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 - xp1024.com
《一世长安》


1宁安

凉世安刚在祠堂把父亲的灵位安放好,就收到了皇帝陛下命人传来的圣旨。

先行一步被送到里的边疆蛮夷归降文书显然让皇上龙颜大悦,前来宣旨的薛吉瑞公公洋洋洒洒读完圣旨后也忍不住对凉世安行了大礼,“凉将军这些年辛苦了。”

凉世安领旨后立即起身还了一礼,语气不骄不躁,“身为将士,本该为国效忠,辛苦一说,实不敢当。”

“凉将军驻疆一十六年,其艰辛,即使我等不涉政事也有听说,着实敬佩,只是可惜了凉老将军……”

凉世安闻言略微沉默,而后轻轻摇头,“家父最终能回故里已是满足……记得十六年前离京时薛公公也是一路送行,若公公愿意到祠堂一看,家父泉下也会觉得欣慰。”

薛吉瑞闻言神情激动,他深知自己现在虽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朝中奉承之人也不少,但终究只是趋炎附势,有几个是真心看得起他的?面前叫一声薛公公,背后也不过唤他“阉人”而已。当他听到凉世安将才的一番言语,心下着实却觉得惊讶,感激,只因十六年前凉家父子出征时,他薛吉瑞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只是奉旨将御赐宝剑双手捧上,却不想对方居然都还记得,“若是凉将军不嫌奴才脏了地儿,还请带路。”

凉世安点头应允,便率先朝祠堂走去。

薛吉瑞焚香祭拜过后,凉世安又一路亲自送行至将军府门口。

临别之时,薛吉瑞欲言又止。凉世安见状斟酌开口,“凉某见公公从祠堂一路行来,多次口间犹豫,若是公公要提点凉某什么,还望不吝赐教,可若是此事会带给公公麻烦,凉某便希望公公就此打住。”

“……凉将军倒是直白……”

“这……并非……”凉世安心中轻叹,“凉某一介人,军营生涯几十载,素来说话习如此,若有言失,还望薛公公莫怪。”

薛吉瑞亦是无奈叹气,“罢了。凉将军,今晚是陛下专门为您设宴,奴才希望您赴宴时能稍微打点一下,毕竟不能坏了皇上兴致,”说着,薛吉瑞意有所指的打量了一下凉世安脸庞,见对方没有恼怒之意后放下心来,接着小声说到,“还有个事,是奴才听说的,也不知真假,听说今晚宁安公主也会出席,将军你……”

后来薛吉瑞说了什么,凉世安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薛吉瑞乘坐的马车消失了很久之后,凉世安才略微回神。

宁安公主……宁安……宁安……那个十六年前出征那天刚刚出生,被皇帝抱在怀中一同前来送行的娃娃,那时候皇帝陛下说,“世安,此去不知你们何时才回,你父亲虽不算年迈,多年征战下来身体如何,你应比我更清楚,往后你要多帮衬你父亲。朕怀中这个孩子,是今日宁妃舍命所生,朕为了有个念想,赠一“宁”字于她,而朕亦希望你们早日平安归来,也就再取你名字中的一个“安”字给这孩子。她以后,就叫宁安。”

宁安……

一个拥有他的名,却十六年没见过面的女子。

头几年驻疆的日子里,凉世安其实有听到关于她的一些零碎消息,幼年作诗,天资聪颖之类……而大约四年之后,一切消息都止于“宁安公主搬居深院,祈福边疆将士”。此后再无关于宁安的信息传来。

然而那时刻的凉世安却不若旁人一般能轻易忘了这件事。每日清晨习武时他会想想京城是什么天气,宁安是否还在睡梦中,午休时会想宁安是否正在深院用餐,傍晚时会想宁安是否和他一样略感困乏……总之,他就是会莫名的想起那个叫宁安的女子,那个甚至连长相如何都不甚清楚的女子……

那天的晚宴,凉世安按照薛吉瑞的话用心打理了一番才去赴宴,然而当宁安迈入大殿那刻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人一个,真正的宁安,不属于他这十六年里所想象的任何一种容貌,因为她就不该是这世间所有的,她那么的完美,而在她的完美面前,他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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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是宁安四岁离开众人视线后,十二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他人面前。

她行入宴厅的时候,弦乐师停下了演奏,舞姬们不得已终止了表演,所有人顺着弦乐师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了宁安。

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就是宁安公主,心下只觉这般的人儿,定是皇上召来助兴的。但当宁安一步步走近,从她身上自然流露的气质让舞姬们自动让到了两边。

“宁安参见父皇母后”

不过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轻呼出声。宁安,她就是宁安?!看得出她是没有刻意打扮的,简单的发饰,并不华贵的衣衫,一切都在向他人诉说着她对这场晚宴的随。然而即使是这样,她的容貌却依然让其他所有女眷失色。

大臣们惊艳之后便是争相夸赞宁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晚宴一下就从歌舞变成了对宁安容貌的赛诗会。

凉世安听着吟诗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头却越来越低。作为一个武将,他从小舞刀弄棍,哪里懂得作诗。他的手在膝盖上握成拳,手心全是细密的汗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句像样的诗词。

于是,当真的轮到凉世安的时候,他就只能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垂着头结结巴巴的说“宁安公主……很……很美……”很美,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可是他熟读的只有兵书,他真的说不来好听的夸赞她……所以他只敢快速的抬头轻扫一眼她的神情,他怕看到宁安眼中的不屑,却又期望她不会耻笑他的笨嘴笨舌。

然而,从进殿之后就神情淡漠的宁安却看着凉世安笑了,她嘴角轻扬,袖口轻掩,连眼角都泛起一丝笑意,“凉将军,言重了……”

许是他这样的莽之人不该得到美人的别样对待,有好事者故意提议在宴会上行酒令助兴。

却不料宁安闻言后,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中直直走到凉世安身边坐下,美目微抬,“凉将军带伤归来,不宜饮酒伤神,然而必然又不想坏了他人兴致,今日父皇既然招宁安出来,那不如你我搭个帮衬,由宁安代凉将军行酒令,而将军代宁安饮酒罢。”

这情景让众人愣了,凉世安更是呆呆的看着宁安,木木的点头应承。

然而那晚的宁安是聪慧的,适时的认输显得机敏却又不会锋芒太露,到晚宴结束时,凉世安不过饮酒三四杯而已。

而那之后,他便彻底的忘不了这个女子。

凉世安知道宁安不是自己肖想得了的,却仍是忍不住去想。她第一眼见他,就没有其他女人看到他时的惊声尖叫,她掩唇而笑的样子让他忘了自己脸上那一道从眼角延至下颌的狰狞疤痕。

那之后的日子,凉世安的心一天天开始不受控制。他会不断的回想晚宴时的一切,回想宁安的一颦一笑。她轻拨碗内食物的样子,举杯小酌的样子,微撩发丝的样子,甚至在看歌舞时右手小指随拍子叩点桌沿的样子都让他迷恋。

凉世安自知自己不是圣人,自然是有七情六欲,然而对女人,却从未有过越矩行为。以往年少之时为了应酬,烟花之地他也不是没去过,那里的女人阅人无数,可那样女人的投怀送抱却不是他要的。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因为没有爱。是以看到男女成群春开演之时,他都是借故告辞。

可就是那曾经自己最避讳的情景,却在晚宴过后的那晚在他梦里出现,他分不清梦里是在何处,看不清周遭一切,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交缠的一男一女是他和宁安,他口中喃喃的唤着“宁儿”,而那个绝美的女子,就那样被他压在身下肆意妄为……

2丝帕

“将军!将军!”福三儿闯进书房的时候,凉世安手中的笔一抖,一滴浓墨就直直的落到了宣纸上浸染开来。

“将……将军……?”福三儿见凉世安一直盯着桌上宣纸不动,心下好奇,慢慢的挪了步子过去想一探究竟。

察觉到福三儿的动作,凉世安回过神来,抬手收了宣纸,往手边书堆下一压,立即又用眼神止住了福三儿靠近的动作。

“嘿嘿,将军,福三儿就是想瞧瞧您看什么那么出神的,也给我看看呗。”向来习惯了将军府里不算严厉的规矩,福三儿说起话来也没奴才味儿。

凉世安却并不接话,只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慌慌张张冲进来是为什么?”

“呃?啊对!那个,那个,宁安公主来了……”福三儿拍了拍脑袋,正在埋怨自己险些忘了正事,不想凉世安只是听到宁安公主几个字,顾不得下文就已经急急的朝外走去。

“将军,公主没有在大厅,不走那边。”

“我先回寝换身衣服!”凉世安开口解释,脚下已经开始小跑。

凉世安身形高大,福三儿个子矮小,原本跟着已经吃力,可凉世安这话一出口,福三儿顿时来了劲头,硬是哼哧哼哧追在凉世安后头,上气不接下气,“将,将军,您说您要是早,早点注重这些,咱将军府肯定,早,早就有将军夫人了!宁安公主就,就,不错,嘿,嘿嘿!”

凉世安没有搭话。

将军夫人吗?他从来认为若是决定娶一个女子,那必然得是这世间他最爱的女人。可是……宁安……唯独她不可能……这云泥之别,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凉世安回寝之后飞快的换好了衣服,让福三儿在前面带路,“你刚说公主不在大厅?那是在哪?为何不带公主到厅内等候?”

“哎,开始是让公主在大厅等候的,结果公主说坐了马车觉得有些头昏不适,想寻个清净通风的地儿,我就领去后院池塘亭子那边了……”

“怎么不早说?”凉世安语气不快,宁安不舒服,病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若是病了该如何是好?“让府上的大夫来给公主瞧瞧。”

福三儿看着自家将军那眉头紧皱的着急样,多少也是明白这宁安公主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了,“将军放心,我也是说让大夫去瞧瞧,公主说不用,就是鲜少坐马车,不习惯,有些不适而已,旁边的小女也是这么说的,错不了。”

凉世安仔细想了想,宁安四岁之后一直住在僻静深院,从不外出,这次来将军府也该是这十二年来走得最远的一次了,不习惯马车颠簸也是情理之中,想到此处,凉世安心里便也稍微放松了些。

行至后院,远远就看到端坐在亭子里的宁安和小女,宁安翻着手中的书,神情平静。这一切落到他人眼中,就如一幅画,不忍打破。

慢了脚下的步子,凉世安缓缓朝亭子走去,福三儿亦步亦趋的跟着。看得出今日的宁安是细心打扮过的,致的发饰和衣物让福三儿忍不住小声到,“美,真美。将军,福三儿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若是公主愿意对我笑一下,死也值了。”

福三儿到底是十七八的少年,说话轻浮了些,放在其他时候,凉世安是不会往心里去的,然而这次却不一样,那是宁安,是不容任何人肖想的宁安。

“福三儿,以后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莫怪我不留情!”凉世安小声但威严的警告让福三儿缩了缩脖子。

见到福三儿的反应,凉世安心里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番话是在警告福三儿,更是在警告他自己,他才是肖想宁安的那个人,若不是,他不会做那种梦,若不是,他这几十年在军营磨练出来的最引以为傲的自律,不会在宁安两个字前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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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一阵强风袭来,原本被宁安放在书本旁的丝帕随风扬起,小女着急的伸手去够,却怎么也抓不住。

只能眼看着丝帕往池塘中央飘去,最后落在了水中。

“公主”小女眼泪汪汪的回头看着宁安,虽然知晓宁安不会责怪自己,但是想到之前自己瞧着主子好看的侧脸发呆,连起风了都没发觉就自责得紧。

宁安起身站到亭子边上,望着池水中央的丝帕微微皱眉,又偏头瞧了瞧小女,“荀儿,当心一会儿凉将军来了,让你下去把帕子捞起来。”

荀儿心知宁安是同她开玩笑的,毕竟她跟了宁安十二年,很清楚这位公主的为人。她对喜欢的人,是很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善于捉弄的,对于不喜欢的人,那就是金山银山捧到她跟前,给她甜言蜜语说尽了,她都照样冷着脸对待。可是话虽如此,荀儿一想到凉世安的长相,还是忍不住苦了脸,正琢磨着要不自己主动下去把帕子给捞上来得了,却听“噗通”一声,一道人影已经跳下了池塘。

片刻过后,凉世安浑身湿答答的上了岸,手中捏着那一方丝帕走到宁安跟前。一旁的福三儿脸色很难看——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换衣服呢

“这这个”凉世安将丝帕递到宁安面前,结结巴巴的开口。

“凉将军,你”宁安刚一开口,凉世安便浑身一个激灵,兴许是宁安口中的将军二字提醒了他的身份,他慌忙跪下行礼,“公主来访,末将有失礼数,请公主恕罪!”

宁安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想到头一晚,她从进殿那一刻起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因为他身形高大,跟一群人坐在一起尤其突兀,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坐得很直,目光磊落。这对于看惯了现代社会那些“竹竿男”“娘男”来说的她,简直是绝对的㊣男人一枚。而他不过看了她一眼就慌张低头的动作更是惹得宁安兴致勃勃。就像一只狂憨直的大灰熊与你对视,然后突然垂下脑袋,伸爪捂住害羞发红的耳朵

“凉将军请起,是我突然造访,还希望没有耽搁了你的正事。”

凉世安起身呼呼的摇头,“没、没有,没有耽搁,没有正事,没”宁安原本是咬唇忍着笑的,却发现对方盯着她的手慢慢的脸红了,好奇之下她也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一直捏着湿漉漉的丝帕,丝帕上的水顺着手腕流下,浸湿了衣物,原本轻薄的衣服贴在了小臂上,隐隐约约显出了自己瓷白的肌肤。

“凉将军!”宁安猛的出声,凉世安恍然回神,回想自己的失态,一时手足无措。“凉将军旧伤未愈,不宜着湿衣过久,还是先去换下身上衣物吧。若是府上有女子衣服能借来让宁安一换亦好。”

“呃,有的,”凉世安连忙接话,而后一想,又怕宁安误会,再度开口解释,“是,是府内女婢的,府中没有其他女眷,所以不过,想必公主穿了不能习惯,我这就出去给公主买些好的衣裳回来。”

眼看凉世安说完就要付诸行动,宁安急急的叫住他,“不用不用,换女婢的就好。只是临时穿一穿的。”

而后,福三儿领着宁安到了别院换衣服,宁安心下好笑,不过是看见半截若隐若现的手臂罢了,这也脸红?凉世安这个将军也真的太可爱了点,她完全不知道的是,那刚一回屋就靠在门上的凉世安,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用手抚上了自己的灼热,他想起了昨晚做的梦,梦里的宁安衣衫凌乱,浑身细密的汗珠浸透了薄衫,紧贴在她娇小的身躯上,黏腻的感觉让他一点一点剥去,最后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又撩人的宁安

3

凉世安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背后的伤口疼醒过来的。然而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低头检视躺在自己怀里的宁安。

她原本是干净、高贵的,而这刻,即使跌落悬崖的时候他已经尽全力护着她,可终究还是伤着她了,他想把她捧到心口疼,可此时眼前的她,衣衫被岩石划破,光洁肌肤上的一条条血痕让凉世安只有自责。

他甚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与宁安这一个月相处以来,他感受到了这几十年从未有过的开心,他知道他爱上了这个会做点心带给他吃,会跟他一同出游,在有人鄙夷他的容貌时会毫不留情斥责对方的美丽女子。所以当皇帝陛下今日出行巡游时,他也一起同行了,只因随行人员中也有宁安。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众人措手不及,两人双双跌落悬崖的时候,他只能紧紧的将宁安搂在怀里,耳边风声呼啸,他的心里却是一番平静,因为怀里抱着的人儿,就是他的所有。

“公主?”凉世安轻轻拍打宁安脸颊,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宁儿?宁儿!”喊声渐渐焦急,伸手往宁安脖颈间探去,指间细微的跳动感稍稍平复了他不安的心。

不能确定袭击的目的,凉世安自然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虽然有可能首先找到他们的是前来救援的将士,可万一不是他赌不起,牵扯到宁安的所有事,他都赌不起。

轻柔的将宁安抱起,凉世安亦步亦趋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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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觉得很冷,掉进冰窟一样的冷,头很昏,眼皮很沉,她想睁眼看看自己在哪里,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有人帮帮她,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模模糊糊之中便想起了一个男人,一个看见她就会脸红的男人,一个被她捉弄到手足无措却事后还是会看着她傻笑的男人,“凉大哥冷,好冷”

细碎的呓语过后,宁安感觉身边有了一个热源,本能的朝那处靠了过去,紧紧抱住就不想撒手,然而不过片刻,原本就不甚舒服的她再度蹙起眉头,热源好似隔着什么,这个认知让宁安略显烦躁,胡乱的扒拉了几把却意外的受到对方的细微压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宁安顿时像个委屈的孩子嘤嘤哭了出来,对方立时停了抵抗。宁安的爪子趁机继续扒拉,当脸颊彻底贴上热源时,宁安满足的喟叹,不明情况的她完全不知道此刻自己正抱着的是凉世安,一个已经临近崩溃边缘的男人。

“哈宁、宁儿”凉世安语不成调,他看着怀里的女子,眼神迷蒙。昨日好不容易找到这处废弃小屋,将宁安安置好后,他退到屋角坐下,背后的伤口火烧一样的疼,连日的行走已经让他吃不消,大颗汗珠从额头滑下,他甚至开始害怕,害怕不能把宁安带到安全的地方。

半夜里宁安断断续续的嘤咛让凉世安醒来,偏偏倒倒走到床边,凉世安甩了甩头,周身的高温让他明白自己的伤口引起了发热,可宁安却在说冷,她病了?这个认知让凉世安顾不得自身的情况,侧倒到床上将宁安搂入怀中。

他轻声唤着宁安,想让宁安安稳些,而原本就期待热度的宁安感受到凉世安唇齿间的气息便不由自主的靠近,下一刻她的嘴唇直直的就贴上了他的。

湿滑的小舌在凉世安口中四处撺掇,男人唇齿间的温暖让宁安舍不得退开分毫。舔尝了一阵后,宁安才恋恋不舍的打算离开,可事与愿违,只不过有了一点退开的念头而已,男人的大掌已经先一步摁在了宁安的脑后。

水嫩的唇瓣被男人狠狠的吸吮,甚至带着一点力道的啃噬,宁安吃痛的嘤咛,不想却让男人更加疯狂,嘴唇与嘴唇的厮磨似乎已经不能让男人满足,砺的手指拂过宁安大腿内侧,直直的来到了作为女人最隐秘的地方。隔着薄薄的布料,男人轻捻那份柔嫩,很快指尖便感受到了一丝湿意。

昏沉的宁安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陌生的感觉让她向往又害怕,下意识的推拒起男人的爱抚,而无力的抵抗非但没有让男人退开,反而让对方越加的不能控制。

凉世安单手擒住了宁安的一双柔荑,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拉开了她的衣衫。他感觉自己在梦里,可手下的肌肤触感是那么真实,他想要让自己清醒些,可身下绵软的身躯让他醒不过来。然而不管醒不醒来,他都知道自己在做的是这世间最卑劣的事,他在趁人之危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是每天必须要想念很多次才能入睡的女人,是他早就想狠狠疼爱的女人。虽然他不配,他丑陋的外表,伤痕累累的身躯,污浊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是配不上她的,可是他爱她,无法自拔。

嘴唇自宁安的额头亲吻至口,嫣红的顶端被他分别纳入口中宠爱,宁安轻咛着微微拱起身躯,将两处白嫩更多的朝男人口中送去,凉世安将原本禁锢她双手的大掌退开,抚上她的背,顺势将她贴向自己,同时,嘴唇也不再只是轻啄两颗红点,而是愈加忘情的吸吮起她的白嫩。

手掌从宁安背部一路滑下,自后轻轻分开她的双腿,当灼热的气息吹拂上那草丛中的羞怯,宁安不安的挣扎起来,尝试着闭起双腿,而男人手中不过略微使力而已,双腿便被分得比之前更开,那禁忌之地更加清楚的展现在凉世安的面前。

伸手轻轻将两片嫩拨开,粉红的粘膜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兴许是感受到主人的胆怯退缩,柔嫩的贝也微微的颤抖。

凉世安爱恋的贴上自己嘴唇,轻吮贝上的蜜汁,极尽温柔。

“唔嗯”宁安无措的呻吟,过于亲昵的甜蜜是她从未尝试过的,却是一尝试就欲罢不能的,直觉的想要更多,想要让此刻正在疼爱她的人来填满自己的欲望。

此刻的凉世安却还在拼命压制自己,下|身充血的火热已经盖过了背后伤口的疼痛,他想宣泄对身下人儿的爱,却不想太过草率,不想只有他一个人痛快。

略微糙的舌尖反复点刺着细嫩瓣,轻轻撩拨,直至触碰到一直躲藏其中的珠粒,寻着这圆润的一点,凉世安猛的吸吮起来。

“呃!不不不要”宁安不能承受的猛烈摇头,那样从下|身直直冲入全身的异样感觉让她快要疯掉,男人毫不留情的舌尖进攻让她脆弱不堪。耳边模模糊糊听到的水渍声让她的脸颊泛起红潮。

小巧的脚无力的踩在男人肩膀上,想要将他踢开,却没有料到这样的动作让她的私|密暴|露了更多。

男人的嘴唇如愿的离开了那处,却更为灵巧的滑入了另一处缝隙。从未被侵入的地方,即使是自己也从没探入的地方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被舌尖挑开,占领。

舌尖在甬道中反复进出,舔舐,将一波波的快意毫不留情的送入宁安体内。

“不要,不要,停下!求你!”宁安用仅剩的力气挣扎着,她知道自己快要宣泄出来了,那么羞人的一面,她不希望被看到,可是对方固执的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相反,凉世安更加卖力的挑弄着宁安脆弱的感触,他要她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唇舌中宣泄,他要她的一切都属于他。

甜蜜又有些腥涩的体夹杂着宁安无助的哭喊尽数被凉世安吞噬。已经虚脱的宁安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但没想到的是,疯狂的掠夺才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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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世安将灼热缓缓的在宁安的柔嫩处摩擦,待那份滚烫沾染上了足够的粘,才开始试着往狭小的细缝顶入。

可是即使宁安已经愉悦了一次,凉世安的进入还是不甚容易,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一个刚刚成人的少女,原本体格的差距就很大,在契合度上更是明显。

男人完全高昂的坚挺缓慢的挤入缝隙,少女不过刚被侵入一点便已经泣不成声,“痛,很痛,走开走开”

“宁儿,宁儿给我一次吧,宁儿”凉世安温柔的亲吻宁安眼角,口中不断低喃,“不会痛的,就一下,一下,好吗?”

熟悉的男音减缓了宁安的防备,他叫她宁儿,声音那么轻柔,哀求,小心翼翼。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记忆里就只有一个人这样叫过她,一个总是用眷恋的目光看着她的男人……十二年来从未放弃回去原来世界的想法,于是一直在深中尝试各种穿越的可能,然而最近却不这么热衷了,想的更多的事是……如果是和凉世安在一起,以后会是怎样被百般疼爱的生活,“……凉……大哥?”宁安近蹙的眉头渐渐放松,哭泣之声也慢慢变小。

她知道是他!这个认知让凉世安猛的挺近,疼痛瞬间袭来,凉世安的挺近冲破了宁安的纯洁,撕裂了宁安作为少女的证明,陌生的充实和钻心的疼痛让宁安尖叫出声,而紧致的包裹和温暖让凉世安紧紧的搂住了宁安,大口的喘息。

“骗子、骗人你出去,出去”宁安捶打着凉世安的口,那力道却不过是蜉蝣撼树。凉世安握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舔吻,“对不起,对不起宁儿,原谅我”

宁安还来不及接着控诉凉世安的|暴,身躯就已经开始随着他的顶|弄起伏。

壮的欲望在柔嫩的甬道反复冲刺,被压制在身下的洁白身子如风中芦苇一般飘荡。凉世安伸手爱抚宁安前的两只白兔,目光缓缓移到两人结合之处,宁安娇小的身子承受他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当他尽没入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宁安嫩白的小腹被顶得小小凸起。

凉世安将手略微施力的按压在宁安腹部,这样的一个动作让宁安周身忍不住颤动起来,凉世安知道,他抵到带给宁安快意的源泉了。男人兴奋的加大了动作幅度,体的碰撞声越来越响亮,宁安咬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克制即将冲破喉咙的尖叫,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最终还是随着再一次的顶点宣泄殆尽。

绵软瘫倒的宁安全身裸露的颤抖着,周身的汗水彰显着她的疲惫,然而男人却是不知足的野兽,当再一次被男人以卧跪的姿势进入时,宁安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凉世安捧起宁安翘挺的臀|部舔舐亲吻,舌尖自臀|缝滑下,将宁安混杂着两人气息的幽秘之处细细品尝,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当纤细的手臂被向后拉扯,当上半身被无助的拉起,当那硬挺再度靠近的时候,宁安知道,又一次的疼爱开始了。

已经快意两次的下体比最初好进入,同时也敏感了更多。火热刚一探进,宁安就忍不住轻哼出声。

凉世安俯身轻舔宁安背脊,语带溺爱,“宁儿,舒服?让我多疼你几次吧?”是的,多疼几次,多疼几次就好,他不奢求能拥有她的一辈子,只求在这太真实的梦里能让他多给予几次他的爱。

“好”干涉的嗓音,轻柔的回答,却让凉世安停下了动作。她说好,她愿意让他疼爱,这样的梦能不能不要醒?能不能?

短暂停止过后的狂猛进攻撞得宁安快要散架,她知道那一个好字不是随便说的,只是之前男人哀求的嗓音让她莫名的动容。

快速的抽|,紧箍在腰间的手掌,一次又一次顶到最深处的灼热,最终随着一股热流喷洒在宁安的温暖之中,累得昏过去的宁安在最后依旧听到了男人温柔的嗓音,“宁儿,我爱你。”

44终

“宁安,你可想清楚了,确实要嫁与凉世安?”皇帝陛下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爱女,若说心中没有一点不快那是假的,巡游途中遇歹人劫道,让他与宁安分开了整整五日,五日后再度相见时,却是凉世安向他请罪。

当得知凉世安强要了宁安的事,皇帝的震怒让满朝文武心惊。然而最意想不到的人却站出来求情了,宁安,宁安说,凉世安是她的男人,她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付了他,若然凉世安真心待她,她愿意嫁。

“朕并不是瞧不上凉爱卿,只是,宁安,以你的聪慧,样貌,即使发生了那些不痛快的事,只要你能释怀,朕自然保证有最配得上你的男人”

“父皇。宁安喜欢凉将军。”女子清透的嗓音打断了皇帝陛下的劝解。

皇帝细细的看着宁安,她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在说到自己喜欢凉世安时,眼神柔了许多。她是宁妃与自己的女儿,原本以为自己定能为她物色到一个最合适的男人,让她幸福一辈子的,却不想,短短几日,她便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从少女,蜕变成了女人。

“若是朕不同意。”

“那就请皇上将宁安逐出皇族。或者,赐死。”

“放肆!”皇帝大怒,他不过是一番试探,却不想自己的爱女居然对他立即改了称谓,还用死来威胁他。这样的怒火却并未震慑到宁安分毫,她依旧淡淡的站在那里,依旧目光清澈,心意坚决。

“罢了,罢了”僵持许久,皇帝终究还是颓丧的摆了摆手,“你这样的子,朕真的无可奈何,你去找凉世安吧,此后如何,但凭你二人计较,朕不再手,亦不再过问。”说完,皇帝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不再看宁安,直到听见宁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缓缓放下手,一旁的薛吉瑞见状立刻小心端来一杯参茶递上。

“皇上,您这是又想起宁妃娘娘了?”

“是这十六年,没有一天不想你说,宁安这子到底像谁?”

“奴才没有伺候过宁妃娘娘,不清楚娘娘的子,不过倒是莫名觉得公主的子像娘娘?”

“何以见得?”

“娘娘当年若不是一样的固执子,又怎会拼了命的诞下公主呢?”

守卫打开天牢的时候,凉世安立即起身朝宁安走去,他想她,想疯了,想将眼前娇小的人儿搂进怀里,却在抬起手臂的一瞬有了犹疑。他们已经回了,她回到了原本就该待着的地方,回到了众星捧月的日子,朝夕相处的那几日,是上天赐给他的美梦,而现在梦该醒了。

“参、参见公主。”凉世安单膝跪在宁安跟前,久经沙场的男人此刻却害怕得不敢抬头去看一个女子的眼睛,他怕看到鄙夷,怕看到憎恶。

“你叫我什么?”

宁安的问话让凉世安背脊僵直,他想叫她宁儿,只是这过分亲昵的称呼,他还能继续叫吗?

“宁儿”凉世安语带希翼的轻唤出口,他希望她应下,若是这样,哪怕下一刻是被推出去斩首他也甘愿。

然而宁安没有答应,她说,“恐怕今后这个称呼得改改了。”说着,她稍稍提了裙子,蹲在了凉世安的面前,伸手抬起凉世安低垂的头,指尖慢慢抚过他脸颊的伤疤,“凉世安,以后你得习惯称呼我为娘子了。”

番外

嫁作人妇后的宁安搬进了将军府,原先在里的一切,都没有带走,唯一带着的,就只有荀儿一个小女而已。

“战道,不违时,不历民病,所以爱吾民也;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其民也;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宁安缩在凉世安的怀里,看着他手中的兵书一字一句的念着,念完之后便缠着凉世安给她讲解其中意思,凉世安本就嘴拙,不善解释,说了一阵见宁安依旧眉头紧锁便越加着急起来,宁安倒是好了耐心的想看看凉世安如何解说,于是挪了挪身子想换个舒服的姿势缩着,谁知不过动了两下,身后的凉世安便发出一阵闷哼,原本搁在宁安腰间的手臂也紧了些。

宁安也发现身下的某处被硬物顶着了,转头瞧见凉世安隐忍的模样,心里也起了玩闹的心思,于是又故意的胡乱蹭了蹭。

“娘子你你莫要再动了。”凉世安嗓音沙哑,手上却舍不得使力止住宁安的动作,就恐伤了她分毫。

宁安却是不买账的,眨着眼睛一脸不解,“相公你是叫我别这样动?还是别这样动?”宁安边说边变着法子用臀部轻蹭凉世安那早已火热的敏感处。

凉世安瞧着怀抱中小女子使坏的神情,猛的起身掀了满桌书卷,将宁安往桌上一放便俯身亲吻起来。

宁安没有料到凉世安会来这么一出,一时忘了推拒,待回过神的时候,衣衫已经被凉世安褪去大半,低头瞧着埋首在自己腿间轻吻舔舐的男人,宁安伸手推拒起来。近些日子连日的亲昵让她疲惫不堪,晚上是跑不掉的,要是白天都还要这么闹上一回,她真得被弄坏掉了。

然而她的不要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抬起身子,挺腰将火热埋入了她的身体,被填满的充实让宁安轻咛出声,男人狂猛的进攻让她语不成句,只能一次次在心里愤愤,“凉世安!你这只饿狼!”

宁安觉得自己不能成天被凉世安吃得这么死死的,她要反击,于是翌日叫来了福三儿,“福三儿,凉将军他平素除了习武,可有什么别的爱好?”

“呃?”福三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瞧着将军夫人,“没、没有吧,将军鲜少应酬,娶了夫人之后更是事事以夫人为首位的。呃,不过不过挺早的时候,就是将军刚回朝的第二天,有一次我进书房,没有通报闯进去的,瞧见将军好似在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宁安亮眼亮晶晶。

福三儿挠挠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将军把那东西压在书本下面了,我也不敢翻动将军的东西所以”

莫不是春?宁安雀跃,得了这有价值的情报便窜到了书房,见着头天因为欢爱被凉世安扫落一地的书本不禁又想起那番云雨,揉了揉还酸痛着的腰肢,宁安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书册。捡了几回,便看到了一张宣纸,单单的一页纸夹在一堆书中显得突兀,心想这一定就是福三儿之前说的那东西了。心急的展开一看究竟,却不过一眼就愣了。画中是一个女子,作画之人显然是笔法生疏的,画不出女子本应有的柔媚,然而那身衣服,宁安却是熟悉的,是她。凉世安回朝那天的晚宴,她就是穿着这身衣物赴宴的

“夫人,将军回府了。”福三儿远远的朝书房跑来。

宁安放下手中画笔,整了整衣服离开了书房,每日凉世安回府,她都会去迎接,因为想让他知道,她有多想见他。

而书房桌上的镇纸压着一张宣纸,宣纸上,女子的身侧站了一个男人,男人脸颊有一道长长疤痕,两人十指相扣,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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