待会吊完水,喂病人喝一点稀粥,还有,张妈,我发现病人的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尽量不要太刺激她,最好是,过两天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张妈连连答应,目送着那位年医生上了自己的车。

电梯好久都没下来,印紫抱着双臂看着面板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却在思忖着,待会见到千伊,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马上不拖泥带水地离开许笛笙。

“叮”的一声,电梯铃响了,门也随之打开。

印紫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刚按下“22”,后面有人也走了进来,印紫只随意地瞟了一眼,便微低着头,继续想自己的事。

张妈刚送完年医生回来,正赶上电梯门开了,赶紧跑了两步跟进去,不过正要按楼层的时候,张妈看到“22”层已经亮了,迟疑了一下,随后收回了手。

印紫此刻正在专注的思索,并没有发现,旁边的张妈从电梯镜子里扫了她一眼。

终于到了22层,门一下,印紫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她觉得今天自己就是名战士,为争取幸福迎难而上的战士,绝不能畏畏缩缩,叫人当成过来乞求可怜的小三。

还没等她按响2208的门铃,就听到身后有人在问:“小姐,请问你找谁?”

印紫回头看了看,想起这人就是刚才在楼下碰到的老妇,瞧她的打扮和气质,印紫断定十有八九是许笛笙家的佣人。

“我来找千伊的。”印紫不卑不亢地道,她喜欢许笛笙,并不代表要讨好他身边所有的人,更何况不过是一个佣人,不冷不热就好了,太过热情,说不定让对方以为自己好说话,以后进了许家不好拿捏。

“哦。”张妈笑了起来,立刻先上去开门,口中还道:“我是这儿的佣人,少爷和少夫人都叫我张妈,刚才见你也上22层,我还以为隔壁有人要搬进来了呢,小姐,你是我们少夫人新认识的朋友?”

印紫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无意跟一个佣人解释什么。

“是不是她给你打电话说病了,你就过来看她?”张妈问了句,将门打开,示意印紫先请。

“她病了啊。”印紫支吾一声,心里却不大以为然,千伊生病又怎样,只要不是快死了,就得和自己谈。

张妈边将印紫让进客厅,解释道:“昨天少夫人回来以后,一直就在上吐下泻,最后吊了一晚上的水,现在才算好一点,”随后张妈忽然笑起来,问:“我真老糊涂了,还没问小姐你怎么称呼?”

“我姓印。”印紫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不过张妈显然没注意到。

“要不印小姐你稍坐一会,我去看看少夫人有没有醒。”张妈招呼一声,便去了餐厅。

印紫淡笑了一声,毫不拘束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张妈为她泡了一杯茶,这才上了二楼,印紫只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到客厅东面的落地窗前。

刚才张妈一口一个“少夫人”地称呼千伊,不但刺着印紫的耳朵,更刺了她的心,看得出来,这个千伊在张妈心里,还真被当成了女主人,印紫冷笑,等她住进这个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这里的佣人。

张妈再次下来的时候,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印紫,连忙上前道:“印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少夫人还在睡,医生叮嘱她要多休息,你是再等一会,还是改日再过来?”

逐客令?印紫的脑海中立时闪出这三个字,心里更增添了对千伊的鄙夷,一个不久就要被扔出许家的女人,居然敢给自己脸色看,她真不想想后果,以为她印紫这么好糊弄?

“我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同千伊面谈。”印紫按下心里的愠怒,尽量口气平缓地道:“如果方便,我想在楼下再等一会,你看……”

张妈脸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道:“那……您请便。”

印紫勉强对张妈笑了笑,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见印紫纹丝不动地坐着,张妈虽然觉得她有些奇怪,不过毕竟来的是少夫人的客人,张妈讪讪地笑了笑,便到餐厅为千伊熬粥去了。

其实印紫也不是纹丝不动,她此刻正时不时地拿眼扫向二楼,心里倒挺佩服楼上的那个女人,她才不相信千伊真的睡着了,正常人知道情敌来了,哪还有心思呼呼大睡,这只能说千伊够沉得住气,明明知道自已打上了门,还在那里硬撑。

餐厅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不一会,张妈接起了电话。

客厅里的印紫听得很清楚,张妈冲着对方招呼了一声“老夫人”。

印紫当然知道许老夫人是何方神圣,这一位老太太可是a市的传奇人物,在儿子跟媳妇相继去世之后,独自带大孙子,还将许笛笙培养成近乎完美的商界精英,小时候印紫曾同印天一起到许家老宅去玩,见过一回许老夫人,印紫还记得,那是位眼光锐利,让人稍觉害怕的老妇人,不过许老夫人已经很多年未在a市露面,据说是回乡下养老去了。

印紫不由竖起耳朵,她想进许家的门,除了清除拦路的千伊、让许笛笙死心塌地爱上自己外,还必须过许老夫人这一关,所以现在关系到许老夫人的事,她都很关注。

“少夫人好一点了。”张妈在电话里头笑道:“年医生已经来看过,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啊……也不是怀孕,”张妈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不过瞧昨晚少爷着急地叫医生的样子,您那重孙子差不多已经在路上了。”

印紫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近乎凶狠地地盯住了张妈。

张妈大概发觉印紫在看自己,冲她笑了笑,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不过出于礼貌,却没有把房门关死。

到了房间里,张妈有些犯愁地道:“老夫人,刚才送年医生的时候,他的意思,说少夫人情绪不好,让我们有空陪她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是背着门说话,张妈并没有注意到,印紫这时悄悄地站在她门外,貌似在欣赏墙上挂的一副油彩画,神情表现得非常专注。

“他们小俩口……还好啊,总要慢慢地来,少爷现在对少夫人的态度好多了,您老人家放心。”张妈又絮絮了半天,等挂断电话回到客厅,却发现那位印小姐已经不在了。

张妈有些迷惑,等瞧到印小姐的包依旧放在沙发上,张妈便猜测,她可能去了洗手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自己回到了餐厅。

而与此同时,一个女人早上到二楼,并且开门走进了主卧。

到了里面,印紫四下看了看,这个房间很大,全部黑白色调,风格很像许笛笙的办公室,简洁而大气。

印紫不由笑了笑,看来这里也是按照许笛笙的喜好装修的,收拾得也很干净,但是没有什么女人存在的痕迹,或者说,一看就是个单身汉住的地方。

印紫觉得心里有了点底,一个男人对他妻子的态度,可以表现在方方面面,单就从这个房间的布置来看,至少是没有家的感觉。

这里在印紫瞧来,还算是顺眼,除了床上正躺着的那个女人,同整个房间简直是格格不入,甚至是多余的。

第六十四章 我能狠下心

第六十四章我能狠下心

屋子里有一种过分的安静,只有床头挂着的吊瓶里的水,在那里静静地滴着,印紫往床边靠了两步,动作幅度特意放大了一点,然而床上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

“千小姐,不如醒一会?”印紫讥讽地道,她可没有那个耐心等千伊醒过来,再说印紫的眼里从来揉不了沙子,认定千伊根本就在装睡,她不想陪着千伊浪费这个美国时间。

叫了好几声之后,千伊终于睁开了眼,等看清楚面前站着的女人,千伊稍显吃惊:“你……”随即慢慢地坐起身来。

印紫看到她手上的吊针,心里哼了一声,原来还真生病了。

千伊用没有挂吊针的手捋捋头发,淡淡地问道:“印小姐是怎么进来了?”

“刚才我同你家佣人说,有重要的事要同许少夫人面谈,就是这么进来的。”印紫特意将“许少夫人”四个字咬得重了点,以至于带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就请坐吧!”千伊靠在床头,显得没什么精神,眼皮半敛,也没有看向印紫。

印紫在房间找到一把椅子,搬到千伊近前坐下,她同千伊不是朋友,自然不可能坐到床边说话,而且对这张床,印紫也非常不顺眼,以至于现在突发奇想,等她搬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这张床扔了。

“那天在笛笙哥办公室,你看到我们……亲热了吧!”印紫开门见山地道。

千伊无奈地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我的确看到,然后呢?”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笛笙哥?”印紫不想同千伊绕弯子,自从知道又有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印紫已经失去了要按步就班达成目标的从容,在她看来,既然千伊已经知道自己和许笛笙“有一腿”,那么千伊到现在还赖着不走,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尤其浪费她印紫的时间。

印紫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口吻:“是什么原因,让你明明知道我同笛笙哥两情相悦,却偏要死死占着这位子,那天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吧,笛笙爱的人根本就是我,甚至你站到我们面前,他也没有舍得把我放开,这就是爱情,你懂不懂?”

“印小姐,既然你们相爱,为什么不好好劝劝许笛笙呢,”千伊长叹一声:“这里是我的牢笼,我早就想逃出去了,只是……”

“别跟我说许笛笙舍不得你!”印紫猛然暴躁起来:“他根本就不爱你,甚至对你讨厌到了极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你有一亿吗?”千伊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跟我要钱?”印紫眯起眼睛。

千伊笑了笑:“许笛笙追着我要一个亿,你帮我还了,我就能自由,这男人也就归你。”

“你神经病啊!还好意思说笛笙心理有问题,”印紫根本不信千伊的话,甚至觉得她完全故意在嘲笑自己,许笛笙会在乎一个亿?这个女人连说瞎话都不会,根本就是为了搪塞自己。

“拿钱真的就能买到许笛笙,难道印小姐不好好考虑一下?”千伊居然笑了起来。

印紫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她长那么大,从没被人这么看轻过,还是被一个她一点都瞧不上的女人。

“还记得笛笙哥手机发来的短信吗?”印紫冷冷地盯着千伊,印紫自认从来不会被打败,这个千伊好大的胆子,话里话外都在嘲笑她,印紫从不会在言语上吃别人的亏,这一次更不行,所以,她要反击回去:“那条短信……是我发的。”

千伊的表情似乎怔了一下,而且还直勾勾地看向印紫,这让印紫有些痛快。

“当时笛笙哥写完这条短信,还有一点犹豫,不过,男人总是抵不过我们女人的柔情攻势,我是坐在他怀里,按下的发送键。”印紫笑着说,仿佛这件事情真实发生过一般,接下来,印紫自以为切中要害地又来了一句:“你们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种不道德,早就该离了,我只是想不到,笛笙哥还有优柔寡断的一面,居然说不愿意伤害你,不过,你配吗?”

千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你所说的许笛笙,确定是许笛笙本人?”

“你想说什么?暗示我骗你?”印紫简直要暴跳如雷了,她痛恨这一刻千伊脸上的无所谓,就像是在拿她当笑话看:“不要再跟我装可怜,笛笙哥会瞧得上你这种货色?还拿什么一个亿吓唬我,你根本就是贪图他的钱,我警告你,尽快离开他,否则我不会饶过你的,笛笙哥狠不下心,我能!”

“少夫人……该拔药瓶了。”张妈的声音在印紫身后猛不丁响了起来。

印紫吃惊地一回头,才发现那个张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主卧。

“谁叫你进来的?”印紫怒喝一声,恍然觉得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张妈没有理会印紫,而是越过她的身边,到床头拔了千伊的吊针,随后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喝粥?”

千伊笑了笑:“好啊,能不能放点糖,我觉得嘴巴里面没有味道。”

“行,不过医生说要少吃一点。”张妈递给千伊一个棉签,示意她按住刚拔了针头的手背,又嘱咐千伊一句:“少夫人有事就叫我。”随后再次越过印紫身边,走下楼去,并且刻意地将主卧的门打开。

“听清我刚才的话没有?”印紫现在已经快被激怒了,刚才张妈完全当她不存在的举动,伤了印紫的自尊心。

千伊叹了一声:“印小姐,可以请你现在离开了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印紫不依不饶,不行,她今天必须得到回复。

张妈很快又端着粥走上来,照旧没有看印紫。

“印小姐,这么说吧,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我这里,所以请你弄清楚状况再来宣战,还有呢,在你没能成为这个屋子的女主人之前,我有权利请你离开,我知道印家也是有头有面的,总不能让我把警察叫来吧,到时候你脸上不好看,也会让许笛笙为难,对不对?”

原本作势在一旁凉着粥的张妈不由地看了看千伊,这才终于瞧了印紫一眼。

公寓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印紫走进电梯,张妈总算松了口气,回屋关上门,便赶紧到了楼上。

“少夫人,你还好吧?”张妈不放心地问道。

之前在楼下等了好一会,一直没有见那位印小姐从洗手间出来,张妈开始觉得不对了,几乎以为是家中进了贼,将炖好的粥保了温,她就在楼下来回地找,最后才想到去上楼看看。

就在主卧外,张妈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她悄悄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值那位印小姐在对着少夫人大放厥词,还提到什么短信、离婚……明摆着就是小三打上门的意思。

张妈非常生气,觉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跑上门来欺负人,让张妈更生气的,按这个女人的意思,少爷居然已经同她鬼混在了一起,这位印小姐还真不要脸,竟好意思说什么坐在少爷怀里,要是这话被老夫人听到,肯定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当时张妈只担心少夫人又被刺激,不过等她借着拔针头,走到少夫人跟前时,还好,少夫人的神色还算平静,甚至后头不软不硬地顶了那姓印的女人几句,看得出来,那女人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

然而,一想到少夫人当时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张妈反而更加担心,这是不是意味着,少夫人已经对少爷彻底失望,这样下去,恐怕两个真要过不下去了,老夫人岂不是得跟着伤心。

千伊这时已经喝完了粥,准备起床去浴室洗漱,张妈忍不住跟到后头,自觉有些昧良心地替许笛笙说好话:“少夫人,说不定是那女人胡说八道的,少爷不是什么拈花惹草的人,你不要信那些鬼话。”只是这话说出来,连张妈自己都不太信。

“张妈,我第一次发现甜粥这么好吃呢!”千伊答非所问地回道:“明天我还想喝。”

看着浴室的门被关上,张妈脸上有些惶惑,不知道千伊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联想到年医生说的,少夫人最近不能太受刺激,张妈有点慌,担心刚才看到的少夫人镇定自若都是假相,她会不会是在硬撑着?

“少夫人喜欢就好。”张妈在浴室外急得走来走去,想着赶紧打电话给老夫人,向她讨个主意,又害怕自己一离开,少夫人就会在浴室里做什么傻事,张妈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少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浴室里传出水龙头的“哗哗”声,随后千伊答了一句:“没有,我好多了。”

张妈略松了口气,干脆一边整理屋子,一边等千伊出来。

就在这时,千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妈,麻烦把我手机递进来。”千伊在浴室里喊了一声。

“好。”张妈答应了一声,过去拿起了手机。

第六十五章 判了死罪

第六十五章判了死罪

许家乡下别墅的花园里,许老夫人正蹲在地上,耐心地为一株郁金香翻盆,旁边园丁笑道:“老夫人,您这株郁金香越养越好,比我养的还精细。”

许老夫人笑着感慨:“这还是千伊从国外给我带来的花种,没想到,一晃好多年都过去了。”

六年前,为了让许笛笙能独当一面,不再受许家那些因循守旧派的老臣子掣肘,许老夫人力排众议,对外宣布退休,将所有权限全数移交给了自己的孙子,不过因为他作风干练,行事大刀阔斧,伤了不少人的私利,引来诸多不满,自然有人想找许老夫人出面解决。

为了躲开纷扰,许老夫人干脆搬到了乡下,闭门谢客。

只是毕竟忙碌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许老夫人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有一段时间很是焦躁,再然后不少当年的老朋友、老下属追来电话,一个劲地抱怨许笛笙这里做得不对,那里不近人情,许老夫人难免有点不高兴,便给许笛笙打电话询问,到最后,祖孙二人常会闹出点不愉快。

那日在电话里又同许笛笙吵了一架,许老夫人突然闹起小孩子脾气,谁都不招呼就跑了出去,原本只想到附近走走,结果不知不觉走得远了,竟然迷了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自行车从许老夫人正前方飞驰过来,一下子把她挂倒在地上,甚至许老夫人都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只记得是个男子。

许老夫人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乡下本来人就少,许老夫人的手机刚才又被摔到旁边的沟里,一时求天不应,叫地无门。

最后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女孩推着自行车走到了她面前,而她,就是当年还不到二十岁的千伊。

后来佣人们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许老夫人已经因为脾部大出血被送进手术室,外头只有千伊一个人等着。

其实许笛笙当年见过一次千伊,是他接到电话,雇了直升机赶到乡下,将许老夫人接回a市就医,当时送行的人里面,便有千伊,许老夫人记得,她还同许笛笙说,是这个女孩救了他,不过许笛笙只顾着赶紧带她离开,根本就没有在意。

后来许老夫人伤愈回到乡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个救她一命的女孩,当面表示感谢。

起初佣人们以为是千伊撞了许老夫人,要了她的身份证复件和住址,所以,许老夫人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地方。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毫不犹豫地救了她,总是笑意盈盈的那个姑娘,却独自生活在一个冷冷清清的小院里,没有任何人照顾,不过这一切并没妨碍千伊热情地为许老太太端上了一碗她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面条。

临离开之际,许老夫人忍不住叮嘱她,一个人在家一定要关紧房门,没想到,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让千伊顿时红了眼眶,最后她是一直站在院门口,目送着许老夫人的车离开。

然而这之后,许老夫人再次前去看望千伊时,小院的门已经上了锁。

许老夫人很感到奇怪,于是凭着千伊留下的身份信息让人去调查,很快得出结果,她居然是千百厉同前妻所生的女儿,自从千百厉离婚再娶,便将这孩子扔到乡下,许老夫人略知一点千家的过往,对这个女孩的遭遇颇有几分同情。

等千伊再次出现,许老夫人才知道,她到国外上大学去了,只有假期才会回来。

千伊后来受邀到别墅做客,特意送了许老夫人一包她从国外带来的郁金香花种,并帮着许老夫人种进了花盆,也是从那时起,两人结成了忘年之交,许老夫人更成为了千伊倾吐心事的对象。

“老夫人,您的电话!”吴妈拿着手机走了过来,顺手接过了许老夫人手中的活计。

对面是张妈的声音,带着焦急:“老夫人,这回又出事了!”

许老夫人眉头不由得又蹙了起来。

听完张妈讲述,许老夫人最关心的是千伊的反应:“这孩子现在情绪怎么样?”

“感觉少夫人的情绪还算稳定……”张妈回道:“那个女人走了以后,少夫人喝完粥就睡下了,也没什么难过的表情,甚至还夸了一句我做的粥好喝,我担心她是在故作坚强,可后来悄悄打开主卧的门听了听,少夫人是真的睡着了,并没有在偷着哭。”

许老夫人心里却一沉,按理说,没有一位妻子能容忍丈夫在外头的女人找上门来肆意挑衅,如果按张妈的说法,千伊今天表现得太过镇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许笛笙已经失望,或者根本就没有抱过任何期望。

许老夫人叹气,许笛笙啊,真是眼瞎到连鱼目和珍珠都分不清,也难怪千伊当初非要跟他离婚。

那个找上门来的印小姐,如果许老夫人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印家的女儿印紫,许老夫人很早之前就瞧出来,这丫头喜欢许笛笙,不过印紫太过精明,喜欢投机取巧,和她爸爸印朝中一个德行,许老夫人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女孩,又加上今天她又闹出这上门叫阵的一幕,就算许笛笙以后真离了婚,死活想娶她,许老夫人也一定会反对。

“老夫人,还有一件事,”张妈在那头犹豫一下,想想还是得说:“刚才少夫人接到一个电话。”

“哦。”许老夫人应了一声。

张妈觉得自己发现一个重要的秘密:“来电人的名字是叫什么申律师,老夫人,会不会少夫人又在想离婚的事,所以才对那个小三说的话无动于衷。”

许老夫人脸上的冷静终于被打破了。

有电话声响起的时候,许笛笙正在开高层管理人员会议,此时他刚点出一名高管的业绩疏失,被诘问的人头上冷汗直冒,会议桌四周的下属一个个正襟危坐,却都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下面,只怕后面也被老板点名。

许笛笙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方助理,原来是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人,负责保管许笛笙手机的方助理并没有转身出去接电话,而是走到许笛笙的旁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众人都暗地里长嘘一口气,老板的习惯,开会的时候谁都不许接电话,唯一的例外,许老夫人的来电畅行无阻。

看了看手表,许笛笙扫了一下众人,道:“现在休会,下午继续。”

会议室里立即响起椅子翻动的声音,不过没人敢开门出去,全在等着许笛笙迈出这第一步。

“笛笙,这段时间你同千伊相处得怎么样?”电话里,许老夫人问了一句,听得出她声音并不轻松。

许笛笙这时已经回到自己办公室,正站在落地窗前,松了松领带,注视着远处的蓝天白云。

许奶奶提的这个问题,倒还真不好回答,许笛笙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该吵该闹的,一点都没少,反正就是针尖对麦芒,不过说心里话,他只是觉得自己和千伊这死丫头在床上实在太契合了,以至于让他食髓知味,暂时不打算放手。

当然,这话只适合自己想想,还真不好意思同奶奶说。

半天没等到许笛笙的回答,许奶奶似乎不悦了起来:“那你告诉我,印紫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许笛笙稍有点吃惊,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会问道印紫。

“虽然现在不讲究什么名门望族,也没人在乎礼义廉耻了,可许家家规还摆在那儿。”许奶奶严厉地道:“就算我多事,为你安排了一桩让你厌烦的婚姻,可千伊是无辜的,所以,在你们之间仍然存在夫妻关系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做出任何违背道德的事。”

许笛笙愣了半天,她老人家到底在说些什么?这口口声声都是在讨伐他,甚至于提到了道德层面,终于许笛笙再忍不住,嚷道:“奶奶,就算判我死刑,也得让我知道犯了什么罪吧?”

许奶奶顿了一下,问他:“印紫为什么会跑到公寓去找千伊,是不是你授意的?”

“她去公寓做什么?”许笛笙更是一头雾水,这两个女人在他看来,没有一点联系,更别说印紫是怎么找到公寓的。

许奶奶气道:“你可以问问千伊,印紫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这位印大小姐还真有底气,逼着千伊立刻离开,印家养出一个‘好’女儿,跑到别人家去抢男人。”

又是千伊?许笛笙脸色立刻沉了一下,问道:“奶奶,是千伊打电话给你的?她又告了什么状?”

许奶奶叹了一口气:“这事同千伊没有关系,你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言行,我从来没想过,一手培养起来的孙子,也居然搞起婚外恋,笛笙,你让奶奶太失望了。”

那边的电话挂断了好久,可许笛笙却一直无法从许奶奶给他扣的婚外恋的罪名里缓过劲来,心里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他自觉问心无愧,同印紫更是清清白白,至于印紫为什么跑到他的公寓去大闹,许笛笙并不清楚,但是这么空口无凭地就给自己套了上道德枷锁,许笛笙绝对不服!

第六十六章 如胶似漆

第六十六章如胶似漆

坐到高背椅上,许笛笙仰头望向天花板,脑子里还想着奶奶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想到最后,许笛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肯定千伊又在捣鬼,她真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不过千伊突然打电话给奶奶又是什么意思,让奶奶来教训自己,然后压得自己抬不起头来,然后摆脱他的束缚?

许笛笙冷笑一声,也亏千伊干得出来这事,真是幼稚的有些可爱啊,如果就这点水平就想摆脱自己……做梦!

办公室的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敲响,许笛笙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记得自己曾说过,未经预约,不许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

方助理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口气有些慌张:“对不起,许先生,是印小姐来了,刚才我不在位子上,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行了,让她进来吧!”许笛笙不高兴地挂断电话,印紫来得也好,他正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笛笙哥,是不是很惊喜呀?”印紫几乎是雀跃地从门外探进身子,随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坐到了许笛笙对面的会客椅上。

许笛笙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怎么现在过来了?”

“当然是瞧准了时候喽。”印紫一脸的神采飞扬:“许老板,能不能赏个脸,由本小姐陪您共进午餐?我可是定了一间法国料理哦!”

许笛笙这时站起身,长出一口了:“那就走吧!”

印紫咯咯地笑了好一会:“笛笙哥,你真让我大吃了惊,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冷冰冰地拒绝我,我都准备好下面该怎么说了,比如,我知道笛笙哥喜欢法国菜,这间法国料理是米其林三星,我预约了好几天,才订到座位;再比如,我查过你的日程表,下午两点半有个会议,中间并没任何应酬,你说对不对?”

许笛笙哼笑了一下,难得还有女人肯为自己动这个心思,不过,他答应赴这个午餐,倒不是感动于印紫的心意,不过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弄清楚。

印紫带许笛笙来的,的确是一家热闹餐厅,这个时间,整个厅堂已经座无虚席,偶尔有一两个空位,也摆上了“已预定”的牌子,不过这时的环境很不错,虽然是人头攒动,不过餐厅里并不显得喧哗,便是有人说话,也是在絮絮私语。

“笛笙哥,你知道吗,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约会呢。”坐到位子上,印紫笑得娇俏又不失分寸。

许笛笙回之以礼貌的一笑,然后便随意地朝周围看了看。

令从没想到的是,隔了几个座位,他居然又看到了申海。

而此时的申海坐在位子上,很用心地翻着一份菜单,而他对面,似乎有一位女士刚刚离开,许笛笙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只是……他忽然觉得,那个背影像极了某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笛笙一下子就认定了,来和申海吃饭的女人肯定是千伊,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甚至考虑是不是干脆走过去,同申海一起等女士回来,然后看看千伊被抓包时的表情。

许笛笙的脸皮突然抽了一下,他突然反应了过来,那天在办公室,千伊看到了自己同印紫在一起貌似亲热的姿势,当时似乎没什么反应,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盘算,要把这件事无限放大,然后拿它做自己的把柄,再向奶奶求援手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笛笙哥。”印紫在他对面叫了一声:“我不会点菜,就辛苦你啦!”

许笛笙接过菜单看着,很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你今天去过我的公寓?”

印紫稍有些局促,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是啊,对不起,笛笙哥,我忘了同你先知会一声,不过,我是想去见见你太太。”

许笛笙猛地一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私事?”

“哎呀!”印紫脸一红,一脸羞愧地道:“真是的,千婧一定要怪我多嘴了,不该把笛笙哥是她姐夫的事说出来。”

这个解释……许笛笙勉强能够认可,不过他记得曾同奶奶约定,不将这件事说出去,相信奶奶也一定警告过千家,这家人还真是言而无信,当许家是在开玩笑?

许笛笙又把头转向了申海那桌,刚才离开的女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不过很明显并不是千伊,这让许笛笙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笛笙哥,在看什么呢?”印紫好奇地问道,甚至还扭过头,顺着许笛笙看的方向望了望,不过因为视线被一株绿植挡住,她并没有看到申海。

“是的,我已经有了太太,”许笛笙淡定地承认了自己的婚姻状况,随即又问道:“你们之间说了什么,我太太应该很不开心。”

印紫忽然脸红了起来,似乎想了好半天,才笑了笑道:“虽然今天这个场合说这话很不合适,不过,笛笙哥,如果我告白……一直很喜欢你,并且梦想就是成为你的妻子,你会不会笑话我?”

许笛笙举起手边服务生刚送来的水喝了一口,道:“被一位漂亮的小姐心仪,这是我的荣幸,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不适合接受……”

“不……”被婉拒了的印紫有些激动脱口而出,声音稍有点大,惹来了旁边人的注目,印紫旋即低下头去:“笛笙哥,你大概没看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追求你,如果不是千婧同我说了你和她姐姐的事,我现在还在自己做着白日梦。”

许笛笙看到了印紫眼眶里晶莹的泪珠,竟开起了小差,想起昨天晚上在包厢里,千伊泪盈于睫地瞪着自己的模样,就在那个时候,许笛笙突然就心软下来,甚至还有些愧疚,觉得是不是自己真得将千伊逼得太狠,才让她这么可怜。

“好吧,我承认。”印紫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去找许太太,是想同她道歉,那天我在笛笙哥办公室摔倒的时候,许太太正好看到我们……我怕她误会。”

“没有必要。”许笛笙又拿眼看了看申海和他对面的女人,觉得那女人并不怎样,不管形象和气质,至少都比不上千伊。

许笛笙不知不觉沉入了自己的遐思,以至没有听到后来印紫在说什么,直到印紫开始眼泪大串大串地往下掉,让过来送菜的服务生愣了愣,也引起旁边桌上人的好奇。

“印紫,我们之前什么都没有,你不必担心被人误会。”许笛笙总算回过神来,随手将桌上一包纸巾放到印紫手边,然后轻描淡写地道。

“可是,你太太见到我好像很不开心,”印紫抽抽噎噎地道:“对不起,后来我们吵了起来,然后我就冲动了,居然说出了只要你们离婚,我就一定去追笛笙哥的话。”

许笛笙“唔”了一声:“印紫,这话的确冲动了,我目前并没有离婚的打算,并且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不希望你有任何误解。”

“笛笙哥……”印紫眼巴巴地看着许笛笙。

“对了,”许笛笙又补充了一句:“我太太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凡事容易钻牛角尖,为了避免以后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我可能不方便邀请你再来我的公寓,更不想看到许家或是印家,再因为类似的事情,彼此感到难堪。”

印紫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下,然而她放在桌下的手,却狠狠地绞在了一起,千伊,你这个贱人!

“你把刚才小三上门的事再说一遍,tm不要太精彩哎!下回有这种好戏,一定要记着直播,真是错过了,不知道得等几年。”手机里头,小雨在啃着苹果,兴致勃勃地道。

千伊靠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笑道:“你就唯恐天下不乱吧,我都给她烦死了,真是太会缠人。”

小雨好奇地问:“那个叫印紫的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千伊想了想,就把当时她去送小雨出国,在机场同印喝咖啡的事说了一遍。

小雨昂着头想了想,随便直摇头:“见过小三,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三,这得多痴迷啊,你家许笛笙真是行走的荷尔蒙!”

“你这比喻……”千伊叹了口气:“不过,她和许笛笙配合得还真天衣无缝两个人发短信把我骗到许笛笙的办公室,当着我的面扮暧昧,其实他们真是多此一举,还指望我大吵大闹吗?”

“一对狗男女!”那头小雨连连点头,随后问:“他们这么故意要刺激你,你有什么感觉?”

千伊摇了摇头:“就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家事,我想这两人什么时候折腾够了,然后许笛笙才能放我自由。”

“千伊,如果真自由了,到英国来吧,咱们还在一块?”小雨笑着建议。

“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吧,”千伊想了想:“对了,我准备回乡下住上几天,那里没有网,咱们有事打电话吧!”

“去乡下做什么?”小雨不解地问。

千伊猛不丁哼笑了一下,嘲弄道:“人家已经在赶人了,说不定是许笛笙在后面出的主意,总得让他们多点机会相处吧,我还真是乐于见奸夫淫妇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小雨被逗得哈哈大笑,连手里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

第六十七章 气场不合

第六十七章气场不合

张妈上楼来叫千伊的时候,她早就结束同小雨的视频,又在床上睡了一觉,等睡意朦胧地再睁开眼时,千伊才发现窗外已经夕阳西下。

“少夫人,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张妈上前摸了摸千伊的额头,松了口气道:“不烧了,总算不烧了!”

千伊坐起身来:“我也觉得好了,”说着下床穿衣,笑道:“今天真是躺了一天,刚才小雨还说,我是在借病装猪呢。”

“哦,小雨又和你网上聊天了?”张妈从衣柜里取了一件羊绒披肩,递给千伊:“上回你给我看她在手机里的样子,像是胖了不少哎!”

“这话要让小雨听到可不得了。”千伊心情明显很好,兴致勃勃地说小雨的事:“上回我随便讲了一句她的脸有点圆,这丫头居然连吃了三天苹果,说一定要变成锥子脸。”

张妈听得笑了笑,跟在千伊身后走出主卧。

听到走进餐厅的千伊说她有些饿了,张妈忙不迭地盛上一碗粥,自已则坐到千伊对面,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千伊现在像是胃口开了,连粥都喝得津津有味,只是没一会,她便察觉出对面一道目光始终在注视自己,千伊抬起头,看着眼中有掩饰不住担心的张妈笑道:“张妈还在想早上的事吗,我都忘记了,这么糟心的事,记着它干嘛呢?”

“少夫人,上午的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她老人家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张妈拍了拍千伊的手,安慰道。

许老夫人对于千伊来说,从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在张妈口中,这是一位不偏不倚,甚至一直站在千伊一边的慈祥的奶奶,千伊却很遗憾地与她只能做陌生人。

结婚这么久,许笛笙刻意不想让她们两人见面,其用意大概是表示许家对千伊的不承认,也是不希望她与许老夫人有什么交集,只是许笛笙这人疑心很重,老觉得自己背地同许老夫人说过些什么,许笛笙的想法真是可笑,千伊从来没指望过许老夫人能帮她。

猛地一闪念头,千伊突然笑了也来,她怎么忘记了,其实还有个人可以依靠,那就是印紫,这一次她能不能被顺利地“驱逐”出许家,就看印紫笼络许笛笙的本事了。

千伊这突然一笑,倒是把张妈吓了一跳,她踌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劝道:“少夫人,明天我们一起到年医生的医院复诊,要不……咱们再去瞧瞧心理医生?”

千伊叹了一声,又想起了昨晚回到公寓后发生的一切。

她还记得,一回来便跑进浴室大吐了一场,许笛笙难得没有冷嘲热讽,甚至还假装好心地端来一杯热水,不过千伊当时困累交加,身上又很不舒服,并没有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

睡到半夜,千伊感到头疼欲裂,全身发冷,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发烧了,挣开环抱着她的许笛笙,准备下楼去找点退烧药,却不想脚刚一沾地,人就栽到了床下。

等千伊再次醒来,手背上已经扎了吊针在输液,似乎旁边有两个男人在说话。

虽然有点朦朦胧胧,不过千伊依旧听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正是许笛笙,千伊刚巧听到他正在问:“年医生,每次做完之后,她都要呕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问题居然能问得出口,千伊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头,她觉得自己就完全可以回答他,这都是因为对于许笛笙从生理到心理上的极端厌恶。

后来千伊听到了被称为“年医生”的男人的回答:“得从综合的方面来看,可能是心理上的压迫感,也可能你们之间有不协调的地方,是不是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随后,便是许笛笙对自己能力不吝啬措词的大加夸赞。

就在千伊已经没法快听下去的时候,年医生又说了一句:“建议你太太去看看一下心理医生,当然,最好是你们两个一起去,或者能更好地找到病因。”

此时餐厅里,望着张妈期待她赶快点头的眼神,千伊在心里苦笑,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难道没人看出来,根本是那个许笛笙有毛病好不好?

“张妈,要不过两天吧。”千伊终于还是婉拒了:“小时候照顾我的保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打来好几次电话说想见我,所以明天,我准备回乡下去。”

“不是说少夫人一直一个人住在乡下吗?”张妈好奇地问道。

千伊叹了一声:“我十四岁之后,保姆就被家人接走养老,老房子只剩了我一人,不过保姆临走之前,教会我煮饭跟洗衣服,后来还时不时来看我。”

张妈握了握千伊的手:“我早听说过,少夫人当初很不容易的,这样吧,明天我和司机陪你走一趟。”

千伊却赶忙拦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搭火车回去就行了,这边你也走不开的。”说着千伊站起身,也不等张妈回答,直接道:“张妈,就这么定了,我今天睡多了,到外面散散步。”

“许先生,到您的公寓了。”方助理示意司机将车停在公寓楼门前,然后亲自跑下车,为正低头作深思状的许笛笙打开了后车门。

许笛笙回过神来,钻出了车子,直接往公寓楼的台阶上走。

这时方助理站在他身后,迟迟疑疑地道:“许先生,那个……”

“什么?”许笛笙回头问道。

方助理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刚才车开过来的时候,我瞧见许太太往街心公园的方向走了。”

许笛笙下意识地望望方助理手指的方向,随即回身进了公寓楼。

方助理冲着许笛笙的背影伸伸舌头,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便回身上了车。

许笛笙貌似悠闲地走进街心花园,四处遛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一张长椅上,看到了正坐在那里的千伊。

此时的她,头发随意地卷在脑后,脸色同许笛笙早上离开时一样,依旧十分苍白,一张裸色羊毛披肩裹住了她略显瘦弱的身体,人有些无精打采地靠在长椅上,有风过来,吹起她额前散发,千伊不时用手拂一下,叫人看来,竟有些楚楚可怜。

对了,就是楚楚可怜,许笛笙非常不喜欢千伊总在他面前露出来的这种模样,可就在昨晚,他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还是被千伊的泪水蛊惑,居然对他曾经最厌恶痛绝的女人生出了怜惜之意,甚至看到她半夜昏倒在床下之时,还生出了愧疚。

然而理智却告诉许笛笙,这个还没结婚就从许家骗走一个亿的女人,这个哄骗了奶奶,最后成功坐上许太太宝座的女人,这个现在总叫嚣着要离婚,存心同自己作对的女人,绝不会是可怜人,她会利用一切机会,还有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如果千伊乖一点,许笛笙觉得,他或许会容忍下她所有的缺点。

许笛笙坐过来的时候,千伊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还一直盯着左前方一对正在逗他们刚会走路的孩子的夫妻,跟傻了似地坐在那里瞧。

“看什么呢?”许笛笙随口问道。

千伊猛地一转头,吃惊地注视着许笛笙,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今天印紫来找你了?”许笛笙咳了一声,决定开门见山地同千伊聊聊,作为男人,就算印紫的所作所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都必须对千伊做个交代,毕竟,这个女人现在还是他妻子。

千伊忽然笑起来,反问:“许笛笙,你刚才也说了,是印紫来找我,难道需要我对你解释什么吗?”

许笛笙转头瞟了千伊一眼,明白她这是不太高兴,不过按印紫的说法,千伊也把印紫气得够呛,她不算太吃亏,不过此时,该安抚的,许笛笙还是要安抚:“这件事你用不着在意,我已经警告过印紫,她再不会过来了。”

千伊笑了笑,继续用一种讥讽地口吻问:“要我说多谢许先生吗?”

许笛笙忽然感到一种挫败,这感觉很不好受,就像许笛笙在千伊面前太过主动了,反而破坏了自己的形象,于是很不耐烦地道:“行了,这件事已经了结,回家!”

“我想再坐一会。”千伊淡淡地道,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那一家三口。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回应,让许笛笙产生误会,觉得千伊还在纠结印紫说的那些话,或者不分青红皂白认定他有错。

许笛笙开始有些愠怒了,在这件事上他做得也过分,居然还闹到奶奶那里,他既然肯原谅她这一次拉出奶奶来对付他,千伊也就不能太矫情。

一把扯住千伊的手腕,许笛笙喝道:“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千伊猛地抽了回来:“许笛笙,请问你真得不知道尊重别人为何物?”

这时有人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气场明显不合的人。

“不就是印紫上门说了几句没分寸的话吗?”许笛笙也不高兴了,但介于说的是私事,他刻意地放低了声音:“你难道不长脑子,我同印紫之间什么都没有,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同你争了几句,你何必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第六十八章 交流感情

第六十八章交流感情

这已经是许笛笙可以低声下气的最大底限了,在他看来,如果千伊懂点事,这时候就应该知道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别再同自己呛这个声。

但是千伊却没有任何退一步的想法,反倒又嘲弄道:“原来在你口中,你和印紫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就不怕这话伤了人家的心,其实你真不需要费这功夫,既然都愿意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了,又回过头遮掩什么?”

许笛笙终于控制不住了,明白千伊是在拿办公室她撞上的那一幕地说事,自然懒得再假以辞色:“你是不是觉得已经抓住我的把柄了,所以告诉奶奶我出轨,是吗,证据呢,就凭那一次你看到的,还有印紫上门同你吵过两句,就定我的罪了?”

“不可理喻!”千伊起身准备离开。

许笛笙哼了一声:“法庭上讲人证外,还要有物证,就算印紫肯替你做证,那物证呢,你捉奸在床了?你递交法庭控告我啊,对了,你不是认识一个大律师吗,让他帮你出个主意。”

“少夫人,你在这儿呢!”张妈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却没想到许笛笙也在,稍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少爷回来啦,少夫人刚才出来走走的,我来接她回家。”

许笛笙看看千伊和张妈,也不管她们,自己转身就走。

快到午夜了,千伊终于在张妈的催促下关上电视,走进二楼主卧。

发现许笛笙并没有在屋里,千伊松了口气,也没心思猜这人到哪去了,直接进浴室洗了澡,便准备上床休息,说来今天还真是惊心动魄,以至于她现在都有些心力交瘁了。

在浴室吹干头发,千伊出来走到床边,正弯下身要掀开被子,突然之间,一具温热的躯体从后面抱住了她。

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谁,千伊索性直起身子,冷冷地道:“许笛笙,你也知道我还在病着,难道不能放过我吗?”

许笛笙却根本没有放过的意思,竟扒开千伊的睡衣,开始亲吻她浑圆的肩头,虽然两人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但所有的亲热也只限于在床上的原始运动,还从没玩过这种花样。

“放开!”千伊试图挣开,许笛笙却用双臂死死地捆住她。

“你不觉得,除了上床,我们平时也应该这样交流一下感情吗?”许笛笙终于停了下来,甚至还咯咯直笑,不过还是松开了千伊,轻佻地提了个建议:“要不接个吻?”

千伊沉默半天,问了一句:“我们之间,有必要交流感情吗?”

许笛笙不悦地推了千伊一把,自已走到另一边上了床。

让千伊没想到的是,许笛笙一晚上只安安静静地睡觉,并没有打扰千伊的意思,甚至没有像以往一样,将千伊当抱枕搂在怀里,只似乎在临睡前说了一句:“没有什么小三,我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这话听到千伊的耳朵里,却充满了讽刺,她觉得被这个男人再一次刷新了三观,难道真要她捉奸在床,他才肯承认自己是风流花心的人吗?

一大早,从主卧窗口看到许笛笙的车发动起来,千伊匆匆洗漱后,便开始收拾行李,等她提着箱子下楼的时候,张妈已经在等她了。

“少夫人,吃了早饭再走吧?”张妈道。

千伊笑了笑:“来不及了,我要赶最早的一班火车。”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地方,千伊就控制不住地开心。

张妈叹了一声,打了电话给楼下的司机,然后脱掉围裙,准备送千伊出门。

“不用送了。”千伊想要拦她。

“就到楼下吧!”张妈主动拉起了千伊的皮箱。

走到门外等电梯的时候,张妈不放心地问:“少夫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同少爷说过了吗?”

“就这两天吧!”千伊支吾一声,没有回答张妈后面那一句,她想出去透气,可想而知,许笛笙根本不会答应,所以她也不会自寻烦恼。

其实如果可以,千伊真愿意一辈子都不回来,就此成全许笛笙和他的小三,不过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只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关系能更进一步,许笛笙自己也能想通,不要再找她的不痛快。

电梯门开了,一下子从里面走出来好几名工人打扮的人,径直走向了许家隔壁的公寓。

“咦,没听到2207有动静,怎么就突然装修了?”张妈好奇地道。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最后走出来,看看张妈和千伊,随口搭了一句:“有钱人买房就跟咱们买菜没两样,听说昨天人家交了全款,今天就催着要装修。”

千伊并没有在意,这时她正一边接电话,一边拉着箱子走进电梯。

“我这两天回乡下看婆婆。”千伊冲着对面的千婧道。

然后她便听到千婧惊讶地道:“这种时候你要离开?”

“怎么啦?”千伊不解地问。

千婧“嗯”了半天,最后便说要同千伊见面。

等挂掉电话,千伊对身边的张妈道:“张妈,不用司机送了,千婧说她就在附近,正好想见见我,然后她开车送我去火车站。”

张妈“哦”了一声,通知过司机之后,还是坚持到楼下陪着千伊,直到千婧的车远远地开了过来。

千婧显得很有礼貌,下车同张妈打过招呼,然后又帮千伊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等到了车上,千婧笑道:“本来今天我想偷个懒,约许少夫人到郊外兜兜风,没想到你居然要回乡下,要是提前跟我说的话,我安排一下,同你一块去玩。”

“你整天这么忙,怎么会有空出去玩呢?”千伊笑了笑,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段时间倒是时不时会打电话问候一下,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密了不少,对于千伊来说,这个妹妹虽然没小雨那样让她有依赖感,不过相处起来也还算愉快。

千婧叹了一声:“你不知道,都是千雪那死丫头害的,现在家里的生意也没有以前好了,时家虽然没有再针对我们,不过千家的名声算是败了,爸爸后来没办法,学人家开拓国际市场去了。”

“那你怎么不跟去?”千伊讶异地问。

千婧哼笑一声:“我要一走,指望把家业交给那小明星出身的妈?恐怕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对于千婧这么形容自己母亲,千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千婧突然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地道:“千伊,许笛笙在外头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印紫已经把话都说开了,上流社会圈子的人已经心知肚明。”

千伊怔了怔,忽然明白了,看来很多事情,自己真的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知道?还是不知道?”千婧侧头看了一眼千伊,追问道。

“印紫……”千伊叹了一声:“她已经来公寓同我谈判了。”

千婧的眼睛闪了闪,似乎犹豫了半天,随后安慰道:“其实吧,你也要想开一点,男人都喜欢在外头逢场作戏,咱们爸爸这样的,都在外头玩,何况许笛笙这种有财有貌,又正当年的男人。”

千伊“嗯”了一声,并不想跟千婧继续讨论许笛笙在外头的逢场作戏的那些事。

可显然千婧对这件事非常有热情,甚至凑近了千伊道:“其实许笛笙一直玩得挺嗨的,经常去会所跟女人鬼混,不过他保密功夫做得好,一露底就拿钱砸,千伊,如果你觉得这段婚姻对你很重要,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吧!”

千伊脸不由一红,会所鬼混?前晚算不算?看来许笛笙真是驾轻就熟,这一刻,千伊坦然了:“如果我不觉得这段婚姻重要呢?”

千婧猛地将踩了刹车,一脸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想要离婚?可是爸爸妈妈一定不肯点头的,千家现在生意能够勉强维持,还得靠许笛笙帮忙,你要是拍拍屁股走人,爸爸一定会气疯的!”

千伊低下了头,心里唉叹,那个让她遍体鳞伤的千家,早就不值得自己牺牲了。

此时千伊并没有看到,头顶上千婧一闪而过的得意的目光。

“对不起,恐怕我帮不到千家了。”千伊转头,有些无奈地看向窗外。

“千伊,你现在很痛苦是吗?”千婧此时的语调充满了同情。

千伊苦笑:“大概你们都觉得我是个疯子,怎么会轻易地放弃a市最有钱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再不解脱了自己,我恐怕离疯真就不远了。”

千婧好半天没有说话,千伊也闭口不言。

两个人一路沉默,直到千婧将千伊送到火车站的停车场,不过她却并不急着让千伊下车,似乎下定了决心道:“印紫同许笛笙的事千真万确,如果你想离婚,我尊重你的意见,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千伊真心地以为,这个妹妹是在替自己着想。

“不过,千伊,其实许笛笙这个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如果能容忍他的花心,至少……”千婧又补充了一句:“许少夫人的位置,你一定能保得住。”

第六十九章 偏执的女人

第六十九章偏执的女人

一大早,许笛笙刚走进办公室,品北也跟了过来,笑嘻嘻地问:“许老板,什么时候去卡尔顿?”

刚才在车上,方助理已经向许笛笙汇报过今天的行程安排,十点半在卡尔顿酒店,是与印家的药厂项目正式签约仪式,届时还有一场酒会,三天前已经确定会参加,不过现在,他已经改了主意。

“品北,你代表我去就可以了,致辞的讲稿找小方要。”许笛笙坐到办公桌后,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桌上的电脑,眼睛盯着电脑上许氏股价昨天的走势。

“我说,可不带这样的。”品北立刻不满嚷起来:“我昨天下午才从英国飞回来,原本就准备做个三陪,陪着老板一起去吃吃喝喝,顺便看能不能泡到妞,没想到你倒是会躲懒,欺负人我傻啊!”

许笛笙淡淡一笑,很无赖地来了一句:“没办法,谁叫我是你老板,你只能听我的。”

品北愣了好一会,最后用手点了点许笛笙:“你厉害,我tm……这就去!”

一转眼品北便出了办公室,许笛笙清楚地听到,品北很不高兴地吼了一嗓子:“小方,把老板今天的讲话稿给我,磨蹭什么!”

许笛笙这时站起身,习惯性地站到落地窗前,眺望起远处的天空,今天外面有点阴沉,自然看不到蓝天白云,不过没关系,许笛笙舒展了一下双臂,没来由地感觉心情舒畅,似乎有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昨晚入睡之前,许笛笙忽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同奶奶的半年之约已经过了好久,如果他是半年前的许笛笙,一定会如释重负,觉得终于能够摆脱一段被强加在身上的婚姻,而现在,这段婚姻对于许笛笙来说,似乎已经不那么让人厌恶。

手机响了起来,许笛笙随手从桌上拿起,只迟疑了片刻,便摁下接听键。

“笛笙哥,刚才品北打电话来,说你今天不能参加签字仪式了?”电话里是印紫的声音,语气失落中还有些怯生生:“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去你公寓的事,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啊!”

许笛笙长嘘一口气,他以前听品北他们抱怨过,印大小姐非常会缠人,这段时间他也算是领教了,不过基于两家的合作关系,毕竟还是印天的妹妹,最终还是采取了容忍的态度。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以来许笛笙也在检讨,或许是他的态度让印紫产生了什么误会,才导致她跑上门去找千伊,对于这种小女孩之间争风吃醋的伎俩,许笛笙从他以前那些女朋友身上也见识过,并不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事,不过,既然千伊反感,那么他不介意主动离印紫远一点。

“笛笙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印紫委屈地道:“我一定会改的,我发誓,你要是不点头,我绝对不会踏进你家半步,现在我爸一直在怪我,为什么事先不同你做好沟通,我都不敢告诉也他,是笛笙哥生我气,才不来签约仪式的。”

许笛笙“嗯”了一声,并不准备同印紫多说些什么:“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不过今天有重要安排,代我向你爸爸说一声抱歉。”

“哦,笛笙哥,那你忙吧。”印紫这一回总算没再纠缠,挂断了电话。

许笛笙笑了笑,觉得印紫也不是不讲理的,至少知错必改,不像千伊那丫头,非要同他死磕。

忽然之间,许笛笙很想知道千伊此时在做什么,昨晚入睡前,他脑子一热,居然说出一句要同千伊好好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这是许笛笙能展现给千伊的最大让步和诚意。

许笛笙这时已经确定,他可以同千伊一起生活下去,但并不希望,此后自己的婚姻,将在吵吵闹闹中度过。

“张妈,她醒了吗?”看到时间还早,许笛笙犹豫一下,还是直接将电话拨给了张妈。

对面是张妈明显吃了一惊的回答:“少爷,少夫人一早就回乡下了,她没告诉你吗?”

“什么?”许笛笙眉心立刻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千伊又去找奶奶了,刚才他还算愉悦的心情,立刻变得糟透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少夫人以前的保姆病了,她说去探望一下,过两天就回来。”张妈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知道了。”许笛笙恨恨地掐了电话,看来他昨天全想错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懂好歹。

千婧过来的时候,许笛笙刚将一份文件扔到方助理面前,质问他上面有明显数据错误,为什么他就眼瞎没有看到,方助理拿着文件低头听训,直到许笛笙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

“许先生,千婧小姐到了,说来拜访您。”女秘书语气中战战兢兢,像是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许笛笙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道:“让她先坐一会。”随后继续责问方助理。

受气包方助理终于被许笛笙放虎归山,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随后进许笛笙办公室的,便是总不慌不忙的千婧。

许笛笙现在没什么好脾气接待千家人,他想起印紫曾提过,她正是从千婧那里打听到许笛笙同千伊结婚的事,这么一想,许笛笙更对这位看上去毫无存在感的千二小姐没有什么好脸色,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让人知道自己的婚姻状况,也不代表他许笛笙喜欢别人这么主动热情地向外透露自已的隐私。

“许先生,今天我送千伊去火车站了。”千婧刚坐到许笛笙对面,便直接开门见山。

“哦?”许笛笙上下打量了千婧好几秒:“是你送她回的乡下?”虽然不知道千婧的来意,不过许笛笙也没有脸让不相干的人笑话他,连自己老婆跑了的事都不知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坦荡,许笛笙紧盯住千婧的眼睛。

“对不起,许先生可能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不过,千伊毕竟是我大姐,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千婧刻意地避开了展笛笙投过来的目光,神色甚至有些微的慌乱,然而稍迟疑了一下之后,她还是继续道:“我想代千伊同许先生谈一谈。”

许笛笙毫不隐讳地冷笑起来,他记得之前千婧对千伊的态度可没这么姐妹情深,现在居然180度大转弯,倒成了千伊的代言人,难道是来同他谈离婚的?

“印紫的事……千伊同我说了。”千婧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大姐对许先生很失望。”

“都是印紫自己乱说,如果你姐姐非要信她,我也没有办法。”许笛笙哼了一声,不屑多费口舌去解释。

“许先生,就算是印紫乱说的,可她说得那么赤裸裸,哪个女人都受不了,我听大姐的意思,似乎您还在偏袒印紫。”千婧没有被许笛笙脸上不悦吓倒,反倒更加镇定:“我不是帮着我姐,不过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受了委屈。”

许笛笙不耐烦地道:“千婧,如果千伊有什么不满,她可以自己同我说,不需要让你代她来找我,如果你今天只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很抱歉,我上班只谈公事。”

虽然被下了逐客令,不过千婧脸上并没有显得尴尬,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了,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同许先生说一下,你可能不了解女人,我最知道印紫的性格,她既然敢公然抢别人的丈夫,绝不会轻易放手,印紫就是个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如果许先生真有意让千伊离开许家,并且认为印紫才是最适合做许少夫人的,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许先生但凡还没准备好放弃千伊,请不要随便地招惹别的女人。”

“千小姐这是专门来教训我的?”许笛笙瞪着千婧道:“是不是千伊咬死了,我就是出了轨。”

千婧点了点头:“不管是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们的婚姻破裂,刚才我送她去火车站的一路上,也听出来了,千伊未必真想离开你,可能这一次太让她伤心了,如果可能,请许先生还是尽力挽留她。”

“不想离?”许笛笙一下子坐直了:“那她还要这么大闹?”

“其实大姐的性格……她从小被母亲抛弃,我爸爸对她关心也不够,所以她一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害怕别人会抢走自己的东西,却又努力表现得不在乎,甚至假意做出要放弃的样子,只是想保护自己。”千婧笑笑:“虽然有些偏执,其实她真的挺可怜。”

许笛笙一时竟愣住了,他没想到,千婧才是最了解千伊的人,或者说,这些话,已完全证实了自己对千伊所有的猜测,果然是……偏执。

说完那些话千婧果真再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离家了,只剩许笛笙自己坐在那里沉思。

“老夫人,那个女人搬到少爷公寓隔壁了!”这天,张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急吼吼地向许老夫人报信。

“你是说印紫?”许老夫人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印家这个女儿这么不依不饶,居然又缠了过来。

张妈不满地道:“少夫人这才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那女人就堂而皇之地搬了过来,性子可真够急的,瞧她整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哪比得上我们少夫人。”

第七十章 窒息的沼泽

第七十章窒息的沼泽

“我知道了。”许老夫人不由叹口气,意识到这后头麻烦肯定还不少,这个印紫的显然不会轻易地死心。

张妈这时问了一句:“老夫人,少夫人来瞧您了吗?”

“到现在还没见到人。”许老夫人走到起居室窗前,看向花园的大门:“你再打电话问一问,我去过她家,也是锁着门。”

“大概还在她保姆那儿,您放心,我待会就打,回头告诉您。”张妈忙点头答应。

许老夫人摸了摸额头,她现在几乎是无计可施了,整天为这两个孩子七上八下,唯一庆幸的是,在许笛笙同千伊的婚姻过了半年的约定期后,他并没有主动提出离婚;可焦心的是,现在似乎急于离开的,反而是千伊。

“这两天笛笙怎么样?”许老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张妈立刻大表不满:“老夫人,少爷真要不想离婚,为什么就不能对少夫人好一点,三天两头要闹点事出来,还在外面……对了,昨天少爷下班回家的时候,我正好也在楼下,看到少爷跟那个女人有说有笑地上了电梯,后来见我进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瞧着真是……鬼鬼祟祟。”

挂掉电话,许老夫人在窗前站了好半天,突然地一捂自己的胸口,旁边吴妈看到了,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她,一个劲地问:“老夫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许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吴妈帮她坐到沙发上。

有医生很快过来,为许老夫人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是心跳过速,开了点药,又嘱咐许老夫人平时一定不能过于激动,这才离开。

而许笛笙的电话很快地打了过来:“奶奶,吴妈说你刚才不舒服,到底严不严重,要不我马上来接您回来,到医院住几天?”

听出许笛笙真是在替她担心,许老夫人心里却不是滋味,她相信自己的孙子不是坏孩子,怎么非要在婚姻问题频频地闹出不快来,让她这做奶奶的,跟着后头担心。

“我还好,医生已经过来开过药,说有点心跳过速,你不用过来了。”

许笛笙松了口气:“那就好,等我抽时间,就过来接您,还是要回来做个全面体检。”

“你那边还好吧?”许老夫人问道。

“一切都挺顺利,上个星期同印家合作了一个药厂项目,下个月就能投产,也算许氏踏入医药产业的第一步。”许笛笙笑道。

许老夫人忽然问道:“笛笙,印紫是不是搬到你隔壁了?”

许笛笙忍不住笑起来:“一定是张妈告的密吧,奶奶,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那隔壁房子不是我的,我也没有理由不让印紫买下它,然后搬进来。”

“你和印紫之间,到底有没有……”许老夫人忽然有点疑惑,她不明白,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表达对有妇之夫的觊觎,而许笛笙居然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在许老夫人看来,他简直就是在纵容印紫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是千伊又跟你说了什么?”许笛笙在电话那头叫屈:“我毕竟才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么非要听别人的?”

“笛笙,千伊不是外人。”许老夫人不快地道:“她是你的妻子,许家的孙媳妇,至少在你们还是夫妻的时候,你应该明白,要和别的女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更何况是一个跑到你家中,对你妻子无理地大放厥词的女人。”

“千伊有没有告诉您,她到底有多厉害,”许笛笙讥讽地道:“别把千伊看得太弱不惊风了,印紫这么刚强的性子,都能被她当场气哭,她的实力不容人小觑。”

许老夫人这时却问了一句:“笛笙,你知道吗,千伊到乡下都已经好几天了,你一直没问过千伊一句,你对自己的妻子,真的就那么漠不关心?”

“我想关心,可她呢,总在跟我玩不辞而别。”那头许笛笙气哼哼地道。

许老夫人忽然决定不再和许笛笙说下去了,非常简洁甚至有些客套地冲着电话道了一句:“以后有事再联络,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奶奶,我来了!”千伊笑盈盈地站在起居室的门口,手上照例捧着一束,她从路边采摘来的野花。

乡村的夜景,总是比城里多一分无法言说的韵味,远处的山间,飘浮着染上金黄余晖的云彩,近处的炊烟,则悠荡荡地飘向天空,渐次与云彩融为一体,看上去,可谓是人间画境。

周围不时响起大人呼唤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千伊听得咯咯直笑,扶着许老夫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只有回到这儿,才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以后我再不走了。”

此时,两人正一起在离别墅不远的田埂上散步,许老夫人不时地打量着千伊的神色,不得不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千伊,比上一回来的时候开朗得多,甚至脸上挥之不去的愁容,也变得不那么明显。

“你什么时候到乡下的?”许老夫人故意地道,还拍了拍千伊的手:“每回都是突然袭击。”

“我来这儿有好几天了,”千伊调皮地摘了田埂边一朵粉色的野花,胡乱地插到自己头发上,还笑着问许老夫人:“奶奶,好看吗?”

许老夫人好笑地走上前,将那野花摘了,重新帮千伊插好,口中责怪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赶紧来瞧瞧奶奶?”

“以前照顾我的婆婆年纪大了,现在住进了养老院,她从小把我带大,前几天打电话来,说做梦看到我,所以我就去养老院,陪她住了几天喽。”千伊笑着解释。

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面颊:“怎么会这么开心?”

千伊眨了眨眼,并没有否认,甚至还快乐地转了个圈子:“奶奶,我要自由了。”

许老夫人忍不住摇头,看来这就是千伊对许笛笙“出轨”最直白的反应,完全不是妻子应有的态度,但许老夫人肯定,这些都是许笛笙自己造成的,谁教他蛮不讲理地伤人家的心。

“自由?”许老夫人不希望千伊会有这样的“自由”,因为这意味着,许笛笙成为了一个失败的丈夫。

“奶奶,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不喜欢着我的丈夫爱上了别的女人,并且很有可能为了她,准备同我离婚,而我呢,不仅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庆幸,您会不会觉得,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千伊笑着提到自己那无奈的婚姻,甚至口中还带了戏谑。

“早就听你说过,你们夫妻之间有很大的隔阂,”许老夫人主动拉起千伊的手往前走,耐心劝道:“可是,你们结婚才不久,说起来还在磨合期,为什么不再等等,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或者从此错过了最适合自己的人。”

千伊居然咯咯地笑起来:“奶奶,您是说许笛笙,他怎么会是最适合我的人呢!”

许老夫人忍不住问道:“你对你丈夫是什么看法,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呀。”千伊仔细地想了想:“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娶我,还肯花一个亿,在此之前,我们素昧平生,完全就是陌生人,有一度我还曾以为,自己同他有杀父之仇,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法子,当然,是个玩笑。”千伊“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却眼圈红了:“难以想像,他会那么恨我,用劲力气地折磨我,以至于有一段时候,我差点想要自杀。”

许老夫人惊得捂住了嘴巴,她没想到,自己认为最完全的天作之合,居然让千伊承受了莫大的压力,甚至提到了“自杀”两个字,不由自主地,许老夫人上前抱住了千伊,心里充满了歉疚。

千伊用手抹了抹眼泪:“没关系,一切就要结束了,不幸中的万幸,我没有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爱上那个倒霉男人。”

“真的无法忍受了?”听了千伊的话,许老夫人觉得无地自容,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千伊对许笛笙不是死心,而是根本就没有爱上过。

千伊点了点头:“现在只要跟他在一起,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连许家的家庭医生都建议,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是疯子?我没疯!”千伊突然蹲到了地上,用双手埋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许老夫人没有上去劝她,因为她知道,千伊唯有在自己面前,才能尽情地发泄心里的郁闷,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她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这一次,许老夫人终于承认,自己当初做了一个错误并且荒唐的决定,就算她是出于好意,要把千伊救出千家的苦海,但是事无愿违,或许是她高估了许笛笙的善良,反而将千伊推入了沼泽,一个完全让她窒息的沼泽。

“好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刻钟后,许老夫人蹲到千伊旁边,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以后,你还是奶奶最疼的千伊。”

而此时,许老夫人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七十一章 好合好散

第七十一章好合好散

许笛笙的豪车此刻停在一间会所外,不过人却没有立刻从里面出来。

用手捅了捅坐在副驾座上的方助理,许笛笙眼神示意,让他同司机一块下车,他有个重要电话要接。

“笛笙,奶奶想跟你道歉,大概是我这辈子经历得坎坷太多,总不希望你走弯路。”电话那头,许老夫人正在感慨:“就因为这样,奶奶习惯了任何事情都提前帮你想周到,自以为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你,可我现在发觉,奶奶真的错了。”

从奶奶的语气中,许笛笙已经感觉出,她老人家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同自己说,不过奶奶这么慎重地同自己道歉,让许笛笙心里感觉有点难受,很过意不去,忙回道:“奶奶,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

没等许笛笙把话说完,许老夫人给出了经过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和千伊还是离婚吧,我再不会勉强你,希望等千伊回去,你们尽快把手续办了,不过,在经济上你不要对她太苛刻,毕竟她曾是你妻子。”

“奶奶……”许笛笙吃了一惊,几个小时前,奶奶还在指责他有外遇、对千伊漠不关心,意思还是希望他们和好,而现在,竟然开始催着两人赶紧离婚了。

“还有,对于你选择以后的妻子,我不会再指手划脚,但是,依然希望那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许老夫人长嘘一声:“至于那位印小姐,我觉得她无论从人品还是智商,都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和许家的少夫人,当然,这要你自己拿主意了。”

许笛笙许久没有回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

“千伊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许笛笙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不用问就知道,绝对是千伊又在给奶奶洗脑,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本领,既然她从心底里不愿意离婚,为什么不开诚布公地同自己谈,反而一个劲地去骚扰奶奶?

若不是这个女人心计太深,那就是真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许老夫人语气中含着几分谴责:“千伊刚才哭着跟我说,和你在一起就是煎熬,有一度她甚至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没有想到,我总以为谦逊有礼,温和正直的孙子,在他妻子口中,竟不亚于一个魔鬼。”

“您就那么相信千伊的话?”许笛笙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一直以来奶奶就在袒护她,让她觉得背后有人撑腰,可以完全控制住我,您问问她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总觉得自己可怜,这个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许老夫人喝斥了一声:“够了,笛笙,我只是表达对你们婚姻的意见,现在千伊下定决心要离婚,希望你能尊重她的想法,既然两个人相处得不愉快,就不要再彼此折磨下去,我想,你不至于狠心到,一定要眼睁睁地看这个孩子在你面前疯掉吧?”

“奶奶,我可没有您有同情心。”许笛笙气急败坏地道:“您让她现在给我回来,就算要离婚,也是我和她之间面对面谈的事,老这么躲着算什么?”

“笛笙,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许家注重家规门风。”许老夫人也担心把许笛笙逼急了,缓和一下口气道:“即便再做不成夫妻,也希望你们两个能互相体谅和尊重,好合好散吧。”

“奶奶,我知道了,”许笛笙此时脸色已经铁青,近乎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会同千伊,好聚好散!”

车门“怦”地一下被人从里面打开,正站在不远处对着抽烟的方助理和司机见老板出来,赶紧掐了烟头,飞快跑了过来。

而这时许笛笙却靠在车头,低着头似乎想了半天,又看看手表,将方助理招呼到自己面前:“你们两个现在就去乡下,把我……太太接回来,最迟明天晚上,我要看到她回公寓。”

方助理张嘴傻了半天,最后还是司机在旁边悄悄地踢了他一脚,方助理才算反应过来,赶紧点了头,又拿了手机到一边打电话,让家里人帮他准备行李。

等他再转过身时,许笛笙已不在车边,司机指了指会所大门,原来许笛笙已经朝那里走过去了。

“方助理,咱们这就上路?”已坐到驾驶座上的司机疑惑地问还站在车外的方助理。

“先回去收拾行李。”方助理哀叹一声:“前世不修啊,我要有个好爹,也能做大少爷,哪用得着三更半夜地去出差。”

司机笑着摇头:“没关系,反正有出差津贴,不过……”司机好奇地打听:“去接的那位,真是咱们老板娘?”

“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传出去。”方助理低头坐进车里。

司机这时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反而望着外面“咦”了一声,转头问方助理:“跟在老板后面的不是印小姐吗?”

按照司机指的方向,方助理果然看见印紫的身影出现在许笛笙身后,甚至还旁若无人地上前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不过他似乎下意识让了一下,印紫死不撒手,瞧许笛笙的样子,似乎也就随她了。

“这女人还真是死缠烂打。”方助理嘲弄了一句。

“那位印小姐跟老板是不是……有一腿?”司机一脸八卦地问道。

方助理呵呵地笑了两声:“老板请你过来,就是为了听八卦的?”

司机显然不怕方助理,还在不死心追问:“我可听秘书们私下在传,说他们两个在办公室就搞到一块了……”

“行了,你是不是嫌这份工作薪水不好,准备跳槽?”方助理白了司机一眼:“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知道不知道,你回头见到那帮小秘,传我的话,这段时间总裁室要裁人,觉得自己牙尖嘴利的,都小心点。”

“是是是!”司机赶紧狗腿子地应了一声,又拍了拍方助理马屁:“方助理在咱们公司,一人,不,算上品总是二人之下,一言九鼎,咱们可都听你的。”

这时方助理却突然问了一句:“那些小秘书还传了什么八卦?”

司机一下子又来了劲,对方助理道:“那位印小姐的朋友圈里可有不少同咱们老板的照片,网上已经有传言,这一位说不定就是未来的许太太,我还亲眼瞧见他们两个搂在一块的照片,那个亲密劲,啧啧,回头让秘书们给你发一张。”

方助理没有说话:“有这个时间腿脚勤快,干活麻利点,你早就升薪了。”不过,他想了想后,决定还是给品北打个电话。

正拿着酒在会所里乱逛的印天,见印紫几乎贴着许笛笙走过来,忙上前招呼许笛笙:“相请不如偶遇,兄弟们今天来了不少,怎么着都不能把你一个扔进包厢吧!”

本来许笛笙就准备来和品北喝一杯的,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是来借酒浇愁,不过觉得醉了之后,就不用一想到千伊便头疼,品北刚打来电话,说他的车堵在路上,印紫粘得太紧,许笛笙不乐意同她单独待着,也就没推辞这帮酒肉朋友,直接跟着印天坐了过去。

“许老板怎么肯同我们喝外场了?”一个朋友上前同许笛笙握了握手,便将其带到自己位子边上,却不经意甩掉了印紫,惹得她直翻白眼,倒引来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许笛笙也不客气,坐到沙发上,便拿过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笛笙哥,你怎么能这么喝呢!”印紫娇嗔地坐到许笛笙旁边,不过也只说说而已,并不敢夺他酒瓶,倒是注视着许笛笙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暧昧地靠许笛笙更近一点。

“二位是不是好事将近了?”那个同许笛笙握手的人此时坐到了印紫另一边,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印紫被逗得咯咯直笑:“你就胡说吧,回头笛笙哥找你算账。”

许笛笙没有在意那两人说的话,他现在只觉得心烦,喝这些酒根本没有用,只会让他越来越觉得不痛快,那个偏执的女人真是厉害,以至于他开始怀疑,千伊的目的根本不是要离婚,而是为了想尽办法给他找不痛快。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搁到许笛笙右腿上,开始的时候,许笛笙以为是印紫无意中碰到,然而这只手却一直在他腿上盘桓不去,甚至在没有得到许笛笙任何反应之后,开始慢慢地向他腿根处摸索。

虽然前面有桌子挡着,许笛笙觉得自己还没有荒唐到这个地步,终于放下酒杯,抓住印紫的手,准备不为人察觉地将之放回去。

印紫一笑,突然反过来握住了许笛笙的手。

“两位,要是有什么想法,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在这儿显摆好不好。”印紫旁边那人这时冲着二人嚷道。

许笛笙挣脱了几下,印紫却故意不松手,这下他感觉有些无奈,四周坐的都是朋友,还有个印天,他也不好当众发火,于是侧头在印紫耳边道:“对不起,我不喜欢这样。”

印紫做了个鬼脸,虽有些不情愿,总算将手收了回来,不过却撒娇地将头靠了告许笛笙的肩膀。

“哟,都在这儿呢,难得这么热闹!”品北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都抬头望过去。

第七十二章 酒后乱性

第七十二章酒后乱性

“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块的?”几个朋友起身招呼,原来不仅品北到了,就连申海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品北一上来,就很不太识相地把许笛笙推到一边,自已占了他的座,貌似色眯眯地望着印紫,口中大大咧咧地道:“好不容易万花丛中一点红,我得同印大美人靠近一点,今晚不醉不归!”

印紫表面上被逗得呵呵直笑,却一直在拿眼剜品北,他本来就是为了解围,丝毫不在意,笑得更开了。

这边申海坐到许笛笙旁边,冲他举了举杯,许笛笙笑笑,也回敬了一下,只是这笑,显得有点勉强。

一群人都在猜拳行酒令,只有许笛笙和申海坐在一块对着喝酒,你来我往却无话可说,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生硬。

喝到中途,申海起身说要是去洗手间,许笛笙迟疑一下,立即也跟了过去,不免引来有人起哄,故意问他们去做什么。

而此时,品北已经在印紫跟前丢盔弃甲,被她灌得快撑不住了。

申海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走廊时,不出意外地被许笛笙叫住。

一个还算僻静的角落里,许笛笙也不想兜圈子,直接问道:“申海,我太太提出离婚的事,是不是你在后面出的主意?”

“笛笙,你这个问题明显发生了逻辑错误。”申海坦然答道:“离婚与否,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太太就此事咨询过我,我提供的,是作为律师的法律帮助,谈不上出主意。”

“你觉得她真想离婚?”许笛笙冷声一笑。

申海不由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我不做任何主观判断,不过……笛笙,你太太因为离婚问题征求我的意见时,显得很纠结,因为你曾表示过,如果她坚持要离婚,会以她骗取一亿财产为由诉诸法律,我同她解释过,这种指控并没有根据。”

“没想到她连这事都告诉你。”许笛笙忍住内心的怒火,决定警告申海一下:“我太太精神状况有问题,而在她恢复正常之前,我是她法定监护人,所以,申海,我以监护人的名义通知你,如果她再来找你的话,请敬而远之。”

申海的脸色沉了下来:“真是难以理解,你怎么可以这样形容自己的妻子,我觉得她精神上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从我与你太太的接触当中,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并不是正享受着幸福的女人,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为什么不大度一点放手,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你的太太,你怎么能说什么她精神问题?”

“你怎么觉得她不幸福?”许笛笙决定要摧毁申海此刻脸上的镇定:“你恐怕不知道,我们在床上非常和谐,如果这还不能让她性福,那正好证明,我太太的脑袋秀逗了。”

申海忍无可忍地起身了,无奈地道:“如果你对她真有爱的话,这种话你就不会对别的男人说,不过,笛笙,婚姻中男女双方有相互保持忠诚的义务,但似乎你并没有能够做到,刚才你同印紫动作太过亲密,已经超越普通朋友之间应有的界限,请你尽量克制一点,不要让千伊太难堪。”

“如果我们离婚,你是不是准备要接手?”许笛笙猛地问了一句,他现在恨透了千伊,更恨这个明显对她心怀鬼胎的男人。

“我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申海看了看许笛笙:“不过,千伊是个好女人,放弃她的人……都是傻瓜。”

申海走了,在许笛笙的注视下,先到了刚才的位置,同在座的人打过招呼,就径自离开了会所。

等许笛笙走回去的时候,品北已经不见了,印紫笑盈盈地道:“这家伙真没酒量,几杯下肚就成了死猪,不过还记得叫来女朋友拉他回家。”

许笛笙“嗯”了一声,坐到一边,又独自喝起酒来。

“笛笙哥,我们回家吧?”一个声音在同样醉的有些不省人事的许笛笙耳边响起,有女人温热的脂粉味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觉得很不喜欢这味道,下意识转过身子。

旁边似乎有人在问:“你们住一块了?”

然后又有人道:“印紫都搬过去好几天了,家里人谁都拦不住。”许笛笙听得模模糊糊,只隐约知道说这话的是印天。

接下来应该是印天将他扶起,许笛笙还听到他的抱怨:“回家,我这是何苦呢,本是出来找痛快的,结果还得给人当司机。”

许笛笙还记得自己被印天塞进了车后座,像是靠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他知道不是千伊,因为这死丫头才没好心给他揉那快疼死了的太阳穴,大概是被侍候得太舒服了,许笛笙再也不知道后面的事。

从昏睡中醒来时,许笛笙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许笛笙一向警醒,马上发现不对,立刻坐了起来。

房间的门就在此刻被人从外面打开,穿着一身蕾丝睡衣的印紫走了进来,见许笛笙坐在床上,一脸惊讶地瞪着自己,印紫靠在门边,呵呵地笑弯了腰:“笛笙哥,放心吧,你没有酒后乱性,我也没有强逼民男,你清白着呢!”

注意到自己身上衣服虽然有点皱,却完好地穿着,许笛笙居然松了口气,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子格局同自己的公寓相似,应该是一楼的工人房。

“我怎么睡到这儿了?”许笛笙整整身上衣裳,便往外走。

“昨晚回来都快两点了,我怕吵醒你家保姆,就让我哥把你直接抬到我家了。”印紫笑着跟在他后面,欣欣然地送着客。

“多谢。”许笛笙走到门廊上,转头道了声谢。

印紫又是笑个不停,裹紧了身上颇有几分透薄的睡衣。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开门声,张妈从对面的公寓走了出来,正好看向了他们这一边。

一大早,当正准备出发去别墅,要陪奶奶逛集市的千伊看着门前停着的车,还有两个挂着黑眼圈站在车外的男人,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惊悚”二字来形容。

“你们……”千伊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车里看了几眼后,刚才紧张得要跳出来的心终于平复下来,还好,那人不在。

方助理打了个呵欠后,笑着解释:“许太太,是许先生让我们连夜赶过来,要接您回去。”

“出了什么事?”千伊诧异地问。

“没事,老板心血来潮。”方助理口气中带了些许的埋怨。

千伊心里沉了沉,这个许笛笙总会做些让人领教不过来的事,她也算司空见惯了,不过,这次还折腾到别人,让千伊只能摇头。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要不……”千伊指了指身后:“到我家洗漱休息一下,然后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方助理挠挠脑袋:“那怎么好意思呢?”说话间,他赶紧从车后取了自己同司机的行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往千伊家里走去。

等千伊到厨房做好两碗面端到客厅时,才发现这两人已经东倒西歪在客厅沙发上,双双睡死了过去。

千伊无奈地笑了笑,取过两床被褥给他们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不管许笛笙接她回去的用意是什么,看在方助理和他的司机大晚上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的份上,她也不好不跟着走,但是走之前,她必须得去跟奶奶打声招呼,总不能不辞而别。

刚走到屋外,千伊意外地发现,奶奶已经远远地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吴妈,而这时吴妈正兴奋地指着门口方助理他们开过来的车子道:“老夫人,这不是……”

不过,吴妈并没有说下去,老夫人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奶奶!”千伊小步迎了上去。

吴妈看看千伊,却再没说什么,倒是老夫人很随意地道:“老是等你都不到,我们就过来瞧瞧你,正好看到你家门口停着车,是来了客人吗?”

千伊转头看看许笛笙的座驾,这个以千万元计的豪华款宾利,在奔波劳碌了一个晚上之后,已然是周身的泥泞,失去了奢华的光彩:“是我丈夫的助理,说是要接我回a市的。”

许奶奶眉心皱了皱,沉思了一会,又笑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不知道,方助理和司机说是开了一夜的车,现在累得在客厅睡着呢。”千伊摊摊手:“瞧着挺辛苦,就让他们睡吧!”

正在这个时候,千伊手机响了一下。

吴妈笑着跟千伊打趣:“是不是你先生打来的电话?”

千伊看看手机:“收到一封邮件,不会是小雨发过来的吧。”

五分钟后,手机已经被拿到了许老夫人手上,而千伊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如释重负:“谁这么好心,发许笛笙外遇的照片给我,也不知能不能用做证据,回头我拿给律师看看。”

而此时,许老夫人正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一张许笛笙同印紫站在公寓门前亲吻的照片。

吴妈偷偷上前瞅了一眼,一时直咋舌,又发现许老夫人神色不对,忙上前劝道:“老夫人,不如把手机还给千小姐吧。”

许老夫人打了个愣神,勉强笑笑,递还了千伊的手机,还道:“这样的丈夫,真是不如不要。”

第七十三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七十三章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老夫人对许笛笙失望透顶,对千伊更加怜惜不已。

品北正坐在许笛笙办公桌的对面,看着他紧盯着电脑的脸,试图从许笛笙表情中找出一点破绽,不过他可没有给品北任何机会,依旧保持一脸的淡然,仿佛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男主角并不是他。

许笛笙将目光收了回来,打量了品北几眼,问:“需要我教你,下面该怎么做?”

“笛笙,你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为什么让人拍到这种照片。”品北难得一本正经地道:“公关部那边会在今天股市开盘前,尽量让事件不再继续发酵,即使如此,我们仍旧无法预估后续会发生什么,有一点我不得不说,作为上市公司的主席,这种绯闻不仅有损你个人形象,对公司的伤害也不容小觑。”

“我记得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昨晚我喝醉了,只知道是印天兄妹送我回家,其它什么都忘了。”许笛笙面无愧色地答道。

“行,你有理,那就是印紫非要霸王硬上弓,你tm被人占便宜了!”品北见他这样也不想多说站起身,很不高兴地往外走:“我也tmd,昨天居然还给女人灌醉了,以后戒酒,不对,要戒了跟女人喝酒!”

看着品北走出办公室,许笛笙神色终于端不住了,猛地推开椅子,站到了落地窗前。

此时他的心情糟透了,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从奶奶提出让他同千伊离婚开始,再到后来发生这种乌七八糟的偷拍,所有人都在找他的不痛快。

桌上分机这时响起来,许笛笙稳定了一下情绪,又坐回到办公桌后。

分机里面是秘书恐慌的声音:“许……许先生,印小姐过来了,那个……”

印紫来了?许笛笙这时候并不想见这个女人,看到照片后第一个反应,许笛笙就怀疑印紫有意为之,是不是自己容忍得太过,才让这个女人的手越伸越长,长到快要触及他的底线。

“我有事,请她回去。”许笛笙厌烦地道,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忽然又多问了一句:“方助理到现在还没来?”

“没看见,方助理没有通知我们。”小秘书大概以为方助理旷工,害怕被老板牵怒。

门这时被人敲响,然后是品北伸头进来,问了声:“笛笙,现在有没有空?”

“进来吧。”许笛笙随口回道。

看到跟在品北后面进来的印紫,许笛笙脸上稍有不悦,看来是品北故意拆他的台,于是抱着双臂问:“品北,你这是有什么急事?”

品北一笑:“我这人一向怜香惜玉,最见不得女人在我跟前哭得稀里哗啦,既然印小姐一大早就过来了,不如听听她怎么说吧,毕竟这事和她也有关系。”

许笛笙注意了一下印紫,果然是眼睛红肿,平时永远不会忘了戴的假睫毛,今天也消失不见,看来是素着脸就来了。

“坐吧。”许笛笙对两人道,随后又看了一眼电脑,大概不过十来分钟,网上那些有关他同印紫绯闻的贴子,已经被删了不少。

品北此时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歪头看着许笛笙:“怎么样,我这个兼职的公关部总监还算称职吧,开盘之前,不利消息一定会被压下去。”说着还貌似无意地瞅了印紫一眼,又道:“对了,我还拿到相关数据分析,应该有人故意为之,至于原因我不评说,不过,对方绝对下了大本钱,雇了不少水军。”

印紫一直低着头,仿佛并没有在意品北说的话,只是不断地啜泣。

许笛笙咳了一声,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地道:“印紫,你也知道昨天我喝得烂醉,然后出现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你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

“笛笙哥,我也不知道会有人偷拍。”印紫抽噎了一下:“一大早有朋友打电话告诉我出事的时候,我也吓坏了。”

品北显然是不相信的,但也没有明说:“你们两个在哪里打啵不行,为什么非要在公寓门口,光线最适合偷拍的地方,难道,是秀恩爱?”

“没有,只是……”印紫脸红了红,嗫嚅地替自己辩解:“昨晚的确是我哥同我一块送笛笙哥的,准备开公寓门的时候,我才想起装钥匙的包忘在了车上,我哥去帮我拿包,让我先扶着他,笛笙哥当时站都站不稳,我就只好抱住他,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笛笙哥就亲了上来。”

“原来你还有借酒装疯的毛病啊!”品北看到许笛笙终于表现出了不高兴,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笛笙低头想了半天,却根本记不起有这一段,他虽然谈不上坐怀不乱,也绝对不至于在酒醉之后,占女人便宜。

“对不起笛笙哥,是我给你惹了麻烦,当时你神志不清,说不定把我当成你太太,我应该避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我一看到网上的消息,就马上跑过来,只想请你原谅,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印紫又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许笛笙猛不丁想笑,千伊可没那么大本事,让他醉了之后都忘不了。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品北笑道:“网上那些贴子倒是删得差不多了,不过……下面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已经在等着了。”

印紫一脸的吃惊,许笛笙倒是泰然处之。

品北这时转头问印紫:“印小姐觉得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想必印氏门口也已经围上记者了。”

印紫抽了一下鼻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同记者解释,这些全都是误会,与笛笙哥无关。”

品北想了想,直摇头:“大小姐你千万不要说什么,你那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舆论总会有过去的时候,不过还算走运,笛笙有太太的消息还没有传开。”品北笑着问许笛笙:“不介意我把许老板塑造成花花公子的形象吧!”

沉默许久的许笛笙终于开了口:“印紫,昨晚发生的事,如果确实是我冒犯,请你原谅,但是这一段时间,我们之间需要保持距离,所以可能你不方便再到许氏来,如果是公事,就让印天代替。”

印紫眼巴巴地看着许笛笙,神色中充满哀伤:“我……”

不过许笛笙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忽视她眼中的神情再没有说话,品北见他已经有点不耐烦,忙起身道:“印紫,看来得由我亲自送你离开了。”

“笛笙哥,我是一个女孩子,当时你亲我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所措,为什么你像是在责怪我。”印紫还试图要继续留下。

许笛笙似乎并没有在听,却在印紫快要被品北拉出门外的时候,说了一句:“印紫,可否考虑搬离我的隔壁,我可以用双倍价格买下你那套公寓,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我会尽快找别的房子搬走。”

等办公室里终于剩下自己一个人时,许笛笙忍不住又瞧了瞧网上有关他和印紫的绯闻,的确已经几乎找不到了,或者有突然冒出来的贴子,也立刻被秒删。

许笛笙骂了一句“shit”,准备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助理居然打来了电话。

“老板,我们到乡下了。”方助理似乎此时站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找到她人了?”许笛笙淡淡地问道。

“是,没想到许太太这么客气,看我们一大早过去,不但把我们让到家里休息,还为我们做了早餐,许太太的面煮得真不错。”方助理笑呵呵地,全然是被千伊感动了的口吻。

许笛笙在电话这头却无法感同身受方助理的快乐,只冷着声问:“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发?”

“快了,快了。”方助理连声道:“许太太正在收拾行李,司机去洗车加油了,一会我们就走。”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给我回来,提醒你一下,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人送到公寓,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就这么着!”许笛笙不耐烦地准备挂上电话。

方助理忽然拦道:“许先生,您别挂,我还有事要说!”

“快说。”许笛笙随口应了声,却被电脑上突然蹦出的一则声明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刚刚由印氏企业公关部发出的,在声明中,印氏严厉谴责偷拍者的无良,表示将以侵犯公民隐私,追究偷拍者的责任,在其中有一句写道:“成年男女之间正常的感情交往,只应当被祝福,而不是供公众窥探,以满足猎奇的私欲。”

正当许笛笙在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时,电话里方助理道:“刚才我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她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想您或许想知道。”

许笛笙催道:“那你就快说!”

“吴妈告诉我,今天许太太收到一封邮件,有人发给她一张……许先生同印紫小姐在一起的亲密照片,许老夫人当时也看到了,当时就说了句‘这样的丈夫不如不要’,回别墅后更是气得不行。”

许笛笙直接挂断了电话。

晚上下班,品北开车送许笛笙,一路上就在大发感慨,说印氏真够贼的,这一下先发制人,等于坐实了许笛笙同印紫之间有恋爱关系,这下将许氏陷入被动,现在大家都在等许氏的声明。

第七十四章 净身出户

第七十四章净身出户

品北恨恨地表示,绝不让印家牵着鼻子走。

中途遇到红灯,品北停下车来,从后视镜看着许笛笙:“你也不够意思,我在这替你想辙,连头发都快急得掉光了,许老板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说一句给我涨50%的薪水,也算是小小的激励吧!”

而此时的许笛笙却一直看向窗外,完全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今天许氏股票波动幅度还不大,不过是股民都在观望,如果你承认印紫是你女朋友,大家皆大欢喜,该怎么玩就么玩;如果不承认,后头有一大堆八卦等着你;当然,更绝的是,你要是宣布自己名草有主,家里有个黄脸婆,那么多年树立起来的禁欲系多金才俊的人设就彻底崩塌,董事会那帮看你不顺眼的老头子,肯定又要找老夫人麻烦了。”品北兴奋地给许笛笙做着分析。

“那个偷拍的人找到没有?”许笛笙好半天后才开了金口。

“我们的it部门在同警方一起配合查找,不过说心里话。”品北转过头看看许笛笙:“我虽然不相信你的人品,不过敢肯定,你不是那种酒后乱性的人,好歹大家在酒场上一起打过滚,印紫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而且我今天和几个网友在图解你的照片,其中刻意的成份太大,角度真是……妙不可言。”

许笛笙拍了拍品北肩膀:“还好有你信我。”

品北一下甩开他:“别会错意,你是我老板,我也别无选择。”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面,许笛笙看看大门,想起网上的照片,不免摇了摇头,随后下车。

没想到品北也跟了出来,还把自己的车也锁了,笑着凑到许笛笙耳边道:“以后你的清白,由我保护,我送你回家。”

许笛笙有点哭笑不得,猜到这人是没处吃饭了,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麻烦,居然成了他登堂入室的理由。

品北突然揽住许笛笙肩膀,一脸的自以为聪明:“我有个好主意,明天就宣布咱俩出柜,不知道市场上会有什么反应。”

许笛笙推了他一把,直接进了公寓。

是张妈过来给两人开了门,品北倒是客气,还冲她招了招手:“张妈,我来了!”

张妈只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们,直接进了餐厅。

品北好奇地小声问许笛笙:“你怎么得罪了这老太太?”

许笛笙哼了一声,知道张妈还在为白天看到自己从印紫房里出来生气,他知道自己没做什么越轨的事,并不在乎被人误解,但是这之后网上发生的事,却莫名地让许笛笙心虚起来。

进到餐厅,许笛笙随口问了一句:“千伊还没回来?”

正在盛饭的张妈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许笛笙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晚上七点,方助理临出发前给他传过信息,按照时间算,也差不多该到家了。

品北绝不拿自己当外人,用不着许笛笙说请,就直接吃了起来,期间少不了赞美张妈的手艺精湛,才终于得来了张妈的笑脸。

许笛笙却吃得如同嚼蜡,一用完饭,就进了书房,也不管还在大快朵颐的品北。

坐在书房里,许笛笙连灯都没开,只觉得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将他和千伊往离婚的路上推,包括奶奶,更包括千伊本人。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爱这个女人,但至少许笛笙已经下了决心,满足奶奶的愿望,将自己的婚姻持续下去,他会努力做一个还算不错的丈夫,并且满足千伊最终的想法,让她抓牢自己。

然而,似乎他的决心并没有多大作用,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觉得好无力。

“笛笙,查到了!”品北兴冲冲地进了书房,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开,忍不住大呼小叫:“你不会受不了刺激,躲在里面哭吧?”

一只笔精准地砸到了品北的头上,而这时,整个书房的灯也亮了起来。

品北走近几步,真作势打量起许笛笙,而却只得来他的呵斥:“到底查到了什么?”

“发出来那些照片的最早一个ip地址,是一家私人侦探社,警方已派人上门了。”品北激动地道。

许笛笙却沉默了,私人侦探?看来还真有人盯上了他,也不知谁费这心思要挖他的料,难道是自己的商业对手?许笛笙立刻否定了,他有这个自信,整个a市恐怕没有人有这胆量,那到底……是谁?

突然之间,正在亢奋之中的品北发现许笛笙猛地起身,大踏步直接走出书房,站到了走廊上。

品北诧异地跟了出去,这才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等他走到许笛笙旁边,看见方助理正提着一个行李箱走进屋,而此时,在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你太太回来了。”见许笛笙只一动不动地站着,品北忍不住跟他提醒了一句。

许笛笙却转头道:“品北,你现在可以走了。”

品北眨眨眼,识别出许笛笙是在很认真地赶人,一个愣神就被口水呛住了,咳了好几声后,最后才道:“行,我这就走,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许笛笙只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女人,注视着她一回来就低头一言不发,注视着她起身回应了品北的招呼,又同张妈一起将品北和方助理送出门外;再注视着她重新坐回到沙发,同旁边的张妈喁喁私语。

但是,千伊始终没有抬头看向二楼,既便许笛笙敢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许笛笙轻步缓移地下楼走到客厅,站到千伊跟前,讥讽地道:“这一次大获全胜,是吗?”

千伊终于抬眼看了看他:“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奶奶已经在催我同你去办离婚手续,这不正是你想要的?”许笛笙冷冷地道:“恭喜你,没有白跑一趟。”

“办离婚?”一直站在沙发边上,貌似在忙着擦拭家具,却不掩饰自己在偷听的张妈大吃了一惊,脱口而出。

许笛笙瞪了张妈一眼,又问道:“是在这儿,当着张妈的面谈,还是去楼上?”

“少爷,不要欺负少夫人,她已经够可怜了!”张妈忍不住替千伊说话,甚至还提高了音量。

许笛笙表情淡然,并没有被张妈的大嗓门惹怒,只是返身上楼,甩下一句:“5分钟内给我上来,离婚的事还可以谈,否则,我奉陪你打官司!”

在楼下人的注视下,许笛笙不急不慢地进了书房,却狠狠地摔上了门。

进到书房,许笛笙觉得自己已经快克制不住了,一瞬间,他希望千伊五分钟内不要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看到她出现后,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品北的电话再次响起,打断了许笛笙不断升腾着的怒火。

“笛笙,刚才接到警方电话,已经抓到嫌疑人,并且对他进行了初步盘查,对方已经做了供述。”

许笛笙长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到底是什么人要查我?”

“那人的确是私家侦探,有金主花钱让他暗中跟踪你,而且已经不止一天两天。”品北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道:“从上个星期开始,金主突然要求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昨天拍到照片后,金主表示很满意,指使他放到网上,雇水军把事情闹大。”

“你还没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品北支吾了半天,才道:“说是个女的,姓千。”

门这时从外面打开,千伊走了进来。

许笛笙直接挂断品北的电话,转头看向走进来的女人。

他只知道千伊有心机,却不知道,她还居然这么有心机,会想到让人偷拍他的行踪,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向他发动进攻,许笛笙心底有些发凉,如果她是自己的商业对手,被算计的就是他许笛笙。

“那一亿元你花了多少,用完了吗?”许笛笙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真像一个关心妻子够不够钱花的丈夫。

“一亿元到我账上后,就被千百厉转走了。”千伊顿了顿道:“我可以给你写一张欠条,无论花多长时间,也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奶奶说,离婚时,在经济上不能亏待你,你想要多少?”

千伊摇头:“我一分钱都不要。”

“你的意思,净身出户,并且还要我一个亿?”许笛笙坐到书桌后:“是不是打算离婚后到处宣扬,说我们许家亏待了你。”

“许先生,离婚后我会消失,绝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让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千伊回道。

“千小姐,你真聪明,聪明到……可怕。”许笛笙盯着千伊:“我奶奶在商场几十年,从没有被人骗过,结果却败在你的手下,是不是觉得手上抓到张王牌,有了让你予取予求的后台。”

千伊反驳:“许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并没算计过许老夫人,甚至都没有见……”

“说实话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许笛笙摇了摇头:“真让人想不明白,你惹出这么多是非,现在又闹得满城风雨,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第七十五章 魔鬼就是魔鬼

第七十五章魔鬼就是魔鬼

千伊惊讶地看着貌似云淡风清,却不吝惜用最恶毒的言辞攻击她的许笛笙,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吃了那么多教训,自己还是改不了傻气,竟然相信许笛笙把她叫上来,真是为了好好谈一谈离婚。

“对不起,许先生的话莫测高深,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我更无能为力,看来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千伊作势敲敲自己的脑袋,真是昏了头,同这人多说一句都是废话。

许笛笙哼笑一声,瞧着千伊转身准备出去的背影:“有一件事,我想你听了,一定不会觉得是浪费时间,那个你指使来偷拍我的私家侦探已经被警方抓到,并且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出来。”

千伊头也没回,伸手要拉开书房的门,她认为肯定是许笛笙脑子不好使了,一会搬出许老夫人,一会又来了什么私家侦探,他们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许笛笙还乐此不疲地不断拿出来,当作指责自己的理由,真是不可理喻。

有人从后头按住书房的门,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手将千伊死死钳住,直接扔到了近处沙发上。

“走什么走,谈离婚,现在就谈!”许笛笙几乎是吼了起来。

“许先生,你现在并不冷静,等你把自己思路弄清楚,我一定奉陪。”千伊试图甩开许笛笙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书房的灯突然之间灭了,就在刹那之间,千伊被人压在了沙发上。

“许笛笙,你做什么?!”此刻千伊眼前一片漆黑,唯一能感知到的,偌大的书房里,除了布料崩裂的声音,就只有千伊将近乎绝望的呼救:“放开我,救命,张妈救我!”

隔间的书房无法帮千伊找来救兵,而许笛笙已经开始啃咬千伊身体,是的,不是爱人之间的亲密爱抚,而是夹杂了痛恨和愤怒的啃咬。

许笛笙如同魔鬼般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你这种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千百厉还是那个……沈晚?”

听到“沈晚”的名字,千伊立刻睁大了眼睛。

“听说她后来跟别的男人跑了,把千百厉气得半死,”许笛笙语气中充满了嘲弄:“有其母必有其女,不过,你觉得我会像千百厉那么怂?”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千伊嘶喊了起来,她已经临近了崩溃的边缘,许笛笙怎么能这么可恶,在羞辱她的同时,还要拿自己母亲的名誉取乐。

千伊依旧咬紧下唇,不行,沈晚是她的母亲,就算是自己再怨恨,也不许别人侮辱她,尤其是面前这个,正用冷酷并且鄙夷的眼神盯着她的许笛笙。

猛然之间,千伊昂起头,狠狠地咬住许笛笙的肩膀,隔着他还没来得及脱掉的衬衫,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了下去。

许笛笙任由她咬着,却不妨碍他……,直到千伊终于松开了口,直到她最后几乎是气息奄奄地躺在地毯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似乎听到有手机在响,然后书房的门动了一下,千伊苦笑,大概那个魔鬼出去了,这竟让她有了短暂的轻松感。

千伊用冷水冲过脸,这才想起,要看一看洗手台镜子中,自己此时的模样。

打量了半天,千伊居然笑起来,此刻身无寸缕的她,称得上遍体鳞伤,不知道把这些伤拍下来,能不能作为她受到暴力虐待的呈堂证供,只是……千伊叹了一声,她恐怕是豁不出去的。

就在千伊挪出洗手间,来到书房的沙发前,想凑和着拾起已经烂成了破布的衣裳穿好,然后到楼下浴室洗个澡时,书房门再次被打开。

许笛笙穿着一件睡袍走了进来,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冷着脸对千伊道:“回去睡觉!”

千伊看也不看他,打开书房的门便要出去。

许笛笙将一件睡袍扔到她头上:“穿上,别出去给我丢人!”

“许笛笙,你不觉得自己就像个疯子吗?”千伊冷冷地看着他,退后两步靠在一面墙上,然后直接将那件睡袍扔到了地上。

没想到这时候许笛笙居然笑了起来:“怎么,没一会功夫又给我编了一个罪名?我教教你,说我疯子要有证据,比如医生诊断书,至少周围人的证明,你有吗?”

“许笛笙,也许你有钱有势,可是并不代表你就能一手遮天,”千伊看着他,觉得再也不能忍受了:“我会向法院起诉离婚,就算没有律师,我也会打这场官司,一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我绝不放弃!”

许笛笙冲着她拍起手来,边往里走,边道:“好气魄,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许笛笙大马金刀地坐到书桌上,冷笑了一声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商场上算计过我的人,最后生意失败甚至破产的比比皆是,没想到今天,我居然还会被一个女人算计,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千伊现在对许笛笙的所有威胁已经无感,因为没有一个威胁,能比同这个可怕阴森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更可怕,此刻千伊反而坦然了,她现在对于许笛笙到底会怎做,已经完全不在乎。

“你回乡下那天,你那妹妹跑来我办公室,你猜,到底为了什么?”许笛笙拿起书桌上的一支笔,很是悠闲地在手上转了起来,甚至好整以暇地看着千伊。

千伊愣了一愣,千雪现在正坐着牢,称得上“妹妹”的不就只有千婧吗?她为什么会来找许笛笙,而且是在送自己去火车站的那一天。

第七十六章 三分薄面

第七十六章三分薄面

“她可怜巴巴地哀求我不要同你离婚,还做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其实你们千家人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不过……”许笛笙故意顿了顿:“她说的话,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千伊盯着许笛笙,不知道这人又想要说出什么来羞辱她。

“千婧可是帮我分析得有条有理,她说虽然表面上你闹着要离婚,不过却未必出于真心,只是因为从小缺乏安全感,想借此引起我的注意。”许笛笙站起身:“恭喜你成功了,你果然……如愿以偿地绑定了我。”

千伊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笛笙,真没想到千婧居然会对他这样胡说八道,而更可怕的是这个疯子居然还真信了,并且还好意思在这里自说自话,且不说她现在对千婧多么失望,倒是对许笛笙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你也成功地耗费了我对你刚刚积累出来的耐心,想好好地当这个许太太,就不要再去骚扰我奶奶,她老人家早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用不着因为你整日操心,我现在说的是警告,如果你再敢私下见奶奶,像今天早上一样,让她看到什么你找人拍的所谓我出轨照片。”许笛笙脸色一变:“我一定会撕了你!”

千伊快听不下了,这个人不但自说自话,通篇还都在自以为是,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得可笑。

而这时候千伊已经快站不住,后面的墙似乎也无力再支撑住她,身体上的疼痛,加上面对这个男人时精神上的煎熬,让她疑惑,说不定马上要昏厥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许笛笙却似乎还不肯放过她,一边摆弄自己的手机,一边道:“你以为让私家侦探偷拍我的照片,就能抓住我的把柄?”

“你什么意思?”千伊的身子开始不停地晃动。

“想不想看看,当晚公寓楼前的视频监控,没想到还给品北这小子猜对了,老子tm被女人调……”

许笛笙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千伊就已经摔倒在书房的墙边。

次日一早,许笛笙的办公室内。

又一次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许笛笙还能感觉到昨晚被千伊咬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一时有点迟疑,要不要到医院去打狂犬疫苗,心里更是暗骂,那女人狠起来,真像条疯狗。

坐在他对面的品北似乎猜到了什么,故意凑近到跟前:“看着你两个黑眼圈以及蜡黄无神的脸,还有酸痛无比的筋骨,作为过来人,我只能劝你,虽然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不过毕竟还年轻,千万不要纵欲过度,要不老了就干不动了。”

许笛笙瞪了他一眼,问道:“你约好老印什么时候过来?”

“十点,还有二十分钟就该到了,”品北看看手表,邪邪地笑道:“这老家伙会不会真以为,你要他过来,是谈两家结亲的事?”

许笛笙哼了一声,又问:“关于药厂数据上的问题,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品北眨眨眼:“你真狠得下心挥剑斩情丝?现在网上已经把你和印紫列为年度最值得期待的商界情侣,真是众望所归啊,不如就收了她,屋里一个,隔壁一个,你到时候尽享齐人之福!”

“你觉不觉得,我给特助的工资太高了,应该适当降薪,先降五成,你以为如何?”

品北立刻站起身,严肃认真地道:“许总,我这就去楼下去迎老印,不打扰老板了。”

许笛笙嗤笑一声,看着品北几乎是跑出的办公室。

随手打开电脑,许笛笙注意到,现在最热门的,除了印氏关于绯闻一事的声明,就是网上不断更新的关于他与印紫所谓恋情的贴子,甚至还有人拿他们各自的学历、身家甚至很多细碎到不值一提的地方进行对比,以论证他和印紫是天作之合。

对于消息的来源,许笛笙已经不想查了,实际上再清楚不过了,在这件事上得益最多的就是印氏,昨天股价涨停后,印氏今天一开盘更是高开高走,全然一派喜气洋洋。

“许先生,印先生到了。”方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笛笙“嗯”了一声,纹丝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继续看着电脑。

等到印朝中带着印天走到他跟前,品北在一旁提醒了一声:“许先生,印总他们到了。”

许笛笙似乎这才注意到印家父子的到来,脸上先是一怔,随即起身伸出手,笑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握手致意之后,宾主落座,许笛笙注意到,印朝中的神色稍稍有些不悦,显然是由于他方才颇显随意的怠慢。

印天向来粗枝大叶,又是个没脑子的,根本看不出许笛笙的冷淡,反倒大大咧咧地直接点了题:“笛笙,这么急着找我爸,不会要谈你同我妹的事吧,放心,我爸妈双手赞成。”

许笛笙淡笑不语,似乎是在等印朝中表态。

“笛笙,前天发生的事,怎么说呢。”印朝中慈祥不失威严地道:“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搞点事也很正常,何况这种程度的卿卿我我,现在也不算出格,我们做长辈的都不计较,只要你们自己处理好就行了。”

“印总可能有点误会,我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谈药厂项目。”许笛笙这时对品北使了个眼色。

办公室灯光很快被调暗,放在许笛笙办公桌上的一架投影仪开始亮了起来。

印朝中不解其意,随着许笛笙的目光,转头看向墙上投出来的一个ppt,而品北这时已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许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指责,我们提供的数据资料做假?”ppt还没放完,印朝中的脸色就开始有些阴沉了。

印天在一旁心虚地直眨眼睛,甚至好几次偷偷地拿眼瞟许笛笙。

许笛笙保持着固有的淡然,只示意品北继续将ppt讲完,直到投影灯熄灭,也一直未发一言。

品北笑道:“印总,很遗憾,鉴于你们在合作前期,隐瞒实际经营情况,并且未能提供确切的药厂技术数据,导致许氏在接手药厂之后不久,就不得不停工待产,由此许氏只能遗憾地通知贵方,将终止与印氏关于药厂项目的合作,并且,我们已经让律师着手准备资料,将尽快走入法律程序,当然,也不排除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什么……”印朝中惊愕地看着许笛笙:“许先生,这样做有点不厚道吧!”

印天也在一旁嗫嚅道:“笛笙,好歹大家兄弟一场,别做这么绝,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那个,在商言商,说许氏不厚道,未免过分了吧。”品北在一旁道:“许总必须对股东负责,总不能为了厚道,损坏自己人的利益,不过印天,这件事,还是你最不厚道,你先头拿药厂去骗美国人,人家来打官司,你叫苦不迭,许总出于同学之谊帮你一把,你倒又反过来骗兄弟,到底是谁做得绝?”

印朝中毕竟是商场老狐狸,很快镇定情绪,脸上硬是挤出笑容道:“品助理说得没错,在商言商,我这就回去叫人重新核查资料,尽量补救,当然,这期间发生的所有损失,会由印氏全部承担。”

许笛笙抬头,斩钉截铁地道:“印总,既然把你请过来,就是正式的通知了,”他这时又站起身,拉开了刚才阖起的窗帘,看向落地窗外:“我做生意只看中‘诚信’二字,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保证,那么这生意不做也罢,大不了我亏一点钱。”

“许先生,这次的确是我们错了,只是,还得请许先生手下留情。”印朝中沮丧地求道。

“爸,这次项目是印紫全权负责,那什么数据的,跟我没一点关系!”印天也顾不得场合了,急着撇清自己。

印朝中瞪印天一眼,转头对许笛笙道:“许先生如果要撤资,我们无话可说,该赔的我一定赔,不过能不能给我老印留三分薄面。”

许笛笙一笑:“印总,说到三分薄面,昨天你们发那一纸声明,可是连一分薄面都没给我留,未向我这当事人求证,就闹了出去,让我很被动。”

印朝中愣了一下,没太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

品北见许笛笙一副懒得动口的模样,只好费心代劳道:“本来办公室里不该讲私事,不过印天和印紫两个算计许先生也有点过头,居然敢伪造亲密照片,严重影响了许先生的声誉。”

“印天,你和你妹妹到底做了什么?”印朝中立刻冲着印天怒喝一声。

印天眼珠子直转,标准的做贼心虚模样,品北一笑,也不用他招认,再次打开了投影仪,没一会,便放出了一段监控画面,品北指着道:“印天,不带这么算计兄弟的,哦,不对,现在笛笙跟你也算不上兄弟了,咱俩也绝交,你好好瞧,你妹妹做的什么事,一女孩子主动亲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我建议笛笙可以告印紫性骚……”

“行了!”落地窗前的许笛笙道:“印总,后面的声明你应该知道怎么发吧?大家都是商场上的,都不要做得太绝。”

第七十七章 我可以做证

第七十七章我可以做证

待品北送走印朝天父子,许笛笙走到落地窗前眉头紧锁,想到千伊更是头疼不已。

另一边张妈从二楼下来,将从主卧取来一张的羊绒毯,轻手轻脚地披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千伊身上。

尽管张妈已经动作非常小心,还是把原本就睡得不沉的千伊惊动了,等看清楚面前张妈的脸还有周围环境,千伊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瞧我,好好的,怎么又睡着了?”

“少夫人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张妈劝道:“要不还是回楼上再睡一会吧!”

“不用了,我朋友一会儿就过来,说好要等他的。”千伊摇了摇头,抬眼看看墙上挂的钟,已经快到下午一点,申海上午有个庭审,两人约定,他最迟四点前会到公寓。

昨晚千伊直接昏倒在书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十二点,她正躺在主卧的床上,身上穿着睡衣,似乎下面的伤处也被擦了药。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不过除了恶心,没有一点其他的感觉。

后来接到申海电话的时候,千伊刚刚勉强在餐厅咽下一小口饭,正准备坐回到沙发上。

申海打电话过来,自然是出于关心,除了问及千伊的近况,还有就是,她今后的打算。

而这个电话对千伊来说,无异于即将溺水者被人扔来一个游泳圈,她本能地求了救:“你可以帮帮我吗?”

随即,便有了这一次约定的见面,原本千伊准备同申海到外面谈,却不想申海一再坚持,要到公寓看一看。

见此时千伊神情恹恹,想睡又不敢睡的样子,张妈提议:“少夫人,要不开一会电视看看。”

千伊点点头,正想着去找遥控器,张妈就已经打开了电视。

“那个……少夫人,昨晚少爷同您谈离婚……谈得怎么样了?”张妈又为千伊端来了一杯热茶,担忧地打量着似乎在看着电视,却又完全一副神游天外表情的千伊。

千伊无奈地一笑,谈?真不知道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谈的。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遥控器拿在手中,漫无目的地按来按去,一直到最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很枯燥无味的财经节目上,千伊扔了遥控器,决定在女主播近乎臆语的絮叨中,再睡上一会。

女主播不负千伊所想地说了一大串晦涩的财经术语,千伊眼皮快要打架了。

而就在这时,张妈激动地上前推了推千伊,道:“少夫人,快醒醒,你快看!”

千伊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而这时,电视的声音已经被张妈开响了。

此刻,电视上正播着一个新闻发布会,千伊不明所以,问张妈:“在放什么?”

“就是那个女人家开的公司,弄个发布会还现场直播,真是有钱作怪!”张妈讥讽地道。

张妈口中的那个女人,想必就是印紫,千伊对她并不感冒,不过是看在张妈兴致勃勃的份上,也不想扫她的兴,索性半歪在沙发上,随意地跟着看起来。

发布会的主持人刚刚已经宣读完一份声明,千伊隐约听到了一点,里面好像提到向许笛笙先生深表歉意的话,千伊觉得好笑,昨天的声明她还拜读过,印氏一副将许笛笙视做准女婿的欣喜之气,怎么才一天,就要向“女婿”深表歉意了呢?

千伊忍不住笑了起来,而镜头恰在这时切换到了一间停车场,现场显得极其混乱,连镜头都抖动得厉害,十分像是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下千伊终于看入了神,没一会,电视上出现了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有举着摄影器材的人紧追在她后头,而那女人完全是一副惊慌失措、夺路而逃的模样,但是没跑多久,还是被人拦住了。

“是那个印紫!”一旁张妈竟激动地猛站了起来。

千伊早认出了那是印紫,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印紫哭,不过倒是一点不显狼狈,反而有点让人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印小姐,为什么印氏今天又发声明,完全否定了你们是情侣的说法?你同许笛笙先生真的仅仅是普通朋友?所谓有人ps照片的说法,你认可吗?”

千伊边看边笑,明明是财经新闻,到最后却完全成了八卦,但故事峰回路转得实在太快了点。

“都以声明为准,我无可奉告。”印紫用手遮住额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不过鼻子倒是明显红得厉害。

“如果说印小姐没有同许先生谈过恋爱,为什么在你的朋友圈里,有那么多关于许先生的内容?而且我们对那张照片做过技术分析,根本不可能是伪造的。”有记者紧追不舍。

印紫似乎被逼急了,几乎脱口而出:“他说没谈过就没谈过,我有什么办法?”说罢,竟然痛哭失声,完全像是受了很大委屈,后来还是印氏跑来的保安,这才将记者甩开。

“何必呢,非要把人逼到这份上。”千伊摇着头道。

印紫刚才最后一句的“他”,不出意外指的是许笛笙,印紫这态度简直可称欲盖弥彰,让人无法不怀疑,就是许笛笙让印氏重新发了这一份声明,否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千伊本能地觉得,这是许笛笙太过小心谨慎,不愿意有把柄留在别人手上,便比如,留在她的手上。

如果事实如此,那许笛笙着实让人觉得不耻,真白瞎了印紫这一份死活非要做小三的心。

千伊在这边兀自感叹,而一旁的张妈犹犹豫豫了好半天,终于下了决心:“少夫人,你还是离吧,过自己的日子去,留下来真是活受罪。”

千伊有些诧异地望着张妈,没想到一直态度鲜明地劝和不劝离的张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少爷怎么会是这种人,”张妈妈一个劲唉声叹气:“你肯定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了吧,少爷也是,家里有这么好的老婆,非在外头花,还把那个女人招到隔壁住去了。”

“什么招到隔壁住去了?”千伊没太听明白。

张妈愤愤不平地道:“少夫人回乡下没一个星期,印紫就搬到咱们旁边那间公寓,所以,我也就不瞒您了,昨天一大早,我看到少爷从那女人家里出来,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居然穿着那叫什么性感睡衣,跟个妖精一样送少爷出门。”

千伊神态自若地听着,她并不在乎许笛笙出不出轨,反正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称得上感情的东西,便是互相的仇视,如果不是一个小红本子禁锢住了千伊的自由,她也不会受到那么多折磨。

现在,除了更加觉得许笛笙令人作呕外,千伊也觉得印紫实在可笑,费了这么多心机,连人都赔上了,得来的,却是许笛笙根本不承认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所以少夫人,我支持你离婚,现在连老夫人都对少爷灰心了。”张妈气哼哼地道:“等您离开之后,我马上回老宅去,在这里就算待一天都叫人丧气。”

对于张妈的鼓励,现在的千伊只能回以涩涩一笑,其实离婚与否,问题的症结并不在印紫身上,而在许笛笙,对于千伊来讲,这段突然爆出来的绯闻曾让她以为,等到了离婚的最好时机,但是许笛笙昨晚的的态度让她明白了,自己寻找自由的路,恐怕还很漫长。

许笛笙的思维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放千伊一条生路,至少是,不想放她痛痛快快地离开。

不过,千伊已经做好了同这人死磕到底的准备,至于要和申海见面,并不是千伊打算请申海做她的律师,以许笛笙这种霸道的性格,她这么做可能会拖累了别人,千伊只想请教一下申海,她寻求离婚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心里如此想着,突然被一阵门铃声打断,张妈忙起身道准是少夫人的朋友到了,忙将人迎了进来。

“申律师,请喝茶!”申海的到来,立刻得来了张妈的热烈欢迎,但是背着申海,张妈还是忍不住提醒:“少夫人,申律师是少爷的发小,您……”

“我知道,”千伊反倒安慰张妈:“申海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

“千伊,我已经看过这两天新闻了,”坐在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申海皱眉看着千伊:“没想到许笛笙会做得这么过分,你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我都义不容辞。”

“谢谢,申律师,”千伊真诚地冲他点点头,随即进入到主题:“你觉得,我如果到法院打离婚官司,最长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摆脱现在这段婚姻。”

“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就可以着手帮你收集证据,如果顺利的话,一周之内可向法院提起诉讼,”申海想了想:“以现在可以获取到的证据,形势对你应当有利,当然,行讼时间取决于很多客观情况,我无法给出准确回答。”

张妈忙道:“申律师,我亲眼瞧见过少爷跟印紫两个不正经,可以给少夫人做证人的,就是印紫现在搬到了我们隔壁,少爷前天晚上还睡在她家。”

申海愣了愣,不由摇头,随即笑道:“张妈,这些证据虽然不能说没用,但是并不能完全证明许笛笙同印紫之间存在婚外情,法律上讲求的是铁证,所谓捉奸成双,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再慢慢找证据。”

第七十八章 抓住他的弱点

第七十八章抓住他的弱点

张妈“哦”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失望。

千伊这时笑道:“如果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我的意思,只是以感情不合为理由申请离婚,有没有可能赢下官司?当然前提是,我不在乎官司会拖多少时间。”

“这要看法庭能不能认定你的理由。”申海表示很不赞成:“你所说的不在乎花多少时间,难道准备用尽女人短暂的青春,去同许笛笙博弈吗?这样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是。”千伊收住了笑容:“申海,你同小雨一样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也仅仅是朋友而已,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与许笛笙之间的事,不想牵扯任何人进来,所以,我并不需要你来做我的律师,按小雨当初给我的提议,我要自己打这场官司。”

张妈惊呼:“少夫人,没有律师帮你,怎么能同少爷打赢官司,他都有律师团的。”

“其实在许笛笙眼里,我恐怕就是个什么都算不上的蝼蚁,随时等着被他踩死,可我要的不过是一份自由,如果他愿意那么兴师动众用上律师团,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官司我一定会打下去。”千伊坚定地道。

申海叹了一声:“千伊,我和许笛笙从小就认识,对他了解比你还深,我听说过,你第一次提出离婚的时候,许笛笙曾动用人脉,将你请的律师吓跑,你是担心我会受到同样的待遇,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对付许笛笙。”

千伊摆了摆手:“感谢你的诚意,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想把你拉进这个漩涡,如果还把我当朋友,就尊重我的想法好吗?”

申海无奈地笑起来,“你这么固执,倒是同许笛笙有得一拼,说不定有一天,他真会成了你手下败将,那么,我也不勉强你,如果遇到任何法律问题,我随时可以向你提供帮助,不过,千伊,许笛笙也许很强大,但任何人都会有他的弱点,你只要抓住的是他弱点,而不是硬碰硬,这才有机会赢得官司,当然,我还是不希望你把时间耗蚀在一场离婚案中,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立刻成为你的代理人。”

公寓楼外,千伊同张妈一起为申海送行。

站在自己车边,申海转过头,仔细地看了看公寓门,对千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下午的新闻,印氏再次发出声明,听起来有点可笑,内容居然是向公众解释,许笛笙同印紫之间不存感情关系,还称亲吻照是有人恶意造假,声明一出,印氏的股价几乎瞬间暴跌。”

千伊笑着回道:“我同张妈还真看到了新闻,没想到有钱人出个轨,还能影响股价。”

“那位印大小姐哭得那个惨样。”张妈哼了一声:“如果不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我也觉得她挺可怜的。”

“印氏这一纸声明的确发得愚蠢,反反复复,颠三倒四,再加上印紫又表现得那么委屈,让人怀疑背后有什么猫腻,所以股民对印氏管理层的失去信任,才会出现股价大跌的现象,当然也有传言,是许笛笙逼迫印氏重发的声明,想摘清自己同印紫的关系。”说到这,申海忽然问千伊:“你爱过许笛笙吗?”

千伊绝无半点迟疑地摇了摇头:“从来没有,我们的婚姻本身就是错误,其实许笛笙想和什么人在一起,我毫不在乎,甚至还乐见其成。”

申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许如果不爱,伤害会少一点。”

千伊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伤害怎么会少呢,许笛笙折磨人的手段太高招了,根本不知道“尊重”为何物。

谈话间,一辆宾利几乎不差分毫地同申海的车停成了并排,在场的三人都明白,那到底是谁出现了。

许笛笙并没有急于从车上下来,而是透过后车窗,冷冷地看着申海。

申海也望了回去,甚至唇边还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

周围一切似乎都凝固了,除了这二人的目光交流。

终于方助理下车,为许笛笙开了门。

站到车外,许笛笙先缓和了一下原本阴冷的表情,然后整整身上的西装,直接走到申海面前,甚至主动地伸出手道:“申海,没想到你会过来,是来看我……太太?”

而从许笛笙下车,直到与申海握手,一眼都没有看向千伊,似乎她根本不存在。

申海回握了一下,坦然承认:“这两天外面出了很多事,我担心千伊的状况,过来探望一下。”

许笛笙终于将目光投向千伊,不过口中却是在问申海:“今天看到了,你觉得她怎么样,正常吗?”

“笛笙,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何况现在你已经有了别人,如果你注定辜负了自己的太太,那么就更不该让另一个女人伤心。”申海貌似真诚地道:“电视上都播出来了,印紫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的打击。”

许笛笙被申海的话噎了一下,千伊第一次发现,许笛笙也有吃瘪的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解气呢。

“申海,你们律师不都是拿证据说话吗?印紫在电视上飚一飚泪,做出委屈的样子,何至于就被你联想到了我。”许笛笙脸色非常的不悦。

申海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如果现在要做民意调查,问大众对印紫小姐当着记者面痛哭失声的观感,我想就算不是绝大部分,至少有一些人会与我有同样的联想,抱歉,我其实就是普通的吃瓜群众。”

“噗嗤”一下,不但千伊被逗笑了,连张妈和许笛笙身后的方助理也笑起来。

许笛笙转头狠狠地剜了一眼方助理眼,吓得他连招呼都不打了,赶紧上车,一溜烟忙着跑掉。

“既然我太太在送你,那我先失陪了,申海,今天恐怕招待不周,下回来之前,不如先通知我一下,好让我们夫妻两个一起来接待你。”许笛笙哼笑了一声。

申海点头:“请便。”

望着许笛笙消失在公寓门后面,申海不由直摇头:“看来许笛笙这回被我气得不轻,”转头又对千伊道:“不用送了,同张妈一起回去吧,想通了,尽快给我打电话。”

千伊“嗯”了一声,冲着已经上车的申海挥了挥手。

申海的车走了好久,千伊也愣了好久,一想到要回到那个有许笛笙的公寓,她心里就止不住的不情愿,以至觉得连脚都迈不起来。

“少夫人,要不回家吧?”张妈在旁边劝道。

“怎么,专门在这儿等我呢?”印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带着毫不隐讳的敌意。

看到这个女人,千伊终于有了勇气,拔脚往公寓走了回去,比起许笛笙,这个印紫的讨厌程度不遑多让,甚至还可能引来别的麻烦,她决定还是尽量离远一点。

没想到印紫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把将千伊拦住:“你走什么走,把话说清楚?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的!”

张妈赶紧上前护住千伊,冲着印紫嚷道:“印小姐,你不要欺负老实人好吧,我家少夫人没话同你讲,你自己做得不地道,还来找别人麻烦,你怎么那么有理?”

千伊这时却笑起来,只因为印紫此时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极了许笛笙,蛮横无礼,自以为是,总觉得错误都是别人犯的。

印紫一下子就被千伊此时的表情激怒了,不顾张妈的阻拦,几乎是指着千伊的鼻子骂道:“你现在得意了是吗?觉得自己这样就赢我了?你都不动动脑子,笛笙到现在都不肯向外头承认有你的存在,就是不愿意我负上小三的罪名,我体谅他,而且笛笙哥必须为许氏负责,所以他怎么做,我都心甘情愿,你算什么,注定要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你就等着瞧自己有多惨吧!”

千伊看了看印紫,很镇定地绕开了她,继续向公寓门走去。

“无话可说了吗?如果识相,你现在就该离开笛笙哥,为什么还要赖在这儿?”印紫几乎冲到了千伊身后。

张妈吓得忙跑过来,一把拉住印紫道:“印小姐,你要再闹下去,我们就报警了!”

“拿报警吓我?”印紫冷笑:“想让笛笙哥和我都身败名裂是吗,你们报警吧,看许家还有印家,有谁能放得过你们!”

“印小姐,如果真担心身败名裂,你就不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吼大叫,把你做小三的隐私公布于众,你不久前才跟许笛笙在这里被人偷拍过,难道就不接受教训。”千伊盯着印紫:“对了,如果有一天我真被扫地出门,我反而会觉得高兴,更不至于会像你说得那么惨,劳你费心了。”

“你……印紫气得半死:“别装了,识相的就滚得远一点,别让我和笛笙哥再瞧见你,如果还是不听劝,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

还没等印紫把话说完,千伊同张妈已经一前一后走进公寓,直接关上了门。

印紫在外面气得直跺脚,只是明明手上就有门禁卡,她却又不敢踏进里面半步,生怕触了许笛笙的逆鳞,给自家惹来更大的麻烦,最后只好望着楼上半天,悻悻地离开了。

第七十九章 朋友妻

第七十九章朋友妻

回了公寓,一想到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张妈还在碎碎念:“我在许家待了也算不少年,跟在老夫人后头,也算看到过不少大家闺秀,还从没见过印紫这样紧贴着男人不放的,老太太不用说了,绝对不会喜欢她,就算少爷中意又有什么用,想进许家门,老太太那关,她就过不去。”

千伊淡笑,她也欣赏不来印紫,不过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许笛笙大概就喜欢这样泼辣的,说来这两个人性格也真是像透了,完全称得上天生一对,如果以后不在一起,还真可惜。

“少夫人早点休息吧,不高兴的事不要老惦记着。”张妈语重心长安慰道。

“张妈,让我晚上到你房间睡,好不好?”见张妈准备回房,千伊忍不住抓了她的手,近乎在哀求,这个公寓现在对她来说充满了危险,来自于许笛笙的危险。

张妈犹豫了一下,看着千伊可怜巴巴的模样,终于还是点了头,不过她又有些迟疑地道:“少夫人换洗的衣服都在上面,还有您的行李箱,早上少爷吩咐,给送回到主卧了。”

千伊下意识地看了看二楼,行李箱倒是没什么,不过自己的证件都在箱子里,如果不拿到手上,心里实在不放心,现在她也预测不出,许笛笙后面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现在就去拿,不是都准备离婚了吗,少爷总不能不讲理,连衣服都不给拿。”张妈提议道。

千伊往上看了好久,这才点点头,又对张妈恳求道:“你能陪我上去吗?”

张妈笑笑,在后头推了推千伊,两人一起走上楼梯。

与此同时,主卧之中,已经洗过澡换上一身睡袍的许笛笙从窗边坐回到床上,取过一台笔记本,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最后终于拿起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想出来喝酒?”对方戏谑道:“狗仔们可都在严阵以待,我刚才进会所的时候就看到不少,镜头老跟着我,看来在等坐实你同印紫的恋情,然后揭穿你吃饱喝足不认账的嘴脸,现在你只要一露头,马上被人逮个正着。”

许笛笙不急不慌地听品北说完才道:“让公关部现在就对外宣布,许氏同印氏的药厂合作项目宣告失败,许氏将就对方在谈判过程中涉嫌伪造文书及欺诈提起诉讼,并索要巨额赔偿。”

品北在那头一惊:“做得这么绝?”随即又笑起来:“也对,本来印氏发过声明,大家也就各退一步,还不至于要撕破脸,可就架不住印紫非要做一场戏,不过,我瞧着都替她委屈,一看就知道被你始乱终弃,你这一出手,印朝中肯定要气得跳脚了。”

“你说要不要公布那天公寓楼外的监控录像?”许笛笙哼了一声。

让人没想到的是,印紫在停车场大哭一场,直接把舆论风向给转了,现在被动的反倒成了他许笛笙,不断有记者要求采访,许氏的股价开始出现波动,更重要的是,刚才他从窗口往下看时,居然瞧见印紫的身影,似乎同千伊还发生了冲突,这让许笛笙很不高兴,看来如果不给印家一点教训,还真当他许笛笙太好欺负了。

“算了。”品北忙阻拦:“放出来你面子上也不好看,我明天打电话给印朝中,警告他一下,让他看好那个不省事的女儿。”

许笛笙挂断电话,将目光落到主卧刚刚被打开的门上,而这时候,千伊已经从外头走了进来。

当着许笛笙的面,千伊打开衣柜,将她的行李箱从柜子里搬出来,旁若无人地收拾了几件衣裳塞到里面,然后便竖起行李箱,看得出是想离开。

就在千伊往门外走的时候,许笛笙猛不丁开口问了一句:“刚才印紫过来做什么?”

千伊站住脚步,转头看看许笛笙,反问道:“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许笛笙带着些烦燥喝斥道:“好好说话!”

千伊没有按他的命令“好好说话”甚至根本就不想“说话”,而是直接打开了房门。

许笛笙眉头紧锁,干脆飞步上前,将已经开了一半的门“怦”地重新关上,警告道:“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算是请申海做你的律师也没有用,只要我不同意离婚,甚至你的案子没到法院就会被打回来。”

“许笛笙,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千伊讥讽地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明明有了别的女人,还非要把我死死困住,如果可以,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这时门外传出张妈急吼吼的敲门声:“少夫人,你收拾好了没有?”

许笛笙嗤笑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有帮手替你撑腰,就开始觉得自己有恃无恐了?别忘记,这里是姓许,既然进来,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随后许笛笙粗鲁地扯住千伊,将门拉开一点,探头朝外面吼了一声:“张妈,回你自己屋,我同我老婆有话说。”

“哦……”千伊听到门外张妈稍显发怵的声音,不过最后张妈还是鼓足勇气,想劝许笛笙:“少爷,有话好好说,老夫人……”

许笛笙根本懒得听完,甩过去一句:“行了,奶奶那边我自已会交代。”随后狠狠关上门,甚至特意锁死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互瞪视了许久,最后许笛笙松开千伊,自己坐到沙发上,鄙夷地问道:“申海这回过来,又给你出了什么主意,想告我婚外情?就凭你让人拍到的那张照片?就算我真有所谓的小三,又能怎么样?申海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证据根本没什么用处。”

“我对你的道德水准不想评价,你有没有婚外情也与我无关。”千伊针锋相对地道:“我会以夫妻感情不合提出离婚,并且,不管你将用什么卑鄙手段阻挠,这个官司我也一定会打下去。”

“感情不合?我们天天都在上床,怎么可能不和?”许笛笙嘲弄道,又指了指屋角上方一个监控摄像头:“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视频,让法官们看看,我们两个有多么和谐。”

“你……”千伊气结,转身准备再去打开主卧的门。

“相不相信,就算申海是什么国际大律师,我也有各种方法,让他在a市,乃至国内每一个城市混不下去?”许笛笙起身,挡到千伊近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申海并不是我的律师,我也不会再请任何律师,你省省吧!不要拿你这些肮脏的手段再去害别人。”千伊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他不是律师,那是什么?”许笛笙刻意地靠近,似乎想让千伊无处可躲:“难道是情人?”

“你这人真够龌龊,以为什么人都同你和印紫一样?”千伊本能地往旁边躲闪,想尽力避开许笛笙的碰触,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许笛笙眼神闪了闪,千伊的表情完完全全地落进了他视线,一瞬之间,许笛笙暴怒了,这个无时无刻不想着跟自己做对的女人,越来越会挑战他的理智,既然如此,他再也不想忍了。

“说说,你同申海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真有本事啊,居然将情人往我公寓带,是想跟我示威?”既便只是怀疑,许笛笙也不想放弃这种攻击千伊的借口,而此时此刻,他的大掌已经钳住了千伊细弱的双臂,势必要让她无处可逃。

千伊努力地挣扎,口中却不肯服输:“比起你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个印紫都搬来做了邻居。”

许笛笙放弃了最后一丝理智,他没想到千伊如此坦然地承认了同申海的关系,许笛笙觉得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的侮辱,瞪着千伊的双眼开始变得赤红,连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许笛笙猛地将千伊丢在床上,用大手按住她的肩膀,俯到了千伊身上,居高临下地喝问:“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难怪他会站在你这边,还无耻地要我放手,你们算计得真不错,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哪来这么聪明,会想到请私家侦探盯我,看来又是申海在后头出的主意。”

千伊冷冷地回道:“有人真会贼喊捉贼,我和申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根本不配知道,请你不要随意侮辱别人,你这种肮脏的人,眼里从来就没有干净过。”

许笛笙此时内心不断地翻腾,这些日子千伊对他的态度,永远都是冷淡和厌恶,可就在刚才回来的时候,坐在车上的许笛笙,看到了她望向申海时脸上的愉悦表情,许笛笙觉得恨透了,凭什么他只能得到千伊的冷漠,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不对自己曲意逢迎?

“申海现在连朋友妻都想欺了,你勾引人的本领还真不容小觑!”许笛笙冷笑。

“彼此,彼此!”千伊回骂道。

终于,许笛笙震怒了,开始疯狂地撕扯千伊的衣裳,口中吼道:“想一走了之是吗,你做梦,老子花一亿,不玩够了怎么可能放过你,都是你自找,以为招惹了我,还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第八十章 跟我一起痛

第八十章跟我一起痛

“许笛笙,你除了用强暴,还有什么办法对付我。”虽然在体力根本无法抵抗对方的暴虐,千伊却不肯放弃:“我一定要离婚,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觉得最耻辱的,就是嫁给你这种人!”

许笛笙猛地噙住千伊双唇,不想听到她口中再说出任何话来,他讨厌“强暴”这两个字,这对许笛笙来说,是他无法接受的指控,他痛恨这个女人,竟然将成为自己的妻子,视为耻辱。

更让许笛笙痛恨的,是他不知从何时起,竟从心底对千伊生出了怜惜。

不远处的钟声已经敲响了三下,许笛笙终于停了下来,摁亮台灯,喘息了好久,然后侧过身,凝视着面前那张沾满碎乱发丝的脸。

许笛笙也不知道这期间千伊到底晕厥过了几回,只能通过她时不时发出的痛呻吟,来判断她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

这样的欢爱对谁都不开心,千伊难受,许笛笙也不好过,只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没有离开。

许笛笙现在只认准一件事,他不会放开这个女人,不管千伊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她有多恨自己,只因为他无法容忍这个女人毫无预兆地进入他的生活,又突然想要决绝地离开。

叹了口气,许笛笙从另一头下了床,然后走到千伊这边,用手捋了捋紧闭双眼的她额前的碎发,准备抱她一起去浴室,而就在这时,突然许笛笙觉得肩头一疼,原来千伊居然是清醒过来,并且一口咬了过来。

“大半夜发什么疯!”许笛笙怒喝一声,往后退了退,随手摸了摸肩头。

千伊侧过头,冰凉刺骨的眼神直射向许笛笙:“滚开,不许碰我!”

许笛笙怔了怔,随后骂了一句:“不识好歹!”转身自己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千伊重新又闭上双眼,无声地痛哭了起来,她现在连用手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根本停不下来的眼泪,从额角流向枕边,浸湿了一片。

有那么一刻,千伊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她现在有力气爬起来,千伊唯一想做的,就是走到窗前,毫不犹豫地从22楼跳下去。

只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尤其在听到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时,千伊终于咬了咬唇,她不能这么委屈地死去,在没有摆脱掉这场令她痛苦的婚姻,还有可笑的“许少夫人”的帽子,以及浴室里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男人之前,她绝不要死。

许笛笙很快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远远地看了千伊一眼,便直接走到衣柜前,换起了衣服。

千伊闭着双眼,不想看这个人,更不想听他发出的任何声音。

不过很显然,许笛笙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狠狠抹去千伊脸颊上的泪水,然后便是一个冷酷的声音:“不要跟我装死,想离婚……”许笛笙将头凑近了千伊:“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你还没来得及去法院,我就在床上搞定了你。”

随后许笛笙居然放声大笑起来,又捏了捏千伊的脸,故意挑衅道:“就算我现在出去找别的女人,你又有什么办法?是不是还想找私家侦探跟踪我,我随时恭候,怎么样?”

许笛笙终于离开主卧,门关上的一刹那,千伊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恶心感再一次出现,千伊要赶紧去浴室,但是用尽力气,她还是从床边直接摔到了地毯上。

歇了好半天,千伊这才撑着床艰难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浴室走去。

此时的浴室里,还有许笛笙刚才洗澡时留下的氤氲雾气,甚至能闻到他惯用的须后水味道,千伊勉强打开通风系统后,再也忍不住,立刻趴到马桶上,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此刻的感觉,就像她快要死了一样,尽管千伊已经快把苦胆吐出来,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恶心,浴室内许笛笙留下来的味道,仿佛不断地宣示,他根本没走开,就像魔鬼一样潜伏在某处,随时打算将她吞噬。

几乎是爬进了浴缸,千伊压抑着突然而来的晕眩,摸索着打开龙头。

有热水从她头上倾泻而下,终于让她冰冷的身躯,感知到了温暖,千伊贪婪地享受这温暖,就像是回到妈妈的怀抱,被人紧紧的拥住。

这温暖对千伊弥足珍贵,以至于到最后,她完全放松了自己,不知道是沉睡,还是晕厥了过去。

“少夫人,你怎么睡在这里?”

张妈的叫声,一下子将千伊惊醒了过来,而就在醒来的一刹那,她发现自己仍旧躺在浴缸之中,此时浴缸的水应该已经冰凉,可千伊根本没有感觉,她全身就像没了知觉,只剩下了一点微弱的意识。

张妈这时已探身将浴缸的水放掉,随后从水里把千伊捞了起来,一个劲地问:“少夫人这是在里头躺了多久,这还得了!”说罢便取过浴巾,就要去包住千伊。

当看到千伊身上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时,张妈吃惊地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将千伊紧紧包裹好,然后扶着她往卧室走。

等到千伊近乎昏迷地躺在了床上,张妈眼见着她苍白的脸突然之间变得通红,吓得赶紧去摸她额头,忍不住叫起来:“天呐,都烫手了,得赶紧送你去医院。”

“吃点药就好。”千伊似乎听到了张妈在说什么,嘟囔了一句。

张妈叹了口气,也没管千伊,直接拨打了“112”。

病房里,护士一边给千伊打上点滴,一边不住地摇头:“都烧成肺炎了你们才过来,心可真够大的,要是再晚一点,人就得废了。”

张妈不住地唉声叹气,尤其是听到“人都要废了”,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阿姨,看紧了,如果她不能及时退烧,问题就严重了。”小护士嘱咐一声,就出去了。

张妈走到床头,看看千伊紧闭着的双眼,还有因为发烧,变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双唇,心疼得不行,想着出去给老夫人打电话,替千伊诉诉委屈,一时半会又不敢走开,怕千伊会突发什么状况,只好在房里急得来回地走。

“水……”床上千伊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张妈赶紧走上前去,听清楚了千伊在说什么,赶紧呼叫护士过来。

趁着护士在病房,张妈赶紧到外头给老夫人报信,不带少爷这么害人的,这一回一定得让老夫人作主。

等她再进来的时候,千伊还在沉睡。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声和床头加湿器喷出来的雾气,张妈紧锁双眉,无奈地瞅着床上的病人。

一个蒙着薄雾的清晨,千伊意外地发现,自己站在了许久未来过的千家别墅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却本能地想要赶紧躲开。

有人突然推了她一下,千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身后是许笛笙,此刻他正对着自己冷笑,很不屑地道:“不是要离婚吗,离了婚你能跑到哪里,千家人在等着你!”

“不要!”千伊脱口拒绝,心里生起无以名状的愤怒,许笛笙、还有千百厉……这些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人生?

许笛笙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她,怒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跟我进去!”

第八十一章 不要走

第八十一章不要走

千伊开始不断地挣扎,但是许笛笙根本不在乎她的反抗,甚至于千伊摔倒在了地上,许笛笙依旧不依不饶地拖着她往前走……

“救命,救命!”千伊绝望地嘶吼起来。

“少夫人,快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张妈的声音这时响了起来,终于将千伊从那场可怕的噩梦中唤醒。

睁开眼,千伊愣怔了好半天,才慢慢恢复意识,原来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四周全是白色的房间里,而此时,她的周围正站了一圈的医生和护士。

千伊还在迷茫的时候,张妈在她枕边道:“你得了急性肺炎,现在住进医院,医生们正在查房。”

“嗯……”千伊努力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还记得是张妈把自己从冰凉的浴缸扶了出来,然后的确听到张妈在说,要送她去医院,再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

主任医生在给旁边人介绍千伊的病情,都是些她听不懂的术语,不过既然张妈说是肺炎,应该还挺严重的样子,千伊此时想得很出神,昨晚她居然会在浴缸里睡着,如果真出了大事,她对许笛笙说的那什么死了也要离婚的话,真要成笑话了。

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个有些匆忙的声音打断。

“对不起,对不起!”这人风风火火地闯进病房,动静稍微有点大,以至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清舟,查房都能迟到?”主任医生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是第一天到呼吸科来,这么明目张胆的,还真不怕扣你实习分?”

千伊也随着众人侧头看了过去,那人也穿着白大褂,一眼可知是位大夫,他看上去年纪很轻,应该属于那种阳光大男孩类型的,此刻虽然被训了,却并不显得多沮丧,反倒是冲着大家伸了伸舌头。

这一下,不但医生、护士们被逗乐,连千伊嘴角也向上弯了一弯,觉得这一位还挺有意思。

“下不为例!”主任医生也绷不住笑起来,转头还帮着他对别人解释:“其实也情有可原,年医生在急救科站的最后一班岗忙到早上四点,也是累得够呛。”

“主任英明!”这位显然全名叫年清舟的医生揉了揉鼻子,笑呵呵地转到了人群后面。

“小年子到哪儿都讨人喜欢,现在果然是看脸的时代啊!”有人故作不满地嚷道。

病房里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直到主任医生觉得太吵,瞪了众人一眼,这些医生护士们才恢复了原先的一本正经。

千伊羡慕极了他们,尤其是看到人群中还有几位女医生,对比自己,除了失落,无话可说。

作为攻读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曾几何时,千伊也跟在教授后面做过几天实习医生,如果当时没有听千百厉的命令从国外回来,或许她现在会是一名职场女性,就算没有多成功,至少也会比现在自信、自立,不用在乎别人的脸色。

查房结束,一大群人随在主任医生后面往外走,那个年医生刻意地留在最后,上前翻了翻千伊的留诊记录,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她,这才追着大家走了。

看到千伊醒过来,张妈总算放下了心,想一想,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少夫人,不管怎么说,你还年轻,什么坎都得自己挺过去。”

“对不起,张妈,让你担心了!”千伊抱歉地道,她明白张妈一定误会了什么,忙解释:“我昨天真是睡着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那个……”张妈凑到千伊耳边,小声问道:“少爷是不是欺负你了?”

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尴尬,对千伊而言,许笛笙的行径已经不仅仅是欺负,更像是一种摧残,从身体到心理,让她觉得更加难以启齿。

看到千伊不知所措的表情,张妈叹一口气,终究没继续追问下去。

“要不再睡一会吧。”张妈帮千伊拉了拉被子:“医生说你免疫力低下,还有几项指标也不正常,很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这两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嗯!”千伊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口求道:“张妈能不能陪我?”

“放心吧,我不走。”张妈安慰道,原本她还准备把许笛笙说会过来的事告诉千伊,可转而一想,少夫人也不一定欢迎少爷,索性提都不提了。

大概是病房里温暖舒适,也或者是她这些日子接近心力交瘁,千伊很快困意顿生,便又一次睡着了。

没想到刚睡着于小蝶突然出现在千伊面前,眼光里浸着恶毒,指着她破口大骂道:“你还有脸回来,我早就说过,你就是死,也要嫁到许家后再死,你居然还有脸回来,给我滚!”

千伊被吓得不轻,下意识退后几步,却没想到有人在后面挡住了她,转过头一瞧,还是许笛笙。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刚才就是许笛笙把她拖回的千家,他居然没走!

“贱女人养出来的贱货,还妄想做许家少夫人,这回被人赶出来,把千家的脸都丢光了!”一记耳光不由分说地打到了千伊的脸上,随后于小蝶更似疯了似地摁倒千伊,在地上狠狠地抽打。

千伊根本无力反抗,突然之间她就变得好小,又成了当年那个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由继母打骂虐待的小女孩,而此刻,千伊的腿绑上了石膏,那是于小蝶直接拿着一根钢骨伞打的,只因为千雪打碎了于小蝶最贵一瓶的香水,把责任都推给了千伊,于是于小蝶连听都不听她解释就拿她撒气。

“不行,我不能被打死!”千伊在心中对自己呐喊,她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往外面跑。

门“怦”地一声被人关上,随即千伊听到许笛笙在吼:“走什么走,把话说清楚!”

千伊被堵住去路,只好回过身来,却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的千百厉,不,他根本就懒得瞧自己一眼,只是在逗弄着才刚三岁大的千雪,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使劲地蹦来蹦去,最后在听到千雪指着千伊大叫“打死这个贱货”后,甚至还哈哈大笑。

而在沙发的另一侧,是对周遭一切完全无动于衷,只顾着捧本书看的千婧。

“救我!”千伊求救地盯着千婧,在千家人中,似乎只有她还肯当千伊是亲人,这一刻,千伊只能寄希望于千婧。

千婧不紧不慢地抬头,随意地扫了千伊一眼,然后起身,却是拿着手里的书,转身往楼上走去。

一盆凉水被于小蝶兜头浇到千伊身上,耳边是千家人恶毒尖利的笑声,千伊感到冰冷刺骨,她绝望了,这屋里的人,都是她的仇敌,除了想置她于死地,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千伊再一次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没有人救又怎样,她要靠自己,走出这堪比地狱的千家。

不知哪来的力气,千伊甩开了许笛笙的抓缚,终于打开千家别墅的大门。

一缕温暖的阳光穿过不断扩大的门缝,徐徐地洒了过来,拂照到了千伊的全身,突然之间千伊有一种感觉,她解脱了,之前的绝望几乎在一瞬间被因自由而生的快乐所代替。

千伊仿佛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向前方飞跑起来,因为,她看到了不远处,沈晚微笑地走了过来。

“妈妈!”千伊狂喜地大喊,她伸出手去,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握住沈晚的手,这样,妈妈就再不会跑掉了。

可是沈晚却像故意跟她开起了玩笑,总在躲开千伊的手,甚至开始回身就跑,千伊快要急哭了,口中哀求:“不要!”一直在沈晚后面紧追不舍。

直到最后,千伊终于拉住了沈晚的手,那么温暖,那么安全,然而千伊还是不放心,一直喃喃地道:“不要走,不要走!”

而此时的病房里,许笛笙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突然被千伊抓住的手,又瞧了瞧床上紧闭着双眼,口中还一个劲说“不要走”的千伊。

早上在办公室,许笛笙接到奶奶的电话,不出意外又是一顿训斥,许笛笙洗耳恭听,反正他早已经习惯了,只要他同千伊有一点风吹草动,奶奶那头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当听到奶奶说,千伊因为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许笛笙惊住了。

昨晚发泄完了之后,许笛笙心里也不痛快,以至于他觉得,如果再同千伊共处一室,他会越来越迷惑,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会不会真要就此被这个女人控制住了,天还没亮,他就自己开车出来,独自在城里兜了两圈,才去了办公室。

第八十二章 冤家上门

第八十二章冤家上门

一个上午,许笛笙都在心浮气躁,而在听说千伊病了,并且被奶奶大骂刻薄无情之后,许笛笙除了挫败感外,再没别的情绪,甚至无心做事,并且将登门求和的印朝中父女拒之门外。

晚上,犹豫了一天的许笛笙终于来了医院,看到正睡着的千伊,反倒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她冷眼相待,也不用仓促决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她。

张妈不知道是故意不想理许笛笙,还是好心想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走了出去。

许笛笙一时无趣,愣愣地站到千伊病床前,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不一会,有小护士进来给千伊换水,随口诘问了一句:“病人头上一直在冒虚汗,你们也不帮着擦擦?”

许笛笙似乎这才醒悟过来,接过小护士手中递来的棉纱,笨手笨脚地帮千伊擦拭。

一边擦,许笛笙一边在心里感叹,真难得啊,他们两个还有这么温情脉脉的时候,看来这丫头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肯听话,然而还没等许笛笙感叹完,一直紧闭双眼的千伊,突然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

有一刻,许笛笙竟然起了疑心,以为千伊又是在做戏,想要故意做弄他,然而,病床上女人苍白的面容以及她不时拧紧的眉心,还是让许笛笙认识到,这样的怀疑实在不厚道。

“不要走,不要!”千伊低声呓语,将许笛笙从出神的状态又拉了回来,他用那只没被千伊抓着的手,再次替她擦了擦头上还在流的冷汗。

很显然,千伊是在做噩梦,甚至许笛笙隐约听到她在喊“妈妈”,关于千伊的身世,许笛笙自然听到过一点,就像他对千百厉印象不佳一样,千伊那位抛夫弃女的母亲,许笛笙多少也有一点不齿。

“少爷,少夫人醒了没有?”张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许笛笙的旁边,悄声问道。

许笛笙轻轻地摇了摇头,注视着终于不再呓语的千伊,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替千伊盖好被子。

张妈的眼神中有几分惊诧,她刚刚才发现,这两个人刚才一直在手拉着手。

许笛笙一抬头,发现张妈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干脆起身,咳了一声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许笛笙走出病房,张妈忍不住摇了摇头,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大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转眼,千伊在医院已经住了四天,许笛笙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张妈给千伊的解释,是许笛笙又出差去了英国,不过走之前来看过千伊,只是她当时一直在睡,并没有发觉。

除了觉得许笛笙在她睡着的时候过来探望让人惊悚外,千伊并没有表现出其他任何态度,反倒还有些庆幸,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如不见”,免得彼此都不痛快。

“亲,你怎么又住到医院了,真可怜!”此时,远在英国的小雨正通过视频,向千伊表达自己遥远的慰问。

“我现在好多了,”千伊忍不住笑起来:“其实呢,你要真觉得我可怜,就飞回来看看我呀?”

小雨在那头伸了个懒腰:“我想飞,也得有翅膀啊!现在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上完班还要上学,问题是真正的学生还有假能放,我呢?前两天老板来视察,更是天天加班,幸好这瘟神走了,要不真让人没活路,不提了,不提了!”

千伊想想,小雨的老板也就是许笛笙,看来这人还真去了英国。

小雨这时眨了眨眼,向千伊打听:“你们两个离婚的事走到哪一步了?”

“等我出院,就准备起诉,我决定按照你当时讲的,不请律师,自已打官司。”千伊回道。

“嗯,我以前不是给你找过起诉状的模板了吗,就按那个写,回头发过来,让我给你看看。”说到这,小雨忽然神秘兮兮地道:“这回许笛笙过来曼彻斯特,有个女的紧追不放,我前天在上电梯,正碰到那个女的拉着许笛笙苦苦哀求,那哭得叫个梨花带雨,不会是他小情儿吧?我走开后就后悔了,没来得及拍照取证。”

千伊一笑:“随他们吧,我只准备起诉夫妻感情不和。”

张妈从外头走进来,上前同手机里的小雨打过招呼,对千伊道:“少夫人,今天外头太阳好得不得了哦,出去晒晒?”

“去吧,去吧!”小雨也一个劲地点头,催道:“帮我多晒一点家乡的太阳,我要在曼彻斯特阴雨连绵的夜晚,孤独地睡觉了。”

同小雨道过晚安,又拒绝了张妈让小护士送来的轮椅,千伊由张妈搀扶着,走到了医院的花园。

外面果然如张妈所说,阳光灿烂地铺洒在四处,此时的小花园里,不少人在散着步。

被张妈扶到一张长椅上会了,又披了一条羊绒围巾,千伊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于是干脆伸出自己那双满布针眼的手,准备让它们也好好晒一晒太阳。

不远处草地上,有个孩子从千伊眼前跑过,手里抱着一个皮球,咯咯地直笑,而他身后,一个年轻医生正不依不饶地在追赶,作势要去抢孩子怀里的皮球。

千伊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认出了那位医生,就是上回查房迟到的年清舟,在病房住过几天,千伊也算知道了一点医院里头的故事,这位年医生是整个医院女医生同小护士眼中口中的黄金单身汉,年轻英俊,家世优越,前途无量,更难得又有一副好脾气,简直不要太受欢迎。

孩子最后还是被年清舟抓住了,不过显然他并不愿意束手就擒,就在千伊眼皮子底下,至少有一米八五高的年清舟居然被个四、五岁的孩子摔到在地,只能眼睁睁瞧着孩子夺回皮球,跑远了去。

千伊捂嘴笑了起来,连张妈也是笑得直摇头:“难怪都说年医生是万人迷,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孩子都愿意跟他玩。”

年清舟这时从草地上爬起,看到这边两个女人冲着他笑,居然朝千伊她们还挥了挥手,然后往病房而去。

这时有护士过来,让张妈去护士站签昨天的住院账单,张妈叮嘱了千伊一声,让她等自己过来,便先回去了。

经过几天的精心治疗,千伊的身体大有好转,更拜许笛笙出差所赐,连带她心情也好了不少,也能沉下心想以后的官司了,趁着空闲,千伊翻起手机,准备查看法院离婚官司的流程。

在无意之中,千伊却看到网上一条热门新闻,是许氏同印氏合作失败,好像还要打官司。

千伊有点好奇,以许笛笙同印紫现在的亲密关系,怎么两家会突然闹起来?不过她这好奇也是一瞬就没了,实在觉得事不关已,千伊直接关掉了那个热门网页,难得今天心情不错,没必要被这些无谓的事打扰。

十分钟后,千伊的好心情,因为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突然出现,戛然而止。

“千小姐还真不好找,没想到你躲这儿来了?”印紫得意洋洋地站到了千伊跟前。

千伊稍有点愣神,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多事,看了印家的新闻,才把这人给招来了,不过她还记得,小雨说过,在曼彻斯特看到一个缠着许笛笙的女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印紫,怎么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许笛笙也回a市了?

一想到这一点,千伊的心情立马就不好,自然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在印紫的眼里,自然就成了无礼挑衅。

“是不是觉得现在笛笙哥对我们家有点意见,你就觉得自己的位子保住了?”印紫冷哼一声,漫步上前,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坐到了千伊旁边。

千伊往旁边挪一挪,不太想理她。

印紫“切”了一声:“男人嘛,有时会闹小孩子脾气,笛笙哥一向爱护羽毛,现在这种状态下,他比以往更小心,不太想被人知道,正在同我发展感情……”

“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不需要跟我报备。”千伊将视线落到远处,淡然地回道。

“报备?就你?配吗?”印紫咬牙切齿地道:“要不是因为你的存在,笛笙哥也不会在媒体上对我做出一副薄情的样子,更不会同印家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全都怪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羞耻,到底还想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千伊终于起身道:“印小姐,我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与其你老是要来纠缠我,还不如同许笛笙好好商量一下,我随时同意离婚,并且再不会同你们有任何交集。”

印紫也激动地站起来:“你不过是说得好听,如果真想离婚,早该走得远远的,你根本就是在做戏给笛笙哥看,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让他对你产生内疚。”

“随你怎么想吧。”千伊准备要走。

“你知道吗?”印紫忽然笑起来:“前几天笛笙哥去英国,是我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到了国外,我们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印紫这时候走近了一步:“你明白和最爱的人水乳交融的感觉吗,你知道笛笙哥到底有多棒吗?你不会懂的,我不妨告诉你,笛笙哥在床上爱死了我!”

千伊终于被印紫的无耻震惊了。

第八十三章 陪床的人

第八十三章陪床的人

就在印紫步步紧逼,千伊无可奈何时。

一只皮球忽悠悠地滚过来,千伊看着它停在脚边,俯下身拾了起来。

“那是我的!”刚才那个男孩正往她这边跑边喊道。

千伊笑着把皮球扔给小男孩,却无意之中竟发现那位年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小花园,抱着双臂站在近处,饶有兴味地盯着她和印紫瞧,完全是大大方方地在偷听。

千伊忽然想笑,看来这年头喜欢八卦的人真是不少,男女不论,老幼皆宜,从年医生看向印紫时略显探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刚才说的话,全都落进人家耳朵里,说真的,千伊都觉得替她害羞。

“印小姐,请问说完了吗?”千伊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印紫,再听下去,还不知道她会讲出什么更难堪的来。

印紫冷傲地看着千伊,大概觉得刺激够了千伊,再次下通牒:“我时间宝贵,要不是笛笙哥让我过来,我才懒得跟你废那么多话,识相一点,就赶紧离开,不要逼人太甚!”

千伊摊了摊手:“印小姐,逼人太甚的好像并不是我,不过,为什么我觉得你同许笛笙之间缺乏沟通呢,如果你去问问他,就一定会明白,问题的症结并不在我身上。”

“我同笛笙哥的事你管不着,别又想耍什么花招……”印紫显然听不进人家的劝,千伊觉得,这位印大小姐的固执和听不懂人话,同许笛笙简直有得一拼,所谓天生一对,差不多就是如此。

“印小姐,你又想做什么?”张妈这时跑了过来,戒备地挡在千伊跟前。

印紫瞪了张妈一眼,警告了一句:“张妈,管好自己的事!”随后才高傲地地转身走了,不管有没有在千伊身上占到便宜,她都要保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张妈忙转头问千伊:“少夫人,她是不是又在欺负人?”

“和上回在公寓外头说的一样,也没什么新意,倒是劳烦她还跑到这么大老远到这里来了。”千伊侧头看看,年医生已经不踪影,看来是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这时张妈倒提议“前天老夫人打电话来,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过两天出院后就先搬回老宅,这女人总不能闯进老宅闹事吧!”

千伊本能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张妈,我还是想回乡下,好像也只有那里才是我的家。”

张妈看看千伊:“少爷他……会不会不乐意?”

千伊叹一口气,无论回老宅还是公寓,他都不乐意的。

说起来千伊猜得还挺准,印紫出现后,许笛笙果然就不远了。

此时,手背上刚刚被护士插好吊针的千伊,用一种近乎防备的目光,盯视着正朝她走过来的许笛笙,不由自主间,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默默地站了好久之后,许笛笙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冷嘲热讽,居然是开口问候了一句:“有没有好点?”

说实话,这样的许笛笙,更让千伊觉得毛骨悚然。

好半天没有等来千伊的回答,病房里气氛稍显冷滞,最后还是张妈打圆场:“好多了,医生说炎症已经退下去了。”

许笛笙“嗯”了一声,依旧一眼不眨地看着千伊。

千伊再一次感觉全身冰冷刺骨,下意识拉住了张妈的手。

张妈这时咳了一声,冲许笛笙抱怨道:“少爷,昨天那位印小姐又找过来了,您能不能管管她?就跟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似地,老追着少夫人,说出来的话,根本不像大家闺秀。”

“你们不用理会。”许笛笙终于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很不在意地道:“我已经警告过她。”

许笛笙能自觉地走到安全距离之外,这让千伊总算松一口气,不过对他所说的什么“警告”,千伊只能在心里抱之以一笑,许笛笙也够了,明明是他把人叫过来撒泼骂街,却又在那装好人。

“什么时候出院?”许笛笙像是随意开口问了一句,也不知是在问谁。

千伊干脆闭上眼睛,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见千伊仍旧没有反应,最后又是张妈代她回答,甚至帮千伊说出了她的想法:“医生说是后天,少爷,少夫人说想暂时回乡下住……”

“身体刚好出什么远门,回公寓休养。”许笛笙不由分说地就拒绝了。

千伊的眼睛猛地睁开,甚至还瞪向了许笛笙。

张妈怕许笛笙又开始不高兴,轻轻地拉了拉千伊的手,瞧见她转头望向自己,赶紧摇了摇头。

张妈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她的意思,千伊还是能够明白的,无非劝她不要同许笛笙硬碰硬,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再也不想总是被动地退让了。

“许笛笙,我的想法你已经很清楚,我们的婚姻早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如果大家不能好合好散,我只好走法律程序。”千伊鼓起勇气道。

“这个话以后不要再说。”许笛笙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你也不要再无理取闹,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千伊拉着张妈的手忍不住收紧,看吧,又在威胁她了,不知道许笛笙耐心耗尽之后,会做出什么来?只是这种威胁,对于千伊来说,已经没有以往那么可怕。

大概也听出许笛笙语气不对,张妈下意识地劝道:“少爷,有话好好说,现在可是在病房。”

没想到许笛笙这时居然笑了笑,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屋里的两人开始面面相觑,不知道许笛笙到底几个意思,就在这个时候,张妈的手机响了。

“是我儿子打来的。”张妈看看号码,对千伊招呼了一下,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千伊发了好一会的愣,实在是琢磨不透,刚才许笛笙的表现,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这都不重点,千伊现在想的,还是怎样才能尽快地摆脱这段婚姻。

也不知愣怔了到底多久,直到有人猛地冲到她跟前,吼了一句“回血你都不知道,脑子用来做什么的”,千伊才反应过来,原来连着输液瓶的透明导管里,从千伊手臂回的血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许笛笙这时手忙脚乱地按响了呼叫器,却不知道如何应付目前的状况,情急之下,干脆又跑到外头去叫人。

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匆忙冲了进来,很快地为千伊做了处理,护士也吓得不轻,一边将输液架上早空了的瓶子换下,一边教训在旁边有些手足失措的许笛笙:“知道病人在输液,家属就要盯着点,幸好发现得及时,要不后头就出大事了。”

难得一向只会教训人的许笛笙没有回嘴,硬是听完小护士的教训,甚至还冲着人家点了点头。

床上的千伊虽然知道这事同许笛笙没多大关系,却恶趣味地袖手旁观,实在觉得挺解气的,倒是值班医生年清舟在一旁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打量许笛笙,千伊咬着唇忍住笑,心道这位爱听八卦的年医生肯定猜出来了,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八卦男主角。

好半天没见张妈回来,而这个许笛笙去而复返之后一直赖着不走,并且还坐到沙发上,似乎要同自己死磕到底,千伊终于着急了。

无奈之下,千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头顶上的吊瓶,盼着它跑得更快一点,这样等护士进来换水,好让她帮自己叫一下张妈。

终于等到吊瓶快要空了的时候,千伊坐起身,正要去按床后呼叫器,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倒是把千伊又惊了一下。

护士很快进来,看到许笛笙站在床边,还多瞅见一眼,大概是赞赏他知错就改,没再犯上回的错。

“好了,今天的水吊完了,病人早点休息吧!”护士说了一句,便准备出去。

“护士小姐,可不可以麻烦帮我找一下张妈?”千伊抓紧机会问道。

还没等护士答应,许笛笙已经在一旁道:“张妈的孙子病了,我放了她的假。”

千伊闭了嘴,心里却不高兴,觉得许笛笙明知张妈走了,看到她还拖着不说,有点故意为之。

护士一走,千伊问都不问许笛笙一声,拿过床边柜上的摇控器,摁灭了房内所有的灯光,然后自己直接躺下,连逐客令都懒得下,只以此暗示许笛笙可以赶紧离开了。

不过她的愿望却没那么容易实现,就算用被子完全蒙住了头,千伊还是听到了动静,许笛笙根本并打算走,反而摸索着走到了张妈晚上陪护时睡的小床边,好像还躺了上去。

千伊才不相信,这个人会那么好心陪床,就算他有这心思,为什么就不问一问,自己愿不愿意要他陪?

反复都想不通许笛笙到底哪根筋不对,千伊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但是睡得时间不长,她又突然醒了过来,并且一下子坐起。

屋里的灯顿时一亮,让正翻身准备下床的千伊下意识地蒙住眼睛。

而这时,许笛笙已经走到了她床前,一脸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深更半夜的,得到许老板这般关照,对于千伊来说,无异于一场惊吓,只是此人毫无自觉,还老在挡着道,让千伊忍无可忍,伸手将他推到一边,恨恨地道:“起夜!”

第八十四章 奇怪的邮件

第八十四章奇怪的邮件

在许笛笙的注目下,千伊飞快地跑进洗手间。

等千伊再出来,灯没有关上,而许笛笙已经躺回到小床上,背对着外头,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千伊这才发现,那张简易床对于身形高大的许笛笙来说未免太小,他整个人几乎是缩在了上面,样子显得委屈。

躺回床上,千伊无比真心地劝了句:“许笛笙,我不需要陪,你走吧!”

实在是一想到病房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千伊就觉得精神紧张。

“睡觉!”许笛笙甩过来两个字,明显是没将千伊的话放在眼里,而话音刚落,房间的灯又重新关上,看来遥控器早被习惯掌控的许老板收去了。

千伊在心里暗骂此人自以为是,索性给自己催眠,躺在小床上的还是张妈,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就算许笛笙又发了兽性,她还可以大叫呼救,这才渐渐入了睡。

好在第二天一早,千伊再睁眼的时候,站在床边的已经又变回了张妈,而许笛笙已经不见了踪影,千伊吊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上午要去照胸片,张妈扶在千伊在体检中心外坐等,没想到,又遇到了认识的人。

千婧朝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千伊犹豫了好半天后,忽然就觉得对这个异母妹妹生出了芥蒂。

自从知道千婧口里说支持她离婚,背地里又去跟许笛笙胡说八道,千伊对千婧的印象一落千丈,也才觉出,这个妹妹其实和千家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想着要从自己这场婚姻中得利,还是自已太天真。

“千伊,你回来了吗?”千婧惊喜地道,也没忘了同张妈招呼,随后好奇地问:“你生病了?”

千伊想了想道:“有点发烧,快好了。”

“什么时候生病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千婧笑道:“哪天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出去逛街?”

“不了,我最近有些累……不太想出门。”千伊婉言谢绝,也算有意疏远,至少面子上,她不想让别人难堪。

“千小姐怎么也来医院了?”张妈好奇地问。

千婧看了看前方的ct室,淡笑了一下:“千雪刚办了保外就医,前几天就回来了,这些日子住院。”

千伊也朝ct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见室外长椅上,坐着一个她认得的千家佣人,千雪出来了?这个消息对千伊来说不见得多坏,也并非什么好消息,不过千家夫妇应该是高兴的。

千婧忽然嘻嘻一笑:“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千伊无奈:“没有,别胡说。”

千婧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拉着千伊的手道:“我已经听说了许笛笙和印紫的事,其实你不必在意,就算之前许笛笙做得过分一点,他后来跟印家翻脸,也算是悬崖勒马,许笛笙能逼得印家自己打脸,公开发声明澄清印紫与他并非情侣关系,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他要保住同你们这段婚姻的最大诚意。”

“千婧,我继续做许家少夫人,对千家真那么重要吗?”千伊不禁问道。

“为何要这么说?”千婧表示不解。

“许笛笙把你同他说的话都告诉我了,千婧,我很不开心你曲解了我离婚的决定,并且胡乱地向许笛笙传递了错误信息。”千伊决定直言相告:“我同他的婚姻已经维持不下去,所以,我再也帮不上千家,你们好自为之吧!”

千婧顿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千伊,你误会了,我一直觉得你嫁给许笛笙是最适合的,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意愿,只是,你甘心把许太太的位子让给印紫?”

张妈哼了一声:“印紫想进许家,许老夫人那关都过不去。”

千婧眼睛不由亮了亮,随即又看向千伊。

“我又不爱那个男人,有什么甘不甘心。”千伊笑了笑。

千婧忽然问:“你手上有许笛笙同印紫出轨的证据吗?”

“没有,我会以夫妻感情不合提出离婚。”

“好吧,随你自己的想法,”千婧似乎想了想,又认真地建议:“我觉得,你还是要防备印紫,这个女人做事情歇斯底里,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知道了,谢谢!”

这时ct室的门开了,千雪走了出来,千伊并不准备上去招呼,千婧正起身要离开,突然又回身问道:“千伊,许笛笙同印紫的事爆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邮件?”

“嗯?”千伊想了半天,反问:“你是说他们两个的亲吻照?”

“是啊,其实爸爸也收到了这张照片,当场就给气坏了,只是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所以才没有通知你,没想到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千婧貌似随意地问:“你知道到底什么人在后面偷拍?”

千伊好笑地摇头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关注许笛笙?”

千婧先是脸不由自主地一红,随后紧追着问:“难道许笛笙也没查出来什么?比如谁请的私家侦探?”

“这种事,他不会跟我说的,”千伊回道。

“我听说许笛笙和警方的人已经找到幕后捅出这事的私家侦探,许笛笙没有跟你解释一下?”千婧似乎并不肯相信千伊的话。

“他没有必要同我解释呀。”千伊哭笑不得。

千婧还想在问,而千雪已经由佣人扶着往外走,千伊往那边瞅了一眼,千雪似乎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身体佝偻,走路也是一跛一跛,根本不像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看来病得真挺严重。

“那我先走了。”千婧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追了过去。

千伊一直望着那姐妹俩,并且注意到了,千婧后来在千雪耳边说了句什么,千雪立刻就转头看了千伊一眼,虽然离得很远,可千伊还是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怨毒。

照完胸片回病房的路上,千伊忽然想起,许笛笙似乎真提到过私家侦探,还非咬定了,就是自己找的人跟着他,千婧那么关心这件事,让千伊觉得摸不着头脑,索性不想了,只是想到要回到公寓忍不住的头疼。

而许笛笙说到做到,雷厉风行地掐断了千伊回乡下的路,到她出院的那天,直接派了方助理过来,在千伊看来,近乎是以押送的方式,将千伊送回到了公寓。

站在公寓楼下,千伊觉得实在觉得太无能为力了,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豢养的小鸟,总归是得不到自由,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是要被抓回这个牢笼。

看出了千伊脸上的犹豫不决,张妈悄声劝道:“少夫人,如果真不愿意住这儿,就回老宅吧。”

千伊长叹一声,公寓、老宅,其实都是许笛笙的地盘,只要在a市,她注定逃不开这个人。

方助理亲自提了千伊的行李箱,一边让千伊和张妈先请,一边笑道:“许先生临出差前可是下了死命令,如果不看着许太太走进公寓,我就再不用出现在他跟前了。”

张妈倒是眼睛一亮,问了一句:“方助理是说,少爷走了?”

“昨天下午许先生乘私人飞机去了德国。”方助理并不知道自己给千伊带来了好消息,不过又好心地多说了一句:“这一回,大概至少要五、六天吧。”

千伊情不自禁地长吁了一声,神情立刻也轻松了不少。

快进家门的时候,方助理特意瞧了一眼隔壁房间,等到了屋里,忍不住对千伊道:“许太太,那个印紫有点疯疯颠颠的,您别理她,昨天许先生已经让品北给印紫打过电话,警告她不要再到医院骚扰您,否则就不客气了。”

张妈看看千伊,道:“外头女人欺负上门了,当老公的怎么可以不闻不问,”说着张妈竟笑起来:“别说,少爷这回做得还算地道。”

千伊哭笑不得,心里却好笑,许笛笙同印紫怎么就那么喜欢演双簧,难道为了逼走自己,连全天下的人一起骗?

既然方助理是来帮忙的,千伊少不得留下他喝茶,张妈这时来了兴趣,忍不住问方助理:“印紫跟少爷……他们两个之间,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让方助理真不好回答,还是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千伊笑着解围:“张妈,这种问题,你让方助理怎么答呢?”

张妈这才反应过来,笑得直摇头,不过千伊却开口问道:“我那天看到新闻,说是许笛笙在同印家打官司,为什么好好的,两家会变成这样?”

这下问到了点子上,方助理笑道:“其实吧,是印家做事不诚信,他家有个药厂,开始卖给了美国人,是印天去谈的,结果出了纰漏,一句话,就是老印吃了小印的亏,他们想反悔,反倒跟老美打起官司,后来印天兄妹来请许先生帮忙,正好许先生有意投资药厂,一来二去事情就成了,但是到后来,许先生发现印家提供了假数据,他也不干了,不过嘛……”

“不过什么?”千伊好奇地问。

“原本看在损失不大,药厂的基建也还不错,大家又都在a市份上,许先生只准备撤资了事,不过这时候闹出了绯闻,印家想钱想疯了,趁机发声明,暗示许先生是他家乘龙快婿,让人以为印氏得到了许先生支持,在股市上大赚一笔,这才把老板惹毛。”

第八十五章 多余的关心

第八十五章多余的关心

“我早就觉得那位印小姐不地道,看来是家教不好。”听了方助理的话,张妈对印紫更加嗤之以鼻。

“许太太,我得替许先生说句公道话,那些绯闻照片您不要相信,都是印紫暗地里算计许先生的,对了,听品北说,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印大小姐一直把许先生视为囊中之物,这一回她错就错在自作聪明,故意误导媒体乱传她同许先生的关系。”

方助理呵呵一笑:“她大概是疯了,以为这样能弄假成真,许先生可不是好惹的,反正这两天老印抓了瞎,许氏的律师信一公布出去,印氏股价就‘唰’地一泻千里。”

方助理说得眉飞色舞,千伊在一旁听了,却发现真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许笛笙这头的觉得他被印紫暗算,而按印紫的讲法,就是许笛笙为了面子,不愿承认出轨的事实,才把她撂到坑里,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实在让人看不懂,不过不管怎么样,千伊对此无所谓。

确定许笛笙这几天不会出现,倒是让千伊心里自在不少,等方助理一走,张妈便催赶着她回卧室休息,很难得的,千伊安安稳稳地睡到了次日天色大亮,以至于头天的晚饭都没吃,一起床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不行。

“少夫人昨天休息得好吗?”张妈笑呵呵地看着胃口明显不错的千伊。

千伊喝完面前的橙汁,不由笑起来,只要那个人不在,真是哪里都能睡得好。

张妈有些犹豫地道:“少爷刚才打电话过来,问少夫人怎么样了。”

“哦。”千伊平淡地应了一声,能得到许笛笙主动询问,千伊只觉得受了惊吓,他这段日子还真古怪,千伊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麻烦得着人家打这个电话。

见千伊放下碗筷,张妈忍不住道:“少夫人别怪我多嘴,其实吧,我觉得少爷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对了,就比如方助理说的,少爷主动和印家划清界限,肯定是想同姓印的女人不再来往。”

千伊报之以一笑,心道许笛笙唯一的错,就是明知他们这段婚姻只能让双方都痛苦,却非要继续折磨她,当然,也折磨了他和他的小三,如果许笛笙这时候肯点头离婚,那才是真知道自己不对了。

打量了一下千伊的脸色,张妈又继续道:“少夫人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家孙子突然生病的事,我当时接到电话,只想着去看一眼就回来,没想到少爷正好在走廊长椅上坐着,听到我跟他请假,直接叫我晚上不用回来了,后来少爷大概怕我不放心,居然特意补了一句,说他会照顾你。”

听到这千伊觉得自己还是厚道一点,不要把真话说出来,她对许笛笙的“照顾”敬谢不敏,因为只要这人在她旁边,除了提心吊胆,千伊根本感动不起来。

“我开始也以为少爷只是随便说说,所以等我孙子好了点,我又赶回来医院。”张妈这时感叹一声:“结果刚到少夫人的病房外,我就瞧见里头亮着灯,那时候已经快夜里两点钟,我当时还好奇,怎么你们这时候还不睡?”

千伊也觉得有些诧异,她那时候应该睡得沉,所以没有任何感觉,更记不得许笛笙又在折腾什么。

张妈忽然笑起来:“你猜怎么着,我居然瞧见少爷抱你坐在床上,在给你喂水,少夫人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千伊无奈地摇头,许笛笙这么突然开始对她示好,实在让人接受不了,也幸好当时自己没醒,否则一定要误会,这人又想做那种事。

“男人嘛,有时候就会口是心非。”张妈大概真被许笛笙感动了,开始替他说好话:“少爷从小被娇生惯养,可是讲究呢,没想到那天晚上居然肯挤在我平常睡的小床上,如果说少爷对少夫人没一点真心,还真是冤枉了他。”

正说着话,张妈看了看自己突然响起的手机,不由笑了起来,对千伊道:“说曹操曹操到,少爷又打电话来了,一定是不放心少夫人。”

千伊叹了一口气,许笛笙这样的表现,不但古怪,甚至都有些做作,这么一想,她的眉心不自觉地拧起来,起身准备走出餐厅,回房躲躲清静。

正在接电话的张妈却急忙叫住了她:“少夫人,少爷要跟您说话。”

看见张妈拿着手机,还一个劲地对自己使眼色,千伊迟疑了好一会,想想也不能让张妈为难,最后还是转过去接了电话。

“喂。”千伊淡然地道。

对面这时好一阵的沉默,然后才听许笛笙道:“好一点没有?”

“很好,谢谢。”

“那个……我因为急着出差,没有去接你出院,”那头的许笛笙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措词:“你在家好好休息。”

许笛笙的话说得恳切,千伊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果是正常夫妻,似乎这时候到她问候对方了,只是,他们两个还真不是正常夫妻,有些话,她觉得说不出口,她怕说出来自己都会觉得肉麻。

“回来以后,我们一起去见奶奶。”许笛笙这时还在没话找话说。

“……”千伊心里冷笑,这个时候带她去见奶奶,难道是要表示许家肯接纳她了?许笛笙还真会自以为是,现在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也不知道许笛笙想表达什么,刚说两个字,就顿住了,而这时,千伊隐约听到对面传来女人的笑声,她突然猜疑,会不会是印紫也跟了过去,许笛笙打这个电话,只为故意戏弄她,来取悦那个女人。

千伊莫名地感到愤怒,颇带尖锐地对许笛笙道:“有什么话当面再说吧,许笛笙,我的想法不会改变,也祝你和印紫有个好结果,但是,请你们学会尊重别人,好吗!”说完,千伊直接将电话递还给了张妈。

张妈迷惑不解,刚才千伊表情虽淡然,不过还是跟许笛笙说了两句,怎么会突然之间不高兴起来。

“是,少夫人很好,没……没生气,”张妈一边转头看着千伊,一边回答电话中的提问,等挂断了之后,张妈忍不住问:“少夫人,刚才少爷又说了什么吗?”

千伊长出一口气:“没事,我好像听见了印紫的声音。”

张妈一下子明白过来,唉了一声,忙自己的事去了。

刚经历过一段不愉快的对话,千伊不想一个人回主卧,怕自己又胡思乱想,于是无趣地坐在餐桌边陪着做家务的张妈,随手翻看自己的手机,直到发现朋友圈中,出现了几张刚刚更新的清竹福利院图片。

忽然之间千伊很想这些孩子们,于是直接给莹姐发了个信息:“莹姐,孩子们好吗?”

没一会莹姐就回复了,甚至打开了视频通话。

“千姐姐快来,同我们一块过节吧!”手机屏幕上,海芋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张妈听到有孩子的声音,好奇地凑过来,笑问:“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好可爱,谁家的?”

“他就是海芋,”千伊笑着为张妈介绍,不忘提醒海芋:“跟张奶奶问好。”

海芋果然甜甜地叫了一声“张奶奶”,随后便跑出了镜头。

这时画面中出现莹姐的脸:“千伊,今天是端午节,要不要来做客?”

千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节日,一时有点犹豫:“我都忘记过节的事了,不过……”她准备利用这两天把离婚起诉书弄出来,然后尽快送到法院,现在,一刻钟她都不想拖延了。

“千伊姐姐快看,我包的粽子。”海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粽子。

千伊和张妈几乎同时喷笑了出来,手机里莹姐乐不可支的赶着海芋:“别在这儿炫了,赶快再包几个,等千伊姐姐过来,要吃海芋亲手包的粽子。”

同对方说过“再见”,千伊最终还是决定,要去陪福利院的孩子过节。

让许家司机帮忙,将她专门为孩子挑选的儿童书籍和其他礼物放进后备箱后,千伊告别了张妈,前往清竹福利院。

坐在车上的千伊此刻只想着尽快见到孩子们,虽然她的生活过得不尽如意,但也未必就是无趣的,她从心底记得那些对自己充满了善意的人们,比如奶奶、张妈、小雨,还有福利院的莹姐和孩子们。

有车从她眼前开了过去,千伊觉得眼熟,随即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对了,还有大暖男申海,能认识这么一位无私地向困境中的她伸出援手的朋友,也是千伊的幸运,看着他车子的方向,看来今天申海也是去的福利院。

莹姐此时已经在福利院门口等着千伊了,一见她下车,莹姐立刻上前抱住千伊,笑道:“你可来了,听说好看的千伊姐姐要来,孩子们不知有多高兴呢,一个劲地催问,千伊姐姐怎么还没有到?”

等千伊带着礼物进到客厅,果然被孩子们围住,满耳都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还有满鼻的粽叶和糯米香,这一刻,四周充满了温情。

第八十六章 势均力敌

第八十六章势均力敌

海芋这时也冲过来,也不管手上沾着米粒,拉住千伊的手,便说要教她包粽子。

莹姐在一旁哭笑不得,假怒训道:“千伊姐姐刚来,你就要让她干活,就你这水平还教别人,不怕误人子弟?”

眼瞧着海芋就撅起了嘴,不满地瞪着一点不给他面子的莹姐。

千伊被逗得咯咯直笑,赶紧去洗了手,真就跟着海芋和孩子们一起,学包起了粽子。

等千伊第一个成品拿了出来,原来比海芋包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自然得到了孩子们毫不留情地嘲笑。

在孩子们的欢笑打闹声中,千伊心情愉悦着向莹姐她们学起包粽子,直到最后,居然也弄出了几个像样的,千伊乐不可支,随后忽然想起来问莹姐:“刚才我来的路上,看到申先生好像也来了,怎么现在没看到他人。”

莹姐“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一来就到二楼书房工作去了,刚才人家忙完了下来,在你旁边站了好一会,你眼里只有粽子,根本瞧不见一个大活人。”

千伊脸一红,大概是自己太过专注,才没注意到申海。

“去打声招呼吧。”莹姐指了指外面:“他一个大男人的,没这耐心包粽子,正巧外头的秋千架坏了,申先生带着海芋在修呢!”

从客厅拿了两瓶水,千伊走到外面的院子,果然看到申海此刻半跪在草地上,用螺丝刀在安一个扶手,蹲在旁边,正用手支着小脑袋的海芋,好奇地对申海问这问那,与其说是在帮忙,倒不如说在看热闹。

申海也没指望一个小孩子帮忙,除了自己埋头干活,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海芋聊天,两人的神情很是亲密。

一瓶水被递到申海面前,申海愣了一下,看看对方,随即接过水来,笑着问道:“忙完了?”

千伊帮着海芋拧开瓶盖,然后慢慢地喂给他喝:“就等着上锅煮了,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没有看到你。”

申海调侃:“看来还是我不够优秀,所以无法引起美女的注意。”

“你又开我玩笑。”千伊嗔了一句,见申海要将重新装好的椅子安到架子上去,便让海芋拿着水,自己上去帮忙。

“这几天有没有进展?”申海做着秋千架最后的调试,又转头看了看千伊,问道,至于是什么进展,双方不言自明。

“我前两天生病住院,没顾上。”千伊低头道:“还有,许笛笙的话说得很难听。”

“他又威胁你了?我说过,你随时可以来找我。”申海拍了拍手上浮灰,看着已经修好的秋千架,忽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你生病了?”

千伊笑笑:“没事,发烧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申海凝视了千伊片晌,眼神中有同情,还有一些别千伊看不懂的东西。

“试试!”海芋高兴地叫起来,拉住千伊的手,表示要和她一起坐上去。

千伊欣然应允,干脆将海芋抱在怀里,一起坐到了秋千架上。

春风和煦,伴随着温暖阳光洒在这一片小小草地上,有年轻女子同一个小男孩坐着秋千架,不时地荡来荡去,空气中除了花香鸟语,便是她们快乐的笑声。

申海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定定地望着秋千架上的千伊。

他看过千伊的笑,无论她在清醒时还是酒醉后,总能让人感觉那背后隐藏着无以言说的哀愁,然而今天,千伊笑靥绽放,带着一种难得的无忧无虑,此时她显露出来的的美,让人不由心中动容。

申海不禁替许笛笙感叹,他原以为这位发小聪明睿智,又受过良好教育,就算称不上尽善尽美,至少也应该是个谦谦君子,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出来的态度会这么恶劣,而且还是为了那个虚荣做作的印紫,对于许笛笙选择女人的品味,申海觉得无语,无疑,许笛笙作为丈夫,真是彻底地失败。

一瞬之间,申海突发奇想,如果他是千伊的丈夫,那么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妻子呢?

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允许自己犯下所谓男人的错误,伤害这个善良又无助的女孩,申海相信,自己会倾尽全力,一辈子呵护她,不让千伊受到外界惊扰,要为她建一个安稳的天堂。

申海的心,一刹那间充满了柔情,对……面前这个叫人无法不爱怜的千伊。

千伊抱了意犹未尽的海芋走下秋千架,而这时海芋还在兴奋地咯咯直笑,千伊打趣地问:“你这孩子笑傻了呀?”

“千伊!”似乎是申海在什么地方叫她。

千伊左右张望半天,还是海芋眼尖,拉着她走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爸爸现在还工作呀?”海芋眨巴着眼睛问道。

“海芋,到厨房看看粽子煮好没有。”申海一拍海芋的脑袋:“老爸饿了,要吃儿子亲手包的粽子。”

“哎!”海芋真就高兴地跑走了。

“坐这边来。”申海拍了拍旁边的空地:“今天本大律师要为千女士提供免费法律咨询服务,我帮你写诉状。”

千伊的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既然要走法律程序,她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提交诉状,但是隔行如隔山,就算有小雨给她找的模板,千伊还是觉得一头雾水,此时申海主动提出帮忙,真是让她无法拒绝。

申海飞快地在电脑上打着字,问道:“确定以夫妻感情不合为由申请离婚?”

“是。”千伊点头,就算讨厌透了许笛笙,她也不愿意在最后结束之时,与这个人恶言相向,或许是她天生的矜持,只想着大家尽量体面地分道扬镳。

“其实,如果告对方出轨,你的胜算会更大一点,而且官司了结的时间也能大大缩短。”申海再一次建议。

“不用。”千伊坚决地否定了:“这场婚姻对我和他都不算愉快,何必再做得那么绝,况且连印紫都承认,许笛笙极要面子,如果公开他这种隐私,说不定许笛笙到后来恼羞成怒,还不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来。”

申海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挺了解他的。”

千伊摇头:“谈不上了解,可能是许笛笙从来都没在乎我,所以,总是不吝啬把他最坏的一面暴露给我看。”说到这里,千伊倒是笑起来:“不过现在,许笛笙对我态度稍微缓和一点,我就疑惑他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知道许笛笙听到你这评价,会有何感想。”

“不管啦,以后离了婚,我发誓一辈子不想再见他!”千伊忍不住笑起来。

“那一亿,你确定认可为债务?”申海问。

千伊“嗯”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何时还清,但我会尽力。”

“其实你可以向千百厉追索。”

千伊想了半天,最后苦笑:“他要是想给,早就还我了。”

申海提出法律建议:“你可以同样与千百厉走法律程序。”

“我会考虑的。”

这种起诉书,对于大律师申海是小菜一牒,将最终文本发到千伊的邮箱后,申海将电脑放到旁边,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笑问:“想不想听听,我们这些局外人眼中的许笛笙?”

“无所谓,不过你要想说,我就听一听吧!”千伊抱膝而坐,任由阳光暖暖地拂过她的后背。

“我从小到大,最不服气的就是许笛笙。”申海不讳言地道:“当然,他也不服气我,所谓既生瑜,何生亮。”

千伊捂唇一笑:“原来如此。”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从各方面来讲,都势均力敌吗?”申海侧过身子,笑望着千伊。

“不是啊,在我眼里,你比许笛笙强了不少倍呢!”千伊真诚地赞扬:“至少在人品方面。”

“说得好!”申海一下子坐起身来,取笑道:“不过,你对男人的评价标准已经过时了,现在能发大财的,都是奸商,你去问问他们,人品值几个钱。”

千伊被逗得又是一笑:“用钱能换良心?”

“我有一点挺奇怪,你和许笛笙到底为什么会结婚,并且听你说过,结婚之前你们居然没有见过面,真让人难以想像,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种盲婚哑嫁。”

千伊也是一脸的好笑:“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原因,你相不相信?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是许笛笙有什么毛病,所以才会花一亿随随便便地买了我,大概买了以后,又觉得我这种女人配不上他,才想出来,要不断地折磨我。”

“许笛笙有……毛病!”申海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种说法,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我记得在大学念书的时候,他交过不少女朋友啊!”

千伊的脸“腾”地红起来,知道申海误会了她的意思,而申海这时才发现多嘴了,忙解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

“没……没事,我想说的是,这个人心理有点变态。”千伊嗫嚅道,随后脸色便有些黯淡了下去,她的婚姻,其实真得不好笑。

申海也不敢再扯这个话题问下去了,想了半天后,问道:“可以打听一下,如果最终离了婚,你对以后有什么计划?”

第八十七章 同声同气

第八十七章同声同气

“我打算继续念书,读心理学。”千伊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几位女医生,对比她们,千伊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希望,千伊忽然觉得,从这一方面说,离婚的决定是明智的,她还年轻,不想就此放弃未来。

申海好奇地问:“准备以后做心理医生?”

千伊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查过资料,我母校的心理学硕士考试还有半年多时间,我想去试一试,要知道我当年是全科a毕业的。”

“我相信你。”申海鼓励道:“未来的千医生,我看好你,希望以后能成为你第一个病人。”

千伊先是张大了嘴,随后竟被逗笑:“还有你这样,等着做病人的?”

申海很认真地道:“谁心里都会多多少少有点毛病,比如我经常失眠,曾经看过不少医生,都没有用处,现在就等你来救我了。”

“也对哦,我有一段时间也觉得抑郁得要死,差点就……放弃了。”千伊忽然感概道。

申海看向千伊,目光中有同情,也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那,现在好了吗?”

千伊托着腮,认真地想了想:“后来我就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遭人这么怨恨,可是我半天没有想到原因,既然错的人不在我,那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申海不由地笑起来,甚至探过身摸了摸千伊的头:“你比我想像得要坚强。”

难得千伊居然冲着申海做了一个鬼脸:“也许是故做坚强呢!”

千伊正自笑得开心,忽然看到申海从草地上一下子爬起,径直向别墅门外跑去,千伊有些惊讶,也跟着站了起来。

海芋来找他们的时候,申海已经一脸悻悻地走了回来,千伊忍不住走上前,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申海摇摇头:“刚才应该有人在偷拍,等我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

“是私家侦探?”千伊猛地想起了许笛笙当初对她的指控,虽然从没有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了,这些人就是为了揭人家的隐私,只是,他们拍福利院做什么?千伊有些诧异地望向申海。

申海显然明白了千伊的意思,“是啊,他们瞎拍什么。”随即抱起正拉着千伊的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海芋:“这些人大概是眼红海芋包的粽子,咱们去吃了它,让谁都拍不走!”

告别了福利院里的大人和孩子,千伊再次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车上下来,同司机道过别后,千伊刚刷开公寓楼的门,竟然听到申海在后面喊她:“美女,等一等!”

回身下了台阶,走到停在不远处的申海车旁,千伊笑着问坐在驾驶座上的申海:“你怎么过来了?”

申海从副驾驶座上提出一只小竹篮,递到千伊手上:“你走得急,莹姐她们没来得及把这个给你,就让我来送外卖了。”

看到竹篮里一个个精致可爱的粽子,千伊笑得开心:“她们真的有心了!”

“上面还有孩子们的祝福卡。”申海笑道:“每年这个时候,福利院都会送出爱心粽子,赠给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善心人士。”

千伊取出祝福卡,一眼看到了上面孩子们的合照,自然少不了海芋,小家伙们一个个古灵精怪地望着镜头,充满了快乐和活力,合照旁边写着一句,“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谢谢,其实我没做过什么的。”千伊感动之余,倒有些讪讪的,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申海笑笑:“行了,既然千小姐收下快递,我也走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千伊却叫住了他:“申海,我好像一直忘了谢你,你帮了我很多,我的意思,不只是你给我送来的这些粽子。”

“不用客气,记住以后开业行医,免费替我治疗就行了。”申海朝着她眨了眨眼。

千伊倒是认真地点了头:“一言为定,为了欠你的这份情,我也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车朝他们开来,并且停在了公寓楼下,千伊并没有在意,申海却下意识地看了几眼。

“嗨,申海,怎么会在这儿碰见你?”在申海的注目下,印天从那辆车上下来,朝着这边招了招手。

千伊这时一眼看到了跟在印天身后的印紫,不由拧了拧眉头,本能地觉得麻烦又到了。

“我先走了。”千伊不想同印紫面对,同申海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回去。

“美女别走啊!”印天上前拦住了千伊,一脸的轻佻:“你不是申海的女朋友吗?咱们在会所还见过,美女真不记得了?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印天,跟申海是发小,那边是我妹妹印紫,当然她不重要啦!”

千伊想不起曾见过面前这位,只觉得印天油嘴滑舌,眼神轻浮,本能地让人不喜欢,不过看在他说是申海发小的份上,随便点了点头,便继续往里走。

“印天,你跑来做什么?”申海这时候已经下车,直过来将手搭在印天肩膀上,不想让他继续往千伊身边凑。

“哎呀!”印天不满地道:“申海你这就不对了,我和美女这么有缘,不会说两句话你就吃醋了吧,你这小心眼,都不介绍一下美女芳名?”

印紫挡在千伊面前,冲着印天冷笑着道:“哥,就你这样的,还以为人家许太太能看得上你?你比申大律师还差一大截呢,排队也轮不到你!”

印天像是吓了一跳,看向申海:“她就是许笛笙的老婆?我的天,兄弟,你这墙脚挖得可够隐蔽啊,许笛笙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头上绿了。”

“你胡说什么!”申海不悦地踹了印天一脚。

“别啊,我哥还真不是胡说呢。”印紫鄙夷地打量着千伊,语含讥讽:“没想到你还挺厉害,趁着笛笙哥不在的时候红杏出墙,而且缠上的居然还是申海,你胆子可真不小,笛笙哥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吧。”

“不可理喻!”千伊绕开印紫,便要往公寓里走。

“把话说清楚!”印紫气哼哼地一把拉住千伊道:“怎么,敢做不敢认?”

“印紫,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千伊不需要同你解释任何事情。”申海这时甩开印天,上去推了推千伊,示意她进去。

印紫显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千伊,不过这时矛头却转向了申海:“申海,你身为大律师,怎么还做这种不道德的事,以你和笛笙哥的关系,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对于此时一副义正辞严神情的的印紫,千伊控制不住想笑,她这种贼喊捉贼的嘴脸实在让人恶心透了:“印小姐这么急迫于看到我红杏出墙?只要我旁边站个男人,就一定要跟你说清楚?请问,你有这个资格吗?”

申海脸色已经拉了下来:“印紫你是成年人,应该知道说话必须要有根据,刚才你的指责十分严重,已经损害了千伊和我的名誉,我完全有理由提出诉讼。”

印紫嗤笑:“申海,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笛笙哥的,你不要现在跟我装腔作势,我才不怕呢!”

千伊一脸地厌恶:“印小姐是不是觉得,把别人想得和你同许笛笙一样,才能为你们两人之间无耻的行为盖上遮羞布?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与申律师清清白白,没你们那么龌龊。”

印天这时走到印紫身后,似乎还想再确认一下:“你确定她是许笛笙的老婆?”

“快要不是了。”印紫得意地道:“千伊,就你这种德行,你觉得笛笙哥知道真相后还会要你?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狠下心了。”

“印紫,随便你跟许笛笙怎么说,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不要随便污蔑我的朋友!”千伊终于愤怒起来。

“申海,你们两个不会真有什么吧?”印天看看千伊,又凑到申海旁边道:“那女的可真够护着你的,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敢让许笛笙戴绿帽子,那小子的狠劲,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申海瞪了印天一眼,转而对印紫道:“印紫,你同许笛笙的事我也知道,千伊告诉过我你的意图,其实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刚才对我们的指控荒唐,也知道许笛笙对离婚的态度,与其你在这里对千伊苦苦相逼,还不如同许笛笙沟通好,这样的效率是不是应该更高?”

“哟,两位还真是同声同气。”印紫顾自阴阳怪气:“我当然明白你们就是有一腿,当然也会劝笛笙哥,你们不必瞎操心,不过千伊,既然你现在都另攀高枝了,为什么还不赶紧离开,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见千伊还要同印紫争辩,申海拉住了她:“走吧,同她说不通的,我送你上楼!”说着拿过千伊手中的卡,刷开了公寓楼大门。

印天在后面直嚷嚷:“连人都送到家门口,那可是许笛笙的房子,申海你这样有点过了吧!”

印紫哼了一声:“哥,咱们跟上去瞧,看他们敢在一块过夜。”

千伊猛然转过身来,怒斥道:“印紫你不要太过分!”

第八十八章 问心无愧

第八十八章问心无愧

“不用理会。”申海对千伊摇了摇头回身道:“印紫,我现在有点想通了,为什么许笛笙会一而再地拒绝你,甚至公开否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是不是应该检讨下一自己,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太急切,就不担心许笛笙有一天被你给逼急了,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印紫被申海抢白一顿,恨地直跺脚,而站在她身后的印天却饶有兴味地看着千伊和申海走进公寓楼,随后居然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一大早张妈买菜回来,刚进到客厅,就冲着坐在沙发上正拿着毛衣在织的千伊嚷起来:“少夫人,那个女人脸皮真不要太厚哦,刚才堵在门口,还好意思盘问我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张妈越讲越气:“这种人还真够下作,居然还跟我说你同申律师的坏话。”

千伊叹了口气,自从那天晚上在楼下遇到印紫还有她那个小流氓一样的哥哥,这个女人就开始阴魂不散,重新住到隔壁不说,还老是打千伊的电话,一旦接起来,总是听她催问,为什么还不离开,别再缠着笛笙什么的,让人不胜其扰。

“也许她就是为了等许笛笙,不要理她就行了。”千伊低头继续织毛衣,那天收到孩子的粽子,千伊便想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在张妈提议下,她开始织起毛衣来,至于印紫的骚扰,她决定置若罔闻,过几天许笛笙回来,印紫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

不过有一点千伊没想到,许笛笙这次出国居然没有带印紫一起,难道真是申海所谓的许笛笙被逼急了?想到那次在许笛笙电话里听到的女人笑声,千伊不禁笑着摇头,说不定真是他又移情别恋了。

“少夫人,有人打你电话。”张妈指了指千伊特意放得远了一点的手机。

这两天千伊干脆把手机关了静音,眼不见为净,免得看到印紫的来电又心烦。

张妈将手机递给千伊:“是申律师的电话。”说罢,她便进了餐厅忙活。

千伊接起电话,对方果然是申海,不过他今天的声音却有些不同以往,甚至有些许的不安:“千伊,还记得那天在福利院,我跟你说有人在偷拍吗?”

“我记得。”千伊问道:“他们到底偷拍了什么?”

申海沉吟了一下,道:“是我们俩,现在网上出现了我们坐在草地上的照片,虽然算不上亲密,不过可能我连累你了。”这时申海苦笑了一声:“真让人没想到,还有人会关心我这个律师的私生活。”

千伊先是吃了一惊,再想想反正问心无愧,反倒安慰申海:“拍就拍吧,我们又没有做什么。”

申海“嗯”了一声,又道:“你放心,我会对公众解释,不过,你大概要有心理准备,有可能许笛笙会借题发挥。”

“没关系的,你不用替我担心。”千伊笑了笑:“只是,恐怕你要同女朋友解释一下了。”

“这个……”申海解释:“很不巧,我并没有女朋友,所以不会惹来你所说的麻烦,对了,倒是我爷爷打电话来,夸奖照片上的女孩很养眼,让我抓住机会弄假成真。”

千伊哭笑不得,却突然疑惑地问:“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印紫做的?”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门铃声,看到张妈正开着油烟机在忙碌,千伊便自己走过去开门,因为正在跟申海通话,她也没考虑一下,这个时间点,会有谁过来。

门一开,印紫的脸冷不丁出现在千伊面前,随即便是她得意洋洋的示威:“果然我没猜错,你同申海还真有一腿,都证据确凿了,你还好意思赖在这儿?”

“不懂你说什么。”千伊瞪了印紫一眼:“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事,不好意思,我恕不不奉陪,请便吧!”说着,千伊便准备关门。

“哼,你心虚什么!”印紫伸手一挡门,毫不客气地闯了进来:“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还有现在就给我滚!”

电话那头,申海大概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高声问千伊:“是不是印紫又来了,你现在哪儿?”

“在我家,不好意思,申海,我要挂电话了。”千伊正要摁断电话,就在这时,印紫上来猛地推了她一把,把千伊惊得叫了一声。

“千伊,出了什么事?”申海惊诧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出来。

显然印紫也听见了,居然大声地冲着电话里道:“申海,你不过就是个伪君子,现在你还敢不承认,你同千伊两个背着笛笙哥在偷情,等着吧,他一定会教训你。”

“印紫你闭嘴,不许你侮辱人!”千伊愤怒至极,已经气得全身发抖了。

终于注意到动静的张妈此时跑进客厅,拦着印紫道:“印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千伊,报警吧!”申海在电话里提议,随即又道:“我这就赶过来!”说罢,电话从那头被挂断了。

“报警?”印紫冷笑:“正好请警察过来,欣赏一下什么叫做水性杨花!”

“印小姐,你走吧。”张妈现在也火大了,开始往外拉扯印紫:“就算少爷护着你,上头还有我们老夫人,你这样子跑人家里来欺负人,老夫人不会不管,你好自为之。”

印紫立刻被激怒,一把甩开张妈:“别拿什么老夫人来吓唬我,我是在帮你们许家清理门户,这个女人不要脸了,笛笙哥还要呢,回头老夫人得感谢我!”

千伊忙上前扶起差点坐到地上的张妈,对印紫道:“请你现在就出去,否则我马上报警!”

印紫几乎是失去理智,干脆扑到千伊身上,直接抢过她的手机狠摔在地上,甚至还用高跟鞋死死地踩上几脚,口中骂道:“我看你敢报警!”

见自己手机已经快被踩碎,千伊自然要上去推开印紫,两人就此撕扯在了一起,其实更确切地说,是印紫扯住千伊不放,甚至试图想要狠甩千伊的耳光,幸好千伊反应不慢,躲了过去。

“少夫人!”张妈惊愕不已,上前要分开两人,更是冲着印紫大叫:“你怎么能打人!”

“张妈,打电话报警吧!”张妈上了年纪,千伊怕她伤到哪,还是让她赶紧躲到旁边去。

“好。”张妈看出来,这个印紫就跟疯子一样,而且力气还不小,再不想办法,吃亏的一定是少夫人,想到这时,张妈回身拿了电话,就要拨“110”。

印紫大概也知道报警对她没好处,眼看着张妈已经按下号码了,这时扔开千伊,又要去抓张妈。

张妈见势不妙,赶紧想躲开,此时她正站在楼梯边,于是便不要命地往上跑,快到二楼的时候,电话也终于接通了。

印紫几乎是冲到张妈身后,抱住她就要夺手里的手机,张妈挣脱不及,只能看着手机从二楼掉了下去。

“你报警呀!”印紫得意地道,狠狠地推了张妈一把,张妈重心不稳,摇晃了好几下,竟像要摔下楼梯。

千伊瞧出张妈有危险,赶紧跑上去救人,本来这楼梯就高,万一张妈摔下来,一定会出事的。

就在千伊快要到跟前时,很庆幸的,张妈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千伊原以为该没事了,没想到这时候印紫突然晃了几下,身子向楼梯下方倾斜,像是要掉下去,出于本能,她伸出手,就要去抓住张妈。

“不要!”千伊吓坏了,如果印紫抓住张妈,不但她要掉下去,张妈一定不能幸免。

一瞬之间,千伊上前抱住了张妈,并且往扶手边挪了过去,印紫手抓了个空,人开始往下翻了。

“疼!”不过几秒,印紫已经滚到了一楼,也不知伤到哪里了,硬是半天没有动。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男人的吼叫声,仿佛令房子都震了一下。

印紫应该没有摔昏,三秒之后,她猛地叫了出来:“笛笙哥,是那个女的推我下来的,我全身动不了!”

没想到会有这么巧,许笛笙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千伊愣了一下,却问向张妈:“你没事吧?”

张妈却注意到,此时的许笛笙恶狠狠地瞪着千伊,那神情,似乎只认定她就是罪魁祸首。

“少爷,不是少夫人,是印小姐闯进来……”张妈已经被千伊扶起,两人一块走下了楼梯,张妈看着许笛笙,决定要帮千伊解释。

“品北,打112,没看到有人受伤?”许笛笙几乎是暴喝一句,直接打断了张妈的话。

刚从屋外进来的品北没有提防,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才注意地上躺着印紫,正蜷缩身体,像是哪里受了伤。

“哦,我现在就打!”品北赶紧拨了电话,又上前去看印紫的伤势。

千伊这时已扶了张妈坐到沙发上,而许笛笙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张妈,你到底有没有伤在哪里?”千伊没有看许笛笙。

张妈心有余悸地瞅着地上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印紫,反过来问:“少夫人,你没事吧?”

“笛笙哥,我好疼啊!”印紫大概能动了一点,眼巴巴地瞅着许笛笙,显然是在求安慰。

第八十九章 步步紧逼

第八十九章步步紧逼

许笛笙的视线最后还是脱离了千伊,并且转身蹲到印紫旁边,安慰她:“我们现在还不能挪动你,过一会医生就到,这件事……我一定会全权负责。”

“笛笙哥。”印紫定定地看着许笛笙,似乎在忍着疼,却又可怜巴巴地问了一句:“我会不会像时曼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印紫的话像一根利刺,许笛笙脸色转瞬间变得非常难看,额头上更冒起了青筋,而千伊也猛地看向了这两个人。

“我没有推她!”千伊本能地要为自己辩解,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许笛笙触碰到了一块。

这时急救医生已经赶到,检查过印紫伤情,并为她做了简单处理之后,便将人抬上担架,走了出去。

“笛笙哥!”印紫凄凄艾艾地叫了一声,大概想让许笛笙陪着她。

许笛笙看了看印紫,转头吩咐:“品北,你和张妈跟过去照顾,随时给我打电话。”

品北赶紧“哦”了一声,便准备往外走,没忘记上前拉了拉张妈,张妈稍有些犹豫,瞧瞧一脸阴沉的许笛笙,又担心地瞅了千伊一眼。

千伊对张妈使了个眼色,拜托品北道:“麻烦你也带张妈做个检查,她刚才摔到地上了。”

品北一个劲地点头:“许太太放心。”

“少爷……”临走之前,张妈还想替千伊说一句公道话:“那个女人刚才闯进公寓,上来就打人,要不是少夫人拉住我,我就从楼梯摔下去了,而且根本没有人推印紫……”

“行了,”许笛笙不由分说打断张妈,冲品北摆了摆手:“还不快跟上,急救车都要走了!”

品北不敢耽误,半推半拉这才将张妈带了出去。

客厅里此时只剩下许笛笙和千伊,两人都没有挪步,就像是在彼此对峙。

忽然之间千伊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既然于心无愧,何必要同许笛笙解释什么,好像自己有多在乎他的看法似的。

迟疑了片刻,千伊决定躲开这个男人,本就无话可说,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印紫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曾经还有一个时曼,无辜地死于你的嫉恨。”转身之际,后面传来许笛笙冰冷的声音,充满了尖刻和讽刺,让千伊的脚步顿了顿。

“她比你大不了多少,真可惜,就这么离开了人世。”许笛笙的声音又放得高了一点。

“我早就说过,害死她的不是我。”千伊厌恶许笛笙这样盛气凌人的指责,同样还以冰冷的回答,甚至头都没有回。

“你知道吗,去世前最后一刻,时曼突然睁开了眼睛。”许笛笙似乎陷入进回忆:“自从变成植物人,她一直都在毫无知觉地沉睡,等她醒过来,却已经走到生命的最后。”

千伊踏上了楼梯,许笛笙说这些,无非想让自己负疚,可她也是受害者,作恶的另有其人,为什么许笛笙非要步步紧逼如此对她。

许笛笙继续自说自话:“她醒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出奇得亮,却再没有了以前的美,一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女孩,缠绵床榻一年多后,瘦得不见人形,如果别人不说的话,谁会知道,她就是当初的时家大小姐,”

千伊咬了咬牙,继续往上走,她没有任何过错,为什么要承受许笛笙的谴责,许笛笙根本不配!

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拉住了千伊:“听我说完!”

千伊回过头去,怒视着追上楼梯的许笛笙:“你是不是觉得,说出这话就能在道德上指责我?谁给你的权利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控诉我?时曼最后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该去问问真正造孽的人?”

许笛笙忽然拍起掌来:“真让人佩服啊,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承认,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有一点我想问,这么久以来,你的良心真得就是坦然的?”

千伊睨视着许笛笙:“不劳你操心,现在看来,其实你同印紫真是天生一对,同样的冷酷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各种无耻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总觉得世上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犯的,从不承认自己龌龊可鄙。”

“没想到你还是天使。”许笛笙哼笑一声,嘲弄地问了一句:“你真就那么清白?那为什么刚才在楼梯上你护住张妈的时候,故意躲开完全是在向你求救的印紫,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良心吗?”

千伊突然语塞了,的确,如果刚才她让印紫抓住自己,或许印紫未必能摔得那么狠,至少不会像急救医生说的那样手臂骨折,当时一念之差,她或许有机会将印紫救下,然而……

在脑海中努力地还原刚才的场景,千伊忽然明白过来,那一刻根本就是本能反应,她如果去救印紫,就无法护住张妈,那么摔下去的就是张妈,这也就是为什么,千伊最终做出了不让印紫抓住她的决定。

“怎么?说不出来了?”许笛笙的声音在千伊耳边响起:“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天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刚印紫稍有不慎,头先着地,那会怎么样?会不会跟时曼一个样子,后半生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只有……等死?然后你呢,应该照旧过得挺好,到奶奶跟前撒娇卖个乖,又可以再一次逃脱法律制裁,对了,这一回你能栽脏给谁?是啊,只有张妈在场,这事就是张妈干的,对吗?”

千伊转身就往楼上走,许笛笙真是可笑又可恨,认谁了她是凶手,根本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她又何必费这口舌。

“别记着走啊。”许笛笙却不肯放过千伊:“我们来说说良心的事,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时曼,她的墓地很美,在一片草地上,四周鸟语花香,可你瞧瞧她旁边的邻居,或是寿终正寝,或者死于疾病,只有她,二十五岁,便因一场意外香消玉殒,在此之前,与死神搏斗了近一年。”

“够了!”千伊克制不住地嘶吼起来:“许笛笙,你心里住着一个魔鬼,想逼我承认时曼是我杀的,是吗?好,你想怎么诬蔑随便你,我就是杀人犯,是我杀了她,你到底满意了没有?”

许笛笙突然之间暴怒:“你终于承认了,可真狠毒啊,先害死了一个时曼,这一回轮到印紫,是不是与我有关的女人,你都不放过?”

“你刚才不是说亲眼看到我见死不救吗,这也算想害死她。”千伊已经失去了理智讥讽地道:“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就当是我故意推她,算你的小三命大,我原本还想看到她成为第二个时曼,许笛笙,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可怕,有本事就跟我离婚,否则,下一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故伎重演,弄死印紫还有那些所谓的和你有关的女人!”

“好,你厉害。”许笛笙大喝了一声:“不要以为有奶奶做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猛地扫了过来,千伊根本来不及躲闪,脸上立刻火辣辣地一疼,这耳光的力量太大,千伊耳边“嗡嗡”作响,然后身体不自主地往后倒,只能下意识地去抓楼梯的扶手。

就在她刚刚稳住重心的时候,突然之间,脚竟崴了一下,身体几乎在空中转了个弯,随即开始坠落。

“千伊!”有男人的惊吼声在屋里响起,好像是许笛笙,又好像不是。

有人飞步跨上了楼梯,向正往下落的千伊伸出了双臂,千伊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她摔下来的冲击力太大,两个人差点要一齐掉下楼梯,踉跄好几步,才算有惊无险地站住了。

“你没事吧?”申海惊魂未定地问。

“还好。”嗡嗡声已经没有了,不过千伊头上的冷汗却掉了下来,如果不是申海来得及时,或许,她才是另一个时曼。

这时,申海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楼梯上端的许笛笙:“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子?你这样就是谋杀未遂!”

千伊这时也抬起头看向许笛笙,意外于这人此时神色中的惊愕,千伊控制不住想,果然许笛笙不能得罪,很显然,他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替时曼和印紫报仇。

申海收回目光,对千伊道:“如果需要,我带你走!”

千伊点了点头:“谢谢!”

然而刚往下迈出一步,千伊突然抽了口凉气,无奈地道:“我好像脚崴了。”

正当申海准备扶千伊坐到楼梯上,看她脚上的伤势之时,千伊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申海,我的脚没事,现在就走好吗?”不用回头,千伊已经猜出来,许笛笙想靠近过来,她下意识地抓住申海的胳膊,用几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小声道:“能不能带我走!”

申海扫了一眼千伊身后,这时背过身去,弯下了腰:“我背你。”

千伊毫不迟疑地趴上了申海后背,许笛笙的每一步靠近,对她来说,都意味着危险越来越大,千伊控制不住地恐惧,如果再不离开,许笛笙不会放过她。

就在申海同千伊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许笛笙非常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刚才……我并不是有意……”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少有的懊丧。

第九十章 男人的第六感

第九十章男人的第六感

申海迟疑了一下,而千伊却在他耳边道:“走吧,求你。”

“申海,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妻子。”许笛笙又道。

申海回过头回了一句:“千伊是我朋友,笛笙,你知道吗,她现在遭遇的是家庭暴力,作为朋友,我有义务保护她!”

听了这话千伊的眼泪猛地流了出来……

到了车上,申海才发现,千伊的脚已经肿的像个馒头,再顾不上别的,申海立即驱车,直接送千伊去了最近的医院。

候诊大厅里,千伊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一直低着头。

刚才申海送她过来这里,很快找到医生看过伤,幸好千伊只是扭了脚,复完位就好多了,申海要去帮她拿医生开的药,于是让她先在这里等一会。

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千伊座位的前后左右,已经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批人,只有千伊,始终没有动。

这一刻,千伊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反复回想方才她同许笛笙所说的那些话,她想后来自己一定是崩溃了,居然破罐子破摔,承认了许笛笙的那些莫须有的指控,真是何苦来哉!

申海这时回来了,大概瞧见千伊在出神,申海也没惊动她,只是坐到她旁边,安静地等着。

千伊叹了一声,一抬头,才发现身边的申海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千伊诧异地问,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申海就在一旁。

“我看你在想心事,所以没有打扰你。”申海笑了笑,轻声问:“想明白了没有?”

“没有。”千伊坦白地摇了摇头,突然间唇角弯了弯:“就比如,我一直没弄清楚,你怎么会从来而降地来救了我?”

“是不是觉得被英雄救美了?”申海开了个玩笑。

千伊诚恳地回道:“是的,很像。”

“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印紫的吵闹声,你又说是在家中,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要出危险了,这才跑了过来,等我到的时候,你家的门竟然敞开着,而里面是你和许笛笙两人在争执。”申海注视着千伊此时又变得灰败的神情:“对不起,我如果来早一点,也许你不会受伤。”

“原来男人也有第六感啊,”千伊好笑地道,随即又长叹一声:“如果你来晚一点,我可能现在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没关系,都过去了。”申海安慰道。

千伊的眼神越发黯然:“你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吗,真是百口莫辩,就算警察认定我无辜,许笛笙却紧咬着不放,认定是我害死时曼,并且随时都可以拿出这件事,作为攻击我的利器。”

“那个案子已经结了很久吧?”申海问道。

“许笛笙真会折磨人,总会冷不丁地捅来你一刀,今天这一刀最狠,差点要了人命。”千伊苦笑,然后再次低下头去,不想让申海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不说了,”申海拍拍千伊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不要!”千伊本能地拒绝,回去就意味着还要面对许笛笙,见到要说什么?难道继续听他的冷嘲热讽,更或者任由许笛笙百折不挠地,要继续为时曼报仇?

申海同情地注视着千伊,思忖了一下道:“要不,我帮你到酒店开个房间,你先住一段时间,后面的事,我可帮你。”

“不用了,申海。”千伊突然意识道,自己已经打扰了申海好久,他本来就是大忙人,现在却跟在后头跑腿:“对不起,我耽误你时间,我一会给张妈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后面的事我会处理的。”说着,千伊开始摸自己的口袋,准备去找手机。

半天之后,千伊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头:“我今天脑子真是秀逗,手机被人家踩坏这事都忘了。”

申海好笑地问:“好了,记得张妈的号码吗?用我的手机打。”

千伊摇摇头,她一般只把号码存在手机里,根本就记不住。

“那我问问品北知不知道号码!”申海叹一口气。

“对了,品北是跟张妈一起送印紫去的医院,说不定还在一块。”千伊这时想了起来。

申海摁下手机,那头品北很快地接了起来。

同对方说了几句之后,申海将电话递给了千伊:“张妈还在医院,你自己跟她说吧。”

千伊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少夫人,少爷后来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电话那头是张妈焦急的声音。

“没有。”千伊没有迟疑地回道,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她不准备告诉张妈,免得她替自己担心。

张妈一个劲地道:“那就好,你现在和申律师在一起?”

“嗯,他后来也到了。”千伊支吾了一声,又问一句:“张妈,印紫现在情况怎么样?”

“右臂骨折,其他的,说是什么组织伤,我也听不懂。”张妈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好像还有女人的哭声,随后张妈好像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少爷已经到医院了,还真够殷勤的,现然一大帮人把印紫推回病房。”

“那个……”千伊想了想,问道:“张妈,你能不能和司机一块过来接我?”

张妈吃了一惊:“少夫人不在家里?那你现在在哪儿了?”

“市立医院,我的脚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千伊平淡地道。

“好,我们这就过来。”张妈问清了地方,赶紧挂断电话。

“申海,今天耽误你太久了,”千伊将手机还给申海:“真的,你回去工作吧,张妈她们会来接我的。”

“你还是准备回公寓?”申海不放心地道。

千伊想了半天,最后问道:“如果我去福利院的话,会不会打扰到莹姐她们?”

申海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拨出了电话。

“莹姐,千伊这两天想住过来,麻烦你把二楼南边的客房收拾一下,嗯,好,就这么说!”申海挂了电话,对千伊笑笑:“你觉得会打扰吗?”

“谢谢。”千伊心情突然一松,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总会在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以至于今天她一直在说感谢。

三十分钟后,张妈终于找了过来,而陪她一起的,并不是司机,居然是品北。

“许太太,你的脚怎么样了?”品北看到千伊,第一句便是关切地问她伤势。

“没事,已经能走了。”千伊下意识地感觉,这个问题似乎是品北帮着别人问的。

“品先生刚才听到我给司机打电话,主动说要来接少夫人。”张妈笑道,上前扶住千伊,让她走了几步,看到果然不耽误走路,才算放下了心。

医院门口,目送着申海的车开走,张妈这才扶着千伊上了品北的车。

一到车里,张妈就开始抱怨:“这真是没道理可讲,明明就是印紫跑到咱们家来闹事,怎么现在她却占着理了,今天印紫真是得意洋洋,非要叫少爷过去,等看见人到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撒娇了,瞧着真恶心死人。”

品北“噗嗤”一笑:“印大小姐缠人功夫一流,许老板天生怜香惜玉,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这一回人又是在你们那里受的伤,他觉得对不起人家,自然要客气一点。”

说着话,品北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上的千伊。

千伊低着头,想到品北所说的,许笛笙不同女人一般见识,显然这话用不到自己身上,看来自己还是被他另眼相看的,千伊不由哼笑了一下。

“要我说,少爷就是眼瞎,他没看到早上印紫闯进家里的时候,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进门就要赶少夫人走,两句话后抓住少夫人就要打,看得人火都大起来。”张妈气哼哼地道。

品北吃了一惊:“还有这事?”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那是少夫人手机被这女人踩坏,又给她缠住,才让我打电话报警,印紫心虚,转过头追我,一直追上二楼,差点把我甩下来,要不是少夫人后来救我,我就跟印紫一块掉下去了,什么少夫人害她的,根本没有的事!”

“我记得笛笙警告过印紫,不许再来公寓。”品北嘟哝道:“对啊,她居然跑进家里了。”

“警告有什么用,这几天印大小姐就住在隔壁,天天打电话骚扰少夫人。”张妈想了想,更加嗤之以鼻:“对了,今天上午她在走廊上碰见我,又在说少夫人的坏话,居然还好意思问,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做……”品北也觉得好笑。

“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你是说,笛笙喜欢印紫?”品北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张妈嗤笑:“印紫都跟我们说了,再说如果少爷不喜欢,会纵容她来欺负自己的老婆,甚至大打出手?”

品北“哦”了一声,倒笑起来:“这样看来,就算许太太推她下楼也没关系,算是正当防卫。”

千伊瞅了品北一眼,难得他身为许笛笙的死党,还能对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没想到品北还注意到了千伊的表情,立刻冲着她嚷起来:“许太太,我向来帮理不帮亲,许老板吃里扒外,我早看不顺眼了。”

坐在后面的千伊和张妈互相看了看,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流水无情

第九十一章流水无情

“我这几天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千伊坐在福利院小花园的秋千架上,注视着远近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对电话那头的张妈道。

张妈“哎”了一声:“少夫人,少爷刚才出门前,又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看他的态度,好像是想向你道歉。”

千伊笑了笑,这个许笛笙让她回去又是几个意思,道歉她真不敢当,更不会相信许笛笙还有这份心,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心机女,再说他早就认定,千伊做什么事都有目的,不管怎样全部不对,何来什么道歉。

刚挂断电话,千伊便瞧见一个因为跑得太快,不慎摔到地上的孩子,她赶紧跳下秋千架准备去扶她,还没等靠近,那孩子已经从地上爬起,冲着千伊咯咯一笑,又自己去玩了。

千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这些远离父母的孩子似乎很可怜,其实在他们身上,有着连大人都自叹不如的坚强,还有让人温暖的力量。

一周前,千伊被张妈跟司机送到了这里,并且住进了二楼,据说是申海特意嘱咐安排的房间。

比起外面,福利院就像世外桃源,尤其是孩子们,用他们发自内心的欢迎和体贴,抚慰了千伊的伤痛,让她能暂时忘记外界纷扰,以至于千伊曾经想过,不如从此留在这里。

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打消,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面对,比如千伊最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摆脱掉这段毫无存在意义的婚姻。

“千伊,你不是想回城一趟吗?”莹姐走进小花园,对千伊招了招手:“正好师傅今天要去a市采购生活用品,想不想搭个顺风车?”

千伊眼睛一亮,笑着跑到莹姐跟前:“太好的,谢谢莹姐。”

“同我客气什么,”莹姐拨去千伊头上沾着的落叶:“还不快去准备,二十分钟后车子就走。”

“嗯,”千伊点点头,便往楼上跑去。

这两天借用二楼书房的电脑和打印机,千伊已经把申海为她起草的离婚起诉书打印了出来,然后郑重签好自己名字,打算尽快递交到法院,这件事终于要到该解决的时候了。

到了楼下,莹姐已经在等着她,看到千伊背着包走过来,莹姐将她拉到一边,悄悄问:“你是不是想去办离婚的事?”

千伊点了点头。

刚来的时候,千伊一直心情抑郁,莹姐是个热心的,避着人问她原因,千伊能体会出人家的好意,于是向莹姐倾诉了心里的委屈,还有要离婚的想法。

莹姐并没有表示什么看法,只说千伊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必须要自己解决,并且让她一定要想清楚。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人帮你出主意。”莹姐主动问道。

“不用了。”千伊感激地拉拉她的手:“我自己可以的。”

“我跟师傅说过,把你送到地方,再带你回来。”

千伊赶紧拒绝:“到a市就可以了,我还想去见张妈,也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我自己坐公车回来,不用麻烦师傅了。”

两个多小时后的a市法院大门外,千伊站了好半天,终于下了决心,迈步往里走去。

而此刻,离她不远处的一辆正准备发动的车子熄了火,驾驶座上的男人好奇地注视着千伊走进法院后,拿起手机似乎想拨打,不过还是放下,并且干脆下了车,像是要等人。

到了立案庭的受理窗口,千伊将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工作人员:“你好,我要起诉离婚。”

“起诉书、身份证、结婚证、孩子的户口证明还有财产证据。”对方格式化地回道。

千伊“嗯”了一声,回道:“没有孩子,不要求分割财产。”

工作人员简略地看了看诉状:“夫妻感情不和?”

千伊点了点头:“我和我丈夫仓促结婚,彼此缺乏了解,也没有感情。”

“结婚没到一年?”工作人员随口问道。

“是。”千伊坦然回道。

半个小时候,千伊走出立案,在高高的台阶上,情不自禁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缴过受理费,工作人员便让她回去等通知,后面的程序还有很多,不过,她今天总算跨出了第一步。

一边往外走,千伊一边拿出手机,决定给张妈打个电话,约她出来见一面,随后就回福利院。

“许太太,这么巧?”千伊正在找张妈的号码,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看到从对面走过来的品北,千伊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身后,疑惑品北出现,许笛笙还会远吗?

品北的确够聪明,很轻易地猜出千伊的想法,笑着同她解释:“我今天正好来出庭,然后就看到许太太你了,放心吧,就我一个人。”

千伊一下子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对品北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品先生,你好!”

“许太太怎么会来这里?”品北呵呵一乐,随即好奇地问道。

千伊低下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看着品北道:“我是来起诉离婚的。”

品北是许笛笙的好朋友,所以他不可能不把在法院门口看到千伊的事告许笛笙,千伊其实也不在乎这件事被他知道,反正法院很快就会将诉状副本交给他,通知他来应诉,因此她不如坦然相告,也算让许笛笙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他又小心眼地以为,千伊在后面耍什么手段。

品北立刻惊得张大了嘴巴:“离婚?这回玩真的了?”

千伊无奈,难道品北以为她在开玩笑,不过显然话题进行下去比较难,千伊看看手机,礼貌地告辞:“不好意思,我该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半天品北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千伊走出几步后,品北才又一下子把她叫住:“许太太稍等,我有话同你说。”

千伊站住,回头诧异地看着品北,猜测他是不是过来劝和不劝离。

这时品北却指了指自己的车子:“到那边聊聊,放心,不是说离婚的事,许笛笙那种自以为是的,打一辈子光棍,我才高兴呢。”

说起来千伊对品北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不太好生硬地拒绝人家,于是便点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品北车边,没想到品北这时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盒打开的巧克力,递到了千伊面前:“来一个?”

千伊被逗笑起来,这个品北还真有意思,说话之前,居然想到用小零食拉近关系。

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千伊挑了一个榛子的,拿在手上看了看,抬着问品北:“品先生,有什么事想同我说吗?”

品北自己也挑了一个巧克力,剥开外面的包装纸,很是享受地咬了一口,这才道:“你猜我今天到法院来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上庭吗?”千伊随意地反问。

“是许氏同印氏的合同纠纷,今天二审,这种事情老板不会来,就让我这个倒霉特助盯场。”品北道。

千伊想起来,好像听谁说过这件事,许、印两家合作不成,所以打起了官司,不过……

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好奇,千伊问道:“许笛笙这样做,不是要让印紫难堪吗,以后两个人怎么相处?”

品北惊讶地看着千伊,最后“噗嗤”笑了出来:“许太太,你不会真以为许笛笙跟那位印大小姐有一腿吧?”

“难道你的意思,许笛笙还挺清白?”千伊忍不住尖刻地道。

“一定是印紫在你跟前说过什么,是不是?这女人编故事的本事可不小。”品北好笑:“再说了,许笛笙对女人的品味,还不至于这么低。”

千伊看着品北,听出了他对印紫的不屑,不过千伊随即又想起千婧同自己提到过,许笛笙在外头挺花,另外还有上次她在许笛笙电话那头听到的女人笑声,虽然现在确定不是印紫,也不排除会有别人,所以,品北的话,也就只能听听罢了。

“说起来,追许笛笙的女人里面,印紫是最契而不舍的,她很多年前就在追了,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印紫纯属自做多情,可架不住人家就是不肯死心。”品北笑道。

千伊大概明白了,品北叫住她,就是为了给许笛笙洗白,而且品北说不谈她离婚的事,可翻来覆去还是绕不开许笛笙,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品先生,许笛笙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有事……”

看着千伊又要走,品北作势举手投降:“好吧,你也知道,你老公是我老板,是除了我女朋友外最舍不得离开的人,所谓老板时时刻刻在我心尖,现在一看到许太太,我更控制不住想他。”

千伊被这个品北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坦言相告:“我们夫妻到底关系如何,你应该也很清楚,我知道品先生的好意,说得确切一点,我和许笛笙之间,并不只是印紫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印紫根本不重要。”

品北挑了挑眉:“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许太太的意思,根本就不爱你先生,也不乎他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

第九十二章 女强人

第九十二章女强人

虽然与一个男人讨论爱不爱的问题,让千伊有些难堪,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她索性也不想回避,甚至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此时是在通过品北,将真实的想法传递给许笛笙:“的确,我们之间没有感情,许笛笙如此,我也是,或许就是这段婚姻最失败的地方。”

“漂亮!”品北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许笛笙早就该有自知之明,他还以为是个女人就会要死要活地爱他!”

千伊失笑,觉得这个品北有点一惊一乍,完全跟许笛笙的阴沉多疑是两个路数,也不知道这二人怎么会是好朋友。

“我有预感。”品北冲着千伊眨了眨眼:“总有一天,许笛笙要在你这里吃瘪。”

千伊觉得品北有时候讲话莫测高深,叫人听不太明白,不过话说到此,她觉得也差不多了,正想着要告辞的时候,品北却又故作神秘地道:“知道为什么许笛笙现在变得这么矫情讨厌?其实吧,他以前虽然比不上我这么阳光帅气,也算不上阴阳怪气,要不是……”

“我不想知道。”千伊直接打断:“那么我该走了。”随即转过身去,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更何况许笛笙的事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许太太,就当捧个场吧,我话都到嘴边了!”品北嘻笑地央求道。

千伊无奈地回头:“真的,许笛笙快与我无关了,说得再多,一点用也没有。”

“至少对他多一点了解,就算以后分手,也不要带着怨恨。”品北突然之间,竟然严肃起来。

看到千伊终于回过身来,品北抱着双臂,一本正经地道:“许笛笙刚二十出头就中断了学业,回来承继许氏,那时候,我们这一帮人都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活,而许笛笙已经开始埋头在各种报表里,学着做一个家族接班人。”

千伊强忍耐心听着,并不觉得这是许笛笙的悲惨,每个人都有他的职责而已。

“开始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挺顺利,许笛笙做了几笔大生意,甚至还有空交女朋友,当然,他的后头有许老人人撑腰,你要知道,许笛笙的奶奶在商场可谓叱咤风云,人人都要给她面子,所以大家看在她的份上,也会哄着许笛笙,不过背地里,商场上的人并不把许笛笙放在眼里,觉得他不过是靠着祖母的傀儡富三代。”品北抬眼看着千伊:“有一年暑假我回a市,天天陪着许笛笙烂醉,可见他压力有多大,有一回许笛笙醉后吐真言,大骂那些对他颐指气使的股东,还有许老夫人手下的亲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处处给他使袢。”

品北顿了顿,然后道:“接下来就出了事,许笛笙有一回到国外出差,被黑社会追车,差点就掉下山崖……后来才知道,许笛笙的一个增资扩股计划,损害了几个大股东利益,所以他们暗中勾结许氏内部的人策划这件事,甚至买通许笛笙身边最信任的一位女特助,目的居然是要弄死他,然后瓜分许氏。”

千伊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生意人为了钱,连人的性命都要算计。

“许老夫人大怒,动用各种关系,把那几个害许笛笙的人给收拾了,而这件事最终也没有被爆出来。”品北摇头叹了一声:“许笛笙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等他醒过来后,脾气就变得有些奇怪,对人都抱着戒心,尤其是故意接近他的,要知道,那个吃里扒外的女特助是他女朋友,当初主动追求,许笛笙甚至因此有了结婚打算,没想到,最后这女人会帮着外人来害他。”

“其实我们男人吧,有时候很脆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你突如其然地走进他的生活,许笛笙对你的排斥,也算是本能的反应,你觉得呢?”品北看了看一直拧着眉头的千伊。

品北说得有点离奇,直到同张妈一起坐进一家购物中心的茶餐厅里,千伊回想到那个故事,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少夫人,你递过起诉书,是不是就等着上庭了?”张妈问坐在她对面的千伊。

千伊醒过神来,用勺子搅了搅自己面前的奶茶,“还得等法院排期,等许笛笙那边接到诉状,才能确定开庭时间。”

“老夫人打电话来问这事了。”张妈看了千伊一眼:“她老人家的意思,虽然很舍不得你这个孙媳妇,不过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

“张妈,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千伊忽然好奇起来,品北口中的许老夫人行事果断刚毅,而张妈所描述出来的许奶奶,却是儿女情长。

结婚那么久,千伊一次都没见过她应该称为“奶奶”的许老夫人,只听到别人口中关于她的传奇,当然,还有许笛笙动不动就拿老夫人出来说事,总咬定她和老夫人关系密切,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会让许笛笙这么想。

“按外头人的讲法,是一位女强人,不过呀,我们做佣人的都知道,老夫人最心疼的就是少爷,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张妈叹一口气:“其实老夫人真不容易,儿子跟媳妇没了之后,不仅要一个人管那么大的公司,还得把孙子带大。”

“我到现在都没见过老夫人,等离婚之后,一定要去拜访她老人家。”千伊笑道,就为了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夫人曾给予过她的关心,以及她能在离婚这件事上,深明大义地支持自己。

张妈眼睛闪了闪,支吾了一声,最后转了个话题:“少夫人,福利院那边你住得惯吗?”

“很好啊!申海还特地让莹姐她们照顾我,”千伊拍拍张妈的手:“你放心吧!”

张妈迟疑了一下,问:“少夫人,那个你同申律师之间,是不是……”

对于这个问题,千伊真是啼笑皆非:“张妈,你真想哪儿去了,我和申海就是好朋友而已,像我同小雨一样,你不要听印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再跟人家见面了。”

“哟,印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千伊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居然是千婧和千雪两个朝她们走来,而说话的,正是千雪。

千婧来到跟前,抱歉地同千伊笑了笑,还跟张妈打个招呼,随后道:“我陪千雪到外头逛街,她还真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你们坐在茶餐厅玻璃窗后,就说要来见见大姐。”

“什么大姐,我可没这么说。”千雪讥讽地道:“老爸都发声明了,与她脱离父女关系,你怎么还想攀这个亲,不怕把老爸气死?”随后千雪不客气地坐到张妈旁边的位子,用挑衅的眼光扫视着千伊。

千婧脸上稍有点尴尬,在千伊旁边坐了,不好意思地道:“千伊,我已经劝过爸爸了,可这一回你是把印家惹了,印家在a市势力太大,现在千家的生意做得举步维艰,爸爸不敢得罪他们。”

“什么时候的事。”千伊随口问道,其实千百厉发不发声明,对千伊来说,都不过如此,他们的父女如今还有什么关系可言。

“你自己回去看呗!”千雪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迎着千雪的目光,千伊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

刚才千雪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千伊已经注意到,她似乎有些跛,上一回在医院,千伊已经注意到了,看来她的腿伤得不轻。

而现在的千雪,仔细地化了浓妆,发型和服装也秀讲究,但是说话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股戾气,完全遮盖了以往那种娇贵,显然之前的牢狱生活,在她身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而千雪放在桌上的一双手,蜡黄粗糙,指节宽大,还微微有些肿,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岁女孩应该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劳作所致。

大概注意到了千伊的目光,千雪猛地收回手,并且藏到了桌子下面。

“对不起,千伊,我也无能为力。”千婧这时拍了拍千伊的手。

千伊望着千婧,笑了笑:“没什么。”

千雪冷笑:“千婧你有毛病啊,跟这种女人道歉?要我说,当初她刚生下来,爸爸就该把她掐死。”

“千小姐,请不要说这么难听!”张妈早听出千雪在句句针对千伊,已经忍了好久。

千婧这时瞪了千雪一眼,对张妈道:“张妈不要理她,她脑子早就坏掉了。”

“你脑子才坏掉了!”千雪不满地瞪了回去,旋即又转向千伊:“喂,没想到啊,你又把印家给得罪了,这a市五大家族,你准备全得罪光?”

“对啊,听印紫说,是你把她打骨折了,到底怎么回事?”千婧也好奇地打听,不过又笑了:“其实也不难猜,印紫对许笛笙的心思,地球人都知道,你做得对,那丫头早就该打,最恨这种小三了。”

千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让人为千家姐妹各上了一杯奶茶。

张妈在一旁解释:“是印紫来找我家少夫人的麻烦,再说也是她自己掉下楼梯,和少夫人没关系。”

千婧有点吃惊:“按印紫的说法,千伊闯进她公寓闹事,然后把她推下去的。”

“她这是贼喊捉贼!”张妈不满地道。

千伊看了看张妈,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的确,是非对错,她无需对外面人交代。

第九十三章 当面对质

第九十三章当面对质

千婧想了想,笑道:“不管怎么样,印紫摔下楼梯的时候,千伊都是在旁边,现在话全让印紫说了,就算这件事真与千伊无关,你们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

张妈不由看了看千伊,千伊却低下头,又搅用勺子搅了搅杯中的奶茶。

“我们少夫人根本没有推她,而且印紫是在少爷公寓受的伤,都是她在胡说。”张妈替千伊辩解。

“如果是我呢,一定会去看看印紫,毕竟受伤的是她,总要对人家有个交代。”千婧拿眼瞟着千伊。

千伊这时似乎陷入了深思。

“姐,你瞎操什么心。”千雪在一旁冷笑:“反正有许笛笙在前头挡着,就算印紫给摔死了,也伤不了千大小姐半根毫毛,有什么好交代。”

张妈很不高兴:“千小姐,说话要有凭据,错本来就不在我们少夫人,你讲那么难听做什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千婧怒视了千雪一眼。

千雪哼了一声,猛地站起身:“反正这回又是千伊连累我们家,我看她是存心的,反正咱们千家倒大霉,她一定最高兴!”随后,千雪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外走去。

千婧对座位上的两人无奈地笑笑,起身道:“真不好意思,千雪从小就被惯坏,后来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受刺激过深,脾气变得有点怪,你们也看出来了吧,千雪的一条腿残废,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先失陪了。”

注视着千雪一跛一跛的背影,千伊叹了口气,对千婧道:“照顾好她吧!”

“好我知道,谢谢你的体谅。”千婧刚走几步,又迟疑了一下,回过身道:“其实,虽然爸爸有些反应过度,不过这一回他实在被吓坏了,印家的势力我们真惹不起,还是那句话,毕竟这件事与你有关,不如去医院看看印紫,当面同人家解释一下,也免得以后见面了难堪。”

“你说的也有道理。”千伊冲着千婧点了点头。

等千婧姐妹离开之后,张妈犹疑地问:“少夫人,难道你还真要去看那个女人?凭什么呀?”

“张妈,其实那天的事,我是当事人,心里最清楚,而且许笛笙当时也看在了眼里。”千伊将目光投到玻璃窗外,千婧和千雪拉拉扯扯地下电梯的身影:“她说的并没有错,那时候只要我伸一伸手,印紫或许就不会掉下去,从这一点上讲,我做得还确实是不对。”

“你怎么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张妈不赞成地道:“我也在旁边,看得更清楚,你那是要保护我。”

“错了就是错了。”千伊收回视线:“千婧的话也对,我决定要去道个歉。”

张妈赶紧阻拦:“要我说,就是那个女人活该,跟个活强盗一样闯进人家里,咱们这叫正当防卫,一点错都没有!”

千伊看了看手机:“一件事归一件事吧,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再去医院,张妈,麻烦我告诉我地址,我从福利院直接过去。”

张妈有点泄气:“少夫人,你就当老好人吧,到了那里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好脸色,恐怕那个女人要更加得意,算了,明天还是我陪你去!”

“你也知道人家没有好脸色的。”千伊握了握张妈的手,笑了起来:“我还是自己去,我一个人不开心,总比咱们两个都不开心得好。”

第二天上午,千伊走进了印紫的病房。

千伊的出现,让病床上的印紫五官立刻扭曲起来,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来做什么?打探我到底死没死?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来示威!”说着话,印紫已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起床边一只手机,狠狠地甩向了千伊。

千伊根本来不及提防,额头上已经被什么硬物打中,她下意识地捂住痛处。

“你还敢过来,看我的笑话是吧?我让你做梦!”印紫怒不可遏地又拿起一只口杯,直直地扔了过去。

有人飞步冲进病房,见势不对,一把将千伊拉到自己身后。

“我因为你受了伤,笛笙哥只会更疼惜我,他不会放过……”印紫的话没说到一半,却因为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戛然而止。

险险地躲开了后面飞来的口杯,许笛笙也不管千伊拼命的拒绝,直接捧住她的头,扒开千伊的手,要看她伤势如何。

“我没事,你放开。”千伊使劲甩开许笛笙,不想让他碰触。

许笛笙没敢勉强她,千伊退了好几步,才用手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没有出血,但受伤的地方还是非常疼,用自己手机照照,倒有点庆幸印紫的手不准,如果再往下一点,就会砸到眼睛上了。

看到千伊无事,许笛笙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印紫:“听说你受了伤,毕竟是在我家出的事,我太太觉得很过意不去,今天一定要我陪她过来,同印小姐道歉,不过没想到,印小姐的反应有些激烈。”

“笛笙哥……”印紫完全是惊愕的表情。

病房里还有一个目瞪口呆的,那就是千伊,她没想到,许笛笙居然会这么跟印紫说话。

其实从早上看到许笛笙的座驾停到自己面前开始,千伊就一直没有缓过劲来。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许笛笙为什么会来到福利院,并且在她对他视而不见地转身往公交站走,并且一只脚已经踏上公车的时候,会被许笛笙直接拉了下来,然后塞进了他的车里。

到了许笛笙车上,他甚至没有任何解释,比如为什么会过来,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准备带千伊去哪里。

这一路上,许笛笙一直沉默着,直到将千伊领进了印紫住的病房。

既来之,则安之,千伊定了定心神,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的:“印小姐,虽然是你主动来挑衅,不过的确在我家里受了伤,并且因为我没能及时抓住你,才导致这样的后果,所以,我来向你道歉。”

“呵呵,原来千小姐是来道歉的。”印紫斜睨着千伊:“真不敢当呢!不过你的道歉根本没有诚意,敢做不敢认,是不是?明明就是你推我下去的,到现在还在狡赖,这种鬼话,以为谁会信?”

“既然印小姐不接受,我无话可说。”千伊对印紫的反应早就心理准备,不过她已经说完了想说的话,心里的愧疚也就放下了,至于印紫那些无中生有的言词,看得出十有八九是说给许笛笙听的,她也懒得理会。

“怎么,被我当着笛笙哥的面揭穿,就心虚成这样?”印紫猛地坐起身来,似乎无意中扯到了手臂的伤口,疼地“啊”一声大叫,然后两眼可怜巴巴巴地看向许笛笙。

千伊转身便准备出去,对于这种不可理喻的女人,她能想出的最好办法,是置之不理,相信许笛笙很愿意搭理她。

这时,一只大掌钳住了千伊的胳膊。

“许笛笙,你放手!”千伊不知为何就愤怒起来:“怎么,是不是又要让我看看印小姐可怜的样子,再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楼梯,她说什么你都相信是吗?不用管什么良心,你那天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假的?”

“笛笙哥,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印紫委屈地看着许笛笙:“如果勉强的话,何必要走这个过场,反正我爸爸已经说了,不会追究这件事。”

“那不就行了。”千伊讥讽地看着许笛笙:“可以放我走了吗?如果你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了,外面应该有楼梯,你可以现在把我推下去,怎么样?”

“闭嘴!”许笛笙瞪了千伊一眼,却依旧没有松开手。

“你们两个也是够了。”千伊并不想闭嘴,只觉得这两个人都在装模作样,说不这又想合起伙来对付自己:“许笛笙,印小姐都说是在走过场了,现在过场走完,我没必要再留下来。”

印紫这时眼圈一红:“笛笙哥,你看她说什么呀,我家都要息事宁人了,你何必要逼着千小姐来道什么歉,不是让我更招人恨吗,要是有下一回……我还不想死。”

“印紫。”许笛笙终于开口道:“如果你不肯接受我太太的歉意,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印紫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许笛笙:“我不是不肯,可是,她这一回做得实在太过分,我差一点就没命了,总得让我消化一下吧。”

“千伊在楼梯上没有抓住你,的确是她的错。”许笛笙将还在试图挣脱开自己的千伊又拉近了一点:“不过,所谓她把你推下楼梯的不实指控,印紫,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并向我太太道歉!”

许笛笙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千伊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从今天早上看到许笛笙,千伊就觉得他怪怪的,没想到,他后面还能做出这样让人跌破眼镜的事。

“笛笙哥,你怎么会帮着这个女人?”印紫的眼神开始慌乱:“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许笛笙沉吟了一下,也不管千伊愿不愿意,十指紧扣住了千伊的手:“除了道歉,我这次同我太太一起过来,就是想听印小姐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要骚扰她?”

第九十四章 放下过去

第九十四章放下过去

“这……笛笙哥,我不懂……是不是她在后面讲我坏话了?”印紫猛地潸然泪下:“明明就是她在害人,为什么笛笙哥要质问我?”

“印小姐,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许笛笙的脸色变得阴沉:“我记得很清楚,曾经很客气地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印小姐似乎全都当成了耳旁风,还有,我想请问,是谁给你的权利,逼我太太离开我身边?”

看着许笛笙此刻近乎严厉的表情,千伊终于不再挣扎,她忽然有点相信了品北昨天说的话,许笛笙的品味还不至于那么糟糕,会看上印紫这种做作虚伪的女人。

印紫身体几乎抖了起来,到后来终于痛哭失声,口中还在试图解释:“对不起,笛笙哥,我道歉,对她道歉,我只是……我……是因为爱你,这都错了吗?”

千伊忍不住想笑,这下许笛笙真把人逼坏了,现在的印紫再没有了当初对着自己时的张牙舞爪,现在这样子,还真是带着几分楚楚可怜,不过看起来,许笛笙完全没有被打动。

“印小姐,请你告诉我太太,我们之间是否存在超越男女正常交往的关系,如果你坚持有的话,证据在哪里?”许笛笙的话,越说越直白,完全不顾忌被他质问的,是一个女人,连千伊在旁边看了,都觉得许笛笙这样太冷酷。

印紫急了,此时头一转,两眼直直地瞪着千伊,就像要冒出火来:“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你,我不想看着你继续沉沦在这种只能让人痛苦的婚姻里,所以才想帮你把事情解决掉。”

许笛笙显然不为所动,只是用平静的口吻道:“不管为了什么目的,印小姐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我和我太太婚姻痛苦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当着我太太的面,我郑重警告你,请你立刻收手,如果还想用任何借口再骚扰千伊,先考虑一下后果。”

“笛笙哥!”看到许笛笙要拉着千伊出去,印紫猛地跳下了床,急切之间,竟然摔到了地上,在外头听到动静的特护赶紧冲进来,看到病房里的一幕,竟愣了一下,随后便要上前扶印紫起来。

印紫甩开特护,眼泪汪汪地盯着许笛笙:“笛笙哥,就算我错了,可我是一心一意在为你着想,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她跟申海之间一定有问题,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最会花言巧语,我真是被她推下楼梯的!”

千伊被印紫的这番表演逗笑了,小雨要是在场,一定会感叹,原来印紫才是真正的琼瑶女郎,不过许笛笙依旧装着酷,拉住千伊就往外走,甚至再没看印紫一眼。

再一次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许笛笙居然带着千伊去了他的办公室。

坐在许笛笙对面,千伊还在觉得莫名其妙。

刚才走出病房之后,千伊原本想趁机甩掉许笛笙,可这人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死抓着千伊的手不放,一路上千伊差点想咬许笛笙一口,只是碍于外面的人太多,才不得不放弃。

照旧被许笛笙塞进后车座,照旧一路沉默无语,就这样,千伊坐到了许笛笙的办公室。

“是昨天张妈跟我说,你准备去向印紫道歉,我觉得这应当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才去接你过来。”很难得,许笛笙主动地跟千伊做起了解释。

千伊看着许笛笙,坦然地道:“你说得没错,如果我当时伸手拦一下,或许印紫就不会骨折,在这一点上,我的确做得有欠缺,去道歉是应该的,不过,同你没有关系。”

许笛笙很是淡然地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当时我不过去的话,以印紫的性格,后面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

“你还挺了解她。”千伊讥刺了一句:“其实我一直觉得,她这样的女人,才最适合做你的妻子。”

许笛笙稍有些噎住,随后看向千伊:“你是不是心里还在介意,认为我同印紫之间有问题?”

千伊第一次发现,许笛笙这个人挺直来直去,不过他还是误会了,千伊并不认为自己是在介意,更确切地说,当初她只是疑惑许笛笙在同印紫两个一唱一和,在联手对付自己,不过现在真相大白,千伊才知道,许笛笙被冤枉了。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尴尬,习惯了与许笛笙针锋相对,有些话真不知该怎么说。

许笛笙这时咳了一下:“我同印紫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如果你想听,有些事情,我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就比如,公寓楼外的照片……”

似乎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许笛笙的话被打断,顿了一下,抬头道:“进来。”

随后,有人从门外往里伸了伸头,笑道:“听说老板娘来了,我代表许氏全体员工表示欢迎。”

看到进来的是手里拿着文件的品北,千伊稍显紧张的神情明显放松不少,甚至还冲着走到近前的品北微微地颔首。

“我说从来不迟早退的老板怎么翘班了。”品北坐到千伊旁边的位子上:“原来是跟老板娘出去约会。”

许笛笙哼笑了一声,问他:“今天的会议开得怎么样?”

“只要是老板不在的会议,不管是什么议题,都能让人欢天喜地。”品北笑着将一份会议记录放到许笛笙面前。

就在这时,品北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文件下压的一张报纸递到千伊面前:“许太太,你那老爸还真是朵奇葩,居然连发三天的声明,要和你脱离父女关系,这么冷心冷肺的人,还真头一回见。”

千伊将报纸接到手里,展开看了看。

品北笑着直摇头:“这位千总现在跟惊弓之鸟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别人还没动静,他先要蹦得挺高,这是给吓破胆了。”

一只大掌伸过来,直接抽走了千伊手里的报纸,千伊诧异地抬头望向许笛笙。

许笛笙随手将报纸扔到一边,道:“你不需要理会,千百厉是怕印朝中因为印紫的事报复到他头上,上一回时曼的事,不是因为你……”

千伊的心猛地一颤,她听出了许笛笙的意思,一定又是在指,时家因为她“害死”时曼,报复到了千家的头上。

品北突然大声咳嗽起来,随后发起感慨:“这下好了,后院的事解决,老板就能一门心思带着大家发财。”品北这么东扯西扯,显然是想拦住许笛笙,不让他把话讲完。

“品先生,我想你一定误会什么了,”千伊淡然地道:“今天我原本要一个人到医院看印紫,没想到许……先生一早来接我过去,然后就来了这里。”

品北满脸惊讶,随即来了一句:“许先生?笛笙,你不会称你太太为千小姐吧,您二位这情趣,也是没谁了!”

“好了,如果没有事,你先出去。”许笛笙皱着眉头看看千伊,开始赶品北:“我请你过来,难道只为了说八卦?”

“你这就不对了!”品北咧嘴一笑:“我这两天舍命陪老板,把我女朋友都冷落了,还不得不听你喝得大醉之后吐苦水,那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我这人八卦。”

“出去!”许笛笙面色终于一沉,品北这才对千伊扮个鬼脸,离开了办公室。

又一阵沉默之后,千伊觉得,既然来了,又难得彼此和颜悦色到现在,不如开诚布公地同许笛笙谈一谈。

“品北有没有跟你提过,昨天我去法院的事?”千伊问道。

许笛笙并没有否认:“没想到你还真去了,不过法院还暂时没有通知到我,千伊,我还是那句话,目前没有离婚的打算。”

千伊咬了咬唇道:“许笛笙,请放我自由。”

“这些日子是我做得不够好,千伊,我没有想到,印紫会做出这种事来,我可以向你道歉。”许笛笙看着千伊,郑重其事地道。

千伊几乎要愣住了,她没想到,霸道又自以为是的许笛笙有一天会主动跟自己认错,只是这种认错,并不能触及他们婚姻的实质,并且很显然,千伊和许笛笙的想法,并不在一个轨道上。

“我要离婚的事,和印紫没有一点关系。”千伊叹了口气道。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许笛笙竟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道:“我放下你的过去,所有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彼此努力地了解对方,互相体谅。”

“我的过去?”千伊觉得心被人用刀刺中:“许笛笙,可不可以请你指点一下,我的过去是什么?能让你一直放不下?”

“千伊,刚才我说过,不想计较以前的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许笛笙微拧起眉头:“不用再去纠结,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好好地对待你。”

千伊终于站了起来:“我想,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许笛笙,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如果你真放下了那些所谓的我的过去,我可以到法院申请撤诉,大家协商解除婚姻关系,否则,也只有走法律程序这一条路。”

“为什么?”许笛笙终于控制不住激动起来:“我已经在让步了,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你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从一开始就认为,我一直处心积虑地要嫁进许家,暗中算计着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千伊反问:“你觉得,我会那么开心地,同一个认定我是杀人犯的男人白头偕老?”

第九十五章 所谓的过去

第九十五章所谓的过去

许笛笙愣愣地看了千伊许久,显然是被她语气中的控诉震惊了。

“许笛笙,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应当存在的婚姻,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是不是让我疼,你就会得到快感?”千伊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摸了摸之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不……”许笛笙纠结地看着千伊:“或许,以后……我会努力……”

在许笛笙面前,千伊不想再软弱,扭过头擦掉泪水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点尊重,还是那句话,请放我自由,我还年轻,不想从此只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许笛笙沉默一会,突然道:“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打你,当时看到印紫躺在楼下,我就想起时曼,一下子昏了头,再加上大家都有一点口不择言,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千伊猛地笑了起来,许笛笙“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健忘,难道不记得了,有一回他甚至差点将自己溺死在酒店浴缸里,这过去种种,只用“控制不住自己”六个字,就能一笔勾销吗?

“许笛笙,我怕你,真的怕死你了,所以请你放过我好不好?”千伊将目光投向许笛笙身后的落地窗。

许笛笙一凛,痛惜地盯着千伊。

“你不如扪心自问,是否真将我看成你的妻子?”千伊重新看向许笛笙:“一天都没有,对不对?我理解,你根本没想过要娶我,正如我在成为许太太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许笛笙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仓促地走在一起,并不是你的意愿,可你却把责任推到了我的头上。”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许笛笙竟有些嗫嚅。

“从我踏进许家大门那一刻,就一直生活在你的怀疑和厌恶当中,怀疑我算计你,厌恶我的一切,到后来时曼出事,你看待我的目光,已经完全变成了仇视。”千伊喃喃道:“拜你所赐,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处于崩溃边缘。”

许笛笙不可置信地看着千伊,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因为父母的缘故,我对自己的婚姻并没有多大的憧憬,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的……痛苦,许笛笙,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你轻轻松松地说一句所谓放下,别人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放下就是放下,我们彼此体谅……”许笛笙开始变得焦躁,却又不敢直视千伊。

千伊忍不住讥讽道:“在你心里早认定了,我一直费尽心机要将你抓在手中,为了不失去许太太这个位子,甚至不惜害死时曼,还记得你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你或许可以放下,可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放下?你的体谅,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施舍,更或者在你看来是对我的一种恩赐,是不是我真是不识抬举,怎么连感恩戴德都不知道呢?”

“不是的。”许笛笙看向千伊:“过去的都已经不再重要。”

“真不重要吗?你对我的成见早就扎了根,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成为你攻击我的利器,我不想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千伊长叹了一声,她这些日子一直想说的话,终于全说了出来。

许笛笙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面的景色,头也不回地问:“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我对你已经没有期待。”千伊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这时从椅子上站起道:“更确切地说,从来就没有期待过,所以,还是离婚吧,希望你接受教训,对你未来的妻子,多一点信任和尊重,我们,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也不顾他的反应直接转身而去,他如何想的也不再是千伊所关注的,出了公司便接到了申海邀她见面的电话,并且在一个小时后,坐进了这家餐厅,等着申海开完会过来,顺便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小雨。

“你就这么把许笛笙说得哑口无言?”手机视频里,小雨笑得花枝乱颤,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后,八卦地打听道:“许笛笙有没有被你气厥过去?至少得脸红脖子粗吧!”

“反应我可不知道,说完我就走了。”千伊此刻正对着手机里的小雨笑着道。

小雨说得没错,到后头许笛笙真的可以说是哑口无言,只眼睁睁地看着千伊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笑了半天这才终于收住笑容,对千伊伸出了大拇指:“亲,我真的佩服你,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千伊最棒!”

千伊苦笑:“可是许笛笙咬死了不肯离婚,现在又开始说什么放下过去,这人越来越古怪,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着的是什么,一想到后面还有长长的路要走,说实话,我现在好迷茫啊!”

“没关系,只要你拿定了主意,咱们一步一步地来,别忘还有我在呢,对了,不是申大律师也挺你吗?”小雨鼓励道。

“幸好还有你们支持我,”千伊喝了一口桌上的白水:“我一定不会放弃。”

小雨忽然好奇地打听道:“你说许笛笙现在变得好古怪,到底怎么古怪法,你说说呗?”

千伊使劲地琢磨了一下:“比方说今天吧,他一大早跑来福利院,居然是接我一块去见印紫,而且在病房里,许笛笙对印紫的态度特别强硬,话里话外地,倒像特意要跟我澄清他同印紫的关系。”

说着话,千伊无意间记起,在她被印紫用手机砸中之后,许笛笙看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心疼,想到这里,猛不丁打了一个冷颤,许笛笙突然来这么一下,她都搞不清心里到底是惊还是吓,反正是说不清的感觉。

“会不会许笛笙他爱上你了,所以才这么死乞百赖不放手,我们家千伊这么有魅力。”小雨冲千伊抛过来一个飞眼。

千伊“噗嗤”笑了出来,小雨这个笑话,听起来还真是够好笑,她自觉认无德无能,怎么会得到总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许老板青眼,大概在许笛笙的心里,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玩物罢了。

“那你怎么解释,他当着你的面给印紫那么难看,要是我的话,一定会胡思乱想,这个男人好man哦,居然在帮我打小三!”小雨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千伊唉了一声:“我只觉得吧,许笛笙教训印紫的同时,也是在警告我别拿小三说事,其实千婧曾跟我提过,许笛笙在外面并不干净,就算是真和印紫没有什么,并不代表他就是一朵白莲花的。”

“对啊,对啊,我在国内也听人讲过,许笛笙的女人还真不少,嗯,你心里一定要有数,别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小雨一个劲地点头。

“在同谁说话呢?”申海进了餐厅,向千伊走过来,并且坐到了她对面。

千伊对手机里道:“亲,申海到了,打个招呼吧!”

申海探身从千伊里接过手机,同对面开起玩笑:“我还奇怪,咱们小雨去哪儿了,原来被千伊装进小盒子里,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啊?”

“申律师趁我不在,偷偷请千伊吃饭,”小雨冲着申海嚷嚷道:“不行,让千伊念咒语,快快放我出来,我也要吃大餐,曼彻斯特这鬼地方尽是面包黄油,腻味死我了!”

申海大笑:“过几天我要去那儿,到时候一定请余小姐美餐一顿。”

小雨眼睛忽然一亮,猛地大叫起来:“别,申律师,美餐自然少不了,不过帮我带方便面、榨菜还有老干妈过来,要多多的,我都馋死了!”

千伊将手机拿回手上,笑道:“你早说呀,我这两天就去给你采购,要什么口味的,都发过来吧,应有尽有。”

等同小雨依依不舍地说完再见,千伊再次抬起头时,竟然发现申海正笑呵呵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啦。”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申海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真是有,我看到了勇气和快乐。”

千伊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来:“申律师是入错行了,你修辞这么好,应该去当作家。”

“听莹姐说,你昨天去法院了?”申海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随口问道。

“我昨天申请立案。”千伊转身翻了翻自己身边的包,取出一张法院的缴费收据,展示给申海看:“瞧,我终于走出第一步。”

“祝贺你!”申海将菜单递还给服务生,随后朝千伊伸出了手。

千伊大方地同他握了握手:“申海,我能走出这一步,还要多谢你的帮忙。”

“很乐意为千小姐效劳,如果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申海半带调侃地笑道。

“嗯。”千伊点了点头,毋庸置疑,这一刻她心里是喜悦与自信的。

服务生很快过来上菜,申海亲自为千伊倒了一杯饮料:“你不能喝酒,我也要开车,咱们就以饮料代酒,稍微意思一下,权当为你庆祝一下。”

千伊举杯:“谢谢!”

申海喝了一口饮料,关心地问道:“我早上给莹姐打电话,才听说你今天又过来了,这次是有什么事?”

第九十六章 醉鬼的挑衅

第九十六章醉鬼的挑衅

千伊略想了想,便把今天去见印紫,然而同许笛笙不欢而散的事说了。

对于千伊去向印紫道歉一事,申海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其实你真不必要多此一举,从法律上讲,印紫的行为属于私闯民宅,并涉嫌故意伤害,就算你真把她推下楼梯,也是因为她有意图袭击张妈,所以完全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更何况,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你并不在现场,为什么相信印紫不是我推下楼梯的?”千伊心里一动,定定地看向申海,问了一句。

“我听莹姐提到过和你认识的经过,试想一下,一位连陌生人都肯帮助的女孩,怎么会做伤害别人的事?”申海真诚地回道。

千伊眼睛里有东西闪了闪,随后又问:“申海,那你觉得时曼的死,真的因为我吗?”

此刻千伊几乎被许笛笙摧毁殆尽的自尊心,急需得到重建,如果再不将心中的委屈说出来,千伊觉得,她说不定也会怀疑,自己真的就是杀人凶手。

“当然与你无关。”申海摇了摇头:“我以前关注过这个新闻,很显然,对你的指控并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持,我们律师都是要看证据说话的,但除此之外,对于自己的朋友,我给予完全的信任,你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去害别人,网上那些诋毁你的言辞,不足采信。”

“可有人偏偏要认定,我就是杀人犯。”千伊低头,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她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千伊,你是说许笛笙?”申海看向千伊,眼中充满怜惜。

千伊笑得有点酸涩:“真痛苦啊,既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清白的,可许笛笙固执己见,现在他不肯离婚,反复地说愿意放下过去,和我重新开始,你知道许笛笙口中的‘过去’是什么吗?”此时,千伊的眼眶又溢出眼泪:“他将时曼的死,看做了我的污点。”

“你这么介意许笛笙的想法?”申海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概只要一天没有解除我同他的婚姻关系,我就会介意一天。”千伊勉强对申海笑笑,随即叹了一声:“所以再不离婚,我一定要疯了。”

申海半天没说话,只有探究的目光看着千伊,看着她努力地抬起头,试图让眼泪不要流下来。

到后来,申海克制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了一句:“千伊,如果说,有一天许笛笙对你解除了误会,并且表示还想同你继续一起生活下去,你会做出什么决定?”

千伊愣怔了半天,最后嗤笑一声:“没想到大律师也会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不过,即便如此,我恐怕还是接受不了他,这个人……控制欲太强,太自以为是,想法完全叫人看不懂,反正不值得信任。”

申海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这种表现不太妥当,忙以手握拳,挡在鼻子前头,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从餐厅出来,千伊便准备告辞了:“我这就回福利院了。”

“我送你。”申海不由分说地拉住千伊的手臂,便要去自己车里。

“不用了,我自己去坐公车,现在时间还早,你要送我一趟,一个下午就浪费了。”千伊轻轻地挣脱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总打扰你们。”

申海挑了挑眉头:“谁说你打扰我了?如果我说乐意呢。”

千伊被逗得直笑:“别这么说……”

一辆跑车带着尖锐的轰鸣声在两人不远处停了下来,看得出车过来时开得很疯狂,速度快到车后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刹车痕迹,在周围人惊讶地注视下,有人从驾驶座里钻了出来,直接走向申海和千伊。

申海扫了对方一眼,稍皱了皱眉头:“印天,你喝酒还开车,不要命了?”

印天满脸通红,一身的酒气,到了跟前并没有理睬申海,而是直直地往千伊跟前靠,申海发觉有点不对,走上前想拦住他,千伊也下意识往后站了站。

“你别管。”印天猛地甩开了申海,斜眼看着千伊:“千小姐,还真挺巧,我正准备找你呢,谈一谈怎么样?”

“对不起,我想和印先生没什么可谈的。”千伊冷静地回道,她已经感觉出现来者不善。

申海在一旁高声地道:“印天,光天化日之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印天转头看看申海,讥讽地道:“申海,你跟许笛笙可是发小,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你一定要给许笛笙戴绿帽子是不是?光天化日?你光天化日下还在跟别人的老婆拉拉扯扯。”

“你胡说什么?”申海有点压不住火了,不过看到旁边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他还是忍了忍,上前揽住印天的脖子:“行了,闹够了,快走吧,马上交警要来抄牌。”

“闹什么够啊!”印天推了申海一把,死盯着千伊:“我说这位许太太,你还真够狠啊,居然把许笛笙带到我妹妹病房叫板,你们以为我们印家就这么好欺负,印紫还有我这个哥哥,你们要把人逼死,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印先生,如果你说的是早上的事,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我是带着诚意向她道歉去的,但似乎印小姐无法接受我的诚意,至于你所谓的叫板,更是无稽之谈,我事先并没和许笛笙约定好一起过去,也不知道他去病房的目的,再者说他也不过是想要印小姐给个解释,为什么要蓄意造谣,破坏别人家庭,难道这就是叫板?”

印天嚷起来:“哟,这还是个伶牙俐齿的,那我问你,是不是你让许笛笙警告我妹妹,说什么再不许骚扰你的?”

千伊冷笑道:“如果你真想知道实情,为什么不去问许笛笙,何必来找我算什么账,到时候许笛笙一定会给你答案。”

“许笛笙,哼,我自然会去问的。”印天走到千伊跟前:“没想到你一个千家的私生女,还能这么嚣张,开始是害死时曼,现在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别以为我不会收拾你!”

“请你尊重别人。”千伊心里一沉,又是时曼,难道“杀人犯”这个罪名,就这样如影随行地要跟着自己一辈子?

“印天,你如果再不走,我一定会报警。”申海挡在千伊跟前,喝斥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同许笛笙讲理,找女人麻烦算怎么回事?还有事情归根到底错在谁身上,你们难道不会自己检讨一下?”

“你别在这儿装好人,偷人家老婆,许笛笙早晚不会放过你。”印天借着酒劲开始装疯,举拳就要打申海,不过他的身手,显然不是人家对手,直接被申海扔到了地上。

旁边已经围上来一大群人,免不了开始私下议论,千伊也听到了一点,甚至有人在说什么男小三、外遇、两男争一女之类的话,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拉住申海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在这个醉鬼身上浪费时间。

申海看看左右,瞧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不少,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他转头对千伊嘱咐道:“你先走吧,这里没有你的事。”

“别走啊!”印天这时倒像是得意起来,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灰,道:“让大家看看,这女人红杏出墙,跟人在外头约会,被我当街抓到……”

千伊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这样颠倒黑白,而此时人群之中已经有人发出刺耳的嘲笑和起哄声。

“吃饱喝足,是不是就准备去开房了?”印天的话越来越肮脏:“看来我捉奸捉早了,等一会把许笛笙叫过来,让你男人看看你的贱样!”

千伊已经面红耳赤,她曾经被人用各种恶毒言攻击过,却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耻的话,围观的人不断地哄笑,这一刻,千伊觉得自己似乎正被人剥光示众,千伊再无法忍受,对申海支吾一声:“我走了。”便返身准备逃开。

申海气极,一把紧薅住印天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卸了你的狗腿,别以为我干不出来!”

大概是被申海凶恶的神情吓住了,印天没再敢往下说,又恶狠狠地瞪了千伊背影一眼,挤出人群上了车。

申海忙赶到千伊身后道:“一个醉鬼的话,你不必在意,还是我送你回去。”

千伊站住回身,咬了咬下唇,对申海道:“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走。”说着,往不远处的斑马线走去,准备前往对面的公交站。

申海终于没有跟上去,只是一直站在路边,看着正在等红灯的千伊。

千伊一直在怔怔地望着前方,只觉得此刻的沮丧无以言表。

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射过来,千伊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才发现到申海并没有离开,而他眼中投过来的担忧,让千伊不由地心动了一动,随即勉强挤出一点,冲他挥了挥手道:“我很好,放心吧!”

这时,绿灯终于亮了起来,千伊走在人群最后,迈步往前走了过去。

第九十七章 突来横祸

第九十七章突来横祸

四周有什么仪器的声音一直在“哔哔”地响,总是停不下来,鼻间传来消毒水的声音,千伊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躺在了病床上,可是又很糊涂,刚才明明好好的,她怎么又住进了医院。

腿上有点刺麻的感觉,千伊用手摸摸,好像是裹了纱布,看来真受伤了,千伊努力地想睁开眼看一看,可是眼皮实在太重,试了好几回,都没有能醒过来,最后她索性还是放弃了,任倦意将自己再次拉入沉沉的梦乡。

过了好一会,似乎听到病床边有人在说话,大约是在讲什么肋骨骨折,左上肢软组织挫伤,明天要去做头部ct检查等等。

躺在床上的千伊不由地默想,自己这一回伤得挺重,可一时之间,就是记不起来,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昏迷到现在?”千伊很诧异地听到了许笛笙的声音,心想连他都出动了,看来这一回事出得不小。

“需要做ct检查才能确定,不排除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了部分神经,导致病人昏迷,这种情况会造成各种可能性,比如失忆之类。”似乎是医生在回答。

“失忆?”许笛笙明显是吃了一惊,病床上的千伊感觉荒唐,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啊,比如此刻,她知道许笛笙在旁边,应该还有张妈。

接下来,张妈似乎在不安地问医生:“失忆……是不是人就傻了?”

千伊突然想笑,她现在脑子好得很,才不会变傻瓜呢,张妈真是担心过度了。

没一会,好像有脚步声离开了病房,千伊感觉得出,屋里只剩下了张妈和许笛笙,然后就听张妈在问:“少爷,这件事会不会是印家人做的,不是申律师说,出事之前,印天来找过少夫人麻烦吗?”

好一会后,许笛笙才道:“警方初步结论是骑车抢劫,申海还有当时的目击者都说,在千伊过马路的时候,两个骑摩托车的人试图抢她的包,才将她扯倒在地上,这件事应当跟印天没关系,品北查过,在千伊出事之前,印天已经因为醉驾被交警扣下。”

张妈不解:“为什么偏偏是咱们少夫人被人抢?”

“品北找人去查了。”许笛笙回了一句。

千伊有点百思不解,自己什么时候遭抢了?根本一点都想不起来,她记得最近的事,是她同申海在餐厅吃完饭,出来之后就遇上了印天,还被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气得不轻,然后千伊就在等红绿灯,准备到马路对面坐公车回福利院,再然后……就发现自己躺在了这里。

隐隐约约的,千伊觉得有人站到了床边,虽然她没有睁开眼,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并以此立刻辩识出,近前的人是许笛笙。

接下来,一只手开始非常轻柔地触摸千伊的脸,竟像是怕惊醒了她,千伊心里一颤,为了这只手传递过来的似乎带着爱怜的温暖。

“张妈,照顾好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这时许笛笙在嘱咐张妈,而那只手,终于收了回去。

此时的千伊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她总觉得许笛笙哪里古怪,原来古怪的是他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许笛笙如此关心体贴,让已经习惯了他冷漠以对的千伊,有些接受不来,或者说,拐不过弯来。

还没等许笛笙走出病房,千伊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到半途,千伊忽然觉得口渴得要命,她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水……”

随后便是许笛笙几乎跑到床边,语调激动地问:“千伊,你醒了?”

现在千伊只想要喝水,根本没有意识到许笛笙又再次出现,只是眉头紧皱着道:“水……”

许笛笙总算是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一阵之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千伊的脖子,将一个口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没想到许笛笙端来的水是冰凉凉的,不过千伊已经顾不得,使劲地喝了好几口,就扭过头去,表示不想喝了。

“再喝一点啊?”许笛笙大概觉得千伊喝得太少,近乎温柔地问了一句。

千伊嘟哝一声:“够了。”表情有些不耐烦。

“好!”终于,许笛笙又将千伊轻轻地放回到床上。

好一会后,千伊还好像听到许笛笙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声:“有什么事叫我。”

千伊后来是被冻醒过来的,大约是那凉水发挥的威力,她知道自己发烧了。

睁开眼后,千伊的眼前已经又换成了张妈,张妈刚开始还忧心忡忡地看着千伊,直到听见千伊叫了一声“张妈”时,她才如释重负,兴奋地念叨:“太好了,少夫人没有失忆,我得赶紧告诉老夫人去。”

千伊清醒过来后,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许笛笙的身影,他已经走了?对她不是个坏消息。

张妈一定是会错了意,居然笑着同她道:“少夫人是在找少爷?他昨天晚上来过一趟,十点多才走,还说今天下午再过来。”

千伊此时已经头昏脑胀,支吾一声,却实在没有精力同张妈解释什么。

护士过来量体温,竟发现千伊突然高烧到了38度,张妈这一下吃惊不小,等护士问出来,千伊昨晚喝了凉水,张妈立刻猜出是谁干的,直咋舌:“昨晚我就到外头买点东西,少爷就能把人照顾成这样,下次再不敢拜托他了。”

由张妈陪着照完ct,千伊终于吃了退烧药,甚至来不及听医生拿来的检查结果,就再次睡下了。

“我们在病人脑子里发现一个小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基本可以确认,病人有暂时性失忆现象。”后来千伊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点,甚至还记得,当时自己床边站着一个男人,千伊本能地认为那是许笛笙,还有些奇怪,许笛笙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过她的问题不是很大,不需要进行手术,建议采取保守治疗,让血块自己慢慢消融。”医生又道。

“许笛笙,你怎么又来了?”千伊这时近乎呓语地嘟囔了一句。

对方似乎吃了一惊,上前看看千伊,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过了好半天,千伊忽然烦躁起来,她好像又走到了餐厅外面,看见印天醉醺醺地冲了过来,对她骂着很难听的话,千伊气得全身发抖,耳边总在响着:“你害死时曼,现在又要害印紫,你是杀人犯!”

说这话的突然变成了许笛笙,他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然后扬起了手。

千伊开始夺路而逃,可她现在的头很疼,而许笛笙紧追在后面,让她更加头疼,转眼之间,千伊似乎又听到许笛笙在自己耳边笑着道:“我放下以前的事,忘掉是你杀了时曼,我不会同意离婚……”

“许笛笙,你放过我!”千伊猛地大喊起来,可此时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千伊。”那人坐到千伊床边,低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快醒醒!”

千伊并没有醒过来,她的头好疼啊,千伊不由自主地大声地叫起来:“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不是我推时曼下去的,对,是千雪做的,她把我引到楼梯间,说是有话要说,其实就是想把我绊到楼梯下,后来,我倒了下去,不小心撞到了站在前面的时曼,我想抓住她的,可我抓不住……”

“千伊别说了。”那人察觉出了不对,赶紧按下了呼叫器。

这时有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跑了进来,看见千伊紧闭着双眼,表情痛苦地用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几乎要在床上打起滚来,甚至口中还在不停地喊:“是千雪害的人,我没有杀人,许笛笙,你为什么逼我!”

此刻,千伊被困在梦魇当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有人在拿着榔头捶击她,感觉头就要裂开一般,她无力反抗,恐惧到了极点,千伊觉得许笛笙就是那个拿榔头的人,这个人从来听不懂自己的解释,总在步步紧逼,她快承受不住了!

“少夫人,怎么突然会这样?”张妈的声音传了过来:“医生,刚才还好好的呀!”

“张妈,救我,我头好疼!”千伊的眼泪猛地流了出来:“张妈,我没有杀人,时曼是千雪推下去的,你知道的,警察也知道的!”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张妈得了医生的暗示,一把抱住了千伊:“老夫人已经帮你洗清冤屈了,少夫人不要怕!”

有尖锐的东西猛地刺中了千伊的手臂,一分钟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许笛笙接到张妈电话,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千伊已经打过镇定剂,正陷入了昏睡当中。

此时病房里,除了张妈,居然申海也在,许笛笙不由自主拧了拧眉头,不过凭着涵养,依旧上前同他握了握手。

“张妈,你刚才说千伊头疼?”许笛笙直接坐到床边,看了看千伊,转头问张妈。

“医生说是因为心理焦虑,压力太大才会这样。”张妈叹气道。

许笛笙没再说话,用手捋了捋千伊额前碎发,看得出来,睡梦中的千伊,眉头也紧锁在一起。

第九十八章 明白了心意

第九十八章明白了心意

“笛笙,刚才千伊非常激动,一直在说,不是她推时曼下楼梯,我想,这大概就是她的压力所在。”申海在一旁道。

“申海,谢谢你过来,”许笛笙头也没回地道:“麻烦你很久,不送了。”

听出许笛笙这是在下逐客令,申海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请你好好照顾她。”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张妈很是尴尬地看了看许笛笙,最后一脸歉意地将申海送到门外。

许笛笙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睡得沉静的千伊。

昨天中午,当接到申海电话,说千伊出了车祸,目前受伤昏迷,并且正被送往医院时,许笛笙拿着手机,硬是愣了半天。

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过地感得恐惧,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局,也正是那一刻,许笛笙终于明白,如果从此失去这个女人,自己的心,也就空了。

幸好到了医院之后,医生说并没有大碍,但是警察的现身,却让许笛笙意外地得知,千伊遭遇的并非单纯的车祸,而是有人骑车抢劫。

许笛笙没有想到的是,出事的时候,申海居然也在现场,目击了千伊被人拉倒在地,然后又拖行了十几米,甚至是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救下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千伊。

许笛笙早就知道,千伊同申海之前关系非常好,好到两人在一起可以谈笑风声,好到申海愿意帮千伊出头,来同自己谈判,指责他没有好好对待千伊。

不过许笛笙一直不相信印紫所说的,他们两人之间关系暧昧,同申海朋友多年,他的人品许笛笙清楚,至少要比印天印紫两兄妹值得信任,所以,申海绝不会做背叛朋友的事。

只是,当许笛笙到医院,看见病床前申海焦灼的双眼,还有他紧紧拉着的千伊的手时,他心里对他的信任却有些动摇了。

即便昨天同千伊起了争执,两人最后都很不愉快,许笛笙依旧坚信,只要自己不轻易放手,完全有可能挽回这他和千伊的婚姻,他甚至暗自做决定,以后要拿出尽可能多的诚意,同千伊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就算她做过那么多不合适的事情,许笛笙也会选择原谅。

但申海同千伊之间,远比他想像得更加亲密的关系,让许笛笙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至少,他已经深刻地感觉出来,申海对千伊已经渐渐越过朋友的界限。

许笛笙有了危机感,并且开始疑惑,千伊急切地要求离婚,是不是有申海的因素,虽然许笛笙之前曾用刻意地误解两个人的关系,但是当时从心底上,他也不认为有这个可能性,但似乎是他想错了。

“少爷,申律师走了。”张妈不知什么时候回到病房,打断了许笛笙的思绪。

许笛笙似乎刚刚回过神来,随即支吾了一句:“知道了。”

张妈观察了一下许笛笙的脸色,道:“白天的时候,老夫人打电话来问少夫人的情况,她让您有空,给她回个电话。”

许笛笙“哦”了一声,从床边站起身来。

“还有……少爷,”张妈想了想,道:“您昨晚是不是喂少夫人喝水了。”

许笛笙愣了一下,不解地点了点头:“怎么了?”

“她是病人,不可以喝凉水的,”张妈叹了一声:“早上少夫人发了烧。”

“知道了。”许笛笙脸上稍微有点不自在,决定到外面站一会,顺便给奶奶打个电话,在身上摸了半天,他也没找到手机,最后才想起来,手机好像丢在了车上,于是许笛笙对张妈道:“我出去打电话。”

医院停车场,正站在车外抽烟的司机看到许笛笙走过来,以为他要离开,赶紧打开车门。

许笛笙对他摇了摇头,指指车后座:“手机在车上。”

司机赶紧探身到车后座上找了半天,最后拿出手机,递到了许笛笙手上。

看看手表,才晚上八点,奶奶应该还没休息,许笛笙走到一边,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

听到对方“喂”地一声,许笛笙尽量放松了语气招呼道:“奶奶,还没睡?”

“笛笙啊,你在不在医院?”许老夫人问道。

许笛笙明白,许老夫人是担心他冷落了千伊才这么问的,看来自己以前做得的确过分,以到于连奶奶都已经不再相信他。

“奶奶,我在医院,千伊已经睡了,”许笛笙主动认错:“奶奶,以前是我关心千伊不够,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笛笙,我听张妈说,千伊已经到法院起诉离婚。”许老夫人顿了顿,劝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协议离婚,不要把事情闹到法院,你不要再逼她,让她走吧!”

“奶奶?”许笛笙有些吃惊:“您还坚持要我们离婚?”

“笛笙,千伊从小境遇就不好,我原本希望你能够给她幸福,显然,是奶奶自己一厢情愿了,错的在我,千伊是无辜的,现在就算奶奶请求你,让她选择自己的生活,放手吧!”

许笛笙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奶奶,当初您你把千伊硬塞过来,并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可现在,您又逼我放手,为什么您在做些决定的时候,不事先问问我的想法?”

许老夫人叹气:“我不过想纠正一个错误,不要因为要同奶奶置气,再伤害千伊,还有,如果你真想娶那位印小姐,奶奶也不反对了,你以后想怎么样,我再不会指指点点。”

“您觉得我不肯离婚,是同您置气?”许笛笙苦笑了出来:“如果我说,我已经爱上千伊了,您还要逼我离婚,准备拆散我们?”

许老夫人明显愣住了,随后喃喃地问:“你是说,爱上她了?”

“所以,奶奶,根本没有什么置气,更和印紫没有一点关系。”许笛笙郑重地道:“如果我爱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让她离开,千伊必须和我在一起。”

许老夫人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是挂断了电话。

许笛笙长吁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病房,刚走几步,不远处有车灯突然闪了一下,许笛笙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从一辆车上下来一名男子。

“没走?”许笛笙注视着站在车边的申海,迈步走了过去。

“想和你谈谈。”申海笑着回答。

许笛笙哼了一声:“我今天晚上准备在这里陪我太太,你难道还要等一夜?”

申海这时收住了笑容:“笛笙,你真的把千伊当作你太太?”

“你什么意思?”许笛笙凝望着申海,神情不悦。

“我的意思是。”申海靠在车头,抱着双臂道:“如果我是你,不会一边口口声声地想要挽回她,一边还非要认定,千伊就是杀人犯。”

许笛笙冷笑:“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当初我亲眼看到千雪手上的视频,的确是千伊把人推了下去,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你的心呢,只会用来鞭挞她?”申海不赞成地看着许笛笙:“千伊是因为心理压力很大,才导致头疼发作,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看着她在病床上疼得大叫,还在为自己辩驳,当时……真可怜,你想没想过,这全都是因为你。”

“申海,你似乎管得太多,不要忘了,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不,以后也会是,申海,我很不喜欢你这样。”许笛笙垂在两边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怎么,恼羞成怒了,就想动手?”申海看到他的动作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

“申海,是不是你怂恿她离婚的?”许笛笙牙关开始紧咬,直截了当地问道:“她从我办公室出去,就直接找你,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是怎么对付我,让我乖乖地答应离婚?你的目的是什么?等千伊离了婚就娶她?”

“如果有人不懂得珍惜。”申海笑道:“自然会有疼惜她的人。”

这样的回答,对于许笛笙来讲,无异于申海承认了他对千伊的感情,许笛笙失去了自控,一个拳头挥了过去,申海虽然闪了一下,却没料准许笛笙出拳的速度这么快,正打在申海腮边。

停车场上有人惊叫一声,许笛笙的司机也看到了这一幕,开始往这边跑了过来。

申海很快地予以了回击,一个左勾拳下去,许笛笙转眼已经倒在地上,嘴角开始流血。

“这一拳,是代替千伊教训你的。”申海转了转手腕:“有眼无珠的家伙,这么好的女人都不懂珍惜。”

司机正要上前,申海已经向许笛笙伸出手,示意要拉他了起来。

许笛笙瞪了司机一眼,然后就着申海的手站起身,司机吓得停住脚步,忙退了回去。

许笛笙接过申海从车上取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边的血,道:“朋友妻不可欺,这话申大律师会不懂?”

“如果你一而再地欺负她,就不算我朋友。”申海不留情面地道。

好一会后,许笛笙道:“我不想离婚,申海,如果是朋友,就不要插手下我和千伊的事。”

“为什么不想离婚?”申海讥笑道:“你不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得太失败了吗,我第一次见到千伊,就被她脸上的悲伤震惊了,试想如果是一位幸福的妻子,怎么可能那么不快乐。”

“刚开始是我做得不好。”许笛笙承认,却又为自己辩白:“但是,如果突然有个女人闯进你的生活,你就能坦然接受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介入了你的生活?”

“笛笙,你知道同千伊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申海看着许笛笙:“你从来没信任过自己的妻子。”

第九十九章 隐身的真凶

第九十九章隐身的真凶

许笛笙最后回到病房,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房里的灯早就关上,他也没什么自觉,大踏步地走进去,还不慎撞倒了一把椅子。

听到动静的张妈一下子坐起,将灯打开。

看到是许笛笙,张妈有点讶异,特意放低了声音问:“少爷还没回去?”

许笛笙摇了摇头,走上前看看正睡着的千伊。

张妈猛不丁咋呼起来,指着许笛笙的脸:“少爷,你的脸受伤了,出了什么事?”

许笛笙随手摸摸方才被申海一拳击中的唇角,摁一摁的话还有些疼,不由暗骂这小子下手够狠,想当初两人一块去练的搏击,申海一直是自己手下败将,今天却轮到他吃了亏。

毕竟是老朋友,大家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两人坐到车里聊了很久,关于以前种种,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千伊,聊到最后许笛笙又有些不愉快,实在是因为申海对千伊的惦记,完全溢于言表。

不一会,张妈把护士叫了过来,给许笛笙的伤口擦过药后,张妈打量了他半天,最后还是许笛笙解释了一句:“刚才在外头碰到申海,跟他练了两招,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跟奶奶说了。”

张妈“哦”了一声,算是解了疑惑,不过大概是被许笛笙随口揭穿了背地里给许老夫人通风报信的事,张妈神色稍有点不自然。

病床上千伊动了一下,许笛笙立刻坐了过去,他原以为千伊醒了,结果只是翻了一个身。

“少爷,少夫人同申律师真的没什么,您别误会。”张妈忍不住要为千伊说上一句公道话:“其实就是申律师挺同情少夫人的。”

“同情?”许笛笙眉心拧了拧,转头看看张妈,明显感觉出了她后面隐含着的指控。

张妈愣了一下,大约醒悟出,自己这话说得像在对许笛笙表示不满,踌躇了片刻这后,张妈索性放开胆量道:“别说申律师,就是我都觉得少夫人可怜,娘家人欺负她就算了,连少爷都……不给好脸色,再加上外头的女人还找上门来闹,任谁都受不了的。”

“印紫的事,我已经向千伊解释过了。”许笛笙轻描淡写道,用手摸摸千伊放在枕边的手,他现在才发现,千伊竟然这么瘦,好像一不心就能被揉碎,天知道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难怪千伊会这么讨厌自己。

张妈眼睛亮了亮:“少爷您是不是想通了?确实早该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印紫那时仗着有少爷替她撑腰,对少夫人简直是盛气凌人,还诬蔑少夫人同申律师之间有什么,反正她不是个好女人,连老夫人都看不上。”

许笛笙似听非听,随后便起身道:“行了,我先走了。”

“我觉得这回少夫人出事,指不定就是那个姓印的在背后使坏。”张妈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将许笛笙送出了病房。

千伊再次醒来的时候,对面墙上的钟正指到十点,一抬眼,看到护士在为她换吊瓶,她禁不住苦笑起来,自从和许笛笙结婚以后,她好像就成了医院的常客,动不动就要来住上几天。

护士忙完之后,注意到床上的千伊已经睁眼醒了,此时正看着自己,便和气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还好。”千伊朝对方笑了笑。

这时张妈也走过来:“少夫人醒了呀?现在你还头疼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对于张妈连珠炮似的发问,千伊也不知该先回哪一句,只好道:“我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张妈一笑,转身从茶几上拎过来一个保温盒:“一早方助理就过来送粥,他说是少爷指定的a市做粥做得最好的一家,难得少爷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千伊只好笑了笑,她还得努力地适应许笛笙的转变,虽然有些让人难以消化。

看着千伊小口小口地吃着粥,张妈坐在旁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少夫人,昨天医生说你会失忆,可把我吓坏了,现在看到你没事,总算放心了。”

“其实我昨天在床上都听到了。”千伊忍不住笑道:“失忆就失忆了呗,张妈,不会变傻的。”

“我们说的话,少夫人全知道?”张妈有些诧异地问。

“是啊,我当时虽然没醒,不过还有意识,失了忆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千伊淡然道。

千伊不免有些惋惜,其实如果真能失忆,把以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部忘掉,或许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只可惜,在她脑海中,很多事情挥之不去,便比如小时候被千百厉虐待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深刻在心里。

就在这时们外响起了敲门声:“这里是不是千伊女士的病房?”

张妈走过去,想看是谁来了,不过来人身上的制服,却让张妈有些愕然,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病床上的千伊。

望着站在面前的两名警察,千伊倍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警察到病房来找过自己,当时的经历并不愉快,却没想来,今天还会重演。

千伊哑然失笑,看过对方证件:“警官,我就是千伊,请问两位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调查前天的骑车抢劫案。”警察态度还挺客气:“希望没有打扰你养伤。”

张妈立刻放了心,笑着搬来凳子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我们少夫人好好地过个马路,怎么就会被人抢了,十有八九有阴谋,警官,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我们昨晚抓获了两名嫌疑人,经过审讯,发现这件案子的确不是普通的抢劫。”一名警官冲着张妈点了点头道。

千伊有些诧异的问:“你们的意思是难道有人蓄意针对我?”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请千女士配合我们查清真相,比如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个嫌犯,还有事发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警察看着千伊,准备做笔录。

但是千伊的回答,却让众人都大失所望:“事发的那一段,我全都不记得了,更记不得嫌犯的样子。”

“少夫人,你真失忆了?”张妈先惊叫了出来。

警察表情迷惑地问:“全部不记得,难道没有一点印象?”

“我的脑子当时应该受过撞击,出现特定回忆丧失现象。”千伊遗憾地解释:“抱歉,我恐怕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

警察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其实我们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对方供述,是有人买凶杀人,目标就是千女士,但是到底背后真凶是谁,嫌疑人说他们通过中间人联系,也说不清对方身份,不过嫌疑人已经跟踪你好几天,一直在伺机下手,当时你一点没有察觉?另外,千女士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千伊感到震惊,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要对付自己,而且还是买凶杀人!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还有恨她的又是谁?

“怎么得了,谁心这么狠?”张妈叫了起来,随即担心地问:“警官,有没有可能,那个真凶一计不成,还想继续对付我们少夫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正在抓紧调查,一定尽快破案。”其中一名警察这时递过来一张名片,“如果有任何线索,可以打这个电话,当然,这段时间,也要注意周围动静,毕竟谁都不知道,幕后的人还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张妈这时眨眨眼,对警察道:“警官,印氏的大小姐印紫就有可疑,我们少夫人出事前两三天,她跑到家里来想打我们少夫人,然后不小心掉下楼梯,结果她自己反倒摔伤了,很有可能,她想要报复。”

“哦?”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

千伊也觉得,印紫的疑点最大,想了想道:“最近唯一算是和我有过冲突的,的确只有印紫了。”

警察点头,起身道:“我们会立刻去调查,这段时间千女士最好还是注意安全,真凶在没被找到之前,不排除会继续对你下手的可能。”

“知道了,谢谢!”千伊无奈地笑笑,警察说得没错,既然有人想出买凶杀人,一定是恨透了她,一次没有得手,未必就没有第二次,或许因为知道警察在找他,还会狗急跳墙。

张妈送警察出门后,过了好半天才回来,一进病房就开始给千伊收拾东西。

“怎么啦?”千伊不解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张妈。

张妈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千伊病床前:“少夫人,这么大的事,不能不让老夫人知道,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老夫人的意思,要接你回乡下住几天,那个藏在后面的真凶再厉害,也不能跑到乡下杀人吧!”

“张妈,没那么严重,就算有人真想杀我,这里是医院,又光天化日的,毕竟是法制社会,没有谁有个这胆子。”千伊不由叹气:“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这么招人恨,那人一定要杀我。”

“说不定那就是个疯子呢!”张妈不肯听千伊的,坚持道:“我已经叫司机在外头等着,现在就走,老夫人说她会同少爷通气,让他派人来办出院的手续,咱们赶紧离开。”

第一百章 说中了心结

第一百章说中了心结

千伊有些无可奈何,看来警察带来的消息,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已经把张妈吓得不清了。

“唉。”张妈收拾了半天,最后泄气地坐到千伊床边:“少夫人,怎么会这样?肯定是少爷给你惹来的麻烦,怎么会有这么猖狂的坏人?”

近处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张妈和千伊同时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许笛笙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你醒了?”许笛笙走到千伊面前,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许笛笙这样的神情,让千伊本能地提起了防备,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好半天,最后才敷衍了一个字:“恩。”

“出院……吧?”许笛笙显然感觉出了千伊的抵触,眼神不免有些闪烁,到后来躲开了千伊的视线。

张妈站起身:“少爷,老夫人有没有同你说要接少夫人到乡下去的事,再不走,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了,那个女人真是坏到家了。”

许笛笙这时看向千伊:“我早上去过警局,警方还有我们都在追查真凶,目前已经有了一点线索,回乡下的事,我已经同奶奶商量过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旅行,她也同意了,暂时你先回公寓住一段时间,等好一点再做打算。”

千伊摇头:“不用了,我想回福利院,就两个小时车程,应该不算长途旅行。”

“嫌疑人供述,他们之前已经在福利院外蹲点好几天,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许笛笙一笑:“这个地址是买凶人给他们的,你不怕又有另一拨人在那儿等里,或者,你不担心福利院的孩子们被你连累?”

千伊哑口无言,许笛笙说得没错,真凶要是不想放过她,再派人跟到福利院,恐怕要惊扰到孩子们。

“许太太,今天好一点吗?”此时品北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见到千伊,笑着打过招呼,便转头对许笛笙道:“医院那边已经说好,会专门派一名特护到公寓照顾许太太,出院手续,方助理下正办着在,老板,什么时候走?”

“真不回乡下?”张妈在一旁问道。

许笛笙没有回答张妈的话,反倒弯下腰,对床上的千伊道:“无论你回乡下,还是去福利院,在真凶没有被抓到之前,都不是最适合的,就回公寓住几天,好吗?”

千伊低头不语,她不想回公寓,那里实在留下太多不愉快的经历,让千伊没有任何安全感,而且,在办完离婚手续前,千伊也不想再和许笛笙有任何交集。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搬到酒店住,不会打扰你。”许笛笙似乎体会到了千伊的想法,说出了这一番话。

一屋子都被许笛笙退让的话弄得愣住了。

许笛笙继续耐心地劝道:“我会在公寓安排保镖,那个想害你的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未必敢冲到里面,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好不好?”

“少夫人,听少爷的话,回公寓去吧?”张妈也在旁边劝道,不过她又有些不放心,问许笛笙:“少爷,印紫闯进公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会不会……”

“放心好了,印紫那边,不但咱们的人盯着,警察也在找她,她除非疯了……”品北插了一句,突然又抓抓脑袋:“别说,印紫还真跟疯子没两样。”

“不管真凶是印紫或是别的什么人,千伊听话。”许笛笙专注地看着千伊:“回公寓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

品北这时候眼神闪了闪,冲着千伊道:“许太太,我向你保证,这几天一定能抓到真凶,难得咱们许老板肯这么放下身段,要不你就先在笛笙那里忍一忍?”

品北这句“忍一忍”让许笛笙眉头不高兴地皱了起来。

“好吧。”千伊终于点了头:“我回公寓。”

千伊真是觉得无奈,甚至感到有点后怕,想到说那两个嫌疑人在福利院外面蹲守了好几天,而这两天她又是频繁地出入,如果他们当时动了手,那个地方又特别僻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而且一定地吓坏了孩子们,这样看来,真凶不明的情况下,她的确不适合回去,似乎,也只有许笛笙的公寓可以去了。

有一瞬间,千伊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人,一心想要逃离许笛笙的控制范围,却在出事的时候,根本无法离开他。

多日未回的公寓,在千伊来看,已经有点陌生了,离开时因为印紫的大闹而一片狼藉的客厅,早恢复了干净整洁。

许笛笙亲自将千伊抱进楼上主卧,然后很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

虽然许笛笙的表情和行动都显得小心翼翼,可千伊控制不住在紧张,实在之前许笛笙给她留下太多不好的印象,根本不可能一夕之间扭转过来。

张妈和护士将千伊的随身物品搬上主卧,又为千伊吊上了水,原本张妈不放心,想留下来陪着千伊,结果回头看到许笛笙坐在千伊床对面的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对不起,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很多都是因为我。”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许笛笙开口道,千伊看出来,他是想同自己谈谈。

告诫自己要冷静地应对许笛笙,千伊沉默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其实她觉得许笛笙的话真是没错,过去的自己,虽然在乡下孤苦无依,却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伤痕累累,还不需要担心有人害她,如果说造成今天的局面,全是因为许笛笙,虽不能说全是这样,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早上接到了法院的电话。”许笛笙靠到沙发后背上。

千伊心里不由一紧,明白他指的是离婚的事,在经历过他无数次冷嘲热讽之后,难得他会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谈这件事,千伊却不改忐忑。

“我已经派赵律师过去。”许笛笙沉吟了一下,道:“还是那句话,我想继续这段婚姻,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当然,我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撤案,我会去应诉。”

没料到许笛笙竟给出这样的答案,千伊不知道此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突然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点可怜,大概是她有点受不了,一向那么傲气的许笛笙,居然会说出这种请给他个机会的话。

“昨天我同申海打了一架,好久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了。”许笛笙这时突然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唇边的青瘀:“看到没有,我的伤还在,所以,你别以为申海是什么谦谦君子,他飚车打架,什么事都干过,比我还心狠手辣。”

虽然觉得许笛笙是在诋毁申海,不过千伊还是吃了一惊,不由看向许笛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那小子早在停车场等着阴我了。”

千伊立刻意识到,一定是申海要替自己打抱不平,这才去惹许笛笙,不由心里有点抱歉,当然是对申海的:“许笛笙,申海完全出于好心,我们两个是很说得来的朋友,并没有印紫胡说的那些事,你不要对付人家。”

许笛笙脸色猛地一沉:“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是这小子憋着坏来找我麻烦!”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都没有关系。”千伊下意识地抓紧被角,在主卧这个密闭的环境里,面对许笛笙,总会让千伊非常不安,害怕许笛笙又会猛然间变得暴戾。

“你放心,不管怎么说,申海都是我哥儿们,收回你那什么对付他的话!”许笛笙不满地道。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千伊听话地认了错,她知道许笛笙心高气傲,最不喜欢别人忤逆,她刚才急于帮申海辩白,说不定又把他弄火了。

没想到的是,许笛笙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在好一会后道:“申海有一句话,说得勉强算是对的,从你来到我身边,我总是在怀疑你,觉得你怀揣着目的,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我确实没有给予过你足够的尊重和……信任。”

千伊惊愕地看向许笛笙,没想到,竟被他说中了心结。

“我明白,你之所以想离婚,是为了摆脱掉我因此给你造成的痛苦,以前的事,也许真就无法弥补。”许笛笙的表情有些怅然:“可是,我不想那么失败地放你走,千伊,可不可以让我有机会改正这些错误,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

千伊愣愣地看着许笛笙,被他语气中近乎哀求的情绪所震动,却没有反应过来,许笛笙正在等待她的答复。

“真失败,不说了!”等了半天没有答复,许笛笙自嘲了一句,起身打开了衣柜:“我住在卡尔顿,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楼下还有客厅有品北安排的保镖,24小时守着,你不用担心什么。”

千伊就这样看着许笛笙取出行李箱,随便拿了几件西服塞到里头,明白他遵守承诺,准备搬出去。

“许笛笙……”千伊忽然叫住了他。

许笛笙猛地回过头来,有些激动地问:“千伊,你有什么话要说?”

“……谢谢!”千伊将头埋到了膝盖上,事到如今,她同许笛笙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之前受的伤太深,以至于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轻易地原谅他。

主卧的门关上了,千伊没有看到许笛笙颇有些失望的表情。

就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千伊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第一百零一章 尊重与信任

第一百零一章尊重与信任

这个清晨安逸静谧,阳光借着清薄的纱帘,细密地钻进了屋里,照到了刚刚醒来的千伊脸上。

千伊翻了个身,用遥控器打开窗帘,几乎在一瞬间,整个房间立刻变得透亮。

在床上愣了许久,千伊这才想起,好像有一个人,她一直没有来得及感谢。

“一大早接到美女的电话,真是荣幸之至,我在考虑,待会要不要去买彩票。”电话里头,传来申海愉悦的声音。

“不好意思,都出院好几天,现在才给你打电话,我想说……真的非常谢谢。”千伊发自内心地感激申海,后来张妈告诉她,如果当时不是申海拦了辆电动车冲上去把她救下,那辆摩托车还会拖着她继续往前跑,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是感谢我替你揍了许笛笙?”申海装作没听懂。

千伊笑起来:“也有这个成分吧,不过最想感谢的,是你救了我的命。”

“我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再说旁边还有别人帮忙。”申海这时问道:“这两天好一点没有?我听许笛笙说,这次车祸是有人蓄意,不知道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遭人恨。”千伊颇有些自嘲地道:“是不是我做人太失败了?”

“千伊。”申海安慰她:“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虽然我觉得许笛笙以此为借口把你弄回公寓,有点居心不良的意思,不过他答应过,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你安心休息,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好。”

“对了,法院那边我已经联系过,现在正式通知你,从此刻开始,我就是你的诉讼代理人。”电话那头,申海笑道。

“申海,不能……”千伊吃了一惊,没想到申海会这么坚持。

然而没等千伊把话说完,申海已经打断了她:“这件事就此决定,我已经告知过许笛笙,话都说出去了,你不会还让我再收回去吧,想让我这个大律师的面子往哪儿搁,尤其是许笛笙这家伙,还不让他得意死。”

千伊沉默良久,不放心地道:“你知道许笛笙的性格,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不用担心。”申海哈哈大笑:“那天我已经把许笛笙给打服了,他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千伊被申海这话逗笑,最后终于决定,要接受人家的好意:“那么,我接受你的提议,至于律师费,我以后有钱一定会还。”

“当然,一分钱都不能少,还有,等你当了心理医生,必须给我免费治疗。”申海在电话里又开起玩笑。

“虽然我不希望你成了病人。”千伊痛快地答道:“不过,为了你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争取早点拿到医生执照。”

和申海说说话,千伊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同对方道过别后,千伊起身去浴室洗漱。

自从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千伊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因为不再需要医疗照顾,连护士都撤了回去,不过那段丧失掉的记忆,她却依旧没有找回来。

至于意图谋害她的真凶,警方正在全力追踪,有一天晚上,千伊和张妈在电视看到,印天与印紫兄妹双双被警方传唤,说是涉嫌故意伤害,印氏还特意为此发了声明,表示他们二人清白无辜,只是配合警方调查。

后来千伊看网上和电视新闻,各种媒体对印氏兄妹突然惹上官非有众多猜测,或是说他们因为生意争执,或是说债务纠纷而伤人,却都没有猜到点子上,警方也拒绝透露细节,更没有对此事发表评论,不过,印天和印紫最终平安无事。

千伊觉得这件事情印紫插手的可能性很大,许笛笙很可能还是放过了她一马,至于这两个人的关系,千伊本就无心追究,况且他都带自己跟印紫当面对质了,也算仁至义尽,能做到这般,已经不容易。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千伊忽然有些发愣,怎么每次她想什么,最后都能落到许笛笙头上。

这几天许笛笙果然没有住在公寓里,不过白天会过来看看,千伊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他,倒是许笛笙总是一脸的关切,听说还老是向张妈和护士打听她的身体状况,有时候千伊不想理他,干脆装着在睡觉,许笛笙就坐在主卧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天许笛笙用一句“没有给予千伊足够的尊重和信任”刺痛了她的心窝,让自己在许笛笙走后哭了好久,可当再次醒来时,却又恢复了理智,许笛笙或许在慢慢学着给她尊重,只是所谓的“信任”,却未必那么容易就能建立。

呆怔了好半天,千伊好像听到主卧自己新换的手机在响,转身走出了浴室。

原来是许笛笙来的电话。

千伊犹豫片刻,摁下接听键。

“千伊,你爸说想要见你,人就在公寓楼下。”许笛笙的态度,显然是在征求千伊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没有人勉强你。”

“他为什么想见我?”千伊十分诧异,千百厉恐怕是世界上最不愿意看到她的人。

许笛笙思忖片刻:“可能是为了千雪的事,警方已经确认,买凶杀人的是千雪。”

“啊?”千伊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自从千雪保外就医,千伊也只见过她两次,最后一次是在茶餐厅,那一天千雪很不愉快地离开了,但她自问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全都是千雪一个人在气势汹汹,只是,也不至于她要杀了自己。

千伊不由喃喃地问:“她为什么要杀我?”

“现在千雪已经被警方扣留,不出意外,她的保外就医到此结束。”许笛笙在电话中道:“算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千雪搞出来,你不需要跟千百厉有什么交代,我帮你把他赶走。”

千伊忽然心里一疼,就算千百厉对自己如何不好,可毕竟还是生她的父亲,许笛笙用了“赶”这个字眼,让千伊有些接受不了,当时就拦下许笛笙道:“不用,我见他。”

那边许笛笙明显怔了一下,随后道:“那……好吧。”

挂断了电话,千伊走到主卧窗前,低头向下观望,很容易地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此时停在下面,过了一会,有司机从车里下来,打开了车后座的门,然后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探出身子,而与此同时,车的另一侧,出现了千婧的身影。

千伊从主卧开门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楼下客厅里,千百厉和千婧一起坐在沙发上,显然都在等她。

“爸爸,您不要太激动,待会见到她好好地说。”千伊听到千婧凑近了千百厉道。

这时张妈走过去,为他们上了茶,然后跟保镖一起,退到了餐厅里。

“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咱们千雪,我怎么可能不激动?”千百厉高声道,一点都没有在乎场合。

联想到刚才许笛笙在电话里所说的事,千伊立刻明白了,千百厉这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她心里暗叹,大概在千百厉眼里,千雪买凶杀人根本不算是错,反倒认定自己罪大恶极。

“这一回也是千雪自已造孽,谁想得到,她还跟那帮不三不四的朋友在一块,又做出这种事。”千婧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余光扫向二楼,却正和千伊对视上。

“大姐。”千婧这时站起身来。

千百厉被千婧的这一声提醒,猛地抬着头,一脸阴沉地望着缓缓从楼梯上下来的千伊。

“许太太,真是好久不见!”千百厉竟然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看着千伊,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嘲讽和恨意。

千伊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或许是童年阴影挥之不去,看到千百厉,让她不由自主地怵了一下。

“您说什么呀,把大姐吓着了。”千婧这时笑起来,又对千百厉道:“爸,什么许太太,您这称呼真好笑。”

千伊终于还是走下了楼梯,快到千百厉近前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千百厉看起来似乎矮了不少,甚至背也有些佝偻,当初那个拿着蜥蜴,硬要逼着自己吞下去的魔鬼一样的雄壮男人,居然也会有衰老的一天。

“不知道两位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千伊觉得,时至今日,“爸爸”两个字她再也叫不出来口,而正是这个拿自己女儿卖了一个亿的男人,掐断了她对父亲最后一分的情感。

“许太太连句‘爸爸’都不会叫了?许家的少夫人够傲气!”千百厉大概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千伊的软肋,脸色凶狠地道:“反正我已经有两个女儿,不在乎你这个吃里扒外,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的死丫头。”

这时张妈已经走到了千伊身边,大概听出了千百厉口气中的不善,害怕她吃亏。

“爸,不要这样,你不是有事来找千伊的吗?”一旁千婧赶紧劝道。

“千先生,我是不是该请问,你还将我当成女儿吗?”千伊淡然地看向千百厉:“请收回你这些无谓的指控,千先生今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发泄怒气?”

第一百零二章 都听老婆的

第一百零二章都听老婆的

千百厉瞪了千伊好久,终于坐回到沙发上,显然很费力气地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强忍着道:“千伊,就算你对爸爸有意见,也不能这么翻脸无情地对待自己的妹妹,千雪她还小,做事的确……也不知道轻重,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前途可言,又落下残疾,你真忍心看着再去坐牢?”

“我刚刚才听说千雪的事。”千伊看向千百厉:“千先生,很抱歉我不能说表示遗憾,因为许笛笙告诉我,千雪被警方传唤,是因为涉嫌买凶,并且目标针对的就是我。”

“千伊,千雪没你想得那么坏。”千婧在一旁解释:“她不过找两个人想吓唬你一下,并没有要杀人。”

“到底她有没有杀人的意图,由警方来做出判断。”千伊摇了摇头:“千先生,请问今天你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千百厉眯着眼睛,终于不再放下身段,讥刺道:“你怎么就一点不做贼心虚,还问我为什么过来?果然是沈晚的女儿,装模作样的本事果真厉害。”

千伊无奈:“千先生从进来之后就一个劲地在指责我,现在又提什么沈晚,如果只是为了过来泄愤,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也不打算留客。”

这时候千伊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妇人之仁,许笛笙说要“赶”千百厉真是没错,自从千百厉进来,除了谩骂,没有说一句有实际意义的话,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是这样的,爸爸因为千雪的事,心里非常着急,所以来找你想想办法。”千婧又一次当起了千百厉的代言人。

这话听起来没错,但是细想一想,千伊只能叹气,找她想办法,什么办法?难道要让千伊去跟警察做假证,说千雪没有买凶杀人,是自己愿意被人暗算的?

“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我女儿,就去跟许笛笙说,让他放过千雪一马,到警局把案子撤了,至于以后……我自然会管教好千雪,不让她再出来闹事。”对着千伊,千百厉即使是说求人的话,口气依旧强硬。

众人此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千伊,连张妈也忍不住暗地里拉了拉千伊的衣袖,然后悄悄冲她摇了摇头。

千伊明白张妈的意思,是让她不能心软。

低头想了半天之后,千伊终于开口道:“如果千先生真的当我是你女儿,就应该想想,千雪的行为到底有多可怕,她这一次是要杀人!就算在你们眼中她还是个孩子,可千雪确实已经是成年人,必须要对她自己所有的行为负责。”

“你这是不肯帮千雪说话?”千百厉危险地看着千伊,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起来。

张妈觉出来不对,转头对着餐厅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显然会意,开始往客厅走过来。

“我还没有善良到,为一个企图谋害自己的凶手求情,再说许笛笙又不是警察局长,怎么可能随意放人。”千伊不卑不亢回答千百厉:“如果你真觉得许笛笙有这个本事,不妨自己跟他说,不必绕过我。”

“死丫头,这事就是你惹出来的,你不表态,许笛笙怎么帮我们!”千百厉此刻火冒三丈,手开始向千伊挥舞过来。

“千先生请自重,这里是许家!”张妈终于气得叫了出来。

“对不起啊。”千婧连忙拉住千百厉,冲着千伊和张妈道:“我爸也是因为不放心千雪,从昨天晚上她被带走,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再不想办法,千雪的保外就医就要中止了,她之前在监狱已经吃过不少亏,如果再进去的话,一辈子真要毁了。”

千伊不愿意太过刻薄,不过她此刻真想说,这些后果都是千雪自己造成的,千伊不信千百厉会不知道问题症结,他这么一味地包庇,将责任推给别人,真是叫人无语。

“你到底去不去跟许笛笙说?”千百厉走近千伊,恶声恶气地催逼。

千伊不甘示弱地道:“不,而且许笛笙也未必听我的。”

“千先生你想做什么?”张妈看到千百厉的表情开始不对,立刻拦到千伊前面。

此刻千婧唇角似有似无地弯了一下,随即上前劝阻:“爸,有话好好说,不要太冲动,张妈说的对,这里是许家,回头给许先生知道了不好。”

“许家又怎么样,这丫头是我的种,老子杀了她都不犯法!”千百厉推开似乎想拦他的千婧,千婧晃了晃,像是身子没法站稳,一伸手,拉住了近处的张妈,张妈被千婧一带,就摔到了旁边,一时之间,千伊完全就在千百厉的一臂之内了。

千百厉狠狠地举起手,口中骂骂咧咧地道:“今天老子就打死你,看你还敢在背后算计千家,这些日子老子走背字,全都是你这扫帚星惹出来的……”

一只手这时挡住了千百厉,千百厉看到面前前保镖打扮的人,更是冷笑起来,朝千伊喝道:“怎么,是不是做了亏心事,还请来保镖,以为老子这样就怕了?老子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千伊看着这个她叫了二十年父亲的人,心里觉得冰凉透顶,人家都说舔犊之情,虎毒不食子,为什么在千百厉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亲情?

“千先生,你可以走了,如果你坚持要留下,我会打电话报警。”千伊直接下了逐客令,转身便往二楼走去。

“千伊不要这样,他是爸爸呀!”千婧在身后叫道,竟像是在哀求。

“你以为老子稀罕这个女儿。”千百厉火冒三丈:“千伊你别得意,不是说许笛笙马上就要跟你离婚了吗,我就等着瞧你被许家扫地出门的下场,以后你就是到老子家门口讨饭,老子就算有点残羹剩饭,喂狗也不给你。”

“请问,谁说我们要离婚的?”有人从门口走了过来,上前拉住已经踏上楼梯的千伊的手,随后一起来到千百厉面前。

千伊吃惊地看着许笛笙,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跟在许笛笙后面的品北走了过来,笑着招呼:“千总来啦,许先生听说你要来公寓,放下公务就回来了。”

千百厉的表情在看到许笛笙的出现后稍显尴尬,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推起了近乎谄媚的笑容:“许先生,怎么能劳您过来一趟,我刚才在教训女儿,这孩子太不听话,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我也不能撒手不管,话说得有点糙,也是怕她不学好。”

“千先生的教训……”许笛笙冷淡地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实在是打扰。”千百厉讪讪地支吾了一句:“是有些话想同她说,现在讲完了,那我告辞了。”

见千百厉要走,品北赶紧让到一边,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

千伊忽然有点想做恶作剧,干脆叫住千百厉:“千先生,你不是有话让我转告吗?我现在就转告。”说着看向许笛笙道:“千先生的来意,是想请你把千雪从警局放出来,让她不用因为买凶杀人的事担上刑责,他还承诺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千雪,所以……许先生你怎么说?”

许笛笙有意地攥紧千伊的手,反问:“许太太怎么看,我都听老婆的。”

千伊脸立时有些红,下意识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不想许笛笙硬是抓着不放,而两人之间的动作,完全落到了一旁千婧的眼里,却没人注意到,千婧目光中现出了冷意。

许笛笙这时转头对千百厉道:“我无能为力,要知道,警局并不是许家开的。”

品北跟后面插了几句:“千先生,有一个最新的消息,刚才我已经打听到,千雪昨晚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至于动机,她认为自己入狱和残疾,都是许太太给她造成的,心理上一直不平衡,出来之后就找了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想要弄死许太太,警局正式侦结此案子,千先生如果真想救女儿,不如赶紧去请个好律师,否则就要来不及了,听说她这次的性质,大约要坐二十年的牢。”

千百厉的脸早就快成了猪肝色,却仍旧带着一点期望地看着许笛笙:“许先生,千雪她不懂事,请您务必手下留情……”

许笛笙没有说话,倒是品北嚷起来:“千先生,这件事许先生真是爱莫能助,不过,我可得了信,这一回能顺利破案,老时出力不少,要不你去找找他?你们两家关系不错,说不定时家能帮得上忙。”

千百厉这时的神色甚至可用惨白来形容,看着品北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笛笙好奇地问品北:“怎么时家也掺和进来了?”

品北摊摊手,却刻意地看了看千百厉:“其实千先生心里应该明白。”

被这么一奚落,千百厉再也呆不下去,也不管千婧,勉强同许笛笙道过别,直接走了出去。

被丢在后面的千婧稍愣了一下,走到许笛笙和千伊面前:“对不起,爸爸是急糊涂了。”千婧这时又埋怨起千百厉:“他明知道千雪做错了什么,她现然就是罪有应得,还在想要救她,我还以为爸爸是来道歉的。”

第一百零三章 突来的温柔

第一百零三章突来的温柔

“千小姐,你妹妹的事已经交由警方处理。”许笛笙淡然地道:“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千家任何一个人来打扰我太太,至于所谓道歉,更不必了,我们不会接受。”

千伊扫了一眼许笛笙,觉得他此刻对千婧说的话,虽然道理没错,却缺乏绅士风度,不过再想想,她还真没瞧见过许笛笙有绅士风度的时候,看来这也是他的本性,自以为是惯了,根本改不过来,倒是千婧显得很难堪。

千婧嗫嚅了半天,又看看千伊,才道:“对不起,许先生,我们可能关心则乱,毕竟出事的是千家女儿。”

一旁品北忍不住来了一句:“许太太好象也是千家的女儿吧?”

被品北从话里挑到了刺,千婧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许笛笙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去看千婧,可谁都能瞧出他表情背后的不屑。

“要不我们以后再谈?”看着千婧此时尴尬,千伊不由心软起来,想着千婧留在这里,还不如赶紧离开。

到后头连张妈都不忍了,上前解围道:“千小姐,谢谢你来看她,我们少夫人这两天身体不好,有空再见面吧。”

“那……我先告辞了。”千婧低着声道,又将目光在许笛笙脸上顿了顿,随后低下头,准备离开。

“千小姐,反正顺路,我送你。”品北一笑,居然对千伊眨了眨眼,跟在千婧后头出了门。

“不好意思,我想上楼休息一会。”看到千婧走了,千伊感觉今天真是无趣,正想回楼上清静一下,却发现许笛笙依旧紧紧拉着她的手,只好客气地暗示他放开。

但显然,许笛笙并没有这个自觉,反而语调温柔地问了句:“我陪你上去?”

千伊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立刻放弃了上楼的想法:“不了,我先看一会电视。”

许笛笙笑了笑:“正好我也想看。”随即转头对张妈道:“张妈,你是不是要出去。”

张妈也是个老人精,立刻明白出许笛笙的意思,又瞧了眼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收拾一下就走了,还不忘把保镖一起带上,美其名曰,找个人帮她拎东西。

一时之间,千伊无奈地发现,她现在又不得不同许笛笙共处一室了。

“刚才千百厉说得那么难听,你怎么就不反抗?”许笛笙拉着千伊坐到了沙发上,让千伊松了口气的是,许笛笙终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你想让我怎么反抗。”千伊嗤笑一声:“让保镖揍他一顿吗?”

许笛笙来了兴致,侧着身看向千伊:“未尝不可,这种做父亲的也真是少见,你不用怕,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撑腰。”

说着,许笛笙探身往千伊那边靠了靠,几乎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男人身上的体温,这些都让她觉得紧张,下意识地,她往旁边挪开了一点,支吾道:“这事我会自己处理的,不麻烦你了。”

不知道是千伊的话,还是她明显排斥的动作让许笛笙不高兴了,死死盯着她看了几眼问道:“你处理?刚才千百厉就要打你了,你是怎么处理的,吓唬他要报警,然后上楼躲起来?如果我不回来,千百厉很可能追着你上去,你准备怎么办,再把他也推下楼梯?”

千伊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她觉得许笛笙完全是话中有话,这让人很不舒服,以至于再同许笛笙说不下去了,准备要站起来。

“我的意思是……”大概许笛笙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一把抓住了千伊的胳膊:“对不起,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有人欺负你,可以让我来保护……”

“不,我不想麻烦你!”千伊脱口而出,甚至甩开了许笛笙的手。

“我并不觉得你是麻烦。”许笛笙望着千伊的后背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关心。”

千伊这时却有些愣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不想麻烦许笛笙的话,或许是自从和他生活在一起,就看惯许笛笙的冷眼,心理上形成这种自然的抵触反应,觉得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依靠。

千伊苦笑,这就是他们夫妻长久以来的相处之道,她都已经习惯了,许笛笙又是何必,明明都要分开,又开始一再地示好,只会让彼此感到不太自然。

“许笛笙,算了,不要勉强自己。”千伊转过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态度变化那么大,其实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差距太大,无论是性格还是价值观,再勉强捆在一起,大家都不开心,不是什么欲擒故纵,这是我真实想法。”

“不要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许笛笙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悦:“性格?价值观?那种云山雾罩的东西我才不信……”

千伊猛地盯住许笛笙,眼神中露出了恐惧,她从心里害怕看到许笛笙暴怒的样子,每每都会勾起许多不好的回忆,而似乎,许笛笙又准备故伎重施了,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步步往后退。

而这时,许笛笙忽然闭了嘴,抬头看着千伊,好半天才喃喃地道:“我……”踌躇了好一会,许笛笙站起身:“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

千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警惕地看着许笛笙,在一阵沉默之后,最后千伊终于道:“……打扰太久了,我想回福利院。”

“不许……”许笛笙刚想出言拒绝,大概又发现自己的口气太过冷硬,赶紧试图转变:“我是说,现在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并不适合离开,还有,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不会搬回来,你安心住在这里。”

“谢谢。”千伊转头看向窗外:“既然千雪已经被绳之以法,我想外面应该也再没有危险,住在这里……总不能让你一直住在酒店,你并没有这个义务。”

“谁说的,你是我妻子。”许笛笙低头道:“……我正在努力地要做一名好丈夫。”

千伊叹了一声:“申海给我打电话,大概这几天就要开庭了,许笛笙,我不会改变主意了,这段婚姻不是出于我们本身的意愿,现在更是千疮百孔,与其勉强维持,还不如彼此放过。”

许笛笙怔怔地看着千伊好一会,接下来使劲用手搓搓自己的脸,大声笑了起来:“千伊,你真厉害!”

千伊吃惊地看着许笛笙,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许笛笙并没有解释千伊到底哪里厉害,而是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离开之间,他回身道:“你不用急着走,其实传票我已经收到了,三天后开庭,希望你继续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我从美国请来的心理医生今天晚上会到a市,你丧失的那一段记忆,总是要找回来的,对方表示明天就可以开始治疗,在我们没有正式签字离婚之前,我有照顾你的责任,如果在你眼中,我还是那么十恶不赦,就请你留下。”

说到厉害,千伊觉得真正厉害的是许笛笙,他最后用了“十恶不赦”四个字,让千伊真就再说不出要走的话。

直到许笛笙离开客厅许久,千伊还一直坐在客厅里,莫名地心烦意乱。

第二天申海给千伊打来电话,开庭时间果然和许笛笙所说的吻合,虽然从表面上看,一切进展很顺利,可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总觉得事情似乎正向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走。

便比如现在,与许笛笙面对面地坐在一间餐厅桌前,在她看来,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以至于她此时如坐针毡。

许笛笙给千伊请来的心理医生很是尽职尽责,头一天晚上刚到,次日上午便开始为她做心理治疗,而今天,当她从治疗室出来,惊讶地发现,日理万机的许老板居然早就等在了外面,表示要请千伊共进晚餐。

这是一家法国餐厅,环境优雅,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花香,一切显得高高在上,就像许笛笙在千伊眼中的印象,然而,这里对于千伊来说,却又那么格格不入。

“喜欢这里吗?”许笛笙微俯着身体,近乎温柔地注视着千伊的眼睛。

千伊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并不适合这里吗?”

许笛笙摇头:“你现在很不错,并且在我看来,你穿什么都合适。”

如果许笛笙指的是此时自她身上穿着的带卡通图案的休闲服,千伊只能抱之一笑了,许笛笙古怪起来,也真是没谁,要知道这个餐厅门外都贴了告示,“请着正装入内”,千伊觉得自己这身衣服,虽不是睡衣之类,却也真谈不上正装,无奈是许笛笙带进来的,侍应根本没敢拦。

“对不起。”许笛笙忽然道。

千伊惊诧地看着许笛笙,他这些天“对不起”三个字未免说得太多,诚意过满,反倒让千伊有些不知所措。

许笛笙为千伊倒上了一杯红酒:“好像我从没和你一起到外头用过餐,以前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尽量寻找机会,让我们彼此能有更多的了解。”

千伊笑了笑,看着许笛笙放到她面前的红酒,许笛笙的确不了解她,想来根本不知道,她沾酒必醉。

第一百零四章 太解气了

第一百零四章太解气了

“前菜是沙拉,主菜我为你选的法式牛排和马赛鱼汤,甜点提拉米苏,觉得怎么样?”许笛笙骨子里的独断专行,在为千伊点菜一事上露了馅。

千伊“嗯”了一声,这顿晚餐非她所期待,吃什么也无所谓,只面前这小半杯红酒,如果喝下去,待一会恐怕要醉得难看。

许笛笙这时终于知道征求千伊的意见了:“喜不喜欢?”

千伊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反倒忍不住提醒许笛笙:“我记得明天就要开庭了。”

“那又怎样?”许笛笙笑道:“交给律师去办,咱们照旧谈自己的恋爱。”

千伊吃惊地张大嘴巴,什么叫……谈恋爱?

许笛笙一笑:“许太太,我正在追求你,你难道就一点感觉不出来?”

千伊的脸“腾”得红了起来,许笛笙这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两个人都在打离婚官司了,他还能想到谈恋爱,真是让人不懂。

显然千伊此刻的表情让许笛笙龙心悦,许笛笙直接举起杯道:“干一杯?”

千伊迟疑了半天,只好拿起手边的酒杯,稍微地抿了一口。

有侍应上前,竟然又托着一瓶红酒,递到了许笛笙面前,道:“许先生,那边桌上的时夫人送了您一瓶红酒。”

许笛笙怔了一下,顺着侍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时夫人朝他们这边举了举杯。

“见到熟人,我过去一下。”许笛笙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看来是准备过去打一个招呼。

千伊转头去看,那边一桌上,坐着几位阔太太,许笛笙正和其中一位说话,大概就是送酒的时夫人,只没想到的是,那位时夫人这时将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冲她笑了笑,千伊愣了一下,随即淡笑回应。

然而没过一会,千伊终于反应过来,那位时夫人应当就是时曼的母亲,不过对方主动对自己释出微笑,却让千伊稍有些困惑,毕竟因为时曼的事,当初时家曾对她穷追猛打过,不过后来却不了了之,千伊至今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如何结束的。

过了五分钟左右,许笛笙还没有回来,千伊又望了过去,原来许笛笙正由时夫人陪着,同另外桌上的一位客人说话,对方神色殷勤,甚至还带着几分巴结,时夫人则在一旁笑得开心。

千伊转回头,无意中想起了当初不知道谁寄给她的许笛笙和时曼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并且她早从新闻中读到过,时曼受伤之后,许笛笙对她照顾得极周到,甚至还专程用自己私人飞机送她到英国救治,很多评论都在夸选购许笛笙对时曼情深义重,时曼过世后,更让人唏嘘,可惜了这么般配的一对。

千伊其实也觉得可惜,如果时曼还活着,并且安然无恙,许笛笙的注意力大概不会盯牢在自己身上,或许在离婚这件事上,也能爽快得多。

“在想什么?”许笛笙不知何时已经坐了回来,此时正笑着看向千伊。

千伊回过神,又瞧了一眼时夫人那边,倒略微吃了一惊。

原来是于小蝶走到了那张桌上,甚至不用人招呼,直接坐到了时夫人的旁边,这多多少少有些不太礼貌。

许笛笙注意到千伊的表情变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于小蝶的出现,眉头稍皱了一下,随后就对千伊道:“不必理会她。”

千伊微微一笑,猜测于小蝶说不定是来找时夫人算账的,不是品北那天讲过,警方能够那么快捉拿千雪归案,时家出力不少吗?

侍应这时过来上菜,许笛笙却发现千伊一直在喝汤,对那道牛排碰都不碰一下,于是许笛笙将千伊面前的牛排取了过去,拿起刀叉细细地切开,然后又递到千伊面前。

“吃吧,你太瘦了。”许笛笙笑着道。

千伊神色颇为犹豫,待看到许笛笙期待的目光时,只得拿起叉子,取了最小的一块放到口里。

“不错吧?”许笛笙此时的神情,似乎很想得到千伊的夸奖。

千伊笑了笑,随后起身:“谢谢,去洗手间。”

许笛笙忙欠了欠身,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请便。”

洗手台前,千伊正不停地漱着口,她刚才一直将牛肉含在嘴里,刚进洗手间就吐了出来。

千伊从小就对牛肉敏感,吃一点点,皮肤上就会起红疹,千伊记得为此沈晚还带她看过医生,最严重的一次甚至住了院,最后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就是,忌口。

千伊索性又用水泼了泼脸,看来自己在许笛笙面前,真是没有一点用处,连自己不能吃牛肉这话都说不出口,或许是下意识地怕把他给惹毛了,这种怵惧,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却已经在心里扎了根。

“你把千雪害得又坐了牢,现在好意思跑来餐厅大摇大摆地吃饭,真以为我们千家没人了?”有人在她身后冷笑着道。

千伊猛地一抬头,从洗手台前镜子上,看到了那张可怕的脸,于小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她身后。

不过千伊这时却在想,于小蝶后来知道自己对牛肉过敏,家里从此顿顿牛肉,甚至于小蝶特意要厨师在每道菜里都放牛肉,每回看到千伊坐在一边吃着白饭,她都会乐不可支,然后就开始讥讽千伊在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吃饭还挑三拣四,故意做给大人看。

千百厉明明知道千伊有这个毛病,却总在旁边冷眼看着,以至于让她觉得,不能吃牛肉是自己犯的错,所以当听到千百厉说,不吃就让她饿死算了,只能自己偷偷地躲起来流泪。

“贱货,你敢害我女儿,我就打死你!”于小蝶根本没有任何过渡,直接拿起手上的包,向千伊脸上摔了过去。

无意之中,千伊的耳朵被于小蝶的包扣挂了一下,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她几乎习惯性地用双手抱住了脑袋,小时候挨打,她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只能以这种方式勉强保护自己,否则于小蝶下手就会更加毫无忌惮,并且理由充分地向千百厉告状,说千伊不服管教。

果真这个举动更加让于小蝶猖狂,甚至开始胡乱推搡她,在头发被抓了一下之后,千伊终于清醒,她再不是那个毫无还手能力的小女孩,更不需要再委屈地承受,于是,于小蝶已经挥过来的胳膊,被千伊使劲地甩开了。

这一下于小蝶恼羞成怒,勒头撞向千伊。

就在千伊摔倒的一刹那,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然后其中一个直接冲过来,拉住于小蝶胳膊:“千太太,你做什么不讲理打人?”

“她先打我的。”于小蝶的表情,在发觉有人进来之后立刻变化:“时夫人,你不知道,我从小含辛茹苦把这个白眼狼养大,结果她不但不知道报恩,反过来欺负自己的妹妹,上一回千雪被人陷害坐了牢,就是这死丫头找人做的,现在她见千雪平安无事了,又背地里耍阴谋,我刚才过来是想劝她,做人要善良,害子别人,自己也得不了好,没想到她居然上来就打我!”

千伊这时已经被人扶着站了起来,于小蝶的控诉让她直想笑,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本领真是高强,可惜现在自己不想奉陪了。

“你别走。”于小蝶这时哭得梨花带雨,对时夫人道:“当初她害了时曼,现在又要害我家千雪,一想到时曼的死,我真是好难过啊,时夫人,刚才我也说了,还请你和时先生多帮忙,让我家千雪不要再受坐牢的苦了。”

于小蝶话音刚落,突然“啪”地一声,洗手间里响起一记耳光清脆的耳光声。

“你……为什么打我?”于小蝶几乎要傻了,望着此刻还扬着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时夫人。

这时跟时夫人一起进来的人劝道:“时夫人,不要太激动!”

时夫人终于放下手,问旁边人:“你们谁看见我打于小蝶了?”

“没有,没有。”围观的人一齐摇头。

千伊被此刻场景惊住,倒是时夫人这时看了看她,又转向于小蝶:“害死我家时曼的真正凶手是谁,不用你来告诉我,我们全家一辈子都会记得,于小蝶,我也不瞒你,从你那个瘸腿女儿被你们弄出监狱,时曼的爸爸就一直派人盯着,你还真会养女儿,她已经害死一个,后头又想害另一个,千雪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待在监狱里。”

“你什么意思?”于小蝶不哭了,叉起腰指着时夫人道:“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时曼受伤的时候,我们家可是帮了忙的,你现然倒打一耙,我总算听同来了,千雪果然是被你们暗算的,今天我同你姓时的拼了。”

时夫人冷笑:“你好大的本事,敢跟时家拼了,咱们等着瞧!”说着转身就走。

于小蝶火了,上前就要抓时夫人,立刻有人上前拦住,争执之间,于小蝶显然是吃了亏,高跟鞋被甩在一边,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这时也乱成了鸡窝。

千伊在旁边看了一会,在洗手台前整理了一下,先走了出去。

不知道于小蝶这样叫不叫恶有恶报,方才时夫人说的话,已经指明千雪是害死时曼的凶手,想来还是有人脑子清楚的,不像外面某个人,至今还对她耿耿于怀。

洗手间外,有注意到动静的人站在那儿,千伊意外地发现许笛笙也在,不由失笑,原来许笛笙并不那么高冷,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

“里头怎么了,你有没有事?”许笛笙上前,一把抓住千伊的手,有些担心打量着她。

千伊笑笑:“怪热闹的,我那位亲爱的继母被人群殴了,我很不厚道地觉得开心。”

千伊真得开心,以至于刚坐回位子上,便举起自己那小半杯酒,对着许笛笙道:“今天不要太解气了,干杯!”

第一百零五章 酒醉之后

第一百零五章酒醉之后

有细密的吻轻轻地拂过脸颊,辗转缠绵,总是不肯离去,另外还夹杂着耳边低声絮语,让正在梦乡之中的千伊皱了皱眉头,无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却是徒劳。

嘤咛了一声之后,千伊睁开双眼,此时虽然室内昏暗,不过却可以看到从窗缝透进来的阳光,显然已经是白天,她有些迷糊,现在自己身在何处。

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猛然将千伊的睡意一扫而光,她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边躺着正冲她微笑的许笛笙,而他露在被子之外的上身是赤裸的。

千伊尽量掩住春光,俯下身去够掉到床下的衣裳,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她自然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由沉了一下。

“醒了?”许笛笙居然还凑了过来,在还有些愣怔的千伊颈后吻了一下:“你还真能睡。”

“这是哪里?”千伊扫视一圈这个陌生的房间,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自己怎么会来了这里?

许笛笙伸出手硬是将千伊搂回到自己怀里,有些得意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在我住的酒店,昨天你非要跟我过来,我拗不过,只好把你带到这儿。”

千伊试图以行动表达自己对许笛笙拒绝,显然她的意愿并不被许笛笙在意,反而得寸近尺地把她摁得更紧,恨得她只能牙咬得死紧,却无能为力。

其实对许笛笙所说的事,千伊一点都没有印象,也根本不相信自己会像他说的那样非要跟他过来,但她却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她很清楚自己酒量渣,却没想到,不过小半杯的红酒,竟会让她直接不省人事,实在叫人始料未及。

“要不要抱你去洗澡?”许笛笙贴到千伊耳边问道,手还暧昧地在被子下面摸了一把千伊柔若无骨的细腰。

这一下让千伊脑子快炸开了,肌肤相触的感觉,提醒她此时二人根本就在坦诚相见,就算之前并非没有过这种经历,可一想到自己正在和许笛笙打离婚官司,并且今天就要开庭时,千伊的脸“腾”得红了起来,觉得自己就象在做什么不道德的事。

千伊努力地挪开了一点,背对着许笛笙蜷起了身体,决定视对方如无物。

“是不是……那里疼?”许笛笙却凑近到千伊耳边,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疑惑:“昨天我已经很轻了,怎么还会受伤,要不要帮你看看?”说着,许笛笙抬起身,手开始往千伊腿根处游走,不过根本不想掩饰的笑声,完全暴露了他的用心不良。

“行了。”千伊一把将许笛笙不规矩的手往旁边甩开:“别碰我!”

此时千伊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很累,人累,心更累。

许笛笙哈哈狂笑,再次搂住千伊,吻了吻她头发,道:“许太太,昨天晚上开不开心?许先生可是已经鞠躬尽瘁了,真想不到啊,我的千伊居然会这么热情。”

千伊的脸已经红透了,干脆取过一个枕头,将自己的头捂了起来。

“我知道许太太并不满意,放心,以后我会努力。”许笛笙继续不依不饶。

“许笛笙你不用上班吗?”千伊觉得已经羞臊得想钻到地底下去了,实在是他这话说的近乎无耻。

“上什么班。”许笛笙道:“我从现在就开始努力,直到太太满意为止。”

千伊再听不下去,猛地翻身下床,直接冲向浴室,“咔嚓”反锁了门。

躺在浴缸里,千伊好半天都惊魂未定,这样不要脸的许笛笙实在让人无法想象,简直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同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差点让千伊以为,这人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

这个想法让千伊不自觉抖了一下,随即警告自己,不要有这种幻想,许笛笙眼高于顶,喜欢的是时曼那种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把眼光放到她身上,所以就只能是他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或者说,他现在才最需要看心理医生。

“千伊,怎么还不出来!”外面是敲门声,还有许笛笙略显紧张的声音,千伊想笑,难道他是怕自己自杀,果然脑子跟常人不一样。

过了一会,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千伊穿着睡衣出来,这才发现许笛笙已经穿戴整齐,大概是在另一间浴室洗过了澡。

许笛笙注视着千伊走到外面,跟在她身后问:“是不是又吐了?”

千伊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同许笛笙上过床后便到浴室大吐特吐,千伊是学心理学的,知道这是一种心因性呕吐,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个症状竟然消失了?

没想到这时许笛笙却笑得极开心:“你已经不讨厌我了,对不对,看来医生说得没错。”

千伊瞪了他一眼,开始拣地上自己的衣服,和许笛笙已经待得足够了,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有音乐这时候响起,千伊循着声音,从一个角落找到了她不知何时被丢在此处的手机。

“又是申海。”许笛笙嘟哝了一句,居然挤到跟前看千伊的手机。

“喂,申海。”千伊躲开许笛笙,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千伊,什么时候能到?”申海在电话里催道:“别忘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庭了。”

“呀,开庭!”千伊终于想起来,今天是开庭的日子,她跟申海说好一定会出庭的,而现在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三十,千伊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发。”

慌忙挂断电话,千伊拿好衣裳准备赶紧换上,一抬眼,却发现许笛笙在旁边站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可以回避一下吗?”千伊随口问道,但是并没有看出许笛笙有要回避的自觉,千伊决定到浴室里去。

“一会有人来送新衣服,这些你不用穿了。”许笛笙道。

“不用了。”千伊走向浴室。

许笛笙依旧在盯着她,直到后来,猛然问了一句:“还想离婚?”

千伊站在浴室门口,回身道:“我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你不会觉得昨晚……许笛笙,昨晚对我们离不离婚,没有任何意义。”随后千伊进到了浴室之中。

再出来时,看到许笛笙正靠坐在床上,双眉紧皱地望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电视,但是表情却心不在焉。

听到有动静,许笛笙转头看了千伊一眼,立刻直起身体,将电视的声音关小了一点,喃喃地道:“真的要那么坚持吗?”

千伊没见过这样的许笛笙,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委屈,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还有见识过许笛笙的狠戾,千伊觉得,自己恐怕要笑出来了。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离婚的理由吗?”千伊叹了口气,准备打开卧室门出去。

“难道你看不出我的诚意?”许笛笙终于不满,起身拦住千伊。

“你指的是趁着我酒醉,带我来这酒店开房?”千伊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许笛笙先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随后却躲开了千伊的视线:“原来我确实准备送你回去的,可是上了车后,你就又哭又闹,说是害怕一个人,于小蝶又追过来要打你,还抱着我不放手,后来没有办法,我才带你过来,然后不知怎么……就上了床。”

“够了!”千伊厉声喝住许笛笙,其实她也知道,或许许笛笙并没有骗她,只是这结果,让她接受困难。

“如果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小方,他可以做证。”许笛笙又来了一句。

千伊顿时觉得气结,真难为许笛笙会在乎别人信不信他的话,不过昨晚发生的事,自己未必没有责任,明知道一喝就醉,她却一时兴奋非要喝酒,又没考虑到红酒比啤酒劲大,以为不过是比较亢奋,总会有一点意识,却不像昨天茫得跟人滚了床单。

“我信,行了吧?对不起,我现在要去法院。”千伊忍着耐心道:“你不会不许我走吧?”

许笛笙眼睛闪了闪,总算没再拦她,口里却还在道:“其实今天开庭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按程序进行法庭调解,你想想,与其让别人调解,还不如我们两个自己谈。”

“我选择法庭调解。”千伊不假辞色地道。

许笛笙终于闭了嘴,并且亲自走到门边,为千伊开了门。

然而千伊并没有直接出门离开,反倒回过身来,看向主卧中的电视,因为她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

此时,电视上是一个女人的面容,千伊觉得啼笑皆非,又是于小蝶,昨天千伊还同她遭遇上,不知道算不算是她阴魂不散。

“今天千雪会正式被批捕,然后送回监狱继续服刑,至于买凶杀人一案,检察很快会对她提起公诉。”许笛笙迫不及待地对千伊道。

千伊看着电视中的于小蝶,她此刻站在千氏楼外,被记者们团团包围,正嚎啕大哭,毕竟是当过明星的,看上去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许笛笙拿起遥控器,放大了音量,有主播配的画外间,“今天早晨,网络出现爆料,千氏老板娘于小蝶出轨,被人拍到照片和视频,随即照片登上各大报纸娱乐头条……”

第一百零六章 投奔自由

第一百零六章投奔自由

“都是造遥,你们不要信!”电视里于小蝶眼泪停都停不住,一直在为自己辩解。

有记者问:“既然照片和视频都有,为什么千太太还在否认?”

千伊忍不住笑了起来,饶有兴致走回床边坐下,欣赏着于小蝶正极度尴尬的脸。

“对不起,千太太不接受采访,千氏公关部门会就此事做出统一回复,请不要堵在公司门口。”一个在旁边护着于小蝶的人道。

“千太太,不如说两句吧?千先生对你包养小鲜肉是什么态度?你们会离婚吗?”记者显然不想放过已经准备夺路而逃的于小蝶,问的问题更加让人难堪。

于小蝶开始拼命地跑起来,像是准备上车离开,电视镜头也在不断地晃,看来是在追着于小蝶。

千伊终于放声大笑,这就是千百厉所谓的幸福家庭,后头真够肮脏。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里的于小蝶突然转过身,面目狰狞地扬起手中的包,向一个抓她手臂的人砸去:“tmd,敢看老娘的笑话,你给我去死!”情急之下,于小蝶竟然飚起来脏话。

千伊感慨,于小蝶自诩阔太太,却从骨子里洗不掉市井气,平常装模作样地看不出来,一遇到事就显露出见高踩低的本质,就象昨天在法国餐厅的洗手间,她对着自己时凶神恶煞,最后被人压着打时,却一个劲地求饶,可恨又可笑。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千百厉和千婧却都没出面,完全是任于小蝶自生自灭的意思,千伊好笑地摇了摇头,却感觉有人在后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许笛笙几乎贴在千伊身后,低下头问:“是不是挺解气的?”

“是你干的?”千伊敏感地觉出许笛笙背后的意思。

许笛笙并不否认:“想害我许笛笙的太太,得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随后许笛笙“噗嗤”一笑:“原本我也没想对付这女人,只是暗中在查千百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想到于小蝶自己撞到枪口上,被品北派的人无意中撞上,在外头跟别人开房。”

千伊叹了口气,早知道许笛笙手段厉害,这一回倒真见识了。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揭出这件事,谁叫于小蝶敢动你。”

“你知道了?”千伊诧异地问。

“昨晚在停车场,我送一个女醉鬼上车时,时夫人过来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许笛笙从后头搂住千伊:“难怪后来你那么不对劲,如果时夫人不告诉我,你都不会把在外头受委屈的事告诉我吗?”

千伊挣脱开许笛笙的拥抱:“这本来就是小事一桩,我不至于弱到任于小蝶欺负。”

“我是你老公,你觉得看到老婆被人欺负,自己在旁边袖手旁观,那是男人该干的事?”许笛笙悻悻地任千伊将他甩到一边,继续道:“原本我也不想做这么绝,千百厉戴绿帽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昨天于小蝶打你,这口气就不能忍了。”

千伊不想再理许笛笙了,起身向门口走去。

许笛笙紧跟其后,一直走到房间外的走廊上,千伊回过头,不悦地问:“你还想拦着我?”

“我送你一起过去。”许笛笙耸了耸肩膀:“今天我太太和我的离婚案开庭调解,我自然要捧个场。”

千伊斜了许笛笙一眼,再不看他,走了出去。

法院调解室里,申海正同赵律师两人靠在窗边闲聊。

“没想到大律师还接离婚案。”赵律师调笑道:“虽然说来是有钱人离婚,不过许太太没有财产要求,你这回应该赚不到多少吧。”

“无所谓,替朋友帮个忙。”申海抱着双臂笑道。

“没想到你同许太太还挺熟。”赵律师夸了一句:“真是大美人啊,话说许老板品味实在不行,家里放着这么一位,还在外头跟印大小姐不三不四。”

申海笑而不答,只回身看向窗外。

“说实话,许先生态度这么坚决,这婚怕是离不了。”赵律师拍拍申海:“不好意思,这回让我赢你一次?”

申海一笑:“真那么自信能赢?”

“许老板多有信心,我就多有信心。”赵律师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申海,指了指他们楼下:“瞧见没有,人家夫妻俩今天一块过来的,瞧这架势,你觉得像来离婚的?”

申海顺着赵律师目光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千伊同许笛笙正一前一后往法院里走,半路上许笛笙凑近了千伊,似乎想搂住千伊的腰,却被她瞪了一眼躲开了。

“没想到许老板背地里还这么风骚,真是大开眼界,他原先说不过来的,看来专门是为了陪太太,这老公当得,够赞!”赵律师忍不住大笑。

申海神色淡然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人,最后摇了摇头。

许笛笙进来的时候,可以说一脸的春风得意,还主动上前同申海握了握手,笑道:“不好意思,千伊今天起得有点晚,接到你电话才发现迟了,我们完全是飞车过来的。”

申海冲着许笛笙嘴角扬了扬,松开他的手,问旁边千伊:“怎么样,先看看资料?”

此时千伊的脸早就绯红,她知道许笛笙根本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让千伊十分尴尬,甚至有点不敢看申海投过来的目光。

等许笛笙终于和赵律师坐到了他们对面,申海低下头,凑到千伊耳边道:“这个官司还要打吗?我尊重你的意见。”

千伊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没有想过要半途而废,你不用理会他。”

而此时,许笛笙又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满,申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有坐得离千伊远一点。

此后许笛笙便一直紧盯着两人,似乎想要用目光逼着两人坐远一点,然而无论申海还是千伊,都只顾着讨论案子,根本没把许笛笙放在眼里。

法官终于进来,宣布调解正式开始。

申海代表千伊道:“法官,我的当事人唯一诉求就是离婚,也希望对方能够接受调解,以协议方式解除双方婚姻关系。”

许笛笙很不痛快地瞅着申海,赵律师在他耳边问过几句后,表达了许笛笙的意见:“我当事人认为夫妻感情和谐,不存在离婚的必要性,希望对方能尽快撤诉。”

整个调解进行两个多小时,许笛笙一方坚决不离婚,而千伊的态度也毫无转圜余地,所谓调解,没有任何结果地结束了。

法官刚宣布调解结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调解室,许笛笙已经走向千伊,道:“走吧,回公寓休息一会,下午我送你去看医生。”

法官朝他们瞟了一眼,显然是觉得诧异。

千伊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法官笑笑,并没有理会许笛笙,转头却对申海道:“如果不麻烦,可以送我回去吗?”

申海笑笑:“不麻烦。”

在许笛笙极度不满的目光中,千伊跟着申海离开了。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千伊便是收拾行李,准备回福利院。

公寓楼下,张妈拉着千伊的手,不放心地道:“少夫人,你身体还没养好,不如再住几天吧?”

“除了记不得一些事,我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千伊上前抱了抱张妈:“既然准备离婚,就不能再靠许家养活,而且,张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福利院正式录用我,我现在能够自食其力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下一次正式开庭我就回来。”千伊笑道:“福利院那边环境很好,我有空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书,真的很适合我。”

张妈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少夫人,昨天你是不是同少爷在一块?”

千伊的脸红了:“我喝醉了,后面的事都不知道。”

张妈这时一笑:“你们还是夫妻,在一起也天经地义,刚才你没回来前,少爷打电话过来,还在问少夫人有没有到家,又嘱咐我别忘了下午陪你去看医生,其实吧,我觉得少爷现在真想改好,要不,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千伊哭笑不得,想了半天道:“张妈,我和许笛笙之间,并不是夫妻吵架这么简单,有很多东西隔在我们当中,分手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解决矛盾的办法。”

“真是挽回不了吗?”张妈泄气地道:“我们岁数大了,就希望看着夫妻和和美美,虽然老夫人也不反对你们离婚,不过我知道,她从心底里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其实许笛笙……也不是什么坏人。”千伊笑了笑:“这一次婚姻失败,说不定他就能学会如何善待别人。”

这时司机将车开到千伊跟前,并且打开了车门。

千伊直接推辞:“以后我就是个自食其力的人,张妈,我自己坐公车过去就好,今天天气很好,我也想走走”

“不行,万一又像上回出了事怎么办?”张妈拧着眉心道。

“千雪又给关了进去,再也害不了我,你放心吧。”千伊对张妈挥挥手:“我先走了,如果回a市,我一定来找你。”

“路上小心啊!”张妈依旧不放心。

“我会的,到了那里,我就打电话来。”千伊笑得非常开心,脚步轻快地向公车站走去,就像是一只即将奔向自由的小鸟。

第一百零七章 咱们生个女儿

第一百零七章咱们生个女儿

千伊被海芋生拉硬拽地带到福利院大门外,看着面前那辆极嚣张的宾利座驾,只能无奈地抓抓海芋的小脑袋,问道:“是不是又被收买了?”

方助理这时从车上跳了下来,对千伊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冲海芋挤了挤眼:“小家伙干得漂亮,来拿报酬!”

海芋呵呵一笑,躲过千伊试图拉住他的手,跑到方助理跟前,一点不客气地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再不管千伊,转身就跑。

千伊立刻挡住海芋的去路,蹲下身吓唬道:“前两天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收陌生人的礼物,万一人家在里头放什么不好的东西,吃了肚子疼怎么办?”她已经注意到,海芋捧着的是一大盒巧克力。

海芋眨了眨眼,指了指车子:“那里头坐着的不是千姐姐老公吗?他和方叔叔都不是陌生人。”

车门一响,千伊站起身来,看到许笛笙从里面钻了出来,并且转头吩咐给他开门的方助理:“把车停远一点。”

方助理又对千伊笑笑,听话地回到车上,在千伊和海芋双双的注视下,发动了车子。

“这两天怎么样?”许笛笙走到了千伊跟前,微俯下头,微笑地盯着千伊看。

千伊受不了许笛笙这副表情,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将目光转向已经停在不远处的宾利:“我很好,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不是说……”

“来看我太太,有错吗?”许笛笙立刻接住话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千伊感觉有些无话可说。

两个星期之前,她来到福利院,并且正式办了手续,成为其中一员,原以为就此踏出了新生活的第一步,却没想到,有人硬是不肯放过她,就比如……眼前这个许笛笙。

她到福利院就职才不过第三天,便有一个许氏企业为清竹福利院捐赠了一笔不菲的款项,那数字差点把莹姐她们给吓坏了,更让人惊吓的,是许氏的老板许笛笙竟然亲自前来,以慈善之名,敲开了福利院的大门。

随后便是许笛笙三天两头到跑过来,当然不是为送钱,而是来看望他的“许太太”,以至于连海芋这样的小萝卜头都知道了,许笛笙原来是千伊的老公。

莹姐早知道实情,并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倒是其他保育员非常好奇,免不了在后头追问千伊,都有了这么一个有钱、有爱心,还帅得要人命的老公,为什么要来这么偏的地方工作。

对此千伊只能敷衍以对,她不想和许笛笙秀什么恩爱,更不愿意将自己就要同许笛笙离婚的事变成人家谈资,不过许笛笙总这么跑过来,真是让她不胜其扰。

“许笛笙,别这样好吗?”千伊都想跪求他快点离开了,她此刻已经听到了背后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再一回头,见他们几乎人手一块巧克力,正高高低低地趴在福利院的铁栅栏后面,伸着脖子看她和许笛笙。

“你说我怎么样了?”许笛笙好笑地看看那帮小孩,转过头来问千伊:“这么多小家伙,你们忙得过来吗?要不我再捐一笔钱,多招些工作人员?”

千伊一不小心被口水呛着了,开始猛烈地咳嗽,她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会不会到后来,许笛笙动出什么歪脑筋,想要收购福利院。

“怎么又咳了,不舒服吗?”许笛笙几乎是蹿到千伊面前,大惊小怪地为她拍起后背,随后便是一脸的紧张:“是不是晚上睡得不好?不会是肋骨受的伤没完全好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你的事,不用管!”千伊皱着眉,不领情地将许笛笙推开。

愣了千伊三秒之后,许笛笙这时走到另一边,拨打起了电话:“年医生,我太太好像有点不对劲,麻烦你过来一趟,不,不在公寓,这里是……”说着话,许笛笙开始四处张望,大概要找路牌。

千伊没料到许笛笙真想得出来,居然准备叫家庭医生大老远跑过来,一惊之下,飞快地跑到他跟前,直接从许笛笙手里抢过手机:“年医生,没事,你别听他,我很好的,嗯,一点问题也没有,真不用过来。”

等挂断电话,千伊几乎将手机摔到许笛笙怀里的:“许笛笙,你玩够了没有,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跑来管东管西,你忘了吗,我们正在打离婚官司,你这么惺惺作态,觉得有意思吗?求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许笛笙神色明显不高兴:“什么叫惺惺作态,我关心你也不对了,你不爱惜自己,我当然要管!”

“你走吧!”千伊转身便回福利院,这个许笛笙真是让人毫无办法,千伊决定还是无视这个人。

这一次许笛笙终于还是没有再纠缠了,任由千伊走进了福利院。

福利院铁门边,一个小女孩问走到近前的千伊:“千姐姐同你老公吵架了?”

千伊站住,弯腰笑着摩了摩女孩的耳朵:“阿圆从哪里懂这么多。”

“我们可喜欢那个叔叔过来了。”女孩干脆拉住千伊的手:“他每回都会带礼物来,像圣诞老爷爷一样,千姐姐能不能不对他那么凶,要是他以后吓得不敢来了,那可怎么办?”

千伊哭笑不得,许笛笙还真会收买人心。

“你忘记莹妈妈说过的,不许做贪嘴小孩,出卖千姐姐。”海芋虎着脸叉起了腰,教训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女孩。

阿圆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瘪,像是快哭起来。

千伊瞪了海芋一眼:“不许欺负妹妹,要说出卖我,你就是头一个。”随即将女孩抱在怀里:“阿圆乖,以后想要礼物,千姐姐送你好不好?”

海芋却闹得开心,在旁边对着阿圆做起鬼脸:“羞不羞,好哭鬼,眼泪淌进黄河水。”

这一下,阿圆彻底被逗哭,紧紧搂住千伊的脖子,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千伊赶紧哄孩子,心道这些都是许笛笙惹出来的。

“海芋,你胆子够大的,居然会欺负人了!”一个声音这时传了过来。

“我爸爸来啦!”海芋猛地跳了起来,兴奋地冲向了福利院外面。

千伊转头望去,果然是申海过来的,此时他正望向千伊这头,旁边站着居然还没走的许笛笙。

海芋跑出去后,先是被申海捞起来,屁股上狠狠地挨了几下,待海芋“嗷嗷”叫过几声,一转眼,就被扛到了申海的脖子上。

“阿圆看到没有,申海叔叔打了海芋的屁股,他吃过教训,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阿圆不哭了哦。”千伊安慰着怀里的孩子,再次走出福利院。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千伊刻意忽略到那个碍眼的,笑着问申海。

“爸爸说想我,所以就过来了。”海芋在申海脖子上得意地真晃。

申海抓紧了海芋的两只胳膊,看着阿圆,细声道:“阿圆,以后海芋要再欺负你,就打电话给申叔叔,我马上过来,帮你打他屁股。”

阿圆终于破涕为笑,任千伊帮她擦了眼泪,随后将头靠到千伊颈边,显得极亲密。

被冷落好久的许笛笙很有兴致地打量着千伊还有她怀里的孩子,眼睛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我刚从法院过来,”申海对千伊道:“检察院已经正式以故意伤害罪对千雪提起公诉,确定下个月开庭,不出意外,至少增加十年徒刑。”

“真的?”千伊笑了笑:“如果我说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你会不会认为我不善良?”

“如果你这时候表示同情千雪,我会觉得你虚伪。”申海又看向许笛笙:“对了,再过半个月,也是二位离婚案第一次正式庭审。”

许笛笙哼笑:“瞎折腾什么,反正离不成的,我说,申海你真不想在a市混下去了?”

千伊感觉许笛笙现在就是在赤裸裸地恐吓申海,气得叫了出来:“许笛笙,你只会威胁别人吗?”

一直靠在千伊怀里的阿圆似乎被震了一下,猛地抬起小身子了,惊讶地看着千伊。

倒是申海“噗嗤”笑了出来,朝千伊摆了摆手:“你不用替我担心,他也就是嘴上过过瘾,除非许笛笙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做朋友了。”

许笛笙斜了申海一眼,走到千伊面前,一伸手把阿圆抱了过去。

阿圆还挺听话,真就乖乖地趴在了许笛笙怀里,千伊却不放心,似乎害怕许笛笙一个不高兴,就把孩子给扔了。

“还是女孩可爱,以后咱们生个女儿吧,长得要像你。”许笛笙闪了闪身子,让试图把孩子夺回去的千伊扑了个空。

千伊脸“腾”得红了起来,骂了一句:“许笛笙你有毛病啊!”

申海被逗笑起来,大概是因为看见了许笛笙挨了骂之后,脸上有些生硬的表情。

不过许笛笙依旧不肯把孩子还给千伊,反倒转头对申海道:“有机会咱们喝一杯?”

“行啊。”申海点头答应:“等我过完周末回a市再说。”

“你今天不准备回去?”许笛笙拧了拧眉头,沉着脸看看身后的福利院,以及旁边的千伊。

第一百零八章 什么是爱

第一百零八章什么是爱

申海回答得颇有些招摇:“你也知道的,这里原本是我家老宅,现在还有我房间,我会经常过来住两天,这一次过来,也顺便同千伊讨论离婚案的事。”

不出所料,许笛笙表情越发得不好看,半天之后,冷笑一声:“申海,真不想做朋友了?”

“我接受千伊女士的委托,正式成为她的诉讼代理人,这是我的工作,和想不想做朋友无关。”申海坦然回道,顺便调侃许笛笙一句:“许老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

“我怎么觉得,你就盼着我离婚呢?”许笛笙忽然意有所指地道:“……以为我会给你机会?”

千伊此时直勾勾地盯着许笛笙,就怕他突然发飚,会伤着怀里的阿圆。

申海哈哈大笑:“笛笙,想开一点,a市那么多大家闺秀仰慕你,你还怕再找不着女人?对了,不是传说印大小姐已经快为你疯狂了吗?”

“关于我同印紫的关系,已经和千伊解释得很清楚,申海,请不要再试图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许笛笙冷冰冰地道。

申海依旧笑容满面:“对了,我的美国客户不满药厂纠纷的裁决结果,重新起诉印氏,我听到内部消息,法院可能有意将此案联同许氏同印氏的协议案合并处理,不知道你的态度如何,或者,你需要先征求一下印紫的意见?”

“今天我是来看太太的,不想谈公事。”许笛笙颇为傲骄地拒绝回答申海。

“好吧。”申海耸了耸肩:“等你看完太太以后,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似乎印小姐要出院了,你也不准备去接她?”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许笛笙又重新拉下脸来。

申海终于正色道:“笛笙,我想说的是,无论千伊有没有相信你所解释的与印紫的关系,但是在印紫这件事上,你一直不明朗或者说纵容的态度,已经对千伊造成了伤害,这其实也是她起诉离婚的原因之一。”

这边千伊终于把阿圆抱了回来,再次催促:“许笛笙,你可以走了,还有,如果可以,以后也尽量不要过来了。”

许笛笙不满地望着千伊,等转头瞧见申海忍俊不禁的神情,眼睛不由眯了眯,不过最后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晚上,等千伊同莹姐她们一起把孩子们哄上床,已经到了八点多,走出卧室,千伊直接来到了外面小花园,申海早已等在那里。

秋千架上,申海正悠闲地荡来荡去。

“来了?”申海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

“在做什么呢?”千伊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才发现地上放着一只小篮子,里面装了不少罐啤酒。

“对酒、赏月、与美人闲谈,”申海笑着冲千伊举了举手中的啤酒:“不觉得这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千伊哭笑不得,一抬头,果然看到天上一轮明月,不由笑道:“申大律师真是好雅兴。”

申海回了一句:“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似乎有人比我还闲。”

“你指的是许笛笙?”千伊回问。

“海芋告诉我,千姐姐的老公经常过来,还给小朋友们送巧克力还有饼干,”申海嗤笑:“商人本色,知道如何以小恩小惠的方法提升客户好感,并借此建立稳定客户群,达成自己目的。”

千伊被逗乐了:“你还真是说得一针见血,许笛笙的确是这么干的。”

“不过说实话,许笛笙这种死缠烂打的方法虽然十分老土,一般女人真抵不住他使这招,”申海喝了口酒:“如果是我,也要被感动了。”

千伊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般女人,但许笛笙所谓“死缠烂打”的确太厉害,潜移默化之中,让千伊对许笛笙的出现不再像起初那么排斥,或许是看到孩子收到小礼物时的快乐表情,容易叫人忘记,送礼物的人曾经多么得可恶。

“其实吧,许笛笙这人,怎么说呢。”申海仰头看着天空:“也算是有过热血青年的时代,如果事事顺心,也许跟我现在差不多,可惜后来投身商场中,尔虞我诈时间长了,再加上遇到挫折,人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说来好笑,不少女人居然就喜欢他这样的。”

“我听品北说,许笛笙以前出过车祸?”千伊禁不住想跟申海打听,既然他和许笛笙是朋友,应该会知道一些。

申海转头看了千伊一眼:“当时差一点……丧命,品北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是有人蓄意谋杀?”

“原来都是真的。”千伊感慨:“我还以为品北在跟我编故事。”

“这件事一直被刻意掩盖,不过我当时在英国听到了一点传闻,警方通过他手机的gps才查到了位置,也算这家伙命大,挂到一个树枝上逃过一劫,否则摔下去,真要出大事。”

千伊好奇地问:“品北说是有人买通他当时的女助理,跟到了许笛笙的行踪,最后才下的手。”

“你是说林月吧,这女孩是我学妹,我还曾经见过她几次,品北有没有告诉过你,许笛笙似乎很爱这个女人,最后却差点被她害死。”申海叹了口气:“造化弄人,说来,他也挺可怜。”

千伊忍不住笑了,一向高傲的许笛笙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同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坏了。

“他现在追你追得很紧?”申海猛不丁又问了一句。

“算是吧,听着可笑,对吗?”千伊弯下身子,拿起地上篮子里一罐啤酒,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打开,实在是前两次醉酒的经历都太惊悚,千伊决定要远离酒精。

“我没有觉得可笑,你值得有男人呵护。”申海将千伊手上的啤酒抽了过去:“当然,许笛笙有点不太靠谱。”

千伊大笑:“谢谢提醒,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这人脑子一定出了毛病。”

申海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却问:“以许笛笙现在的认错态度,你就没有一点心软?”

“这个人啊,叫人猜不透的。”千伊忽然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是恨死我了,还总以为我算计他,可现在呢,许笛笙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化这么大,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许笛笙是不是被人换了灵魂。”

“或许他真爱上你了呢?”申海瞅了一眼千伊,又转回头去。

千伊沉默许久,忽然问申海:“什么是爱?”

申海怔了一下,还在想如何回答时,千伊却顾自笑了起来:“麻烦你再遇到许笛笙的时候,请他帮个忙,别再吓我了,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他爱上了我,可不可求许老板高抬贵手,不是有人说过吗,最好的爱就是放手。”

申海低头想了想,问:“真的害怕……爱?”

“害怕?或许是吧。”千伊使劲地仰着头:“我爱过自己的母亲,却被她无情抛弃;还爱过父亲,结果在他眼里,不是用来发泄恨意的工具,‘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也太过不可靠。”

申海这时伸过手,将千伊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傻丫头,不要让过去的痛蒙住了自己眼睛,你不知道‘爱’到底有多美好,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的伤痛,对未来充满希望。”

千伊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呢,就突然离我而去,让我重新堕入痛苦之中。”

“不要绝望。”申海叹了一声,低头看着千伊:“你是多好的女孩,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如果仅仅为了一次挫折封闭了内心,人生多凄凉?”

“唉!”千伊这时又坐直身子,抹了抹眼泪:“对不起,我可能太矫情了。”

“只是童年阴影,你应当尽量说服自己放下,千医生。”申海半开玩笑地道。

千伊“嗯”了一声:“好,我听你的,然后学着去爱。”

申海摸了摸千伊的脑袋,随后又问:“许笛笙来得很勤,诚意倒也算十足。”

“在这场婚姻时,错了未必是他,我一直口口声声地指责许笛笙,说他没有给过我信任,其实我又何尝信任过他呢!”

申海不解地问:“许笛笙既然表达出想复合的诚意,你真的不考虑?”

“他说要信任我,可我知道,在许笛笙眼里,我还是那个杀害时曼的凶手,只是他自觉大度地决定将猜疑永远藏在心里。”千伊这时讥讽地笑了笑:“真是太难为他了。”

“我来同他谈谈?”

“不用。”千伊摇头:“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就这样吧,随许笛笙怎么想,其实不重要。”

申海没再说话,看着千伊站起来走回了别墅。

将手中的空啤酒罐投进篮子里,申海不由涩涩地笑起来,自己还真是个胆小鬼,纠结了好几天才跑过来,刚才又云山雾罩得说了一大通,始终讲不到点子上。

申海自认是个道德观念强烈的人,绝对不会做介入别人家庭的事,然而就是这种道德观念,现在让他无比纠结,明明喜欢的女孩近在咫尺,却根本没有勇气表白。

其实从许笛笙看千伊的眼神里,申海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许笛笙的确是想和千伊重修旧好,这叫申海越来越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千伊终会被许笛笙的诚意所打动,而随着许笛笙对千伊加紧攻势,这种可能性开始越来越大。

第一百零九章 老板太清闲

第一百零九章老板太清闲

距离福利院几里路外的一间幼儿园,快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前来接孩子的家长,此刻马路两侧几乎都堵实了,却依然有车不停地开过来。

千伊站在人群当中,和莹姐一起盯着幼儿园的大门,福利院包括海芋在内,有六个孩子在这里就读,每天千伊都会跟着莹姐准时接送他们。

“快到点了。”千伊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莹姐笑道:“等海芋那几个小家伙回去,看到许先生让人送来的乐高玩具,还不知道得多开心,千伊,也要多谢你。”

千伊无语,虽然她也很欢迎许老板时不时地为福利院的孩子捐钱捐物,只是每回许笛笙都以“许氏伉俪”的名义做这些,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许先生三天两头地过来,又对孩子们那么慷慨,不管目的是为了什么,我们都从心里感激。”莹姐拉拉千伊,又调笑了一句:“你可是我们福利院的福星啊!”

千伊被说得很尴尬,幸亏这时拿在手上的电话震了一下,她有些窘迫赶紧接起:“喂。”

“千伊,今天这条天蓝色裙子很养眼。”电话那头是许笛笙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千伊愣了愣,不知道许笛笙又在玩什么幺蛾子,随即又下意识地往四周瞧了瞧,她今天的确穿了一条天蓝色雪纺连衣裙,但是被许笛笙这么一口说出来,她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有点瘆人。

电话突然就断了,千伊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许笛笙闹这种鬼,说明人很可能人就在附近,对于千伊来说,实在是无可奈何,要是想来找她,谁都挡不住。

“许先生?”莹姐看到许笛笙走到面前,吃惊的程度明显比千伊大,转头看看千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千伊干脆将头扭到另一面,决定无视这个人的出现。

这边许笛笙对莹姐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口解释:“李院长,不好意思又打扰了,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我太太。”

千伊真想仰头望天,从a市过来要两个钟头,许笛笙动不动就跑过来,做老板像他这么清闲,许氏看来离清盘也不远了。

“哦。”莹姐又瞅了千伊一眼,对许笛笙笑道:“许先生太客气了,怎么会是打扰呢,孩子们可欢迎你了,对了,感谢你又让人送来的礼物。”

许笛笙笑笑,特意往千伊身边凑了凑:“多亏我太太提醒,说海芋他们喜欢乐高,正好前段时间去丹麦出差,就顺便让我的助理帮着采购了一些。”

千伊往旁边挪了几步,表示不想和这个人靠得太近。

放学的铃声在此时响起,幼儿园大门一开,一队队的小朋友手拉手走了出来。

千伊使劲地往前面看,却听到许笛笙在耳边笑道:“真有意思,原来接孩子是这样的,等我们有了宝宝,到时候一起来接。”

这一刻的千伊连白眼都懒得丢过去了,看到一个福利院的孩子过来,便直接跑过去。

没一会,莹姐和千伊已经接到五个孩子,只有海芋一个迟迟地没有出来。

“千伊,要不你和许先生继续等海芋,我先带这几个到车上去,省得他们乱跑。”莹姐嘱咐一句,又同许笛笙打了一声招呼,就领着孩子去找停在另一条街上的福利院的车。

莹姐一走,千伊马上往前走了几步,存心想将“许先生”甩掉,显然这种图谋绝对无法成功,许笛笙像条尾巴似地一直跟在后面。

千伊终于忍不住道:“许笛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请不要再打扰我了好不好,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我们现在是原告和被告的关系,你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许笛笙一笑:“我觉得挺有意思。”

千伊感觉再说不下去,连瞪许笛笙一眼的力气都没了。

“哎,我还一直没问你,那天你把我气走之后,申海跟你商量些什么?”许笛笙不依不饶地凑近了问。

明白许笛笙指的是申海到福利院度周末的那天,千伊看出来许笛笙非常在意这件事,只是她认为自己没有跟许笛笙汇报的必要,不过这一下倒让千伊想起来,申海当时曾说许笛笙很可怜,不自觉地回身瞥了许笛笙一眼后,千伊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笛笙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立刻眉头就拧起来:“申海这小子说的话不能信,这种当律师的天生道貌岸然,心里最能憋着坏,他对你打什么主意,我最清楚。”

“原来这样啊,难为申海还夸了你几句。”千伊冲着远远走过来的海芋招了招手,随后扔给许笛笙一句:“既然你说不可信,那我就不信了呗!”

虽然没有往后看,不过千伊却猜出来,许笛笙肯定是吃瘪的表情。

不一会,海芋拉着一个女同学走到千伊面前,指着她道:“这就是我妈妈,好看吧?”

千伊被海芋说得一怔,不明白海芋什么意思。

女同学貌似认真地打量了千伊好几眼,转头对海芋夸道:“你妈妈真的漂亮。”随后她又指着千伊旁边的许笛笙问:“他是你爸爸吗?”

海芋这才看到许笛笙,貌似深思熟虑地想了半天女同学的问题,终于很勉强地点了头:“算……就是。”

许笛笙表情立时亮了,上前鼓励地摸了摸海芋的头。

等女同学被家长接走,千伊并没有立刻拉着海芋离开,而是蹲到他面前,严肃地问他:“为什么要跟同学说千姐姐是你妈妈?”

海芋低下脑袋,心虚地道:“她老跟大家说,自己的妈妈有多漂亮,我不服气了。”

“可是以后如果换成别的保育员妈妈来接你,你怎么跟她解释?”千伊问道。

“就说……我妈妈有事不能来。”海芋眨着眼睛,自以为聪明地笑起来。

“你准备一直说谎?”千伊继续道:“匹诺曹说一次谎话,他的鼻子就会长长一点,回福利院以后,你去照照镜子,看自己的鼻子是不是也长了。”

海芋立刻捂住自己鼻子,看得出是被吓住了。

“当然,如果明天你主动跟女同学承认自己没有说实话,鼻子还是会缩回去的。”千伊被孩子的天真给逗笑了。

海芋终于说了实话:“我不想人家知道我是福利院的孩子。”

千伊有些动容,随即抱住海芋的肩头,轻声地问:“在福利院过得不开心,还是海芋不喜欢?”

“……喜欢吧。”海芋撅着嘴道。

“千姐姐可喜欢福利院了,觉得这里像家一样,大家在一起互相照顾。”千伊拍拍海芋的脑袋:“其实海芋生活在一个大家庭,有那么多兄弟姐妹,还有好多妈妈,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所以,海芋觉得,做福利院的孩子很丢脸吗?”

海芋眨着眼看向千伊,终于摇了摇头。

“海芋真是又懂事又聪明。”千伊不失时机地夸奖了一句。

这边一大一小在说着话,而另一边,许笛笙也听得极认真,注视千伊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此时幼儿园门口的人也渐渐地散开,海芋拉着千伊的手,亲热地讲着这一天的见闻,许笛笙则跟在后头,一齐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电话这时响起,许笛笙拿起看了看,然后停下了脚步。

千伊正和海芋说着入神,猛然发觉后面那个尾巴一样的人不见了,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才注意到,原来许笛笙正在后面站着接电话。

千伊暗自叹气,许笛笙这也是何苦,有时间不去做点正事,却非要来看她的冷眼,实在像个……受虐狂。

“千姐姐,下个月幼儿园有亲子运动会,你和我爸爸能过来吗?”海芋拉了拉千伊的手,很渴望地道:“别的小朋友都说要参加。”

“行啊。”千伊爽快地答应下来:“我现在就给你申爸爸打电话,好不好?”说着,千伊停下脚步,准备给申海打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海芋原本拉着千伊的手突然紧一下,随后又猛地被挣开了,千伊一抬头,立刻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不由大叫一声:“海芋!”

“你们都让开,我要宰了这小子!”一个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男子一手里握着把短刀,刀刃正对向被他掐住脖子的海芋,而另一只手则不断地挥着一块砖头。

“放开孩子!”千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唯一的念头就是冲上去救人,这时一只大掌从旁边一把抓住了她。

“不要过去!”许笛笙有些后怕的看着她。

“你松开,孩子有危险,我要救他!”千伊脸色已经被吓得苍白,眼睁睁地看着此时几乎傻住的海芋。

“站一边去!”许笛笙怒喝一声,将千伊往后一甩,随即向那个男子走了过去。

“别靠过来。”那人举着砖头对向许笛笙:“再过来我就杀人,哈哈,杀人啦!”

旁边有人提醒:“这是个疯子,在附近转悠好几天,大概犯病了。”

许笛笙没有再走近,只抱着双臂,沉着脸问那个疯子:“你绑个孩子算什么?”

“要……要钱!”疯子像是没想到有人会问他问题,迟疑片刻才回道。

“多少?”许笛笙冷冷着盯着疯子。

疯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许笛笙眼神吓住了,愣了半天道:“……两百块。”

第一百一十章 见义勇为

第一百一十章见义勇为

许笛笙转头看看左右,神情中带着鄙视:“现在把孩子放了,我给你两千。”

“你不骗我?”疯子张大了嘴巴。

方助理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看到许笛笙在跟绑孩子的疯子对峙,立时愣住,等听到许笛笙说要给钱,赶紧摸自己口袋,取出一沓钞票,准备上前递给许笛笙。

千伊这时已将钱从方助理手里抢了过去,上前对疯子道:“把孩子放开,给你钱!”

许笛笙挡住千伊,不让她上前,冲着疯子吓唬道:“要钱可以,得孩子平安无事,否则当心你死得难看!”

“让那女的过来给钱。”疯子这时提出了条件:“拿钱放人!”

千伊一点都没犹豫,绕过许笛笙,直接向疯子走过去。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警察要过来了,别上前,那是个会武术的疯子,会伤人的!”

疯子立刻受了刺激,眼神开始涣散,不住地狂吼:“骗子,你敢叫警察,都是骗子,我现在杀了他!”说着,拿着刀的手开始收紧。

海芋终于有了反应,大声嚎哭起来,眼睛直直地望向千伊:“千姐姐,千姐姐,我怕!”

千伊眼睁睁地看着海芋小脸变得通红,而疯子的劲用得越来越大,根本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在疯子面前海芋毫无抵抗能力,千伊心里觉得生疼,仿佛看见了当年被千百厉虐待的自己,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动。

“不要上去!”许笛笙冲上前要去拉千伊,而她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此时的千伊,眼里只瞧得见海芋脖子上渐渐渗出的血,耳边是海芋无助的哭泣,她此刻已经不知道害怕,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救下海芋,要救下……当年的自己。

“别再往前走,我要杀人了!”疯子眼睛中露出了惊恐,突然一扬手,扔出了手里的砖。

千伊应声倒在地上,周围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惊呼,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砖正砸在千伊头顶,有粘粘热热的东西流到了脸上,千伊已经顾不上疼,努力地要从地上爬起来,她看到了,海芋的眼皮已经开始向上翻,那个疯子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小方,看住她。”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千伊听出来,是许笛笙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跃了过去。

“哎,疯子给撂倒了!”人群中有人叫起来。

在众人注视之下,许笛笙几乎是飞扑到了疯子身上。

方助理过来扶起千伊,又掏出纸巾想给千伊止血,千伊闪身躲开,只定定地看着面前正扭打到一块的两人。

疯子的力气惊人,没一会竟然把许笛笙压住了,此时他也终于放开海芋,却挥着刀要捅许笛笙,千伊吓得大叫:“许笛笙,当心!”

“救孩子!”许笛笙吼了一声,随即一使劲,卡住疯子的脖子。

方助理这时也冲上前去,围观的人受到带动,跟过去将疯子包围在当中。

千伊愣了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将被甩到一边的海芋抱在怀里,看着海芋面色不好,回身大声地呼救:“快来救他,有没有大夫?”

好在这时终于有警察赶过来,一起到达的还有救护车。

等千伊将海芋送上了救护车,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警察将疯子手脚铐住带上了警车,但是许笛笙和方助理,却都不见了踪影。

在外面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许笛笙的身影,千伊心里开始怦怦地跳,不安地四处张望。

莹姐匆匆地跑到千伊跟前,左右看看,慌张地道:“刚才听说出事了,海芋呢?”

千伊这下终于哭了起来,反复地道:“有疯子绑海芋,可现在许笛笙去哪儿了,许笛笙呢?”

“海芋现在怎么样?”莹姐被千伊的话吓得不轻,脸色都变了。

“在救护车上,医生说颈部受伤,不过没生命危险,许笛笙跑哪儿去了?”千伊眼泪止不住往下直流,还在不停地到处看。

“许太太,许太太。”方助理终于出现,向千伊这边跑了过来。

千伊有如看到救星,一把抓住方助理的胳膊:“许笛笙呢,我找不到他了,人呢?”

“您不要紧张,”方助理赶紧安慰道:“许先生被送上救护车,正在找许太太,让您赶紧过去!”

“他怎么了?”千伊大惊失色,抓着方助理的手不由握紧了。

方助理看看千伊,眼神闪烁了几下,吞吞吐吐地道:“那个……前胸中刀了。”

话音未落,千伊已经疯了一样地跑向救护车。

三天之后,海芋的病房里,坐在床边的申海看看左右,迅速将一块巧克力塞到海芋嘴里,嘱咐道:“快咽下去,别让你千姐姐看到。”

海芋“啊呜”一口,狠狠地嚼起来,脸上满是得意。

“你小子这是因祸得福了,说吧,还想吃什么,老爸我全满足你。”申海哈哈大笑。

“不想了。”海芋小大爷似地躺在病床上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我好想阿圆她们。”

千伊这时拿着海芋的药走了进来,看到申海手里来不及藏的巧克力,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叫起来:“你就宠着他吧,医生说海芋已经长蛀牙了。”

申海作势吓得把巧克力藏在身后,把床上的海芋逗得抱着肚子大笑。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千伊直接将巧克力没收,然后端过水杯,让海芋嗽口,顺便又取出湿巾,帮他把嘴边残留的巧克力给擦了。

“我儿子想老爸呗!”申海笑着挠了挠海芋的头:“顺便过提醒你,后天开庭,问你要不要去。”

“大概去不了,海芋要出院,我好多事要忙的。”千伊抱歉地道。

“没关系。”申海摇头:“律师代表出庭就可以了。”

千伊道了声谢,就去给海芋削苹果。

这时海芋坐起身,让申海帮他将柜子里的乐高拿出来,开始在手上装了起来。

旁边病床上的小男孩侧过身来,津津有味地看着海芋手上的玩具,满是羡慕地道:“你这个擎天柱是最近出来的吧,太赞了!”

海芋傲骄地一昂头:“那是当然,这是另外一个爸爸送我的,说是从丹麦直接带过来的。”

小男孩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有两个爸爸?”说着还看了一眼千伊:“难道你妈妈离婚了?”

千伊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拿过乐高,将苹果直接塞到海芋手上:“不用吃的,还真堵不住你这张嘴!”

“另一个爸爸?”申海也斜了海芋一眼,不满地道:“你又认谁做父了,怎么我都不知道?”

海芋“嗯”地撒了一声娇,抱着苹果啃了起来。

“许笛笙这奸商,居然跟我抢儿子了。”申海不禁笑了笑,转头问千伊:“他还好吧?”

“他还挺好。”千伊忍不住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说来好气又好笑,海芋出事那天,她被方助理那句“前胸中刀”给吓坏了,爬上救护车的时候,腿一直在发抖,真以为许笛笙出了什么大事,尤其是看到车里,海芋同许笛笙各躺在一个担架上,两人身上都是血,那场面说不出的恐怖。

千伊还记得,许笛笙看到她过来时的痛苦表情,完全要准备做诀别的意思,那一刻千伊哭得不能自抑,那些因为许笛笙受到的委屈,几乎一刻之间烟消云散,甚至于一路上许笛笙死握着她的手不放,她再也没有挣脱。

人进了急诊室之后,医生没一会出来说,许笛笙前胸被划了一刀,只是皮外伤而已,千伊顿有受骗之感,甚至气得直接跟海芋回了病房,看都没看后面被推出来的许笛笙一眼。

当然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而且许笛笙的确是为了救海芋受的伤,等海芋安稳了之后,千伊打张妈电话,带着张妈一起去看了许笛笙。

“让人没想到啊,一个奸商还会见义勇为,太阳什么时候从西边出来了,”申海猛不丁感慨了一句,随后又道:“你别说,许笛笙的命还挺值钱,他受伤的消息一出去,股价立即大跌,今天许氏发声明,许笛笙伤愈出院,股价马上涨停。”

千伊回过神来笑了笑:“他还真值钱。”

“许爸爸好厉害。”海芋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不过也知道要感谢人家一句:“要不是他来救我,我就死了,千姐姐,莹妈妈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的意思,我这个爸爸就不厉害了?”申海居然在海芋面前吃起了许笛笙的醋。

“我当然最爱你这个爸爸!”海芋腆着脸,冲申海献媚道。

“对了,那个疯子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听说这人是流浪汉,平常就在幼儿园附近走动,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作。”申海这时道。

“莹姐她们也吓坏了。”千伊回道:“听说这两天接送孩子都是倾巢出动。”

“海芋,可以把乐高借我玩玩吗?”旁边的小男孩突然问道。

海芋看了看千伊和申海,见他们都在点头,便爽快地将玩具递了过去。

千伊趁机夸了一句:“海芋真棒!”

就在这时,海芋冲着门口笑着叫一声:“爸爸!”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卸掉重担

第一百一十一章卸掉重担

正施施然走进病房的许笛笙一眼看到申海在座,原本脸上还挺轻松愉快的表情,立刻收紧了。

“你不是要出院吗,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千伊望过去,诧异地问道。

许笛笙不满地瞪了千伊一眼:“我告诉过你下午才出院,今天还要给海芋做一次心理治疗,小方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许笛笙径自走到海芋床边,居然诱惑他,“你那方叔叔问海芋,想不想再去看漂亮的护士小姐?”

海芋眨巴眨巴眼睛,随即一乐,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千伊见状,赶紧上前给海芋穿鞋子。

申海走到许笛笙面前,伸出手道:“笛笙,海芋心态恢复得很好,非常感谢,听千伊说了,你特意帮孩子请到了儿童心理专家。”

许笛笙傲娇地瞧着申海:“这孩子现在也叫我爸爸,你说这一句,有点多余。”

“许笛笙!”千伊忙制止住说话不客气的许笛笙,随后将海芋抱下床来。

最后许笛笙还是回握了一下申海,言不由衷地道:“千伊和我都感谢你过来看海芋。”

申海哭笑不得,干脆顺手捅了许笛笙一拳,谁想到许笛笙立刻后退了两步,还用手捂住前胸。

千伊见状,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你怎么啦?”

许笛笙哼了一声,拧起眉头:“没事,就是碰到伤口了。”

这语气中分明是在指责申海,千伊有点尴尬看看申海,却没注意到许笛笙的表情又做作了几分。

“你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申海满脸的嘲笑。

许笛笙斜睨了他一眼,正准备反唇相讥,有人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咦,申海你也在?”品北招呼道,随后对千伊点了点头。

“品北叔叔。”海芋嘴甜地叫了一声,总算刷出了存在感。

品北笑着拍了拍海芋小脑袋:“乖!”转头对许笛笙道:“老时两口子过来探望你,听说许太太也在医院,表示希望能一起见见。”

许笛笙似乎有些犹豫,随即转头看看千伊,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你……”

千伊点了点头,既然人家主动提出要见,她也没必要躲着,反正问心无愧就好。

申海这时笑道:“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海芋,我送去看医生好不好?”

“爸爸送我,爸爸送我!”海芋在一旁乐不可支。

许笛笙终于从心底里对申海露出了笑容,还好心情地对海芋摆了摆手。

许笛笙的vip病房里,外间的会客厅已经坐上了时家夫妇,此时张妈刚给他们端上茶,一回身,就看到了许笛笙带着千伊走了进来。

“时先生,时夫人。”许笛笙上前同对方握手,随后看了看千伊,正式介绍道:“我太太。”

“我们早就知道了。”时夫人笑着开起了玩笑:“许先生真是低调,结婚的事都不和大家说一声,把太太藏这么紧,还怕别人来抢不成。”

双方打过招呼,千伊便由许笛笙拉着坐到一边。

时夫人这时挑起了话头:“上一回在那间餐厅见到许太太,本应该好好打个招呼的,不过当时气氛太差,遇上那个小明星,气都给气死了,哪还顾得上说话,许太太,后来没什么事吧?”

千伊自然知道“小明星”指的就是于小蝶,看来她这位继母几十年上流社会真是白混了,都五十多了,还被人揪着以前的身份不放。

“还……好。”千伊脸略微一红,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许笛笙,后头还真发生了一点事,只是却不好跟外人说。

没想到时夫人这时站起身,干脆坐到了千伊旁边,竟跟她聊了起来:“许太太那个继母……真是叫人无语,年轻有姿色的时候,一门心思地想嫁有钱人,当小三、挖人墙角的事没少干,后来终于套牢了千百厉,却又守不住,做出那种叫人瞧不起的事。”

千伊回之一笑,于小蝶看来真的是身败名裂了,她不由想到那天在餐厅,如果不是时夫人带着人进了洗手间,恐怕就是自己同于小蝶缠斗起来,之后的场面大概更难堪,又不知要惹来什么难听的话,不过说实话,上一次看到她被阔太太们围殴,千伊是存了私心,真觉得解气。

“也真让人想不通,娶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老婆,千百厉居然还把她当个宝,就算人脏并获,还不肯把她休了。”时夫人讥讽道。

“行了,一进来就听你在说。”时先生出言阻止:“你们女人就是一天到晚没正事,就只关心这点八卦,人家离不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时夫人白了时先生一眼:“千家人跟咱们有仇,这辈子我就死磕到底了,他们闹得越难看,我越开心,从千百厉两口子,到他家女儿们,一个比一个惨才好。”

千伊一怔,表情稍有点不自然,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姓千,脱不了是千家人,看来也被骂了。

“许太太别误会啊。”时夫人看到时先生在给自己使眼色,立刻察觉自己误伤了,也看出千伊表情的局促,赶紧又解释道:“我说的不包括你啊,对了,今天我们过来,带来一个好消息,千雪被加判了十五年,说起来真是活该!千百厉怎么养出这种没教养的恶毒女儿,害我家时曼不说,还想害自己姐姐。”

许笛笙似乎吃了一惊,表情疑惑地看着时夫人。

时先生却长叹一声:“她被判再长的刑期,总算还有一条命在,而我女儿,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一句话让时夫人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千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看到人家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掉,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好受,于是探过身,轻抚了抚时夫人的后背,以示安慰。

“时先生,千雪同时曼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许笛笙按捺不住疑问。

时夫人恨恨地道:“当时就是千雪先绊了许太太一下,然后许太太才会重心不稳,无意中撞倒了我们时曼,归根到底,凶手就是千雪!”

时先生摇了摇头:“我看过千雪拍的完整现场视频,刑侦专家特意帮我们做过技术分析,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千雪,真想不到,她害人的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地去拍视频。”

许笛笙猛地愣住了,双眼紧盯着千伊,眼神中有不可置信,还有无法掩饰的懊悔。

千伊的眼圈红了起来,时曼父母为她说公道话,让千伊有彻底从杀人犯这个身份中解脱的感觉。

“最可恨的是,千雪明明害了时曼,不但百般狡赖,还在背后捣鬼,把责任推给许太太,有一段时间,我们真的误会很深。”时夫人拍拍千伊的手:“还是多亏许老夫人帮忙,我们才算看清事实真相,不瞒你们说,因为证据不充分,我们没有报警,不过还是动用一点关系,以别的理由让她入了狱,她在牢里头也承认,时曼的事是她策划,不过当时目的是想把许太太推下楼梯,没想到最后害了我们女儿。”

许笛笙此时望着千伊,脸上的表情百感交集。

千伊避开了许笛笙的目光,她又想起了以前种种,就觉得这人实在可恶透顶,从一开始就诸多怀疑,到后来出来时曼的事,明明错不在自己,许笛笙却一直咬着她不放。

时家夫妇终于离开,送走了客人,会客厅里,许笛笙同千伊各坐一边,各自想着心事。

张妈瞧着两个人这么别扭地坐着好长时间,心里一着急,干脆走到千伊旁边笑道:“少夫人,总算有人帮你说公道话了,就是时家老俩口怎么现在才过来,如果早跟少爷说明真相,你们两个也不会误会那么久。”

许笛笙没有说话,双眉却一直拧着,张妈又道:“幸亏老夫人老当益壮,比一般人有主意,时夫人不是说了吗,这事多亏老夫人帮的忙,否则谁都不知道,时家女儿是被姓千的那坏丫头害的。”

“张妈,代我感谢老夫人。”千伊叹了口气。

“你是老夫人的孙媳妇,有什么谢好说啊?再说,真要谢的话,也得少夫人自己亲自去说。”张妈笑起来,又对许笛笙道:“少爷,就连我都早就知道,干坏事的人是千雪,偏偏您死活不肯相信,这下要再怪少夫人就是不讲理了,不过终于云开雾散,少夫人这些日子都快憋屈死了。”

许笛笙继续一声不吭,完全是一副自以为真的消息被告知是假的后的懵圈神情。

“少夫人,这下咱们还了清白。”张妈这一句,显然是故意要说给许笛笙听的:“再不用怕人家拿这事挤兑你了。”

千伊摸摸自己的脸,随即站起身来,看着许笛笙道:“好了,这边没事,我该回海芋那儿了。”

“张妈,你去海芋的病房看看,我有话同千伊说。”许笛笙这时抬起头道,眼睛却一直凝视着千伊。

“哦,好。”张妈愣了片刻,不由笑起来,赶紧走出病房。

看着张妈离开,千伊回身坐到沙发上,等着听对面正握着手低头深思的许笛笙,到底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好一阵沉默之后,许笛笙忽然笑了起来,抬眼对千伊道:“你知道吗,刚才听到老时说,真凶是千雪的时候,我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卸掉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狭路相逢

第一百一十二章狭路相逢

“该觉得卸掉重担的应该是我。”千伊淡然地回道。

“当时那个视频……”许笛笙承认:“我一直认为,自己亲眼看到的才是事实。”

千伊瞧了许笛笙好半天,忍不住嘲弄道:“你的意思,到现在还认为我是杀人犯?或者你觉得,今天根本就是你奶奶买通了时先生和时夫人来对你说谎,当然很可能,是我在后头给你奶奶出的主意。”

许笛笙愣怔了一下,起身蹲坐到千伊面前,注视了她好半天,才喃喃道:“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发自内心地表达歉意,向曾经被我冤枉的你。”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道歉,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千伊故意挑刺。

许笛笙认真地想了想:“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所以要一件件地道歉,直到你不再生气。”

千伊长吁一口气:“好吧,我接受你道歉,没事的话,我就回病房了。”

没等千伊站起,许笛笙伸手一把又将她拉坐了下来:“你曾说过,我没有给过你足够的尊重和信任,当时,时曼的事一直是我们之间的心结,现在既然真相大白,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未来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千伊不假辞色地道:“后天就正式开庭,我衷心地希望,如果真想要尊重我,就尊重一下,我想要离开你的心愿。”

“不行。”许笛笙死不肯松手:“别的都好说,只有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那就无话可说了。”千伊甩开许笛笙,往外走去。

还没到门口,有人急匆匆走进来,差一点就同千伊撞个正着,许笛笙眼疾手快,冲上去将千伊拉进怀里,才险险躲过千伊摔到地上。

“怎么那么冒失!”许笛笙朝着也被吓一跳的品北吼了一句。

品北往回一蹦,忙冲着千伊笑道:“许太太,对不起啊!”

千伊还至于为此计较,对品北摇摇头,便还准备往外走,一低头,这才发现许笛笙的手正搁在自己腰上,两人之间的动作,显得有些过分亲密,当着品北的面,千伊很不好意思,立刻一扭身子,想要甩开了许笛笙。

当着品北的面被千伊这么来一下,许笛笙有些尴尬,不过手依旧放在千伊腰上,咳了一声问道:“你不是回公司了吗,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那个……许先生,林小姐回了a市,人现在公司,说想要见您。”品北的神色有些迟疑,尤其是提到林小姐时,甚至下意识地看了看千伊。

“林小姐?”许笛笙怔了一下:“哪位林小姐?”

“你很熟悉的那个。”品北眼珠转了转,特意放低了声音,却又说得隐讳。

千伊侧头看看,许笛笙的表情已经起了变化,并且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海芋不久便出了院,不过千伊并没有直接带他回福利院,而是按照心理专家的嘱咐,陪着海芋一块出去旅行散心,以消除他因为遭劫持一事造成的心理阴影,几天后他们再回到a市,机场出口,申海已经等在那儿。

“海芋,玩得开不开心?”申海冲着跑过来的海芋伸出双臂,随即一把抱起:“好像胖了哎!”

“爸爸,我真的好想你!”海芋搂紧了申海的脖子。

申海摸了摸海芋的脸,看向千伊:“真想跟你们一块去玩,这几天辛不辛苦?”

“还好啦!”千伊笑道。

“我玩得好开心,不过千姐姐最辛苦,我看到她还吐了。”海芋在一旁道。

“生病了?”申海担心地打量着千伊:“脸色好像有点不好。”

千伊笑道:“别听海芋瞎说,根本没什么事的,就是有点睡眠不足,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申海将海芋放到行李车上,推着车,同千伊一起往航站楼外走。

“真巧哎,申海。”有人走到他们面前,很不礼貌地挡住去路。

瞧着面前的人,申海直摇头,也没同他客气:“你小子怎么又跑过来了?”

注视着面前的印天,千伊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上一回这人出现,自己差点出车祸死掉,虽然查明不是印天所为,但足以让千伊觉得,这人就是个扫帚星。

“哟,什么时候许笛笙这绿帽子戴得这么高,你们连孩子都弄出来了。”印天发现行李车上的海芋,故意斜了一眼千伊。

申海的脸直接挂了下来,转了转手腕:“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还是骨头痒了?”

印天转了转眼珠,马上又换成一张笑脸,上前拍拍申海:“开个玩笑都不行!”

申海不耐烦地甩开他:“你这是要赶飞机?还不快走!”

“哪里,我妹妹从国外做复健回来,我特地来接她的。”印天回道。

千伊低头拉了拉海芋的手,心想不会冤家路窄,又碰到印紫吧?

“说来还是拜千小姐所赐,”印天冲着千伊冷笑道:“我妹妹一条胳膊已经没有以前灵活了,千小姐干得真漂亮!”

“连许笛笙都说是印紫自己摔下来的,你们存心要诬蔑她?”申海不屑地问道。

“行了,你跟这女人有一腿,一定会帮着她说话。”印天回了一句。

申海直接上去,提住印天的衣领,威胁道:“有种再说一遍!”

印天立刻服软,自打嘴巴:“我说错了,行吧!”随后又笑道:“对了,申海,这一回你从我家药厂的案子上挣了不少吧,也不请我喝一杯,要不咱们飚一场,我得把我家损失的钱给挣回来。”

申海松开印天,鄙夷地道:“你家要是早爽快一点,何必案子拖那么长时间,你们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那点小钱,包括赔给许笛笙的,我们根本不看在眼里。”印天一甩手,完全是财大气粗的神态。

“发财了?”申海好笑地哼一声。

印天故作神秘,拍了拍申海的肩膀,凑近了道:“真想知道?我不告诉你。”

“印天,你到底来接谁的?”印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注视着印紫远远地走了过来。

“你?”印紫一眼就看到了千伊,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怎么,跑机场来向我示威?”

“印紫,你不会以为整个地球都要围着你转吧?”千伊不卑不亢地回道。

印紫嗤笑一声,又转过去问申海:“还在当护花使者?申海,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女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印小姐,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对千伊的恶意诽谤。”申海淡然地道。

“允许她做得出来,还不让我说吗?”印紫的嗓门猛地放大了:“这个私生女现在还把自己妹妹弄回到牢里,真是害人精!”

“印紫,你不要血口喷人!”千伊愤怒了。

印紫却越发得意:“心虚了,是不是?千伊,别以为我跟你之间的事就这么算了,我记着呢,是你害得我差点摔死,对了。”印紫举起右胳膊:“还有,我这条胳膊怎么说,别绝对不会放过你!”

“印紫,你这样是恐吓!”申海在一旁喝斥道。

一直坐在行李车上的海芋见大人争吵起来,立刻被吓得不轻,爬下车子,紧紧地抱住千伊的双腿。

千伊心疼地抚摸着海芋的脑袋,上一回被疯子劫持,给海芋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虽然他表面上嘻嘻哈哈,不过到了晚上总在做噩梦,这两天带他出去走走,才算是好一点,这一回大概又被吓着了。

“走吧!”千伊拉了拉申海的袖子。

申海点头,一把抱起地上的海芋,推着行李车就往外面走。

“别走啊!”印天有意挡着千伊:“我妹妹都这样了,许太太就没说一声道歉。”

“什么许太太。”印紫冷笑:“笛笙哥完全就是被骗婚的!”

千伊猛地回过头,盯住印紫:“印小姐当初闯进我家大吵大闹,还袭击张妈,最后自己出了意外,为什么要别人道歉,还有印小姐,你这么替许笛笙着想,他有没有感激过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为许笛笙不知道?他跟你说的话,你全忘了,劝你好自为之吧,如果认定我是杀人犯,你可以到警方检举,只是凡事要讲证据,请你慎言!”

此时机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都是为了来瞧热闹。

“怎么,有申海在旁边,你说话就硬气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笛笙哥难道视而不见?”印紫被千伊的话刺激得不轻,不但不知道慎言,反而变本加厉:“自己做没做坏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杀人犯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急攻心,此时的千伊开始觉得眩晕,眼前正喋喋不休地谩骂着的印紫突然变成了好几个,并且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到后来,千伊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印紫在说什么。

“印紫,你闭嘴!”申海已经气得火冒三丈,拿起手机道:“方才你所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下,将会作为我们控告你诽谤污辱的证据。”

“录就录,以为我怕你呀。”此时的印紫再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像一个不讲理的泼妇。

“千姐姐……”海芋的叫声突然响了起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千伊身子一软栽到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惊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意外惊喜

瞧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刚睁开眼睛的千伊有点哑然失笑,真是多灾多难,看来她又进了医院。

“千姐姐醒了哎!”海芋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千伊扭头看了看,不仅海芋在,还有申海,两个人此时都站在她病床前。

“医院,是吗?”千伊无奈地问道。

“市立医院急诊病房。”申海给隔壁床陪护的家属让出一条道,随后揉了揉海芋的小脑袋,好笑地道:“早说了你千姐姐没事,刚才瞧把你哭得。”

海芋撅了撅嘴巴,显得有些害羞,千伊注意到,海芋两眼通红:“对不起啊,一定吓着海芋了吧?”千伊赶紧道歉。

“不但海芋,把我也吓着了。”申海开起玩笑:“可大男人怎么能哭呢!”

千伊看着申海啼笑皆非,随后自嘲一声:“我真应该在医院办一张贵宾卡,三天两头进进出出的,也能算大客户了吧!”

“医生说你醒来就没什么大事,不过刚才帮你抽了血,这样能更准确的确定晕厥的原因。”申海坐回到凳子上。

海芋这时将头搭在床边,安慰道:“我知道,千姐姐是被那两个坏人气晕的,他们欺负你,等我长大了,一定帮你报仇。”

申海训道:“什么报仇,这话跟谁学的!”

千伊笑起来:“不怪别人,是我这两天没休息好才这样,海芋不要学我,晚上不好好睡觉,又没认真吃饭。”

申海将海芋拉回到自己怀里:“我给许笛笙打过电话,大概人也快到了,我过一会送海芋回福利院,莹姐那边我也打过电话,为你请了几天假,她挺担心你的,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

千伊刚准备说不需要叫许笛笙来,不过想到申海也是好意,也只能笑笑。

“千姐姐,我在福利院等你。”海芋乖巧地道。

“我真是个拖后腿的。”千伊自责地看着海芋:“海芋回去,帮我跟莹妈妈说声对不起。”

海芋懂事地点点头:“千姐姐放心吧,你是因为照顾我才病倒的,莹妈妈才不会生气,对了,爸爸刚才还教我,要说祝千姐姐早日康复!”

“谢谢你!”千伊望着这个孩子,忽然有些不放心,刚才在机场,海芋似乎被吓坏了:“海芋现在还觉得害怕吗?”

“不了。”海芋认真地想想:“爸爸说,害怕救不了我们,身为男子汉,就要无所畏惧。”

千伊被逗笑了,转头问申海:“他还是个小孩子,害怕是正常心理反应,你跟他说什么无所畏惧。”

申海眼睛眨眨,调侃千伊:“都会跟我争论了,看来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大毛病。”

果然觉得头不那么昏了,千伊便想坐起身靠在床上,申海很自然地伸手扶了一把,刚准备帮千伊在后背垫一个枕头,许笛笙这时正好走了进来。

“许爸爸!”海芋立即冲到许笛笙跟前,急吼吼地报告:“刚才有坏人欺负千姐姐,然后千姐姐就晕过去了,要警察抓他们。”

许笛笙拍拍海芋:“我知道了。”随即看看申海还有他手上还拿着的枕头:“医生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才晕的?”

“结果还没出来。”申海摇着头,当着许笛笙的面,将枕头塞到了千伊后背。

许笛笙皱皱眉头,并不掩饰自己的不快,斜了申海一眼后,坐到千伊床边,俯过身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现在好多了,说不定医生马上过来说,一点毛病都没有,然后赶我出院。”千伊笑笑。

“那两个人怎么会出现?”许笛笙问申海。

“印天今天到机场接回国的印紫,和我们正碰上。”申海想想道:“然后就争执了两句,印紫情绪很激动,或者说是出言不逊。”

许笛笙“嗯”了一声,转过头却瞪着千伊质问:“回来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在,你以为他们敢对付你?还有出去玩一趟就能晕过去,你怎么照顾自己的?”

千伊低下头,并不去看许笛笙,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大概许笛笙的声音大了一点,引得另外几张床上的病人和家属都往他们这边看,感觉到四处投过来的目光,千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笛笙,千伊现在病着,你别……”申海怕两人会吵起来,忙上前阻止。

“申海,谢谢你送她过来,要不你带着孩子先走?”许笛笙两眼只盯着千伊,冷冷地甩过去一句话。

“爸爸,是不是许爸爸我的气吗?”海芋敏感地抱住了申海的腿,显得有些害怕。

千伊不满地白了许笛笙一眼:“你吓着孩子了!”

许笛笙这才回头,对海芋道:“是你千姐姐做错事,我在教训她。”

“许笛笙,你也挺忙的,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千伊终于不耐烦起来,直接开口催道。

这句话明显在打许笛笙的脸,听她这么一说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不动。

“那个……我先送海芋回去了,千伊,你好好休息。”申海看着气氛不太对,拿过海芋的小行李箱,决定先把孩子带走,不免又嘱咐许笛笙:“让千伊再睡一会。”

许笛笙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下来,大概觉得申海离开,暂时去了心头大患,脸色也渐渐由阴转多云。

海芋开始并不乐意走,最后还是申海安慰道:“可以了,等千姐姐病好,过几天就回去。”他才恋恋不舍对着千伊和许笛笙摆了摆手,跟着申海走了。

“你也该离开了!”千伊又对许笛笙道,随即躺了回去,闭上双眼。

许笛笙长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千伊的头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气我吧,出去那么多天,我不打电话,你连一个信息都没有,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跟我讲,要不是申海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在机场晕过去,我就那么招你讨厌吗?”

“我没说你讨厌。”好半天后,千伊才支吾一句:“只是不想麻烦你。”

终于得到回应,许笛笙笑了起来,继续小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麻烦,你让申海接你,我才觉得麻烦,我是你老公,当然要照顾你。”

“快不是了。”千伊将被子遮住脑袋,嘟哝了一句。

“我不答应,你觉得自己这话能算数?”许笛笙嗤笑一声。

张妈进到病房的时候,正看到许笛笙探过身,似乎在同千伊耳语,姿势极为显得亲密,一时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走上前道:“少爷,您来得比我快呀!”

千伊趁机躲开许笛笙,坐起身道:“张妈来了,许笛笙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许笛笙居然听话地站起来,一声不吭地真就走了。

不但千伊有点没反应过来,张妈也觉得奇怪,瞧着许笛笙的背影,问千伊:“少夫人,你们两个刚才是在吵架?”

千伊重新靠坐在床头,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没吵,不过他挺忙的,我不想打扰他。”

“少夫人,你对少爷……是不是还觉得心里接受不了?”张妈小声问。

千伊仰头想了想,现在看来,许笛笙还真算是有诚意,前几天在外面,许笛笙不停地打电话问候,倒是千伊稍嫌冷淡,或许是她不太习惯这个对自己表现得无微不至的许笛笙,感觉这一切完全不像是真实的,总有些叫人不安。

张妈叹了一声:“其实少爷真的明白自己错了,少夫人不知道,这两天你出去了,少爷回公寓问我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给我打电话,瞧着挺叫人不忍的,那天老夫人也在问你们两个有没有和好,听老夫人说,后来少爷给她打电话,承认自己当初误会少夫人,后悔让你伤心了。”

千伊眼神闪闪,将视线挪到另一边。

就在她陷入到深思之时,有人从病房外走进来,转眼就来到了千伊面前。

被这人吓了一跳,千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讶异于许笛笙竟然没有走。

“张妈,给千伊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转院。”许笛笙眼睛里此时闪烁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光彩,灼灼地注视着千伊。

“少爷,少夫人到底怎么了?”张妈被许笛笙的话给吓了一跳,也没在意到他的表情,只急切地问:“是不是上一回脑袋里的伤又复发了?”

许笛笙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千伊觉得他这表情实在瘆人,心中腹诽,也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值得他这么兴高采烈。

没想到许笛笙猛地上前两步,直接坐到千伊床边,竟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闷声搂了半天之后,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口中这才反复地道:“谢谢,千伊,谢谢!”

病房某处响起一声口哨,随即是众人的笑声。

张妈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走到两人旁边问:“少爷,是不是少夫人有了?”

如果说许笛笙突然变得这么怪异让千伊一头雾水,而现在张妈的话几乎就是石破惊天,把千伊一下子打懵了过去。

“张妈说对了,千伊,你要做妈妈了,”许笛笙脸色浮现着激动,定定地看着一脸愕然的千伊:“是不是开心得傻住了,谢谢你,我要当爸爸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的决定

第一百一十四章你的决定

好半天后,千伊才反应过来,盯着许笛笙:“你没骗我?”

许笛笙脸孔一板,将手里一张化验单在千伊眼前扬了扬,故意嚷起来:“孩子都还没生,你就想气死我,是不是?”

旁边张妈不客气地从许笛笙手里抽走化验单,看了半天没弄懂,不过瞧见有“孕酮”两个字,直点头:“有个孕什么,应该没错的,不过,少夫人,你怎么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她除了知道跟我闹,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许笛笙在一边好心情地讥刺了一句。

千伊觉得自己反应已经迟钝了,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感觉,她从来没想过怀孕、生孩子的事,至少是现在。

十分钟后,望着正指挥着张妈和刚从外面进来的方助理搬这搬那,自已却在一旁袖手旁观,只顾着傻笑的许笛笙,千伊有些迷惑了,难道自己真的要为这个男人生孩子了?

那么离婚的事怎么办?千伊忽然觉得,头又开始有些晕了。

没料到许笛笙此时跟她想到了一块,只见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一脸得意道:“申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许笛笙放声大笑:“我呢,要做爸爸了,你不用急着恭喜我,尽快去帮我太太撤了离婚起诉,你不会想看我儿子一出生就家庭破裂吧,就这个理由,再见!”

一个病房的人现在都在看许笛笙,而此时他毫无自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千伊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冲着许笛笙嚷道:“你有什么权力替我做决定?”

许笛笙回过头来,厚颜无耻地道:“我儿子给的权力!”

千伊实在有些无语干脆沉默什么都不说。

公寓附近的街心公园,虽已过了上班时间,却依旧有人来人往。

正值早上八、九点钟,晴空如洗,阳光暖暖地铺洒下来,还带着露珠的树叶迎风摇曳,闪出晶莹光亮,户外清新的空气,吸引了不少人在此锻炼,或散步,或绕着公园慢跑,还有人在放着各种形状的风筝。

一条长椅上,千伊接过张妈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热牛奶,便再也喝不下子。

自从确定了怀孕,千伊觉得自己完全是被许笛笙挟持了,先是被送去他名下的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随后又不由分说地被带回了公寓,并且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为此两人还吵了几架,许笛笙振振有词,说是医生认为千伊有先兆流产可能,所以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福利院那么多孩子,自然不合适,对于千伊提出要回乡下,也被许笛笙断然否决。

千伊觉得快被这个人气死,可是却又毫无办法,这一回张妈倒是完全站到了许笛笙一边,把千伊盯得很紧。

“少夫人,胃里感觉好一点没有,是不是又想吐?”张妈在旁边小心地问道。

“还好啦。”千伊笑了笑:“不吃就不吐了。”

这些日子千伊开始有了孕吐反应,许笛笙起先急得不行,动不动把年医生叫过来,又请a市有名的产科专家登门会诊,劳师动众得叫人看不过去,幸亏后来专家说是正常现象,否则他肯定还不会罢休。

“老夫人听说少夫人怀孕的事,高兴得不得了,一直说要从乡下回来,亲自照顾你。”张妈将盖在千伊腿上的毛毯正了正,提起了许笛笙的奶奶:“要不是这段时间她腿病犯了,早就该回来了。”

“许笛笙现在应该已经到乡下了吧!”千伊叹了口气,少爷昨天出发去看他祖母,临走之前还说,许老夫人腿脚不变,等千伊稳定之后,带她一起回乡下去探望老夫人。

虽然与许老夫人素昧谋面,不过千伊还是能感受到人家对自己的关心,以后有机会,真要去拜访一下:“过几个月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张妈笑道:“老夫人最会体谅人,而且少夫人肚子里怀着她的重孙子,她可不舍得让少夫人这时候大老远跑去看她。”

就在这个时候千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申海打来的,千伊笑着接起:“申海,我在街心公园,你来了?那稍等,我和张妈就回来。”

那头申海笑着回道:“不用了,我这就过来找你,你等一会。”

“是申律师过来?”张妈在一旁问道。

千伊点了点头,看看街心公罗朝向公寓那条路的入口。

“少夫人,你还在想离婚这事?”张妈迟疑了一下,问道。

千伊一时有点语塞,这段时间因为怀孕的事,她几乎快忘掉了自己还在跟许笛笙打离婚官司,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下意识地在回避这个问题。

张妈看看千伊:“少夫人,我不是帮少爷说话,其实这一个多月,少爷做得真是没差,看得出来,少爷从心底盼着有这个孩子,除了对你嘘寒问暖,平时他上班的时间,还不忘打来电话,问我你现在怎么样,上一次孩子差点出事,少爷都快吓死了,半夜三更地自己亲自开车送你去医院,然后在你病房边守了一天,叫都叫不走。”

千伊其实记得很清楚,半个月前她突然半夜肚子坠痛,刚喊一声,睡在隔壁书房的许笛笙就急匆匆跑过来,看到千伊已经流了血,自己先吓得脸色煞白,等后来许笛笙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张妈说,他当时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甚至还穿着拖鞋。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千伊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说实话,刚知道怀孕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迷糊糊,想得最多的,并不是孩子,反倒在不断地疑惑,是不是真如许笛笙所说的,因为孩子,他们再不能离婚,有一段时间,千伊甚至突发奇想,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是不是她就可以离开许笛笙了,当然,这个想法,她无论如何都只敢放在心里,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然而,就在那个让人难忘的深夜,千伊突然发作,肚痛难忍,感觉有什么东西拼命地要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当时千伊几乎恨死了自己,觉得就是因为她的胡思乱想,才让肚子里的宝宝生气了,想要离开她。

从那刻开始,千伊终于明白了,她的人生因为这孩子开始变得不一样,这个孩子是上天的恩赐,如果不珍惜,上天就会收回,她想,自己一定受不了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所以现在她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地孕育肚里的宝宝,让他平平安安地出生、长大。

至于其他的,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申律师,你来啦?”张妈冲着走到跟前的申海打了一声招呼。

“没想到你们来这里了。”申海冲着张妈笑着点了点头:“也对,孕妇应该多到外面走走。”

“你不要上班吗?”千伊笑着问道。

“昨天开了一天的庭,好不容易今天有空了,就想过来看看你。”申海回道。

“申律师,那就麻烦你陪我们少夫人坐一会。”张妈这时起身,拿着千伊的杯子:“我去给少夫人拿点水果来。”

申海点点头,随即关心地问千伊:“现在还吃不下?”

千伊唉了一声:“吃不下也得吃,可能我家宝宝太挑食,吃什么就吐什么,许笛笙这段时间挖空心思从世界各地采购水果,我们就想看看,宝宝到底有多挑剔。”说到这里,千伊“噗嗤”笑了起来。

申海这时也坐到长椅上,注视着千伊的笑容,半天后才道:“难怪听别人说,怀孕的女人脸上都会有母性光彩,还真没有错。”

“是吗?”千伊抚了抚脸,颇有点不好意思。

“许笛笙最近表现得应该挺乖吧?”申海调笑地问道。

“还……好吧!”千伊低下头去,大概有了孩子,许笛笙的确画风大变,似乎知道如何关心体贴别人了,只是他的霸道风格却依旧保持,比如那一回差点流产之后,许笛笙违背了当时接千伊回公寓时许下的他会睡在书房,井水不犯河水的承诺,硬是又搬回了主卧,理由冠冕堂皇,说什么万一再出上回的事,他在旁边,还能多争取一分钟的时间。

千伊也是被吓坏了,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接受了许笛笙的说词,允许他睡到了自己旁边。

“昨天晚上我去会所喝酒。”申海双手搭着椅背:“听品北说的,许笛笙皮相上虽然还是狂拽得很,骨子里已经往老婆奴的路子上走了,而且一去就不回头。”

“你还真信品北胡扯。”千伊笑起来。

“对了,我这次来,也是想问,关于你和许笛笙离婚案的想法。”申海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临街的一个草坪上。

千伊沉默了好一阵,却一直没有回答。

“犹豫了,是么?”申海问。

“我……”千伊也朝草坪那边望了过去,此时有人在那放起了风筝,各式各样,高高低低地在天空中飘浮。

“虽然我依旧认为许笛笙这小子不地道,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有了孩子之后,再考虑离婚的话,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申海摸了摸千伊的头:“现在只能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警察上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警察上门

千伊许久没有说话,申海也默不作声,似乎是在等千伊说出她的决定。

“许笛笙到底是怎样的人?”千伊喃喃地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久。

申海转头看了看千伊,却反问道:“在你的眼睛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千伊无奈地笑了起来,她真是看不懂许笛笙,以前的他,几乎可以用狠戾、刻薄、步步紧逼来形容,让人怕得只想一走了之,离他越远越好;可现在一旦温柔起来,却能叫人沉迷,不知不觉间,对他竟产生了依赖。

“你知道吗,半个月前,我差一点流产。”千伊控制不住想同申海倾诉。

申海却吃了一惊:“你现在没事了吧?”

千伊低下头,抚了抚自己肚子,温柔地道:“都怪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他,我的宝宝真的很善良,还是原谅了妈妈,又回来了。”

“许笛笙做了什么让你感动的事?”申海笑了一下,明显听出了千伊的话意。

千伊想了想:“当时许笛笙是住在我旁边的书房,我睡到半夜,觉得不太对的时候,当时的想法,就是起床去叫许笛笙,没想到,他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突然就冲了进来。”

“看来他耳朵还挺灵光。”申海调侃地道。

“后来我才知道,许笛笙那时候刚好就站在房门外。”千伊不由叹了一声:“张妈告诉我,许笛笙那时候养成了一个习惯,每隔半个小时,都会到我门口站一会,说是担心我会出事,没想到,还真出了事,也幸亏他进来得及时,立刻送我去了医院,孩子才转危为安。”

“所以对许笛笙的印象改观了?”申海歪着头问。

千伊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离开了千百厉,没有任何理由地走了,千百厉因此对她恨之入骨,而我呢。”千伊涩涩一笑,“因为与沈晚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就成了千百厉发泄恨意的对象。”

申海安抚地轻拍了拍千伊的肩头。

“从此,我的生活除了承受那个同样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暴怒和敌视外,几乎就是以孤独为伴,还有随之而来的对自己的质疑,我曾一度自责,觉得父母的离异,是因为我不乖,所以千百厉才会这么厌恶我。”千伊抽了抽鼻子:“我明白自己有轻度抑郁,所以大学才选了心理学,总算没有让自己落入崩溃深渊。”

申海颇有几分动容,定定地看着千伊。

千伊一笑:“对不起,我又矫情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多好,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在他身上弥补我所有的遗憾,至少……我不会像沈晚那样,一句话不说地抛下自己的孩子,从此不闻不问。”

“所以,决定和许笛笙生活下去?”申海的眼神中,有一丝莫名地紧张。

千伊愣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头:“至于许笛笙……既然有了这个孩子,我想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一切,包括,完整的家庭,和一个或许爱他的父亲。”

“好。”好半天后,申海笑着回道:“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支持你的决定,衷心地希望你幸福。”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千伊将目光投向天上一只迎风飞舞的蝴蝶风筝:“但这是目前,我能做出的唯一决定,我不可以那么自私。”

此时的千伊没有注意到,申海正深切地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祝福和担忧,还有一点点无以言表的遗憾。

张妈过来的时候,申海已经扶着千伊站起身,准备在公园里散一散步,见张妈出现,申海笑道:“张妈来了就好,我也该告辞了,千伊,法院那边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好好休息。”

张妈讶异地看看申海,大概是被他口中的“法院”两个字惊了一下,申海看出来了,对张妈解释:“刚才千伊正式通知我,准备撤回离婚起诉,我这就帮她办手续,当然要去法院。”

“真的?”张妈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太好了!早该这样,一大家子高高兴兴,接下来就该等小宝宝出生了,哎呀,我得立刻跟老夫人报喜!”

千伊拦不住,只好任由张妈急不可待地走到一旁打电话,自己则与准备离开的申海挥手告别。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没想到这个时候两辆警车突然停在草坪外的人行道上,发出了尖利的刹车声,随即有几名身着警服的人走了下来,越过草坪,明显冲向千伊此时所站的位置,公园里的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包括已经在往外走的申海。

“不许动!”众人注视之下,一个年轻的警察已经来到了千伊跟前,吼了一声后,不由分说扯住她的一只胳膊,顺手一个反拧,准备将她摁到地上。

千伊被吓到了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护住自己肚里的孩子,挣扎几下之后,千伊下意识地想要拉住那警察,以借力站住,大概警察将千伊这个动作视作拒捕,竟然伸腿想要绊倒她。

对方根本没在意千伊是个弱女子,只想看着她摔到地上,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千伊心里也凉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的宝宝还是要保不住了。

有人在千钧一发地之际扯开了警察,随即在千伊即将倒地刹那,将她搂进了怀中。

“你们做什么,我们少夫人是孕妇!”发现不对的张妈早已甩掉手机,挡在警察们跟前,叉着腰冲着对方大喊起来。

申海确定千伊无事之后,将她交给张妈扶好,随后严肃地对后面走过来的警察质问道:“请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就算不知道她是孕妇,对一位女性,你们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吗?”

听到说千伊是孕妇,那个年轻警察眉头皱了一下,这时另一名领队模样的上前,向千伊出示证件和一张拘留令:“是不是千伊本人?根据举报,你涉嫌贩毒,按照有关法律规定,警方决定对你实施刑事拘留,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贩毒?”张妈惊叫一声:“你们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我家少夫人怎么会吸毒!”

“我们是接到举报,张国军你认不认得?”领队冷声道。

千伊不断地用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只担心孩子会有什么意外,等听到对方说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千伊直接摇头道:“不认识,我想你们一定弄错了。”

“张国军供述,他手上的毒品是从你那里买来的。”年轻警察哼一了声:“100克海洛因,足够判你死刑。”

千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申海对张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千伊这时候不方便接电话,张妈赶紧接过千伊手机,看了看号码,站到了旁边:“喂,少爷。”

千伊知道是许笛笙打过来的,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没一会,张妈挂完电话回来,对千伊道:“少爷刚才在问出了什么事,他说让少夫人别慌,品北一会就到,他也马上从乡下赶回来。”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少不了有人拿着手机对着千伊拍照。

“贩毒哎,好吓人。”有人小声嘀咕:“这女的看着漂漂亮亮,怎么会干这种事?”

“100克,还是卖给人家的,这女人不简单,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她就是个毒枭。”人群中有人在嘀咕。

申海看看周围人,对警察们道:“我是千伊女士的律师,从现在起,她的所有问题,由我代为回答,我们接受拘留。”

张妈眼睛睁得老大:“申律师,我家少夫人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要跟警察走?”

千伊拉了拉张妈,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申海又对警察道:“但是法律有明确规定,对孕妇不能进行羁押,所以,我们正式申请取保候审。”

领队看了看千伊的肚子,点头道:“如果你们能提供嫌犯怀孕的证据,可以同意取保候审,不过要进行监视居住。”

“没有问题。”申海看了看千伊,随后道:“我当事人的家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就提交证据。”说到这里,申海顿了顿,刻意地看了看刚才袭击千伊的年轻警察道:“至于这位警官,方才你说出了‘100克海洛因,足够判你死刑’的话,明显是在做有罪推定,违背了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我们保留申诉的权利,并且如果我当事人被证明是清白,我们不排除会提出诽谤的控告。”

受到指责的年轻警察立刻瞪起眼睛,刚要跟申海打嘴仗,旁边有同来的警察拉住了他,小声嘱咐道:“要立功也不至于这么急迫,别给局里添麻烦!”

这之后,警察们跟着千伊回到公寓,张妈将医生诊断书拿出来,警察又给相关医院打电话求证,折腾了好一会,才算办好取保候审手续。

千伊觉得很累,警察一走,年医生又过来做了检查,确定她没有问题之后,便由张妈陪着回楼上休息,而申海则直接去了警察局,说是要去了解案情。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等再次醒来的千伊走出主卧,刚走下楼梯,就吃惊地发现,客厅之中,申海坐在沙发上倒是不出意外,只让人想不到,许笛笙竟然也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纸声明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纸声明

“你怎么……”千伊不可思议地看着许笛笙。

“笛笙是插上翅膀飞回来的。”申海在一旁笑道。

许笛笙瞪了瞪申海,健步走上去,小心地将千伊扶了下来:“我转到最近的机场,搭第一班机回来的,还有没有不舒服,不然去医院看看?”

申海提醒了一声:“你上来的时候,难道没看见下面停着的警车,现在千伊是监视居住,不一定能走得出门。”

将千伊安置到沙发上坐上,又拿了抱枕给她靠好,许笛笙才愧疚地道:“对不起,没想到我刚走就出了事。”

申海瞅了瞅许笛笙,低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脑。

千伊对申海抱歉地道:“真不好意思,原本今天你要休息的,没想到又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不过你怎么现在又过来了?”

许笛笙咳了一声:“不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一回来就联系到他,现在申海已经正式成为你的律师,光是律师佣金就够他赚的。”

申海斜了许笛笙一眼,转头却帮他说起好话:“这家伙今天表现得还可以,我刚到警察局,就接了他的电话,跟我问长问短,然后说里面的事交给他办,果然是大老板,人脉不要太广,警局的人挺配合,没什么话就把张国军的材料给我看了,倒少费了很多事。”

“过奖!举手之劳罢了。”许笛笙颇为傲娇地笑笑,又亲热地揉了揉千伊的肩头。

“张国军是什么人。”千伊纳闷地问:“我从来不认识这人,为什么他会咬住我?”

“这人无业又是个吸毒的,警局留有案底,对了,还号称混黑社会。”申海看着电脑里的资料:“我正在看材料,他关于你的供述疑点很大,比如几次见面的时间跟地点,有明显逻辑错误,正好你过来了,我们一个一个比对,最早下午把我们的证据送过去,应该就能帮你摆脱嫌疑了。”

千伊向来相信申海,听了这话,不觉松了口气。

许笛笙在一旁安慰:“这事交给申海,出了纰漏找他算账。”

“你说什么呢!”千伊责怪地白了许笛笙一眼。

等同申海做完证据比对,千伊忍不住叹气:“原来以为千雪坐了牢,总算能过安稳日子了,没想到后面还有麻烦。”

“你不用担心,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你的清白,其实我现在关注的重点,是到底有谁在背后想要对付你,如果不把这人挖出来,麻烦还会找上门。”申海连看电脑,边回道。

“是印紫吗?”千伊现在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这女人。

申海看着正走到一边打电话的许笛笙,对千伊笑道:“她的嫌疑当然最大,不过也不排除是别人,说不定又是许笛笙给惹出来的。”

许笛笙挂完电话回来,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对申海道:“我派人去搜集千伊不在现场的物证,一个小时内发到你电脑上。”

见千伊此时皱着眉头,许笛笙上去亲了亲千伊的头发:“这种事就甩给申海,放松心情,只管把孩子养好。”

“这是把我当牛做马,是吧?”申海好笑地问。

品北打来电话的时候,张妈做好了饭菜,而许笛笙在千伊的暗示下,正一脸不情愿地邀请申海留下来共进午餐。

许笛笙看看号码,到旁边接电话,千伊看看他的后背,笑着对申海道:“不要理会他阴阳怪气,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你不是还要去警局吗?”

“许太太有约,我恭敬不如从命。”申海笑了笑。

那一头,许笛笙似乎很不高兴,冲着电话高声嚷嚷:“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删了,再查查,后头有谁捣鬼!”

千伊一愣,转头看向许笛笙。

大概发觉自己反应过度,许笛笙赶紧回头看看千伊放缓了语气:“没事,品北做不好事,我教训也几句。”

“品北也会挨骂?”申海取笑道。

许笛笙支吾了一句:“没事,随便说两句。”

在千伊看来,许笛笙突然有哪里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然而等到了下午,奇怪的已经不仅是许笛笙,还有别的……

睡完午觉后,千伊发现,公寓里面突然然上不了网,问张妈,她也是一头雾水,等千伊准备看电视了,却又发现电视也打不开,一时千伊哭笑不得,想到楼下还有警察在守着,她这一下真成了坐牢。

张妈显然比千伊更关心下面的警察,没过一会就到客厅落地窗那边看上两眼,还不停地嘀咕:“这些人怎么还不走,真把少夫人当犯人看了呀。”

千伊无趣地坐在沙发上,想着今天真险,差点被抓进拘留所不说,如果不是申海危急之时拖住她,这时候孩子说不定就出事了。

想到申海,结果申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千伊猜测,他十有八九打电话来说这案子的事,心里稍有些紧张,犹犹豫豫地问:“申海,是不是有结果了。”

“放心吧,警方已经撤销刑事拘留令了。”申海兴奋地道。

千伊不由长吁一声,张妈看着她表情变了,忙上前问:“少夫人,是不是没事了?”

“嗯。”千伊冲张妈点了点头,又问电话里的申海:“那么,我清白了,是吗?”

申海在那头道:“其实做行踪对比就能看出来,张国军供述同你交易的时点根本驴唇不对马嘴,他口中最近一次在a市与你见面,你当时正带着海芋在外地旅行,许笛笙连你同一时间段旅游的视频都调出了。”

“谢谢,申海。”千伊彻底松了口气,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担心,如果真被人栽脏陷害,等宝宝出生后,岂不是要背上妈妈是毒犯的罪名。

申海笑道:“不用客气,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对了,张国军自己也翻了供,说什么他信口胡说,但拒绝供述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听许笛笙的意思,准备报案,要追查出幕后主谋。”

“少夫人,楼下警车走了!”张妈站在窗边激动地叫了一声。

千伊忍不住笑起来。

“咦?”这时张妈却又指着下面道:“少夫人,怎么下面围了不少人,好像都是些记者呢。”

“什么?”千伊不解,起身走到张妈旁边,低头往下看了看。

虽然瞧不清人脸,不过千伊能看到不少人拿着相机,甚至有人正用镜头对准她的方向。

“又出了什么事?”千伊自言自语道。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张妈跑去开门,刚开一条缝,就听到有人在问:“这里是许笛笙先生的私宅吗,许太太在不在,我们想采访她。”说话间,就有相机伸了进来,开始“咔嚓”地拍照。

张妈被吓了一跳,急中生智把那个相机推了出去,随后用劲地关上了门。

千伊也有点看傻,没想到记者居然追上门了。

而此刻张妈已经拿起手机,给许笛笙打电话了:“少爷,警车走了,然后下面来到好多记者,有几个跑上楼,差点闯进家里。”

大概听明白了许笛笙的吩咐,张妈挂过他的电话,又拨起了手机,千伊听出来了,张妈这是通知物业派保安过来。

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千伊忽然紧张起来,不免又想起当初被人在网上诬陷是私生女、杀人凶手的经历,疑惑难道是又出现了不利于她的传言?

许笛笙的电话适时地打到了千伊手机上,第一句话便是:“千伊,不是什么大事,许氏刚刚发出声明,可能比较惊悚,媒体突然炸锅也是正常,你让张妈帮着收拾一下,这几天我们回老宅去住。”

“声明里说什么了?”千伊走到窗边又看了看,下面的人又多了不少,似乎还有采访车开过来。

那头许笛笙笑了笑,随后对千伊道:“那个电视机插头被我拔了,插上后你看看财经新闻就知道了,现在应该还在滚动播出。”

电视终于被打开,千伊坐在沙发上,静等着那条所谓惊悚的声明。

张妈站在门边,一眼不眨地盯着电子监控器里走廊的情形,直到看见保安出现,开始将蹲在门外的记者驱赶走后,才算折了回来。

一转身,她才发现,客厅里原本坏掉的电视被打开了,千伊正坐在沙发上,一直盯着电视。

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主播,正在播放新闻,而旁边字幕上写着:“许氏企业发出声明,总裁许笛笙结婚”。

真是叫人失笑,千伊摇了摇头,原来这就是许笛笙口中惊悚的事。

这边张妈已笑起来:“少夫人你瞧,少爷多有诚意啊。”

千伊静静地听完声明的内容,随后呆坐许久。

在千伊看来,最关键的不是许笛笙正式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而是在后半段提到的,针对今天网络上关于许太太涉嫌贩卖毒品谣言,许氏正式辟谣,警方确认此次事件为嫌犯故意诬陷,并已经撤销了拘留令,许氏已对所有谣言取证,并将在适当时间,对谣言发布和传播者提起诉讼。

甚至在新闻最后,还登出了警方的《撤销刑事拘留令的决定》。

沉默了好半天后,千伊决定给许笛笙打个电话。

显然,这个电话,许笛笙已经等了好久:“有什么想说的?”

千伊道:“谢谢,为你今天发出的这个声明,感谢的不仅是我,也包括我肚里的孩子。”

许笛笙似乎一直在听,却没有回答千伊的话,直到千伊觉得有些尴尬,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许笛笙才突然开了口:“千伊,我也谢谢你,决定撤回离婚诉讼,我以后……一定尽力做个好丈夫,和好爸爸。”

一瞬间,千伊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算不算爱

第一百一十七章算不算爱

许家老宅起居室一个靠窗的角落,千伊正坐在沙发上,低头静静地织着毛衣,和煦地阳光洒在她的稍显纤瘦的身上,有清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轻柔地钻进屋里,吹拂起了千伊额前长发,竟有些画中人的感觉。

千伊平常喜欢坐在这里,只要一抬眼,便能看到屋外游泳池,还有不远处的老宅大门,注视着某人从那里上班、下班,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和美好。

感觉到似乎有人过来,千伊转头看了看,原来是许笛笙正靠在门边,无声地凝视着她,眉头有些轻蹙。

“怎么站在那儿不说话?”千伊笑了笑,语调中不自觉地带出一点娇嗔。

许笛笙似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迈步走到千伊身边坐了下来,拿起少了一只袖子的小毛衣,笑道:“这么小,应该不是给我的吧!”

千伊一把夺过来:“别动,宝宝的衣服,还没弄完呢!”

“看来儿子还没出生,我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问问都不行啊。”许笛笙贴到千伊的旁边坐下,颇有点委屈地道。

千伊斜了许笛笙一眼,又转过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转眼,他们从公寓搬回老宅已经一个月了,这一段时间,没有争执,也没有外界纷扰,只有两个人共同对孩子的期盼,这么好的氛围,连佣人们脸上都喜笑颜开,似乎老宅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喜悦,独处的时候千伊会想,现在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奶奶?”千伊问了一句。

“奶奶听从医生建议,去海边疗养,现在不在乡下。”许笛笙将脸蹭到千伊肩上:“虽然年医生说你已经稳定,不过总是没过三个月,先不用考虑别的事。”

“好奇怪,我居然到现在没见过奶奶。”千伊忽然发出感慨。

“不急,等她回来,我就去接她回老宅,以后天天见。”许笛笙也怕挤着千伊,很快坐起身来。

“少爷,车已经备好了。”起居室外传来李管家的声音。

“今天还出去?”千伊随口问道,难得今天周日,许笛笙却又要出去,千伊心里不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现在对这个男人,变得十分依赖,这是在之前,根本难以想像的事情。

许笛笙忽然一笑,俯到千伊耳边问:“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此刻李管家还站在原处等着,许笛笙毫无顾忌的亲密动作,让千伊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今天要见一位重要人物,我应酬一完就赶回来,好不好?”许笛笙几乎是含着千伊的耳朵在说话。

幸亏这时李管家已经知趣地走开了,否则千伊真想找个地洞去钻。

李管家走了,许笛笙却更加得意起来,索性捧起千伊的脸,也不问一声,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原本千伊以为他亲一亲就算了,显然许笛笙并不这么觉得,唇齿缠绵的同时,手便开始在她身上乱摸起来。

“做什么呀?”千伊羞涩难当,忍不住推了许笛笙一把。

许笛笙就势倒在沙发另一端,眼睛瞧着满脸红晕的千伊,颇有点恨恨地道:“算了,看在儿子份上,现在放过你,再过几个月……”

千伊终于恼羞成怒,喝斥道:“你有完没完,不是要见重要人物吗,还不快走!”

“想赶人?”许笛笙不甘心地又摸摸千伊的脸,随后又笑了:“许太太,不送送我?”

“不送!”千伊斩钉截铁地道。

虽然口中说不送,等许笛笙走出起居室,千伊还是站到窗前,远远地望着许笛笙身穿休闲装,神态也十分悠闲地坐上了车。

“少夫人,申律师来了电话。”张妈这时捧着千伊手机走了进来。

许笛笙现在小心得很,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说法,什么辐射对孩子不好,所以家里面一切可能产生辐射的东西全遭到了许笛笙的嫌弃,就连手机这种日常必需品,许笛笙都是明令要交给张妈保管,虽然没有禁止千伊打电话,不过手机等闲不许近孕妇的身。

对于许笛笙的霸道,千伊只能无奈服从,谁叫他也是为了孩子呢!

“最近好不好?”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申海的声音。

千伊开心地回道:“还不错,被许笛笙像喂猪一样养着,吃了睡,睡了吃,我怕过不几个月,真要变成胖的看不到大腿,不敢出来见人了。”

“听起来心情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记住啊,许笛笙要是敢欺负你,立刻通知我,我帮你找他算账。”申海大笑。

“莹姐还有海芋她们现在怎么样?”好不容易申海打电话来,千伊自然有好多人要关心。

“当然不错啊!”申海回答,随即又道:“昨天莹姐过来的时候,还说想去探望你,不过时间有点来不及,赶不到你家老宅。”

“为什么不来呀,来不及就住下来呗,”千伊急地嚷起来:“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也可以出来见她的。”

“你家那位许老板早就警告过我,没事不许打扰你。”申海调侃了一句:“那家伙有多讨厌,你又不是不知道。”

千伊哼了一声:“你管他做什么,这个人不过就是叫得厉害,根本用不着理会。”

申海笑得很痛快:“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下周有机会见到莹姐,还有海芋、阿圆他们,你肯不肯出来?”

“我肯,我肯!”千伊一个劲地点起了头,想表达自己十二万分的愿意,动作可爱极了,兴许太激动了都忘了电话另一头根本看不到。

“是这样的,我爷爷下周过八十大寿,我们这些晚辈要替他办一个寿宴,老爷子口上说无所谓,不过提了个小要求,想请清竹所有的孩子们都过来,昨天莹姐就是来商量这件事的,孩子知道了都很开心,说要给我爷爷表演节目。”申海最后邀请道:“借此机会,可否请许太太赏个脸?我爷爷可是对你久仰大名了!”

“我一定来,”千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孩子,她真的好想念。

“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就给许笛笙下请贴,请二位务必光临,对了,下周六晚七点。”申海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千伊刚准备把手机还给张妈,却发现她一时竟走开了,千伊笑笑,自觉地离手机远一点,又开始织起了毛衣。

今天天气太好,阳光也实在太过温暖,再加上申海带来的消息,千伊心情愉悦,不知不觉间,居然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这一觉甜美极了,恍恍惚惚地,千伊起身站在了起居室窗前,这才发现,许笛笙已经打完球回来了,此刻正在游泳池教他们的儿子游泳,千伊忍不住心疼,这才是春天,把孩子冻着怎么办,喊了两声,那父子二人都没理她。

千伊拿着毛毯,准备出去把儿子“救”回来,刚到门口,居然见乡下的奶奶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宝宝。

“奶奶,您怎么过来了?”千伊惊喜地问道。

“你女儿刚才吵着要妈妈呢!”奶奶笑着道。

千伊赶紧走上前,把小宝宝接到自己怀里,当那软软的小身子一贴过来,千伊感觉,整个心都要化了。

“笛笙回来了吧?”奶奶走到了窗边,看了半天,随后回头对千伊道:“瞧他们两个,玩得多开心。”

千伊抱着孩子,也站到奶奶身边,看着泳池里正互相泼着水玩的一大一小,也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

终于还是被耀眼的阳光叫醒过来,千伊睁开眼,唇角不由弯了弯,这样的梦境实在太美好又太真实,不过让千伊失笑的是,怎么会突然梦到乡下的奶奶。

不过千伊算一算,真是一晃好几月没有同奶奶联系,想到她老人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千伊看看远处的手机,还是起身走过去,将电话拿了起来。

“是千伊吗?”电话一接起来,千伊便听到奶奶激动的声音。

千伊心里一热,赶紧回道:“是我呀,奶奶,您还好吗?”

“我很好,你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了?”奶奶笑着问道。

这一下子千伊忍不住就笑起来:“奶奶,您好厉害,怎么会知道我怀孕的事?”

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直到好一会后,奶奶才含含糊糊地道:“吴妈前一段时间经过你家老房子,见到上回来你家的两位先生,这才听他们提起这事。”

千伊更觉得奇怪了:“奶奶是说方助理他们到乡下去了?好奇怪啊,许笛笙都没跟我说过,回头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事。”

“哦,不必问了,听说就是想看看你的房子有没有问题,不过,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了,宝宝才能健康。”奶奶似乎并不愿意继续有关老房子的话题。

千伊颇有几分遗憾地长叹一声:“奶奶,我刚才还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呢,好没意思。”

奶奶赶紧安慰她:“千伊能打电话过来,我就非常惊喜了。”

无意之间,千伊听到电话里面传来海浪的声音,不免好奇地问道:“奶奶这是在哪儿,我听着像是在大海边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熬完一辈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熬完一辈子

“你真猜对了,这段时间我都在海边上住,气候比较好。”奶奶回了一句,似乎想了想,随后小心地问:“千伊,既然怀孕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提离婚的事了吧?”

千伊“嗯”了一声:“他跟我道过歉,并且的确改变了许多,我们决定互相体谅对方。”

那一头,奶奶的声音里竟有些许地激动:“太好了,千伊,其实笛……”奶奶说到一半,突然就顿住了,好半天才接上去:“的确,你们结婚时间还不长,总有需要磨合的地方,看来宝宝来得正是时候,奶奶祝你们全家幸福。”

“谢谢奶奶。”千伊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反而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千伊,还有一句话,我能不能问你?”奶奶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千伊笑了:“您说吧。”

“你只是为了孩子才决定原谅你老公的吗?奶奶想问的是,你现在心里爱不爱他?”

没想到奶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千伊一时有些愣住了,居然情不自禁地脸上一红。

到底爱,或是不爱……

自从跟着许笛笙回到大宅,千伊似乎已经习惯,每天早上一起床,便会有一个来自许笛笙的最温柔的早安吻,每天晚上,许笛笙会陪着她,两人手拉手到附近散步或者去购物,时不时地,许笛笙还会突然带一束鲜花回来,说是给许太太的surprise,所有这一切,千伊坦然接受,甚至因此在内心窃喜。

千伊无法确定对许笛笙的感觉到底算不算爱,只是她享受于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喜欢有人可以依靠,并且内心期盼着,从此就这样生活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思考了半天,千伊叹了口气:“奶奶,许笛笙现在对我很好,我能感觉到他是出于真心,至于我……我非常地感动。”

“仅仅是感动?”奶奶在那头疑惑地问。

千伊这时走到了起居室窗前,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以及不远处老宅的雕花铁门:“我其实也说不清楚,不过刚刚我的确有在想,如果能和他以及我们的孩子一起生活下去,其实真的挺好。”

奶奶这时大笑了起来:“好孩子,听到你这么说,奶奶就放心了,千伊,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其实我就是……”

没等奶奶把话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窗前的千伊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铁门处此刻正发生的一切,转眼间,她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千伊,那边有什么在响,是出了什么事吗?”奶奶听出来不对,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

而此时,起居室里已经没有人,只有地毯上还丢着一部显示尚在通话中的手机。

刚走出老宅的小楼,千伊已经闻到一股浓重呛人的烟味,而铁门外,许笛笙的宾利车正紧紧地抵在老宅大门的花岗岩柱子上,旁边一块铁门已经凹了下去,大概刚才被撞到了,而令人害怕的是,车头已经开始冒烟,像是马上就要着起来。

“少夫人,你不能跑,当心孩子!”张妈跟在千伊后头,想要扶住她,而此时千伊的脸色已经煞白,只知道不顾一切地往大门跑去,张妈竟根本追不上她。

从车那边跑回来的李管家看到千伊出现,赶紧拦住她:“少夫人,不能过去,车子在冒烟,万一起火爆炸就麻烦了。”

“许笛笙呢。”千伊根本不理会李管家,继续往前走,口中几乎在呐喊:“他怎么没出来?你们快救他,他会死的!”

“119已经打过了,现在我们都在灭火,您千万不要走得太近,我们都在尽力想办法,少夫人不要着急。”李管家赶紧示意张妈和另一个跑过来的女佣抱住千伊。

千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无奈自己现在被人困得牢牢得,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只能大喊:“许笛笙是不是在车上?先把人救出来!快点呀!”

“是,是。”李管家也是一脸焦急,连连点头,然后又取了个灭火器冲了回去。

“许笛笙,许笛笙!”千伊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吼,她分明看见了,已经有火星开始冒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千伊的心也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张妈,许笛笙不会死的,是不是?”千伊双腿已经开始发软,终于嚎啕大哭,虽然许笛笙曾经可恶透顶,可现在他刚刚改好,怎么就要死了呢,老天一定要这么不公平,不肯施舍她一点幸福吗?

“少爷不会出事的。”张妈死死抱住几乎要瘫坐到地上的千伊,在她耳边不断地安慰:“少夫人,你听消防车快要到了,马上少爷就会被救出来,您不要着急,多想着孩子。”

果然,火警的笛声越来越响,消防车终于开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救护车。

千伊看到了希望,又想往前去,却被张妈一把拉住:“千万别过去,一会就好了。”然而这边张妈劝着千伊,自己的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不一会,在众人的注视下,有巨大的水柱向眼见就要烧起来的车子洒了过去,水珠甚至溅到了站在铁门内的千伊脸上,可她根本顾不上去擦,不管是冰凉的水,还是脸上的眼泪,只是喃喃地不知道在问谁:“这么长时间了,人怎么还没出来,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水柱停下来的时候,再没有火星的爆裂声,现在完全是一片狼藉,消防员已经拿着工具上前,准备撬开已经烧得变了形的车门,而这时,担架已经抬了上去。

现场的人紧盯着消防员的动作,都在屏息静待,直到前面的车门终于被打开。

“人活着!”有消防员喊了一声。

千伊顿时甩开张妈她们,朝车边走了过去。

张妈也不再拦她,却仍旧不放心地跟在千伊身后,小心地扶着她的腰。

消防员又喊了一声:“里面有两个人。”

两个人?一定是司机和许笛笙,千伊觉得脑子立刻嗡了一下,一把抓着张妈的手。

第一个被拉出来的是司机,医生飞速上前为他做过急救,随后戴上氧气罩,送上救护车。

“人怎么样了?”看着担架从眼前经过,千伊忍不住问了一声。

“窒息,气管被烟气堵塞。”医生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开始等着第二个被弄出来的人。

千伊又使劲往前挪了挪,眼见着有人被从后车座抬了出来。

“许笛笙,你千万不能出事!”千伊的泪水已经蒙住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担架上的人,只能捂着嘴痛哭。

“我在这。”一个声音在千伊身后道。

愣了三秒后,千伊猛地转回头,看着自己面前毫发无伤的许笛笙,一下子惊呆了。

许笛笙没有管千伊,而是同跟在他身后的品北一起,去看那个被抬出来的人。

“少夫人,少爷没事。”张妈转忧为喜,在一旁念起了阿弥陀佛,随即诧异道:“那谁在里面?”

担架将人从她们眼前抬过,千伊这才发现,原来上面躺着的是方助理,不过他的状态比司机稍好,仍旧有意识,只是脸色不太好。

这边许笛笙正在跟消防人员说话,品北送方助理上了救护车,这才转了回来。

“许太太,不用担心,笛笙又没出事。”品北看见千伊的眼睛都哭成了核桃,上前安慰:“还有,那两个家伙也算命大,只是吸了点烟,都没有危险。”

张妈盯着他,疑惑地问:“品先生,怎么少爷不在车上?”

“小方是奉命给许太太送水果才过来的,笛笙跟我一直就在高尔夫球场,后来是接到老夫人电话,知道出了事,才匆匆赶过来的。”品北笑着回道,随后见救护车开动了,便冲千伊摆了摆手:“我得跟着小方他们过去,许太太赶紧回家吧,没事了!”

这时消防队的专业人员开始围着车子拍照、取证,大概是要确定事故原因,许笛笙刚在同消防队的人说着什么,神色有些凝重。

千伊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终于放了下来,刚才她真被吓坏了,甚至现在还在后怕,如果许笛笙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以后……千伊都不敢想象,没有了他,自己该怎么办。

许笛笙转回到千伊身边时,千伊依旧懵懵懂懂,一双眼睛只失神地看着他,却又像在别的什么。

一双温暖的臂膀将千伊轻轻搂入了怀中,随即许笛笙在千伊耳边道:“宝贝,吓坏了吧,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这是许笛笙第一次用“宝贝”称呼她,却让千伊又哭了起来。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千伊委屈地用手捶了捶许笛笙的胸口。

“放心,我不会死的,”许笛笙定定地捧着千伊的脸看了好久,旋即竟笑起来:“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记住呵,我会活到七老八十,咱们在一块熬完一辈子,对了,就算以后我先死了,你也不许改嫁,尤其是那个姓申的。”

千伊将脸埋进许笛笙怀中,使劲地抱住了他的腰,这个人实在太坏了,用这种方式,居然套牢了她的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为事故

第一百一十九章人为事故

“千伊姐姐,明天你会去申爷爷家的哦?我可想你了!”手机里是阿圆糯糯的小奶音,听得千伊心都酥了。

“会啦!”千伊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注视着许笛笙的车缓缓从外面的林荫道驶进老宅,然后看着他从车上下来,并朝自己笑着挥挥手。

那头应该是海芋抢过了电话,急吼吼地道:“阿圆刚才说,想要许爸爸的巧克力。”

“你瞎扯!是你让我跟千伊姐姐说的,我不乐意。”阿圆带着点小愤怒,没一会,大概那头又吵了起来。

千伊哭笑不得,赶紧隔着电话安慰:“回头让许爸爸把巧克力送到福利院去,你们不要吵啦,阿圆不哭,我帮你教育海芋……”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千伊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宝贝,和谁说话呢?”

千伊并不理会后面的人,还在劝电话那头:“你们要是不乖,莹妈妈一定会头疼死了,海芋,你是大孩子,让着妹妹一点。”

“又是海芋在欺负阿圆?”许笛笙“噗嗤”一笑。

“还不是你那些巧克力害的。”千伊斜了许笛笙一眼。

好不容易,终于那边消停下来,又说了几句后,千伊挂了电话,问许笛笙:“怎么今天回来得那么早?”

“我哪天回来晚了。”许笛笙哼了一声:“今天原本申海那小子叫我出去喝酒,我实在懒得看那张脸,就提前回来陪太太。”

“我刚才瞧到方助理在车里,他这么快就出院了?”千伊回过身,好奇的问。

“一个大男人没那娇贵,后来又听到我要给他和司机加薪,立刻生龙活虎。”许笛笙调侃道。

千伊叹了口气:“那天真的好险,好好的车,怎么会刹不住呢!”

“还在替我担心?”许笛笙摸了摸千伊的头发:“是不是觉得,我在你心里越来越重要?”

千伊嗔了许笛笙一下:“这话问了多少遍呀,你听不烦,我也说烦了。”

许笛笙搂住千伊,耍赖道:“不许说烦,我永远想听这话。”

“行了。”千伊不耐烦地道:“你这人实在麻烦,品北他们知不知道,老板居然是这种人。”

“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许笛笙嗤笑:“而且我只对你这样。”

好在这时候许笛笙手机响了起来,总算让千伊找到机会,挣开了他的怀抱。

知道许笛笙待会一定会要洗澡,千伊便去为他准备换洗衣服,来回放衣服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许笛笙在电话里问了句:“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这是人为事故?”

对方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许笛笙一直没说话,等电话断了之后,他随即又拨了出去:“品北,马上跟警方联系,他们已找到破坏刹车系统的人,你赶紧拿资料,尽快派人去调查,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主使。”

千伊一惊,然后清晰地听到了电话那头品北的惊呼:“我的天,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你下手?”

“你觉得呢?”许笛笙冷冷地反问一句:“还有盯紧了那个走私案,我认为肯定与此有关。”

通完电话后,许笛笙便走到阳台上,千伊不放心地跟到他旁边,注意到此时的许笛笙眉头深锁,双眼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

“那天的事,是有人想害你?”千伊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却明显地感觉到,许笛笙的手有些冰凉。

许笛笙转头望了望千伊,好一会才能努力地冲她笑笑,又搂住千伊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很好,绝对不会出事。”

“什么人想对付你?”千伊完全不相信没事依旧担忧地问,她记得,品北和申海都说过,许笛笙当年就曾被人追杀过,原本以为这都是过去了很久的事,却没想到,许笛笙四周依然潜伏着危机,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千伊觉得害怕极了,不敢想像,如果许笛笙出事……

看出了千伊眼中的焦虑,许笛笙俯身亲亲千伊额头:“你应该问,什么人能对付得了我?孕妇不要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

许笛笙语气中的沉稳似乎安抚了千伊,她终于笑起来,用手摸了摸许笛笙的脸:“这么自信?”

“为了许太太还有咱们宝宝,我也不能出事。”许笛笙又看向了远处。

主卧的门被人敲响了,两人同时往后看了看,千伊眼睛一亮:“一定是晚装改好送来了,我一定长胖了,上一回都穿不上去。”

等张妈进来,帮着千伊把米色曳地晚装穿上,许笛笙已经洗完澡,换过一身家居服,坐到床边的沙发上,悠闲地盯着千伊看。

“好看吗?”千伊转了转身,想听一听许笛笙的赞美。

“不好看。”许笛笙根本没有想,毫不犹豫地给了差评:“除了胸尚可,要腰没腰,要屁股没屁股。”

千伊瞪了他一眼,又走到穿衣镜前看了看,最后连自己都泄气了:“是啊,这么快身材就变形了。”

张妈捂着嘴想笑,许笛笙也被逗得乐起来,随即道:“千伊,你明天别去申家的寿宴了。”

“为什么?”千伊吃惊地转头看着许笛笙。

“到时候人太多,碰着撞着,都对孩子不好。”许笛笙的理由看起来非常充分。

千伊的眉头不由地拧起来,撅着嘴任由张妈帮她脱掉晚装,然后坐到了另一边床上,一脸不高兴。

张妈有些尴尬,等看到许笛笙对她递来个眼色后,赶紧将衣服挂进衣帽间,随即退了出去。

“生气了?”许笛笙慢慢走过来,坐到千伊旁边。

千伊低着头,不想理会许笛笙。

“你应该明白,我也是为了你跟孩子考虑。”许笛笙轻抚了抚千伊耳垂:“这一次申老先生寿宴,请来大半个a市的名流政要,势必满场都是人,你都不认识,一定会觉得无聊,说不定到了那里就后悔了。”

“可孩子们都在等我。”千伊想参加宴会,并不是为了显摆许太太的身份,也无意跟别人应酬,只为了借这个机会看看海芋和阿圆他们。

“过两天我亲自陪你去清竹,不就能见到了吗?”许笛笙继续循循善诱:“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宝宝吗,等以后宝宝平安健康地出生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如果你想的话,咱们就补办一个盛大的婚宴。”

“无所谓。”千伊嘟囔道,随即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我想继续上学呢?”许笛笙眨了眨眼睛:“当然可以,还没放弃当心理医生的想法啊,不过带着宝宝你怎么读书?”

“这你别管。”千伊盯了许笛笙一会,笑起来:“你可要说话算话。”

“是不是早等我说这话了?”许笛笙拧了拧千伊的脸颊:“我有点被许太太算计的感觉。”

“好吧,我听你的,不去就是了。”千伊主动靠到许笛笙怀里,又叹了口气,嘱咐道:“你明天别忘了代我向申老先生致歉,申海说了,他爷爷很想见见我。”

“别听申海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他家孙媳妇,有什么好见的,”许笛笙醋劲这时又上来了:“看来他还是对我老婆贼心不死。”

千伊“呸”了一口,起身便去了洗手间。

再次出来时,千伊诧异地注意到,许笛笙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系袖扣,像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你不是说不出去了吗?”千伊好奇地问。

“刚刚品北打电话来,有一点事要谈。”许笛笙支吾了一声。

“那你小心啊!”千伊有些不放心道。

都快到出门了,许笛笙又走回来,捧住千伊的脸吻了一下。

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之后,千伊头发竟被许笛笙的袖扣扯住,突然觉得头皮一紧,千伊立马疼地叫了起来。

这一下也把许笛笙吓了一跳,赶紧去解千伊头发,好半天后才算松开了,此时千伊摸着自己头发,瞅了眼许笛笙左腕那个白金镶钻袖扣,恨恨地道:“快走吧,我怕了你。”

许笛笙笑了笑,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许笛笙什么时候回来的,千伊第二天睡醒时,旁边已经没有人,不过显然有人躺过的痕迹,千伊舒服地伸个懒腰,摸摸自己肚子:“宝宝,早!”

刚梳洗完毕,千伊还没来得及下楼,张妈便笑着走进来:“少夫人,有客人来了。”

“谁呀?”千伊奇怪地问,这么一大早,也不知道谁会过来。

“要不,少夫人自己下去看看?”张妈故作神秘地道,脸上却在笑。

起居室里,阿圆先看到千伊,第一个飞奔上前,大概被莹姐嘱咐过,并不敢一下扑进千伊怀里,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这萌萌的样子逗笑了千伊,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阿圆的脸颊。

海芋过来,冲着阿圆刮了刮脸:“羞不羞,还求亲亲?”

阿圆飞了一记白眼,不自觉地冲千伊伸出胳膊。

“不许这样。”莹姐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抱回阿圆:“千伊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莹妈妈刚刚说什么了,谁都不能碰她。”

千伊上前抱抱莹姐:“真没想到,莹姐你们会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危机公关

第一百二十章危机公关

“昨天申先生就派车接我们过来了,这两个小不省事的,一大早地非吵着过来见千伊姐姐,我给你老公打过电话,然后就带他们过来了。”

听到莹姐提及“老公”两个字,千伊忍不住脸有点红,不过心里却很开心。

张妈这时干脆带着人将早餐端进了起居室,招呼千伊同莹姐她们边吃边聊,莹姐笑着说自己吃过了,倒是两个小的一点都不客气,呼噜噜地比着吃了起来。

大概被海芋和阿圆感染,千伊胃口也比平常好多了,还不断地帮他们递吃的。

倒是莹姐急起来:“你们两个这是过来吃大餐的?回头撑傻了怎么办?申爷爷可只喜欢聪明的小朋友哦!”

阿圆总算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最后一点吐司,海芋还不死心,在莹姐的逼视下,不怕死的又抓着块蛋糕狠狠咬了一口。

“千伊,你现在长胖不少,脸色也不错。”哭笑不得地抢下海芋嘴边蛋糕,莹姐将两个孩子都抱到自己怀里,不许他们乱动。

张妈忙上前替他们擦探嘴和手,笑道:“真是有了小孩,家里都热闹起来了。”

莹姐叹气:“幸好今天我只带了这两个来,要是孩子们全过来了,能把你这屋顶都掀翻。”

千伊和张妈都不由笑了起来。

不一会,张妈和另一名佣人过来,带着两个坐不住的孩子到小楼外游泳池边玩耍。

此刻,千伊冲着脸贴落地窗,正从外面朝起居室做鬼脸的海芋挥挥手,才转头对莹姐道:“对不起,莹姐,我才到福利院,就请那么长时间的假。”

莹姐笑起来:“没关系,小宝宝重要啊,许先生特意帮我们找到人手,我们现在还忙得过来,不过,千伊,你现在变化真得很大,自己有没有感觉出来?”

千伊摸了摸脸颊:“莹姐是说我长太胖了?”

“不是。”莹姐笑道:“我是说,现在能感受到,你身上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是吗?”千伊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是一位好姑娘,值得拥有幸福。”莹姐拍拍千伊的手:“看得出来,许先生对你很好,祝福你啊!”

千伊却控制不住想抱怨:“莹姐你不知道,许笛笙那个人啊,其实可专横了,总在自以为是,什么都要听他的,现在干脆把我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听起来,许先生好像并不乖。”莹姐取笑道。

“就拿这一次来说吧,原本我都同申海约好,一定会去参加申老先生寿宴,许笛笙却拦着我,讲了一大通道理,什么人多怕伤着孩子,反正就是不许我去。”

“好啦,这是在跟莹姐秀恩爱?”莹姐不禁大笑:“那还不是许先生心疼你?”

“可我都快闷死了。”千伊一个劲地叫屈。

海芋和阿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左一右走到千伊脚边坐下。

“千伊姐姐,今天你会去看我的表演吗?”海芋仰着头道。

“那海芋说说,你会表演什么?”千伊摸了摸海芋的头。

“我演小提琴独奏。”海芋自豪地道,还特意做了个标准的拉琴姿势。

阿圆赶紧趴到千伊腿上:“我会跳小天鹅呢!”

“小家伙们都盼着你能亲眼看他们表演呢!”莹姐笑道:“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得是机会,许先生的想法也没错,现场人太多,孕妇还是在家待着安全。”

申家举办寿宴的松柏山庄,刚到下午五点半,已经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了。

千伊由张妈扶着从车里走下来,不由环顾一下四周。

刚一小会,她们的后面就停了好几辆车,不时可以看见,有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女从车里出来,三三两两地开始进场。

“我还以为来早了。”千伊叹了一声,由张妈扶着,往山庄大门走去。

早上送走了莹姐和孩子们,千伊的心思就开始活了,一会楼上楼下地走,一会又让张妈到衣帽间,把她的晚装拿出来,显然是改了主意。

等后来接到许笛笙电话,听完他无聊地问了半天长短,一挂掉电话,千伊就拿定主意,既然申海亲自发出邀请,她一定得去一趟,除了向申老先生当面祝贺生日外,最重要的,是为清竹的小朋友们捧场打气。

张妈拗不过千伊,叫来司机在外头等着,瞒着李管家他们,送千伊来到宴客的松柏山庄,之所以要瞒着李管家,千伊的意思很明确,知道许笛笙那个霸道的家伙肯定不会同意她过来,所以一定要来个先斩后奏。

此时松柏山庄四周站了不少保安,张妈瞅了半天,转头问千伊:“少夫人有没有带请柬?好象是凭请柬入门。”

千伊一愣,随即想想,拿出手机来。

“千伊?”电话拨通之后,里面传来申海惊讶的声音。

千伊看了看自己前后正往入口处走的宾客们,对电话里的人道:“今天我家的小朋友们要登台表演,我想了半天,还是得来一趟,不过,遇到一点麻烦,请柬在许笛笙手上,我好像进不来哎,所以,申先生能不能通融一下?”

“好说,你在哪儿,我现在来接你!”申海愉快地笑起来。

还没有挂断电话,有人已经过来打招呼:“千伊,你也到了?”当然,对方也没有冷落张妈,冲她笑了笑:“张妈,真巧,又见面了。”

“千小姐,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张妈由衷夸赞了一句。

千伊朝她点了点头,看到千婧今天着意打扮过,小碎花的露肩礼服,妆容精致。

“千婧,就你一个人过来?”千伊又看了看千婧身后,这么盛大的场合,千百厉和于小蝶不可能不来轧一脚。

“你以为,他们两个敢过来?”千姐自嘲地笑了一声:“一个昨天出国,说是谈生意去了,一个呢,不知道在哪里避风头。”

千伊想起了不久前于小蝶闹出来的丑闻,的确,千百厉还真未必好意思到人前露这个脸。

如果是别人的话,千伊这时候应该要问一声,那对贤伉俪最近好不好,不过……千伊决定,索性忽略到这件事。

显然千婧也不想提此事,立刻转了话题,笑着问千伊:“怎么还不进去,在等许先生吗?”

千伊摇头:“不是,我没带请柬,申海说要过来接我。”随后转头道:“张妈,你先回去吧,一会申海就到了。”

张妈不放心:“等申律师出来我再走,不用着急的。”

“张妈,我陪着千伊呢,你还是先回去吧,马上这段路肯定要堵得水泄不通。”千婧自告奋勇地道。

在千伊一再催促下,最后张妈还是离开了。

等旁边没了人,千婧看向千伊的肚子:“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

“谢谢。”千伊下意识地抚向自己肚子,自然没注意到,千婧眼中不经意间射出的一道寒光。

大概时不时有千婧认识的人经过,千婧没一会就上去打个招呼,不过随即又走回到千伊身边,似乎还真准备守着她。

“你先走吧,一会申海就到了。”千伊觉得千婧挺忙的,不想打扰她。

“不着急。”千婧注视着松柏山庄大门,貌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跟着许笛笙一起来?”

“他不肯我来。”千伊半开玩笑:“大概不愿意我这个黄脸婆丢他的脸。”

千婧却似乎当真了,一脸心疼地问:“他现在对你还好吗?”

“就这样吧。”千伊故意道:“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只好忍气吞声了。”

千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真没想到,你会怀孕。”

这话让千伊脸一红,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呢。”

“许笛笙看来挺喜欢小孩子,上一回那个贩毒的案子闹得真是挺大,网上都炸开了,我还以为许笛笙会一气之下和你离婚,因为这毕竟会影响他的声誉,没想到,许笛笙不但特意发声明为你澄清,甚至还认下已婚的事,一定是看在孩子份上。”

千伊不免道:“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警方后来也澄清了。”

“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真担心你后面如何出场,不过结果让人大跌眼镜,许笛笙居然出手,后来行内人士都夸,他这次危机公关做得不错,要知道这种事情,一个不慎,可能直接影响了股价,甚至牵连公司经营。”千婧看着千伊道。

千伊有点不高兴,总觉得千婧语气中像在埋怨自己:“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我是被栽脏的,后来警方也发了声明,我与此事无关,所以许笛笙不是做什么危机公关,不过实话实说。”

“是啊,我自然相信你,很显然,有人在背后故意想对付你。”千婧点了头道。

“许笛笙已经在查了。”千伊道。

千婧一笑,两眼看向了前方正向她们走过来的印氏一家。

千伊顺着千婧的眼光看了过去,而这时,印紫也正好盯了过来。

“离她远一点。”千婧低声道:“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印紫对许笛笙因爱生恨,还不知道背后会做什么呢。”

“这位不就是许太太?”没等千伊决定让开,印天这时先走上前来,很没有风度地上下打量千伊,讥讽道:“是不是有许笛笙罩着,居然好意思来这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难缠兄妹

第一百二十一章难缠兄妹

早知道这对兄妹人品恶劣,千伊不想理会这种人,干脆将头扭到一边,准备等申海过来。

“咦,不是说你涉毒吗?警察就不管了,放任嫌疑犯到处走?”印紫也跟着走了过来,故意高声地道。

旁边经过的宾客有听到印紫说话的,三三两两转过头来,好奇地望向这边。

“印先生、印小姐,千伊是孕妇,你们不要太过分。”千婧在旁边,大概试图劝阻。

大概是被千婧的话大大地刺激了,印紫立刻目光愤恨地盯着千伊:“怀孕?还不知道是不是许笛笙的,等生下来说不定就是个笑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千婧护到千伊身前,用一种质问的口气道:“大庭广众的,请不要血口喷人,现在他们夫妻已经重归于好,许笛笙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千伊冷冷地看着已经表情狰狞的印紫,觉得这个女人既可恶又可笑,之前不择手段地想绑住许笛笙,做出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现在又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笑话。

“千伊,我们走。”千婧这时回头道:“太不可理喻了,不要理会他们。”

千伊长吁一口气,看来许笛笙不让她赴宴也是有道理的,单就这一个印紫出现,足以叫人兴致大失。

不过这一次是为了福利院的孩子们而来,千伊忍了忍气,也不想再站在此处同这两人无谓地对峙,提起裙子便准备往里走。

还没走上两步,千伊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死劲地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千婧旁边一侧身,希望借着千婧扶一把,却不知为何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到,无措之下,千伊不自觉地向前踉跄了几步,明显有些站不稳,幸好一只手此时伸过来,堪堪将千伊扶着站住。

“你没事吧?”申海用双手撑住千伊,皱着眉头问道。

千伊勉强笑笑,随后摆了摆手:“还好啦,不用担心。”

有申海站在面前,千伊心里一下子安定了许多,而刚才突然消失的千婧又出现了,正冲到前面,朝着撞千伊的人喝道:“印紫,你不会走路吗,不知道差点就出事了,请你现在道歉!”

“千小姐太娇了吧,这里都是人,不小心轻轻碰一下,就不得了了?”印紫昂着头站住脚步,脸上带着得意。

“你也知道这里都是人,刚才绝对不是轻轻碰一下,你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千婧厉声道。

印紫冷笑一声:“什么叫我闹得难看,千婧,你别在这两面三刀地假装好人,就你那点鬼心思,以为许笛笙会……”

千婧像是被人说中了什么瞬间暴怒起来:“印紫,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今天真晦气,我本来想开开心心地参加一场晚宴,结果不是碰到女毒犯,就是遇到小明星的女儿,也不知这一次申家请来的都是什么人?都不好好甄别一下。”

这声音极大,引得旁边不少人驻足围观。

“印小姐,难道这是对申家请的客人不满?”申海转过头,脸色平静地对印紫兄妹道:“两位,今天是我祖父大寿,请各位亲朋好友过来,是为了大家能高高兴兴地在一起聚聚,如果你们觉得申家招待不周,让你们不舒服的话,那代表申家表示道歉,我们不得不失礼地请两位自便,对所有客人的到来,我们都怀有真挚欢迎和感谢,并有义务保证任何人不受伤害,不过……”

“申海,你这样就不对了,为一个女人,把朋友都忘了。”印天在一旁不满地嚷嚷起来。

印紫用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继续敌视着千伊,口中却对申海讥讽道:“我说你这么殷勤地巴结别人老婆,到底心里头在想什么呢?”

申海显然也不想再理会他们了,直接回头找来几名保安:“印先生与印小姐有事准备离开,你们护送他们离场。”

“申海,当众驱赶客人,你这是要驳印家的面子?”看到已经有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印紫终于感到了丢脸,高声吼起来。

“印小姐刚才做出那些令人无法直视的言行之时。”申海一笑:“有没有想过印家的面子?”

印天难堪地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申海,别这么不给面子?”

终于有人走了过来,上前握住申海的手,对着他一个劲地道歉:“申律师,不好意思啊,我家这一对活宝,到哪里都能惹出来事,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们计较。”

“爸,咱们走!人家说得很清楚,不欢迎我们姓印的,留在这里不就是丢人现眼吗?”印紫上前抱住印朝中的胳膊,撒着娇道。

看到印朝中过来说情,毕竟对方也算长辈,申海自然要留一点面子,于是退了一步,道:“印先生,方才印小姐撞了许太太,还强辞夺理不肯认错,许太太是孕妇,万一出了事,恐怕不仅印家,连累我们这做主人的也不好跟笛笙交待,您看……”

“该道歉,该道歉。”印朝中一脸的老奸巨滑,笑着双手合十,对站在近前的千伊道:“许太太,小女不懂事,还请多多见谅!”

这场风波最后以印朝中出面做了和事佬而告完结,申海也不再好赶印家兄妹,只能客气地招呼人家进场,而这边千伊也与千婧分开,由申海领着到了内场,并且安排在了孩子们休息区域的一张沙发上坐下。

“没想到你会过来。”千伊的出现,让莹姐大为惊喜:“海芋被叫到旁边房间彩排,等他出来看到你,一定会乐疯了。”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上台表演,我想了想,还是要来捧这个场。”千伊揉了揉趴在她腿上的阿圆小脑袋。

已经换上一身小天鹅装的阿圆大概高兴坏了,控制不住地要去抱千伊的腰,莹姐连忙喝止,又到旁边取来几个靠枕,垫到了千伊腰后。

阿圆兴奋地站起身,拉来其他几个小朋友,表示要给千伊先演一出《小天鹅》。

莹姐笑得直摇头,见孩子们跃跃欲试,也不想扫她们的兴,便拿出手机,放起了伴奏乐。

看着几个最多不过四岁的小女孩跳得一板一眼,虽然动作稍显生涩,神态却极其认真,千伊不停地拍着手,却没想到这边的热闹,也吸引到了附近一些客人驻足观看。

“许太太?”音乐声一停,品北便走了过来,表情十分惊讶:“不是听笛笙说你不来了吗?”

千伊此时心情极好,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对品北“嘘”了一声:“我瞒着他过来的。”

品北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年头总算有敢跟许老板阳奉阴违的人了,许太太,不错,我佩服你!”

“过奖了!”千伊捂着嘴也笑了,随即看看左右有些好奇:“他也到了吗?”

品北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支吾了一声:“我同他一块过来的,笛笙现在正跟人应酬,那……许太太,失陪,我先过去了。”说着便准备拔腿走开。

“哎,稍等!”千伊却在后头叫住了品北。

实在是千伊猛地想起,品北似乎正受许笛笙之命,在查宾利车的事故真相,好不容易见到品北在眼前,千伊忍不住想打听一下事情的进展:“品先生,车祸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品北笑了笑:“许太太,叫‘品先生’多生疏啊,以后称我品北就可以了,至于车祸的事……”品北不自觉地往人群之中张望了一眼,随后回头对千伊道:“许太太,已经有了进展。”

“到底是什么人想……”千伊迫不及待地问。

“我只能说,笛笙已经心里有数,其他的……”品北摊了摊手,遗憾地道:“我不能说得更多了,许老板知道了,一定会骂死我。”

“千伊姐姐,你来啦?”一个小身影猛不丁扑了过来,还没等靠近千伊身边,就被品北从后头一把拦腰抱住。

“海芋,又淘气了。”旁边莹姐喝了一声:“不许碰千伊姐姐!”

品北大笑道:“小家伙,你千伊姐姐肚子里这位可是未来的许氏总裁,我们以后都指着小老板吃饭,总不能让你给砸了饭碗。”

一时大家都被逗乐了,海芋抓抓脑袋,果然没有再冲上去,只扭着小身子,一脸的不乐意。

千伊直叹气:“你们还真把我当成瓷娃娃,一碰就碎?没这个必要,海芋过来!”

品北对着众人挥挥手,便转身离开,海芋这时已经跟千伊挤坐到了一块,同乖乖地站在千伊对面的阿圆争先恐后地汇报今天看到的各种人和事,千伊很有耐心地倾听孩子说话,脸上微微地笑着。

正在这时,海芋突然指了指前面,喊道:“千伊姐姐,许爸爸在那儿!”

一抬头,千伊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许笛笙,此刻他跟品北还有印天站在一起,品北笑着跟印天在讲什么,到后来两人还互相捶了捶肩膀,显得极为亲热,许笛笙身子侧对千伊,从可见的半张脸看,他表情虽然不见得有多高兴,但似乎对印北这样的人也没多少厌恶。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流之辈

第一百二十二章女流之辈

千伊知道,印天同许笛笙、品北还有申海他们都在一起长大,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不过印天不但纨绔气十足,而且品质恶劣,千伊不明白,许笛笙为什么愿意同这种人做朋友,便比如此时,这三个人显然寒喧得很愉快,甚至许笛笙在外人面前万年不变的冷脸,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刻意地忽略掉品北,千伊的视线完全落在了许笛笙身上,呆呆地看了半天之后,千伊不由地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到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让人不注意都不行,就象现在,千伊注意到,附近有很多女人在偷偷地瞟着许笛笙。

这其中,当然也不乏勇敢的,一名身材窈窕,穿着性感的银色露背长礼服的女子施施然地走到许笛笙身边,亲热地递给他一杯红酒,姿势非常得自然,因为女子一直背对着她这边,千伊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不过从衣服和身材判断,应当不是印紫。

千伊下意识地皱皱眉头,因为看到许笛笙居然很随意地将酒接了过去,显得同那女子很熟稔,品北泰然自若地站在旁边,完全是习以为常,倒是面朝着千伊方向的印天表情显得大惊小怪,还死死地看着女子,千伊能感觉出,那道目光里,带着色迷迷的成分。

“千伊姐姐,待会你会看我们表演节目的哦?”海芋眨着眼睛问。

莹姐笑骂:“你这孩子多余问这一句,千伊姐姐可是专门为你们过来的。”

千伊的注意力终于收了回来,看着海芋鼓励道:“我带着小宝宝特意来看大家演出,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哦!”

“许太太肯这么赏脸,原来并不是给我这老家伙面子。”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得出来中气十足。

莹姐此时已经站起,笑道:“申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知道这是寿星来了,千伊刚准备要站起身,陪在申老先生旁边的申海已经很自然地走上前,伸手将千伊慢慢扶了起来。

千伊谢过申海,随即对申海微微鞠了一躬道:“申老先生,生辰快乐!”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许家这孙媳妇选得不错。”申老先生笑着道:“许太太,欢迎来做客,我可是听申海、小莹他们提过你好几回,小莹还常说,海芋生病的那一次,多亏了你帮忙,我一直想见见我,今天算是得偿所愿了。”

“您太客气了,我不敢当的。”千伊的脸稍稍有点红。

“快坐吧。”申老先生示意众人都坐下:“听说许家要添孙了,我这老家伙真是羡慕得很,前一段时间给许老夫人打电话,我还劝她,别老躲乡下了,回来带带重孙子,享享天伦之乐,没想到那老太太居然又跑到海边去了。”

千伊由莹姐扶了重新坐下,笑着听申老先生侃侃而谈。

“说来你那位太婆婆绝对是个人物,别瞧笛笙如今在商场上人五人六的,连那些长辈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以前许老夫人当家的时候,那霸气就叫做说一不二,根本没人敢惹她一个女流之辈,你们这些小辈都没赶着见到。”

千伊听得津津有味,许老夫人于她就像一位神秘人物,久闻而未得一见,按照申老先生的说法,许老夫人应该比许笛笙还厉害,千伊眼前描摹出一位老妇的模样,心里更生出几分敬佩,回头一琢磨申老先生对许笛笙“人五人六”的评价,觉得还挺中肯,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申老先生这是在跟千伊说我坏话?”许笛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申老先生回过头,看到来的正是许笛笙,便乐呵呵地道:“你小子耳朵还挺灵。”

许笛笙一笑:“是申老先生老当益壮,声音大得满场都听得到,我就是个聋子,也给您叫过来了。”

说着话,许笛笙将一直靠在千伊旁边的海芋提起,然后又抱着他一起坐到千伊旁边。

千伊注意到,原本许笛笙手上的酒杯已经不见,而此刻跟他一块过来的,除了品北,并没有其他人。

“怎么不听话自己跑过来了?”许笛笙摸了摸千伊放在腿上的手,凑到千伊耳边问道。

此时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品北先嚷起来:“辣眼睛啊,笛笙,不带这么赤果果秀恩爱的,你到底想要虐谁?”

莹姐被逗得直笑,申老先生指了指品北,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而申海干脆朝海芋招了招手:“儿子,过来,咱父子俩也秀一秀。”

海芋听话地从许笛笙腿上跑下来,扑到申海怀里。

申老先生白了申海一眼:“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好意思叫什么儿子,想学爷爷当老光棍?”

一时众人都大笑起来,许笛笙甚至还对申海递了个傲娇的眼神,申海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

大家坐着又聊了一会,不时有人过来同申老先生和许笛笙招呼,觉得打扰到了孩子们,道了一声“失陪”之后,申老先生便由申海陪着应酬客人去了。

品北忽然走到许笛笙旁边耳语了几句,千伊注意到他眉心挑了挑,知道许笛笙大概也坐不住了。

果然许笛笙表示有事要离开,还不忘叮嘱千伊:“就坐在这儿别动,等一会开席我来找你。”

一旁莹姐笑起来:“许先生放心吧,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太太。”

“多谢。”许笛笙对莹姐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望着许笛笙的背影,莹姐在一旁笑道:“看来,你真遇上了一个好男人。”

千伊笑着“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正走向人群的许笛笙。

品北一直跟在许笛笙旁边,似乎在同他说些什么,他们走的一路上,不断有人上前同许笛笙打招呼,表情皆是殷勤客套,但许笛笙却都一副略显冷淡的表情,只有印朝中同印紫走到跟前的时候,许笛笙站住了,还同印朝中握了握手。

千伊现在发现了,似乎许笛笙对印家人的态度略有不同,心里不能不感到诧异,她又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印紫的神色,虽然离得远,看得并不清楚,不过通过身体语言,千伊却能感觉出印紫在故作矜持,在印朝中的催促下,才貌似不情不愿地上前同许笛笙握了握手,只是当许笛笙准备抽回手的时候,印紫却明显又不太舍得放开。

正在千伊看得出神之际,那几个人突然都朝她这边望了过来,千伊立刻收回目光,心里猜测,或许印朝中是在解释刚才在门外印紫做的事,大概的意思,应该想表明印紫是无心之过等等。

千伊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脸上的不快,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不快,是对印家人,也还是对许笛笙的。

等到千伊再次抬起头望向那边,许笛笙和品北都不见了,印朝中走到一旁同人说话,倒是印紫还站在原处,正用阴森的目光瞪着千伊。

千伊居然想笑,看来她猜得没错,刚才应当就是印朝中带着印紫跟许笛笙道歉,不过对方就算道歉也并非真心实意,只是怕得罪了许笛笙而已,而且以印紫如今癫狂的程度,她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

对于印紫这么毫无忌惮,千伊只觉得她不是疯了,就是无聊透顶,实在没必要自己费这个心力与一个疯子争锋相对,所以决定索性视对方无物,于是转过头,同莹姐说起话来。

“莹妈妈,我要尿尿。”一个小女生跑了过来,表示尿急了。

莹姐只好起身拉着小女生去洗手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嘱咐千伊不要乱跑,她一会就回来,随即叫来阿圆,让她看好千伊姐姐,倒把千伊看成了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着实叫人哭笑不得。

阿圆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真就乖乖地坐在千伊旁边。

“千伊姐姐的小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坐着实在无聊,阿圆忍不住问道。

“阿圆希望是什么样的?”千伊好笑地摸了摸阿圆头上的发带。

阿圆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希望是位小公主,然后我会给她梳小辫,带着她一起玩儿。”

“好啊!”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其实也希望那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正如阿圆期待的一样,要给她梳小辫,带她一起玩儿,给这孩子自己曾经无比渴望,却一直欠缺的母爱。

就在这时,不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惊呼,听到动静的人都望了过去,阿圆颇感好奇,也想跑到围着人的地方看热闹,却被千伊立刻叫住了:“阿圆,那边人太多了,不要过去,你不是答应过莹姐,要看好千伊姐姐,怎么自己却先跑了呢?”

阿圆“哦”了一声,悻悻地走了回来,又坐到千伊旁边。

没一会功夫,围在一起的人散开了,千伊远远地瞧见,千婧这时正搀着一位女子,像是准备往某处走去。

而这时印天上前拦住了她们去路,似乎想领那女子离开宴会厅,不过女子冲他摆摆手,显然没有接受印天的建议,反而同千婧转身往里,有服务生这时过来,领着她们上了二楼。

“千伊姐姐,我看见,那个姐姐裙子湿了。”阿圆往前蹭了几步,立刻回身向千伊汇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善长仁翁

第一百二十三章善长仁翁

千伊好笑地戳了一下阿圆的小脑袋:“小八婆,什么都要管!”

阿圆嘻嘻一乐:“那条裙子都没有后面的,好羞羞。”

千伊被阿圆逗得大笑,其实刚才她也看到了,女子的裙子上是被人泼了红酒,而这个阿圆口中“裙子都没有后面”的姐姐,应该就是给许笛笙递过一杯红酒的那位。

不得不说,千伊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或许是因为,许笛笙在接过她递来的红酒时,动作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千伊从这两个人身上,感觉出了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

许笛笙终于再次出现在宴会厅,并且直接穿过人群,向千伊这边走了过来,而这时,宴会厅正中央的舞台上,大会司仪已经邀请宾客们入座。

千伊同已经回来的莹姐说了一声,便跟着许笛笙坐到了贵宾席上,等候着主家宣布寿宴开始。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被许笛笙带到公众场合,不时有人朝她貌似不经意地打量几眼,目光中有好奇,有窥探,当然少不了印紫的嫉恨,千伊稍觉得不自在,大概许笛笙看出她的局促,不时在她耳边问长问短。

正如许笛笙所说,这种宴会其实真的很无聊,说到底就是个应酬的场合,每过一会,许笛笙都得转过头去,同过来同他寒喧的人聊几句,而千伊的功用,只是人家来给许笛笙敬酒的时候,她在一旁举起饮料做陪。

一时之间,千伊颇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被泼了酒的女人,而此时,坐在不远处一张桌上的她已经换上一身纯色晚礼服,把她雪白的皮肤衬得更显精神,没有方才的性感,却多了几分优雅,品北在她旁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不出意外,印天也坐在那张桌上,并且明显在试图博取那女子的注意。

又坐了一会,千伊轻拍一拍许笛笙,低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笛笙大概准备陪她一起过去,刚站起身,却被千伊阻止:“我去去就来,你不用跟着,多难看呀!”

“这里人多,我跟你一块过去。”许笛笙不放心地道。

这时又有人走到许笛笙旁边,千伊趁许笛笙转头的功夫,便自己离开了座位。

此时宴会厅的济济一堂,不时有服务生穿来穿去,千伊一路只能小心地避开,唯恐被人碰到了哪里。

一位走在她前面的女士不经意地一回头,正好同千伊打了个照面,立刻笑着招呼:“许太太,没想到你今天也来了,这是去哪儿?”千伊认出来,原来是时夫人。

“时夫人,幸会。”千伊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

“正好一起。”时夫人看了看千伊的肚子,上前虚扶着她,边走边问:“听说你有喜了,几个月?”

“差不多三个月。”千伊回道。

时夫人一笑:“方才许先生同我们同时到的松柏山庄,我们还在遗憾,许太太居然不能参加,刚刚才看到,你还是来了!”

“我先生确实不想让我过来。”千伊笑答:“不过我和今天表演的孩子们有些渊源,所以就偷偷来了。”

时夫人被逗得大笑,少不了问起清竹福利院,然后便同千伊一起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时夫人正站在洗手间外等着千伊,见她出来不由打趣道:“许太太,我看了看表,不过五分钟,许笛笙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从时夫人站的地方,正好能看到许笛笙的位置,而这时,正如时夫人所说,许笛笙又望了过来。

千伊脸有点红,正准备同时夫人一起往回走,刚才她一直关注的那个女子竟然朝时夫人走了过来。

“时夫人,最近好吗?”女子主动上前跟时夫人寒喧,看得出两人之间很熟。

不知什么原因,时夫人回应之前,竟先去看看千伊的表情,随后才转头对女子笑了笑:“林小姐,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有一个月了。”那位林小姐拉住时夫人的手,用安慰的口吻道:“时夫人,我前几天才听说时曼的事,真的很遗憾。”

听到时曼时夫人的情绪明显有些波动,不过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很快便恢复平静:“谢谢,已经过去了。”

千伊在一旁看着这位林小姐,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名字,林月,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千伊,林小姐就是许笛笙的那位前女友。

“听说你一直在英国?”时夫人随意问道。

那位林小姐自嘲了一句:“自从离开a市,我就去读书了,几年下来,除了一张博士文凭,真是一无所有。”说着话,这位林小姐忽然看了看旁边的千伊:“请问,这位是……”

“千伊。”千伊直接向对方伸出了手,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恐怕这位林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

时夫人怕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只好介绍:“这位是许先生的太太。”

“幸会,许太太。”林小姐没有惊讶的神情,甚至还大方地同千伊握了握:“我是林月,以前曾做过许先生的助理。”

千伊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对方是专门过来认识她的,既然如此,千伊也不想显得小家子气:“我听品北提到过林小姐。”

林月终于愣了一下,随即伸了伸舌头,表情貌似无奈地道:“品北这人啊,一定不会说我好话。”

时夫人这时插了进来,冲着林月点了点头:“林小姐,失陪了,许太太有身孕,这边又人来人往,她先生不太放心,不如大家以后再聊?”

“是吗?原来笛笙要当爸爸了,我还是刚刚才听说呢,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跟我说。”林月即便笑容满面,也让千伊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强颜欢笑。

重新回到座位上,许笛笙摸了摸千伊的手,关心地问:“怎么去那么久?”

千伊暗笑,许笛笙应该早就看到了林月过去同她打招呼,此时问这么不闲不淡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索性她颇带几分故意地回道:“刚才遇到你以前的助理林小姐,说了两句。”

“是吗?”许笛笙随口答了一句,并没有再说其他的,直接掉转了头去。

没一会便是清竹的小朋友上台表演。

然而海芋拉琴的时候,下面的宾客们似乎根本没有兴致看舞台上的孩子,大多还是在忙着彼此寒喧应酬,整个宴会厅里,除了舞台上的音乐,便是嗡嗡说话声。

千伊忍不住觉得难过,倒是许笛笙注意到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千伊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你们这些有钱人一身铜臭,根本不懂艺术,孩子们似乎来错了地方。”

许笛笙看看海芋,竟笑起来:“申老爷子才会算计呢,小家伙们不会白来,你等着瞧吧!”

大概是想向千伊证明,自己身上并非只有铜臭,海芋一曲奏完,许笛笙立刻起身鼓掌,这一下,原本稀稀拉拉的掌声,突然就热烈了起来。

千伊被逗笑了,许笛笙这边站着拍手,另一边还不忘冲着她使个眼色,似乎是在向千伊表功。

这时旁边桌上有人吹起口哨,千伊看过去,原来是品北在跟着捧场,她的眼神稍挪了一下,不经意地发现,林月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投了过来,这当然是看向许笛笙的,至于其中意味,千伊并不想去猜。

等到阿圆她们跳起《天鹅舞》时,现场的气氛总算好了一点,虽然还有人自顾说话,不过比之前安静了一些。

正当千伊看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啊”的一声,四个小天鹅不知道谁绊倒了谁,齐齐摔在了舞台上,音乐声戛然而止,很多客人都站了起来。

申海飞快跑上舞台,想要将孩子抱起来,莹姐也跟了过去,然而申老先生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申海,让她们自己起来。”

千伊走到舞台边,大声对孩子们道:“申爷爷说了,摔倒了就要自己爬起来,对不对?”

原本阿圆有些红的眼睛眨了眨,随即瘪了瘪嘴,第一个爬起来,转身去扶起旁边的小朋友。

音乐声重新响起,而许笛笙早跟过来,拉着千伊回到座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看着孩子继续翩翩起舞。

直到一曲终了,申老先生第一个鼓掌,随即申海拉着海芋和其他孩子走上舞台,向宾客致礼感谢。

在许笛笙的注视下,千伊随着莹姐一起去了休息区,帮孩子们换衣服,少不了又夸奖一番小天鹅们表现勇敢,原本因为失误有些沮丧的孩子们,在大人们的鼓励和许笛笙特地派人送来的巧克力抚慰下,明显情绪好转了很多,再出来的时候,又开始打打闹闹,莹姐又是一脸头疼表情。

而此时舞台上,司仪正在宣布:“此次清竹福利院基础设施扩建计划得以大力推进,感谢各位善长仁翁,尤其是感谢许笛笙先生及夫人的慷慨,还有以下各位捐赠者……”

千伊不解其意,直到申海走过来,冲着大家笑着宣布:“我家老爷子精得很,背着咱们买下了清竹隔壁两幢别墅,准备扩建在一起,刚才他老人家上台,跟大家伙哭穷,结果许笛笙最捧场,头一个捐一千万,后头的人自然就一个跟一个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一回离婚

第一百二十四章下一回离婚

“千伊,谢谢你!”莹姐激动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一把抓住千伊的手,随后对孩子们道:“咱们福利院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大,大家开不开心?”

“是许笛笙捐的,不是我……”千伊赶紧摆手。

申海大笑:“没有你,这奸商未必肯出那么多。”

而这时,孩子们已经异口同声地道:“开心!”

申海要领着孩子们上台致谢,千伊站在人群中,看到孩子脸上散发的光彩,不由笑了起来。

“许太太,怎么在这儿站着?”有人走到了千伊的旁边。

千伊侧身看了一眼,是林月走过来,自然是回之以一笑。

林月似乎想了很久,才感叹道:“笛笙做慈善一向低调,许家并不喜欢出风头,今天居然会如此表现,真让人大跌眼镜,刚才品北说,笛笙这么做,是为了博许太太一笑,他现在……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我已经听说过。”千伊感觉林月是特地想过来同她聊一聊,并且十有八九为了缅怀过去的好时光,可千伊一点不想听,干脆开门见山:“林小姐不仅是我先生的前助理,你和他之间,还有一段感情。”

“他告诉你的?”林月的神色非常吃惊,又忍不住问:“许笛笙还说过些什么?”

千伊并没有回答,只笑道:“以前的事,他不会说的,毕竟都是过去了。”

“许太太介意我的出现吗?”林月看看千伊。

千伊一笑:“我不知道。”

林月注视着千伊:“说实话,你真让我吃惊,我没想到,笛笙……”

“林小姐,我很好奇。”千伊不想再和这个曾经与许笛笙有过千丝万缕联系的女子谈自己丈夫,于是乎打断她的话,随口问道:“离开a市后,你去了英国哪个城市?”

“曼彻斯特。”林月回道。

“是吗,我有一个朋友就在那儿工作。”千伊神态自若地道,只是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的许笛笙。

“林月,让我好找!”远远地,印天走了过来。

千伊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实在是对这个人观感太差,虽然从某种角度讲,这个人出现,算是替自己解了围。

印天上到跟前,完全当千伊不存在,只上去就拉林月的手:“舞会开始了,赏脸跳一支舞?”

“我可没这胆子,你那宝贝妹妹看谁都不顺眼,我可不想再被泼红酒,礼服很贵的。”林月不留痕迹的躲开印天,嘲弄地道。

印天斜了千伊一眼,嗤笑道:“放心吧,我妈现在正看着她,为了许笛笙,印紫都快魔怔了,不过没想到,到现在这丫头还介意你同许笛笙之前的事,我都不在乎,她管那么多!”

“印天,你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不在乎?”林月忽然眼神就变了,撇下印天转身就走。

“别生气啊!”印天跟在后面追了过去,口中还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朝着这两人看了好半天,千伊才收回目光,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林月的裙子是被印紫给毁的,也不知道印紫是不是有点疯过头了,竟然真的逮到谁都咬。

这一场寿宴,最大的赢家竟然是清竹福利院,而这一次许笛笙出血不少,不过按照申海的说法,像许笛笙这种的奸商,拿出再多的钱,也不能解他这种穷人的心头之恨。

为了这句话,千伊笑了好几天,直到此时坐在老宅的起居室,正接着申海的电话,还忍不住调侃道:“许笛笙回家后,可是把你大骂一场,跟我说,你一毛不拔,居然还敢当面诋毁做善事的他,要不是你爷爷在场,他早揍你了。”

“许笛笙的话你信两成就算了,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那天晚上许笛笙刚捐一千万,许氏的公关部就开始大肆渲染,第二天许氏股价立刻长了2%,至少他因为这件事挣了几个亿,还得个慈善家的美名。”

“他这么有钱?”千伊故作吃惊地道。

那边申海咳了一声:“下一回你要是准备离婚,别傻得什么都不要,我帮你分许笛笙一半财产,我也好挣点律师费。”

千伊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吧,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到时候大家一起发财。”

笑过之后,申海忍不住问:“你现在出门,有人陪着吗?”

“有张妈,许笛笙又给我配了两名保镖。”千伊看了看这时正在铁门边上走来走去,显得无所事事的两名黑衣男子,忍不住抱怨道:“可我怎么就觉得,他是专门叫人来看着我的呢?”

“我后来跟许笛笙说了宴会厅外发生的事,他还真给吓坏了,印家……最近似乎有点不对,许笛笙小心一点也是出于谨慎。”申海思索了一会说。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叫“申律师”,千伊赶紧道:“不打扰了,你忙吧!”

挂掉电话,张妈已经将千伊点的外卖小食送了过来。

一桌子喷着香热味道的美味,引得千伊食指大动,立刻不亦乐乎地吃了起来。

“只要不吐,这下就好了。”张妈坐在千伊对面笑呵呵地道。

“真奇怪哦,我刚才好想吃这家茶餐厅的可可饼,以前都没有过呢。”千伊吃得津津有味。

张妈瞧着千伊道:“那是因为宝宝喜欢。”

千伊喝了一杯奶,刚一抬头就笑了起来,指着铁门那边道:“张妈,千婧被拦在门外了,你去接一下吧。”

看到千婧怀里的一束小雏菊,千伊笑着接过:“真可爱,谢谢!”随即叫佣人取来花瓶。

“千伊,你越来越美了,”千婧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注视着正在插花的千伊,颇有几分感慨:“难怪人家说,当妈妈的女人最美。”

“那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结婚啊,然后生宝宝,真的很幸福呢。”千伊笑道。

千婧脸色黯淡了一下,刚想说话,却见张妈捧了茶过来,便没有说下去。

等起居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千伊发现千婧神色不对,觉得她一定是在为千百厉跟于小蝶发愁,忍不住问:“他们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千婧苦笑:“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肯跟我妈离婚,反而带了个女人回来住,我妈也不回家,两人就这么僵着,前天爸爸刚回国,今天又走了,只催着我把贷款的事弄下来,说是在国外的项目急需用钱。”

千伊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觉得这一对夫妻也是让人无语。

“你知道吗,现在连探监,他们都不去了。”千婧泄气地道:“每回千雪看到我一个人出现,都会大发雷霆,恨爸爸妈妈不管她了,总在问什么时候能把她弄出去,情绪很不稳定。”

“千婧,你……挺不容易的。”千伊有些同情她。

“爸爸对a市的公司都很少管了,好像就等着它自生自灭。”千婧的眼眶有点红:“现在千氏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千伊默默地看着千婧,觉得整件事情到后来,最可怜的还是千婧。

“千伊,能不能让许笛笙帮帮我?”千婧猛地抬起头来:“那天在申家寿宴上,全场人都看出来了,许笛笙对你很好,我没办法才来求你,千氏现在资金紧张……”

“这……”千伊为难地看着千婧,许笛笙的事,她从来不插手,何况是为了千家,千伊觉得对许笛笙开不了口。

千婧眼巴巴地看着千伊:“你放心,不是借款,只需要许笛笙做一下担保,就两个亿而已。”随即千婧又涩涩一笑:“我不在乎公司破产,只是下面还有上千名员工,如果因此失业,真对不起多年跟着千家打拼的他们。”

看到千婧说得这么中肯,千伊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我就试着问问许笛笙吧!”

“谢谢,谢谢!”千婧转忧为喜,道:“其实上一次在寿宴上,我想自己跟许笛笙说的,只是他太忙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后来我就找了林月,她说过过几天答复我,不过到现在没有回音,看来现在的林月真失宠了。”

“林月?”千伊疑惑地问。

千婧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又解释道:“对不起,我怎么这么多嘴,她和许笛笙已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关系不错,才想要托她帮忙。”

千伊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到了外面的游泳池。

“千伊,你想听以前的事吗?”千婧窥着千伊的神色问。

好一会,千伊回过头来,笑道:“我知道,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并且几乎准备结婚。”

“你都知道了,是许笛笙告诉你的?”千婧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千伊笑笑:“你刚才不是也说,他们之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几年前,许笛笙和林月几乎被称为a市商场郎才女貌的范例,印紫当时就恨死了林月,没想到后来许笛笙在国外出意外,就突然跟林月分手了,许笛笙似乎因此受了很大打击。”千婧小心地看着千伊的神色。

“是吗?”千伊叹了一声:“我一点都不知道哎。”

“总归两人之间出了问题,大家都在传,林月在许笛笙出事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伤了许笛笙的心,所以才分的手,不过许笛笙好像还挺关心她,甚至在林月上学的城市,设了分公司。”

千婧这时坐到千伊旁边:“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断了,我那天误会两人关系还不错,是因为寿宴开始之前,林月的裙子被印紫泼了酒,后来许笛笙让人送来的新礼服,我看到了账单上面,的确签着他的名字。”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来付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进来付钱

一家购物中心的童装店里,正响着轻柔的背景音乐,虽然店里琳琅满目,不过大概是中午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来光顾,而此时店里的顾客,其实也只有千伊一个。

当千伊正打算将手上的粉色宝宝衫放到身后张妈推着的购物车里时,张妈突然露出的惊讶神情,引起了千伊好奇。

顺着张妈的视线,千伊看到了正一前一后走进来了的两个人。

“咦,老公这么巧。”千伊向走在前面的男人招了招手,自然也没有忘记,对他身后跟进来的女人微笑地点了点头。

许笛笙脸上先是有一点诧异,随即似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朝着后面女人的方向侧了一下头,才走到千伊跟前:“老婆,你的保镖都去哪儿了?”

后面的女人脸上虽一直带着笑意,不过在听到许笛笙叫出那声“老婆”时,眉心微微地拧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这表情的波动,还是被千伊抓住了。

千伊收回望向女人的目光,转头指了指某个角落,童装店的休息区里,笔直地站着两个黑衣人,显然是因为瞧见许老板进来,才立马打起的精神。

许笛笙随意地瞅了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千伊身上。

“怎么同林小姐一起过来了?”千伊笑盈盈地问。

许笛笙漫不经心地回道:“刚刚在附近的会所参加完一个应酬,品北接他女朋友电话,刚刚翘班逛街去,我下楼正好经过这里,就顺便进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

千伊淡笑着听着许笛笙的解释,他一直在说“我”,而非“我们”,这背后的意思表现的很明显,没想带林月过来的,是她自己非要跟上。

“许太太,刚才笛笙喝了两杯,我担心他走路不稳。”林月的解释,倒和许笛笙的对得上,表明她是自己跟过来的。

许笛笙冲着千伊挑了挑眉,千伊回之一笑。

“你怎么喝酒了?”千伊的确闻到了许笛笙身上淡淡的酒味,她记得,许笛笙已经很长时间没喝了。

没等许笛笙回答,林月已经在旁边插了句:“平常他也不喝的,不过今天可能是高兴,其实都怪品北,老在旁边劝笛笙。”

许笛笙显然不耐烦听别人讨论自己喝不喝酒的事,干脆走到千伊旁边,体贴地搂住她的腰,看看购物车里千伊已经选好的小衣服,嘟哝一句:“买这么多?”

“反正张妈付钱,又不用你掏。”千伊开了句玩笑,还推了许笛笙一把,神情中有一种溢于言表的亲昵,只是,千伊此时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戏,是不是太过。

三天前千婧到老宅来看千伊,言词之中,总是在暗示林月同许笛笙关系匪浅,更似乎两人之间,至今还有些暧昧不明。

千伊自觉不是个随便就会吃醋的女人,或者说,至少她相信,许笛笙还不至于愚蠢到,会对一个曾经差点害死他的女子痴心不改,所以,千伊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视林月为情敌。

而在千伊看来,千婧之所以会做出许笛笙同林月藕断丝连的臆测,全是因为她根本不了解事实真相,当然,因为涉及许笛笙隐私,千伊也无意为千婧解释。

其实千伊好奇的是,许笛笙居然大度地原谅了林月,并且接纳她重新进了许氏,甚至从许氏的网站上,千伊还得知,林月不久之前已被任命为许氏战略成长部的总裁。

鉴于许笛笙一向敏感,或者说是小心眼,千伊只能将这个好奇埋在心里。

然而,若是就此说千伊对林月没有任何芥蒂也是不可能的,便比如那条千婧提到的裙子,其实千伊在寿宴现场就看出来,那条裙子与自己当时穿着的礼服出自同一家高定工作室,千九曾在这家取名“s”的工作室送过来的图册中见过这件礼服,既便是出于对下属的爱护,许笛笙送给别的女人衣服这件事,千伊始终觉得有些不舒服。

此时站在林月面前,刻意地表现出恩爱,大概也是千伊下意识地宣示自己对许笛笙的所有权,看在许笛笙如此配合的份上,千伊决定,还是不对许笛笙斤斤计较了。

不过……千伊不经意地发现,从林月进门到现在,张妈一直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她,而林月显然也发现了不对,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尴尬。

千伊走到一个奶瓶柜台前看了起来,她大约能猜得出来,张妈为许家人服务多年,一定会认识差点就成为许太太的林月,而当时虽然许老夫人对外隐瞒了许笛笙出事的真相,然而作为许家佣人的张妈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对于林月的出现,张妈表现出犹疑神色,其实也可以理解。

“林月,你先回公司,两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们部门对今天这个项目的报告,让小方跟你一起回去。”许笛笙淡然地转头吩咐道。

“好的。”林月赶紧答了一声。

千伊无意中发现,此刻林月的神色里,竟分明有一种如释重负。

同千伊告过别,甚至还对着张妈笑了笑后,林月几乎是跑了出去的。

“为什么买这么多粉红色?”许笛笙对林月的尾随和离开都没有过多的在意,反而现然看着购物车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希望我家小姑娘一生下来就漂漂亮亮喽!”千伊从柜台上取下一个很卡哇伊的粉红色奶嘴。

“你是想让我儿子从小就是个娘娘腔?”许笛笙一脸不满地道。

“我好像听有人说过,他喜欢小姑娘的。”千伊故意道。

许笛笙也不理会千伊,随手扔了几件蓝色的宝宝衫进了购物车,完全是命令的口气:“女儿以后再生,先把儿子的事搞定再说。”

千伊刚才看到林月没有生气,现在瞧见许笛笙故意不讲理,竟有些不高兴了:“你的意思,如果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你还准备马上给她做变性手术?”

童装店里突然传出几个人“噗嗤”笑出来的声音,原本是旁边的两个保镖,和一直站在收银台后的店员,连张妈也把头扭到一边,肩膀却在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偷笑。

许笛笙冷冷地扫了千伊一眼,终于没再说话。

“生男生女都好,这是老夫人说的,少夫人,要不要再看看?”张妈忍不住劝了一句。

“那……你自己选吧!”许笛笙终于没有再坚持,而是干脆走到店外站着,单从他的脚步声,千伊已经听出了不悦。

千伊憋不住笑起来,她才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实在是觉得这些粉色的小衣服实在太可爱了,控制不住才想买下来。

其实刚才千伊也不过故意跟许笛笙置气玩,不过看在许笛笙这么随随便便就服了软的份上,千伊大方地又拿了好几件男宝宝的小衣裳,然后让店员一起打包结账。

张妈站在千伊身边,忍不住悄悄地道:“少夫人,您有没有发现,现在少爷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那时候啊,他根本就说一不二。”说到这里,张妈笑起来:“其实呢,少爷在别人面前也还是说一不二,只是对着少夫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千伊转头看看站在橱窗外许笛笙的背影,不知不觉地,竟想起了一年前。

那时候她刚被带进许家,满怀着为千家人平安而做出自我牺牲的悲壮心情站在许笛笙面前,委委屈屈地成了许家少夫人。

而许笛笙也是对她充满了怀疑,总认为千伊别有图谋,对了,还有那个至今没有说得清楚的一个亿,想到那一个亿,千伊忽然觉得心理不舒服了一下。

不过谁都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会发生这么让人无法想像的变化,甚至现在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共同期待起新生命的降生了。

“许笛笙,进来付钱。”当店员将账单拿到千伊面前,千伊对已经掏出卡的张妈摇了摇头,冲着外面大喊一一声。

没一会,许笛笙果然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卡,塞到千伊手上,略还有些赌气地道:“自己刷!”随后,一脸不满地扫了一眼收银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衣服。

然而没一会,他的表情变得愉悦啊,显然是看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几件男宝宝的小衣裳。

“怎么又想通了?”许笛笙拧起一条蓝色的小嘴兜,得意地教训:“你心里得有个谱,只有生下儿子,才能保住你许太太的位子。”

千伊白了许笛笙一眼:“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过转过头,便忍不住笑起来。

许家老宅的餐厅里,千伊正用手机对着自己肚子在拍,口中还抱怨道:“看得出来吗,真的鼓出来了一点,许笛笙都开始叫我胖妈了。”

手机里传来小雨“咯咯”的笑声,随后便是她在问:“你们两人……我是说,准备凑合着一块过下去了?”

“小雨啊,少爷对少夫人现在可好啦。”张妈忍不住走到千伊身后:“要我说啊,以前的那些都是误会,现在他们两人好得就跟一个人一样,刚才逛街回来,上着楼还手拉手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纯色礼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纯色礼服

“张妈,我什么时候跟他手拉手了?”千伊赶紧辩白道,不过脸还是不自觉红了。

那头小雨叹了口气:“算我跟申海以前都瞎操心了,不过,亲,你一定要记住,别把自己掉坑里了,日后许笛笙又变脸的话,我们这些娘家人永远会帮你。”

“你这孩子。”张妈哭笑不得:“我们少爷真不是坏人。”说完话,张妈便去了书房,要请许笛笙过来用餐。

“那个叫印紫的女人,有没有再找你麻烦?”小雨担心地问。

千伊叹了口气:“我大概是印紫除了许笛笙之外最念念不忘的人,甩都甩不掉她,本事跟千雪有得一拼,不过许笛笙给我派了保镖,她现在应该接近不了我。”

“许笛笙这只花公鸡,到处招蜂引蝶。”小雨替千伊打抱不平:“你可别忍气吞声啊,看到小三、小四什么的,该出手时就出手,好歹也是有保镖的人了。”

“知道啦!”千伊不禁大笑起来。

猛不丁地,千伊忽然想起一个人,特意往许笛笙待的一楼书房看了一眼后,千伊压低了声音问:“小雨,在曼彻斯特,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林月的人?”

“林月?”小雨使劲地想了想:“这个名字……还真没听到过哎!”随即她又凑到了镜头前:“我不会真猜对了,你的意思,她是小四?”

千伊被逗笑了:“什么小四啊,她是许笛笙的前女友,差点就结婚的那种,两个人分手后,据说林月到曼彻斯特念书去了。”

“是不是学成之后回到a市,然后进了许老板的公司,并且成为他得力助理,而且,似乎许笛笙对前女友还颇有关照?”小雨问道。

“你怎么知道?”千伊讶异地发现,竟然全都给小雨猜对了。

“切,这有什么,我现在没事就在网上看国内剧集,都是这么演的,没想到许笛笙跟你都这么俗!”

千伊捂嘴乐起来:“什么好剧集,回头推荐我看看,也好学一学,怎么样才能打败老公的前女友。”

“我来告诉你怎么打败林月。”一只手伸过来,把千伊手里的电话抢了过去。

“哎,你干嘛呀,我正在同小雨说话呢!”千伊不满地嚷起来,回身便要去抢。

还没有什么动作,张妈已经大呼小叫起来:“少夫人,不行呀,一定要慢一点,别伤了孩子!”

许笛笙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举着手机,对里面的人道:“余小雨,听说你在英国表现得不错?”

那头余小雨颇傲娇地道:“那是自然,许老板,能有我这么能干的员工,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哦。”许笛笙慢条斯理地道:“我看到了,你已经通过一间名校的硕士课程考试,不错,很上进。”

余小雨吃惊:“老板,你这么关心我?”

“还记得你读书的钱是谁给的吧?”许笛笙这时故意瞟瞟千伊,看到她对着自己递白眼,还冲千伊笑了笑。

“嗯……是许老板。”小雨颇有些艰难地给出了答案。

“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力资源部对你们这些驻外员工进行评估,并且提报到我这边,如果有表现不好的,随时会被撤回国内,你知道的吧?”许笛笙哼了一声。

“老板,说话爽快点,别转弯抹角的。”那一头余小雨先急了。

“我这人记仇,好象有人曾想劝我太太离婚,你说……”

这边许笛笙话还没说完,千伊已经大喝一声:“许笛笙,你这个奸商,不许欺负我朋友!”

许笛笙却不依不饶地问视频那头的人:“余小雨,知不知道错了!”

那一头余小雨猛地灿烂一笑:“许老板,有话好说嘛,我可是你太太最好的闺密,没有之一哦,你不能这么不够意思吧?要不,让我劝劝你太太?”

许笛笙真就将电话递给了千伊。

手机一到千伊手上,余小雨立刻急吼吼地道:“亲,我得隐身了,那个……小不忍则乱大谋,待我一年硕士课程念完,一定回来帮你抓小三、小四!”说罢,视频那头立刻断了线。

千伊忍俊不禁,看许笛笙坐到了餐桌旁,严肃地警告一句:“你要是敢动我朋友……”

许笛笙笑道:“余小雨还挺讲义气,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培养她的。”

千伊陡然想起,许笛笙以前也曾跟她讲过这种话,当时他就是用余小雨来威胁自己,不知怎么的,千伊心情忽然不好起来,觉得心里突如其来地堵得慌。

许笛笙这时道:“我不敢动她,你肚里有我儿子呢!”

千伊不知怎么了,就感到委屈的要死了,看许笛笙正低头看起手机,千伊眼泪不知不觉扑簌簌地往下掉。

“少夫人,您怎么啦?”正在端菜的张妈头一个觉出不对,赶紧咳了一声,想要提醒许笛笙。

许笛笙抬头看看,终于也反应过来,赶紧走到千伊跟前:“这又是怎么了,你突然哭什么?”

张妈这时扯了扯许笛笙:“少爷,女人家怀孕都这样,您刚才说了什么,让少夫人不高兴了?”

许笛笙眉心拧起来,大概也想不出来,刚才到底自己说错了哪一句。

接过张妈递过来的纸巾,擦过眼泪之后,千伊终于问:“许笛笙,当时你家给的一个亿,真的被千百厉转走了,你信我的话吗?”

许笛笙愣了一下:“怎么又讲起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我当时恨死你了,就是你拿一亿当借口,不肯和我离婚,害我现在成了这样。”千伊越想越生气。

“你成什么样?”许笛笙挑了挑眉头:“真离了婚,你就能过得比现在好?”

此时张妈已经退出餐厅,甚至拦住了正准备进餐厅的李管家。

这边,千伊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以前许笛笙种种可恶,开始的时候,许笛笙还试着替自己辩解两句,不过立刻被千伊驳倒,到后来他索性不说话了,只管由着千伊发泄。

“你只会威胁我,否则我现在就不用坐在这里,看你这张可恶透顶的脸!”千伊越来越激动。

许笛笙看看千伊,后来干脆搬张凳子坐到了她旁边,甚至拿出纸巾,为她擦了擦眼。

千伊猛地将头扭到一边,显然是故意要表现出不想让许笛笙碰她的意思。

“你这人坏透了,而且在外面还有那么多小三、小四,我受不了了!”千伊控制不住,又嚎啕起来。

“那个……”许笛笙凑近到千伊跟前:“许太太,我坏透了这话,也不算有错,不过,那什么小三、小四,我都不认识,要不,你帮着引见一下?”

“别装了!”千伊不知怎得竟笑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就像被许笛笙三言两语给哄了,实在是大长了许笛笙威风,于是决定要灭一灭他的嚣张。

“那天在申老先生寿宴上,林月后来换上的裙子,是不是你付的钱?”这个问题压在千伊心里好几天,今天正好弄个明白。

“啊?”许笛笙愣了一下,随即想了想:“这事我要让小方查一下。”

千伊立刻炸开了:“又在托辞,自己签的名都忘了,千婧都说亲眼看到了账单!”

许笛笙神色变了变:“你这么相信千婧的话?”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千伊恨恨地瞪了许笛笙一眼。

许笛笙眨眼看了看千伊,忍不住讥讽地问:“千百厉跟于小蝶养得出千雪这样的女儿,你觉得千婧就能出污泥而不染?”

千伊撅起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被人抓到短处,就使劲诋毁别人,先前是申海,刚才是小雨,现在又轮到千婧。”

“果然一孕傻三年。”许笛笙哼笑一声,眼盯着千伊,拨出了一个电话:“小方,打电话问一下,我有没有在s工作室为林月订过了条裙子?”说着还问千伊:“什么颜色?”

“纯色!”千伊立刻答道,随即又剜了许笛笙一眼。

“纯色的,然后查了结果,直接跟我太太说,不用告诉我。”许笛笙很有傲骨地挂断了电话。

“这应该不是你给人订的唯一的裙子吧,我可听说了,你在外头挺花的。”千伊今天索性决定放开了说。

“又是千婧跟你讲的?”许笛笙眯了眯眼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千伊鼓着腮帮子道。

许笛笙忽然乐起来,用手掐了掐千伊的脸颊,调笑道:“真可爱!”

千伊瞪了他一眼,将许笛笙的手甩开:“别动手动脚。”

正在这时,千伊放在餐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之后,对面传来方助理的声音:“许太太,许先生让我查那个……林小姐在s工作室订裙子的事。”

千伊“嗯”了一声,特意打开免提:“方助理,查出来结果了吗?”

方助理赶紧回道:“的确,林小姐有一条纯色裙子,是从许先生账上过的。”

千伊得意地看了看许笛笙,似乎在说,怎么样,被抓到把柄了吧。

“小方,确定是我签的名?”许笛笙毫不心虚地问道。

“签名没有看到。”方助理回道,不过马上补充一句:“其实这是当年许先生给林小姐置装的vip卡,额度没有用完,林小姐是用这张卡刷的,所以挂在许先生名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富贵险中求

第一百二十七章富贵险中求

许笛笙不客气地大笑三声,把那头方助理给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问:“许先生,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许笛笙眼瞧着千伊,故意放大声量嘱咐道:“以后林月的动向,你要多关注,然后尽快向许太太汇报。”

方助理明显给许笛笙搞糊涂了,但是也不敢瞎问,只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千伊给许笛笙丢了一记白眼,随即关闭免提,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你不用理他,方助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没关系。”方助理这时已经有点磕磕巴巴了。

挂断了电话,许笛笙一脸的得意洋洋,从后头上来抱住千伊,脸贴着脸地道:“许太太,是不是觉得无故冤枉我,你心里会非常开心?”

“你从一结婚就开始冤枉我,是不是更开心?”千伊反唇相讥。

许笛笙有点语塞,不过好在他向来心理素质绝佳,此时干脆吻了吻千伊耳垂,表示讨乖卖巧。

千伊拧着眉,将头侧到一边,恨恨道:“别烦我,怎么说那条裙子都与你有关!”

“还在生气?”许笛笙得寸进尺,又吻上了千伊脖颈,丝毫不在意餐厅是敞开式的,不时有佣人从旁边走过:“那都是好几年的事,我当时甚至还不认识你,你现在计较我的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千伊一转身推开许笛笙,讥讽道:“谁敢跟许老板计较啊,我只是挺羡慕,你对前女友真还不错,以你的风流倜傥,这种vip卡应该送出去不少吧?”

此刻的千伊完全是一副吃醋的小女人模样,双手托着腰,横眉冷对地瞪着许笛笙,甚至还带着点无理取闹的意味,其实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那么在乎许笛笙,所有曾经有过的,坚定地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意志,早已土崩瓦解。

“那个……”许笛笙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半天才道:“明天我让小方把我名下的卡都整理出来,再不能有惹许太太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不过……”许笛笙不由一笑:“有一点许太太实在高看我了,虽然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我还不至于大方到给每个人都会送卡。”

“你的意思,只对林月大方?”千伊却不依不饶。

许笛笙一脸认栽,索性实话实说:“我的确送过她不少东西,你应该也听说过,当时我准备同她结婚。”

千伊将身体转到了另一边,许笛笙和林月的事,一开始是品北告诉她,随后申海也说过一点,大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千伊是清楚的,但是今天许笛笙主动承认,他曾有过娶林月的打算,千伊仍旧感受到一点不悦。

“如果那时候真结婚了,是因为爱吗?”千伊喃喃地问。

许笛笙走到千伊面前,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就算是爱,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她只是我的下属而已,再没有其他的关系。”

千伊注视着许笛笙的眼睛,能够看出来,说这句话时,许笛笙绝对诚恳,但是,对林月来讲,那是过去式吗?

有一刻,千伊忽然想问许笛笙,为什么在林月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之后,他依旧选择了原谅,并且还重新接纳了林月,仅仅只是因为心胸开阔?

最终千伊还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口,当年那起车祸,对许笛笙来说,或者是他经历过的最大伤痛,千伊怕自己无意中撕开了许笛笙旧时伤疤,会让他再痛一次,她真的不忍。

“吃饭吧!”千伊又重新坐回到了餐桌旁。

许笛笙眼光闪了闪,带着几分怀疑道:“不生气了?难道你们女人是变色龙?”

千伊没有理睬许笛笙的调侃,而是端起了碗。

“凉了。”许笛笙抓过千伊手上的饭碗,对门外叫了声:“张妈。”

张妈随即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李管家。

“少爷,吴妈刚才来电话,说老夫人大后天中午的飞机,下午三点左右能到a市。”李管家道:“少爷要不要做什么安排?”

许笛笙点了点头,将张妈重新盛好的饭亲自端到千伊面前,俯下身问千伊:“要不大后天我们一起去接奶奶?她那么喜欢你,又看到你大着肚子,一定会非常高兴”

千伊头也不抬地道:“好呀!”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许笛笙会认为,与她从未谋面过的许奶奶一定喜欢自己?

许笛笙想想,又吩咐李管家:“把老夫人的房间收拾出来,然后大后天少夫人和我一起去接奶奶,晚上准备一些她老人家喜欢的菜式。”

李管家点了点头,便同张妈一起出去。

“奶奶真的喜欢我?”千伊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她怕万一情况与许笛笙想像得不一样,到时候许笛笙夹在中间也挺为难的。

“你问我?”许笛笙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正当千伊想从许笛笙口中多打听一点奶奶喜好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千婧。”千伊冲电话那头招呼了一下。

许笛笙并没有在意她这边,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千伊边接电话,边望向许笛笙,思想却开起了小差,许笛笙的五官非常精致,甚至带着些清秀,但是这样的一张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如果暴怒起来,甚至犹如如雷霆万钧,千伊曾经怕得要死,而现在千伊发现,只要他肯给予一点温柔,便能让人沉迷其中,不忍自拔。

“千伊,你在听吗?”千婧在电话带着几分焦急地问一句。

“我在听,你说吧。”千伊低头抱着电话道。

“爸爸又在催我,问什么时候贷款能下来,他已经急坏了。”千婧试探地问:“许笛笙是什么态度?我是说担保的事。”

千伊明白过来千婧的意思,她是想求许笛笙帮忙,这件事前几天千伊就问过许笛笙,不过当时许笛笙只是笑笑,并没有给出准确答复。

“那个……他一直没有表态。”千伊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许笛笙。

“哦,这样啊。”千婧的语调非常得失望,不过随后却安慰起千伊:“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的难处,回头我去请林月再帮我说说。”

千伊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感觉千婧这话的背后,有些不明所以的味道,叫人不那么舒服。

“就这么说吧。”千伊尽量平和地挂断了电话,可又觉得心里有点堵。

“千婧?问担保贷款的事?”许笛笙淡淡地问道。

千伊“嗯”了一声,并不想就此事再多说些什么。

许笛笙这时已经用完餐,放下筷子问道:“你希望我帮千家做这个担保?”

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千伊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希望,你并没有这个义务,我只是因为千婧当时特意过来说这件事,才代转了她的请求。”

“千百厉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麻烦,所以三天两头跑到国外去,至于做什么事……”许笛笙忽然冷哼了一下,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大概就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吧!”

千伊不太明白许笛笙说的意思,却忍不住嘲弄道:“他不是有一个亿吗?”

许笛笙瞅了千伊好几眼:“是不是还在纠结这事?”眼见着千伊脸色似乎要变,许笛笙忙哄道:“不生气啊,我查过了,钱的确进了千百厉的腰包,和你没关系。”

千伊好半天不说话,她又能说什么呢,许家的确给了一亿到她的账上,许笛笙当初怀疑她骗财,也不是没道理,虽然她对此一无所知,可这一亿却让她和许笛笙的婚姻染上了铜臭的成分,就算现在许笛笙知道了真相,可因为这笔钱而造成的阴影,未必能一扫而空。

“其实我现在觉得,一个亿花得挺值,换了这么好一个老婆。”许笛笙忽地一笑。

“我是商品吗?”千伊瞪了许笛笙一眼,虽然知道许笛笙是在说甜言蜜语,好吧,她还是中招了。

许笛笙上前摸了摸千伊头发,很有几分无耻地道:“就算是商品,你也绝对物超所值,更何况现在买一送一,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赠品。”

“奸商!”千伊推开许笛笙的手,却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早上10点的太阳逐渐变得热烈,而此时,一道阳光正穿过老宅起居室的玻璃,直直地照进室内,整个屋子竟暖烘烘的。

“张妈,早上许笛笙什么时候走的?”坐在沙发上的千伊接过张妈递来的牛奶,笑着问道。

“还是老时间啊。”张妈乐呵呵地看着千伊将牛奶喝掉:“少爷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不要打扰少夫人休息。”

“我连这人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千伊抱怨了一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越来越矫情,总盼着许笛笙多回来陪陪她,可是许笛笙忽然忙起来,一连两天早出晚归,甚至看不到人影。

“放心吧,少爷今天一定会早回来。”张妈打趣道。

千伊诧异地看向张妈:“这么肯定?”

“少夫人忘了?”张妈笑道:“今天老夫人要回来,你和少爷不是早约好,一起去机场接老夫人的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位许奶奶

第一百二十八章两位许奶奶

“是呀,我还真忘了。”千伊不好意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难怪许笛笙说我傻呢,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住。”

“没关系,早上走的时候,少爷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老夫人大概也准备要上飞机了。”张妈接过千伊喝完的牛奶杯,看了看她的肚子,感叹道:“想想以后就让人开心,过几个月宝宝出生了,老宅真不知道该有多热闹,老夫人的夙愿总算要实现了!”

“什么夙愿?”千伊好奇地问。

“自然是看到少爷和少夫人恩恩爱爱,然后许家子孙满堂。”张妈不由自主笑了。

“总算能看到许笛笙的奶奶了。”千伊不由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很有趣:“真巧,老夫人也应该是许奶奶。”

张妈故意好奇地问:“少夫人,什么叫也应该是许奶奶?”

“张妈你不知道,我在乡下的时候,有一位许奶奶,一直关心照顾我,我们可以说是忘年交,等以后宝宝大了,我一定要带他去看望许奶奶。”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张妈一副偷笑的神情,到后来忍不住道:“要是两位许奶奶是同一人就好了,大家都那么合得来,以后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得多开心呢。”

“如果真能这样也挺好的,可惜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千伊并没体会出张妈的话中有意。

放在起居室门边的千伊手机响了起来,张妈取过来,看着来电人的号码,道:“是千小姐。”

千伊颇觉无奈,不过最后还是勉强接了起来。

“千伊……”那头千婧刚叫了千伊的名词,就欲言又止了。

“怎么了?”千伊不解地问,她听出来千婧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第一个反应,就是千婧又来问贷款的事,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跟她说清楚:“不好意思,关于请许笛笙做担保的事,恐怕,他……”

“哦,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昨晚许氏的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许笛笙考虑同意替千氏担保,我刚才已经将材料送到许氏。”

千伊一愣,她记得很清楚,许笛笙似乎并不准备替千家担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改了主意?

“你有没有看到网上的新闻?”千婧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没有。”千伊叹了口气:“只有晚上许笛笙回来,才允许佣人把网络打开,白天根本不许我上网,他不知从哪学来的迷信,说热点信号有辐射。”

千婧在那头顿了好半天,才道:“许笛笙看上去……还挺疼你,千伊,网上今天爆出丑闻,是关于许笛笙的,我不忍心你被蒙在鼓里。”

“你说清楚一点。”千伊的神情不由一凛,以至于张妈都瞧出了她的不对。

“是许笛笙同林月的艳照,据发贴的人说,后面还会有视频,不过许笛笙已经派人在删贴,但是这种事是盖不住的”千婧语气中带着一点悲悯:“你千万要冷静,毕竟为了孩子。”

“就这么确定是许笛笙?”千伊镇定地道,她本能地不相信千婧的话。

“算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就是,真的要太相信许笛笙,他那么花心,而且林月和他,怎么说也是有一段铭心刻骨的过去。”

千伊忽然尖刻地道:“千婧,你总强调许笛笙花心,现在又说他不可信,既然鄙视许笛笙的人品,那为什么还一定要让许笛笙为千百厉的那笔烂账担保?”

张妈这时惊讶地看着千伊,大概被她突然显出的冷酷表情惊住了。

“千伊,你怎么啦?”千婧在电话里头争辩道:“我是不希望你受伤害,你觉得我在骗你?本来在商言商,我们请许笛笙做担保,不过是为了挽救千家的生意。”

“你难道不知道,伤害我最深的就是千家人?”千伊说罢,随即挂断了电话。

“少夫人,为什么这么生气,到底千婧说了什么?”张妈在一旁迷惑地问。

千伊没有回答,却气呼呼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虽然她一直对千婧的印象还好,但还不至于觉得她比许笛笙更值得自己信任,毕竟她生活在千家的短短几年中,千婧虽然没有像于小蝶跟千雪那样恶言相向,不过,也从没有对千伊表现出任何发自内心的关怀,最多是视她不存在。

而许笛笙呢,会为了千伊和海芋,赤手空拳同疯子搏斗;会三更半夜,在她的卧室外守护,危急关头救了他们的孩子,便是这份诚意,足以让千伊更相信许笛笙。

只是千婧刚才的话,还是在千伊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手机这时又响了一下,千伊拿过来一看,是千婧发过来的信息,好像是等待下载的图片之类。

忽然之间,千伊觉得千婧可恶急了,为什么还不肯善罢甘休,她的目的何在,难道想用这些无中生有,让千伊和许笛笙之间发生不愉快,千伊在心中试问,如果真是出于对她这个同父异母姐姐的关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急不可待地刺激一位孕妇,这就是千婧所谓的“不想让千伊受伤害”?

看也没看短信,千伊便直接删掉了,此时,她选择要相信许笛笙,既然许笛笙说过他同林月是过去的爱,就一定不会骗自己。

“少夫人,你的脸色并不太好。”张妈担心地道:“到底千婧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开心?”

“没什么。”千伊勉强笑了笑,进一步说服自己:“她一定都是胡说八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从不远处好像响起了吵闹声,张妈听到动静,走到窗前看了看,一下惊呼起来:“外头怎么站了那么多少人?”

千伊也起身走了过去,原来此时的铁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住了,那两名保镖正在紧闭的铁门内喝斥外头的人,双方已经争执了起来,而外面的那些人里,不少人正拿着相机或者手机在拍着。

千伊立刻就明白了,又是记者来采访,并且马上意识到,很可能就是与刚才千婧打电话来说的那所谓丑闻有关,不自觉地,千伊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少夫人,我去看看。”张妈嘟哝一声,赶紧跑出去找管家。

没一会,吵闹声似乎小了,应该是佣人们将老宅朝向铁门的窗户都关上了,但是门外场面依旧火爆,李管家也站在了铁门内。

千伊却打开了起居室一扇落地窗,她忽然生出好奇心,很想听听外头正在说些什么。

隐隐约约的,有人似乎在高声道:“请许太太出来一下接受采访,谈谈她对许先生与前女友重燃旧情的看法。”

千伊忍不住想笑,看来这件事闹得还挺大,已经发展到要问她意见的地步,只是媒体也未免太八卦了,她对此还一无所知呢!

再次拿起手机,千伊在考虑,要不要问一问当事人,男主角总得给个说法吧?

许笛笙的电话那边,很快有人来接了。

“许太太,早上好!”对面是方助理很有礼貌的声音。

“方助理,能不能麻烦你,许笛笙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千伊笑着问道。

方助理回道:“许先生正在开会,要不,许太太您稍等……”

“那我待会再打吧。”千伊知道许笛笙事忙,觉得自己不过想听听许笛笙对八卦的解释,并不值得打扰了人家正事。

“许太太,不好意……”没等方助理把话说完,电话那边已经换了一个人:“喂。”

听到了许笛笙熟悉的声音,千伊莫名地心跳了一下,随即笑问:“我这个电话,会不会影响你的大生意?”

“没关系。”那边似乎传来门的几下响动,应该是许笛笙进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许太太随时可以找我。”

“其实……”千伊想了想道:“有一点小事啦,老宅门口现在围了好多人,似乎都很急切地想知道,许笛笙先生与前女友旧情复燃的内幕,并且直接要求对我进行采访,所以,许先生,我该怎么回答对方?”

“不必理会。”许笛笙直截了当地道:“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昨天晚上林月在卡尔顿出了点事,被用针孔摄像头偷拍了。”

千伊冷静地听着许笛笙继续往下说。

“很不凑巧,昨天,我几乎在同一时间去了卡尔顿,也被人拍到了,所以被臆测出什么开房的事。”

千伊问道:“开房那个男人应该不是你吧?”

“我可没这个爱好,偷情偷到酒店去。”许笛笙嗤笑一声:“你不觉得太危险了吗?”

“那艳照是怎么回事?”千伊继续追问。

“如果许太太有兴趣,我这边刚刚拿到了整个视频,”许笛笙笑得更开心了:“不过,现在不方便,晚上回家,咱们两个躺到床上慢慢看。”

“呸!”千伊这边,脸已经红了起来。

“好吧,我要说的是,林月被人暗算,酒醉后给带进酒店,我已经帮她报警了。”许笛笙在那边一本正经地道:“她被强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耻大辱

第一百二十九章奇耻大辱

直到千伊由张妈扶着,跟李管家一起走进机场航站楼内,还在觉得心口怦怦直跳,心里反复地想刚才许笛笙告诉她的那一切,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并且可怕的事发生。

按照许笛笙的说法,昨晚林月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跑到会所喝酒,结果遇到以前几个朋友,一起喝了几杯后,不知怎么就醉得不省人事,接下来神智不清地被人带进酒店,然后便出了事。

让千伊觉得更惊悚的,一大早林月还没走出酒店,网上的视频都已经放了出来,那个害她的男人始终没有露脸,可林月的样子却被拍得一清二楚,许笛笙说,林月是被人预谋暗算了。

到底林月得罪了谁,别人非要这么害她,许笛笙没有跟千伊说,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已经心里有了数。

刚才从老宅出来,为了躲开记者,车子是停在了老宅侧面的一个小门,没想到居然有记者蹲守在那里,见到千伊一行出来,就急吼吼地上来,表示想采访千伊。

幸好有保镖挡了驾,否则那个记者肯定会一直纠缠不放,不过等千伊上车后,记者还是趁机连珠炮似地问了她几句:“许太太,您对林月事件有何看法?有传男方正是您先生,并且林月被他藏了起来,还有人指,捅出这件事的是许太太,因为您想报复出轨的老公,能给个答复吗?”

千伊自然没有理会这种荒唐的问题,也不知道谣言是从哪里出来的,既然许笛笙这么坦白地告诉了她一切,千伊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也无意去回答记者的问题。

“少夫人,老夫人飞机快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坐等一会吧?”

张妈的声音这时响起,将千伊从她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还有多久?”千伊下意识往四周瞧了瞧,航站楼内一如往常得人山人海,只是没有许笛笙的身影,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曾说会准时到达,可现在,明显许笛笙食言了。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站在李管家看了看手表。

“许笛笙怎么还不到?”千伊忍不住嘟哝道。

“少夫人,我问一下。”李管家立刻走到一边,给许笛笙打电话去了。

千伊颇有几分百无聊赖,抬头望了望航站楼墙上挂着的电视,上面正在播放滚动新闻,但是看了半天,并没有任何关于林月的消息,千伊猜测,说不定是许笛笙出手阻止了消息的继续散布。

不过,一想到林月,千伊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同情她的,这种遭遇对女人来说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还被人放在网上,许笛笙报警是对的,不能纵容那些作恶的人。

张妈似乎想安慰千伊:“少爷一定是忙得脱不开身,虽然他脾气不怎么好,不过人品绝对没差的,老夫人向来家教严格,就怕少爷学那些纨绔子弟的样子,少爷从小就很听老夫人的,再说,少爷跟林月……”

千伊听张妈讲了好半天,这才明白过来,张妈这是在帮许笛笙说好话,担心自己心里胡思乱想。

“张妈,我没什么啦!”千伊笑着回道,却发现,张妈眼神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其实,也是张妈多虑了。

刚才在电话里,许笛笙已经对千伊解释得很清楚,并且嘱咐她什么都不要听、不要看,千伊也决定要相信许笛笙,但是张妈还有老宅的佣人们,似乎还有些怀疑许笛笙真的做了什么。

这时李管家打完回来了,对千伊道:“少夫人,少爷那边有急事,现在还没能出发,可能过不来了。”

“啊?怎么突然间这样啊。”千伊觉得很失望,毕竟是头一回见许老夫人,如果没有许笛笙在的话,她跟老夫人又不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张妈看到千伊表情,大概认为她有些不快,赶紧劝道:“少夫人,一定是公司太忙了,否则少爷肯定会赶过来。”

千伊笑笑:“没事的,就是怕奶奶看不到他会失望。”

正在这时,有个人在千伊眼前晃了一下,起初她并没太在意,不过似乎那人转头扫了千伊一眼,下意识地,千伊也朝他看了看。

虽然那人一身休闲装扮,头上棒球帽压得很低,甚至戴了个口罩,但千伊还是很快认出来的,此人正是印天。

千伊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说起来印天跟印紫兄妹两个简直就是一对扫把星,凡有他们出没的地方,总是多多少少会出事,想到这里,千伊赶紧望了眼站在两边的保镖,还好今天有人保护。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印天并没有上来挑衅,而是脚步匆匆地往安检口走去,还缩起了脖子,倒像是很怕被别人认出。

见对方如此,千伊也懒得再理,干脆将视线转到不远处的电视上,就等着扫把星一走,便万事大吉了。

机场广播里,又开始播报航班信息,张妈仔细地听过后,笑道:“少夫人,老夫人的飞机快降落了。”

听了这话,千伊心里又陡然开始紧张,只怕辜负了许笛笙的期望,结果适得其反,许老夫人一点都不喜欢她,那就欲哭无泪了。

申海突然而至的电话,适时地让千伊正蹦得厉害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

“千伊,你还好吗?在哪儿?”对面是申海总让人感到温暖的磁性声音。

“我还好。”千伊笑道:“今天许笛笙的奶奶回a市,我正在机场接她老人家。”

“哦,是吗?”那头申海似乎想了想,道:“我一个小时前刚才从许笛笙办公室出来,是为了问他昨晚发生的事……”

“你不会是去揍许笛笙吧?”千伊立刻猜了出来,忍不住想笑。

“那个……没揍成。”申海作势叹了口气:“真可惜,坏事居然真不是许笛笙干的,我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替你出气,然后再把你带走。”

千伊忽然觉得感动,一定是申海看到新闻,就跑去替她跟许笛笙算账,等弄明白真相,又忙着回过头来劝自己,相比于千婧急吼吼地发来艳照,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跟许笛笙翻脸,申海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关心。

“谢谢,申海。”千伊发自内心地表达感激:“我很好,关于林月的事,我之前打电话问过许笛笙,他的解释没有问题,我相信在这件事上,许笛笙是清白的。”

张妈的目光这时看向千伊,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申海笑起来:“行了,看来我的担心有点多余。”

“谁说多余啊。”千伊大笑:“以后许笛笙要真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肯定要离婚,到时候还得请你帮我争家产。”

注意到张妈吃惊的表情,千伊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赶紧笑着对张妈摇头,表示自已不过说着玩的。

“许笛笙这一回反应得够快,第一时间帮林月报警,然后从内部弄到酒店监控,最后锁定了嫌疑人。”申海故意唉声叹气:“要是反应迟个一两天,让谣言再继续发酵,许氏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说来奸商还真有一套。”

千伊忍不住好奇地打听:“许笛笙告诉你这事是谁做的吗?太过分了,欺负女人,还在酒店房间偷拍。”

“确定是印天,不过这小子鸡贼,居然跑得不见影子。”申海气愤地道。

“啊?”千伊吃了一惊,刚才她看到的,不就是印天吗?

“就这么说吧。”申海准备在那头挂电话了:“看到许老夫人,代我向她老人家问个好。”

千伊急忙道:“别急,申海,我其实……刚才看到印天了,就在机场。”说着话,千伊便开始在四处涌动的人群中寻找印天的身影。

申海那边声音立刻扬了起来:“真的,我来现在报警!你看看人还在不在。”

好一会后,千伊却道:“不用了,好像警察已经到了。”

千伊现在已经看到了印天,以及明显正将他围在当中的几个人。

在周边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这里的时候,千伊清楚地看到,围住印天的人当中,有人在出示证件,这一幕还真熟悉,千伊不由笑起来,她也曾经被警察这么包围过,流程大致相同,不过那时候自己是被冤枉,而现在的印天,实在是罪有应得。

那一边,不少人开始聚拢,还发出不停的议论,终于吸引了张妈的视线,以至于她站起身瞧了半天。

“印天准备出逃,正被警察拘捕。”千伊在电话里同申海道过别,走到张妈旁边,向她解释。

“印天?那个印紫的哥哥?警察为什么要抓他?”张妈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又往人群的方向瞅了好几眼。

“听说,就是他强暴了林月,结果许笛笙却被栽脏了。”千伊恨恨地往印天那边瞪了一眼,这种人真是坏到家了,就应该受到惩罚。

张妈明显吃了一惊,随后便如释重负:“果然咱们少爷是清白的,以少爷为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我们还一直怕少夫人心里过不去,现在听你这么说,好啦,平安无事了,咱们就等等高高兴兴地接老夫人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章 做卧底多累

第一百三十章做卧底多累

正说话间,张妈突然拉拉千伊,笑道:“少夫人快瞧,李管家已经接老夫人过来了!”

顺着张妈示意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的机场出站口,正涌出来不少人,千伊不知道哪一位是她们要等的人,只好去瞧李管家在哪儿,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当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千伊十分熟悉的身影。

一时之间,千伊竟愣住了,直到张妈扶住千伊道:“少夫人,老夫人到了,咱们过去吧!”

“许奶奶……”千伊近乎迷惑地看了看张妈,想让她帮着解释一下,为什么李管家会走在许老夫人旁边,还同她有说有笑。

张妈终于捂着嘴笑起来:“少爷的奶奶,当然是许奶奶。”

千伊根本无法相信,此刻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的奶奶,竟然就是一直被人不断提起的许老夫人。

千伊不知怎么眼圈就红了,有点恍然大悟了,难怪之前许笛笙最坏的时候,总诬陷她在奶奶面前说他的坏话,难怪在张妈口中,许老夫人对她的事了如指掌;还有昨天许笛笙又那么笃定奶奶会喜欢她,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此刻,奶奶已经向着千伊张开了双臂,眼中也不由的散发出慈爱的光芒。

虽然被瞒了这么久,可一想到现在的的幸福,千伊完全能体会到奶奶当初对她的殷切关爱,抹了抹喜悦的眼泪之后,千伊向奶奶走了过去。

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并且声音此起彼伏。

千伊顺着叫喊声望了过去,原来是印天发疯了似地在航站楼内乱跑,后面还有人在追,并且眼见着,就要冲向千伊这边。

“小心啊!”许老夫人疾步过来,显然是怕千伊出危险。

就在印天快撞过来的时候,一个保镖挡到了千伊跟前,一脚将印天扫到了地上。

千伊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看着警察飞扑而上,死死地摁住了印天。

印天使劲地挣扎,口中还在骂骂咧咧:“不就玩个女人,你们tmd抓我做什么,老子有钱!”

警察这时已经拿出械具,将印天反手铐了起来:“刚才已经说过,你涉嫌强奸妇女罪,知道吗,触犯了刑法,别跟我们提钱,比你有钱的多得是,不过我们穷警察一个都不认。”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显然是因为警察这段义正辞严的话。

印天还在试图反抗,一抬眼,看到千伊站在近旁,又冲她口出秽语:“死女人,想看笑话是吧,许笛笙为了林月这个残花败柳,敢跟印家翻脸,你让他等着,迟早有许笛笙好果子吃,还有哎,回头你跟他讲,林月在床上真够风骚,难怪许笛笙到现在对她念念不忘,不过,这下林月被我玩了,许笛笙的绿帽子,是我给带的,就算坐上几年牢,值!”

“闭嘴!”警察一把将印天扯着站了起来:“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

等看着印天被带走了,许老夫人走到千伊近前,拉了拉她的手道:“千伊,你没事吧?印天说的话,你不用理会。”

“奶奶……”千伊看了许老夫人老半天,猛地扑上去抱住她:“真好,现在您是我奶奶了,好开心呀!”

对于千伊的反应,许老夫人长嘘了一口气,“奶奶对不起千伊,一直没有把真实身份说出来,后来知道你同笛笙和好,我就想回来见你,可又怕你觉得奶奶骗了你,千伊,有没有生奶奶的气?”

千伊眨了眨眼睛:“现在只顾得上高兴,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她转头看向张妈,笑着质问:“张妈也一直瞒着我的,对不对?”

张妈不由叹了口气:“少夫人,你不知道我做卧底有多累,现在总算不用藏着掖着了。”

许老夫人用手点点张妈,也大笑起来。

说完话后,许老夫人眼睛亮了亮,放开千伊,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神色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谢谢你,千伊,我终于要抱重孙子了!”

“还看不出来吧?”千伊摸了摸自己还不太显形的肚子,问道。

“不着急,”许老夫人安慰:“以后有你胖的时候,不过……”许老夫人看看左右,有些诧异地问:“笛笙怎么没来?”

“刚才少爷打电话,有急事脱不开身。”李管家上前解释道。

“脱不开身?他就这么放心自己怀着孕的太太一个人过来。”许老夫人稍显不悦。

“没关系啦。”千伊忙上前抱住许老夫人胳膊:“这么多人跟着我,怎么会出事呢,奶奶,赶紧回家吧,我有好多话要跟您说。”

李管家同吴妈一起,先推着行李车出了航站楼,许老夫人拉着千伊的手,祖孙俩一边走,一边亲热地说着话。

没几步,千伊突然停下来,原来是发现张妈突然然不见了。

众人都回过头去找张妈,却发现她正紧紧地盯着离她最近的一台电视,眉头皱了起来。

“张妈,走吧。”千伊招呼了一声,随即也看向了电视屏幕。

此时里头正放着一条插播新闻,机场人来人往,根本听不清主播在说些什么,不过,镜头突然一转,出现了许氏大楼的外景,却让千伊愣住了。

而许老夫人已经开始打起了电话,但似乎,对方并没有人接。

千伊往回走了几步,站到张妈旁边,禁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字幕上写有人准备跳楼,警局和消防队都派人过去了。”张妈的双眼依旧盯着电视。

而这里,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充气救生垫,就放在许氏大门外。

“品北,许氏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笛笙的电话接不通?”许老夫人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千伊听到后,立刻走到她旁边,紧张地观察着许老夫人的面部表情。

那边似乎说了些什么,许老夫人的眉心已经拧了起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奶奶,许笛笙为什么不接电话?”千伊喃喃地问了一句。

许老夫人对千伊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随后对电话中的品北道:“我马上会赶过去,还有你现在告诉笛笙,不许做傻事,想想自己的太太跟孩子,那个女人不值得。”

看到许老夫人挂断了电话,千伊的心已经怦怦直跳,拉住她的手问:“奶奶,是不是笛笙出事了,现在怎么样了呀?”说着,千伊已经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许老夫人抱了抱千伊,随后对张妈道:“陪着少夫人回老宅,我先过去许氏,待会就跟笛笙一起回来。”

“奶奶,我跟您一起去!”千伊抓着许老夫人的手不放,身子甚至微微有些发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我要去看看。”

“听话。”许老夫人安慰千伊:“笛笙还好,只不过是林月那个女人,突然跑到楼顶说要自杀,笛笙这傻孩子,居然追上楼顶,说要救她。”

自杀?千伊吃了一惊,难道是林月因为被强暴的事想不开?

“你放心,我拼了老命也会把笛笙给拽下来,林月是个太有心计的女人,不知道现在又在玩什么,笛笙吃过一次亏,我绝不会让他吃第二回的亏。”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脸。

“奶奶,带我一起吧,”千伊拼命求道:“也许看到我和孩子,许笛笙会多想想,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

许老夫人这时已经急着往外走了,见千伊坚持要跟上,只好点头道:“好吧,张妈,到了地方你们务必看好千伊。”

张妈已经反应过来,“哎”了一声,就跟在这祖孙二人后头。

坐到车上后,听完张妈解释过林月到底出了什么事后,许老夫人并没有表示任何同情,只冷笑了一下,随后耐心地同千伊解释:“笛笙跟林月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他们两个观念不和,早就分道扬镳,笛笙不是喜欢藕断丝连的人,所以这次要救她,一定只是出于同情。”

“我知道的。”千伊心里直发紧,她不明白许笛笙为什么要亲自救人,他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出了什么事,许家的大大小小该怎么办。

许老夫人虽然着急,却还算镇定,此时已经打开手机,看网上的相关报导,等将手机放到一边时,脸色已经非常阴沉了。

“林月什么时候回来的?笛笙居然没有告诉我。”许老夫人不知道是在问谁,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张妈并不太清楚这事,只好看看千伊,最后还是千伊告诉了许老夫人:“大概是两个多月前,笛笙说的。”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她还有脸回来找笛笙?自从她出现以来,只是给许家带来灾祸,笛笙又不是没有经过教训,怎么还会收下她,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车里的人全都不说话了,千伊的心堵在了嗓子眼,她现在不想管林月,她只在心中祈祷,许笛笙千万不想出事。

“这个林月……”许老夫人长叹了一声:“既然我回来了,绝不会任笛笙再错下去,不管怎么样,林月一定要同我们许家有个了断,否则谁都不会安宁。”

千伊满脑子都是许笛笙冲上顶楼的画面将头靠在许老夫人肩上,喃喃地道:“许笛笙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良老板

第一百三十一章无良老板

由张妈搀扶着跟在许老夫人后面从车里下来时,千伊远远地看到,除了警车和消防车外,一张巨大的救生垫已经端放在了大楼外的广场上,而四周早拉上警戒线,将媒体还有看热闹的人统统隔在了外头。

张妈按照许老夫人吩咐给品北打了电话,随后千伊的两个保镖,一个在前头开路,另一个垫后,护她们越过人群,往大楼门口走去。

“许太太,林月在许氏楼顶要跳楼,你到底作何感想?”不远处,有人突然挤了过来问了一句。

千伊诧异地看了看提问题的人,对方手上拿着录音笔,瞧上去是位记者,只是她没想到,那人居然地认出了自己。

“不如回答一下吧,许太太,林月这次的事件闹得很大,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她的艳照,并且还可能与你先生有关,你现在过来,是为了向她表示同情,还是别的意思?”又有人冲了过来,问得更不客气。

一直走在前头的许老夫人这时停下脚步,向千伊伸出手来,等千伊在保镖帮助下躲开了记者,走到许老夫人近前时,许老夫人低声嘱咐道:“不用理会那些人,他们的问题很不客观,就算你说得再坦诚,依旧会被人断章取义。”

警戒线内,一名带队的警察看到有人想进来,赶紧走过来,大概是准备阻止,不过等看清了是许老夫人站在面前后,那人倒主动招呼一声:“许老夫人,您好!”随即亲自抬起警戒线,请她们一行人进到里面,然后用对讲机通知上面的人:“局长,许老夫人到了。”

有记者还准备浑水摸鱼地跟过来,立刻有两名警察上前,将他们喝退。

许老夫人刚走进许氏一楼大堂,站在里面的员工们已经纷纷迎了上来,向她鞠躬问好,跟在后面的千伊发现,员工们的神色多少有点紧张,而大堂电视上,正在播着有关跳楼事件的滚动新闻。

“立刻关掉电视,通知各部门,马上回去工作,没有什么好看的。”许老夫人神色淡然地吩咐道。

“是。”前台果然开始一个个打电话。

“老夫人,您回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此时从电梯出来,向许老夫人疾步走了过来。

“赵局长啊,”许老夫人微笑地朝对方伸出手去,感叹道:“这一次又麻烦你们了。”

赵局长递来双手,恭敬地同许老夫人握了握:“不敢当,保护市民是我们的职责。”

许老夫人随即转头嘱咐张妈:“你陪千伊就在楼下坐着,不必跟上去。”然后便对赵局长点了点头,示意要同他一起上电梯。

“奶奶,让我去看一眼吧?”千伊在后面求道,不看到许笛笙,她心定不下来。

赵局长看了一眼千伊,笑问许老夫人:“这一位想必就是笛笙的太太?”

“是啊!”许老夫人对千伊招手:“来,认识一下你赵叔叔,他同笛笙爸爸是最好的朋友,也算是看着笛笙长大的。”

“赵叔叔。”千伊上前,礼貌地对赵局长鞠了鞠躬,旋即又道:“带我上去吧,看到许笛笙我就下来。”

赵局长这时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派人守住笛笙了,不会让他出危险,许太太放心,说来上一回我手下那帮人不知轻重,居然把许少夫人当成毒犯来抓,真是对不住啊!”

许老夫人笑问:“赵局长,你看我这孙媳妇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千伊怕老夫人担心,赶紧跟她解释:“许笛笙后来查出来了,是有人故意诬陷。”

许老夫人却问赵局长:“到底是谁想害我家千伊?”

赵局长思忖了一下,道:“老夫人,我们已经锁定目标,不过因为这后头又涉及到一桩重大经济犯罪,所以我们暂时没有采取行动,这件事笛笙也很清楚,并且让我们很感谢的是,这一回他为警方提供了不少线索。”

“拜托尽快抓到嫌犯。”许老夫人面色沉重地道:“你也知道我许家人丁单薄,也就他们小夫妻,谁都不许出事。”

赵局长慎重地道:“您放心,我一直将笛笙看做自己儿子。”

“有你这话,我也放心了。”这一下,许老夫人似乎心情不那么急迫了,甚至还同赵局长寒喧起来。“你师父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爷子好得很,前段时间我去陪他喝酒,他老人家还在大叹,说自从许老夫人离开a市,连个能一起谈古论今的人都找不到了。”赵局长陪着许老夫人往电梯里走,千伊自然被张妈拉住了。

“我那不过是附庸风雅,会一点皮毛而已,比不上你师父文武双全,放下官位就去做了雅人,几幅山水一面试,让书画大家都敬佩不已。”许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这是准备回来长住了?”

许老夫人回身指了指千伊的肚子:“眼见着我家小重孙子就要出生,我不回来看着还真不放心,对了,再过几个月许家办满月酒,一定要陪你师父过来,还有你那一大家子,你太太跟孩子我都好几年没见了。”

“早听笛笙提到过,恭喜老夫人,许家要添丁了。”赵局长冲着许老夫人双手合十地笑道。

刚站到电梯口,“叮”的一声,门正好打开,品北急吼吼从里头冲了出来。

“老夫人,不好意思,我下来晚了。”品北看到许老夫人,眼睛亮了一下,又朝着她身后的千伊远远地招了招手。

“笛笙人呢,为什么不下来?”许老夫人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他难道分辩不出谁才是家人?”

品北无奈地摊摊手:“现在林月情绪很激动,许笛笙原本准备来接您二位的,没想到他一转身,林月就大吼大叫,还往楼外又站了几步。”

许老夫人讥讽地道:“过了这么多年,笛笙还看不出林月的心思?我们从机场得到消息,再到飞车过来,这中间也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要真想跳,早就跳下去了,拖到现在做什么,说到底不过是装样子,说吧,她提什么条件了?”

“那个……这一次她的确受了很大刺激。”品北忍不住想跟许老夫人解释:“恐怕又勾起以前的事了,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上去看看。”许老夫人直接走进了电梯,刚转过身,正瞧见千伊巴巴望过来的眼神。

“一会我就带笛笙下来,你就在这儿等着。”许老夫人嘱咐道。

等许老夫人同赵局长一块上了楼,千伊还是愣愣地站了好久,直到品北在她旁边道:“千伊,要不就到休息区坐一会吧,其实急也没有用,而且赵局长同许家是世交,不会让许笛笙出危险的,现在好几个警察挡在他前面呢!”

这时前台被品北叫过来,为坐在沙发的千伊和张妈各倒了一杯热茶,又给品北送来了杯浓咖啡,千伊这才注意到,斜靠在他对面一张沙发上的品北,看样子有点筋疲力尽。

“品先生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张妈问道,大概也看出了品北脸上掩饰不住的倦色。

“还不是被许笛笙这无良老板剥削的。”品北使劲地用手搓搓自己的脸:“昨天晚上在公司忙了一夜没合眼,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得了点空,正想躲办公室睡一会,刚一闭眼就听到说有人跳楼,我只好又跟着老板去救人。”

“要不你现在找上地方睡一会?”千伊提议。

“老板还在顶楼时刻准备英雄救美,我跑去躲着睡觉,回头传到他耳朵里,不是自己砸自己饭碗吗?”品北将面前咖啡一饮而尽,嘻皮笑脸地道。

“这位林小姐从来就不知道消停!”张妈不由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

品北“噗嗤”笑了出来,冲着前台道:“美女,再送一杯过来,我第一次发现速溶咖啡味道不错。”随后转头对千伊和张妈道:“老夫人那‘倚风装邪’四个字,简直戳中要害,许笛笙就是那‘风’,拿林月这邪女一点没办法,不过,老夫人一出手,瞧着吧,这事没一会就能了了。”

张妈越想越气:“林月这分明是吃定了咱们少爷,居然一点都不心虚,不过她现在还想怎么样,让少爷离婚娶她?”

品北猛地咳了好几声,随即对千伊安慰道:“放心吧,没有这种可能性。”

大约张妈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多嘴,讪讪地瞧了瞧千伊,正好这时她手机响了,张妈连忙起身道:“少夫人,我先到旁边接个电话。”说着便走出了休息区。

“品北,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千伊坐在沙发上,貌似悠闲地道。

品北立刻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请问吧,许笛笙的大事小事我都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即倒自己先笑起来。

“上次你跟我说过,当初许笛笙被人追杀,差点死掉,是因为林月出卖出了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许笛笙会这么大度,允许林月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在千伊心里,这个问题已经藏了很久,但她无法开口去问许笛笙,只能从品北这里求答案。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惊无险

第一百三十二章有惊无险

“看来当初是我太多话了,本来把以前的事告诉你,我的本意是让你更了解一点许笛笙,让你能够体谅他的古怪。”品北不由啧啧地道:“谁会想到,林月居然回来了,并且还好意思来找过来,我这算不算弄巧成拙?”

千伊笑了:“你的意思,早知道就不告诉我以前的事了,是吗?我倒觉得很感谢你,至少几天前,当千婧过来跟我说,许笛笙对他的未婚妻念念不忘时,我还有一份笃定,许笛笙绝不会还爱着一个出卖过他的女人,不过。”千伊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希望许笛笙不要让我失望。”

“千婧?”品北眉头皱了一下,随即道:“不用理会千婧,你这位异母的妹妹……反正我劝你以后最好不要同她来往,对你和许笛笙都不好。”

千伊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是想说千婧的,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好吧,老板娘已经过问,我只有如实招来。”品北一拍自己在腿:“这事说起来,许笛笙同我是在曼彻斯特重新遇上的林月,当时许氏有意在当地建分公司,而林月恰好在兼职做房屋中介,境况并不是很好,她先看到了我,然后表示想见许笛笙,后来许笛笙也就答应了,很正常的见面,我全都在场。”

“我听林月说过,她同许笛笙分手之后,一直在那里念书。”千伊点了点头。

“她来找过你?还说过些什么?”品北好奇地问。

“不过是那天在申家寿宴见到,随便聊两句而已。”千伊想了想:“申海,可不可以诚实地回答我,许笛笙决定在曼彻斯特开分公司,与林月有关吗?”

品北笑起来:“许笛笙这人喜新厌旧得很,如今老婆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还放不下以前那段可笑的往事。”

“为什么要这么形容他和林月的过去?”千伊忍不住问。

“是因为……”品北将头凑近千伊:“当初林月是有意接近许笛笙,说句不好听了,人家是存心色诱他,不过许笛笙还真陷进去了,虽然到最后,林月说了一番什么已经爱上许笛笙的话,这两人之间恋爱史,在我看来,就是一出笑话。”

千伊“哦”了一声,竟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自己刚走进许笛笙的生活时,他对自己充满了怀疑和戒备,原来是从林月那里吃过亏,看来许笛笙受的伤还挺深,不过……

“林月同许笛笙有什么仇?”千伊有些疑惑地问。

然而还没等到品北回答,突然大堂里响起一片惊呼,然后就是众人纷纷冲向大门外,似乎还有人在喊:“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品北也猛地站起身,叮嘱千伊一声:“哪儿都别去!”随即也往外飞奔。

千伊一直背对着大门而坐,并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而没一会功夫,几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连张妈都不见了人影,整个大堂突然变得冷寂起来,千伊有些吃惊,唯一的念头是,谁掉下来了?

外面这时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千伊开始觉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大门方向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千伊,不要出去了,没出事!”身后传来许老夫人的声音。

当千伊转头看过去,原来许老夫人正被赵局长扶着走出电梯,而这时,她的脸色非常得苍白。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千伊担心地问道:“还有许笛笙,奶奶,他人呢?”

“别怕!”许老夫人上前,将千伊抱在怀里:“他在后面,一会就下来。”

千伊看了看电梯,猛地哭了出来:“我刚才以为……我都不敢想。”

“许太太放心,好在有惊无险,不过老夫人这回被吓坏了,”赵局长忙安慰道:“刚才那个轻生女重心不稳差点摔下来,谁都没想到笛笙会冲开人群抓住了她,好在援救及时,现在两个人都没事了。”

这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从门外往回走,张妈捂着胸口过来,看着许老夫人,一个劲地叹气:“老夫人,真吓死人了,刚才听说上面要跳了,然后就有东西掉下来,我们都以为真出事了,结果是只鞋落到地上,我就说嘛,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去死!”

电梯门又响了一下,千伊紧张地望了过去,当看到许笛笙的身影出现时,她的眼睛不禁湿润了。

但是许笛笙却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只顾着抱着怀里的女子往外面跑。

“笛笙。”许老夫人在后面猛地叫了一声:“还不快回来!”

许笛笙完全没有回应,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大步走到外头,将看似已经昏迷的林月送进停在大门外的救护车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警察和消防队的人开始辙退,赵局长跟许老夫人又寒喧几句,也告了辞,此时许氏大楼内,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品北也从外面回来了,走到许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许笛笙临离开之前嘱咐我,让我将您和许太太先送回老宅,他说,等安排好林月,就会马上回去。”

许老夫人忽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品北,现在打电话,让许笛笙立刻下救护车回公司!就说我在他办公室坐等,你问问他,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他放下整个公司,甚至不要命地去救,还有,许家正怀着孕的孙媳妇眼见着丈夫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从眼跟前走过,他是不是要给个交代?”

“这……”品北明显有些犹豫,甚至看了看千伊,像是在向她求助。

千伊明白品北一定也挺为难,想了想后,将手伸向品北:“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吗?我没带在身上。”

电话拨出去了好久,那一头的许笛笙一直没来接,就在千伊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终于对面有人“喂”了一声,接着,没等千伊来得及说话,便听到许笛笙道:“品北,我奶奶和千伊她们往回送了没有,这边林月醒过来后很激动,我恐怕一时半会走不开,你过一会就跟奶奶她们说,我回公司在开会,要晚一点回去。”

千伊硬是等着许笛笙把话说完,才开口道:“许笛笙,是我。”

那一头,许笛笙分明愣了一下。

千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瞧见许老夫人伸出手来,似乎要接过电话,她才赶紧冲着电话里道:“奶奶跟我在公司等你,然后,林月那边……”

许老夫人已拿过千伊手里的电话,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笛笙,我同千伊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到你办公室坐一会,马上该到下班时间,我们等你一起回家,至于林小姐那边,你今天把她救下来,已经仁至义尽,如果还记得自己是别人的丈夫,就马上给我回来!”

十分钟后,许老夫人已经带着千伊坐进了许笛笙办公室的沙发上,品北同方助理两人陪在旁边,看着许老夫人始终面无表情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最后还是许老夫人长叹一声,发了话问:“品北,你那公关部有没有拟好对外声明,今天莫名其妙唱了这么一出,总要对股民有个解释。”

“是,早已经让人拟好,发到笛笙邮箱了,正等他的回复。”品北连连点头,随后让方助理将自己的电脑拿过来,然后放到了许老夫人面前。

戴上老花镜看过之后,许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必提及林月跳楼原因,这与我们许氏无关,仅说是小意外,当事人除了受到惊吓之外,并没有受伤,问题出在大厦保安系统有疏漏,为给公众造成惊扰给予道歉,其他的不用再提,对外界解释太多,被动的反而是我们。”

品北直接在电脑上改起来,直到许老夫人满意之后,便通知下属,许氏公关部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

正事忙完了,许老夫人对张妈跟方助理使了个眼色:“你们先都出去忙吧,我和千伊谈一谈。”

等到办公室里没有了别人,许老夫人拦住千伊的手,犹豫了半天,才道:“千伊,对不起。”

“奶奶,怎么啦?”千伊惊异地道,她不明白,奶奶待她那么好,什么都为她着想,为什么忽然要说对不起?

“其实,你和笛笙的事,是我一手操办的。”许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在乡下咱们祖孙俩认识之后,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我们许家理想的儿媳妇,和笛笙就是天生一对,所以才想到要撮合你们,但是可能我把这件事处理得太简单粗暴,引起了笛笙很大反弹,这才出了后面许多事,最后反而害得你受了苦。”

“奶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千伊将头靠在许老夫人肩上,发自内心地笑道:“我现在非常非常感激您,让我遇上了许笛笙,我真的很幸福。”

许老夫人担心地问:“难道你就不介意许笛笙同林月的事?”

千伊摇头:“品北跟我说过许笛笙以前发生过的事,林月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了。”

“你知道笛笙当年被人暗算的事了?”许老夫人似乎有些吃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耀武扬威

第一百三十三章耀武扬威

当许笛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千伊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许老夫人的羊毛披肩,甚至有些小小的鼾声。

轻手轻脚地走到千伊旁边,许笛笙俯下身看了看,似乎想摸摸她的脸,手刚抬了一半,却又落了下去,只在她头发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才转身走向正站在落地窗前的许老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千伊的眼皮子动了动。

其实她睡得并不太深,许笛笙进来的时候,千伊已经听到了动静,甚至感觉到他在自己头发上亲了亲。

“奶奶,对不起,让你们等久了,您坐了这么久飞机,要不现在回老宅吧!”许笛笙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还明显刻意地压低了一点。

千伊翻了个身,脸朝向沙发背,心里叹息,许笛笙回来就好,总算让人能安下心睡一会。

然而朦朦胧胧间,千伊听到祖孙俩似乎起了争执。

许笛笙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语气听上去有些急切:“她受了很大刺激……这次出事,也有我的责任。”

“你到底有什么责任?只她自己有问题!”听得出来,许老夫人非常不开心,虽然压抑着声音,却掩饰不住愤怒:“这个女人从来就不知道检点,当初来接近你的时候,她就是别有用心,你难道就记不住教训?还是又被她迷住了?!”

“奶奶。”许笛笙惊讶地道:“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屋里的气氛变得很紧张,千伊终于还是睡不下去了,不过她有意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实在是想想听一听,许笛笙对于他同林月关系,会做出怎样的解释。

许老夫人叹了口气:“方才在楼顶上,你推开挡住你的人,过去抓林月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万一没有人在关键时候拉住你们,你很可能会被她带着一起掉下去,28层高的大楼啊,下面的救生垫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你是不是准备跟她一起死,然后让我和千伊守着孩子过下去,而你的孩子,将一辈子承受别人的嘲笑,因为所有人都会说,许氏老板和自己的前女友,是一起跳楼而死的!”

千伊偷偷地看了眼许笛笙,只见他一直低着头,像是对许老夫人质问无言以对。

刚才在一楼大堂,赵局长提到是许笛笙冲过去救下林月,那一刻千伊还没有多大感触,可当听完许老夫人对许笛笙的指责后,她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忽然之间,千伊觉得许笛笙真的可恨,为了一个曾害过他的女人,甚至连命都不顾,如果许笛笙就这么死了,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对不起,奶奶。”许笛笙终于开口解释:“当时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不上去,她真就会掉下去,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那是一条生命,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有人在我面前……”

许老夫人忽然冷笑一声:“你倒挺大度,没想到我的孙子居然是圣人,你是不是早忘了,当年你从山道上翻车下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对于一个一心想致你于死地的女人,你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以德报怨?你觉得,林月那个女人配吗?”

“其实,那次出事之前,我接到过林月的电话,她提醒有人想害我,让我晚上不要出行。”许笛笙看着许老夫人:“是我当时在跟她赌气,所以并没有在意。”

“我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许老夫人猛地放高了声音:“笛笙,如果你心里还想着林月,准备同她复合,没有关系,我会劝千伊主动退出,孩子她想生就留着;不想生,就打掉算了,反正林月也能生,你从此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但是,我们祖孙之间,再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复合。”许笛笙立刻争辩:“也一定会同千伊走到最后。”

“现在有两条路要你选,一是跟千伊一刀两断,另一条就是别再同那个林月有任何瓜葛。”许老夫人开始下最后通牒。

许笛笙看起来认真地想了半天,好一会才道:“奶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千伊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伤害她和我们的宝宝,至于林月,目前情况有点复杂,一时半会,我不能不管她,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会给您和千伊一个交代。”

办公室时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虽然轻微,也足以让正在说话的祖孙俩都转过头,看向千伊睡着的地方。

原来是羊毛披肩落在了地上,许笛笙刚要走过去,千伊已经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才醒过来。

许笛笙箭步上前,拣起地上羊毛披肩裹住了千伊,然后蹲在沙发边,温柔地问道:“醒了,是不是被吵醒了?”

千伊一笑:“不是,宝宝饿了,许老板,可不可以赏点吃的?”

在许老夫人的提议以及千伊强烈附和下,一家三口没有直接回老宅,而是来到了一间中餐厅。

听到说是许老夫人到了,餐厅老板亲自迎了出来,并且笑盈盈地将祖孙三人领进了据说是许家专用的包厢。

“许老夫人可都好长时间没光临了。”餐厅老板殷勤地递上菜单:“我们又添了不少新菜式,还得请您多提宝贵意见。”

千伊歪着头,新奇地看着许老夫人听餐厅老板介绍,忍不住笑了起来,拉拉许笛笙的胳膊,示意他将耳朵凑到自己跟前。

“想说什么?”许笛笙扶着千伊的腰,笑着低声问道。

千伊眨了眨眼睛:“以前我总觉得你这人嚣张又霸道,怎么奶奶一出现,你的气场就变得好弱哟!是不是很怕她老人家,才在奶奶面前装乖。”

许笛笙白了千伊一眼,又重新坐直了身体。

千伊忍不住捂嘴直乐,她这副表情颇有些夸张,终于还是被许老夫人注意到了,等吩咐完餐厅经理,许老夫人便转过头问:“千伊这么开心?”

许笛笙故意哼了一声:“她就是背后有人撑腰了,所以正跟我这儿耀武扬威。”

许老夫人也笑了起来,鼓励千伊道:“你继续耀武扬威,只要奶奶活一天,就不允许笛笙碰我你一个手指头。”

“许笛笙,听到了没有?”千伊得意地问。

“怎么到现在还连名带姓的叫?”许老夫人责怪道。

千伊伸了伸舌头:“叫习惯,改不过口了,要不……”千伊问许笛笙:“我也学学人家,叫你一声‘笛笙哥’?”

那个人家指的是谁,千伊觉得,许笛笙一定明白。

还没等许笛笙回答,他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品北打来的。”许笛笙看过号码,对许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准备到门外接电话。

许老夫人冲着许笛笙的背影问:“我刚才好像听见,品北被你派去了医院?”

许笛笙停住脚步,回头无奈地笑:“奶奶,可不可以不要太精明,再这样下去,我在老婆面前就快没威信了。”

千伊被逗得呵呵直乐,许老夫人不由摇头,看着许笛笙走了出去。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许老夫人同千伊两人,好在她们早是忘年交,更兼脾气相投,倒不愁没话说。

“这里的一绝就是狮子头,做好之后,用盖碗盛上来,一打开盖子,便是股清香,里头狮子头白里透粉,汤色一清到底,下边衬以菜心,其味如豆腐,却又不失嚼劲。”许老夫人津津有味地提起这家中餐厅的特色菜。

许老夫人如数家珍,越讲越开心,千伊也是听得极入神,到后来,两人连许笛笙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奶奶出身大家,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天赋异禀一身好厨艺,当然,品菜更有一套。”许笛笙摸摸千伊头发,拍了许老夫人一记马屁:“在我心目中,奶奶是最完美的女性。”

许老夫人停住话头,睨了许笛笙一眼:“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嘴巴才变得那么甜,难道那个女人哭着喊着要你过去?”

“奶奶,您这样疑神疑鬼,会带坏千伊的。”许笛笙不满地道。

千伊笑起来,问许笛笙:“对啊,突然嘴这么甜,是挺可疑的,要不你还是走吧,留下来心也不定。”

许笛笙很是无奈地啧了一声:“原本身边只有太太,还算好对付,现在多了奶奶,以后我怕要寸步难行了。”

“现在就嫌弃奶奶了?”许老夫人瞪了一眼许笛笙。

“奶奶,我不嫌弃!”千伊这时候站起身来,走到许老夫人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下午去接机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担心,要是奶奶不喜欢我怎么办?可是您一出现,我不要开心死了,原来许奶奶就是奶奶,我到现在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哪来的傻话。”许笛笙斜靠在椅子上,嗤笑道:“什么叫‘许奶奶就是奶奶’,叫人听不懂。”

“笛笙,你以前见过千伊的。”许老夫人并不同许笛笙解释,反倒拍拍千伊的手,说起了往事。

“嗯?”许笛笙难以置信地问:“我怎么一点没印象?”

“就是那回我在乡下受伤,应该跟你说过的,一个女孩把我送去的医院,”许老夫人微笑地注视着千伊:“那女孩就是千伊,后来你找了直升机来接我回a市治疗,我还特意给你指了指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败了胃口

第一百三十四章败了胃口

“我也没有一点印象哎!”千伊吃惊地道,她的确记得,当时许奶奶被孙子接走,出于礼貌,她曾去送了一下,除了觉得直升机声音大得吓人,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人。

许老夫人取笑道:“所以说呢,你就是个傻丫头,恐怕我不回a市,你一辈子都猜不出来,奶奶到底是谁吧?”

千伊的脸一红,撒了一个娇:“是您存心瞒我的,”说着她突然又“呀”了一声:“我以前说了许笛笙那么多坏话,都让您听去,您不会跟许笛笙说吧?”

“没关系,奶奶全放在心里,以后笛笙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一项项把它列出来。”

许笛笙神色有些吃惊,好半天没说话,一直看着千伊,直到她重新坐到位子上,许笛笙才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热腾腾的菜和一瓶许笛笙留在餐厅的82年份波尔多被端了上来。

千伊舀了一勺狮子头,随即一脸惊叹,这之后便埋头苦吃,话都来不及说。

许老夫人在旁边笑得欣慰,一个劲地道:“多吃点,我的重孙子生下来才能白白胖胖。”

许笛笙吃得并不多,到最后干脆只在旁边给千伊挟菜,神情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温柔和疼爱。

这一切都被看在许老夫人眼中,索性她一边品着杯中的红酒,一边欣赏着这一对小夫妻和谐相处的画面。

千伊忽然站起身:“奶奶,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许笛笙立刻跟着站起来:“我陪你。”

“快点回来。”许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

没想到洗手间里,印紫的突然出现挡在了刚洗完手正准备出去的千伊面前。

千伊差点叫了起来,觉得所谓阴魂不散,大概就指的是印紫这种人。

“陪许老夫人来吃饭?”印紫冷冷地问。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千伊不想理会她。

印紫根本没有让一让的自觉,刻薄地问:“许氏出了事,你们还有心思出来吃饭?”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许笛笙,或者有兴趣的话,奶奶也在,你问她也行。”千伊对这个印紫厌烦极了。

“你真不在乎林月的出现?许笛笙对她好像旧情不忘呢。”印紫似乎不问出些什么,就不肯善罢甘休。

千伊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肚子:“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可理喻吗?要在乎的话,你自己去问!”

印紫猛地哈哈大笑:“林月算什么,那点底细全叫我给摸透了,你知不知道,她当年玩得大着呢,背着许笛笙跟不同男人睡觉,还跑去参加性派对,服用致幻剂,难怪许笛笙把她扔了。”

“你有完没有?”千伊拧着眉头道,不过说实话,林月竟会做过那种事,她根本不敢相信,甚至觉得,是印紫在有意诽谤。

“其实嘛,也是笛笙哥眼光不好,身边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之前有林月,之后就是你。”

千伊气极:“你说话尊重一点!”

印紫“切”了一声:“被我说中了是吧?劝你一句,以后出入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跟林月一样,被人带到酒店拍了艳照。”

“许太太,许先生在外面等你。”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子走进了洗手间。

如果不是许笛笙派了女餐厅经理进来找千伊,印紫还不知道要继续说出什么来,只是她已经说出口的那些话,足以让千伊作呕。

十几分钟后,当千伊跟着许笛笙重新走回包厢,许老夫人立刻觉察出了她脸上异样。

“怎么啦,千伊,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许老夫人关心地问。

千伊没有说话,倒是许笛笙解释:“刚刚看到印紫了,像是吵了几句,千伊不太高兴。”

许老夫人“唔”了一声,便没继续问下去。

再坐回到位子上,千伊感到完全被印紫败了胃口,竟然再提不起一点食欲,此刻她耳边,尽是印紫说的那些叫人听着发冷的话。

包厢的门就在这时被人敲了几下,许笛笙说了一声“请进”,而随之走进来的,竟然是端着酒杯的印朝中,还有那个依旧阴魂不散的钱紫。

“许老夫人,幸会,幸会!”印朝中带着印紫走向坐在正位上的许老夫人:“刚才在外头看到许先生,才知道你们一家子在这时吃饭,作为晚辈,冒昧过来打个招呼,请老夫人见谅!”

“印总实在太客气了,也来吃饭。”许老夫人并未站起,只拿起酒杯,对印朝中那边抬了抬,抿了一口。

“谈件小生意。”印朝中含糊地回应。

“许奶奶,好久不见,我敬您一杯!”印紫也笑着上前。

许老夫人看看印紫,同她伸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转头对印朝中道:“听说令嫒学成之后,已经到你公司帮忙,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印紫立马喜笑颜开:“谢奶奶夸奖,我也是才刚开始,好多地方都要跟笛笙哥学习。”

“你过奖了。”许老夫人微笑地回道:“你们都太高看他,在许多地方,笛笙做得让人很不满意,一直以来我听到的抱怨可不少,就比如,刚才我家孙媳妇还告状,笛笙有时候做事方式让人匪夷所思,居然任由外头人欺负自己妻子。”

印紫的笑容有点僵,眼珠子转了转:“是吗,笛笙哥已经做得很周到了,是有人胡思乱想吧。”说话间,给千伊飞了一记眼刀。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回来了。”许老夫人依旧一脸的慈和,慢条斯理地道:“就得看着笛笙紧一点,绝不能由着他再做出什么混账事,这个孙媳妇,是我亲自精挑细选的,娶了人家进门,自然是一辈子的事,笛笙,你说是吧?”

许笛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却没有给出什么表示。

从印家父女进门开始,千伊就明显被刻意忽视了,不过借这个功夫,她倒可以好好地观察印紫神情,很明显,她并不算笨,应该听出了许老夫人言语中的警告之意,自然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后来许笛笙没有对许老夫人关于要对千伊负责一辈子的话作出明确反应,倒让印紫脸上有了些许的庆幸之色。

印朝中这时打起了圆场:“年轻人有点什么花花草草的也很正常,您老人家放宽心,过几年,自然就收心了。”

“哦,这样。”许老夫人举了举杯:“印总言之有理,不过许家可真没这纵容的规矩,从好几辈前,许家男人跟女人一样,都要从一而终。”

印朝中这下被打了脸,又不敢得罪许老夫人,只能在旁边打着哈哈。

倒是印紫在一旁转了话题,问许笛笙一句:“笛笙哥,白天林月闹什么呀,弄得满城风雨。”

许笛笙“嗯”了一声:“已经解决。”

“林月在笛笙哥公司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许太太一点都不介意?”印紫突然将目光转向千伊。

被点了名的千伊怔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看着许笛笙。

印紫立刻冷笑起来,刚想讥讽千伊两句,结果话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原来这时许笛笙突然哼了一声:“她有什么好介意的。”随后神情中又露出一丝不屑:“过段时间林月就会去驻外,谁都不能拿许氏当儿戏。”

许笛笙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将林月不放在眼里的的态度,让千伊吃了一惊,而许笛笙的话却似乎愉悦了印紫。

印紫的情绪开始有些亢奋,对许笛笙道:“看到笛笙哥没有被那个女人迷惑,我就放心了,就她那样子,根本不值得笛笙哥为她考虑这么多。”

“印总,今天我在机场看到你家印天。”许老夫人看来不准备让印紫高兴在久,将一桩糟心事摆在印家父女面前:“好像他跟警察闹得有点不愉快,最后是被人反铐着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印朝中的脸色稍有些不好看了,好半天才道:“是有人报假警,印天涉嫌一桩强奸案。”

“啊!”许老夫人作势表现出惊讶的神情:“这孩子以前就是瞧着调皮,还算不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是不是其中误会啊!”

“我们已经请了律师。”印朝中脸上现出沮丧:“孩子大了,再管不了,不过他根本做不出什么强奸的事,这件事肯定是背后有人诬陷。”

“对了,笛笙哥,我哥的事,你能不能帮个忙?”印紫干脆就坡下驴,转过头求起了许笛笙:“他就是有点好色,也不是大毛病,到警察局拘留几天也是活该,可老这么押在里头,对人也不好。”

许笛笙像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道:“明天你去找品北,印天这小子也算吃过教训了。”

千伊几乎要惊呆了,许笛笙这样做,难道就不考虑林月这受害者的立场,现在的许笛笙真是让她越发看不懂了。

印朝中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上前握许笛笙的手:“许先生只要开口,就不会有什么难事,实在多谢!”

“印总客气。”许笛笙笑着回握:“大家在生意场上都是朋友,犯不着为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临出门前,印紫还特意走到许老夫人跟前:“许奶奶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空,我一定去看望您。”

许老夫人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旧事重提

第一百三十五章旧事重提

明明已经睡着了,却有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肚子上摸来摸去,如此三番之下,硬生生地把千伊弄醒了过来。

看到那张带着几分赖皮的笑脸,千伊翻了个身,打着呵欠问:“和奶奶说完了?”

“嗯。”许笛笙斜坐在床边,一身睡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完澡。

从中餐厅回到老宅,许老夫人吩咐完张妈扶千伊回房休息,就把许笛笙带进了书房,千伊梳洗完毕便上了床,开始还准备等许笛笙回来,没想到一下子就睡着了,现在再看墙上挂的钟,许笛笙应该和奶奶谈了至少一个多少时。

“奶奶刚回来,你怎么跟她谈那么久?”千伊随口问道。

许笛笙一笑,干脆躺坐到千伊身边,将唇贴到她耳边,反问:“我跟奶奶说说话,这你也吃醋?”

“胡说什么。”千伊瞪了许笛笙一眼,“我的意思,她老人家坐了大半天飞机,又跟着你折腾到现在,你都一点不心疼,确定是她亲孙子吗?”

“放心吧,我奶奶跟一般人不一样,精力旺盛得很,说不定现在还在书房看公司财报。”许笛笙用手指摩了摩千伊的脸颊,“再说,是她拉着我说个不停,根本不管我急着想回来陪老婆。”

千伊哼了一声:“难道不是急着去医院陪林月?”

许笛笙更凑近了点,笑得极开心:“转了半天的弯,又扯到林月身上,你这么催我去医院,不怕我真跟她复合?”

“随便你吧。”千伊用手一挡,拦住了许笛笙快要吻上来的唇:“奶奶不是都代我表达意见了吗,你说一声,我随时可以退出,至于孩子,我肯定会留下,不过,他以后永远不会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许笛笙扒开千伊的手,牢牢封住了她的唇。

不知道是今夜气氛不错,还是许笛笙的吻技太过高超,没一会,千伊竟也有点情动,不自禁地用胳膊环住许笛笙的脖子,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甚至到后来,许笛笙的手已经抚上了千伊的柔软。

“要命,看得到吃不进嘴里,女人生孩子怎么那么麻烦。”片刻之后,许笛笙猛地翻身坐起,口中不满地道。

看着许笛笙一脸红晕,头上还隐隐有了汗珠,千伊用被子蒙住头,放声大笑起来,现在的许笛笙在她面前时不时露出来的挫败神色,总让千伊觉得解气,还有欢喜。

“你别得意,我问过,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了,到时候再好好教训你!”许笛笙此时几乎是咬牙切齿,随即便坐回到了床边。

“你去哪儿?”千伊看他拿起手机,像是准备出屋,也跟着坐起。

“放心,不去医院!”许笛笙哼哼地甩过来一句,语气中带着一点赌气的意思。

千伊靠到床头,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许笛笙道:“你不觉得,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说话了吗,你总是在忙。”

许笛笙站在原地,注视千伊好一会,最后叹了一声,重新回到床上,替千伊整了整被子:“有话就问吧!”

“知道我要问什么?”千伊娇娇地将头搭在许笛笙肩上,许笛笙干脆伸出一条胳膊,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我和林月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连我都不记得具体时间。”显然许笛笙很明白千伊的所想:“爸爸去世后,偌大公司一直由奶奶独自撑着,到后来她终于积劳成疾,生了一场大病,我才决定放弃学业,回来担起家族的责任,也是想做一番事业。”说着,许笛笙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太骨感。”

“其实,我听品北说过。”千伊反手摸了摸许笛笙的脸:“真可怜,有好多人跟你找麻烦。”

“品北这小子倒是什么事都跟你说,还说过些什么?”许笛笙挑了挑眉毛。

千伊一笑:“该说的都说了,比如有几个股东和老臣子暗中对付你,比如说那时候你跟林月……”

许笛笙哼了一声:“那些想除掉我的人,只顾着自己眼前利益,还勾结外人占许氏的便宜,根本不为许氏着想,也是当时我太年轻,按照奶奶的说法,做事过于激进,结果把人逼急了。”

“那些故事我都听过,你说说林月呗。”千伊抬头盯着许笛笙,故意试探地问:“是不是在你最彷徨苦闷的时候,女神突然出现了,让你忘掉所有烦恼,两个人共浴爱河?”

许笛笙好笑地扯开扯千伊头发:“说得很贴切。”

千伊笑容开始有点僵,她想要的答案不是这样的。

“林月刚进公司的时候,才二十岁刚过,样子清纯,脾气非常得好,见到谁都笑,并且也很努力上进。”许笛笙回忆道:“做了两年多的秘书之后,因为表现不错,成为了我的助理之一。”

“是因为表现不错,还是长相不错?”千伊故意问。

许笛笙转过头问:“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长相不错,许太太会不会生气?”

千伊呵呵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的确长得好看。”

没想到许笛笙居然点了点头:“你这品味真是可圈可点。”

这句夸赞让千伊很不舒服,以至于她觉得,此刻坐在自己旁边说这话的许笛笙忽然讨厌极了。

千伊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想以离许笛笙远一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许笛笙后面说出的一句话,让千伊又乖乖地伏回到他怀中。

“主要是那时候没见过什么真正的美女,如果早一点认识许太太,我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动心。”许笛笙大言不惭地说道。

千伊偷偷地笑了起来,虽然知道这是许笛笙的甜言蜜语,不过她还是决定,要相信这个人的话。

“太太对我的回答可还满意?”许笛笙低头轻笑看着千伊。

千伊从鼻子里哼一声,稍稍坐直了身体:“那不如说说,为什么奶奶会对林月这么反感,而你呢,表现得又太过圣人,明明差点被林月害了,却还能对她呵护备至,送礼服的事先不提了,刚才不是还想陪她一起跳楼吗?”

“我发现,你纯粹就是以栽赃我为乐,现在有奶奶给我撑腰,是不是觉得更能拿住我了?”许笛笙有些不满。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住你。”千伊神色黯淡下来,蓦然间又想起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许笛笙,你老是冤枉我。”

许笛笙神情微变,凝视着千伊脸上近似哀怨的神色,一时有些发愣,好天后,才又将她拥进怀中:“今天我才明白,你一直都不知道奶奶的身份,奶奶刚刚告诉我,向千家提亲的事,你和我一样,完全被蒙在鼓里,宝贝,我就是个自以为是、不分对错的混球,谢谢你让我清醒过来,谢谢你大度地原谅我。”

没料到许笛笙今天会这么煽情,千伊居然没有哭,反而盯着他道:“你知道吗,我只要一想起以前你做的事,就恨死你了,恨不得……马上离你远远的。”

许笛笙做作地表达了自己的惊恐:“你敢甩了我,我就去跳楼!”

“你……”千伊终于被逗乐了。

“现在不恨我了吧?”许笛笙笑问,贴到千伊耳边卖乖。

“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千伊躲开了许笛笙又粘上来的唇,突然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还没说林月的事呢!”

许笛笙叫屈:“明明你不让我说下去,老打听什么林月的长相。”

千伊推了许笛笙一下:“那你现在就说。”

许笛笙清了清嗓子,听话地继续:“奶奶之所以反感林月,是因为在我出事之后,为了寻找真凶,奶奶请了几位警界的朋友私下调查,包括我周围的人,然后发觉到,林月身份可疑。”

“可疑在哪儿?”千伊好奇地问。

“她的家世和经历有问题,尤其是林月在员工履历中提到的父母,竟然都是捏造的,她来自b市一家福利院。”许笛笙轻描淡写的说起往事:“其实我曾经表示过想去看望她父母,结果被林月以各种借口拒绝了,我以为她害羞,或者还不能确定彼此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她一直在骗我。”

“啊?”千伊吃了一惊。

许笛笙看着千伊:“最后得出来的真相是,林月亲生父亲曾经是许氏一家下游工厂的小老板,专门为许氏建机制造的工程车提供轴承等配件,但是有一年,许氏出厂的一款工程车连续出了好几起事故,许氏因此商誉大跌,甚至陷入了停产,经过权威部门技术分析,确定是因为林家工厂提供的配件偷工减料,奶奶一气之下取消了跟林家工作的合作,并且将他们告上法庭。”

“是不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千伊问。

许笛笙长叹一声:“我至今仍认为,奶奶这么做无可厚非,许氏因此蒙受了上十亿的损失,元气大伤,甚至为了保住许氏建机,不得不大批裁员,多少人因此失去了工作,林月的爸爸当然要承担责任,不过谁都没预料到,案子败诉之后,林月的父亲居然想不开,带着一家五口开煤气自杀,只有最小的女儿林月逃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口肥肉

第一百三十六章到口肥肉

千伊心里头一凛,觉得林月的父亲未免有些过分,生意失败就算了,为什么要走绝路,还要害了自己的孩子,说起来林月还真可怜,大人的罪过,却让她承担了。

“弄清真相之后,奶奶去见了林月,她也亲口承认,当初进许氏,她的确怀着想要查到许氏不法经营证据的目的,然后为她死去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报仇,不过,很可惜,许氏的账面太干净,连造假诬陷的空间都没有。”

“莫非林月一直以为,是许氏害得她家破人亡?”千伊不解,如果林月爸爸老老实实地做人,何必到最后让一家大小陪他死的地步。

许笛笙沉吟了好久:“后来在曼彻斯特,我无意间与林月重逢,特意跟她长谈了一番,才算弄清事情的原委,林家父母过世后,林月被送进福利院,期间一直有人在资助她,林月对这个人很感激,而这人却不停地向林月灌输,林父是被许氏害得破了产,如果许氏不向法院起诉,也不会逼得她爸爸走投无路,这种反复的洗脑,使得林月从小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向许家人报仇。”

千伊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这么恨你们,居然玩起了养成?真阴险啊!”

“那人是许氏以前的一个大股东,也是制造我车祸的主谋,现在因为诈骗和行贿罪,在牢里已经待了好几年。”许笛笙颇为感叹道:“真是养虎为患,这人在我父亲过世、公司动荡之际,曾企图趁乱夺下许氏控制权,不过却被奶奶打压得喘不过气,以至多少年记恨在心,说来,能想出林月这个所谓养成计划的,也算是一位人物。”

千伊听得直咋舌,觉得这个故事实在太狗血了:“想想还真挺可怕,你不但让林月做了助理,居然还跟她谈恋爱,万一她中间给你下个毒什么的,你一点都没有防备。”千伊想了想,又笑了:“看来林月没舍得杀你,看来是真爱。”

“林月告诉我,那个人确曾指使过林月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过林月一是没有杀人的胆量,二是更想查许氏底细,两个人因此产生分歧。”许笛笙冷笑:“后来,因为我厌恶这些人,准备用稀释股权的办法,逐渐掐断了他们的根基,他们就狗急跳墙,想出了在国外制造一起车祸。”

“对了,奶奶、品北甚至申海都说,是这件事林月有份参与,她怎么想通了要杀你的,当时出了什么事?”千伊越发好奇了。

许笛笙却斜了千伊一眼,不满地问:“怎么申海又掺和进来了?最近他又找你了?”

“你先别管那么多。”千伊着急地抓着许笛笙的手:“快说吧,我想听呢!”

然而许笛笙还是卖起了关子:“后面的故事,孕妇不宜,留着等你按时卸货我再告诉你,你看看都几点了。”许笛笙指了指墙上的钟:“你不睡,我儿子还要睡。”

千伊顿时不高兴了:“我以后一定告诉女儿,她爸爸重男轻女,死活非要把她变成男的。”

许笛笙索性一把抱起千伊,将她平放在床上:“你错了,我最喜欢的是女儿,不过得先有个哥哥保护她,我家小宝贝才能轻轻松松地来这世界上。”

千伊哼哼了两声,也觉得有些困了,终于没再继续同许笛笙对峙,而是听话地翻了个身,没一会就睡着了。

许笛笙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沉入梦乡的千伊,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怕吵醒千伊,许笛笙立刻抓起电话按下静音,先看了看床上的千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并且关上了隔门,这才问:“是不是有什么新的进展?”

那头电话中,品北兴奋地道:“笛笙和,总算查出来了,千百厉找你做担保的房产公司,其母公司是一家设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股东是印朝中同千百厉两个,很显然,千百厉准备先借盖楼贷款套钱,然后拿去做大买卖,好家伙,这二位干的何止一大票,再做上几单,你这a市商场老大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许笛笙不由笑了起来:“他们还真是老当益壮,这种偏门都敢捞。”

“不过说实话,千百厉太不地道,还想把你拉下水,简直不把你当亲生女婿。”品北在那一头道。

许笛笙冷哼一声:“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品北赶紧求饶:“老板,我说错了,看在我好几天没合眼的份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饶了小的吧,奖金稍扣一点点就够意思了。”

“千百厉那边有什么动静?”许笛笙懒得理他又问。

品北嘿嘿一笑:“千婧可是连催好几天了,问你有没有在担保书上签字,我一直逗着她玩,只说我们许老板向来谨慎,在签字前,想见一见千百厉。”

许笛笙“嗯”了一声,千百厉不是要自己帮他做贷款担保吗,本人不露面,他许笛笙怎么可能签这个字?只是千百厉真要露面,后头有他的好果子吃。

“千百厉绝对急坏了,这一回他跟印朝中算是孤注一掷,可惜手上头寸早就用光,我听说,那边紧着催他们给钱拿货,这到口的肥肉,两个人怎么舍得丢。”

“盯紧一点,和赵局长他们保持联络。”许笛笙嘱咐道。

“一旦这案子曝出来,两个老家伙身败名裂不说,印氏同千氏只有倒闭一条路了。”品北得意地道。

许笛笙觉得品北这话说得没错,吩咐道:“查一下这两家公司名下有什么优质资产。”

“难怪申海叫你奸商。”品北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人家还在做发大财的美梦,你就等着在后头捡漏了,我说,要不要这么唯利是图啊,不行,捡漏的时候,带上我一份!”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越来越多?”许笛笙这时想起一件事,质问品北道:“我和林月以前的事,是不是你透露给千伊的?”

品北“啊”了半天,随即从电话里传出笑声:“我可是百分之百出于好意,几个月前,千伊到法院递诉状要跟你离婚,正好给我碰到了,我就同她聊了几句,出发点还不是想劝你们和好吗?”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许笛笙皱起了眉头:“把我过去的事告诉我太太,确定是为我好?”

品北在另一头直呵呵:“天地良心,我可是许氏大大的忠臣,你老婆说你不信任她,我就跟她解释,你以前被前女友涮过,才会那么变态……”

“闭嘴!”许笛笙猛喝一声,打断了品北的话,不过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点,赶紧往房间看了看,还好,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睡得正香甜。

“好心当成驴肝肺。”品北故意委屈地道:“你不觉得,后来你跟千伊的关系一步步开始好转了,那其中有我的一份功劳吗!”

“你的意思,我还得感激你?”许笛笙不耐烦地道:“行了,继续帮我盯好了,挂电话!”

“哎,我说……”品北那头似乎不太想放下电话。

“有什么好说的,我要休息了,该忙什么就去忙,天亮前不许再打电话。”

品北这时不高兴嚷了起来:“我今天又为你彻夜不眠,你倒舒服,抱着老婆睡觉,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你可以明天辞职。”许笛笙不留情面地道:“我一定会批准,相信小方觊觎你的位子已经很久了。”

“哎,兄弟之间,不说伤感情的话,就让我问一句?”品北还在讨价还价。

“快点问!”许笛笙总算给了品北一个面子。

品北似乎想了想,才道:“你突然这么一心要料理印家和千家,是为了伸张正义?”

许笛笙一点都不避讳:“我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没那么多闲功夫做好市民。”

“那就是为你老婆,对吧?”

“是又怎么样?”许笛笙抬头看了看天上一轮弦月:“印朝中管教不好一双儿女,任由他们三番五次害我太太,起先我不过警告一下,结果印紫真想得出来,敢诬告千伊贩毒,如果不是当时申海在场,说不定千伊就被送进拘留所,恐怕印紫买通的人已经对千伊下了手,到这个地步了,我再当谦谦君子,还有资格做人家丈夫吗?”

品北啧啧了几声:“我知道了,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原来是许氏老板娘,许老板护妻心切,印家也是自寻死路,不过千百厉也是没谱,非跟着印朝中混,这一回算是被牵连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这位岳父大人,也叫人无语。”

许笛笙咳了一声:“好了,等这件事完结,给你放个大假。”

“老板,我爱你!”品北在电话里大笑三声。

“滚!”许笛笙直接挂断了电话。

卧室里,千伊睡得极沉,像一只小猫蜷缩在床上。

许笛笙悄悄地躺到她身边,在千伊秀发上又吻了吻,随即轻轻地道:“宝贝,我爱你。”

夜色轻柔,有淡淡月光穿过隔门,透进了屋内,床上两人皆陷入了沉睡,却依旧不忘两手相握,如果仔细端详,两人的唇边,皆拂出了笑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暴发户

第一百三十七章暴发户

“昨晚刚下飞机,千婧就跟我讲,许老夫人您回了a市,我一早就冒昧赶过来,先得向您致个歉,也是我这做小辈的礼数不周,您在乡下的时候,咱们两家隔得也不远,我都没抽空去拜访过您,惭愧啊!”

千家老宅的客厅里,千百厉冲着许老夫人点头哈腰,不停地问长问短,似乎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向许老夫人表达恭维的。

直到千婧咳了一声,提醒道:“爸爸,您要做外公了,难道不对千伊说两句?”

千百厉总算停下了恭维,扫了一眼坐在许老夫人旁边的千伊,扮出父亲的口吻道:“听千婧说了,爸爸恭喜你有了宝宝,健健康康地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好好相夫教子,也算不辜负老夫人对你的期望。”

千伊仅仅回之一笑,却没有像一般做女儿那样,回应她这位父亲的教诲,配合着表现一下父女情深,实在是她这人太记仇,千百厉将她换了一个亿,并且在她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外宣称断绝父女关系,千伊自觉情商不高,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

许老夫人此时正坐在一旁,千伊颇显冷淡的反应,让千百厉很没有面子,话再说不下去了,可以看出来,千百厉神色已经非常不悦。

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千婧来打圆场。

“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家里的事根本没时间过问,这次刚下飞机,一听说你怀孕的事,爸爸高兴坏了,原本想立刻给你打电话,结果被我拦了,总不能吵着你休息。”千婧亲热地坐到千伊旁边,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真是好神奇,我们千伊也要当妈妈了。”

许老夫人笑道:“我对千伊这个孙媳妇非常得满意,再没有更多的要求,现在只盼着他们小俩两口和和美美,我对笛笙的责任也就尽完了。”

“那个……笛笙不在?”听到许老夫人主动提到许笛笙,千百厉立马往左右看了看,不失时机地问:“今天可是礼拜日,年轻人不要总忙于工作,该多陪陪您老。”

“有千伊陪着我就好,似乎笛笙一大早就跟章行长约了去打球。”许老夫人看了看手表,笑道:“得让李管家现在打电话,他岳父回来了,笛笙总是要来见一见的。”

“不敢当,不敢当!笛笙是大忙人,怎么好意思。”千百厉赶紧摆手,眼睛却不由一亮:“老夫人说的,莫非……是汇银的章行长?”

许老夫人明显犹豫了一会才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她。”随后转头问站在旁边的李管家:“少爷有说到底是哪一位吗?”

“确实是汇银的那位。”李管家低头回道,随后拿着电话走到了一边。

千伊不太明白,千百厉为何突然操心起许笛笙跟谁在一块打球,不过从千百厉现在的神情,很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笑得眼周纹路显现无疑。

“爸,我就说吧,姐夫一直把您的事放在心上。”千婧在旁边笑道,显然意有所指。

“是不是千总交代了笛笙什么事?”许老夫人问千百厉。

千百厉立马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也不怕跟许老夫人面前露这个丑,最近千氏的经营状况出现了一点问题,就等着靠旗下一个地产项目来翻身,现在正向汇银申请贷款,不过银行方面对担保人的资信要非常苛刻,所以我才想到,厚着脸皮请笛笙帮这个忙。”

许老夫人沉吟了一下:“你是他岳父,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不过笛笙之前从来没给人做过担保,我不能确定他肯不肯答应。”

千百厉很不自在地道:“本来我也不想麻烦笛笙的,不过之前我们向银行提出的担保人选都被否决掉,似乎人家只相信笛笙。”

千婧忙道:“老夫人,我爸这次赶回国内,就是应姐夫要求,同他面谈担保的事。”

“这么说……笛笙同意为千氏担保了?”许老夫人表情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点头表示赞同:“这样也好,毕竟是一家子亲戚,就算看在我那个小重孙的份上,帮这个忙也是应该的。”

听到许老夫人这么一说,千百厉不由自主同千婧对视一眼,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

千百厉显得很兴奋,开始侃侃而谈他的地产项目,千伊始终一声不吭,只将目光投到客厅的窗户上,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旁边人在说什么,只是所有的话全进了她的耳朵里。

千伊莫名地开始替许笛笙担心起来,或许是出于对千百厉的成见,也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让千伊觉得,千百厉请许笛笙做这个担保,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千婧,她一边巴巴地来求许笛笙帮忙,另一边又在千伊面前诋毁许笛笙,如果这是所谓的在商言商,千伊不由在心里冷笑,那么如此表现的千婧,也未免太虚伪了。

“有老夫人和笛笙的支持,我们千家翻身有望了!”千百厉哈哈大笑,仰靠在沙发上,脸上全是志得意满。

没一会,李管家走了回来:“老夫人,少爷说了,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

许老夫人“嗯”了一声,转头对千百厉道:“就请千总再等一等喽。”

“应该的,应该的。”千百厉连连点头。

趁着千百厉投其说好地陪许老夫人山南海北区闲聊,千婧拉了拉千伊的衣袖,又指指客厅外的露天走廊,似乎是有话对她讲,千伊一笑,跟着千婧往外走去。

“千伊,这几天还好吗?”千婧神情关切地问。

千伊笑着道:“很好啊,天天都很开心。”千伊认为,这么回答千婧真解气。

“看到你这样,我真不是滋味。”千婧打量了千伊好几眼,眼神中带着怜悯:“没有办法,遇上许笛笙那样的男人,只能自己想开了。”

千伊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千婧越来越让人反感,终于忍不住表现出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千婧,许笛笙是什么样的男人?我百分之百相信他,所以,请不要再说我先生的坏话,好吗?”

“你到现在还觉得许笛笙可信?”千婧惊呼了一声,却很刻意地将声音压到最低,显然不想让周围人听到。

“这里是许家,我是许太太。”千伊正色道:“不管你对许笛笙有什么偏见,那是你的事,但在我面前,请适可而止。”

千婧的脸色有点变,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许老夫人,仍旧不甘心地道:“千伊,你还是有必要清醒一点,许笛笙身边的女人很多,比如林月,甚至还有印紫,他太会哄人了,根本不知道安分守己,你跟着他,只会……”

“千婧,为什么要编造关于许笛笙的谎言?林月和印紫的事,我比你还清楚。”千伊不留情面地道:“是不是看到我同许笛笙分开,你才能满意?你就这么恨他?还是因为别的理由……”

不知道千伊的哪句话刺激了千婧,她立刻转身离开,坐回到客厅千百厉的身边。

千伊也气坏了,正打算转身回自己房间,不再去看那两个叫人无语的千家人,没想到有人这时从外面走了过来,温柔地搂住了她的腰。

再次回到客厅里,千伊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微笑着与许笛笙十指紧扣走向不那么受欢迎的客人。

“许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打扰!”千百厉看到许笛笙出现,表情简直就是激动,急慌慌地伸手迎上前,千伊讥讽地想,千百厉现在真像是一个挖到金矿的暴发户。

许笛笙淡然地回握了一下千百厉的手:“千总回国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贷款的事……”千百厉直截了当地想切入正题。

“爸。”千婧这时走到许笛笙身后,主动地同他握过手,才笑道:“说好今天是来看望许老夫人同千伊的,您怎么又提起公事了,真是工作狂!”

千百厉哈哈大笑:“是啊!我错了,刚才还说笛笙是工作狂,原来自己也不遑多让。”转过头,他对许老夫人自夸道:“我这女儿真是比儿子还管用,在家在公司,现在都是她做主。”

“爸您又说什么呀。”千婧脸竟有些红了,不自觉地瞅了千伊一眼:“在外人面前自卖自夸,真的好吗?”

许笛笙显然没什么兴趣捧千婧的场,顾自扶着千伊坐到沙发上,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手,嘀咕了一句:“手有些凉,是不是穿少了。”说着,便转头找张妈,要让她再拿个毛毯来。

这一下倒像是千百厉和千婧父女两个在自娱自乐,还是许老夫人说了一句:“千总,坐下说话吧!”才算解了人家尴尬。

千百厉眼巴巴地看着许笛笙,显然还是想说贷款担保的事,倒是千婧再没吱声,头微微低着,不过一双眼睛,却紧盯着许笛笙同千伊握在一起的手,唇边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笑容。

“千总什么时候回来的?”侍候完自己老婆,许笛笙似乎才注意到还有客人,随口问了一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捞偏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捞偏门

“啊,是。”千百厉立时精神一振,直起身道:“昨晚十一点到的,听千婧说许老夫人回了a市,所以便趁着有空过来拜访。”

千伊忍不住想笑,她记得刚才千婧还说,千百厉是专程过来看她还有外孙的,这父女俩应该没有串好词,不过,不管她们口中说的到底为谁而来,归根到底,还就是来见许笛笙一个人的。

许笛笙也终于没让千百厉再着急下去,带着公事公办的口吻:“关于千氏的贷款,有些细节还需要商榷。”

千伊看得很清楚,千百厉此时神情非常紧张,目光中还有隐隐的焦急。

“不过大体上……问题并不大。”许笛笙给出了最终答案。

“多谢,多谢!”千百厉情不自禁地又站起,对着许笛笙双手合十,作派稍显得夸张。

“今天会去同章行长打球?”许老夫人忙请千百厉坐下,随后问了句。

千百厉又紧张起来,眼睛死死地盯住许笛笙,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关切。

许笛笙一笑:“上一回打球,章行长输给了我,说好今天再战一次,不过,结果呢,他肯定还是一个字,输!”

千百厉马上笑起来:“老章的球技在圈子里也算属一属二,没想到栽到许先生手里。”

许老夫人直摇头,责怪道:“你好歹叫章行长一声叔叔,就不知道让着一点?”

“所以,我这一次,只赢他一个球,够章行长乐一阵了。”许笛笙笑着摸摸千伊的头发。

千伊神色乖巧地任由许笛笙爱抚,只是没有人看出来,她正在用余光打量着千婧,并且很快有了发现,坐在她和许笛笙对面的千婧,目光会时不时地扫过来,大部分是看向许笛笙,只偶尔撇千伊一眼,然而,就算这偶尔的一撇,却有一些以前自己从没有察觉到的东西,比如说……嫉妒。

嫉妒?有一瞬间,千伊以为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千婧一直清高孤傲,在家中也算受宠,千伊不明白,她怎么会嫉妒自己,到底在嫉妒什么?

要知道,在千家人眼里,千伊自始至终是个多余的存在,如果说千婧嫉妒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那么……千伊侧头看了看许笛笙,千婧的这种嫉妒应该不对应自己本身,而在于,她有一个让人羡慕到嫉妒的丈夫。

千伊忍不住想笑,如果从这个角度推论,千婧在自己表现出来的对许笛笙种种不屑和讥讽,倒一下子可以解释了。

“发什么呆?”许笛笙拍拍千伊的手。

千伊回过神来,对许笛笙笑了笑,故意将头靠在了许笛笙肩上,不出意外地看到,千婧的神色僵了一下。

终于千百厉先坐不住了,起身道:“许老夫人、许先生,那就不搅扰了,我好几天没回公司,总要去看一看。”

许老夫人也没有过多挽留,只是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多谢千总来看我们,那就不送了。”

千百厉笑意盈盈,却没忘记提醒许笛笙:“许先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可以在担保协议上签字?”

许笛笙稍做思忖,便道:“我的助理会给千总打电话,我们约好时间谈一下细节,应该很快。”

“好,太好了!”千百厉一个劲地点头,这才带着千婧离开了。

看到千百厉同千婧离开,千伊不由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不开心?”许笛笙将千伊的小手握到自己大掌中。

“想听真话吗?”千伊看看奶奶,对许笛笙道:“如果我说,不希望你给千百厉做这个担保,因为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会怎么看?”

许笛笙作势想了想,随后调侃道:“我的看法是……男人的事,女人不许多嘴。”

千伊用手捶了许笛笙一下:“你就等着被千百厉暗算吧,到时候别说我帮着千家人坑你。”

许老夫人在一旁大笑起来:“你放心吧,笛笙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千伊不太明白许笛笙心里到底有什么数,然后当几天之后,满城曝出来千百厉涉及一桩汽车走私案,被警方经侦局请去喝了咖啡,并且此后被监视居住并限制出境时,她才算知道,许老夫人的话,竟然不是敷衍她的。

而此时,来许家老宅做客的时夫人,正向许老夫人同千伊眉飞色舞地讲着这几天外头的风云变幻。

“说来千百厉真是作死,自已做这种犯法的事,还想拉许先生下水。”时夫人一脸的庆幸地道:“我家老时跟我提到,说当时千百厉资金缺口,想从银行套取现金,所以骗许先生给他担保时,我都吓死了,万一许先生真在担保协议上签了字,这以后可就讲不清楚了。”

许老夫人神色坦然:“笛笙在商场也算是有过历练,我相信他不会上这个当。”

“也亏千百厉跟印朝中想得出来,玩什么移花接木,打着做地产项目的旗号贷款,弄钱从国外走私汽车,不过老时说了,真要给他们把这事做成了,几十亿的利润都打不住。”时太太愤愤不平:“要是都学着去捞偏门,大家还做不做正经生意了?”

千伊好奇地问:“印家也牵涉到里头了?”

时夫人叹了一声:“可不是,听说这门走私生意是印朝中先沾的手,后来大家伙都分析出来了,难怪他之前药厂官司打败了,能那么爽快地出钱了结,原来是钱太好挣了。”

许老夫人叹道:“都是人心不足惹出来的!”

“对了,印家一双儿女也牵涉其中,前天跟着印朝中一起到警局喝咖啡去了。”时夫人直摇头:“老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这么害了自己孩子,印天原本因为有强奸案子在身,还在保释当中,这下直接进了拘留所。”

千伊歪着头,全当是故事在听,不过提到印天,千伊倒想起了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林月的事,确定是印天做的?”

说到这种八卦,时夫人立刻有了兴趣,同千伊坐近了一点,道:“现在外头传言很多,我倒听了一个说法,算是挺可靠的,想不想听听?”

“时夫人说说吧?”许老夫人似乎也很有兴趣。

“听说印天对林月一直怀着不好的心思,前段时间林月从英国回来,他就开始追人家,不过林月哪里看得上他哟。”时夫人说到这里还笑了笑:“听说追了几回都被拒绝了,其实别说林月了,就印天这种纨绔子弟,也只配得上跟小明星混混,正经人家的,谁都看不上他。”

千伊不由拧了拧眉心,就算被林月拒绝了,也不能霸王硬上弓,这个印天实在是太恶劣了。

“男女之间,本就是你情我愿,没想到印天这人心眼也小得很。”时夫人啧啧两声:“做强迫女人的事已经很过分,他欺负人家,还弄出什么偷拍的视频和艳照放到网上,完全就是故意下陷阱,警方调查的结果,这个房间是印天长包的,里面设备也是早就安装好了,这种阔少,活着就是专门祸害人家女孩子。”

许老夫人却哼了一声:“也是林月自己不检点,好好的女孩子,非要自己跑出去喝酒,才让人家找到机会。”

看出来许老夫人对林月很不感冒,时夫人呵呵笑了两声,没再说下去了。

这时许老夫人有电话来,便起身去了书房。

倒是千伊抓紧机会,问时夫人:“您知道林月现在怎么样了吗?”这段时间,为了表示对许笛笙的信任,千伊从不问林月的事,许笛笙也没有跟她提,所以对林月的近况,千伊一无所知。

“还能怎么样,网上传的那些东西,任谁都得羞死,她出了院就躲起来了,肯定在避风头。”

“唉!”千伊还真有点同情林月。

“许太太,你还是当心一点印紫。”时太太凑到千伊跟前提醒道。

千伊有点不解:“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实有消息说,印天这人就是个没脑子的花花公子,林月的事闹得那么凶,而且还牵扯到许先生身上,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很可能不是印天突然做出来的,而是之前有人策划过。”

“时夫人指的是印紫?”千伊吃惊地道。

“对啊,就是她!”时夫人点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千伊疑惑,随即又想起来,上一回在申家寿宴上,听说就是印紫泼了林月的裙子。

“所以我要提醒你呢。”时夫人看看许老夫人去的书房那边:“老夫人不在,我同你说啊,林月同许先生有过一段,你听说过没有?”

千伊点了点头。

“其实整个圈子都有所耳闻,印紫很早以前就在追许先生,不过许先生瞧不上她的,反而跟林月谈起了恋爱,所以之前印紫就同林月有矛盾。”时夫人嗤笑:“这次林月回来了,印紫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泼人家的裙子算是轻的,指使印天侮辱林月,又拍那种下三滥的东西,这才是人家真正出的手。”

“哎呀!”千伊不由皱起眉头。

“然后栽脏给许先生,我觉得呀,说不定印紫是为了挑拨你们夫妻关系,许太太,如果没特别急的事,你没事少出门,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说,印紫就是个疯子,她连林月都不放过,你可千万别吃了她的亏。”时夫人好心叮嘱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商场如战场

第一百三十九章商场如战场

a市某家高级珠宝店里,许老夫人正带着千伊坐在贵宾室,一边慢条斯理地喝茶,一边看经理用投影仪在墙上展示店中各类款式的珠宝玉石。

“把这套拿来看看。”许老夫人用指了指其中一副图片。

“许老夫人真是独具慧眼,一下子就相中我们的镇店之宝,得请您好好鉴赏一下。”经理让店员捧来一个首饰盒,小心打开,略带恭维地送到许老夫人面前。

千伊侧过头瞧了瞧,里面盛着一条项链,一副耳坠还有一枚戒指。

许老夫人将戒指拿到手中看了看,又递到千伊面前,给她介绍:“这叫祖母绿,被称为绿宝石之王。”

千伊注意到,这枚戒指的中央镶着一块硕大的绿色宝石,旁边衬着些小细钻,她不懂什么祖母绿,不过也觉得挺雍容华贵。

这时经理给许老夫人送过来一个玻璃镜模样的东西,许老夫人拿到手里,对着戒指仔细地看了好一会。

千伊新奇地在一旁瞅着,见她满脸的不明白,经理笑着解释:“许太太大概不知道,这叫切尔西滤色镜,可以用来鉴别祖母绿的真假。”

“哦。”千伊随口应了一声,不由在心里佩服奶奶真厉害,不愧是大家闺秀出生,真的什么都懂。

许老夫人干脆将滤色镜塞到千伊手上:“你也看一看。”

千伊来了兴趣,将一个耳坠拿到手上,对着照了半天,笑道:“变成红色了哎!”

经理忙道:“说明这是真正的祖母绿,如果是绿色或者别的什么颜色,那就不对了。”

许老夫人耐心地教千伊:“当年万历皇帝的玉带上,就镶了一枚祖母绿,可见很久以前,这种宝石就受到推崇,无论在室内或是户外,它都能散发出一种浓艳又柔和的光泽。”

“许老夫人宝石鉴定行家,您觉得这一件品相怎么样?”经理在一旁恭敬地问道。

“绿中带蓝,清澈明亮、晶莹通透。”许老夫人将戒指放回到首饰盒里,笑着夸道:“切口细致,当属上品。”

经理高兴得不得了:“有老夫人您这话,我们可就更有信心了。”

“喜欢不喜欢?”许老夫人转头问千伊。

千伊呵呵一笑:“我不懂这个,瞧着挺好看的。”

许老夫人示意站在身后的张妈拿卡,随后道:“经理,那就定……”

“奶奶,您不会想给我买吧?”千伊一惊,赶紧阻止:“我不太戴首饰的,回头只能压箱底,多可惜啊,不如让真正喜欢的人拥有它。”

看到经理表情颇有几分失望,许老夫人笑着对她道:“我这孙媳妇有点老实过分,以后你们做不到她生意的,不过,可以找我孙子,他一定肯给老婆买的。”

贵宾室里,一下子众人都笑了起来。

有几个人这时正好从外头经过,听到笑声,下意识往贵宾室瞟了一眼,随即停下脚步,其中一人上前敲了敲门。

许老夫人抬头望了过去,眉心不自觉皱了一下,不过很快掩饰住了神色中的不快,笑着问候来人:“印总,真是幸会,好悠闲啊,怎么一大家子出来逛街?”

“呵呵,偷得浮生半日闲。”印朝中带着夫人和女儿走了进来:“许老夫人,您也出来散心?”

看到走在最后面,正笑盈盈对着许老夫人致意的印紫,千伊只能摇头叹息,几天前时夫人来老宅做客,还提醒过千伊要当心印紫,结果她头一回陪奶奶到外头逛街,就同印紫狭路相逢,这种孽缘,真是不由得叫人寒毛直竖。

“许老夫人好久不见。”印夫人上前招呼了一声,也没忘记同千伊点点头。

紧接着,印紫亲热地叫了一声:“奶奶您好!”却看都没看旁边的人,只当千伊不存在。

“难得有这个机会。”印朝中对印夫人笑道:“不如咱们陪老夫人聊聊?”

许老夫人淡笑而坐,见经理投过来问询的眼神,便道:“那就麻烦经理再上几杯茶来。

印夫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千伊的肚子:“许太太过三个月了吧,我看好像已经显怀。”随后又对许老夫人道:“真是恭喜您老人家了。”

既然人家搭话,也不好不理人家,千伊忙点头回道:“是呀。”不出意料地,目光交错间,她收到了印紫冷冷一笑。

“最近笛笙忙吗?”印朝中笑着问起了许笛笙。

许老夫人直摇头:“印总应该问,笛笙什么时候不忙过。”

“忙好啊,不像我……”印朝中说着顿了顿,竟长叹了一声:“还有空去警局喝咖啡。”

许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前几天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一点,不是说现在没事了吗?”

千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就算她不被允许上网,也很少看电视,不过通过其他渠道,还是能知道一些印家同千家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起先千百厉走私汽车案发,然后印朝中被牵扯了进去,正如印朝中说的,被警察请去喝了咖啡,不过后来因为指控印朝中和他一双儿女的证据不充分,警方取消了印朝中和印紫的监视居住和限制出国令,不过印天因为有前案在身,并且似乎有暴力抗法行为,至今未被放出来。

“都怪我识人不清。”印朝中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当初千百厉走投无路,可怜巴巴地来求我跟他出资合作,我当时想,到底朋友一场,不过几个小钱而已,却没想到,反倒被他摆了一道,这混账东西!”印朝中似乎越说越激动,不过当目光落在千伊身上时,却顿了一下,冲她笑道:“许太太,不好意思,当你的面骂令尊了。”

千伊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人家可是有先见之明的。”印紫在旁边见缝插针地道:“早八百年就同千家一刀两断,这下正好,一点都不受连累,就不知看到自己爸爸碰上牢狱之灾,急得头发都白了,千小姐心里会有什么感想?”

听出印紫话语中的讥讽和挑衅,千伊只沉默以对,她觉得没必要向印紫交代什么,更是因为对这位印大小姐反感透顶,尤其是她此时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替千百厉伸张正义的表情,实在让人作呕。

“印紫,胡说些什么?”印朝中瞪了女儿一眼:“是千百厉自己罪有应得,跟许太太没关系。”

许老夫人这时却笑起来:“如果我家孙媳妇早猜出来千百厉会做犯法的事,那可真算绝顶聪明了,不过啊,她比不上印小姐有本事,根本一点生意都不懂,犯不着她有什么感想,况且我是个老古板,既然人嫁到我家,娘家的事,我早说过,一点都不许管,所以就算千伊有感想,许家也绝对不会插这个手,所以,印小姐多虑了。”

印紫射向千伊的利箭,没想到被许老夫人接了过去,并且当场就给折了,可以瞧出来,印紫心里很不痛快,只是没胆量跟许老夫人接着杠罢了。

印朝中这时又道:“许老夫人,说起来真是好险,当时千百厉还准备让许先生为他做担保从银行贷款,一旦那笔款子下来,钱到了千百厉的口袋拿去做走私,回头这锅还得许先生背。”

许老夫人笑着点头:“后来笛笙跟我提这件事的时候,说他当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事发那天,笛笙就在办公室,等着千百厉过来为他签字,结果人老不出现,最后品北打电话联系千婧,才听说人被警察带走了,为了这件事,笛笙可没少向汇银的章行长道歉,真是差点打破了许氏和汇银之间的信任。”

“是啊!是啊!”印朝中的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后一拍大腿:“真是可气,笛笙是逃过了,我却差点被千百厉带得折进去,不过,千百厉做事这么隐蔽,没想到还是被警察发现,也不知是什么人告的密?”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对付千百厉?”许老夫人表现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印朝中呵呵直笑:“商场如战场,现在大家可不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句不好听的,已经不是老夫人您那个时候,生意人讲究仁义经商。”

许老夫人忙摆手:“印总过誉了,我可不敢当。”

“也是千百厉一向赚钱的手法狠辣,得罪了不少人,也不知道谁在后面下的刀,我还以为笛笙那里会查到些什么。”印朝中瞟了一眼千伊:“不管怎么说,千百厉虽是笛笙岳父,如果千百厉坐了牢,笛笙多少会受点影响。”

“前两天千伊也是关心她爸爸,听到消息后,忍不住向笛笙打听了两句,结果被他骂了一顿,这两天笛笙也很不高兴,看来不想再沾千百厉的事。”许老夫人一脸无奈。

“老夫人就没问过笛笙?以笛笙的精明,怎么会不想弄清楚真相。”印朝中似乎刻意地想探听什么。

“刚才印总不是还说,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公司里里外外的事,我懒得管,人家也不愿理我,现在该是你们年轻人大干一场了。”许老夫人笑着回应。

第一百四十章 草木皆兵

第一百四十章草木皆兵

千伊感觉出来了,印朝中似乎想要从许老夫人口中挖出些什么,但是很显然,他的企图都被许老夫人四两拨千金地推了回去,印朝中没有任何的收获。

“老夫人在取笑我?”印朝中大笑着摸摸自己快要掉光的头发:“在笛笙面前,我们哪还敢自称年轻,倒是我真羡慕您老,有笛笙这么能干的继承人,哪像我那个能作死的儿子,跟笛笙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印天的案子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许老夫人关心地问。

“这孩子天生就是游手好闲,沉迷女色,我早就知道,他迟早会败在女人身上。”印朝中一脸的恼怒。

“听印紫说,根本就是林月存心勾引印天,不过是想借此逼印天娶她。”印夫人大概被勾起了伤心事,哭丧着脸道:“后来我想通了,去医院找林月,大不了咱们家娶她过门,就请她别做得那么绝,谁知道,林月咬死了非说是印天强暴她,许老夫人,我知道林月差点做了您家孙媳妇,您能不能帮着劝劝她?”

“妈,您说什么呀!”印紫在旁边埋怨,特意又看了看千伊:“老夫人最不喜欢林月,而且现在林月仗着笛笙哥处处替她出头,才放出话,一定要让印天坐牢,你就认了,谁叫人家林小姐恃宠生骄,如今不可一世呢!”

许老夫人的眉头不禁皱了皱,而这表情,显然落到了印朝中眼里。

“许老夫人,不好意思,是我老婆女儿不懂事,当着您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印朝中这时站起身道:“印天的事,我们也不管了,到时候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许老夫人,不打扰了。”

印夫人和印紫都站起身来,表示全家准备告辞了。

不过,印紫好像话还没说完,等印朝中携夫人先出去后,她又回过头来,这一次,终于正眼看着千伊了:“笛笙哥真是重情重义,刚才和千婧通电话的时候,她告诉我,林月就住在笛笙哥的公寓,对了,就是千小姐以前住的地方,似乎还派了保镖,如此照顾备至,她享受的应该是许太太的待遇吧!”

许老夫人也不掩饰不快了,直言道:“印小姐,请称我孙媳妇一声‘许太太’,这应当是起码的礼貌。”

印紫的脸稍稍抽搐了一下,却没打算表示自己的礼貌。

千伊看看印紫,笑道:“我先生早跟我说过,会照顾好林月,我觉得他这样做没有问题。”

“这么大度?”印紫冷哼了一声:“真就觉得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随即印紫又笑起来:“还有呢,知不知道,你那位妹妹似乎很关注许笛笙,前前后后盯了许笛笙好多年,她手里头有不少关于许笛笙的照片,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

“哦,是吗?”千伊淡然道:“多谢你跟千婧,会这么关心许笛笙,不过,是不是都有些多管闲事了?”

许老夫人猛地笑了出来,拍拍千伊的肩膀道:“好了,回头叫千婧把照片送过来,奶奶倒挺好奇,不过。”许老夫人转头瞧了眼印紫:“印小姐,我倚老卖老地劝一句,自己好好去找个男朋友,笛笙两口子的事归他们自己处理,连我都管不着,更何况是外人。”

被许老夫人旁敲侧击了一番,印紫脸色有些难看,狠狠瞪了千伊一眼之后,忍了半天,才对许老夫人道:“老夫人,再见。”

瞧着印紫的背影,许老夫人这时拍拍伊的手:“走吧,陪奶奶到公司去看看。”

千伊愣了一下,随后便点了点头。

许笛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品北探了个头进来倒是显得有些鬼鬼祟祟:“许老板,有没有金屋藏娇?赶紧收起来!”

正关注着电脑上股价信息的许笛笙抬起头,冷冷地问:“又在装神弄鬼?”

品北大笑,先自己走进屋里,随后对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许老夫人道:“太后娘娘,您请!”

许老夫人哭笑不得地拍了品北脑袋一下,对许笛笙道:“我和千伊来坐一会。”

许笛笙一脸惊讶,看看许老夫人,又瞧着千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自然是来查岗的。”品北在后面搭了一腔。

“我说品北,你这孩子嘴欠的毛病,从小到大,怎么就改不了了?”许老夫人故意没好气地说道。

品北一乐:“许奶奶,我记得您老以前可是常夸我伶牙俐齿,比您那闷嘴葫芦一样的孙子讨人喜欢。”

千伊忍不住捂嘴笑起来,拿眼扫了扫正走向她的“闷嘴葫芦”。

“我和千伊逛街累了,到你这里来歇歇脚。”许老夫人坐到了沙发上,随口解释。

许笛笙很快走到千伊跟前,扶着她的腰,关心地问:“累不累?出来多久了?”

没等千伊回答,品北先嚷起来:“许奶奶,瞧出来没有,你这就是失了宠,笛笙只管她老婆累不累,问都不问您一声。”

“是啊,奶奶也要吃醋了。”许老夫人哈哈大笑道。

许笛笙白了品北一眼:“你要不就出去,要不就给我闭嘴!”

品北用手在嘴上做了个系上拉链的动作,直接腻歪到了许老夫人身旁。

惊讶地看了好一会品北陪着许老夫人有说有笑,千伊不由转头问许笛笙:“我好像感觉,品北才是奶奶的亲孙子,平常都没见你跟奶奶这样亲热过。”

许笛笙哼了一声,扶着千伊坐到许老夫人对面沙发上,凑到千伊耳边说:“品北就是一只花孔雀,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只要是女人都不放过,你希望我成这样的?”

“胡说什么?”千伊被逗得直笑,顺手捶了许笛笙肩膀一下。

“啧啧。”品北的注意力又到了许笛笙和千伊这边:“在老婆面前,咱们许老板简直是气场全无,奶奶您瞧出来没有?”

等说笑够了,许老夫人才道:“刚才在珠宝店,我们碰到了印朝中一家子。”

提到印朝中,不但许笛笙沉下了脸,连品北也笑不起来了。

“不知道是这家伙够狡猾,还是千百厉太愚蠢。”品北叹着气道:“他们一起做的走私生意,却完全查不到印朝中痕迹,这人真是不露一点把柄,害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查线索,看来以后还得继续。”

“刚才听印朝中的意思,似乎开始怀疑,是你们在帮警方破案。”许老夫人镇定地道。

许老夫人这话让千伊吃了一惊,她很快想起来,那天也是在许氏大楼,赵局长曾说过,许笛笙在配合他们破一起重大的经济犯罪案件,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

“印朝中现在就是草木皆兵了。”许笛笙将千伊的左手扣在自己大掌中:“不过他也只能怀疑怀疑,做不了任何动作。”

许老夫人眉心拧了拧:“你们准备继续查下去?”

许笛笙笃定地点点头:“千百厉在这件事上,不过是个跑腿的小角色,印朝中才是背后大老板,现在千百厉已经肯做警方证人,只要我们手上拿到实据,就能将印朝中还有印紫他们绳之以法。”

品北笑起来:“印朝中现在已经给黑白两道都盯死了,千百厉被咱们许老板摆了一道,以为真能骗到贷款,信心满满地催着上家把货发了过来,结果被海关扣了个正着,现在千百厉被监视居住,上家拿不到钱,不敢找他算账,只能找印朝中,印朝中这下抓瞎了!”

许老夫人忍不住嘱咐:“你们一定要小心,别再让印朝中察觉出什么来,最后做出狗急跳墙的事。”

“您放心吧!”许笛笙道,又握紧千伊的手:“我会多安排几名保镖,你们出入也要当心。”

千伊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只感觉到这件事似乎非常危险,眼神中不觉流露出了担心。

“许太太,这一回笛笙可是为你出气,才下了这么大的狠手。”品北在一旁笑道。

“为我出气?”千伊有些疑惑地看向许笛笙。

品北抢着跟她解释:“许太太,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你差点被人当成毒贩抓起来的事?”

千伊当然不会忘记,只是这件事,到后头却没有了下文。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老夫人也疑惑地问道:“赵局长只是提了一句。”

“许奶奶,您肯定想不到,这是印紫在暗地里设的陷阱。”品北道。

“啊?”无论千伊还是许奶奶,都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品北笑着瞅了眼许笛笙:“印紫痛恨笛笙身边所有的女人,因妒生恨,就是指这种人,挺变态的。”

千伊急了:“别卖关子,说说她到底做了什么?”

“印紫买通了警局内部的人,让一个刚刚被抓到的毒品贩子咬出你,然后准备把你弄进拘留所。”品北啧啧了两声:“这种女人实在太毒了,后来我们查到了她买通的人,才知道印紫提前安排人在拘留所等着千伊,只要千伊一进去,就会有人对付她,目的是……把孩子打掉。”

千伊猛地抖了一下,难怪当时警察不会青红皂白就要抓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还好申海当时在场,真是庆幸!”品北摇着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面对峙

第一百四十一章当面对峙

许笛笙握紧了千伊的手,仿佛是后怕,也仿佛为表达自己的歉意。

“笛笙,我们许家几辈人都在a市摸抓滚打,从没做过那种仗势欺人的事,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许家也不可能听之任之,这件事情,奶奶希望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不要让我和千伊失望。”许老夫人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奶奶请放心。”许笛笙点头,随后看着身边的千伊,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相信我。”

千伊笑了笑:“那就相信呗!”

“说完这件事,还有另外一桩。”许老夫人这时又开口道:“今天无意中听说,那个女人住进你的公寓了?”

千伊明白,奶奶指的那个女人……就是指林月,看来刚才印紫说的那些话,奶奶听到了心里去,下意识地,千伊有些好奇许笛笙的反应。

不出意外,许笛笙神色稍变,似乎认真地想了想后,才道:“林月在医院被印天还有印家人骚扰过几次,出院之后,她说不敢回自己住处,怕他们又找上门,所以我让她暂时借住在公寓。”

“你还帮她配了保镖?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这么金贵?”许老夫人紧接着追着问。

许笛笙有些吃惊,大概没想到许老夫人会了解得那么清楚:“您怎么知道的?”

“今天碰到印紫,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居然透露千婧一直派人在跟着你,并因此查到了林月下落,似乎千婧和印紫两个彼此通气。”千伊在一旁解释给许笛笙听,随即又对许老夫人道:“笛笙应当是担心林月的安全,奶奶您也知道,印紫现在很危险。”

“许太太,你这位妹妹可是笛笙的疯狂粉丝呵!”品北猛地大笑起来:“我们最近才算查清楚,她专门雇了私家侦探,一直在跟着笛笙,网上前前后后出的那些关于笛笙还有你的事,背后多少都有千婧的影子,可以断定,千婧恐怕都迷恋笛笙成痴。”品北又摇了摇头:“不容易啊,她表面上还装得那么若无其事,真……恐怖!”

千伊叹了口气,看来她对千婧的猜测并非臆断,至少品北也有同感,这么长时间来,千婧总以好妹妹的面目出现,说着许笛笙的各种坏话,这背后用意,如今想想真叫人起鸡皮疙瘩。

其实千伊看出许笛笙不想谈林月的事,才故意要将话题岔开,品北显然和她同一个想法,准备帮许笛笙解围,但可惜,许老夫人并不准备被她们的话带跑,而是继续质问许笛笙:“先不谈千婧,笛笙,那个现在和你毫无关系的女人,我不明白,她哪一点值得你担心?”

办公室里刚才还算和谐的气氛,突然之间僵住了,许笛笙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而原本与千伊紧握在一起的手,这时也松开了。

尴尬地目睹着许笛笙被奶奶问起他前女友的事,千伊感到十分不自在,更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似乎是有些多余。

“那个……奶奶,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林月先求的我帮忙。”品北这时为许笛笙挺身而出:“毕竟也算是朋友,我满口就答应下来,可是您也知道,我一个小职员能力有限,更不可能收留林月跟我这单身汉住一起,所以不得已就拜托了笛笙照顾,您也知道,笛笙念旧,听了我的话也没多想,就把房子借……”

“哦?”许老夫人冷笑地望着许笛笙:“那为什么不把她直接带到老宅?不是更方便就近照顾?如果她觉得我和千伊不顺眼,我们就去住乡下。”

“奶奶……”许笛笙嗫嚅了半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将头低了下去。

许老夫人并不想放过许笛笙,反而激动地道:“听说你在许氏给林月安排了一个什么战略发展总经理的位子,打算从此养着她了?那个女人除了爱慕虚荣、投机取巧外,有什么能力值得你施以高位?是不是嫌日子太清闲,想让人在背后骂你许老板任人唯亲?对了,她算什么‘亲’,不过是个花瓶!”

“奶奶,回家吧,好不好?”千伊觉察出了许笛笙越发难堪,此时他在奶奶面前张口结舌的模样,完全推动了之前耀武扬威气派,对比之下,竟让千伊有点心疼,她非常非常不想看到,奶奶跟许笛笙祖孙俩因为林月的事闹得不愉快。

品北机灵地领会了千伊的意思,故作关心地问道:“许太太是不是累了?孕妇是该多休息,要不要我送你们?”

此时千伊偷偷地瞟了一眼正沉默不语的许笛笙,索性站起身来,有点巴巴地看着许老夫人:“奶奶……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气鼓鼓地瞪了许笛笙半天后,许老夫人还是被千伊打败,指了指她:“你呀,就偏着他吧!那个女人心机深得很,奶奶如果不帮你盯着笛笙,你后头有的是亏要吃。”

“不带您这样骂自己孙子的。”千伊撒娇笑道。

许老夫人立时没了气:“回去!大不了以后咱们祖孙三人躲回乡下,让笛笙继续被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品北呵呵直笑,转过脸对许笛笙使了个眼色,然后扶住许老夫人道:“太后娘娘,小的这就送您出门?”

还没等品北伸手去开门,办公室的门突然一响,原来是有人从外面直接走了进来,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刚才引发祖孙争执的“那个女人”,林月。

“笛笙,什么时候开始,许氏总裁的办公室。可以任人随便闯入了?”许老夫人转头问许笛笙,不满地问道。

方助理这时在后面跟进来,一脸惶恐,不停地对许老夫人和许笛笙道歉:“许老夫人、许先生,是我的错,没有及时拦住林小姐。”

许笛笙皱了皱眉头,问道:“林小姐,进来不知道敲门?”

“林小姐,是不是有急事汇报,先回去等一等,许先生现在要送老夫人和许太太离开,有空会让人打电话通知你过来。”品北咳了一声,赶紧打圆场。

谁想到林月却不肯接过品北递过来的台阶,反而走到许老夫人跟前,冲着她微鞠一躬道:“奶奶,我不知道您回a市了,早该去拜访您。”

“不敢当,那天在楼顶,你惺惺作态地死活要往下跳的时候,我可就站在你面前,怎么,受了刺激,现在比我这老人家记性还差?”许老夫人冷笑道。

林月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千伊看得出来,林月在用身体语言表示,她现在非常害怕。

看到这里,千伊只能摇头了,如果她是许老夫人,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林月,总像在隐隐地控诉,好像许老夫人哪里对不起她似的。

“奶奶,这是笛笙的办公室。”千伊走到许老夫人旁边,悄声在她耳边求道:“还是别让他为难,要不,咱们先走吧。”她的声音很小,除了奶奶,应该谁都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许老夫人不赞成地看了千伊一眼,却转头对林月道:“林小姐不是我的晚辈,这一声奶奶,我还真受不起。”许老夫人语调中,含着化不掉的冰霜。

千伊没有注意到许笛笙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一下,甚至有些不满地瞪了瞪自己,她此时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林月的身上,因此此时林月神色很不自在,甚至有些抽搐,其实任谁被这么打脸,都有些受不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许笛笙咳了一声,虽然是赶人走,却带着一丝安抚意味。

林月转头盯向许笛笙,千伊觉得,她此刻的眼神有自怜,有依赖,还有一点欣喜。

“我……现在好多了,所以今天回来上班了。”林月声音低沉,像是在委曲求全:“对不起,奶奶……不……许老夫人,我不是您想的那样,能不能听我解释?还有,如果您真介意的话,我会立刻从笛笙那儿搬出去!”磕磕巴巴说完这些话像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看来林小姐在外头站了老半天。”许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鬼鬼祟祟偷听的毛病居然还没有改掉,小方,你们秘书处的人就只会围观?”

方助理支吾了半天,才低声道:“林小姐不听劝。”

“奶奶,可以了!”许笛笙忙出言制止。

“品北,你跟小方先出去。”许老夫人转过身,拉起千伊的手,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该是同林小姐谈谈的时候了,你们两个给我守好门,我不想再看到有什么人在外面听壁角,许氏的企业文化什么时候败坏成了这样?”

林月被说得一脸羞惭,根本不好意思抬头。

千伊在心里叹气,在她看来,奶奶是一位通情达理,而且非常和蔼、善解人意的老人家,至于她为何唯独对林月的态度如此冷淡,甚至是刻薄,以千伊的理解,奶奶到现在还放不下林月出卖许笛笙的事,站在奶奶的立场,千伊觉得无可厚非。

而刚才办公室门明明一直关着,林月却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很显然她的确是在外头偷听,别说奶奶很不高兴了,连千伊也觉得林月做得有点过份,只是看到林月现在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有许笛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对林月的维护,千伊心里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了贼船

第一百四十二章上了贼船

许笛笙这时却又叫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品北:“品北,送千伊到休息室坐一会。”

千伊猜测,大概是有些事情,许笛笙不想让自己知道,既然如此,她也不愿意许笛笙为难,于是听话地要站起身来。

“她是你太太,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知道?”许老夫人按住了千伊,坚持要留她下来。

千伊有些窘迫,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结果后面还是许笛笙让了步,挥挥手让品北和方助理离开,又对正局促地站在门边的林月道:“过来坐吧!”

林月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上前准备坐到许笛笙身边,许笛笙起初似无所觉,最后还是在许老夫人目光威慑下,才让他终于反应过来,起身同千伊坐到了一起。

千伊尽量保持神色淡然,心里却还是生出了一些细微波澜。

过了好一会,许老夫人冷冷地问:“印天的母亲来找过你?”

“……是。”林月低头回道。

许老夫人抱起双臂:“你同印天之间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与笛笙还有许家根本没有关系,但是你却在许氏楼顶上要死要活,我有理由认为,你这样做,是故意想让许氏难堪,不在乎自己的命是你的事,你觉得我会眼看着你连累笛笙?”

“对不起,老夫人,”林月低下头解释:“我当时是情绪失控,没想到笛笙他们跑上来……”说着,竟哭了出来。

千伊用余光观察着许笛笙,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再次英雄救美,为林月撑腰,不过许笛笙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皱紧了眉头。

“我没有时间听你辩白,只有一点我要重申,不要再来纠缠笛笙,你们当初因何分手,你比我清楚,并且我也仁至义尽,尽可能地满足了你的要求。”许老夫人讥讽地问:“我记得当时要求得很明确,让你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怎么,那份协议在你看来真的就是废纸一张?”

许笛笙的眼睛立刻睁大了,立时问道:“什么协议?”

林月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奶奶,对不起,我不该回来,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是我违背约定,我……会把钱还给您的。”

看着许笛笙目瞪口呆的表情,千伊忍不住在心中脑补,当年奶奶棒打鸳鸯,所谓满足要求,一定是给了林月一笔钱,让她离开许笛笙,想到这里,千伊哭笑不得,剧情真是太俗了。

许老夫人一点也不为林月此刻的楚楚可怜打动,反而讥讽道:“你的意思,是准备用从许笛笙那里弄来的钱,再还给我?”

许笛笙终于站了起来,对林月道:“你先出去吧!不用再说了。”

“我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老夫人恨我也是应该的。”林月抽咽了一下,阻止许笛笙道:“笛笙,请让我同奶奶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已经过去了。”许笛笙上前,拉着林月便要送她出去。

“笛笙!”许老夫人猛地大喝一声:“你太太是千伊,当着她的面,你同这个女人拉拉扯扯做什么?”

千伊不由地坐直了身体,忽然体会到,许笛笙刚才不想让她在场或许是对的,她其实就是个局外人,也是最不应当听到这些往事的人。

还是林月自己挣开了许笛笙,甚至没有忘记对千伊说了一句:“许太太,对不起。”

千伊在想,要不要对她的道歉回之一笑,然而,努力地试了半天,她终究还是没这个本领笑出来。

“笛笙说得对。”许老夫人似乎不想饶过林月,继续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是想解释你如何听命于王全的利用,将许氏核心机密出卖给他,让他好借此在股市上高抛低吸?还是你利用职务之便,将笛笙的行踪捅给王全他们,然后看着笛笙置身危险当中?或者你现在仍然认为自己没错,还要为你们林家人报仇?”

“对不起。”林月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哭起来:“品北后来都跟我说了,逼死我爸的真凶是王全,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原本我爸会为了接到许氏订单,甘心受王全摆布,让他从中渔利,最后出了事,又要做王全的替死鬼。”

一时间,办公室里都是林月的哭泣声。

千伊在心里感叹,好纠结的一段故事,原以为孤女替家人报仇,没想到却被真正的仇人利用,最后差点害死自己爱人,如今故地重游,爱人已经娶了别人,这狗血撒得真是欢呀!

“既然明白我们许家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许老夫人这时缓了一口气,问道。

没想到许笛笙这时候突然看了许老夫人一眼,千伊无意抓到他这一瞬间的反应,只觉得那道目光中竟带着讽刺,是讽刺什么,许老夫人对林月的态度?还是许老夫人所说的,许家并没有对不起林月?

林月还在哭,好一阵后才道:“我在英国,很想回来。”

许老夫人哼了一声:“你想不想回来是你的事,你还想待在a市,谁也拦不住,但是,请离许家远一点,如果你真觉得自己错了,立刻从许氏辞职,并且搬出笛笙的公寓,至于还钱的事,我们家也不在乎那一千万,但是,不要再进入笛笙的生活里,请你尊重自己,也尊重一下笛笙和他的太太。”

“奶奶。”许笛笙无奈地道:“何必呢,她现在举目无亲,我只是出于作为朋友帮林月一点忙,和许家还有千伊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觉得自己这忙帮得有些过了吗。”许老夫人很是激动地道:“她在外头惹事生非,你不顾及公司利益还有自己身份,去帮她出这个头;她跑到公司楼顶要死要活,你为了救她,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千伊或许看不清,奶奶一定要帮她张大眼睛!”

“千伊,又是千伊!”许笛笙忽然暴怒起来:“奶奶,我做什么事,你都要到牵扯到千伊身上,难道我娶了她,就要为了每天看她的眼色,小心翼翼地活着,只有这样,您才能满意?”

千伊脸色猛地一白,她没想到,许笛笙会这么说自己,如此无端的指控,实在叫人无法接受,就像是回到当初他无端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一般。

“笛笙,不要这样说!”林月叫了一声,甚至转头看了千伊一眼。

然而林月这个表情却让千伊反感急了,因为她看到了林月眼神中的所谓同情,千伊在心里冷笑,这种同情,真是太廉价了。

许笛笙大概也察觉出了自己语气冲动,走到千伊跟前,摸摸她的肩头,安慰道:“我刚才口不择言,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千伊叹气,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她现在唯一的功能,大概就是在这里躲枪罢了。

许老夫人镇定了一下情绪:“笛笙,在你可怜这个女人的同时,多想一点千伊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夫人。”林月走到了许老夫人跟前,恳求道:“我一定会离开,不过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把案子处理掉,就会马上走。”

千伊站起身来,道:“奶奶,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已经坐不下去了,千伊害怕再过一会,许笛笙又说出什么混账话,自己会控制不住恨上他。

办公室外,所有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不敢到处乱看,就连千伊从里面走出来,也只是有人偷偷地瞟她一眼,随即赶紧收回目光。

“许太太,需要帮忙吗?”一位女秘书走到她跟前,看得出是方助理给派过来的,神情颇有些拘谨。

“你们品总在哪个办公室?”千伊笑了笑,她并不想去洗手间,只为了到外面来透透气,还有,问品北几句话。

“许太太稀客,怎么赏脸来我这儿了?”品北亲自走到门口迎接。

“能打扰一下吗?”千伊笑问。

“我的荣幸。”品北将千伊让到了一张沙发上。

等女秘书端来了茶,品北一脸好笑地打听:“里面是不是正吵得不可开交?”

千伊无奈地点头,实话实说道:“我觉得坐不下去,到你这边躲一躲。”

品北笑着摇头:“老板娘瞧上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

“其实,我来,是想问一下……千婧的事。”千伊直接问道,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被这个异母的妹妹骗到了什么程度。

品北耸耸肩:“就是刚才说的,千婧迷恋许笛笙,所以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就比如,上次林月被带到酒店的时候,笛笙正好也在差不多时间去同一位负责印朝中同千百厉案件的警务人员私下见面,很……倒霉地在门口被千婧派去的私家侦探拍到。”

“在这件事上,千婧是不是同印紫一起布的陷阱?”千伊怀疑地问,由此她更怀疑之前的很多事,比如,千婧曾一再地说,许笛笙同印紫关系暧昧。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各做各的,不过后来肯定勾搭在了一起。”品北不由啧啧地道:“这两个女人碰到一块,能量真是惊人,就是不知道,万一成功之后,她们准备怎么瓜分许笛笙。”

“都是为了许笛笙?”千伊失笑:“这个男人真是太有魅力了。”

品北呵呵直乐:“有没有发现,许笛笙桃花债不要太多”

千伊感慨:“是啊,忽然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扫把星

第一百四十三章扫把星

因为林月的事,许老夫人同许笛笙之间闹得非常不愉快,以至于此后一连几天,许老夫人都在跟许笛笙置气,而许笛笙不免私下跟千伊抱怨,说奶奶对林月成见太深、什么年纪大了越来越执拗、还有根本不信任他等等,总之,因为这一老一少的别扭,老宅里气氛显得有点僵。

不过,每每听到许笛笙的吐槽,千伊真想同他实话实说,那天许笛笙在办公室极力袒护林月的种种表现,甚至到了口不择言,为此跟奶奶死磕的地步,千伊在旁边听着也觉得不太舒服,不过看在许笛笙后来回了家,他又跟自己道歉的份上,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事放下算了。

今天许老夫人同几位老朋友约好去聚会,一大早就离开老宅,许笛笙也上班去了,老宅照旧只剩下千伊一个主人。

中午睡过一觉起来,千伊又独自一人坐在起居室,一边织着毛衣,一边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不一会,张妈拿来千伊的手机:“少夫人,少爷来电话了。”

“谢谢。”千伊接过手机,拿到了耳边。

“睡醒了?”许笛笙在那头笑着问道,听得出心情不错,千伊有时候觉得,许笛笙真有点没心没肺,奶奶这么长时间不理他,这人也不着急。

“嗯”了一声后,千伊随口问:“有什么事吗?”

许笛笙似乎很努力地想了想,又笑起来:“没事,就想和你说说话。”

的确,最近许笛笙早出晚归,通常是千伊晚上闭上眼之前,早上睁开眼之后,都看不到他人影,以至于两个人说话,都要借助于手机。

“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千伊问道。

“想我了?”许笛笙在那头“噗嗤”笑得更大声:“回来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呸!”千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红了一下,刚想挂电话,却似乎听到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笛笙,特意为你冲的咖啡,试一试?”

千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简单地吐出两个字:“挂了!”便直接掐断了电话。

手机很快又响了一下,原来是许笛笙发来的短信,“生气了?”

看来许笛笙还有点眼色,千伊的确生气,不过,想了想后,还是给许笛笙传过去两个字,“没有”,然后将电话又交给了张妈,奶奶已经同许笛笙断了交流,千伊再不理他,许笛笙大概真就不想回家了。

虽然奶奶已经强调很多次,林月必须离开许氏,但似乎许笛笙完全将奶奶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至今林月依旧留在许氏,单从这一点,也足够奶奶生气的了。

千伊也不高兴,只是许笛笙这人小气得很,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明显,说不定许笛笙又会觉得是奶奶和千伊合谋在治他,既然两个人都有一起生活下去的意愿,千伊便决定,不去跟许笛笙置这个气,省得伤了感情。

不过,对于林月,千伊内心里始终还是介意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千伊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张妈过来说,有客人到了。

看着姗姗走进起居室的千婧,千伊觉得心里真不是滋味。

她原以为,比起千雪,千婧虽然稍显性情冷漠,不过至少是个有理智和分寸的,却没想到,因为迷恋许笛笙,千婧的理智和分寸,早就被丢得不知了踪影,千伊现在才明白,千婧对自己的每一分示好,背后都有隐含的深意,真不知道她这种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

“最近好吗?”千婧笑着坐到千伊对面,一如既往地得体,也一如既往地充满关切。

千伊点了点头:“还好。”随后,她就无话可说了,实在是,千伊觉得自己太笨,猜不透千婧此来的目的是什么,若是没有目的,千婧所为何来呢?

“那个……”千婧似乎犹豫了好半天,才道:“上一回请许笛笙做贷款担保,我一直觉得很抱歉,我没想到爸爸急着要钱,竟然是为了做违法的事。”

千伊冲千婧笑了笑,心中疑惑,她难道是专为道歉而来的?

“现在……他怎么样了?”实在是“爸爸”两个字叫不出口,千伊只能含糊地带过。

“前几天再次被警方羁押了。”千婧眼圈有点红:“我刚刚帮他请好了律师,不过警方现在拒绝我们同爸爸见面,说是案件在调查当中,只让我们回去等通知。”

千伊“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千伊,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说。”千婧抽了抽鼻子:“我知道爸爸老糊涂了,居然意想天开捞起了偏门,其实他也是走投无路,公司已经快撑不下去,爸爸才想出这种下策,千伊,虽然他错得离谱,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他的女儿,你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每个人都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千伊摇了摇头:“千百厉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会想好后果,并且自己承担。”

“你的意思,就这样看着他坐牢?”千婧脸上的表情先是吃惊,到后来,几乎带着些愤怒了:“他是生你养你的爸爸,就算没有给过你太多关怀,生养之恩也比天大,现在他出事,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我想我无能为力。”千伊摊了摊手,如果千百厉没有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若是把给千婧千雪的宠爱分给自己一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连帮忙的心都没有。

千婧似乎忍了忍火气,又求道:“那可不可以拜托只说一句话,请许笛笙出个面,他和警界大佬们交情一向都很好,有些事情只要压一压,未必不能私下解决。”

千伊有些惊异:“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许笛笙最多不过是个商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的能耐,可不小呢!”千婧语气中含着讥讽,随后冷笑道:“你知道吗,印朝中也进去了。”

“他也被抓了?为什么?”千伊故做不解地问。

“难道许笛笙什么都没告诉你?”千婧嘲弄地道:“他到底有没有把你当成老婆看待,许笛笙背地里给自己岳父挖坑,眼睁睁地看着他坐牢,还要装一无所知?”

“这件事同许笛笙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瞎说。”千伊笑了笑,心里却在吃惊,似乎千婧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千婧盯了千伊许久像是在确定什么:“昨晚警方闯入印氏大楼突击搜查,并且当场拘捕印朝中,他们还准备去印家抓印紫,结果她提前得到消息逃掉了,现在人已经失踪。”

“你的意思,印紫也牵涉到里面了?”千伊故作淡定地问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听我说完!”千婧也有些不耐烦:“我应该是最后见到她的人,印紫告诉我,她得到内部消息,整个走私案,都是许笛笙在私下配合警方,他是存心对付印、千两家!”

千伊平静地看着千婧,直到千婧终于说完,才道:“如果真是如此,你应该去找许笛笙算账,跟我说有什么用?”

“你真不在乎?如果爸爸坐了牢,你觉得脸上就有光?囚犯的女儿,你不怕别人这么骂你?”千婧几乎是在质问。

千伊摇了摇头:“千百厉已经将我赶出家门,你不会忘了吧,几乎全a市的人都知道这事。”

“知道印紫说什么吗?”千婧猛地站起身来:“许笛笙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这个扫把星!”

“只要一出事,你们就把责任推给别人,以前这样,现在还是如此。”千伊反问千婧:“难道你们做这些走私的生意,是我指使的?如果说扫把星,千百厉才是,于小蝶才是,对了,还有千雪!”

“是不是觉得做了许笛笙的老婆,底气就足了,你别高兴得太早,那个林月现在同许笛笙打得火热,昨晚两个还在一块……”千婧已经怒火中烧。

“你现在还在偷拍许笛笙?”千伊猛不丁地问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千婧愣了一下,眼皮控制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千伊冲她摇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许笛笙已经查出来,这些年一直有人雇佣私家侦探跟踪他,已经严重侵害了他的人身权益,所以,请尽快收手,他现在不发作,不代表以后不会。”

千婧的身体猛地抖了好几下,随即又坐回到沙发上,硬撑着道:“怎么,害完我爸爸,又准备害我?”

“没有人想害你。”千伊淡然地一笑:“只是你骚扰别人那么久,难道又是许笛笙的错?千婧,这么些年,竟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吗?”

“你到底知道多少?”千婧此时眼睛睁得老大。

千伊仔细地看了看千婧,其实她长得更像千百厉,细看之下,神色中总带着几分算计,论起相貌,千婧只属中等,并且气质也比较冷,听说外面有人夸她“人淡如菊”,大概没想到,她内心火热到,痴迷许笛笙这么久。

不过,同样作为女人,千伊不愿意嘲笑千婧这始终说不出口的爱情,虽然手段龌龊了些,不过,她认为,每一份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个胎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两个胎心

死死地打量了千伊好久之后,千婧嗤笑一声:“别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你现在是许太太又怎么样,你怀着孩子又怎么样,总有一天会有人取代你,你不知道吧,林月才是许笛笙的真爱,就算她被人强奸过,许笛笙根本不在乎,想不想预测一下,你这许太太还能当多久?”

“好了,你走吧!”千伊不想看千婧垂死挣扎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她更加可怜,说起来,这之后千氏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千婧终于站了起来,这时千伊注意到,她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心下一跳,不由得将手护在自己肚子上。

千婧突如其来地大笑起来,甚至有些恶毒地道:“千伊,你心虚什么?以为我会打你?你还不配,慢慢地享受你许太太的时光,一定不会太长!对了,别小看林月,当年她能让许笛笙神魂颠倒,现在就能叫许笛笙念念不忘,不如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千婧,其实你并不了解许笛笙。”千伊不赞同地摇头:“你和印紫一样,看上的都只是许笛笙的身份、地位还有相貌,可他的内心呢,你们一无所知,只难为你们,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

原本千伊不想揭穿千婧,只是她这么紧逼不放,让千伊还是不想忍了。

而此时,千婧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僵硬了半天,终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千伊长吁了口气,侧过头去,透过起居室的窗户,注视着老宅的大门。

千婧正由佣人陪着往外走,千伊忽地发现,她的背竟有些佝偻,看来千百厉的事,还是给千婧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千伊不由叹了一声,虽然千婧这个人真的很可恶,只因为私心里渴慕许笛笙,便在她面前搬弄了不少是非,然而在千伊的印象里,似乎她也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大概也因为如此,千伊对千婧,痛恨之余,竟还带着几分同情。

张妈这时拿了报纸进来,一脸的大惊小怪:“少夫人,报纸登出来,警察在通缉印紫。”

千伊看过报纸后不由想笑,真难为张妈,在那么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居然看到了通缉启事。

“这个女人居然跟她爸爸一起走私?”张妈鄙夷地道:“就她这样的人,以为少爷能瞧得上?真是作死!”

“是哦,她好像跟许笛笙有点不清不楚。”千伊非常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却是因为许笛笙用行动表明了,他与印紫没有任何瓜葛。

“这下印家算是身败名裂了。”张妈感慨道:“昨天还听老夫人跟李管家谈起以前的事,说是a市五大家族,其实前前后后也换了好几拨,也只有咱们许家和申家,算得上百年大族,其它的,那都叫什么新贵。”

“是暴发户的意思?”千伊笑着想了想:“别说,千百厉还真像。”

“对了,刚才您同千小姐在说什么,后来还听到她吼了一嗓子。”张妈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她就是为千百厉的事着急。”

张妈忍不住问:“千小姐应该没被扯进去吧,千家人里头,我就觉得她还算不错。”

看得出来张妈对千婧印象很好,千伊也不想让张妈失望,只道:“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印朝中的被抓,轰动了整个a市,电视里连篇累牍地都是有关印氏的新闻,包括印朝中的发家史,印氏在股市的表现,还有他曾经捞过的偏门,当然现在最热点的,是对于印紫行踪的猜测。

然而,这些都不是千伊所关心的,一晃她已经快四个月了,外界的任何纷扰,对千伊来说,都没有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重要。

今天是千伊头一次去医院做b超产检的日子,难得许笛笙主动提出来,要陪千伊过去,千伊有些惊喜了,原本许老夫人说好要陪千伊一起的,现在又添了个许笛笙,别说千伊,就连许老夫人也总算对许笛笙露出了一点笑容。

自从林月的事之后,千伊对许老夫人与许笛笙左右逢源,希望他们能和好,但是这祖孙二人似乎都无意主动解开这个疙瘩,让千伊好生为难。

千伊私下问过品北,听说许笛笙其实后来还是做了让步,便比如林月搬出了许笛笙的公寓,也从许氏辞了职,但当千伊将此事告诉许老夫人时,得来的却是许老夫人哭笑不得的一句:“你呀,迟早被笛笙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这话让千伊摸不着头脑,不过借着即将做母亲的好心情,她也懒得纠缠外面人的事,既然她决定要相信许笛笙,那就无条件地相信好了。

一大家子终于热热闹闹地出了门,他们去的这家医院,许氏是大股东,自然能享受特权,更不需要千伊在外头排队等候,早有院长亲自安排了最好的产科专家等着他们了。

b超检查做得非常顺利,进去的时候,因为有老公陪着一起进去,千伊心情特别得好,等再出来时,心情最好的,已经变成了许笛笙。

坐在外面的许老夫人看到两人一起出来,带着张妈迎上前去,笑着问:“千伊,孩子应该很好吧!”

千伊却推了推许笛笙,催道:“你自己告诉奶奶。”

许笛笙此时大概早忘了跟奶奶还处在冷战阶段,忍了半天的笑,高声道:“奶奶,您这孙媳妇还真能干。”

许老夫人有点疑惑,看了看两人:“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许笛笙继续说,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许笛笙接起来看了看,却直接摁断了电话。

千伊正沉浸在兴奋当中,这时干脆上前抱了抱许老夫人:“刚才医生说,听出了两个胎音。”

“什么?!”许老夫人张大了嘴巴。

张妈立刻拍起手笑道:“恭喜少爷、少夫人,恭喜老夫人啊,这一下就来两个小宝宝,许家以后还不知道得有多热闹!”

猛然之间,许老夫人眼眶红起来,摸着千伊的脸道:“好孩子,谢谢你,奶奶太谢谢你了!”

“奶奶,似乎也该谢我吧?”许笛笙难得跟许老夫人开起了玩笑。

许老夫人任千伊帮她擦着眼泪,还不忘冲许笛笙骂道:“你除了能气死奶奶,到底做过什么让人感谢的事。”

张妈哈哈大笑:“老夫人,是该感谢少爷的。”看来张妈是听明白了。

“千伊,不会弄错吧?”许老夫人又忍不住问。

“放心吧,张妈。”千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给我做检查的是本市最好的产科专家,我开始也不太相信,差点把她气坏了,说她才不会做砸自己牌子的事。”

“对了,还有孩子们都很健康!”许笛笙在一旁道。

许老夫人忍不住又摸摸千伊的肚子,随后吩咐:“快回家,快回家,别累着我们千伊。”

倒是许笛笙凑到千伊耳边,问了句:“宝贝,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千伊瞪了许笛笙一眼:“好了,今天谢谢你过来陪我,赶紧上班挣奶粉钱去吧!”

“笛笙,回去给员工们发红包,庆祝许家要添双丁。”许老夫人这时道。

许笛笙连连点头:“我让品北安排。”

一家人正要往外走,张妈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人,不由吃惊地道:“那不是林小姐吗?”

许老夫人的脸猛地沉了下来,不悦地道:“怎么哪里都有她?”

千伊朝张妈注目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林月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面色苍白,忍不住道:“她好像生病了哎!”说着,千伊瞧了一眼许笛笙。

许笛笙稍拧了拧眉头,却没有什么表示,千伊觉得,他大概是顾忌许老夫人和自已,才不好意思上前问候。

待千伊再转过头看时,一名女子走到林月旁边,手上还拿着单据,似乎准备扶她去做什么检查。

觉得那女子似乎有点眼熟悉,千伊想了半天,记起来她是许笛笙的秘书,那天在许笛笙办公室外,就是这位女秘书领她进的品北那儿。

“要不要去看看?”千伊转头问许笛笙。

而这时,许笛笙的手机又响了,千伊注意到,与此同时,林月正在打着电话,并且在听到许笛笙手机铃音时,四处看了看,直到瞧见了许笛笙。

“笛笙!”林月放下电话,直接哭了出来。

许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再不理会许笛笙,只对张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地扶住千伊,便往外面走。

许笛笙犹豫了一下,跟着她们走了几步,真到许老夫人猛地转回头,呵斥道:“别告诉我她怀孕了,更别说什么孩子是你的,否则,我会把你赶出许家!”

千伊猛地转头,看向了许老夫人。

“奶奶。”许笛笙显然吃惊于许老夫人的说法,连忙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太太和孩子的事。”

许老夫人根本不想理会,继续扶着千伊往外走。

“笛笙。”似乎林月又叫了一声。

千伊听到那声音,猛地升起了一股厌恶,咬了咬唇之后,不由抓紧了许老夫人的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突现的枪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突现的枪手

医院门诊大楼外,许老夫人正在同亲自出来相送的院长寒喧,旁边还陪着不少人。

“感谢老夫人这些年对我们医院的大力支持,如果没有您的慧眼独具,我们也发展不到今天的规模。”院长恭敬地道。

许老夫人摆了摆手,虽然神色还没有从刚才的不悦中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尽量口气和蔼地道:“院长太客气,现在医院能在a市数一数二,还是靠各位医生的仁心仁术,其他的,我可不敢居功。”

周围人都捧场地笑起来。

“说到这儿,我就得走个后门了,回头我家孙媳妇生孩子的事,就拜托给各位。”许老夫人终于笑了笑。

“应该的,应该的。”院长频频点头:“请老夫人放心,对了,还没给您道声恭喜,听说这回是双胞胎,许家眼看着要人丁旺起来了。”

听到这话,许老夫人明显开心不少:“托院长吉言,大家都多子多福。”

而这个时候,站在许老夫人身后的千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双眼时不时地望向门诊大楼。

其实许笛笙原本已经准备跟着她们走了,可是就在快要转过走廊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的一阵惊呼,许笛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折了回去,千伊记得,自己那时还好奇地回头看了看,正好瞧见,许笛笙抱起了似乎陷入昏迷当中的林月。

千伊当即就莫名地笑了起来,甚至还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腿一软也摔到地上,许笛笙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不过,她不可能拿孩子开这个玩笑,实在是……不值得。

然而,在门诊大楼外站了好久后的此时此刻,千伊心里起了贪念,盼着那个人能现在出来,能陪到奶奶和自己身边,能一起回家。

但,许笛笙再没有出现。

许老夫人回过头,看出了千伊眼中失望,轻拍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不用等了,奶奶会给你一个交代,上车吧!”

张妈也在劝:“少夫人,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两个保镖这时走到近前,为她们打开了车门。

许老夫人在同院长和众人一一握手告别,千伊却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又忍不住往门诊大楼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却让千伊猛地惊住了,在她的视线之中,一个穿着灰扑扑外套,脸上蒙着口罩的男人,出人意料地从怀里掏出了抢,并且很明显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而此时,她的前面,却站着许老夫人。

“奶奶……”千伊脱口叫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扣下的扳机。

显然她身侧的保镖也注意到情况不对,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后头抱住千伊,准备带着她离开凶手的射程范围,几乎在同时,一声尖利的枪声响彻了四周。

现场顿时骚乱起来,众人开始四处奔逃,连院长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下意识蹲下身子,用手抱住了脑袋。

然而,令人都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千伊猛地伸出手,拉着许老夫人一起往另一边倒去,那颗被射出的子弹竟是贴着许老夫人的右臂飞了过去,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愣了三秒钟之后,千伊另外一名保镖飞身上前,准备去抓那个试图趁乱逃跑的凶手,已经反应过来的保安也开始跑过来。

凶手似乎并不甘于束手就擒,对着靠过来的人又开了两枪,似乎又有人中弹,一时冲上去的人又开始往后退。

“让开!”凶手拿着枪指着众人,而这一刻,局面似乎僵住了。

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色医生制服的人悄悄地挪到了凶手身后,然后看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直接锁住了凶手的咽喉。

凶手显然没有防备,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枪也不由自主脱了手,旁边有人趁机上前,配合着那位见义勇为的医生,将凶手摁住了。

张妈反应过来,飞快扑到许老夫人跟前,急得大叫一声:“流血了!”

虽然千伊及时拉开了许老夫人,但右臂还是被蹭到了子弹,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手臂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急救室的人呢,快,快,快!”院长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已经煞白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救人。

“奶奶,您怎么样了?”千伊也弯下腰,焦急地问,幸好刚才有保镖垫在她下面,千伊并没有摔得太重,只觉得肩膀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一点轻微的刺疼,然而当看到许老夫人实打实地倒在面前,真把千伊吓坏了。

担架很快过来了,许老夫人被抬了上去,眼睛却一直在到处找:“千伊,千伊,你有没有事。”

“我还好,奶奶,我在您旁边。”千伊被张妈扶着站起来,跟在许老夫人身后往里走。

很快有警车停在了门诊大楼外,几名警察上前铐住凶手,还有人开始封锁现场。

院长向警察介绍完情况,走到那个制伏凶手的医生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年医生,做得不错!有没有受伤?快点到里面检查一下。”

“谢谢院长,我没事。”那位年医生冲院长笑了笑,目光却落到正往急诊室走的那群人当中,其中一位,颇引起了他的注意。

幸好急诊室就在门诊大楼内,许老夫人很快被送了进去。

千伊她们并不被允许跟进急诊室,张妈想扶着她找个地方坐等,可千伊却不敢走开,生怕里头出了什么事。

“许太太,放心吧,刚才给老夫人做过初步检查,骨头没有问题,就手臂上的伤重一点,便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从外面进来的院长在旁边安慰道。

千伊点头谢过:“拜托了,院长。”

而院长却面露羞愧,对千伊道:“许太太,对不起,这回让你们受惊了,我们医院的保安系统这回出了大纰漏,我们一定查明原因,给你们一个解释,对了,我们已经给许先生打过电话,他说就在医院,马上能过来。”

许笛笙?千伊这才想起,他的确是在医院,只不过在自己奶奶出事的时候,这个人却陪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千伊忽然生起气来,奶奶要这个孙子有什么用?她要这个丈夫有什么用?在关键的时候,半点指望不上。

突然而来的烦躁,让千伊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她不明白,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一家人说说笑笑,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这个局面。

大概院长看出了千伊神色有变,小心地道:“许太太,不如我让人安排给你做一个检查,毕竟是有了身孕。”

千伊想冲对方笑一笑,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肩膀上那点刺疼猛不丁发作起来,一时之间,千伊头上冒出冷汗,张妈也看出千伊不对,赶紧抱住她,却不想突然惊叫起来:“少夫人,怎么也流血了?”

“可能是奶奶身上的……”千伊下意识地想跟张妈解释,然后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有人冲了过来,一把将千伊抱进自己怀中,千伊眼睛有些模糊,却认出了搂着她的人,嘟哝了一句:“真不容易,你还知道过来。”随后便昏了过去。

就在失去知觉前那一刹那,千伊最后想的是:“果然,我也昏倒了!”

窗外小鸟的叽叽喳喳声,终于将千伊唤醒了过来,一转头,她看到奶奶正坐在床边一张扶手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披肩,头微仰着,似乎在闭目养神。

“奶奶。”千伊喊了一声,注意了一下头顶上挂着的吊瓶,还有周围白茫茫一片,忍不住笑起来:“怎么又住进医院了。”

许老夫人立刻睁开眼,看到千伊正望着自己,这才如释重负地道:“好孩子,你总算醒了。”

“少夫人醒了?”张妈的声音从屋里某个角落传了过来。

千伊叹了一声:“是呀,睡得好沉。”

“吓死我们了!”张妈走到千伊跟前,拍着胸口道。

千伊突然之间“啊”了一声,神情慌张地问:“我的宝宝们有没有事?我为么会躺在这里?”

“放心吧。”许老夫人拍了拍千伊的脸:“孩子们很好,不用担心,他们很乖的。”

千伊注视了许老夫人好一会,见她神情笃定,不像是在安慰自己,才算放下心来。

“少夫人,您当时肩上中了枪,都没有发现吗?”张妈看着千伊,颇感觉有点惊魂未定。

“我中枪了?”千伊吃了一惊,她只觉得肩膀有点疼而已,怎会想到这么严重。

“已经做过手术,没有大碍了。”许老夫人对张妈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她别再说,免得吓着了千伊。

千伊侧过头看看自己的肩,才注意到已经被包扎得严实,不由自语道:“真是多灾多难啊!回头我也不敢出门了。”这时千伊又想到什么,转头对许老夫人道:“奶奶,您也受伤了,别陪着我,回你病房休息吧!”

“我没事。”许老夫人笑着掀开披肩,给千伊看看:“昨天把你们都吓坏了吧,奶奶就是擦破了点皮,真是惹得大家虚惊一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婚外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婚外情

“许太太醒了?”门外这时走进来一群人,最前头的是院长,应该过来查房的。

千伊正想坐起身来,院长赶紧拦住:“许太太受了伤,不要动,不用起来。”

许老夫人笑着对千伊道:“这一回可是院长亲自为你主刀做的手术,他这些年已经很少拿刀了,还不谢谢院长。”

没等千伊道谢,院长摆了摆手,随即走到她旁边:“许太太放心吧,手术做得很成功,你肚里的胎儿现在也非常安稳,不过,还是得向你们道歉,是院方管理不利,让许老夫人和许太太受惊了。”

“凶手抓到了没有?”千伊问道。

“当场就擒。”说到这儿,院长回头叫上他身后一位年轻人,对许老夫人介绍道:“老夫人,这就是我跟您提到过,当时抓住凶手的年医生,没想到一位医学博士还这么能打,真是胆大心细,天生是做医生的料。”

许老夫人这时倒站起身,主动伸手同那位年医生握了握:“不错,年轻人,现在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也不多了,不过,年医生同年清远医生是……”

千伊明白许老夫人所说的年清远,就是许家的家庭医生,没想到,这位医生也会姓年。

年医生笑道:“他是我堂兄,我叫年清舟。”

“对哦,听小年说过,他家是医生世家。”许老夫人笑着对院长道:“看到咱们医院的医生德才兼备,院长自然功不可没。”

“老夫人太夸奖了。”院长高兴得双手合十,眉宇间不免含着得意。

倒是千伊打量了这位年医生好几下,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

显然注意到千伊在看自己,年医生冲着她呵呵一笑,那神情,居然也像是认得千伊的。

见人家这么客气,千伊也对着他笑了笑,不过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等到医生们查完房出去了,张妈为千伊送上一杯牛奶,看着她一口口喝下,不由夸了句:“这一回多亏少夫人反应快,拉了老夫人一把,要不,后果想都不敢想。”

“千伊,你又救了奶奶一次。”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正在吊水的手:“以后再不许这样了,你不知道,奶奶心里有多愧疚,不管是伤着你,不是伤着你肚里的宝宝……”说着话,许老夫人语调中已经有点哽咽。

“那是本能啊!”千伊笑了笑:“奶奶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您有危险而不管不问呢!”

“好了。”张妈在一旁道:“少夫人说得对,都是亲人,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

千伊这时想伸个懒腰,没想到手臂一抬,却正拉到伤口,差点“啊”地叫出来,虽然是忍了又忍,不过表情还是出卖了她的痛苦。

这一下,许老夫人更加心疼起来:“宝贝,忍一忍,院长说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千伊“噗嗤”笑了出来,她喜欢被人称做“宝贝”,以前是沈晚叫过,现在奶奶跟许笛笙也这样叫,让她觉得好温暖,温暖到忘记了疼。

“许笛笙呢?”千伊这下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出事的时候不在身边的丈夫,心里顿时觉得又怨又气,却又忍不住想马上看到他。

一听到许笛笙的名字,许老夫人脸上顿时不高兴了,对张妈道:“给他打个电话,说他太太已经醒了,如果还记得自己有家有室的话,就过来瞧一眼,否则,永远不必来了。”

“奶奶,别这样。”千伊在一旁劝道,她感激奶奶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并不希望这祖孙俩关系一直僵下去。

虽然许笛笙很多时候让人恨得牙直痒痒,可是这人也没坏到对她不管不顾,至少在她昏过去的时候,许笛笙还是到场了。

张妈出去打过电话,等再回来时,笑着对许老夫人解释:“老太太,您放心吧,少爷已经在来的路上,说是就快到了。”

许老夫人“嗯”了一声,总算没有再说什么不悦的话。

“奶奶,那个凶手到底为什么要开枪?而且我知道,他想杀的人是我。”千伊躺在床上不解问。

这一边,许老夫人想了好久,直到后来才道:“应该是买凶杀人。”

千伊也隐隐约约有自己的猜测,只是一想到那个可能的凶手,就觉得毛骨悚然。

“会是印紫吗?”千伊忍不住喃喃地道,她所认识的人里头,做事疯狂又没有底限的,大概也就是印紫了,不猜是她,还能是谁呢?

“你别管了。”许老夫人劝道:“我已经让品北加派了人手保护,现在外头站着不少保镖,医院也加强了安检,还有奶奶陪在你旁边,不用害怕的。”

千伊笑了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怎么就惹上这个疯子呢!”

“奶奶。”许笛笙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

许老夫人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了千伊身上,显然是懒得理会许笛笙。

许笛笙大概也习惯了奶奶的冷淡,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直接走到千伊身边,俯下身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千伊笑着接受了许笛笙在她额头上的吻,只是说完了这句,她敏感地发觉,许笛笙注视自己时的神情有些局促,似乎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有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杀人?”许老夫人咳了一声,不点名地问了一句。

“凶手供述,是一个中年男人找到他,给了五万现金和一把枪,然后将他带到了医院。”许笛笙显然知道是在问自己,低头回道。

“中年男人?”千伊不由叫了起来:“难道不是印紫想杀我?”

许笛笙坐到千伊旁边:“警方将印紫作为嫌疑人之一,正在全力侦办,不过她正处于失踪状态,一时想找到她不容易,现在警方在调监控,准备从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找线索。”

“难道林月就没有嫌疑?”许老夫人忽然间出声。

病房里立时鸦雀无声,许笛笙愣愣地看着许老夫人。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昨天千伊产检,她也跑过去,然后不失时机地昏倒在你面前,把你留了下来,等到我带着千伊走出门诊大楼,凶手恰好出现。”许老夫人冷笑:“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警方就没有一点怀疑?”

许笛笙沉默片刻:“奶奶,林月突发宫外孕,昨天做了流产手术。”

许老夫人的眉毛几乎竖起来:“我不听这些,许笛笙,你现在可以走了,还记得我昨天同你说过什么吗?我会尽快以大股东的身份,提请罢免你的总裁职务,我不容许在许氏,有人公然闹婚外情……”

“奶奶,不要!”千伊此时已经顾不上肩膀疼痛,坐了起来。

“请您听我解释。”许笛笙低头回道:“孩子不是我的,我和林月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那我问你,为什么出钱为林月买了房子,还帮她注册公司,又将你的女秘书调给她做助理,怎么,以为奶奶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别忘了,我现在还是许氏真正的老板。”

千伊吃惊地看着许笛笙,没想到他竟然能帮林月帮到这种程度。

“这是许家欠她的,我必须还。”许笛笙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向许老夫人,眼神中竟带着一股怨怪。

“欠她?”许老夫人愤怒地道:“你被那个女人洗脑了吗,是不是想说,当初林家给许氏造成十几亿的损失,奶奶就该大度地一笑而过,然后放过他们,或者任由姓林的同王全一起,继续吸许氏的血,直到我们祖孙被赶出许氏!”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笛笙高声地道:“奶奶,林月是有错,她错在骗了我的感情,错在帮着王全对付许氏,可您就没有一点错?当初我都说了,会原谅她,为什么您后来还要那么做?伤害她,对您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你现在还在耿耿于怀,当初奶奶将她赶走的事?”许老夫人针锋相对地道:“这个女人伤害了许氏和我的孙子,我为什么要留她下来,如果我再狠一点,甚至可以杀了她。”

“您做过的事,难道不比杀了她还残忍?”许笛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甚至脸色也十分得苍白。

“她这么跟你诉苦的?”许老夫人讥讽地道:“你到现在还愿意被这个女人蛊惑,看来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育彻底失败了,你的理智,你的判断力呢,都被美色迷惑住了吗?”

“她没有蛊惑我。”许笛笙直接走到了门口:“随便您怎么说吧,许氏总裁的位子,也不一定那么吸引人,我可以辞职,不用您费心罢免了。”

“好,我现在就批准,对了,你总是口口声声地说,千伊是我硬塞给你的,我收回原先的决定,既然你现在要跟林月在一起,我再不会阻拦,会有律师尽快帮你们办离婚手续,从此她是我的孙女,而你,却再不是许家子孙。”

此时千伊已经目瞪口呆,只紧紧地盯着许笛笙。

许笛笙顿了半天,转头看了看千伊,冷冷地抛下来一句:“随您的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眼中钉

第一百四十七章眼中钉

张妈从外面回到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千伊正睁着眼睛看向窗外,神情像在发愣,便走到她旁边,轻声地问道:“少夫人,在想什么?”

千伊很快回过神来,见张妈站在面前,对她努力地笑了笑询问道:“奶奶还好吧?”

“医生给老夫人服过药,现在她又睡着了,吴妈陪在旁边。”张妈细声安慰:“你不用担心,医生说血压已经降下来,各项指标也恢复正常。”

千伊苦笑:“许笛笙真是不孝,把奶奶气得晕过去,他还自己跑掉了,这都两天了,也不过来看看,要这孙子真是没用。”

张妈琢磨着千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少爷来过的,您当时都睡着了,所以没看到。”

千伊一笑:“是吗?”

“少夫人,几年前因为林月的事,老夫人同少爷就闹出了很多不愉快,老夫人后来常住乡下,也有这方面原因,有一段时间,两人关系闹得很僵,过了好几年才有转圜,没想到这次林月一回来,又让祖孙俩关系变得这么僵。”

“张妈,为什么许笛笙的话里话外,总像是在说奶奶做了什么对不起林月的事?”千伊不由问道,她很不喜欢许笛笙对奶奶的态度,在千伊心目中,奶奶一直就是慈祥善良的,许笛笙却非说她残忍,让千伊替奶奶不值,觉得她老人家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还不是那个林月在背后挑拨离间,少爷出事后,老夫人算是放过林月一把,她却硬要纠缠少爷不放,后来收了老夫人的钱才肯离开,哪是什么真心啊。”张妈叹了口气:“当初少爷刚喜欢上林月的时候,老夫人就对她不太满意,按我们上岁数人的讲法,林月的面相不好,天生就是狐狸精。”

千伊先是惊讶,随后忍不住笑起来:“都什么时代了,还讲面相?”

张妈却严肃地摇摇头:“你就不懂了,按老夫人的讲法,这叫什么相由心生,我还记得,当年有一回,我在街上亲眼看到林月跟男人搂搂抱抱地在一块,那时候,她已经跟少爷快要订婚了。”

“啊?”千伊不解:“难道许笛笙一点都不知道?”

“少爷那时候被这个女人迷得失了魂,根本听不进别人说她一句不好,我可不敢触这个霉头告诉她,只悄悄跟老夫人提了个醒。”

“后来呢?”千伊看着张妈,好奇地追问。

“老夫人也没跟少爷说,不过还是派人暗地里去查林月,然后……”张妈说到这儿,脸上尽是嫌弃:“查出来的东西真叫人看着都脸红,这女的背地里跟不少男人有来往,难为她表面上还装得那么单纯清白。”

千伊听得入神,眼前不由浮现出林月的模样,自从知道林月的身世,千伊也有点同情她,谁都不想做孤儿,林月也挺不容易,可是如果她在私生活上这么放任,就真的应当检讨一下自己了。

“年医生、护士长,你们来了?”张妈这时抬起头,似乎在跟谁打招呼。

千伊被打断思路,看向了从外头走进来的两个人,前面那一位正是见义勇为的年清舟,后面则跟着的负责千伊这个病房的护士长。

“许太太,该打针了。”护士长笑道:“院长总不放心别人,这一回特别指定年医生过来,亲自给你打针。”

“多谢!”千伊笑着冲两人点头致谢。

年清舟上过药水,又试了试针头,才转头问千伊:“许太太怕打针吗?”

千伊失笑:“我又不是孩子,应该不至于吧!”

护士长笑着道:“我们年医生最细心了,把病人都当孩子看。”

等到年清舟弯下腰给她胳膊上抹酒精消毒的时候,千伊忽然想了起来:“年医生,我们以前见过吧?应该就在这家医院。”

“是吗?”年清舟随口敷衍了一句,手上却没有停。

“你别说,我也觉得年医生有点面熟呢。”张妈这时也笑起来。

“好了。”年清舟这时抬起腰,说话期间居然已经打完了针,随手将针管递给护士长后,他终于认真地答道:“真荣幸,许太太还认记得我。”

“原来你们认识?”护士长好奇地问。

“张妈,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住院查房的时候,不就是年医生迟到了吗?后面反而还被夸了。”千伊转头问张妈。

张妈却有点迷惑,大概是想不太起来。

年清舟作势叹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自己英俊潇洒,令人印象深刻,没想到许太太只记得我那些糗事。”

千伊被逗得笑起来,不过想了想,又道:“我还记得年医生心地善良,陪着住院的小朋友在草地上玩耍,的确非常……英俊潇洒。”

护士长被逗得直乐:“年医生,这下满意了吧?”

没料到,年清舟竟然红了脸,双手扶着护士长肩膀,推着人往外走:“走了,走了,你们女人都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等到年清舟出去,张妈和千伊还笑了好半天,直到搁在旁边茶几上的千伊电话响了起来。

张妈看看号码,对千伊道:“是申律师的。”随即递给千伊。

“喂。”千伊接起了电话,申海最近一直在国外公干,现在打来电话,大约人已经回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申海带着笑意的问候:“千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许笛笙乖不乖?”

“很好。”千伊将目光落向窗外:“我和许笛笙都很好。”

在那天林月出现在医院之前,真的……都很好。

“怎么声音好像有点惆怅?”申海似乎听出了不同。

千伊笑了起来,抱怨道:“喂,是朋友,就不能盼着我好一点?”

“好,好,我说错了。”申海表示投降了:“说正事,这一次呢,我在曼彻斯特待了几天,陪着余小雨吃几顿大餐,然后她让我人肉快递,给你家小宝宝带了礼物,什么时候方便我上门?”

千伊眨眨眼:“几份礼物?”

“什么?”申海明显没听明白千伊的意思。

“我家两个小宝宝,如果只送一份的话,你们是想叫我当一个偏心的娘吗?”千伊骄矜地道。

申海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旁边的张妈也听得一清二楚,不由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许笛笙这奸商还走起狗屎运了!”申海笑过之后,又故意愤愤不平地道:“不行,得让孩子们叫我干爹,好事不能全让许笛笙一个人给占了。”

“求之不得呀!”听到申海的话,千伊开心了起来。

“那就一言为定,等一会下班,我就过来认亲。”申海显得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你现在还住老宅吧?算上开车时间,大概七点到,对了,跟许奶奶说,我来蹭饭。”

千伊叹了一声:“不住了,我在医院。”

“啊!”申海愣了一下。

让千伊没想到的是,一个多小时后,申海就来到了她病房。

“刚才想先去看许老夫人的,没想到她老人家已经休息了,所在只好先来探望一下许太太。”申海笑道。

看到申海出现,张妈立刻表达了热烈欢迎,主要是忍不住想同他讲那天在医院发生的枪案,结果把申海听得直皱眉头。

千伊哭笑不得,一个劲地说有惊无险,倒是申海上上下下打量了千伊老半天,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这时吴妈过来,叫张妈到隔壁说说话,同申海打了个招呼,张妈便离开了病房。

“如果我不恰好打电话过来,你都不会主动告诉我受伤的事?”申海看着千伊,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事。”千伊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部位:“你不知道,那天子弹射过来的时候,从奶奶的胳膊擦过,然后直接打进了这里,我当时担心奶奶只觉得有一点点疼,根本不知道出了事,又因为穿着枣红色外套,血开始流出来的也不多,所以都没太在意,后来听给我做手术的院长说,子弹差一点就打中肩胛骨了,你说我有多运气。”

申海看着千伊此刻几乎是眉飞色舞的表情,“切”了一声:“我发现,自从你跟许笛笙和好之后,智商情商都直线下降,是不是不知不觉给他洗脑了,这种事都能当笑话说!”

千伊弯起嘴角:“好啦,已经受伤了,我又能怎么办,只能苦中作乐,好在孩子们没有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提到小宝宝,申海面色稍霁,拿过自己带来的的两只纸袋:“余小雨可比你聪明多了,选宝宝衣服的时候,她说弄不清性别,所以每一样都各买两种颜色,怎么样,不会为难你这当娘的了吧?”

“拿给我看看。”千伊笑道。

申海也不客气,将纸袋里的小衣裳、小鞋袜和小玩具直接倒在千伊病床上。

千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余小雨特意从英国采购的小衣裳,而申海则在屋里屋外转了转,又伸头看了几眼门外站的保镖,才回到病床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有没有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千伊头都没抬,直接答道:“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印紫,不过,别说没有证据啊,我可不是律师,我全凭女人直觉。”

申海靠在椅子上,交叉着双手想了想:“的确,从动因上看,印紫的作案理由最充分,怎么说,她迷恋了许笛笙这么久,结果,没有得来一点回应,把你看成眼中钉也是有可能。”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传宗接代

第一百四十八章传宗接代

“你知道吗?”千伊拿起余小雨送的小玩偶在眼前比了比:“印朝中和千百厉走私的事,其实是许笛笙给揭露出来的,我猜印紫也知道真相,所以才好奇怪哦,就算是许笛笙对她这么绝情,印紫也没想到要找许笛笙算账,反而一心要杀我。”

“所以嘛,许笛笙这男人不可靠。”申海笑起来:“我随时等你给我打电话,离婚文件有现成的。”

“好啊,等我想通了就跟你说。”千伊也以玩笑回应。

没一会,两人又聊起了清竹福利院,千伊感叹:“好长时间没回去看过了,也就偶尔同孩子们视频一下,才一两个月,他们看着个头都高了。”

“我爷爷准备下个月做新院开幕仪式,如果方便,欢迎贤伉俪一起过来,”申海眨眨眼,凑近了道:“方便我爷爷再敲许老板一笔。”

“怕是有点难了。”千伊终于想向申海诉诉苦:“许笛笙跟奶奶彻底闹翻了,奶奶嚷着要罢免许笛笙的公司职务,许笛笙对着干,说要辞职,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

申海一笑,点了点千伊:“你呀,也挺沉得住气,现在才跟我说实话?”

千伊抱住脑袋,懊恼地道:“我都没办法了,一边是奶奶,一边是丈夫,帮谁都不好。”

申海探出手,安慰地拍拍千伊的头道:“不用担心,这祖孙俩从来都是火星撞地球,不吵就不对了,我小时候就亲眼看过,许笛笙在他奶奶面前气得直蹦,好笑死了,不过,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

“许笛笙的前女友。”千伊长叹一声。

“林月?”申海稍显吃惊,随即又是一副明了的神色:“倒是可以理解。”

千伊不解地抬头看看申海。

申海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奶奶看到林月会生气,可以理解。”

想了片刻之后,千伊终于将事情前因后果,全都说给了申海。

听到奶奶逼许笛笙同千伊离婚,申海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许奶奶跟我英雄所见略同,你早该跟许笛笙分了,记着啊,律师一定要请我。”

“我都烦死了,你还在开玩笑。”千伊嗔了一句。

申海终于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分歧,是你无法参与的,因为原因太过敏感,以你的立场,做出任何反应都不适当,我的建议,你置身事外,如让他们自己解决。”

“如果许笛笙真的要……”千伊脱口而出,却觉得无法将“离婚”两个字说出口。

“你不觉得,如果许笛笙有这个想法,就表示,你们这段婚姻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申海道:“就算这样,你还准备抓住不放?”

“可宝宝们怎么办?”千伊心疼地道:“我亲身体会父母离异对孩子的伤害,真不想看到,他们会因为这个原因活得不开心。”

“我不是希望你离婚,不过,如果许笛笙为了林月产生这种想法,这说明感情上他已经背叛了你,从朋友的立场,我不希望你委曲求全。”申海劝了一句。

门口有人猛地咳了一声,病房中的两人一齐望了过去,才注意到,原来是许笛笙出现了。

很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愉快,一进来,先不管千伊,反而直勾勾地盯着申海。

“听许奶奶说要为孙子办离婚手续,我赶紧过来抢生意。”申海笑着起身,向许笛笙伸出手,口中却在调侃:“多谢许老板给这个发财机会。”

千伊啼笑皆非,看到许笛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知道他是被申海这话给气的。

果然,许笛笙一把推开了申海的手:“谁说要离婚了,申海,有时间赶紧找个女人结婚,老关心我们夫妻的事,你不觉得自己这是太闲了吗?”

“申海在逗你玩的。”千伊赶紧帮申海解释,知道许笛笙有时候小心眼得很。

许笛笙这时走到千伊床边,拿起一只小宝宝袜,倒是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申律师,在我这儿你赚不到钱的,对了,下回过来,多送些奶粉,我以后失业,总不能让儿子们饿肚子。”

“我缺个助理,要不要来应聘?”申海故意逗趣。

许笛笙白了申海一眼:“申家不是缺个继承人吗,我去试试。”

见两人在斗嘴,千伊哭笑不得,干脆拉了拉许笛笙:“有没有去看过奶奶?”

“没有。”许笛笙皱了皱眉:“她老人家一见到我,就林月,林月的,吵得头疼。”

“林月还好吗?”申海插问了一句。

许笛笙摸了摸鼻头:“还好,也在上面住院。”

千伊的脸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许笛笙是在医院照顾林月,现在不过顺便来看看她。

“你们两个破镜重圆了?”申海猛不丁地问道。

许笛笙立刻反应过来,狠狠瞪了申海一眼:“你什么意思?”

申海摊了摊手:“没什么,关心一下朋友。”

“许笛笙,你走吧!”千伊这时已经将头扭到了一边:“孩子们挺好,你既然有事要忙,我不会拦着你的。”

许笛笙终于恨恨地道:“我再说一遍,我照顾林月,是出于愧疚,并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听到许笛笙说“照顾林月”,千伊感觉自己都猜对了,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却不肯再看许笛笙。

倒是这时申海走到病床边,俯身对千伊道:“我先走了,你同笛笙好好谈谈,如果需要任何帮助,打我的电话。”

“这就走啊。”千伊抽着鼻子,看看申海:“再坐一会?”

许笛笙哼了一声:“坐什么坐,准备陪床啊?”

申海笑起来,故意问千伊:“那么我明天还来?”

“申海,你事务所生意这么差?”许笛笙在一旁嚷了起来。

“没办法,谁叫千伊是我的好朋友,走了!”申海爱抚地拍拍千伊的头,这才转身往外走。

看着两人之间表现得这么亲密,许笛笙眉头紧锁,几乎是瞪着眼将申海目送了出去。

“你也可以走了。”千伊准备从床头柜上以纸巾擦泪,许笛笙已经上前,将纸巾盒放到了千伊手边。

“还在生气?”许笛笙坐到千伊床边,看着眼泪一个劲往下掉的千伊:“孕妇老是哭,对孩子不好。”

“谢谢,不用你关心,走吧!”千伊低着头道,随后忍不住提醒:“对了,你把奶奶气病了,就只想到照顾林月,不知道去看看老她老人家?”

“我这两天晚上都在,看完了你,然后就睡在奶奶病房。”许笛笙回道。

“真的?”千伊吃惊:“我怎么不知道?”

许笛笙顿了好一会,叹了口气:“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我每次来的时候,就看你睡得跟小猪一样,舍不得把你叫醒,今天特意来早一点,还要被你赶。”

“你能这么孝顺?”千伊怀疑道。

“那天我说的都是气话,奶奶这么逼我,我能不着急吗,我知道自己冲动了,后来还误伤了你,对不起,宝贝,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么好的老婆,打死我也不舍得丢掉。”许笛笙笑道。

“我不敢生气,你的想法没错,当初是奶奶把我硬塞给你的,现在你不过想及时改正错误,无可厚非。”千伊赌气道。

许笛笙一脸无可奈何地凝视着千伊许久:“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还故意拿这些话来气我,现在好了,把申海也叫过来,真想办离婚了?别说我不答应,你去问问奶奶,她肯不肯。”

“除了林月,是不是你觉得所有人都在算计你?”千伊有点忍不住冲着许笛笙喊起来:“你冤枉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好,我跟你说实话,申海这是刚从国外回来,一听说我受伤住院,立刻赶过来探望,还把小雨给宝宝们的礼物带了过来,他是来关心我的,哪像你,看到申海,就觉得我要离婚,还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望着千伊委屈的面容,许笛笙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就是,咱们之间已经有了共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离婚?”

“共识?”千伊哼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在我心目中,奶奶占了第一位,如果她要求我跟你离婚,我一定听她的话。”

“是啊,把我赶出许家,整个家产都成你的了。”许笛笙故意逗道:“我现在才明白,我在你们心目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来配种,帮许家传宗接代。”

千伊脸顿时红起来,拿起手边一件小衣服扔向许笛笙:“你就说得难听吧,我当然比不上林月,人家才是你真爱,现在又为了你宫外孕,多伟大呀!”

许笛笙脸色一沉:“别的话我可以当玩笑,但是林月肚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我希望你尊重别人。”

“行了,我尊重她,许笛笙,话说完,你就可以去楼上照顾林月了。”千伊冷冷地回道。

许笛笙显然没有听话的意愿,反倒将千伊往旁边挪了挪,居然躺到了她旁边,道:“我下了班就赶过,直奔你病房,只为了同你解释清楚,可你这小脑袋里不知道装着什么,非要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算了,跟你解释也没有用,先让我睡一会。”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赶尽杀绝

第一百四十九章赶尽杀绝

“难为你这么辛苦,林月现在一定好多了吧?”千伊意有所指地讥讽道。

原本侧着身子,正把手放到千伊肚子上,心满意足地轻抚着的许笛笙立刻脸就黑了下来:“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刚才跟你说过,这两天都睡在奶奶病房,关林月什么事。”

千伊一笑,口中还不依不饶:“又没人看着你,谁知道你背地里又做了什么。”

“行!我现在让你满意,这就陪林月去,总不能辜负许太太的期望。”许笛笙样子像真生了气,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快点去!”千伊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心里又怨又恨。

这一回许笛笙似乎说到做到,千伊虽然缩在被子里但是耳朵却仔细听着脚步声出了病房,然后越来越轻,直到再也听不到。

发了好一阵子的愣后,千伊才将脸露了出来,实在是,眼泪已经氤湿了面前那一小块被子。

千伊这才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爱猜疑、小心眼,甚至蛮不讲理,如果小雨看到现在的她,真不知道会怎么笑话。

如果不是奶奶好心撮合,硬要将她跟许笛笙捏在一块,也许她还是那个生活在自怨自艾中,没有自信和安全感的千伊,然而一场看似强迫的婚姻,却让千伊身上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有了爱情,有了家庭,有了宝宝,却也有了从前完全无法体会的烦恼。

千伊现在最患得患失的是,许笛笙对自己不过是习以为常地接受,而他心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想得越多,千伊就觉得越发苦闷,到最后千伊都快绝望了。

“不是你赶我走的吗,还好意思偷偷哭,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然后又盘算着去找申海了?”有人这时走回千伊床边,得意地絮叨了一大堆。

千伊赶紧用袖子擦擦泪,白了那人一眼,不服气地道:“难道是林月良心发现,记起来某人是有太太的,大半夜又把人赶了出来?”

“你就把我使劲往坏里想吧。”许笛笙好笑地上去揉了揉千伊的头发:“我不过到隔壁去看看奶奶,有一天我真去找别的女人,那也是你逼的!”

“拿开你的手!”千伊猛地躲开,虽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的脸上照旧做出不假辞色。

没想到许笛笙这回单腿跪到床边,便吻住了千伊的唇。

刚开始的时候,千伊还试着推拒了两下,然而许笛笙根本不容许她躲避,甚至到后来干脆侧躺到床上,直接将千伊整个人环拥在了怀里,以至于她的两只手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有抱紧了许笛笙的腰。

有一段时间没这么亲热过,许笛笙尤其得热情,是将彼此的情火给撩了起来,到最后千伊红着脸先喊了停,许笛笙却搂着她舍不得放开,明显开始在粗声喘气。

“年医生不是说,要五个月后吗?再等等吧。”千伊定了定心神,伸手去抹许笛笙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许笛笙依旧大口喘着气,好半天后,猛地拉开千伊的手,飞快跑进病房的浴室里。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许笛笙终于走出浴室,此时他明显已经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让千伊吃惊的是,这人居然大大咧咧地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便走了出来。

“喂,当这里是自己家啊!”千伊嚷了起来,就怕万一有医生或护士突然进来,看到这一幕,真是不好解释。

“这医院就是我家的。”许笛笙无所谓地又躺到千伊病床上,看她一脸的惊悚,好笑地道:“已经跟保镖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不过,这床好像小了一点,明天让院长换张大的,不小心挤着宝宝怎么办。”

千伊被这个人的厚颜无耻弄得哭笑不得:“怕挤着宝宝去睡沙发!”随后用手戳了戳许笛笙光裸裸的胸膛:“你明天怎么办,就这么光着去上班?”

“小方一早就会送衣服过来,你瞎操什么心。”许笛笙这时又美美地抱住千伊:“睡吧,奶奶那里的沙发硌人得很,你这里的也好不到哪去,我两天没睡好了。”

“你真去照顾奶奶了?”千伊终于乖乖地伏到许笛笙怀里。

“我骗你做什么?”许笛笙嘟哝道:“就算脾气再倔,那也是我亲奶奶,怎么吵,我也只能让着她、哄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千伊忽然想戏弄一下许笛笙,故意笑问道:“你不是提出辞职,奶奶都同意了,怎么还叫小方帮你忙前忙后,舍不得了吗?”

“哆嗦。”许笛笙对千伊的话嗤之以鼻:“嘴上说说就算了,才不跟老太太置这个气,我要是走了,许氏第二天就得倒下,回头让我的儿子们讨饭去啊?”

千伊呵呵一笑:“没关系,还有奶奶跟我呢,不是说奶奶是商场女强人吗?”

“那种老黄历的事,提它干吗。”许笛笙大概嫌千伊聒噪,转了个身去。

千伊觉得许笛笙这样子还挺好笑,便不想放过他,干脆将头抵在许笛笙后背上,故意问道:“你这两天肯定去看了林月吧,人家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没去。”许笛笙不满地抛过来一句:“谁知道你跟奶奶两个有没有派人监视我,就等着抓我的把柄。”

千伊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一拍许笛笙肩膀:“你瞎扯吧,奶奶和我一老一少都住医院了,哪有功夫管你去找谁,对了,千婧可跟我说,你在外头花得很。”

“她的话你能信?你该问品北、小方他们,我在外头到底怎么样,”许笛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对了,你妹妹叫人拍的那些照片,我已经全拿到手,有兴趣,回家给你看,她以后也没胆量再派人跟着我了。”

“你怎么对付千婧的?”千伊好奇地问。

“我买了千氏两家工厂,算是解了他们燃眉之急,以后千婧能老实一点,靠着我给的钱,一大家也能衣食无忧,你不感谢我?”

千伊笑了笑:“这是你跟千家的事,我感谢什么,我发现了,你对外人都很好,就爱对家里两个女人大呼小叫。”

“大呼小叫?你没看过奶奶对我大呼小叫,老太太控制欲很强的,我从小到大,就是在反抗她的控制中度过,结果现在功亏一篑,她拿你施了美人计,我算从此中了计,只能任你们两个宰割。”许笛笙哼哼道。

“那我问你,难道你当时一定要和林月结婚,也是为了反抗奶奶的控制?”千伊好奇地问。

“我不想说假话。”许笛笙坦白地道:“那时候是真的因为喜欢。”

千伊怔了一怔,心里感到一丝酸涩,只想想又有些欣慰,至少许笛笙并没有骗自己,从这一点说,他还算诚实。

大概是察觉到了千伊心情起伏,许笛笙将身子又侧过来认真的看着她:“现在我喜欢的,是正睡在旁边的女人,至于林月,已经成了过去式,最多只算普通朋友,你不用总放在心上。”

“许笛笙,林月当初是为了报复许家,才有意接近你,并且差点害得你死掉,为什么你不仅不恨她,反而还大度地将她当做朋友,难道这其中就没有一点爱?”这是千伊心里一直无法解开的谜团,她不想再猜测下去。

“……不是。”许笛笙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按灭了房间所有的灯,许久之后才道:“其实出事之前,我已经发现出了不对,并且跟林月摊了牌。”

“就是说,你当时知道她底细了?”千伊吃惊地看着许笛笙。

“那个一直想夺许氏股权的王全,当时和我的矛盾已经白热化,我既然听到他在后面搞小动作,就不可能不去调查他,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女人居然跟王全有着微妙的联系。”说到这里,许笛笙居然自嘲地笑了笑。

千伊将头搁到许笛笙肩头:“所以,是不是在感情上受到了伤害?”

“让我想想……”许笛笙似乎认真地想了好久,才道:“可能她是我第一个真正意思义上的女朋友,我当时的确有点想不通,不过感情伤害还不至于,因为我相信,她对我是真心的,但是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我已经放下。”

“你还真挺自信。”千伊拍了一下许笛笙,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高兴,许笛笙正面表示了他同林月已经没有感情上的纠葛,千伊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不过,千伊的话并没有问完:“可是,你对林月实在太好了,现在又为她买房,又帮她办公司,还送人助理,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你会对我这么好?”

话刚说完,千伊就觉得耳朵被人扯了一下,显然是许笛笙在打击报复:“你想跑是吧,我什么都不给你,然后还要赶尽杀绝!”

“什么以前的事都放下了,没讲两句话就露了馅,你的意思,以后跟林月破镜重圆了,还不能让我好过,真是心狠手辣!”千伊将头扭到另一边。

“我还说你想气死我,然后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呢!”许笛笙恨恨地道。

第一百五十章 贼心思

第一百五十章贼心思

“好吧,如果我不弄清你现在为什么对林月那么好,心里头要急死的。”千伊懒得跟他斗嘴,于是放下身段,主动转地身,亲了亲许笛笙的唇,只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那我说完,你就得让我睡觉。”许笛笙讨价还价,随后打了一个呵欠。

千伊立刻回道:“一言为定。”

“我只是出于补偿心理。”许笛笙似乎陷入到回忆当中:“当年我着手对付王全的时候,奶奶也暗中查到了林月身世,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所以当发现林月与许氏的关系之后,便大发雷霆,表示怀疑她接近我的动机,一定要让林月离开,而那时,林月早跟我坦承一切,并且暗中帮我搜集王全的犯罪证据。”

“她还真爱你,居然肯为了你反水。”千伊感叹了一句,忍不住又问:“是不是因此,你决定原谅她了?”

许笛笙并没有回答千伊关于“原谅”的问题,而是继续道:“这个时候,我已经在考虑稀释公司股份,以便将王全还有另外几个只会做害群之马的所谓老臣子赶出公司,而林月也拿到了王全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的证据,一切都显得非常顺利。”

“接下来就出事了?”

许笛笙“嗯”了一声:“因为我事先没有同奶奶沟通好,以至于让王全借机骗取到奶奶的支持,致使我稀释股份的动作以失败告终,而王全惧于我抓到了他的不法证据,就在我准备出国公干,联系新投资人卷土重来的时候,动起了杀机。”

“啊?”千伊觉得这个故事太惊险了,甚至让人都无法置信。

“而那一次出发前,林月向我求婚,我当时就答应了,并且商量好,要趁着出去的机会,在国外注册结婚。”许笛笙叹了口气:“当时为了瞒住奶奶,林月特意晚走了几天,可是没想到,我穿好礼服到达定好的教堂,然后等了整整一天,林月却一直没有出现。”

“还挺凄美。”千伊酸溜溜地道。

许笛笙顾自说道:“我那时候很生气,真的气坏了,不明白我已经抛下一切,做好了不被奶奶原谅的准备,为什么林月又要临阵脱逃,没想到的,事实并非如我想像。”

“到底出了什么事?”千伊急着想听结果。

“我等到了天黑,终于决定放弃,可就在临上车之前,接到了林月的电话。”

“她反悔了?”

许笛笙摇了摇头:“没有,她只是通知我,不会和我结婚了,让我别再等,赶紧回去。”说到这里,许笛笙抱住千伊:“我当时直接挂断了电话,然而没想到的是,随后林月又发了个短信过来,莫名其妙地写了两字‘有人’,我当时并不理解,再打回去时,电话已经关机,”

“这是在提醒你什么?”千伊觉得有点恐怖。

许笛笙叹了一声道:“再见到林月时,她告诉我,这个短信一共四个字,‘有人害你’,原来林月求婚是被王全逼的,连林月亲自选的教堂,也是王全定下的,目的是将我骗到那里下手,但是我当时身边带了保镖,并且请了几位当地做警察的朋友观礼,他们没法下手,王全又让林月给我打电话,目的是在我离开的路上动手,林月趁人不注意要用短信提醒我,还没写完最后两个字,就被抢走了手机,只来得及发送出去。”

“然后,就是我被人追车,摔下山谷。”许笛笙神色怅然:“奶奶最终查出是王全一伙人的密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王全后来供出,是林月出卖了我的行踪,接下来,没等到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奶奶已经对林月进行了报复。”

“什么报复?奶奶不会做这种事。”千伊忍不住替许老夫人辩白:“她给了林月钱,又帮她做了最好的安排,我不知道这‘报复’到底伤害到林月什么?”

许笛笙好久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动一下,以至于千伊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然而就在她也想闭上眼睛睡了的时候,却听到许笛笙又说了一句:“这是奶奶的秘密,我不想揭穿让她难堪,而这件事,我以后也不提了,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很可能抢救不回来,奶奶的心情可以理解,如果我再怨她,就真成了不孝子孙。”

“奶奶不会做那种事……”千伊还想为奶奶说话,只是一声呵欠之后,她终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千伊再次醒来,是因为病房里嘈杂的说话声,看着来查房的医生们,千伊愣了半天,才转头问张妈:“许笛笙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七点多吧。”张妈笑道:“我昨晚睡在老夫人病房,早上还是小方叫我过来的,到这儿的时候,少爷正好出门。”

千伊长出一口气,她还真怕许笛笙被医生或护士堵在了床上,那样可就太丢脸了。

“许太太,伤口已经好多了,应该不会影响行动。”亲自带队查房的院长笑呵呵地道:“孕妇总躺在床上也不好,回头到花园里走走,稍稍活动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的。”千伊觉得这个建议不要太棒了,立刻对张妈道:“待会陪我先去看看奶奶哦。”

屋里的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弄得千伊有点摸不清头脑。

“傻孩子,奶奶就在你病房,用得着你过去?”许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来,几位医生往两边让了让,千伊这才看清,原来许老夫人就坐在沙发上。

院长又同许老夫人说了几句,便带着人都出去了。

许老夫人走到千伊床前,坐到了之前常坐的扶手椅上看着千伊低声询问:“伤口疼不疼?”

“从一开始就不疼的。”千伊笑着回答,注意到许老夫人的脸色明显消瘦了不少,不由觉得非常心疼,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代替许笛笙给许老夫人道歉:“对不起奶奶,是许笛笙不懂事,我昨晚说过他了。”

“我知道他来陪你了。”许老夫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随后拍了拍千伊的手:“奶奶那天也是太冲动,居然说出让你们离婚的话,奶奶跟千伊道歉。”

“不,您别这么说,奶奶也是为我打抱不平。”千伊一把拉住许老夫人的手:“我知道您是心疼我的。”

“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吧?”许老夫人有些不放心地道。

张妈这时在一旁笑道:“老夫人您可放心吧,昨晚少爷将我赶到您这儿睡,自己陪了少夫人一夜,小俩口可亲热呢。”

然而张妈的话却让千伊的脸红透了,眼前仿佛又看到,许笛笙只围一条浴巾在病房里走来走去的无耻模样。

“千伊大概也瞧出来了,我跟笛笙的脾气都太刚硬,之前很多事,我可以不跟他计较,只是那个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她来破坏你们的家庭。”许老夫人笃定地道。

“奶奶放心吧。”千伊很有自信:“我和笛笙都有共识,无论怎么样,都要一起生活下去,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奶奶点了点头:“有你这话,我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只要你们过得好,奶奶做什么都愿意。”

千伊心中不由一动,想起许笛笙提到的,说奶奶当年曾经报复过林月,按许笛笙曾经说过的,甚至有些残忍,可千伊绝不相信奶奶会做这种事。

“老夫人,其实少爷还是挺孝顺的,前几天晚上您刚病倒的时候,都是少年来陪的床,不过您都睡着了,而且少爷也不许我们告诉您。”张妈在一旁劝道:“不信,您待会去问吴妈还有外头的保镖。”

“是啊,许笛笙还跟我抱怨,说您屋里的沙发硌人,昨天才到我这儿睡的。”千伊脱口而出,却赶紧闭了嘴,唯恐给说漏了,许笛笙是跟自己挤在一张小床上的。

许老夫人虽没表示什么,不过眼神中的开心还是看得出来的,坐了一会后,许老夫人站起身道:“不劳他费心,这孩子现在做大老板了,心思可贼了,大概真怕我到股东大会上提请罢免他。”

千伊猛地笑了出来,她发现许老夫人同许笛笙还真有点像,都是那种怎么都不认输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奶奶先出院了。”许老夫人又笑道。

“啊?只留我一个人啊!”千伊遗憾地道。

张妈哭笑不得:“少夫人这是住个院都想搭上伴吗?”

最后,许老夫人还是被张妈扶着回屋休息,而这边,千伊也开始了一天的输液。

看着头上的吊瓶,千伊叹着气护士长:“这得吊到什么时候啊?”

“许太太放心吧,今天就两瓶,结束之后,正好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护士长笑着道。

“好吧。”千伊叹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昨晚有许笛笙陪着,千伊感到睡得特别安稳,以至于今天都睡过了头,心情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同许笛笙深谈过之后,千伊的心结多多少少解了一点,虽然这中间还有一些疑惑没有弄清楚,但千伊觉着,从许笛笙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他始终是爱这个家的,这对她来说,才是最想要的答案。

千伊用手拂了拂窗外洒进的的阳光,不由笑起来了,现在她这么幸福,那就好好地享受,外面的风风雨雨,相信许笛笙一定会为自己遮挡,而她要做的,是用自己的爱,维护住这么美好的家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仁至义尽

第一百五十一章仁至义尽

张妈扶着千伊坐到医院花园的长椅上,特意又在她腿上盖了一张小毯子,就是这样还怕她冷着,正准备回病房再拿件披肩,最后终于被千伊笑着拦住了。

阳光此时暖暖地洒在人身上,千伊一点也不觉得冷,不远处桃树林里,粉粉的花已经开了一簇一簇,微风徐徐拂过,携带阵阵幽香,千伊这才发觉,也就几天没出屋子,世界又不一样了。

欣赏着眼前安逸的美景,千伊惬意地伸了伸懒腰,一转头,才注意到站在十米远外,正四处观望的保镖们,不免叹了口气,开玩笑对张妈道:“怎么感觉就像在监狱里放风,真是不自由啊!”

那两个正背手而立的保镖大概察觉到千伊在看他们,先是一怔,随后掉过头去,继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还不是被印紫那个疯女人给害得。”张妈哼了一声,她跟千伊的看法一样,除了印紫,想不出还有谁能狠到买凶杀人的地步:“少夫人,当时我看到枪口对着你过来的时候,都给吓傻了,哪有这么无法无天的!”

“是呵,无法无天!”千伊感慨了一声,歪着头,又望向远处小茎上正在散步、玩耍的人们。

大概不想让千伊再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张妈眼睛闪了闪,坐到千伊旁边,故意笑问:“少夫人,昨晚少爷过来,你们两个谈得好吧,早上我可看得清楚,少爷离开的时候,心情真是很不错的样子。”

“有什么好不好的。”千伊一下子又想起许笛笙那光着身子大喇喇的表情,脸上不由露了些红晕,随口支吾道:“就是听他讲了不少以前的事。”

“原来是在聊天啊!”张妈一笑,又为千伊整了整腿上的毛毯:“夫妻之间,当然要多沟通、多了解,你们俩个和和睦睦,老夫人也就跟着开心。”

千伊这时心念一动,转过头来问道:“张妈,要不你说说,为什么奶奶当时会看中我,选了我做许家的孙媳妇?”

“我一直在老宅,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不过在被派来照顾少夫人的时候,听李管家提过,老夫人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还一定要为少爷娶了你。”张妈笑道:“你不知道,老夫人眼光非常高的,而且看人也准得很,果然她这孙媳妇没选错。”

“我有这么好吗?”千伊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被人夸心里还是觉得挺得意。

张妈好奇地问:“听吴妈跟我讲,你和老夫人头一回见面,就救了她?”

“算是救吗?”千伊努力地想了想:“当时那种情况谁碰到,都会伸手的。”

“这就叫缘分啦,老天安排你们祖孙见面,然后又拉起你与少爷的姻缘,老夫人在商场打拼多年,说起来什么人没见过,可认识你没多久,就说这个女孩单纯,老话讲就是宜家宜室,说不定那时候就想着当孙媳妇了。”

此时千伊的眉眼都弯了起来,心情非常得愉快。

见千伊高兴了,张妈又继续说:“我觉着吧,少夫人跟少爷真的般配,两个人站在一块,就该是一对,其实之前少爷也带几个女人给老夫人瞧过,别说呀,连我们这些佣人背地里都说,少爷平常人倒精明,选的女人却让人直摇头。”

“哦,什么时候的事?”千伊好奇地问。

“老夫人把林月打发走了之后,少爷也先后交了两三个女朋友,不过老夫人一个都看不上,我曾经瞧见过其中一个,真是跟林月那个太像。”张妈妈啧啧了几声:“就是那一类长得还算不错,不过一看便知道骨头轻的女人,根本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原来许笛笙喜欢的是林月这一款。”千伊忍不住叹惜,如果此刻手边有镜子,她真准备拿过来照一照自己,其实不用照千伊都知道,她跟林月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就是老夫人看着单纯,而许笛笙却觉得笨的那种。

“老夫人拦得对,如果任少爷胡来,现在他头上还不知要戴多少顶绿帽子。”张妈说到这,自己都笑了起来。

千伊知道,大概张妈当初看过林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才会觉得许笛笙那些女朋友也有这问题,其实是有些恨乌及屋了,不过……千伊不由得想起,昨天许笛笙说,许老夫人当初报复过林月,只是她用什么方式报复的,许笛笙却是语焉不详。

不得不说,许笛笙在千伊心里留下了一个谜团,看着此时坐在旁边的张妈,千伊很想问她知不知道内情,只是如果直截了当问的话,千伊又觉得对许老夫人有失尊重,所以便转着弯说了一句:“奶奶虽然不喜欢林月,不过对她还挺照顾的。”

“是啊。”张妈直点头:“少爷当时在国外昏迷不醒,老夫人虽然气林月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孙子,不过看在她也吃了亏的份上,还是放过了她。”

“林月当时吃了什么亏?”千伊好奇地问。

张妈想了想,凑到千伊耳边道:“听说事发之后,林月跟着王全一块失踪,老夫人以为她跟着王全跑了,后来抓到王全,然后查抄他别墅的时候,在一间地下室找到了被关在那儿的林月,腿折了,还被……强暴过,人也奄奄一息。”

千伊吃惊地“啊”了一声。

“这种女人呀,可恨又可怜,老夫人也懒得跟她计较,还将林月伤治好了送出国,也算是仁至义尽。”张妈摇着头道。

“知道是谁干的吗?”千伊不理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月显然是吃了王全的亏,许笛笙怎么会让人匪夷所思地怀疑到许老夫人身上,难道他还以为老夫人同王全合谋坑自己孙子?这逻辑实在让人佩服。

“还有谁,林月帮着王全干坏事,结果被王全给害了,林月跟警方说,她被王全胁迫设下陷阱,意图在国外暗杀少爷,王全怕她通风报信,将她扣在别墅,还强暴殴打了她。”

千伊更觉得不明白了,既然林月都说是王全害她,许笛笙何以坚持认为,是奶奶实施的报复,并且会对林月表现得那么愧疚,那么,是不是还发生过别的事?

这边张妈的话还在说着,远远地,似乎有两个人往她们这边走来,千伊的目光无意间投了过去,不由有些失笑,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讲了半天林月,终于把人家给招了过来。

保镖显然认出了林月,远远地看看千伊,似乎在等她的命令,随时准备驱赶林月和她身边的女助理。

张妈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转头问千伊:“少夫人,要不要让她们走?”

千伊低头笑了笑,她还不至于这么霸道强势,虽说许笛笙口口声声吹嘘,这医院是他家的,可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医院,就是公共场所,她还真没资格不让人过来。

“许太太,刚才看着像你,所以冒昧过来打个招呼。”林月笑着走到千伊面前。

千伊客气地对她笑了笑:“林小姐也出来散步?”

“不,我今天出院,笛笙派人来接我。”林月像是无意间提到了许笛笙,让千伊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一下。

今天的林月大病初愈,脸色还略显苍白,难得素面朝天,却看得出五官精致,气质也清丽,称得上十足的大美人,许笛笙曾经爱上她,其实也没那么眼光差。

就算身为女人,千伊也对林月生出过几分好感,当然,这是初见面时的印象,现在千伊要是再有这种想法,那她就是脑子有问题,让奶奶知道,绝不会夸她单纯,肯定得骂千伊“单蠢”。

千伊冲着走到面前的林月笑了笑:“恭喜你,终于能出院了。”

林月的眼神这时突然黯淡了一下,随即涩涩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恭喜的,许太太是在笑话我吗?”

千伊一时噎了一下,这才想起许笛笙说过,林月是宫外孕,并且紧急做了手术,她刚才只是就事论事地随口一说,根本没有笑话的意思,她还不至于恶劣到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捅刀。

林月的助理这时在一旁催了句:“林小姐,跟许太太打过招呼了,不然我们过去吧,来接你的车马上就到了。”

“让小方先等一会,有什么好着急的。”林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却没有转头看她的助理,显得有些不太尊重人。

助理神情有些为难,站在林月身后,对着千伊抱歉地笑了笑。

听到了林月提到“小方”,千伊猜测,她应该指的是方助理,看来许笛笙对林月的愧疚已经深到,不仅为林月配了助理,还将自己的私人助理借给她用的地步。

林月先是故意提到许笛笙,然后又提小方,让千伊觉出了她话语中炫耀的成分,不过,千伊决定全当作没听见,她可不想在林月面前,表现得那么容易被林月挑动情绪。

见千伊一直保持着微笑,林月也极为客气地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许太太,可否打扰一下,我们谈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男人的方式

第一百五十二章爱男人的方式

“请便。”千伊点了点头,任由林月直接坐到了自己身边。

“张妈,放心吧,我只是同许太太说两句。”谁想到,林月第一句话竟是说给张妈听的,大概是注意到,张妈一直在不放心地看着她。

张妈的表情有点不自在,随即在千伊的暗示下,走到了一个保镖的旁边。

“小李,你到外头等小方,如果人到了,跟他说,我和许太太有事要谈,过一会再上车。”林月又随口打发了她的助理。

千伊忽然生出一种猜疑,莫非林月是刻意地想见自己一面,难道早就等好久了?

林月仿佛看穿了千伊的想法,笑道:“我从第一次见到许太太,就想找机会同你长谈一次,你不觉得咱们很有渊源吗,不过笛笙显然不太乐意,其实今天碰见,也是巧合。”

“是吗?”千伊点了点头:“不知道林小姐想谈什么?”其实千伊心里清楚,林月跟她还能聊什么,也不过就是许笛笙而已。

林月这时望了望千伊那两名保镖,带着几分慰问的神情道:“前几天笛笙跟我说了发生在许太太身上的事,我很遗憾,不知道谁这么心狠手辣,连孕妇都不放过。”

许笛笙居然同林月聊起自己?林月的说法让千伊心里颇不舒服,尤其是想象许笛笙坐在林月床边,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模样,那个画面实在刺心得很。

“那天……我很需要笛笙,后来是他送我进的手术室,”林月观察着千伊的神色:“原谅我偶尔的自私,否则有笛笙在你身边,或许情况会好一点,许太太,对此我很抱歉,幸好你没出什么事……”说着,林月的目光投到了千伊的肚子上:“要知道笛笙很喜欢孩子的。”

“林小姐现在身体恢复了?”千伊讨厌林月语气中高高在上的同情和大度,更痛恨她言词中隐含的咄咄逼人,这让千伊不由不提起了防备。

林月像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还好,笛笙请了医院最好的妇科专家,你也知道宫外孕很危险的,我想,笛笙一定被吓坏了。”

“为什么他要吓坏了?”千伊控制不住尖刻地道:“我问过许笛笙,他否认了林小姐的事与他有关,你的意思,难道还要许笛笙莫名其妙地负这个责?”

“是吗?”林月眼光闪了一闪,叹了一声:“的确,这个孩子并不被任何人期待,可很多年来,我一直希望,当初我和笛笙失去的孩子,会回到我们身边。”

千伊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在了一起。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流产的话,现在也应该有五、六岁了吧!”林月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惆怅。

虽然心中有些吃惊,可千伊并没有迫切地向林月打听些什么,反而神情一直保持着镇定,她现在已经可以断定,林月来找她的意图,绝对不会是友善的。

林月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是我当时太年轻贪玩,没有保护好孩子,我至今还记得清楚,当我做完流产手术从病床上醒来时,看到的,是许笛笙通红的双眼,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林小姐,虽然这一幕很感人,可毕竟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你觉得别人一定愿意听你这么多愁善感?”千伊冷冷地道。

“是啊,瞧我怎么这样,大概看到你肚子里的宝宝,忍不住有些触景伤情。”林月居然还擦了擦眼角。

千伊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眼中的厌恶。

“许太太,很抱歉。”林月又开了口:“你可能觉得,我似乎故意要在你面前表现同许笛笙的亲密,其实有些感情是发自内心,谁都无法挡住,就比如,我被许老夫人明令不许回来,却依旧违背了她的意愿,只是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还爱着笛笙。”

“你难道不知道,许笛笙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千伊终于没能忍住,还是质问出来。

林月点了点头:“在曼彻斯特重逢的时候,许笛笙同我说过他已经娶了别人的事,他也坦承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我理解他,也尊重他的决定,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逼他离婚。”

“林小姐何以这么自信,你的意思,怜悯地给我留下一个许太太的名分?”千伊不屑地看着林月:“今天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是希望我感动于你同许笛笙的‘爱’,然后自动退避三舍?”

“我没有这个意思,许太太误会了。”林月平静地回道:“只是你可能无法理解笛笙和我的感情,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你永远体会不到,这份感情对我们是多么得刻骨铭心,尤其是在受到许老夫人的打压之后,我们更加认定了对方。”

“林小姐,我尊重你和许笛笙曾经的感情,就算你们有过孩子,我也无权说三道四,但是,你不觉得自己的心态出现了问题,一直沉迷在过去,并且相信许笛笙同你一样?”千伊面上保持冷静,两只手却慢慢攥紧。

“你真以为是过去?”林月笑了笑:“我同笛笙在曼彻斯特重逢的那一瞬间,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爱,任何人都夺不走的爱,爱不会因为时间推移而消亡,所以笛笙才会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挺身而出,才会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当时万念俱灰的我,因为只有爱,才会让人如此。”

“但是许笛笙给我的解释,他林小姐所做的一切,全是出于愧疚。”千伊淡定地整了整腿上的毯子。

“你胡说,许太太,不要在自我催眠了,他并不爱你!”林月猛地激动地站起了身,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保镖还有张妈都望了过来。

“许笛笙无论对奶奶还是对我,都表示过与你再没有任何瓜葛,至于他为你买房子以及开公司,都是出于补偿心理,所以,林小姐,你可能是误会了许笛笙的好意。”千伊这时朝着正要走过来的张妈摇了摇头,又对林月道:“看得出来,林小姐是个非常感性的人,你和许笛笙的确有一段过往,但并不代表,他同你一样,至今念念不忘。”

林月这时又坐了一下,冷冷地道:“我体谅笛笙的立场,虽然许老夫人给他的人生造成了极大困扰,但是笛笙一向以亲情为重,至于许太太,你的妹妹同我提到过,你和笛笙并没有感情,只是许老夫人硬逼着结的婚,甚至曾有一度,你们还闹到要离婚,你可以放心,许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你们的婚姻状态不会发生变化,我也尊重他的想法,只是请许太太不要总在自欺欺人。”

千伊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月,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自信满满的女人,唯一能与她匹敌的,大概也就是那个疯子印紫了,不过还真没想到千婧又出来捣了一次鬼,她这个妹妹爱男人的方式,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是谁在等我死呢?”千伊身后,响起了许老夫人的声音。

千伊差点笑了出来,这下好了,林月的克星来到。

“许老夫人。”林月的神色果然显出了慌张。

张妈终于走到千伊旁边,俯在她身边道:“少夫人,她刚才说的那些,你别理会。”

林月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注视着许老夫人绕过长椅,坐到了千伊的旁边。

看着林月傻愣愣站在一边,千伊眼睛眨了眨,不由得想笑,实在是林月这副样子,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说来许老夫人的气场真不是盖得,一出来,便震得林月没了声气。

“刚才她对你说了什么?”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手,问道。

看到林月此时低眉顺眼的表情,千伊又觉得她挺可怜,也不想当着许老夫人的面给她难堪,于是笑道:“跟林小姐随便聊两句,没别的呢。”

许老夫人“哦”了一声,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却问千伊:“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等奶奶?”

“我出来的时候,您在床上闭目养神呢,我们不敢打扰您。”千伊笑道。

“张妈,让你们跟紧少夫人,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许老夫人转头,不满地问了一句。

“那个……”张妈支吾了半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小姐,今天该出院了?”许老夫人这时终于正面对上了林月。

“是。”林月低着头道。

许老夫人不耐地道:“既然这样,就赶紧走吧,说这么多做什么。”

林月咬了咬唇,千伊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恐惧,却越发不解,许老夫人这么好的人,有什么值得林月害怕的。

终于林月转过身,准备要走了。

“林小姐。”不料许老夫人突然又叫住了她。

千伊不解地看着许老夫人,显然她是有话要说林月听。

“刚才你对我孙媳妇讲的那些胡言乱语,我耳朵还好使,听到了几句,我要警告你的是,放弃对笛笙的任何幻想,我们许家不会允许你进门,不论在我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之后,都是如此,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一下笛笙。”许老夫人淡然地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十四孝

第一百五十三章二十四孝

“千伊姐姐来了!”海芋快活地大吼一声,从秋千架上一蹦而下,拔腿向正走进清竹福利院大门的千伊跑了过来。

看到明显高了半个头的海芋,还有这个熟悉又似乎变得有些陌生的清竹福利院,千伊开心地笑了。

今天清竹福利院举办扩建峻工典礼,也是千伊出院后第一次受邀参加活动,不仅得到许老夫人的积极支持,连许笛笙也放下工作,亲自陪同她过来了。

然而,还没等一脸兴奋的海芋靠近,有人已经护在千伊面前,随即又将海芋一把搂到了怀中。

“你小子当心一点!”许笛笙半哄半吓地道:“撞到我儿子们,就拿你抵。”

海芋嘻嘻一笑,冲着许笛笙吐了吐舌头,转身抱住千伊已经可见规模的肚子,还特意将耳朵凑上去装模作样地听了听,转头对许笛笙道:“许爸爸,千伊姐姐肚里的宝宝刚才说,要和我做好朋友。”

千伊摸了摸海芋的头,笑了起来:“这是你自己说的哦,等宝宝们生下来,海芋会不会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他们?”

海芋慎重其事地拍了拍小胸脯:“我是清竹的老大,谁敢欺负弟弟妹妹们,我就打谁满地找牙,千伊姐姐放心吧!”

“那个……海老大。”许笛笙从后面薅住海芋的脖领,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不满地质疑:“商量点事,我是许爸爸,她是千伊姐姐,你不觉得有点差辈份吗?”

“海芋别理他,就这么叫吧!”千伊被许笛笙一脸较真的表情逗得直乐。

“我看见千伊姐姐啦!”没等海芋给出答复,阿圆又跟一只小燕子般地飞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帮小丫头。

一时之间,千伊被围在了当中,十几张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但将许笛笙晾到了一边,连海芋也被挤得远远的。

千伊开心地看着孩子们,回答着她们关于宝宝的各种稀奇古怪问题,直到有人这时上来把这些小家伙赶走。

“你们千伊姐姐要当妈妈了,最怕小丫头们七嘴八舌,你们不知道,这样会吓着宝宝吗,海老大,带着妹妹们都散了吧!”莹姐嚷嚷道。

孩子们果然听话,又一个个飞走了。

莹姐笑呵呵地看了千伊好一会,最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么大了!”

“是啊。”千伊也笑:“我都没想到,转眼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莹姐倒没忘记许笛笙,转头对他道:“许先生,恭喜,恭喜,一下子得了两个。”

申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从后面拍拍许笛笙的肩膀:“欢迎大老板啊,带钱来了没有?”说着话,还有意对千伊挤了挤眼睛。

千伊立刻明白了申海的意思,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许笛笙,捂着嘴笑个不停,两人之间的动作,自然被许笛笙看在眼里。

甩开申海的胳膊,许笛笙上下打量他一下,哼了一声:“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来就要钱,改行做乞丐了?”

“你这种有钱人,向来目中无人,我在你旁边站了好久,许老板一点反应都没有。”申海大笑,随后向许笛笙伸出手来。

许笛笙貌似很勉强地同申海回握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已经得到扩建的清竹福利院,称赞道:“申老爷子老当益壮,没想到效率这么高,短短几个月就能完成福利院的改造,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决算审计案你看过了吧。”申海指了指左手不远处一幢别墅:“那里现在是孩子们的起居和住宿,我们家的老宅现在主要用于日常办公和活动,比如今天就用做了会场,而另一幢,现在已经规划,将作为儿童自闭症康复中心。”

千伊有些吃惊:“你们这么快又有了新想法?”

“说实话,这个想法还是许老夫人提出来的,上一回他们老一辈的朋友聚会,其中一位自闭症专家聊到了儿童心理教育,提及现在缺乏专业的儿童自闭症康复机构,许老夫人表示有意出资,我爷爷就想到了咱们这个地方。”申海笑着解释。

“对了,昨晚临时决定,今天的庆典要增加一项慈善拍卖活动。”莹姐在旁边道:“申老先生的几位朋友今天要捐出自己的物品,所得款项,全部用以购买儿童自闭症康复中心的设备还有聘请专业人员。”

“女主角到了,千伊,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申海远远地看到许老夫人搀着申老先生的胳膊走了过来,笑着冲着千伊道。

千伊点点头,然而一直在旁边没有吱声的许笛笙已经飞步上前拉住了千伊的手,一起往许老夫人那边走去,顺便瞪了眼刚才试图拐走他老婆的申海。

申海觉得他这种小孩子气有些好笑,摇摇头一摊手,跟在了后头。

同老人家打过招呼之后,申海笑着问许老夫人:“老夫人,要不提前透露一下,这一回打算拿出什么压箱底的宝贝?”

许老夫人看了看千伊,对申海的问题笑而不答,却转头嘱咐许笛笙:“这是奶奶为千伊准备的生宝宝的礼物,不管花多少钱,你都要给奶奶拍下。”

“是。”许笛笙忙点头应了。

“奶奶,到底是什么呀?”千伊笑着问道。

许老夫人却故作神秘,反而申老先生在旁边被逗笑了:“许太太,这可是老夫人亲自帮你选的惊喜,现在就说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好吧!”千伊望着许笛笙:“那就说定了,今天倾家荡产也得给我拍到,否则你得罪的可是两个女人哦!”

许笛笙冲着千伊一笑,暗暗地揉了揉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问:“拍到了,咱们来一次?”

千伊立刻明白了许笛笙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将已经有点红的脸扭到另一边。

“行了,千伊,陪奶奶到里面去坐坐。”许老夫人朝着千伊伸出手去。

千伊赶紧抛下许笛笙,上去牵住许老夫人,祖孙俩由申老先生领着往会场走。

“申老,清竹一晃过世有十年了吧?看到这里,我就想到‘物是人非’四个字。”许老夫人站在别墅前,不由感叹了一声。

申老先生脸上立刻露出一丝伤感:“是啊,时间过得太快,”随即指了指花园四处:“这里一草一木,都是当年我们两人亲手种下,没想到,现在斯人已逝了。”

“她们沈家还有亲戚来往吗?”许老夫人问道。

“当年清竹在世的时候,一提到沈家就难过得不得了。”申老先生摇着头道:“偌大家业,被她那个吃喝嫖赌的弟弟败了精光,子孙也单薄得很,就是有一两个,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都找不着了?”许老夫人跟着叹息。

“就听说清竹一个远房的侄女在美国,之前也没什么来往,清竹平时很少提起,据说也就是离婚之后,她曾来信请清竹接济,后来清竹过世,我们也没了联络。”申老先生扶着许老夫人上了台阶。

千伊只跟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许老夫人同申老先生讲起往事,似乎每一代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而这些喜怒哀乐虽然随着岁月流逝了,却也留下了怅惘。

“许老夫人,您来啦!”时夫人这时迎上前来,跟许老夫人跟千伊打过招呼,又笑着瞧着千伊的肚子:“早就听说了,这一回是双胞胎,许老夫人好福气啊!”

“大家都有福气,听说你家老大也要娶太太了。”许老夫人心情舒畅地同时夫人拉了拉手:“这喜酒我们一定要喝的!”

“自然,自然!”时夫人赶紧点头:“不但许老夫人,还有申老先生,都是座上宾,到时我们亲自来送喜帖。”

聊过一会,时夫人便去了别处,许老夫人让千伊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自己则同申老先生和几位老朋友坐到一处屏风后说话。

莹姐走了过来,体贴地为千伊送来一杯热奶,又拿来一件披肩给她盖到身上,调笑道:“许先生还挺细心,让我过来陪你,还叮嘱别让你冷着饿着,还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虽然心里挺高兴,不过千伊笑得却有些腼腆,眼睛下意识地在会场当中寻找许笛笙的身影。

“那边呢。”莹姐伸手指了指正和申海站在一块说话的许笛笙,显然猜出了千伊是在找谁。

千伊不由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见她这样,莹姐咯咯直笑,在行耳边道:“刚才我看得可清楚了,你先生也往你这瞧了好几眼,你们两个用不用得着这么甜蜜啊,跟谁秀恩爱呢?”

“莹姐,你又笑话我!”千伊撅了撅嘴,不自觉地又看了许笛笙一眼,却发现他原先站的位置上,现在只剩下了申海,许笛笙的速度,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哪里是笑话。”莹姐摸了摸千伊的头发:“看到你现在过得那么幸福,我们清竹的所有人都替你开心,其实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就看他在细枝末节上是不是在意你,当然,也得瞧他关键时候,能不能替你挺身而出,你觉得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潜在客户

第一百五十四章潜在客户

千伊托着腮,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许笛笙到底有没有在关键的时候,做出让自己感动的事?想来想去,也就是那一次,在海芋幼儿园外遇到疯子的时候,他上去跟人搏斗,至于这之后,他倒是曾在关键时候跑许氏楼顶救人,不过感动的,却是别的女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圆又过来了,眼巴巴地看着千伊手上那杯牛奶。

“你这个属小馋猫的。”莹姐哭笑不得:“早上不是喝过了吗?”

“千伊姐姐,香不香?”阿圆问道。

千伊大笑,将杯子拿在手中,一点一点地给阿圆喂下。

阿圆也不客气,趴在千伊腿上就喝了起来,没一会,居然将大半杯奶全喝光了。

“喝饱就走吧。”莹姐取过杯子,拉着阿圆的教训道:“这下满意了?千伊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喝不到奶了。”

“那我去为小宝宝们再拿一杯吧?”阿圆道。

等到莹姐带着阿圆离开了,千伊裹裹身上的披肩,开始闲适地观察四周来往的人群。

今天来的人,自然都是本城数一数二的家族,应当还是几个月前参加申老先生寿宴的那一拨人,不过这一回,却少了印家和千家。

千伊看过新闻报道,有消息说,千百厉因为涉入不深,后来转做了控方证人,有望从轻量刑,但是印朝中的前景就很不妙的,因为据说审讯期间,又翻出了他之前的走私案,并且数额巨大,很多人分析,他至少要做二十年的牢,而印家那一双儿女因为也参与其中,肯定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上一回意图枪杀千伊的几名凶手终于还是供出了印紫,她现在不仅负案在逃,还涉嫌谋杀未遂,警方已经进行了全国网上通缉,而许笛笙告诉千伊,他私下也派人在找印紫。

“在想什么呢?”申海这时坐了过来,笑着问正陷入遐思中千伊。

“想印紫。”千伊有些无奈地道:“拜这个疯子所赐,我现在到什么地方,都不自觉地担心,她又会突然碰出来,拿枪逼着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申海安慰道:“放心吧,警方正在四处抓捕,她迟早会落网,而且今天我们特意请了a市最好的保安公司,他们为申家服务多年,经验丰富,绝对不会让印紫得手。”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针对我。”千伊有些感叹自己成了靶子。

“是啊,许笛笙欠下的债,却要让自己太太来背,如果我见到印紫,一定劝她,让她直接拿枪崩了许笛笙了事。”申海半开玩笑道。

“我不是这意思。”千伊低下了头,许笛笙毕竟是自己丈夫和孩子们的父亲,她并不愿意看到他出什么危险,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无辜。

“如果我是印紫,一定会找许笛笙麻烦,你知道吗,这一回许笛笙又赚了一笔,为了帮印朝中减轻刑罚,印家正忙着出售股权,好套现退赔赃款,许笛笙趁机吸纳了不少,这几天,就有几个亿落袋,这种趁火打劫的事,简直就是印家的仇人。”

千伊笑起来:“看来许笛笙果然是奸商。”

申海拍拍千伊的手:“别想那么多,这家伙再浑,也应该知道保护好自己妻儿,就算没有他,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多谢。”千伊抬头,感激地看向申海,她的确觉得,有时候好朋友比她那个老公还靠谱,至少不会做那些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事,便比如此刻,千伊注意到,许笛笙终于再一次的出现,而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个千伊并不乐意见到的女人。

申海顺着千伊的视线看了过去,表情立马愣了愣,随后赶紧对千伊解释:“不好意思,没想到林月也被邀请在列,我现在去查一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用了。”千伊拦住申海道:“来得都是你们客人,总不好赶的,而且如果让林月难堪,许笛笙肯定又得不高兴,他那种小心眼,一定猜想是我在背后捣鬼,回头又得冷嘲热讽,算了,何苦让大家都不开心。”

申海不由摇头:“真弄不明白,许笛笙怎么对这个女人……”

“他跟我承诺过,同林月只是普通朋友。”千伊注意到,林月一直跟在许笛笙后面,许笛笙不但不介意,甚至也没准备避讳,还将她介绍给其他客人。

“千伊……”申海也注意到那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像是有话想说,但思忖过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千伊这时已经注意到,不少在场的女宾看到林月后,都会不自觉在会场上找上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用看千伊都猜得出来,人家是在瞧八卦,而她们的眼神中,都是同情。

这场面,似乎只有千伊自己感到尴尬,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气,大概此时所有人都会在心里说:“瞧,做老公的带着小三满场跑,一点都不管还怀着孕的太太。”

不知什么时候,申海已经离开了,千伊觉得心里真的是越来越堵,就在快坐不下去,准备找个房间躲一躲时,海芋坐到了她旁边。

“你怎么不去玩?”千伊松了口气,爱抚地摸摸海芋的头问。

“爸爸让我来陪千伊姐姐。”海芋回道,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某处。

千伊跟着望了过去,原来申海这时走到了许笛笙的旁边,同他说了几句话,没过一会,许笛笙的目光终于投到了千伊这里。

几乎刹那之间,千伊扬扬地抬起头,微笑着对视了过去,她不想让许笛笙看出她心中的诅丧,但是这种并非发自内心的笑,做起来实在太辛苦了。

许笛笙像是神色动了一下,对着旁边的林月说了一声,随即向着千伊走了过来。

林月刚准备跟上许笛笙,却被申海一把拦住,千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林月很有些不高兴,可申海脸上,却一直保持着礼貌并带着些冷淡的笑容。

“是不是挺着急的?”许笛笙走到千伊旁边,并且坐了下来。

千伊却答非所问:“林小姐怎么也来了?”

“她的公关公司刚成立不久,需要拓展人脉,所以找我帮忙进来,毕竟这里很多人,都会是她的潜在客户。”许笛笙面色坦然地回答。

看了看许笛笙,千伊还是决定要相信他的话,不过她又非常想问许笛笙,这样公然地将林月带在身边,既便许笛笙不考虑自己这个做妻子的感受,他难道就不在乎许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

可是话到嘴边,千伊终于还是咽了下去,许笛笙这个人非常有主见,但有时候他的主见也会过头,到了完全不能接受别人建议的地步。

“不高兴了?”许笛笙一拍海芋脑袋,让他到别处去玩,然后凑近了千伊道:“如果不高兴,下次这种场合……”千伊暗自叹气,看来许笛笙也不是没有一点自觉,只是他这种自觉没多少实际意义。

“如果有下次,不要当着奶奶的面。”千伊叹了口气,拦住了许笛笙说下去,幸好老夫人正和几位老朋友坐在会场角落,有屏风挡着,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

许笛笙抚了抚千伊的腰,取笑道:“明明是自己吃醋,还非要提到奶奶身上。”

听到许笛笙这么说,千伊忍不住反问道:“既然你知道我会吃醋,为什么还要做得那么明显?”

许笛笙神色一怔,半天之后才道:“我以为已经对你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对她抱有歉疚,在能力范围内,我必须给予被偿。”

千伊不想跟许笛笙吵架,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但是她现在真的很生气,以至于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她忽然觉得,或许今天她不出现在这里,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沉默了半天之后,千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觉得,林月现在这么坦然地接受你的帮助,只是为了让你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歉疚?”

“你什么意思?”许笛笙眉头拧了起来:“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她,是不是女人都爱无理取闹,我想我已经跟你解释得很透彻,我不会做伤害家庭的事,你根本不必要在意别人想什么。”

“我怀疑林月,难道有错吗?”千伊看着许笛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到。

“她很单纯,并且从小受过很多苦,你不要跟奶奶学,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难道误解她,才能让你们有快感吗?”许笛笙差点要嚷起来。

感觉到自己控制不住要发火了,千伊终于站起身,将身上的披肩裹了裹,道:“看来在林月这件事上,我们之间是有分歧的,现在这个场合不能吵架,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

许笛笙也跟着起身,似乎也是在拼命压住火气:“我陪你。”

“不用。”千伊下意识地避了一下许笛笙,眼睛却又看向了林月,而这时,她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谈笑风生,很显然,对方被林月逗得呵呵直笑,但林月却明显心思不定,目光不时地扫向了千伊她们这边。

千伊不想看林月,也不想看许笛笙,径直向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拍卖会

第一百五十五章拍卖会

千伊从洗手间出来,又去看了看正在准备跳开场舞的孩子们,待她再次回到会场的时候,背景音乐早已响起,客人们正在纷纷就座。

许老夫人直接被申老先生邀请坐到了前排主宾席上,千伊看得出来,有许老夫人的地方,许笛笙气场明显削减不少,到最后,只是坐到了主宾席的最边上。

落座后的许笛笙不安地东张西望,等看到千伊站在不远处,他立刻从位子上站起来,显然是等着千伊过去。

愣了片刻之后,千伊决定忽略到许笛笙旁边的空位,左右寻找好一会,转身走到了申海所在的来宾席,坐在了他旁边。

“你们刚才吵架?”申海远远地注视着许笛笙神情悻悻地又坐下了,忍不住笑起来,凑到千伊耳边关心地问:“为了林月的事?”

“和他争执了两句,你也知道为什么。”千伊并不打算否认自己此刻的不愉快,甚至在不巧碰上许笛笙再一次投过来的目光时,还故意地侧过脸去,不想再看那个人。

申海看看千伊,也没有再问下去,司仪这时已经走上舞台,高声宣布清竹福利院扩建峻工典礼正式开始。

在孩子们活蹦乱跳地表演完开场节目之后,申老先生笑着上台致辞,而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起孩子们在福利院活动的场景,千伊惊讶地看来,其中有一张,是自己抱着阿圆在草地上玩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拍了下来。

“我拍的。”申海笑道:“怎么样,构图和色彩用得不错吧!”

千伊笑起来,何止不错,她简直不要太喜欢,那个时候,她应当正同许笛笙关系恶劣的时候,也只有在福利院,才能真正放松一点,而他们两人最后能走到现在,千伊至今仍觉得匪夷所思。

只是现在,千伊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和许笛笙刚刚培养起来的感情,前路似乎并不平坦。

此时千伊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场内寻找林月的身影,很快千伊便看到,林月坐在离许笛笙身后的一桌,正在同隔壁座位上一名男士说话,并且还主劝地递上了名片。

“我让人查过了,林月拿着品北请帖进来的。”申海注意了一下千伊的神色继续道:“听许笛笙的说法,让她有机会为新开的公关公司找客户。”说到这里,申海有点想笑:“许笛笙果然重色轻友,品北也为清竹捐了钱,原本他还想带女朋友过来显摆一下,没想到被许老板搅黄了。”

此时申老先生已经致完辞,随即举起酒杯向所有来宾表示感谢,接下来,老先生不失时机地宣布,下一个环节是慈善义卖,目的是为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筹款,而申老先生背后的大屏幕上,应景地播放起了关于自闭症儿童康复的宣传片。

“瞧出来没有,我家老爷子老而弥奸,早就下好了套,这一回来的客人不扒层皮才给走,还真对不起他们大老远跑来一趟。”申海看着大屏幕上的内容觉得有些好笑。

千伊白了他一眼:“有这么说自己爷爷的吗?”

申海咳了一声,忍着笑继续看拍得颇为煽情的影片。

等片子放完,申老先生笑呵呵地在座善长仁翁再次慷慨解囊,而他头一个抛砖引玉,捐出一只宋代汝窑青瓷无纹水仙盆。

申海这时身子坐直了点:“那是老爷子的心头好,还是我家过世的老太太当年带过来嫁妆,这一回就算要破产,我也得把东西给他老人家弄回来,我爷爷放话,说就看谁最孝顺了。”

千伊看着大屏幕上的图片,想到许老夫人也是让许笛笙将她捐出的东西给拍回来,还一定要送给自己,可是经过刚才的不愉快,千伊对此已没那么多期盼,更或者,许笛笙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

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千伊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女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许太太,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你了,不过一直太忙,才没过来打招呼。”林月手上端了一杯酒,口中说着客气话,对千伊敬了敬。

千伊保持着微笑,却从余光中注意到,周围许多人都在看她们这边,或者大家都很想瞧一瞧正室斗小三之类的好戏,林月此时跑过来的目的,千伊明白,完全就是在无礼挑衅,只是千伊自认没有心情应战,所以淡淡地对林月点了点头:“谢谢!”

“难道不意思一下?”林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千伊面前的酒杯。

千伊终于皱起了眉头,隐忍着火气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不能喝酒的。”

林月“哦”了一声,掩嘴笑起来:“难道许太太在提醒我你怀孕了,真是免死金牌啊!”

不知道林月何以这么猖狂,千伊真的要怒了。

“林小姐,咱们干一杯?”申海插到了林月面前,笑着冲她举起酒杯:“欢迎你光临。”

林月哼笑了一声,同申海碰了碰杯,随后仰着脖子,将手中大半杯酒全都灌了下去,只是等酒喝完了,林月却还不肯走。

“知道吗,刚才老太太把我叫过去,逼着我现在就离开。”林月貌似亲密地附到千伊耳边道,可说出来的话却咬牙切齿,不过却让千伊立刻明白过来,林月来这么一出,是为将对许老夫人的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就来找我。”千伊颇带几分鄙夷地问道:“莫非觉得我好欺负?”

林月呵呵一笑:“老太太想要赶尽杀绝,我才不让她得意,以为我怕她?才不!”说着话,林月还故意看向了许老夫人一边。

而此时,许老夫人正在和申老先生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千伊松了口气,还好,免得奶奶看到又要生气。

林月身上有浓烈的酒气,和香水味掺在一起,让人觉得怪怪的,千伊忍不住掩了掩鼻子,道:“林小姐想多了,没有谁想赶尽杀绝,奶奶更不会,因为……不值得她如此。”

“你……”林月瞪起了眼睛,千伊看着她手上的空酒杯,不由突发奇想,如果杯中有酒的话,说不定林月现在就直接泼过来了。

“林小姐,请适可而止。”申海这时已经握住了林月的手腕,似劝解又更像恐吓:“这是申家的活动,不要做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想想后果吧。”

“林月,回你座位上去!”许笛笙千呼万唤,终于还是走过来,并且沉着脸道。

千伊有些奇怪,许笛笙刚刚做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到,难道也跟在别人后面看热闹?再看看四周打探的目光,千伊只能苦笑,就算她没这心情做别人的谈资,恐怕今天也不免要成为人家口中笑料,而这一切,都是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给惹出来的。

就在许老夫人终于察觉出千伊这里不对,甚至准备要起身过来的时候,林月及时地接受了许笛笙提议,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是在回去之前,她居然当着千伊的面,娇嗔地冲着许笛笙做了个貌似可爱的鬼脸。

千伊坐回到自己椅子上,不由叹气,应付许笛笙的女人真是累。

“到我那儿去吧?”许笛笙站到千伊身后,俯下身体,贴近她耳边道。

千伊低下头,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许笛笙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你走吧。”千伊觉得今天的戏已经演够了,还有今天的许笛笙也讨厌透了:“如今你还有一点不忍心瞧我被人当笑话,请让我清静一会。”

许笛笙的唇嗫嚅了一下,伸手揉揉千伊的肩膀,总算还是离开了。

千伊长嘘一声,不由地抚了抚额,没想到这时有人递过来一杯热水,千伊握在手中,感激地看了看重新坐到她旁边的申海。

就在此时,水仙盆的竞拍正式开始了,拍卖师开始动员人们叫价。

现场十分踊跃,感兴趣的人应该不少,只是申海举了两次牌,也就放下了。

“你不是说,破产也要买下这个东西吗,为什么又不拍了?”千伊好奇地问。

申海一笑,看着现场形势,随后指了指剩下的两位正在争抢的男士:“瞧见没有,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三叔,都在哄我家老爷子开心,我就不凑热闹了,省得万一不小心真拍下了,得罪长辈不说,还得掏自己腰包。”

“原本刚才你是说着玩儿的?”千伊忍俊不禁。

申海笑呵呵地注视着自家三叔中了标,然后高兴地陪申老先生一起上台“就当是说着玩吧,儿孙满堂就这点好,不会缺拍马屁的,看到没有,老爷子开心的要命!”

舞台上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竞拍,这一位老先生捐出了唐寅真迹,看得出人家很重视,甚至特意请来了明清古画专家,给大家做起讲解,千伊听得有趣,而到最后买家出价的环节,她意外地发现,许老夫人也举了牌。

要知道许老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艺术修养极高,她都看得上眼的字画,自然就是品质保证,众人开始争先恐后地竞价,现场似乎掀起了高潮。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炒作新闻

第一百五十六章炒作新闻

许老夫人看中的,大家都知道是好东西,这一次至少得七位数。”申海在一旁介绍道:“不过她老人家一向精明,你看啊,如果老夫人一直举牌,说明没有到她心理价位,还有得升。”

果然到了最后,许老夫人并没有再举牌,申海笑道:“看吧,再往下叫价的,就得是暴发户了。”

千伊“切”了一声:“人家明明是在帮康复中心出力,却被你叫成了暴发户,真是岂有此理。”

“好吧,我说错了,应该叫大慈善家。”申海立刻举手投敌,而这时候,已经有人直接加了一百万,拍卖师也落了锤。

正当满场都在喝彩的时候,许笛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电话,千伊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直看着他走出会场外。

不出意外的,林月随即站起,一点也不顾忌地跟了出去。

“要不要我派人去看看?”申海发现千伊神色不对,也扫到了那两个一前一后出去的身影,半开玩笑道。

千伊有点喃喃地道:“没必要。”随即低下头去,她不愿意猜疑许笛笙,只是许笛笙的一举一动,却让人无法相信。

虽然口中说“没必要”,然而等发觉许笛笙出去半个小时后还没回来,千伊的神色已经非常不自在了。

而此时,舞台上拍卖师开始宣布,最后一件拍品,是许老夫人捐赠的一套祖母绿首饰。

定下心神,千伊仔细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图片,一枚周边镶着碎钻的戒指让她觉得非常眼熟,千伊这才记起,那天许老夫人带着她去珠宝店,看的就是面前这套首饰,令人没想到的是,许老夫人居然将它买了下来。

拍卖是以底价120万起,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举牌的居然是林月,并且直接叫价到了200万。

全场不免有些哗然,有镜头打到了林月的脸上,大概大家对这样的豪门绯闻故事喜闻乐见,一时之间竟有人拍手叫起好来。

千伊注意到,林月似乎又重新化过妆,原本盘好的发髻也散了下来,虽看着有些凌乱,却依旧有型有款,千伊忍不住疑惑,好端端地,为什么她要换了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比刚才更热闹,不用看许老夫人那边,千伊都猜得出来,她老人家应该已经气坏了。

价格开始以十万计往上升,直到许笛笙不知何时回到座位上,并且举起了牌子。

看到许笛笙亮出300万,不少竞标的宾客们放下了手上的牌子,只有林月依然故我,并不肯罢休,到最后,似乎存心同许笛笙飚上了。

众人开始伸着脖子要看好戏,这位前男女友还真是不负众望,你追我赶,都不松口,一直将价格推高到了接近400万,不过到后头,许笛笙显然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几万几万地向上加,似乎有心继续陪着林月玩。

如此一来,到后来只要林月一加价,全场就是一片叫好声,而此时许老夫人已经站起,脸色铁青地走出会场,申老先生直摇头,陪着许老夫人往外走,一路还在劝解。

而此时价格已经上到430万,许笛笙的神态像是准备放弃了,当拍卖师问他要不要加价的时候,许笛笙笑着摇摇头,远远地对林月做了个手势,像是表示甘拜下风。

不少人将目光转向了千伊,大概等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千伊恨得差点要笑起来,许笛笙真是没有一点做人丈夫的自觉,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不亚于就是在同林月当着众人面在眉来眼去,真是让她这个做妻子……情何以堪?

如果可能,千伊也想立刻起身就走,但是如果她真任性地做出这种反应,不知道明天新闻会说得多难听,许老夫人一向最重视形象,她怎么可能忍受被人议论,自已的孙子公然纵容小三。

“500万!”又有人突然举牌,并且大声地叫出了价格。

千伊吃了一惊,看着已经站了起来的申海。

许笛笙明显很意外,或许没想到还会有人再来叫板,等看见叫板的是申海之后,他的眼光也不免落到了千伊身上,而此时千伊能回应他的,除了冷笑,再没有其他。

不知道许笛笙是不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刚刚还试图再次举起的牌子,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林月也回头看了看,随后再次举牌:“505万!”

申海起身笑道:“就600万吧,林小姐要不要加,咱们不如100万、100万地往上走?”

一旁的千伊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劝申海放弃这种近乎置气的竞标,但是一想到许老夫人好心捐出的首饰会被林月拍下,并且很显然用的还是许家当初给她的钱,千伊就觉得替许老夫人不值。

“解不解气?”申海转头,低下身问千伊。

千伊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并且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月此时神情变得不太好看,猛地掉头瞧了一眼不远处的许笛笙,倒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舞台上的拍卖师笑着问了句:“林小姐,要不要再加一点?”

看得出林月开始迟疑了,只是神色很不甘心,申海等了片刻,索性转身走出了会场。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而拍卖师又问了林月第二遍:“林小姐,要不要再加价?”

许笛笙甚至没有避讳众目睽睽,对林月轻轻摇了摇头,千伊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咬咬嘴唇,谁都能看出来,两人事先已经有过沟通,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在玩双簧。

再问过第三遍,并且没有得到回答之后,拍卖师猛地一拍锤,对着会场门口扬了扬手:“恭喜申海先生,以本场最高价拍得许老夫人捐赠的首饰一套。”

千伊随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原来此时申海正持着许老夫人走了回来,申老先生则跟在了后面,而此时许老夫人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到了台上,许老夫人亲自将那套首饰交到申海手上,还拍了拍申海的肩膀,感谢之意溢于言表。

“今天多谢申律师慷慨解囊,申老先生有福气啊,这个孙子培养得好,我自愧不如。”许老夫人高声夸奖道,当着众人的面,明显是在打许笛笙的脸。

千伊叹了一声,果然不比不知道,许笛笙这做孙子的,今天表现得比申海差了太多,难怪奶奶要生气。

“今天的主题是为自闭症儿童捐赠,我决定,再另外捐出六百万,算是锦上添花吧。”许老夫人宣布。

会场之上顿时响起掌声。

最终,清竹福利院这一回的拍卖会轰动了a市,然而此次得利最多的,却是那位高价竞拍许老夫人首饰惜败,却无意中透露出自己经济实力以及与a市年轻有为却已婚的许氏总裁暧昧关系的dy公关公司女老板林月。

如今的林月赫然变成了a市名媛,拍卖会过后没几天,有关她的报道便连篇累牍出现在各大媒体,大多数自然是溢美之词,但凡有所谓揭开林月真面目之类的贴子,没过多久都会销声匿迹,到最后,甚至有媒体对她进行专访,倾听她的人生感悟,当然少不了还有她和许笛笙之间的故事。

此刻许氏老宅的书房中,许老夫人将一摞报纸摔到了许笛笙面前,指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千伊,喝斥着许笛笙:“对你太太解释一下,你和这个女人的事!”

许笛笙随意地看看落在地上的报纸,一点也没有拣起来的意思,只淡然地道:“我已经同千伊解释过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这些报道,林月也提前跟我打过招呼,要在媒体上炒作一段时间的新闻,主要是为她的公关公司打知名度。”

“那天竞拍我捐的首饰是怎么一回事?”许老夫人质问:“是不是如果没有申海出面,我的东西就得归了林月,她这么多年都在读书,根本没有收入,500万这么痛快就能拿出来,说到底还不是许家给她的,居然装起富婆了,是不是你又暗中给她钱了?”

许笛笙无所谓地道:“没有,我也没想到她会去竞拍您的首饰,她后来告诉我,就算拍到手,也会将首饰还给您,您也知道,做公关公司一定要有知名度,所以炒作是必不可少的,请奶奶理解。”

“你就这样死心塌地要帮她?”许老夫人怒道:“她炒的是些什么内容,你都没有看过?你是许氏的老板,需要健康的形象,不但是对你的家庭负责,也是对股民负责,难道你觉得,已婚男子公然和别的女人暖昧,不是道德上的缺失。”

“没有这么严重。”许笛笙立刻反驳,随后坐到了千伊的旁边:“品北一直在关注林月动向,一旦有过分言行就会立刻制止,而且她对外也声明过,和我并没有任何违背道德伦理的关系。”

许老夫人瞪了许笛笙好久,终于被气得走出了书房。

许笛笙神色坦荡,显然根本没有将林月的事看得有多严重,然而在他试图握住千伊的手时,却被她轻轻地挣开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假面具

第一百五十七章假面具

丢下书房中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许笛笙,千伊转身上楼回了卧室,进门打开灯后,千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走进浴室,不一时,浴室里便响起花洒喷溅的水声。

等到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空空荡荡,看来某人没有进来,千伊猜测,许笛笙应该又如前几天一样,晚上出去见“普通朋友”了,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跟许老夫人置气,还是想要给自己好看。

其实千伊知道,原本许老夫人并不想跟许笛笙发火,只是今天又爆出许笛笙与林月夜会的所谓猛料,按照网上说法,许笛笙昨晚用座驾亲自送林月回了家,并且至此留在了美人香巢过夜。

关于“过夜”一说,千伊自然不会相信,因为许笛笙有个好习惯,再晚还是会回家睡,并且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昨晚,然而,许笛笙只是没有过夜而已,做没做别的,不得而知。

千伊不自觉地叹了一声,随后靠坐到了床上,又拿起一团毛线织起一件宝宝毛衣。

突然而至的两个宝宝,除了让所有人惊喜之外,也让千伊发觉,原先准备的东西一下子显得不够用了,所有的东西都得再添一份,尤其是宝宝的衣裳。

以前许笛笙盼着是个男孩,千伊虽嘴上跟他说着反话,不过还是按照男宝宝的准备物品,而现在既然又多了一位,千伊准备的时候,便下意识用了粉色。

对于千伊而言,宝宝的性别真是无所谓,只要他们健康活泼就好了,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

没事的时候,千伊总会不自觉地憧憬,等宝宝们长大一些,一家四口出门的画面,她对于童年的最美好记忆,就是有一次,沈晚和千百厉带着她高高兴兴地逛街,虽然她那时候或许也就两、三岁大,却奇迹般地记住了这场景。

就算这之后,她生活便陷入了灰暗当中,但是那种幸福感却深深记得在千伊心里,千伊下了决心,要用尽所有的力量,给自己的孩子们以最大的幸福,让他们在完整的家庭中,无忧无虑地开始自己的人生。

但是,现在的千伊却有点不敢想了,似乎许笛笙故意要同自己作对,不断地在用行动提醒千伊,他并不可靠,千伊还是不要妄想太多。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小心眼,或许就应当听信许笛笙的话,他做得那么不可理喻、明目张胆,真的只是为了补偿林月,但是,回过头来想,如果她对此全无一点芥蒂,也就说明,千伊对许笛笙彻底失望了。

所以,就因为千伊还没有彻底失望,所以才会被许笛笙弄得心烦意乱。

就比如,拍卖会那晚,许笛笙为什么和林月一起从会场出去,而又出了什么事,使得林月再回来的时候,妆容和发型都变了,如果只是为补妆,会场里便有洗手间,何必要跑出去,在外面两人到底做了什么?

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了千伊的心里,总是拔不出来。

千伊这时放下了手中毛衣,闭上眼长长地嘘了口气,难道爱一个人,就要为他这般牵肠挂肚,要是如此为难,当初何苦将心交给这个男人。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千伊一惊,马上睁开眼睛,原本是许笛笙进来了。

千伊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实在没有想到,他今晚居然舍得不出去。

许笛笙进来之后,只淡淡地扫了千伊一眼,随后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身上的衣服,直到“怦”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看得出来,方才被千伊晾在书房,许笛笙这是生气了。

几乎一瞬间,千伊原本还在郁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只为了这个不靠谱的男人,终于还是留在了家里。

原来她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回家的男人。

千伊又拿起毛衣,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起来。

一条毛巾突然甩到千伊的脸上,把她吓了一跳,再抬头时,许笛笙已经背对着她坐到床边,命令道:“擦头发!”

千伊终于笑了出来,听话地拿起毛巾为许笛笙擦拭,只是她的手臂实在有点短,只能尽力地够许笛笙的脑袋,许笛笙却故意把背挺得直直的,千伊忍不住抱怨:“你不会把头低过来一点呀!”

许笛笙哼了一声,又从千伊手上扯过毛巾,自己胡乱地在脑袋上抹了几下,不高兴地道:“要你这个老婆有什么用,只会帮着奶奶找我不痛快!”

“许笛笙,你把话说清楚!”千伊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我知道,你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觉得迫不得已娶了我,伤了你男人的尊严,现在初恋回来,自然想要重温旧梦,我从来没拦着你,想去就快一点。”

“你……”许笛笙瞪了千伊一眼,将手中毛巾往地上一扔,走到床的另一侧,也不管旁边睡着的是孕妇,动静很大地仰面躺下了。

千伊也想不理他,顾自继续织着自己的毛衣,她旁边的许笛笙也一动不动,两人似乎都在跟对方赌着气,卧室里一时之间安静得很。

直到……有人这时侧过身,伸手开始摸千伊的大腿,然后慢慢地在往腿根处移。

“把手拿开!”千伊看都不看许笛笙一眼,直接呵斥道。

“应该差不多了吧?”许笛笙的手果然没有再动,却也死赖着不肯拿开,而许笛笙干脆又将头靠在千伊的腰上,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可以了,时间早就够了。”

千伊明白许笛笙的意思,却不准备体谅他的心情,只坚决地回应:“不行,不能伤到宝宝们。”

“唉!”许笛笙终于沮丧地缩回了手,随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抢过千伊手上没织完的小毛衣,便要随手一扔:“要不咱们说说话?”

“你还给我!”见毛衣失守,千伊下意识地要去夺,却不想手忙脚乱之下,竟听到许笛笙“啊”地叫了一声。

“你就这么恨我,想谋杀亲夫?”许笛笙摸着被毛衣针不小心刺到的手心,狠狠瞪了千伊一眼。

没想到千伊却大笑起来,嫌弃地瞅了瞅许笛笙:“不就是刺了一下。”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拿起许笛笙的手,像哄孩子一样用嘴给他吹了吹。

许笛笙被千伊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趁势缴了千伊的针,将人抱住道:“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现在居然连武器都用上了。”

“真想跟我好好说话?”千伊反问道。

许笛笙“嗯”了一声:“说归说,不许问林月的事,我已经解释烦了。”

“你这不是心虚吗?”千伊笑了笑。

“没有心虚。”许笛笙正色道。

千伊打量着许笛笙:“我问你,清竹开拍卖会的那天”

“还在介意首饰的事?”许笛笙自以为猜到了千伊心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首饰的事。”千伊一下子笑起来,问道:“上一次如果不是申海挺身而出,奶奶这套首饰恐怕就落到林月手里了,我记得,某人好像答应过,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帮我拍下奶奶送我的礼物。”

“挺身而出?你是说申海那小子?”许笛笙冷笑了一声,翻身下床,在千伊诧异的目光中,走进旁边的衣帽间,等到再出来时,许笛笙直接将一个盒子甩到了千伊的手边。

千伊好奇地拿过盒子,打开来一瞧,顿时叫了起来:“怎么东西又到你手上了?”

许笛笙从鼻子里哼了哼:“那天还没走出福利院,申海就把它强卖给我,你以为他会花600万做冤大头,我一分不少地把它买下来的。”

“这人也是笨。”千伊立马乐不可支起来,欢喜地将那枚戒指套在手上,冲着灯光比了比:“如果是我,一定要加100万再卖给你。”

许笛笙重新坐回到千伊旁边:“准备跟申海一块对付我,想得美!”

“没想到你把首饰藏得这么紧,如果我今天不提的话,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拿出来,或者干脆悄悄地拿去哄林月?”千伊呵呵笑问。

“你眼都瞎了?东西一直就放在衣帽间橱柜上,我不拿过来,你恐怕一辈子看不到。”许笛笙没好气地拧了拧千伊的耳朵。

千伊一把拍开许笛笙的手:“告诉你,别以为首饰买回来了,什么事就都一笔勾销,我一点都不感激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如果当时申海不举牌,你已经准备放弃竞拍了,对了,我还真不眼瞎,申海后来将价格飚到600万的时候,你还有功夫跟林月在那暗送秋波,不只我一个人,好多人都看到了。”

“眼力这么好?”许笛笙嗤笑。

千伊将戒指从手指上拔下来,欢欢喜喜地放进首饰盒:“虽说看破不说破,不过,我一定得撕开你的假面具,刚才你跟奶奶撒谎了,林月竞拍首饰的事,你根本就是事先知情的。”

许笛笙仰靠在床头,终于没再否认:“你也知道,奶奶对她成见很深,林月一直想要修补两人的关系,那一次林月的想法,如果能拍下首饰,就当场回赠给奶奶,哄她老人家开心,我不过是乐见其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同时掉河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同时掉河里

“别告诉我你那么单纯,会听信林月的话,认为一套首饰就能让奶奶对她改变态度,谁信啦!”千伊语带讥讽:“就算奶奶不喜欢林月,她躲远一点就好了,用得着费这心思修补关系,难道是你在做接纳林月成为许家一员的准备?”

“看来我真是白跟你费这些话。”许笛笙泄气地道。

“所以废话还是少说点,给奶奶听到,又得骂你一顿。”千伊将首饰盒放到床头柜上,紧接着下床去取自己放在远处桌上的手机,随后拨通了申海的电话。

“大晚上有美女主动找我,真是让人精神百倍。”申海笑着道。

“在忙吗?”千伊重新坐回到床上,却躲开了将耳朵凑到旁边的许笛笙。

申海在那头似乎伸了个懒腰:“正研究案卷,准备明天要上庭,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千伊将手机换到另一边,白了不依不饶还要靠过来的许笛笙一眼:“我刚知道,你把首饰还给了许笛笙,多谢你了!”

“千万别说这话。”电话那头,申海作势长叹一声:“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当时太老实,如果多跟许笛笙要100万就好了,也算发一笔小财,到时候咱们俩一人一半,也好好教育一下许笛笙,不许再吃里扒外。”

千伊先一愣,随即捧腹大笑:“我也这么想的,如果有下次机会,不要再手下留情,何止多要他100万,要他一半身家。”

“许笛笙这是又出去了?”申海在那头问道。

千伊侧头瞄了一眼将头抵在她背上的许笛笙:“大概昨天风头出尽了,今天总算肯乖乖地待在家里。”

申海想了想:“千伊,外面那些传闻,你也不必太在意,我刚才在外面谈事情,正好碰到品北,就跟他提起了许笛笙的事,你知道品北不会说假话,他的意思,许笛笙每一次跟林月见面,他全都在场,那些记者是故意生事,专挑刁钻角度,只拍许笛笙和林月在一起的照片。”

千伊刚准备回答申海,许笛笙这时一把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冲着里头道:“冲你这几句大实话,还算兄弟,有空一块喝几杯!”随即把电话挂断了。

“你做什么呢?”千伊气得大叫起来,结果许笛笙一把搂住她,她直接吻了起来。

直到最后,千伊猛地推开许笛笙:“别以为申海帮你兑几句,我就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你还想怎么样?”许笛笙不满地道,随即便又去亲吻千伊的肩膀。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不许有一点掺假。”千伊挣脱不开许笛笙,只能任由他上下其手。

“问吧!”许笛笙依旧故我地做着自己的事,回答得非常心不在焉。

“那天在会场,你半途同林月一起退场,到底做什么去了?”千伊觉得自己就算再大度,也不可能放得下这件事。

许笛笙终于停下动作,翻身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似乎想了好半天。

“被我抓包了?”千伊觉得许笛笙的神色已经算是说明了问题:“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从外头回来之后,林月发型变了,又重新补了妆,又不是做新娘子,还需要中途换什么妆吗?”

许笛笙似乎一直就在思忖,直到最后千伊已经不准备等到他答案的时候,却听到许笛笙笑着叹了一口气:“原来都不准备跟你说这事,怕你担惊受怕,既然你问了,我就全都告诉你。”

“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千伊哼了一声:“不是说在妻子怀孕的时候,男人出轨率是最高的吗?我可以体谅,但绝不原谅。”

“胡说什么。”许笛笙用手敲了敲千伊的脑袋:“我当时是接到了品北电话,就到外面去听,至于你说林月跟出去,我并没有注意到。”

“鬼才信你。”千伊鄙夷地道。

许笛笙皱了皱眉头,顺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界面操作了好一会,然后递到千伊眼前:“看到没有,我当时在跟品北通话,时长将近半个小时,你觉得我会一心两用,如果你连通话记录都不信,我现在就让品北给我作证。”

“行了。”千伊打开许笛笙正要拨电话的手:“你是奸商,想骗人的办法多得是。”

“你这脑子……”许笛笙显然是被千伊的话气着了:“我原本不想跟你说的,省得吓着你,你既然……我还真犯不着再心疼你。”

千伊立刻投了一记白眼:“你可以去心疼林月,没人拦着。”

许笛笙被噎了一下,好半天后,才唉了一声:“警方查到了印紫的下落,但是实施抓捕的时候,人却提前得到消息,又跑掉了。”

“人藏在哪儿?”千伊吃惊地问。

“市郊一个废弃工厂的宿舍,品北就是那天得到消息,特意去现场看了看,然后就发现,貌似印紫住的房间里,有被丢弃的手枪和子弹,另外,墙上贴着你的照片,上面有明显的刀戳。”

千伊傻了半天,猛地一捶许笛笙:“知道吗,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太迷恋你,所以才会恨我入骨,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来杀身之祸,我死就死了,可孩子们怎么办?他们比我更无辜!”

“谁说你死了就死了。”许笛笙将千伊抱在怀中:“这辈子你哪里都不能去,死也得在我后面。”

“你就说这些甜言蜜语吧,谁不知道你心里现在可高兴吧,前女友终于被你盼回来了,疯狂粉丝又准备帮你干掉你老婆,等我死于非命,你掉两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还没有任何负担地跟林月在一起了,对了,再帮着林月气死了奶奶,许笛笙,真是恭喜你了,你的人生完美了!”千伊愤恨道。

“你觉得把我往坏里想,心里就这么开心?”许笛笙苦笑地道,反面更搂紧千伊。

千伊看了许笛笙好一会,到最后终于哭了出来:“许笛笙,有你身上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一点安全感,你知不知道,那天在医院,看到凶手的枪口对准了我,我当时就懵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都快死了,可老公却在不远的地方陪着另外一个女人,你这样的行径,能不让我怀疑,你同印紫之间有什么鬼祟吗?”

许笛笙赶紧帮千伊擦擦眼泪,哄道:“是我错了,当时没有陪在你身边,你放心,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

“那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点呀。”千伊大声地抽噎起来:“那天在福利院,你跟林月眉来眼去、打得火热,都没有发现吗,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就算你觉得自己对林月有亏欠,可我并没有,宝宝们没有,为什么我们要跟着你受过?”

“那个,所谓眉来眼去、打得火热,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许笛笙斟酌地道:“林月的公关公司刚起步,如果我不帮她,就没有人能帮她了。”

“你帮林月开公司,带着她到处出双入对,然后任由她在媒体上拿你炒作,缅怀你们所谓铭心刻骨的爱情。”千伊哽咽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情圣啊?刚才奶奶生气的时候,我也生气,算了,这个女人要真让你难忘的话,你可以把自己补偿给她,我不反对。”

许笛笙一脸的哭笑不得:“许太太,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你烦不烦?”

“许笛笙,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和林月同时掉进河里,你会救谁?”千伊抹了抹泪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同奶奶一起掉河里?”许笛笙居然还有心思调侃道:“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反而难度比较高一点吗?”

“怎么,不敢回答了,是吗?”千伊冷笑一声:“我今天告诉你,这就是我的底线,如果真有一天出现,我和林月同时出现危险,不管是掉河里或是海里,你先去救的她,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没想到许笛笙被这话给逗得大笑了起来:“许太太放心吧,如果你们掉河里,我一定先救你,林月很会游泳的。”

“许笛笙,从现在起,请你在和林月相处的时候,把握好自己的分寸,没有人可以永远地容忍你。”千伊定定地看着许笛笙,慎重其事地道:“别触我底线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我答应你。”许笛笙将头放到千伊颈窝里,闷笑了几声后,道:“以后林月的事,就让品北处理,我不同她直接碰面,这下,你满意了?”

千伊看他这个表情也就作罢,二人相拥而眠。

一大早,一辆宾利停在了医院门口,张妈扶着千伊刚从车里走下来,前后两辆车上的保镖们立刻拥过来,将她们俩个牢牢地围在了当中。

“用得着那么夸张,不就是做个产检吗?”千伊低声对张妈埋怨道:“许笛笙是不是有毛病,瞧现在这样,你看多高调呀,根本就是故意要惹人注目,本来没人想打劫,看这样子,也会动了心。”

听了千伊的话,张妈往四处看了看,也不由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贼喊捉贼

第一百五十九章贼喊捉贼

千伊叹了一声,由张妈扶着往里走,一行人这么浩浩荡荡,自然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望,甚至还有人在指指点点,连千伊都隐约听见了,有人在问,是不是什么明星来了。

“少爷这也是不放心您。”见千伊神色很不自在,张妈在一旁安慰道:“不是说现在正全城抓捕那个疯女人吗,少爷怕她狗急跳墙,又来找少夫人的麻烦,所以才安排这么多人手,等事情过去,大概就好了。”

千伊叹了口气,自从那次拍卖会后,许氏老宅内外就增加了不少保镖,开始的时候千伊也没在意。直到许笛笙前几天告诉她,警方发现了印紫下落,目前此人行踪不明,很有可能会再次试图伤害千伊,因此,出入必须加倍要小心。

现在的千伊,自由几乎也失去了,平常许老夫人和许笛笙都不许她出门,万不得已要出来,比如今天做产检,就得有一大堆保镖围着,阵仗闹得那么大,让千伊实在哭笑不得。

余小雨在和千伊通视频的时候听说这事,非但不表示同情,居然还想得起取笑千伊,让她随身带一支笔,说不定突然之间会有小粉丝跑出来要签名。

虽然有些事可以当玩笑说说,但是现在不知藏身何处的印紫,却依旧对千伊虎视眈眈的这种可能性,却让所有人都觉得紧张,而最紧张的,应该还是许笛笙。

体谅许笛笙是出于对自己和孩子的关心,千伊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仰仗着许家医院大股东的特权,千伊很快做完产检,并由张妈扶出了b超室,为她做检查的产科专家亲自陪着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道:“许太太,两个宝宝都很健康,放心吧!”

张妈也在一旁笑道:“老夫人今天有活动过不来,否则亲眼看到宝宝们在少夫人肚子的模样,还不是要高兴坏了。”

千伊摸摸自己的肚子,感慨道:“真希望他们能早点出生,怎么觉得还有好长时间啊!”

“不用急,再等四、五个月就好。”产科专家冲千伊点了点头,随即便先走了。

“少夫人累不累?”张妈这时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先歇一会再走吧?”

千伊“嗯”了一声,她现在非常得小心,只害怕小朋友们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还没等千伊到候诊的沙发上坐下,她的视线,就被正从自己眼前经过的一对母女吸引住了。

张妈起先并没有在意,等抬头间瞧见前面有个女人很像千婧时,不免笑着招呼了声:“千小姐!”

千婧猛地一回头,似乎才看到了千伊她们。

“你来了?”千婧直接转身走向千伊,将旁边的女人丢了下来。

千伊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此时站在千婧身后的于小蝶身上:“你们……怎么过来了?”

实在是,于小蝶现在的变化太大了,现在的她几乎可以说是形销骨立,脸上的皱纹已经是再厚的粉也无法遮住了,甚至背也佝偻起来,完全是老年妇女的模样,只即便如此,于小蝶却依旧浓妆艳抹,在看到千伊投过去的目光,还竭力地要做出一副睥睨的表情。

“千小姐,是千太太病了?”张妈也注意到了于小蝶,关心地问。

千婧回头扫了一下于小蝶,很是平淡地回答:“她身体不好,来做一个检查,”随后看了看千伊还有她的肚子,不带任何笑意地问候:“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千伊也淡淡地回应,她已经生出戒备,感觉千婧每一句话的后面,藏着的未必是关心,而是别的什么。

张妈又打量了于小蝶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提醒千婧:“千小姐去看看吧,千太太……好像很不舒服?”

千婧却不慌不忙:“是有点,所以我才陪她过来,听说这家医院的hiv检测设备在全国都是最先进的。”

此时,不管是千伊还是张妈,都被千婧这句听起来轻描淡写,却足够吓得死人的话给惊住了。

两个小时之后,千婧来到医院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而千伊早已坐到了那里。

看着千婧向自己走过来,千伊忽然有点糊涂,她明知道千婧心态有问题,并且这一次会面注定不会太愉快,为什么还傻傻地答应了千婧同她谈谈的要求,难道是因为千婧貌似无意地提到了千百厉?

虽然对千百厉早已失去了孺慕之情,甚至因为从小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千伊心中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但毕竟有血缘之亲,千百厉的下场,千伊说不关注也是不可能的。

见千婧到了,张妈对她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旁边桌上,而此时咖啡厅里,围着千伊坐了好几名黑衣保镖,架势稍有点吓人。

“你的排场倒是越来越大。”千婧笑着看看左右的黑衣人,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些嘲弄。

千伊坦然地回之一笑:“上一次印紫派人杀我没有得手,许笛笙担心她还会有第二次,所以加派了人手保护我和孩子们。”

听到“许笛笙”三个字,千婧原本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僵了一下。

千伊暗自叹了口气,谁能想像得到,一直清冷的千婧居然会狂热地暗恋许笛笙那么久,甚至到了派人偷拍跟踪的地步,其实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千婧的错只在于,她爱许笛笙的方式太不合常理。

不过在这一点上,她同印紫的做法,倒有点异曲同工之意。

“你这是在炫耀?”千婧的口气变得稍有些尖刻。

千伊有些讶异,没想到随便一句话,能引来千婧这么大反应,不免失笑:“差点命都没了,有什么值得炫耀。”

千婧像是细心地观察了千伊许久,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你知不知道,许笛笙买下了千家旗下的几间优质公司。”

“他同我说过了。”千伊点头,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千百厉……现在怎么样?”

“前天他的案子判了下来,四年有期徒刑。”千婧提到自己父亲坐牢的事,神态有些过于平静,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甚至到后来,还带着调侃道:“爸爸其实挺高兴,我去见他的时候,你猜人家怎么说,四年后出来,他还是一条好汉。”

千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看得出来,千百厉对这个判决倒是算满意。

有服务生给千婧送来了咖啡,千婧住了口,直到服务生走开,才漫不经心地搅着面前的咖啡,道:“我妈出现得倒是不失时机,带着一身病去探爸爸的监,当然,目的不是去向他表示同情或者才能慰问,只是想跟他要一点赡养费好治病。”

千伊从来没想到过,千家到后来,竟然落得了这么一个地步。

“最有趣的,两个人当着警察的面,开始对骂,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如果中间不是有道玻璃隔开,说不定他们就打起来了。”千婧提到这些,神色中现出了一丝讥讽。

“那个……于小蝶检查的结果出来了吗?”千伊问了一句。

千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有那么快,不过这个结果根本不用等。”

千伊不解地看着千婧。

“她在国外已经做过好几次检查,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爱滋,除非有什么狗屁的奇迹。”千婧居然冒出一句粗话:“真是该死了,这么在岁数不知道自重,以为自己有钱,跑去玩男人。”

千伊无语,实在是连于小蝶的亲生女儿都不同情她,那就真是于小蝶自己作孽了。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

好半天后,千伊终于又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千婧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多谢许老板能慷慨解囊,我现在手上有了一大笔钱,以后衣食无忧没问题,再给于小蝶治治病,然后等着千百厉出来,把钱给他继续挥霍,对了,千雪在监狱状况不好,看来撑不了多久了,千伊,千家人得这么个下场,你可满意?”

“你觉得,我在等着看千家的下场?”千伊也有点想冷笑,多行不义的是千家人,他们难道还觉得自己无辜?

“你恨了千家这么久,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在千家受过的虐待,并且还大度地表示原谅。”千婧讥讽地问:“许笛笙给钱的时候,可是说得很清楚,从此你和千家一刀两断。”

“他的说法,的确是我所想,至于给钱的事,我不并清楚。”千伊看着千婧的眼睛。

“你不用误会,对于许笛笙拿钱打发千家的事,我不会有任何感谢。”千婧喝了一口咖啡:“假如不是许笛笙故意设下圈套,后面的事怎么可能发生,我爸也未必会坐牢。”

千伊终于笑了起来:“好像先设下圈套,想把许笛笙牵扯进你们走私生意的是千百厉,当然还有那个印朝中,难道到了现在,你们倒叫屈起来,贼喊捉贼有意思吗?”

千婧终于说不出话了,好半天后,才讥讽道:“没想到,跟了许笛笙后,你居然变得伶牙俐齿了,你这么偏向许笛笙,他会领你的情吗?”

第一百六十章 无法被取代

第一百六十章无法被取代

“多谢夸奖,看来我们之前没什么共识。”千伊觉得跟千婧有点说不下去了,于是对张妈递了个眼色,便准备起身。

“是不是你觉得,只有自己是千家的受害者。”千婧没有拦住千伊,却低下头道:“那我呢?有谁想过我的感受。”

千伊愣了一会,又重新坐了下来,她忽然很好奇,千婧到底会有什么委屈,她明明是千家唯一得益的人。

等千婧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有些泛红:“如果能够选择,我也不想再做千家女儿,千百厉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商人,而我那个小明星出身的妈,娇艳粗俗,始终如一担当起上流社会十多年来的笑柄,这种父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简直是耻辱。”

千伊静静地听着,她曾有一度非常羡慕千婧和千雪,至少千百厉是疼爱她们的,至少这两个人还有妈妈,然后没想到,千婧竟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千婧抹了抹眼泪:“可你知道吧,我曾经遇到过什么,是无法被外界认同,是别人明里暗地的欺负和嘲笑!”

千伊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似乎千婧同千雪很小就被送去那种所谓上流社会人士培养孩子的国际学校,而她呢,只是给扔回乡下,进了普通的公立寄宿学校。

其实当时能离开那个总是充满敌意的家,对千伊已算解脱,而千婧、千雪一样,接受那种精英教育,根本就是千伊可望不可及的,所以,对于千婧那些“痛苦”,千伊自觉理解不了。

但很显然,明显得到千百厉夫妇宠爱的千婧,对于自己得到过的一切并不感恩,反而沉浸在委屈之中。

“我妈总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入豪门,从此麻雀变凤凰,其实,根本没有人认可过她,就因为有这样的妈,我和千雪也始终无法被那个上流社会圈子接受。”千婧冷笑。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千伊忍不住问。

“你有没有试过,高高兴兴地去参加同学的派对,却被人引到墓地,给关了一晚上?还有新年舞会上,被几个‘好闺密’合谋,故意踩掉你的裙子,只为让你出丑?”千婧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这样的千婧,让人觉得有些意外,千伊真的愣了半天。

千婧又擦了擦眼泪:“我对许笛笙有好感,是,我承认,可这难道有错吗?”

“那个……你,”千伊下意识地问:“为什么会喜欢他?”

“知道吗,我曾是他学妹,被踩掉裙子的那一次舞会上,就在我快要走光的一刹那,居然是许笛笙伸出援手,将他的西装盖到了我身上,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了他。”千婧眼睛稍稍有些发亮:“谁都无法不爱上一个曾救过你的男人,况且他英俊富有。”

千伊终于明白,这世上哪有莫名其妙的爱,果然许笛笙跟千婧是有渊源的,只是千婧这样的少女情怀,显然错付了对象。

“算了,现在再说这些太像笑话。”千婧自嘲地一笑,随即又道:“让人没想到的是,最后他娶的,是你这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没想到一个被爸爸嫌弃的女儿,运气会这么好。”

被千婧说成平凡无奇的女人,千伊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想反驳,不过对于说嫁给许笛笙算不算好运气这件事,千伊觉得尚有待商榷。

张妈这时递过来手机:“少夫人,好像有您的信息。”

“谢谢。”千伊将手机接过,随手看了看。

“以前对你说许笛笙花心,我可能是有些夸张了,或者是判断失误。”千婧猛不丁感慨道。

千伊低头看完短信,随手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发了过去,才将手机放到了桌上:“真没想到,你居然执著地跟踪了许笛笙这么多年。”

千婧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不干脆去表白,或者机会还大一点,总比你那样偷偷摸摸得好。”千伊实在是有些不太理解她的做法。

千婧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许笛笙是那么容易接近的,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a市,没想到许笛笙很快就同林月爱得要死要活,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林月走了之后,我又观察了好几年,准备慢慢地进入许笛笙的生活,然而让人没想到的,你居然走了许老夫人路线,最终取代了林月,不对,你不过得了一个许太太的位子,在许笛笙心目中,林月根本无法被任何人取代。”

听到这话,千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许笛笙最大的魅力在哪儿吗?”千婧忽然笑着问道。

“那你说说?”千伊以手托腮,表示自己很愿意洗耳恭听。

“很多人评价许笛笙睿智果决,还有说他城府很深,可我从没见过比许笛笙更痴情的男人,这就是他的魅力。”千婧扫了一眼千伊:“就算在许老夫人横加干涉下,两个人分手这么多年,许笛笙仍然对林月念念不忘,一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你是这么认为的?”千伊一脸不在意地问道:“还是你又暗中派人跟着许笛笙,拿到了他出轨的证据,他对你就这么听之任之?”

千婧哼了一声:“你真觉得,在法律上占有许笛笙,就能一辈子将他牢牢地控制住?现在许笛笙同林月已经公然出双入对了,你太不了解林月的厉害了,现在舆论正在慢慢地转向同情她和许笛笙,甚至已经有人说,你这位许太太才是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什么时候起,你已经变成林月的拥护者了?”千伊歪着头问。

“你不知道,我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争不过林月的样子。”千婧讥刺地一笑,头凑到千伊近前:“当初许笛笙放弃林月,是因为他羽翼未丰,不得不屈从于许老夫人,如今你再看,许笛笙现在已经掌控了整个许氏,自然也能掌控……自己的婚姻,千伊,你觉得,这样的话,自己还能抓得住许笛笙?”

“千婧,你就这么恨我?就因为我走了许老夫人路线,坐上许太太的位子。”千伊笑问。

千婧居然并不否认:“其实你还不值得我恨,你在我们千家人眼里,和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我从来没把你看成对手,却想不到你心机这么深,暗地攀上许老夫人,最后出人意料地成了许太太,看来是我太轻敌了,其实有了林月,所有女人在许笛笙眼里都是一样的,你千伊又和我千婧有什么不同,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很可能许笛笙现在的妻子会是我,但是,这一切都被你破坏了,你觉得,我还会傻乎乎地祝你幸福?”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偏执了?”千伊不赞成地叹气,眼睛却望向千婧身后餐厅大门的位置:“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你一直迷恋的,不过是许笛笙的表象,至于许笛笙的内心,你从来没进去过,你渴望的,恐怕只是征服许笛笙的快感,就算林月最终打败我,赢得了许笛笙,你真就能祝福她?”

“你怎么觉得我就不了解许笛笙?”千婧挖苦道:“他对林月有多么痴心,你知道吗?许笛笙像对公主一样仰慕着林月,为她买房、买包,游艇用的是林月的英文名‘moon’,这还不够?对了,知道林月的公司为什么取名dy?林月亲口告诉我,这是笛和月的第一个字母,许笛笙也点头默许过,这不叫爱,那是什么?”

千伊没有同千婧再争辩下去,而是沉着脸,看着一个已经走到千婧身后的男人,显然,那人已经听到了千婧的话,望着千伊的神色,稍显尴尬。

在收到千伊好几记白眼之后,男人开口了:“千小姐真这么了解我?说了那么多无中生有的事,我完全可以提起以诽谤起诉你,还有,我记得自己从来没买过游艇。”

千婧猛地一回头,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站着的许笛笙。

“许……许……”千婧终于面红耳赤了起来。

许笛笙迎着千伊不悦的目光,坐到了她旁边,伸手将千伊的肩膀搂住,笑道:“我和林月之前的事,我太太已经接受了我最诚恳的解释,不需要千小姐再添油加醋,至于那个dy,我一直没在意过,不过千小姐既然提醒了,我会让手下人去查实,并且要求林小姐立刻更改。”

千婧此时完全已经不知所措,眼情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到最后,终于站起身,局促不安地道:“对不起,不打扰两位了。”

“千小姐,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许笛笙却不准备放过千婧。

“许先生……您请说。”千婧已经没有了方才对千伊时的咄咄逼人,此时只知道低着头。

“品北在完成与千家的交易之时,难道忘记提醒你,我不希望看看到千小姐以后再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许笛笙此时甚至都没有瞧千婧一眼:“看来,我有必要重申一次,希望你不要再骚扰我太太,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子虚乌有

第一百六十一章子虚乌有

许老夫人回到老宅的时候,千伊正坐在客厅里,陪前来拜访的时夫人说着话。

一见许老夫人进来,时夫人赶紧走上前打招呼:“没想到老夫人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有晚宴吗?”

许老夫人笑了笑:“这活动开了一整天,就我这把年纪,能撑到现在已经尽力,再来什么晚宴,回来真要躺着了。”

“您真会说笑话。”时夫人忙道:“早就听讲了,您是今天政府主办的工商讲坛特邀嘉宾,我家老时说,您可有好些年没出席过这种活动,这一回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看着您面子,才肯抽空出席的。”

千伊笑着起身问:“奶奶,有没有看到许笛笙?他到医院接我的时候,说是会开到一半就跑出来了,专程要陪我产检。”

时夫人在一旁捧场:“许先生真的是细心,那么忙都不忘陪太太。”

听到许笛笙的名字,许老夫人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太好看,皱着眉头问千伊道:“他接到你了?”

千伊点头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不过许笛笙在我产检后才到了,也没进医院,我之前碰到千婧,就同她约好,一块去附近的咖啡厅,许笛笙去那才找到我的。”

“医生怎么说的?”许老夫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拉着千伊的手,一起坐回到沙发上。

“当然很健康啦!”千伊乖巧地将头靠在许老夫人肩上。

许老夫人疼惜地摸摸千伊的头发,道了一声:“辛苦你了。”

时夫人在一旁笑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个关口,要多艰难有多艰难,不过有老公疼,就不一样了。”

“可是许笛笙把我送回来后,说一声公司有事,就又走了,完全就像敷衍差事。”千伊故意抱怨道。

许老夫人“唔”了一声,神态不免怏怏地。

“奶奶,您怎么了?”千伊终于看出许老夫人不对劲,忙道:“我刚才开玩笑的,许笛笙其实陪了我好久,是不是……他又惹您不高兴了?”

许老夫人摆摆手,随口问道:“那个千婧去医院做什么?”

“说是陪于小蝶做检查。”千伊回了一句,至于到底做的是什么检查,她想了想,还是含糊地带过了。

大概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时夫人明显知道底细,忍不住讥讽地道:“那个于小蝶也是叫人瞧不起,那么大岁数还在外面勾三搭四,这下可玩大了,不知道在哪里染上爱滋病,连自己的命都快玩没,千家两口子也是奇葩,平常各玩各的,难怪能养出了千雪那种人。”

千伊不禁替人家心疼,过了这么长时间,时夫人心里的失女之痛仍盘桓不去,只是于小蝶的事显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也难怪千婧看起来压力那么大,一个平日冷冰冰的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哭了。

许老夫人却似乎对于小蝶的事没什么兴致,只坐着不说话,像是心事重重。

“对了,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正事。”时夫人察觉出许老夫人神色不对,忙岔开话题,从自己包中掏出两份请柬,双手递到许老夫人面前:“下周五是犬子结婚喜宴,我今天过来,是特意请许老夫人携全家赏光。”

许老夫人这时终于笑了笑:“我们全家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只是等接过请柬,随手翻开来看了看后,许老夫人原本脸上的笑意,却立刻消失了。

千伊不太明白,难道是请柬上写了什么,让许老夫人不高兴,但凑到她手边瞧了半天,千伊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许老夫人,是哪里有不妥吗?”时夫人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道。

许老夫人立刻回过神来,冲时夫人笑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有点累了,恭喜时夫人啊,我到时一定会到场,不过,千伊现在怀着孩子,怕是不太方便,她还是不去了,就让笛笙代表。”

没想到许老夫人刚刚还说全家出席,就一转眼,自己便不能去了,千伊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撒娇道:“奶奶不带这样的,我在家闷坏了,难得这么喜庆的场面,就让我去吧?”

时夫人见千伊真有想去的意思,也在旁边带劝不劝地道:“老夫人,我们还想沾沾许太太的孕气呢,这下可就落了空。”

“见谅啊!她可是我家的宝贝,现场肯定人多,万一碰着哪里,我可得心疼死了!”许老夫人拍拍千伊的手,却再次婉拒了时夫人的邀请。

时夫人见状也没有再强求,只是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随即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时夫人,许老夫人便起身去用晚餐,独留下千伊,在那长吁吁短叹。

张妈这时捧着一盘水果进来,正要将盘子放到千伊手边,倒一眼看到了她旁边放着的请柬,不由笑道:“时家终于要办喜事了,时大小姐过世之后,这一家子也真不容易。”

千伊拿起请柬看了看,叹道:“一晃一年多过去,现在想想,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啊。”

“不过,结果可是真好,人家要娶媳妇。”张妈笑道:“咱们许家老宅,也要一家五口了。”

千伊开心地笑了起来,开始翻看起了请柬。

无意之间,请柬背面印着的承办机构名称,引起了千伊注意。

“奶奶,您是因为林月承办了时家的婚礼,所以才不想让我去的吗?”看到许老夫人用完餐去了书房,千伊想了想,也跟了进去,犹豫好半天后,才问起坐在书桌后的许老夫人。

“你知道了?”许老夫人并不太吃惊。

千伊开玩笑地道:“奶奶是不是觉得我还挺聪明,都能猜中您心思了?”她真的不想许老夫人又因为林月的事一个人生这种闷气。

许老夫人叹一口气:“你不用理会那个林月,好歹打拼多年,我还不至于让她骑到我们许家人的脖子上。”

“没关系啦。”千伊体贴道:“您不希望我去,我就不去呗,我现在最想做的,是照顾好我的宝宝们,不会让别人事扰乱我的心神。”

许老夫人疼惜地看着千伊:“好孩子,你这么说,奶奶很欣慰,我们许家的女人,就该这么坚强。”

“我真的不在乎,许笛笙最近表现也很好,”千伊笑道:“您不知道,今天千婧又在我面前说了一堆许笛笙同林月有的没的,结果被许笛笙撞个正着,难得他还帮我教训了千婧一顿,盛气凌人地警告人家,以后不许再骚扰我。”

“千婧?”许老夫人神色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又笑笑:“如果按你这么说,许笛笙也不是那么不懂事。”

千伊猛地大笑起来,眼睛眨了眨,对许老夫人道:“奶奶,好像是您那还算懂事的孙子回来了。”此时千伊听到了熟悉的脚步,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拉开门冲外面招了招手。

然而许老夫人看见许笛笙的表情,却不见得有多高兴,也就平淡地问了句:“回来了?喝得这么多,看来酒会办得很成功?”

千伊眨了眨眼,琢磨不出,为什么许老夫人语气里,会带着些嘲弄。

许笛笙脸果然有些红,西装闲闲地勾在手上,似乎并不急着进书房,只是靠在门边,大概想喘一口气,不过眼神明显有些发直。

“一股酒臭。”千伊故意用手扇了扇自己鼻子。

没想到许笛笙居然一下子把千伊抱进怀里,耍着赖道:“居然敢嫌弃我了,看我今天不熏死你!”

书房里还坐着许老夫人,许笛笙表现得这么轻浮,让千伊一下子羞涩起来,推开许笛笙,埋怨道:“你干嘛呀,奶奶还在呢!”

许笛笙咯咯直笑,用手指刮刮千伊的脸:“害羞什么,孩子都要生了,你还装模作样地给谁看。”

见许笛笙借酒装疯,越说越不像话,千伊的脸不由开始发烫,最后支吾一声道:“我给你倒杯蜂蜜水,便转身出了书房。

没一会,千伊端着一杯沏好的蜂蜜水从餐厅出来,却发现几名佣人正有意无意地瞧着书房的方向,原来是里面竟传出了隐约的争吵声。

千伊吃了一惊,走到书房门口,刚想抬手敲门,这才注意到,原来书房的门并没有被关紧,原本隔音的房间,此时传出了许笛笙的声音:“奶奶,您就这么容不下林月?我都原谅她了,为什么您就不能放下过去那些事,难道把她赶尽杀绝了,您才能满意。”

千伊抬起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到底林月有什么魅力,才把你迷得不知轻重,你现在这样知道叫什么吗,昏愦!”许老夫人针锋相对地道:“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她私生活有多么不检点,那天在清竹福利院跟人幽会,还被保安人员撞个正着,要不是申老先生把这件事压下去,还不知道偷拍的记者会写得多难听,到时候你也会受池鱼之殃,我还真该庆幸,当初她被王全扣住,没能跟你到德国偷偷摸摸地结婚。”

“奶奶,请您尊重一下林月,什么幽会,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许笛笙此时的说话声,已经听不出一点醉意:“她跟我解释过,是那个客人假借给她生意的名义,存心想欺负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退避三舍

第一百六十二章退避三舍

听到这里,千伊忽然想起那天千伊换妆的事,许笛笙到后来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与人幽会才是真正的原因,不知为何,就算许笛笙坚持是什么子虚乌有,千伊本能地相信奶奶的话。

“如果一个女人自重的话,怎么可能跑到没人的地方,跟一个初次认识的男人搂搂抱抱,为了拉生意,她一点廉耻都不顾?还有我问你,林月的公司能接下工商论坛的活动,是不是你帮的忙?不用摇头,她已经承认了。”

千伊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奶奶是因为今天看到了林月,而在生许笛笙的气。

许笛笙似乎发起怒来:“您这样就是在赶尽杀绝!林月跟我说,很多人原本都已经定好要同dy签约,结果总是没过两天就撤案,林月去打听,都说是有人放话,不许同dy做生意,我如果不帮林月,她根本连单子都接不到,直接关门大吉,奶奶,想逼她滚蛋的,难道不是您?”

许老夫人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暗示是我让林月接不着生意,你证据在哪里,难道林月信口开河你就信?”

“我相信林月,她不可能说谎。”

“她不可能说谎,当初那么大的谎言是谁说的?你在商场上的那些精明,怎么一碰到那个女人,就只会偏听偏信了!”许老夫人厉声喝道。

许笛笙猛地冷笑一声:“行啊,我承认,这一次工商论坛,的确是我帮林月接的,那又能怎样?我这次帮她,下一次我照样帮,您希望她公司倒闭,赶紧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对不起,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只要林月需要我帮助,我一定义不容辞。”

书房里突然沉寂了下来,好半天后,许老夫人叹了口气:“笛笙,如果你这样说是为同奶奶置气,那我也没话说,不过,请你一定要想想自己妻子的感受。”

“这和千伊有什么关系!”许笛笙几乎吼起来:“我听了您的吩咐,对她尽可能的体贴温柔,这还不够?她到底要多少?”

门外的千伊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许笛笙酒后吐真言,为什么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心和照顾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因为别人的吩咐。

千伊明白偷听别人说话并不礼貌,此时她最应当做的,是自觉地走开,然而,许笛笙这最后一句话,让她终于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好一会后,千伊还是敲了敲门,直到许老夫人在里面应了一声,她才端着那杯已经不那么热的蜂蜜水走进了书房。

心情极为复杂的千伊注意到,许笛笙此刻正气哼哼地站在窗前,而许老夫人依旧坐在书桌后面,面上的表情冷淡和不悦。

“这是怎么啦?”千伊定了定心神,故意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将杯子递到许笛笙面前。

许笛笙掉过头看了看千伊,随后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谢谢。”许笛笙将杯子还给千伊,随即便准备揽住了她的腰:“走吧,我们回房间休息。”

千伊却躲开了,反而走到许老夫人跟前:“奶奶,是不是许笛笙又说什么让您生气的话了?我帮着您出气。”

“没事。”许老夫人摆了摆手,像是赶人似的开口:“太晚了,你们两个都回房吧。”

然而没等千伊答应,许老夫人却自己先站起,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书房只剩下许笛笙同千伊两人。

许笛笙试图拉住千伊的手,也准备离开书房,千伊却又一次躲开了他,然后直接坐到书房沙发上,对许笛笙淡淡地道:“可不可以谈一谈?”

“怎么了?”许笛笙有些讶异地看着千伊。

千伊笑了笑:“刚才时夫人来送请柬,然后奶奶直接替我婉拒了出席。”

许笛笙神色动了动,随即道:“不去也好,到时候现场人肯定多,万一冲撞到哪里,就不好了。”

“可……”千伊下意识地注视着许笛笙的眼睛:“其实奶奶不让我去,是因为怕我看到林月后心情不好。”

许笛笙眉头立刻皱起来,嚷嚷道:“你们为什么都要跟林月过不去,她哪里惹到你们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时家的婚礼仪式,应该是你推荐林月的吧?”千伊直言道。

“那又怎么样?”许笛笙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已经不想再同你解释什么了,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信不信随便你。”

千伊心里叹气,许笛笙真有本事,一会能哄得你相信,他对你一心一意;没过一会,又让你生出怀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

“我想问你,如果……”千伊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可不可以实话实说,你对林月的帮助,是无止境的吗?”

“你什么意思?”许笛笙敏感地盯住千伊。

千伊淡然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如果林月将一直在你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是不是该要退避三舍?然后请告诉我,该怎么退避?”

“你就这么容不下她?避什么避!你们俩个毫无关系。”许笛笙很不高兴地道。

“许笛笙,你像信任林月一样信任过我吗?”千伊猛不丁地又问了一句。

“千伊,不要转弯抹角好不好!”许笛笙猛地一抚额头,神态中全都是烦躁:“你总是跟奶奶同声同气,为什么不试着站在我的立场?这让我很被动,知不知道。”

千伊却不肯退让:“回答我,你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吗?”

许笛笙越发急躁:“相信你,满意了吗!”

“那么我告诉你,之前我在医院的时候,曾见过林月一面,确切地说,是她在出院时特意来找的我,就是你派小方接她的那一天。”千伊咳了一声:“那次会面,对我来说极其不愉快,因为林月跟我描述了很多你们之前在一起的事,包括,你们曾经有过孩子。”

“……是,很久以前的事。”许笛笙沉默一会,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你知道吗,在林月的口中,或者在她心里,你至今依旧在深爱着她,所以,这一次她的宫外孕,把你给吓坏了。”千伊忍不住觉得好笑:“我没有任何夸张,引用的是她的原话。”

“这是她自己的单纯想法,你不必介意。”许笛笙回道,却没敢看向千伊。

“对了,林月还挺大度,虽然觉得我无法理解你们之间刻骨铭心的感情,不过她表示,很尊重你对家庭的态度,所以不会逼你离婚,至少,在奶奶在世之前。”说到这里,千伊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林月说,许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我和你的婚姻状况不会发生改变,这个女人真是太‘仁慈善良’了,许笛笙,请告诉我,她何来这种自信,难道这其中没有你的默许?”

好一会后,许笛笙终于看了一眼千伊:“对不起,林月应该误会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许是我没有做好解释。”

千伊感叹:“许笛笙,无论如何不要再去气奶奶,她老人家的出发点,都是希望我们能好好地在一起,当然,如果你并不认同她的想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许笛笙语结了。

“好了。”千伊站起身:“许笛笙,你并不是傻瓜,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现在处境非常难堪,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位林小姐所赐,在很多人眼里,我已经快成弃妇了,你知道吗,今天你没出现的时候,连千婧都在指控我,是介入你同林月感情的第三者,不过是借助法律优势在占有你,你说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千婧你不用管,我有办法让她闭嘴。”许笛笙上前一步,又想去抱住千伊。

千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挡住许笛笙:“不要转移焦点,为什么你就不会让林月闭嘴,或者,请她从我的生活中走开?”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许笛笙有些尴尬。

“随你吧……”千伊转过身去,便往书房外走去。

就在此时,许笛笙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笛笙只随意看了看号码,却似乎并不准备立刻接起,一直任电话想了好几声,这让已经走到门边的千伊猛地转回头来,几乎是愤恨地道:“是林月来的电话吗,为什么不敢接,你就这么心虚?”

许笛笙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会劝她离开a市。”随即挂断了电话。

千伊这时已经准备拉开书房的门,讥刺道:“何必呢,要是把林月赶走,你的心,不也随之走了吗?”

“不会的,我现在爱的人……”许笛笙急忙辩解,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却再次响起。

许笛笙的眉头拧得很紧,这一次终于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摁下了接听键。

千伊站在门边,听不到电话里面在说些什么,但是许笛笙的神色变化得很大,甚至开始一边听电话,一边往门边走。

到了千伊身边的时候,许笛笙脚步停了一下,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千伊道歉:“对不起,林月出车祸了,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而这时,千伊听到了许笛笙手机里传出的女人叫声:“笛笙,快来救我,我快要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扫地出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扫地出门

自从许笛笙那晚接到林月的求救电话,并且毅然决然地跑出去之后,这个人就似乎失去了踪迹,确切地说,千伊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看到许笛笙的身影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自然……也没有任何应当有的解释。

千伊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当她听到林月在电话中求许笛笙去救她时,即便心里疑惑林月在施什么苦肉计,也没有想要出言阻拦,其实又何必呢,以当时的状况,想拦都拦不住许笛笙。

此时,在许笛笙就这么消失了的第三天上午,千伊坐在起居室里,神色平静地织着自己的毛衣,仿佛日子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其实此时许老夫人已经病倒在床上,刚才年医生又过来,为她量了血压并且做过几项简单的身体检查后,照例给许老夫人打了一针,然后嘱咐千伊她们,不要再刺激许老夫人,让她多休息。

千伊知道,许医生所说的刺激,大概指的是许笛笙匆匆跑出去那晚,许老夫人打出去的一个电话,至于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许老夫人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以至当场昏倒,大家讳莫如深,倒像是有意要瞒住一直陪在床边的千伊,而一连三天,老宅中的报纸被人收了起来,电话也不在她手上,连网都莫名地断了。

为了粉饰太平,千伊真的一句话都没有问,只能暗自苦笑,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好糊弄的傻瓜吧,包括,那个总是言行不一的许笛笙。

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千伊放下手上织了一半的小毛衣,问正从外头走进来的张妈:“奶奶醒了没有?”

“吴妈说,许老夫人打过针后睡得很沉。”张妈放了一杯牛奶到千伊面前,看了看她的脸色,担心地问,“少夫人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千伊摸摸自己的脸,唉叹了一声,她怎么可能睡得好,许笛笙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令不不悦的事,毕竟是自己丈夫,千伊不可能不担心,然而,她却又拉不下这个脸主动地致电许笛笙,那样的话,太像是在表态,她并不介意林月的存在。

丈夫跑出去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这个做妻子的最应该生气,可为什么她现在反而惴惴不安,千伊忍不住摇头,嫁一个毫无自觉维护家庭意识的男人,真是让人委屈。

“少爷大概有公事要忙。”张妈明显是在揣度千伊的神色,显然是怕她会胡思乱想什么的,安慰道:“李管家昨天和今天都给少爷打过电话,他说了,忙完就会回来。”

“那就这样吧。”千伊努力地冲张妈笑了笑:“就算再忙,他也不会一辈子不回家。”

张妈的神情突然疑惑起来,可能是惊讶于,千伊此时的神情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介意。

被张妈看得有些不自在,千伊将头扭到了另一边,目光落到窗外的泳池上。

望着波光粼粼的碧蓝水面,千伊竟忍不住想,以目前许笛笙的行为方式,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看到,有一天他能带着孩子们在泳池边玩耍,突然之间,千伊莫名地觉得沮丧起来。

“咦,千小姐来了。”张妈忽然指着窗外道。

千伊回过了神,顺着张妈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是千婧从老宅大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束鲜花。

“少夫人,千小姐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真让人看不明白。”张妈忽地问了千伊一句。

千伊失笑,她并不觉得千婧好在哪里,不过千婧从之前到现在,对自己也只是心怀着些恶意,说些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话,还真没像印紫那样想要她的命,如果说千婧坏,也太武断。

“那天在咖啡厅,我虽然坐得远,还是听到了一点千小姐对少夫人说的话,这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千小姐背地喜欢少爷,不过她那些做法,还真叫人看不起。”张妈透过窗户瞧着已经进了别墅的千婧,不住地摇头:“不过吧,少爷明显对她没有意思,她也只是枉费心机。”

千伊没有评价,而是转回头来,等着有佣人将千婧领进来。

张妈上过茶后,对依旧礼貌有加的千婧矜持地点了点头,便站到千伊旁边,大概是提防着千婧的意思。

“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千伊笑着问道,她有一种预感,千婧这么巴巴地跑到老宅,只怕带来的,不会是什么令人开心的消息,或者说,就为了想看笑话。

“千氏解散,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千婧一笑,将手上的花束递给张妈,瞧了瞧左右,问道:“许老夫人不在吗?”

“她在休息。”千伊回道,随即开门见山地问:“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果然千婧不负所望,立刻用同情的眼神注视着千伊,道:“外面关于许笛笙同林月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别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来告诉我?”千伊淡然地看着千婧。

千婧脸上此时露出讥讽的笑容:“想想还真有趣,上一回许笛笙一口一声‘我太太’,装得真像个多么忠于家庭的好男人,可没几天就露了馅,林月的车祸现场,不仅他第一个到,而且又搂又抱,还陪林月进了医院,原来好男人也不过如此,只要会左右逢源就可以了。”

“是不是现在知道许笛笙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很失望?”千伊冷静地回应道。

千婧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不过是觉得你真可笑,无论再怎么挣扎,你注定是林月手下败将,不必强装镇定了,千伊,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不要太开心!”

张妈这时已经捧着插好的花瓶走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千婧的话,冷着脸放下花瓶,站到千伊身边,皱着眉头对千婧道:“千小姐,不管怎么说,你同少夫人也是姐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不过是想点醒千伊。”千婧笑得越发得意,顺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报纸,放到了千伊面前:“别再做傻瓜,许笛笙不是说已经对你做过最诚恳的解释吗,你到现在还相信?”

“千小姐,你做什么呀!”张妈明显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要收起报纸。

不过为时已晚,千伊早看到最上面一张男女相拥的新闻题图,见张妈拿着报纸想走,千伊拦道:“张妈,没有关系,让我看看吧!”

张妈一犹豫,千伊已经取过最上面一份报纸,直接拿到手里打开了。

在千婧和张妈不约而同的注视下,千伊认真地看完占了一个整版的新闻,这才抬起头叹了口气:“真是世风日下,这种狗血八卦,居然上得了头版头条,真是没有什么别的有价值新闻了吗?”

“许笛笙真的很痴情,我说得对不对?”千婧干脆坐到千伊旁边,挑衅地用手指掸了掸报纸:“林月一出事,许笛笙马上就会出现,然后细心地呵护,如果这都不算刻骨铭心的爱情,世上还会有真爱吗?”

虽然觉得千婧的话刺心得很,千伊却不愿意让她太过得意,所以只笑了笑,才道:“八卦的事我知道了,不过还真不想感谢你。”

“千小姐,你还是不要乱说了好不好?”张妈这时瞪千婧一眼:“什么刻骨铭心啊,不过是那个林月开车不小心,傻乎乎地自己撞到了桥墩上,然后少爷得到消息过去看了看,有什么好炒的。”

“许笛笙这消息来得可真快,怎么别人都没反应,就他立刻到了现场,”千婧兴奋地道:“对了,他们两个还真不避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抱在一起,我想那时候,许笛笙肯定把什么老婆孩子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好歹是我们少夫人的妹妹,怎么就盼着别人不好呢!”张妈这下真要急了。

千婧却作势叹了一声:“真不是我盼着千伊不好,总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突然被人扫地出门,叫天天不应的,多可怜!”

张妈差点要气得跳脚了,此时开始一个劲地拿眼神剜千婧,最后干脆下起了逐客令,对千婧道:“千小姐,我们少夫人现在有身孕,恐怕不能和你说太久了。”

“是吗?”千婧立刻明白出张妈的意思,无所谓地笑道:“看来我再留一会,就要惹人讨厌了。”

千伊却一直在认真地看报纸,直到见千婧站起来了,她才很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千婧,如果你真的爱许笛笙,为什么看到许笛笙同林月在一起,反应不是对林月嫉妒,却要到我这儿来幸灾乐祸,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爱?”千婧冷冷一笑:“谁说我爱他,千伊,别那么可笑好不好?”

“好吧。”千伊无奈地道:“你想让我知道的事,我现在知道了,并且如你所愿不那么愉快,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不是已经达到?”

“你什么意思?”千婧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得寸进尺

第一百六十四章得寸进尺

千伊摊摊手:“我现在的确不开心,不过,如果你想看我呼天抢地,或者捶胸顿足的话,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

“你是不是该考虑退出了?”千婧抱着双臂,眯着眼看向千伊。

“千小姐,你这样实在太不懂事了。”张妈终于火起来:“哪有非要瞧着别人家庭破裂才开心的,更何况,少夫人还是你姐姐。”

千婧却并不生气,甚至还对着张妈笑了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咬牙切齿:“没有办法,千家已经就快家破人亡了,既然你们少夫人姓‘千’,她怎么可以眼看着千家倒了,自己还过得逍遥自在呢?”

“什么叫家破人亡,解释来听听?”千伊表示很感兴趣。

“你不知道吧。”千婧冷冷地回道:“我妈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破灭了,这里的医院也确诊了她的病,她已经活不了多久,现在我妈整天在家里,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怨天尤人,说什么好日子没享受完就让她死,实在不甘心。”

千伊沉默许久,才笑了笑道:“很遗憾,我无法表达我的同情。”

“收起你所谓的同情,我不稀罕。”千婧挺直的身体,冷硬地道:“于小蝶早就该死了,我等了好久。”

“那么话也说完,你是不是该走了?”千伊叹了口气:“对了,以后请别再来找我,如果许笛笙离婚,报纸上会登消息,你一定会得知,应该不用我通知你。”

“怎么,对林月认输了?”千婧目光闪了闪,忽然问了句。

“有什么认不认输,人生是我自己的,没有谁离不开谁这回事,就算许笛笙抛弃了我,也不证明就是我的失败,这世上,除了死没有什么不可以从头再来。”千伊竟然又笑了笑:“或者,我还可以过得更好。”

千婧盯着千伊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道:“我要离开了。”

“离开?”千伊听出了不对:“去哪儿?”

“品北前天来通知我,让我尽快带着我妈离开a市,因为……许老板不想再看到我们。”千婧讥讽地一笑:“许笛笙这个人真是会左右逢源,那边跟林月打得火热,居然还没忘了替你出气,是不是想享齐人之福呢。”

“你这么听许笛笙的话?”千伊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知道好笑的那个,到底是千婧,还是许笛笙。

“知道品北说什么吗?如果我再不离开,许笛笙会以我侵犯隐私权,向法院提出诉讼。”千婧哼了一声。

千伊忍不住笑出来:“其实你也挺厉害的,派人跟踪了许笛笙那么多年,他居然没有发现,不过,你现在还爱他吗?”

千婧斜了千伊一眼,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夫人,老夫人醒了,让您上去陪她坐坐。”吴妈这时走到起居室的门口说了一声,顺便拿眼看了看站在千伊对面的千婧。

千伊这时站起身道:“千婧,一路顺风吧,不管你恨不恨我,还有因为什么原因恨我,我都希望这一页尽快翻过去,其实待在a市你也未必开心,真不如尽快离开,到了别的地方,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了这么罗嗦一大堆,我觉得我会感激你?”千婧一脸的不领情,拿起包便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快要走出起居室的时候,千婧又转回头来:“很期待看你会有怎样的下场,至于许笛笙,我已经不爱他了,所以,如果他能林月在一起,我乐见其成,林月一向男人无数,如果有一天能看到许笛笙因为林月,头上一片绿油油,我简直要鼓掌叫好了,所以,许笛笙这种没什么眼光的男人,真不值得女人死心塌地,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言语中还带着一些刻薄,不过,为了千婧这句话中或有或无的关心,千伊还是笑了起来。

透过窗户,千伊一直看着千婧走出了大宅,大概是因为到这里来发泄出了心中的郁闷,千婧走路明显比来时轻快得多。

“真是何苦呢!”张妈在一旁叹道:“费尽心机,最后却要被赶走。”

千伊却充满同情地感慨:“其实她从来没有活得开心过。”

或许因为活得不开心,千婧才会想到从偷窥许笛笙的生活中,给自己编造出一个梦,以获取安慰和快感,千伊觉得,千婧应该从来没有爱过许笛笙,所以她对千伊的恨,并不是基于感情上的嫉妒,而是因为千伊无意之中,打碎了她的梦。

“千婧哭了。”也在注视着千婧的张妈惊讶地道。

千伊愣了一下,不过等她想凑近看清楚时,千婧已经上了自己的车,自然是没有捕捉到千婧此时的神情。

张妈叹气:“这个女孩,又可恨,又可怜。”

是啊,张妈说得真没有错,千伊在心里头赞同她的话,千婧又可恨,又可怜。

在整整失踪了两天之后,许笛笙终于还是再次现身了。

当有稍显冰凉的唇吻在脸上时,原本已经快睡着的千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卧室的灯随之亮了起来。

“回来了?”望着神色有些憔悴的许笛笙,还有他身上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西装,千伊忽然觉得有些迷茫,不知到此情此景,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许笛笙。

四目相对了一会,许笛笙上前摸摸千伊的脸,便转身进了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声,千伊不由摇了摇头,她还真没见到过像现在这样狼狈的许笛笙,可是不管他这两天做什么去了,肯定跟林月脱不了关系,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奶奶给气得病倒在床,这一切都已经说明了问题,然而从许笛笙刚才的表现,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许久之后,有人在扒千伊着意蒙在头上的被子。

“做什么呀!”千伊不满地叫了起来,掀开被子,瞪着已然上了床的许笛笙。

“怎么一见我回来,就跟全身长了刺一样?”许笛笙不高兴地看着千伊:“想问什么,开口吧!”

“问你什么?”千伊好笑地问:“报纸上头条新闻,写得那么清楚,还需要我费这个口舌?”

许笛笙愣了一下,随即道:“那种添油加醋的东西你不必在意,我已经让品北去处理,明天就不会有这些东西了。”

“何必呢,反而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千伊转过身,背对着许笛笙。

“是不是不高兴了,傻瓜。”许笛笙从后面抱住千伊:“所以这两天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要问我,我一定告诉你。”

“许笛笙,你难道认为,我现在应该很高兴吗?”千伊叹了口气:“还有,为什么要我打电话,求你回家,然后让林月在一旁看笑话?”

“她不会的,林月受惊过度,这两天一直在医院……是我陪着她。”许笛笙居然跟千伊坦白了。

然而这种坦白,真得让人不太愉快:“算了,该说的,那天晚上我们都说过了,看来是我妄想太多。”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妄想!”许笛笙不满起来,伸出壮实的臂膀,牢牢地搂住千伊。

“许笛笙,你就这么放不下林月?”千伊挣不开许笛笙,索性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这两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是现在,千伊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当时刹车失灵,车子竟然撞开了桥墩,有一半已经探到了外面。”许笛笙在千伊身后道:“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吓坏,既然她打电话向我求助,我如果不管,你不觉得太冷漠了吗?”

“奶奶前天晚上血压升高到170,人躺在床上差点昏过去,到现在一坐起来就头晕,我相信肯定有人打电话告诉过你。”千伊抽了抽鼻子:“你却不回来看她一眼,你这样就不觉得冷漠吗?”

“我知道错了,奶奶当时打电话催我回来,可我实在走不开,所以就吵了两句……我不知道奶奶竟然会昏倒。”许笛笙叹了口气。

“别告诉我你刚刚才知道奶奶病了,奶奶都叫不回你,我又何德何能,如果真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要被你骂成冷漠。”千伊讥讽道。

“哭了?”大概听出了千伊掩饰不住的哭腔,许笛笙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哄了一句:“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走开吧,许笛笙。”千伊将头偏了偏,干脆拿起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我求你,现在可以出去吗?”

许笛笙终于坐起身来,叹了口气:“对不起,林月的事故不是意外,警察当场发现,她车子的发动机被人动了手脚,要是掉下河肯定就得没命,林月被吓坏了,前天送她到医院,她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曾试图离开,可一松开林月,她就大哭大叫,甚至想自残……”

“可以了,不要跟我说,她有多可怜,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让我觉得恶心!”千伊几乎要吼起来。

“我对她只有道义上的愧疚。”许笛笙皱了皱眉头:“你不要胡思乱想。”

“没听明白吗,我说恶心,”千伊紧闭着双眼道:“不仅是你的林月,还有你许笛笙,都让我恶心!”

“千伊,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许笛笙终于喝斥了一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去陪你的林月吧,现在,马上!”千伊又一次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罪魁祸首

第一百六十五章罪魁祸首

许家客厅里,一大早便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客人,此时,许老夫人带着千伊正在同客人谈笑风生。

“我一点小毛病,怎么能惊动申老先生大驾。”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许老夫人心情显然很不错:“不过话说回来,真是老了啊,总是比不上以前硬良。”

千伊笑着抚了抚坐在旁边的许老夫人胳膊,这几天许老夫人卧病在床,除了她那个不懂事的孙子外,老宅上下谁不担心,看到她现在又能坐到客厅了,千伊总算放心下来。

申老先生哈哈大笑:“小毛病就好,再休息两天就出来走走,对了,后天不就是时家娶儿媳妇吗,要不要搭个伴?”

“好啊!”许老夫人一口答应:“咱们一块去沾沾喜气。”

“话说,这两天老家伙们出来打高尔夫,都在嘀咕你到哪儿去了,要不是申海得到消息,我还想不起要过来看看。”申老先生又笑道。

“大前天看到笛笙,才听他说许奶奶病了,否则早就应该来探望。”申海解释。

听申海提到许笛笙,许老夫人和千伊的脸色都不由自主沉了一下,千伊摸了摸额头,这个许笛笙真让人失望,明知道奶奶病了,却跑到外面不肯回来,甚至还做出更伤人心的事。

“回头麻烦您代向那帮老朋友致谢,您跟他们说,我就是有点三高,现在都正常了,再养上几天,就出来同大家见面。”许老夫人很快恢复常态,笑着对申老先生道。

“那就好!”申老先生猛地一拍大腿:“许老夫人要再不现身,老家伙们就得散了。”

“那还不至于吧?”许老夫人被逗得直乐。

“您是没瞧见,这几天他们一个个唉声叹气,说是老话讲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没了许大美人红袖添香,就剩几个老头干瞪眼,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东西,作死啊,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种不着调的话。”大概是申海同千伊在场,许老夫人脸上不免有点挂不住,摇着头直指着申老先生,终于还是笑着骂了一句。

一旁申海捂住脸,忍不住“噗嗤”乐了出来,千伊更是笑得停不住,以至于下意识抱紧自己的肚子。

许老夫人作势瞪了申老先生一眼,俯身揉了揉千伊的肚子,随后干脆对申海爆料:“现在瞧出来的了吧,你爷爷骨子里就是个老风流,当初你奶奶在世的时候,多亏她看得紧,要不,还不知道他花成什么样子。”

这一下申老先生总算是求饶了:“好,好,给我留点面子,再说下去,我孙子还真以为我做过什么,要知道清竹从小最疼这孩子,他也偏心奶奶,说不定真就到他奶奶墓前告状,清竹还不得气得从地下蹦出来,要找我算账。”

申海冲申老先生直摆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实在是笑的说不出话。

“你呀,你呀!”许老夫人原本还带着些愁容的脸上,此时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千伊没想到,一向就很具绅士风度的申老先生,居然还有这么轻松幽默的一面,短短几句话,不仅让许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更是一扫老宅这几天来的沉闷压抑之气。

而让老宅变得沉闷压抑的罪魁祸首许笛笙,已经又好几天没回来了。

其实那天晚上,她如果忍一忍,或者还不会同许笛笙吵架,更不会发生他直接摔门而去的事,但是堵在胸口的那股气,千伊无法控制住不去发泄出来。

等到许笛笙真走了,千伊才有一点后悔,因为林月,许笛笙已经把奶奶气病了,自己现在又一时冲动赶走了许笛笙,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雪上回霜,真是他们这些做儿孙的不孝。

千伊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不要打电话叫许笛笙回来,趁着奶奶这两天都没出房门,把事情糊弄过就算了。

然而还没等她打出这个电话,前天快到晚上的时候,小方居然带着两个秘书过来,说是许笛笙派来取他私人物品的。

看着小方一脸歉意地推着几个大箱子从楼上下来,千伊感受到了许笛笙的示威,甚至又记起,那天争执过后,许笛笙气冲冲地穿上衣服离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话:“别把自己抬得太高,更不要以为我离不了你。”

真是不巧,小方带人搬东西的一幕,被吴妈扶着准备到外面走走的许老夫人撞个正着,以至于千伊想替许笛笙解释都来不及,只是当时许老夫人沉着脸不发一言,照旧到花园散步去了。

再回到卧室,看到许笛笙所有的物品全部搬空,千伊心里蓦地空了一块,心里苦笑,许笛笙这一次决心真大,然而面对许老夫人时,她也只能强颜欢笑,许老夫人不主动问,她也没有去提这事。

“在想什么呢?”坐在她对面的申海忽然问了一句。

千伊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发起愣了。

“啊,没什么。”千伊咳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刚刚还会在沙发上说话的两位老人家,这时已经都不见了。

看着千伊疑惑的眼神,申海笑了笑:“爷爷说要陪老夫人到花园里散步,留下我陪你坐坐,没想到,你似乎更愿意独自冥想,我可是叫了你好几声。”

千伊裹了裹身上披肩,冲申海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一孕傻三年。”说着,又望了望窗外:“我今天发现,申老先生真有魅力!”

申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故意自卖自有夸地问:“你不觉得,我很像老爷子吗?”

“是啊。”千伊被逗得笑起来,神情认真地打量了申海一下:“仔细看的话,还真有一点呢!”

“什么叫有一点,”申海不满地道:“应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好吧,也可以这么说。”千伊忍俊不住。

申海注视了千伊好一会,才道:“前几天,我和许笛笙在一块喝酒,他告诉我,你们又吵起来了,是为了……林月的事。”

“什么叫又吵起来了?”千伊努力地想表现得不那么在乎,只随后却有些黯然:“也对,我和他之间,争吵真是家常便饭,看来注定无缘相敬如宾。”

“你是介意林月对外界传达了某些太具暗示意味的信息,还是介意许笛笙对林月的过度关注?”申海问。

千伊抬头望了望天花板的吊灯,“都介意,我也就是个小心眼的女人,达不到许笛笙的要求。”也许在许笛笙看来,她对于林月就该毫不在意,或者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可千伊自觉缺乏这种涵养,再说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申海看着千伊笑了笑:“许笛笙还真有趣,酒喝到一半,抓着我不放,说什么林月出事那晚,他是得到你同意才过去的,但是却没想到,现场会有那么多记者,至于报纸上他们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照片,是因为林月被人从车上救下后,直接扑到他怀里,当时全身发抖,人已经瘫软了,在那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将林月推开,不过话说回来,他跟我解释个什么劲。”

“哦,是吗?”千伊嘲讽地回应了一句,忍不住想,许笛笙是不可能推开林月,还是根本就不舍得。

“许笛笙还告诉我,警方初步判断,林月的车祸是有人蓄意谋杀,据说出事之前,还有车故意追尾,才使得林月撞到了桥墩,品北证实了许笛笙的话,所以林月虽然没有受伤,的确是被吓坏了。”

千伊叹了一口气,不解地问:“林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已经开始调查、”申海摊了摊手:“我也觉得不太能理解,她回国并没有多久,虽然交往的人员复杂了一点,但是按照她周围人的说法,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

“不管怎么说,林月出事的时候,最应该打的是110,而不是许笛笙的电话,不好意思,也许你会说我冷血,可林月随后两个晚上要死要活地不让许笛笙离开,我认为未免太矫情,或者,她故意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申海干脆靠在沙发上:“按许笛笙的说法,当时与林月同车的还有一名男伴,但是最后关头,那人自己爬到后车座上先跑了,遇上生死关头,又被人抛下,林月受了很大刺激,据说一度有自杀倾向,所以医生要求有家属陪伴,而林月恰好不肯放开许笛笙,你也知道,许笛笙喜欢做慈善,想到林月已经没有了亲人,他更不忍心置之不理。”说到最后,申海的口吻已经带着讽刺了。

千伊已经听出了点意思:“是不是许笛笙让你过来当说客?”

申海摇了摇头:“我刚才只是客观地复述了许笛笙的讲法,接下来,我就得骂骂他了。”

千伊特意坐直了点:“骂吧,让我痛快一下。”

“那天晚上,许笛笙非拉着我喝酒,还不许我走,到最后才算吐了真言,原来是被老婆赶出来的。”申海嗤笑一声:“这小子跟我絮叨了一个晚上,听得人都烦死了,我忍无可忍,奉送了他两个字,活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人动机

第一百六十六章杀人动机

“你没发觉吗,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围着林月在转,不但你说烦,连我现在听到林月两个字都想吐。”千伊沮丧地道:“难道初恋就那么让人无法忘怀?”

申海忽然很有兴趣地问;“你有过初恋吗?”

千伊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哪有什么初恋,平生恋上的第一个男人便是许笛笙,并且过程还不那么愉快,先是被这人欺负得要死,再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中了他圈套,有时候,千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会喜欢上许笛笙这样一个没道理可讲的人:“真没有什么初恋,我就这么傻乎乎地做了许笛笙的妻子,大概是缺乏经验,所以才那么被动。”

看了千伊好几眼,申海摸了摸鼻子:“许笛笙给我扯了一大堆,像是非要我相信,他跟林月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既然他那么用心良苦,那么我只好特意过来,转达一下他的意思了。”

“你确定这是许笛笙想让你转告我的?”千伊揉了揉太阳穴,许笛笙不断地声明他与林月之间的清白,然而转过头去,林月依旧被许笛笙几乎没有原则地相信着、保护着甚至娇宠着,以至于许笛笙在千伊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丈夫形象,已经快消失殆尽了。

“这奸商借酒装疯,不过是想让我做你们的和事佬,我可不上他的当,要不是前天晚上他又来电话,我今天还不太想过来。”申海不免又笑了声:“许笛笙解释为什么要照顾林月,是因为许家当年在林月父亲的事情上,处理得过于激进,才导致林家家破人亡,唯一幸存的林月被送进孤儿院,不过许笛笙的话说得不太清楚,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许家到底是如何激进,不过,算一算时间,那时候是许老夫人当家,听许笛笙的意思,有点像在间接指责自己的奶奶。”

千伊也认为许笛笙这理由未免有些荒唐,当年许老夫人因为林父供应的配件以次充好,给许氏造成重大损失,这才跟林家打起了官司,于情于理老夫人没有任何做错,林父自己想不开走绝路,还害了全家,根本怪不到许老夫人头上。

况且已经时隔二十年,许笛笙到现在还在自责,未免太矫情了,千伊心里不屑,嘲笑道:“所以他才要这么疼爱林月,以至于差点以身相许?”

千伊突然来了这一句,把申海逗得直笑:“算了,难得许笛笙还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这在以前真让人不敢想像,许老板可从来就说一不二,爱谁是谁,由此也看得出来,你在他心目中,还是挺有地位的。”

千伊听了半天,有点失笑:“没想到他玩起两面三刀也这么顺,你真确定他是想求和吗,那为什么前天下午,小方会带人过来把许笛笙的东西统统搬走,申海,你不会被许笛笙摆了一道吗?”

“嗯?”申海一愣,忍不住自言自语:“许笛笙脑子出问题了吧?白天叫人把东西搬走,晚上又求我来跟你说好话?”

“许老板做事的方法,真是一般人不好领会。”千伊啼笑皆非,没想到许笛笙也有脑筋短路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去打电话。”这时申海已经站起身,拿着电话往外走,显然是想去跟许笛笙兴师问罪。

注视着申海走出了客厅,千伊起身,站到客厅窗边,望向室外的草坪。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拂洒在还挂着清晨露珠的草坪上,风吹过时,甚至可以看到露珠反射出的晶莹光亮。

不远处,许老夫人同申老先生正站在喷泉边上,笑着说着些什么,看得出来,申家祖孙的到来,让许老夫人心情好了很多,至于另一边。

申海正站在一条小径边打着电话,眉头紧锁,显得非常生气,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许笛笙,此时会是什么表情。

过了好一会,老宅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警察模样的人,李管家赶紧迎了出去,说了几句之后,便将人带到许老夫人面前。

千伊睁大了眼睛,吃过几回亏,她现在对警察特别敏感,甚至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又有人想来抓她?

大概申海也看到了许老夫人那边的情形,随便说了两句,就快步走了过去。

许老夫人的神色十分镇定,甚至微笑着请那两个人走到草坪不远处的一处放置了休闲椅的位置,几个人坐下来,开始谈了起来。

张妈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千伊身后,无意中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不由嘀咕了一声:“警察又跑过来做什么?”

千伊没有回答,而是依旧望着外面,只是神色渐渐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谈了多久,其中一名警察接了电话之后,便似乎准备告辞了,许老夫人态度坦然,而警察神色也变得很客气,还主动同许老夫人和申老先生他们握手告别。

等许老夫人几个人走回了客厅,千伊不放心地迎上前去,问道:“奶奶,警察来做什么?”

许老夫人淡定地笑笑:“不用担心,随便过来聊两句。”

倒是申老先生有些不高兴地样子,口中嘟哝了一句:“现在的警察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什么事听风就是雨,居然还怀疑到许老夫人头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伊开始有些慌了,求助地看向申海,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申海对千伊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林月的案子,听说昨天她去警做了笔录,提及跟她有过节的几个人,居然牵扯到许老夫人,这许笛笙也是混账,这么帮林月的忙,结果还惹得自己奶奶成了嫌疑。”

许老夫人眉头拧了拧,终于表现出了一些不开心。

“那个女人有妄想症吗?”千伊也生起气来:“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可怜,人人都容不下她,想着办法要害她。”

“我的乖乖,不生气。”许老夫人反而被逗得笑起来,拉着千伊的手道:“奶奶这一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所以就算被人诬陷,一点都不害怕,更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的年轻人啊。”申老先生在一旁感叹,随即又安慰许老夫人:“您说得对,该放的放下,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去理会。”

“那个女人的小伎俩,我还真不在乎。”许老夫人哼笑了一声。

正说着话,客厅外面传来脚步声,千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旋即便转回头去,准备对进来的人视而不见。

“申老先生,您来了?”许笛笙先同申老先生打了个招呼,随即转头对许老夫人道:“奶奶,我刚才接到申海电话,警察为什么会上门?”

只可惜,他得来的只有奶奶的冷眼。

申海上前拍了拍许笛笙的肩膀:“据说林月在录口供的时候,跟警察说,她最近同许奶奶闹得有些不愉快,言下之意,你应该知道的哦,所以警察特意上门,想调查一下许奶奶的杀人动机,我们现在正夸着呢,许奶奶老当益壮,居然想到派人破坏林月的车,还逼着她跳桥。”

千伊听出了申海口中嘲弄,忍不住笑起来,却没想到,眼神无意中同许笛笙碰触到一块,立刻转过了头去。

许老夫人拉着千伊坐回沙发上,只招呼申老先生同申海道:“老先生,同你孙子过来坐坐,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打这官司,我还指望着申海替我辩护呢,对了,回头我还要告林月侵犯我的名誉。”

许笛笙一时有些无措,申海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便同申老先生一起坐了过去,而许笛笙,则完全被所有人故意忽视了。

就在这时,已经坐下的申海回头问了句:“听说你搬家了,怎么不跟兄弟们说一声,现在住哪里去了?”

千伊的目光正好可以看到许笛笙的脸,并且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尴尬神情,不免想起那晚上离开家时许笛笙冷冰冰的样子,他倒是说到做到,绝然地就走了,可现在回来又做什么。

许老夫人的脸阴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千伊:“今天我把话放下,不管以后千伊是不是许家的孙媳妇,这老宅都有她和孩子们的一席之地,其他人,想搬就搬吧!”

千伊扫了此时已经面红耳赤的许笛笙一眼,决定还是不做出什么反应,免得又刺激了许笛笙。

“是小方弄错了。”许笛笙难得说话竟有些支吾:“他马上就会把东西搬回来。”

“不必了,这老宅既然容不下你,我也不会勉强留人,你现在可以走了。”许老夫人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

不想这时候,小方和司机两个很应景地提着箱子走了进来。

“笛笙,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申海在一旁对许笛笙使了个眼色,催着他说话。

许老夫人沉吟好一会,终于道:“前天下午叫人来搬东西,听张妈说,你做得很绝啊,什么都不留下,今天又装模作样地往回搬,不要告诉我,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没有求过你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圣

第一百六十七章情圣

站在客厅的小方已经有些傻了,明显神色纠结了好久,又偷偷瞟了一眼许笛笙,他才犹犹豫豫地走到许老夫人跟前,低下头道:“老夫人,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办事情不当,才出了这种误会。”

申海瞧见小方冒了一头的汗,笑着起身,拍拍他的后背:“我来解释一下,前天下午,笛笙应约到医院,对了,就是林月住的那间医院,当然是为探望她,就在那个时候,小方收到笛笙手机发来的短信,让他立刻去将许老板的东西从老宅搬到他之前住的公寓,看到老板这么吩咐,小方自然赶紧照办了。”

“对,对。”小方听罢忙将自己的手机递了出来:“我是收到了短信,怪我没有马上跟许先生核实,就自作主张,闹出了这个乌龙,都是我的错,跟许先生无关。”

“笛笙,这短信是你发的吗?”申海转头,笑着问许笛笙。

许笛笙似乎迟疑了半天,表情显得非常为难,千伊忍不住摇头,一个向来果断的人,今天却看起来优柔寡断,真像变了一个人,真让人不能理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笛笙居然变得敢做不敢当了。

“是我发的。”许笛笙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道。

申海这时的表情却愣了一下,随即追问了一句:“这就是你要给的答案?我记得,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

许笛笙一抬头,目光先是看向千伊,随后才望着许老夫人道:“对不起,奶奶,我那天晚上跟千伊吵了一架,所以做事有些冲动,才会发这个短信,不过后来就后悔了,所以今天回……”

“以为奶奶就这么容易被糊弄,你平常根本不喜欢发短信,就算是发了,也只会言简意赅,我从小带着你到大,连你的性格都不了解?”这许老夫人已经将小方的手机拿到手上看了好几遍,冷笑道:“什么叫‘速速把我东西搬出来’?我记得当年那个女人最喜欢用‘速速’这个词,以为我猜不出来,你手机被林月拿去,然后弄出这种东西,怎么,你是想帮她掩盖事实?”

许笛笙嗫嚅半天,最后才道:“奶奶,林月其实在开玩笑,问题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这件事我会处理,您就别管了。”

“什么叫我就别管了?“许老夫人使劲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忍了半天才问:“那个女人跟警察说我想害她,你也觉得是在开玩笑?”

“奶奶,我扶您回房吧?”千伊俯身帮着许老夫人抚了抚胸口,小心劝道,她觉得再说下去,免不了又是一场争吵,以许笛笙对林月的偏袒,说不定他宁愿气死奶奶,也不会有半分退让。

“是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申老先生挥了挥手:“都先别冲动啊!”

千伊同吴妈一起,终于哄着将许老夫人送回了房中休息,等到她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申老先生和申海身影,看来他们已经先行离开,此时客厅里只有坐在沙发上的许笛笙,还有依旧一脸不知所措的小方。

看着小方投过来的求助目光,千伊也挺无奈,这事情根本怪不了人家,想出坏主意的是林月,背后纵容的是许笛笙,结果最为难的,却是小方。

“张妈,帮方助理把行李搬回房间吧。”千伊转头对张妈使了个眼色,她已经看出了形势,如果她不开这个口,许笛笙绝对不会发话让小方走,他耍无赖的本事,也就是用来对付她。

方助理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兴奋地一个人提着两只箱,几乎飞跑着上了楼。

千伊没有看正向她投过来目光的许笛笙,而是转身又往老夫人的房间走去,这一刻,她不想同许笛笙待在一起,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失望,而此刻千伊的感受,只能用“心灰意冷”来形容。

“千伊,我们谈谈。”身后许笛笙终于叫住了她。

千伊头也没回,不过,尽量语气和缓地应了他一句:“没有这个必要。”

大概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许笛笙没有像以往一样,理直气壮地拦住千伊。

在老夫人房间坐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许老夫人忍不住催她,千伊才走了出来。

许笛笙此时已经不在客厅,千伊瞧了瞧楼上,问张妈:“少爷走了没有?”张妈随即拿眼瞥了瞥楼上卧室的位置,皱着眉头道:“少爷进了屋,就没有再出来。”

“帮我在一楼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吧,我晚上住那儿。”千伊抚了抚额头,她实在不想在此时与许笛笙共处一室,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再同许笛笙争吵起来。

虽然千伊清楚,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们,有些事情,她只能也必须选择隐忍,但这并不代表,在自己丈夫为另外一个女人的无耻行径顶包,甚至毫不在意她感受的时候,千伊还能够心平气和。

“哦。”张妈显然并不准备劝千伊什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便领着另一名佣人去收拾房间。

千伊在客厅又站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到沙发上坐下,她只觉得人累,心更累,就像刚刚打过一场仗,而那个对手,居然就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和孩子们的许笛笙,现在,她需要捋一捋思路。

前天下午,小方就把许笛笙行李搬走了,这期间隔了两个晚上,千伊不明白,许笛笙为什么没有一点察觉,是真的如此,还是故意装傻?就算他真不知情,难道小方会一声不吭?

这样就很容易猜出来,许笛笙根本早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也心知肚明,这事是何人所为。

所以,许笛笙的行径就显得更加可恶,明知道林月捣鬼,不第一时间回来解释,现在穿了帮,还要替林月隐瞒,当着许老夫人的面说谎,是不是这就意味着,在许笛笙心里,林月的地位比自己的家人更重要?

千伊的心猛地一沉。

“冷不冷?”有人拿来一条披肩,盖到了千伊身上。

千伊看着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正蹲在自己面前的许笛笙,忽然很想知道,昨晚是不是许笛笙也这一身打扮,陪在林月旁边,忍住了将那条披肩甩开的冲动,勉强地笑了笑:“还好。”

听到千伊的回应,许笛笙的神色闪了闪,随后便坐到了她旁边:“这几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说着话,便去握了握千伊放在腿上的手。

然而,千伊这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甩开了许笛笙,并且朝另一边躲了躲。

许笛笙怔了片刻,神色有些尴尬。

千伊再没有看他,而是在张妈过来的时候,站起了身。

“少夫人,房间收拾好了。”张妈一边对千伊道,一边看了看许笛笙。

“谢谢。”千伊对张妈笑了笑,便跟她一起,往客房走去。

至于身后的许笛笙会留在客厅,还是回了卧室,千伊不想去管,她怕再自作多情下去,自己就要成笑话了,谁知道许笛笙会不会拿自己跟林月谄媚。

原以为经过这一天的不快,她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没想到千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直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将她搂在怀中。

“许笛笙,回你的房间。”千伊被弄醒了过来,就算屋里一片漆黑,她也知道对方是谁,但她根本懒得睁开眼,只淡淡地道了一声。

许笛笙果然松开了手臂,但却没有听话地离开,而是翻身躺到了另一旁。

此时千伊就是再想睡,也被旁边这个人搅和得心思烦乱,到最后,索性小心地从床上坐起,考虑还有哪个房间还能睡人。

“别走!”一只大掌猛地抓住了千伊的胳膊,实在是用的劲太大,千伊差点倒在床上。

“许笛笙,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想见你,所以,请尊重一下别人的心情,还有,不管你在不在意,孩子是无辜的,求你别伤他们。”千伊没有再试图站起,她怕真要争执起来,说不定会伤着自己的孩子们。

黑暗中,许笛笙终于松开了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千伊干脆重新躺回到床上,许笛笙肯定不会走的,而且很可能,她再换一个房间,许笛笙也还会跟过来,她不能拿孩子们的安危开玩笑。

此时千伊索性用被子蒙住头,暗示自己,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个,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存在。

但是,许笛笙似乎铁了心要刷存在感。

“搬行李的事,我的确事先不知情,我这两天住在卡尔顿,昨天上午小方才告诉我这件事,我问过林月。”许笛笙低着声音道:“她承认,是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不过事后就后悔了,还准备打电话亲自跟你道歉,不过被我拦住了。”

千伊心里冷笑,恐怕林月就算是杀了人,只要她说一声后悔,许笛笙就会无条件地表示原谅,千伊好笑地想,怎么从来就没发现,许笛笙居然是个情圣呢!或者许笛笙在林月面前,就一直是这个形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人大量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人大量

“我已经警告过林月,不管她做什么,绝对不能伤害你和孩子们。”许笛笙凑近了千伊一些。

“你说这话,是希望我感激你?那为什么在知道真相后,你不是立刻搬回来,向我们做出解释,却要等到今申海给你打过电话,你才有反应,这一段空档,你在想什么,怕伤了林月的心?”千伊讥笑一声。

她原以为林月是朵白莲花,却发现,许笛笙同她如出一辙,毫无顾忌地做着伤害自己妻子的事,转过头来,再轻描淡写地道一个歉,这两个人,真是……太让人无语。

“你放心,我已经跟林月谈过,过一段时间她就离开a市,以后再不会打扰奶奶和你。”许笛笙没有正面回答千伊,他给出的承诺,在千伊看来,更像是对林月的一种维护。

千伊现在已经对许笛笙建立不起任何信任,就像她对林月的去向一点也不在意一样,现在千伊几乎想明白了,这个林月在许笛笙心目中,恐怕早就生根发芽,就算人去到任何地方,依旧会牵着许笛笙,所以,她的丈夫,终究是不完整了。

大概见千伊好半天没有反应,许笛笙探过身,吻吻她的头发,小声问道:“睡了吗?”

这一边千伊一动不动,只以冷漠回应,直到最后才缓缓开口:“许笛笙,可不可以诚实地告诉我,你现在对林月,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真得无法理解许笛笙的所作所为,如果按他自己说法,他只是视林月为普通朋友,那怎么解释,当林月在警察面前构陷许老夫人,当她故意做出一些明显存心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事,许笛笙还能这么淡然处之,甚至替林月辩解。

许笛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刻意地挪得离千伊更近了一点,才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对她的关注超过了应有的界限,可是,我的确有自己的道理。”

千伊听腻了许笛笙所说的道理,只是往旁边躲了躲。

“我告诉过你,奶奶……或者说许家,做过对不起林月的事。”许笛笙轻轻地叹了一声。

对于许笛笙会这样说,千伊早已料到,并且只能付之以冷笑,许笛笙就是这样的人,宁可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肯相信,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是清白的。

“当初我从车祸中死里逃生,再醒来的时候,林月已经不见了。”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许笛笙的声音:“我不否认,当时我感情上受了很大伤害,原以为林月站到了我这一边,原以为她绝不会做伤害我的事,然而当奶奶告诉我,王全之所以有机会对我下手,是林月在背后帮他时,我真的很痛苦。”

“你曾经说过,奶奶对林月实施了报复,难道就是这所谓的报复,又让你最终原谅了林月?”千伊不想听许笛笙感慨他的情伤,更不愿意他再一次闪烁其词,她想知道所有的原因。

“奶奶并不想让我受伤的事公诸于众,所以对于王全还有他的同伙们,她通过一些非常手段,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随后又以贪污或侵吞公司财产的罪名提出起诉,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林月也被列入到被告当中,并且在狱中被羁押了大半年。”

“她跟着王全他们沆瀣一气,被抓进去也没有什么不对,怎么在你口中,却成了奶奶的错?”千伊觉得许笛笙根本又是在替林月开脱。

许笛笙沉默了许久:“其实我并不知道林月后来坐牢的事,奶奶一直瞒着我,直到几年后在曼彻斯特重新见到她,才揭开了真相。”

“林月口中的真相?”千伊嘲弄道。

“我还不至于只听信一面之词。”许笛笙似乎想了好一会,才道:“林月告诉我,在牢中她受到了虐待,你大概看不出来,林月走路其实有点跛,就是当时被打导致的残疾,后来奶奶大概怕我打听到她的下落会有反弹,将人又悄悄弄了出来送去国外,算是放了她一马,当时有人悄悄告诉林月,之所以她在牢中受了这么多苦,是因为黑道接到追杀令,说要折磨死她。”

“真好笑,为什么就不是别人做的。”千伊哼了一声:“你就这么肯定,是奶奶派人报复的?”

“许家在a市是名门望族,三教九流认识不少,林月说的黑道,其实我知道,他们的头目同奶奶交情非常深厚。”许笛笙继续道:“我见过林月之后,特意暗地派人问过,对方承认,当时对付林月的确受人之托,只是不方便说出是谁。”

千伊根本不想相信许笛笙的话,只道:“你信林月的鬼话谁都没办法,什么没有只听一家之言,那你有没有亲口问过奶奶,就这么判定了她有罪,却不给奶奶自辩的机会?许笛笙,你真可笑。”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根本不会怀疑奶奶。”许笛笙叹了一声:“后来在曼彻斯特,林月又告诉了我,当初她爸爸自杀的真正原因。”

“又是被奶奶害的?”千伊冷笑道。

“据说当时林如光知道许氏产品出事,心里也有些害怕,准备收手之际,却没想到奶奶不仅没有追究,反而又下了一笔大订单,当时他抵不住诱惑,借下了高利贷,准备再干上一笔,可没想到,这边快要签合同了,那边奶奶就报了案,原来这是奶奶故意设下的圈套。”

“又怪奶奶?”千伊嘲讽地道:“做错事的难道不是林月的爸爸,就算奶奶这么做,也不过给他一个教训,我不觉得有什么错。”

“我看过公司之前的案卷,的确有过这么一回事。”许笛笙嘟哝道,“其实奶奶不应该做这么狠绝,林如光拿了高利贷的钱购买原材料,合同没签下来,又惹上官司,高利贷还越滚越大,所以林家才几乎家破人亡。”

千伊终于没忍住从床上坐起,愤愤地对许笛笙道:“你说了那么多,我只觉得滑稽,你都没想一想,就算是奶奶让人去对付林月,就算林家被高利贷压垮的,始作俑者是谁?林月的爸爸要不是贪心,非要发什么不义之财,何致于给许家造成这么大损失,他如果真认识到自己错了,就该早点自首,而不是看到什么订单,又马上起了贪念。”

“你不明白当时情况,不要妄加评论。”许笛笙不悦地转过头去。

“至于林月在牢中所谓的受虐待。”千伊望着许笛笙:“我坚信奶奶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只觉得替奶奶不值,为自己孙子费尽苦心,却得来这个结果……”

“你不过是讨厌林月,才这么帮奶奶说话!”许笛笙不满地道。

“对,我是讨厌她,为什么不呢,一天到晚扮出一副可怜相,总认为人人都对不起她,而且还无耻地插足别人家庭,居然好意思装出圣母的模样。”千伊终于下床,准备往屋外走:“然而最可笑的是,还有男人居然愿意被她骗得团团转。”

“千伊,不要因为嫉妒就出这么不理智的话。”许笛笙赶紧打开了屋里的灯。

“嫉妒,她也配!”千伊盯住了许笛笙:“许笛笙,我倒想问你到底有没有理智,今天你明明听得清楚,林月居然向警方说奶奶有害她的嫌疑,你呢,完全跟没有听到的一样,是不是如果奶奶被警方传唤,你反而乐见其成?”

“你们误会了,林月只是按照警方要求,提供了最近与她发生过冲突的人员名单而已,申海告诉我后,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她,林月也觉得对不住奶奶。”

“真的好奇怪呀。”千伊走到门边,回头对许笛笙冷笑道:“我记得很清楚,奶奶应该只是在医院同林月说过话,而且当时我就在场,是林月主动来挑衅我,奶奶不过帮我赶走那个女人,怎么就成了冲突?林月还真大人大量,怎么没有同警察说,我也同她发生过冲突,她这样做,我是不是还要感激她?你们就一点没有怀疑,是我找人想害她跳河?”说罢,千伊终于走出了门去。

这之后,许笛笙早出早归,再没有做什么离家出走的事,只是现在的他,却完全被许老夫人和千伊漠视,凡是许笛笙出现的地方,许老夫人同千伊都会不约而同地避开,一时之间,老宅里的气氛,显得非常冷肃。

这个下午,许老夫人睡好午觉,便来到起居室,看看低头默默织着毛衣的千伊,坐到了她旁边。

千伊好半天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一抬头,看到是老夫人,不由笑了起来,道:“奶奶醒了?”

“你怎么不去睡一会?”许老夫人心疼地摸摸千伊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

“晚上睡得有点多。”千伊笑着解释,又织起毛衣。

因为许笛笙的回来,她自此搬到客房住了,她一点都不想见他,每晚反锁住了房门,只求眼不见为净。

很显然,许笛笙的再次出现,除了叫人不愉快,没有其他,因为许老夫人的脸上,也是却之不去的阴云。

“今天不是时家的婚宴吗?”千伊突然想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和平相处

第一百六十九章和平相处

许老夫人笑起来:“难为你还记得这事,申老先生约她同我一块去,申海打过电话,说是等一会就来接我。”

千伊放下毛衣看着老夫人:“那奶奶玩得开心一点吧。”

许老夫人凝神看了千伊好一会,然后很是心疼地摸了摸千伊的手:“千伊,想想真是亏待了你,你嫁到我们家,不仅连个婚礼都没有,一直以来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笛笙,他这个丈夫做得太不合格了。”

“奶奶这么说,是想看着我哭出来吗?”千伊用头靠了靠奶奶的肩膀,努力地笑道:“其实很好啊,奶奶您这么疼我,过不了几个月,还会有两个宝宝来到咱们家,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哦!至于别的……总有过去的一天。”

然而说到此处,千伊心里却忍不住黯然,不明白她和许笛笙之间,为什么总是在好不容易靠近一点之后,又突然离得很远,总是得不到一份安定。

“笛笙也……”许老夫人欲言又止,随后替许笛笙辩解道:“他不至于无可救药,大概奶奶做事的方式一直太过刚硬,他有样学样才变成了这个德性,有时候笛笙说出来的话可能是口不择言,如果不太中听,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千伊笑了笑,许笛笙说的那些混账话,已经不是不中听,而是太伤人心了,可他说出来那些的时候,真的只是口不择言,还是埋藏在心中已久呢?

许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捋了捋千伊额前碎发:“林月……的事,奶奶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管怎么样,看在孩子份上,你们都要好好在一起。”

千伊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想起那天晚上许笛笙提到的奶奶与林月之间恩怨,说实话,千伊本能地认为,许笛笙偏听偏信,自己蒙蔽住了自己的眼睛。

按照正常逻辑,如果奶奶要害林月,意图在牢里折磨死她,不可能做到一半就收手,还把她救出牢狱送到国外,甚至又给林月一大笔钱,条件竟然只是毫无约束力地不许再来找许笛笙。

奶奶一世精明,难道会想不到,林月终有一天像现在一样,重新出现在许笛笙面前,然后跟他道出所谓“真相”?让这对祖孙之间发生龃龉,破坏他们的亲情。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心事?”许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千伊的头发。

看着面前正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许老夫人,千伊更确信,在林月的事情上,奶奶绝对是无辜的,权衡再三之后,千伊决定,既然自己对奶奶完全信任,就不该拿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置疑她。

可是千伊却又在担心,当奶奶知道许笛笙这一系列让人不可思议的行为,竟然因为他听信了别人对自己奶奶的诋毁,又会作何感想?

千伊更愿意认为,许笛笙没有去向奶奶求证,多少有怕奶奶伤心的意思,可是如果这件事一直没有定论,这份芥蒂,恐怕永远消除不掉。

“少爷,您回来了?”客厅里传来李管家的声音。

千伊有些纳闷,这时候许笛笙怎么会回来,而且明显看得出来,许老夫人的脸此时沉了下去。

熟悉的脚步声让千伊猜测,许笛笙正站在客厅里,紧接着,她便听到许笛笙在问:“奶奶午觉起来了没有?”

“是,老夫人同少夫人都在起居室。”李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嗯,我现在上去换衣服,你跟奶奶说一声,待会我陪她一块去时家赴宴。”

起居室里,许老夫人同千伊都没有说话,直到好长时间没再听到许笛笙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李管家走了进来,一脸犹豫地刚想张开口,许老夫人已经拦住了:“知道了,你跟他说,申家祖孙会来接我,不劳他费心,忙自己的去吧!”

千伊明显看到了李管家脸上的为难,倒是像极了前几天小方的神情,赶紧转过头,怕自己有些忍不住的笑会让李管家难堪。

“是。”李管家似乎微微叹了一声,又说了一些老宅日常的事,随后便走出起居室。

“奶奶,看得出来,笛笙虽然嘴上没说,不过今天是特意回来,诚心向你求和的。”千伊在旁边笑道,奶奶从心底还是希望她与许笛笙和好,千伊同样也不希望,她们祖孙总这么僵着。

千伊的态度似乎让许老夫人松了口气,不过语气上,许老夫人并没有退让的意思:“真想求和的话,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千伊沉默了,她明白许老夫人的诉求,是希望许笛笙能同林月划清界限,但是很显然,要许笛笙做到这一点很难,就比如,今天一早,报纸又登了新闻,林月得了什么“创业先锋奖”,而那个奖项的赞助商,就是许氏旗下一间公司。

一个才回国几个月,开公司靠许笛笙给钱的女人,居然一晃眼成了所谓“创业先锋”,不说外人笑掉大牙,千伊真想知道,如此无节制地满足林月虚荣心的许笛笙,就没有一点心虚?

“你现在别的什么都不要想。”许老夫人接过吴妈捧进来的酽茶,抿了一口道:“宝宝平平安安的降生最重要,我不相信,用心培养这么多年的孩子会这么没脑子,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舍得扔下一家老小。”

千伊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许笛笙已经出现在了起居室门口,一身深灰色手工西服,配了只白色领结,看起来英俊潇洒,显然是回来重新换过衣服。

“奶奶,什么时候可以走?”许笛笙神色稍稍有些不自在,千伊猜测,他应该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至少,是奶奶说得那些。

许老夫人神色颇为冷淡,随口打发道:“你先走吧,申家会派人来接我。”

许笛笙眼情闪烁了一下,却没有依言走出去,反而走进起居室,坐到了她们对面。

“奶奶,林月正在b市找写字楼。”许笛笙咳了一声:“最迟半年内,她就会把公司业务搬离本市。”

“b市不是有许氏分公司吗,你那边帮她房子找得怎么样?你打算跟过去?”许老夫人故意问了一句,当着千伊的面,不留情面地揭穿了许笛笙。

许笛笙愣了愣,随后解释:“我和她好好谈过,以后都要靠她自己。”

千伊又拿起毛衣,自顾自织了起来,实在是无话可说,许老夫人看得很透彻,许笛笙对林月的保护以致偏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林月离开,恐怕也断不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难怪林月在面对自己之时会表现得那么自信,还说出什么许老夫人在世,不会逼他们离婚的厥词,许笛笙又不是不知道,却依旧听之任之,该有的解释,依旧没有。

“那个女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还评上什么‘创业先锋’?”许老夫人猛地问了一句。

许笛笙的表情明显很吃惊,大概没想到许老夫人会关注到这件事。

“为了这个奖,你花了多少钱?”许老夫人将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神色似乎很轻描淡写,可表情却连一旁的千伊,也倍觉到了压力。

“公司只是循例提供赞助,至于奖项评选并没有参与。”许笛笙回道,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千伊:“至于她被选上这件事,我也是看了报纸后才听说,其实,的确挺可笑。”

许老夫人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已经有人告诉我,大会颁出这个奖,全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外头谁不心知肚明,林月现在是许总裁的女朋友,人人都认为她是我们家二少夫人,就差有人直接跟我道恭喜了。”

千伊不知怎么,就被“二少夫人”这几个字逗笑起来,奶奶挖苦起人来,真是切中要害,许笛笙绝对被刺激到了,明显地开始坐立不安。

“没有的事,我同林月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只是作为朋友帮她一些忙。”许笛笙嗫嚅道。

无意之间,千伊的目光居然与许笛笙碰到了一块,然而让千伊不解的是,许笛笙倒像松了口气,千伊赶紧收敛了笑容,她可不想让许笛笙误会,以为随便笑一笑,就会将两人之间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

“你先走吧!”许老夫人再一次催道,带着一点不耐烦。

许笛笙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我行我素:“不着急,我陪您一起。”

大概被许笛笙这般难缠弄得没了办法,许老夫人干脆站起身,往外走去。

千伊赶紧想跟上,结果许笛笙在她身后突然道:“千伊,真的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明显可以听出来,许笛笙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委屈的意味。

终于,千伊还是心软下来了,尤其在看到许老夫人貌似无意转过头,投来的期盼目光之后。

然而许笛笙有些灼灼的目光,却让千伊觉得很不知所措,只能低头继续织自己的毛衣,冷战了这么久,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和平相处了。

“林月几天前已经出院了。”许笛笙还是先开了口,不过他的话刚说出来,就让千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话题,已经离不开林月了。

第一百七十章 予取予求

第一百七十章予取予求

“你觉得我和你一样,那么关心林月?”千伊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有几针打错了,只得烦躁地停下手,将快到一半的小毛衣放到了一边。

“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自己动手。”许笛笙伸手拿起毛衣,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故意岔开话题道:“我已经让小方定好了几家品牌童装,以后会定期派人送衣服过来。”

“这是我自己的心意,你不懂的。”千伊淡淡地道。

观察许久,见千伊似乎终于肯心平气和地同自己说话,许笛笙马上笑了,做出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我是不懂,你教教我?”

千伊知道许笛笙在故意卖乖,虽然面前这张带着讨好意味的笑脸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但是千伊知道,她如果再次推开许笛笙,最乐见其成的肯定是林月,恐怕人家早就等着这个结果。

虽然心中还有愤愤不平,可千伊这几天一直在说服自己,为了她的孩子们,还有奶奶的期望,她必须要忍下来,在许笛笙没有触碰她的底线之前,千伊不会也不能轻易地放手。

见千伊低头不说话,许笛笙像是鼓足勇气,坐到了她的旁边。

“其实织得挺好看,给咱们女儿的?”许笛笙摸了摸粉色的小毛衣,又搭讪了一句。

千伊顿了半天,终于“嗯”出一声,随即将小毛衣拿了回去。

“明年这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对了,还有奶奶,一起到瑞士度假,不知道,到时孩子们能不能走路了。”

“开什么玩笑,能爬就不错了?”提到孩子,千伊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许笛笙故意装作不满地道:“这么慢?那得等多久这两个小人儿才能长大,我都想好了,等儿子能接班了,我就带着你,两个人一起周游世界。”

“想得这么远?”千伊好笑地看看许笛笙。

许笛笙笑起来,在千伊头发上轻轻吻了吻:“不远,近在眼前,我二十岁接班,儿子也可以,等我退休,那时候我们才四十多岁,人生刚刚开始。”

听着许笛笙的憧憬,千伊却暗自叹气,其实不提林月,她和许笛笙之间还挺温情脉脉,就不知道,这种温情到底能持续多久。

许笛笙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千伊脸色不由一变,不知为何,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林月又找过来了。

“品北。”许笛笙仿佛看出了千伊的想法,立刻跟她解释。

千伊将视线落到了别处,却拿余光打量着许笛笙。

虽然许笛笙全程没有什么回应,似乎都是品北在说,但是他紧皱的眉头,已经显示出许笛笙此刻的吃惊,甚至……焦灼。

为什么许笛笙会是这种表情?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千伊觉得有些迷惑。

“帮我跟奶奶说一下,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挂断电话,许笛笙走到千伊面前。

“为什么?”许笛笙此时的表情和动作,让千伊没来由地想到了林月出事那晚的情景,直觉告诉她,之一定又是为了某人,突然之间,千伊忍不住愤怒:“难道是林月又出事了?”

许笛笙愣了愣之后,并没有否认:“品北说,警方刚才打来电话,关于林月车祸的事,有嫌犯已经被抓到,现在确定是印紫买凶所为。”

“印紫干的?”千伊有些惊讶,原以为印紫心心念念地要对付自己,怎么现在却转移了目标。

“对不起,我必须去林月那里看一看,似乎印紫并没有死心,警方收到线索,她可能还会做第二次。”许笛笙这时猛地站起身来,并且快步地往门外走去。

千伊揉揉额头,印紫一直视许笛笙为囊中之物,即便现在她成了逃犯,已经自身难保,还不想放过千伊,而上一次在医院,差一点印紫就得了手。

为了防备早失去了理智的印紫,老宅四周保安严密,然而谁都没想到,印紫转而又盯上了林月,说起来也有些讽刺,怕是要怪林月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高调,大肆宣场她同许笛笙的亲密关系,所以才招来了麻烦。

不能不说,这件事听起来,还真有些搞笑。

忽然之间,千伊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她想起来,林月的公关公司承接了时家婚宴,如果这一次印紫借机追杀过去,那么,岂不是婚宴上的人都会有危险?

一时之间,千伊变得忐忑不安起来,要知道今天的时家婚宴规模盛大,万一闹出事来,伤的可不仅是一个两个人。

千伊此刻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起身便准备去找许老夫人。

不料申海这时却优哉游哉地走进了起居室,千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奉申老先生之命,过来接许老夫人的。

“来这么早,申老先生呢?”千伊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距婚礼开始还有三、四个小时。

说话间,千伊还奇怪地看了看申海的身后。

“老爷子他们有个老朋友聚会,他先过去了,专门派我当司机,来接许老夫人。”申海无可奈何地回答:“老爷子根本无视我的时间都是有价的。”

这时李管家走到申海后面,笑道:“申律师,老夫人正在做头发,说请您先等一会。”

申海无所谓地挥挥手:“女人出门都是在这么麻烦,我从小就习惯成自然,李管家忙你的吧,让这位美女陪着我就行。”

“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自己是妇女之友。”千伊笑着调侃道。

“就算是吧。”申海摊了摊手:“你没瞧出来,我是脂粉堆里长大的吗?”

开过几句玩笑,请申海坐了,千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刚才许笛笙接到品北电话,说是上一回林月车祸的事,是印紫的手笔。”

“哦?”申海有点意外:“印紫怎么又开始对付林月了?”随后想了想,他也明白了过来:“对哦,谁叫林月太招摇。”

“我是担心,今天时家婚宴会出事。”千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申海开始没理解千伊的话,直到后来,看见她递到面前的请柬,才算醒悟过来,安慰了千伊一句:“像这种大场面的活动,一般都会请保安公司,印紫想弄出事来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我还是得跟时家人提醒一下。”

申海说着,便走到窗边打起电话。

电话不长,申海再回来时,冲着千伊摇了摇头,笑道:“你大概想不到,十多天前,时家已经同林月的dy解约了,此次婚礼是由别的公司承办。”

千伊不免吃了一惊:“解约了?”

“刚才我问过新郎,说是时家夫妇主动提的解约,听说人家两口子为此特意到许氏跟许笛笙道歉。”申海一笑:“你能猜出原因了吗?”

“你的意思,是奶奶施加的压力?”

“开始我也以为如此,不过新郎说了,许奶奶对此未置一词,所以更确切地说,时家人宁愿得罪许笛笙,也不想惹许奶奶不高兴,要知道,在这个商场上,虽然许奶奶已经退隐,但是身为许氏的大家长,大家还是要卖她一分面子的。”

千伊有些理解了:“难怪许笛笙准备让林月将公司搬到b市,看来是有这个缘故,在a市林月难以施展。”

“原来许笛笙也知道走为上策?”申海大笑:“在许奶奶面前,他还不算失奸商本色。”

“申海,你作为男人,会怎么看待许笛笙同林月的纠葛?”千伊现在需要有人帮她分析一下许笛笙的动机。

申海干脆仰到沙发上:“男人嘛,总有些小心思,会对某个女人念念不忘也不难理解,比如,我对你。”

“别开玩笑!”千伊立刻嚷起来。

“别生气。”申海顾自笑了片刻才开口:“我也很不能理解,许笛笙为什么会对林月这么……予取予求,如果不是男女之情,还真不好解释。”

“你也有这种感觉?”千伊叹了一声:“我同许笛笙谈过好多次,他一直声称,对林月这么维护,是出于愧疚,可是他的愧疚,却是建立在对奶奶的不信任之上,我觉得实在太无法理解。”

“是不是还有一段故事?”申海好笑地问:“要不说出来,让我帮一起理解一下?”

千伊点了点头,想想之后,终于将从许笛笙那里听到的一往事说了出来。

申海听得很认真,到最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从主观上,我愿意相信许奶奶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一向认为,判断是非必须靠证据说话,关于林月曾经入狱的事,我当时在国外,并没有听说过,所以真假还需调查。”

“我不敢问奶奶。”千伊叹了口气:“我百分之百认为,这件事是林月无中生有,而许笛笙居然没有去向奶奶求证,就直接听信了林月份。”

“大概在许笛笙的心里,也不是完全相信,所以,他也没有问过。”申海笑了笑:“不过,这件事,我先问品北,才从别的渠道查一查,看来许笛笙显然被困扰在这件事当中,如果不尽快解开,他一直对许奶奶持着猜忌,对你们谁都不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的底线

第一百七十一章她的底线

“当……当……”客厅的落地钟开始报时,听到响了八声之后,千伊视线从电视挪到了落地钟上,对站在旁边的张妈问道:“婚礼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也差不多有一会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张妈醒过神来,回道:“这一次时家两口子特意请老夫人主婚,我听吴妈说,老夫人还挺重视,连祝辞都准备好了。”

“是吗?可惜不能亲眼看见了。”千伊伸伸懒腰,慢慢地站起身,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医生说过,平常要多走动,孩子才能健康,现在因为外面不太安全,她也难得被允许出门,所以只好在屋里活动,最多也就到老宅花园里散散步。

“少夫人走慢点。”张妈小心地盯着千伊动作,瞧了半天道:“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

“看得出来?”千伊好奇地走到门口穿衣镜前,左右注视了好久,不由笑起来:“是哎,大了不少。”毕竟是双胞胎,千伊的肚子的确比一般孕妇大一点。

张妈站到旁边,不由感叹:“也不知道快生的时候能成什么样,小家伙们一定很壮实。”

“到时候要不要走起路还捧着肚子?”千伊“噗嗤”笑了出来,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捧肚子的动作:“那可真成猪八戒了。”

正在千伊比划得开心的时候,有佣人走过来,将一支手机递到千伊手上:“少夫人,您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刚才我打扫起居室看到了,最后一个好像是少爷打来的。”

“少爷一定是不放心您,才打了那么多。”张妈在旁边乐呵呵地道。

接过手机,果然一溜排都是许笛笙来电,千伊盯着看了老半天,又想起了笛笙刚才匆匆离开时的样子。

按理说,丈夫为了别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跑走,做妻子的应当气得火冒三丈,可千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射弧太长,直到现在才刚感觉出一丝愠怒,或许是她对许笛笙的三心二意已经无可奈何,也或许,对他失望到,没有办法更失望了。

“打回去问一问吧,说不定是少爷有什么话要对您说。”张妈在一旁催道。

千伊不确定这个电话她要不要打,许笛笙差不多也就是来说几句道歉的废话,听与不听都那么回事,她确定,这次之后,许笛笙还是会依然故我。

最后还是张妈看不过去,苦口婆心地劝:“都打来好几趟,瞧着少爷挺急的,你还是回一个电话比较好,这夫妻之间就得多沟通,老是硬碰硬地冷着,难道您不怕被别人钻了空子。”

这空子已经有人钻进来,怕又有什么用,千伊忍不住苦笑,不过犹豫半天之后,她最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对面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但是那一声意想不到的“喂”,却差点让千伊将手机扔了。

“笛笙,你太太找你。”电话那头,传来林月娇滴滴的声音,连千伊这个女人,都能感受到其中魅惑的意味。

“以后不要随便接我电话。”千伊听到许笛笙在说话,虽然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在正行驶着的车上,但许笛笙语气还是可以听出来的,没有一点责怪的成分,更像是在叮嘱,以至于林月居然还回之以一笑。

千伊停了好一会像是在措辞:“你刚才找我?”

许笛笙“嗯”了一声:“林月这边不太安全,她已经接到好几个威胁电话,警方也派人在她家附近布控……”

“我以为,你打那么多电话,是想问我和孩子怎么样。”千伊直接打断了许笛笙,随后却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跟我说这件事?”许笛笙真是太搞笑,巴巴地打了那么多电话,只为了告诉千伊,林月有危险,难道是觉得她有多么关注林月吗?

许笛笙似乎这才意识到话说错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那边也注意安全,我让小方通知了保安公司,他们很快会在老宅加派人手。”

“不劳你费心。”千伊冷冷地道,随即将电话拿开,直接摁断了,她原本不想生气的,但似乎许笛笙却存心要触怒她。

几秒钟后,电话又打了过来,千伊看都没看,干脆直接关掉了手机。

就在她下意识地转身往楼梯走,打算回卧室的时候,客厅又响起手机铃声,不一会,便听到张妈在接电话:“少爷,少夫人在我旁边,生气啊……”张妈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千伊,才对电话里的人道:“好像是不高兴了。”

张妈这时走到千伊跟前,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接,千伊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拿过了电话。

“千伊,今天的事情……情况有些特殊,林月……无亲无故,现在一个女孩又被人恐吓要杀她,我不能坐视不管。”许笛笙迟疑半天,才继续道:“请你体谅我好吗?”

千伊觉得许笛笙说得那么委曲求全,只留给她“体谅”一条路走,否则大概就是她心肠冷硬了,然而千伊却不想顺着许笛笙的话,反而问了一句:“我记得今天是时家婚宴,你现在哪里?”

“去的路上。”许笛笙回道。

“随身带着那个女人?”千伊控制不住想冷笑。

“她什么意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林月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千伊不由猜测,说不定此时她正靠在许笛笙身上,窃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许笛笙那头有些支吾:“我说过,今天情况特殊,她的住处已经不适合待人,所以我才把她带出来。”

千伊忍不住质问道:“时家夫妇因为照顾奶奶不想看到那个女人的心情,才取消了同dy合作,而你现在公然将情人带到婚宴上,用意难道是,要向奶奶示威?”

“什么情人?!”许笛笙在那头不高兴地道:“千伊,不要无中生有,随便污蔑别人。”

“许笛笙,你这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千伊不想同这个人争吵,只是现在,许笛笙非要一再地刺激她,千伊终于克制不住情绪了。

“我跟你解释过了很多遍,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我和林月有什么关系。”许笛笙嚷道。

千伊此时已经气得全身发抖,闭了闭眼睛,她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她觉得许笛笙明知故犯,在一步步地探她的底线。

不管许笛笙还在说着什么,千伊放下电话,一抬眼,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站着的佣人们,连带张妈,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

长吁一口气,千伊随手摁下了挂断键,将电话递还给张妈时,淡淡地嘱咐道:“我不想再听许笛笙的电话,如果又打来,就这样跟他说,请他……放过我。”

张妈张了张口,没有再出言相劝,反而有些歉疚地望着千伊,明显感觉出了千伊的怒气。

不出所料,张妈手机再一次响起,千伊直接转身,扶着楼梯往上走,然而,她的耳朵,却不自觉地听着后面的说话声。

“少夫人想休息了,少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张妈在跟许笛笙这样解释。

不知道许笛笙又说了一句什么,张妈赶紧道:“您放心,我会陪在少夫人身边,不会出事的。”

千伊听到,张妈手机里隐隐约约传出许笛笙说话的声音,应当语速很快,虽然弄不清在说什么,但很明显,他是在生气。

千伊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真不明白,怎么现在就本末倒置了呢,最生气的难道不是自己吗,为什么在行为毫不顾忌别人感受的许笛笙,却那么理直气壮。

这个问题,让千伊想得脑子疼,或许刚才她根本就不该接许笛笙的电话,她现在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伤着孩子怎么办,产检的时候医生说过,无论怎么样孕妇都要保持心情平和,否则会影响孩子的健康,千伊后悔死了,真是何苦让许笛笙扰了她的平静。

大概想得太专注,千伊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只脚抬起时,只踏上了一半的楼阶,当她准备抬起另一只脚的时候,突然之间就踩空了,在众人注视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要往后倒。

“少夫人!”离得最近的张妈吓得大叫一声,飞快地往千伊的方向冲,还来不及挂断的电话也被扔在了地上。

此时千伊使劲地抓住楼梯栏杆,就算身体不断地往后仰,她也不敢放手,这一刻,她必须保护住孩子们。

十分钟后,老宅的大门被打开,有救护车鸣着笛开进了里面……

白色的病房里,一群医生围在千伊床边,眼睛都盯向旁边放的监测设备,千伊此时脑子很清醒,明白自己情况不太好,眼巴巴地望着站在最跟前,平时给自己做检查的那位产科专家何医生。

这时有护士匆匆跑进病房,将刚拿到的千伊血样及各项检查结果送到何医生手上。

张妈一脸焦急地站在旁边,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我们少夫人怎么样。”

“稍等,”有医生在旁边劝道:“让何医生看过检查结果再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辜负了爱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辜负了爱情

何医生低头翻了好一会,随后从胸前口袋掏出笔来,直接开起药方,这才道:“孩子状况有些不稳,许太太这段时间必须留院保胎。”

“我的孩子还在,对不对?”千伊期盼地问。

何医生弯下腰,摸了摸千伊的头发:“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一点,小朋友们这是生气了,不过他们还是很坚强的,所以,你也要坚强。”

千伊眼圈有点红,刚才在老宅的时候,她大概被许笛笙气晕了头,忘记自己早就搬进一楼的客房,何必要上什么楼梯,实在是蠢透了。

“可不许哭。”何医生笑着嘱咐:“我记得告诉过你,准妈妈一定保持良好情绪,你不开心,宝宝也不会开心。”

“谢谢。”千伊点了点头,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我不哭了。”随后又满怀歉意地道:“何医生,对不起,一定影响你们大家休息了。”

何医生一笑:“没关系,医生这种职业就是如此,再说了,难得今天我儿子孝顺,亲自送我过来,以前他的车,只许搭妙龄美女,从不让我这样的老太太上去的。”

病房里的医生们都笑了起来,张妈这时跟千伊解释:“少夫人,何医生家的儿子您认识的。”

“是哪位呀?”千伊听罢还有些不解地问。

“就是那位查房迟到还被人夸了的年医生。”张妈笑了起来。

“还有这事?回头我得去问问他,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肯跟妈妈说。”何医生显得有些好奇,随即道:“许太太,马上就会给你吊水,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没有医生同意,不要随便下床。”说着,何医生又嘱咐张妈两句,便带着众人走了。

病房里再没有别人的时候,千伊忍不住又向张妈求证:“张妈,宝宝还在,是不是?”

张妈赶紧趴到床边安慰:“少夫人不用担心,医生的话您都不信吗,这几天就在医院静养。”

“奶奶知道这事了没有?”千伊又开始忧心忡忡:“她会不会生气,然后怪我不小心。”

“李管家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申律师接的,说老夫人正在台上主婚,等下了台,申律师就会送她过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说不定就快到了。”张妈为千伊整了整被子,随后犹豫了一下,问:“少爷还在病房外间,刚才你赶他出去之后,少爷并没有走,少夫人要不要见见他?”

千伊闭上眼,摇摇头道:“让他带那个女人马上离开,我不想见。”

“其实少爷开始想让方助理带她走的,可架不住人家会撒娇,说什么害怕到外面遇上危险,牛皮糖似地死活赶不走。”张妈朝着门外的方向恨恨地瞅了一眼。

“不要说了。”千伊原本开始慢慢平静的心,因为听到了林月的名字,立刻又变得烦躁起来。

张妈“嗯”了一声,搬了把椅子坐到千伊床前,似乎踌躇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道:“少夫人,今天都怪我多事,非要劝您接少爷的电话,要不然的话,你或许还不会住进医院。”

“怎么怪得了你。”千伊感叹一声,和别人无关,要怪只能怪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如果不是那么在意许笛笙的一举一动,也不会神思恍惚地失了足,差点害得孩子们离她而去。

说来还是自己太笨,许笛笙已经用行动表示,在他的心目中,林月才是最重要的,为此连对奶奶都失去了信任,真何苦自己还在那纠结,又同申海商量要找出什么真相,就算有了真相又怎么样,说不定许笛笙根本懒得看。

一瞬之间,千伊沮丧至极,要同许笛笙一起生活下去的决心终于开始动摇,也许林月的自信并非盲目,许笛笙或许真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会接纳她,这份婚姻真叫人辛苦,一想到那么漫长的人生,要在这种感情煎熬中,一步步地挣扎下去,千伊觉得,心太疼了。

“千伊,现在感觉怎么样?”许老夫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千伊。

“奶奶……”看到许老夫人,千伊心下立刻酸楚起来,可一想到何医生的嘱咐,意识到自己是母亲,无论如何得为孩子着想,于是只好咬住了唇。

倒是许老夫人眼眶红起来:“对不起,孩子,奶奶没有为你选到好丈夫。”

“奶奶,是我走路不小心,怪不了别人的。”千伊赶紧安慰道:“孩子现在没事了,虚惊一场而已,小朋友们刚才只是生气妈妈粗心,现在他们又好了。”

虽然尽力将情况说得轻松,但许老夫人神态中的不悦,明显表明,她一定看到了外面的许笛笙和林月。

张妈在一旁说出事发经过,许老夫人拧着眉头听着,直到后来,转身往外走去。

千伊没有来得及拦住,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外间许老夫人的训斥声,间或还有女人低低的抽泣,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奶奶在责骂林月,只似乎没有听到许笛笙声音,也是不是他心虚了。

申海是由张妈陪着进来的,看到床上躺着的千伊,小声问张妈:“她不会睡着了吧?”

“你来啦?”千伊转过头,冲着他笑了笑。

“还醒着?”申海仔细瞧了瞧千伊,摇着头道:“你还真能吓得死人,许老夫人听到你出事,腿都快软了,一路上靠我扶着过来。”

“外面还在吵吗?”千伊却侧过头,看了看门的位置问。

张妈在一旁道:“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老夫人都请她走了,还在装可怜,拉着少爷不放,说什么外头有危险,哭着要求留下,这可不是把少爷当保镖看了。”

申海赶紧跟张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随后看向千伊:“我就进来看你睡了没有,那你好好休息吧!”

千伊却拦住了他:“要不……坐一会吧,反正许家的笑话早被你看在眼里,也不在乎多瞧瞧热闹。”

“你不用太在意。”申海听话地坐到旁边椅子上,琢磨了一会像是在措辞:“我在婚宴现场看到品北,他跟我说,印紫现在似乎将袭击目标转向了林月,这几天林月收到好几次威胁电话,而且警方也在她家的附近看到了可疑人员,林月大概是被吓到了。”

“是吗。”千伊叹了一声:“真可怜,所以就离不开许笛笙了?”

“许笛笙……品北的意思,许笛笙觉得这事情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所以有责任保护林月,这才会接到电话,就去了林月的家,听说林月本来不想离开,是许笛笙承诺陪着她,才敢下楼的。”申海替许笛笙解释道。

“申海,不要说了。”千伊恳求道:“我不想再听林月的名字,你也不要再替许笛笙辩护。”

申海又站了好久,在准备离开之前,回身道:“对了,我问过品北,是不是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不过品北当时还没有来到许笛笙身边,对整个事情并不清楚,但是,前几个月,他的确替许笛笙联络过一个黑道人士喝茶,但至于两人聊过什么,品北说他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这些我都会去查。”

“查出来又怎么样?”千伊有些灰心:“你不觉得,许笛笙其实更愿意相信,这世上所有人都辜负了那个女人,所有人也都辜负了他们的爱情,何必打破他的信念。”

申海看着千伊,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之间,许笛笙的声音传了进来:“奶奶,您就不能放过她吗,林月我们走!”这声音太大,似乎存心想让千伊听到。

随即便是大门猛地被人关上的声音,千伊叹了一声,总算是安静了。

此后一连两天,许笛笙再没出现,千伊想,大概是他不高兴了,或者又认定许老夫人这么毫不留情面地对待林月,是自己在背后挑唆,千伊苦笑,以许笛笙的性格,她应该猜得没错。

许老夫人每天一早就过来陪着千伊,闲暇之余,同她说说许家的旧事,自己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喜怒哀乐,千伊听得认真,许老夫人也说得动情,然而两人,却很默契地避开了许笛笙。

直到这一天,许老夫人终于还是道:“笛笙给我打电话,说想见你。”

“奶奶,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靠坐在床上的千伊低下头道。

许老夫人没有勉强:“不见也好,让他自己再好好想想。”

千伊却不知如何回答,站在许老夫人的立场,千伊也明白,她一定从内心还是希望千伊和许笛笙能够解开心结,从此和睦相处,千伊不忍心违背许老夫人的愿望,或许不久后,她还是会同许笛笙见面,或者又一次和好,只是现在,千伊还做不到。

“是不是打算不原谅他了?”许老夫人低头问道。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千伊低头道。

“你慢慢想,奶奶不催你。”许老夫人叹了一声,看着千伊也有点于心不忍。

看到了许老夫人略显失望的神情,千伊心里却生出了不忍,想了半天之道:“后天晚上……您让他过来好了。”

许老夫人神情立刻轻松了一下,随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期盼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三章期盼的真相

大清早,何医生又带着医生们浩浩荡荡地过来查病房。

一眼瞧见人群中站着的年清舟,千伊忍不住同他开起了玩笑:“年医生,你的实习期这么长,现在又转到妇产科了?”

正在看千伊病历的何医生抬起头,瞧了眼自己儿子,不解地问:“你们居然认识?”

年清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对许太太印象很深,不过没想到许太太也记得我,真是太荣幸了!”

“对哦,上回听你们说过,认识我家迟到大王。”何医生在病历上“哗哗”地写了几行字,随口调侃道。

“妈!”年清舟不满地冲何医生叫起来。

何医生这时故意把脸一板,严肃地道:“回你的外科去,没事跑妇产科来查什么房?”

年清舟呵呵一笑:“何医生您老这是健忘了,今天一位孕妇要做心脏手术,我过来接病人的。”

何医生愣了一下,立刻问了一句:“今天又要上手术台了?你们主任不怕你笨手笨脚?”

“我算服了,在外头,您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年清舟冲千伊眨了眨眼,做出甘拜下风的表情。

众人都大笑起来,有人还拍拍年清舟的后背,连带千伊和张妈也相视一笑。

等何医生结束完查房,带着一大群人离开,张妈瞧瞧门外:“我刚才一下子记起来,上回少夫人在医院出事,还是年医生见义勇为,把那个凶手抓住的,居然忘了当面跟何医生夸夸年医生。”

“现在夸也来得及。”没想到这时有人闪了进来,还挺乐呵呵地道:“我可以录下来给何医生听。”

千伊侧过头,看着年清舟,应景地夸了一句:“年医生不仅英俊潇洒,还是个热心肠,而且正气凛然。”

“嗯,这些比喻不错。”年清舟居然真点了点头,大言不惭地表示赞同。

张妈又被逗得直笑,倒是千伊好奇地问:“年医生现在进了外科?”

年清舟一笑,伸出自己的双手,向千伊和张妈展示了一下:“你们不觉得,这双手天生就是拿刀的吗?”

“是哦。”千伊笑着捧场:“看起来真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其实吧,我之前最感兴趣的是法医学。”年清舟作势阴森森地笑笑:“尤其是看到现在躺在面前的人,我就有一种拿刀剖开她的冲动。”

“哎哟,吓死人了!”张妈立马打了个哆嗦:“年医生这想法真古怪,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千伊这时已经笑得止不住,抓着张妈的手,差点被口水呛住:“年医生……是故意逗我们玩儿的。”

年清舟耸耸肩,终于没有再继续吓人,只轻描淡写地道:“好吧,我已经放弃了做法医的念头,目前专攻外科。”

“差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张妈拍着胸口,最后还是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说出来的话都不能信。”

年清舟这时拿过床头千伊的病历,随后笑道:“怎么感觉许太太总爱往医院跑?”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这家医院是我老公家投资,你就当我是专门为来享受特权,顺便炫下富吧。”千伊也被引得调皮了一句。

年清舟忍俊不禁地瞅了一眼千伊,翻了几下病历,便道:“恭喜你,宝宝问题应该不大了。”

“真的?”千伊眼睛不由亮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马上出院?”

“现在就走多没意思。”年清舟阖上病历,又放回原处:“大概得再住两天吧,你可是院长直接关照的病人,肯定要保证你万无一失。”

千伊发现,这位年医生真是个很有趣的人,说话轻松幽默,明显脾气也非常好,更难得还有一份侠义心肠,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上前擒拿住凶徒的缘故吧。

又随便聊了几句,有护士过来找年清舟,说是手术病人已经准备好,年清舟这才告辞离开,他走后没多久,千伊头上就被挂上了一只大大的吊瓶,看着护士熟练地将细细的针管挺进手背,千伊知道这一天的吊水又要开始了,禁不住叹了口气。

看出千伊的无精打采,张妈一边随手打开电视,一边安慰千伊:“老夫人过一会应该就到了,到时候祖孙俩一起说说话,时间就过得快了。”

千伊“嗯”了一声,靠坐在病床上,看了一会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竟有点昏昏欲睡了。

后来张妈突然“呀”了一声,一下子把千伊惊醒过来,迷糊了好一阵,千伊才注意到,张妈一直正死盯着电视,原来此时屏幕里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印朝中和印天父子,两个人并排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似乎在等待着审判长的判决。

听了一会,千伊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对父子的走私案件昨天正式宣判了,因为涉及走私数额巨大,印朝中被判无期,而印天则是十年徒刑。

新闻结束后,紧接着便是主持人同一群嘉宾在做分析,为什么这一次印朝中会被重判,无怪乎罪行严重,破坏了正常经济秩序等等,随即有嘉宾便提到了依旧负案在逃的印紫,感叹她的不理智,按嘉宾的说法,如果印紫能主动认罪,以她在这桩案件中的涉入程度,应该也就在五年左右的刑期,可现在印紫畏罪潜逃,之后又涉嫌枪击及恐吓等案件,只会让自己的形势恶化,按照主持人最后开的玩笑,那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张妈看得非常投入,到最后直摇头:“这个印紫脑子一定是个不清楚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千伊觉得主持人这话真是讲得太对了,印紫这个女人活脱脱就是在自寻死路,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在外头闹什么事,不过印紫发疯同许笛笙脱不了关系,不知道她怎么就脑子不清楚。

“少夫人,今天晚上好像少爷要来哦?”张妈冷不丁提醒了一句,千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许笛笙。

不过前天既然自己答应过奶奶,愿意见上许笛笙一面,许笛笙要来,她也不能拒绝,至于该同他说些什么,千伊却有些迷茫,一时半刻让她忘记并且原谅许笛笙,实在有些难。

张妈凑到千伊旁边,小心地问:“还在气那个女人的事呢?”

“……是啊。”千伊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林月有意无意地步步紧逼,而许笛笙却又一而再地偏袒,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这两天我没回去,不过听吴妈说,少爷跟老夫人表明了态度,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家庭,至于林月,他的说法是,等印紫这件事过去,会立刻送她离开。”

许笛笙的说法如何,千伊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要知道许笛笙几乎给出无数遍这样的承诺,但到最后,他的所作所为依旧如故。

似乎看出了千伊眼中的失望,张妈只能唉叹一声:“那个女人……”

千伊明白,张妈说的那个女人,应当指的是林月,忽然之间,便心中动了一下,对张妈说:“张妈,把手机递给我一下。”

申海昨天给千伊来过电话,说是由品北牵线,他准备跟那个知情的黑道人士见面,希望能打听出来,当年在监狱中,林月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虽然不确信对方肯不肯谈,不过申海很乐观地表示,一定要试一试。

虽然千伊对于这个真相能否改善她同许笛笙的关系已经不抱多大幻想,因为她怀疑,许笛笙对林月的感情,已经到了林月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原谅的地步,但是这件事始终关系到奶奶的清白,关系到一个孙子对祖母应用的尊重和信任,千伊最终认可了申海的做法。

看了看手机时间,正好是早上九点二十八分,也不知道现在申海那边到底有没有结果,不过千伊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拨出电话,申海是做律师的,真正的一分光阴一分金,本来让申海替自己做那么多事,千伊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更不能理所当然地打扰人家。

大概是心有灵犀,两个小时后,申海主动打来了电话,而此时,许老夫人正坐在千伊病床边,亲自替她削着苹果。

看到来电号码,千伊下意识地瞧了瞧正低着头的许老夫人,随后才对电话中的申海道:“你忙完了?”

申海在那头呵呵一笑:“刚开完会,就想着赶紧找你。”

许老夫人将苹果递到千伊手里,问了一句:“是申海打来的?”

千伊点了点头,接过苹果,对电话里的申海笑道:“奶奶好厉害的,一下子就听出是你了。”

显然申海明白了千伊的意思,沉吟片刻:“没有关系,林月那件事,的确同许奶奶没有任何关系。”

千伊不由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期盼已久的真相,不为自己,而是为了许老夫人。

申海在那头咳了一声,又道:“昨晚我去见那个人,也是巧了,前段时间我帮他儿子打赢了一场官司,所以,一见到面,什么话也就都好说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影响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影响力

“他跟你说出了真相?”千伊紧追着问。

“嗯,当年的确是有人买通他们,想在狱中弄死林月,不过动机嘛,是因为争风吃醋,我想,这事……”申海忍不住笑起来:“肯定跟许奶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千伊长吁一口气,看来奶奶说林月水性杨花,真是没有错,也不知她把谁给惹急了,最可恶的,林月用这件事在许笛笙面前诋毁奶奶。

“这件事……需要我同许笛笙谈吗?”申海问道。

“不用,今晚许笛笙说要来医院见我,我跟他讲。”千伊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申海的提议,以许笛笙的小气和死要面子,恐怕知道申海查出真相后,不仅不会感激,说不定还恼羞成怒,认为人家又在骗他,所以这件事,还得自己来说,免得伤及他人。

不过现在,千伊纤感到胸口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由对申海感激道:“谢谢,申海,你又帮了我大忙。”

“不用客气。”申海在那头笑着道:“别忘了,到时候把许笛笙得知真相后的嘴脸拍下来,好好一个奸商不做,他居然甘心情愿地被个女人给骗了,我真想当面骂他一顿。”

挂断了电话之后,千伊仰着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事高兴?”许老夫人在一旁问道,大概看到千伊这么开心,她也不由笑了起来。

千伊难得撒起了娇,对许老夫人伸出双臂:“奶奶,抱一抱,我今天太高兴了!”

“傻孩子。”许老夫人真就上前抱了抱千伊:“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张妈也在一旁笑问:“在医院住了这几天,就今天少夫人从一早笑到现在,看得出来,心情真的不错。”

千伊拉住奶奶的手:“我就知道,奶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许笛笙其实是个笨蛋,被那个女人哄两句,就昏了头脑。”

许老夫人神色一怔,看了千伊半天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奶奶不知道的事吗?”

“是啊,少夫人赶紧说说。”张妈在一旁催道。

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千伊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又想到,如果奶奶知道许笛笙背地误会她那么久,会不会觉得伤心,一时间又变得犹豫起来,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跟奶奶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吗?”许老夫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千伊思忖了半天,还是将发生在林月身上的那些事,以及许笛笙的种种态度说了出来。

待到千伊说完,张妈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喃喃地道:“少爷这可不就是中了魔,难怪这段时间做出来的事都叫人看不懂,怎么就听信林月的鬼话,咱们老夫人什么时候对不起她了,都是林月自己在外头惹来的麻烦!”

许老夫人一直站在窗前听完了千伊的话,好久之后,才叹一口气道:“看来,是我低估了林月对笛笙的影响力,才有了现在这些事。”

“那个女人真够不要脸,当初老夫人看她可怜才放过她一马,还拿钱送她出国读书,怎么到了后头,还要被反咬一口。”张妈气哼哼地道。

“这个林月啊。”许老夫人好笑地摇摇头:“既可怜,又可恨,其实笛笙出事之后,我才知道她居然是林如光的女儿,小小父母去世,被送进孤儿院,然后就做了王全的棋子,后来又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其实,你们为什么不早来问我呢,我才是最知道真相的人。”

千伊“啊”了一声,真是白白转了一大圈,最后许老夫人什么都知道。

“其实,我是担心,笛笙误会您,会让奶奶伤心。”千伊嗫嚅道。

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头发:“奶奶什么都经历过,还怕被自己孙子误会,你这孩子多想了。”

“到底是谁想害林月?”千伊不由问道。

“那就得从那个王全说起了,这个人啊,贪财又好色,据说林月没成年就跟了他。”许老夫人一脸鄙夷地道:“林月临出国前,我把她叫过来谈了一次,只想告诉她,当初她爸爸是受王全唆使,向许氏建机提供高价却质量低劣的零配件,而当时王全就是许氏建机的负责人,也是林如光的幕后大老板,王全这种人,什么肮脏的钱都敢挣,到最后却把责任推给别人,还教唆林月来向许家报什么仇,当然,林月听说过这件事后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林月居然跟王全在一起过,千伊只感到一阵恶寒,忽然很想知道,许笛笙知不知道林月的过去。

许老夫人这时继续道:“其实之前的事,我也有点后悔,那个时候因为配件的事,整个许氏都受了连累,差点就支撑不下去,我必须给股东一个交代,要去查了真相,当时隐约知道林如光的背后是有人的,但是王全表面一副好好先生模样,我根本没有怀疑过,那时候,我也是气不过,于是就抛出一个大订单给林如光,想把他后面的人挖出来,不过王全早得了消息,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身而退,不过林如光会带着全家自杀,这个结果,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也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狠。”

“老夫人,这不关你的事。”张妈在一旁劝道。

千伊也道:“奶奶并没有想害他自杀,是林如光自己禁不住诱惑,又被王全当了替死鬼。”

“这也就是我后来会把林月从牢里弄出来,将她送走的原因,不过没想到啊,她会这么看待我的善意。”许老夫人抚了抚额头,不由苦笑。

“奶奶,我今天会和许笛笙好好谈一谈,不能让您背这个锅。”千伊看着许老夫人。

“背不背锅倒没什么,奶奶只希望你同笛笙能解开心结,然后夫妻俩快快乐乐地等着宝宝们的降生。”许老夫人摸了摸千伊的脸:“也是我同笛笙没有沟通好,才会出了那么多事,奶奶向千伊道歉。”

“奶奶您说什么呀?”千伊娇羞地笑起来。

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年清舟又跑到千伊的病房,居然还端着盒饭。

看到在自己面前大口大口吃着饭的年清舟,千伊有点哭笑不得:“你这是把我这儿当餐厅了?一点都不体谅一个正饿着的孕妇的感受?”

“刚做完心脏手术,正好把人送来病房,母上大人心疼我到现在没吃饭,专门叫来外卖,没想到她办公室进了一群病人,我只好出来,想想这层楼,就咱们俩还算有点交情,所以到你这儿来借个地儿。”

“听说你们做外科手术有时候会站很长时间,是真的吗?”千伊也没赶他,只好奇地问。

“今天还好,从你这儿出去就进了手术室,也就站了七个小时。”年清舟无所谓地道。

“你们年家都是医生,是不是天生就有从医的兴趣?”千伊看着年清舟三下五除二将饭吃得精光,不由笑了。

“我之间很想学艺术的,不过在年家,这就是离经叛道。”年清舟站起身,一本正经地道。

“怎么说?”千伊觉得诧异。

年清舟伸了一个懒腰:“不是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吗,我差点就去做了艺人,还是偶像派的,然后活活被全家大小绑回了医学院。”

千伊愣过三秒,猛地哈哈大笑了出来。

“好了,我得忙去了,今天我被派到妇产科守着病人,晚上还得值夜班。”年清舟拎着空饭盒,冲着千伊眨了眨眼,就走了出去。

张妈这时进来,边走边笑:“年医生可真讨女孩喜欢,一路上女护士忙不迭地上去同他打招呼。”

千伊笑了起来,大概这就是年清舟跑到她这来吃饭的原因。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原来已经五点多了,千伊思量,按道理许笛笙应该快要到了。

“刚才我问过护士,年医生讲得没错,后天少夫人就能出院了。”张妈笑着将许家佣人送来的晚饭端到千伊面前:“哪里呀,都不如自己家里好。”

千伊却暗自叹气,不知道今天许笛笙过来,两个人能谈得怎么样,如果这人死硬不改的话,回到家里,恐怕还是不愉快。

“少爷这时候应该过来了吧。”张妈似乎猜出了千伊的心事。

“谁知道呢!”千伊无奈地道,她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必须同许笛笙谈一下林月的事,这之后怎么样,就得看许笛笙自己的选择。

正在这时,放在远处的手机响了起来,张妈上前取了过来,递到千伊面前道:“是少爷的电话。”

“千伊……”在电话中,许笛笙语气明显迟疑了一下,停了好一会才道:“我可能要晚一点过来,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嗯。”千伊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许笛笙可能听出了千伊不太愉快,忙解释:“你等我一会,大概八点左右我会到。”

“如果太晚,就不用过来了。”千伊对于许笛笙这欠缺的诚意已经说不出又多失望了。

“我一定会来的,你等我!”许笛笙这时声音有点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法式美甲

第一百七十五章法式美甲

“算了,你还是忙你的吧,我也要早点休息了。”千伊开始有些烦躁,许笛笙爽约就是爽约,何必在那儿惺惺作态。

许笛笙这时又换了另外一番说词:“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你……”千伊刚想说“你自己看着办”时,却突然顿住了。

原本这时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林小姐出门时段的监控录像已经查到,确定她是在下午五点左右独自离开公寓,方助理,要不要请许先生过来看一看?”

那人应该是站得很远,但他的一字一句,却很神奇地传入了千伊耳中,实在是那“林小姐”三个字,让人不能不敏感。

“千伊,对不起,我不能再说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许笛笙似乎急着挂断电话,千伊猜测,应该是小方在叫他。

“你是在林月那儿?”千伊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在许笛笙挂手机前,脱口问道。

“嗯?”许笛笙的声音显得很诧异,可能没想到千伊此时的反应。

“许笛笙,这就是你来见我的诚意?”千伊用平静的口吻质问道,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许笛笙在那边好久没有说话,直到千伊认为他准备就这样沉默以对的时候,许笛笙又开口了:“我刚从公司出来,就接到林月的电话,反复地向我认错,然后又表示会从此离开,永远不来打扰我们,她当时情绪很激动,语无伦次,我怕她又会做傻事。”

千伊语气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那就这样,去找她吧!”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手机又响了一下,不过也只是响响而已,大概许笛笙想通了千伊不会理会他,便再没有打来。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张妈在一旁问道,神色也很不高兴。

千伊苦笑地摇头:“说是这一回又闹什么不告而别,这个林月的戏可真多。”

张妈气得要跺脚了:“真不要脸,她就是想把许家拆散了才肯罢休,老夫人当年就该看着她死在牢里算了,没想到少爷这么精明的人,居然被她牵着鼻子走,不行,我这就告诉老夫人去,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说着话,张妈转身出了病房。

千伊怔了一会,猛地反应过来,许笛笙准备过来见千伊本来就是奶奶撮合的,要是知道许笛笙来不了,奶奶肯定生气,何必让她老人家跟着揪心。

“张妈!”千伊喊了一声,想劝她不要打这个电话,但是好久没有得到张妈的回音,看来她是直接出到了病房外,大概不想让千伊烦心。

病房之中,此时只剩下千伊一个人,其实比起跟老夫人告状,千伊此时最希望的,是跟前有一个人陪着,让她不要控制不住地,又开始胡思乱想。

门外传来脚步声,千伊以为是张妈回来了,赶紧擦了擦眼角不知不觉氤出的两颗泪。

但是随后,似乎门锁被人扣下了,千伊觉得有点奇怪,冲外面问了声:“张妈,是你吗,关门做什么?”

并没有人回答她,但是不一会,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揣着托盘站到了千伊面前。

“要打针?”千伊诧异看着托盘上放着的针筒,不解地道:“怎么没有人事先通知我?”

那护士举止显得有些怪异,几乎是很粗鲁地地将托盘搁到床角,然后径直走到千伊跟前,冲着她冷冷地道:“好久不见,许太太。”

听到这颇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千伊看向那个护士,心里充满了惊恐。

是的,千伊的心情,真的只能用惊恐表达,因为此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护士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因为未施脂粉,而显得平淡无奇的脸。

“印紫?!”虽然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千伊依旧控制不住叫了出来。

“别喊那么大声啊。”印紫的枪始终指着千伊,人却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门外那么多保镖,可吓死我了。”之后,便是一阵放肆的狂笑。

面对着枪口,千伊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害怕激怒她倒有些小心翼翼:“你是来杀我的?”

印紫得意地歪着头道:“反正我已经死路一条,走之前带上一个,哦……不。”印紫故意用枪点了点千伊的肚子:“带上三个,大家一块做伴不是挺好?”

看着印紫与之前可谓判若两人的脸,千伊脑袋飞速地转了起来,印紫假扮护士闯进来,外面的门也已经被她反锁,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自己根本不可能跑掉,而印紫微微颤抖的手表明,她现在正处于极度亢奋之中,稍有一点刺激,她绝对会开枪。

“杀了我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到处躲藏?”千伊努力地镇定住了情绪,声音着意放得轻柔。

印紫嗤笑道:“你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我一扣动扳机,许笛笙就死了老婆,多么大快人心的事。”

“是啊,许笛笙一定很开心。”千伊笑得有些凄凉:“最多掉几颗眼泪,接下来他该怎么过,还能怎么过,对了,还有人会更开心,或者说林月一定从心底感激你,她原本还打算委屈地再等上几年,才能坐上第二任许太太的位置,现在有你帮忙,林月都不用等了。”

印紫脸色一沉:“她算什么东西,还有脸想当许太太,跟她上过床的男人恐怕连林月自己都数不清,笛笙哥就这么急着要带绿帽子。”

“或许,这就是所谓真爱。”千伊看着印紫,却暗自摇头,这么多人知道的事实,许笛笙却视而不见。

“不过,终于肯承认许笛笙不爱你了?”印紫打量千伊好半天,又忍不住狂笑起来,随后还骂了一句:“林月那个狐狸精,居然敢勾引许笛笙,我迟早收拾掉她。”

千伊叹了一声:“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费尽心机,甚至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印紫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探过身,将千伊刚才无意间落在床边的电话一把抓到手里,瞪起眼道:“怎么,还想偷偷报警?”

“我知道报警没有用。”千伊一点也不着急:“可能警察闯进来的时候,我也已经死了。”

“你倒还算聪明。”印紫嘲弄地道:“你要是早一点如此,尽快离开许笛笙,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你真那么爱许笛笙?”千伊猛不丁地问了一句,印紫虽然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是手枪一直在举着,此刻她的心已经快提到嗓子眼,脑子唯一想着的是,她不能死,她的孩子们更不能死。

当初学的那些心理学知识,开始在千伊脑海中闪过,她知道,现在最应当做的,一是必须安抚住印紫的情绪,免得她突然爆发;二就是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外面人发觉她的病房出了问题,想办法营救她。

“爱?”印紫眼神忽然间冷了下来,带着些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你现在倒像醒悟过来了。”千伊注意着印紫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慢慢地道:“你今天过来,把枪对着我,难道不是因为许笛笙,他值得你不惜牺牲前途和生命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越来越被动,我看电视新闻里面,好多人都在替你惋惜,本来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条路。”

“装什么好心。”印紫真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后又嚷了起来:“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中,我一定要杀你,不是一个个都盼着我死吗?要死大家就一起!”

“你恨我,是因为我是许笛笙的太太。”千伊故意问道:“还是嫉妒我比你聪明美丽?”

没想到这话竟然把印紫逗乐了:“你还真瞧得起自己,谁叫你惹了我,当初非要占着许笛笙不放,你那时候走了,也就没今天的事。”

“你不觉得,自己的判断发生了重大失误?我一直向你表示,从来没有爱过许笛笙,而现在的事实也很清楚,许笛笙爱的女人另有其人,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呢?”千伊开始循循善诱。

“没想到你还挺挺恨林月,是想让我杀了她?”印紫大笑:“这几天我一直逗着她玩儿呢,不过也把这女人吓得半死,看来你比她有胆量,放心吧,等你死了,接下来就到她。”

千伊摸了摸鼻子:“真不能理解,惹出所有这些事的,明明就是许笛笙,你怎么不找他算账。”

“别废话了!”印紫突然发怒,枪几乎抵到了千伊的额头上。

千伊的心又开始不停地跳,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待那可怕的枪声。

但似乎,枪却又被拿开了。

“什么有胆量,还不是个怕死的。”印紫讥笑了一声。

千伊再次睁开眼睛,视线却落到了印紫明显新做不久的法式美甲上,真是难以想象,一个被追得穷途末路、口口声声说要带着自己一起死的人,还会有这个心思修饰指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根本没想过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该说遗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该说遗言了

所以,印紫今天的意图,如果真是要杀人,她肯定打算要全身而退,但是如果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话,印紫绝对不会开枪。

下一步印紫会怎么做?不由自主地,千伊的神经有些绷紧了,她开始考虑,如果印紫准备用别的利器袭击,自己该怎么办?

“其实,你不化妆的样子,要比浓妆艳抹的时候美。”千伊有意地岔开话题,不让气氛变得太过紧张。

“哦?”印紫眉心一挑,下意识往窗子的方向看了看,千伊也掉过头去,注意到那块玻璃能照出屋里的人影。

“你也清楚,许笛笙不爱你,更不爱我,他爱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让我们两个为他牺牲?”千伊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可以看出来,印紫的神情有了一些变化,看来终于被千伊戳中了痛处。

千伊面色依旧保持着平静,心里却在想,到底再说些什么,能将印紫安抚住,然后能找到机会,悄悄地通知外面人病房里面出了事,而此时她的眼睛,正盯着那扇半开的窗户。

然而就在这时,病房外间的门被敲响了。

“这门怎么关上了,少夫人,您没事吧?”张妈嘀咕了一声,随后使劲地又敲了起来。

枪口这时顶到了千伊的额头上,印紫狠狠地低声道:“赶紧把她打发走,要是有人敢闯进来,你就别想活着了。”

千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咬了咬唇,高声冲门外道:“张妈,没关系,刚才我想出去散步,后来又改主意回来了,可能不小心把门锁上,先让我睡一会,再去给你开门。”

“您怎么能下床走动呢。”张妈在外头埋怨一声,没有再敲门,只嘱咐:“好吧,你先睡。”

一记耳光突然打在了千伊的脸上,印紫怒喝道:“你是怎么跟外头人通风报信的?”

千伊躲闪不及,半张脸颊立刻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手机在你手上,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报信?”

印紫却像是被提醒了,将千伊手机揣进口袋,然后上前,一把扯掉了她身后的呼叫铃:“我差点忘了,你这人太狡猾,所以许笛笙当初才一直没和你离成婚,你一定是想霸占许笛笙,要不怎么耍了那么多手段,现在又想来耍我,做梦!”

此时印紫的情绪明显已经有点激动,千伊一时不敢再开口,只怕触怒了这个疯子。

正当印紫在屋里张牙舞爪的时候,外面的门又一次响起来,这一次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千伊一下子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而就在这时,印紫突然冲到内间的门前,猛地将门狠狠关上。

“逼我杀人是吗?”印紫冲着门的方向怒吼道:“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不许留。”

外面的门开了,有人开始敲内间的门,张妈急切地问:“少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里面是不是有别人?”

谁想到话音没落,里面竟然响起了枪声。

不少人惊得大叫起来,千伊听到有人在喊:“有枪手!”随即,内间的门被踹了几下。

千伊此时也吓得抱住自己的头,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谁在里外?”外面传来年清舟的声音,千伊已经听了出来。

“报警吧?”有人七嘴八舌地建议道。

“怦”地一声,枪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印紫是将枪口对准了千伊。

子弹并没有打到千伊身上,却射进了床边柜,千伊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却用余光看到了一簇正四溅的刺眼火星。

“人现在我手里,警察来了,人也死了。”印紫高声地宣示。

“是印紫,我听出来了,是那个疯子!”张妈终于惊恐地叫了起来。

“疯子?”印紫哼笑一声,转头问千伊:“害怕了吧,瞧见你们这样,才让人开心呢。”

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这时砸到千伊头上,印紫完全是扯着嗓子道:“快打电话,叫许笛笙现在就过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你……对了……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千伊的头被砸得生疼,然而当一个还冒着烟火的枪口对准她时,千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将手机拿住。

很快,电话那边就通了,按印紫要求打开的免提里响起了许笛笙的声音:“千伊,奶奶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是,我现在知道,当初林月在牢中经历过一切,都与奶奶无关,我已经明白真相了,我会来见你,但是,她一个女孩子现在下落不明,我不能置之不管,而且印紫也不肯放过她,等找到林月并且确定她安全,我会回来跟我道歉。”许笛笙的语速很快,声音中甚至夹杂着一些焦躁。

“许笛笙,现在可以过来吗?”千伊颤抖着问道,现在什么真相,什么道歉,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正如印紫一定要许笛笙过来看着她死一样,千伊也希望许笛笙这时候能出现,不管是生是死,至少给她一点安慰。

“对不起,刚才收到林月的短信,印紫又在威胁要杀她,她现在怕得要死,我必须赶过去。”许笛笙似乎已经不耐烦再说下去了。

“如果我说,印紫在我这里,正拿着枪对着我,你会过来吗?”千伊瞧了瞧眼前的那把枪,还有印紫此刻狰狞的表情。

“不要无理取闹。”许笛笙不悦地道:“确定林月安然无恙之后,我一定来找你。”停顿了一下,许笛笙又放缓了语气:“先休息吧,晚安。”

“许笛笙,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明白,林月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博取你的同情,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千伊克制不住哭了出来,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你胡说什么,千伊,你对林月成见太深了,我……”

千伊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抬头看着印紫:“你看到了没有,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凭什么要为了他死,你难道看不出来,杀了我之后,他反而得到解脱,你现在满意了?”

许笛笙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在电话中喊道:“千伊,你在跟谁说话,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千伊此时觉得,全身开始不断地发冷,就算裹紧被子,依旧像堕入冰窟之中,牙齿都在不停地打颤。

“千伊,说话,别吓我,到底怎么了?”许笛笙几乎在电话那边吼了起来。

“许笛笙,我记得跟你说过我的底线,看来你真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千伊现在想笑,也只会是冷笑了:“该说遗言了,我和孩子们死了之后,墓碑上不许有你的名字出现,如果你有一点良心,你还有你的情人,不要来参加我的葬礼,如果你们俩个胆敢出现,我会在地下生生世世诅咒你们,永远做一对被人不耻的奸夫淫妇!”

“千……”

没等许笛笙说完,印紫已经抢过了电话:“喂,笛笙哥,是我呀,印紫,我现在跟你太太在一起,真得不想来见她最后一面了?林月那个婊子你管她做什么,我今天特意来看许太太的,谁还有空打电话威胁她,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确定不过来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太太上路了。”

“印紫?”许笛笙惊吼了出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人呀!”印紫越来越兴奋,回过身,对着床对面的电视猛地开了一枪:“我这枪法还是挺准的呢,来嘛,要不可就只能看到死人了。”

“千伊!”大概以为印紫杀了千伊,许笛笙那边已经嘶吼起来。

“许笛笙,不用装了,我还活着。”千伊冲着电话冷冷地道。

印紫却挺不屑:“许笛笙,亏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其实也不过就是虚架子,为了一个母狗一样的小三,连自己老婆的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真好,临死之前看清了你真面目,别说你太太,就是我都对你都失望透顶。”

千伊此时仰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觉得印紫说得真对,只有到了最后关头,才能看出一个人的真面目,许笛笙……真是不过如此。

“我现在就过来,印紫。”许笛笙那头传来汽车猛打方向盘的声音:“不要伤害她,你爸爸跟哥哥是我弄进监狱的,这些日子警察紧追你不放,也有我的授意,你不觉得该找我算账吗?”

“是你干的呀,其实我也知道一点,所以找许太太来报仇喽,好奇怪呀,你不是一直爱着林月吗,怎么现在老婆要死了,你还挺紧张的。”印紫嘲讽道:“其实吧,我觉得你真适合戴绿帽子,算了,我好心帮你一把!”

“印紫,你敢劝手,别怪我让你全家陪葬!”许笛笙喝道。

“随便你呀,杀了她我也活不了多久,让我爸妈他们自求多福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印紫再次将枪口对准千伊,却对着电话笑嘻嘻地问道:“那个女人怎么就迷住了你呢,我也学学。”

千伊依旧望着天花板,只是此时,她的神色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印紫似乎同许笛笙聊得很开心,除了枪口的方向未变,脸已经转向了另一边:“听我哥说,林月床上功夫挺了得,尤其喝醉了的时候,能让男人欲仙欲死,各种花招都能做,是真的吗?”

印紫兴致盎然,而这时,天花板上的空调维修孔,已经被人轻轻地挪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警匪对峙

第一百七十七章警匪对峙

“印紫,适可而止。”许笛笙在电话中的语气微变:“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学不会尊重别人,立刻放了我太太,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时印紫爆发出一阵大笑,猛地回过身,对看向千伊:“许太太听到没有,许笛笙的意思,肯跟我谈条件,可我提什么条件好呢,怎么办,我现在只想杀人呢!”

千伊一惊,赶紧将视线迎向印紫,此时她根本没在意许笛笙说了些什么,她唯一担心的是,印紫会不会发现空调检修口上面显然是为了来营救她的人。

“印紫,你不觉得做这样的事很没有意思吗?”千伊故意低下头,捋了捋自己的被子,试图将印紫的目光吸引住。

“怎么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印紫傲娇地道。

“事实上,最后将要得到许笛笙的,会是林月,你又糊涂了。”千伊不由讥笑了一声。

印紫一挑眉毛,盯住千伊道:“你跟林月都不是好东西,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许笛笙的孽种,这就是你的罪过。”

“印紫,我的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电话中许笛笙吼了一声。

“我就看不顺眼,怎么了?”印紫冲着电话中喊道:“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故意装不知道,辜负我的感情一,还敢娶别的女人,让她怀了孩子,这就是对不起我,许笛笙,今天我一定会杀了她!”

印紫的神色再一次变得亢奋,千伊皱紧了眉头,脑子里飞速想着该如何稳定住她的情绪。

“听明白了吧,你就该死,别以为有了林月,你就能当没事人一样。”印紫怒视着千伊。

“你多傻呀!”千伊勉强笑了笑:“印氏大小姐,美丽又多金,早听说有很多人想追求你,如果不是因许笛笙给耽误了,你现在身边大概早有了爱你的男人,对不对?”

这一次印紫居然点了头:“说得对,我以前真的眼瞎。”

“真可惜。”千伊感叹了一声:“其实我刚刚做了决定,要同许笛笙离婚,然后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不认他们那个朝三暮四的爸爸,好好出一口恶气,结果被你搅黄了。”

“千伊,不要这样,我会向你解释。”许笛笙应该是听到了千伊的话,声调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千伊将目光投到窗外,喃喃道:“许笛笙,我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要做这个决定真得很难,不过,拜印紫所赐,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这也怪我咯?”印紫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睛:“不用那么麻烦,等我杀了你,不就一了百了?”

“你什么时候去杀林月?”千伊笑着看向印紫:“不带厚此薄彼的,总不能真便宜了那个女人,让她跟许笛笙两个从此双宿双飞,你要是不弄死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许笛笙又在旁边插了一句:“千伊,你不是这样的人!”

“印紫,把电话挂了,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安静一点,我既不想看到许笛笙这个人,更不愿意听到他的声音,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杀林月?”

印紫“切”了一声:“放心吧,那个女人更讨厌,我不会让她活得太久。”印紫满有信心地答道,不过却没有按照千伊的提议,挂断与许笛笙的电话。

“算了吧!”千伊表示根本不相信印紫:“你觉得自己有三头六臂?现在许笛笙都知道你要杀我,警察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死之后,你觉得自己能逃得出去?”

印紫“哼”了一声:“你的意思,想让我放过你,然后直接去杀林月吗,你这人是不是没长脑子啊,我就算放过你,警察能不抓我?外面的人大概已经……”说话,印紫猛不丁坐到了千伊床边的椅子上。

枪声就在这时候在房间里响起,千伊吓得赶紧抱住头,以为印紫控制不住又开了枪,然而没想到,印紫却“啊”地惊叫了一声。

千伊紧闭双眼,紧紧捂住双耳,她此时真是怕急了,那枪声太刺耳,戳得人心直慌。

好一会后,印紫似乎在病房里到处乱撞,甚至开始破口大骂:“混蛋,有本事你出来啊,打黑枪,信不信我现在杀了这个女人?”

枪口再次抵到额头上,千伊压抑不住抖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印紫已经逐渐失控,看来刚才那一枪不是印紫开的,看来是检修孔上警察试图射中印紫,但显然枪打偏了,印紫并没有受伤。

“想暗算我是不是,看看咱们谁先死?”印紫怒吼道,甚至开始用枪栓砸千伊的头。

千伊忙往旁边躲,两只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

不过印紫却暂时放开了她,等千伊心惊胆战地睁开眼睛,印紫正望着已经被合上的检修孔,直到后来,伸出了手中的枪。

千伊又是一震,心突突地直跳。

“许笛笙,叫那些警察滚蛋,否则我……”印紫并没有开枪,而是对着一直拿着的千伊手机狂喊起来,但没一会,她却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千伊:“这时候居然没电了!”

印紫在病房里又狂躁了好半天,最后看着千伊,终于道:“不行,我不能被抓住!”说着,上前去扯床上的千伊:“跟我出去,到外头去死!”

病房外面走廊上,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所有枪口都对准了千伊的病房,有狙击手从走廊上的检修孔跑了下来,汇报病房里面的情况,警方人员正在做部署,以确定什么时候向劫匪喊话。

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居然开了。

“都往后退,全退到外面。”印紫站在千伊身后,背死死地靠着墙,一只手掐住千伊的脖子,另一只手把枪口抵在了她头上。

“印紫,赶紧把人质放了,警方已经包围了整个病房大楼,就算我们退出去,你觉得自己跑得掉?如果自首的话,还可以争取从宽处理,再一意孤行,后果会非常严重。”有人拿着开始对千伊喊话:“我是警方谈判专家,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什么从宽处理,不还是要坐牢吗?”印紫冷笑,将枪抵进了印紫的头发:“告诉你们,休想让我坐牢,我死也不会投降。”

千伊被拖印紫拖出来的时候,甚至连鞋都不被允许穿,此刻赤着一双脚站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身子不停地哆嗦,她现在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几乎已经麻木。

“既然这样,你提个条件,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谈判专家想了想道。

印紫冷笑:“想让我放过她根本不可能,我今天就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你这么年轻,死了多可惜。”谈判专家摇着头,表示不赞成。

印紫哼了一声:“你管得着吗,我就是不想活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还是请你好好考虑一下。”谈判专家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人质同你到底什么关系,但是,你总得有点什么诉求吧,就算死也得有个说法,别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

“我乐意,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印紫表现得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

“小紫,你不能这样!”一个女人在警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向印紫这边走了过来。

印紫又眼立刻瞪了起来,掉转枪口,指了指面前的谈判专家:“好啊,把我妈抓来,想威胁我是吧,我现在就杀了她给你们看看!”说着,作势便要去扣扳机。

“不要啊。”印夫人这时已经哭得像个泪人:“我是自己要过来的,女儿啊,你爸同哥哥都出了事,妈妈只能指望你了,这几天你去了哪儿,警察这几天上门老跟我说,之前发生的事,只要你肯自首,不会被重判,你为什么想不开呢,快放了许太太!”

“许太太……”印紫忽然笑了起来,明显是得到了提示:“对了,我不要见我妈,许笛笙呢,叫他过来,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老婆是怎么死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你是想要逼死妈妈吗?”印夫人此时已经痛哭失声,但是在印紫不耐烦的催促下,还是被警察扶出了现场。

身为人质,千伊对眼前的这一幕幕完全无感,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漫长,就像永远停滞不前了一样,地板的凉气开始越过脚底,一步步地往侵蚀进了身体,她觉得好累,累到甚至想,不如印紫给她开上一枪就算了,也免得这样无穷无尽地折磨。

可是孩子们,她的孩子们怎么办?她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宝宝们也已经吓坏了,此时千伊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他们一定要坚强。

就在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又有人被警察带了进来,似乎是个还算熟悉的人。

千伊想笑,许笛笙还真的来了,是为了救她?可怎么办,她现在一点不感激,也没有任何感动,今天落到遇到这样的危险,可不都是这个男人惹出来的。

“千伊!”许笛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千伊,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警察一把拦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挖出毒瘤

第一百七十八章挖出毒瘤

“许笛笙,到了跟前,你都不看我一眼?”印紫竟然娇嗔了一句,随即脸色一变,勒紧了千伊的脖子:“是来送这个女人的?瞧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概人家生气了呢!”

沉默了一会之后,许笛笙沉着地道:“印紫,不要对付千伊,如果恨我的话,你可以给我一枪,我不会躲开,但是,请放过我太太,无论如何,她都是无辜的。”

印紫猛地哭了出来,带着控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比这个女人,还有那林月不知道好多少倍,你为什么就不放在心上呢,许笛笙,你太过分了!”

千伊厌烦地闭上了眼睛,都这个时候了,印紫心里居然想的,还是什么爱不爱的,现在她已经被折腾够了,只希望这对男女赶紧诉完衷肠,然后是生是死,给自己一个结果就行了。

“印紫,许先生既然已经过来,有什么要求你就赶紧提吧。”谈判专家在旁边催了一句。

没想到印紫竟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要求,警察围得死死的,我大概也跑不出去了,临死前见上一面,就算是话别。”

许笛笙目光始终放在千伊身上,就算刚才,也没有看印紫一眼,不过此时听到印紫的话,许笛笙倒转头看了看她:“放开我太太,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想,你要见我,不会只是话别那么简单。”

“哦?”印紫这时笑得更开心了,眨了眨眼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我的条件是,叫警察立刻撤掉,然后你打电话到机场,我要乘坐你的私人飞机离境,当然需要你太太作陪,等到了国外,我确定安全了,才会考虑放人,对了,出去流浪没钱可不行,我要两千万美金。”

“可以。”许笛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由我亲自陪你出境,放了我太太!”

“爽快,但是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太太现在是我手上王牌。”印紫根本不松这个口:“其实吧,对你这种人,我已经彻底失望,等我以后有了自由和钱,还怕男人不爱我?”

许笛笙没有说话,只用担心的目光注视千伊,然而千伊要不就闭上双眼,要不干脆避开了许笛笙的视线。

“品北,让我的飞机在机场候命,航线……到时候再申请,立刻准备两千万美金的现金支票。”许笛笙走到一边,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印紫呵呵直笑:“许笛笙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种霸气!可惜呀,你没有什么眼光,看上的女人,不是笨蛋,就是婊子。”

许笛笙没有理会她,而是回过头,同警察们商议了许久,没一会,只见众人开始纷纷地往后退。

许笛笙转过身来,看着千伊赤裸的双脚,皱着眉头道:“我太太没有穿鞋子怎么走?她现在有身孕,不能受风寒,请你体谅。”

“还挺心疼太太。”印紫嘲讽道:“不过你现在这么表现已经晚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印紫,我警告你,无论在这里、飞机上或是到了国外,我太太如果有半点差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以试一试。”许笛笙语气瞬间变冷了。

“算我说错了,笛笙哥,别生气嘛!”印紫此时又撒起娇来。

许笛笙这时对身旁的谈判专家道:“麻烦请一位护士过来,帮我太太到病房取衣裳和鞋子。”

“快点,我可不耐烦等!”印紫终于没再反对,依旧缚着千伊靠墙而立。

不一会,一个身形娇小的护士被叫了进来,许笛笙咳了一声,客气地对她道:“护士小姐,麻烦到里面给我太太取一双鞋,还有衣橱里有一件羊绒大衣,也一起拿过来。”

护士一脸的惊恐,身子还有些颤抖,神色不安地对许笛笙点了点头后,就缩着脖子跑进千伊的病房,经过印紫身边时,还下意识侧着身子,显得非常害怕。

此时走廊上异常安静,千伊依旧被印紫紧锁在身前,还是麻木,麻木到,现在连脚上都没有了感觉。

“那个,许太太的衣服!”小护士很快跑了出去,战战兢兢地展开外套,就要给千伊披上,没想到印紫突然瞪了一眼,把小护士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

“怎么,想使阴招救人?”印紫怒喝一声。

小护士不住地后退直退,口中辩解:“没有,我不敢的。”

印紫从鼻子里哼一声:“行了,先把鞋给她穿上,快点!”随即又对许笛笙道:“叫警察躲远一点,也别再派什么狙击手吓人了,我手抖得很,有一点刺激,就会忍不住开枪。”

“你放心。”许笛笙挑了挑眉:“让我太太赶紧把鞋穿起来,印紫,还是那一句,出了这大门,我太太有任何闪失,你也知道后果。”

此时小护士已经弯下腰,开始给千伊穿鞋,似乎她特别紧张,半天都没有穿起来,以至于印紫都急了,低头骂了句:“笨手笨脚的,你再不快一点,当心我先崩了你。”

小护士被唬得“啊”地叫了一声,眼泪汪汪抬头看着印紫:“我害怕,你等一下,就穿……”

话音还未落下,有人突然从病房冲出来,印紫的脑袋立刻被什么东西蒙住,印紫不自觉地伸手去扯,无意中便松开了千伊,而转眼之间,她手上的枪被人夺掉,可以看到,一个身影直接扑倒了印紫。

而这时,刚才还是一脸害怕表情的小护士,已经抱着千伊飞速闪到了旁边,印紫还来不及叫一声,已经被人制服。

许笛笙这时也跑上前,同那人一起,死死地将印紫摁在了地上。

原本已经退出去的警察,飞速地跑了进来。

“小姑娘,干得漂亮。”有警察冲着小护士竖了竖大拇指。

“许笛笙,你混蛋,不得好死!”印紫此时已经被手铐反锁,眼泪开始不停地流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

许笛笙根本不在乎印紫在说些什么,而是转过身,跑去看被扶到一边的千伊。

“你现在怎么样?”许笛笙走到近前,带着劫后余生的欣慰,想要上前抱抱千伊,却没想到,千伊直接侧过身去,显然不愿意被许笛笙碰触。

此时许笛笙脸上的表情,已经只能用尴尬来比喻了,他听话得没有继续上前,只站在一旁,看着千伊谢过小护士,又向那个刚才扑倒印紫的男人笑着点点头。

“我果然没有说错,年医生正气凛然。”千伊冲着年清舟笑了笑:“应该是你第二次救我了吧?”

年清舟却并没有笑,反而猛地一步上前,将千伊一下子拦腰抱起,随即冲着身后大喊:“快来担架车!”

原本一转眼,千伊的脸色突然变得蜡黄,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千伊!”许笛笙大叫一声,便要上前,然而,此时千伊旁边,已经围了不少医生和护士。

现场突发混乱,何医生也已经飞跑到跟前,翻看了已经昏厥的千伊瞳孔,叫了一声:“不好,可能孩子出问题了!”

担架车一过来,千伊便被年清舟放到上面,早有人摁开电梯门,准备送她去楼上手术室急救。

“千伊!”许老夫人由张妈扶着赶过来的时候,却只能看到千伊的担架车进了电梯,而这时保镖们已经飞跑地跟了过去。

“年医生,我家少夫人怎么了?”张妈抓住了还站在原地的年清舟,想要打听一些情况,然而当看到年清舟身上的血迹时,张妈惊得大叫起来。

许笛笙一直在看年清舟身上的血迹,似乎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等他反应过来,想跟上手术室的时候,却被脸色阴沉的许老夫人一把拦住:“笛笙,你不要过去!”

“奶奶……”许笛笙听话地停住了脚步,看向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几乎是痛心地在说:“走吧,千伊肯定不想见你,奶奶也是,你不要留在这儿。”

许笛笙低下头:“对不起。”

“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你最好还是祈祷孩子没有事,否则,我只能说,你的婚姻也就完了。”

“不会,我会同千伊解释。”许笛笙焦灼地道:“以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奶奶,请相信我。”

许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先走吧,处理不好林月的事,就不用再过来,至于千伊这边,奶奶自然会照顾好,你也不用不放心。”

“我……我能留下来陪她吗?”许笛笙低着头问。

“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打电话。”许老夫人这时已经准备往电梯走了:“我希望千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和林月之间真正地没有了任何瓜葛。”

迟疑半天之后,终于,许笛笙还是听话得转身走了。

张妈不安地看着许笛笙的背影:“老夫人,少夫人做手术,少爷不在身边,不好吧?”

“林月是许笛笙身上的毒瘤,如果不尽早挖掉,这以后,他和千伊两个就永远不得安宁。”许老夫人担忧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希望千伊没有事,也希望笛笙这一次能痛下决心,摆脱掉林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甘堕落

第一百七十九章自甘堕落

病房里此时非常安静,除了加湿器发出的水雾声,也只有医用监护仪时不时会响一下,此时已经是手术后的次日傍晚,千伊却仍旧处于昏睡当中,像是根本不想醒来。

许老夫人满面愁容地坐在千伊床边,不时抚一抚她正打着点滴的手臂,偶尔发出一声叹息。

“老夫人,要不您到沙发上休息一会?”特意跟过来照顾许老夫人的吴妈同张妈对视了一眼,在旁边轻声劝道:“你也得注意身体啊,昨晚就没怎么睡。”

“没事。”许老夫人摆摆手,随即转头吩咐张妈道:“要不再去问问医生,为什么千伊老不醒?”

张妈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没想到她刚到外间,就听到里头传来许老夫人激动的叫声:“千伊,你醒了?”

张妈伸头往里看了看,神情一下子轻松不少,不过想了一想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走出病房,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此时,千伊迷惑地望了望病房四周,似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宝贝,醒了就好,你老这么睡着,把奶奶给急坏了,凡事一定要想开一点!”许老夫人红着眼眶,摸了摸千伊的头发。

终于,千伊想起来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还有自己……失去了什么。

“奶奶,我没事。”千伊努力地想冲许老夫人笑了笑,却不想,泪水却不由自主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许老夫人赶紧安慰她:“你刚做完手术,会伤眼睛的。”

“怎么办,宝宝走了,他生气再也不会回来,我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怎么有资格做人家妈妈!”千伊知道不能哭,可她实在忍不住。

一句话,让许老夫人的眼泪也跟着大把大把地往下落。

镇定了好半天后,许老夫人安抚道:“这件事不能怪你,而且昨天刚出手术室的时候,何医生不是叮嘱过你吗,必须稳定住情绪,后面的路很长,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坚强。”

千伊咬了咬嘴唇:“我知道的,奶奶……”

“少爷来了!”张妈这时猛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倒像是在故意提醒病房里面的人。

几乎是立刻,千伊住了口,将方才想跟奶奶说的话咽了回去。

许笛笙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神色非常得颓唐,后面跟着稍显得有些紧张的张妈。

千伊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以示对他的不欢迎,许老夫人则开门见山地问:“事情处理完了?”

许笛笙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千伊,眼神中有痛悔和无奈。

“她真得肯乖乖地离开?就没有跟你提任何条件?”许老夫人冷笑地问。

许笛笙自嘲地笑了笑,回道:“奶奶,李管家受您指派,一直跟到送她上了飞机,我想您早就得到消息,一切如您所愿,她没有要求,也答应不会再出现,我们都很配合您。”

“你的意思,奶奶可不可以理解为,把那个女人送走,并非出于你本意,而是迫于情势,或者是奶奶的逼迫。”许老夫人几乎是在质问。

没有直接回答许老夫人的话,许笛笙只定定地注视着床上的千伊,沉默许久,才似乎鼓起勇气问道:“孩子们……真的走了?”

许老夫人将目光挪到窗外,一字一句地问道:“笛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能按照和千伊约定的时间到达病房,而不是听信林月的鬼话,陪她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游戏,后面的事,或许就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许笛笙表情变得极为痛苦,好半天后,伸出颤抖的双手,似乎想要摸摸千伊的头,然而胳膊抬了片刻,还是收了回去,只是语带哽咽地道:“我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是我做得不好,没能体谅到你的心情,更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孩子没了。”千伊从被子里嗡嗡地道:“你听到没有,孩子已经没了,我们还会有以后?”

“没关系,会有的。”许笛笙俯下身,用温柔的声音恳求道:“千伊,对不起,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请你……能不能……”

“孩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千伊又一次喃喃道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是我的错,不要再想。”许笛笙这时俯下身,似乎想去亲千伊的头发,千伊早已察觉出来,干脆一抻被子,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裹住。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许笛笙怔了好半天,才直起腰来,沮丧、失落溢于言表。

好半天后,千伊叹了口气,隔着被子道:“你走吧,我现在很累,一点都不想说话,就请你让我安静一会。”

此时许笛笙面色,已经苍白如纸,然而他也没有试图再为自己辩驳,只听话地直起身道:“好,你休息吧,我现在就离开,千伊,我等你,你可以慢慢地思考,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打我的电话。”

正当许笛笙要转身离开之际,许老夫人忽然问一句:“笛笙,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是怎么处理林月的?当着你太太的面。”

许笛笙顿住,回过身道:“没有所谓的处理,我昨天同林月深谈了一次,她最终决定要回曼彻斯特,我让品北送她离开,今天早上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登机了。”

“你的安排很妥当啊,又是曼彻斯特。”许老夫人讥刺了一句,随即严肃地道:“之前我给过她足够的钱,我不希望你今后同那个女人再有任何牵连,包括经济上的资助,我们许家并不欠她。”

许笛笙低着头,并没有试图反驳,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许老夫人思考片刻,拍了拍千伊的手:“你先休息,奶奶出去一下。”

千伊“嗯”了一声,将头上的被子掀开了。

等许老夫人一离开,张妈赶紧上前道:“少夫人,真的不告诉少爷了?”

“等一段时间吧,我还没有想好。”千伊又闭上眼睛。

“刚才我准备去请医生过来的时候,出门就看到少爷靠在外面墙上。”张妈不禁摇摇头道:“他一瞧见我,就问少夫人醒了没有,后来听保镖说,他在外头站了好几个钟头,然后呀,我瞧见少爷眼睛红红的,是真得难过。”

“是啊,是啊!”吴妈在一旁附和:“很少看到少爷这样的,少夫人,说起来一夜夫妻百日恩,要不您就原谅少爷一回吧,孩子的事,他也心痛的。”

千伊心头涩涩一笑,许笛笙再痛,他能体会到孩子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时的那种痛彻心扉吗?而这些,与许笛笙的所作所为根本脱不了关系。

外间这时传来许老夫人的声音:“笛笙,林月的事,奶奶今天也想跟你了断。”

千伊清楚地听到了许笛笙的回答:“奶奶,这件事不必说了,林月已经离开,该了断的全都了断,我不想再提。”

“你不是一直认定奶奶在背后面算林月吗?我那天只是告诉你,林月所谓悲惨遭遇,奶奶从没有插手,不过,你难道不想听听真相吗?”

许笛笙似乎断然拒绝了:“不用了,奶奶,任何真相都没有意义了。”

许老夫人明显不想放过他:“怎么可能没有意义,我可不想在自己孙子心里,成了恶毒的老太太,今天我必须为自己求一个清白,所以,把我的话听完,林月坐牢是王全的太太暗中发的力,林月在里面被人打成残疾,自然也是王太太手笔。”

“我知道了,您不用再说。”许笛笙明显想要阻拦许老夫人说下去,千伊冷笑,许笛笙什么时候变得胆小到,不愿意面对真相了。

许老夫人这时反而提高了声音:“知道为什么王全太太要这么做?王全一直在养林月,当情妇一样养着,王太太忍了快二十年,最后王全倒了台,她才出的手,这就是真相,信不信由你!”

“奶奶您现在满意了,是吗?”许笛笙有些无力地道:“您就没有想过,林月有多无辜吗?她十四岁被王全侮辱,是她的错吗?她被王全逼着去招待他那帮朋友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没有任何能力,您让她怎么反抗?后来她知道错了,主动跟我承认事情的全部,还帮我搜集王全的犯罪证据,她真得像您认为得那么坏吗?您难道没有想过,哪个女孩愿意过这样的人生?”

“原来你还知道那么多?”许老夫人冷笑道:“可你忘了,有一种人叫自甘堕落!她如果想反抗,去报警就是!”

“放过林月,好吗?”许笛笙语气开始有些激动:“我投降了,我向您投降,可以了吗?”

“这就是你的态度?”许老夫人明显有些气极了。

“其实,我和林月根本没有你们认为的那种关系,这段时间我都是出于同情,想帮她开始新的生活。”许笛笙长叹一声道:“在感情上,我从来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的事,可是你和千伊从来就不相信过我!”

“你难道不知道,林月如何向你妻子挑衅的,你默然处之,甚至是纵容,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背叛?”

第一百八十章 一场噩梦

第一百八十章一场噩梦

“我解释过,你们不肯信我,奶奶,我也会累的,放过我,好吗?”

许笛笙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外间再没有了他的声音,千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这个人终于还是走了。

也许许笛笙对林月真的只是出于同情,但是他根本没有去把握这种同情应该有的分寸,甚至没有意识到,千伊一直在被他自以为是保护着的女人不停地伤害,同时,也在被许笛笙的冷漠伤害。

此刻,千伊觉得心突然又疼了起来。

“千伊……”许老夫人这时走了回来,坐到病床边。

千伊将眼中的泪水擦了擦:“奶奶,可能是我太任性了,请您原谅,可这一次我……”

“我尊重你的意愿还有决定,虽然,奶奶依旧从心底希望你能给笛笙一个机会,可以吗?”

“让我想想吧。”千伊有些凄凉地道:“我现在心有点乱。”

“许太太醒了?”何医生这时走到了千伊床边,看了看她头上的吊瓶道:“安心地在这调理吧,一切都会好的。”

“何医生,多谢!”许老夫人叹了一声:“这一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该做的。”何医生回身嘱咐了病房医生几句,便准备出去。

许老夫人亲自将何医生送到门边,边走边说:“这一回多亏了令公子挺身而出,否则后果恐怕更加严重,什么时候有空,我要亲自到府上致谢。”

“您不用客气的,这孩子就是好个见义勇为,拦都拦不住。”千伊听到何医生笑了起来,随后又道:“我那个儿子啊,就是逼着我这做妈的跟后面操心,”何医生声音又显得很无奈:“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天生就是大,我这一回,也被他吓得做了一晚上噩梦。”

“许太太有没有好一点?”这天下午,穿着一身医生制服的年清舟走了进来,还作势转头往外看看:“好险,差点被何医生抓到,她现在禁止我进妇产科。”

张妈立刻喜笑颜开,上前招呼:“年医生请坐。”

许老夫人好笑地指了指年清舟:“你这孩子,你妈前天还抱怨,说出事那晚,被你吓得老做噩梦。”

“不会吧,我记得那天何医生一回家,倒头就睡,没一会还扯起呼噜,我在自己房间也听得见。”年清舟大大咧咧道。

这一下,连病床上的千伊都被逗笑了。

“早就听说许太太醒了,我今天冒着被母上大人禁足的风险过来。”年清舟大言不惭地道:“就是为了当面听许太太一声谢。”

屋里的女人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概被年清舟话语中的快乐感染,千伊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到后来干脆让张妈将床摇上去一点,靠坐在床上。

没一会,院长也过来了,问候千伊几句之后,就邀请许老夫人到他办公室坐一会,许老夫人嘱咐了千伊几句,又笑着让年清舟有时间多来陪千伊聊聊,这才离开了。

长辈离开,年清舟就更自在了,一屁股坐到许老夫人刚才坐的椅子上,观察了千伊好一会,却又很正经地劝她:“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许太太想开一点。”

“我会的,你说的没错,人生其实都不如意。”千伊仰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声。

这个病房其实就在原来的那间隔壁,事发之后,千伊住的病房便被警察给封住了,现在这个房间的布局完全一样,甚至空调检修口都在同一位置。

年清舟这时咳了一声:“我说,能不要那么悲观吗?”

千伊羞赧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矫情,于是岔开话题,指了指头顶上,问年清舟:“你昨天什么时候爬到上面的?”

年清舟抬头往空调检修孔的位置看了一眼:“是我领着狙击手爬上去的,”说到这,年清舟“噗嗤”笑起来:“你肯定不知道,我算是从小在这家医院长大,小时候,我妈回家晚,我就会到她办公室写作业,然后就跑来跑去地疯玩,这一层楼,除了不能去的地方,我算什么地方我都去过。”说着,还往上指了指:“包括上面。”

“我可听警察说了,谁都没想到,狙击手都下来了,年医生居然还在上面没走。”张妈在一旁道:“也幸亏你没走。”

“年医生果然胆大包天。”千伊调侃道。

“我其实呢,那天一直在上面听病房里头的对话,听得出来,许太太是想安抚住那个女人的情绪。”年清舟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可能听了太多的八卦。”

千伊笑着摇头:“是让你看了不少笑话,不过真没想到,你和那位护士小姐配合得这么好,简直像是事先演练过一样,对于,麻烦年医生看到她的时候,也帮我说声谢谢。”

“哈!”年清舟好笑地道:“我可看不到她,那女孩听说是一名刑警,当时就在外头站着,后来劫匪同意让人进去帮着许太太穿衣服,人家才扮成小护士进来的。”

“看不出来,这么瘦弱的女孩居然是刑警。”张妈惊叹不已:“瘦瘦小小的,真厉害!”

“原本她是准备趁着递衣服的机会上去夺枪,不过进到病房后,我正好已经从检修孔跳了下来,所以我们商议,由她吸引劫匪视线,我来夺枪。”说到这里,年清舟几乎是兴奋地一拍大腿:“过瘾啊,总算圆了我当英雄的梦,到现在想想我都佩服我自己!”

年清舟的话将屋里的两个女人逗得前仰后合,直到有护士进来,对千伊道:“许太太,打针了!”

一时之间,千伊看着护士有些发愣,年清舟忙在一旁笑着安慰:“不用担心,这一位是咱们医院的护士,你不知道,走廊上你家请的保镖现在小心得很,所有进来的人都要盘问,而且劫匪已经束手就擒,除非你还有别的仇家,也应该没有多少危险了。”

千伊报歉地冲着有些局促的护士笑了笑,说起来她现在心有余悸,有时候会莫名地害怕,这种情况会再次发生。

没再聊多久,年清舟还是被突然出现的何医生给弄走了,张妈忍俊不禁地将人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千伊已经似睡非睡地闭上了眼睛。

千伊觉得自己睡的并不沉,所以有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到她床前时,她立刻醒了过来。

“宝宝!”看着婴儿身上粉色的小毛衣,千伊一下子认了出来,这是她亲手为孩子织的,只是还没有织完,不知怎么宝宝就穿上了。

“是我的女儿……”千伊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要将孩子抱到怀中。

没想到护士一下子躲了过去,斥责道:“碰什么碰!”

千伊一惊,终于认出了那个带着口罩的护士:“你……印紫,你怎么出来了?”

“想抓我,做梦!”印紫冷笑地摘下口罩,将一把枪对向了千伊:“你没死,我怎么能坐牢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原本被印紫抱着的婴儿,被她直接摔到了地上,婴儿甚至自始至终没有哭一下。

千伊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翻身下床,痛心地跪到地上,想要去救孩子,没想到这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再抬头时,千伊看到的,是比印紫还令她厌恶的一张脸。

“笛笙,我什么都没有做,这孩子自己摔到地上的,你太太冤枉我!”林月转头哭喊道。

顺着林月的目光,千伊看到许笛笙从门外走了进来。

“许笛笙,印紫来了,她要杀我,救我!”千伊大声求救,她已经感受到,印紫的枪口对住了她的头。

许笛笙似乎想上前,没想到林月这时已经扑进了他怀里:“笛笙,不要管她,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们走吧,快走,就让她死吧!”

“不要走!”千伊又叫了一声,却只能泪眼朦胧地注视许笛笙拥着林月,双双对对地转身离开。

“许笛笙!”千伊不自觉地又喊一声,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而这时,屋里一片昏暗,再没有了印紫,更没有什么许笛笙和林月。

“少夫人。”张妈听到声音,赶紧走到千伊旁边,问她:“是做噩梦了?”

是呀,原来是一场梦,千伊愣了半天,却摸到自己前襟冒了不少汗出来。

“几点了?”千伊长吁一口气,问道。

“快到八点。”张妈回了一声,又问:“少夫人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是老夫人特意让老宅厨师做好送来的。”

千伊点点头,趁着张妈妈从恒温箱里取出饭菜的功夫,取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张妈抬起小桌子,将饭菜端到千伊面前,才回头看了看电视正播放着的新闻:“听说印家人准备给印紫做精神病鉴定,肯定是想为她脱罪。”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印紫被抓获的新闻,此时正在回顾她过去的经历。

“我刚才听送饭的司机说,印夫人亲自登门求许老夫人,希望许家放印紫一马。”张妈讥讽地道:“这时候知道来求人了,当初怎么就不管好自己女儿呢,害得老夫人丢了重孙,这些人真不要脸。”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说客

第一百八十一章说客

虽说印夫人也是求女心切,可酿成今天这个局面,一方面是因为印紫对许笛笙太过执著,另一方,也与她从小养成的刁蛮任性有关,所以说做父母的难辞其咎。

那天被几个壮实的警察摁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印紫哭得泪流满面,也挺让人有些不忍,可再一想想她当初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口口声声对许笛笙势在必得,到最后不惜要杀人,也是叫人对她不寒而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果然印证到了印紫身上。

“许先生,对于印紫的案子,您有什么看法。”电视里突然出现了许笛笙的身影,像是刚走出许氏大楼准备上车。

张妈看着电视,奇怪地自语:“怎么少爷也上电视了?”

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记者拦住了去路,许笛笙还没表现出怎么样,倒是把品北和小方他们都吓了一跳。

许笛笙一如既往地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语,只旁若无人地往前走,飞速跑过来的保安围成人墙,将记者们隔在了外面,最后品北干脆上前,挺身挡住记者拍许笛笙的镜头:“各位,许先生不喜欢接受采访,有什么事问我吧,也好让我也上上镜。”

镜头很快闪向了品北,站在最前面的记者马上将话筒递到品北面前:“品先生,请问,印家提出印紫患有严重抑郁症,要为她申请民事行为能力鉴定,许先生对此有什么态度?”

品北呵呵一笑,耸了耸肩道:“还能有什么态度,当然是行凶者就应该得到公正裁决,对于所谓民事行为能力鉴定,因为涉及到法律层面,我们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只希望相关部门能给予公正处理。”

“这些有钱人,一出事就说自己得了精神病!”张妈将一碗鸡汤递到千伊手上,恨恨地说了一句:“印紫就是一条疯狗,咬上人家就会紧叮不放,就真是精神病,也得关在医院一辈子不给出来。”

千伊喝了一口汤,笑道:“果然是好手艺,真香,张妈回头跟奶奶说一声,明天我还要。”说着,她便顺手举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梦里遇上印紫,电视里又看到她,还有那个许笛笙,让千伊觉得心里烦躁。

“少夫人多喝一点,你现在一定要补好。”张妈看着千伊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在旁边也不由笑得眯起了眼睛。

申海打来电话的时候,千伊正好吃完了饭,想着要不要继续睡,只是刚才那场噩梦,已经将她的睡意一扫而光。

“你这几天隐身到哪儿去了,怎么才出现?”千伊笑着嗔了一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掉了吗,还说当我最好的朋友!”

那一头,申海一开口便是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啊,我刚从美国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忙一桩并购案,临上飞机看新闻,才知道你出了事。”

“怎么轮到你跟说对不起呢?”千伊叹了一声:“刚才开玩笑的,其实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什么时候休息?方便我现在来见你吗?”申海突然问道。

“你现在忙完了吗?”千伊看了一眼窗外静谧的夜空:“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印紫又拿着枪对我,现在被吓得想睡也睡不着了,你过来吧,我也想找人聊聊。”

看到穿着厚外套,一副风尘仆仆模样被张妈领进病房的申海,千伊突然有点疑惑了:“你不会是刚下飞机的吧?”

“是啊。”申海一屁股坐到床边椅子上,随后便用双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我从机场直接过来的,不太放心你,现在你怎么样?”

看着明显有些萎靡的申海,千伊感觉很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已经没事,要不你还是回去倒时差吧,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申海摸了摸自己的眼,笑了笑:“反正我也不靠脸吃饭。”紧接下来,他却非常直白地问了一句:“你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这样的问题来得太突然,千伊第一个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妈这时为申海端上一杯他亲自点的咖啡,见到两人表情都有一点严肃,大概猜出他们有事要谈,便道:“少夫人,申律师,你们说话吧,我到外头站一会。”

病房里有几分钟的沉默,最后还是申海先开了口:“许笛笙……”

千伊低下头去,忽然明白了,许笛笙其实就是自己的劫数,摆脱不了的……劫数。

“我过来的时候看了看网上的视频,印家似乎想营救印紫。”申海这时却将话题岔开了。

千伊闭了闭眼睛,不由想起张妈刚才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她劫持我的时候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甚至所有行动都有条不紊,为什么遇上法律追责,就变成疯子了?”

“如果你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在警方侦察终结之后,向法院提起自诉,如果对方提出了印紫在做案之时缺乏民事行为能力的鉴定结果,我们可以申请重新进行鉴定,阻挡印家通过做假证,帮印紫逃避刑责。”申海建议道。

“不必了,死的毕竟是他的孩子,许笛笙应该不会放过印紫,在这点上,我还是相信许笛笙的,毕竟印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林月。”千伊提到孩子时,不由地咬紧了牙关。

申海又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最后才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原谅许笛笙?”

千伊神色就在这一刻变得怅然,望着申海道:“怎么可能原谅,失去的是我的亲骨肉啊!如果那一天许笛笙能够出现的话,就算印紫闯进病房,我也不会那么害怕无助,可是呢,在我最需要丈夫在身边的时候,他却在为另一个女人牵肠挂肚,甚至将我在电话里的求救,视作无理取闹。”

“那个……”申海看得出犹豫了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下午五点多,我的飞机就到a市了,不过刚出机场被许笛笙给截住,然后一直陪着他谈了两个多小时。”

“原来你是过来做说客?”千伊稍有些吃惊,没想到许笛笙的行动还挺迅速,不过这个人一向聪明,专门在机场等申海,目的大概是为了堵她的后路:“许笛笙把在商场上那一套用来对付我,是不是他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警告不许接我的离婚案?”

申海眨眨眼,“噗嗤”笑了出来:“猜出来了?我当时就质问他,老玩这一套有意思吗,你放心吧,我一向是站在你这边。”申海换了个坐姿,看得出来,他现在的确很辛苦。

千伊忍不住又劝道:“申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以后咱们再谈?”

“别……”申海打了一个呵欠道:“是那家伙送我过来的,现在人就等在外面,我要是没个结果就出去,许笛笙还不得吃了我!”

“他又拿什么威胁你了?”千伊无可奈何地问道,许笛笙这人的性格,她实在太了解了。

“那倒没有,不过奸商的公司要请法律顾问,给了天价高薪,结果……你也知道的。”申海故意摊了摊手:“这年头生意难做,为了五斗米,我只好厚着脸皮过来了。”

千伊一时不好说什么,不过以她对申海的了解,申海还不至于真为五斗米折腰。

“许笛笙还真够絮叨,我刚才好几次差点被他说睡着,这人反反复复地表示,他同林月之间,不是许奶奶和你所想像的关系,还有对你和孩子非常非常愧疚,当然最关键的,他绝对不会同意分手。”

千伊讥讽地道:“我这‘离婚’两个字都还没说呢,他怎么就开始着急了,可不可以认为,许笛笙根本就是在以退为进,想逼我主动提出离婚。”

申海不住地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这家伙从来都诡计多端,现在还真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听你刚才的话,我突然有种掉进许笛笙坑里的感觉,不过,许笛笙真那么爱林月?”说着,竟不自觉地大笑起来。

听到申海这么一说,千伊的表情明显黯淡了下来,毕竟许笛笙是她爱过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男人,当千伊从林月口中得知她和许笛笙之前的事,还有所谓两个人商量好,出于怜悯,为千伊留下许太太的身份,而后来许笛笙只用简单的否定给予回答时,千伊内心的痛苦无以言表。

“虽然我对许笛笙这奸商的观感并不好。”笑过之后,申海终于收敛了笑容:“但毕竟是做过这么多年的律师,对方到底真心假意,我还是看得出来,从许笛笙刚才的表现,千伊,他对你应该是有感情的,或者,比你感受得还要浓厚。”

“你是这么认为的?”千伊将头靠在枕头上:“你不知道,他的感情表现在,永远将自己的初恋情人放在第一位,并且绝对地相信林月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不在意我是不是因此受了伤。”

“就这么在意林月?”申海盯着千伊的双眼。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意外的访客

第一百八十二章意外的访客

千伊无奈地摇摇头:“许笛笙跟你怎么说的?是我在争风吃醋吗?”

“你不用管他怎么说。”申海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许笛笙告诉我,他已经送走林月,并且再不会同她有来往。”

“你信他?”千伊好笑地问道。

申海摇头:“我不信,不过许笛笙不是我老公,我信与不信都不管用。”

“真让人纠结啊。”千伊叹道:“这个人竟然是我老公。”

“千伊,婚姻是属于你自己的,所以一定要自己把握好。”申海一笑:“其实为什么不和许笛笙谈一谈,如果还是希望一起生活下去,不妨将自己的诉求说给他听,如果许笛笙死不悔改,你也不需要再给他任何机会,而我,会帮你搞定所有的一切。”

“谈一谈?”千伊忽然笑起来:“上一次就说要来谈一谈,结果许笛笙爽了约,然后印紫代替他来了,这一次,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状况。”

申海用手支着额头,提议道:“如果不介意,明天下午见面,到时候我陪许笛笙一起过来,如果你们一言不和,我当场给他发律师信。”

“对哦,这个可以有!”千伊情不自禁地开始想像许笛笙拿到律师信时的沮丧神情,竟然觉得非常解气,随后又开了申海一句玩笑:“你难道不再考虑一下,不怕接不到许笛笙的生意了?”

申海一愣,立刻又爆发出爽朗笑声:“没关系,我还真不在乎奸商赏的那点小钱。”

张妈进来的时候,申海早已告辞离开,见千伊神色明显轻松了很多,张妈上前问她:“少夫人,申律师是不是来谈少爷的事?”

千伊痛快地承认了:“许笛笙很不讲理地半道截住申海,逼着他做中间人,说想跟我谈谈。”

“你答应了?”张妈一脸期盼地问。

千伊点了点头,然后便打量起张妈的神色,果不其然,张妈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笑容堆得满满,没一会,便又找了个借口出去,看来是给许老夫人打电话报信去了。

望着张妈的背影,千伊暗自松了口气,看得出来,张妈同许老夫人一样,都担心千伊彻底失望,然后和许笛笙就此各奔东西,所以,当千伊表达出愿意同许笛笙谈的态度时,张妈才会那么开心,想必许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是如此。

许笛笙恐怕早已经料到,千伊绝对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他才会找来申海,知道千伊不会拒绝申海,说起来,许笛笙真是有点太聪明了。

其实所谓同许笛笙谈一谈,也不过就是个过场而已,只要许笛笙表现得够坦诚,千伊不可能不重新接纳他,因为许笛笙的背后,站着许老夫人,站着他们的婚姻,还有……孩子。

这一晚千伊睡得都不安宁,以至于天刚亮,她就醒了过来,心中到底还是有一点亢奋,其实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许笛笙今天要过来。

许老夫人一个上午都没有出现,直到中午才给千伊打来电话,表示知道许笛笙要到病房,她就不过来了,还嘱咐千伊,就算许笛笙到时候又犯浑,也不要太生气,自然会有她来处理。

千伊猜测,这是许老夫人想给自己和许笛笙留一点空间,可能也是不想让她那个总爱疑神疑鬼的孙子,以为奶奶在后头指手划脚,说起来,许老夫人养的这个孙子,真是太难侍候了。

接完许老夫人的电话后,千伊便有些昏昏欲睡,张妈帮千伊躺下,就说要到老宅取一些换洗衣物,看来,奶奶这时让张妈也避开了。

申海确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千伊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后来才想起,今天是周日,许笛笙打过高尔夫球后,下午就空闲了。

原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可没想到,她睡了没多久,便被手机铃声吵醒了过来。

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千伊看了半天,还是不明所以地接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一个女人在那头道:“许太太,是我。”

这声音其实有点熟悉,可千伊却有些不可置信,直接问了一句:“林月?”

对方顿时好一会,才“嗯”了一声:“我……可不可以见见你?”

“见我?”千伊此时心里失望透顶,林月原来并没有离开,真难为许笛笙说得跟真的一样,再也克制不住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千伊直接讥讽了一句:“听许笛笙说,你已经去了曼彻斯特,难道林小姐是希望我飞过去见你?”

“我现在到了你病房外面,我在a市。”林月的声音里居然有些怯生生的。

千伊“怦”地一下挂断电话,她觉得太不可理解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来见自己,在大家都以为,她已然成为了过去的时候。

这时,内间的门被人敲响,有保镖从外头进来,问道:“许太太,一位林小姐说是你朋友,希望进来探望?”

“我没有姓林的朋友。”千伊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电话,好半天才回道:“不用见了,请她立刻离开。”

保镖答应一声,便走了出去,似乎还回头不解地看了千伊一眼。

外头终于安静下来,千伊本想再继续睡一会,只是她的思绪,却因为林月的再次出现,而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这个女人阴魂不散地要来见自己,到底目的何在?尤其是林月并没有前往曼彻斯特,那么,是她自己半路跑回来的,还是根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其中有没有许笛笙的授意。

千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得到一个答案,否则,下午同许笛笙谈什么,讨论他如何左右逢源地安排两个女人吗?

“林月,你进来吧,我见你。”千伊立刻将电话又拔了回去。

看来林月没有走多远,没一会,保镖便领着她走进了病房。

“许太太,我就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带林月进来的保镖不放心地说了一声。

千伊忍不住想笑,上一回印紫扮成护士闯进病房,保镖没有反应过来,导致后面出来状况,听张妈说,保安公司的老板亲自到老宅向许老夫人道歉,并且当天的保镖也全部被开除,所以现在他们才特别得警醒。

看着保镖走出去,林月忽然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问:“是不是觉得我会拿出一把枪,突然向许太太扫射?”

“不会。”千伊直视着林月:“你不是印紫,还不至于那么疯狂,应当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说话的时候,千伊注意到,林月的脸色非常之差,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样。

“我……是来向许太太道歉的,”林月没有避开千伊的目光,甚至又努力地冲着面无表情的千伊笑了笑,只是却没来由让人觉得凄凉。

不过千伊却对她没有丝毫同情,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林月而死,她凭什么要同情一个间接的杀人凶手。

“许笛笙不是说,送你出国了吗?”千伊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没有走。”林月这时也低下头来:“我想过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真有气魄啊!”千伊不由笑了起来:“那许笛笙怎么说,同意你留下?然后为你做好安排,但是你不想藏一辈子,所以主动现身,只为向我报备一下,然后继续享受我的丈夫?”

“别误会,许笛笙不知道我没走。”林月的神色越发哀伤:“临上飞机的那一刻,我还是踏不出脚步,我知道,自己鼓不起勇气离开。”

“是吗?”千伊不由冷笑起来:“说一说你为什么来找我?”

“那晚,我说的是你出事那晚,笛笙同我谈了好久,我们回忆了之前的种种。”林月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丝微笑:“和笛笙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们彼此最美好的时光。”

许笛笙最美好的时光?这一刻千伊几乎恨透了眼前的林月,甚至希望她立刻消失在自己面前。

这个女人总向自己炫耀她和许笛笙的感情,从前如此,现在更如此,由此可见,在将来,只要千伊同许笛笙还在一起,这个女人就一定会无处不在地出现,肆无忌惮地表达对许笛笙所谓的爱。

“那么你和王全呢,他是你第一个男人吧?”千伊问了一句,便话一出口,千伊却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林月的笑意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在千伊的注视下,她的眼中,开始浮现出了泪水。

“林月,说吧,今天找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千伊不耐烦地道,她痛恨自己,为什么现在会觉得不安,她其实可以猜出林月会说什么,无外乎许笛笙最爱的是她,她会委曲求全之类,用这种老生常谈来刺激千伊。

“我……我真是来向你说对不起的!”林月猛地哭了出来。

“够了,林月,我的孩子因为你,没有机会再来到这个世上,你觉得轻飘飘地‘对不起’三个字,足以让我原谅你,你当别人都是傻瓜吗?”千伊狠了狠心,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觉得不自在。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终于绝裂

第一百八十三章终于绝裂

“许太太,你的指控太严重了。”林月露出几乎是惊骇的表情,极力替自己辩护:“我很抱歉你失去了孩子,可是这件事真与我无关。”

千伊在心里冷笑,此时她心里的愤怒已经完全被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女人激了出来,为什么事到如今,林月还能这么坦然,难道良心被狗吃了吗?

如果不是林月矫情地玩失踪,牵扯住了许笛笙,如果许笛笙能将自己稍稍放一点在心上,按约来到病房……或许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她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偏激了,但为什么,现在要她承受失去孩子痛苦的同时,还要被逼着原谅一心要破坏她家庭的女人?

“不要再绕弯子了,说说你今天来的理由?”千伊咬了咬牙,她很想听听,林月过来的目的,虽然,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

“那个……”林月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低着头好半天才道:“许太太,可不可以别赶我走?”

“这是你的自由,再说赶你走的不是我。”千伊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同,她和林月之间,总有一个要离开了。

“笛笙的意思,许老夫人和许太太你不希望我留在a市。”

“许笛笙是这么跟你说的?他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关于你,我唯一想法,就是是一辈子不要再看到你,真是无奈啊,连这点小目标都实现不少。”千伊忽然觉得好笑。

林月大概被千伊脸上的嘲笑给刺激到了,咬着唇沉默好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求道:“我可以躲开永远不见你们,如果这样的话,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这个女人还是想待在许笛笙身边,千伊不由抚了抚额头,嗤笑道:“你是在影射,是奶奶和我在逼你去死?真是天大的罪名,其实你可以找许笛笙帮你啊,他不是最爱你吗?”

林月神色无助地不停摇头:“他说因为孩子的事很内疚,这个时候不能再伤你和许老夫人的心,我知道,笛笙从心底里肯定不想这样的,我当时答应离开,就是不愿意看到笛笙承受太大压力。”

“林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千伊讥讽道:“难怪许笛笙这么爱你。”

“不,我更爱笛笙。”林月怅惘地道:“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受别人摆布对付许笛笙,一定会好好地回报他对我的爱,不让笛笙再因为我变得消沉,不让他一次次为了我,承受外界的压力……”

“拜托,我没兴趣听你们之间的事。”千伊直接打断了林月。

此时林月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许太太,请你体谅笛笙,也体谅我一下好吗,我承认太重感情,也太软弱无能,现在唯有笛笙才是我生活下去的支柱,如果离开他,我会死的,我向你保证,以后会尊重你,让笛笙对你好一点,更不会逼着他离开你。”

千伊觉得,这是她曾经听到最令人恶心的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婚姻,居然要靠别人施舍,并且还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尤其是被林月这样的女人。

“如果离开他,你会活不下去,是真的?”千伊嘲笑地看着林月,故意问了一句:“那你可不可保证,如果我不想离婚,你可以一辈子不要名分,躲在角落,永远不现身?”

林月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千伊。

千伊却没有看她,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门口,问了一句:“许笛笙,听了这么多,你决定留下她了吗?”

林月吃了一惊,顺着千伊的视线瞧了过去,不由脱口而出:“笛笙……”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许笛笙已经站在门口。

“林月,你先出去。”许笛笙似乎并没有多在意林月的出现,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而是将目光望向千伊。

“对不起,笛笙,我……”林月明显有些局促地看着许笛笙,显然是害怕他生气。

许笛笙并没有生气,只是转头对林月安抚了一句:“出去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再说。”

千伊冷眼打量着许笛笙,如果此时林月没有出现,她或许会决定原谅这个男人,并多少感动于他请求复合的诚意,可怎么办呢,从林月打来电话那一刻,从那个女人表示从未离开a市的那一刻,她与许笛笙本就岌岌可危的婚姻,便走到了尽头。

林月终于乖乖地出去,临走前还看了许笛笙一眼,神色似乎是在悄悄提醒他,不要同千伊发生争执。

“你的女人真是大度,我自愧不如。”千伊神色平静地对许笛笙夸了一句林月,甚至还故作真诚地笑了笑,只这眼底的讽意,千伊根本不屑隐藏。

许笛笙往门外看了眼:“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她不是我的女人,你……才是。”

“你们不是连孩子都有过吗?”千伊猛地大笑起来:“还需要装什么呢!许笛笙,你一定要这么虚伪?”

许笛笙盯了千伊很久:“很多年前的事,何必还要翻出来,过去的,早就过去了。”

千伊仰起头来,将视线投到天花板上:“许笛笙,我原本还挺自作多情,以为你请来申海做说客,一定是想和我谈我复合的事,我刚才甚至还满心期待,也许我们的婚姻还能够重新开始,可是真让人失望,刚刚我才发现,原来全都是幻想。”

“我并不知道林月没走。”许笛笙坐到了千伊床边的椅子上,诚恳地解释道:“刚才她那些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不是个三心两意的人,更不会背叛自己的婚姻。”

“你听到了多少?”千伊随口问了一句。

“没听多少,我并没有偷听的习惯。”许笛笙笑了笑,还往千伊床边坐近了一点,似乎是要以行动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千伊呵呵地笑道:“她说舍不得你,所以并没有走,还求我让她想留下来,那个女人甚至表示,会让你对我好一点,对了,永远地藏在你的身后。”

“都听你的。”许笛笙凝视着千伊:“我都听你的,如果你想让她走,我马上就送她离开。”

“就让她留下吧!”千伊随即又笑着道。

“你说……真的?”许笛笙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说说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安排她?”千伊问道。

许笛笙犹豫了一下,却胸有成竹地回道:“如果你同意的话,还是让她去b市,就算你不介意,奶奶也不高兴。”

千伊这时脸色却冷了下来:“看来你同林月早就有了共识,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两个人玩这种双簧,真的有意思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笛笙的眉心拧了起来。

“许笛笙,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千伊望着许笛笙道:“就是你对着林月时,全然一副情圣嘴脸,然后又到我面前扮无辜。”

许笛笙神色顿时变了变,带着几分愠怒地看向千伊:“千伊,请注意你的言辞。”

“听我说完呀!”千伊无所谓地冲许笛笙笑了笑:“其实刚才林月来求我的时候,我意思很明白,她想走想留,谁也拦不住的,不过看得出来,你非常希望能继续照顾那个女人,我决定做一回圣母成全你们。”

“呃……我是不是迟到了?”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随后从外头传来申海的声音。

“果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千伊顾自嘟囔了一声,随即笑起来:“申海,请进吧,正等着你呢。”

申海很快走了进来,站到许笛笙的旁边,顺手拍拍他的肩膀,调笑道:“许老板这是急着跟太太和好呢,看来不需要我了吧,什么时候我去你公司签合同?”

“申海,恐怕许老板不会聘你做法律顾问了。”千伊冲着申海一伸手:“说好的律师函呢?”

申海一愣,转头看了看许笛笙:“怎么回事?”

“千伊,不要耍性子,别以为我能总是这么忍耐下去。”许笛笙脸色越来越阴沉。

千伊却将目光投向申海,话却明显是说给许笛笙听的:“不需要你忍耐了,祝贺你,已经成功地让我对你绝望,就此了结吧!”

“你……”许笛笙猛地站了起来:“为什么总要揪住林月不放?”

“许笛笙,何必让那个爱你的女人苦等了,我向你们认输,不必一个黑脸一个白脸地弄出那么多手段,我主动离开,你们俩真是太般配,我不成全,简直就是在棒打野鸳鸯。”千伊痛快地说了一大堆,才看向申海道:“可以做我的律师吗?”

申海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看见千伊拿起电话,拔了一通电话出去:“林月,我和许笛笙谈好了,想不想过来听听结果?”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就是你跟说我的,想和千伊重归于好?”申海脸色立刻一沉,瞪着许笛笙道:“林月不是已经被你送走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许笛笙已经脸色铁青,却一直看着千伊,并没有开口。

“放心吧,你的案子我接了。”申海爽快地答应了千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节哀顺变

第一百八十四章节哀顺变

没用多少时间,林月已经跑回了病房,很自觉地站在了许笛笙同申海中间,申海看看这两人,干脆走到病床的另一边,特意靠千伊近了一点。

“来得真快,林月。”千伊捂着嘴笑了好久:“既然两位都在这里,那么林月,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许太太阻挡你们在一起,但是,请一定要记住,就是你和许笛笙一起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一生一世!”

话音刚落,许笛笙一下子站起了身,目光中蕴含的怒火射向了千伊:“你以为自己是谁,随便一两句就可以支配别人的生活?为什么一定把孩子的死变成我的枷锁,这样你才开心?”

“笛笙,不要这样!”原本已经快如释重负地笑起来的林月,被许笛笙突然的反应吓住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竟帮着千伊解释起来:“许太太……不……千小姐没有这个意思。”

“千伊,不要逼人太甚。”许笛笙几乎是怒吼了出来,挣开林月道:“孩子没了,我也很痛苦,我想要补偿,可是,什么叫我和林月害了孩子,是我让印紫来劫持你的吗?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想要人担下责任,找我就好了,何必连累无辜的人。”

“笛笙,够了!”看到许笛笙似乎很激动,申海赶紧上前拦道:“不要这样,有什么话好好地谈,要知道千伊现在身体不便。”

许笛笙却显然没有耐心再好好地谈下去,而是恨恨地看向千伊:“我对你的感情,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恶意地揣度我的想法,硬是要推开我,难道我对你所有的好,在你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许久之后,千伊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或许你对我真有感情,那又怎么样,你的感情太过丰富,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承受,在她的婚姻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从来没有第三个人,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许笛笙的激动,终于在看到千伊夺眶而出的泪水后消失殆尽,无力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后,许笛笙捧着头,喃喃地道:“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发誓,自从你进入我的生活,就再没有出现过别人。”

“说得再动听,也不过是谎言。”千伊接过申海递过来的纸巾,按在了自己眼睛上,随后平静了一会,却看看林月,问道:“林月,许笛笙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和他,到底谁在骗我?”

此时林月已经脸色苍白,避开了千伊的视线,只一直怔怔地望向许笛笙。

“何必呢,许笛笙。”千伊苦涩地一笑:“不管你现在还爱不爱这个女人,她在你心上都已经刻下了印痕,终有一天,你或许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但是你永远放不开林月,所以就算我们勉强地在一起,就算真如你所说,只是将她当作普通朋友看待,可是只要这个女人一声召唤,你还是会立刻奔到她身旁,我想想都觉得害怕,算了,放手吧,你还有你的爱情,都让我恐惧。”

“不是这样……”许笛笙一脸震惊地看着千伊,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竟如此透彻地被千伊看在了眼里。

“千伊,真得想放弃?”申海这时又问了一句。

千伊低头愣怔了好一会,这才抬起一双泪眼,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申海:“这之后,就拜托你了。”

许笛笙再没有说什么,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之后,终于起身走出病房,谁都没有理会,甚至将林月留在原地,兀自发着呆。

“林小姐,你也可以走了。”申海咳了一声,才算让林月醒过神来,随即飞快地追了出去。

病房里,再好一阵沉默之后,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

申海没有劝她,而是坐到刚才许笛笙的位子上,疼惜地看着千伊,然后将纸巾,一张一张地递给她。

许久之后,千伊才似乎缓了一点,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我今天真得失态,不过,让我好好哭一会,以后,我就不哭了。”

“没关系。”申海凝视着千伊道:“人生总会经历不愉快的事,哭出来,也就好了。”

“申海,恐怕还得请你帮我一个忙。”千伊抽了抽鼻子。

“你说吧!”申海轻轻地道。

“奶奶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这件事……我无论如何对她开不了口,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告诉奶奶,然后代我向她道歉,我最后,还是辜负了她的期望。”

申海伸手,摸了摸千伊的脑袋,笑了笑:“真是傻姑娘!”

没多久申海也走了,整个病房只剩下千伊独自一人。

靠坐在床上,千伊的目光呆呆地望向了窗外。

今天下午,病房里出奇得安静,以至于千伊可以听到外面隐隐的人声,时不时有鸟儿会在窗前经过,发出快乐的吟唱,似乎无论这世界怎样,都不会影响它的心绪。

此时的千伊已经平静了下来,是的,她只许自己激动一会,在这之后,一切都要坚强地面对。

一只长着淡绿翅膀的小鸟停在窗台上,千伊心中一动,慢慢地下了病床走过去,想要细细地打量一下,不想看到人过来,小鸟又倏地飞走了。

千伊笑着叹了一声,干脆就站到窗前,欣赏起外面景色,她的窗下就是医院林荫道,不时有人在其间漫步、聊天,这样一个温馨静谧的下午,和往常几乎一样,又并不一样了。

千伊明白,从许笛笙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就真的成为了过去,在这之后,她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怎么下床了?”有人为千伊披上了一件外套。

“是你呀!”千伊转头看看来人,不由问了一句:“年医生,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值了大夜班,刚刚睡醒,现在出来散散步,回头还要再值大夜班。”年清舟果然打了个呵欠,随后自嘲道:“朕就是这样的人。”

“你散步都散到妇产科来了?”千伊忍不住笑起来。

年清舟扫了千伊一眼,直截了当地问:“哭过了?”

千伊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眼睛肿了。”年清舟用手指了指,却并没有接下去问千伊为什么会哭,而是趴在窗台上,像在观察下面的人。

“我要离婚了。”不知道为什么,千伊很想同年清舟倾诉。

年清舟依旧趴在窗台上,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你先生……不能忍下去了?”

对于年清舟这一句问,千伊开始还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那一次她在病房被印紫劫持的时候,年清舟就躲在天花板上面,自然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对哦,如果婚姻中只剩下了‘忍’,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千伊没想到,年清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她有顿开茅塞之感。

“那今后有什么打算?”年清舟转头看看千伊:“总要活得好一点,别让那个男人看笑话。”

千伊一下子笑了起来,喃喃地道:“真笨啊,自影自怜地伤心了一个下午,把最重要的事倒给忘了。”

年清舟得意地起身靠在窗台边上,作势批评道:“难怪说女人情绪化好冲动,什么都没想好就要离婚,真是笨透了!”

“谁说我没想好,我会去继续读书。”千伊冲着年清舟眨了眨眼:“我是学心理学的,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名医生。”

年清舟“哈”地一声,随即冲着千伊伸出手:“我拭目以待,千医生,不过,你真确定自己不是冲动。”

“或许有一点吧。”千伊也承认了:“只是我的婚姻早就存在了不可协调的矛盾,就算不是今天爆发,也会是明天、后天,反正总归是有一天的。”

年清舟看了千伊好半天,最后竟然拍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说完,不由自主先笑起来:“告诉你实话吧,刚才我在下面晒太阳打盹,被张妈猛地给叫醒,一定让我上来陪你聊聊,说想让你开心一点,我就这么好笑,让你们都把我当开心果用?”

开始的时候,是被年清舟这“节哀顺变”四个字给逗笑了,到后面,千伊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人带着任务过来的。

看来申海已经到过老宅,将事情全部告诉了许老夫人,张妈应当是怕自己太过伤心,才求了年清舟帮忙,真是让张妈担心了。

“她太多虑。”千伊叹了一声,有什么好“哀”的,那个人也不配,不过年清舟还真是开心果,几句话就让她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提醒了千伊,不该再自怨自艾,而是要开始往前看了。

“看到你笑就好了!”年清舟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外面:“你不知道,生活有多美好,旧得不去,新的怎么会来,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得顺利,好男人正在前头乌泱乌泱地等着你,到时候让你挑得眼花缭乱,根本忙不过来。”

“赶紧走吧!”千伊哭笑不得:“别到时候我的好男人没到,你倒被何医生给抓住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机场的示威

第一百八十五章机场的示威

a市机场航站楼里,人来人去一如往常,广播中不停地放着航班起落或者延迟的信息,不时可以看到因为重逢而快乐的笑脸,更少不了挥手而别的身影。

千伊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经过的人们,对电话那头的小雨道:“放心吧,我真得很好,大概这就是人生,走走停停,然后转入了另一段新生活,所有人不都是这样吗?”

“能想通就好,虽然说要珍爱生命,远离渣男,可是……”小雨似乎有点动情:“我真的好心疼你啦!”

“你根本不适合煽情,好吧。”千伊猛地大笑起来:“不过,你刚才吐槽渣男,我听得真解气,亲,爱死你了。”

“下回他敢再来曼彻斯特,我可不是吐槽了,完全棍棒侍候,敢欺负我闺密,老娘有仇必报!”小雨高声道。

听到“曼彻斯特”四个字,千伊忍不住寒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现在对千伊而言,几乎就是林月的名词。

小雨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要不你到我这儿来吧,我养得起你。”

千伊低下头,无意识地抚着自己行李箱的手柄,最后笑了一声:“怎么办呢,那个城市会让我想起某个令人不愉快的人,过一段时间,等我能彻底忘记过去,或许就有这个勇气去找你了。”

小雨在那边沉默很久,才温柔地道:“亲,你是最勇敢的,我们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会等你……忘掉过去。”

莫名地被小雨的话说得心里一酸,千伊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不自觉地盈满了泪水。

周围的一切,在千伊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几天前,她还曾对自己发誓,再不会哭,然而,在这个熙熙攘攘,到处是陌生人的机场,在小雨遥远的陪伴下,她……还是又一次纵容了自己。

“对不起,让我哭一会。”千伊抹着眼泪道。

“哭吧,谁让咱们女人是水做的呢。”小雨叹了口气:“真想抱抱你,这世上男人,除了让女人伤心,屁事不会做,还不如咱们女人跟女人贴心。”

猛不丁地,千伊被小雨一下子又逗得破涕为笑:“你跟男朋友又闹别扭了?”

小雨嚷嚷起来:“什么叫又闹别扭,我们是意见不和,缺乏共同的价值观!”

“我说错了,亲,对不起哦!”千伊赶紧哄小雨。

半年前,小雨认识了一个曼彻斯特当地青年,两人颇谈得来,然后小雨就喜欢上人家,而对方不负期望,也很快向小雨表白,就此,这一对便开始了一段恋情。

小雨自然迫不及待地将心里的喜悦分享给千伊,甚至还发来了她和男友好多照片,不过,大概是相爱容易,相处太难,日子久了,两人便开始分分合合,千伊听得出来,这一回肯定又吵了起来。

“哎,你回乡下后,那边有没有人照顾,你现在这个状况……”小雨哼哼了两声,开始岔开话题。

“张妈陪着我,奶奶本来不同意我走的,可是我现在不可能还住在许家老宅,留在a市,你也知道不太方便。”千伊开始左右到处找纸巾,想擦一擦脸上快要干涸的泪痕,还继续对小雨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回乡下,等孩子生下来,再想以后的事。”

“你说,许笛笙那家伙要是知道,你肚子里有宝宝,会不会到时候跟你抢?”小雨在那头担心地问。

千伊终于决定放弃找纸巾,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哎,到时候再说吧,最好过几年,许笛笙同那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许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一包纸巾这时被递到了千伊面前,看着不等邀请,已经大大咧咧坐到自己旁边的申海,千伊不免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不用送吗?”

“我送干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申海亲昵地摸了摸千伊的头发。

千伊故作嫌弃地闪了一下,随妈对着电话道:“小雨,申海来了,你要不要同他说两句。”

“嗯嗯。”小雨在电话里笑起来:“快点,我得嘱咐申律师两句。”

申海直接从千伊手里取过电话:“我都听到了,请问余小姐有什么吩咐?”

望着申海笑容满面地同小雨通电话,千伊忽然有些感慨,虽然是婚姻失败子,但她的人生还在继续,她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而且她现在已经不再孤单,身边除了多了亲人和朋友,最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迎来自己的孩子。

那天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千伊一直保持着清醒,她已经感觉到宝宝要离自己而去了,以至于手术做了多久,她的眼泪,就流了多久。

直到何医生在她耳边道:“许太太,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但是其中一个宝宝安然无恙。”

那一瞬间,千伊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护好他。

但是出于对许笛笙所作所为的失望,千伊结束完手术,在即将昏睡过去前的一刻,抓着奶奶的手,请她帮自己守住孩子的秘密,在没有原谅许笛笙之前,千伊绝不可能将还有一个孩子活下来的事告诉他。

只是没想到,千伊的先见之明居然让这个秘密保守到了现在。

“放心吧,许笛笙这家伙欠教训,我一定不会饶过他。”申海笑着对电话那头的小雨道:“……好,听你的,扒他一层皮。”

听到这话,千伊也跟着笑起来,在她提出同许笛笙分手的第二天,申海已经将律师信发给了许笛笙,虽然至今对方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不过一向效率很高的申海已准备好了向法院提请离婚起诉的文件。

其实联想到之前有一段时间,她曾因离婚的事与许笛笙拉锯过好长时间,千伊就觉得有些恍惚,似乎一切又重新走回了原点,想来挣扎了那么久,虽然期间也有过幸福,不过这婚姻终究还是无法坚持下去。

申海终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千伊,随口问道:“张妈呢?”

“刚才换登机牌去了。”千伊现在才想起,张妈好像一直就没有回来。

这一次她提出离开,张妈主动提出要陪她,既是因为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培养出了感情,也是因为,许老夫人的不舍。

许老夫人一直不放弃地劝千伊留在老宅,甚至表示,会把许笛笙赶走,但千伊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她决定离婚那时起,便没有资格理所当然地住在许笛笙的家,而且,她也不希望许笛笙现在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在,然而让离婚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不过,千伊还不至于自私到不让孩子见爸爸,终有一天,她的孩子会叫许笛笙一声“爸爸”,但是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千伊自己也不能确定。

“到乡下好好养着吧。”申海又摸了摸千伊的头:“等我有时间,到你那边度假,顺便陪陪干儿子。”

“好啊,不过不能拖时间太长哦,到时候我说不定就不在那儿了。”千伊笑道。

“什么意思?”申海显然没听懂。

“我已经提交了学业考试申请,大概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一起去美国,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已经回到校园重新做起了学生。”千伊不由有些憧憬:“好奇怪哦,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看到有抱着孩子上学的妈妈学生,还觉得很不能理解,没想到,现在我也要成为其中一员了。”

申海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鼓励道:“千医生,早点学成,我还等着你给我治病。”

“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千伊同申海开了一句玩笑,随后道:“快回去吧,张妈很快就快过来了,你平常这么忙,不能耽误你。”

然而申海却没有回答千伊,反而眼睛望向了不远处,像是看到了什么。

千伊颇感诧异,自然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去。

然而,当看到不远处椅子上,两个坐在一起的人时,千伊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申海也显得不太高兴,嘟哝了一声:“许老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民了,居然不去vip候机室,难道是来示威的?”

千伊将目光转到了别外,其实刚才她不过随便扫一眼,就看到林月特意挨近了许笛笙,甚至将头还靠到他肩上,带着十足的炫耀意味,申海或许说得没错,这两个人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千伊准备离开的时候,大概真是为了来示威的。

“要不,你把头也靠我肩上?”申海将头凑得离千伊近了一点,竟开起了玩笑,显然也注意到了林月的作态。

“没必要,就当这两个人不存在吧!”千伊淡笑着道,她现在心情平静,不想被无谓的人干扰。

申海又往对面瞥了一眼:“说个八卦给你听,这两人还挺高调,前天有个官方慈善酒会,指明要受邀嘉宾携配偶前往,结果许笛笙身边紧跟着林月,弄得人家司仪念到名字时,好尴尬呀!”

“这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可喜可贺呀!”千伊嗤笑了一声,许笛笙现在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想破罐子破摔一样,和林月公然出双入对,网上和八卦周刊上都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照片,还连累自己也被人挖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牛皮糖

第一百八十六章牛皮糖

既然对许笛笙这个人已经灰心失望,千伊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还真生气不起来,不过许老夫人的不高兴可想而知,甚至这两天还因此病倒,但许笛笙呢,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许太太,那个……真巧!”品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嘻嘻地走到了千伊和申海面前。

“品北,叫我千伊就好,或者称千小姐也无所谓,只是,‘许太太’这三个字,现在已经不适合了。”千伊回答得心平气和。

品北讪讪地笑了笑,同站起身来的申海握了握手后,对千伊道:“叫什么千小姐,叫千伊还亲热一点,那个,你这是要回乡下?”

“消息还很灵通啊?”申海在旁边笑起来,一脸“就知道你有备而来”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这事我向李管家打听过,你也知道。”品北回头看了看许笛笙那边:“许老板一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喜欢左右逢源,只把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弄得团团转。”

“你还真够坦白。”申海拍拍品北后背,夸了一句。

这时候品北反而也不急着走了,干脆坐到申海旁边。

“对了,我那律师信发出去好久,为什么许老板还没回音?”申海趁着看见品北的机会,开始盘问。

品北将目光投向正低着头,似乎专注于欣赏地板的千伊身上,对申海道:“这你可问错人了,你那律师函一直放在老板办公桌上,搁了好几天,就是……根本没有拆,至于原因。”品北指了指对面:“问他好了。”

千伊这时唇角稍稍上翘,只不过,她是想冷笑,看来许笛笙还想找她的麻烦,只是就算他不急,林月能不着急?这一路装可怜卖乖,机关算尽,那个女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虽然一直低头,但千伊却能感觉出来,此刻,一束目光正在不远处紧紧地锁定了她,千伊不想有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用身上的披肩裹紧了自己,尤其是挡住肚子,她不想让许笛笙看出任何的端倪。

“没关系,这不过是个程序问题,许老板在商场混的,不可能不知道。”申海无所谓地道:“那么我们这一方再等三天,然后就会向法院提请起诉,你告诉他,回避解决不了问题。”

“喂,用得着做那么狠?”品北作势捶了申海一下:“不知道我老板睚眦必报,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申海呵呵一笑:“没办法,我跟千伊是兄妹,比朋友近。”

千伊感激地望了申海一眼,为自己能交到这样仗义的好朋友而感到庆幸。

品北稍犹豫了一下,忽然问千伊:“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倒是申海直接指了指对面:“你想让千伊怎么转圜?”

“呵呵,好吧!”品北无奈地往许笛笙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自作自受,无关人等也只能干着急。”

“不过吧。”申海神情认真地道:“帮我给你们老板提个建议,在他同千伊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不要这么肆无忌惮,除非许笛笙不在乎我们指控他出轨,到时候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旁千伊立刻被逗得“噗嗤”笑出来,申海说得没错,现在许笛笙的样子,就像是在故意露马脚,虽然看在许老夫人面子上,她和申海不可能做得那么绝,只是身为上市公司老板,如果道德上有缺失,会影响股民对他信任,千伊不认为许笛笙不知道这些,只他现在这么任性,也不知是为了做给谁看。

“你当我没劝过啊。”品北这时抱怨了一句:“奈何人家不肯听,还有那一位。”品北用下巴点了点林月:“就跟牛皮糖似的,现在一点顾忌都没有,隐隐当自己是许氏老板娘了,外面人瞧见都直摇头,这下好了,我们这些许氏的员工,也跟在后头被人笑话。”

千伊看了看手机,张妈已经走了半个小时,虽然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她这么久不回来,千伊还是有点担心了。

“张妈,在哪儿呀?”千伊终于拔通了张妈的电话。

“就回来,就回来。”张妈在电话里忙不迭地道:“少夫人再等一会啊,我在等老夫人的车,她还是要亲自过来送你。”

千伊不由叹了口气,这两天奶奶身体很不好,千伊已经跟她说定了,就不要奶奶来机场送了,没想到,她还是要过来,这多少让千伊于心不忍。

“今天就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千伊面前。

千伊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对张妈说过了再见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回到:“是。”不过,下意识又用披肩挡了挡肚子。

许笛笙好半天没有动弹,也没再开口,只定定地凝视着千伊。

这样僵持了好久,直到千伊都有些不耐烦,想着要不要转身立刻走开的时候,许笛笙突然又开始说话了:“……你为什么要回乡下?”

千伊将脸扭到另一边,决定还是假装这个人不存在好了,他们两人关系都恶劣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许笛笙特意过来打一个招呼?真不如彼此装做没瞧见对方得好。

“我……”许笛笙望着千伊,神情非常得复杂。

“笛笙,这是准备去哪?”申海一定感觉出千伊神色中的烦躁,走上前揽住许笛笙的肩膀。

许笛笙没有理他,大概是因为申海最终做了千伊的代理律师,让许笛笙很丢面子的缘故。

这时品北上前跟申海解释:“笛笙累了大半年,准备带林小姐到北海道泡泡温泉,轻松一下。”

千伊面无表情地听着,而许笛笙此刻的神色则显得有些难堪,甚至瞪了品北一眼。

看来意识到自己当了一回猪队友,品北闭了嘴,却居然没忘记,冲千伊眨眼眨眼睛,千伊没有看许笛笙,却将品北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笑了笑。

“你身体还没恢复……就不要走了,如果想要回乡下,以后我陪你。”许笛笙嗫嚅了半天,终于又道。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愣了,千伊终于站起来,决定还是换一个地方坐算了,话说许笛笙粉饰太平的功力,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就没有话要说了吗?”许笛笙猛地一把抓住千伊的胳膊,只是他的语气并没有愤怒,反而显得凄凉,甚至带着一些哀伤。

“笛笙,别这样!”申海赶紧上去,想要让许笛笙放开千伊。

千伊并不敢甩开许笛笙,不是害怕,而是她必须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出院前何医生叮嘱过她,行动一定要小心,毕竟孩子之前出过事,现在更不能再有一点闪失。

“放开你的手。”千伊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在心里告诫自己,为了宝宝,情绪一定要保持正常。

“千伊,真是好巧,在机场也能遇上。”可能是看到许笛笙抓住了千伊,林用在那边终于坐不住,还是走了过来,甚至直接攀住了许笛笙一条胳膊。

千伊不假辞色地道:“林小姐,我们不熟,请叫我千小姐,还有,这种巧遇,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随后又看向许笛笙:“许笛笙,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这时品北也过来,作势小声劝道:“笛笙,你也知道千伊的身体不好,别老拉着人家,还有,你让林小姐怎么想。”

许笛笙似乎根本没将别人的话放在耳朵里,顺着自己的思路道:“不要走,你住到老宅去,我保证不会来打扰你,直到你肯再见我。”

“笛笙……”没等千伊表现得怎么样,林月已经是一脸吃惊了,眼里也开始蓄着泪。

千伊此时只感觉腻味透了,许笛笙这时候跑过来惺惺作态,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招,难道脚踏两条船就这么开心?

“奶奶。”千伊猛地叫了一声,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摆脱许笛笙的时候,被人用轮椅推过来的许老夫人已经到了不远处。

“放开她!”许老夫人显然已经看到这一幕,直接大喝一声。

这一下,许笛笙总算是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千伊松了口气,而此时张妈几乎飞跑过来,扶住千伊,不停地问道:“少夫人,你还好吗?”

千伊对张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表现得那么惊慌,随即走到许老夫人跟前,低声问道:“奶奶,不是说好您不过来了吗?”

“不过来我怎么放心。”许老夫人说着,瞪了许笛笙一眼,又问:“千伊,刚才没事吧?”

“我很好的,”千伊笑着回道。

许老夫人让吴妈扶她站起,先是摸了摸千伊冰凉的小手,然后才走到许笛笙面前:“我尊重千伊的想法,希望我的孙子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说到这里,许老夫人扫了一眼林月:“虽然这个选择实在太愚蠢,除了让你的名誉受损,带不来任何好处,不过,你也应当知道,什么叫举手不回,落子无悔。”

许笛笙一直没有回话,像是在乖乖地聆听着教诲。

“老夫人放心,笛笙从没说过后悔。”品北在旁边插了一句,表面在帮许笛笙说话,只是背后隐念的讥讽,却是不言自明,看来,作为朋友,品北也对许笛笙的行为觉得不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金孙

第一百八十七章小金孙

机场广播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航班信息播报,千伊避开许笛笙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直到抓到自己坐的那班飞机的航班号,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奶奶,我们要准备进去了。”千伊站到许老夫人身后,揉了揉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道。

许老夫人的注意力终于从许笛笙身上转了回来,拍拍千伊的手:“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就给奶奶打电话,等我身体好一点,就过去陪你。”

“嗯,奶奶一定要养好身体。”千伊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同申海和品北分别打了个招呼,甚至连陪着许老夫人过来的吴妈都没忘记,却唯独忽略掉了许笛笙和林月。

朝许老夫人最后挥了挥手,千伊头也不回地往安检口走去,甚至刻意地挺直了后背。

不是被人打败,更不是落荒而逃,所以,绝不让有心人从她的痛苦得到快感,从此以后,千伊要放下a市的一切,放下所有欢喜悲伤,放下那个……她曾深深爱过,却又深深伤了她的许笛笙。

等过了安检,千伊同张妈一起走向登机口,经过长长的玻璃通道时,千伊有意无意地往航站楼的那边望了一眼。

方才她们站的位置,现在已经换成了别人,再没有了她熟悉的那些面孔,没有了她爱的和恨的那些人……

林月轻轻推了推坐在她旁边,似乎陷入到沉思之中的许笛笙,然后指指不远处海关通道:“笛笙,我们也进去吧?”

许笛笙似乎清醒了过来,然后他的反应不是起身领着林月一起走,而是往国内航班的登机处又瞟了一眼。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看的。”品北这时已经送完许老夫人回来,叉着腰站到许笛笙面前。

“奶奶离开了?”许笛笙淡然地将目光放回到品北身上。

品北故意叹了口气:“我代人受过,一直被许奶奶念,对了,她老人家让我告诉你,等你度假回来,她要和你谈谈……你们两位的事。”说着,品北扫了林月一眼,显然,这个“你们”指的是许笛笙和林月。

“不必了,有什么好谈的。”许笛笙面无表情地道。

林月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许笛笙,却没有发表什么态度,只是有些怯生生地抓住许笛笙的手,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安慰和支持。

“对了,别怪我没跟你通气。”品北顿了顿,又道:“刚才许奶奶跟申海道别的时候提到,要请他做私人法律,好像是想谈股权转让的事。”

许笛笙眉毛挑了挑,没有问品北还知道多少细节,显然并不在意这件事。

品北神色有点好笑,随后道了句:“那就这样吧,祝两位北海道玩得愉快!”

林月客气地对品北笑了笑,刚想拉许笛笙转身离开,却听到他说:“品北,等一下,我们一起走。”

“笛笙,你难道不跟我出国了?”林月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自己去度假吧,那边我已经让人安排好,玩得开心一点。”许笛笙神情平淡地道。

“为什么?”林月吃惊不小:“你不是准备陪我一起的吗?”

品北一笑,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冷眼旁观。

许笛笙忽然之间显得有些烦躁:“林月,上飞机吧,别再说什么了。”

“要不,我也不去了,别丢下我一个好吗?”林月委屈地看着许笛笙。

“品北,你先到旁边站着去。”许笛笙注视着林月转过头,却直接轰走了品北,看来是有话要单独对林月说。

品北耸了耸肩,干脆来了句:“行,那我尿遁先。”

十分钟后,表示自己尿遁回来的品北走到许笛笙身旁边,而此时,林月推着行李,边往海关通道走,还边回头看许笛笙,看起来依依不舍。

“你还真有本事,同一天送走两个女人。”品北调侃了一句。

“有什么话不要转弯抹角。”许笛笙看都不看品北,转身便往航站楼外走去。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让小方订今天的机票,不会是专门找借口来机场,想带着林月刺激一下你老婆吧?”品北一路跟在许笛笙后面嬉皮笑脸,还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肯定猜对了,不过笛笙,你真得非要气死千伊吗,其实我觉得丧偶比离婚好听不到哪里去。”

“闭嘴!”许笛笙头也不回地训了一句。

品北绝没有一点想要闭嘴的意思,继续跟在许笛笙后面絮叨:“这几天你跟林月到处风流,不会就是想让千伊不痛快吧,你既然这么恨你老婆,干脆答应离婚算了,何必拖着人家,也对不住林月。”

“谁说我恨……”许笛笙猛地站住脚步,回身狠狠瞪着品北,然而话说到一半,终究竟没有再往下说。

品北最终还是闭了嘴,不是因为被老板的小眼神吓住,而是许笛笙越走越快,然后直接上了司机早开过来等着的车子,直接扬长而去,干脆把品北利落地扔在了机场。

望着绝尘而去的许笛笙的宾利,品北长吐了口气,好笑地摊摊手,随即便找出租车去了。

乡下的夜晚总是比城里要宁静,而此时千家老屋里,客厅里已经亮起了桔红色的灯,显得温暖又不失安逸。

千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细细地读着一本许老夫人刚寄过来的《育儿宝典》。

张妈收拾完卧室出来,见此刻千伊聚精会神的模样,便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瞧着书中一张张小宝宝的照片。

“好可爱呀,不过吧,以少爷跟少夫人的长相,咱们家的小宝宝肯定更漂亮,真让人期待呀。”张妈忍不住道。

千伊回头看看张妈,略微笑了笑,不想这时张妈神色却稍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刚才无意中提到了许笛笙,害怕千伊心里头介意。

“张妈,小宝宝说饿了,请你给他妈妈来一碟香喷喷的蛋糕吧!”千伊笑呵呵的说着,总算化解了张妈的尴尬。

张妈忙不迭地进了厨房,千伊则放下手中的书,头仰在沙发上,微微闭起了双眸。

回来之前千伊根本没想到,许老夫人为了让她住得舒适,居然费了那么多心思。

现在的老屋被重新装修过,许家别墅的张管家告诉她,许老夫人在千伊回来前特意打电话,让他务必在几天之内,将千家老屋整饬一新,并且不惜成本,一定要用最环保,最不会伤害孕妇和宝宝的材料。

而更让千伊感动的是,许老夫人专门为宝宝准备了一间婴儿房,甚至不顾病体,亲自确定了房间的装修风格。

千伊知道,许老夫人对她的爱护与关心,不会因为她和许笛笙关系的破裂有任何减少,然而正因为如此,反而让千伊觉得,自己对许老夫人充满了歉疚。

“少夫人,多吃一点吧!”张妈端来了蛋糕。

千伊回过神来,笑着接过去,巴巴地吃了一口。

看着千伊吃得津津有味,张妈在旁边问道:“这位面点师傅手艺合你的胃口吗?”

千伊“嗯嗯”两声,又接过张妈递来的牛奶,大口地喝着。

“这是老夫人特意从a市请过来的,说是有一回和你一起逛街,进了这位师傅的店,看到你吃得很香,老夫人就记下了。”

千伊怔了一下,不免叹一口气,她这一生得到最无私的爱,就是许老夫人给的,真是让她无以为报。

“我早上打电话,奶奶这两天似乎好了一点,还说准备尽快过来呢!”千伊笑了笑道,的确,她真有点想许老夫人了。

“那就好,老夫人肯定是想亲眼见到重孙子出生,听张管家说,已经帮您联系好了这里最近的医院,等到快生的时候,何医生会带着她的医疗团队从a市过来,一定会保证您万无一失地生下孩子。”

千伊有些羞赧了:“真是的,让大家兴师动众了,其实真没必要,生孩子的女人多呢,哪有我这样矫情的。”

张妈直摇头:“您这就错了,咱们小少爷可是许家的小金孙,老夫人说了,他以后是许氏的继承人,就是俗话说的那种命中注定要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宝宝。”

“好吧,其实我还真不想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千伊叹了口气:“其实钱够用就差不多了,然后希望他一辈子开开心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做人厚道一点。”

张妈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千伊看到她的神情,猜测她大概误会自己是意有所指,忙笑着解释道:“就事论事而已,同许笛笙没有任何关系,张妈我肯定想多了。”

“少夫人,听吴妈说,那天送您离开之后,少爷就回老宅去见了老夫人,他总算讲出心里话,那一回被你气着了,觉得少夫人非要冤枉他,所以才同那个女人招摇过市,其实就是故意做给你看,不过从心底,他不希望和少夫人分手,老夫人把他大骂了一顿。”张妈不由得劝道:“你看出来了吧,少爷这是还想复合呢。”

对于许笛笙这些说词,千伊早已经无感,实在是许笛笙在她这里,早就信用破产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棉袄

第一百八十八章小棉袄

不过千伊有一点还挺好奇,不是说这两个人要去北海道度假吗,照这样看,许笛笙居然没有跟林月一起走,联想到许笛笙在机场,在许老夫人面前一声不吭的模样,千伊算是找到了答案,看来是惧于许老夫人的态度,还好,许笛笙至少在心里对他祖母还算尊重,希望以后他不会有什么改变。

望着张妈期盼的眼神,千伊只弯了弯唇角,并没有对张妈的话表示任何态度,其实,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今天已经是申海同许笛笙约定好的等候他回音的最后一天,而申海为千伊起草的离婚诉状副本,已经提前快递到了千伊这里,最后,申海还是按照千伊的想法,以夫妻感情不和作为离婚理由。

事实上,不管他们婚姻解体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千伊现在只希望彼此都能体面退场,而不是让一段本来还算美好的感情,最后成了笑话,等孩子长大懂事了,也不会因为父母彼此的对立,而觉得伤心失望。

对于财产要求,千伊虽还不至于要分割许笛笙所谓的一半家产,但是应得的赡养费,她并不打算放弃,至少,千伊不能让孩子跟着她受苦。

“少夫人,其实吧,如果少爷说的是真的,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张妈不死心地又劝:“那天印紫到医院劫持你,少爷虽然到得稍有点晚,不过还是过去了,还不顾危险去和印紫谈判,对不对?他也不是不关心你的。”

对此,千伊也只能笑一笑,许笛笙不可原谅的,就是他到得太迟了。

张妈干脆坐到千伊旁边,又道:“女人一个人带孩子,总是不如旁边有丈夫帮忙来得轻松,而且,男孩子从小没有父亲在旁边,听说性格会有问题的,少夫人,不如再想……”

“张妈,好困啊,我想睡觉了。”千伊这时伸了个懒腰,笑着拦住张妈继续讲下去。

虽然知道张妈背后,代表的是许老夫人的意思,而她们也是完全出于好意,并且道理更没有错,千伊也知道,单亲妈妈不好当,对孩子或许也会有影响,严重的就像她自己一样,从小被母亲抛弃,又受父亲虐待,性格多少有点自闭,但是这些,却不能成为可以勉强维持婚姻的理由。

当千伊对许笛笙已经彻底失望之时,当她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之时,千伊就不准备再回头了,事实上,许笛笙也没有给她可以回头的信心。

至于孩子,她一定要尽已所能,努力让他快乐地成长,并且想出办法,弥补他没有父亲的缺憾。

千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很抱歉地感觉到了身后张妈担忧的眼神,但也只能抱歉了,婚姻毕竟是自己的,其中苦乐,别人真得无法体会。

令人没想到的是,年清舟突然给千伊打来了电话,甚至通话结束不到半天,他已经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千家老屋外。

“年医生怎么来了?”张妈先是惊讶,随后笑眯眯地将年清舟迎了进来。

“早上同千伊约好的,趁着旅行经过这里,来看看她。”年清舟笑呵呵道,随手将自己的行李也拖了进来。

客厅里,千伊已经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速度还挺快。”

“我打你电话的时候,离这里也就两百多公里,不过我过开车边看风景,车速并不快,是不是让千小姐等急了?”年清舟坐到了千伊的对面。

张妈忍不住问:“年医生怎么知道少夫人住在这里?”

“嘿,自然是何医生告诉我的,”年清舟大笑道。

倒是千伊在跟张妈解释:“年医生总算在医院实习结束,下个月就要到美国继续深造,临走之前,他决定来一次毕业旅行。”

“还在念书啊!”张妈大概觉得不可置信:“年医生和少夫人应该年纪差不多大吧,念书不累吗?”

“那个……”千伊哭笑不得,又对张妈道:“学无止境,而且年医生有心做医学研究,准确地说,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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