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江1972》 第001章 前世今生 2018年8月21日。 时近深夜，沿江一排小饭店的生意依然红火。 一处半明半暗的树荫下，空啤酒瓶倒了一地，小桌上杯盘狼藉，两个男人胳膊肘撑着桌子相对而坐，惺忪醉眼彼此张望。 “张恒，你那边如果实在撑不下去，我把公司卖了分钱吧，趁着芯片行业正在风口上，还能卖个高价。” “不卖！老穆啊，当年我们可是说好了，我技术不行，就做房地产赚钱补贴你的公司，你要做的就是带我去纳斯达克敲钟，你现在却和我说要卖了公司，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不怎么办，大不了停掉项目，转掉地皮，老子再不干房地产这龟孙行当了！” “也是啊，这屁大点五六线城市，也就是这两年涨得厉害，上个月政策突变，你不就立马给跪！干了十多年房地产老板，你还真不如我们那帮去京城工作的同学，他们固定资产可个个都直奔两千万而去。” “咱俩别大哥笑话二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十二年了，别说纳斯达克的钟声，我他么连寒山寺钟声都没时间去听。我问你，你那块DSP芯片流片成功了吗？” 默然。 两人举杯喝酒。 放下杯子，老穆开口：“张恒，这两天你听说了吗？” “红芯呗，我就搞不明白，这帮龟孙子怎么就死不绝！” “他们又提到汉芯了。”老穆脸色黯然。 张恒默然良久，猛拍桌子：“应该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但那不是我们的错，当年我们只不过是刚毕业的实习生，领导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那时的我们懂什么？”老穆探过身来抓住张恒的领子，激动地咆哮。 “我们的履历上，可一辈子都记着这一笔，2005年从蜀都电子科技大学微电子系毕业，进入汉芯4号项目组！”张恒倔强地看着他。 “你为何这么多年钻在实验室里，甚至连女人都不找？你不就想着要翻身，要抹去这个污点嘛！” “你还不一样？”老穆抓得更紧了，眼中满是血丝，“这么多年，你有钱就转给我，从不催问我的进展，你就知道赚钱，老婆跟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滚犊子！”张恒用力推他，老穆下意识松手后退，张恒一个踉跄，往后就倒。 扑通！ “张恒！” “快救人啊，我们不会游泳啊！” 老穆凄厉的叫喊回荡在江面上。 ...... 哗啦，哗啦。 潺潺水声入耳。 手似乎粗糙了点，动作也太生涩，这个技师不合格啊。 不对！ 我已不去会所很多年，我是和老穆喝酒来着，然后我掉下江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恒悚然而惊，想要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连眼睛都似乎黏住了睁不开。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激荡在脑海，与他的意识不断融合重组，他惊呆了。 有人艰难地把他从水中抱起，轻喘着放到草席上，轻柔地用棉布擦干身体，穿上短衫裤衩，然后用力按摩他的手腿，扳动他的关节。 不时有温热的汗水滴落在他身上，身体偶尔传来滑溜溜的触感，对方似乎是赤/裸的，张恒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 是怕湿了你的衣服吗？ 我......的......好姐姐！ 张恒已经完全搞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落水穿越了，重生到这具身体上，而原主的记忆乃至情感此时已完全融入他的意识，只留下最后一丝执念，倔强地不肯离去。 “小恒，今天是第10天，医生说这一次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姐姐可不信，你一定能再次醒来的，就像以前那样，姐姐等着你。小恒，你听见了吗？没有你，姐姐......快熬不下去了。” 一声轻叹过后，是哀怨而绝望的低语。 张恒能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然而那丝执念在执拗地阻止他，让他无法操控这个身体。 “兄弟，我也不想这样过来的，可事实已经发生了，你就接受现实吧。”张恒对那个恋栈不去的残留意志说道。 这个同样叫张恒的，实在是个可怜人，他已经卧床不起5年了。 5年前的那场骚乱中，父亲意外身亡，半个月后，忧愤成疾的母亲也郁郁而终。 一个月后，他意外摔到后脑，昏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在医院醒来，还不到一天便又再次昏睡过去。 家里能动弹的，只剩下他2岁时，父母买来给他当童养媳的她。 她因为饥荒随父母兄长逃难来此，在他贫穷的童年生活中，大他3岁的她，一直如姐姐般全心待他。 父母出门上班，她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使条件不好，她也是把最好的统统都留给他，自己却穿得更破，吃得更少。 父母去世后，他又很快出了意外，经常性陷入昏睡好几天不醒，医院查不出他的具体病因，也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案，她只得把他从医院里背回家。 在他陷入昏睡时，她用勺子喂他米糊汤，擦洗他因失禁而肮脏的身体，给他按摩身体、活动关节防止肌肉萎缩。 在他不多而且短暂的清醒时间里，她和他说话，逗他开心，努力温暖他那颗灰心丧气渐渐沉沦的心灵。 这样照顾了他整整5年，她从12岁长到了17岁。 张恒实在无法想象，年幼的她，是如何维持住这么一个摇摇欲坠的家的。 “夏荻！”门外有人叫她，声音粗鲁，极不耐烦。 “马上来！”她慌乱答道，稀里索罗穿好衣服，走过去开了门，“有事吗？我马上就来上班的。” 门被用力关上。 “你要干什么？”她惊恐地叫起来。 “嘿嘿，又在给你那死鬼小男人洗澡？”一个声音淫笑着，“他这辈子都没用了，你不如来试试我的，绝对真男人！” “许平，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叫人了！”她的声音尖利，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叫人？”男子哈哈大笑，“这时间，他们都出门去做工了，谁来管你？” “你还是乖乖从了我，下次我给你多记些数字，不要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张恒听得出，男人在步步紧逼，她则在步步后退。 他也从原主庞杂的记忆中，回忆起这个人是谁了，是这边一间洗衣厂的管工。 父亲去世后，她就去厂里做了洗衣工，赚取微薄的收入给卧病在床的母亲买药，然后很快又加上他的医疗费。 整整5年，她该是受了多少骚扰，又默默咽下了多少眼泪，在原主偶尔清醒时，她却只字不提。 “我才不要你给我多记账，我做多少就得多少，问心无愧！”她言辞坚决。 “你就是太倔了，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就让我好好疼疼你，包你以后白白嫩嫩，手都不用再沾水，你欠的债我也会想办法让舅舅免了，他可是最疼我的。” “啊！”她放声尖叫起来。 情况已经岌岌可危。 “我说兄弟，她可就要遭殃了，你这样不让我动弹不是个事啊。”张恒对着脑海中那个强留不去的意志说道。 那个意志犹豫着，需要得到他的保证。 “好吧，我答应你，一定照顾好、保护好她，绝不再让她受任何欺负，任何委屈。还有，我会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绝对不辜负张恒这个名字，不辜负这个时代！”张恒郑重承诺。 那股意志一下子烟消云散，留下一丝淡淡的不舍和祝福。 第002章 1972，我来了 “兄弟，我是说真的！” 与这个意志做了最后的告别，张恒睁开眼，手慢慢伸到枕头下，握住一把用棉布裹柄的军刺，那是父亲留下的，她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 艰难地爬下床，踉跄着走向厮打着的两人，张恒扬起军刺，怒吼一声：“给我滚！” “小恒！”她愣愣看着他，眼神中的恐慌一下子换成惊喜。 “你，你，怎么醒了？”许平目瞪口呆，看着缓缓逼近的闪着寒光的军刺，慢慢后退，然后打开门跑了。 张恒无力地靠在门上，转脸看着她，“记忆”中的黄毛丫头好看了很多，可惜太瘦，皮肤也很粗糙。 她呆呆看着他，犹自不敢相信，张恒笑了：“夏荻......姐。” 哇！夏荻放声大哭，片刻后胡乱地抹着脸，冲过来抱住张恒，“你醒了，醒了就好，让我看看，身上没事吧？” “你不是每天都给我洗澡的嘛，有事没事不清楚的很？”张恒心里有股淡淡的温暖，前世他是个孤儿，老婆又携款跑路，除了老穆，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亲人朋友。 “哼！这次睡了这么久醒过来，你变坏了。”夏荻嗔了他一眼，抹着眼睛，“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她奔进卧室，拉开抽屉，拿了个小铁罐出来放到桌上，轻手轻脚打开盖子，捏起一块彩色包装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哎呀，怎么软了呢。” 她把撕开一半包装的巧克力伸到张恒嘴边，“前几天何婶家姐姐来看你时带来的，快吃吧，听说补充能量的，就是有些软了。” 是好时，张恒咬了一口，香浓的味道一下子在口腔中炸裂，“你也吃，每人一半！” “我又不是病人，你吃光吧，里面还有好几块呢。”夏荻笑着。 “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张恒闭上嘴。 “好啦，我吃，这脾气，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夏荻伸手想揉他的脑袋，却发现他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些，她缩回手去，张嘴在他递来的巧克力上咬了一小口。 “嗯，的确好好吃。”她眼睛眯起，张恒盯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啦？”夏荻连忙停止咀嚼，询问地看着他。 “你嘴巴，黑啦！”张恒哈哈大笑，夏荻同样指着他，“还笑我，你也黑了！” “我们去医院，让医生好好给你检查一下吧。”吃完巧克力，夏荻噘着小嘴，脸上喜气洋洋，“他们说你醒不过来了，哼！你不仅醒了，还能下床了，我想看看他们吃惊的模样。” “不用去了，我自己身体我有数，这次我不会再昏迷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夏荻姐。”张恒笑眯眯道。 “真没事？”夏荻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 “真没事！”张恒挥舞着胳膊，还小幅度踢了下腿，“你看，机灵的张恒又回来啦。” “好，好，你别乱动，刚能下床，别搞坏了身体。”夏荻慌忙扶着他坐下，拿出棉手帕擦着他额头的汗水，“今天你就在家里休息，别乱走动，累了就......上床躺会，等我下班给你做好吃的。” 说到上床时，她有些犹豫，明显露出后怕的神色，似乎害怕他睡下去就又醒不过来。 张恒心里莫名一痛，劝阻道：“有许平这种渣滓在，你就别去那边上班了。” “不行，老板很看重我的，而且......我还欠他钱的，许平是他外甥，所以他也很难说话。不过你放心，姐姐这5年都过来了，现在你醒了还能下床了，以后我更加不怕！”夏狄眼睛里放出坚定的光芒。 “小恒，锅里还有些剩粥，你中午热下就可以喝了，天气还很热，乖乖在家呆着，累了就休息。”细细交代过他，又让他重复了一遍，夏狄才满意地出门。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出现在逼仄的街道上，回首看了他一眼，笑着挥挥手，转身消失在拥挤的人海中。 穿过林立的楼宇间隙，远处是轮船穿梭的蓝色海湾。 张恒长长吐了口气。 蓝田邨，观塘，香江，1972年。 我，张恒，来了！ 1972年，世界上第一块商用微处理器4004问世一年，生产商是美国Intel公司。 1972年，世界上第一台电视游戏机奥德赛问世，生产商是美国米罗华公司。 1972年，世界上第一台街机Computer Space问世一年，生产商是美国Nutting Member公司。 1972年，世界上第一家电子游戏公司成立，它的名字叫ATARI，来自日语象棋中的“将军”，也就是闻名后世的雅达利。 1972年，香江股市正处于73大股灾前的最后疯狂阶段。 19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中美建交，香江房地产兴起，国内改革开放，世界电子信息产业进入大爆发时代，从而带动了其他行业的兴盛。 前世就那鸟样，张恒不再留恋，只是稍稍有些担心执拗的老穆，不知道失去自己这个最好最支持他的朋友后，还能不能鼓足干劲继续奋斗在研发实验室里。 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张恒非常满意，虽然前世自己读书成绩一般，专业技术并不精通，可自己了解大势，这个优势已经足够，他就不信这辈子再搞不出点名堂。 一切还得从第一桶金开始。 张恒回到卧室，把军刺放在床底下，随手拿起自己枕头边两本图书，封面有些破烂，英文版的《快乐王子》和《王子复仇记》，这是原主卧床后不多的清醒时光中最喜欢翻看的，虽然大部分内容看不懂。 送书给他的那人有时会来读给他听，等她走后，他就会再次翻看，默默记下那些新学到的单词。 原主是个聪明调皮惹人喜爱的孩子，可惜遭遇了不幸，否则现在应该是中二新生了吧。 轻轻放下图书，张恒打量着屋子，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兼餐厅，面积120平方呎，大概合11.2平米，简易厨房则搭建在走廊里。 而他的邻居们，大都是一家四五口人挤在同样大的屋子里，其窘迫可想而知。 他们这栋楼叫恒远楼，张恒的名字正来自于此。 旁边类似带‘远’字号的楼还有两栋，光远楼，明远楼，都是58年建成的徙置大厦，已经略显老旧。 房租倒是不贵，50港币，对于目前平均收入300港币的香江市民来说，算是廉价。 夏狄在洗衣厂做工的月收入大概220港币，为了给母亲和张恒治疗，她又欠下了2万多港币的外债。 生活如此艰难，赚钱才是第一要务，应该出去寻找机会了，张恒锁上门，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外走。 第003章 他不懂英文 明远楼类似《功夫》中包租婆的那栋楼，典型的H型。 从天空俯瞰，H的两条竖线就是两排相靠的房屋，被一条走道兜通，楼梯位于H中间那条短横线两端，短横线中间则是公共区域，里面有两个水房，两个厕所，两个浴室。 楼高7层，幸好张恒家住在2层，扶着楼梯走到楼下，他已是满头大汗。 他默默感激夏荻，要不是她5年来坚持不懈地努力，自己这具身体绝对是连路都走不了。 扶墙休息了会，他朝记忆中某个方向慢慢挪动脚步，那里应该会给他比较好的答案。 张恒很快走出远字号楼区域，进入真正的公共屋邨范围，这里都是70年新建的十字型电梯高楼，看上去时尚气派，远处有几栋新楼正在拆卸外脚手架，听说年底就可以供新摇号中签家庭入住。 不过这一切与张恒没有关系，他回首看去，远字号三栋楼可怜巴巴地缩在高楼大厦间，实在有些寒碜。 整个屋邨静悄悄的，路上没有闲人，成年人包括老人，都要做工搵钱，孩子们则去了学校。 转过一栋楼时，张恒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一座用蓝色薄钢板搭建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小学到了。 这是一所由圣方济各教会捐建的慈善学校，也是原主的母校，他昏迷前，刚刚升入三年级。 张恒走进没有围墙的学校，靠近一间教室，依在窗户边的墙壁上，静静听着。 里面正在讲授六年级的英文课程，连续几个学生回答错误，年轻的男老师似乎有些急了，重重拍打着桌子。 “张恒？”一个脑袋突然伸到窗户上，惊讶地看着他。 张恒看着那张熟悉的圆脸，笑了。 这是他邻居家的小孩，名叫李子贤，同他一样大，生性顽劣，不喜读书，没想到果然如此，5年过去了，还是在上六年级。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门被推开，男老师满脸怒气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我以前是这个班的......” “卢老师，他以前是我同班同学！”李子贤大声说道。 “好啊，果然是一路货色，”男老师鄙夷道，一把攥住张恒的胳膊，“你进来吧，好好坐下来上课。” 张恒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抵抗他的拉拽，身体又轻，被他一把就拉进了教室，强按在最前面的椅子上。 “卢老师，我大病初愈，你能轻些吗？”揉着发疼的胳膊，张恒苦笑道。 男老师瞪了他一眼，对学生们说道：“这位同学刚刚病好出院，我们用英语该怎么说？注意介词的使用！” 学生们踊跃举手，男老师却当没看见，目光挪到犹在苦笑的张恒脸上，“你，你来回答！” 张恒习惯性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下，他扶住桌子，用流利的美式英语说道：“I just got out of the hospital!” 李子贤像吃了苍蝇屎一样看着张恒，在他容量不大的记忆中，这个讨厌的同龄邻居，应该只学过几天的英文啊，怎么能说得这么流利，答案还是正确的？对，一定是瞎蒙的！ “坐下吧，这个句式三年级就教过了，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有问题。”男老师看了张恒一眼，说道，“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名词前面要加介词，因为他不是去上班的医生，他是去住院看病的！” “卢老师，我不是这个班级的学生，5年前我就没有上学了，可以让我离开吗？”张恒小声道。 男老师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继续讲下面的内容。 “上个月，周埈年爵士遗产案开庭，全香江轰动，其中代表周夫人出庭的是大律师张建利，下面你们就此事用英文造句，可以描述张律师同周夫人的对话。” 这次只有十几个学生举手，包括李子贤，男老师点了他，他看了张恒一眼，洋洋自得道：“Solicitor Chang said：madam，I’ll help you win the lawsuit！” “说得不错，请坐。”男老师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似乎这个男孩子进来，学生们就活跃了很多。 “简直胡扯！”张恒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男老师冲过来瞪着他，“你5年前就退学了，那时你几年级？关于英文，你又真的懂多少？” “卢老师，他三年级只上了几天课，可以说，他完全不懂英文！”李子贤再次打着小报告，似乎因揭穿了张恒比他弱的真面目，神情有些亢奋。 男老师赞许地点点头，李子贤的圆脸一下子幸福地膨胀开来。 不就是小时候欺负过你嘛，死胖子，小心肥脸爆炸！ 不要说是新来的我，哪怕原主自学英文的水平，也能甩你一栋恒远楼了！ 李贤腹诽着，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懂不懂英文？没话说了吧，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人家混字头的玩退学，还这么自以为是，你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男老师似乎吃了药，越说越来劲，“我真为他们感到羞耻！” “闭嘴！”张恒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 指责他无所谓，指责他已经死去的父母，为了原主，更为了夏荻，他绝不容许！ “我说错了吗？瞧瞧你的样子，你的家教呢？”男老师气急败坏，手指发抖指着他，“今天不把你父母叫来，你别想走，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教育出你这样的小孩。” “请你不要把手指向我，我很不喜欢！”张恒淡淡说道，“既然你认为我不懂英文，我就和你辩一辩，希望你听得进去。” 男老师气极反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据我所知，周爵士夫人直到现在还保留着行政局非官守议员头衔，因此，张大律师肯定不能简单称呼她madam，而必须使用敬称your honour，也就是阁下！” 男老师皱起眉头，沉思起来，张恒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倾听。 “其实这仅仅是这位同学的一个隐蔽的小错误，另外还有两个错误，其一，张建利律师是大律师，应该使用barrister，而不是意指事务律师的solicitor。”张恒笑眯眯看了眼李子贤，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最后一个错误，也是这位同学犯下的最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张恒突然加大嗓门，李子贤猛地一哆嗦，“香江法律规定，大律师不能直接和原被告发生接触，无论电话、信件还是面谈，双方沟通必须通过事务律师，也就是你所说的solicitor。” “所以，刚才你所说的，完全是在污蔑张大律师，也是在污蔑周夫人阁下，更是在污蔑我们伟大而坚固的法律！”张恒冷冷看着李子贤，他吓得都快要哭了。 心中嘿嘿乐了，张恒回头看着男老师，年轻人的脸一片苍白，嘴唇嚅动着说不出话。 “说得好！”外面响起了掌声，一个丰满的金发妇人笑着走进来，一把揽过张恒脑袋，“我仁慈的主，你终于醒了。” 第004章 神迹 “诺顿夫人......”送原主图书的人终于来了，张恒暗叹一声，好不容易才从她饱满的胸口逃离，理了下被她揉乱的头发，一股暖意荡漾全身，静静看着她，“见到你真好！” 这是他当年的老师，也是这所小学的校长，往日对他一直很好，他出事后，她几乎每周都会过来看看，正巧遇到他清醒时，她就会给他朗读书籍，教他单词和发音。 “我的孩子，不，已经是个帅小伙了，见到你真好！”诺顿夫人再次张开双臂，张恒下意识扭了下身体，她抿嘴狡黠一笑，眼睛里亮亮的。 “你终于苏醒，还能下来走路，这一定是神迹，感谢仁慈的主。” 考虑到她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说出这样的话很是自然。 “神迹啊......”张恒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毫不犹豫地郑重点头，“或许是这样吧，在之前十天的漫长睡眠中，我似乎去了某个不一样的世界，经历了很多奇妙的旅程......” “虽然醒来后，大部分我都记不清了，但我想，我能幸运地醒来并站在这里，这应该就是神迹吧。”最后，他用力点头，脸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整个教室，静若寒蝉。 离开教室前，张恒还是先和年轻的男老师道了歉，毕竟的确是自己先打扰到他们的讲课。 “卢老师人其实挺不错的，知识面广，热爱教学和学生，”一边走，诺顿夫人为那个老师解释，“不过他刚从北方过来，那边这几年不是很平稳，因此他不是太了解本地的习俗，两地的英文也存在某些差异，你得理解这一点。” “嗯，我理解，是我先犯了错。”张恒点头，努力想把身体从她柔软的身体中解放出来。 然而他实在是有够虚弱，诺顿夫人反而用胳膊将他挽得更紧，他的背紧贴在某处饱满的山丘上，随着步伐轻轻摩擦，瞬间变得僵硬。 诺顿夫人似乎没有在意到这点，几乎是半推半抱地把他带到她的办公室中，又把他按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她倒来一杯热咖啡，长而略窄的眼睛眯起，如同一只母狐狸般看着他：“看来你在床上也没耽误了看书学习，这点让我很欣慰，但是，你的口音，怎么会突然变得和那帮流放者一样？”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眉头皱起，声音变大，显然很在意。 这也难怪，在纯正英格兰血统的她看来，美国人不过是群流氓、小偷以及逃犯的后裔。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神迹！”张恒咽下咖啡，真诚地看着她，“你也认同过了，不是吗？” “狡猾的小鬼头！”诺顿夫人白了他一眼，“老实告诉我，除了我，还有谁送书给你了？” “我就翻你送的王子系列，然后......偶尔会有看看报纸，墙上的，还有人家做包装的，对了，有时隔壁何姐姐会拿收音机来给我听。” 张恒绞尽脑汁半真半假解释道，目光游移，忽然愣在那里。 “总算说了实话，收音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看来你的苏醒，很有可能和外部的声音刺激有关。” 诺顿夫人懊恼地自责道，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今天几号？”张恒问道。 “你看见了吧，9月5号啊。” “1972年9月5号！”张恒愕然无语，脸色看上去发白。 “你怎么了？”诺顿夫人急忙过来，一只手搂着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脑。 额，好舒服！ 张恒眯着眼，享受着这前世从未体味过的感觉，貌似以前上学时，原主经常享受这项服务，他忽然有些嫉妒，俄而又感到好笑。 良久，外面的下课铃响了。 张恒这才挣脱怀抱，抬头用一种伤感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低沉： “夫人，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也不是很确信，可我这次昏睡时似乎真的得到了某个神秘的提示，好像在遥远的西方，僧侣之地，即将发生一件令人不忍直视的罪恶。” “遥远西方，僧侣之地？”诺顿夫人狐疑地看着他，“那是慕尼黑！这阶段正在举办奥运会，难道......不可能吧？” 她伸手摸摸他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呢？” 张恒不语，他到现在都还在奇怪，为何自己会如此巧合地穿越到这个年代。 而今天发生的慕尼黑惨案，因为未来犹太人的残酷报复，到21世纪仍令人记忆深刻。 “噢，都十一点半了，我请你吃午餐！”诺顿夫人停止了胡思乱想。 “慕尼黑和香江时差6个小时，而我看到的罪恶，是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地面前的最黑暗时刻发生的，” 张恒没有起身，反而直视着她，“或许，你可以打开收音机，我也很想确认真相......” 诺顿夫人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办公桌上她那台从英国带来的BUSH牌电子管收音机，不停地转动调台旋钮，很快她的手停下。 “德国慕尼黑最新消息，绑架人质事件仍未解决，警方正在与自称黑九月的罪犯对峙，据权威人士透露，已经有两名运动员遇害，国际奥委会主席基拉宁表示......” “主啊！”诺顿夫人哀叹着瘫坐在椅子上，看向张恒的眼神无比灰暗，流露着强烈的震惊，“怎么会这样？” 张恒同样“震惊不已“，呆了会才慢慢走过去，轻轻把她的脑袋放到自己胸前，柔声劝慰：“已经发生了，用我们华人的话讲，这是命运的注定，请你不要太悲伤。” 半个小时后，诺顿夫人驾驶着她的那辆拉风的黑色捷豹敞篷跑车，带着张恒从观塘赶到太子道，在一家徽菜馆就餐。 因为张恒怀念家乡的味道，这辈子，不知道会到何时才能回去。 看着他狼吞虎咽着臭鲑鱼肉还有毛豆腐，诺顿夫人缩着鼻子，却绽开一个笑脸：“慢点吃，菜还多着呢。” 回去时，诺顿夫人特意拐了个弯，把车停靠在蓝田公园外面树荫茂密的连德道上，沉默了会，转过脸凝视张恒。 “今天，谢谢你能够安慰我，其实应该是我来做才对。” “没事，我是男人了，安慰女人是应该的。”张恒老气横秋道。 诺顿夫人别有风情地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发动了汽车。 “虽然我还是不能确定你是否真的印证了神迹，可为了你好，以后这事我们还是低调些好。”路上，她说道。 “嗯。”如果不是要为自己掩饰不住的某些突变找个借口，张恒才不会借用这个名头，一旦搞得太过火，被梵蒂冈那帮神棍找来，麻烦就大了。 快要驶入蓝田邨东门时，她开口了：“接下来你想做些什么？想回学校的话，我想中二应该比较适合你。” “暂时不上学了，我想要赚钱，夏荻姐为了我和妈妈，欠了很多外债，”张恒嘴角牵了下，“我想在这边开个报摊，不知道能否......” “没问题，这边正好还没设点，明天就帮你办好，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边喜欢读书看报的人可不多，就比如你们那几栋楼......”诺顿夫人一口答应，却又婉转地提醒他，甚至还揶揄了他。 “是啊，蓝田邨的住户，不是从调景岭下来的，就是十几年前从北方逃荒过来的，搵钱糊口才是头等大事。”张恒苦笑，又坚定地点头，“不过总算是独家经营，应该能够赚份糊口钱吧。” “你没有沉沦下去，才是令我欣慰的事情。”诺顿夫人微笑起来，“不过，你要如何感谢我呢？” 以身相许？ 张恒差点脱口而出，心中骂着自己死性不改，他一本正经道：“在我得到的启示中，我还隐约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刚才我们已确定了那和奥运会有关，那么我可以确定那很有可能是金牌榜。“ “我知道香江也有英国菠菜公司的办事处，或许你可以去试试运气，不过别玩太大，或许这次我是迷糊了呢。”最后他建议道。 “主的启示，怎么可以用来获取不当利益呢？”诺顿夫人皱起高挺的鼻子，俄而又笑了，“我可以用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嘛。你看到了什么？” 张恒嘴角翘起，诺顿夫人虽然是个虔信徒，却并不呆板，相反，她在很多方面比华人还要懂得变通，这也是她能够管理好蓝田这所小学的重要原因。 “我看到好多动物在追逐一个金色的太阳，一只北极熊走在最前方，后面飞着一只白头鹰，然后是一片金黄色的麦穗，一只黑鹰落在最后面，接下来的我没看清。” “小鬼头！”诺顿夫人饶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我明白了，如果我赢钱，会分你一半！” 第005章 生活 诺顿夫人的车子开到楼下，张恒好不容易才婉拒了她扶他上去，等她离开后，才咬着牙艰难地往上挪动步子。 下午时间，整座楼里一片静谧，只有楼道上回响着缓慢的笃笃声，还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几乎是瘫软在自家门前，张恒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好好锻炼，尽快把革命的本钱给搞扎实，否则他根本无法走出这座蓝田邨，又怎么能干一番大事业。 回到屋中，张恒决定为夏狄准备晚餐，可惜家里就剩下一小锅剩粥，米袋子里还有两斤多陈米，蔬菜之类是没有的。 他即使是巧妇，也只能跪了，于是干脆躺倒在床上。 “我装神弄鬼也在所不惜，总算是有了一个还算良好的开局，接下来......” ...... 张恒是被楼道里喧哗的人声吵醒的，居民们陆陆续续下班了。 他睁开眼，静静看着四周。 天花板涂刷了薄薄一层的劣质白粉，早就受潮斑驳，形成神秘诡异的图案，四根床杆上的绿漆也同样掉得露出漆黑的底色，墙壁上贴满旧报纸，夹杂着几张发黄的画报。 两个女人浅笑嫣然，各有风味，哪怕画报光泽暗淡，也无法掩盖她们扑面而来的逼人魅力。 这两人张恒认识，一个是林黛，一个是夏梦，都是香江60年代最为红火的女星。 可惜，一个芳魂已渺，一个远走他乡，她们的时代已经过去！ 而我，同她们相比，前世年轻，这辈子更太年轻。 张恒轻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画报。 “就这样，为未来宏图大业源源不断提供资金的第一份事业有了！”片刻后，他一拍大腿，脸上有了自得笑意。 楼道里的嘈杂声中，忽然有了新的内容。 “小荻，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何婶，小恒醒了。”夏荻话中的欢快情绪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真的啊，今天醒的？” “是啊，早上醒的，他还能下床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难怪侬买这么多菜，这几个鸡蛋侬拿去，给小恒补补。” “哎呀不行的。” “啥不行的，乡里乡亲的，小恒他遭了大难，应该好好补补的。” 其他邻居也围过来，和夏荻搭几句话，塞几样菜。 一路恭喜，一路欢笑，一路推让，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你怎么起来了，快，继续躺会。”夏荻见张恒挣扎着下床，连忙把篮子放在门口，上前扶着他躺回床上。 “睡了一会了，想起来帮你做晚饭。” 她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缕黑发沾在那里，他伸手替她轻轻捋到耳后。 夏荻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起身出门，“我去做饭，等会就好。” “你怎么没吃午饭？”门外传来她责怪的声音。 “噢，中午诺顿夫人请我吃了午餐。” 半晌后，夏荻幽幽说了一句：“你去学校了？” “是啊，在家闷得慌，出去走了圈，正好遇见她。” “是该出去走走，不过不要太急，过了反而伤身。” “夏荻姐，许平没有再骚扰你吧？”张恒靠在门上，看着她收拾菜蔬。 “没有，林老板在，他不敢放肆的。”夏荻头也没抬，手不停忙碌着。 她的手有些红肿！ 张恒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画面：庞大的蒸汽洗衣机打开，蒸腾的热气还未散尽，一群女孩就冲过去，从里面往外扒拉各种床单被单，然后送去熨烫...... “以后我赚了钱，你就不要去上班吧。”他压抑住有些奔涌的情绪，慢慢说道。 “到时再说吧，我怕不上班，在家里闷得慌。” “到时候可以生个小孩来玩嘛。” “我去洗菜啦。”夏荻头也不回往水房走。 “......” 很快她回来，边收拾简易的厨具边说：“灌装煤气这个月又涨了一元，排骨今天便宜了三毫，蔬菜还是那么贵.......” 随着夏荻的碎碎念，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 似乎约定好了，一时间，整条走道都活跃起来。 油烟味，菜香味，炒菜声，母亲叫喊子女声，老婆吩咐老公买油盐酱醋声，混杂在一起，宛若一首交织着人间百态的交响乐。 活着真他么的好啊！ 张恒微笑着闭目养神。 夏荻很快把菜端进来，扶着张恒坐到小餐桌前。 肉末茄子，糖醋排骨，拍黄瓜，番茄蛋汤，三菜一汤，妥妥的沪上风味，也是张恒这辈子父母的家乡菜。 “小恒，你身子虚，多吃些排骨。” “夏荻姐，你太瘦了，你也多吃些。” “我不怎么喜欢吃肉呢。” “那可不行，不吃肉以后生了小孩会没有奶水。” 两人互相谦让，夏荻被他的话噎住，正要发火，有人敲响了他们打开的房门。 “小恒醒了啊！”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憨厚的长相，壮实的身子，手中拎着一个荷叶包。 “李叔来了啊！”夏荻白了张恒一眼，起身笑着打招呼。 张恒犹豫了下，开口道：“李叔好！” “唉，今天你终于醒了，我想你爸妈在天之灵也会瞑目了。”李叔用同情、欣慰的目光看着他，把手上的荷叶包放到桌上，“喏，今天我买的猪头肉，就当做贺礼吧，可别嫌弃你李叔拿不出手。” “哪能呢，李叔，您坐，要不一起吃点吧，我去把子贤喊来。”夏荻笑着搬过椅子，大方地拆开荷叶包，把里面的猪头肉放进一个空盘里。 “李叔喜欢喝酒的。”张恒小声提醒。 “对啊，我不喝酒，也就没记这茬，”夏荻呵呵笑道，“这样吧，我下楼去买瓶酒，回来顺便把子贤叫来。” “这，这不太好吧。”李叔还在犹豫，夏荻已风风火火出了门，他摇摇头，干脆坐下来，拿起筷子，先仔细打量着张恒。 “怎么啦，李叔，不认识我了？”张恒笑呵呵问道。 “你小子，再怎么变都还是那个皮猴子，”李叔摇摇头，“不过，倒是有些变化，一时说不上来。” “是不是更帅了？”张恒戏谑道。 “嘴还是那么贫！”李叔瞪着牛眼，“你姐这5年，不容易啊！” “我知道，以后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张恒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夹弄着碗里的黄瓜片。 “这个我信，我家那小子放学回来，跟我说了你在学校的事情。”李叔脸上神采飞扬，“我看啊，以后我得请你来管教那个臭小子了。” “请小恒管教谁啊？”夏荻笑意盈盈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稻香村纯粮酒。 她背后，李子贤抖抖索索地探出脑袋，惶惑地观察着桌上两人的表情。 “就管教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李叔起身拽他过来，啪地打了他脑袋一下，小胖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李叔！”夏荻连忙扶住他，责怪地看着李叔，“子贤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老是打他啊？” “姐，我头晕！”见小胖子软绵绵就要往夏荻身上靠，张恒急忙叫道，夏荻连忙脱手，回来给张恒按压太阳穴，“没事了吧？” 看着小胖子扭曲的肥脸，张恒眯着眼笑，“嗯，很舒服，不晕了，姐你真有一套。” 夏荻把酒满上，李叔美滋滋喝了一口，郑重说道：“小荻，我和你说，小恒醒来后，一下子懂了好多，我家混小子说了，他今天在学校......” 享受着夏荻诧异惊喜的目光，再瞥一下脸色灰暗的李子贤，心中自得的张恒，表情无比平淡地吃下一口菜，淡淡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啦，我只是在床上经常翻看诺顿夫人送的图书，然后又经常读读墙上贴的报纸......” “你瞧瞧，人家小恒是怎么努力学习的，你呢？！”李叔恨铁不成钢地用筷子戳了儿子脑壳一下，回首期盼地看着张恒，“小恒，我想请你有空教教我这混小子英文。” 张恒把手放到下巴，额，没有胡须，沉吟道：“拜师是吗？” 李叔还没说话，李子贤脸已经黑了。 啪！ “你就装吧！”夏荻用筷子狠狠打了下他那只放在下巴上的手，眼睛一红，“这几年，如果不是李叔他们照顾，我能熬得过来？” “好，夏荻姐，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张恒可怜巴巴道，“那让他放学了到我摊上来吧。” “什么摊子？”三人都睁大了眼睛。 张恒把事情一说，李叔笑着连声说好，只有夏荻似乎有些疑虑，可她没有说。 “对了，李叔，厂里怎么样？”张恒记得他是在一间印刷厂上班的，因为刚刚想到的计划，就问了下。 “这几年不行啊，竞争太激烈了。”李叔摇头叹气，喝着闷酒。 时机未到，张恒也不再追问，随意劝说几句。 晚上入睡前，夏荻在地上铺了张席子，无论如何不愿意再躺回床上。 “夏荻姐，之前不一直那么睡的吗？”张恒“委屈”地说。 “以前你还小，后来又经常昏睡，现在你长大了，我们必须分床睡了。”夏荻扭过脸去，给他个浓密黑发的后脑勺。 “你，你不是我媳妇嘛。”张恒厚颜无耻道，喉咙动了下。 “娘走之前交代过我，等你16岁再......圆房！”夏荻低声说，脑袋都快要勾到胸口了。 “好吧，还有2年，一个人睡有些无聊啊。”张恒嘀咕，闭上了眼。 “小恒，你......你把脸转过去。”夏荻关了灯，犀利索罗地脱掉衬衣和外裙，摸黑叠放好，钻进地铺上的薄毯中。 两人翻来覆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荻忽然说：“小恒，我想去趟外面。” 张恒一下子明白了，她想上厕所，可这几栋楼每到夜深，是没有女孩会出去上厕所的，那边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经常有咸湿佬偷窥骚扰。 “要不，我送你过去。” “你身子不好，算了吧，我平时有用.......痰盂，你能不能闭上眼睛，捂起耳朵。”夏荻声音发抖。 ...... 好半天，夏荻说道：“好了。” 张恒郁闷地看着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又过了好久，整栋楼完全安静下来。 两人还没睡着。 忽然，夏荻幽幽说了句：“你昏睡时，诺顿夫人也给你洗过澡的。” “诺顿夫人？”半睡半醒的张恒一下子睁大了眼，心中狂呼，“夏荻姐，你说这个啥意思啊？” 本书相关说明 先从老书《从渔夫到国王》抄来一段发书感想。 8月21日是西峰生日，我的新书发布，《香江1972》。 一个心怀芯片梦的中年人穿越到1972年的香江，通过股市赚取第一桶金，然后以研发街机和电视游戏机开局，最终成为芯片、电脑和手机制造大亨的故事。 会涉及一些其他产业，其中网络，软件和游戏，这部分同芯片以及电子制造业相关，会写得详细些。 至于娱乐、房地产、零售、物流等作为现金奶牛的行业，除非和主业相关部分，否则并不会着笔太多。 继续保持后宫优良传统，主角开局就有童养媳。 这本书在16年时我就有初步构思，写过几万字的片段，今年中兴事件后，有朋友建议可以写这方面，于是我花了一个多月的睡前时间构思，每天随意记录下一二百字的构思和灵感，8月初正式开始动笔。 因为空余时间实在少，至今没有太多存稿，但是遇到生日这个一年一遇的好时间，就忍不住发了。 我算是理工出身，也稍微了解些芯片行业，可对于博大精深的芯片和电子制造行业来说，我知道的那点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 因此行文过程中难免有专业性错误，贻笑大方，请书友们不吝指正，我一定谦恭学习，加以修改。 也请书友们踊跃献计献策，谈谈我们的香江芯片帝国该是什么样的。 新书没有签约前，暂时一更，签约后会两更，老书的更新不变。 为了争取大家的票票，做个加更预定吧，每周推荐票超过1000，下周加更一章，以此类推！ 请朋友们用票砸死我吧！ 没想到我也有双开的这天，我也是有些醉了。 另外本书不会很快推进，芯片和电子制造业不是说说就可以建立的，必须长期的积累，缓慢的研发，需要大量金钱投入。 如果不希望华尔街那帮饿狼很早就冲过来抢食的话，主角必须建立自己充沛的现金流。 而且开局后，主角无论身体恢复和金钱累积都需要一小段时间。 所以第一卷和第二卷小半部分，主角都在努力赚取第一桶金，喂养自己的现金奶牛，真正开始第一代街机和家用电视游戏机的研发要到第二卷。 请书友们不要因觉得慢热，迟迟不能进入主题而过早弃书。 如果嫌字数少，可以去看看西峰的老书，虽然爽点写得一般，但是我自认为知识点丰富，内容不能算水，对得起大家的每一分钱。 最后，西峰再一次拜求新老书友的推荐和收藏，有书单的请不吝加下书单！ 谢谢！ 第006章 报摊 诺顿夫人的丈夫诺顿也是英国人，在工商署下面的新闻管理处担任要职，应该是他出面打了招呼，张恒的报摊批复在第二天下午就下来了，由专人送到他家里。 一起上门的，还有观塘地区报刊分发协会的专员，他给张恒送来了报刊明细。 此时香江的报媒，并不直接将报纸分发到各个摊点，而必须通过民间自发成立的报刊分发协会来进行发行。 报刊分发协会背后一般都有黑白两道的大佬站台，能量极大，哪怕你拿到了政府的报摊许可，没有他们点头，也是拿不到一份报纸的。 或许张恒算是关系户的缘故，协会的专员并没有刁难，反而很客气地详细给他介绍了进货流程，以及观塘地区目前旺销的报刊种类。 张恒根据他的介绍，再加上自己的设想，勾定了一批报刊后，协会专员同新闻处来人笑着告辞，连他按惯例递上的红包都没拿。 “廉政公署还没成立，怎么就不收红包了呢？”张恒嘀咕着，打开一个之前学生时代的笔记本，往上面写写画画。 他把脑子里还能记起来的关键信息尽量记录下来，比如石油危机和香江地位谈判的时间，比如一些后世闻名全球的企业，等等。 Intel，Amd，Apple，Microsoft，Compaq，Qualcomm，Nokia，Atari，Nintendo...... 为了保密，张恒采用了方言拼音加英文加数字的方式，看着满纸的鬼画符，他满意地笑了。 他相信，除非职业特工利用超级计算机，一般人绝对翻译不出这样的天书。 次日清晨4点多，张恒就醒了，前世他也是这样，只要想起来，基本用不到闹钟。 夏荻已经准备好早餐，两人默默吃完，她搀扶着他出了门。 天色微熹，秋凉渐起。 一出门，张恒就打了个寒颤，夏荻关切道：“要不要加一件外套？哎呀我忘了，你的外套都小了，要不穿我的吧？” “只是不习惯，很快就能适应了，相信我。”张恒笑了下，拉着她手走起。 夏荻眉头微蹙，旋即松开，看了眼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些的弟弟，努力适应着他大手的温度。 张恒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正常人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半个小时，当赶到东门时，时间过了5点。 这边已经用钢条和彩色篷布搭建好一个面积大概五个平方的小报摊，里面摆着一块长木板，是李叔利用印刷厂的焊接工具，昨天开夜工安装好的。 报刊分发协会的送报员等候在报摊边，见他过来，脸上毫无怨色，笑着和他核对品种数量，张恒同时把报纸分门别类摊放在木板上。 20种报刊杂志，总数将近400份。 此时香江报纸售价普遍在2到4毫，杂志贵些，1元到1.5元，进货价差不多是售价的八成，分发协会拿来的价格自然还要低些。 “一共109块。”清点完毕，送报员递上清单。 就在这时，捷豹跑车疾驰而来，猛地在路边停下，穿着一条大红连衣裙的诺顿夫人，边下车边大声说：“钱我来付吧。” “不用了，我们有钱，谢谢夫人。”夏荻连忙答道，昨晚她和李叔凑齐了钱。 张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一张10元的纸币，递给送报员，“不用找了，今天不好意思劳你久等，明天我一定提早到。” 送报员还是找了他一个1元硬币，然后朝诺顿夫人鞠了个躬，“早上好夫人”，开着摩托走了。 “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这让我的第一次创业变得毫无难度。”张恒朝诺顿夫人摊开双手。 “我只是略尽薄力罢了，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双手，才能收获真正的成果。”诺顿夫人给了他一个拥抱，忽然皱起眉头，“不对啊，你到底是在感谢，还是在抱怨？” 张恒瞥了眼默默不语的夏荻，“我是担心太顺利了，反而得不到我想要的锻炼。” “你这是......矫情！”在香江生活多年，诺顿夫人的中文水平，因为她浓厚的兴趣而臻至完美。 “我要去学校了，给我来一份《南华早报》。”递给张恒一个5毫硬币，拿起一份报纸，诺顿夫人转身就走，“不用找了，这可是你人生中卖出的第一份报纸，价值不菲。” “要不要给你签个名，说不定将来会很值钱。”张恒笑着大声说。 “中午我从食堂给你打饭！”诺顿夫人竖起中指，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你没事吧？”见夏荻脸色有不大好，张恒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呢，你一个人看摊没事吧？”夏荻柔弱地笑了下。 “没事，又不会多忙，大部分时间我都可以坐下休息的。”张恒把口袋里一大把准备好的硬币扔进一个铁罐头，从木板下拉出一个靠背椅，大大咧咧坐下去。 “看，现在我可是老板了，请问这位美丽的姑娘，你需要什么？” “好吧，你注意休息，中午......好好吃饭，我走了。”夏荻脸一红，慌慌张张走了。 张恒看着她的背影，寻思了会，想不出什么头绪，摇摇头，翻看起报纸来。 他之所以要弄这个报摊，主要是想要通过报纸，尽可能地多了解当前香江的局势、动态，前世从资料中看到的实在是粗大疏，缺乏丰富的细节。 当然，拥有诺顿夫人这个关系，也是他开办报摊的重要原因。 【慕尼黑事件以惨烈结局收场，基拉宁深切哀悼之余，宣布比赛即刻恢复。】 “历史没有改变，那么金牌榜应该也不会变，可惜我现在没钱，还未成年，菠菜公司又是英国佬开的，看来这份机缘与我无份。” 【长江实业11月1日上市，冻结认股金可能创历史新高！】 “李财神的长江欸，这可是超级牛股，不过......”张恒思索着，“这轮牛市即将进入最后的疯狂，我还是盯着原来的目标吧，明年等到‘东风破，百花残’时，再逢低介入长江才是王道。” 想到这，他找到一份证券报，翻看起股市行情来。 【今日恒指：516.53】 张恒眯起眼睛，因为从事地产行业，前世他对香江股市也略有研究。 他记得很清楚，恒指将在73年3月初，到达最高点1170点左右，随即掉头向下，形成载入史册的73股灾。 底下是具体的股票价格明细： ...... 【太古实业 87.62】 【和记地产 52.35】 【南丰纺织联合 11.61】 【置地控股 48.82】 【牛奶公司 85.68】 “我的第一桶金，就是你们了！”目光紧紧盯着最后两支股票，张恒盘算道。 第007章 有客来（1） “小恒？”一个中年妇女走到摊边，细细打量着他。 是住同一层楼的何婶，也就是昨晚塞鸡蛋给夏荻姐的那位。 “何婶，去作工啊。”张恒笑着招呼。 “哦呦，侬总算醒哉，侬格个小媳妇，每日眼泪水哒哒滴，阿拉纳罕劝阿姆不用。”何婶开启沪上菜场偶遇模式，沪上话叽里呱啦地喷涌而出。 这是旁人视角中夏荻的5年生活，张恒微笑着倾听，心中有些酸楚。 “好哉，阿拉做生活去了，侬好好卖报纸，早点让侬媳妇回家享福啊。可惜阿拉不识字，不然阿要买一份看看格。” 说了好一会话，何婶满足地走了，她有一个好女儿，把她介绍到隔壁高档公寓做保洁员，工作轻松收入也不错。 张恒知道，夏荻也被介绍去试过，可惜年龄太小，不被物业公司接受。 从5点到7点这段出门上班时间，至少几十个张恒有些印象的恒远楼邻居，跑上来打招呼，他们真诚地笑着恭喜他，也顺便提及了下夏荻5年的艰辛付出。 张恒笑着和他们寒暄，礼貌地叫着哥哥，嫂嫂，大叔，大婶，内心温暖。 夏荻告诉他，在他昏迷之初，这群生活同样艰难的邻居们，你五十我一百的凑了八千多元，靠这些钱，张恒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挂掉。 快8点了，要上班的人已经全部出了门，张恒抹了把汗，瘫倒在椅子上，心里既感动，也有一丝淡淡的满足。 邻居们照顾生意，同时也带来了其他凑热闹的顾客，报纸陆陆续续卖出去三十几份，虽然不算多，可基本上识字的人都买了。 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1毫，5仙......一早上赚了2.7元。”张恒点了遍罐头中的硬币，满足地眯上眼，摇晃着罐头听响，“争取一天挣个10元，一个月赚的也比夏荻姐多了，到时候......” 虽然他理想远大，志不在此，可初来乍到这个年代，一仙一毫地挣钱，感觉也蛮爽。 “一罐头细碎，也值得抱着不放？”一道轻蔑的声音突兀响起。 张恒猛地睁开眼，冷冷看着眼前尖嘴猴腮的许平：“你买报纸？” “不买，老子可不识字！” “那就走远些，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张恒如驱赶苍蝇般挥挥手。 “我来看看小舅子不行？”许平龇牙咧嘴笑着。 “滚！”张恒撑着木板站起来，怒视着他。 “我说小舅子，你这么对姐夫可就不对了，”许平不但没走，反而把挫脸靠得更近，嘴里喷着臭气。 “实话告诉你，你姐欠我舅舅2万块，年息可是两分的，现在至少也得还5万，如果没有姐夫我出手相助，你们姐弟俩就准备跳海吧。” “钱我会尽快还你们，现在你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张恒心中一紧，表情却极其淡定。 许平还想在此纠缠，旁边伸过来一只粗壮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拨弄到边上，差点摔了个跟头，他气急败坏就想开骂，声音却被掐灭在喉咙里。 “老陈，你干吗？”许平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哀怨道。 “不买报纸就别占地！还要我来推你走吗？”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老人瞪了他一眼。 “我自己走就是了。”许平悻悻走了，临走前恶狠狠看了张恒一眼。 “发什么愣？做不做生意了？”见张恒蹙眉远眺许平离去的方向，老人粗着嗓门叫道，“一个小瘪三，值得你操心吗？换老子年轻时，如打狗样一拳就打死了。” “哎，做做，陈伯，您好！”张恒醒悟过来，笑着招呼他。 这老者可是蓝田邨的一个传奇人物，陈宝山，粤省人，前朝上校军官，身手不凡，打仗凶悍，据他自称曾亲手宰过八个小RB，至于其他敌人那就不用多说了。 流落香江后，先在调景岭，后至蓝田徙置大厦，曾经一人空手打退过十几个持械字头混混，一时威震整个蓝田邨。 而且，陈宝山和张恒这辈子的父亲有些牵连，5年前，父亲的尸体就是他从混乱中抢回来的。 “醒了不错，可惜你这身子骨，基本变成废物了。”陈宝山上下打量着他，惋惜地摇摇头，“给我来一份《中央日报》，一份《大公报》。” 额，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老爷子您是想要知己知彼吗？ 这两份报纸张恒进得不多，还是为了了解世界大势才进的，前世谁看《XX日报》？他从下面抽出来，递了过去，“您拿回去随便看，不用给钱。” “谁要占你的便宜！不用找了，就当我买好吃的看看你咯。”一枚一元硬币扔到木板上，陈宝山迈着正步离开，“不想以后被小荻踢下床的话，就多吃些好东西，多走动走动。” “陈伯！”张恒连忙叫住他，“我，我想和您练功夫。” “你，练功夫？”陈宝山转脸戏谑地看着他，“你知道功夫从哪个年纪练起的吗？” “我知道我已经过了时间，不过我想尽快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状态，然后再尽可能地有所提高，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您也说了，为了夏荻姐未来的幸福，我必须这么做！” 张恒真诚地看着他。 陈宝山凝视着他，久久无语，最后点点头：“这几天你多吃些牛肉、牛奶之类的食物，先补足营养，等什么时候你能够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用十分钟时间从家里走到这边，你就可以过来找我。” “我家还认识不？”走远了，他忽然头也不回大声问道。 “认识！”张恒大声道，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满是喜意。 原主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拜陈宝山为师，学得他一身好功夫，自己似乎替他完成了这个梦想，也算有个小小的交代。 当然张恒的打算是尽可能把身体搞好，否则怎么搞他的宏图伟业，或者提前闭了眼，只留下钱和女人，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正想坐下，余光忽然看见远处的大树背后，转出来几个人影，朝摊位走来，张恒心一下子揪紧。 没想到第一天做生意，就要面对这个时代最大的特色，我的运气算好还是算差呢？ 第008章 有客来（2） 几个一看就知道混社会的年轻人，大摇大摆走到摊前，为首一个二十几岁穿花衬衫的男子说道：“张恒是吧，你这报摊一个月规费60港币，交来吧。” “能不能便宜些？”张恒苦着脸问道，还没赚钱就要花钱，做生意最大的悲哀。 “小兄弟，我们知道你有关系，已经收得很便宜了，西门同样的档口，我们可是收80。”花衬衫眉头一挑，解释得倒是很明白。 张恒明白他们说得都是实话，因为诺顿夫人出面的缘故，自己这个位于东门绿化带的报摊，屋宇处以公益的名义，免除了地租，省去了他最大的成本。 他有些苦恼，昨晚李叔和夏荻好不容易才凑了110元整钞，又准备了10元的硬币，自己现在可拿不出钱来付保护费。 他看了眼陈宝山离去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他的人影。 “你就别指望着找他了，我们是不敢碰这位大爷，可你能天天让他替你守摊？”花衬衫撇嘴道，竟然耐心极好地劝解起来，“你上面有人，能把这宝地占了，眼看着钱不会少赚，可也要体谅下兄弟们啊，大热天的，我们出来巡街，容易吗？” “知道你们怕陈伯，否则也不会躲着，等他离开再出来找我。”张恒腹诽，神情焦虑，思索着该如何凑齐这个保护费。 “Get fuck out of here！”突然，伴随着一声怒骂，一道红色的身影猛冲过来，一把推开了花衬衫。 诺顿夫人叉腰朝他们咆哮着，几个混混吓傻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还不滚，要我叫警察吗？”片刻后，诺顿夫人抹了把嘴，换了中文冷冷说道。 “夫人，我们认识您，可......可......”花衬衫理了下差点被她扯烂的衬衫，哭丧着脸，就是不愿走。 他们知道这个摆摊的病小子和鬼佬女关系不错，因此搞到了这个报摊，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鬼佬女竟然如此维护这小子。 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对眼前这位美丽又彪悍的女士下手的。 她是鬼佬，丈夫更是掌权的鬼佬，香江就在这帮鬼佬的统治下。 几年前不明情况去骚扰蓝田慈善小学的那几个小弟，现在还在赤柱吹着海风吃着皇粮呢。 可如果收不到钱，他们又无法回去和自己大佬交代，难道还要自己倒贴不成？ “诺顿夫人，能否借给我60元钱？”张恒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诺顿夫人立刻收起凶悍的表情，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容，“给！你没受委屈吧？” 张恒摇摇头，走过去把两张钞票递给花衬衫，“这个月的，你们走吧。” “好叻，谢谢小兄弟，下次有人找你麻烦，报我小花哥的名号就行，蓝田邨无人不知。”花衬衫先是惊愕一下，然后立刻攥紧钞票，带人逃一般地走了。 “你，你干吗还交钱给他们？恨不得把他们全抓起来坐牢，一帮渣滓！”诺顿夫人不满地看着张恒。 “诺顿夫人，你先擦擦嘴。”张恒微笑，诺顿夫人脸一下红了，连忙掏出丝绸手帕，轻拭嘴角，“我这不是替你出头嘛！不识好人心！” “谢谢你。”张恒真诚地看着她，“你今天赶走了他们，或许他们害怕你，从此不来找我，不过我估计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出来要钱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他们也要向老板交代的。” “我管他们交代不交代，想勒索你，就是不行！”诺顿夫人撅着嘴，忿忿道。 她如小女孩般的样子，忽然让张恒觉得很可爱，他抛开绮念，接着解释道：“无论你反感也罢，愤恨也罢，你得承认，刚才发生的事情，在香江是普遍事实。” “是的，这是我最反感的，你们华人的所谓潜规则！”诺顿夫人不忿点头。 “既然是你所说的潜规则，那就说明至少目前为止，大家都习惯了这套规则，也普遍都遵守这套规则。”张恒笑了下，娓娓道来。 “我今天或许可以借用你的身份压服他们，来突破这个潜规则，可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份外力，那时将会发生什么？” “噢，我的主，可怜的孩子，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关爱和友谊！”诺顿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全是母性的柔情，“相信我，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相信！”张恒轻轻抚摩着她的手背。 诺顿夫人不像大多数洋人，她的汗毛稀疏，且柔软，皮肤特别白腻，手感，额，很不错。 直到她的目光开始变得严厉，张恒才停止了动作，讪笑了下，换了严肃的表情，“如果我借助外力，那我就不再是我，也就丧失了人生的意义。所以，我会努力拼搏，直到有一天......” “我会成长到可以依靠自身就突破规则，甚至可以定下自己的规则，让别人来遵从！” 他的神情无比自信，全身似乎散发着神奇的光芒，诺顿夫人呆呆看着，半晌无语。 “或许你说的对。张恒，我觉得你醒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良久，她轻轻说道。 “是吗，哪里变了？”张恒有些慌张，故作淡定道。 “以前的你是个内向而羞涩的男孩，现在的你，就像一个中年男人般，散发着成熟、自信，还有猥琐和好色！”诺顿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张恒差点摔倒，他故作夸张道：“如你所说，这是神迹！” “或许是吧。”诺顿夫人迟疑道，忽然奔向跑车，“差点忘了，我带的饭菜，快冷啦！” 看着张恒美美吃完自己带来的丰富午餐，诺顿夫人收起饭盒，满意地驾车回去，临走前再三叮嘱，有事务必打电话给她。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目送汽车消失，张恒摇摇头，躺在椅子里。 一个下午没什么行人，熬了很久，困意涌来，他干脆闭目小憩起来。 啪！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小石子砸醒了他。 张恒睁开眼，不远处一帮背着书包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着对他指指点点。 “靠，连这种小毛孩子也来欺负我！”张恒起身大骂，“还不回家去写功课，小心被老爸揍，被老师骂！” “睡美人！睡美人！哪只蛤蟆吻醒你？”不知道谁出的歪主意，这帮小孩竟然齐声大唱起来。 别说，故事改编得还挺有味道的，张恒气乐了，举起胳膊，我这是美人吗？ 额，瘦弱的就像竹竿。 他惭愧地放下手臂，朝他们咬牙切齿，却无力反击。 这帮混小子们更来劲了，有人捡起小石子远远扔来。 啪！笃，笃！ 李子贤突然冲出来，一脚踢翻为首最嚣张的小孩，顺手又给旁边几个头上来了个响亮的毛栗子，“滚回家去做功课！” “哇！” 孩子们哭喊着四散奔逃。 “那个，张恒，我是来学英文的。”李子贤搓着手过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叫张老师！”张恒坐下来，端起脸。 “我们小时候可是好哥们啊，你忘了，那次夏荻姐洗澡，你还拉着我趴窗户呢。”李子贤一脸献媚的笑。 “还有这种奇葩操作？”张恒迅速回忆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得逞，两个混小子被各自老爸痛揍一顿。 “夏荻姐是我媳妇，以后你该叫师娘，听明白没有？”他眯起眼，神情不善地打量着这个尚未重获新生的混世魔王。 “真的要这么认真？”李子贤傻眼了。 “是的，记住，欺师灭祖，觊觎师娘，都是逆天大罪，”张恒扬起手臂做劈砍状，“要杀头的！” 第009章 英文补习班 “Nixon’s first visit to China has opened a new chapter in the history of China and the U.S.A.！” “尼克松首次访华掀开了中美两国历史的新篇章！” “历史、篇章这两个单词，记住了没有？注意是过去完成时态，所以要用has opened。” 这已经是第二天出摊的傍晚，迫于父亲的压力，李子贤如约来到报摊，向张恒学习英文。 张恒还是很用心的，结合他的课本，将一些单词与时事组合在一起，造句给他听，有时还用报刊作为辅助教具。 “单词记住了，时态也有些理解，可尼克松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子贤不解道。 “啪！”张恒用卷起来的报纸打了他脑袋一下，“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可除了诺顿夫人，我哪里能遇见什么鬼佬嘛。”李子贤捂着脑袋，哭丧着脸。 “小胖子，不对，小徒弟，你给我听好了，”张恒语重心长道，“等上班后，你学了英文，比不会英文的人，每月至少可以多拿100元薪水！” “哦，那还差不多，我知道了。”李子贤嘀咕着，鼓起勇气继续和那份《南华早报》作斗争。 “还是钞票最管用啊。”张恒叹道，看着一堆报纸，也忍不住发起愁来。 蓝田邨有文化的人实在太少，其他报刊都卖不大动，更别说英文版的《南华早报》了。 靠卖报赚取小小的第一桶金的计划，已经差不多破灭。 他随意翻阅着报纸，轮到《明报》时停了下来。 【《鹿鼎记》下周一完本，金庸先生宣布封笔！】 下周一，9月11日。 老查要封笔了，我却想动笔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别的穿越者起步可以抄小说、抄剧本，张恒到了这个时代却无奈发现，那是完全不着调的事情。 他能记住很多著名小说的大概情节，可要让他完全复原出来，措辞、语法要贴合这个时代，自身的文化背景也要经得起考量，简直就是碟中谍。 因此，他从未考虑过此事，或许未来可以考虑下剧本方面，但是现在一无所有的他，是无论如何不适合这么做的。 “李子贤，你敢不敢过来？”忽然有人叫道。 两人抬头看去，昨天被李子贤踢倒的小孩，趾高气扬地站在马路对面，身后跟着一大帮兴奋的孩子，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张......老师，那是他哥，混字头的，我们惹不起，这下死定了！”李子贤胖脸耷拉下来，往张恒身后躲，可张恒瘦弱的身体怎么也挡不住他啊。 “张恒，你不要插手，这事和你无关。”那个年轻人穿过马路，站在摊前，“这小胖子昨天踢了我弟弟一脚，今天只要让我弟弟也踢一脚，这事就算过去。” “你弟弟昨天扔了我一块石头，要不，也让我扔还一块石头？”这人张恒见过，昨天花衬衫小花哥带过来的小弟，他绷着脸毫不退让。 年轻人无奈地搓着手，两人僵持在那里。 “你们在做什么？”黑色捷豹跑车无声无息停在路边，诺顿夫人板着脸走下车。 年轻人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他的弟弟愣在那里，小孩子们被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开溜时，诺顿夫人的大嗓门响起：“一个都不许跑，除非你们明天不上学了。” 几分钟后，小孩们在报摊前排成整齐的队列，朝张恒鞠躬大声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如将军检阅部队般站在后面的诺顿夫人，隔着一堆人头朝张恒抛了个得意的飞眼，李子贤看见了，身体一哆嗦，连忙埋首在报纸上不敢再看。 “你在辅导他英文？”诺顿夫人走过来，看了看报纸和李子贤抄写的笔记，浑然不顾身后忧心忡忡的小孩们。 “是啊，他是我邻居家小孩，应该帮一把的。”张恒笑笑，李子贤缩着肩膀，脑袋垂得更低了。 “既然这样，喂，你，你，还有你，过来！”诺顿夫人在人群中拉出几个小孩，“这几个孩子英文一直不怎么好，干脆你一起带着吧，你可以办个英文补习班。” “这样啊。”张恒揉着脑袋，“那你们放学了跟着李子贤一起过来，我不能说多厉害，可让你们能看懂报纸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了没？”诺顿夫人拔高了声音。 “听到了！”小孩子们苦着脸，再次鞠躬。 他们垂头丧气走后，诺顿夫人笑着说：“你的英文补习班，准备怎么收费？” “收费？”张恒连连摇头，“我不收费，乡里乡亲的，大家都不富裕，怎么好意思收费。” “张恒，你真伟大，”诺顿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了他一下，旋即放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现在有些相信，你的苏醒，是个神迹。” “正因为我是个好人，才会有神迹。”张恒洋洋得意。 他当然想收费，可正如他说的，这里的居民没有额外的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谋划，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声望，赢得居民们的信任。 第二天下午，昨天为首那个孩子在他大哥的押送下来到报摊。 “张恒，不，张老师，我弟弟就交给你了，如果他不听话，你随便打。” 年轻的混混一脸感激，鞠了个躬，离开时还不断回头。 其他几个小孩也在父母的押送下，聚集到报摊上，同样扔下一句“随便打”。 “你们也听到了自己父母说的话，你们的校长也在关注你们，如果不好好学习，下场你们应该很清楚。”张恒板着脸，扫视过每一张惶恐不安的小脸。 “李子贤已经明白了学好英文的好处，我再和你们重复一遍，学好英文，你们就能升职加薪，就能成为CEO，迎娶白富美，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张......老师，”为首的男孩举手，得到张恒同意后，不解问道，“什么是CEO，什么是白富美？” “这位，对，你叫什么？” “吴旺财！” “......这位吴旺财同学，问得很好，所以你们才要学好英文啊，这CEO呢，就是总裁，就是老板，具体英文是这么说的......” 第010章 房契问题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张恒的报摊就是孩子们学习英文的校外课堂，而且入学孩子每日递增，东门报摊渐渐出了名，成了蓝田邨一个特殊的景点。 张恒自然是乐意至极。 放一只羊是放，一群羊同样是放，家长和校长又站在自己身后，这帮小子没人敢不听话，教授起来还是比较顺畅。 另外每天傍晚收摊，这帮熊孩子们都会主动买上一份3毫的《南华早报》，带回家当复习读物，张恒也算额外增加了一小笔销售。 而且在补习过程中，报摊前不时有好奇者围观，同样也带来了一些额外销售。 还有，每天收摊时，接孩子的家长会不时硬塞几个水果，一把韭菜之类的，推都推不掉。夏荻开玩笑说，家里不仅不用买菜，甚至都可以开菜店了。 要不是暂时还没有进货渠道，张恒还真想开展杂货零售业务了，业务员嘛，就是这帮二八不靠的小学生。 这天是周日，学校放假，大部分工厂也放假，约定是上午十点开始上课，李子贤和好几个小孩却都迟到了，张恒正奇怪，吴旺财急匆匆跑来。 “张老师，李子贤让我来找你，有人来邨里了。”虽然张恒只比他大一岁，可经过三天的学习，他还就真的尊敬上了眼前这位认真负责的老师来。 “不急，喝口水再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张恒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 原来蓝田邨来了个律师，说是能帮居民们把房契给办出来，三栋远字号大厦的居民，现在大部分集中起来，正在听对方宣讲呢。 李子贤让吴旺财着重转告的是，这个律师是由许平陪同来的，据说是许平的远房亲戚。 小胖子，不，李子贤同学，很不错，有头脑。 张恒暗赞了个，脸上浮现一丝奇异的微笑。 律师吗？ 这个我最喜欢了。 得去见识见识。 吩咐吴旺财同已经过来的十几个孩子守着报摊，张恒大步朝家里走去。 因为这几天收到了很多馈赠，加上夏荻每天都可着劲给他弄有营养的吃，他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走路也快了很多。 还没走到楼下，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讲话，楼下的空地上，围了一大群人。 “让我进去下。”张恒拍拍最外围的人后背。 “毛小子懂个屁，死一边去！”那人骂着扭头，一看是他，立刻换了笑脸，让开位置，一边大叫，“前面让路，张恒要进去！” “哪个张恒，小毛孩子一个。”有人白了他们一眼。 “东门报摊的张恒！”那人瞪起眼睛。 “原来是张恒啊，请，快请进，这些事情，也只有你这样的读书人才整得明白！” 很快，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通道，张恒朝两旁拱拱手，慢慢悠悠走到最里面，李子贤在对面拼命翘脚招手，后脑被李叔来了一下才安稳下来。 张恒朝他点点头，目光中是赞许，还有安慰。 孺子可教，稍安勿躁，老师出马，一个顶俩！ 许平正一脸得意地站在那名戴眼镜的律师身边，见张恒进来，脸色一变，不过立刻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地方。 嘿，有意思，不敢看我，我今天还非得让你好好看我不可！ “乡亲们，我这个远亲许平，也是你们蓝田邨的，他和我说过你们遇到的困难，非求着我来这边，替你们想想办法。” 眼镜律师说得婉转深沉，无数人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许平，这小子眉毛抖动，余光得意地瞥向张恒。 “就先让你得意个几分钟吧。”见这个挫人就厌烦，张恒干脆闭上眼，默默听着。 “万般无奈，也被他的热忱感动，于是我来到了美丽的蓝田邨，愿意为乡亲们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房契。” “律师先生，政府不是说不可能的吗？”一片掌声后，有居民出声发问。 “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把政府的财产变成你们的财产咯。”眼镜律师一声冷笑，满脸都是对不公平社会的不满，对遭受蒙蔽人民的同情。 围观群众齐声叫好！ 额，演技不错，此时年纪还小的周星星该拜你为师，想必将来会更有出息。 他所说的房契之事，张恒这两天也搞明白了。 蓝田邨大部分公共屋邨，本质上是廉租房，地权在政府手中，居民只有无限期的承租权，除非你收入超线，政府才会请你搬走，否则可以一直住到死，当然低廉的房租还是要支付的。 可这三栋远字号大厦，与其他楼不同，情况不一样。 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很多年前，这些人流落到这处荒凉的海边，有人替他们出了钱，从本地渔民手上承租下一块山地，建造了大批木屋和铁皮房居住。 57年香江发生了大事件，政府不得不开始重视这帮人的生活福利，趁着一场火灾，推平了原先的木屋和铁皮房，原地建起了这三栋徙置大厦。 问题随之而来。 原先鲤鱼门海边不多的几家渔民早已移民，当年居民们同渔民签署的永久土地租赁契约只是请了见证人，并没有去政府做备案。 现在政府告诉他们，这片山地是公共荒地，根本就不属于渔民，土地承租协议未经政府确认，因此是不合法的，他们要想住新屋，必须支付房租。 居民们当然不干，当年真金白银付了钱，也签了协议，现在才告诉我们无效，哪里知道你们是不是欺负我们。 游行，抗议，闹得不可开交。 有律师和社会闻人为此替民请愿，发起了对政府的诉讼。 张恒这几天翻看报纸，知道这件事早就有了定论。 60年，香江终审法院做出最终裁定，原来的承租协议无效，但政府应该给予适当补偿。 当时参与庭审的大法官，控辩双方及其代理律师，这帮人共同签字的判决书复印件，此时正静静躺在香江图书馆，随时可以供人查阅。 大法官们给出的判决理由很简单，首先，土地的权属不存在疑问，渔民拥有的只是使用权，因此这份没有土地所有人附签认可的永久承租协议无效。 很多人提出要考虑历史原因，要安抚特殊人群，法官认为，香江社会讲究公平和法律，历史原因造成的特殊人群并不能成为判决理由。 安置难民是政府义务，发奋自救是公民义务，公平社会需要双方都履行自己的义务，如果因考虑历史原因而安抚人心，给予原木屋区居民新的公屋房契，那是对整个公共屋邨其他居民的不公平。 政府接受了法院判决，给予原木屋区居民相应的建造成本补偿，以及少量的人头补贴款。 60年代香江华人对政府还没有后世那般不配合，对法律更是敬畏，既然拿到了补偿，大家于是高高兴兴搬进新居，和和美美过起新生活，这件事情很快就风平浪静。 第011章 认同 没想到，许平和这个眼镜律师竟然会搞这么一出幺蛾子，如果我不出手，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成功？ 一丝冷笑浮上张恒嘴角，他不急着说话，等待着他们图穷匕见。 果然，在一个居民询问收费问题后，眼镜律师深沉地回答道：“许平和我，非常理解乡亲们的情况，所以我不收取任何费用，可是......” 居民们准备鼓掌的手又放了下来。 “因为房契牵涉到土地产权，需要查询这块土地自开埠以来的权属变更，以及最终到土地署进行确权，这里面就有一些费用需要缴纳。当然那是我替大家代缴的，收款方都是政府各个机构，房契办好之后我会出具收款凭证，大家可以核实。” “律师先生，这钱自然该我们付，大概需要多少？”立刻有人接茬。 乡亲们太善良，敌军又太狡猾，张恒暗自感慨。 “我估算过，大概一平方呎五港币吧。”眼镜律师淡淡说完，拿下眼镜擦了下。 张恒敏锐地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好家伙，远字号三栋楼的居民大概有七百多户，一家收个六百港币，差不多可以卷走四十多万，足够在香江最黄金地段的中环买个六、七套近千呎的高层豪宅。 够黑！ 够粗暴简单，牛逼！ 张恒觉得自己身为一个贫穷的穿越者，都不好意思面对他们。 “律师先生说的代价也不高嘛，我现在先登记，等会就回去取钱。”一个男人走上去，许平帮他记录下资料。 “这人可能是个媒子。”张恒记下那人容貌，当机立断走出来，“慢着，在各位乡亲拿出血汗钱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这位律师先生。” “你这小孩，不要胡闹，谁家的大人，过来把他领回家去吧。”那个可疑的媒子先跳出来指责道。 “对啊，这是哪家的小孩，这么不懂礼数，得罪了律师先生，耽误了我们的大事怎么办？”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帮腔。 很多人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也有人认出是他，暂时没有说话，不过神情都有些疑惑，不理解为何他要如此做。 张恒冷冷看了第一个出声的帮腔者和媒子一眼，拱手环转一圈，“乡亲们，请安静下，我是东门报摊的张恒。” “东门报摊，张恒，知道是谁吗？”有人小声问身边的人。 “好像听说过，就是那个给学生仔补习英文的报摊小老板。” “原来是他啊，那应该是个读书人，听听他说什么。” 眼镜律师见大家似乎对张恒要说的话有了兴趣，慌张起来，示意许平出声，许平却不情愿地摇摇头，眼镜律师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了。 “你这个学生仔，中学应该还没毕业，你懂什么房契和法律，快些回去吧，打扰了我的工作，影响了我的情绪，那是小事，乡亲们的大事被耽误了，那就损失惨重啊。” “是啊，小恒你还是回来吧，别影响了律师先生的大事。”李叔走出来，想要拽他回去。 “李叔，您先放开我，等我给大家说完一句话，大家让我离开我马上就走，绝不废话！”李叔的力气很大，张恒一时还挣不脱，只好求饶。 “好吧，你可别胡说，得罪了这么多人，那我们替你说好话都没大用了。”李叔松开他，就站在他身边，似乎随时准备带走他。 张恒心中明白，这是在保护他呢，如果一个不对，李叔绝对会抱着他杀出重围。 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张恒清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叫道：“按照这位眼镜，不，律师先生的说法，乡亲们每家差不多要拿出来六百元，这应该是大家每人两三个月的总收入了吧？” “还不止，我一个月薪水三百多，三个月最多能剩个五百。”李叔大声回道。 额，李叔您也太会配合了吧，给您点赞！ 围观人群也大部分发声赞同。 “那么，这笔钱可以说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如果，注意，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出现问题，那大家想过会怎么样？” “那我会发疯！”李叔脱口而出。 不远处，李子贤捂着脸，悄悄后退几步。 “那我就要去鲤鱼门跳海！” “我会找绳子上吊！” 说找死的，大都是妇女。 吐槽了下心理承受力的性别差异，知道大家差不多也感觉到了紧张，张恒说出正题：“所以啊，为了确保乡亲们血汗钱的安全，我需要向这位律师先生问几个问题。大家评个理，我这么做，应不应该？” “应该！”李叔挥臂高呼，神情激昂。 张恒也有些傻眼，忽然想到，5年前李叔搞过工运，顿时就理解了。 “对啊，让小恒问下又如何，这孩子可厉害着呢，听说是得了什么......” “神迹！”有人吐出两个字。 “对，就是神迹，听我儿子说，那个洋婆子校长都承认的。” “什么神迹？”旁边有好事者凑过来，好奇地打听。 “我和你说啊，这个小恒呢，之前一直断断续续昏迷着，最近一次连医院都说不行了，结果一觉睡了10天，几天前突然就醒了过来。” “真的有这种事，神迹啊！”好事者忍不住惊呼。 说话的人白了他一眼，“我话还没说完呢，关键是小恒醒来后，什么都懂了，连天书般的英文都说得头头是道，我家小孩和他学了3天，回来就能用英文读报纸了呢。” “这也太神奇了吧。”好事者不敢相信。 “所以说是神迹啊，校长都承认了，小恒受到了什么天主的恩赐。” “妈，您别胡说了，诺顿夫人早说过了，小张老师是卧床时自学成才的，她说的神迹是指小张老师的苏醒。” “反正小恒这次苏醒是受了神眷没错！” “我看不一定是天主，小恒那个童养媳，小荻，经常去拜观音的，说不定是菩萨显灵。” “她去的是哪个庙？”有信徒动心了。 “反正不管是天主还是菩萨，总之，小恒已经不是凡人了。” “对，就让小恒替我们打听清楚些，这样大家也都放心，不是吗？” 随着张恒神迹般的事迹飞一般地传播，居民们很快达成了一致。 看来我之前所做所为，还是发挥了重大作用，乡亲们都渐渐认同了我。 张恒心中温暖，也很满意，自己盘算中的筹资计划应该能够见效。 第012章 揭穿 “律师先生，乡亲们都同意了我代表他们问你几个问题，这可关系到好几十万港币，所以请你好好回答，大声回答，最重要的，想好了再回答。”张恒紧盯着眼镜律师，大声说道。 “混蛋，你怎么不去死！”眼镜律师心中咒骂着，脸上还得露出笑脸，声音不知不觉就变大了，“好的，为了让乡亲们满意，我乐意回答这个小朋友的问题，不过，胡搅蛮缠的问题我可不会理睬哦。” “放心，我问的都是最简单的问题，只要你是律师，很容易就能答出来的。”张恒嘿嘿一笑，“那我开始了哦，仔细听好。” “第一个问题，请问律师先生，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眼镜律师镜片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心中暗想：死孩子，第一个问题就给我下套，幸亏我还就真有所准备，否则指不定第一个问题就载了。 “孩子，我是剑桥大学法学院毕业的，否则也拿不到律师牌照。” 此时香江本地大学的法律专业还不够硬气，毕业生没有资格直接申请香江律师牌照，绝大部分律师都是拿了英国的法学学位，再申请律师牌照的。 “原来是剑桥高材生，失敬失敬！”张恒拍手，嘴巴却毫不停顿，“第二个问题，作为剑桥毕业生，你一定听说过徐志摩，还有他那首和剑桥有关的著名诗词了，可以说下名字吗？” “徐志摩我听说过，可诗词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法律学业非常繁重，哪里来的时间吟诗作对，请大家理解。”眼镜律师推了下眼镜，心中有些发寒。 “算你狡猾！”张恒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第三个问题。” “我说孩子，你到底准备问几个问题，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天可就要黑了啊。” “就三个问题，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张恒咬牙说道，如果这个问题对方还是能够答出来，那他会立刻去找诺顿夫人，让她出面报警调查这个可疑的家伙，他就不信，许平请来的律师还会真的是个活**。 “乡亲们都听清楚了，最后一个问题了，我回答出来的话，相信你们也该明白，到底是谁在耽误你们？”眼镜律师不失时机地提前滴好眼药水，笑呵呵看着张恒。 “请问你拿到的律师牌照具体是什么律师？”张恒无视他的得意，淡淡问道。 眼镜律师眉头微挑，稍微思考了会，说道：“就是律师牌照啊。” “错！”张恒大吼一声，吓了他一哆嗦，张恒笑了，“可能你太紧张了，我提醒下你，香江的律师牌照分为barrister，solicitor，lawyer三种，请问你拿的是哪一种？” “对，我想起来了，我拿的是lawyer牌照。”眼镜律师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这死孩子也太傻了吧，直接把答案都告诉我了，肯定是排在最后的最好咯，lawyer，我听说过啊，应该就翻译成律师。 “恭喜你！”张恒轻轻鼓掌，笑看着他，“答错了！” “不可能，lawyer就是律师，你别骗我，我可是学过英文的。”眼镜律师大叫道。 “是在剑桥学的吗？”张恒撇嘴，回头朝李子贤招招手，“就让我们的蓝田小学六年级学生，李子贤小朋友上场为大家解释吧，抱歉，我插播一下，李子贤小朋友刚刚跟随本人学习英文3天。”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李子贤满脸通红，脚步发飘地走到中间，“大家，乡亲们好，我是李子贤，圣方济各蓝田慈善小学六年级学生，我在学校的英文老师是卢......” 几颗烂白菜扔了上来，吓得他话都说不下去。 “没事的，你就直接解释吧。”张恒搂着他发抖的肩膀，小声安慰着他。 “儿子，我相信你，你可以的。”李叔轻轻拍拍他脑袋，目光无比温柔。 李子贤一下子挺直胸膛，声音异常宏亮： “张老师教过我们，香江的律师分为两种，初级律师也就是事务律师，英文solicitor，而大律师也就是我们常常听到的出庭打官司的律师，英文barrister。 至于这位所谓的律师先生一口咬定的lawyer，那是美国人的说法，香江乃至英国都不采用这种说法，法律上自然更没有这种分类。 回答完毕，请指示！” 张恒恨不得踢他一脚，你非要加上最后一句话干吗？他尴尬地朝李叔笑笑，不去看他有些奇怪的眼神，高举双手慢慢鼓掌，“乡亲们，为了李子贤，请来点掌声！” “哗哗！”全场掌声雷动。 “他们想溜！”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人群一下子涌上来，把快要钻出人群的许平和眼镜律师逼到角落里，有人已经忍不住出手了。 “早就看这小子不地道，眼歪嘴斜的，果然不是个好货！” “我早说了，政府都出面确认的事情，哪里有这么容易就翻盘的。” “乡亲们，大家听我说，千万不要冲动动手，我们报警，等警察来处理他们。”张恒忙同李叔一起，劝阻群情激奋的居民。 “好，我们听小恒的。”很快大家安静下来。 就在张恒要派人去报警时，人群外有人大叫：“乡亲们，慢些报警，慢些报警啊！” 一个瘦高老头挤了进来，先朝众人拱手鞠躬，“许平是我外甥，是我管教不严，让他差点惹出天大的祸事来，老朽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 “林老板，这事是许平做的，和你无关，你就不用掺和了。”有人说道。 “怎么会与我无关啊！”林老板抹了把眼角，如泣如诉，“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老爸老妈死得早，是我把他带大的，我膝下无儿无女，就指望着百年之后靠他作坟祭拜，却没料到会发生今日之事啊。” 他走过去，狠狠给了许平一巴掌，差点把他给打倒了，许平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林老板也失声痛哭，过了会抹了把脸，朝众人再次拱手鞠躬，“我想请各位看在老朽一直以来全心全意服务乡梓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这个孩子一马，老朽必有厚报呐！呜呜......” 第013章 顺势 “这老家伙戏演得不错啊。”张恒蹙眉冷眼旁观，心中对林老板的看法渐渐转为负面，“或许，这场大戏就是他在幕后导演也说不定。” 想到许平说过的借款利息问题，张恒眼神越发冰冷，“如果被我知道你欺骗夏荻姐，老家伙，你就等着到维多利亚湾游水去吧。” 林老板的哭求起了作用，毕竟这边也有好多人家属在他的洗衣厂作工，大家商量了一会，目光都投到张恒身上。 “小恒，你看呢？” 林老板瞥了眼张恒，眼中一道厉色瞬间即逝，走过来笑着说：“是小荻的弟弟吧，你姐姐在我厂里可经常念叨你，恭喜你终于康复，其实我早就想来看望你，可小荻死活不让我来，也不收我的贺礼。今天正好得巧遇见，我这边失礼了，就拿钞票作为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他掏出来一张500面值的金色钞票，众人一阵惊呼。 “林老板是吧，谢谢你的关心，心意我领了，钱呢，我同夏荻姐一样，是不会收的。”张恒淡淡一笑，“至于许平这件事，只要乡亲们大都同意，我自然无话可讲。” “那谢谢小恒了。”林老板迅速把钱塞回口袋，过去拎着许平的耳朵，踢了眼镜律师一脚，三个人就往外走。 “林老板，留步！”张恒在背后叫道。 “小恒，你这是？”林老板心中发紧，疑惑回头。 “今天本不应该在乡亲们面前说这件事，可我又想了想，我和夏荻姐毕竟还年幼，不太懂事，不如趁乡亲们都在，做个见证，也可以指点下我。”张恒朝众人拱手鞠躬，姿势做得比林老板标准多了。 “事情是这样的，5年前夏荻姐为了救我，问乡亲们和林老板借了很多钱，在此我先谢过诸位！”又是一轮恭敬地行礼。 “后来，夏荻姐拼命作工，乡亲们的钱是还掉了，可林老板的钱还没还，当时借的是2万元，然而我上次听你外甥说，现在已经远远不止2万了，我就想和林老板确认下，我们到底还欠你多少钱？”张恒紧盯着林老板，表情忽然变得阴森。 林老板心里咯噔一下，瞪了许平一眼，大笑道：“当时借的是2万，现在自然还是2万，哪里会多出来。我这外甥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回去后，老朽一定好好教训他，不悔过绝不放他出来。” “好叻，多谢林老板高义，诸位乡亲也都听见了，到时候我们还钱时，还请几位一起去做个见证。”张恒拱手笑道。 “我到时陪你去！”李叔第一个站出来，很快很多人都挺身而出，张恒一一谢过。 那边，林老板拖着两个诈骗未遂犯，急匆匆挤出人群，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今天真要感谢小恒，不然......”李叔极有相声演员的天赋，捧哏总是恰到好处。 “是啊，都亏了小恒，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小恒已经在免费教我家孩子英文，现在又帮我守住了积蓄，我想拿五十块钱出来谢他。” “切，五十块？你也好意思，别忘了，刚才你差点就被骗了六百块。我出一百！” “我也出一百！” “我家里钱不多，就出个八十吧。” 一时之间，张恒暴富就在眼前，李子贤悄悄靠过来，轻轻拉了下他，“张老师，狗富贵，勿相忘！” “胡说啥！”张恒瞪了他一眼，挥动双手大声说道：“乡亲们，请静静，我有话要讲。” 这次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你们的心意呢，我也心领了，钱呢，我就不收了。”张恒笑呵呵道，“不过呢，我倒的确需要向大家借一笔钱。” “可以啊，我的五十你拿去用。” “对，我这一百，也借给你！” “大家都知道，我这次苏醒过来，脑子变好了。”张恒两手握拳，伸出食指，在两侧太阳穴上转了一圈。 大家觉得他动作怪异，发出轻笑。 额，一休哥还没流行呢。 张恒勉强一笑，“我最近发现一个发财机会，当然具体内容恕我无可奉告，请大家谅解。” “那是应该的，说出来了就不灵了嘛。” “小恒，你快接着说下去啊。”有人眼睛发亮，迫不及待追问。 这也难怪，发财总是人生最大的理想之一，何况又是在香江，又是在70年代财富大潮席卷全江时。 “我想同大家集资一笔款项，初步设定3个月后归还，3个月利息20%！”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 “怎么会给这么高的利息，这孩子胡说吧？” “虽说小恒是变聪明了，可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啊？” 为了房契，居民们可以丧失理智，可为了看不见的所谓高额回报，他们就谨慎多了，大部分人都持怀疑态度。 张恒笑而不语，静静等待事情的发酵。 “小恒，你发疯了？”夏荻突然挤出人群，冲过来一把拽住张恒的胳膊，用力摇晃，“快和我回家去，别在这胡说八道，好吗？” “夏荻姐，请你相信我，我没疯。”张恒温柔地看着她，“你难道还没发现，我已经变厉害，变聪明了吗？” “可，可，3个月20%利息，你怎么可能赚得出来啊？”夏荻快要急哭了。 张恒笑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忘了，我可是有内线情报的。” 被暖湿气息轻轻撩动，夏荻薄薄的耳朵一下子红透，她慌乱点头，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 又是那个诺顿夫人吗？ “小恒，你是认真的？”李叔盯着张恒问道。 “好，我信你，等会我就去取钱，10000元全部借给你！”李叔拍拍他肩膀。 “爸，你答应过我，那是给我娶媳妇的钱。”李子贤埋怨道。 啪！ “年底就是12000元了，还不都是你的！”李叔狠狠打了他脑袋一下。 白了眼捂着脑袋哭丧着脸的小胖子，张恒差点叫出好来，是夏荻掐住他胳膊的指甲让他没有失态。 “小恒，报摊其他孩子在替你看。”吴旺财的老妈，一个精明能干的餐厅领班，拉着儿子过来，“下午我把钱送来你家里，你可得说话算话啊。” “吴婶你放心，绝对算话！旺财这两天学得不错，说实话，他的资质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好的，将来绝对有希望考上大学。” 花花轿子人人抬，张恒不介意在事实的基础上，再美化几分，信心也是人生成功的重要因素嘛。 “那我回去拿钱，千万给我留个名额啊。”吴婶拉着儿子急匆匆离去。 “好了，乡亲们，今天下午我都在家里，集资截止到晚上10点，过时不候，请大家互相转告！” 说完，张恒拉着夏荻，在李叔父子的陪同下，挤开人群往家里走，留下居民们还在热烈讨论。 第014章 集资 “小恒，你的赚钱办法到底靠不靠谱啊？”回到家，一直到吃午饭，夏荻都忧心忡忡，不时同张恒确认着。 “夏荻姐，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张恒信心满满地笑道，这几天他天天盯着恒指和那两支股票走势，基本可以确认，历史不会改变。 午饭后，夏荻就没有空再问这个问题了，因为有人上门了。 第一个来的是何婶。 “小恒，侬和婶婶透个底，是不是那个洋婆子校长的路子？”进了门，何婶一手按在腹部，一手抓住张恒的手，急切问道。 “也算是吧。”张恒点点头。 “那就好，阿拉怕侬被人给骗了，囡囡说这两年外面到处都是骗子，不像以前沪上滩拆白党，骗个几百块去趟和平饭店就好，现在那帮杀千刀的哟，不骗个几十万都不收钩。” “您放心，我不会上当的。”张恒笑道。 “那是，跟着洋人混，总能喝些汤。”何婶松开手，从衣服下面拿出一个大纸包，放到桌上一丝不苟地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 “阿拉刚才去囡囡那边，俚私房钱都拿出来了，囡囡让阿拉达侬讲，一定要争气，出人头地！” “好.......何婶，您和何姐说，小恒记住她的话。”张恒心中一酸，郑重答应。 清点过钞票，张恒开出备注详尽的借条，签字画押，何婶随手收了，又坐了会才走。 仿佛约定好的，她前脚离开一分钟，后面就有人敲门进来。 最初来的是远字号楼的邻居们，很多曾借过钱给夏荻，慢慢其他两栋楼也有人过来，比如吴婶，张恒姐弟俩忙到了晚上十点多。 “赵小龙家，2000元。” “吴婶家，5000元。” “李叔家，10000元。” ....... “何婶家，25000元！” 夏荻最后核对完数字，小脸发白，手颤抖着把清单递给张恒，“小恒，这么多钱，真的没问题？” “放心，没问题！”张恒看过清单，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牛仔包，把桌上堆的钱收起来，包一下子满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能够借到将近九十万现金，很多居民基本上把银行的存款全部拿出来交给他，别看他表面淡定，心中还是避免不了有一丝忐忑。 从无数来者的话语中，张恒真正领悟到，虽然他这几天的作为也稍稍起了些作用，然而父母给自己留下的遗产，可不仅仅是这套房子。 泽被后世，就是这么个意思。 夏荻拿着一个画报折叠的纸包从屋里出来，打开后是一把工工整整的钞票，“给，我存了一年多，才2000元。” 她一年统共也不过赚两千六七，五年还了八千多债，还要开支房租生活费用，竟然还能存下这么多。 瞄了眼她瘦弱的身子，张恒心中感动，也更加急迫。 “你不担心了吗？” “反正一时也还不了债，借给你还能拿400利息，快抵我两个月工资呢。”夏荻把钱塞包里。 张恒默然，在清单上用力写下“夏荻，2000元”。 “小恒啊，这么多钱，放哪里好啊？”夏荻在屋内乱转，口中不停念叨，“床下，不行，太容易找到了......” “夏荻姐，就放卧室床下，我们两个人睡在屋里面，怕啥？”张恒把牛仔包塞进床下，笑着拉住几似迷乱的她，“别担心，这只是小钱，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给你，好吗？” “好，好啊。”夏荻胡乱答道，眼睛却盯着床下不放，忽然她惊叫道，“不行啊，今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里有钱，会不会有人来......” “太危险了，我要去外面看看。”话音未落，夏荻就往门口走，张恒急忙追上去，按住她开门的手，“夏荻姐，你太紧张了，如果外面真的有人，岂不是反而危险？” “我就偷偷看一眼，好吗？”夏荻扬起小脸哀求着。 “好吧，不过让我来。”张恒把她拉到身后，轻轻旋开门把手，把门拉开一条缝，“哎呦我X，门外好像还真有人！” “好像是李叔。”张恒干脆打开门，走了出去，夏荻在他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门外还真是李叔，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正在楼道里转悠着呢。 “李叔，您怎么在这里？” “小恒啊，我不是担心你们嘛，”李叔放下铁棍，小声说道，“你们今晚就安心睡，两头楼梯口，我叫了两个住对面楼上的工友过来看着，保证过不来外人。” 张恒心中感激，从口袋掏出来一张50的钞票，塞到他口袋里，“李叔，您一个人的话我就不会给钱，可不是还有两个大叔嘛，就劳驾你天亮后请他们吃顿好的，喝顿小酒，再买几包烟。” “行！我收下了，保证请他们大吃一顿。你们早点睡吧，早上还要去存钱呢。”李叔笑呵呵拍拍口袋，扛起铁棍继续巡逻。 “那就睡吧。”张恒关上门，拉着夏荻回到卧室。 “李叔真好！”夏荻躺在地铺上，感慨道。 “那是，幸亏我及时醒来，否则还不是便宜了他家那死胖子。”张恒暗道，嘴上却说，“赚了钱，我会给李叔送个大礼。” “你真的能赚钱吗？可不能给亏了啊！李叔的钱可是李婶用命换来的，何婶的钱也是何姐姐偷偷积攒下来的，还有隔壁楼那个吴婶，到时候可要追杀你两条街的。”夏荻还是不敢确信。 “真的能！快睡吧，明天你要上班的。”张恒劝慰道。 天还未亮，一夜没有睡好的夏荻就起了床，叫醒还在美梦中的张恒，两人吃过早饭，在李叔和两位工友的保护下，拎着牛仔包走下楼梯。 黑色捷豹已经停在楼梯口，今天换了一身粉色运动装的诺顿夫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下来。 “你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想去报摊等你呢。”张恒讶异道。 “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我也得尽心啊。”诺顿夫人看了三个“武装保安”一眼，笑眯眯打量着他和夏荻，“小荻越来越美丽了。” “早上好，夫人。”夏荻略微低下头。 “好了，我们先去银行吧。”她打开后门，张恒把包扔在后座，“小荻，我送你去洗衣厂？” “谢谢夫人，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到，辛苦你们。”夏荻说完，快步走远。 “李叔，你们去吃早饭吧，辛苦几位大叔，下次我再好好请客。” 李叔三人笑着摆摆手，把铁棍藏到楼梯后面，也朝外面走去。 “小荻最近是怎么了？”张恒一坐上车，诺顿夫人就问道。 “她不是挺好的。”张恒装聋作哑。 “算了，你也不会说实话的。”诺顿夫人冷哼一声，一脚油门，捷豹咆哮着冲了出去。 还是在上次停留过的连德道上，捷豹再次停了下来。 “说吧，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诺顿夫人放好手刹，目光询问地看着张恒。 “你知道最近的股市行情吗？”张恒淡淡道。 “知道啊，这两年不是一直在疯涨吗？”诺顿夫人脱口而出，忽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会也想去炒股吧？我告诉你，绝对不行，你什么都不懂，那简直就是赌博，而且是赌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筛子！” “为什么我不行呢？”张恒脸上浮现奇异的笑容，“你可别忘了，我可是神迹，再说，最近我研究了很多股票的走势，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诺顿夫人静静看着他，好半天，她脸垮了下来，捂着额头，“噢，我的主啊，饶恕这个迷途的羔羊吧。” 张恒摇头苦笑，诺顿夫人很快恢复正常：“说吧，你集资到多少钱？” “893500元。” “果然，穷人对金钱的欲望最为强烈。”冷冷说了句，诺顿夫人发动汽车。 蓝田的渣打银行内，拥有父母死亡证明和诺顿夫人的书面见证，14岁的张恒很快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合法账户，并将所有钱存入其中。 “你为何要这么做？”回到车上，拿着那张数字为一百万港币的活期存单，张恒不解地问道。 “有钱赚，我为何不投资？”诺顿夫人狡黠一笑，“3个月，20%，一分都不能少，那可是我的私房钱！” “中午我过来时，会详细核查你的‘功课’，不要以为我的面子是那么好借的，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抛下一句话，诺顿夫人驾车离开报摊。 第015章 是非 张恒终于知道，经过昨天的事情，自己是彻底在远字楼居民中出名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红是非多，钱多白眼多。 一早上，他在报摊上的感觉不是很好。 走过的人群远远地朝他指指点点，这是没有参与集资的。 参与集资的，干脆跑上来，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他的发财大计进行得如何。 每次张恒都以保密为由费尽口舌才劝走对方，他理解他们的心态，如果换了自己，也同样会如此，忐忑，甚至后悔都很正常。 谁让我实在没本事无中生有，赚得第一桶金呢，也只好忍受这一切了。 好不容易等到8点过后，张恒坐下来，抹了把汗，喝了口凉开水，正想休息一会，许平那令人恶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呦，听说小舅子你昨晚搞了很多钱，看来我们栽树，便宜你乘凉了，实在是高！不如分一点给姐夫我，以后有事我替你挡着。” 张恒冷冷瞥了他一眼：“早上有警察过来，询问你们昨天的诈骗行为，你还敢出来晃悠？看来你的好舅舅，昨天是白哭了。” 许平脸色一下子白了，眼睛四下打量。 “快给我滚吧，小心被人逮进去吃皇家饭！”张恒拿起压报纸的石头扔了过去。 许平蹦跳着躲开，目露凶光，想要过来，看看远处似乎有人过来，转身丢下一句狠话跑了。 “这只苍蝇，虽然没有什么大危害，可总是在我和夏荻姐眼前跳，实在厌烦得很，得尽快想个办法处理了。”张恒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戾色。 “小兄弟，听说你有个发财大计，我们老大很感兴趣，让我来请你过去。”没安静多久，花衬衫带着小弟们来到报摊上。 “我说小花哥，我可是正经做生意的，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去见你们老大。”张恒愁眉苦脸地挥挥手，“3个月，20%利息，直接拿钱过来给我就行，就这么简单！” 小花哥脸上肌肉抖了下，刚想张嘴，吴旺财的大哥吴运福笑着巴结道：“小花哥，他说的是实情，蓝田邨交钱的也都是这个条件，并没有什么歪歪道道，再说了，发财的路子，他也不可能透露啊。” “可老大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准备如何发财啊！”小花哥推开他，朝张恒逼近，吴运福连忙追上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洋婆子？”小花哥哆嗦了下，眉头皱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十几米外，陈宝山挥动着一根黑色拐杖，瞪着他们。 “我们买报纸，买完就走。”小花哥扔下一元钱，拿了最上面一份报纸，带着小弟们风一般走了。 “Duang！”拐杖重重地伫立在报摊前的青石下水道板上。 张恒看了一眼，那可不是真的拐杖，那是一根铁棍，重达40斤，里面还藏着一把镌刻着陈宝山名字的ZZ剑，这可是陈宝山最心爱的宝贝，蓝田邨传说，剑出必见血。 “小子，你惹大麻烦了，知道不？”陈宝山冷眼看来。 “我不过是想赚钱还债，顺便再改善下生活罢了。”张恒淡淡道。 “姑且不论你能不能赚到钱，至少这笔集资款就勾动人心啊。”陈宝山嘿嘿冷笑。 “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我就让夏荻姐辞了工作。”张恒猛然醒悟，之前他是真没有太在意这个年头的非法活动之猖獗，他脸色有些发白，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 “深居简出是条路。”陈宝山点头，嘴角的戏谑却更深了，“然后呢，3个月后，赚不到钱，失去众望，骂声一片？” “我相信我能赚到钱！”张恒尽力平稳下有些慌乱的心态，平静地说道。 “那又如何？”陈宝山一脸不屑，“升米恩，斗米仇，给了20%，别人就满足了？他们会不会想，你又得了多少？到时候，疑心丛生，还不是怨声一片！” “何况，到那时，无人不知你赚了大钱，你难道就准备一辈子深居简出？”陈宝山恨铁不成钢，手里的铁棍不停砸击石板。 噗，石板断了。 他老脸上终于发了红。 “我等会去找屋宇处，就说是我弄坏的。”张恒憋住笑说道。 陈宝山点点头，脸色总算和缓了些，“想不想听听我的主意？” “陈伯，您请坐。”张恒就等着他这句话，眼力劲极好地把椅子让出来。 “孺子可教也！”陈宝山大摇大摆坐下去，笑眯眯打量着张恒，好一会才开口，“你可以找我入股，到时候还钱分利后，剩下利润我们对半分。” “凭啥？”张恒瞪起眼。 “别急啊，你可以在蓝田邨宣传，这次投资背后大股东是我，赚的钱也被我拿了大头，这样不就没人注意到你了。”陈宝山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我可是替你挡下了全部的无妄之灾，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陈伯，您什么时候这么爱钱了？”张恒忽然笑了。 “混账小子，老子都50多岁了，家里4个女儿，不趁早给她们置办些嫁妆，将来她们在婆家岂不受气？”陈宝山吹胡子瞪眼直嚷嚷。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我赚的钱不用分给您，您也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嫁妆。”张恒正色道。 “说来听听。”陈宝山一脸好奇。 “您把4个女儿全嫁给我不就行了。”张恒嬉皮笑脸道。 “混账！”陈宝山拿起铁棍就要打上来。 “停，停！”张恒急忙退出几米，连连摆手，“陈伯，和您开玩笑呢。”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饶有深意地看着陈宝山方向，“那么我再重复一下您的要求，您愿意出面替我挡下他人的恶意，条件是分走一半利润，对吗？” “就是那样，是男人，别磨叽，行就行，爽快些。”陈宝山不耐烦道。 “我倒是没有意见，我的老板意见可就大了啊。”张恒眉开眼笑道。 “你的老板？让他来找我，我和他说，相信他也会答应的。”陈宝山信心满满。 “她应该不会答应。”张恒摇摇头。 “我就不信，在蓝田邨，还有哪个说话比我还有分量！”陈宝山冷笑道。 “是吗？那陈老先生，你说说看，我这个老板说话有没有分量？”伴随着一声冷哼，一个戏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016章 听收音机 陈宝山以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快速，掩面而去。 狠狠瞪着他的背影，诺顿夫人气犹不顺。 “别生气啦，陈伯其实也是好意帮我，至于分钱之说，想来也是半真半假。”张恒劝道， 他其实知道，陈宝山家的确缺钱，为此几个较大的子女连书都没有好好念。 可谁让这老头倔呢，不收有人特意从某个岛上送来的钱，不收附近字头孝敬的红包，爱管闲事还自我感觉良好。 或许“敲诈”他这个预备徒弟，是陈宝山最有底气的事情吧。 “好，既然你那么理解别人，那我也要分一半！”诺顿夫人如小孩般赌气道。 “好，好，你是老板，你分一半。”张恒笑眯眯看着她，觉得好笑，又觉得很温馨。 今天的菜色特别好，有热牛奶，煎牛排，炸马铃薯块，张恒吃得非常满意。 笑眯眯看他吃完，诺顿夫人收起餐盒放回车上，拎下来那台BUSH收音机，“今天下午没事，我在你这边听收音机，等着验证你的奇迹。” 额，张恒看了眼报纸抬头，9月11日，慕尼黑奥运会今天闭幕。 最后几场比赛还在进行，诺顿夫人拿出随车携带的折叠帆布椅，在张恒身边坐下，闭目倾听。 张恒阅读《明报》上连载的《鹿鼎记》，最后一篇，收官作。 树上有几只秋蝉凄厉叫着，哀叹着夏天的离去，树荫下面，收音机里播报着比赛动态，偶尔传来翻动报纸的声音。 路上没有行人，带着淡淡海腥味的微风，偶尔撩动报纸，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轻轻放下《明报》，小心收了起来，张恒准备收齐刊登金庸作品的所有报纸，聊做纪念。 他忽然感觉异样，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诺顿夫人把脑袋斜放在自己大腿上，微翕的唇间，轻轻吐着热乎乎的气流。 方向，正对着自己的大腿根！ 张恒心急火燎地扶起她的脑袋，想换个方向，没想到她两只手攀上来，缠住了他的胳膊，死活不松手。 “诺顿夫人，醒醒。”张恒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她的耳朵极其粉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目光无意间落到一处地方，就再也挪不动了。 可能因为趴着睡觉的缘故，她的运动衣拉链落了下去，领口敞开，一条璀璨的铂金钻石项链熠熠发光，而那颗几克拉的钻石下面，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白花花的一片。 我只是想欣赏下这条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项链而已。 张恒如虔诚的信徒般，用欣赏的眼神凝视着这片沃土，久久不曾动弹。 “你在做什么？”一声严厉的质问唤醒了张恒，诺顿夫人脑袋半仰，冷冷地看着他。 他连忙松开手，讪笑着，“怕你睡得不舒服，我用胳膊给你做枕头。” 诺顿夫人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调高了收音机音量。 “光天化日，不穿内衣，如此伤害一个无辜的纯真少年，良心不会痛么！”张恒心中哀嚎，挪动椅子，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慕尼黑当地时间上午10点，第20届夏季奥运会最后三场比赛先后结束，本届奥运会随之宣告闭幕......” “下面公布最终的金牌榜： 第一名，苏维埃联盟，50金；第二名，美利坚合众国，33金；第三名，民主德国，20金；第四名，联邦德国，13金；第五名，RB，13金......” “耶！”诺顿夫人猛地抱住张恒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放开他，起身挥手欢呼。 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奇怪地看着张恒，“你捂着脸干吗？” “我怕有口红。”张恒弱弱道。 “滚，我上班不用口红的。”她啐了一口，忽然俯身，深深地看着他，“你的神迹被验证了，心情如何？” “难过！”张恒脱口而出，“想到那些擦肩而过而又离我远去的钞票，我心如刀绞。” “哈哈！”诺顿夫人宠溺地摸了下他脑袋，笑得无比欢快，“没事，我抓住了它们！” “你投了多少钱？”张恒来了精神。 “你猜，再猜。”诺顿夫人如孩子般转起圈来。 “我又不是你男人，哪里会知道这事，再说了，即使我是你男人也没用，你不是还藏私房钱嘛。”张恒小声嘀咕。 啪！ 诺顿夫人蹙眉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俄而又笑了，“我告诉你吧，我投注时已经有些晚了，猜中金牌榜前四名的赔率从1赔9调低到了1赔5，我押了1万港币。” “那恭喜你了。”张恒的确为她高兴，也为她愿意如此信任自己而微微感动。 “可惜你没有看到第五名，猜中前五名的赔率可是1赔7呢。”诺顿夫人遗憾摇头。 “赚了4万港币，很不错了。”张恒点点头。 “别忘了，里面有你的2万呢。”她一本正经道，看表情，如果张恒不收下这钱，随时就会翻脸。 “好，那谢谢你，到时候买股票时，你帮我放进去吧。”张恒答应下来。 “不行，这个钱不投股票。” “为什么？”张恒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陈老头说得对，你再住蓝田邨很不安全，这钱用来租房子，你们早点搬家。” “非要这样？” “我坚持！” “那好吧，不过我这报摊，还有英文补习班都才刚刚操办，就让我再等几天，安排好后续，可以吗？”别人出于好心，张恒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想了想说道。 诺顿夫人点点头，笑着说：“接下来，该把你伟大的投资计划，如实向你的老板汇报吧？” 张恒法律意义上还未成年，无法购买股票，而且此时香江的股票，必须通过股票经纪人购买，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靠的股票经纪人。 而身为英国人的诺顿夫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她一个电话，股票经纪人随叫随到，上门服务。 因此，张恒的炒股计划，必须得通过诺顿夫人进行，这也是他要同她恢复联系，并迅速增加友谊的原因。 张恒翻开证券报，指着一支股票说道：“就是它！” 【牛奶公司 96.15】 “牛奶公司，周爵士家的，这家公司业绩的确还行，可也没有其他太值得投资的地方啊。”诺顿夫人不解道。 张恒笑了下，拿出笔记本，翻到记录得密密麻麻的一页，“这是我从8月份到今天的报纸上抄下来的牛奶公司股价数值，你注意看走势。” “不就是缓慢上涨嘛，这两年所有股票都在涨，很多比它还涨得厉害呢。”诺顿夫人撇嘴道，“不过你这图线画得不错，一目了然。” “这是RB江户时代的米商发明的K线图，”张恒指着下方的细柱，“这柱子代表成交额，你注意到它的变化没有。” “好像在缓慢增大，”诺顿夫人蹙眉凝视了会，突然抬头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明白了，有人在悄悄吸筹！” 第017章 谋定 “通过你这样画出来的图表，倒是的确可以看出些东西来。简直是投资利器，普通投资者有了它，也能变成半个专家。”诺顿夫人赞赏地点头。 “对了，你说我们能不能开个公司推广这种技术啊？” “其实这东西，在欧美大公司内部已经很流行了吧。”张恒倒是挺佩服她的商业头脑的，不过类似这样的图表分析软件，在拥有小型工作站的欧美银行金融界内部，应该已经很普遍了。 现在自然可以做类似“大智慧”这样服务散户的证券软件公司，然而他的志向不在于此。 诺顿夫人见他兴趣寥寥，也不多说什么，盯着牛奶公司的图表好久，疑惑道：“你说这样一个基本面并不会迅速变化的公司，怎么会吸引大鳄入场呢？” “问得好！”假装没看见她的白眼，张恒抽出一份今年2月份的《工商日报》，为了收集和整理信息，通过分发协会的关系，他弄到了很多指定时期的旧报纸，这便是其中的一份。 “这是71年牛奶公司的财报，你可以找到你要的答案。” 诺顿夫人仔细研读着那篇总长不超过3000字的报表，很快她抬起头来，用震惊、钦佩的目光看着张恒，手指着报上一句话：“是这里吗？” 这是牛奶公司对72年经营风险的预告： 【因制冰业务急剧萎缩，本司即将关闭位于雪厂街的制冰厂，因周边环境日趋恶化，本司位于薄扶林的牛奶养殖场也将另觅新地。】 看来只要略加提示，有文化的人眼光都不会差，张恒笑着点头。 “有人看上了牛奶公司的地皮！”诺顿夫人喃喃道。 就是这个原因。 牛奶公司的历史可谓渊源，早在上个世纪50年代，香江第一家制冰厂在雪厂街开办，到了80年代，又合并了另外一家制冰厂，到1918年，制冰厂同创立于1886年的牛奶厂合并，成立新的牛奶公司。 全盛时，牛奶公司拥有遍布港九的9间制冰厂，以及位于铜锣湾、薄扶林和笔架山的三处奶牛养殖场，几乎垄断了香江的生鲜牛奶市场。 香江的房地产市场自68年起，渐渐复苏，进入70年代后，虽然还未暴涨，却已经初露蓬勃之姿， 在有心人眼中，牛奶公司旗下的雪厂街、铜锣湾、薄扶林、笔架山的四处地皮，无疑是鲜美可口的大肥肉。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次看上这块肥肉的，可是香江赫赫有名的置地集团，而置地集团身后，则是号称同港督共管香江的怡和洋行。 通过分析股票走势，再结合自身记忆，张恒判断早在这份财报公布后不久，置地就开始在市场上缓慢吸筹，而最迟到10月下旬，这场未来被载入世界证券史的收购大战，就将公开拉开帷幕。 牛奶公司今日股价是96.15元，还远远未到其历史高点，有本钱了不进入，更待何时？ “我在想，自己的私房钱似乎还少了些，要不要再去借些钱过来。”诺顿夫人沉思了会，忽然说出这句话。 “可以啊，跟着大鳄走，赚钱是大概率事件，本钱自然越多越好。”可以让她多赚些钱，张恒自然不会反对。 “这次就算了吧，我只要20%就好。”诺顿夫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反正跟着你，还怕以后赚不到钱？” 张恒脖子轻扭，躲开她嘴里湿热的气息，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存折，自己的身份纸和私人印鉴，一起交到她手上，“那这100万就拜托你了，明天开盘就买入吧。” 诺顿夫人没有犹豫，接过去放入包里，从包里拿出来一沓扎好的钞票，想了想从上面抽出一张，塞到张恒手里。 “这1000你先拿着零用，剩下19000暂时放我这边，等你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马上租房搬走！” 张恒看着手上的大金牛，不解道：“你不是还没去兑奖吗？” “你以为我就这么些私房钱？”诺顿夫人白了他一眼，“我早上就领好了2万元，你不是神迹嘛，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还不都是你说的？一会儿要借钱买股，一会儿又暗示私房钱还有好多。”张恒腹诽，无奈地苦笑下。 “接下来就要解决那个死老头所说的问题了，你必须听我的，我们就......” 诺顿夫人强迫张恒答应了解决方案，拎着小皮包晃晃悠悠上了捷豹，一溜烟走了。 张恒看着汽车消失在东门外，心中自穿越以来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了很多，可压力仍然存在，他还不能放松，除非等到这次投机结束。 当天傍晚起，一则流言就开始在蓝田邨内传播，迅速广为人知。 “你们听说了吗？小恒搞集资，是那个洋婆子校长指使的，中午时有人见到洋婆子把钱拿走了。” “我早就猜到了，小恒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有赚大钱的路子啊，洋人嘛，自然很正常。” “这下我倒是不担心那笔钱了，洋婆子人还不错，总不会骗钱跑路。小恒嘛，总是有些担心。” “不是说他是神迹吗，说不定还真得到了什么天意呢。” “赚钱还是要靠关系，再聪明再神迹也没用！” “那小恒不是白干活了？” “不会的，那个洋婆子很照顾他，报摊就是她给他办的，听说这次会给他2万元酬劳。” “2万元？我累死累活干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小恒这钱也赚得太轻松了吧。” “等你有小恒的头脑，又认识个把洋人，再来说这句话吧！” “你不是投了5000元吗，也能赚1000了，各人凭本事赚钱呗，有啥好眼红的。” “哼，不和你辩，我知道你投了1万多，心态比我好！” 隐患随着流言一扫而空，张恒自然无比高兴，可家事却让他无可奈何。 夏荻不肯辞职，理由很简单，欠林老板的钱还未还。 她倒不是不明事理，听到了张恒讲了诺顿夫人的解决方案后，她觉得自己和张恒两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也同意，等张恒赚了钱还了债，她会马上辞职。 张恒也想早些还债，可钱不够，夏荻小小的积蓄已经参与集资，仅仅靠诺顿夫人的2万分红，根本不够。 哪怕林老板当众承诺只要还2万，可无论张恒还是夏荻，都不会真的只还这个数字。 至少也要按5年期银行借贷利率计算，这是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 第018章 拜师 接下来的日子，张恒按部就班地过着，早上开摊卖报，傍晚开班授课，白天关注下股市走势，中午吃诺顿夫人送来的高能午餐，晚上吃夏荻用心调配的营养晚餐。 再也没有人来询问投资进行得怎么样，大家似乎非常相信洋婆子校长的手段以及节操。 小花哥也没有再出现，或许他的老大已经没有了兴趣。 倒是张恒的学生们，因为父母对于张恒凭本事赚取2万元的念叨，愈发崇拜他了，学习起来更为听话卖力。 牛奶公司的股价继续保持缓慢上涨，每天中午送饭时，诺顿夫人都要拉着张恒计算一遍当前盈利，方才满意地离去。 一个月很快过去，张恒终于恢复了正常人水平，从家里走到报摊，只需要10分钟。 这天是星期日，让夏荻替自己看摊，张恒拎着一大袋东西，走进明远楼，敲响了一间房门。 “你来做什么？”敲了好久，直到张恒自报家门，陈宝山才打开门，气呼呼地瞪着他。 “陈伯，我来看您啊。”张恒把手里东西放在前面，笑嘻嘻挤了进去。 “哎，哎，你做什么。”陈宝山瞄着那袋东西，半推半就地放他进去。 “都10月份了，香江这鬼天气还是那么热。”张恒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随手把东西放到餐桌上，大大咧咧在椅子上坐下，“我几位媳......姐妹呢？” 陈宝山狠狠瞪了他一眼，当着他面打开袋子。 麦乳精一瓶，橘子罐头两瓶，好时巧克力一罐，好彩烟两条。 他把其他东西放在一边，抓起好彩烟嗅了下，给了张恒一个算你拎得清的眼神。 “陈伯，不是说习武之人抽烟不好么？”张恒满脸疑惑。 “你懂什么？”陈伯挥舞着烟，一脸不满，“那是不懂习武为何的外行才说出来的话！人生天地之间，本来就是吐故纳新，增益自身，这烟嘛，去留无心即可。” “去留无心......”张恒沉吟道，“要不，我还是拿回去吧，免得落入窠臼，那就算有心了吧。” “臭小子，滚！”陈伯双目喷火。 “阿爹，你做什么？”一个小姑娘从卧室跑出来埋怨道，她一眼看见桌上的东西，顿时眼睛都挪不开。 “钰莲，这是你小恒哥，别光顾着看那些，还不叫人。”陈宝山冷哼道。 “钰莲？”张恒心中咯噔一下，打量起小姑娘来。 眼似秋水，两颊略凹，皮肤白皙，穿着一身天蓝色连衣裙，给人一种柔弱又清新的感觉。 果然是她！ 张恒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正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小姑娘，就是未来发哥和华仔都曾经追求过的那位，金庸心目中最满意的小龙女扮演者。 “小恒哥。”陈钰莲脆生生叫了一声，目光又回到桌上。 “小妹妹，要不要我给你开巧克力吃啊？”张恒柔声问道，寻思着家里哪里还可以放置金鱼缸。 “不用！”陈钰莲干脆拒绝，“阿爹说过，外人，尤其是男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那以后你的男人怎么办啊？ 张恒傻了眼。 “钰莲，东西都拿进屋里去吧，晚上等哥哥姐姐回来再一起吃。”陈宝山得意地瞥了眼张恒，淡淡吩咐道。 “好啊。”还没等张恒出手相助，陈钰莲一手拿着摞起的橘子罐头，一手端起巧克力，上面放着麦乳精，轻轻松松就回了卧室。 “没事就早点回去吧。”见张恒如痴人般看着卧室，陈宝山皱眉说道。 “陈伯，我上班走路只要10分钟了。” “嗯，终于达到小学生水准，继续努力。”陈宝山面无表情，端坐着纹丝不动。 “陈伯，我想拜师学艺。” “嗯，机缘未到，徒奈何兮。”陈宝山微微摇头。 “陈伯，这是作为徒弟的一点心意。”张恒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陈宝山眼睛睁开一条缝，迅即闭上，“阿堵物也，污浊眼睛，拿走回去吧。” “每个月！”张恒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陈宝山跳下椅子，一把抓住他的衬衫领子，“每个月都有一百元？” “陈伯，您差点勒死我啦。”张恒好不容易挣脱，捂着脖子大声咳嗽。 “你刚才说得是真的？”陈宝山逼问道。 “真的，每个月一百！” “跪下！”陈宝山厉声道。 “什么？”张恒懵懂。 “拜师！”陈宝山坐回椅子，那张一百不知何时不见了。 “可......难道不需要点香烛，请祖师吗？”张恒嘀咕。 “香烛乃俗物，俗物自当供俗人，礼敬前人只需心诚即可，祖师有灵自会知晓，无需多言，磕头拜师吧。”陈宝山目光淡然，手在颏下虚捋一把，大师风范一展无遗。 张恒略一思索，跪地磕头，三下即起，眼巴巴看着他：“陈......师父，该传授武艺了吧。” “急啥？”陈宝山瞪起眼睛，“入门先讲德，况且你不过是刚入外门，哪里轮得到马上授艺。你之前行事操切，全无半点余地，更不用说留条后路，往后切记不能再如此行事。还有，有关钱财之事我也要好好训诫一番，钱财本身外之物，你看得太重了，不如......” “陈师父，还是来点硬货吧。”张恒哪里想听这些，他拜陈宝山为师，是想强身健体，幸福一生，别搞得英年早逝，女人们带钱跑路，没想到送礼给钱加磕头，搞了半天还是外门，心中顿时不爽，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 “臭小子，刚入门就敢顶撞师父，你给我......” 张恒掏出一张二十的钞票放在桌上，陈宝山摇摇头。 张恒换了一张五十的，陈宝山还是摇头，张恒迅速收回去，摊开手摇摇头。 陈宝山一把从他口袋里抢过那张五十的钞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塞进自己口袋，小声说道：“每个月？” 张恒嘴角微翘，点点头。 “看在你韧劲不错，为人又懂得孝顺师长，我就破例，先教你龟鹤养生功吧，好好看着。”陈宝山走到厅中，先是肃立片刻，然后缓缓耍了一个套路。 你还别说，手脚缓缓而动，挺有观赏性的。 可张恒怎么看，都感觉有些怪异，等陈宝山收功肃立后，一道念头闪过，他脱口而出： “陈师父，我怎么看你示范的动作，就像乌龟和水鸟啊，喏，这是乌龟爬，这是乌龟......的头一伸一缩。还有，这是水鸟单腿站立，在梳理羽毛吧，这是在啄食水里的小鱼吧。” “什么水鸟，那是仙鹤，龟鹤功，懂不？”陈宝山气得只喘粗气。 仙鹤？ 您老不会告诉我，仙鹤就这幅挫样吧？ 张恒欲哭无泪：“可这样模仿乌龟，还有......仙鹤的动作，有用吗？” “自然界，哪种动物的寿命最高啊？”陈宝山白了他一眼，再次虚捋毫不存在的胡须。 “乌龟，还有仙鹤，如果有的话。”张恒嘀咕道。 “那不得了！”陈宝山一拍桌子，大声道，“回去每天早晚各练一回，每次感觉到身体发热就可停下，一个月后再来找我。丑话我可说在前面，到时候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你下功夫了没有，如果我不满意，下次就不用来了。” “阿爹，你对小恒哥这么凶干吗？” 悻悻而走的张恒听到了陈钰莲似乎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走下楼梯时嘿嘿笑了。 屋子里，陈钰莲气呼呼噘着小嘴。 “这小子卧床5年，身子骨实在是虚到极点，哪里能练什么武？我只好勉为其难，先让他把龟鹤功练顺了，等身体调理好后，再做打算。”陈宝山平日最喜这个小女儿，耐心给她解释。 “可你为何不和小恒哥好好解释，老是吼他干吗？”陈钰莲不依不饶道。 “瞧瞧，一盒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吧。”陈宝山戏谑道。 “才没有呢。”陈钰莲撇嘴，“小恒哥好可怜的，父母死得早，他又在床上躺了5年，你没有同情心！” “还不承认，你嘴上黑乎乎的是什么？”陈宝山指指她嘴角。 “哎呀！”陈钰莲脸腾地红了，小手用力擦起嘴角。 “好了，吃就吃了吧，不过，你怎么忘了我这个爹啊？”陈宝山摸摸她脑袋。 “阿爹，给！”陈钰莲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赫然是一块吃了一半的巧克力。 “好，谢谢乖宝贝。”陈宝山咬了一小口，眼睛眯起，“鬼佬搞出来的这玩意真是好东西，如果我小时候也能吃到这个，那我的武艺绝对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阿爹，别吹牛啦，你的武艺嘛，用娘的话讲，稀松平常！”陈钰莲嘿嘿笑着，跑进卧室。 “你再这么不乖，我可要把你嫁给那个臭小子啦！”陈宝山在客厅里吹胡子瞪眼，猛地一拍桌子，然后小心地看了下卧室，长长松了口气。 很快他哀叹道:“丫头啊，你这一打扰，我都忘了问那臭小子，发财大计到底是什么了啊。” 上推，加更，求票 今天下午2点，承蒙编辑抬爱，上新书精选推荐。 为了出个好成绩，西峰决定拼命了。 明天即周一起，每日三更，早7点，午12点，晚7点。 另本周（下周一到周日）推荐票超1000票，下周加更一章，超2000票，加两章，以此类推。 本周评论区每新增50条评论（请勿灌水），下周加更一章。 本周加一个书单（500收以上），下周加更一章！ 当今世道，赚钱不易，西峰不希望大家打赏（其实也是没有底气求打赏），不过还是说下吧，舵主加二更，盟主加十五更。 本周推荐结束，如果下周还有推荐，那继续保持每天三更，同时补上这周的加更！ 所以说，如果朋友们大力支持的话，下周非常有可能达到至少每天四更！ 这是个疯狂的预案！ 老朋友们都知道，西峰是做业务的，每天需要跑客户，每周还要写报表，每月都有区域例会，PPT那是玩得炉火纯青，大巴高铁是每周必坐。 所以，西峰的空余时间很少，因为第一本书这月就将完本，也要牵涉相当的精力，西峰的存稿可以说少得可怜，实话说，个位数！ 不过，还是想拼一把，只要有成绩，哪怕接下来两个星期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都无所谓。 请朋友们能够给力些！ 收藏，推荐，跟读，评论，书单！ 看在西峰一腔真诚的份上，统统砸来吧！ 西峰拜谢！ 18/9/2 第019章 置地饮牛奶 虽然对陈宝山有些小小的怨言，可他教授的龟鹤功，张恒还是遵照叮嘱，每日勤加练习。 这老头虽然看上去有些不着调，可绝对没有坏心思，他的用意只是让你看不透罢了。 几天后，张恒感觉到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仔细分辨过后，他确认不是心理原因，似乎是真的有所改善，于是练习得更为用心。 日子很快走到10月26日。 翻阅证券报的张恒，忽然愣在那里。 24日已经涨到123.28元的牛奶公司，25日竟然大涨11%多，收盘价137.61元。 等待了近50天，最后的总攻终于要开始了吗？ 张恒心情激动，前世对于这件著名并购案，他只大概了解高潮部分，哪里会详细了解中间过程。 他连忙查看置地股价，25日报收于95.41元，同样创出新高。 中午诺顿夫人送饭来时，照常带来了那台宝贝收音机，在张恒吃饭时，她收听着午间财经报道，生怕错过了最新动态。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现在大幕都还没拉开，我们不用担心迟到，反正主角已经确定，想跳票都不可能啦。”张恒笑着安慰情绪有些紧张的她。 “知道啦，我现在后悔投入的钱太少，好几个晚上失眠了。”诺顿夫人半真半假说着，上了捷豹。 “照理你的夜晚不会寂寞啊。”张恒大声戏谑道，她回以一个白眼和一道尾气。 10月26日，牛奶公司股价小幅回调。 10月27日星期五，牛奶公司股价反弹到135.17元。 星期六、星期日股市休市。 10月30日星期一，牛奶公司股价在136和137之间小幅震荡，临近收市前十分钟，突然有好几笔大单进来扫盘，股价急速走高，最后以140.03元收盘。 当天的晚报已经关注到此事，有记者致电牛奶公司，得到的回应是，公司最近并无任何影响股价的未公布重大事项。 就在很多人若有所思时，10月31日星期二早上，香江几份主要报纸上，刊登了置地控股的公告。 “嘿嘿，不愧是置地，有钱任性，公告都要登全版。”张恒甩甩报纸，朝诺顿夫人笑道。 诺顿夫人没工夫搭理他，耳朵快要贴上收音机，凝神收听着午间报道。 “今天早上，置地控股宣布，对牛奶公司展开全面收购，具体收购方案如下：以两股面值5港元的置地控股股票，交换一股面值7.5港元的牛奶公司股票。” “下面我们有请香江证券交易所证券经纪牌照持有人，香江九鼎证券经纪行合伙人，郑九鼎先生，就此事为大家做一个详细分析。” 证券经纪人的结论是，此次并购案对双方股东皆有好处。 牛奶公司昨日的收盘价是140，而置地控股的股价是95，两股置地股票价值190，如果牛奶公司股东执行换股，可以获得50港币的票面溢值。 而且置地控股完成并购后，新公司无论是管理背景实力，还是掌控资源，都将得到巨大提升，未来价值更为远大。 似乎验证了分析师的观点，12点30分上午股市休市时，牛奶公司股价一举上涨到180港元。 收音机里，主持人在兴奋地欢呼，诺顿夫人关掉开关，回首看着张恒，她的脸红如血，眼睛发直。 “你没事吧？”张恒担忧道，朝她走去。 “我没事。”诺顿夫人摆摆手，“你让我安静会，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张恒摊下手，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耶！”过了差不多三分钟，她才大叫一声，蹦起老高，落地时高跟鞋跟扭断了，整个人直直朝地上摔去。 “啊！”诺顿夫人惊叫着闭上眼，然后感觉一双并不太强壮的手臂抱住了自己，她松了口气，仍然不想睁开眼睛。 “你可以自己站立了吗？我的胳膊快承受不住了。”张恒咬着牙说道。 “小男人，真没用！”诺顿夫人站了起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马上拿出丝绸手帕体贴地擦去他满额的汗珠，“抱歉，我太兴奋了。” “我只是暂时没用，以后就会恢复，而且会变得更强大。”向她确认这一点，对张恒很重要，男人怎么能没用！ “好，未来的强大男人，”诺顿夫人别有风情地看着他，“说说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等待。”见她欲言又止，张恒笑了，“这只是开幕，才刚刚公布演员表，我们就坐下来慢慢等着看好戏吧。” “好吧，我想我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了，”诺顿夫人拎起收音机走向捷豹，“作为你的老板，我会时刻关注的。” 傍晚时，张恒翻看了送来的所有晚报，却没有发现牛奶公司的回应。 “这不科学啊，没理由保持沉默啊。”他实在搞不懂牛奶公司的股东们到底是如何想的。 要知道，牛奶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可是周锡年啊！ 8月份家人闹出遗产纠纷的周埈年爵士是他堂兄，两人同属香江周氏家族。 周家是同何东家族并列的香江老牌四大家族之一，家中拥有太平绅士3个，英国爵位三个，行政局和立法局非官守议员头衔4个，至于保良局主席和华东三院主席等一系列社会望职，更是一一轮过。 而以上职位或者荣誉头衔，周锡年全部拥有，学医出身的他醉心公共事务和商业，不仅身份地位不凡，同时还是十多家公司的董事或董事长，更是牛奶公司的大股东和董事局主席。 这样的对手，也只有拥有怡和背景的置地敢去挑战了。 大人物的心态，张恒不去多想，只要他能赚到钱，其他都没关系。 当天傍晚，诺顿夫人下班后特意拐了趟报摊，笑眯眯告诉他，牛奶公司今日收盘价196.23港元，大涨28.6%。 “要不要落袋为安？”诺顿夫人再三同他确认，看得出她很紧张。 张恒好不容易才劝走她，他可是牢牢记住牛奶公司的最高股价的，当然不会在如此低位就把筹码交出去。 11月1日，牛奶公司无反应，股价小幅上扬，收报199.03元，离200元大关咫尺之遥。 此时，已没有人怀疑它能否突破200元，大家都在讨论它到底能否突破300元。 这天傍晚，过来通知收盘价的诺顿夫人，脸色难看地告知了张恒一个消息。 第020章 上门求股 诺顿夫人的丈夫，诺顿，昨天无意中得知了老婆在为张恒操作股票，而且还是牛奶公司的股票，当即凭借自己的优势查阅无数资料，又沟通过某些好朋友后，做出决定，跟风投资牛奶公司股票。 “既然大戏都已经开幕，诺顿先生进来又对我们没有影响，大家都赚钱不是更好？所以不用担心，也不要同他置气，好吗？”能够让她家庭多赚些钱，张恒自然乐见其成，小声安慰她。 “可他不听我劝，昨天把家里的80万港币全部投了进去。”诺顿夫人担忧道。 “如果你真不放心，等我们这笔投资撤出来时，通知他也及时撤出不就可以啦。”张恒笑道。 “可，可我感觉他这是在刺探我的个人隐私，家庭投资也毫不考虑我的意见，况且又涉及到你，涉及到你的这么多钱，我总感觉这是背叛行径。”她有些恼火。 “这，这其实说不上这么严重，他是关心你嘛，发现赚钱机会，当然要抓住咯，他赚钱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的家。”张恒忽然觉得自己有做婚姻家庭顾问的潜质。 诺顿夫人终于不再郁闷，离开前把BUSH收音机留在报摊上，现在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报纸已经无法及时传递消息了。 11月2日早上，张恒在报纸上看到了昨天股市的整体情况： 恒指飙升43.67点，涨至623.67点，全天交易额创造新纪录，达4.43亿港元。 全香江有闲钱的人都疯了，昨天几大交易所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现在进去，如果撤退及时的话，还是能赚到不错的收益的，张恒只能祝福他们好运。 这天通过收音机，他也搞明白了，为何牛奶公司这两天都没有任何反应，原来周锡年被人忽悠了，一时没回过神来，而这个说客，正是置地控股主席亨利·凯瑟克。 张恒撇嘴，周爵士纵横香江政商两届四十年，岂是洋鬼子一张空头支票就能打发的，龙争虎斗即将开始。 果然，次日也即11月3日早上，牛奶公司学着置地控股，买下各大报纸全版刊登公告，呼吁股东谨慎决定，等候董事局下一步通知。 这天，牛奶公司股价轻松突破200元，收盘价201.35元。 接下来几天，市场都在等待牛奶公司的下一步通告，牛奶公司股价小幅攀升，股市也继续缓慢上涨。 11月8日早上，牛奶公司发布第二个公告，旗帜鲜明地拒绝置地的收购计划，呼吁股东不要接受置地的收购邀约。 当天中午，置地召开记者招待会，由怡富和获多利两大财务公司出面，发布具体收购事项，敦促牛奶公司股东从速换股过户，接受收购者必须在11月29日前至毕打街中央登记处登记。 “小恒，我们要不要去登记啊？”听完记者招待会内容，诺顿夫人问道。 “我们不去！”张恒咽下一小块牛排，摇头道。 “这倒也是，置地现在股价是118元，换股的话，票面利润才20元，没啥意思。”她沉吟道。 听了她话，张恒差点被马铃薯噎死，心中狂呼：“我的洋大姐啊，如果真的能顺利换股，20元也是难得的高利润了，关键这换股就是个大坑啊！” 他喝了口水，没有去和她解释，事实很快就会深刻教育目前还有些呆笨的香江股民们。 11月10日早上，吃过早饭，夏荻在卧室收拾，张恒坐在餐桌边收听电台。 昨晚八点，牛奶公司特邀会德丰主席马登，和记主席祁德尊，由罗富齐公司出面举行记者招待会，代表牛奶公司董事局公开提出反对收购的三大理由： 置地股息太低；置地盈利太低；牛奶信誉卓著，实力雄厚，能够保障股东的长远利益。 看来斗争即将进入白热化，如果记忆没错，这一两天内，牛奶公司股价就会到达历史最高点，今天要提醒诺顿夫人，务必保持同股票经纪人之间沟通渠道的顺畅。 就在他沉思时，有人敲门，此时才四点半，这么大清早会是谁呢？ 张恒满腹疑惑，小心打开一道门缝，诺顿夫人神情不豫站在门口，旁边是一个矮胖鬼佬。 “夫人，你好，请进。”张恒把门完全打开，笑着招呼她，目光却看向那个男人。 “这是我先生，他有事找你。”诺顿夫人气呼呼说完，朝椅子上一座，双眼一闭。 张恒心中暗暗替她不值，脸上却堆着笑容，“诺顿先生，您好，请进，上次报摊的事情还没有登门感谢您，真是不好意思。” 夏荻出来，送上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是张恒喜欢喝的雀巢速溶，最近刚买。 诺顿喝了口咖啡，眉头皱起，见张恒正观察自己，笑着说：“小恒啊，我今天来，是想请求你把你的1万股牛奶股票转让给我。” “这个，您为何不在交易所购买呢？”张恒瞄了眼诺顿夫人，她却闭着眼，毫无表示。 “你就别埋怨我夫人，都是我的主意。”诺顿笑着解释，“是这样的，首先交易所里一时找不到1万股的卖单，即使有也轮不到我吃进。” 他说的是实情，现在的股票交易采用人工报单，没有时间优先权力，同等的出价，就看股票经纪人的交易偏好，自然是背景雄厚的买主更受欢迎。 “其次呢，我一时也筹措不了这么多资金，所以......” 诺顿竟然想从张恒这边借股，然后等置地换股到位，卖出股票获利后再把股金还给他。 如果不是知道换股就是个巨坑，看在他们夫妇对自己照顾的情面上，张恒倒是不介意答应此事，然而现在嘛，只能委婉地对他说抱歉了。 “诺顿先生，您和夫人对我的照顾，我铭记在心，也会找机会回报。”理了理思路，张恒慢条斯理说道。 “可我不建议您参与置地的换股计划，我觉得那很不牢靠，风险极大。因此，我的股票可以转让给您，可必须支付现金，您应该了解，这并不是我的钱。” 诺顿夫人忽然睁开眼，深深看了张恒一眼，然后又马上闭上。 诺顿脸上阴霾笼罩，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我今天会想办法筹钱，不知道你准备以什么价格出售？” “昨天收盘价218.33元，如果今天收盘前能够完成交易的话，我愿意以260元的价格转让给您。”张恒盘算了下，报了个数字，那样自己会少赚些，可总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什么？”诺顿目瞪口呆，随即露出怒色，“你是在戏弄我吗？” “您曾经帮助过我，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张恒诚恳地说，打开收音机，“今天牛奶公司很可能会有新的公告，我们一起听下。” PS：上推荐了，容我卖个惨先！ 西峰早上7点起床，早饭，出门上班，傍晚7点到家，晚饭，8点开始写文。我手速不快，在有细纲的前提下，每小时1500字，两部小说同时更，10000字（3+2更），需要7个小时，中间还不能休息太多，要写到凌晨3点才能睡觉。除了第一和第二卷细纲，我是真没有存稿。 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兄弟姐妹们，赏点票票吧，西峰拜求了！每一张推荐票就是鼓励和刺激我熬夜码字的最好食粮，远远超过香烟、可乐和冰冷的馍馍，555... 第021章 落袋为安[1/3] “本台最新消息，今晨3点，牛奶公司向各大媒体转发最新通告，宣布进行拆股计划，具体方案为......同时宣布本年度预计每股派息增幅达67%。” 他们很快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牛奶公司的重磅反击方案，一股拆五股，拆后再送股，每股送一股红股，相当于原来每股变成十股新股。 后世股市玩烂了的这套招数，在1972年的香江却还是时鲜货，可以称得上超级大利好。 诺顿傻了眼，这个消息出来，昨天收盘218元的股价，今天涨到260元的可能性太大了，他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孩子，眼光怎么就这么毒辣，难道还真的是神迹不成？ 他还是无法相信。 “诺顿先生，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诺顿悻悻起身准备告辞，张恒还是尽可能地劝说道，“我不建议您再去筹款购入这支股票，相反，我建议您在280元左右清仓，今明两天就很有可能达到这个价位，您的成本低于200元，如此短短几天，利润也算丰厚了。” “我觉得小恒说得很有道理，用他们的话讲，落袋为安吧。”诺顿夫人睁开眼，满是期盼地看着丈夫。 诺顿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小恒，抱歉，等会我来找你。”诺顿夫人铁青着脸，噔噔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 两人在楼下的争执声隐隐传来，张恒叹了口气，这下把人给得罪惨了。 还有，如果以后亏了本，诺顿还不把自己恨死，即使不针对自己，很可能也会牵连到诺顿夫人。 直到坐到报摊上，张恒仍然一筹莫展。 “小恒，今天很抱歉，他非要来找你，怎么劝都不听。”半个小时后，诺顿夫人来到报摊，再次向他道歉。 见她脸色苍白，张恒小声道：“我没事，你脸色不好，要不，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是被他气的，今天很关键，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她摆摆手，拿了椅子在旁边坐下。 “诺顿先生准备怎么做？”张恒小心问道。 “他想去做孖展，买入更多的股票。”诺顿夫人低声说道，目光无神地看着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孖展？”张恒疑惑道。 “噢，你应该不知道，就是Margin，一种杠杆融资方式，目前基本只对拥有稳定工作的英国公民提供这项服务，从两倍到最高二十倍都有，视客户经济情况而定。” 原来此时香江已经有证券杠杆交易了啊，张恒大吃一惊，这一点他前世倒是真没注意到。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就通过诺顿夫人申请孖展，一票就赚他个盆满钵满。 随即，他的心被巨大的恐慌攥紧。 诺顿筹借了很多钱，孤掷一注，准备向交易所申请最高的九成孖展，也就是说十倍杠杆。 张恒脸色难看，额上汗水滚滚而下。 “小恒，你怎么了？”诺顿夫人目光转来，吓了一跳。 “诺顿夫人，您一定要马上联系到诺顿先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以任何方式购买牛奶公司股票，即使买了，也请尽快出售！”张恒抓住她的手，第一次使用了敬称。 看到他发红的眼睛，诺顿夫人明白了什么，用力点头，起身就往车子走，走了几步，她转过头来，“你准备以什么价格出售？” 差点忘了自己的大事！ 张恒一拍脑袋，大声道：“280元，通知你的经纪人，今天只要到达这个价位，立刻挂单，全部卖光！” 一个上午，张恒都心神不宁，哪怕收音机里不断传来好消息。 中午时候，诺顿夫人终于出现了，可是她的脸色还是不好。 顾不上吃饭，张恒急着先问她情况，她摇摇头不说话，张恒立刻唉声叹气起来。 “你发什么愁？”诺顿夫人把脸凑到他跟前，关切地问道。 她呼出的气息浓郁芬芳，张恒悄悄嗅了下，愁眉苦脸道：“我是担心，万一诺顿先生亏了钱，他会怨恨我，甚至会转而怪罪你，想到这，我就无法安心。” “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她目光如水，紧盯着他，他点点头，那汪湖水荡漾开来，她绽放一个笑容，湿润的唇在他额头轻点一下。 “放心吧，我联系上他了，他上午一开盘就买到了牛奶股票，现在每股已经赚了8元多，他也向我承诺，一旦股价达到280元，就会全部抛出。” 现在香江股市实行T+0交易，买进当日就可以卖出，资金结算则采用T+1。 “那真是太好了！”张恒咧着嘴笑了，然后迅速打开饭盒，“肚子好饿，我该吃饭啦。” 下午，张恒报摊上的收音机一直开着，如果有人经过稍加注意的话，就会看到他把脸藏在报纸后，偷偷在笑。 “276元！” “279元！” “281元！” “耶！”张恒蹦起来，连续挥舞着拳头。 可惜，马路上空空如也，没有人与他分享这种快乐。 1972年11月10日，牛奶公司股价盘中冲高至290元，最后以288.98元收盘。 四点半，诺顿夫人的捷豹跑车如旋风般吹来，猛地停靠在报摊边，她满脸笑容地走下车，张开双臂。 这次，张恒用力地拥抱了她，好久。 “恭喜你，年轻的新晋百万富翁！不过，你是不是该放手了。”诺顿夫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柔媚。 张恒讪讪放手，诺顿夫人侧身整理了下上衣，觉得胸口发疼，狠狠白了他一眼。 “诺顿先生那边怎么样？”张恒关切道。 “办公室没人，同事说他和朋友们出去狂欢庆祝了。”诺顿夫人露出一丝笑意，“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他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大家同喜！”张恒乐呵呵道。 “今天星期五，你的钱下周一闭市后就可以回到我账户，到时我们一起去取。” “好的，总算落袋为安，我也尽快把乡亲们的钱还掉，不是自己的钱，放在手里总是不踏实。” “矫情！”诺顿夫人笑意盈盈走了。 Ps:今天三更，求推荐收藏和书单！ 第022章 江湖救急[2/3] 11月12日，星期日。 夏荻休假，给张恒看报摊，张恒拎着袋子去陈宝山家，练习龟鹤功差不多有一个月，他自我感觉良好，也该再去问问后续了。 这次他买了很多东西，反正周一就可以拿到钱，注定是妥妥的百万富翁，出手自然就大方。 没想到陈宝山不在家，开门的是陈钰莲小朋友，脸上还挂着泪痕。 “钰莲，怎么了？你爸呢？”张恒放下袋子，奇怪地问道。 “小恒哥，你快点带我去观塘，我姐她们出事了，我爹刚出去找她们了。”陈钰莲一听他问，眼泪止不住地流，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得把事情说清楚。”张恒急忙拉着她出门。 走到楼下，他已经从陈钰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陈宝山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除了小女儿陈钰莲还在上学，其他都已经工作。 三个女儿在观塘联丰纺织厂上班，昨天是上夜班，今天早上下班时被男工友骚扰，结果正好被来接姐姐下班的弟弟撞见，当即二话不说，大打出手。 结果把人给打狠了，送进医院，三姐妹和弟弟一起被逮进了观塘警署，警察打电话通知陈宝山去交钱赎人。 张恒拉着陈钰莲，在西门口打了辆的士，先去了趟附近唯一的一间高级购物场所，然后赶到鲤鱼门道和将军澳道交界处的观塘警署，被一番盘问后，终于在一间留置屋中见到了陈宝山一家人。 陈宝山一家正在互相埋怨，大姐埋怨小弟不该鲁莽出手，事情她自己就能搞定，小弟埋怨大姐不该忍气吞声，陈宝山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发愣。 “钰莲，你怎么来了？”陈宝山听到陈钰莲的声音，转头惊讶道。 陈钰莲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好一会才止住哭声，抽噎道：“小恒哥哥带我来的，他还在外面和警察说话，他们好凶啊！” “小恒来了啊。”陈宝山念叨，三个女儿和儿子顿时来了精神，“爹，是您骗来的那个小徒弟吧，您说过他在搞大生意，这下我们有救了吧？” “闭嘴！”陈宝山老脸一红，目光凝视关上的门。 “阿sir，我想详细了解下案情。”外面的办公室里，张恒掏出一包未开封的好彩烟，轻轻放到负责此案的一名年轻沙展（警长）面前桌上。 那人斜睨了他一眼，大大方方拿起烟，扔给旁边几个警员，“这小兄弟请吃烟，大家随意。” 警员们嘻嘻哈哈打开烟，各自取了一根点上，剩下大半盒又扔回桌上，警长也伸手取了一根，张恒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金色火机，凑上去给他点上。 警长长长吐了个烟圈，目光盯在火机上，嘴角翘起：“呦，都彭L1-70款，小兄弟不错嘛。” “阿sir喜欢就送你了，宝剑配英雄嘛。”张恒眉都不皱，轻轻把火机推到他面前。 他的心里却在滴血，来警署前特意去购物中心，几乎花光了身上剩下的九百多元港币，才买下这只都彭，终于还是免不了要送出去。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警员们愣愣看着这边，警长也吃了一惊，哈哈大笑，拿起火机叮叮开关着盖子。 “这声音就是动听！可惜啊，我不能收。”他把火机推了回来，“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啊？”张恒醒悟过来，“陈宝山是我师父。” “老陈呢，我们也没有关，他自己非要进去陪儿子，包括三个女孩，也都一样。”警长点点头，不紧不慢道，“问题就在陈镇宁身上，他打伤了人，对方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这我们就必须关押，等待处理了。” “可对方骚扰我几个姐姐在先，陈镇宁的责任应该不大吧？”张恒笑道。 “那就看对方如何选择咯，如果要上庭的话你们这边的责任还要大些，毕竟打伤人和骚扰性质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只都彭的缘故，警长耐心地给他解释。 “那还有其他解决途径没有？” 警长看了他一眼，“有啊，私了，那样我们也省事。” “那就私了，麻烦阿sir帮我们沟通下。”张恒掏了半天口袋，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50港币，“今天身上不多，先请几位喝杯奶茶，下次我请各位吃大餐。” 警长再次看了他一眼，随手把钞票扔给旁边一个警员，“小马，你去趟联合医院，告诉那个死扑街，就说这边要请律师起诉他骚扰，问他想不想私了，想的话就好好听我们的话！” 那个警员接过钞票，朝张恒点点头，出去了。 “很近的，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回来，你先去看看老陈他们吧。”警长把腿翘到桌上，闭上眼。 张恒目光瞥到他完全亮出来的名牌上，眼睛突然眯起。 “陈师父，你没事吧。”张恒来到留置屋，先同陈宝山打过招呼。 “小恒，你来了，这是你几个姐姐，钰梅，钰清，钰兰，这是镇宁，比你大2岁吧。”陈宝山精神有些萎靡，态度也不再那么倔强，为他介绍几个儿女。 其实大家小时候都认识，只不过5年不见，长相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钰梅姐，钰清姐，钰兰姐，镇宁，你们还好吧。”对三个长得都蛮秀气的女孩，张恒客气叫姐，对长得五大三粗的陈镇宁，他才不想叫哥。 似乎他们也没有在意，笑着和他问好，老大钰梅急切问道：“小恒，这件事怎么样了，小宁不会有事吧？” “小恒哥哥，我哥不会坐牢吧？”陈钰莲走过来，抓着他的手，仰起满是焦急的小脸。 “别担心，没事的，”张恒揉揉她脑袋，对陈宝山说道，“陈师父，我答应同对方私了，最多赔些医药费、误工费就行，绝对不会再承担刑事责任。” “干吗要私了，这混蛋骚扰我姐姐，就该打死！”陈镇宁猛拍桌子，外面的警员打开门伸进脑袋，他才把两只蒲扇般的手放到桌下，低下头喘着粗气。 陈宝山脸色难看，默默不语。 “小恒，可......可我家拿不出太多钱，你看这怎么办？”陈钰梅微微扭动身体，头低到胸口，耳朵发红，轻声说道。 “这钱我先出！”张恒毫不犹豫大声说，余光看见陈宝山偷偷松了口气。 那名去医院的警员回来了，告诉张恒，经过他一番哄吓，对方同意私了，只要赔偿医疗费和半年误工费就可以。 “那辛苦这位阿sir，下次我请各位吃大餐。”张恒松了口气。 马姓警员喝了口奶茶，同情地看着他：“小兄弟，你先别急着请吃饭，听完费用再说，1万港元！” 张恒目瞪口呆。 对方没有漫天要价，双腿骨折，右手骨折，胸部和腿部大面积挫伤，光医疗费就至少需要8000元，这是警员同医院确认过的。 要不是陈镇宁练过武，还知道避开致命部位，对方很可能当场就挂了，警员最后这样说。 看来牵涉到自家姐妹，陈镇宁是真的火大了。 张恒记得他小时候，虽然力气大，身体壮，可从不欺负别人，而且头脑并不真像外表那么憨，待人接物都很自如，读书成绩也处在中游以上，更从来没有被人当枪使过。 “好吧，我想借电话用下。”张恒想了会，拨通了诺顿夫人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诺顿，听出是张恒后，他冷冷说等会，诺顿夫人很快接过电话，张恒把事情一说。 “好，我尽快赶到你那边，正好下午有个活动，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诺顿夫人一口答应。 二十分钟后，黑色捷豹咆哮着驶入警署，穿着一身白色贵妇礼服装的诺顿夫人，风风火火走下车。 “小兄弟，其实你早说有这层关系，我们就建议你打官司了，完全可以拖死对方。”年轻警长深深看了张恒一眼，意味深长道。 “毕竟是打伤了人，算啦，大家和气生财，才有美好未来。”张恒淡淡笑着，迎着诺顿夫人上去。 “大家和气生财，才有美好未来。”任警长在背后念叨着。 ...... “今天多谢你了，任警长，有机会再见。”张恒笑着同警长道别，带着一帮人走出警署。 “江湖救急，谢谢大佬。”陈镇宁双手抱拳，陈宝山啪地用力打了他脑袋一下，满脸苦涩嘟囔着：“一万块啊，我该怎么替你这个死小子还啊。” “陈师父，别多想了，每个月扣就好啦。”张恒笑笑。 陈宝山脸上迅速阴转多云：“小恒啊，我看你龟鹤功练得不错，可以开始练习后续套路了，有空就来家里，我随时都可以教你。” “小恒哥哥，你把头低下来。”陈钰莲吩咐道，张恒略一弯腰，她踮起脚在他脸上啪嗒一口，“谢谢你，小恒哥哥，我喜欢你！” 第023章 连卡佛（1）[3/3] “好啦，你的小妹妹早看不见了。”张恒看着陈宝山一家人坐着两辆的士远去，诺顿夫人在他身后冷冷说道。 张恒回头微笑道：“今天辛苦你跑这一趟，还有，你今天可真美。” 在他心目中，自然是年纪“小几岁”的诺顿夫人比较符合他的审美，那些年纪和此时的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在他眼里就如小孩子般。 “别废话了，快上车，餐会就要开始了。”诺顿夫人坐进车里，张恒连忙跟上去，捷豹猛地窜了出去。 汽车沿着观塘道一路疾驰，坐在副驾上的张恒脸色发白，最后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两旁飞驰而过的景色。 汽车最终停下来，他睁开眼，发现位于一处天台停车场，栏杆外是碧波荡漾的海湾，正好奇地四下打量，诺顿夫人递过来一个信封。 “这是剩下的9000元，全部给你吧，我们下去。” “这是哪里啊，我们来做什么？”张恒拿着信封下了车，疑惑道。 “海运大厦，给你买衣服。”诺顿夫人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扭头就走。 张恒看了下身上的白汗衫，大裤衩，还有旧球鞋，嘿嘿笑了，把信封塞进裤衩口袋，跟着她上了电梯。 海运大厦有4层，诺顿夫人带着他来到一层，沿着“南丫岛廊”朝前走，忽然有个年轻外国姑娘拦住她们，叽里呱啦同诺顿夫人说起话来。 “小恒，我同朋友讲会话，你先去这家连卡佛转转，有钟意的先试试，等会我再帮你看看。”诺顿夫人指着前面一间店铺说道。 张恒点点头，对那个女子笑笑，走进了这家连卡佛。 店铺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璀璨的水晶吊灯，可以照得出人影的白色大理石地砖，墙壁上装着大块镜子。 额，张恒看到镜中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里面穿着小西装的店员见了他，都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好，没人赶他出去，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店员还主动过来招呼他。 “先生，您想看下哪个？我可以带您过去。” “有没有适合我穿的衣服，上衣，裤子，还有鞋子。”张恒指指身上，自嘲地笑笑。 女店员嘴角翘起，憋住笑，轻轻点头，在前面带着张恒到了男装区。 “先生，您是选择Bespoke，MTO，还是RTW？”张恒正在观察标价牌，女店员柔声道。 “啊！我听不懂，能麻烦你解释下吗？”前世学英文没有学到过这么高大上的单词啊，他一脸懵逼。 “这个都不懂，来逛什么LaneCrawford。”旁边走过来一对年轻情侣，女的淡淡嘲讽道。 张恒瞥了眼，长得倒是挺不错的，咋说话这么难听？ 他没有理睬他们，认真听起女店员的解释。 那对情侣见张恒神情淡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男的脸上挂不住了，朝女店员招手： “喂，你过来，我说你们连卡佛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了，连这种穿着的人都能堂而皇之地放进来？” 他的声音有些大，附近几个顾客都听到了，把目光投过来，看见张恒的穿着，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丝厌恶。 “先生，对不起，我们连卡佛没有哪条规章可以拒绝这位先生入内。”女店员歉意地让张恒稍等，跑过去向那人解释。 “那说明连卡佛的经营策略存在重大疏漏，你看看，其他顾客，哪个不是嗤之以鼻？” 年轻男子巡视着周围，得到部分顾客的点头认同，情绪更为高昂。 “让这样的人进入连卡佛，是对我们这些忠实客户的侮辱！大家说，对不对？” 零零散散有几人鼓掌，大部分人还是保持着最起码的礼貌，哪怕他们看见张恒直皱眉。 女店员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满头大汗，她回首看了下这个年纪很小的顾客，猛地鼓起勇气道： “对不起，先生，连卡佛绝不会以貌取人，只要不是有伤风化，任何人都可以走进连卡佛的大门！” “啪，啪！”张恒鼓着掌走过来，笑着对她说，“你说得真好，这句话可以挂到连卡佛每间店铺的墙上，连卡佛因你而更加美丽！” 女店员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年轻男子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突然怒吼起来：“如果你们不把他赶出去，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大老板，马登先生，向他投诉你们！” 女店员抿着嘴，眼睛红了，还是不说一句话。 “我说这位公子哥，你好歹是认识连卡佛大老板的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店员有意思吗？”张恒冷冷说道，“你是哪家公子，报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看看是香江哪个家族出了你这么一位大少爷？” 周围的顾客发出轻微的议论声，有人对年轻男子指指点点。 “涛哥，算了吧，我们买我们的，别去管他了。”女孩拉了下他的手。 “好吧，我大人大量，不和你们一般计较。”年轻男子瞪了张恒和女店员一眼，拉着女孩气呼呼跑到另外一个角落里去了。 “谢谢。”女店员感激道。 “我要谢谢你才对，坚守原则，威武不屈，连卡佛有你这样的店员，是它的幸运。”张恒笑呵呵道，在她指点下看着各个样品。 过了几分钟，张恒放弃了挑选，对女店员说道：“我买不起什么Bespoke和MTO，就买RTW吧，我马上要穿的。” “那好，您想要什么牌子的？”女店员甜甜一笑。 “那些欧美大牌，后面都至少是两个0，我接受不起，”张恒夸张地点下标价牌，“有没有香江本地产的，最好价格亲民一些的。” 女店员捂着嘴笑，深深看了他一眼，“要不您选鳄鱼吧，衬衫，西裤，袜子，皮鞋，都有，香江本地产，很多人都喜欢这个牌子，无论中学生还是上班族，连百万富翁都有穿这牌子呢。” “好吧，我这个百万富翁就选鳄鱼牌了！”张恒开玩笑逗她道。 “百万富翁？这年头连个乞丐，都自称百万富翁啦，真是滑稽！” 不知何时，那对年轻情侣又回到这个区域，男子听到张恒的话，大声嘲讽道。 第024章 连卡佛（2）【1/3】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这和你无关！）张恒毫不客气回了一句。 连店员在内，三个人全部大吃一惊，这破衣烂衫的少年竟然还会说英文，而且听上去发音还是挺醇正的美式。 年轻男子自觉面子受损，看到女店员拿在手里的一套鳄鱼，摇头鄙夷道：“装什么？不就买套Crocodile嘛，你不是百万富翁吗，有本事买LACOSTE啊。” “我告诉你，不要说买几件LACOSTE，你小爷我几年后连LACOSTE公司都会买下来，就怕你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到时候再没机会看见这场盛事。”张恒语气极淡，神态却睥睨无双。 他被这对男女恶心到了，加上即将暴富，心态已有了微妙变化，脾性不知不觉朝实际年龄靠拢。 “黐线！”年轻男子脱口而出。 “黐线？”张恒愣了下，这名词我熟啊。 黐线在粤语中是骂人神经病、250的意思，接下来的香江股市里就会出现这个特殊的称谓。 这混蛋敢骂我黐线？ 他走过去，目光森森盯着男子，声音平静道：“有胆再说一次。” “涛哥，走吧，别和这种人纠缠，有失你的身份。”女孩拼命拉走了还不情愿的男子。 “你才是黐线，你全家都是黐线！”张恒朝他们背影啐了一口，回首发现女店员痴痴看着自己，打量了下自己身上，疑惑道，“怎么啦？” “您刚才说要买下LACOSTE时，好帅啊！”女店员两眼冒着小星星。 “告诉你，”张恒凑过去神秘地说道，“我是说真的！” 女店员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想起手上的东西，“给，我按照您的外貌、头发以及皮肤给您挑了一套，请您进换衣间试试吧。” 很快，张恒走出换衣间，女店员眼睛一下子直了。 “我有这么帅么？”张恒看了下镜子，满意地点点头，“嗯，的确蛮帅的。” “靓女，麻烦再帮我选一套，我替换着穿。”张恒吩咐完，却没有听到回应，回头看去，女店员正无力地靠在墙上捂着嘴笑，脸憋得通红。 “靓女，麻烦你再帮我挑两套女孩子穿的衣服。”等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过去拿了一套回来，张恒说道。 “多大的尺码？”女店员忽闪着眼睛。 张恒打量着她，她害羞得低下头去。 “和你差不多身材。” 难道......我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女店员心中一时闪过无数念头，然而张恒很快就刺破了她的绮念。 “比你瘦一些，个子稍微矮一些。” “是你女朋友？”女店员脱口而出，立刻很懊恼自己的鲁莽。 “是我姐姐。”张恒没有在意她的异常。 “那选什么价位呢？对了，内衣要不要一起买？”女店员抱着将功补过的心态，问得很仔细。 “嗯，内衣也买两套，比你小些。”张恒目光扫过她的胸口，女店员再次红脸，收胸低头，“要选好点的货，但价格也不能太高，我可还没有真的成为百万富翁。” “你姐姐有你这个弟弟，一定很幸福。”女店员真诚说道，扭身去给他寻找衣服。 十分钟后，张恒在柜台结了账，接过女店员递上的两个购物袋，看了眼她胸口的名牌，很正式地说道： “李小萌，今天辛苦你啦。有件事请你务必记住，等我收购了LACOSTE，我一定会来请你当总店长。” 他走出去很远后，连卡佛店柜台上几个女店员爆发出清脆的笑声。 “小萌，记住没有，你未来的大老板，已经给你准备好总店长的位置了，你就不要留在连卡佛了吧，太屈才了哦。” “你们，哼，笑话我！”李小萌委屈地噘起嘴。 “哎，哎，你们看，那个小帅哥和谁一起走了？”有眼尖的店员忽然叫了起来，大家一起偷偷探出脑袋。 “是个大洋马欸，长得好风骚啊，这两人什么关系呢？” “反正看他们年纪，也不可能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正说明了这位小先生还是有些底气的。”李小萌挺起胸膛道。 “呦，还没上班，就开始力捧起未来的大老板啦。”其他店员戏谑道。 “哎呀，你们别说了，惨了！”小萌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啦，忘了拿电话号码？”其他店员还在调侃她。 李小萌哭丧着脸：“不是那样啦，我忘了给他剪掉西裤标牌了。” ...... “嗯，这套衣服挺不错的，清爽又不张扬，很配你。”诺顿夫人看见换了一身新装的张恒过来，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几遍。 “我买了两套，旧衣服扔了，另外还给夏荻姐买了两套衣服。”张恒拎起手里的纸袋。 “是该准备几套换着穿，你可马上就是百万富翁了，出门在外不能太寒碜，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诺顿夫人抢过纸袋，抬腿走向电梯，“我们快走吧，餐会马上就开始了。” “海运大厦是九龙仓的吧？”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张恒询问道，这阶段他在报纸上并没有看到有关这方面的报道。 “是的，6年前改建完工的，你小时候没有来过？” “没有。九龙仓是怡和的？” “是。” “连卡佛的大老板是谁？”张恒忽然想起之前店里发生的事情。 “连卡佛是会德丰的旗下企业，老板当然就是会德丰的董事局主席约翰·马登，你问这个干吗？” “噢，我觉得这家店不错，打算把它买下来。”张恒淡淡道。 噎了几秒，诺顿夫人才开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为何怎么说？”张恒不解地看着她。 “那可是会德丰欸，香江四大英资洋行之一，总市值超过50亿港币的庞然大物，你哪里来的勇气同我说，你想要收购它旗下的公司？”诺顿夫人一副炸毛模样。 勇气嘛，自然不会是梁小姐给的咯，张恒淡淡笑道：“不要说小小一间连卡佛，未来有机会，会德丰我都想收入囊中呢。” 小恒赚到了第一笔大钱，似乎开始发飘了。 诺顿夫人想道，担忧地仔细看了他一眼，摇头无语，踩着油门的脚上加大力度，捷豹在弥敦道上咆哮起来。 PS:很累，第三章早上没码出来，中午我在公司偷偷干活吧，更新可能要晚一点，争取晚上八点之前，见谅。 第025章 餐会【2/3】 他们很快赶到位于附近的半岛酒店，餐会就在二楼的西餐厅举行。 张恒走进半岛，一路东张西望，好奇地审视着这座自己前世曾经来过的酒店，辨别着哪些会保留到未来，哪些又会被重新改造过。 诺顿夫人见他悠哉悠哉四下张望，一把拉住他的手，拖着他急步走起。 坐着老式升降电梯到达二楼，在西餐厅门口，诺顿夫人松开了手，那边有人正在接待来宾。 “诺顿夫人，你好，你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上来。 “李生好，这是我一个小朋友，张恒。”诺顿夫人神态高傲，淡淡道，“小恒，这是李福兆先生，远东交易所主席。” “李先生，您好，我是张恒，很高兴见到您。”这是张恒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载入史册的牛人，他表示出足够的敬意。 “小伙子挺精神的，不错。”李福兆拍拍他肩膀，又笑着同诺顿夫人说了几句，见她兴趣乏乏样子，借着有人过来走开了。 额，完全把我当个小孩子看啊，张恒无奈地朝诺顿夫人笑笑。 “你完全不用在意这帮贪婪的投机者，你的未来超出他们的想象，未来的连卡佛，不，会德丰主席先生。”诺顿夫人嘴角翘起，带着他走进餐厅。 里面摆放着一长条铺着白色餐布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各色食物，张恒一下子来了劲，虽然夏荻也尽力每天都买些有营养的菜，可消费水平哪里能和这种高档宴会比。 诺顿夫人很快找到了目标，带着张恒走到角落里一张桌边，诺顿正和一个外国佬低声谈笑。 诺顿夫人在空椅上坐下，朝那个外国人点头，“沙雅先生，你好。” “你好，美丽的女士，”那人笑着点头，目光瞥向张恒，“这位小......朋友是？” “噢，这是她的学生，带过来见见世面，她这人就是这样，心肠太好，耳根太软，爱心太滥。”诺顿抢着答道，不顾诺顿夫人不满的目光，随意地吩咐张恒，“那边有很多好吃的，难得来一趟，你随意吧。” “好的，几位，回见。”张恒神情淡然，朝诺顿夫人眨眨眼，示意自己一个人没问题，转身走了。 “亲爱的，沙雅先生正谈到置地的这次收购计划，我们可以好好请教下他。”看着张恒的背影，诺顿微不可查地皱下眉，笑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张恒走到餐桌前，取了个两个大盘子，一次拿了好多菜点:小羊排，牛排，德国烤蹄，西班牙火腿，红烧肘子，吞拿鱼刺身，北极贝。 直到盘子摞得装不下，他才恋恋不舍地扫了眼餐桌，托着两个盘子找了个最偏僻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虽然吃东西天经地义，可总得照顾下大多数人的观感啊。 刚坐下开吃没多久，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哦呦，这不是我们的百万富翁吗，你家里饭都吃不饱？” 张恒抬头，之前在连卡佛遇见的那对情侣站在桌前，旁边还有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他面前的餐盘。 我躲到这犄角旮旯你们也能找得到？ 张恒很无奈。 “嗯，这里东西不错，你们也多吃点，浪费食物是最大的罪过。”张恒淡淡道，俯首继续苦干。 “小涛，这人你认识？”有人小声问道。 “爸，这人我和丽丽刚刚在连卡佛遇见过，那时他穿得就像个乞丐，还和我们发生了冲突，当时我想不能失格，就没有多和他计较，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他。” 张恒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旁边的矮胖中年男人，摇摇头，低头继续大吃。 忽然有人在他背后大笑起来，“你们来看，他裤子上的标牌还在呢，估计就是在连卡佛买的吧？” 几个年轻人跑到张恒背后，一起哈哈大笑指指点点。 张恒心中不爽，衣服上的其他标牌都被他撕了，这个标牌藏在腰后，他哪里会注意到。 他回首白了几个人一眼，也没有急着去处理那标牌。 你们想笑就笑吧，我反正又不会少一斤肉，抓紧补充营养才是关键。 见张恒依然旁若无人地吃着食物，年轻男子莫名火起，“爸，我去把李伯父找来，弄清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进来骗吃骗喝的。” 矮胖中年人想了想，又再次仔细观察了下张恒，点点头。 李福兆很快被年轻男子找来，他打量了下张恒，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诺顿夫人的朋友。” “怎么可能？”年轻男子吃了一惊。 “李先生，我在这边安静地吃我的东西，这群人跑过来打扰我，难道进入这里还有条件？或者说不欢迎我这样胃口好的人？” 张恒咽下一块肘子肉，拿起餐巾擦了下嘴，起身直视李福兆。 “小伙子，他们应该认错人了，你别生气啊。”李福兆笑着说。 “李伯父，这小子原先就是个穷鬼样，说不定诺顿夫人也是受他的骗，您可别对他太客气。”年轻男子嚷嚷道。 “看来今天你是这里的主人咯？”张恒冷冷看着他。 “我虽然不是主人，可我就是有资格进来，不像你，靠着坑蒙拐骗进来，就是为了吃白食！”年轻男子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不知道你的资格来自你自身，还是靠你这个父亲。”张恒冷笑道。 “即使靠我父亲，那也是我的资格！我告诉你，今天这里会研讨股市行情和未来走势，你看看你自己，像是懂股票的人吗？”年轻男子鄙夷道。 众人无不嗤笑，只有李福兆蹙眉不语。 “我可以证明，张恒绝对具有这个资格！”诺顿夫人突然走到年轻男子面前，面如寒霜，冷冷说道。 “夫人，你为何这么说？”矮胖中年男人开口了，李福兆也竖起耳朵，关注着她的回答。 “你是陈普分陈主席吧？”诺顿夫人淡淡看了他一眼。 “正是鄙人，夫人好记性，前年我们在港督家圣诞宴上见过一面，这是犬子陈涛。”陈普分微笑着躬身致意，他儿子也立刻展现一个标准的灿烂笑容。 诺顿夫人膝盖微微下屈，回了个英式贵妇礼，起身后很严肃地说道：“你们不要小看这位张恒先生，他虽然年纪小，可已经凭借自己对股市的敏锐判断，两个月内赚取了180万盈利。” “不可能！”陈涛脱口而出，其他人也一脸不敢置信，李福兆深深看了眼张恒，若有所思。 张恒冷笑不语，不想搭理这帮莫名其妙的人，目光扫描着餐桌，盘算着第二轮该吃哪些东西。 第026章 谈股论金【3/3】 “李主席，客人都到了，该您上台讲话了。”旁边走过来一名打着白领结的服务生，凑到李福兆耳边说道。 “诸位，待会再好好聊，我先上去做个开场。”李福兆朝众人招呼，再次瞥了张恒一眼，朝餐厅前方的平台走去。 陈普分微笑着说了句诸位请便，朝几个小辈点点头，快步追上李福兆，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李福兆起初连连摇头，后来就侧耳倾听，然后回头看了张恒一眼，脸上有些犹豫，陈普分又说了几句，他迟疑着点了下头。 陈普分回头朝张恒笑笑，一股浓浓的恶意袭来，张恒一个冷战，这矮胖子想要干吗？ “陈普分是资深会计师，九龙交易所主席，在香江财经圈内颇有名望。”诺顿夫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的确算是个牛人，张恒点点头，虽然对陈普分第一印象不佳，可大佬嘛，当然有资格轻视年轻人，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餐厅内众人都已起立，用热烈的掌声将李福兆送上高台，他笑着抱拳一周，开始做开场白： “诸位，中午好，感谢诸位拔冗莅临本次由远东交易所主办的餐会，最近，香江股市波澜壮阔，前景可谓风光大好，我们远东交易所......” 李福兆巴拉巴拉介绍了远东交易所即将推出的服务新举措，再次邀请有意向上市的公司前去远东会挂牌。 最后他讲道：“诸位都知道，11月1日，长江实业在我们交易所成功上市，这阶段表现也极为优异，下面有请长江实业主席李家诚先生上台讲话！” 李财神来了！ 张恒一震，目光投注到高台下，一个******的中年男人缓步登台，脸上挂着他无比熟悉的笑容。 11月1日，长江实业于香江的三间交易所同时挂牌上市，共发行4300万股流通股，每股发行价2元。 上市当天长实股价就冲到4.23元，上个星期五收盘价6.5元，不到10个交易日，上涨百分之三百，可谓一鸣惊人。 张恒自然也有关注长实股价，可惜长实虽好，却不适合他去做投资。 李家诚不会放弃长实，而张恒也注定要独自掌控自己的企业。 “诸位财商界的朋友，尊敬的李福兆主席，我代表长江实业，向诸位表示深切的感谢！”李家诚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好几秒后，在掌声中直起腰来，脸上笑意更浓。 “长江实业上市以来，承蒙各界看好，表现还算不错，身为长实主席，我愈加诚惶诚恐，千言万语徘徊心中，不知一时从何说起，唯有以更谨慎的心态，更拼搏的斗志，带领长实创造更好的业绩，来回报香江各界朋友对长实的厚爱。谢谢诸位！” 此时的李家诚还有些拘谨，远没有后世的波澜不惊、老谋深算，脸色微微发红的他，在众人的欢呼和掌声中走下台去，脚步甚至还有些漂浮，要不是李福兆及时出手搀扶，他差点就摔了一跤。 后世有人写传记时提及，长实上市后的表现，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长实员工大吃一惊，李家诚甚至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一直感觉心中发虚。 “刚才在台下沟通时，李主席告诉我，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生怕长实股价太高，忍不住把手里股票全卖了，再也无心经营实业。所以，诸位朋友，请谨慎购买长实，不要买买买最后变成了大股东。” 李福兆上台调侃了几句，台下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今天主旨是股票，我是做股票交易所的，我们也请了刚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上来讲话，李主席是卖股票的，接下来我们要找一位买股票的投资者朋友上来。” 李福兆目光在台下寻找着，忽然停留在张恒身上不动，脸上浮现一丝特别的笑意。 不会吧，这家伙想让我上？ 张恒表情平淡，心里却打起鼓来。 “下面我们有请张恒张先生上台！”李福兆远远朝张恒伸出手来。 张恒站着没动，他在考虑今天到底要不要出一把风头。 “这位据说赚了180万的小股神，怎么不敢上台吗？”陈涛可恶的笑脸再次出现在张恒面前，他身边几个年轻人也不怀好意地嬉笑。 “小恒，上去把这帮老家伙干趴下，我相信你行的！”诺顿夫人轻轻握下他的手，眼睛里全是兴奋。 原来她还有这样一面，张恒暗自好笑。 就凭我脑子里记下来的东西，我就不信比你们这帮人差！ 再说，前世我好歹经营过房地产公司，这世更是要创立科技商业帝国的牛人，哪能被这场面吓到？ 张恒平稳下心神，轻轻迈出了第一步。 “不会吧，我眼睛出错了吗？这还是个孩子啊！” 看见他从人群中出来，缓缓登上高台，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李生不会搞错了吧？” “这少年到底是谁？” “今天是愚人节吗？香江好像还不流行过这个节啊。” 听着众人的小声非议，陈涛露出得意的笑容，陈普分看看儿子又看看台上略显拘谨的张恒，眯着眼不停盘算。 “诸位，请安静！”李福兆大声说道，会场内的议论声慢慢平息下来，“下面的内容会非常精彩，请大家稍安勿躁，保持注意力，我们先请张恒先生作下自我介绍。” 张恒目光镇静地扫过人群，当找到微笑凝视自己的诺顿夫人时，目光与她深深交汇了下，拿出前世的脾性，自嘲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说这里有好吃的。”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声。 “开场一句话就把气氛搞活了，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点，这少年很不简单。”站在台角的李福兆暗自点头。 “结果却被人告知，进入这里需要资格。”张恒话中的嘲讽意味非常明显，手指向刚刚挤到前面的陈涛。 “对，就是这位陈涛先生，感谢你提醒了我，顺便还关心了我的资格问题。Anyway，你有一个好父亲，资格无忧，可我就没你这么幸运，我是个孤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很多人惋惜地低叹，朝张恒报以同情的目光，也有人向陈涛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心中暴怒。 “已经败了一阵啊。”陈普分心中暗叹，嘴角冷笑，“敢公开给小涛难看，等会看你怎么下台！” “后来李主席上台，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是在谈股论金。”张恒朝台下的李家诚遥遥致意，对方露出惊诧的表情，不过还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请注意，股是股票的股，金是金银的金。” “谈股论金，这名词用得好！”李福兆忍不住插话，大声鼓起掌来。 众人也鼓掌捧场，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服务生制服的中年女人愣愣看着台上。 “这不是小恒吗？” 第027章 蓝田股神小张生【1/3】 “陈涛先生认为我没有资格进来，进来也是混吃混喝。”张恒再次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脸色难看的陈涛身上。 “其实他的判断很有道理，估计他在我这个年纪，也就是混吃混喝吧。” 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普分回首愤怒地寻找那人，结果很多人都笑出声来，他只得立刻把头扭回来，看向张恒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当然既然我这么说，就说明我自信拥有资格进来。”张恒笑了下，高举手臂，指了指自己。 “下面就是我的自我介绍，请诸位听好了，未来，这个人的名字很可能会让你们听到厌烦。当然那不是因为我变成了诺曼·贝茨，而是因为我成了同龄人永远无法超越，永远只能仰视的那个人。” 有人轻笑，有人发出喝倒彩的嘘声。 “我是张恒，弓长张，恒久恒，我是卖报的，来自蓝田邨，对了，我今年14周岁。”张恒快速报出自己的信息，目光再次促狭地盯上陈涛，“正是混吃混喝的年纪，陈涛先生，我说的对吗？” 惊呼声，哄笑声，议论声，台下的人群骚动起来。 “他真的是夫人的学生？”人群中的一处，那个叫沙雅的外国佬询问身边的诺顿。 “是的，不过，他已经退学5年了。”诺顿话中有一丝淡淡的不屑。 “5年，就卖报纸？”沙雅看了他一眼。 “不是的......他卧病在床5年，最近刚刚能下床走路。”诺顿支吾道。 “天啊，快把详情告诉我。”沙雅一下来了兴趣。 ...... “诸位一定好奇，为什么我把这么......年轻的张先生请到台上，让我就告诉诸位，眼前这位14岁来自蓝田邨的小张生，刚刚在过去的两个月时间里，从股市中赚取了180万港币！”台上，李福兆走到张恒边上，大声说道。 “哇！”人群彻底爆发了。 “李主席，请问我没有听错，是180万？”有人挤到台下，大声问道。 “是的，这位先生，你没有听错，180万！” 还有人拼命往前挤，显然同样是要询问，李福兆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诸位，你们别急着惊讶、否定或者询问，这个事实我也是刚刚知道，下面我会好好‘采访’小张生。” 会场内迅速安静下来，如果目光有温度，张恒现在已变成烤猪。 “小张生，方便吗？”李福兆询问地看着张恒。 这么多人围着，我能说不吗？ 张恒无奈笑笑，点点头。 “方便告诉我你的具体操作吗？” “9月12日，以98.86元的成交价买入牛奶公司1万股，11月10日，以280元的成交价卖出牛奶公司1万股。”张恒言简意赅答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180万港币，就这么简单！”李福兆略显夸张地大叫道，“我的天哪，我已经开始绝望了。”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张恒，“43岁，14岁，我14岁时还在绞尽脑汁问老妈讨零用钱，然后去学校给女同学买雪糕吃。” 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李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这位小张生。” 李福兆若有深意地看了出声的陈普分一眼，见张恒点头，说道：“本来下一个就轮到陈生上来，既然你有问题，那就请提前登台吧。” “小张生，你之前说过你是孤儿，然后从事卖报工作，不知道你卖了多久的报纸了？”陈普分上台，毫不迟疑地发问。 “差不多也是2个月。”张恒立即答道。 “那么，我可以请问，你的本金从何而来？”陈普分紧盯着他。 “借的。”说完，张恒心里觉得有些不妥，一时却来不及思考周全。 “问谁借的？”陈普分声音越来越大，不知不觉愈发靠近张恒。 “乡邻们。” “诸位，大家听到了吗？”陈普分朝台下众人笑道，“这位来自蓝田邨的小张生，竟然从蓝田邨的乡邻那借到了100万的本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借不到？”张恒嘴角翘起。 “即使我是蓝田邨土生土长的人，我相信我也不可能借到这么多钱。”陈普分撇嘴道，“毕竟是蓝田邨啊，那地方的穷困，香江人基本上都知道。” “哦，幸亏你没生在蓝田邨，否则的确会活得很艰难。”张恒促狭道。 陈普分气得差点暴跳，不过他立刻按捺住情绪，反而笑起来：“那么，我想请教小张生，在贫穷的蓝田邨，你凭什么就能借到100万港币？” “我去世的父母人品比较好，乡邻们比较认可，然后我也为乡邻们做了些小小的服务，再加上我借款支付20%的利息，因此我就借到了100万港币。” “他说得没错，我可以作证，而且20%只是3个月的利息。”诺顿夫人在台下大声说道。 “小张生，能告诉我为何你这么有信心能够从股市赚钱，哪怕付出如此高的短期利息也在所不惜吗？”李福兆忽然插话，巧妙地阻止了还要挑事的陈普分。 “基于我对牛奶公司股价过去半年走势的分析，我可以确信，有大资金悄悄在吸筹。而今年以来国际形势和香江局势又一片大好，香江股市正蓬勃兴发，那我还需要犹豫什么？”张恒自信道。 “牛奶公司质地优良，能如此有耐心吸筹的也绝不会是小公司，眼看着一场大戏就将上演，3个月20%，又算得了什么？” “说得好！”李福兆热烈鼓掌，“近阶段的事实证明了你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你也凭此赚取了180万港币。我觉得，小张生完全有资格称作蓝田股神！” “蓝田股神小张生！”下面很多人起哄鼓掌。 “额，这称号貌似还挺好听的。”张恒心中微微得意，朝台上两个交易所主席拱拱手，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径自走下台去。 刚才他瞥了眼墙上的钟，已是下午四点出头，他想要离开了，夏荻还在守摊，不能让她久等。 “小张生，我有事请教，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小张生，你好，我是九鼎证券经纪行的股票经纪人，想为你做个专门推荐，请问你有时间吗？” “小张生，可以请教你对置地牛奶收购案的看法吗？” “小张生，你卖出牛奶公司股票，是否表示你并不看好这桩收购案？” 无数人簇拥到张恒身边，让他艰于迈步，他只得举起双手，大喊道：“对不起啊，诸位，请让下，我要出去上个洗手间。” “小恒！”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张恒循声望去，是吴旺财的老妈，正在人群外朝他招手。 “吴婶，你在这边上班？”张恒走过去，笑道。 “我在香江大酒店上班，今天这边开了很多宴会厅，人手不足，所以公司就把我们调过来帮忙。”吴婶深深看了他好几眼，讨好地笑道。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忙。”张恒朝出口走去，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阴影，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哎，小恒！”吴婶叫住他，支吾道，“那个，那个，我想......” “吴婶，抱歉，有事等会再说，我先去那边。”张恒耳中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词，他望了眼台上，急匆匆又回到人群后面，静静听起。 PS：小小地求个推荐，收藏及书单！ 第028章 香江天线【2/3】 “诸位尊敬的来宾，朋友们，刚才我已经详细介绍过香江天线，本人忝为香江天线董事局主席，也就不再多夸。 我郑重提醒诸位，香江天线还未生产出成品，其未来业绩也只是预估，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最后重申下香江天线上市日期，11月15日，也就是下周三，将于本人旗下九龙证券交易所正式上市。” 在如雷的掌声中，陈普分志得意满地朝众人抱拳致意，陈涛也走上台，站在他旁边，脸上笑开了花。 张恒目瞪口呆。 原来香江天线的董事长是他，看来自己称呼陈涛“黐线”完全正确，这父子两个果然都是黐线啊！ 香江天线是香江历史上最为奇葩的一支股票，没有之一。 这家公司仅是凭借从美国杂志上看到的一则新闻，就臆造出所谓的超级天线技术，宣称公司未来将生产出一种超级天线，可以收看包括无线电视信号、卫星电视信号在内所有信号。 此时大部分香江居民完全不了解无线信号和卫星信号的科学原理，香江股市又正好一路飙高，没有厂房、没有产品的香江天线上市当天，就从发行价1元涨到49元，并在以后的十几个交易日里逐步上扬。 直到有香江居民向媒体反映，他们把自制铁棒天线放在屋顶上，竟然也能收到TVB的电视节目，这下舆论哗然，相关技术专家也被报纸请出来发表文章，严厉驳斥了香江天线无耻无底线的欺诈行径。 香江天线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股民抗议，政府出手，香江天线最终退市，这也间接成为了73年香江股灾的导火索之一。 从此，香江人就用“香江黐线”来指称香江天线。 好一对黐线父子，看着台上笑得像猪的陈普分父子，张恒顿觉索然无味，刚想转身离开，没想到还是有不开眼的人非要找上他。 陈普分不知何时发现了张恒，手指着他，大声喊道：“小张生，我想请你上台，对香江天线作下点评。”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着张恒，现场一片安静。 “陈先生，你确定要让我点评？”张恒神情怪异。 “你不是蓝田股神吗，怎么，怕一开口就露馅？”陈涛站出来大声嘲讽道。 陈普分把儿子拉到旁边，笑眯眯的，话中带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太耿直，小张生既然被称为蓝田股神，当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如亮出来给我们看看。” “好，既然陈主席如此看重小可，那我也不吝说上几句。”张恒呵呵笑了，“台我就不上了，爬上爬下太累，我怕同李家诚先生一样摔了跤，有损我这么帅气的形象。” 李家诚装作恼怒地朝他挥挥拳头，大家哈哈大笑。 “香江天线呢，就是个气球。”简短一句说完，张恒转身就走。 “喂，混，你还没说完呢。”陈涛在台上急叫。 “我说完了啊。”张恒回头，双手模拟气球变大然后爆炸的样子，口中发出pong的一声，“这就是香江天线。” “小张生，你到底什么意思？”陈普分怒道。 “我不是已经说了自己的看法吗？”张恒“苦笑”，“香江天线没有厂房和工人，而它主要的产品也只是个未经科学实证的模糊概念，根本没有实际成品，所以我并不看好它的未来。” “那我们打个赌，就赌香江天线上市后股价能不能上涨？”陈普分冷笑道。 “我为何要和你打赌，香江天线股价上涨不是很正常，现在香江哪个股票不涨？”张恒笑道。 “那我们赌它上涨幅度，就赌上市当天好了。”陈普分不依不饶。 “陈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承认它有短期投机价值，但并无长期投资价值，其他我不想多说！”张恒不再理睬他，转身就走。 “站住！”陈普分怒吼道。 张恒无奈转身，呵呵冷笑。 “你是在公开污蔑一家即将上市的公司，我要控告你！”陈普分近似咆哮。 “陈先生，你失态了！”忽然有人用英文说道。 一个人走到张恒身边，对他笑着点点头，是之前同诺顿坐一起的那个外国佬，诺顿夫妇跟着他过来，诺顿夫人还朝他示意没事。 “沙雅先生，您这是何意？”陈普分讪讪道，脸上青红交加。 “我之前听到了全部过程，是你先要求小张生进行点评，然而当他按照他独立的意愿点评过后，你又表示愤怒，我很不理解，这就是九龙交易所主席的风度吗？” 沙雅先生平淡的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嘲讽和不屑。 “抱歉，是我太冲动，沙雅先生。”陈普分萎了。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这位小张生才是受害者。”沙雅淡淡道。 陈普分眼皮直跳，按捺住暴走的冲动，大声道：“抱歉，小张生，是我太冒失了。” “没事，我还年轻，尚经得住考验。”张恒咧嘴一笑，朝沙雅和诺顿夫人点头示意，转身朝门口走去。 “小张生，请留步。”沙雅追上他。 张恒微笑道：“你好，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请问找我有事吗？” “我有预感，即使我不出手你也能自己解决这个麻烦。”沙雅笑着伸出手来，“认识下，我是沙雅，在汇丰银行上班，有事想请教你，不知道能否赏脸？” “沙雅，汇丰......晕，这是汇丰的大班，也就是董事局主席，大牛人啊。” 张恒心里有些小激动，脸上波澜不兴，同他轻轻握了下手，淡淡道：“沙雅先生，我很乐意与你交流，不过请先给我五分钟，我办件私事，马上回来。” “可以，我们在那边的小包间里等你。”沙雅微笑着指指墙边一扇门，带着诺顿夫妇先进去。 张恒很快找到了也一直在关注自己的吴婶：“吴婶，这边哪里有电话，我要打个电话回蓝田。” “你是要和小荻说晚点回去吧，可那边没有电话的啊？”吴婶疑惑道。 “是啊，我暂时无法回去，想打个电话给陈伯楼下那间士多店，让老板通知陈伯去帮着夏荻姐收下报摊。”张恒解释道。 吴婶笑道：“不用这么麻烦绕来绕去找老陈的，我来帮你打电话给运福就好，他那边有电话的，就让他去和小荻说下，大家都是邻居，你就放心吧。” “那就谢谢吴婶，也麻烦运福了，我先过去，下次再聊。”吴运福虽然混字头，其实也有自己的工作，好像是在一间修车厂做接待，张恒稍微犹豫了下，点点头，转身进了那个包间。 吴婶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满面。 第029章 汇丰大班【3/3】 包间里，桌上已摆上水果点心咖啡，沙雅三人坐下，留出最尊贵的主宾位，见张恒进来，起身非要让他坐那个位置。 一番推让过后，张恒无奈坐下，直接说道：“沙雅先生，你请讲，我能够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 “小张生果然少年英气，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相形见绌。”沙雅客套了一番，才说出了用意，“我想请问小张生，你为何不参与置地的换股计划，要知道那个方案的确很是诱人。” “这个嘛，”张恒在心里稍稍组织了下措辞，缓缓道来，“我并不是不看好置地，相反，我认为如果置地并购牛奶成功，那置地未来将会更加辉煌。” “你不是自我矛盾吗？”诺顿不满地插话道。 张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相对于未来的辉煌，置地和牛奶现在的股价都太高了，而换股有一个冻结期，听说至少要10个交易日......” “这次估计会冻结15个交易日，也就是3周时间。”沙雅小声道，同时给了张恒一个歉意的微笑。 同样是插嘴，为何你这么优雅，而他这么粗暴？ 张恒腹诽诺顿，微笑道：“正因为存在这个冻结期，在我看来，风险有些超出我的把控能力，不如落袋为安为佳。” “你也觉得香江股市过热？”沙雅眼中含着笑意。 “难道不是吗？”张恒嘴角翘起，“刚才大家也听到了，基本面什么都没有的公司就敢上市，无数人还准备追捧。呵呵，香江天线，香江黐线还差不多！” “哈哈！小张生果然幽默，一针见血！”沙雅哈哈大笑，看向张恒的目光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与你观点一致，我认为，香江股市已经走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很有可能在短期内冲至一个疯狂的高度，然后迅速下坠！”沙雅的手做出过山车的动作。 张恒微笑点头，他对这个直率的英国老头有了些微好感。 再说了，人家堂堂汇丰大班愿意和你聊天，那可是香江大部分人都得不到的待遇，不趁机建立起良好的印象，那才真的是黐线了。 只是......张恒忽然发现诺顿的神情不大对头，他隐晦地示意诺顿夫人，她看了下诺顿，朝他微微摇头。 沙雅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瞥了眼诺顿，皱起眉头问道：“诺顿，你有心事？” “不，不，没有！”诺顿似乎从梦中醒来，连连摇头，然后急切道，“照你们刚才所说，那香江股市岂不危险？” “我的判断是短期内可能还会上涨，但是半年后就危险了。”沙雅沉吟道。 诺顿脸上明显一松，眼中流露喜意。 “小张生怎么看？”沙雅询问地看着张恒。 “他的眼光哪能和你相比？”诺顿不屑道。 “胡说！”诺顿夫人瞪了他一眼。 诺顿不服道：“他才上到小学三年级，怎么能和沙雅这样的精英比？” “那他看好的牛奶公司，你怎么就跟进了？”诺顿夫人翻了个白眼。 “他不过是看了报纸，胡乱臆测，碰巧罢了。”诺顿犹自强辩。 “小恒，你画那种图表给他看看，让他明白，成功不看学历，也不看碰巧，看得是实实在在的真本事！”诺顿夫人忿忿道。 “哦？”沙雅来了兴趣，忙从皮包里拿出纸笔，“小张生，有劳了。” 既已如此，张恒也不好拒绝，反正K线分析早就存在，他接过纸笔，俯首画起来。 几分钟后，他起身道：“记不住那么多数据，就画了我操作的这个时间段。” 沙雅抢过纸，一眼不眨看了好久，抬头深深看了张恒一眼。 “这是K线图，没想到小张生竟也掌握了，我很好奇，从9月12日到11月10日，将近40个交易日的数据，你全记住了？” “买了这支股票，自然比较关切，所以就记下来了。”张恒笑笑。 “果然，成功不是偶然的，小张生，你太让我吃惊了。”沙雅赞叹道。 诺顿拿过纸，看了一会，默然不语。 “差点忘了，回到刚才我的问题，对香江股市的未来有何判断？”沙雅道。 张恒对他的预判非常佩服，自己是知道结果再来倒推，沙雅可完全凭借知识和经验，就做出了非常精准的判断。 “沙雅先生，我完全认同你的判断，另外，我预测下周会有一次较大幅度的调整。” “快说说你的理由！”沙雅大感兴趣。 “你等下，我再画一个图表，”张恒拿过纸笔，很快把这两个月的恒生指数K线图画了出来，指着图表对凑过来的沙雅说，“可能具体数据有些误差，但幅度不会很大，你看......” “两个月，恒指上涨了将近40%，成交量也每日递增，特别是上周最后两个交易日，基本上都是前一个交易日的两倍。” “疯狂啊！”沙雅连连点头，拍拍张恒肩膀，“我现在同意你的判断，获利盘太多了，下周非常有可能出现一次较大幅度的下调。” “扑通！” 诺顿坐着的椅子突然倒下，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张恒急忙上前，和诺顿夫人一起，把他搀扶起来，见他脸色发白，双眼无关，张恒关切道：“诺顿先生，您没事吧？” 诺顿眼球转了几圈，呆呆看着他，忽然一把推开他，“滚开！满嘴谎言的骗子！”随后，踉跄着跑了出去。 “诺顿，你在做什么？”诺顿夫人在背后愤怒地质问。 “抱歉，小恒，我得先走了，你坐的士回去吧。抱歉，沙雅，下次再见。”诺顿夫人朝两人道歉，拿着包追了出去。 “小张生，不知道诺顿今天是怎么了，我为他的无礼向你道歉。”沙雅歉意道。 “没事，他可能有心事吧。”张恒淡淡道，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萦绕在他心头，他看了下墙上的钟，急忙说道，“已经7点了，我该回家了。” “那好，我送你下去，让酒店给你叫车。”沙雅微笑着起身，陪他走出包间。 外面会场内的人群还未散去，他们分成几堆，分别围着李福兆、陈普分、李家诚三人，正交流得如火如荼。 “那不是沙雅先生吗，还有那个蓝田股神小张生，他们俩原来一直在私下交流啊。”有人突然看见两人走出餐厅的背影，惊叫起来。 “好像沙雅先生在送小张生离开。”有人跑到二楼窗户，观看大堂里的情况，回来后说道。 “能得到沙雅先生如此看重，这蓝田小张生，了不得啊！”大家齐齐用羡慕的语气感慨道。 第030章 夏荻被绑？【1/3】 “沙雅对我表现出明显的欣赏和善意，难道就是因为我那些所谓才华？”回去蓝田邨的的士上，张恒仔细端详着沙雅的别致名片，非常疑惑不解。 他只知道汇丰有两个大班，与华人巨商关系密切。 沙雅的前任，桑达士，与包钰刚关系莫逆，友谊维持长达半个世纪，直到彼此去世。 正是在桑达士的支持下，包钰刚才逐渐成长为世界船王，并于去年成为汇丰的第一个华人董事。 而沙雅的继任者沈弼，则同包玉刚、李家诚两人交好，全力支持前者收购九龙仓和会德丰，支持后者收购和记以及黄埔，几乎是一手扶植起香江未来的两大超级富豪。 张恒其实并不是很了解汇丰的历史。 自桑达士担任汇丰主席以来，这家英资银行财团，一直在隐秘地执行扶植华人巨商计划，后面两个继任者沙雅、沈弼，都是萧规曹随。 或许，在英国人看来，香江的未来还是要看华人，汇丰只需要跟随在领先者后面，分一杯羹就可以了。 的士驶入蓝田邨时，已经是夜里8点多。 天色很黑，刚走进楼道，一溜下来三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走在前面的两人抬着个大包裹，差点就和张恒撞上。 “混蛋，走路不长眼啊。”他们骂骂咧咧道。 张恒还没开口，走在最后的男人低声呵斥道：“别多事，快走！” 三个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张恒摇摇头，回头往上爬起楼梯。 脚步轻松地行走在走道里，张恒心情不错，只是遗憾留在诺顿夫人车上的那两袋衣服。 他想让夏荻明天早上美美焕然一新的打算落了空。 “小恒回来了啊？”李叔端着餐具往水房走，笑着同张恒打招呼。 “李叔，去洗碗啊，我姐回来了吧？”张恒回道。 “7点多就回来的，老吴家那个大儿子帮她一起收的摊，我刚才做饭时看见老何家的过去，这会应该在你家里陪着她吧。”李叔随口道。 别过李叔，张恒笑眯眯走到门口，脸色突变。 门竟然是锁着的！ 他飞快打开锁上的房门，屋里空无一人，他大喊道，声音发颤：“夏荻姐！” 他冲出家门，飞快地跑到水房，拼命拉着李叔扔下餐盘回到家里。 “李叔，我家门是锁着的，夏荻姐和何婶都不在！” “小恒，你别急，门是锁着的，说不定她和老何家的有事下楼去了呢，你家靠近楼梯，不从我家门口过，我没看见也很正常啊。”李叔拉住在屋里乱转的张恒。 “对，对，一定是有事下楼了。”张恒拼命点头，抬头看着李叔，“李叔，您，您帮我去何婶家看看。” 他的目光暗淡，脸色如死人般苍白，李叔吓了一大跳，急道：“小恒，你先坐下，我马上去，一定没事的，别瞎想啊。” “嗯，我没事，我不瞎想，我在家里等着。”张恒摇摇晃晃勉强坐下，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半岛时突然闪过的那种心悸感觉，再一次出现，这次他整个人都被吞噬掉，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也丧失了知觉，仿佛被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 “小恒，小恒！”李叔的声音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线光明亮起在张恒视线里，最后汇聚成李叔的模样。 他紧抓住李叔的手，喉咙里嘶吼出怪异的声音：“怎么样，何婶在家吗？” “小恒，老何家的也不在家，你千万别急，先喝口水。”李叔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李叔，您去对面这家问下。”张恒突然想起来，腾地起身，指着墙壁上方的通风孔。 H型徙置大厦中背靠背的两间屋子，中间的隔墙上端，开有数个十字型通风孔，用来促进空气流通。 这也导致了两户人家可以互相“听壁脚”，因此很多人家都会用东西把孔堵住。 很巧的是，无论张恒父母还是对面人家，一直都没有堵住这些孔。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李叔奔出去，张恒手撑桌子，迅速回溯今天以及昨天的所有情节，心情无比沉重，已经有了不好的心理准备。 李叔很快回来，果然，他的脸色不好看，小声说道：“小恒，他们好像听到这边有争吵，不过没说几句话，就安静下来。小恒，你别急，说不定是听错了呢。” “李叔，你别说了，听我说，你现在去这一层楼梯边的那几家问下，十几分钟前，有没有看见三个拿包的陌生男人经过。”张恒脸色阴沉，声音却极其平静。 见他恢复了冷静，李叔点头，立刻出门，不多时就回来，焦急道：“小恒，他们看见三个陌生男人，好像是扛着大包下去的，里面应该装了东西。” “李叔，我知道了。”张恒抬起头，眼睛血红，自责、痛恨等情绪肆意交织在他稚嫩的脸上，“夏荻姐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怎么会啊？”李叔愤怒地低吼，“这帮天杀的！” “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晚回家的，我就不该在外面说自己赚了大钱的。”张恒扯着自己头发，直直往墙上撞去。 李叔连忙上去抱住他，一时之间仿佛力大无穷的他拼命挣扎出来，仍旧以头撞墙。 “咚！咚！” 门口忽然有清脆的声音惊惶道：“小恒，你这是在干吗？” 张恒立刻停住，急速扭过头来，一个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的少妇，拎着一袋东西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他们，正是何婶的女儿何洁。 张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勉强笑道：“何姐姐，你来了，我是和李叔闹着玩呢。” 何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李叔：“李叔，真的？” “是啊，小恒要锻炼身体，我就帮帮他。”李叔黑着脸道，昏暗的灯光下，何洁没有看清，她笑着进来：“我过来找我妈，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小恒都这么高了，听我妈说你醒了，就一直想来看你，可你何姐姐这边最近实在走不开，千万不要介意啊。” 何洁伸手想要摸他脑袋，最后只是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把袋子放在餐桌上， “这些东西本来就准备让我妈给你的，现在你直接收下吧。” 几分钟后，李叔出去送何洁，张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何婶去哪儿了？” 张恒总觉得整个事件自己并没有真正想明白，他苦苦思索仍然不得其解，脑袋下意识地撞击着墙壁。 “咚，咚。” 门口又有清脆的声音惊惶道：“小恒，你这是在干吗？” PS：感谢很多书友的批评指正，请多包涵！感谢好友【孤独加加寂寞】500打赏！ 第031章 阴差阳错【2/3】 李叔回来时，欣喜地看到，张恒正抱着夏荻又哭又笑。 等他稍稍恢复平静，李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夏荻，夏荻也说了自己之前的事。 她在吴运福的陪同下收摊回家，吴运福刚走，何婶就来家里闲坐，她正好要下去买米，就让何婶替她看着家里，结果回来时就见到张恒正在发疯。 三人面面相觑，脸色瞬间一起阴沉下来。 “何婶！” “还没回来。”李叔再次出去，很快就回来，脸色难看地摇头。 看来，这帮人是绑错了人，也有可能是被何婶当场看穿，不得不把她绑走。 张恒和李叔讨论出这个结果。 “小恒，你们看这个！”夏荻脸色苍白，从卧室里奔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展开的报纸上，被红笔圈出了很多字，张恒看了会，断断续续念道：“明天中午12点，180万现金，蓝田公园山顶凉亭赎人！” “小恒，我们怎么办？”夏荻靠在张恒身上，流着泪说，“何姐姐知道了，还不知道该多伤心。” “小恒，我们报警还是想其他招，你早点想好了！”李叔低沉道。 “不能报警，何婶在他们手上，我得绝对保证她的安全。”张恒摆摆手，深深看着李叔，“李叔，这栋楼里，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您是其中一个，现在因为我和夏荻姐，何婶被人绑了，接下来我需要您帮我，可以吗？” “小恒，别说见外话，老何家的为人良善，乡邻们哪个不说她好，有事你吩咐就好，哪怕让我和这帮杀胚拼命，你李叔也没二话说！”李叔神情沉痛，握拳咚咚打了几下自己胸口。 张恒鞠了个躬：“李叔，感谢的话我事后再说，现在，您去吴运福家，把他叫到这边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别让其他人知道，何婶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声张。” 李叔急匆匆出去，张恒扶着夏荻进了卧室让她躺下，坐在床边低声安慰起她。 不久，夏荻恢复了冷静，让他先出去等李叔回来，张恒见她的确没事，出来坐下沉思起来。 他自认为无论这辈子的父母，还是自己重生以来，一直都在努力回报三栋远字号大楼的乡邻们，并没有得罪什么人。 然而何婶阴差阳错被人绑架，对方勒索180万现金，那么问题应该出在了解他赚钱内幕的人群中。 他第一反应是陈普分父子，可后来仔细想想，可能性并不大。 这样的名人富豪想要报复他，完全不需要通过绑架手段，直接用财势打压他即可，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采取暴力这么低级的手段。 况且，他们也见到了诺顿夫人对自己的维护，沙雅对自己的友善，富豪们考虑事情会更深远，应该不会这么轻易与人变成死敌。 然后，他想到了吴婶！ 她知道他赚钱，包括金额，她有打电话给吴运福，吴运福送夏荻回来，何婶来访，夏荻下楼，何婶被绑。 这一连串的事情，结果可能是巧合，但缘由一定不是巧合！ 吴运福踢踏着拖鞋走进屋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崇拜羡慕地看着张恒：“小张老师，你有事找我？” “李叔，把门关了。”等李叔从里关上门后，张恒盯着吴运福，“你把傍晚你做过的事，从头到尾一个不漏说一遍。” “为什么？”吴运福一脸懵懂。 “你走之后不久，何婶就在我家里被人绑架了！”张恒把脸凑到离他不到5公分的地方，恶狠狠盯着他，“你说我该不该向你问个明白？” “怎么会这样？”吴运福大惊失色，踉跄着倒退几步，抓耳挠腮道，“从何说起？” “从接到你妈的电话说起，一个字都不要遗漏！”张恒重新坐下，从吴运福刚才的反应，他至少可以判断，他没有直接参与。 “好，我说！”吴运福干脆坐到地上，声音干涩道，“傍晚7点左右吧，我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你在半岛，一时来不及回来和小荻一起收摊，让我去通知下，顺便帮下手，她还说......” 经过张恒再三盘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吴运福这边，不是他做的，他却脱不了干系。 吴婶给吴运福的电话中，除了交代他通知夏荻并帮忙收摊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原因，提到了张恒炒股赚了180万的事实。 吴运福当场石化，挂掉电话后去报摊的路上，嘴里还不停念叨“180万，发大财啦”。 然后他遇到了许平，精明的许平发现了他整个人都不对，几支烟，几句好话，就把情况套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收拾报摊，送夏荻回家，接着吴运福回到自己家里，还在为这笔天大数目的钱财痴痴发傻，根本没有想到，就因为他的鲁莽，导致了何婶的出事。 “是我的错啊！”吴运福手脚并用爬起来，往外就奔，“我去找许平这个猴崽子，非得干死他不可！” “站住！”张恒恼火地叫住他，“你这样搞，第一没有实证，再则何婶的安危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吴运福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还是我的错啊，就不该让吴婶通知他，当时坚持自己打电话通知陈伯该多好。 张恒心中懊悔，脸色如常，淡淡道：“许平我自然不会放过，可那也要等救出何婶之后！在救出她之前，我们千万不能泄露风声，特别是你，等会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吴运福默默点头，屋内一时沉寂下来。 忽然有人敲门，吴婶的声音随即响起：“小恒啊，听说我家运福在你这儿？” “别在你妈面前露陷！”张恒小声道，“李叔，您开下门。” 吴婶蹑手蹑脚进门，鬼鬼祟祟把门关上，过来谄媚笑道：“小恒啊，今天你在半岛的表现，啧啧，势压全场，威风极了，完全不输你爹当年。” 张恒此时哪有心情听她奉承，打断道：“运福，这边没啥事了，扶着你妈，早点回去休息吧。” 吴婶一把推开儿子，盯着张恒压低喉咙道：“小恒啊，你这次赚了大钱，能不能照顾下吴婶，多给些分红啊？” 第032章 人心【3/3】 吴婶早年丧夫，独自拉扯两个儿子长大，生活挺不容易，张恒一直对她抱有同情，哪怕今天这事根源在她身上，他也并没有怪罪她。 听了她的要求，他勉强笑道：“分红牵涉到所有集资的乡亲，不如干脆算我送你些钱，不知道你要多少？” “给10万就好！”吴婶笑道。 “什么？”张恒气极反笑，“吴婶，你还真开得出这口啊！” “妈，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吴运福拉着她胳膊，“小张老师还有事，我们先回去吧。” “滚一边去，你混字头我不管，旺财以后可是要考大学的人，我得给他多准备些钱。”吴婶扒拉开大儿子，一本正经对张恒说道，“小恒，你赚了180万，给我小小的10万算得了什么？” 张恒冷笑，心中一片冰凉。 吴婶脸上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继续说道：现在这事就我一个人知道，如果乡亲们都知道了，你用他们借你的钱赚了这么多，却只分给他们20%，那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老吴家的，你还要不要脸？小恒借钱给20%利息，那是白纸黑字签过字的。”李叔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道，“再说了，小恒能赚钱，赚多少，那是他本事，别人凭什么来分多出来的那部分？” 吴婶撒泼道：“我不管，如果不给我10万，我就把真相告诉乡亲们，让大家伙都来看看，张国栋生出来的儿子，竟干出这样没良心的事，我怕到时候，你爹的棺材板也盖不住啊！” “滚！”张恒站起来指着吴婶鼻子，双目通红，神情可怖。 仿佛一头猛兽站在自己面前，吴婶吓得倒退两步，脸色苍白，咬牙说：“你可不要后悔！” “李叔，开门，让他们走。”张恒摆摆手，转身背对他们，看着墙上的画报。 骂骂咧咧的吴婶被吴运福强行拉走，李叔关了门，轻叹道：“小恒，一样米养百样人，老吴家的一贯贪财，你也别太放心里。不过，这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考虑下，毕竟事情闹开了，大家伙可不是都能守得住本心的，到时候你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可就......” “如果我给了她10万，那该如何面对其他借钱给我的乡亲们？”张恒转过身，神色微微激动。 “可，可，如果她扯破脸说出来，一定会有人反悔，到时候逼上门来，你该怎么办啊？”李叔愁眉苦脸。 “那就把赚的钱全部分给他们！”张恒坚定道。 “小恒，我支持你！”夏荻站在卧室门口，大声道。 李叔吃惊地看着两人，说道：“可按照之前的协议，你根本不需要多分钱的啊！” 夏荻抢先说话了： “之前爸爸妈妈一直有说过，我们陈家的人，无论赚钱还是做人，都要明明白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如果小恒这次不给大家，虽然合理合法，但不太合情，以后哪怕赚得再多，也会一辈子被人说三道四。 所以，我们这辈子哪怕钱赚少点，也不要欠别人，不给别人落下口舌！” 张恒神情渐渐肃然，直直看着她，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人前彪悍、却又经常躲无人处偷偷哭泣的小丫头吗？ 淡蓝色的确良衬衣洗得发白，一条米黄色亚麻裤子还是去年何洁给买的，显然有些短了，露出纤细的脚踝，上面有一条显眼的伤疤。 那是小时候，她急着想护着从楼梯扶手滑下去的张恒，在楼梯锐利的边沿上摔出来的，为此，他被父母饿了一顿，还是她哭求之后，才得以在晚上吃到饱饭。 “当然，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以后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就不会再出手相助了，爸爸也有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见林海傻了似的盯着自己，夏荻闭上嘴，羞红了脸。 “这才是那个泼辣又小暴力的夏荻姐嘛，为了替受到欺负的我出头，可以扛着扫帚追杀别的小孩几栋楼，哪怕对方是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也毫不害怕。”张恒过去伸出手来，夏荻紧紧抓住不放，两人相视而笑。 “唉，可惜了，如果小恒自己有本钱，那该有多好啊！”李叔摇头叹息，不再规劝。 张恒无语，如果他能尽快搞到一笔还算不小的本钱，当然用不着高息借款。 是自己太心急，没有考虑周全。 现在能怎么办？ 只能怪自己两世为人，还是小看了人心的贪婪，哪怕是关系不错，甚至还受过父辈恩惠的乡邻，也不能用巨额的金钱利益来考验啊。 不过他心中并不是太沮丧，反而非常满意和欣慰。 听到自己赚了180万后，李叔惊诧之余，只有对自己的恭喜和敬佩，听说他要全部分光这笔钱，李叔又无比遗憾和懊恼。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金乡邻吧。 最令他开心的是夏荻刚才的一番慷慨陈词，她的美好心灵，就这样更多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么一笔巨额金钱，让我看到很多，学到很多。 或许，这才是我收获的真正的第一桶金。 心中百感交集，张恒柔声道：“金钱是身外之物，现在我们先不考虑这个，何婶安危才是头等大事。” “对，对！小恒，你有想到办法没？”夏荻忙不迭点头道。 “我有了些眉目，李叔您陪着夏荻姐留在家里，我先出去打几个电话。” “我陪你去吧，我怕他们对你下手。”李叔担忧道。 “是啊，让李叔陪你去，我等会把门反锁上就没有问题了。”夏荻拉拉张恒的手。 “他们还等着我明天去取钱，不会对我下手的。”张恒蹙眉道，“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他们可能会派人盯着我们，等会李叔就先这样......” 几分钟后，李叔走出明远楼，大摇大摆地朝东门走去。 又过了几分钟，穿着张恒衣服，浑身紧绷绷的李子贤，鬼鬼祟祟走出楼道，低着头在附近徘徊。 同时，H型大厦另外一边的楼道口，换了李子贤衣服，显得有些松垮的张恒出来，沿着墙壁，在阴影下不紧不慢走着。 片刻后，他来到了西门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先拨通了分发协会的值班电话，通知他们未来几天自己暂时休业，然后拨通了诺顿夫人家的电话。 接着他拨打了观塘警署的电话，值班的警员告诉他，任警长今晚不值班。 “你告诉任警长，上次拿都彭火机的人马上会来警署，要送一桩升职加薪的大功劳给他！” PS：这章昨晨写好的，不知怎么没有预发上去，刚刚到家才发现，连忙打开电脑上传，抱歉晚了。 第033章 夜筹 诺顿夫人挂掉电话，呆呆站着不动。 门忽然被推开，满脸通红的诺顿探出脑袋，笑道：“我进门时听到电话铃声，谁打来的？ “小恒。”诺顿夫人瞥了他一眼，皱起眉头。 “又是那个小子，为什么他总是喜欢找你？”诺顿不满道。 “我们是朋友！再说了，这和你没关系吧。”诺顿夫人冷冷道，“我已经到家一个多小时，你去做什么了？” “刚好遇见个朋友，一起喝了杯。”诺顿讪讪道，“你放心，就一杯，我就回来啦。” 诺顿夫人不置可否，问道：“我有话问你，你的股票，到底卖掉没有？” 诺顿脸一下垮下来，支吾道：“上周五没卖掉。” “小恒都卖掉了，为何你就没卖掉？”诺顿夫人急了，她原本还准备让诺顿想办法和交易所沟通，明天一早先把他的钱取出来暂借给张恒用。 诺顿和几个交易所主席关系都还不错，势利的男人嘛，总是能找到臭味相投的朋友。 她可不想自己出面去求人，特别是那帮猥琐的华人中老年，贪婪的投机者，今天是张恒正好打来电话，想着让张恒能建立初步的人脉，她才会带他去餐会。 至于诺顿，算了吧，她才不会陪他去那种满是铜臭和欲望的场合。 “我挂了298元，我觉得它应该能冲上这个价位的，可......”诺顿低下头，小声道。 “我不是让你挂281元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在意我的话？”诺顿夫人冷笑起来，“其实我早就明白，除了权势，金钱，也真的没有其他事物能让你放在心上。” “亲爱的，请记住，我心里最在乎的永远只有你。”诺顿抬起头，一脸深情。 “随便吧。”诺顿夫人摇摇头，目光看着墙上的钟，晚上9点多了。 “亲爱的，要来一杯阿萨姆吗？”诺顿温柔道。 “不用，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诺顿夫人挥挥手，看都不看他。 “好，我回自己房间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又要开始工作了。” 诺顿微笑着走出书房，脸立刻变得扭曲，恶狠狠地小声咒骂：“贱人！” 书房内，诺顿夫人回首瞥了眼关上的房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蹙眉沉思起来。 良久，她再次瞥了眼挂钟，拿起电话。 “安德鲁先生，你好，我是凯瑟琳，感谢你一直帮我照看那套老房子，不过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我不准备再保有这套房产了，我希望你尽快帮我出售掉。” “是的，我明白，这套老房子对我来说意义不凡，可我在这边遇到一点困难......不，我不需要你借钱给我，你不知道，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你明白的，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嗯，立刻，现在你那边应该是下午两点半，我希望在五点前能完成交易，然后马上把钱转到我在汇丰的账户，这样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取到现金。” “是的，我理解，价格低一些我也能接受，最高15%折扣吧，再便宜的话我这么做就毫无意义了。嗯，那就麻烦你了，我五点前再和你联系。” 挂掉电话，诺顿夫人走到阳台，目光从夜幕下灯火璀璨的城市移到那皎洁的月亮上...... 良久，她轻轻抹下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再次拿起电话。 “嗨，婕西，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这条项链吗，不知道你能出什么价？” “我没事，就是经济上遇到一点困难，不，和他无关，我的私事。不用的，我不喜欢欠别人，还是来做一个交易吧。” “10万港币，让我算下，可能还不太够，15万你能接受吗？” “谢谢你，明天一早我来你家，晚安，再见。”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凝视了一会，收进盒子里，啪地合上盖子，塞进小包。 一声轻轻的叹息，伴随着黑暗淹没整个书房。 ...... 观塘警署。 “小兄弟，听说你要送场大功劳给我，我可是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一刻不停赶到警署，还把弟兄们全部叫了回来。”任警长半真半假道，“如果你和我们开玩笑，那我这帮弟兄下半夜的夜宵和马杀鸡可都要你来咯。” “你放心，功劳跑不了，你们的夜宵马杀鸡也都有我来！”张恒坐在他对面，信心满满道。 “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说吧，怎么回事？” 张恒把那张报纸递过去。 任警长仔细看了好久，疑惑道：“他们没搞错对象吧？” “没有，我还真有这么多钱。”张恒淡淡道。 “我还真想不到，原来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家伙，竟然是个百万富翁！”任警察稍稍有些吃惊，调侃道，“你既然说要送我们功劳，想必你已经有所发现。” “是的，主要嫌疑人我已经可以确认。” “那还等什么？”任警长腾地站起来，“弟兄们，出发，抓人！” “慢着！”张恒连忙叫住他们，“任警长，我来这不是让你马上去抓人的！” 半个小时后，任警长把张恒送出警署。 “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的，我确定，必须先把何婶赎回来，你们才能动手。”明亮的月光下，他神情无比坚毅。 任警长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交钱换人的那一瞬间，才是最危险的，我们可能无法及时赶到，你们多保重吧。”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何婶，你们尽快就是。”张恒说完，拎着一个铁桶离开，月光下的悠长影子渐行渐远。 任警长静静站着，陷入沉思。 ...... “小恒，你回来啦，先喝水。”张恒一进屋子，夏荻递上一杯凉开水。 “事情都办妥了，接下来就看明天了，李叔，子贤，你们回去休息吧。”张恒嗓子有些沙哑，坐下来喝光一大杯凉开水。 “恒哥，你这衣服被我撑坏了。”李子贤哭丧着脸，自来熟地换了个称呼，这可是小时候他死活不肯叫出口的。 “没事，等这件事结束，我给你买两套全新的，还是这个牌子。” “那谢谢恒哥！”小胖子眉开眼笑跳起来，就差上来抱大腿了。 “走，我们回去，让小恒好好休息。”李叔沉着脸，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小恒，何婶不会有危险吧？”各自躺下后，夏荻翻来覆去好久，轻轻问道。 “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一定把何婶安全带回来。”张恒郑重道。 “嗯，我相信你，那我们早点睡吧，明天你会很辛苦的。”夏荻幽幽道。 “何婶，这次您是替夏荻姐遭了罪，我保证，如果有人伤害了您，我会让他，还有他的所有亲朋好友，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躺在床上，张恒心中默念，闭上眼，眼球却转个不停...... PS：昨天的情节让大家不爽，抱歉了，其实按照逻辑，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也不多解释了，这本书受到的批评让我玻璃心都碎了，总算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和能力有限，唉...... 感谢好友【一弦一柱思華年】100打赏！ 第034章 逼债 “小恒，你孤身一人上去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第二天早上8点多，满头大汗的诺顿夫人赶到恒远楼，张恒开门让她进来，她把小皮箱往桌上轻轻一放，朝张恒瞪眼道。 “我如果不一个人上去，他们见势不妙，把何婶转移走了怎么办？蓝田山这么大，警察也很难一下抓住他们，到时候如果何婶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张恒苦笑解释。 “这就是你昨夜明明知道是许平主谋，也不急着让警察抓他的原因？” “是啊，如果抓了他，他的同伙肯定要跑，何婶怎么办？” “可你独自带钱上去后，如果他们拿了钱不放人，甚至还要伤害你，那怎么办？”诺顿夫人担忧地看着他。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要救何婶，我只能这么做。”见她脸色发白，张恒柔声道，“希望他们不会这么愚蠢，也希望埋伏的警察能在最恰当的时间赶到。” “我会为你祈祷，记住，你是神迹！”诺顿夫人紧握住他手，无比虔诚地说道，脸上焕发神圣的光芒。 “是，我是神迹！”张恒用力点头。 “钱在箱子里，正好180万。” “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其实也没有钱了，可除了你，我一时找不到可以借到这么多钱的朋友，一定让你很为难吧？”张恒一脸歉意。 “对你是大事，对我就是小事，反正这笔钱很快就能从他们手里夺回的。”诺顿夫人轻松笑道。 张恒点点头，正是考虑到她应该能借到钱，他才好意思向她开口。 “我们等会吧，我11点出门，12点前就能到山顶凉亭。” 两人坐下来，夏荻端来咖啡，靠着张恒坐下，三人没心情闲聊，各自发着呆，想着各自的心事。 “张恒，你出来！”门外有人叫道。 “怎么回事？”诺顿夫人惊醒过来，疑惑道。 “这个人啊，唉......”张恒探口气，简短说了下昨晚的事，起身打开门。 门外楼道里聚集起一大群人，张恒面无表情，扫视过每一张脸，都是参与集资的远字号楼乡邻，站在最前面的是吴婶，吴运福正在拉扯着劝她回去。 “你们有事？”张恒淡淡道。 “是的，有事！”吴婶一把推开吴运福，叉着腰横着脸，大声嚷嚷，“你借了我们的钱，赚了差不多两倍，却只给我们20%利息，这事你怎么说？” “小恒赚没赚大钱我不关心，即使赚了也是他老板拿大头，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李叔挤出人群，背对张恒面朝人群，大声道。 “那是骗我们的，我昨晚在半岛酒店全听到了，小恒自己借的钱，赚的钱也是他自己的，那个洋婆子是他的幌子！”吴婶愤愤道。 “哪怕你说的是事实，可你们之前借钱给小恒，也拿了借条，上面就写着3个月拿20%的利息，做人应该守信，现在看小恒赚了大钱，你们难道就要反悔？”李叔质问道。 “对，小恒赚钱那是他的本事，我们既然签了借条，就应该按借条上的利息结算，这是天经地义！” 有人说着话，推开人群，走过来同李叔并肩而站，陆续又有几十号人过来这边。 有李叔厂里的工友，其中两个还替他守过夜，有几个同他家关系不错的邻居，曾借过钱给夏荻，其他二十几个是他英文补习班学生的家长。 张恒朝过来的人点点头，心中温暖。 剩下一些人面有愧色，不动声色退出人群，沿着楼道退往楼梯。 吴婶看着身边所剩不多的寥寥数人，满脸惶恐和震惊，见势不妙大叫道：“你们别忘了，那可是200%，你们就甘心拿可怜的20%？” 人群陷入短暂犹豫和挣扎，但是最终，她身边还是只剩下几个人而已，其他人要么走到张恒这边，要么散去。 “李叔，还有各位叔叔伯伯大婶大娘，张恒记住你们的情义了。”张恒真诚地给站过来的大几十号人鞠躬，然后走到对面不多的几人面前。 “你们都认为哪怕是签了借条，也不作数，非要我把赚的钱全部分给你们？” 他们低下头，不敢与张恒对视。 “就是这样，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吴婶挥动拳头，有两个人跟着她喊起来。 “好！”张恒冷笑着，“既然这样，我答应你们，不过，我还没拿到钱，明天，我会按借条一个个把钱分给你们，一分都不会少！” “不行！你上周五就卖了股票，钱早就应该到手了，你是想拿着钱跑路吧？”吴婶也冷笑起来，“对哦，你家的童养媳呢，是不是提前跑路，就等着你去和她汇合了？” “我在这里！我们老张家的人，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夏荻从门里出来，凛然看着她。 “妈！”吴运福拽着她的胳膊往后走，“小张老师是真的没拿到钱，他都说了明天给，我们回去吧。” “滚！混字头都像你这么窝囊，生你出来算我倒霉！”吴婶给了他一巴掌，气势汹汹冲到张恒面前，“今天这钱必须马上给，否则你哪里都别想去！” “啪！” 诺顿夫人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狠狠一个巴掌，差点把她给打倒在地。 “你们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报警，到时候你们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会因聚众滋扰罪坐牢！”她用有些拗口的中文大声道。 “洋人就可以打人啊？”吴婶捂着脸，讪讪道，人却悄悄往后缩。 “你是吴旺财的母亲？”诺顿夫人指着他，“我记住你了，20%还不满足，你们这帮贪得无厌的恶棍，小恒心肠好答应你们的无理要求，换了我，陪你们上法庭，也绝不会多给你们一毛钱！” “别多说了，你消消气。”张恒上去拉住她，对那几人道，“你们回去吧，明天我拿到钱，会让李叔来通知大家，我张恒是张国栋的儿子，绝不会丢他的脸！” 张恒的话掷地有声，吴婶不再强硬，带着那几个人准备散去，忽然有人从他们身后过来，大声道：“既然你赚了大钱，那把欠我的钱还了吧。” 第035章 出手相助 “林老板，我欠你的钱，最多一周时间就还你！” 张恒眯起眼睛，看看林老板身后，没看见许平，想来任警长派人盯着他，这混蛋肯定跑不掉。 林老板嘿嘿冷笑：“我可得告诉你，你欠我不止2万，而且这钱，你今天必须还！” “你上次不是当众说，小恒就欠你2万的吗？”李叔愤愤道。 “那是你们逼着我这么说的，不作数。我这有夏荻签的借条，年息2分，现在过去5年零2个月，连本带息50800元，我大方些，就收你5万好了。”林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借条，扬了扬。 “林老板，你，你......”夏荻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老板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张扬的快意。 李叔急步上前，林老板立刻把借条收回去，指着李叔道：“你们别想着过来抢，我这是复印件，原件还在家里藏得好好的，等你们还了钱，我自然会把借条都还给你们的。” “还有你，诺顿夫人，身为教会慈善组织成员，仗势干涉民间事务，那不仅有违你们的教义，更是违法行为，到时候我会把你告上法庭，让你和你的先生在香江声名狼藉！” 刚想上去的诺顿夫人听了林老板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神情有些难堪。 见打压下张恒这边所有人的气势，林老板哈哈大笑，对已经松散的几人说：“怕他们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家一起来，今天不拿到钱我们就不走！” “对，非要拿到钱不可！”吴婶立马恢复精神，在她的带领下，那几个人又汇聚起来。 “小恒，怎么办？”夏荻眼泪汪汪看着张恒，这边其他人同样一脸忧愁，张恒目光看向屋内的皮箱，又立刻转回来，心急如焚又一筹莫展。 就在两帮人僵持不下时，有几个人来到恒远楼下，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指指楼上：“这里就是恒远楼，14岁的张恒只有这一个，就住二楼。”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忽然咦了一声：“上面怎么回事？” “你们在做什么？”这几人飞快爬到二楼，老者在人群背后大喊道。 “老刘来了。” “老刘好。” 人们招呼着他，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张恒，你们在搞什么？”老者带着几人穿过人群，走到张恒面前。 “老刘你好，他们在向我逼债呢。”这人张恒有些印象，是蓝田邨屋宇委员会干事，负责蓝田邨公屋的出租、维修和租金收取等事务，相当于前世的物业公司经理，不过香江的屋宇委员会权力要大很多。 他还看见，老刘身后的几人中，观塘警署的马警员穿着便衣，正对自己微微点头，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来了什么大人物。 “逼什么债？张恒欠你们的钱不是还没到期吗？”老刘指着吴婶，“我看你喊得最凶，你来说说。” 吴婶嗫嚅着说不出话。 “林老板，你来这做什么？”老刘看见林老板有些惊讶。 “老刘，这事你别瞎掺和。”林老板伸手拨开老刘，“他们借钱给张恒炒股，张恒卖了股票赚了大钱，却拖着不还钱。” 老家伙不愧为生意场上老油条，短短几句话就把事情弄了个黑白颠倒。 “他说的是事实吗？”一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笑眯眯看着张恒。 “事情不是这样的！”诺顿夫人挺身而出，朝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小恒当初是用20%的利息、三个月的借期，向大家借钱进行投资，他们几个不仅要小恒把赚到的钱全分给他们，今天还提前上门逼债！” “乡亲们，是这样的吗？”中年男子回首笑眯眯看着那几个人问道。 他们低下头去，没有人回话。 “你是谁啊？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林老板瞪着中年男子。 “我是香江居民，当然有权力说出自己的看法，倒是你，开口就让别人闭嘴，民主素质有待提高啊。”中年男子微笑道。 “你素质高你让他还钱呐！”林老板振振有词。 旁边老刘急忙拉他，小声道：“擦亮眼，别乱说话。” 林老板仔细打量下中年男子，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嘴上仍犟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女王来了我也不怕！” “你说的很对，欠债是应该还钱，可大家的债不是还没有到期嘛，还有你，林老板，你的借条让我看看。”中年男子伸出手来。 林老板犹豫了下，还是递了出去，中年男子仔细看过，还给他，点头道：“借条没有问题，当时借款人应该是慌了神，竟然没看到你没有注明借款期限，也就是说，你的确可以随时要账。” 老刘也探过去瞄了眼，蹙眉道：“张恒啊，这的确是你家媳妇签下的借条。” 夏荻快要嚎啕大哭了，张恒连忙揽过她的脑袋，小声安慰。 “不过这个利息有些高了，都是乡里乡亲，林老板，能不能少些？”老刘打着哈哈。 “老刘啊，当年他家的情况你也很清楚，除了我好心借出这么一大笔钱，还有谁愿意出手？”林老板毫不退让。 “你当年抱着什么心思，我们都明白，就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给个实在话，最低多少？”老刘板起脸。 林老板毫不退让：“5年前观塘电梯公寓一平方呎20元，现在同样的房子，一平方呎50元，你们平心而论，我要2分利高吗？” “林老板，蓝田邨里面那间蒸汽洗衣厂是你的？”见老刘被怼得没话讲，中年男子插话道。 “是我的。” “听说你的洗衣厂最近经营上遇到一点麻烦，这是否就是你急着上门逼债的原因？”中年男子眯起眼睛。 “这不劳你费心，反正今天我必须拿到钱，连本带利一分都不能少！”林老板坚决道。 “唉，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个生意，说不定能解决你的困境。”中年男子摇头叹道，“那好吧，我拿钱替张恒还你的债！” “这位先生，让我自己想办法吧，多谢你的好意。”张恒眼神凝视在那个皮箱上，表情挣扎。 “小恒！”李叔大声叫道，“我家里还有不到1000元，我马上回去拿给你，不就5万嘛，我们这么多乡亲，总能够凑出来的。” “对，我婆娘偷偷在床板下藏了私房钱，她还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回去拿，好几百呢。”一个李叔的工友说着，往楼梯走。 “我去问姐夫家借，他和三个小子刚发薪水，1000元总能借到的。”一个恒远楼邻居也跟着走。 “对，我也回去拿。”几十号人你一言，我一句，潮水般涌向楼道。 张恒嘴巴张开，话在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夏荻紧握着他手，泪眼迷蒙，诺顿夫人也禁不住脸色凝重，握住了张恒的另一只手。 中年男子吃惊地看着众人，目光变很不友善地看向林老板。 林老板得意洋洋，老刘板着脸，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顿时大变，慌乱道：“何先生，既然张恒一时付不出来，那我过几天等他有钱了再来吧。” “真的？”何先生笑看着他。 “真的，我这就回去。”林老板一脸郁闷地点头，转身越过那些准备回去取钱的人，一溜烟消失在楼道里。 第036章 何鸿銮 “你们也回去吧，按照借条约定条件履行义务，这是法律对公民的要求，相信你们不希望自己违法吧。” 看着对面犹豫不退的几个人，何先生说话声音温和，却有着无法抵抗的威势。 “小恒刚才答应把钱全分给我们的！”牵涉到巨大利益，吴婶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小张生，她说的是实情？”何先生愣了下，回首深深看着张恒。 “是的！”张恒点头，朝他们大声道，“你们先回去，不出意外，最迟明天我就会开始分钱，到时李叔会通知大家，一分钱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妈，走吧，你没看见有便衣在嘛。”作为字头小弟，吴运福自然是认识马警员的，他拉着吴婶退去，几个人在几十号人鄙视的目光中狼狈退去。 “这是观塘地区高级DO，何鸿銮，何先生。”老刘给张恒介绍。 “何先生，你好。”张恒诚恳道，“感谢你刚才为我说话，否则还真劝不回心急的林老板。”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何鸿銮摆摆手，“小张生，我有个疑问，不知你为何要答应所有利润全部分出去？” “只是不想欠下口舌罢了。”张恒苦笑，“再说他们是我的乡邻，让他们富裕些，我也不算亏。” “早上刚听说小张生少年英才，方才又见到你义薄云天，鸿銮实在有幸。”何鸿銮动容道，目光扫过站在张恒背后的乡邻们，“就看这些乡亲们，我送小张生一句话‘千金散尽还复来’，相信也为时不远。” “何先生谬赞，张恒受之有愧。”张恒谦虚道。 “怎么不请何先生去屋里坐下？”老刘忽然说道。 “抱歉，何先生，老刘，今天家里有事，实在是不适合招待宾客，请下次再来。”张恒歉意道。 “你，你！”老刘嘴都气歪了。 “好，既然主家有事，我们自当客随主便，今日就先告辞。”何鸿銮面色如初，笑着朝张恒还有诺顿夫人点点头，“我的办公室在观塘行政楼上，民政事务处，请小张生有空来坐坐，我很想多和你聊聊。” “好的，有空我一定会来，何先生，老刘，再见。”张恒客气道，目送他们离开，马警员悄悄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 “这帮不要脸的，把远字号楼的脸都丢光了！”楼道里剩下几十号人，一个大婶朝楼下还未全部散去的人群远远啐了一口，很不理解地问道，“小恒啊，你为啥要答应这帮白眼狼呢？” “这么做其实也好，省得以后我赚了大钱，还被人说上一辈子。”张恒笑笑，“大家放心，你们的钱我也会这么分！” “我们只要拿20%利息就好了！”大婶连连摆手，其他人同声附和。 “真心帮助我们的人，我张恒是不会让他吃亏的，这事就这么定了。”张恒坚决道，“今天多谢各位，你们也请回去吧，我这正好要出去呢。” 在李叔和夏荻的劝说下，乡亲们议论纷纷走了。 “最后决定了？”诺顿夫人深深看着他。 “嗯。” “你有信心？” “嗯。”张恒微笑点头，要是早知道可以通过她做孖展，他连集资都不需要，最多第一票少买些数量而已。 “你知道刚才那位何先生是谁吗？” “是民政事务处的高官吧，DO是民政主任的意思吧。” “是的，他的行政级别是D4，也就是首长级乙级政务官，署理职务是SDO，也就是资深民政主任，在香江也算是高级公务员了。”诺顿夫人详细解释道。 “哦。”张恒随口应道，最后一次检查皮箱。 “你可别不以为然，他可是何爵士的嫡亲侄孙。”诺顿夫人加重语气。 “嗯，何鸿銮，何东爵士的嫡亲侄孙，香江高级公务员，我记住了，谢谢你。”张恒微笑着看看她，又看看泪痕未干的夏荻，然后是李叔父子，拎起皮箱大步出门，“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接何婶回家。” “小心些，我们等你回来。”诺顿夫人远远叫了声，回头问夏荻，“他那个师父家在哪里，快带我去！” “对啊，我们去找陈伯，他一定有办法！”夏荻眼睛一亮，拔腿就跑，诺顿夫人小跑跟上，李叔父子走在最后。 ...... “何先生，张恒年纪小，不知礼数，您别往心里去。”回去屋宇处的路上，老刘替张恒打圆场。 “小张生可能真的有要事吧，我看他神色焦急。”何鸿銮微笑道，跟在后面的马警员微微点头。 “您好像很看重他？”老刘试探道。 “你不是也听到了，他借钱炒股赚了大钱，说好只给20%的，现在却愿意全部分出去。这样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看重？”今天受到强烈的震动，何鸿銮没有平时那般内敛，说话也有些激动。 “或许他真的看不上那些钱吧。”老刘沉吟道，“可是他家也穷了好多年了，两个老的死了，他又卧病在床5年，全靠他那个童养媳一个人养家。我有些想不通？” “老刘啊，你知道他这次赚了多少钱吗？”何鸿銮笑眯眯看着他。 “我是和您一起过去才听说他赚了大钱，之前有听说过他当众高息集资，具体金额我还真不知道。”老刘想了想答道，“十几万？” 何鸿銮摇头。 “几十万？”老刘眼睛开始变大。 还是摇头。 “不会有百万吧！”老刘眼睛睁得滚圆。 “整整180万！”何鸿銮淡淡说道，转身继续走起，留下老刘呆呆站在原地，嘴唇抖动着，“180万，180万，我的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孙悟空大大啊！” 片刻后，恢复过来的老刘追上何鸿銮，表情复杂地叹道：“我终于明白，何先生您为何这么欣赏看重他了，好一个小张生，财运亨通，义薄云天！” 何鸿銮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没想到他躺床上5年，下地后竟然像变了个人。”老刘絮叨道，“当年他没得病前，可是远字号三栋楼都有名的，话不多，歪歪肠子多，每天都要闯祸，他那个童养媳一天到晚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他老爸张国栋也没少揍断过扫帚柄。” “真是这样？”何鸿銮来了兴趣。 “真是这样，那几栋楼里很多人都知道。”老刘郑重点头，“对了，我想起来了，难怪上次我听人说，张恒这次醒来是神迹，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呢。” “老刘，劳驾你再多说点小张生的事情。” “好，我从他老爸张国栋说起吧......” 第037章 凉亭 张恒先去了东门报摊，在那里捣鼓了一会，期间打发走两个卖报的顾客，然后走出东门，上了一辆在那边候客的的士。 十分钟后，的士在连德道上的蓝田公园门口停下，张恒拎着皮箱下车走进公园。 司机开出去一小段路，从窗户里探头出来看看他的背影，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缩回脑袋把一张五十的港币塞进上衣口袋，一溜烟走了。 蓝田公园听上去很好听，其实不过是把蓝田山换了个名字，用碎石稍稍整修了山道，在半山腰和山顶各建了一座小凉亭。 政府从此骄傲地宣称，我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为公共屋邨的居民们建设了一个庞大的配套公园。 蓝田山南起海滨的鲤鱼门，北通调景岭，山虽不高，占地却不小。 张恒爬了一小段山路，来到半山腰的凉亭里，居高临下看了下，视野可及范围，看不见一个游人，山下的公路上也没有行人，只是偶尔有汽车经过，很快又消失在远方。 也不知道任警长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接下来他一鼓作气爬到山顶，走进无人的凉亭，把皮箱放到石桌上，抹了把汗，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中午。 他四下观察，来路所在的SX是稀疏的林地，一览无余，山南几百米外有几个连绵的山脊，树林茂密，山北是荒坡，要几里地外才有树林，SD紧贴着凉亭是略显陡峭的岩壁，虽然也有草树生长，显然不太适合攀爬。 这帮人很有可能躲在南边的山脊上。 忽然，连德道上有一辆的士经过，似乎在公园门口停了下来，张恒紧张地盯着，然而，的士上根本没人下来，缓缓加速走了。 张恒一直看着它开远，心猛地揪紧。 的士后面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手上的红布随风飘扬。 他们在通讯！ 他急忙调转视线，果然，山顶南麓的一处山林里，闪过一道亮光。 有人躲在那边用望远镜观察自己，同时也在等待同伙的消息。 这帮人真是狡猾，竟然放过最近的山脊，躲到较远的第二个山脊上。 几分钟后，那处山林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影，沿着密林边缘行走，他们很快越过山脊，目标显然正是自己。 “站住，就在那里不许过来。”张恒转到石桌后面，双手插在兜里，一眼不眨地盯着来人，他们用黑布蒙着脸，只能看见两双凶恶的眼睛。 “小子，钱带来了吗？”离凉亭还有几米远，两人驻足，大声问道。 张恒把皮箱打开一半，露出里面金色的整扎钞票，然后迅速盖上，“我要的人呢？” “你胆子挺大的，还真敢一个人带着钱上来，就不怕我们抢了钱就走，让你人财两空？”其中一人嘿嘿笑道，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脚下跃跃欲试。 “别动！”两人突然大叫。 “别担心，我没带武器，你们看。”张恒从口袋里缓缓把两只手拿出来，一手拿着一个瓶子，一手拿着都彭火机。 “这是一瓶汽油，这是一个火机，我身上衣服上的水迹并不完全是汗，来之前我泡过汽油的，如果你们要抢，我在死之前会先把这个皮箱和我衣服一起点了，然后想办法抱住你们一个人不放。” 张恒把瓶子盖打开，放在皮箱上，另一只手拨弄着火机，淡淡笑道，“或许你们可以试试看，说不定活下来那人能抢出来几万块。” “小子，算你狠！”两人面面相觑，无奈地摇摇头，回头朝树林挥挥手。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出树林，前面的人跌跌撞撞，后面的人不时推上一把，隐隐听到他的咒骂声。 “你们没有对她怎样吧？”张恒死死盯着那个说过话的蒙面人，他应该就是为首的。 “放心，这样的老太婆，我们才没兴趣，只要你把钱给我们，人我们马上就放！” “最好这样，否则我一定会再花180万，买你们的命！”张恒冷冷说道。 为首的蒙面人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样能够在短时间内赚到180万的人，如果真要与他们不死不休，那会发生什么？ 他不禁暗暗有些懊悔。 何婶踉踉跄跄走到凉亭外，看见张恒，拼命挣扎起来，被布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声。 “何婶，别怕，我马上就救你！”张恒大喊道，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外表应该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些枝叶。他心中稍定，对为首的蒙面人说：“先放人过来，我带了人马上下山，这钱我也拿不走！” “好，放她过去。”为首的蒙面人吩咐，最后出来的那人松开了手上的绳子，何婶飞快跑进凉亭，呜呜地叫个不停。 “何婶，我在这，没事了，等会我们就下山去。”张恒小声安慰道，拿着火机的手仍然放在皮箱上，紧挨着玻璃瓶。 “人你收到了，现在你们退后！”为首蒙面人厉声道。 张恒一只手解开紧绑着何婶的绳索，拉着她退出凉亭，正准备转身往山下跑。 何婶一把撕开嘴上的胶带，扔掉嘴里那块布，大声嚷嚷：“小恒，钱不能给他们，他们是许平的朋友！” 哎呀我的何婶啊！ 张恒欲哭无泪，何婶也立刻醒悟过来，脸一下白了。 “嘿嘿，原来你早认出我们来了啊！”为首那个蒙面人冲进凉亭，抢过皮箱扔给后面一人，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两人，“是不是很懊悔没有忍到山下再说出来，那样就可以报警来抓我们了。” “大哥，钱都是真的，数字也对！”后面那人打开箱子飞快地清点过，大声说道。 “这位大妈，别那么难过，你真的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们？”为首者心情非常之好，大笑着解释道，“天真！我们要钱也要你们的命！” “百万富翁小子，你不是要买我们的命嘛，现在你还有钱买自己的命吗？对了，点火啊，我们还没见过火烧大活人呢，一定很好玩。” 凉亭中，三个歹徒如狼似虎，声声催命。 凉亭外，张恒、何婶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第038章 得救 “你们有想过杀人后的日子吗？”张恒把何婶拉到身后，笑眯眯看着他们，“杀人案警察可是会一追到底的，你们和许平肯定计划好拿钱跑路，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怎么分钱呢？” 几人愣了下。 似乎就为首的手里有枪。 张恒心中盘算，嘴上飞快说下去：“180万，每人可以分45万，这是最公平的分法，可如果你拿枪干掉他们三个人，那这180万不就是你一个人的！” 后面两人下意识倒退一步，目光投注到为首者身上，为首者挥舞着枪怒道：“胡说，闭嘴！” 张恒立刻举起双手：“是我瞎猜的，你别生气。你们想过跑那个地方呢？湾湾？暹罗？马来？” “和你有关吗？准备去见阎王吧。”为首者阴冷地看了他一眼，枪口瞄准他。 “不，和我有关！”张恒大叫，“180万是我的，我给你们的，我可不想在阎王那看见你们很快又丢了这些钱，甚至还下来陪我。” “你什么意思？”为首者四下看了一圈，悠闲地在凉亭里坐下来，枪口仍对准张恒。 张恒心中悄悄松口气，心中不知道把任警长骂了多少遍，他一脸关切道：“湾湾字头太多，你们贸然前去，很容易被人抢光骗光，所以不能跑路去湾湾。” “继续说啊，你是不是在等人来救你？”为首者眯起眼，戏谑道，“没事，我们也在等人，看谁先来咯。” “暹罗警察和当官的同香江一样腐败，所以我也不建议你们去。”张恒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话，微笑着说道，“至于大马，连大肉都不能吃，你们能受得了？” “我们可以去星家坡啊！”背后数钱的那位脱口而出。 “闭嘴！”为首者回头瞪了他一眼，又马上转过来笑了，“看不出，你嘴巴是真能说，难怪许平这厮也拿你没辙。” “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赚这么多钱！”张恒自得一笑，忽然换了一种商量的口气，“其实你们拿着180万，很快也就花完了，不如放了我，等我赚到钱后，可以再给你们180万。” “我张恒可是很讲信用的，你们去蓝田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大哥，这主意不错！”数钱那位再次脱口而出。 “看好皮箱！”为首者头也没回，太阳穴激烈地跳动着，可见心中恼怒到了极点。 “说完了？”淡淡问道，他微微抬起枪口。 “我还有话讲！事关你们生死！”张恒近似于吼，反倒把三个人吓了一跳，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 “不用了，你就乖乖去死吧。”为首者起身，举枪，瞄准。 “小恒，都怪我，这帮杀千刀的，个个要下地狱。”何婶抓着张恒早就湿得不能再湿的衣服，小声说道。 “不用怕，死的不会是我们。”张恒淡定道，嘴角翘起。 “死到眼前还要嘴硬。”为首者手慢慢按住扣机。 “啊！”一连两声惨叫突兀响起。 为首者急忙回头，只看见两张惊惶的脸消失在地面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寒光闪过，拿着手枪的手啪嗒掉在凉亭中，鲜血如泉水般喷射到凉亭的内顶上，他捂着手腕哀嚎一声，随即被从天而降的一只脚踹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陈师父！”张恒奔进凉亭。 “老陈，钰梅，镇宁。”何婶跟了进来，吃惊地看着从岩壁上露出脑袋笑呵呵的两人。 “夏荻姐去找你们的？你们怎么会想到从这里爬上来，一定很辛苦吧？对了，身上没有受伤吧？”张恒把两人拉上来，看着两人身上被刮得破碎的衣服，关切地连声问道。 “啊！”陈钰梅这时才发觉不妥，抱着胸口惊叫。 张恒看了下其他人，脱下身上的衬衫，递给她，“披我的衬衫吧，不过上面有汽油，小心些。” 陈宝山慢条斯理把短剑收进铁拐，把箱子抱在怀中不放，此时骂道：“臭小子，有种啊，你怎么不把自己烧死呢？” “爹，你就少说两句，小恒这不是为了救人嘛。”陈钰梅白了父亲一眼，“要不是我和镇宁拉着，您还能上来？” 陈宝山看着不满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哼哼着不说话。 何婶忽然走到地上那人跟前，朝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脚：“绑阿拉这个老太婆，阿拉可以不计较，差点开枪杀死小恒，侬个瘪三该死！” 额，原来何婶也有些小暴力啊，张恒傻了眼。 “小荻说得对，如果不是小荻带着那个洋婆子来找我，你今天就死定了！”陈宝山冷哼道。 “陈师父，我也没办法嘛，哪里能想到警察到现在还没赶到。”张恒心中后怕不已，没想到任警长那边脱了线，还好陈宝山他们赶到，否则自己还真的要完。 “指望警察？嘿嘿。”陈宝山冷笑。 “抱歉，的确是我们的错！”任警长的声音从北边山道上传来。 他是被两个人驾着过来的，身后跟了十几个便衣，进了凉亭，满脸歉意，“张恒，我爬山时摔了下，弟兄们为了救我，耽搁了时间，万幸老陈及时赶到......” 张恒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我们老大骨头都出来了！”马警员小声道。 张恒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惨白，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而用衬衫布临时包扎的腿部，还在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心里的怨气稍微消退了些，张恒指指地上还在惨叫的为首者，“人在这里，你们快审吧，我要听到他指证许平是主谋，另外两个，你们派人到北边悬崖脚下找吧。” “准备好铲子，方便铲肉泥。”陈镇宁嘿嘿笑道。 几人让出位置，给任警长坐下，两名警员撕下为首者的面罩，开始就地审讯。 结果毫无所得，那人死不承认受人指使，一口咬定主谋就是自己。 “他还想保住许平，这样至少有人可以照顾他们的家人。”任警长抹着汗水，皱眉道。 张恒走到那人跟前，蹲下来静静看着他：“你想要人照顾家人？” 那人瞪着他，咬牙不语。 张恒笑了，回首指着皮箱，“那里有180万，是我赚下的，如果我用这些钱买你们几个全家老小的命，不知道许平能不能保住？” “你想要什么？”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微微颤抖。 “在这些阿sir以及法官面前，指证许平才是这一切的主谋！”张恒起身走开，“我不会动你们的家人，放心吧。” “我答应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第039章 保镖 “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啊，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赚大钱。”任警长暗道，深深看了张恒一眼。 张恒走到陈宝山身边，伸手去拿皮箱，陈宝山后退一步，瞪起眼，“做什么？” “陈师父，这钱不是你的，再说，这还是我借来的。”张恒哭笑不得，陈宝山讪讪笑了下，不舍地把箱子交给他。 张恒在石桌上打开箱子，取出整扎的一万，塞到任警长手里，“这是给你治腿的，”接着又是一万，“这是给弟兄们的，”然后又是一万，“这是扫尾的，我不想太出头露面，你们能处理掉的就别找我们。” 最后又放下两万，他深深看着任警长，“除了许平，他那个舅舅嫌疑很大，你们可以好好审审，另外，我不想再看见许平从牢里出来......” 今天上午林老板过来要债，张恒仔细观察过，隐约判断出来，这次许平所为，他至少也是知情者，既然如此，张恒就绝不会放过他。 任警长抓着钱，静静看着他很久，忍着疼痛勉强笑笑：“这不算作恶，我答应你，还有，出租车上那个我们也派人盯着，绝跑不掉。” 这下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被抓住了，张恒心中大定。 “明天我会让小马上门做个笔录。弟兄们，我们走！”任警长说完，两个警员上前架起他，一大群人押着嫌犯先下山去了。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张国栋的狠劲啊。”陈宝山啧啧道，然后板起脸来，“他们迟到的都有钱拿，我们爬了大半天的悬崖，还救了你们俩的命，又该怎么算？” “阿爹！”陈钰梅捂住脸。 “爹，我们这不是江湖救急吗？上次小恒也是这样帮过我们啊。”陈镇宁不解地嘟囔着。 “你们懂什么？”陈宝山瞪着两个不懂事的子女，“这叫江湖恩怨，有借有还！” “是，陈师父说得很对！”张恒连连点头，“上次的一万先免了，然后我也不会给你们钱。欸，陈师父您别急呐，听我说完，您不满意再发火。” 张恒看看陈镇宁和陈钰梅，两人是陈家子女中唯二学武的，“我接下来要做生意，每天都有钱财进出，镇宁为人不错，我想雇佣他做我的贴身保镖，月薪800元，大姐也有练过，我想雇佣你做夏荻姐的保镖，月薪500元。” “真的？”陈镇宁咧嘴笑了，“我在观塘码头上扛包，累死累活还拿不到500，做你保镖我愿意！” “我可以吗？”陈钰梅有些不敢相信。 张恒正想说话，山道上有人上来了，走在最前的是拿着钢管的李叔，后面跟着夏荻和诺顿夫人。 “何婶，您没事吧？”夏荻第一个冲进来，目光扫过张恒，人先跑到何婶身边，拉着她上下打量。 “小荻，阿拉没事，多亏小恒和老陈他们。”何婶眼睛湿润，轻拍着她的手。 张恒过来拉着夏荻，一起给她深深鞠躬，“何婶，您是因为我们受到牵连，我们给您赔不是了。” “哎呀，折煞阿拉了。”何婶连忙跳开，“阿拉这不是完好无损嘛。” “我们要给您补偿。”张恒坚定道。 “补偿啥？”何婶瞪起眼睛，“侬赚多少钞票了，嘎样子装大佬？乡里乡亲的，再说见外话，阿拉再也不搭理侬两个小家伙。” 两人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做什么好。 诺顿夫人最后一个进来凉亭，她满脸都是汗水，急切地过来打量张恒上下，“小恒，你没受伤吧，听他们说歹徒还带了枪。” “我没事，幸亏陈师父他们及时赶到。”张恒感激地笑笑。 “对，如果不是我们三个及时赶到，嘿......”陈宝山终于轮到机会体现他的存在感，绘声绘色地把之前的惊险一幕讲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刚才小恒说要请钰梅和镇宁做保镖，我们先把这事敲定再说。” “小恒，你请镇宁挺好，我就不必要了吧。”听完来龙去脉，夏荻小声说道。 “非常有必要！”陈宝山大声说，“如果你们有保镖，何婶何至于被歹徒从你们家里绑走，要知道，他们本来的目标可是你啊，如果我家钰梅在，她肯定死都会护着你！” “对，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陈钰梅挺起胸膛，紧接着又是哎呀一声，忙不迭把那件衬衫挡在胸前。 “我伟大的主啊，感谢您的仁慈，您无私地照看我们，正如牧羊人守护着羔羊......”诺顿夫人此时双手合十，闭目祷告，其他人虽然不信教，可也屏息静听。 “小恒，你的确是神迹，可下次绝不不能再如此冒险了！”诺顿夫人睁开眼，半是担忧半是埋怨道，“请他俩做保镖，这是个好主意。” “就这样说定了，今天开始就算上班。”张恒敲定道。 “慢！”陈宝山询问地看着他，“那我呢？” “你啊？”张恒摸着下巴，想了会道，“算了，说好每个月150，现在再加50吧。” “我揍死你！”陈宝山举起铁拐。 “那再加50！”张恒把皮箱塞到陈镇宁手上，一手拉着夏荻，一手拉着诺顿夫人，溜出凉亭，“我们下山吧。” 夏荻另外一只手同陈钰梅一起扶着何婶，李叔押后，随着他走下山道。 “150，加50，再加50......”凉亭中，陈宝山蹙眉盘算，突然满脸怒容，“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再加50！”张恒远远叫道。 “这还差不多。”陈宝山咧嘴一笑，忽然发现陈镇宁绝望地看着他，眼睛一瞪，“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去保护你的老板！拿好皮箱，唉，这笨手笨脚的。” 张恒几人刚过半山凉亭，就遇见了气喘吁吁的李子贤，他在东门等候消息，见到了抓捕许平的现场。 “恒哥，你是没瞧见，许平被揍成猪头，还有他舅舅，想上去救他，结果被人一脚踢到墙上，最后被一起抓上了车子。”李子贤踢着短腿，眉飞色舞。 “好了，别得意忘形了，我们下山回家。”李叔啪了他一下，小胖子哭丧着脸躲到张恒身后。 PS：本周推荐票应该差不多能过900，今天加更一章吧，正好周末，有时间多码些字，感谢投票的朋友们！下周还有推荐，继续三更每天，如果觉得可以看看，那请不吝投个推荐票，再次感谢！ 感谢老友【感动中国】加书单！ 对于相当一部分接受不了的书友，虽然遗憾和郁闷，可因为牵涉后续大量情节，我也无法再做大调整，只能郁闷地说声抱歉。 不过请继续跟读的书友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情节了。 第040章 劫后 今天是工作日，路上人很稀疏，除了少数亲历者，蓝田邨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就在刚刚过去的上午，就在他们身边，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终结了。 回到家里，张恒把皮箱递给诺顿夫人，满脸歉意，“我挪用了5万，可能要三四天才能还你。” “我相信你，你又有目标了？”诺顿夫人笑眯眯看着他。 “小恒，我昨晚听那几个杀千刀的说过，你不是赚了180万吗，怎么会还不了呢？”张恒还没回答，何婶疑惑道。 张恒苦笑，李叔叹口气，把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几个白眼狼，杀千刀的！”何婶破口大骂，猝然出手拧住张恒的耳朵打转，“侬个小节省，噶许多钞票，哪能白白分给他们！” “何婶，您轻些啊。”这是小时候何婶惯常使出的恐怖手法，没想到此时用出，威力依然不减当年，张恒哭笑不得，连声求饶，何婶这才松手，气呼呼不说话。 “好小子，一声不吭就赚了这么多钱，早知道真能赚大钱，我也借钱给你的啊，现在白白便宜了那几个白眼狼！”duang的一声，陈宝山把拐杖往地上猛地一杵，吓大家一大跳。 “对了，你现在还有钱雇佣保镖吗！？”他怀疑地盯着张恒。 “暂时不付钱都可以！” 陈镇宁和陈钰梅瞬间站到各自老板身前，担负起保镖的责任来，毫不客气地盯着陈宝山，他一瞪眼，很快又垂下脑袋，郁闷地不说话了。 “我支持小恒的做法！我也相信他很快又能赚大钱！”夏荻站到张恒身边，神情坚定，目光清亮。 “好孩子啊。”何婶一把搂住她，眼睛红了。 诺顿夫人也拉着她手，呢喃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小恒能熬到醒来的这天，谢谢你，你是个好女孩，我为小恒高兴！” “谢谢夫人，其实没有您的支持，我也熬不过来，小恒也没有今天。”夏荻眼睛也红了，靠在何婶怀里，低头喃喃说道。 “对了，这事别告诉何洁，反正阿拉已经没事，不要再让她白白担心。”何婶忽然说道。 何婶是为女儿考虑，何洁自己也有一堆麻烦事，张恒点头答应。 “爸，我饿了。”李子贤忽然嘀咕道。 “爹，我也饿了。”陈镇宁眼巴巴看着陈宝山，陈宝山瞪了他一眼：“问你老板！” “都一点半了，的确早该吃午饭了。”张恒笑道，“钰梅姐，你陪何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何婶，我们走。”陈钰梅扶着何婶出去，同时看了张恒一眼，不为人察地微微点头。 “小荻，我们也去洗个澡吧，早上赶路，出了一身汗，我很不舒服。”诺顿夫人起身拉着夏荻，“正好小恒给你买了两套新衣服，我去车上拿给你换上。” “这陈家大姐，倒是真精明，不输诺顿夫人，看来我是给夏荻姐找了个好保镖，得涨工资。”张恒心中非常满意。 尽管何婶五十多了，张恒还是有隐隐的担忧，这才隐晦地让陈钰梅陪她去洗澡的。 ...... 下楼的时候，张恒非常开心，诺顿夫人和陈钰梅，都隐晦给他传递了消息，何婶没出事，也没有受伤。 人靠衣装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当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夏荻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哪怕阅尽沧海的张恒，也被她那种柔弱又坚韧的美丽微微震撼，心中感激那个未来女店长的眼光。 小胖子更是丢人，直到下楼都还没缓过劲来，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又吃了李叔一记头皮，把张恒给乐得。 于是，当他看见对面楼上，躲在栏杆后探头探脑窥视他们的吴婶后，就笑着挥手打了个招呼。 吴婶慌忙逃回家中，关门的声音楼下都听得到。 张恒摇头叹息：“也真难为她，连班都不去上了，等会吃完饭就去银行等着吧，省得她看见我空手回来，还要费心再盯着。” 大家嘲讽地笑起来。 诺顿夫人开车，另外再叫了辆的士，大家仍然去了太子道那家徽菜馆，点了一大桌菜，美美吃了顿。 陈镇宁和李子贤是扶着墙出来的，连声说：“跟着恒哥，太值了！” 香江股市结算实行T+1，然而要等到次日下午4点闭市后，交易所才会进行资金转账。 他们去了那家渣打，诺顿夫人先把自己剩下的175万存入。 4点过后，属于张恒的那笔钱终于转到诺顿夫人的账户里，已经预约过，她全部取了现金出来，这次分了好几种面值，10，20，50，100，500，1000，方便待会结算。 此时香江还没有证券利得税，扣除每次交易千分之五的佣金，千分之二的交易费，连本带利一共280万多个几百元零头。 走出银行，看着陈镇宁紧抱着的皮箱，陈宝山连连摇头叹息：“唉，要是不全分给他们就好了，小恒本来可以拿......” “160万！”诺顿夫人冷冷道。 “160万，我的祖师爷啊！”陈宝山眼都红了。 “这不是小恒的钱，没什么可惜的。”夏荻看都不看皮箱一眼，拉着张恒走向车子。 “得，人家小媳妇都没话说，我这师父瞎操心啥。”陈宝山哼哼着，目光依然情不自禁地粘在儿子手上。 张恒随手在路边报摊上买了几份昨晚和今晨的报纸，坐上捷豹，翻看起来，很快咦的一声。 “怎么啦？”夏荻立刻转过脸来。 “有人在报纸上说我坏话，你看看！”张恒手指点着报纸。 夏荻一下愁眉苦脸：“可我不识字啊。” 张恒父母同样不识字，所以从小就很重视张恒的学习，他也没让他们失望。 而夏荻来到张家后，张国栋也曾想送她去上学，她却说只要能吃饱饭，其他时间全部用来照顾张恒，给家里干活就可以，她不想读书。 现在的张恒自然能够理解，年幼的夏荻刚进入张家，哪里敢要求这要求那，她努力地尽力讨好父母以及他，宁可为此放弃学习机会。 好在父母毕竟是明理人，虽然她没有上学，可语言方面并没有落下，除了英文没有人教，父母会的徽州话和北平话都教给他们俩，就连粤语，父亲张国栋也经常请李叔过来教。 “没事，以后就来学校，我来安排你跟班学习。”诺顿夫人笑道。 “这样可以吗？可我还要赚钱还债啊。”夏荻先是一喜，随即耷拉下脸来。 “不去那里上班了，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张恒拍着胸脯。 夏荻红着脸捂嘴轻笑，诺顿夫人白了张恒一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041章 分钱 “李叔，麻烦您去通知他们，六点开始，我们分钱。” 回到家中，各人分下职责，李叔通知各家，诺顿夫人核对账单，夏荻和钰梅清点钱钞，张恒负责把钱送出去。 何婶先回家休息，昨晚她被掳到蓝田山上，一夜都没有睡好，精神不是很好。 陈宝山父子女三个，板着脸各自守在门内外，充当保安角色。 李子贤坐在小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皮箱中的钱，满眼都是小星星。 “喏，你看看，就是这篇文章。”人还没来，张恒把报纸递给诺顿夫人。 她低头看了会，沉着脸放下报纸，狠狠骂道：“老东西，如果你的观点错了，岂不是一辈子都成笑柄，再也翻不了身。” 文章署名陈普分，在用大幅篇章描绘了即将上市的香江天线的远大前景后，提及了昨天的餐会，先是小小地吹捧了李福兆和李家诚，然后提到了“所谓的蓝田股神小张生”。 在这篇文章中，虽然提及张恒买卖牛奶股份赚得180万港币，可重点却在后面，张恒对香江天线的呵呵，对本周股市很有可能下挫的预判，对置地换股计划的不看好，对香江股市未来的悲观，全部登了出来。 文章最后，陈普分用老前辈的口吻告诫张恒，“股市有风险，小儿莫胡言”。 他当着全香江人的面，全盘否定张恒的观点，正如诺顿夫人所言，这一脚踩得可够狠的，如果张恒预判错误的话，还真的会名誉扫地，以后在香江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不会有人信服。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谁对谁错吧，说不定他会成为我一战成名的垫脚石呢。”张恒呵呵笑道。 “那些话大部分是你和沙雅先生说的，他怎么会知道？”诺顿夫人喃喃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显而易见，沙雅这样身份的人，绝不会随便外传，最有可能泄密的人唯有诺顿。 “我们听听收音机吧。”怕她多想多恼，张恒急忙打开收音机，最新的股市消息很快传来。 “今天香江股市满盘皆红，截止收盘，上涨个股数为0，恒指下跌87点，幅度11.5%，领跌个股，牛奶公司，跌幅20.2%，置地控股，跌幅23.5%......” 诺顿夫人身体晃了下，张恒急忙搀扶住她，见她脸色惨白，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给我倒杯水来，休息会就好。”诺顿夫人摆摆手，声音低沉。 一口气喝掉一大杯凉开水，她似乎恢复了些精神，靠在墙上，默默无语。 “小恒啊，钱拿回来啦，你太客气了，其实不需要这么急得啦。”吴婶讪笑着进来。 “XXX，本金5000，利钱9000，共得14000。”诺顿夫人语气森寒地念着清单。 夏荻再次清点过钰梅递来的钱，放到张恒手中，朝他宽慰地笑笑，张恒也回了个笑，转过脸时已是一脸淡然，“钱你收好，借条给我！” 吴婶在身上掏了好一会才拿出借条，把钱搂到另一只手里后，才把借条递给张恒。 张恒扫了一眼，撕成碎片，扔进准备好的铁盒里。 “谢谢小恒啦，祝你早日发财！”数了三遍，吴婶把钱揣进口袋，手也不拿出来，笑眯眯走了。 “垃圾！”诺顿夫人啐了一口。 李子贤更是朝她的背影连连飞脚。 “好了，决定下来的事情，没必要再不满，都是为了自身利益，无可厚非。”张恒淡淡道。 和吴婶一起闹事的几个人面有愧色，拿钱时客气地谢过，临走时再说上几句廉价的祝福。 那些站在张恒这边的乡邻们落在最后，死活都不肯收这么多，双方推让了好久，最后李叔和夏荻好不容易一起劝说，他们才收下钱，临走时给张恒、夏荻两人深深鞠躬。 过了8点，好久都没人来，张恒疑惑道，“何婶还没醒？” “是啊，就她和李叔没有领了。”夏荻和诺顿夫人核对过清单后，说道。 “你错了，还有你们两个也还没领呢。”张恒笑了，朝门外喊道，“李子贤，去看看何婶醒了没有，醒了就请她过来。” “小恒啊，你就给我20%，多的我不要，你留下也行，或者你爱咋捐就咋捐！”何婶风风火火进来，直接摸了张恒脑袋一下，又摸了夏荻脑袋一下，“两个好孩子，这几个白眼狼，我们记住了，以后再也别搭理他们！” “何婶，这个钱您还是收下，何姐姐和您都不容易，您不如把这钱存好，以备将来。”夏荻把整整7万元塞到她手里，“再说了，本来昨晚的事，我们还想表达一番心意的，您如果连这钱都不收，我们岂不是更不得心安。” “好，好孩子，我听你的，这笔钱啊，都可以买两套房子了，我这是积了大福气啊。”何婶激动地念叨，抹着眼角，把钱藏进口袋，紧按住外面，“小恒，记住何姐姐说的话，一定要争气......” “出人头地！”张恒，夏荻，同她一起大声喊道。 何婶闲聊了会就回去继续休息，在张恒和夏荻的恳求下，李叔也勉强收下钱，脸色却一直没有好转，唉声叹气地拉着喜笑颜开的李子贤走了。 “好了，外人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你们把门关上，内部解决吧，我们先回去了，明早他们两个会过来。”陈宝山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悻悻然带着一双儿女告辞。 三人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尴尬，正默默无语时，门口有人问道：“请问是张恒家吗？” “我是张恒，请问你是？”张恒起身。 “张生，你好，我是《工商日报》记者，想要对你进行一次专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记者大方走进来笑着说。 “额，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吧。”张恒有些怕麻烦，特别是媒体，出名太早也并不全是好事。 “小张生你在周日餐会上的表现，香江很多人都知道了，其他媒体也在关注你，只不过他们没有我们报社这般及时罢了。我今天来蓝田邨采访了很多乡邻，你今天的义举更是让我感动，所以还请你可以配合下，以便我们完整无误地将一个真实全面的你展现给香江民众，相信能给香江民众很大的正面教育。” 记者巴拉巴拉说了一大段，最后加了句，“其实，是何先生让我来的，他等着看我的报道呢。” 合着你想着法子逼我接受采访啊，张恒无奈地看了眼笑得很亲切的记者，“请坐吧，不过我时间不多。” 第042章 余生 半个小时后，记者满意地离开，临走时说了句：“张生，何先生让我和你说下，以后我们绝不会报道你的负面消息。” “他这话什么意思？”张恒疑惑道。 “何鸿銮是《工商日报》的股东之一，这份报纸本来就是何氏家族的。”诺顿夫人的解释解开了他的疑惑，“看上去他很看重你，这样的承诺都给了你。” 至于何鸿銮为何对自己如此示好，张恒也不去多想，他把最后剩下的钱摊到桌上，笑着说：“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位的分红啦。” “夏荻，2000元，可分5600元。” 夏荻没有推让，接过钱进了卧室。 “你......106500元，总金额298200元。” 张恒把剩下的钞票一股脑全扒拉到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皮箱里，拍拍手自嘲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感觉蛮好，蛮好！” “反正你最近不需要用钱，我就先抱回去好好感受下，如果你需要用钱的话，别忘了再问我拿。”诺顿夫人也没多说什么，拎起箱子走了。 张恒站着阳台上，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地方不太对劲，然而这两天神经一直绷紧，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头绪，摇摇头回了屋里，拿了铁盒到阳台上，用火机点燃。 跳动的火光中，他目光有些迷离，等铁盒里剩下一堆灰烬，他盖上盖子，又把铁盒拿回屋里，放在桌下的一堆杂货上，坐在那里发呆。 “小恒，这钱还是放你手上吧。”夏荻从卧室出来，又把那沓钱放到桌上。 “别推辞了，我了解你，一码归一码，虽然林老板很可能出不来了，可我们欠他的钱还是要还的，刚才诺顿夫人在，我不想说出这茬，怕她以为我们想问她借钱。” 见他还在犹豫，夏荻笑笑，“再说了，今天谁在车上说什么赚钱养家的，我可是当真了，这钱给你做本钱，我守在家里貌美如花也很不错嘛。” “吧嗒。”张恒一把抱过她，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你干吗，走开啦。”夏荻一把推开他，捂着脸跑向卧室，随即又调转方向，跑出门。 “我去买菜，等会就回来！”似乎怕他误解，她还解释了句。 “夏荻姐，你等等我啊！”张恒哪里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急忙把钱塞口袋里，追了出去。 菜市场同屋宇委员会办公室、蓝田小学、篮球场等公共设施一起，位于蓝田邨中心区域，离远字号楼距离很远。 张恒跟着夏荻穿过好几栋楼，又走下一个大斜坡，用了十几分钟才走进菜场。 “菜场我每天都来，路上又有这么多人，你其实不用跟来的。”夏荻小声说道，嘴角却微微翘起，不时同熟悉的摊主打着招呼。 “我过来陪着你买菜，可以帮你挑选啊，我的眼光你总该相信吧，我可是蓝田股神小张生！”张恒自豪地说道。 不过，他很快便受到了一万点打击。 “你看看你，连牛蒡和山药都分不清，来了也帮不了我。” 夏荻买了些山药，很快又走到猪肉档口，“大叔，给我来一斤小排。” “好咧。”肥胖的摊主拎起一块排骨扔到案板上，拿起肉斧剁了下去，然后直接把其中一块扔进夏荻的篮子里，顺手又扔了几颗葱进去。 “谢谢大叔，我们回家啦。”夏荻付了钱，拉了下傻乎乎的张恒，张恒疑惑道：“他还没有称重啊？” “小荻，这是？”摊主哈哈大笑，瞥了张恒一眼。 “我老公！”夏荻大声说道。 “人长得不错，可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你回去可要好好教育教育。”摊主晃动着满身肥肉，转身进了冷库。 “你才傻乎乎，你才要教育教育！死胖子果然是最讨厌的！”张恒气呼呼地边走边嘀咕。 “小恒，大叔卖肉从来不称的，顾客们起初回家都要称下，后来发现他每次只会多给一点点，绝不会少，大家就接受了他这种方式。”夏荻憋着笑说，“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蔬菜，今天给你做山药排骨汤，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再做个炒鸡蛋。” “小恒，我和你说啊，小排做汤，肋排做糖醋排骨，大排嘛，红烧和粉蒸都可以。” “还有你记住啊，买荤菜时，他们都会送葱的，所以不用单独买。” “晚上这个时间来买菜，比早上要便宜1成，以后你......算了，以后还是我来买吧。” 一路上，夏荻不停给他传授着买菜之道，回到家中，她很快就收拾出两个美味的菜肴来。 美美吃过晚饭，两人早早就各自躺下，这两天，谁都不好过，心累身体也累。 “小恒，那些钱没了，你心里不好受吧？”夏荻忽然开口道。 “没有，我反而很安心。”这是张恒的真实想法，既然已经有了赚钱新路，又何必徒惹口舌。 未来到了普遍仇富的年代，众口铄金之下，灰的变黑，白的变灰，他还真不想届时被人翻出所谓黑历史大讲特讲呢。 “我相信你会很快就赚大钱的！”夏荻信心十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股市还在，高峰还有三个月才到，张恒已经选好了新的目标，此时脑海中浮现两个人的身影。 “诺顿夫人帮了我们这么多，无论有钱没钱，你都该好好感谢她才是。”过了会，夏荻幽幽道。 “以后有机会一定会的。”这是自然，如果没有诺顿夫人，张恒就不会这么快找到赚第一桶金的途径，这次赎人也拿不出180万，虽然并没有派上用场，可他还是借用了5万。 他当然不怕赚不到钱，而是不想耗费太多时间，毕竟，股市马上就要见顶了。 “何婶替我们挡了灾，我们不能亏待她，”夏荻幽幽说道，“只是如何回报，我们要好好想想，等将来的机会。” “嗯。”对何婶，张恒真心感激，昨晚如果不是她，夏荻肯定逃不过同样的命运，那样的话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去想，直到现在仍然后怕不已。 “对了，何婶昨晚睡在草丛里的，身上叮了好多蚊子，现在还有些红肿发痒呢。” “明天我去买瓶六神。” “好。”夏荻爽快道，她平日里根本不舍得买昂贵的六神，最多用些廉价的痱子粉。 “李叔和那几个工友大叔，也要回报。”夏荻接着说道，“还有那些支持我们的乡亲们。” “嗯，我记住了。” “小恒，我对你有信心，不过，你别太急，慢慢来，好吗？”夏荻劝道。 “你放心，我不急的。” “小恒，你睡着了吗？”过了会，夏荻低声道。 “没呢。” “小恒，你一个人去山上时我在家里想过，如果他们抓的是我，我会立刻咬舌自尽，然后我偷偷试了下，好痛的。后来我又想，如果你这次出了事，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下去......还好，你这次醒了以后，我们的运气就好转了，可惜爸爸和妈妈......” 夏荻的声音极其轻微，就像微风轻轻流淌在屋内。 “小恒，你在听吗？”等了会，夏荻确认道，张恒默然，心中百感交集。 “你肯定睡着了吧，这次醒来后就一直忙啊忙，一定累坏了，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别心急，等你长大，我就会成为你的新娘，余生都和你在一起......” 夜寂无声。 唯有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各自看着上方的黑暗。 第043章 那就战 “小恒，今天的报纸。”次日傍晚下班后，诺顿夫人特意过来，给他几份报纸。 张恒接过来，先没急着看，而是关切地打量她，她气色不大好，眼睛也有些浮肿，“你没事吧？昨晚没有休息好？” “可能一下子赚这么多钱，睡不着吧。”诺顿夫人勉强笑了下，“你还是看看报纸吧，有好几份都和你有关。” 早报的《工商日报》上有一篇关于张恒的详细报道，题目为【蓝田小股神，情义薄云天】。 该文大致讲了下张恒从小到大的经历，重点在他苏醒来后的三个事件：智破假律师，借钱炒牛奶，以及散尽合法财。 长篇的客观描述后，还登出了访谈记录中几条重点： 【记者：你为何在长期卧床后，拥有了远超常人的智慧？ 小张生：其实我本来就很聪明（笑），这一点我的小学老师和同学们都可以作证（笑），加上卧床后我反而可以更加专心地看书学习，然后在不时的昏迷中，可能父母在天有灵，或是漫天神佛照顾，我有了顿悟，有人称之为神迹。 记者：...... 记者：揭破假律师后，你接着就借钱，有担心过被人误以为挟恩图报吗？ 小张生：正好那阶段一直想要借钱，那天很多乡邻都在，就公开宣布了，你知道的，那时我苏醒不久，身体还在恢复之中，跑不动路。 记者：买牛奶公司出于怎样的考虑，有担心过亏钱吗？ 小张生：至少这两年多来，香江所有股票都在涨，何况是条件这么好的牛奶公司，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持有牛奶公司股票的朋友，慎重考虑参与换股，落袋为安才是上策。 记者：有几个参与集资的乡邻要你把所有利润都分给他们，你心情如何？你完全可以拒绝这样不合理也不合法的要求，为何最终还是答应了？ 小张生：心情比较复杂，我生在蓝田邨，长在蓝田邨，到现在为止还从未离开过蓝田邨，我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我受伤昏迷后，也有好多人借钱给我姐，如果不是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所以我理解少数人的心态，蓝田邨是个公共屋邨，收入水平很低，大家生活比较艰难，有一笔意外之财，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抗拒得了那种诱惑。 我爸妈还有我姐都教过我，做人最重要是站直行正，我是可以合理合法地占据这笔财富，可我不想以后成为亿万富翁后，还被人一直说，这混蛋当年就是靠瞒骗我们发财的。 记者：刚才我注意到你说的，‘以后成为亿万富翁’，请问这是你的理想，还是你的幻想？ 小张生：这是我的目标，我有信心去达成！】 编者按： 【记者在蓝田邨的一天时间里，采访过很多人，哪怕直接挑起分钱风波的当事人，对小张生也满口赞誉和感激。 昨天是香江股市有史以来跌得最惨的一天，似乎验证了小张生的某个预测，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将来吧。 无论如何，一个义薄云天、财智过人、自信满满的小张生，已经深刻地活在我印象中，而蓝田股神这个称号，对于这个拥有无限可能未来的14岁少年来说，似乎真的是可有可无的点缀吧。】 文章最后还有证券业相关人员李福兆、李家诚，以及社会知名人士何鸿銮对张恒的点评，总之是锦上添花，不吝美誉。 “我真有这么智慧，这么自信，这么伟大？”张恒嘿嘿笑道。 “好啦，别臭美了，看最下面那句话。”诺顿夫人鄙夷道。 “很遗憾，截止记者发稿前，还未得到陈普分先生对本文内容以及小张生的点评。” “他应该很为难吧，如果还像前天晚上那份报纸刊登的那样说我坏话，那就是同这三位大神公开唱对台戏。”张恒笑道。 “他不是不敢唱对台戏，他是想唱独角戏！”诺顿夫人翻开傍晚出版的《每日证券》。 这是一份只有四个版面的简陋小报，张恒有印象，陈普分对他的批评文章就发表在前晚的这份报纸上，于是问道：“这报纸陈普分有份？” 诺顿夫人赞赏地点头：“他是大股东，九龙交易所就靠这份小报，才能够勉强与其他三个交易所竞争。“ “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涉及我时除外。”张恒点点头，浏览起那篇头版文章： 【九龙交易所主席陈普分坦言，他对所谓蓝田股神小张生的看法从未改变】 “本报特别报道，因成功预测股市下调而引起香江财经界关注的蓝田股神小张生，今日再成大热点，三位大佬同时撑台，大赞其智慧人品无双，而此前强烈抨击过小张生的陈普分先生，在拒绝了明显偏向小张生的《工商日报》采访后，特意委托本报发表声明： 第一、哪怕昨日股市大跌，他仍然坚持此前对小张生专业水准的负面看法。 第二、他对小张生成为亿万富翁的目标表示质疑，希望小张生能尽快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仅靠臆测、运气甚至幻想。 第三、考虑到小张生重回赤贫状态，出于对小张生的同情，他个人愿意借出港币1万元，以作小张生创业之资。” “他看笑话不嫌事大，1万元，呵呵，我还就真看不上呢。”张恒撇嘴。 “下面还有！”诺顿夫人提醒道。 【置地控股主席亨利·凯瑟克笑言：小张生是个拥有好运的大善人，可惜他还太年轻，看不远，希望牛奶公司股民不要受其影响，放心参与置地换股计划。】 老奸巨猾的家伙，蹭我的热点！ 张恒吐槽了下，不以为然，反正这鬼佬马上要被打脸了，可惜损失的仅是那些贪心不足的股民，置地却因成功吞并牛奶而很快就一飞冲天。 又看了会其他新闻，张恒放下报纸，揉着脑袋，故意愁眉苦脸道：“你看看，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出了虚名，却没了实利啊。” “你一定有办法的！”诺顿夫人信心满满看着他。 “额，你就这么相信我？”见她点头，张恒笑了，猛地一拍桌子，“既如此，那就战！” “和谁战？人呢？”夏荻买菜回来，陪同前去的陈镇宁和陈钰梅听到张恒的话，立刻大喊着从十几米外的楼道里飞奔过来。 “战你个头，一有事就全跑开，我姐怎么办？”张恒呵斥道，两人讪讪而退。 “好了，别怪他们，我买菜让钰梅姐陪着就行，哪里需要他们都跟着去。” 夏荻笑道，收拾起菜来，钰梅知趣地上前帮忙，陈镇宁干脆退出去好几米，面朝楼梯口站着不动。 张恒回卧室拿了钱出来，在桌上清点起来。 菠菜金2万，替陈宝山交了1万，剩下1万，卖报两个月赚了600多，扣除开销，还剩下9000多，加上夏荻给他的5600，总额15000多些。 “15000够了。”他把钱揣入口袋，剩下的几百放回铁盒，抬头问道，“你可以找到九龙交易所的经纪人吗？” “你为何要去九龙啊，他们那里交易量是最小的。”诺顿夫人不解道。 “就是要去九龙，我要割陈主席的韭菜！”张恒开怀一笑。 “小恒，你想吃韭菜啊，那我让钰梅姐再去买吧。”外面拾掇菜篮子的夏荻听到了，连忙说道。 PS：感谢好友【宝宝猫熊】100打赏！另，今天继续三更一起发，明天起只能按原来时段分开更新了，不是周末，码字都是抽时间出来，存稿只有周日新写出来的2章了。 第044章 九龙交易所 11月15日，星期三，香江天线上市日。 早上7点，张恒走下楼梯，天色有些阴沉，昨晚香江被狂风暴雨侵袭过，空气分为清醒。 诺顿夫人已站在一辆红色甲壳虫边上。 “怎么换车了？”张恒上车好奇道，今天只是去交易所，不会拐去其他场所，他特意让陈镇宁在家同钰梅一起陪着夏荻。 “借朋友的，我那辆送去检修了。”诺顿夫人随口答道，张恒也不多说，坐上副驾。 8点多他们抵达天星小轮九龙仓码头，把车停在专用停车场后，两人搭乘蓝白双色的天星小轮，过海抵达中环码头下船。 “坐的士？”随着拥挤的人流穿过码头外围的公园，站在车水马龙的干诺道中边，诺顿夫人问道。 张恒抬头看着已经渐成规模的中环摩天楼群，做了次深呼吸，“反正不远，今天空气不错，我们步行吧，我正好看看中环的街景。” 两人好不容易才见缝插针地穿过干诺道中，走进毕打街。 诺顿夫人指着路左一栋20层的大楼说：“这是Swire House，太古大厦，原来的于仁行，现在属于置地所有。” Swire（施怀雅）是太古的创始人，这点张恒了解，他仰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默默朝前走。 “这是告罗士打行，原来的香江大酒店，目前也是置地所有。”没走几步，诺顿夫人又指着左边的一栋楼说道。 这栋楼高9层，引人注意的是，楼顶还有一座钟楼。 见他盯着钟楼端详，诺顿夫人解释道：“前面毕打街与皇后大道中的交界口，原来有一座古老的钟楼，后来拆除了，置地这么做算是某种纪念吧。” “这里倒成了置地的老巢了。”张恒呵呵笑道，两人很快右拐进入皇后大道中。 九龙交易所位于皇后大道中的万邦大厦，说是皇后大道中，其实并不紧靠这条有名的马路，而是缩在里面一条名为苏杭街的小街上。 即使是小街，车流量也非常惊人，两人根本无法并行，只能一前一后侧着身子走在人行道上，不断避让着交汇的人流。 “小心水塘。”张恒在后面一把拉住她，她回首笑笑，轻盈地避开水塘。 “香江的街道就是这点不好，太狭窄了。”张恒抱怨道。 “你看看他们。”诺顿夫人努嘴。 行人们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侧超过，行走如风，涌入各种楼宇间。 张恒苦笑着摊开手，他前世进入城市后，很少走这样狭窄的街道，一时还真适应不了此时香江闹市区街道的逼仄。 “到了。”走了几分钟，诺顿夫人在一座6层的大楼前驻足。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轰鸣呼啸而来，张恒抬眼看去，好几辆平治跑车鱼贯从对面疾驰而来，似乎是要停靠在万邦楼下，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滩积水上，当即上前搂住诺顿夫人，身体转了半个圈。 “哗啦！” 一道污水溅起，打湿了张恒的小半个身体。 “你们做了什么？”诺顿夫人惊愕了几秒，对着跑车上正开门下来的几人咆哮。 “哎呀，原来是你啊，抱歉，急着停车，没注意到你在这里。”陈涛一脸坏笑，大大咧咧把钥匙交给大楼下代客泊车的小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夹在手指间扬了下，“喏，一百元，够你干洗个十几次了。” “他这种鳄鱼恤，一百元完全可以买一套了，陈少，你真是大方。”旁边那个小女友崇拜道。 “陈少，你错了！”后面跑车上下来的一个肥头大脸的年轻人笑着调侃道，“这钱应该给这位美丽的女士才对嘛，不过，夫人，你跟着这样的人有些丢份啊。” 正给张恒擦衣服的诺顿夫人扔掉纸巾，咒骂着就要冲上去，张恒一把拉住他，冷着脸对陈涛说：“陈少，你们九龙交易所就是这样对待上门的客户的？” “你是来问我老爸借钱的吧，额，勉强也算客户，抱歉啦。”陈涛手中的钞票掉落在积水中，起身往大楼里走，“我赔偿过了，劳驾弯腰捡起来啦。” “站住！”张恒弯下腰伸手在积水里晃了下，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拍拍他的脸蛋，留下小块黑迹，又在他的西服上擦了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20元钞票，扔在他脸上。 “喏，按你的标准，我也给你赔偿。” “你！”陈涛瞪着眼，就想动手。 “九龙交易所主席之子在自家交易所门口，殴打交易所客户，我想今晚的报纸会很有趣。”张恒冷笑道。 陈涛瞪了他一眼，扭头气呼呼冲进大楼，那个肥猪佬小跑着凑上来，不解道：“凭什么你给他100，他只给你20......我明白啦，他是在说你不如他值钱！” 陈涛脸黑成炭，肥猪佬连忙嬉皮笑脸搂着他往里走。 “小恒，我们去买件新衬衫换了吧。”诺顿夫人啐了他们背影一口，低头打量张恒沾染一大团黑迹的衬衣，皱眉道。 “不用了，时间不早，还要办理一些手续呢。”张恒微笑摇头，拉着她进了大楼。 九龙交易所位于大楼1001室，一名衬衫领带黑西裤的年轻男子等候在交易所门口，见到他们迎上来笑道：“诺顿夫人，张生，你们好。” 他的目光只是在张恒的衬衫上略一停留，表情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就这一点，让张恒对他有了好感。 “这是林森池，九鼎经纪行九龙交易所经纪人。”诺顿夫人介绍道。 “你好，小张生，久仰大名，实在不敢相信竟真是如此年轻。”林森池和张恒握手，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与崇拜。 “今天就拜托林先生了，我有个要求，不要把我来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张恒微笑道，“至少今天如此！” 林森池愣了下，笑了：“好，我明白你的意思，请跟我进去吧，10点就要开盘，我们抓紧时间办理资金托管。” 九龙交易所大门被涂成亮眼的金色，墙壁也满是金色的九龙图案，显得富丽堂皇，倒是很符合这里的主题。 三人进入大门，走在圆弧形的走廊上，林森池指着旁边紧闭的各个房门说道：“这里就是各大经纪行的大客户室，在里面可以直接看到交易大厅内部情况，非资本雄厚者不得进入。” “那多谢林经纪，也多谢九鼎了。”林森池明显在隐晦地卖好，张恒自然不介意说上几句感谢的话。 林森池果然很开心：“小张生可是名动香江的蓝田股神，能够选择我们九鼎，是我们的荣幸，如果不是小张生低调不愿张扬，今天只要我出去一说，我们九鼎的大客户间绝对会被挤爆！” 第045章 怨念深重陈普分 “九鼎的经纪人现在口气这么大了啊！” 迎面走来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一脸嘲讽的陈普分，刚刚换过西服的陈涛搂着小女友紧跟着他，还有几个明显是交易所职员，之前那个肥猪佬不见了，或许是陈涛带来的客户吧。 陈普分像突然发现张恒一样，惊呼道：“哎呦，这不是蓝田股神小张生嘛，原来你们九鼎找来的大客户就是他啊，我可听说小张生最近没了钱，你们九鼎不怕白费心思吗？ “陈主席，小张生是我们九鼎的贵客，你们交易所难道还要干涉会员如何选择顾客？”林森池微笑道，张恒不禁暗赞他的绵里藏针，不卑不亢。 “我这是关心交易所会员嘛，就怕你们上当受骗，遇到伪劣客户，小林你可别想岔了。”陈普芬打着哈哈。 “有劳陈主席额外关心，九鼎自认选择客户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林森池淡淡道。 陈普分不再自讨没趣，目光落在张恒的衬衫上，故作沉痛状：“小张生，我知道你手头紧，没想到你竟连干净衬衫都穿不上。我早就准备好1万元，你为何到现在都不来向我开口呢，难道面子就这么重要？” “陈主席，多谢好意，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己赚钱。”张恒冷冷道，朝挡在面前的陈涛扬起手掌，他连忙让出一条路，张恒笑眯眯把手在他新换西服的同一个位置擦了下，穿过人群扬长而去。 陈普分不满地瞥了窝囊儿子一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郁闷之极，他也搞不懂，为何每次看见张恒就会气不打一处来，又每次都铩羽而归。 所以说人最难了解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陈普分一直自认为才华横溢，成就不凡，当他得知张恒的事迹，又见到张恒受到很多大人物重视，加上张恒对香江天线的公开表态，以及张恒和陈涛的几次小冲突，他的心态就彻底失去了平衡，对张恒可谓羡慕嫉妒恨。 因此，一见面就莫名火大。 “去看看他投了多少钱。”他沉吟片刻，交代手下。 林森池带着张恒来到九鼎设在交易所的资金处，张恒刚想进去，诺顿夫人拉住他，朝林森池歉意笑笑，林森池立刻点头，先进去了。 “小恒，你今天能不能还带着我？”诺顿夫人脸微微有些红。 “当然可以！”张恒毫不犹豫道，“今天准备投多少？” 诺顿夫人从包里掏出来一把钞票，数了下，把几张小额钞票又放回去，递过来几张大额的，“就这么多！” “1000？”张恒数了下，疑惑道。 “嗯。”她轻轻点头，神情有些别扭。 “好。”张恒没有多想，接过钱走进资金处。 “林经纪，之前夫人和你说过的孖展没问题吧？”林森池在一个大柜台前等着，张恒过去坦然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少本钱了。” “我们老板早交代过的，9成孖展，没问题！”林森池善解人意地笑笑。 “谢谢，一共16000元！”张恒把钱交到柜台上，诺顿夫人拿出身份证明，工作人员很快以她的名义开好账户，把钱存入。 现在，九鼎经纪行就可以在张恒的委托下，操作这笔资金进行股票交易了。 林森池全程旁观，脸上波澜不兴，心里却对这小张生无比敬佩，仅仅拿了16000元本钱，淡定的气势却完全不输拥资百万的富豪。 办好资金托管，林森池带着他们刚回到走廊没走几步，陈普分一群人阴魂不散地又出现在面前。 “好巧，我们正要去交易大厅。”陈普分说完，心里咯噔一下，我为何要解释呢？ “陈主席，这里是你的交易所，哪怕在洗手间遇见你，我也不会奇怪的。”张恒淡淡戏谑道。 陈普分眼角狂跳，压住暴走的情绪，摇头嘲讽道：“原来小张生今天只带了16000元过来，我还以为传说中的蓝田股神，会带着雄厚本钱卷土重来呢，可惜啊，可惜。” “不少了，我怕带多本钱，赚钱太多，一时之间花不了。”张恒淡淡道。 “这是我这么多年听过的最大笑话！”陈普分愕然过后随即哈哈大笑，指着张恒大声道，“早知道你狂傲，没想到竟然如此狂傲，我把话放在这里，我知你今天有孖展，如果你能赚到翻倍的利润，我陈普分就公开登报向你道歉！” “我赚多少与你何干？”张恒翻了个白眼，抬脚朝前走去，“再说了，你的道歉对我来说，又值几两钱？” 陈普分在原地跺着脚，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急匆匆奔向交易大厅。 如此轻松就怼得老奸巨猾的陈普分大为失态，小张生果然非常人也。 林森池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张恒，为他推开一扇圆弧形的厚重木门，“这里是九鼎的大客户室，请进。” 大客户室大概二十个平方，就像后世KTV的包厢，靠墙两排软椅，中间是一个长条桌，正对大门的墙壁是用全透明的玻璃做的，就如金鱼缸。 此时，两排软椅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林森池客气地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见他带了两个客户进来，其中还有一个洋女人，最里面的两个人站起来，客气地招呼他们坐那个地方。 “谢谢。”张恒大方地在最里面坐下，诺顿夫人乖乖地在他旁边坐下。 这下所有人全都诧异地打量起张恒来，很快看到了他脏污的衬衣。 “小林，这小......是谁啊？”有人拉过林森池，皱着眉小声问道。 “这......这是我一个客户。”林森池犹豫道。 “还未成年，怎么可能？”旁边几个人不信道。 “他借用这位夫人的账户。” “难怪，不过这么小的孩子，能懂股票？”有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你们把他请进这里来，他投了多少本钱？” “抱歉，这是客户机密。” “九点半了，我该进场了，诸位慢坐，大家今天发财！”林森池抱拳环顾，特意对张恒点点头，指指桌上两部电话，“张......夫人，有指令就打电话。” 张恒笑笑，转脸看起金鱼缸内，里面就是九龙交易所的扇形交易大厅，扇形底边上是一个长方形高台，上面挂着一块很长很宽的黑板，扇形区域分布着各个经纪行的交易位。 整个场地面积不算大，一眼看去，参与交易的经纪行数量最多二十家。 此时完全由英资操控的香江证交所拥有经纪行会员60家，那还是人家惜售会员牌照的缘故，否则翻个倍也有人买，两年前成立的远东交易所则拥有经纪行会员48家。 与这两家相比，九龙交易所的确有些寒碜，陈普分深深的怨念可以理解，张恒嘿嘿想道。 第046章 开盘 林森池出现在交易大厅内，他走到属于九鼎经纪行的交易席位上，正好对着九鼎的大客户室，他朝这边比了个OK的姿势，坐下来同两个先到的助手交头接耳。 9点50分，陈普分出现在交易大厅正门，他红光满面，笑容可掬，根本看不出刚才还暴跳如雷。 这一点，让张恒不得不佩服，他暗自提醒自己，在情绪掌控上还要和这样的老狐狸多学着点。 似乎因为接受了前主的情感和记忆，他觉得自己的心态和行为有变年轻的趋势，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陈普分身边拥了很多人，陈涛也在，这小子的目光直接看向九鼎的大客户室，张恒朝他挥挥特意张开的手掌，陈涛下意识摸了下早已洗干净的脸，恨恨转过脸不看这边。 “诸位，今天是鄙人担任董事长的香江天线上市日，值此喜庆之时，我宣布今日所有席位交易费下调5成。”陈普分走上平台，满脸笑容大声说道。 全场的经纪人起立鼓掌，虽说只有一天的减免，可人家是地头老大，面子总是要给的。 “开市前，我再次郑重提醒香江股民朋友，香江天线还未有实际产品，请大家务必谨慎选择。”陈普分貌似好心，目光忽然落到九鼎席位，又钻进背后的大客户室，“今天，还有一位神秘的嘉宾来到九龙交易所，他就是最近名动香江的蓝田股神小张生，大家欢迎！” “老家伙，真是精明，很快又借上我的势，我还得多和这样的老狐狸学着点啊。” 张恒面无表情看着交易大厅内，陈普分借着张恒也来九龙交易所交易的名头，激情澎湃地鼓吹着九龙交易所的辉煌前景，还不时提一下香江天线。 “小张生怎么会来，他不是同陈主席关系微妙吗？”与此同时，大客户室内，众人热烈议论起来。 “小张生今天过来九龙交易所，难道是为了香江天线而来？”有人小声说道，目光看向也在鼓掌的张恒，“听说小张生不过14岁，会不会是他？” “应该不是吧，刚才林经纪虽然叫的是张夫人，如果他是小张生，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洋老婆呢？”有人当即指出疑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我想也不可能是他，小张生出身蓝田邨，家境不好，哪里会长得像他这般高大英俊？”有个五十多岁的眼镜男说道。 这句话总算最令张恒满意，他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诺顿夫人轻轻捅了下他后背，小声恨恨道：“我什么时候变成张夫人了？” “额，那是林经纪的口误，他本来想喊我，想到我不想被人知道，于是急忙叫了你，别放心里啊。”张恒挠着头，小声解释。 “暂时放你一马，今天如果赚不到钱，哼！”诺顿夫人皱眉看了下其他人，干脆闭上眼睛。 “当然，为客户保密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所以小张生在哪个房间，恕我不能告诉大家。”陈普分滔滔不绝说了一长段话，瞥了眼墙上挂钟，“感谢小张生看好九龙交易所，看好香江天线，我们就开始吧。” 时间走到10点整，随着一声锣响，交易所内席位上，电话开始响起，不断有经纪人接起电话，记录客户的交易内容，然后走到圆台上，用粉笔写到黑板上去。 【南丰纺织卖18.50 100 10000】 ...... 【牛奶公司卖238 100 5000】 此时在香江所和远东所上市的股票，可以在四大交易所同时交易，而在九龙所和金银所上市的股票，基本上就只能在各自上市的交易所内交易，这种状况至少还要维持几年才会得以改变。 所以张恒才需要赶到九龙所来，哪怕会见到令他厌烦的陈氏父子。 这周股市处于调整期，今天开盘后，首先出现的都是卖盘。 前面是股票名，后面是买卖价，然后是手数，最低交易单位是1手，而各个公司的每手数量是不同的，最后则是总股数。 张恒注意到牛奶公司的股价还处于近期的最低点，他余光瞥了眼诺顿夫人，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场中交易，正盯着桌子上的电话机发呆。 很快有经纪接到客户指示，或者按照客户之前的委托，开始上台找到挂出卖单的经纪，一阵耳语后，双方握下手，卖出方转身用白粉笔在黑板上对应的卖单后面打上勾。 这样一笔交易就算完成，有双方经纪人作为担保，交易所也有人记录，等休市后会进行交割，加盖政府提供的厘印，就算最终成交。 场内气氛很快火热起来，助手们开始辅助经纪人接听电话，经纪人只负责上台报价和交易。 大客户室中的人全部站到玻璃这边，热切地讨论着每一个报价。 第一次看见这种类似农贸市场的原始股票交易现场，张恒也有些热血沸腾，脸贴在玻璃上紧盯着黑板。 开盘3分钟，香江天线没有出现买单，更没有出现卖单，站在场边观看的陈普分偷偷松了口气。 这至少说明大家还是比较看好香江天线的，没有急着以比发行价1元高些的价格出售，市场还在酝酿和观望之中。 张恒也一直关注着香江天线的第一个价格出现，他心中吐槽这种落后的竞价方式，还是系统集合竞价方式比较科学啊。 “香江天线出来了，3.30元！”一个眼尖的客户大叫道。 张恒目光迅速找到了那行还未写完的卖盘： 【香江天线卖3.3 100 10000】 而这时，已经有两名经纪人冲上去，分别拉住写字经纪人的左右手，激烈地说着什么。最后中间那人双手合十，然后一分为二，这两名经济人才同他握手下台，那行卖单立刻被划去。 “看来是平分了。”有人说道。 这又体现出有计算机的好处来，可以按照价格优先，委托时间优先原则很顺利地解决这种抢单情况。 张恒看过报道，69年香江股市开始暴涨时，因为行情火爆，成交激烈，证券经纪人不堪重负，当时香江交易所不得不只开上午半天盘，下午用来结算，以让经纪人可以好好休息。 随着第一笔交易完成，交易所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普分笑容满面地鼓着掌，朝所有人点头致意，目光再一次有意无意扫过九鼎的大客户室。 PS：感谢好友【宝宝猫熊】100打赏，感谢【mle5】加书单！求推荐，本周满1000继续加更，谢谢朋友们支持！ 第047章 买入 张恒本来预估香江天线的开盘价在2至3元间，没想到一开盘就突破3元，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之前我一直通过报纸观看行情，对交易所的现场氛围还没有真正切身体会，此时香江股市的疯狂，着实令人吃惊啊。 不能再犹豫了！ 张恒扑到桌上，拿起电话机，按下红色按钮，交易所内的九鼎席位上，电话机的红色指示灯亮起，显示这是直接从大客户室打来的电话。 没让助手接听，林森池直接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张恒短促有力的声音：“香江天线，10元以下，有多少吃多少，直到我的额度用光为止！” 林森池惊愕了几秒，急道：“确认？如果跌了可是会爆仓的。” “确认，快盯着卖单吧。”张恒急促道。 “你们帮我盯着香江天线的卖单，10元以下，有多少吃多少！”挂掉电话，林森池招招手，两个助手脑袋凑过来，他小声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窜上台去，拉住一个写卖单的经纪人，大喊道：“这单我吃了！” 【香江天线卖3.5 150 15000】√ 林森池还没走下台，助手跳起来指着隔壁那个写字的经纪人，他连忙跑过去，瞥到开头是香江天线，当即放心拉住他的手，“我吃了！” 【香江天线卖3.8 20 2000】√ 场边的陈普分疑惑地看着他在台上的行为，转头深深看了眼九鼎的大客户室，低头对旁边一个中年西装男子说了几句，那男子悄悄退出交易大厅。 “没搞错吧，这小子10元以下通吃？”九鼎的大客户室内，客户们炸了锅。 “我怎么看，这只股票也到不了10元啊。”年纪稍大的眼镜男盯着交易大厅内，不断往上推着眼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要么是陈胖子弄来的托？”有人小声道。 “很有可能，用几次小额成交就把股价托起来，他是交易所主席，这样搞太简单了。”有人附和道。 “那不一定哦，香江天线上市2000万股，谁敢打包票能托起来？”那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鄙夷地看了眼张恒，大声道，“小孩子，小心些，别被大浪淹死了。” 张恒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理睬房间里的人，他全神贯注看着交易大厅内的情况，诺顿夫人坐在那静静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击来了！”眼镜男忽然叫道。 牛仔裤鼓掌大喊：“干死托盘狗！” 他声音太大，张恒听到了，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回去看着黑板。 【香江天线卖3.2 800 80000】 林森池奔上高台，交谈过后，对方在后面将80000分成两个数字： 31000√ 49000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全买下来？”张恒差点吼出声来。 房间里电话响了，那个眼镜男眼明手快接起来，然后叫道：“张夫人！” 张恒顾不得看诺顿夫人的表情，扑过去接起电话，林森池急促的声音传来：“抱歉，你的钱用完了。” 张恒急忙心算了下，可不是，16000元，十倍杠杆，160000元，买下48000股花了159300元，还剩下700元，勉强够支付佣金和交易费。 “好，多谢！”无力地挂掉电话，张恒靠在软椅上，看着金黄色的天花板，不想说话。 “我如果有多的钱就好了，可以借给你。”诺顿夫人自责地拍拍他的手背。 “没事，这么多也够了。”张恒笑笑。 交易大厅内，那笔剩下的49000股一直没动，张恒死死盯着那数字，心里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这可是创造香江上市当日股价涨幅新记录的香江天线啊。 “哈哈，没钱买了吧。”牛仔裤幸灾乐祸道。 眼前这个美丽丰满的大洋马，对这个小孩子这么亲热，却根本不在乎其他所有人，包括自我感觉良好的他，这令他感觉很不痛快，一股妒火熊熊燃烧，让他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人脑子有病啊，我们买股票和你有关吗？”诺顿夫人站起来瞪着他。 “算了，大家都少说几句。”眼镜男拉走了牛仔裤。 牛仔裤回到座位上，冷笑着打量着张恒二人，突然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这还有120万港币空仓，大家想借的话，出5%的日息我就借了，不过洋女人与小孩子，我要10%才行。” “小华，别胡说。”眼镜男连忙出来和张恒二人打圆场，“他就喜欢开玩笑，你们别介意啊。” “我不开玩笑！”牛仔裤扒拉开眼镜男，对张恒冷笑道，“小毛孩子，穿着脏衣服，带个洋婆子，就想进这里来耍威水，给人托盘，你还是早点回家吃奶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能玩的。” 张恒腾地站起，正想干他丫的，离他最近的电话响了，其他人毫无动作，他深深看了牛仔裤一眼，接起电话。 “小张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似乎因为兴奋，林森池顾不得泄露张恒的身份，声音很大，“刚才汇丰证券老板打电话给我们老板，他们听说你在我们席位上，愿意为你做担保，让我们再给你十倍杠杆！” 应该是沙雅出手相助吧，张恒顾不得多想，控制着不让声音变调，“那吃下这单，上午就这样吧。” 31000√ 49000√ 这笔大单终于被全部吃掉，香江天线的多头暂时获得胜利，交易大厅内爆发出欢呼声，这时候已经不是给陈普分捧场，而是为行情走向多头的预兆欢呼。 果然，其他股票的交易也活跃起来，不断有新的卖单迅速被吃掉，交易大厅里的喇叭也不断报出其他两个交易所内的最新成交价，显然都在上涨。 大客户室内，客户们也激动起来，贴在玻璃上紧密观察着股价变化，不时爆发出激烈地讨论，有人已经拿起电话，给林森池下达了委托指令。 唯有牛仔裤一动不动，愣愣看着黑板上划去的卖单，想不通为何九鼎会主动给这小孩子加孖展额度，通过刚才成交的数额，他大概判断出来，张恒的本金不会太多。 “这不公平！”他突然指着张恒叫道，“你才不到2万本金，为何他们会给你20倍的孖展额度，即使有洋婆子担保也不应该。” 其他人听了，也若有所思起来。 “97000股，成本316200元，每股平均成本3.26元。”张恒懒得理睬他们，靠在软椅上闭目盘算，手上把玩着那只没有送出去的都彭。 第048章 老田的谢意 忽然感觉有人走近，张恒睁开眼，是那个五十多岁的眼镜男。 “这位小兄弟，能否请教大名？”眼镜男有些献媚地笑道。 “姓名就不必问了，大家有缘在一个房间，你有话就请讲。”张恒淡淡道。 “那我就厚着脸皮请教小兄弟，我看你对香江天线很有信心？”眼镜男一眼不眨地盯着张恒。 “不知道你所说的信心是什么？”张恒笑了，“如果我告诉你，这只股票我根本不看好，你相不相信？” 眼镜男愣了，不知该说什么。 “老田，别听那小子瞎忽悠，他懂个屁，不就是个托嘛。”牛仔裤毫无顾忌地喊道。 张恒冷冷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无礼之人。 “小子，你再瞪我一眼看看？”牛仔裤冲过来，气势汹汹看着他。 “滚！”张恒眼睛一翻，目光如剑，牛仔裤不由得倒退一步，手刚扬起，诺顿夫人起身给了他一巴掌，“滚！” 这一巴掌终于打醒了被妒火和欲火烧得完全失去理智的牛仔裤，他打量了几眼诺顿夫人，实在不敢轻易得罪这么霸气的洋女人，捂着脸悻悻退回角落里。 “小兄弟，如果我想跟风买香江天线，你可以给我一个建议吗？”老田弯下腰来，近似于给张恒鞠躬了。 “我的建议就是，今天买，今天卖，至于价格，你自己判断，低买高卖你总明白。”张恒淡淡说完，闭上眼。 老田站在那里想了好久，然后给张恒鞠了个躬，“谢谢，小张生。” 他的声音很轻，最近的张恒自然听得分明，眼睛猛地睁开。 老田指指电话，小声道：“我刚才听见小林的话了，不过，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张恒点点头，不再说话。 老田跑过去拿起电话：“小林，可以给我做孖展吗？” 其他人都被他的话吸引过了，这个老田可是大客户室的老人了，可惜一直运气不佳，亏损严重，怎么今天竟然想要做孖展了。 “好吧，不能做孖展的话，那就把我剩下的50万都用光吧。”林森池应该拒绝了他，老田自嘲一笑。 50万就想做孖展？你做梦吧！老子120万本金都没这个资格！ 牛仔裤冷笑，不过看到老神在在的张恒，顿时泄了气，心中更加郁愤，凭啥你小子就能做孖展？ “10元以下，全部买入香江天线！”老田沉声道，又再次坚决确认。 “老田？”房间内所有人全都吃惊地看着他，又齐齐看向张恒，张恒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老田，你怎么能轻信一个小毛孩子，还好没有成交多少，你快些撤单！”有熟悉的人拉着他小声劝道。 “不用劝我，我还要劝你你，你不如也买些吧。”老田呵呵笑道。 “我看你是中邪了！”那人甩掉老田的手，忿忿回到玻璃前。 “相信一个小毛孩子，我看傍晚有人就要跳维多利亚湾咯，一老一少一匹洋马，还真搭配。”牛仔裤嘿嘿笑道，不过脸对着交易大厅，不敢回过来，生怕再挨揍。 他心中哀叹，这大洋马身材长相都是极品，可咋这么暴力啊，再想到她极尽温柔地对待那个小毛孩子的样子，愈发沮丧且不平起来。 其他人小声议论着，朝老田和张恒投以看黐线的眼神。 张恒闭目不动，老田也没搭理他们，独自一个人走出大客户室，不知去做什么了。 中午12点30分，上午休市。 香江天线最后一笔成交价是5.8元，张恒差不多已经赚了80%。 诺顿夫人高傲地昂着洁白的脖颈，挽着他的胳膊，二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大客户室。 “小张生，能否有幸请您吃个便饭？”老田忽然出现在交易所出口，弯着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他的50万全部上午花完，张恒估算他的成本价大概在5.2元附近，一个上午，至少也赚了5万港币，他有这种态度就很正常了。 “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对态度客气的人，张恒从来不会甩脸色，他客气地婉谢。 “那，那，”老田有些失落，随即朝后面挥挥手，一个穿着全套Lacoste的年轻男子拎着一个大手提袋过来，老田笑道，“我看小张生衬衫脏了，刚才去皇后大道中他们的专卖店，让店员给您选了一套，请您务必收下。” “先生，这里面有相关票据和我们店里电话，您要退换或者修改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港九地区我们可以派专员上门服务。”店员把手提袋交到张恒手上，转身离开。 “那就多谢了。”张恒想了想收下袋子，对老田点点头，朝大门走了几步，回首说道，“别忘了我的话，今天卖出，算了，你还是下午看我的操作吧！” “好的！多谢小张生。”老田深深鞠了个躬，起身时眼中已有泪光。 “这么多年的浮沉，总算遇见贵人，蓝田，好像......不管情况如何糟糕，过个阶段该回去看看了，总该做个了结。” 陈涛同那个肥猪佬从一间大客户室走来，正好看见了门口发生的全过程，肥猪佬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有人送Lacoste给这小子，他不会是哪家的少爷吧？” “就一个穷小子罢了，不知怎么勾搭上了这个有夫之妇。”陈涛不爽地看着诺顿夫人挽着张恒漫步的背影，就是不想说出真相。 肥猪佬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不去看那个令他蠢蠢欲动的背影，好奇问道：“对了，你老爸开盘前说的那个小张生，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这么多经纪人都为他鼓掌欢呼，他有什么光辉事迹，说来听听吧。” “你等会去买下昨天的报纸就全知道了，中午我爸在隔壁大荣华摆酒，你跟我一起去吧。”陈涛才不高兴给张恒宣传，立刻转换话题。 “不巧，我今天和别人有约，下次再陪陈叔吃饭吧。”肥猪佬站在那里同陈涛又聊了会，等陈普分带着一大帮人出来，特意上前道过恭喜后，才出门驾车离去。 第049章 餐厅偶遇 走在苏杭街上，张恒打开袋子瞄了眼，里面装着衬衫、领带、皮带、全套西服，另外还有一双皮鞋，他嘿嘿乐了。 “他得了你指点赚大钱的机会，才送你这么一套便宜衣服，这样你就满足了？”诺顿夫人撇嘴道，“我终于理解，你为何要把那些钱还给那些白眼狼了。” 张恒合上袋子，呵呵笑道：“助人乃快乐之本嘛，老田还不知道自己能赚多少，现在就这么做，也算是有心了，我自然乐于接受，这叫助人者人恒助之。” “勉强算你有些道理。”诺顿夫人笑笑，建议道，“我们去华人行那边吃饭，我有点事，正好顺便办了。” 张恒自无不可，两人走到皇后大道中，回头朝毕打街走去。 华人行位于皇后大道中和毕打街交界处，此时属于英资和记洋行所有，而李福兆的远东交易所，正在华人行2楼。 诺顿夫人领着张恒坐电梯直接上了3楼，从电梯出来，迎面是一家挂着金灿灿招牌的顺德菜馆，门口有个服务台，一个穿着旗袍的秀丽女子站在后面，微笑着招呼走过来的客人。 “咦？”张恒看见前面的人直接拿出一张名牌，朝女子一扬，这才进入餐馆，有些奇怪。 “这是远东所发放的特制名牌，接受者要么是他们的经纪人，要么是员工，还有一些交易量较大的客户，凭此名牌进入吃饭是免费的。”诺顿夫人小声解释，掏出同样的名牌展示给服务员看过，领着张恒进入餐厅。 虽然是免费餐厅，里面装修得仍然无比雅致，完全不输刚才在皇后大道中上看到的名牌餐饮店，两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诺顿夫人和他商量着点好菜，拎起小包起身，“小恒，我有事去趟2楼，最多十几分钟就回来，你先慢慢吃。”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张恒张了下嘴，没有叫出声。 他这几天总感觉诺顿夫人不大对，想着等结束这次操作，一定要好好盘问下才行。 张恒打量着餐厅，休市时段，餐厅里人还不少，三五个认识的人就凑成一桌，点了半桌子的菜，边吃边聊得热乎。 李福兆是个极有头脑的生意人，能进这里的人，大都算是有些资产的，即使有贪图小利的，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也不会浪费菜，那被人瞧见了该多难堪。 正揣摩着李福兆的生意经，张恒忽然听到旁边桌上，有个女孩在小声抽咽，他稍微偏转了下脑袋，看见一个年轻女孩正哭着和旁边一个中年人说话。 这女孩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张恒竖起耳朵仔细听上了。 “爸，您凭良心说，我从5岁开始就为家里赚钱，到现在没有500万，300万总有了吧？” “不一定有的，况且，这几年家里买房买车，你几个哥哥姐姐又要念书，花的也多啊。”中年男人辩解道。 “好，我就不算过去的账，去年我拍的那部戏上个月上映，公司包了个3万的红包给我，可你，你两天就输光了，那可是我准备留学的钱啊。”女孩捂着脸，努力不让哭声变大，泪水从她指间不断滑落。 “小宝，你就别哭了，这里人多，被人看见，我们都难看。”男人急忙小声劝道，目光观察着周围动静。 张恒微微低头，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冯宝儿，香江七公主之一，他前世看过她几部电影，儿童时代和中年之后都有，稍稍有些印象，大概知道她的几个兄长都是搞电视行业的，还有一个姐姐好像也是七公主之一，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两次婚姻都失败了，第一个丈夫还是她留学英国时的校友。 没想到她的家庭竟然是如此情形，张恒有些同情，但也仅限于同情，别人家的家事，他犯不着去管。 冯宝儿止住哭声，拿起餐巾纸擦着眼睛，恨恨说：“那你今天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带你来见见人家啊，人家可是名门富贵，人也长得不错，又在美国留学，最近才回来，我这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应该感谢老爸才是。”中年男人口吐莲花，喋喋不休。 “你以为我不知道？”冯宝儿冷笑道，“他要找的是慰藉寂寞的情妇，说得不好听就是想包养我，你贪图他答应的5万元，就把我卖了，你还是我爸爸吗？” 张恒再也忍不住，腾地起身过去，指着男人的鼻子，低声呵斥道：“卖女儿给别人做情妇，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你，你是谁？你管得着吗？”中年男人起初吓了一跳，见不过是个面相稚嫩的少年，立刻恢复了勇气，呵斥道。 “你别管我是谁，你这样的人，不配当父亲！”张恒恶狠狠说道，“如果你不改变主意，我会马上通知记者来采访你。” “你，你......”中年男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知道今天请我们来的是谁吗？如果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会告诉他，让你滚出香江！” “我管他是谁，听你女儿一说，肯定不是好东西！”张恒毫不在乎道。 “我看谁这么胆子肥，敢说我不是好东西！”背后传来一声狂妄的冷笑。 张恒回头一看，两个人都愣了，“怎么是你？” 原来是早上那个同陈涛一起的肥猪佬。 “是你想要买人家女儿做情妇？”张恒冷冷道。 “你管得着吗？小毛孩子，滚一边去！”肥猪佬伸手一推。 张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扯着喉咙就叫起来：“这边有人打人啦，还要买卖妇女啊！” “你，你胡说什么？”肥猪佬慌张地四下张望，很多人朝这边看来，还真有人认出他来，大声招呼道：“小熊，你回香江了啊？” “黄叔叔，学校感恩节放假，我刚回来两天。”肥猪佬忙不迭回道，偷偷瞪了张恒一眼。 “感恩节还有整整两个星期，你骗鬼呢！”张恒回瞪过去，嘴里不轻不重道，“你就是回来买卖妇女的！” “那两个小孩你认识吗，你们在那做什么？”那个黄叔叔好奇地打量着这边，似乎想要起身过来。 “不，不认识，我刚才不小心撞了这个小朋友一下，有些小口角。”肥猪佬连忙走过去，那个黄叔叔揽着他肩膀坐下，不停地问着问题，肥猪佬堆着笑脸回答着，目光不时瞥向这边。 张恒朝他竖下中指，回过头来，对傻眼的中年男人说道：“你还坐着干吗，想要我找记者来报道你的丑事吗？” 第050章 又有人送衣服 “噢。”中年男人下意识答道，立刻翻脸骂道，“小混蛋，我请的贵客被你赶跑了，你赔我！” “贵客？”张恒嘲讽笑道，“你确定不是嫖客？” 旁边冯宝儿眼睛一红，两颗泪水滴落桌上。 张恒连忙歉意道：“抱歉，我不是针对你的......” 冯宝儿脸色悲戚，勉强挤出个笑容：“我明白，还是要谢谢你替我解围，虽然......”她的眼泪又像珍珠一样掉落下来。 “混蛋，我在和你说话呢！”中年男人低吼起来，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你给我滚吧，再不听话，我可真要找人曝光你的丑闻了！”张恒怒视着他。 “小张生？”背后忽然有人疑惑地问道。 张恒回头一看，李福兆在几个人的陪同下站在不远处，见自己回头，露出笑容来，他连忙招呼：“李主席，你好。” “李，李主席好。”中年男人应该认识李福兆，也赶紧起身点头哈腰。 “原来真是你来了啊，怎么不来我办公室坐坐，是瞧不起我这个小交易所吗？”李福兆小步急走过来，主动伸出双手同张恒握手，目光瞥了下旁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是？” “我.......”中年男人刚说出一个字，张恒立刻打断他：“他有事马上走了，快点去帮我把事情办好，听到没？” 中年男人脸色变幻了下，最终露出个献媚的笑容，弯腰点头：“好的，小张生，我马上去办。” 说完，小跑着走了，快要出门时，回过头来看了下，看见张恒正盯着自己，立刻扭头跑出大门。 李福兆背后有人深深看了几眼冯宝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福兆满含深意地看看冯宝儿，又看看张恒，目光在那件肮脏的衬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不动声色地对身后那人耳语几句，那人点头退下。 李福兆拉着张恒坐下来，笑问道：“小张生，这位冯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啊！”一对少年少女同时惊叫，又同时红了脸，随即同时摇头，“不是！” “哦。”李福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了下空空如也的桌子，“怎么还没点菜？” “诺顿夫人点过了，她等会就回来。”有一大一小两位美女在，张恒不是很乐意同这样的老头吃饭，况且，此时他只需要同李福兆保持一定的关系即可，并不急需靠吃饭来推进这层关系。 “诺顿夫人啊......”李富兆眉头一挑，张恒敏锐地注意到了，急忙问：“诺顿夫人怎么了？” “哦，刚才看见她来远东所，应该是找她先生吧，这几天他先生都有来看盘。”李福兆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很快转移话题，“那我就不打扰你们，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要招呼，不过在走之前，有件事我得问清楚。” “你请说。”虽然很想再打听下诺顿最近的操作情况，可他这么说了，张恒也不会再去刻意打听别人的隐私。 “你怎么跑去九龙所做交易，却不愿来我这远东所，是否看我老头子不顺眼啊？”李福兆故意板起脸。 “没有的事，李主席你多虑了，我去九龙是因为香江天线只能在那边买到。”张恒大方说出原因，反正这件事也根本瞒不住这些圈内人。 “原来如此。”李福兆恍然大悟，随即蹙眉问道，“小张生不是很不看好香江天线的吗？” “我是不看好它的未来前景，可我认为，短期内，它还是有炒作的基础的。” “这个短期是指？”李福兆追问道。 “最多一个星期吧，当然我是绝不会拿了过夜。”张恒嘴角翘起，“谁长期持有天线，那谁就是黐线。” “天线，黐线？”李福兆念叨着，然后哈哈大笑，起身离开，“多谢小张生坦诚相告，你请随意，下次再买卖股票可要来远东所哦，到时请你务必来我办公室一起饮茶。” “一定，你走好。”张恒起身目送他离开，刚坐下没多久，刚才先离开的那个人回来了，将一个拉尔夫劳伦的手提袋放到桌上，“小张生，这是李主席送您的一套POLO衫，请您收下。” “额......”张恒愣了下，今天是怎么了，被人溅脏了衣服，就连续有两个人送自己衣服。 他回头看去，李福兆远远微笑点头，当下朝他抱拳拱手，大方收下手提袋，那人笑着退下。 不远处，一直有偷偷关注这边的肥猪佬看傻眼了。 刚才李福兆在一帮人簇拥下进来，直接跑过去同那个小孩子谈笑风生，就已经让他大跌眼镜，他询问过身边这个熟悉的长辈，对方不认识那个小孩，也对李福兆此举疑惑不解。 没想到，李福兆还专门派人去附近的专卖店，买了一套衣服送给那个小孩，这就让肥猪佬和他这个长辈很是震惊了。 同他们一样，起初张恒同肥猪佬以及冯宝儿父亲发生冲突时，因为位置偏僻，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等李福兆这么耀眼的人进来，直奔这桌而去，谈笑之余还送衣服，整个餐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到那个英俊的少年身上，小声议论着他会是谁，会是那个大家族的公子爷。 很快，有聪明人从张恒略显普通的穿着上猜出他的真实身份，这个消息小范围流传着，很可惜，肥猪佬这边并没有听到。 张恒没有在意别人的审视或者好奇目光，他微笑着看向有些痴痴的冯宝儿：“你是冯宝儿吧？” “你认出来了啊，”冯宝儿羞惭地垂下脑袋，“我是不是很丢脸？” “你丢什么脸啊，又不是你的错！”张恒正色道，“你父亲有错，不应该由你来承受，也不要因此而自觉惭愧。” “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避过去。”冯宝儿抬头感激道。 “不用客气，助人乃快乐之本嘛。”张恒笑呵呵道，“等会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不太好吧。”冯宝儿犹豫道。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张恒一本正经道，“何况你刚刚又伤心过，必须及时补充能量，方才可以缓解忧伤，避免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 PS：感谢好友【宝宝猫熊】100打赏！ 第051章 助人乃快乐之本 “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冯宝儿一双大眼睛呆呆看着他，娇声道，“我还从没听说过，伤心了要吃东西来补救的。” “那是因为这个道理目前唯有我发现，很有可能获得今年诺贝尔奖的哦，千万别声张出去，我怕记者们堵我家门。”张恒扫视周围，压低喉咙道。 “今年的诺贝尔奖早公布了，只是还没发而已。”冯宝儿噗呲一声笑了。 “对嘛，就应该这样，笑一笑十年少。”张恒老气横秋地点头道。 “可以请问你尊姓大名吗？”冯宝儿捂嘴笑了会，问道。 “我是张恒，弓长张，恒久恒，我住蓝田邨恒远楼，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张恒救了她，心情不错，笑眯眯详细说道。 “那为何刚才那么有身份的人都要称你小张生呢？”冯宝儿化身好奇宝宝。 “额，那是因为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智慧超人，义薄云天，实乃蓝田邨百年一出之杰出人才。”张恒拍拍胸口夸张道。 “你！”冯宝儿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 “小恒，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宝，你长得没我老。” “可我年纪就是比你大啊，小......恒。” “好吧，那我叫你大宝！” 很快两人又开始为称呼争辩起来，和这样的小姑娘说话，张恒这个老男人感觉自己似乎也年轻了很多。 服务生把菜一一端上桌来，张恒招呼道：“不废话了，我们快吃菜，多补充些让人快乐的能量，你就可以多笑会。” 冯宝儿笑意盈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似乎他的话有些道理，几大口饭菜下去，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你刚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欸，我现在不怎么难过了。”她眉眼弯弯，看着张恒。 “那叫化悲痛为食欲，转移掉了，自然不会再难过啦。”张恒笑着夹起一口焖大鳝，美美吃起来。 “小恒，这位是？”诺顿夫人回来，讶异地看着冯宝儿。 “哦，这是冯宝儿，刚才认识的，她一个人，我就请她过来一起吃了。”张恒拉开椅子，“快坐，你饿坏了吧，事情办得怎样？” “差不多办好了，以后再也没有麻烦了。”诺顿夫人声音有些异样，张恒仔细一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他直接就抚摸上诺顿夫人红肿的脸，那里有个淡淡的掌印。 “我没事，你别管了。”诺顿夫人急忙推开他手，连声说道。 “不行，谁都不能打你，我一定要揍死这个混蛋，告诉我，他是谁？”张恒沉着脸站起来，不依不饶道。 “是诺顿，你就别管了，好吗？”诺顿夫人近似哀求了。 “诺顿，为什么？”张恒一脸震惊和不解地看着她。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还小，不懂的。”诺顿夫人勉强笑了下，拿起筷子，“我饿了，这里可都是顺德大师傅做的菜，我忍不住要动手了。” “好，好，你快吃，这个焖大鳝很酥糯，这个冬菇鱼腐也很不错，你多尝尝。”张恒坐下来，为她夹着菜。 冯宝儿一边默默吃着，一边偷偷看上几眼，她总感觉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这个风韵不凡的洋婆子，看上去总是有些怪异，就仿佛...... 他们的年龄是假的！ 张恒脸上笑着不时和她们说上几句，心里的怒火却根本没有消退，他总觉得诺顿夫人和诺顿之间发生了什么，可碍于年龄和身份，他还真没理由去打听，去干涉，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快两点时，他们三个离开餐厅。 “冯宝儿，你等会要去哪儿？”出于人道主义，张恒关心地问道。 “我想去小姊妹家住几天，再找找看有没有戏可以拍。”冯宝儿愁眉苦脸道，“我学校都已经联系好了，本来圣诞节后就要过去上学，可是现在学费被爸爸赌钱输光，真是气死我了！” 诺顿夫人给了张恒一个促狭的笑意，张恒嘴角牵了下，说道：“那这样，你读书的钱我借给你，等你毕业工作赚了钱再还我。” “谢谢你，小恒，我们刚认识，所以我不能接受，我要走了，你的地址我记住了，下次有空来找你。”范宝儿弯腰致意，然后转身就走。 “还不快去追回来，我想起来了，她可是大明星啊。”诺顿夫人嘴角翘起。 “我对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张恒无奈苦笑，“走就走呗，初次见面就给钱，谁都要提防下的。” “你是说真的？”诺顿夫人盯着他的眼睛。 张恒很坦然地点点头，遇见冯宝儿是偶然，出手相助是因为自身固有的价值观，借钱给她的确有其他考量在里面，但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在他看来，比他大四岁的冯宝儿还只能算是小女孩。 ...... 冯宝儿被诺顿夫人拉着，跟在张恒身后走在皇后大道中上，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偷偷掐了下自己的腰，疼得小嘴咧开。 原来不是做梦，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一天？ 刚刚还在为可能无法抗拒的悲惨命运而哭泣，转眼就雨过天晴，甚至连未来的美好生活都可以隐隐看见。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什么是童年，什么又是亲情。 5岁时，她就被父亲带进摄影棚，成为一名童星，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戏约，和父母日渐鼓起的腰包。 有件事她终身铭记。 那一年，才12岁的她竟然参拍了30部戏，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样，好几次昏睡在片场冰冷的水泥地上。 而父亲，拿到她当天的薪水后，忙不迭地跑去赌场或者舞厅肆意欢乐，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晚上有没有回家。 直到第二天剧组回到片场叫醒她，她急忙用冷水洗把脸，早饭都来不及吃，就不得不投入到拍摄中去。 在九龙交易所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那个少年从一名年轻职员手上拿了2万元，塞到她的手上，深深凝视着她说道： “记住，不要再留在那个家中，立刻出去留学，不要去其他国家，就去美国，我知道你义姐肖芳芳现在在那边留学，她的专业也挺适合你的。” “你为何要这么帮我？”冯宝儿疑惑地看着他。 “助人乃快乐之本，这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还有，助人者人恒助之，这是之二。” 少年转身走进那条弧形的走廊，冯宝儿呆呆看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沓似乎还带着温度的钱，久久没有动静。 你叫张恒，住在蓝田邨恒远楼，我记住了。 第052章 暴涨 “怎么你也送我衣服？”张恒手里被塞了一个鳄鱼恤袋子，疑惑地看着林森池。 “上午在交易大厅里忙，完全没空，中午休息我去了鳄鱼店里，买了和你身上这件同款的，你有空就换了吧。”林森池笑道。 “你有心了，多谢，那2万我明天拿到钱就还你啊。” “不急，小张生，你对下午香江天线的走势有何看法？” “下午应该会到一个高位吧，我随时有可能会抛售，你注意听我的电话。”张恒严肃道。 “好的，我明白了。”林森池郑重点头，告辞准备进入交易大厅。 这一幕又被尾随而来的肥猪佬看在眼里，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被动摇了，他见到的只有女人大收衣服，哪有男人接二连三地被送衣服的。 走进大客户室，张恒忽然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边的软椅上，唯有老田一个人坐在对面，看他进来，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您来了，请坐，这些是新鲜出炉的，请随意用些吧。”老田急忙起身拉着张恒，不忘招呼他身后的诺顿夫人，张恒坐下，瞥了眼桌上，笑了。 烧鹅，叉烧，乳鸽，杨枝甘露，芒果班戟，鸡蛋仔，咖喱鱼蛋，碗仔翅，丝袜奶茶。 琳琅满目，几乎占据了一半桌子。 “老田啊，你这是要喂猪啊。”张恒笑着指指他，招呼诺顿夫人，“来，我们随便吃些，不能浪费了老田的一片苦心。” “是，是，夫人，您请慢用。”老田眉开眼笑，点头哈腰。 诺顿夫人眉目一转，善解人意地略一品尝，微微点头，老田更是乐得找不到北。 “还要不要脸了？”牛仔裤小声道。 “你还别说，如果我是老田，哪怕请半岛的大厨过来现场做菜，我也乐意。”有人立刻怼道，牛仔裤动动嘴，没说话，气呼呼地走到玻璃那边去了。 下午两点半，股市开市。 第一次，黑板上出现了香江天线的买单。 【香江天线买6 100 10000】 一下子跳高2毫，预示着市场已经变为多头占优。 果然，等了十几秒，见没有卖单匹配，经纪人擦去价格，改为6.5元，数量竟改为1000手，10万股。 “好啊，6.5元了！”老田拍着玻璃，扭头对张恒大喊。 张恒吞下一颗鱼蛋，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7元了！” 张恒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他。 “8......”回头见他像是睡着了，老田不得不吞下接来下的话。 “小恒，超过10元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卖了？”诺顿夫人轻轻捅了下他，眼睛紧张地盯着黑板。 “不用急，相信我的判断。”张恒睁开眼，微笑着看着她，见她脸上依稀的红肿，眉头微微一皱。 【香江天线买11 1000 100000】√ 这笔买单终于成交，交易大厅，以及所有的大客户室，同时传出巨大的欢呼声。 二楼的主席办公室里，陈普分站在一大块落地玻璃幕墙前，也情不自禁地挥舞拳头叫出声来，他身后，陈涛和几名手下也手舞足蹈，无比兴奋。 “爸，您成为亿万富翁了。”陈涛冲过来拉着他的手，脸因兴奋而变得扭曲。 陈普分个人拥有香江天线1000万股，按照这个价格，的确是妥妥的新晋亿万富翁。 “还不能这么说，我的股票要三个月后才能卖。”陈普分看着失态的儿子，心中无比郁闷，为啥儿子总是别人家的优秀呢。 “什么蓝田股神，什么远东主席，老爸，今天，您才是香江股神，证券之王！”陈涛似乎根本没听进去老爸的话，疯狂高呼，几个手下也加入进去，似乎不这样无法证明他们的忠诚。 “好了，冷静些，小涛。”陈普分最后不得不打断了近似癔症的儿子，审视地看着他，“你知道那个张恒买了哪支股票吗？” “不会就是我们的股票吧。”陈涛愣了下，怯怯望着父亲，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是的，香江天线！”陈普分淡淡道，看着交易大厅内已经跳到13元的股价，心中一片冰冷，“97000股，每股成本3.26元。” “1.6万元的本钱！他已经赚了100万！”陈涛喃喃道，表情凝固，俄而扭曲起来，“九鼎凭什么给他二十倍孖展，他们疯了吗？” “汇丰的人告诉我，是沙雅亲自嘱咐他们帮忙作保的。”陈普分无力地探口气，“看来这次我还真的要登报道歉了。” “您可以当这话没说过的，反正当时他也没有接受您的赌局。”陈涛小声道。 “你懂什么？”陈普分瞪着他吼道，“他没接受是他的事，我话说出口了还能吞回去？你老爸我白手起家，创造这样一番大事业，靠得就是一言九鼎。” “至少也要在公众面前表现得一言九鼎。”最后这句话他是凑到儿子耳边说的，这是一种特殊的私下教学。 陈涛呆呆站了会，点点头，“我明白了，老爸。” “明白就好，你是我的继承人，要争气啊，绝不能输给蓝田邨出来的书都没念过几天的乡巴佬。”陈普分欣慰地拍拍儿子肩膀，忽然放声大笑，“看吧，香江天线超过20元了，我已经是2亿富豪了！” 【香江天线卖22.8 500 50000】√ 一笔22.8挂出来的卖单刚刚写上黑板，就被人吞下，整个九龙交易所沉浸在疯狂的情绪中。 “22.8了，可以卖了吗？”老田扑到张恒脚下，抬头眼巴巴看着他，眼睛都红了。 张恒摇摇头，“你想卖就卖，想跟我就不用再问了。” 老田回头看了眼玻璃内，又毅然扭回来，用力点头，“我听您的，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几分钟，应该没事吧？” “去吧，还早呢。”张恒笑笑，老田抹着眼睛，连滚带爬地开门出去，走廊里传来他的嚎叫声，不知是喜是忧，是疯是癫。 五分钟后，一脸水渍的老田回到大客户室，眼中血丝已经褪去，他扫了眼交易大厅的黑板，略微一愣，迅速恢复正常，在张恒身边离开一米处坐下，靠在软椅上闭上眼睛。 【香江天线买26.88 20000 2000000】 “我艹，这是哪个大鳄进场了？”全场轰叫起来。 牛仔裤眼睛发红，恨恨地看着对面软椅上闭目养神的三人，扑到桌前拿起电话，“香江天线买价28，120万全部给我挂上去！” 第053章 股神传说 “小恒，我去找九鼎的人，让他们派保安进来吧。”诺顿夫人担忧地看着房间内几近疯狂的众人，凑到张恒耳边说道。 张恒睁开眼，有几个客户用狼一般的眼神在暗地里观察他们，不由吓了一跳，点点头。 很快，几个拿着橡皮棍的魁梧保安跟在诺顿夫人身后进来，把张恒三人牢牢护在中间。 “这又是何必呢，杀了我们也拿不到钱啊。”老田叹道。 “有人冲动之下，说不定就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呢。”诺顿夫人瞥了眼牛仔裤，冷冷道。 牛仔裤正在玻璃边顿足捶胸，他已经连续上调了两次价格，却还是追不上如坐了火箭般上窜的股价。 此时，香江天线的股价已经突破30，直奔35而去。 “先生，我之前冒犯您，是我的错，我给您赔礼道歉。”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牛仔裤在重重捶打了一下玻璃墙后，竟然走到张恒面前，一躬到底，侧着脸哀求道，“请您给个话，这个价格还能跟吗？” 看着他血红的眼睛，张恒长叹一声，“可以跟，但是最好有了一部分利润就马上撤出来。” 牛仔裤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去拿起电话：“小林，直接挂40，30000股，快！” 这次，他的买单很快就成交了。 随即，黑板上挂出一个大卖单。 【香江天线卖38 1000 100000】 哦，张恒看了那个写单的经纪人一眼，这应该是刚才以11元买入的那笔，照这个价格出手，一下子就赚个小300万，背后那位也算是大获丰收。 牛仔裤回头紧张地看着盯着张恒，见他微笑点头，马上转过头去，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那份卖单。 交易大厅灼热的空气凝固了。 时间一下子变得极其漫长。 牛仔裤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下来，他所有的知觉全部丧失，只有那行白色的字，在他眼睛中越来越大，似乎马上就要把他压垮。 就在这时，有人慢慢走了上去，那个经纪人微笑着同来人点头握手，缓缓拿起那支重如千斤的粉笔，在卖单后面画了个√。 哗哗哗！ 啊啊啊！ 交易大厅，大客户室，所有人疯狂地鼓掌，叫好。 在这种气氛下，无数笔买单刷新在黑板上，经纪人的手和嘴已经来不及反应，所有人都拥挤到高台上，抢着拉手，高声吆喝，挥舞粉笔，助手们和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全部围在台下，不断做着记录。 股价突破40，以每分钟一元的速度上涨着。 张恒看了眼诺顿夫人，她的目光无比清澈，温柔地看着自己，他回以同样温柔的一个注视，然后走到桌边，拿起电话。 “林经纪，香江天线，46.66，97000股，卖出！” 【香江天线卖46.66 970 97000】√ “他卖了。”二楼，陈普分死死盯着那几个数字，沉声道。 “他怎么就卖了？”陈涛喃喃道。 “怎么就不能卖？”陈普分吩咐手下出去，等办公室只剩下父子俩后，他大叫道，“47了，我都想卖，小5亿啊，香江前二十大富豪！” “别发呆了，算下，这小子赚了多少？”他不满地瞪了眼痴傻状态的儿子。 “净赚420万！已扣除佣金和交易费，误差不超过1000元。”诺顿夫人凑在张恒耳边说道，离去前还若有若无叹了口气，“谢谢你，这下我也翻身了。” 张恒挠着发痒的耳朵，戏谑道：“翻身？我不懂，太深奥。” 诺顿夫人剜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奶茶，大口喝起。 “小林，香江天线，47，全给我卖了！”老田对着电话大叫道，他还没挂，牛仔裤抢过电话叫道：“小林，我也是这个价，全抛了。” 挂掉电话，两人抹着额头的汗，感激地看向张恒，张恒笑眯眯道：“等会还会上涨，你们不后悔？” “不，我们跟着您，安心，以后哪怕涨得再高，那个钱也不是我们该赚的啦。”老田笑道，牛仔裤连连点头。 下午三点五十，离闭市还有十分钟时间，51元，张恒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香江天线股价，比记忆中要高些，或许是蝴蝶效应吧。 他们走的时候，房间内鸦雀无声。 到这个时候，作为资深股民，要是还猜不出张恒的身份，那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股市中。 看向他们背影的目光，有崇敬，有羡慕，有感激，唯独再没有嫉妒。 大户室内，有人跟风赚到一笔小钱，其他大部分人虽然并没有从张恒身上获利，然而他们已经坚信，这一天将成为他们这辈子最值得回忆和夸耀的日子之一。 不仅是见证了一个新的百万富翁的诞生，更是见识了蓝田股神小张生的风采。 这一天，绝对会成为传说，专属于蓝田股神的传说。 在万邦门口，老田再次表达了他的谢意，一个衣着时尚的靓女给张恒和诺顿夫人分别送上一个GUCCI手袋，里面是一大整套，从头到脚，包括袜子和内衣，全了。 “老田啊，怎么说你好，上午你不是送过了吗？”张恒苦笑道。 “今天受您指教，我才赚了400多万港币，这是两年多来我赚得最多的一次，照理我应该给您一大笔酬金，可我实在有说不出的苦衷，这笔钱对我太重要，所以我只能买两套衣服送您和夫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多包涵。”老田深深一躬，起身时老泪纵横。 “好，你有心了，以后有事可以来蓝田邨找我。”回想自己这两个月的经历，张恒也很感慨。 “老田，今天是大喜日子，别像个女人样哭哭啼啼的。”牛仔裤皱眉道。 “嗯，你们看，我太高兴，这就丢脸了。”老田抹着眼睛，问牛仔裤，“小华啊，今天你也不错吧。” “那是当然，今天我把这一年亏损的都赚了回来，这下老爸老姐都不能再说我什么了，我终于可以在家里扬眉吐气一把。”牛仔裤得意地昂着头，随即转脸对张恒笑道，“谢谢小张生。” 他捋下手上的欧米茄，塞到张恒手里，“这表是我读中四时老妈买给我的，不贵，可我非常喜欢，现在我送给你，以后我当你是大哥，如果你认我这小弟，就收下它！” 有你这么21岁认14岁当大哥的吗？ 看着有些跳脱和张扬的牛仔裤，张恒无奈地收下手表。 牛仔裤还非要帮着张恒戴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他停靠在路边的阿尔法罗密欧轿跑里，还带着工具，三下两下就掐掉一小段表链，戴上了。 “大哥，我叫唐基华，家住浅水湾，这是我家地址和电话，您有空一定来玩。”张恒婉谢了他送，牛仔裤也没强求，急着要回家炫耀成绩，抄下地址电话，说好过几天会来蓝田邨拜访张恒，驾车飞速离开。 老田也在记下张恒家地址后告辞。 张恒和诺顿夫人打了的士，前往中环码头。 在他们离开后，肥猪佬和陈涛出现在万邦门口。 “这情形，我他么今天看见四次了！那个穿牛仔裤的，是唐家那小子吧？”肥猪佬盯着陈涛，“涛少，你还说这人是穷小子，穷小子有这么多有钱人送衣服，送手表？实话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他，他是那个蓝田邨的小张生。”陈涛犹豫道。 “蓝田股神！”肥猪佬瞪大眼睛惊叫道，“你他么怎么不早说啊，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我刘某人可是最崇拜有本事从股市捞金的人。唉，早知道我也上去送一套衣服，多好的机会啊！” 早上我故意溅人家一身，你还不是得劲起哄，现在却说这话，合着寒碜我啊。 陈涛的脸一下子黑了。 第054章 醉 “小恒，你赚了大钱，要如何感谢我呢？”回九龙的天星小轮上，诺顿夫人笑意盈盈问道。 张恒深深看着她：“悉听尊便。” “真的？”海风吹起她金黄色的长发，挡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真的！”张恒眼中的世界一片金黄，心中仿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下，微微震颤。 “那好，等会请我吃晚餐。”诺顿夫人捋着头发，身体偏转过去，欣赏起维多利亚湾的海景来。 张恒略一犹豫，想着夏荻在家有陈钰梅姐弟陪着，应该没有大碍，就答应下来。 甲壳虫冲出天星码头，经梳士巴利道转入弥敦道，然后拐进九龙公园对面的金巴利道，最后进入一个高级电梯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这里是你家？”张恒好奇道。 “我朋友家。”诺顿夫人并不多说，带着他坐电梯到了一楼，走向沿街的铺面，很快走进一家士多店。 “我们来这里干吗？”张恒疑惑道。 “买菜，做饭，你身上有钱请我吃大餐吗？”诺顿夫人瞥了他一眼，迅速穿过百货区，来到里面的蔬菜生鲜区。 张恒这才恍然大悟，这家士多店竟然还卖这些东西，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现在可是1972年，不是21世纪。 “牛排，蘑菇，土豆，生菜，”诺顿夫人不停往购物篮里添加货物，“对了，你还想吃什么？” “要不，买只母**，我来炖一份母鸡汤。”张恒看见冷藏柜里有屠宰好的母鸡，标着元朗屏山农场出品。 “你会做菜？”诺顿夫人抬起头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当然，你没听说吗，每个华人都是厨师，而我勉强算是大厨师。”张恒自信道，“你看，这是一年生的农家小母鸡，炖汤最补。” “那好吧，我负责牛排，你负责炖鸡汤，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喝鸡汤，感觉味道怪怪的。”诺顿夫人摇头道。 “那是没有处理好，对了，你朋友家里有调料吗？” “应该有吧。” “是英国人？” “是。” 张恒还是不敢相信英国人的厨房，他在店里找了下，找齐了姜蒜葱，桂皮，茴香，红枣，枸杞，料酒。 “你看看，为了弄个母鸡汤，买了这么多东西。”诺顿夫人嘀咕着，两人拎着篮子走到柜台。 士多店老板是个印度锡克教徒，包着白头巾，他麻利地清点过篮里的商品，在纸上算了好一会，才报出总价。 香江的食物价格并不贵，一共二十几块港币，这已经是因为有两块澳洲进口牛排的缘故，张恒付了钱，诺顿夫人并没有阻止他。 “每次结账算得这么麻烦，他怎么不弄个计算器？”出门后，张恒嘀咕。 “计算器？”诺顿夫人轻拍额头，“你知道一个计算器要多少钱吗？” “多少？”张恒这才反应过来，小型计算器刚刚上市没多久。 “280美金。”诺顿夫人瞥了他一眼。 “真贵！”差不多1600港币，张恒点点头，这年头的计算器因为主芯片的缘故，的确非常贵，不过最多两年，就会因芯片大批量产而迅速降价。 计算器不是他心目中的发展方向，不过当前计算器的主芯片他倒是很有兴趣。 这款Intel出品的4004芯片，是这家前世闻名于世的公司的第一款微处理器，也是全球第一款商用微处理器。 这款处理器，在张恒的计划中，完全可以拿来作为第一代街机和电视游戏机的主运算芯片。 此时，无论是雅达利（Atrai）的街机还是米罗华的奥德赛，采用的还是晶体管逻辑电平技术（TTL）元器件，还没有研发基于集成电路（ASIC）的主板系统。 这些念头飞速在张恒脑中闪过，他人已经跟着诺顿夫人坐着电梯来到位于高层的一间公寓门口，诺顿夫人夫人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门，张恒跟着她走进去。 屋子里所有门都打开着，一眼看过去就能判断出来，诺顿夫人的朋友应该也是女人。 房屋面积大概500平方呎，按照这个地段计算，总价应该在4万港币出头，也算是一间小小的豪宅。 “谁先来？”诺顿夫人打开厨房的灯，里面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转身，最关键的是，灶具只有一个出火口。 “炖鸡汤需要时间，我先来吧。”张恒义不容辞走进厨房。 橱柜里只找到一个铝锅，勉强能凑合用，他把整鸡焯水，用冷水清洗过后，入锅加水和各种辅料，大火烧开后，再开小火慢煮，忙完这些走出厨房时，已用去十几分钟时间。 诺顿夫人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张恒小声道：“还要一个小时，你可以先做些其他事情。” “哦，你们的菜就是麻烦，那我们看会电视吧。”她清醒过来，上前打开电视机，张恒特意观察了下，是美国RCA出厂的14寸彩电，自带室内天线，采用旋钮选台和调音。 电视节目是全英文的彩色节目，一个年轻外国女人正在播报英文新闻，台标是一颗红色太阳，下面有英文“REDIFFUSION”。 “这是丽的呼声？”张恒念了遍单词，问道。 “嗯，现在应该叫丽的映声。” “无线台？” “不，现在还是有线，据说会在明年第一个季度改成无线台。” “为何不看无线台？”张恒随口问道。 “那边的英文节目不如丽的，粤语台又听得头疼。”诺顿夫人抱怨道，“而且电视机还要调制成无线模式，实在麻烦。” 客随主便，张恒坐下来和她看起新闻。 新闻节目很长，中间又换了男主持播报，有本港新闻，还有英国新闻，以及国际新闻，除了关于尼克松成功连任的报道外，没有其他重大的报道。 7点钟，新闻结束，开始播放一部英国电视剧，佶屈聱牙，缓慢冗长，张恒实在无力欣赏，起身回到厨房，等了一会，端着锅回到餐厅。 “我这边好了，你可以开始啦。” 诺顿夫人仅仅花了十分钟，就做好了煎牛排和蘑菇汤，林海坐到餐桌前，她关了电视，在客厅的酒柜里找了会，拎过来一瓶酒。 “今天不喝红酒，我们喝威士忌，这可是我在伦敦读书时的最爱。” 张恒看着她给两个杯子里倒满，小心道：“我还未成年呢，另外，威士忌难道不需要加冰块吗？” “在英格兰，男女老少都可以喝威士忌，而我上大学时宿舍没有冰箱，所以我最喜欢纯饮，未来的强大男人，明白了吗？”她举起杯子，挑衅似地看着张恒。 是男人怎能怂，况且前世好歹也能喝七八瓶啤酒的，张恒举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杯。 “为了年轻的百万富翁！” “为了美丽的女士！” 一小口下去，一股火辣辣的热流直冲入胃，搅得里面一阵翻腾，他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样，还承受的住吗？不行你可以不喝，我自便就好。”说完，她又呡了一口，笑眯眯看着他。 张恒连忙给她和自己各打了一碗鸡汤，“先喝些汤补胃，这样喝酒不伤身。” 她蹙眉喝了一小口，脸色一下子舒展开，笑着说：“好喝，没有腥味。” “前期处理是关键，还有调料也非常重要。”张恒笑道。 两人很快喝完一碗汤，张恒又用刀叉给她挑了些鸡肉，她同样吃得很开心。 “来，为了表达对你厨艺的赞美和感激，我们干一杯！”她举起杯子，红唇缓缓吞下棕色的液体，灼灼目光透过玻璃审视着张恒，他只好也喝下一大口。 “干得漂亮，这才像个男人，百万富翁先生。”她轻轻用刀子敲击玻璃杯，小声哼唱起某个小调，发音有些含混，张恒听不懂，不过感觉旋律不错，感情充沛。 好一会儿，她结束了哼唱，笑着说道：“我的表演很一般吧。” “不，很动听，仿佛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光。”张恒下意识说道。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有悟性，这就是我家乡的童谣，既然你喜欢并赞美我的哼唱，那为何不敬我一杯？” 张恒只得硬着头皮和她干杯，这次杯中空了，她立刻起来再次加满，张恒急忙推脱道：“我不能多喝，等会要回蓝田邨，明天傍晚还要去深水埗还钱。” “不行，这一杯是我敬你的，感谢你今天帮我赚了26万港币。”她板起脸。 “再加欠你的5万，明天扣掉这31万，再转给我就好。”张恒立刻说道，虽然已经有些迷糊，可这笔金钱他早就盘算过，记得很清楚。 “好，那就多谢了，百万富翁先生，来，干杯！”她端起杯子伸过来碰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就静静看着他。 张恒苦笑下，又只得喝下去一大口，顿时觉得脑袋发涨，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我得给夏荻姐打个电话，和她说下我晚些回去。” 她起身拉住摇摇晃晃的他，“还是我去打吧，看看你，走路都摇晃了。” “好吧，2756310，陈师父家楼下士多店的电话，你让老板通知陈师父，让他去我家说下就好。”勉强说完，张恒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倒了下去。 她急忙拉住他，却因猝不及防而被一起拉到，正好面对面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你，你......”张恒最后记得的是一张缓缓凑近的美丽的脸庞，鲜艳的嘴唇开合着，声音极不真切，似乎来自一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PS：感谢好友【白少爷】100打赏！3100+大章，求推荐票！ 第055章 夏荻的志向 “小恒，认识你我很骄傲，更是开心，谢谢你在最近这段时间里，给我28年贫瘠无聊的人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精彩和欢乐。 今天傍晚4点，你去蓝田那间渣打银行取钱，顺便在那等我给你介绍的律师，她叫婕西，是我朋友，值得信任，就是脾气有点火爆，你要小心些。 这阶段我有点私事，暂时不能过来蓝田了，勿念。 对了，你沉睡的样子很迷人，可惜...... 我相信，你是神迹。 还有，以后就叫我凯瑟琳。” 回蓝田的的士上，张恒按着口袋里的那封信，沐浴在迎面而来的朝阳中，静静发呆。 她去做什么了？ 和诺顿有关吗？ 他的心情很坏，隐隐有某种猜想。 “先生，先生。”旁边的司机叫醒了他，他疑惑地看过去，司机憋着笑努努嘴，“你脸上......” 张恒摸着脸：“脸上怎么啦？” “有口红印！”司机终于忍不住咧开了嘴，还好总算没有爆笑出声。 张恒老脸一红，急忙说：“快找个地方让我洗把脸。” 在路边的一间公共卫生间里，张恒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嘴唇上，额头上，脸上，甚至连下巴和脖子上，都印下了红色的痕迹。 还好没有失身，要不，不，亏大了！ 洗过脸，他郁闷地重新上车。 诺顿夫人，不，以后就听她的，凯瑟琳，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回到家里，陈家姐弟都在，昨晚陈钰梅还陪着夏荻一起睡的，夏荻神情毫无芥蒂，张恒却不停为昨夜未归而道歉。 “没事啦，以后你在外面应酬的次数会很多，哪里需要和我这么客气？”她笑着说道。 张恒讪讪：“那以后我也会尽量赶回家的。” “对了，小恒，早上买菜时我遇见几个同事，后来又去厂里看了看，她们大多数人还等在门口，看上去好可怜。”夏荻声音低沉。 林老板的蒸汽洗衣厂因为甥舅两人都被抓进去的缘故，不得不停了工。 蓝田邨的很多女人骤然失业，难免惶急，当然那些拿到集资利润的女人，暂时就不急，呆在家里准备过了年才找工作。 “小恒，诺顿夫人昨天说你赚了大钱，要不......我们把厂买下来，继续经营吧。””夏荻可怜巴巴看着他，“你放心，跟着老吴家的一起逼债的，我不会要！” “你能经营好这家洗衣厂？”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张恒有些吃惊。 夏荻用力点头，“你没回来时，我仔细想过了，这些工人我都熟悉，操作流程我也熟悉，原先那些订单，我们完全可以接着做，甚至还能再稍微便宜些，而你那边，也可以帮我们去找些新的客户。所以，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你太厉害了！”张恒笑着鼓掌，然后说，“不过，我们不买这个厂。” 夏荻刚刚绽放的笑脸立刻萎谢，嘟起嘴不说话。 这还是张恒记忆中第一次见她这个模样，他多看了几眼，忍不住捏了把她鼓鼓的脸，“好了，我只说不买林老板的厂，没有说不让你开洗衣厂啊。” “可林老板的厂不就是现成的吗？”夏荻疑惑道。 “他的机器是蒸汽洗衣，现在已经落后于时代，我们又何必被人说句占他便宜，去买这样的厂呢？”张恒笑着解释。 “可林老板这批机器买了才2年啊，当时听厂家的人说，这就是最先进的洗衣设备了。”夏荻睁大眼睛道。 “厂家应该没有说谎，在香江来说，他的机器的确算是先进，可与其他发达国家相比，整个香江的洗衣厂全部都已经落后啦。”张恒呵呵一笑。 夏荻蹙眉思考，张恒问道：“夏荻姐，你好好回答我，你开洗衣厂是只想解决那些失业妇女的生计呢，还是想要做大做强，最后做到香江第一？” “我肯定是想帮她们一把，让她们有个作工搵钱的所在，”夏荻沉吟道，“当然，如果能够做大做强，我就可以招更多的女工，那为什么不呢？” “那我们就不应该买这个厂，而要买最新的设备。” “可是，买了最新的设备，我们真能做到香江第一？”夏荻不敢置信道。 “当然，不仅是香江第一，我相信你还能做到湾湾第一，RB第一，甚至亚洲第一！”张恒微笑看着她，“给我几天时间，我去打听下哪里可以进到最新的设备。” 前世张恒有一个朋友专做洗衣龙，生产商好像是德国的一家公司，林海准备找咨询公司打听下，相信在香江这样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只要不吝花钱，这样的信息应该很容易就能买到。 “好，那我和她们说下，让她们安心多等几天。”夏荻笑了，宁静地看着他，“谢谢你，小恒。” “好啊，果然赚大钱了，一回来就谈着开厂。”陈宝山忽然出现在楼道里，也不知道他何时过来的，听这话，他藏了有一会了。 “陈师父，昨晚麻烦你了。”张恒起身笑道。 “反正我们一家人差不多都靠你吃饭，没有什么麻烦之说，”陈宝山盯着他，两个手指捏来捏起，“洋婆子说你赚了些钱，到底有多少？” “爹！”陈钰梅脸瞬间红了，冲过来挤开父亲。 “哎呀，拿了人家的钱，连老爸都要赶走了啊。”陈宝山气呼呼道，“镇宁，你怎么说？” “我听老板的！”陈镇宁雄赳赳站到张恒身前。 “你们两个逆子！”陈宝山一拍大腿，“我可是他师父，关心他是天经地义！” “陈师父，大家闹着玩呢，来来，进屋里说。”张恒连忙打圆场，恭敬地把陈宝山迎进屋里陪着坐下，夏荻送上茶水。 “还是我徒弟有情义，说说看，你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陈宝山满意地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盯着张恒。 “陈师父，我这次没赚多少......三百多万吧。”张恒喝了口茶，淡淡说道，估计报纸会很快报道，他也没有必要瞒着自己人。 噗！ 陈宝山一口茶水喷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恒：“再说一遍！” “三百多万啊。” “小恒啊，师父今天过来呢，是要把龟鹤功下半部分传授给你。”陈宝山立刻眉开眼笑，语气温柔道，“这份功法可是我陈家不传之秘，也就是看你对眼，我才忍痛......” “好，您的心意我明白，明日定当上门拜谢！”张恒作“感激涕零”状。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陈宝山大喜，忙不迭离开椅子。 这次不要说陈钰梅，连陈镇宁都转开脸不忍直视。 PS：感谢老友【白少爷】再次100打赏！ 第056章 林老板你的钱 16日下午4点，张恒赶到蓝田邨外那间渣打银行，把存折、印鉴和写有林森池账号的纸递进柜台，“我取10万元，另外再转2万到这个户头。” “今天就一个人？” 来过两次，涉及金额也不小，柜台里那个烫着卷发的少妇已经熟悉他了，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笑眯眯接过存折扫了一眼，翻看起刚收到的电传汇款回单，脸色瞬间变了，复杂的目光透过铁栅栏反复打量着张恒。 “怎么啦？”张恒被看得莫名其妙。 “没，没事，你这边刚收到一笔大额汇款，389万港币。”少妇连忙露出一丝柔媚的笑，“我先帮你转账，然后帮你取款，都要大钞吗？” 还给林森池的2万很快转好，少妇起身走到保险柜那里，取出整扎大金牛被装入一个纸袋，弯腰从铁栅栏下方的取款口递了出来，露出一线雪白，伴着一声异常娇媚的低语：“这么多钱，路上小心些。” 张恒目不斜视接过来，微笑点头，转身朝外面走，站他身后的陈镇宁急忙跟上。 “哎呀我的亲妈啊，这么年轻的帅哥，还这么有钱，老娘把我给生早了！”柜台内，那个少妇坐下来，手往胸口扇着风。 其他男女柜员看看她，见大堂不在，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你当他妈还差不多，其他就不要多想了。” “当妈也可以啊，你们还说对了，我一见他，就有抱他疼他的母爱冲动，这里满满都是呢。”少妇捂着鼓囊囊的胸口。 “不知道这位小先生有没有戒奶了，否则你倒是挺合适的。”同事们看着她最骄傲的所在，半开玩笑半是嫉妒地说。 “不要随便议论客户！”大堂经理不知道何时进来了，板着脸教训他们，“没看见人家有保镖，还有洋人随从，少给自己、给银行惹事！” “百万富翁先生，美人青眼的感觉如何？”刚出门，一个外国女人挡住两人，撇嘴嘲讽道。 “额，你是婕西律师吧，你好，我是张恒。”张恒立刻认出她来，上次在海运大厦遇见的那位。 “也不知道凯瑟琳中了什么邪。”婕西嘀咕了一句，转身走上路边的汽车，正是张恒熟悉的，甲壳虫。 “你这个傻大个保镖就不用跟着了，我等会多跑些路，送你回蓝田邨。” 张恒好不容易劝好陈镇宁，让他先走回蓝田邨，自己坐上了副驾。 婕西律师开车不紧不慢，正好和凯瑟琳的风格完全相反，行到观塘道时，她忽然开口：“你那袋子里还有其他东西，找找吧。” 张恒莫名其妙打开袋子，果然，除了印鉴，存折，在那一扎钱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他刚拿出来，婕西伸手夺了过去，瞥了眼，冷笑道：“让你5点去银行后门等她，一起看电影呢。” 还没等张恒反应过来，她直接把纸条扔出窗外，气呼呼不作声，张恒无奈地苦笑下，也默不作声。 “你是不是生气了？”婕西忽然问道。 “没有的事。”张恒坚决否认。 “那你是不是很窃喜？” “......” “你其实有的是机会去勾搭她，凭你的长相，还有你的腰包，最多三场电影，不，一场，你就可以上她的床了。” 张恒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我还小，不适合。” “你还小？”婕西双手攥着方向盘，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小，却已经把别人害惨了，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张恒心提了起来，严肃地盯着她长着几颗雀斑的侧脸。 “别这么冲动，我还在开车呢。”婕西扭头看了他一眼，“等办完事，我再和你说吧。” 深水埗荔枝角收押所，香江大部分未经庭审的嫌犯都收押在这里。 任警长拄着拐杖等在门口，马警员在边上扶着，见到张恒半开玩笑道：“你真要还钱？不如从我们手里把借条买过去吧。” “这位警官，你所说的我都记下，未来因此产生的投诉和告讼，你必须负全责。”婕西冷着脸从张恒身后走出来。 “哎呀，我刚才脑袋一晕，不知道胡说了什么，小张生，你听到了吗？”任警长连忙拍拍脑袋，嬉皮笑脸问张恒。 “你叫我什么？”张恒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喏，全香江都知道了，我还不算太晚吧。”任警长笑眯眯把一份报纸塞到他手里，张恒随意一扫。 【蓝田股神小张生再发神威，3元入46元出香江天线，一天暴赚逾400万港币！】 “小张生，恭喜你！”任警长满脸的羡慕与崇拜。 “谢谢你，你腿怎么样了？”张恒真诚谢过，打量着他那只绑着石膏的腿。 “骨头断了，至少还要休息2个月，如果不是你的事，我才懒得走这趟呢。”在他俩带领下，几人进入了探访室。 等了几分钟，铁栏杆里面的房间门开了，一脸憔悴的林老板被一名狱警带进来，看见张恒愣了下，脸迅速狰狞起来，张嘴就骂：“小王八蛋，你还敢来看我啊！” “师弟，上供！”任警长冷冷道。 那名狱警立刻上去，挥动橡皮棍狠狠打了下林老板背部，他一个踉跄扑到在铁栏杆上。 任警长隔着栏杆笑看着他：“林老板啊，是你和你外甥先惹事，现在又何必怨恨苦主呢？” “任警长，求求您和他们说下，放我出去，我把工厂卖了，钱全部孝敬您。”林老板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这事已经和我们警署没关系了，你就老实等待开庭吧。”任警长面无表情，“今天，张恒过来还钱，当事人签署的借条我也带了过来，律师和收押所也有人在，大家快点办好，我也要早点回去喝凉茶，为了你舅甥俩这案子，我最近肝火大。” “还钱？”林老板一脸疑惑。 张恒从袋子里数了51张大金牛，放到栏杆下的平台上，朝里推了一把，“林老板，你的钱，一共51000元，多的200，请你在里面喝几瓶啤酒吧。” “这钱我不能拿，我拿了也保不住！”林老板大叫。 “今天这钱你还非得收下不可。”任警长嘿嘿笑道，拿过张恒准备好的收条塞进栏杆，“师弟，让他签字画押。” “是，长官！”狱警目光瞥过那一沓钞票，笑着上前再次狠狠打了林老板一下，“快签字，否则就准备蹲小黑屋吧。” “长官，我签，我签。”林老板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接过钢笔，在收条上欠下歪歪扭扭的名字，日期。 “作为现场律师，我最后一次同当事人确认，你是否是在正常状态下签署这份收条的？”婕西板着脸问道。 “洋律师？”林老板脸上露出得救的喜色，“律师小姐，我是被胁迫的！” 狱警脸色难看地看看任警长，他微笑：“老爷还不满意，继续上供啊。” 啪！ 黄豆大的汗珠，从林老板苍白的额头上掉落，“律师......” “请问当事人，你是否自愿签署这份收条？” “我，我自愿。”林老板一脸绝望地闭上眼。 “好，本收条经我亲眼见证，合法有效。”婕西拿起笔来签了名字，然后对两名警察道，“你们也签名。” 林老板抱着一沓钞票，被狱警从探访室带走，留给张恒一张毫无表情的死人脸。 “他会怎么样？”走出收押所大门，张恒问道。 “钱自然是别想要了，日子会好过很多，毕竟管理方是合法买卖物资，不是抢劫。”任警长淡淡道，“不过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会在开庭前花完的。” “那就拜托你了，有需要可以来找我，马警员认识我家的。” 回到车上，婕西抱怨道：“我一个知识产权律师，为你跑这种地方办事，说出去都要被朋友和同事笑死。” “知识产权？”张恒眼睛一亮。 PS:感谢老友【宝宝猫熊】100打赏！ 第057章 真相 还是在连德道那片树荫下，婕西停下车，脸缩进阴影中，低沉地诉说起她所了解的一切。 11月10号，上周五，诺顿并没有听从张恒和凯瑟琳的劝告，在280元左右的价位上清仓。 那天他把从各个同事朋友那短期借贷来的150万，做了十倍孖展，以成本价272港币买入牛奶公司55000股。 再加上之前用家里80万在低位建立的仓位，其实那天他如果清仓的话，利润额还是挺丰厚的。 然后就是11月13日的黑色星期一，牛奶股价重挫20%多，傻了眼的诺顿根本来不及抛售，就遭到经纪行的强行清盘，他被爆仓了。 凯瑟琳知道实情后，和诺顿又一次爆发了激烈争吵，这次诺顿一下子露出了凶恶的面目，把她暴打了一顿。 对婚姻生活本来就有些灰心的凯瑟琳彻底绝望了，毅然提出离婚。诺顿同意了，不过有一个条件，她要把所有的钱都给他。 包括她从张恒手上拿回去的180万，以及通过张恒炒作牛奶连本带利的298200元，还有她放在书房里的3万多零钱，一共213万。 诺顿和她在汇丰的账户是联名账户，她的资金往来，他一清二楚。 张恒的脸在阳光下暴晒，即使这样，寒意仍然不可遏制地汹涌而出，熊熊怒火燃烧在他明亮的双眸中，两只拳头握出了青筋。 婕西暗暗叹口气：他在为你愤怒，你总算没有看错人。 “不对！”张恒忽然低沉道，“她从我这并没有拿回去180万，我挪用了5万，应该是175万。” “我也是周三清晨才知道，她为了补足这5万，连夜把捷豹卖了，次日一大早跑来问我借车。” 张恒终于知道周三中午在华人行餐厅，凯瑟琳离开去做什么了，她一定是去远东所把这最后的5万交给那个混蛋，结果又一次挨了打。 难怪在九龙所时，她只拿出来1000元入股，除了这5万卖车款，她身上一定没多少钱了。 “她最后一次见诺顿，还劝他哪怕再买牛奶股票，也不要参与置地分股，结果又被气急败坏的混蛋打了耳光。”婕西眼中闪着寒光，“你应该看见了吧？” 张恒低沉地嗯了声。 “你知道她借给你的180万是哪里来的吗？” “是从朋友那儿借的？”张恒心往下沉。 “凯瑟琳是个固执的女人，她不喜欢欠别人，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她从不求助朋友，她喜欢公平交易。”婕西脸上浮现奇异的微笑，“她把父母在伦敦留给她的房子卖了，然后又卖了这个。” 她手上打开一个美丽的锦盒，那条璀璨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硕硕放光，晶莹剔透，就如凯瑟琳凝视的眼眸。 “这是她母亲的遗物，自十年前在大学宿舍里第一次见到她那天起，我就从没见她拿下来过。”婕西一声轻叹，盖上盒子，放到张恒冰冷的手心，“你拿着，以后你遇见她，给她戴上。” “她问你要了多少？” “15万。” “好的，我会转给你。”张恒幽幽道，“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太挂念她，她会过得好好的，过她最喜欢的生活。” “她最喜欢怎样的生活？” “画画，散步，听听音乐，或者发呆，大学时的每个周末，她总是如此渡过。” “好，我记住了，谢谢你，婕西小姐，请送我回去吧。”张恒收起盒子，闭眼靠在座椅上，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去。 婕西深深看了眼他激烈跳动的眼皮，张了下嘴，还是没有说话，摇摇头发动汽车。 “今天非常感谢，请给我一张你的名片，还有你的账户，我明天会把你的顾问费和......一起转给你。”下车时张恒说道。 “好，无论是讨论凯瑟琳还是讨论业务，我都欢迎你。”婕西笑笑，拿出名片在背后写了账户和金额。 “我会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张恒低沉应道，收起名片，正要转身，婕西叫住了他，表情奇特。 “请你谅解我的唐突，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请说吧。” “昨天在我家，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昨天，”张恒帅气又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回忆，哀愁和甜蜜交织，“如果你想问的是那个，我坦率告诉你，我们没有，但是......我们有亲吻。” “可惜只是在我睡梦中...”他心中念叨着这最后一句。 看着他略显瘦弱的硕长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婕西拍着方向盘，惋惜道：“凯瑟琳啊，你怎么还像学生时代那么腼腆啊，这么一个水嫩小帅哥，你竟然没有抓紧时间好好糟蹋，简直比亵渎我主还要罪恶！” 楼道里，张恒打了个喷嚏，看着甲壳虫扬长而去，心中百味杂陈。 不是简单的悲伤，或者失落，也不是刻骨铭心的怀念或者慕艾，对于已走过三十多年风风雨雨的老男人来说，这种情感称作沉淀或许比较合适。 沉甸甸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沉淀！ “夏荻姐，林老板的账我了清了，这是收条和借条，你放好吧。”回到家里，张恒把东西交给夏荻。 夏荻仔细端详了会借条，然后用力点头，“数字没错，我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写的，这就是那张借条。” 她走进卧室，过了会出来，眼睛已红，仔细看了张恒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保镖，钰梅连忙拉着镇宁走到楼道里去，她上前抱住张恒，低声道:“谢谢你，小恒，你没事吧？” “没事，诺顿夫人，不，以后我们叫她凯瑟琳，她离婚了，离开了香江。”张恒勉强笑了下，坐下来喝了口水。 夏荻愣了一会，小声道：“我们以后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生活就是如此，有人猝不及防闯入，有人悄无声息离开，而你唯有砥砺前行，期待着未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还会重聚。 在此之前，唯有深藏心中。 婕西效率极高，第二天就送来了洗衣龙生产商的资料，是一家叫做凯尼基莎的德国洗衣设备厂，69年研制成功第一代洗衣龙，72年刚刚打入美国市场，这种洗衣方式此时在欧美都算高档。 “这一套设备要100万港币，我们需要买这么好的设备吗？”夏荻紧张地看着张恒。 “你刚才也听婕西说了，这样一套设备，一小时就可以清洗1500公斤布草，抵得上你们之前一天的产量了。”张恒笑了，“厂家提供培训，安装，还愿意签署排他性协议，未来的香江洗涤市场就是你夏荻夏老板的啦！” “小恒，到时，你一定要帮我，我一个人害怕。”夏荻担忧道。 “我对你有信心，夏荻姐。”张恒轻拍她柔弱的肩膀，“婕西已经让厂家发出邀请函了，到时你带着钰梅姐，再找个可靠的女工一起去德国培训。” “小恒，你呢？”夏荻眼巴巴看着他。 “我嘛，也要开自己的工厂，到时和你比赛，看谁赚得钱多。”张恒刮了下她鼻子。 “我才不和你比赚钱，我和你比谁雇佣的工人多！”夏荻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好，一言为定！” PS：谢谢朋友们热情投票，现在推荐票总数已经突破1000了，周日会4更。 另外要说声抱歉，下周虽然有一个小推荐，可西峰只能暂时维持两更了，因为马上要进入第二卷实业部分。刚才试着写卷二第一章，感觉异常晦涩，查找资料繁琐且累，实在没有写第一卷那么挥洒自如，先让我习惯了再说，如有余力一定会加更的。 第058章 买房 蓝田邨西侧，观塘翠屏道，暖玉苑门口。 这是蓝田地区第一个高档电梯公寓，70年交房，至于为何非要同长安的蓝田搭上关系，这就要问开发商恒隆了。 张恒并不了解恒隆这家地产公司，仅是在开报摊时看到过它的上市公告，知道这个暖玉苑，也是因为何婶的女儿何洁目前住在这里。 “夏荻，小恒，你们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红唇凤眼的年轻女人走出大院铁门，笑着招呼他们，一头大波浪随着步幅轻轻摇摆，远远就传来一股香气。 那天在自家门口见过何洁一面，张恒当时十万火急，根本没有仔细打量她，现在一见，不禁暗赞，这个邻家姐姐果然很有资本。 “何姐。”他和夏荻同时叫道。 何洁朝张恒笑笑，拉住夏荻的手，“你看你，手都糙成这样，等会带一支护手霜回去，我家老孟从东京带回来的，我用过，效果特好。” “对了，这两位是陈伯家的吧，你们好。”她没有忘记和陈家姐弟打招呼，这两位有些腼腆地慌乱点头，也不说话。 “跟我进来吧，这里必须由住客下楼接人才能进来，非常安全。”何洁摇摆着细柔的腰肢，昂着头微微朝门口站立的保安点点下巴，带着他们进了小区。 进门是一个面积百多平米的花园，她指着里面两棵漫天红云的花树说道：“这是美人树，恒隆特意从巴西空运过来的，大手笔，全香江独一份！” 花园后面呈半弧形伫立着5栋12层大楼，这就是暖玉苑的所有建筑了。 何洁告诉他们，这块地上原先是几栋老式唐楼，恒隆买下唐楼，又向政府补买了旁边一小块荒地，整合起来建造了这个蓝田目前最高档的小区。 住宅楼底层大门拥有最先进的对讲设备，可以沟通楼上住户，保安也是通过这个通知住户有人到访。 用钥匙打开底层大门，进去后是一个不大的Lobby，两部电梯正对而立，何洁按了按钮，走进打开的一部电梯，招呼他们小心快进。 张恒半搂半推着夏荻进了电梯，她看见四周都是影子，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张恒。 后面畏畏缩缩进来的姐弟俩也是如此，镇宁还镇静些，不停左右打量，钰梅则目不斜视，用力拉着自己有些发皱的薄外套。 何洁目光扫过几人，发现就张恒悠然自得，毫无异样，心里不禁暗赞： “不愧是赚过大钱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第二次究竟赚了多少，但既然想要搬出来租房住，那五六万应该还是有的吧。 只是可惜他第一次赚的那笔大钱了。 穷人最苦恼的就是没有本钱，有天大机会都没用。” 他们在9楼下了电梯，穿过Lobby，是一条略带弧度的走廊，连通这层的五户人家，走到901室，何洁按响了门铃。 一个衣着素雅的女人开了门，高傲地瞥了几人一眼，“你们来做什么？” “我和你家先生约好的，带租客来看房。”何洁笑道。 “是小何来了啊，老婆你让他们进来，租房子的。”屋内一个男人说道。 女人蹙眉犹豫了会，转身不说话就进去了，何洁尴尬地笑笑，招手示意大家进去。 张恒拉着夏荻进去，钰梅姐弟看着屋里光滑的地砖，死活不愿进去，张恒只好让他们在门口守着。 里面一个高瘦男人正和女人嘀咕，目光扫过何洁脸时停留了下，然后随意瞥了张恒和夏荻一眼，笑道：“就是这两位要租房？” “这是我蓝田邨的弟弟和妹妹，虽说不是亲的，却比亲的还要热络。”何洁搂着夏荻，笑道，“他们想搬出来住，正巧上次在电梯里听你说要搬家，我就带他们过来啦。” “我们不租房，只卖房！”女人突然说道。 屋内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何洁询问地看着男人，男人看看她，又看看板着脸的自家女人，抓耳挠腮：“不是说好租掉的嘛，怎么又想要卖房了？” “这里狐狸精太多，卖掉省心！”女人气呼呼在布沙发上坐下了。 何洁脸一下子白了，张恒轻轻拉拉夏荻，夏荻立刻搂住何洁的腰，和她小声说起悄悄话。 “这位女士，你《聊斋》看多了吧，小心传扬出去，你这房子不好出手！”张恒淡淡道。 女人翻眼看了他一下，刚想开口，男人坐到她旁边小声劝起来，短短一会，男人抬头道：“小何，抱歉啊，我们不租了，租金不够支付我们新房的月贷，还不如直接卖了拿现金。” “这样啊。”何洁脸上有淡淡的沮丧，却仍然保持住风度地谢过，正想拉着两人出去，张恒问道：“卖多少钱？” 女人抢话道：“1036呎，6万，不还价！” “1036呎！”夏荻惊道。 “1036呎？”张恒连连摇头。 “怎么样，买不起吧，请你们离开吧，这里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女人打量着夏荻的衣服，鄙夷道。 “小恒，”何洁拉住张恒的手，小声道，“你上次分给我妈的钱，你先拿去用吧，我用不着。” “谢谢何姐，不用。”张恒轻轻握了下她软腻的小手，对她笑笑，转脸对女人道，“连100平方都不到，我嫌这房子太小！” “哈哈！毛头孩子净说大话，1000多呎还嫌小，你这辈子看见过比这还要大的房子吗？”女人哈哈大笑，男人也不满地皱起眉头。 “额。”张恒一时还真无法反驳，他是住过300平方的别墅，可那是前世了。 “小恒，我看这里装修得挺漂亮的，面积又很大，要不，我们就买这里吧。”夏荻期盼地看着他。 “可以带我们看下各个房间吗？”张恒淡淡对男人说道，他愣了下，想了想还是起身带两人去看房间。 女人坐着冷笑不语，静待他们如何表演下去。 一间带卫生间的主卧，两间次卧，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一个客厅兼餐厅，另外还有一个可以看到蓝田山的大阳台，家具齐全，就是没有电器。 男人告诉他们电器都打包运去九龙塘的新房了，张恒恭喜他喜迁新居，还提醒他千万不要再卖掉九龙塘的房子。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张恒好几眼，搞明白他真不是在开玩笑。 张恒当然是真心的，九龙塘未来是香江著名的富人区之一，30年后，就没有低于五千一呎的房子。 “我觉得非常好！”夏荻喜滋滋四下打量，确认地回答张恒的询问。 得，你觉得好举行，本来还准备先租个一两年房，然后直接买海边别墅的，现在就先买个小户吧。 “小恒，你等下我。”何洁匆匆往外走。 “你去干吗？”张恒一把拉住她。 “我去楼上取钱。” “谢谢何姐，不用的，我有这个。”张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这是他之前去渣打办好的现金支票本。 何洁接过去，愣愣看着，那对夫妇也正吃惊时，张恒走到电话边：“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给我律师。” 婕西赶到时，张恒几个包括钰梅姐弟，已经在客厅里喝了一个多小时茶水了，笑容满面的女主人殷勤地伺候着他们。 “我告诉你，我的律师费可是每小时30港币，你还不如雇佣专业的房产律师，价格只有我三分之一。”一进门，婕西就大大咧咧说道。 男女主人见是个外国女律师，且价格如此高昂，更是吃惊地看了张恒好几眼。 “没问题。”张恒淡淡笑道。 “来回路上时间要计算在内，还有汽油费，车辆折损费也同样如此。”婕西狡黠地看着他。 除了张恒，屋子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OK，别废话了，快准备合同，我们今天就去房产署办好所有手续。”张恒不耐烦道。 “遵命，谁让你是老板呢。”婕西从公文包里拿出板式合同，问房主要了房地契约，抄写起来。 两个小时后，所有手续办完，一群人回到暖玉苑，房东夫妇还需要三天才能交房，张恒交代他们把钥匙放到何洁那。 “小恒，晚餐就在我家里吃吧，今天就我一个在，不碍事的。”何洁道。 “不了，等我们搬进来以后，少不了到你家来做客，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张恒婉谢，与她告辞。 回蓝田邨路上，夏荻把文件袋塞回张恒手上，“小恒，你的房子，房契还是你保管吧。” “谁说我的房子？”张恒故意瞪着眼，“名字可是夏荻。” 之前登记产权人时，因为张恒未满16周岁，未免公证等事宜麻烦，他干脆用夏荻的身份纸做了登记，虽然她也未到成年年龄，但超过16岁就可以部分承担法律责任了，比如成为业主。 夏荻委屈地看着他，眼睛里波澜将起，张恒连忙笑道：“我是开玩笑呢，这房子是夏荻的，也是张恒的，是我们俩的共同财产！” “好，那我收起来了。”夏荻破涕为笑，静静攥住文件袋，脚步轻快。 PS：感谢朋友们踊跃投票，这周超过1000的部分我会放到下周计算。 今天更新卷一的最后两章，每章都是3000+字数，另外一章下午更新！ 明天更新卷二的前四章，话说我才刚写好第一章呢，写得累得一笔！ 第059章 别蓝田，入新居 11月28日，宜搬家、入宅、结婚、安床、出行、开业，忌赴任、求医、诉讼。 暖玉苑原房东11月23日就搬走了，张恒本来准备马上搬进去，可他的便宜师父查了下黄历，选定了28号这天。 正好趁这5天，张恒、夏荻加上钰梅姐弟，何婶也不时偷着过来帮忙，把房子做了个彻底的大扫除。 床是肯定要换过的，其他张恒看不顺眼的，也一起搬了出去，正好送给李叔、何婶和几个工友家。 这些家具被送到远字号楼后，张恒要换新房子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何婶还故意把面积和金额透出风去。 “1036呎！6万港币！” 这两个数字，像晴天霹雳般打晕了每一个远字号楼住户。 这小恒，到底又赚了多少啊？ 这是每个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疑问。 “他们两个小孩，这么大面积该怎么睡啊？”这是某个皇帝金扁担型的男人。 “床至少可以买1米5的了，哪里需要我们这样，两公婆挤1米的床。”他女人羡慕地说。 “挤挤才有感情嘛。”男人嬉皮笑脸。 “啪！”女人瞪眼给他一记头皮，“挤出来的不是感情，是屎！” “你怎么不讲点感情啊，就这么动手，我好伤心的。”男人伤心欲绝。 “你哪天给我买1米5的床，我会对你更有感情！”女人白眼。 “6万！小恒哪里又来这么多钱？”吴婶在家里念叨着。 “张老师既然能赚第一个100万，当然可以赚第二个100万咯！”吴旺财一脸崇拜地说道。 “还张老师，他报摊都停了一个多星期了。”吴婶撇嘴。 “还不都是你们逼的，张老师好不容易赚到大钱，不得不分给你们，他当然要继续赚钱，哪里有空再摆摊卖报，再来教我们。”吴旺财怒气冲冲，甩开门出去。 “总算好人有好报，小恒这下终于出头了。” “小恒不出头天理难容，我们要去道喜。” 大多数人，心有羡慕，更多的是祝福。 张恒没空关注这些，大清早他和夏荻在家里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 “小恒，这些，怎么办？”夏荻指指桌上的红包，那是一些乡邻送过来的搬家礼钱。 张恒笑道：“他们既然送来了，我们就收下吧，你记下，以后有机会还礼。” “好的。”夏荻眉眼弯弯，收拾起来。 “吉时将至，可以出发了。”陈宝山敲下门，催促道。 “好的。”屋内两人应道，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肃穆，张恒在前，夏荻在后，手中持着点燃的香，朝父母灵位三鞠躬，插香入炉，然后跪地三叩首，声声作响。 “爸，妈，儿子张恒今天带您二位去新房了。” “爸，妈，媳妇夏荻今天和张恒一起，恭请您二位随行护佑。” 抬首时，张恒红了眼，夏荻更是泪雨婆娑。 门外围观的众人，无不抹起眼角。 “太不容易了啊，太不容易了，小荻，小恒，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啊......”何婶掩面痛哭。 “妈，今天是小恒家大喜，不要哭了。”何洁给她擦着脸，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吉时到，放炮！”陈宝山大喊。 楼下，李叔的几个工友，点了爆竹和鞭炮，李子贤同一帮小孩子，跳跃着欢呼着。 张恒抱着灵位走出门，夏荻紧跟在后，两人最后回首看了眼屋子内，夏荻慢慢关上门，锁上，把钥匙交给等候在边上的老刘。 老刘啧啧称赞：“不愧是小张生，不愧是蓝田股神！还是何先生这样的大佬厉害啊，眼光的确比我们强太多！” 在漫天的爆竹鞭炮声中，他们走过楼道，走过无数人或复杂的注视，或真诚的道喜，或满心的祝福，走过这条两人走过无数次的路。 今后再也不会回来住了。 烟尘中，张恒、夏荻，李子贤，何婶母女，陈宝山一家，上了一辆卡车车厢，李叔坐进驾驶室发响车子。 夏荻朝三栋楼上那些默默注视他们的乡邻弯腰鞠躬。 张恒同样点头致意，大声道：“我们姐弟谢过诸位乡邻之前的关照，今天就此别过，他日山水相逢，勿忘彼此都是远字楼的人！” “张老师，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车旁聚集了一堆小孩，都是英文补习班的学生，他们的家长，在后面神情复杂地朝张恒姐弟微微点头。 “吴旺财，赵小龙......”张恒一个个报出学生的名字，最后大声道：“用功读书，学好英文，我相信，你们迟早也能和老师一样！” 说完一跺脚，“李叔，开车！” 卡车缓缓启动，人影渐无，远字号楼也很快被其他高楼阻挡。 车上楼内两群人，各自思量万千。 “小恒哥哥，你的新房漂亮吗？”陈钰莲甩开陈宝山的手，抱住张恒的腰，仰头无邪地看着他。 “嗯，很漂亮。”张恒笑着点头。 “那我可以住进去吗？”她脱口而出。 “小莲，胡说什么？”钰梅一把抱她过去，小钰莲嘴一瘪，两颗泪珠挤出眼眶。 “小莲乖，不哭，你当然可以住进来，到时和夏荻姐，还有钰梅姐一起住。”张恒捏了下她嫩嫩的小脸。 “我才不要和大姐住，她好凶，我和夏荻姐住，不让大姐进来。”小钰莲立刻咧嘴笑了，还轻轻拍打着钰梅的手背。 夏荻的房间安排在主卧，买了两张床在里面，陈钰梅的确是要住进来的。 至于张恒，一个人睡次卧，陈镇宁睡另一个次卧。 陈钰莲如洋娃娃可爱的小脸，在张恒手指下变形，小胖子看得心中郁闷，转眼看着车厢外，正好一辆同样搬家的卡车过来，上面一个英俊少年朝他笑笑。 “笑什么笑，小白脸，做牛郎！”李子贤狠狠啐了一口，对方愕然。 张恒闻声望去，愣了下，这个少年有些面熟啊，两车交汇，他大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脸气得通红的少年愣了下，结巴道：“我，我叫刘德桦。” 华仔啊，这个未来的蓝田邨一号村民，搬来了啊。 将来的一号就轮不到你咯，桦仔，张恒笑笑：“我是张恒，刚要从蓝田邨搬走，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车子远去，刘德桦呆呆的脸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张恒瞥了眼只顾看着自己的陈钰莲，暗道：“这辈子，我可不想你再受伤了。” 在东门口，张恒看了眼报摊，他之前交回管理机构，现在又重新开业了，只是这次的老板，再不是那个走路都困难的少年，而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者，正举着报纸看得入迷呢。 卡车开出蓝田邨东门，绕着蓝田邨走了半圈，很快行到暖玉苑大门外，李叔几个工友跳下车子，在门口再次燃放了爆竹鞭炮，张恒给保安递了两包好彩烟，对方乐呵呵不停说着恭喜。 一行人上电梯时又出了不少笑话，进入整理一新的901室后，男人们还好，强忍住了表达的欲望，李子贤和陈宝山的三个女儿，狂热地大叫起来。 张恒把父母灵位在客厅摆好，再次和夏荻上香磕头，接下来就没他们俩的事了。 何婶母女占据了厨房，负责今天的午餐，小孩们笑闹疯跑，李叔帮着检查家具和阳台的安全性，陈宝山负责端坐餐桌，喝茶！ “好啦，吃饭了，小恒你和小荻坐上座，小孩子坐地上吃，我们几个女人坐沙发上吃。”半个多小时后，何婶整理着满桌饭菜，吩咐道。 张恒和夏荻对视一眼，点点头，张恒开口道：“今天，我们不能坐上座，何婶，李叔，陈师父，您三位请坐！” 陈宝山当仁不让第一个坐下。 “这使不得！”何婶连连退让。 “何婶！”夏荻叫道，眼中又流出眼泪，“要不是您和李叔，我们两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会有这么好的房子，您们如果不坐，那我们不吃饭了！” “小荻既然这么说，何家大姐，我们就坐吧，不要伤了两个孩子的心。”李叔劝道，拉着何婶坐下，等何洁坐下后，张恒和夏荻才最后坐下。 这一次夏荻开恩，同意张恒喝一杯啤酒，张恒虽然对酒有些发怵，大喜之日，自当勉力为之，他举起杯子：“谢谢大家，我们干杯！” “恭喜小恒、小荻喜迁新居！干杯！” 1972年11月28日，张恒夏荻迁出居住了14年的蓝田邨，搬入附近的观塘暖玉苑。 （卷一“蓝田小股神”终，敬请观看卷二“观塘实业家”！） PS：感谢好友【白少爷】100打赏！话说大家有没有想跑龙套的，接下来的实业部分，可是有太多工人和工程师需要名字，我想的好累。有需要的留言吧，名字，年龄，职位。 第060章 印刷厂 启德机场起飞厅。 “飞往法兰克福的芬兰航空AY102号航班开始检票，请旅客们......” 夏荻眼泪汪汪地同张恒道别，手却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夏荻姐，没事的，有这么多人陪你呢，我等待着你学成归来，大展宏图！”张恒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 夏荻耳朵红了，轻轻推开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流出来，“小恒，照顾好自己，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镇宁，拜托照看好小恒！”说完，她扭头第一个朝闸口走去。 张恒朝其他人点头道：“夏荻姐就拜托你们了。” 陈钰梅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连忙笑着答应，那人叫沈云霞，是夏荻在洗衣厂时最要好的工友，也是蓝田邨的，这次她会同夏荻一起去德国学习洗衣龙技术。 一边，婕西面无表情地点头，“我会帮她们办好住宿，找到翻译，签完合同，然后再回来。” 为了让夏荻她们无忧出国学习，张恒雇佣了婕西，委托她陪同前往办理相关事务，可是出了老大一笔钱，这大姐却还是一幅傲娇模样，实在让他很是无可奈何。 四个女人渐次消失在闸口，张恒呆呆站了会，转身出了起飞厅，李叔在一辆的士前等着他们，三人上了车，的士朝观塘开去。 “小恒，如果对方不卖或者要个离谱的高价，你准备怎么办？”李叔担心道。 “那我们就换个目标吧。”张恒随口道。 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李叔原来工作的印刷厂在几天前关门歇业了，照理说这样的情况下，印刷设备、证照、厂房在内的整个工厂，会以低廉的价格出售或转租，张恒也早就等待着这个机会。 没想到，工厂老板要把整间工厂送给一直帮他管理这间工厂的亲戚，而这个所谓的亲戚，却正是工厂经营不善的罪魁祸首，此人对外宣称要高价出售，否则宁可重新开工勉强维持。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在华人商业圈内还颇为常见，张恒只是略微替那个老板可惜，至于那个接手的亲戚，只要他愿意以合适的价格出售工厂给自己，其他事又与己何干。 张恒随手翻开在机场购买的《工商日报》，头版就是一条震惊全港的重磅消息： 【置地昨晚宣布已持有80%牛奶股票，周锡年爵士黯然退场】 昨天也就是11月29日，置地位于港岛和九龙的两处换股登记点前，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牛奶股东都选择了换股，而不是在交易所里抛售。 置地控股，仅凭手上的股票，而且是马上要分股的股票，没有花费一文钱现金，就轻易吞下了质地优良的牛奶公司，可谓惊天大手笔，开创了香江股市新式并购的先河。 人啊，难免被眼前的巨大利益模糊了双眼，哪怕还有一丝理智，就可以看出，长达三周的换股冻结期蕴藏着巨大的风险。 张恒暗暗提醒自己，未来行路一定要时时警惕，夜夜反省。 这间名为启荣的印刷厂在观塘工业区C区D座新龙工业大厦二楼，李叔的几个工友正焦急地等在楼梯口，见他们过来，打了个招呼就让开路。 看着他们投来的期盼眼神，张恒微笑点头，抬腿走上楼梯，进入半开的工厂大门，满意地点点头。 厂房总面积一万呎，堆放了机器设备后，仍有较大空间，将来可以扩充。 “这是RB小森的胶印机，四开四色，时速可达8000张。”李叔指着里面最大的一台机器说道，“老板去年花了38万港币买的，本来想凭此扭亏为盈，结果，唉。” “李如铁，你带人进来，是想盗窃工厂财物吗？”背后有人大声质问，三人回头，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隔出来的办公室门口，正恶狠狠盯着他们。 “田主管，不是这样的，我带人过来，想向您询个价。”李叔连忙笑着解释，上前发了根烟给他。 “询价？你想要买下这个厂？你一个老技工，拿的出这么多钱？”男人拿出火柴点了烟，吐了个烟圈，戏谑地看着李叔。 “不是我，是我侄子想买，请田主管开个价。”李叔点头哈腰。 “就他想买？”男人蹙眉打量了下张恒，哈哈大笑，“老李啊，就这小毛孩子，想来买我这印刷厂，你是来和我开玩笑的吧。” 叮！ 看了眼男人脚边不远处的机油桶，张恒眉头一挑，掏出一根好彩塞到嘴里，举起都彭点燃，吸了口就忙不迭吐出来，前世偶尔抽烟，这世还未试过，太丢脸了。 他把烟踩灭，把玩着都彭，笑眯眯道：“凭啥我就不能买？你是卖人还是卖钱？” “当然是卖钱！”男人盯着都彭，疑惑道，“小兄弟，我这个厂可不便宜，你真有这么多钱？” “田老板，厂是你的，钱是我的，谈得拢我们就交易，谈不拢我转身就走。”张恒叼着烟，斜睨着他。 “好，看小兄弟也是爽快人，我就爽快说了，80万港币，不还价！”似乎听到了田老板三个字，男人表情兴奋起来。 “田......老板，厂里面就这台胶印机值些钱，可深水埗那边的二手机，也不过才卖20万左右，剩下其他东西加一起也算不到20万啊。要不，您再便宜些，给个实价。”李叔笑着商量道。 “深水埗的二手机你也敢买？”男人嘿嘿冷笑。 “我这厂房里可是装满吊扇，办公室也用了最好的材料，里面的办公设备都是最新的，而且还装了最新的空调。另外，我还有一个月房租，这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呐。” “40万，行就马上签约！”张恒拿下烟，沉声道。 “你做梦吧。”男人啐了一口。 “李叔，我们走！”张恒转头就走，陈镇宁一步不离，李叔叹口气跟了出去。 三人刚走到铁楼梯上，那个男人追出来大骂道：“小兔崽子，王八蛋，你们今天是来逗我玩的啊，我看你们不是想买厂，你们就是来踩点的。” “混账，你胡说什么？”张恒回头怒骂道。 “我就是要骂你，小兔崽子，没爹妈教养的渣滓！”男人边跳边骂。 “镇宁，揍他，出了事我挡着！”张恒大声道。 镇宁挽起袖子，楼下几个工友闻声也上来助阵。 “快来人啊，这边有流氓打人啦！”男人扯着喉咙喊起来。 “你们做什么？”楼梯下有人大吼。 张恒回头，愣了，“老田。” PS：感谢好友【前世尘】100打赏！今天四更，大清早的，我还在赶第四章，看着白色屏幕眼睛都花了。 第061章 大恒印纸 “小张生！”老田愤怒的脸立刻变成惊喜，连滚带爬地上楼，“您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买印刷厂啊。” “那你找对人了，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老田拍着胸脯，看看李叔，“我想起来了，你叫李如铁，是蓝田邨的，我一直想找你打听这位小张生的住址，没想到今天你们一起来了。” “田老板好。”李叔和几个工友拘谨地点头。 “刚才是怎么回事？”老田神情不善地盯着上面那个懵逼的男人。 “大伯，他们进来就随便乱摸乱看，我怕他们是来踩点的，出来劝阻，他们反而骂我，刚才您也看见了，他们还要打我。”男人很快反应过来，哭丧着脸道。 “田老板，事情不是田主管说的那样的......”李叔连忙把事情经过如实说过。 “大伯，他在撒谎，你要相信你的侄子啊，可不能相信这些外人。”男人下来，抓住老田的手臂，求道。 老田掰开他的手，语气极其平淡：“小木啊，我念你是我侄子，母亲又死得早，所以把你安排到我厂里做主管，可以安稳地拿一份高薪。”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厂里的作风？要不是这个厂的确受大势拖累，销售困难，我会容忍你到现在？” 他一声叹息，神情严肃起来。 “我还是看在你父母面上，想着把这个厂送给你，无论你洗心革面好好经营，还是干脆卖掉，多多少少总可以拿回个小50万港币，买套房子结个婚，也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你为什么还不知足啊？”老田顿足捶胸，拍拍张恒的肩膀，“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告诉你，就是他，让我一天就赚了400万！你说他会来偷这个工厂？天大的笑话！” 男人如遭雷击，脸上青红变幻。 “好了，小木，你回家去吧，告诉你爸爸，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老田从包里拿出来一扎钞票，强塞到他手上，然后对张恒歉意道，“小张生，让您受委屈了，请跟我来。” “大伯，您不能这样啊！这里只有5万，我和老爸可怎么活得下去啊！”三人进入印刷厂，男人紧抓着钱在背后哀嚎。 “不行，我不能要！”进了办公室，老田竟然提出，要把这间印刷厂免费送给张恒，张恒坚决拒绝。 “小张生，您帮我赚了400万，我把这家不过值40万的工厂当做谢礼送给你，没有问题吧。”老田郁闷道。 “我已经收了你两次衣服，那就是谢礼。”张恒连连摇头，“平白无故再受你大礼，我于心不安。” “小张生，您听我讲......”老田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他在68年创立这家印刷厂，当时香江动乱结束，社会安定，一夜之间冒出来无数报媒，印刷厂供不应求，很是赚了些钱。 然而报媒一多，竞争自然激烈，经过三年多的血战，很多跟风的报媒倒闭，印刷业务又回到买方市场，生意一落千丈。 老田这时看上了如火如荼的股市，无心经营事业，干脆把工厂交给侄子管理，也不指望他能够起死回生，只盼他能赚份养家钱而已。 老田的初衷是赚一大笔钱后移民美国，和自己在美国工作生活的大儿子汇合。 没想到股市行情虽好，他选择的个股却起起落落，两年来把印刷厂的盈利亏了大半，一时间愁肠寸断，不知道该拿什么去美国面对儿子儿媳。 也就是那天遇到了张恒，不仅让他赚回了所有亏损，甚至还多赚了两百多万，这下去美国的腰杆子硬了。 他和老伴已经买好明天去往洛杉矶的飞机票，今天过来厂里，是准备和他侄子做最后的产权交割，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上张恒过来。 “如果没有遇见您，我和老伴不知道何时才能享受天伦，小张生，您可谓是我和我家人的大恩人。而今天再次遇见您，想来是天意注定您就是这家工厂最合适的接手人。所以请您务必收下我这份心意，否则我们全家都不得心安。”老田恳切道。 张恒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矫情，你刚才给了你侄子5万元养家费，那我就给你5万元作为买厂费用，这样也算各得其所。” “好！”老田笑着起身，“我们马上去工商署，观塘工业区这边就有一个办事处的。” 一个小时后，在观塘工业区行政大楼中的工商署办事处，婕西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叫林良的华人男律师赶来，帮着两人办理了产权交接手续。 张恒同时办理了名字和股东变更，并重新注入20万港币流动资金，印刷厂改名为大恒印刷纸业有限公司，简称大恒印纸。 因为无论张恒还是夏荻都未成年，无法成为公司法人或者实际管理者，在出具了一系列证明文件后，张恒才被官方同意成为大恒印纸占股95%的大股东，而李叔则成为占股5%的小股东兼法人代表。 离开一楼大厅时，张恒扫了眼铭牌，看到了民政处是在二楼，不过想了想，去见何鸿銮也没什么大事，最多表示下对《工商日报》的感谢而已，于是直接离开。 到了外面马路上，张恒婉拒了老田的午餐邀请，他也没强求，写下他儿子在洛杉矶的电话地址后，再三道过珍重后洒泪离去。 “小恒，这个股份等你21岁，我立刻转还给你。”李叔脸色通红，终于等到没有外人，才吐出这句憋了好久的话。 “大恒印纸公司，我只负责产品设计和销售，具体生产这块还是要您带着工友们好好出力才行，所以呢，这些股份就算给所有工人的，当然您作为厂长会占大头。” 张恒摆手阻止他开口，“就当做一份奖金吧，不用推辞了，公司赚了钱大家都有得分才是道理。” 李叔默然，神情激动跟在后面。 当他们回到工厂时，几个工友已经把厂里打扫干净，正在给机器设备做着保养。 “这么好的工人，您觉得我应该亏待他们吗？”张恒回首笑道。 PS:谢谢老友【宝宝猫熊、波林至尊】100打赏！两位，不给个龙套我都不好意思了，快留言吧。 第062章 3M的胶水 办公室的确装修得很不错，外面是一排最新的格子间办公桌椅，里面用红棕色的实木板隔出来一个独立的厂长办公室，透过百叶窗帘下的透明玻璃，对外间情况可以一览无余。 张恒走进厂长室，把新的营业执照挂好，在皮转椅上坐下，转悠了两圈，起身走出办公室，在门口大声招呼道：“大家过来下。” 李叔和几位工友用棉布擦下手，整齐地站到他面前，期盼的目光凝聚在他脸上。 对他们的严谨作风，张恒很满意，笑道：“今天开始，大恒印纸开工啦！” 工友们咧开嘴笑起来，却没人出声，张恒点点头接着说：“李如铁以后是生产厂长，负责生产管理，薪水涨到500元。” 李叔刚想开口，张恒严厉的目光让他闭上了嘴，“其他普通岗位月薪330，特殊岗位再发放50元津贴，至于岗位分配，你们听李厂长的。” 李叔原先负责最重要的胶印机，薪水是300出头，而大部分工人的薪水不到300，对复工已经无比高兴的工友们，听到还加了薪水，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 张恒静静等了会，目光扫视过去，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午饭我带回来了，等会吃完以后，李厂长您负责安排岗位，然后出去把新的招牌做好挂上，另外帮我采购一些样品纸张回来，纸张的要求是......” 大家蹲在地上吃过午饭，立刻忙碌起自己的事情，张恒回到办公室，从黄页上找到3M在香江的代理商艾诺森洋行，打了电话过去，让他们尽快派人送来一些胶水样品。 艾诺森办事处在嘉林边道，离观塘不算远，一个魁梧有力的业务员很快开着面包车送来了几十种胶水试样。 按照惯例，张恒支付了费用，送走业务员，开始一瓶瓶试验起来。 “小......老板，我回来了。”李叔满头大汗敲门进来，手中抱着一大捆彩色纸张，“这些都是原来的供应商送的，不要钱，他们老板还说等你忙完，就过来拜访你呢。” “嗯，先放下吧，您去外面看看。”张恒点头，目光直直盯着地上散碎的纸片，好一会后，他再次拨通了艾诺森的电话。 “你们有没有其他品种的胶水了，我需要的胶水不能马上凝结，最好一直处于半干状态......好的，劳驾，再见。” 挂掉电话，张恒坐在椅子上发起愁来。 他模糊记得，3M的那个化学博士应该在68年底研发成功这种胶水，但找不到实用方向，因而3M并没有量产。 要到74年下半年，才会由3M的另外一个化学家无意间发现这种胶水的最佳用途，并在77年把成品推向市场。 张恒念叨的这种胶水，就是3M公司发明的不干胶，而使用这种胶水的划时代产品，21世纪初被《时代》评为20世纪50个最伟大发明之一: 3M注册商标即商品名Post-It，中文商标即商品名报事贴，后来其他厂家仿制的起名叫方便贴、随意贴、N次贴等等。 别小看一个小小的报事贴，它的问世，方便了办公沟通，改变了办公文化，推动了办公革命，为无数企业创造了更大的价值。 在私人领域，它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前世无数的欧美影视剧中，每户家庭的冰箱上面，总贴有写满提醒的黄色报事贴。 还有很多人通过报事贴表达无法直接用语言表达的浪漫爱意，或者是在某个地点留下一份感言以作纪念。 这种不干胶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随着报事贴在七十年代末的走红，3M公司在80年推出不干胶标签快印技术，迅速风靡全球，为各大小公司争相采用，甚至带动了印刷设备的大变革。 到了21世纪，连买个红富士苹果，上面都会贴着产地和品牌。 这两项发明的关键就在胶水，成品设计其实毫无难度，只是大部分人灯下黑而已。 前世3M先是在60年代末期发明了胶水，过了5、6年才找到其合适用途。 因此张恒第一个想到它们，如果发明成功，至少可以在专利有效期内，成为张恒规划中的芯片和电子制造产业源源不断的现金奶牛。 这并不夸张，要知道，就在报事贴刚开始红火的1980年，3M公司出货就高达45亿片（4500万本），总销售金额过3600万美金。 那可是在八十年代初期啊，要知道1978年，国内的外汇储备也只有1.67亿美元。 而且，在以后的三十多年里，随着各种细分需求的新品不断推出，报事贴一直是3M公司的王牌产品之一。 成本呢？ 就那小小的100张纸，加上数量微不足道的化学胶水，采用流水线生产。 张恒粗估，即使3M在美国生产，也十不到一，如果在人工等成本较低的香江生产，再卖往欧美，这里面的利润率会更高。 “暂时不可能重开炉灶，去研发不干胶，还是得找3M。”艾诺森告知张恒，3M没有类似的产品，张恒只得直接找3M了。 算了下时差，张恒只得先按捺下来，出去走了一圈，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他也没有打扰他们，很快又回到办公室，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下班时，张恒让李叔他们先走，陈镇宁出去买了便当，两人吃过晚饭，就在办公室里傻等，直到过了10点，张恒才拨通了美国3M总部的电话。 位于美国中北部明尼苏达州首府圣保罗市的3M总部，化学博士史潘塞·希尔弗刚刚进入实验室没多久，销售部门负责人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三年前研发那种的‘可怜巴巴’的黏结剂，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 可怜巴巴是希尔弗的自嘲，也为同事们所公认，虽说这是一种由聚合物制成的开创性黏合剂，效果却实在可怜，干结时间极其漫长导致黏性极弱，除了能够黏合两张打印纸，大家找不出任何其他用途。 敝帚自珍的希尔弗还是在不断努力寻找着它的工业用途，自己抽出公司给予的15%空闲时间进行试验，同时还委托其他同事帮忙。 然而，三年过去，毫无起色，没想到此时竟然有外部客户主动寻找而来。 心情有些激动的希尔弗被告知，顾客是一家亚洲的小工厂，首先会进行小批量的采购，然后提出改进意见，直到成品满足他们的要求为止。 “那当然可以，他们要求的试样剂量，我在实验室里就可以轻松完成。”希尔弗连声答应。 “可是，对方还有要求，”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犹豫，“客户要求获得黏结剂专利的永久授权，而且是排他性的。” “什么？”希尔弗瞪大了眼睛，嚷嚷道，“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吗？” “不知道，不过华人你应该了解的，喜欢独占，不喜欢分享。” 身为专心科研的学霸，希尔弗才不会去管这种闲事，说道：“他们应该有产品需要我们这种特性的黏结剂，我们可以在他们试用过程中改进我们的工艺，我想如果他们能够答应同3M分享使用经验，我们可以考虑给他们授权，前提是3M必须保有使用这种黏结剂改良自身产品的权力！” “希尔弗，你说的就是我的意见，如果我们达成一致，等会我会派人拿单子来给你签字，等CEO签过字后，我们就可以和那些华人展开合作了。”销售部负责人愉快地挂掉电话。 这边，希尔弗心情同样不错，拿起桌上一个瓶子凝视着，“不知道你到底要怎么用，真是期待啊。” 第063章 急与不急 大清早，张恒在楼XHY区里练过几遍龟鹤功，身上冒着热气回到楼上，何洁已等在门口。 “小恒，昨晚还想等你一起吃晚饭，你回来很晚了吧？”她关切道，手里端着一个餐盘，“这是我给你做的早餐，快点吃吧。” “何姐，我昨晚有事留在厂里，这样真是太麻烦你了。” “都是最亲的乡邻，而且我又没事做，小荻不在，你就别和我客气，小时候澡都帮你洗过的呢。”何洁笑道。 额，又是洗澡！ 张恒打开门，两人进去，他先洗了个澡，换过衣服后出来，何洁已经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他。 豆腐脑，馄饨，还有两个肉包子，典型的沪上风格，味道非常不错，张恒狼吞虎咽，对她竖起大拇指，“何姐，你的手艺，没说的！” “和小荻比如何？”何洁促狭道。 “两个都好，不分伯仲，不过何姐经验丰富些。”这种问题对于此时的张恒来说，小CASE啦，轻松解决。 何洁果然很开心，小声哼起歌来：“眼波流，半带羞，花样的妖艳柳样的柔......” 张恒一口馒头噎住，连忙喝了两口馄饨汤才算妥帖。 何洁立刻关切地看过来：“没事吧，怎么会噎到呢？” “没事，吃得太急了。”张恒连连摆手，俯首吃起馄饨来，何洁看了会收回目光，继续咿咿呀呀唱道：“眼波流，半带羞，花会憔悴人会瘦......” 陈镇宁在张恒快要吃完时赶到，他这阶段还没搬进来，张恒暂时觉得没必要。 何洁收起碗筷上楼，出门前细细交代：“小恒，你办厂我很支持，可你还小，身体又还没恢复，以后不能再搞得这么晚了，你不要急，路长着呢。” “哎，我知道啦，你走好。”张恒连声答应，随即同陈镇宁下楼，打了俩的士来到渣打银行，向3M电汇了订购样品以及邮寄到香江的费用，然后坐上的士来到厂里。 李叔和工人们都已上班，正围着胶印机指指点点，看来李叔是在教授他们如何操作，张恒暗暗点头。 他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在笔记本上写下来这两天要安排的事情。 “老板。”李叔敲了下门，才过了一天，他已经很习惯在外面这么称呼张恒。 张恒笑着让他进来，想要泡茶，却看到柜子里空空荡荡，热水壶中也没有开水，他看了眼在外面办公间里翻看报纸的陈镇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还是得找个女秘书啊。 “老板，要派人出去接单吗？”李叔根本没有在意茶水的问题，急切地问道。 “不急，过个阶段，生意自然会来。”张恒坐下来，淡定道。 “可这小十号人，光拿薪水不干活，我们心里发慌啊。”李叔急了。 “这就是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了！”张恒正色道，见他脸色暗淡，把一张粗略的图纸递到李叔面前，语气柔和道，“其实我有个任务要指派给你们......” “这条生产线是用来黏合纸张的，而且只黏合一部分，类似图书。”李叔一看就明白过来，疑惑道，“可为什么纸会这么小呢？” 张恒笑道：“这是纸张最小的情况，我们可能会黏合各种大小的纸张，厚度大概在100张，这样的设备我们自己能整出来吗？” “当然可以，当年这台胶印机，我还不是把它整得服服帖帖。”李叔信心满满，“这里部件都很简单，压板，转轴，电动机，厂里就有一部分备料，我们再去五金市场买些材料，很快就能做出来。” 李叔技术的确很强悍，动手能力和实验精神都可以说是优秀技工级别的。 这台最先进的胶印机刚到工厂时，是由RB工程师安装调试的，然而过了几个月，不知为何技术参数出了错，老田打电话给小森，对方可以派人上门服务，可是费用极高，老田那时已经心不在此，就大胆让李叔去试试。 李叔拿着日文说明书连猜带蒙，一步一步小心试验，最终把所有生产参数全部调配到位，顺利恢复生产。 张恒甚至认为，要不是他本身只有小学文化，否则让他去修飞机都很有可能胜任。 “等生产线整好，我订购的特殊胶水也能到货，我们就可以试生产我设计的新产品了。所以，李叔，慢慢来，我们不急。”在他回去车间时，张恒说道。 人的脾性是很难改变的，当着张恒面点头认同的李叔，一回到车间就忙乎起来，给工人们分配任务，自己带着人立刻出发去深水埗市场采购零部件。 张恒只是笑笑，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去干涉手下权限范围内的事务。 除了李叔，还有人比张恒急，那就是早上还劝他别急的何洁。 看着办公桌上一大锅鸡汤，一个红烧肘子，一个白灼菜心，张恒不禁吞了口吐沫，夏荻去了德国，这两天都在外面吃快餐，哪里有这么好的油水。 “我去买午餐，等会和李叔他们一起在外面吃。”陈镇宁放下报纸，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我吃过了，这些专门做给你吃的。”何洁满意地看了眼陈镇宁的背影，给张恒倒汤端饭，“快吃吧。” 张恒没有再客气，大口吞咽起来。 “你看看你，这些票据和现金支出，一回来就要整理好，否则以后做账会很麻烦。”何洁收拾起桌上李叔拿回来的一叠收据，找了个文件夹放起来。 张恒连连点头，她可是读过两年财会的，要不是考虑到她的私人原因，他还真有雇佣她做会计的打算。 何洁又走到茶水柜旁边看看，然后拎起开水壶，连连摇头，“不说整理文件和接打电话了，你这办公室连开水茶叶咖啡都没人准备，这可不行，必须要马上招人。” “何姐，你有兴趣吗？”张恒咽下一口汤，脱口而出。 “我，我可能不行。”何洁犹豫了下，脸色黯淡道。 张恒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作为何婶一家最亲密的乡邻，她的情况，李叔、他、夏荻算是有些了解，不该这么说话的。 他正想转移话题，何洁忽然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帮两个星期忙，两个星期后，他就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 PS：感谢书友【紫川-秀、一棵青松树】加书单，书单已过5，下周末会加一更！感谢朋友们的推荐票，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记住了，马上会...嘿嘿！ 第064章 鸭寮街 办公室有何洁坐镇，张恒很放心，吃过午饭，他带着陈镇宁赶到深水埗鸭寮街。 他准备先采购些电子元器件，自己尝试着看看能否把街机电路板倒腾出来。 本世纪初期，深水埗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填海造陆工程，新添了很多街道，在南昌街和钦州街之间夹着的一段，当年是疍民围养鸭子所在，故此得名鸭寮街。 到了50年代，随着整个深水埗地区成为电子五金二手交易市场，鸭寮街逐渐变成了二手家电和机械玩具的专卖市场。 进入70年代，随着香江和全球电子工业的发展，这里的商品越来越丰富，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顾客自然越来越多，甚至有从弯弯、南韩、RB、星马和印度跑来收货卖货的客商。 今天不是休假日，鸭寮街依然人头攒动，背着各种小包的顾客摩肩擦踵，不断驻足各个地摊或者从各个店铺里进进出出。 街边是地摊，出售一些二手货品，地摊后面就是正规店铺，有出售二手商品的，也有很多出售一手新货的。 在一个出售旧书的地摊上，张恒蹲下来，伸手拿起一本全英文的《Electronic Design》（电子设计），让旁边稍微晚了那么一步的一只手落了空。 手的主人是个年轻男人，疑惑地打量着他：“小兄弟，这本杂志你能看懂？” 张恒点点头，对方悻悻离开，中途还回头看了眼，见张恒已经低头看起杂志，摇摇头钻进某家店铺。 《ED》创建于1942年，是美国电子行业最为通俗也最为权威的流行杂志。 与其他专业性很强的学术杂志相比，它注重报道电子产业的新技术、新思维、新产品和新应用，因此更适合研发产品的工程师，面向市场的设计师，电子业生产厂家技工人员，以及广大电子发烧友订阅。 这份1972年1月出版的月刊封面，是一台黄色街机的照片，正是它吸引着张恒驻足。 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史上第一台街机Computer Space。 CS的生产商是Nutting Members，设计者者是诺兰·布什内尔，未来的雅达利创始人。 不，今天是12月19日，他应该早就创立了雅达利。 这篇封面文章的标题是：【溃败！一次面向普通人群的游戏机械大冒险。】 1500台采用TTL电路结构设计的CS街机，因为其极不友好的繁琐操作，有悖于普通人群物理常识的画面而惨遭失败，美国西部各地的酒吧和台球室纷纷退货。 文章批评了CS的这些弊端，又不吝用最好的词汇赞美了游戏机的设计思路，那就是采用先进的电路结构加上显示设备，来取代原始的机械式游戏机。 文章最后指出，电路结构尤其是已经初现萌芽的商品化集成电路，将是游戏机未来的发展方向。 粗粗看完这篇文章，张恒记住了文章作者的名字，这个叫迈克尔·唐纳德的记者，眼光非常不错。 张恒花了10港币买下了这本杂志，顺便询问老板还有没有其他相关的杂志和书籍。 老板摇摇头，不过告诉他可以去中文大学图书馆，那边可能会比较全。 香江中文大学在70年开设了电子工程系，想来是应该有一些专业书籍的。 张恒谢过老板，顺手又买了本旧《牛津英文词典》，他英文的确不错，可也得装装样子，让别人看到他平时在不断努力学习，老是凭神迹的名义可不是长久之计。 离开摊位，张恒继续朝前走，很快看见一块“哲峰元件行”的招牌，上写出售最新电子元器件，集成电路模块和线路板。 这家店铺应该会有自己需要的元器件，张恒走进这家狭小的铺子，见两个人隔着柜台，头凑在玻璃柜面上，对着一张图纸指指点点，讨论得很是激烈。 他靠过去一看，似乎是一张放大器电路，采用单电源和三极管设计，这两人正在讨论如何增加放大器增益。 “这是天线？”张恒插话道。 “是的。”两人异口同声抬起头来，然后同时吃了一惊，其中一人正是刚才在书摊碰到的那个年轻人，他考究似的问道：“小兄弟，你也看得懂这电路图？” “不是太懂。”张恒谦虚道，当年上大学时这种电路图那是翻来覆去地考，可走上社会后很快就转行做了房产，不要说这种牵涉到三极管的电路图了，让他看个普通的欧姆电路都要考虑一会才能整明白。 年轻人似乎觉得这才正常，点点头低下头去继续研究电路，柜台里面那人反而好奇地打量了张恒几眼。 张恒笑笑，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Intel的4004？” “你说的是Intel去年刚出的那款？”老板眯起眼。 “是的。” “正好有一块，780港币。”报出价格后，老板注意观察着张恒的脸色。 张恒很平静，这块芯片的出厂价是130美金，按照5.65的汇率，这老板应该没赚多少，还算良心价，他随口问道：“可以，是全新品吗？” “不是，是一块拆过封的，不过保证没有使用过。”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塑料盒。 张恒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普通黑陶瓷封装芯片，黑色面板上喷了白色的4004字样，他问老板要了薄棉手套，捏起芯片仔细观察针脚。 可能因为某种原因，这块芯片被人拆了封，但是并没有焊接到电路板上，的确可以说没有使用，最多是被人测试过。 “里面没问题？”张恒确认道。 “没有问题，如果有，你马上拿回来，我给你全额退款！”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这块我要了，你有参数表和汇编指令集吗？”张恒点点头，这种芯片除非有强电流输入，轻易不会损毁。 老板翻出来两张图纸，原版的，不过是复印件，张恒看了眼，的确是4004的相关技术文档。 “你需要编译器、烧录器这些东西吗？”老板补充道。 是个做生意的人才，张恒暗赞。 这年头不像十几年后个人电脑盛行时代，可以直接在电脑上编程调试乃至写入芯片，此时对芯片的编程和写入需要专用的设备，除了编译器和烧录器，还需要测试器、连接适配器等一大票设备。 他把要求一说，老板眉开眼笑地忙碌起来，很快装了一个大纸箱过来，“承惠3800港币。” 那个埋首研究电路图的年轻人抬头深深看了张恒一眼，又马上低头继续钻研起来。 张恒付了钱，让陈镇宁抱着纸箱，老板顺手递过一张名片，“鄙人张哲峰，忝为本店老板，请多多指教。” 张恒笑笑，接过名片，这年头能花3800港币买下一堆电子设备的，要么是工厂主管，要么是发烧友，对于这样的店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大客户，自然要设法抓住。 临走前，他再次看了眼专注的年轻人和他写写算算的电路图，小声说了句：“电源或许是关键。” PS：感谢好友【心情不坏***】100打赏，话说我看不到全名，是本来如此还是被屏蔽了？ 【“张哲峰”为书友“刻舟公子”提供龙套】 汇报下，上周推荐票1700+，1000上周已经加更，多的700放到这个星期合并计算，本星期在每天两更基础上至少要加更三章了：书单超5个+1，评论超50条+1，推荐票有了700打底，肯定能超1000，+1。 希望朋友们本周继续多多投票支持，争取至少有个1300吧，那本周就要+4章了。 第065章 鱼骨天线 “小兄弟！”张恒刚走到店门口，年轻人追了上来，脸上有些羞涩，扭捏道，“能否请你一起研讨一番。” “老兄，你真的邀请我参加？”张恒指指自己。 “是的，刚才听你说的话，看你买的设备，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不如一起来。”年轻人真诚道。 “好！”张恒爽快应下，吩咐陈镇宁稍候，大步回到柜台前，倒是让年轻人和张哲峰都有些吃惊。 “你们这是天线电路图吧。”张恒指着电路图直接问道。 “是的，这是鱼骨天线的电路图，我们从美国杂志上抄来的。”张哲峰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林文灿，我们准备照这个图纸制造鱼骨天线，可是搭了板子试验下来，放大增益只有4.3dB，这样收视效果就不是很乐观。” 鱼骨天线是通俗说法，因为天线外表就像鱼骨头般排列，实际上这种天线有个专用名称：VHF/UHF电视信号接收器，VHF指甚高频，UHF指特高频。 在某个历史阶段，靠近港澳的南方地区，曾经遍地都是这种高高竖起的鱼骨天线，有关部门强行拆除，底下民众接着安装，其情节之激烈程度就如游击战争般跌宕起伏，为此引起的风波甚至传到了京城的海那边。 1972年的香江，外接天线特别是鱼骨天线，还是绝大多数人家没有的高级货，这也是香江天线能够大火一把的原因所在。 “我认为应该加大前端电路的LC数值。”林文灿盯着陷入沉思的张恒，等待着他的见解。 “你们为何不用集成放大器搭配一个三端稳压电源搭建电路呢？”张恒回神问道。 “小兄弟欸，那两个元件好贵的啦，哪里有这种超高频三极管便宜。”张哲峰苦笑道。 这倒也是，现在市面上最流行放大器的是仙童公司的uA709，再加上一个三端稳压电源，成本至少是这个设计方案的十倍。 张恒点点头，拿过林文灿的笔，在图纸上加了一个3V电源，刷刷几笔连上对应的电容电阻，扔下笔，淡淡道：“你们看这样行不？” 两人瞄了眼电路图，抬头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张哲峰立刻俯身计算起来，嘴里嘀咕道： “电源分为两组供应，三极管b，e结与b，c结端电流互不影响，输入端和输出端就有了良好的隔离效果，电路工作频率可以增大，保证了足够带宽，就一个三极管而言，增益可以提升到......” “理论数值是2倍，实际上应该小于这个数字。”张恒接过话头，“如果还想更大的增益，可以再加一个三极管进去。” “太棒了！”张哲峰扔下笔，翻开木板走出柜台，握着张恒的手，满眼都是小星星，“小兄弟，我们还有几个问题......” 这些模拟电路的知识，我很多已还给学校了，就这还是鬼使神差才回忆起来的，再多说下去可就露馅了，张恒故作为难地看看等在门口的陈镇宁。 张哲峰多精明的人，立刻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小兄弟帮我们解决了个大问题，不如我请你去后面那条街喝杯奶茶，大家好好认识下？” 张恒也对这两人很感兴趣，故意思索了下才答应下来，张哲峰连忙把自己父亲从楼上仓库里叫下来看店，带着三人从店铺后门出到汝州街上，进了一家丝袜奶茶店。 丝袜奶茶源自香江，由中环老字号兰芳园店东林木河先生于50年代首创，因为过滤红茶的白布网兜被染成丝袜颜色，故此得名。 张恒前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没有感到香艳，反而感到恶心，后来好好查证一番后方才心安。 每人面前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丝袜奶茶，还没开喝，张哲峰就主动详细介绍起自己二人。 他和林文灿同是49年生人，是香江世界电机工程学校同班同学，3年前毕业后，他替父亲打理家传的店铺，林文灿则去了一间电子厂做工程师，两人喜欢摆弄电子元器件，经常有空就凑到一起研究某个专题。 “你们研究鱼骨天线是想要组织生产吗？”听完他们简要的履历，张恒并没有急着介绍自己，反而问起关于刚才电路图的事情。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开厂的话投资太大，风险很高。”林文灿说道，他看上去很精明，话也不是很多，果然一开口就说出关键要害。 “或许你们可以考虑下把这个技术卖给香江天线，对了，你们听说过这家公司吧？”香江天线已经上涨到55元以上，想到那一对活宝父子的嚣张嘴脸，张恒嘴角微微上翘。 张哲峰慢慢道来，原来他们已经带着第一版电路板去找过陈普分，没想到人家连五分钟都没给他们，听了个开场白就客气地把他们请出办公室，把他们气得一佛生烟，二佛出世。 “报纸上说得很对，那就是个黐线公司！”林文灿撇嘴道。 张恒呵呵笑了，《工商日报》转载了自己对香江天线的定义，看来还是有人记住了。 “你就别生气了，反正我们把资料寄给《工商日报》在内的几个报媒了，这种骗子公司，没有几天好活咯。”张哲峰大大咧咧道。 “哲峰，慎言！”林文灿急呼，张哲峰方知失言，急忙观察张恒反应。 张恒低头喝着奶茶，故作不知，心中感慨，没想到香江天线原来就是被他们揭破的，刚怼过陈普分，又从香江天线上赚了第一桶金的自己，今天第一次来鸭寮街就遇上了他们，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对了，还没有介绍自己，这是我的名片。”张恒递过去两张新印的名片。 “大恒印纸老板张恒！”两人面露惊讶之色，说话不自觉带了些恭维，“没想到你看上去年纪不大，竟然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失敬失敬！” 看来他俩没有联想到我是谁，这或许也是灯下黑吧，张恒心中暗道，谦逊道：“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印刷厂罢了，我也刚刚从朋友那里接手过来，业务还没有开展起来。” 他真诚地看着两人，“不过我对两位倒是一见如故，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上班？” PS：感谢老友【宝宝猫熊，默然丶丶冷灰、白少爷】各100打赏！今天傍晚先加一更！ 第066章 招人难（+1） 两人对视一眼，林文灿开口询问道：“你想转做电子方面的业务？” “做鱼骨天线？”见张恒点头，林文灿追问。 此时无线台刚发展无线电视业务不久，丽的台还要几个月才开展无线业务。 香江当前的电视机保有量还很低，随着未来电视机的热销，鱼骨天线自然不愁卖。 不过张恒志不在此，他摇头道：“说实话，鱼骨天线不过是大路货，做不了多久就会陷入价格厮杀，完全没有可持续性，我并不想做这方面业务。” “那你有何打算，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林文灿好奇道。 反正用4004设计街机只是个概念，全世界都还没有实际路径，而游戏内容方面，短期内绝对没人可以超越自己，张恒也不担心泄密，从陈镇宁手里拿过那本《ED》，指着封面道：“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街机！”张哲峰眼睛一亮，“美国去年刚推出的，我有关注过。” “好像销量不好吧，可玩度很差。”林文灿放下奶茶，淡淡道。 “这林文灿是个厉害家伙啊，话不多，却句句在理，相比之下，张哲峰性格就跳脱多了，人也更好打交道。” 张恒暗道，笑着说：“这个产品的确失败了，可你们不觉得，这样的产品未来会大行其道吗？” 这次两人沉思片刻，同时点头，“这点我们认同，你想做街机？” “是的。”张恒立刻点头。 “怎么做？”张哲峰追问，林文灿就默然，不过耳朵竖起，显然是极想听张恒解说一番。 “就顺着他们的思路做下去。”张恒点点那台CS图片，“改进电路，改善游戏内容，改良外部操控平台。” “三改，说得好！”张哲峰神采飞扬，“我有兴趣，我想......” 旁边林文灿偷偷在桌下拉了下他，抢着说道：“谢谢你的看重，兹事体大，还是让我们考虑下再给你答复。” “嗯，你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联系，名片上有我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 张恒并没有太多失望，这年头招揽技术人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样的人才，都习惯在某家公司做长久，频繁跳槽之风此时还未大兴。 就给两人些时间考虑吧，反正自己以后还会不时来鸭寮街，张恒起身准备离开，林文灿忽然叫住了他。 “你如果想要招人的话，我可以介绍个地方给你。” “就是这里。”十分钟后，四人来到汝州街和桂林街的交界口，林文灿指着一栋破旧的唐楼说道。 【世界电机工程学校】 一块斑驳的校牌挂在唐楼底层的楼道口，旁边是一间贩卖旧发电机的铺子，门口道板上，几个年轻人正热火朝天绕着线圈。 “这就是我们的母校，虽然旧了点，可我们学校出来的，都是能文能武的高手啊。就拿阿灿来说吧，他当年一个人翻新一台线圈烧毁的三菱发电机，只用了三个小时，创造了校纪录。”张哲峰喋喋不休道，生怕张恒看不起他们学校。 阿灿，再过六七年，这个名字可不能随便用啦，张恒嘴角牵动，笑着说：“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学校不能看校舍，还是要看学生，哲峰你说得很对！” “就是这么个道理嘛，还是小张老板你会说话。”张哲峰乐呵呵带着他走进楼道。 世界电机工程学校所在的这栋唐楼有三层，每层面积1200呎不到些。 一楼是楼道和学校经营的二手铺子，店员自然就是学校老师和学生，包括整修翻新工作，也是老师们带着学生一起干。 二楼打通了重新隔成两间，分别作为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教室，两个教室内都正在上课，张恒瞄了眼，学生不多，每间教室十几个吧。 “文灿，刚才你说你们分三个年级，怎么这里才两个教室？”张恒奇怪道。 “是这样的，三年级的学生要么去相关厂里实习，要么留在店铺里帮忙，刚才你在楼下见到的那几个人就是。”林文灿解释道，“这样学生可以提前赚一份收入，也算学以致用，以工代学，大家都很欢迎。” “哦。”张恒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上三楼。 这里就是办公室了，一间大办公室是给老师们用的，里面没人，他们直接走到最里面，这边还有一间关上门的小办公室，张哲峰上去敲门。 【世界电机贸易公司总经理室】 见到门上挂着的牌子，张恒有些疑惑，林文灿凑过来小声道：“世界电机工程学校的母公司，校长就是公司老板。” 张恒恍然大悟，改开前国营工厂和附属学校，改开后南方电子厂和中原技工学校，大家大同小异嘛。 产学研一体化！ 学校校长，或者说电机公司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在听林文灿说有人要来学校招人后，喜出望外地迎了出来。 然而当他见到年纪轻轻的张恒后，虽然勉强带着笑招呼他们进去，可那种毫不掩饰的深深失望，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在听说张恒目前只是一家小印刷厂的老板后，校长客气地婉拒了他的招人计划。 “小张老板，你的工厂和我们学生的就业方向存在较大的偏差，所以恕我不能认同你的招人计划，如果将来你有从事电子电机方面生产，我万分欢迎你再来我校招人。” 校长礼貌地送张恒等人出来，回到办公室，随手把张恒的名片扔进了垃圾篓。 “小张老板，你为何不和他说你的街机计划呢？”楼道里，张哲峰抓耳挠腮道。 “校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我连一个像样的舞台都没有搭好，立刻招人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张恒淡淡笑道。 他并不是不想招人，而是来这边看过后发现，这里的学生都是偏向实用型电机类的，并不是太合适，而眼前喜欢电子和电路这两位，应该算是这个学校中出来的少见异类了。 “小张老板，你所需要的人才，在香江也不算太多，我到时帮你问问同事或者同行的朋友吧，如果有感兴趣的，我叫他们来找你。”林文灿说道。 “对，对，我到时也在店铺里同那帮专业人士说下，一定想办法给你介绍几个人才过来。”张哲峰连忙说道。 “那就谢谢二位老兄了。”张恒深深看了眼林文灿，这家伙真是够机灵的，一定要想办法招过来。 该出大招了。 他声情并茂道：“别看现在我们起步艰难，别说工厂，就连办公室都还是租的，可我们将要为之投身的行业......” 第067章 中文大学图书馆 “老板，他们应该会来投奔你的。”坐上的士后，陈镇宁嘀咕道。 “哦，你为何会这么想？”张恒笑眯眯道。 “我看他们听了你说的什么世界第一家，开创新时代，眼睛亮得像手电，估计他们是不想很快答应，省得被你轻视吧。” “你分析得很精准啊，镇宁，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张恒惊讶道。 这个陈镇宁，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虽然自己知道他读书成绩还算中上，可没想到他见识谈吐还真有些过人之处，实在是意外之喜。 “我是看了老爸的《三国演义》，才学到了点东西。”陈镇宁憨憨一笑。 “镇宁，你是否想继续读书？”张恒问道。 “读书？”陈镇宁连连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读什么书，不去不去。” “先不要急着拒绝，等以后有感兴趣的，你完全可以再学习嘛，有机会，我也想再回去学校好好读书呢。”张恒呵呵笑道。 “老板，读书不就是为了赚钱嘛，你都这么有钱了，干吗还要去读书？”陈镇宁不解地嘀咕。 张恒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得自己寻找答案。 的士穿过狮子山隧道，进入沙田路，到达位于沙田马料水的香江中文大学。 香江中文大学由新亚书院、崇基书院、联合书院于1963年正式合并而成，最早来到此地的是崇基书院，另外两个书院今年刚刚搬来。 陈镇宁抱着纸箱，张恒背着一把在鸭寮街上买来的二手马丁D28吉他，走进学校还未完工的牌楼状大门。 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校园啊，看着蓬勃生长的绿树芳草，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张恒不由得有些心痒，要不是今天有事要先办，他还正想跑去女生宿舍楼下弹奏一曲。 上一次给女孩弹唱过去多少年了？ 多久没有这种重回校园的感觉了？ 多久没有肆意挥洒青春的感觉了？ 前世出了造假事故后，他和老穆就没有再回过母校，那段学习生涯被刻意封存在记忆深处，他们觉得让母校蒙了羞，再也没脸回去见老师和同学们。 漫步了一长段令长期压抑的自我缓慢复苏的路程，张恒才找了个同学打听，随之找到了图书馆。 幸运的是，此时的大学图书馆对社会人士开放，出示了自己的身份纸后，他办理了一张临时借书卡，让陈镇宁留在外面守着一堆物品，独自进入阅览室。 虽然学校初创，图书馆内却可以说是汗牛充栋，除了中央大图书室，还有各个系单独的图书室。 中文大学管理层的良苦用心令张恒折服，咨询过工作人员后，他找到电子工程系专用图书室。 1970年，中文大学开设电子工程系，这可以说又是管理层眼光独到的表现。 与其他图书室不同，电子工程系图书室内的书籍和杂志要少很多，不过张恒还是发现了很多他感兴趣的。 如在鸭寮街买到的《ED》，这里有69年1月至最近一期的全套，国际电气和电子工程师协会的会报《Proceedings of the IEEE》，这里有最近5年的合订本。 今天过来初步打探情况，张恒没有细看这些杂志书籍，目光缓缓扫过，看到有兴趣的就拿起来快速翻翻。 当看见一本单独放置的《Electronics》时，他愣了下，再看日期，1965年4月刊，于是立刻拿起来，翻到114页。 这个数字因为和某个电话号码重合而被他深深记住。 果然是这本！ 《Cramming More Components on Integrated Circuits》（在集成电路中塞入更多元件）！ 作者栏赫然标注着：戈登·摩尔，仙童半导体研发部。 张恒攥着这本杂志，把剩下的书籍杂志名字飞快地扫了一遍，又拿了一本书，坐到中间的书桌前，先品读起摩尔这篇载入史册的文章来。 “集成电路芯片面积不变，集成的晶体管数目每12个月增加一倍，性能同样提升一倍，而成本维持不变！” 这段话下面不知道被谁用钢笔画了波浪线，看来此人即使不是拥趸，也至少是对集成电路行业非常感兴趣的人。 这句话，就是未来赫赫有名的“摩尔定律”！ 在1975年，摩尔会把12个月修改为24个月，然后他参与创立的Intel会在未来的35年时间里，证明他这条论断的正确性。 2008年，创立四十周年庆典前，Intel以1万美元的高价，向全球征集这一期杂志，结果只收集到6本。 大部分电子电路行业的从业者，根本不愿意出售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这期杂志。 “你对集成电路感兴趣？” 张恒抬起头，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看着他，应该是这里的老师，他羞涩地笑笑：“我就是随便看看的。” “那这本书你也是随便看看？”男子指着张恒放在手边的一本厚厚的外文书，温和地笑道。 《Principles of Communication Engineering》（通讯工程原理）。 额，张恒无语，他不能和对方说，这本1965年出版的教科书吸引自己的唯一原因就在于作者:Irwin Mark Jacobs。 翻译成中文就是厄文·马克·雅各布，一个很拗口的名字。 如果了解未来的手机发展历史，那么这个名字就会如雷贯耳，他就是未来高通公司的创始人和老板。 此人现在应该还在圣地亚哥加利福尼亚大学，担任电子系教授。 在张恒的计划中，这个人是未来他最想要争取的人才之一。 “小同学，你是这里的学生？”中年男子干脆坐下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是，我早就不上学了。”张恒摇头。 “你多大了。”男子露出一丝惋惜，一丝欣赏。 “15岁。”张恒说道，心里嘀咕，“还有半个多月就是了。” 男子愕然，停顿片刻问道：“这两本你能看懂？” “勉强能够，我用这个。”张恒拍拍手边厚厚的旧《牛津词典》。 男子颔首，忽然看见词典旁翻开的那期《ED》，正好是那篇关于CS的分析文章，张恒还在旁边做了很多评注。 经过张恒同意，他拿过去看了会，放下杂志，若有深意道：“你对这个游戏机感兴趣？” 张恒想了想点点头：“我想试着在香江制造这种新式游戏机，所以过来查下资料。” “你想用IC（集成电路）来做游戏机？”中年男子震惊地看着他。 张恒不得不佩服他敏锐的联想能力，点头道：“他们采用的是TTL电路，既然现在有功能强大的微处理器问世，我就想是否可以采用微处理器来做主核，从而获得更好的图像表现度和可玩性。” “可玩性。”男子重复着这个词语，惊喜道，“你说的没错，可玩性才是这种游戏机成功的关键，无论外部操作还是游戏画面和内容，都必须体现这个可玩性。” “你有实体没？”男子追问道。 张恒递给他一张名片，他看了下，故作夸张道：“没想到你是个老板啊，失敬失敬。” “您就不要笑话小子了，那只是个小印刷厂罢了。”张恒谦逊道。 男子止住笑，严肃道：“做这样的游戏机，不仅需要硬件人才，还需要懂得玩家需求的编程人才，以及负责画面设计的美工，你一个人能撑起这个项目吗？” PS：感谢好友【空空羊】100打赏！ 第068章 Post-It 12月3日，3M的胶水试样通过航空包裹寄达启德机场，张恒领回厂里后，安排李叔开始试验。 裁纸，黏贴，压实，放入烤箱或者加湿箱，进行各种温度和湿度下的长时间模拟，观察其黏合程度和揭贴容易度。 同样为大恒惨淡业绩担忧不已的何洁主动参与进去，负责记录实验数据和结果。 张恒每天关注下实验进展，其他大部分时间埋首于从中文大学图书馆中借回来的图书：模拟电路基础，数字电路基础，半导体物理，汇编语言，算法分析。 这些前世曾经学过又差不多已遗忘的课程，此时重温一遍，学习得很快，很多当年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和知识点频频带给他小惊喜。 张恒不会走存粹到底的技术大牛路线，他想走的是大门同学路线。 70年代刚起步时，还需要技术水平来折服他人以便拉拢人手组建团队，等公司走上正轨后，他会转向战略规划和经营管理方面。 这才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 芯片和相关的电子制造业，一个大牛或许能创造惊人的奇迹，但不可能一直维持辉煌。 这是一个资金和技术密集型行业，需要汇集无数人的脑力配以巨额金钱投入，才能不断取得进步，同时获取超额利润。 “小恒，这是我们最新的成果，我觉得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了。”这是拿到胶水的第二周了，白洁拿着一小本黄色贴纸进来，看了眼张恒面前堆满的外文书籍，心中暗暗高兴。 张恒撕下一张纸片，随手往一本书上一贴，纸片稳稳地粘住，过了会，他又撕下来贴到其他地方。 重复了好几遍后，他满意地点头：“记下这个生产参数，让李叔设计制造第一条流水线，就按这个尺寸先生产10万本，然后核算成本。” 何洁点头，犹豫道：“这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相信我，何姐，不要小看这小东西，它将走进全世界所有的办公室！”张恒自信笑道。 “我相信你，我会让他们注意保密，这东西仿照太简单了。”何洁担心道。 “嗯，就这么办，我也会马上申请专利，到时没人敢仿制的。”张恒笑道。 这个产品销售区域会是欧美发达地区，倒是真不担心有人仿制，至于以后第三世界崛起时代，那时专利期应该早过了。 等何洁出去继续忙碌后，张恒拿起电话。 “呦，没想到你坐办公室的模样还挺像回事的啊。”一个小时后，婕西赶到印刷厂，一进办公室就打趣道，“不过怎么寒碜到连个女秘书都没有？” 刚说完，何洁敲门进来给她送上咖啡，然后继续回到车间里忙碌起来。 “不会吧，这么一个大美人，你让她去车间当工人？”婕西惊讶道。 “别胡说，何姐是我和夏荻姐的邻居，正好这阶段有空，来这里帮忙的。”张恒连忙阻止她的发散性思维。 “张大老板，你找我来有事吗，我昨天刚回香江，还没恢复过来呢。”婕西可怜巴巴道。 “我会给你多算些佣金的，对了，夏荻姐她们可以适应吧？” “这三个女人太疯狂了！”婕西露出震惊的神色。 夏荻三人到达法兰克福后，刚安顿下来就立即进入凯尼斯基公司接受洗衣龙专业培训，其用功程度就连一向严谨内敛的德国人都大吃一惊，纷纷主动赞扬，教导得更为用心。 等她们差不多适应忙碌的学习和当地生活后，婕西就立刻回来了。 张恒放下心来，拿起那本黄色贴纸递了过去。 “这是？”婕西很快发现了它的用法，玩得不亦乐乎，把一本报事贴贴满了张恒的办公桌，这才抬头笑着问道，“这东西很有用，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的，我需要你为它注册专利和商标，全世界所有能够申请的发达国家和地区，一个都不要放过！” “没必要吧。”她随意地把玩着小小的贴纸，“虽然这东西很实用，可是价值不高，你不怕浪费了注册费？” “或许它单价不高，但是我相信它会创造一个新的办公品类，而且是长盛不衰的品类。”张恒信心满满道。 “好吧，你是老板，钱是你的，我又何必替你省钱呢，你花钱我赚钱，该。”婕西摊开手道。 “你首先要做的，是去趟美国，帮我把胶水专利的排他性授权书签下来。”张恒拿出3M发来的相关资料。 婕西仔细看完，蹙眉道：“3M的专利是你的专利的前导专利，这里面可能存在风险。” “所以这个排他性授权书是必须签署的，我也会尽可能做好其他预案。”张恒点头。 如果3M使用这种胶水开发仿制产品，这个官司还真有的打，他已经有了预防性的初步计划，等前期工作结束就会着手进行。 婕西不再多言，同他商量行程安排，一切敲定后，她问道：“对了，商标？” “英文商标Post-It，中文就叫报事贴。”张恒在一张贴纸上写下两行字，撕下来贴在她的笔记本上。 “额，的确很方便，等你们的产品上市后，我会推荐给事务所同事们使用的。”婕西笑了。 “那就多谢了。”张恒微笑点头，通过使用者口口相传，这正是前世报事贴的起家之路。 “我还需要你工厂的证照复印件和授权书。” 张恒想了想道：“婕西，我想另外设立一家离岸公司，来持有未来所有的专利和商标权，而所有的生产工厂都需要得到这家公司的授权。” 离岸公司？ 专利授权？ 这个年轻的少年，怎么会懂这么多？ 婕西吃惊地看着张恒，好一会才开口道：“你是想合理避税？”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希望将来可以通过授权模式，发展更多的合作伙伴，以便迅速开发市场。”张恒淡淡道。 婕西答应下来，同张恒签署了委托协议，拿了他所有的资料和证件，又领取了一张10万港币的现金支票，起身离开。 在她快要走出大门时，张恒说道：“对了，婕西，或许你可以考虑下来我的公司做专职律师，薪水我可以支付业内最高水平。” “等你的报事贴成功了再说吧。”她头也没回走了。 PS：今日918，我外公的亲弟弟是新四军小战士，牺牲在日军清乡围剿时期的宜兴伏击战，小时候每次学校组织扫墓都会特意去拜拜他老人家。 愿华夏先烈可以含笑瞑目，愿华夏百姓不再受那么多苦。 第069章 销售团队（+2） 婕西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仅用了两天时间，就通过代理机构为张恒注册了两家位于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一家叫大恒控股，一家叫华恒控股。 随后她和几人去了趟工商署，把大恒印纸的股东做了变更，由张恒个人换成大恒控股。 第三天，她带着两名助手飞往美国，仅仅用了两天，她就打电话回来告知张恒，同3M成功签署了胶水的排他性授权协议。 协议规定，5年内，华恒控股获得不干胶完整的排他性专利授权，并有权向第三方进行授权，获得授权的厂家，可以在这种胶水基础上开发具有知识产权的新工业产品并销售。 最关键的是，协议期间，除了华恒控股，3M不得对其他公司进行专利授权，也不得销售胶水成品。 为此，华恒控股必须确保每年不少于100万美金的采购额，而且需要在年底之前，预付1973年半年的款项，50万美金，也就是282.5万港币。 签完授权协议，婕西会顺便在美国以华恒控股的名义，申请报事贴和Post-It的专利和商标，然后她会马上回来香江，接下来就通过各国专利和商标代理机构进行相关申请工作。 挂掉她的电话，张恒发起愁来。 这个阶段的开支，注册专利和商标的费用，婕西团队的酬劳，以及必须预留给夏荻购买洗衣龙的100万港币，再加上这笔定金，张恒发现，自己从股市捞回来的近400万，已经不够。 更不要说谋划中的街机研发投入。 再去股市？ 他根本不记得还有哪只股票会暴涨了，况且临近高点，个股开始分化，说不定会踩到地雷。 得尽快把报事贴推向市场了，首先要招业务员。 何洁不在办公室，张恒出去仓库转了一圈。 到今天为止，百页装报事贴已经生产了十万本，李叔他们也不敢再开动机器，干脆停下来和何洁一起，做起手工包装来。 “李叔，这种塑封包装以后也用机器。”张恒吩咐道。 李叔点头，何洁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忙碌。 张恒讪然，他知道何洁是担心公司的财务状况，硬着头皮把她叫回办公室。 “太好啦，既然协议签了，专利申请也在进行之中，我们应该马上招聘业务员，尽快开始推广报事贴了。”听了张恒的话，何洁精神振奋道。 见他愣愣看着自己，何洁脸微红，睁大眼睛道：“看我干吗？” “哦，我还以为你不同意招人呢？”张恒呵呵笑了。 “销售是公司赖以生存的生命线，你以为我真的就知道省钱？”何洁哼了声。 “那好，这事就劳驾你去走一趟了。”张恒笑道。 “我去的话可以吗？”何洁犹豫道。 “当然可以，你是大恒公司的行政负责人，招人就是你的职权范围啊。”张恒鼓励道。 “那我去试试，小恒，我们要招什么样的人呢？”何洁发愁道。 “勤快，口才不能太差，人看上去要可靠些的，总之你自己判断啦，你可以先和职介所的人沟通下。” 观塘有一个职介所，用人单位在此可以摆摊招聘，也可以委托他们寻找合适的应聘人员，当然高级技术人员或者管理人员，还是要通过中环不多的几家猎头公司才能找到。 何洁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拎着包出去了，张恒看着她的背影，发起了愁。 她之前说只能做2个星期，现在时间可快要到了。 两人是暖玉苑上下楼邻居，他清楚知道，她家那个老孟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等他回来后，她会不会离职，到时候再想找这样一个贴心可靠的行政负责人可就难了。 傍晚时分，何洁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六个人。 四个刚刚中学毕业的新人，另外两个是老业务员。 一个是从大恒印纸的供应商森信纸业那里挖来的，叫白少一，另外一个张恒认识，曾经开着面包车给他送胶水的原艾诺森洋行业务员，叫李雪羽，偏女性化的名字，人却长得五大三粗。 “小恒，我想我们这个产品属于文化类，所以就干脆挖了两个供货商的业务员，他们在行内的经验，应该有助于我们产品的迅速推广。”何洁解释道。 “另外招了四个新人，两男两女，我们可以通过新老结合，从头培养他们成为公司的骨干。” “何姐，你做得非常不错。”张恒赞赏道。 “就是他们两个的薪水，我自作主张提了10%，你不会生气吧？”何洁忐忑道。 “你是行政总监，一般情况下，薪水问题你可以自己决定，反正你也不会败家......厂的。”张恒呵呵笑道，“把他们带进来吧，我来说几句。” 当听到介绍，眼前这位很是英俊的少年竟然是公司老板后，四个刚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少男少女，顿时感觉异常复杂，面面相觑起来。 另外两个老业务员因为送货缘故，对大恒印纸有所了解，倒是见怪不怪，正襟危坐作聆听状。 张恒才不会给这帮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太多时间调整情绪，拍下手大声道： “你们刚刚都已经签署了协议，这意味着，公司从今天起，就要给你们发放薪水了，要知道你们应聘的职位是销售，没有销售公司就没有收入，也就意味着大家都没有收入。所以，大家务必用心听我接下来的话......” 张恒以两个老业务员为组长，让四个年轻人按照一男一女搭配，自由选择小组，等成员固定后，说道： “接下来的销售业务，公司会按照小组进行考核，业绩突出的小组，奖金绝不会少。所以说，你们两个小组，务必要团结一致，唯一的目标就是销售！” 他拿出包装好的报事贴，每人发了一本，“这就是公司的最新产品，报事贴，英文商标Post-It。请大家记住，你们可以自豪地告诉客户，本产品公司已经申请了全球商标和专利。” “至于报事贴的用法，你们可以看看墙上，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想出更多的推广点，如果有优秀的想法，上报公司，公司会给以重奖。” 张恒又单独和两个组长聊了会，就让业务员们拿了刚刚赶印出来的名片下班了，明天，他们将以小组为单位，外出扫街。 “小恒，你就这么放他们去市场上扑腾了？”等他们走后，何洁担忧地问道。 “何姐，有两个老业务员在，我不担心他们会不知道如何开展业务，只有在市场上，他们才会遇到问题，才会不得不去思考该如何解决问题。” 张恒笑眯眯道，“我们拭目以待吧。” PS:【“周雅凛”为书友“刻舟公子”提供龙套，“白少一（爷）、李雪羽”为投票书友】，朋友们提出的龙套以后会慢慢根据情节添加进去。 另外，现在这个推荐收藏上涨得很慢，能否请大家看在我努力加更的份上，多给些票票呢？ 第070章 扫街 “组长，今天怎么扫？我们听您指令！” 香江12月的天气依旧非常暖和，一身挺刮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铅笔裤，一脸谦逊的甜美笑容，一幅完全服从上级命令的姿态，再配以蔚蓝色的维港为背景，周雅凛就这样给了她的组长最好的印象。 “雅凛，还有小胡，今天是我们进入公司后第一次出来扫街，有些基本知识我需要同你们好好讲讲。”白少一故作严肃，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首先，我们要真正理解，公司为何要分两个组，你们谁可以说说？” “楚瓦，你先说吧。“周雅凛鼓励地看着自己的老同学，现同事。 能够促使男人奔跑的，除了死亡的威胁，就是女孩的凝视，特别是秀美女孩。 楚瓦不由地挺起胸膛，沉声道：“业务员的使命就是销售，销售，销售！公司从第一天起，将把我们送上战场，这是锻炼我们，也是逼着我们迅速成长，必须有竞争，有对比，才能看出每个业务员的战斗力。” “说得不错！”白少一轻轻鼓掌，周雅凛也投来鼓励的目光，楚瓦顿时觉得浑身充满斗志。 “后半部分说得非常到位，业务员必须竞争，才能获得成绩，赢得客户和公司的重视和礼遇，”白少一脸色严肃起来，“前面说得不是太贴切，业务员的使命的确有销售，但那不是全部！” “业务员的使命应该是销售产品，回笼资金，服务客户，让产品的价值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他的表情亢奋，又带着一丝神圣。 “总之，我们要相信，我们的产品对客户来说具有独特的价值，可以为他们创造更大的价值！而我们收获的销售业绩，薪水奖金，甚至是荣誉和尊重，都是自然而然的附带品。” 两个年轻的毕业生脸色凝重，思考着组长的话，直到天星小轮靠港，两人还没有完全理解。 但至少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体悟，这样就足够了。 白少一满意地点头，自己已经在他们心目中种下种子，接下来就看他们在实际工作中能领悟到多少了。 能不能把所领悟的化作肥料来灌溉那颗种子，将来是成长为大树还是不堪风雨的小草，或者干脆枯萎，都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和行动了。 他们没有搭乘的士，直接步行穿过干诺道中，白少一不时给他们介绍沿途各个商业大厦的来龙去脉，遇到一些有名气的公司所在，还会特别说明。 当年，他进入森信纸业后，他的前辈也是这样教导他的，他感觉这种方式不错，比较适合刚刚走上社会的学生，也可以迅速增进新员工对上级领导的信任和服从。 他心中暗暗叹息，可惜森信纸业这几年业务停滞不前，否则自己还真想在里面一直干到退休，应该能够以总裁职务退休吧。 当那个风姿绰约的女总监打电话给他，邀请他来大恒工作时，他毫不犹豫地当场答应，让对方微微诧异。 他当然不能说出真相，那是他的机缘。 真相其实是某一次无意间听到的老板和另外一个大老板的一通电话。 那时的他震惊不已，原来那家向森信订购了不算大量的彩色纸张的新印刷厂，其老板竟然就是曾经好几次登上《工商日报》的小张生！ 他当然要来大恒印纸，这样的少年英才，总有异于常人的优秀之处，这段在其领导下的职业生涯应该会充满激情和趣味。 哪怕公司最终失败也无所谓！ 希望这一次偶然撞上的机会，真的是一个能够改变我人生的机会！ 白少一想道，指着前方的街道说道：“这是四方街，港岛西区最大的文化用品一条街，等会我会先去我认识的一家大批发商那里，你们要注意观察我是如何同对方老板交流的。” 两个组员连连点头，显得兴趣盎然，然而白少一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们迅速变得忐忑起来。 “接下来，你们每个人至少要负责走访两家客户，期间，我和另外一个同仁绝不会插话，甚至都不会救场，所以，务必好好观察，好好思考！” 十几分钟后，三人走出一间店铺，周雅凛语带哭腔：“白组长，这老板说话好难听，好像我们是来乞讨的一样，不想进货也不用那样的态度嘛，还是您之前负责谈的那家老板好说话。” “雅凛啊，别难过，做销售扫街被人嘲讽两句很正常，我刚开始做业务时被人骂，被人打都有过。”白少一微笑着安慰她。 “之前那家是我在上个公司做过的老客户，给我一些薄面才肯勉强拿个100本，而你不巧，遇到的老板我也不认识。要不，我再带你们去一家我认识的客户那里试试？” “不用！”周雅凛睁大眼睛，“我们就按照顺序来，我就不信，这些客户都是这么没有眼光的！” 差不多同一时间，九龙尖东春田街。 李雪羽眉头紧皱站在街头，从昨天分组开起，他就一直在沉思，晚上为此还失了眠。 报事贴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产品。 这是多年销售经历带给他的对产品的直觉，可如何推广是个大难题。 没有广告支持，没有强大的终端渗透能力，这样的产品，想要在短期内打开市场，非常之难。 或许交给自己前任雇主艾诺森洋行，或者是白少一曾经工作过的森信纸业来操作，这个产品可以迅速打开市场。 这两家公司拥有完备的终端分销体系，而且对体系上每一个重要节点，都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大恒印纸却缺少这些，一个勉强有些人脉的老业务员，带着两个新手，该如何展开工作？ 李雪羽带着两个组员走进一家熟识的老客户店中，过了几分钟，他婉拒了老板喝茶的邀请，带着两人走出店铺，脸在转回来的那刻闪过一道阴霾。 他毫不气馁，很快走访了第二家客户，这是九龙地区最大的文具批发商，老板姓万，是个精瘦的老头，经手的业务可以说覆盖全九龙，最近还在努力往港岛渗透。 “小李啊，你是认真的？这就是你们的所谓专利产品？”万老板一脸不可思议，手里随意撕扯着报事贴，“几张小纸片，用胶水黏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他随手把撕下来的纸片往桌上一拍，完全无法控制住满脸的嘲讽之意，“我看你们老板是想赚钱想昏头了吧，这东西，嘿嘿！” “万老板，能不能放些样品在贵店铺，万一有客户需要这个小东西呢？”李雪羽看了眼桌上贴着的报事贴，眼角跳了下，诚恳道。 “小李啊，你在艾诺森干得好好的，怎么会想着跳槽去这种毫无前途的小厂的，”万老板惋惜道。 “早知道你要跳槽，你可以过来我这边啊，我可以给你加薪，让你管一家店铺都没问题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我短期内应该不会再考虑跳槽的事，谢谢万老板厚爱。”李雪羽堆着笑道。 “太可惜了！”万老板连连摇头，“你们这产品我真不看好，想要出样就拿出样费吧？” “万老板，我们认识好几年了，您就给个机会，给我们算免费铺货，可以吗？”李雪羽恳求道。 万老板蹙眉考虑了很久，这才慢慢点头：“算了，谁让我心软呢，就当照顾下你吧，毕竟这么多年，你做事一向地道，就随便放几本在我这总店吧。” 李雪羽连声谢过，重新拿出20本报事贴，主动替万老板整理了下店里的柜台，把这些报事贴放在既不最好也不是最差的位置。 万老板默默看着，微微点头。 最后，李雪羽把万老板贴在桌上的那张揭下来，啪地贴在柜台上方的墙壁上，拿出笔在上面写下大大的几个字: “随手写，随手贴，报事贴，真方便！” “你啊，还是那么机灵！”万老板笑着摇头，挥挥手，算是送他们离开。 “好，万老板这边总算是勉强铺了货，接下来我们就多扫几家大的零售商，争取每家都能把货铺进去！” 回到大街上，李雪羽笑着鼓励两个年轻组员。 “免费铺货，除了万老板这家比较苛刻外，其他大部分店铺应该都会接受，我们一起努力！” “是，李组长，我们跟着您一起努力！”两个组员终于有了一丝信心。 PS：3000大章，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071章 业务检讨会 下午4点，按照公司规章规定，在外面跑了一整天业务的两个小组回到办公室。 昨天还是踌躇满志的四个年轻人，今天已是愁眉苦脸，两个组长稍微好些，可紧蹙的眉头还是泄露了他们内心的苦恼。 张恒微笑着扫了他们一眼，大声道：“现在给你们半个小时，把今天的收获，还有遇到的困难做个总结，如果有好的建议提出，那是最好，半个小时后，我们召开业务检讨会议。” 关上会议室的门，何洁听了会里面闹哄哄的声音，来到张恒办公室，“他们都在唉声叹气，看来困难很多啊，你有办法没？” 张恒见她一脸愁容，笑了：“何姐，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报事贴本来就是个新产品，要想让市场一下子接受，并不是容易的事，这需要一个过程。” “我这心里总是有些虚，既然你有数那就好。”何姐起身给他泡了杯咖啡，送到他手上，“我妈昨天来我家还问，小恒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赚到钱？” “你就告诉何婶，我这边很好！”张恒正色道。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会议室，业务员们停止了喧嚣的讨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张恒坐下来，何洁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 “你们哪个小组先来？”张恒看着两个组长。 “我先来吧。”白少一站起来，张恒示意他坐下，“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会议中不需要起立。” 两个组长商量后，把香江按中轴分为东西两区，九龙地区以弥敦道为界，港岛地区以坚拿道为界，两个小组各自负责一侧区域的扫街。 至少没有同室操戈，恶性争夺，这一点让张恒比较欣慰，虽说目前港岛地区的精华大多在坚拿道以西，但是东边还是有几个勉强还算有些人气的区域，比如北角、簸箕湾、赤柱。 白少一组负责西区，他们今天跑了港岛主要的文化用品商店街，遇到的最大困难是，各个商行老板不接受这种新产品，对它的市场表示怀疑甚至悲观。 因此即使他们巧舌如簧尽力推销，愿意销售报事贴的客户依然极少，最后只有3家客户愿意少量订货，总数不过300本。 当张恒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时，白少一理直气壮地提出，公司能不能做广告推广。 张恒不置可否，瞧着他两个手下，“你们两个，有没有其他想法了？” 两个年轻业务员脸色发红，周雅凛鼓足勇气道：“报事贴是个新产品，我觉得必须要让我们的客户明白，我们的产品对他们的客户很有帮助，否则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开销路，很不容易。” 张恒点头，示意另外一组开始汇报。 李雪羽这一组今天跑了尖东地区的客户，五大三粗的他大声道：“我们今天没有开发一家客户......不过，我们今天在走访过的每家客户那里都至少放了10本样品，同时教会了店员如何使用。” 张恒一瞬间看过所有人的表情，白少一似乎松了口气，他两个手下绷着脸，不敢露出什么表情，而李雪羽的两个手下则鼓足了劲，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的组长。 “你们的困难和建议。”张恒不露声色道。 李雪羽出乎意料地先跑九龙尖东地区，而不是急着开发最繁华的港岛东区，对此张恒是有些吃惊的，觉得这个人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听到没有开发任何客户，他也并不奇怪。 “我们组认同雅凛刚才的看法，报事贴推广的关键不在于零售商或者批发商，而在于终端客户，之前白组长建议用广告推广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我们组另外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请老板指正......” 李雪羽提出，希望公司接下来将推广重点放在报事贴的终端用户上，他们愿意拿着报事贴去一栋栋扫楼。 “你们都认为报事贴的终端用户是办公楼里的上班族，所以想要通过扫楼来让他们熟悉报事贴？”张恒微笑着看着他们。 “是的，办公用户应该占据绝大部分！”李雪羽点头道，其他人也齐声附和。 “你们认为报事贴就一个香江市场吗？”张恒严肃道。 大家默然，李雪羽沉思着，脸上渐渐浮现激动之色。 “经过一天的扫街，有人想到没有，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做什么？”见大家似乎都隐隐有所领悟，张恒淡淡道。 周雅凛犹豫着，最后鼓足勇气举起手，张恒笑了，这姑娘还以为在学校呢，他点头道：“周雅凛，你说说看。” “老板，我，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整理出报事贴的使用说明，最好是图本的样例，这样我们无论做广告还是扫楼，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让终端用户们明白，报事贴对他们大有帮助。”周雅凛红着脸，刚开始还有些结巴，后来就越说越顺利。 “还有人有补充没？”张恒微笑着点头道。 “如果有了图本样例，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把报事贴送到终端用户手上，不仅限于扫楼，邮寄方式也同样可以，对于外埠客户，这反而是最妥帖的办法。”李雪羽道。 “按老板的意思，我们根本不用急着去开发零售客户，只要终端用户开始接受我们的产品，那么他们会倒逼着批发商和零售商寻找货源，到时候，我们可以选择区域代理，条件就由我们说了算。”白少一满脸喜色道。 会议室里，气氛从凝重变成了欢快，每个人脸上都有了笑意。 “你们说得都很对，我们大恒印纸，不需要自己去发展零售商，我们的目标是让全世界的大批发商主动上门来求取一个代理资格！”张恒大声道，“所以，关键的第一步就要走好，现在是五点，今天很抱歉，我想占用一些大家的下班时间，可以吗？” 众人异口同声：“没问题！” “谢谢大家理解，等会我请大家吃晚餐。给你们一个小时，看看大家能不能讨论出一份详细的推广方案来。”张恒起身准备离开。 “谢谢老板，我们想吃太白海鲜舫可以吗？”周雅凛调皮地小声嘀咕道。 “可以，只要做得出色，你们想去文华吃和牛都可以！”张恒回头笑道。 PS：感谢老友【宝宝猫熊】100打赏！感谢书友【m3m】的精良建议！傍晚还有一章加更！ 第072章 报事贴的故事1（+3） 次日上午，办公室里，张恒翻阅着手上的报事贴，啧啧称赞，“没想到周雅凛还有这本事啊。” “听她说她平时最喜欢看漫画，在学校时也一直负责学报美术工作。”何洁笑道，“画得的确很有意思，我相信只要看过这些图画，每个人都会马上明了报事贴的好处。” 昨天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业务员们整理出了推广方案，最重要的产品使用说明书，周雅凛通过漫画的形式画在报事贴上。 这给了张恒一个意外之喜，当晚还真请业务员以及厂里的所有工人，一起去了还在铜锣湾的太白海鲜舫，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是个人才，我们要好好培养。”张恒点头，“你把她叫过来，我还想让她再画些新东西。” 昨晚李叔和工人们加了夜班，连夜印刷了上万份使用图例，今天起，业务员们全留在公司，收集整理香江的公司资料，准备通过邮寄形式免费赠送使用图例和报事贴样本。 “老板，您找我。”周雅凛拘谨地进来，小声道。 “雅凛，你坐，和我不用那么拘谨，我比你还小呢，别忘了，昨晚我们可是站同一条战线上的哦。”张恒笑着招呼她。 昨晚在酒席上，张恒被三个女人拉着作为战友，一起抵挡其他人的酒精攻势。 周雅凛笑笑，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张恒晃晃手里的报事贴，“这份说明图例，你画得不错，现在我想找报纸做份广告，需要你绘制一些新的图画......” 一个小时后，周雅凛按照要求画好了图画，两人各自赞不绝口，等她离开后，张恒考虑了会，拨通了《工商日报》的电话。 “何姐，你等会和林良一起去趟《工商日报》社，和他们签个广告协议。”过了会，张恒拿着周雅凛新画的图，出门来到何姐的办公桌边，和她详细讲解了一番。 “这两个故事好动人啊，是你想出来的吧？”何洁看完图画，眨巴着大眼睛。 “随便想的，很一般啦。”张恒谦虚道。 “你真的太不一样了。”何洁审视着他，“要不是我太熟悉你了，肯定要以为你是被妖怪附体了呢。” “额......” “小恒，广告价格好贵啊，你不是认识他们一个什么股东嘛，为何不找他打个折扣呢？”接过张恒开好的现金支票，何姐瞄了一眼，不解道。 “算了，一点小事，别去麻烦别人。”张恒笑笑。 “这倒也是，这种人情随意耗费了不值得，我这就去办事啦。”何姐点点头，挎着小包离开。 “接下来，就看这个策略到底需要多久才起作用了。”张恒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想道。 ...... 三天后，港岛西营盘薄扶林道62号，圣士提反堂中学附属幼稚园门口。 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挥手同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告别，“妈妈，您好好上班，囡囡也会好好上学的。” 中年妇女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铁门中，抹了下眼角，急步走向不远处的小巴站点，直到坐上小巴，她心里还在牵挂女儿。 “不知道囡囡今天会不会再伤心了？” 小女孩慢慢走进教室，怯生生打量着同学们。 “Vivian，你来了啊。”几个同样年纪的小女孩跑过来，围住她笑着七嘴八舌说话。 小女孩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支支吾吾道：“我不能参加班里的舞蹈团，你们不嫌弃我？” 昨天，她所在的班级组织舞蹈团，全班20几个同学都顺利穿上了舞蹈服，唯有她因为身材偏胖穿不上，只能眼巴巴看着大家去了舞蹈室练舞，然后一个人在教室里伤心了一节课。 “Vivian，老师早上刚刚拿来的，你来看这是什么？”女孩们把她拉到一个课桌前。 课桌上面放着一个大纸盒，纸盒盖上贴着好多黄色小纸片，她们并没有给她时间看纸片，直接打开盖子。 一套粉红色的舞蹈服静静躺在里面，领口点缀的仿真珍珠闪闪发亮。 “这是？”小女孩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昨晚回去给你改了下，应该可以穿上了。”一个中年女老师走到她面前，微笑着抚摸她的脑袋，“喜欢就去试试看吧。” 几分钟后，小女孩换上舞蹈服，胆怯地在教室门口徘徊，不敢进去。 “Vivian，你非常美丽，进去吧，大家都会认同这点的。”女老师搂着她的小肩膀，鼓励道。 门打开，小女孩慢慢走进教室，脸上惶恐不安。 同学们愣住了，傻傻看着她，她更加害怕，想要逃出去却浑身僵硬，就在这时，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女孩们冲上来，亲热地打量抚摸她的衣服。 “Vivian，你好漂亮。” “对，就像个小公主！” 小女孩脸松缓下来，慢慢绽放一个灿烂的笑脸，所有人都在笑。 十分钟后，她将折叠整齐的舞蹈服放进盒子，盖上盖子，眼睛亮晶晶的，小手轻轻抚摸过每一张黄色纸片。 “Vivian，我们等你哦！” “你是最美丽的！” “我比你瘦，可你比我美，我们比跳舞吧！” “老师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微笑的Vivian，就如天使走入人间。” 放学后，小女孩紧紧抱着纸盒找到女老师，“老师，我想......” “原来这叫报事贴啊，嗯，大恒印纸。”她将十几张报事贴塞进书包，走出学校大门，笑着扑进已经等在门口的妈妈怀里。 “妈妈，我可以穿舞蹈服了。” 妈妈接过女儿手上的纸盒，一张张看过留言，红着眼笑道：“好，好，平安夜妈妈一定来学校看你的表演。” 她们坐着小巴回到摩星岭的木屋区，在路上买了菜，回到家后，妈妈立刻在门口灶台上炒菜做饭，女儿找到一个塑料袋，把纸盒塞进去，小心系好，藏到唯一的一张床下面，然后趴在小餐桌上，在问老师要来的报事贴上用心地写着。 半个小时后，母女俩吃完饭菜，妈妈满意地收拾好餐具，刚想给自己装夜班中途食用的便当盒，女儿叫住了她。 “妈妈，今天我来给您准备便当吧。” 十分钟后，在开往夜班目的地的小巴上，妈妈打开纸袋，里面的便当盒上，贴着一张黄色纸片，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下面七歪八扭地写了几个字： “妈妈，我爱您，愿您食饱，有力，长寿！您的女儿周惠敏。” PS:周惠敏的母校是圣士提反堂中学，不是圣士提反女子中学，百度关于后者的百科搞错了。 72年的前者和后者相比，大概相当于刚刚发生过某个大事件中的姑苏立新和勤惜小学之别。 谢谢书友多纳德加书单！ 第073章 报事贴的故事2 同一天，12月13日，早上8点。 中环告罗士打写字楼5楼，太平洋集团办事处。 总裁行政秘书黎姗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刚到办公室，总裁就找到她，给她安排了一大堆事情，看上去做到下午都不得空，可她本来还打算中午抽空回家，送出差国外男友去机场的。 8点15，美国总部固定传真时间，需要接收并立刻翻译。 8点30，安排人员接待赴会人员，准备茶点，打印会议文件。 9点，亚洲区业务会议，安排记录人员，安排服务人员随时补充各种物料。 9点15，为总裁一家预定平安夜前往马尼拉的机票，然后去楼下汇丰银行办理短期旅行支票。 9点45，去皇后大道中洗衣行为总裁送洗西服，顺便把总裁的汽车送去附近车行保养。 10点，荣昌商行钱老板约定来访，安排业务部不参会同事陪同参观公司并洽谈业务。 10点30，联华职业学校校长带领应届毕业生来访，需要安排人力资源和业务部协同接待。 11点，安排到访客户和陪同人员午餐。 11点30，视业务会议进展，安排午餐，外卖或者订餐。 12点起，随时安排公司车辆或者呼叫的士，送各地业务经理去机场，并协助退房。 13点，开始整理圣诞邮寄礼物名单，打印感谢信，下班前交给总裁签字，下班时交给邮局寄出。 15点，参加行政部本年度考核评议会，整理会议结果交由总裁审批。 她在厚厚的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诸多事项，有例行公事，也有很多是突发的事项。 比如总裁一家的平安夜旅行计划，就因为总裁那个小女儿昨晚突然提出想看邓丽君在菲律宾的演唱会，今天自己就多出很多事项，连行政部考核会议也不得不提前了。 低头看着满满一大张纸的条目，黎姗姗沮丧地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扔。 “啊！”她惊叫起来。 笔记本撞翻了桌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杯咖啡，棕褐色的液体流淌出来，瞬间漫过笔记本，将整个桌面染成一副怪异的图画。 “黎姐！”一个年轻女孩拿着抹布冲过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桌子，嘴里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刚放上去的。” 黎姗姗看了满脸惶恐的年轻女孩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发作。 这女孩今年刚刚毕业进入太平洋，属于自己领导下的总裁秘书组，虽然业务上还是生手，可她的态度非常之好，经常抢着做事，包括每天给自己泡咖啡，整理桌上纷乱的文件。 “好了，再擦纸都要烂了，给我吧。”黎姗姗尽量让自己笑了下，从女孩手里拿过那本湿漉漉的笔记本，上面那些刚刚记录下来的事项条目，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 她捂着额头，痛苦地闭上了眼。 “黎姐，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用下这个。”那个女孩带着哭腔说道。 黎姗姗睁开眼睛，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个黄色的小本，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疑惑道：“这是什么？” “报事贴，香江一家公司刚刚研制出来的专利产品。”女孩声音大了些，打开塑封纸，拿起笔在最上面一张上画了个笑脸，随手撕下贴在黎姗姗的笔记本封面上，“您看，就这么用。” 黎姗姗盯着那张笑脸看了一会，抬头对一脸紧张和期盼的女孩笑道：“谢谢你，我们可以试试。” 十分钟后，黎姗姗椅子旁的墙上，贴满了报事贴，她和那个女孩，不断拿起电话沟通，等挂掉电话后，就用笔在对应报事贴上重重划上一道。 “这小东西还真不错。”看着墙上很多已被划掉的报事贴，黎姗姗靠在椅子里，舒服地喝了一口咖啡，“对了，你从哪里买来的？” “他们公司给我们行政办公室寄来的样品，早上刚到的，有50本呢，看上去很鲜艳，我就拿了几本回来。”女孩子眯着眼笑道。 “对了，这里有使用说明，今天的《工商日报》上还有他们的广告，是关于报事贴使用的小故事，很有趣也很动人呢。” “你拿几本给业务部门的同事，听下他们的反馈。”黎姗姗端详了会那一张几近漫画的说明书，又打来女孩送来的《工商日报》。 这篇报事贴的广告是六帧漫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都会误以为《工商日报》增设了漫画版。 漫画女主是办公室行政人员，漫画内容就是她的工作和生活，黎姗姗扫了一眼，立刻感同身受，这完全就是在说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嘛。 【女：每天忙不完的繁琐事务，让人沮丧到崩溃】 【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要不，干脆辞职吧......】 【女：可，你会怎么看？好担心......】 【男：亲爱的，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 【男女：工作顺畅无忧，生活和谐甜蜜】 【爱是无微不至，爱是春风化雨，点点滴滴都在心头。报事贴，您的好伙伴！】 “还挺有意思的，大恒印纸么......”黎姗姗合上报纸，目光在桌上寻找着，“明天会是什么内容呢？” 傍晚六点，黎姗姗下班坐上了回家的的士，在车上她长长松了口气，紧张忙碌的一天总算顺利过去。 今天在公司她做得很不错，事情都完成得井井有条，在最后拿着行政部会议报告给总裁审批时，对方还当面表达了赞赏，隐隐有提拔她成为行政部第二把手的意思。 拖着疲惫的身子，她打开家门，家里空荡荡的，男友此时应该刚刚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她在沙发上坐下，还是为没有能够亲自送别男友而感到有些沮丧。 忽然，她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猛地起身走到冰箱前，上面贴着一张熟悉的黄色纸片： “姗姗，我去机场了，冰箱里留了晚餐，你回来后蒸下就可以吃了，不许熬夜写文稿，我会在平安夜赶回来的。记住，你和我之间，永远不会迟到！” 黎姗姗念了好几遍，男友的关切让她红了眼，而男友最后提及的关于她名字的俏皮话，又让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她的目光最后落在纸片右下角： 报事贴?，大恒印纸。 “谢谢！”她轻轻说道。 第074章 反响平平？ 张恒也没想到，公司的业务员们竟然会如此疯狂。 仅12日一天，就往全香江900多家公司的行政部或后勤部，70多家大中小学校的校长室，以及扫街还没有涉及到的100多家零售店，寄出了附送使用图例的报事贴样品，每家数量从10本到100本不等，视对方规模而定。 仓库里的10万本报事贴一扫而空，李叔接下来三天都苦着脸不说话，在加工流水线上埋头苦干。 “《工商日报》13，14，15，16日，四天头版最下方广告，一共2万港币，10万本报事贴生产成本1.8万港币，邮寄费1000港币，我们已经用去近4万港币，这还不包括薪水，租金，机器折旧以及各杂项支出在内。” 17日，一上班，何洁就拿着账册一脸严肃地来向张恒汇报。 “你这几天怎么样？”张恒先关心起她的私人事务来。 13日上午，何洁家老孟从RB飞回来，她请了四天假，说是要陪他回大屿山老家一趟。 “这几天都住大屿山了，他今天早上的飞机去东京。”何洁淡淡道，见张恒欲言又止，脸上微微有了些生动，“放心，我短时间内会一直来这边上班的，至少到过年都不会有问题。” “太好了！”张恒情不自禁叫好道，“短期内支出的确很大，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听下业务部门的汇报。” “老板好，何总监好。”白少一和李雪羽走进办公室，脸上是压抑不在的喜色。 “何总监今天刚上班，不了解前几天的情况，你们做下简短汇报吧。”张恒微笑着示意大家在茶几边坐下。 “什么！？”听完汇报，何洁目瞪口呆。 ...... 13日清晨，周雅凛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 “楚瓦，快进来吧，他们俩比我们还早。”她连忙走进去，伸手去抢一人手上的抹布，“我说老同学，你们可不能抢我们的活啊。” 那个女孩扭转身体轻轻避过，笑道：“先来先得，注意公德！” “好啊，小玲，去了李组长手下，连我这个宿友都不放在眼里了。”周雅凛促狭道。 赵小玲轻笑道：“别闹了，组长他们快来了，那边还有一块新抹布，我们擦桌子，两个男生快些把地扫干净了。” 会议室很快打扫干净，四个年轻人又出去打扫格子间，张恒的办公室锁着，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你们说，什么时候我们业务部能拥有独立的办公室啊？”赵小玲坐在椅子上，擦着额头的汗水，满是期盼地问道。 周雅凛笑了：“等报事贴大卖，老板赚了大钱，换了更大的地方，我们就可以申请独立的办公室啦。” “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其他三人泄气道。 “同学们，我们要有信心嘛，别忘了，我们和老板一样，都还年轻！”周雅凛鼓劲道，“你们难道不相信自己的产品？” “我们当然相信，可客户不相信我们也没辙啊。”赵小玲嘀咕道。 周雅凛挥动小拳头：“就看这两天的市场反馈了！” “就看这两天的市场反馈了！”白少一和李雪羽小声交谈着走进会议室，立刻分配起今天的工作内容。 周雅凛和赵小玲负责守着新装的两条电话，其他四人继续整理收集到的公司和机构名单，然后按照潜力排序，为第二次邮寄攻势做准备。 9点前，张恒来到公司，首先来到会议室为大家鼓了一番劲。 “我好紧张啊，老板怎么看上去还是那么轻松？”等张恒走了，周雅凛嘀咕道。 白少一笑道：“所以说老板就是老板啊，你们也别太紧张，公司投入了这么多资源展开这次销售攻势，应该会有不错的反馈的。” 话虽然如此说，他和李雪羽的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焦虑。 事情似乎总按照人们最坏预料的方向发展，一个上午，会议室内除了翻动资料的声音，没有响起一次电话铃声。 守着电话的两个女孩，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时彼此对视，或者偷着打量自己组长。 两个组长脸上若无其事，同两个年轻男孩一起，查找资料，登记名单，偶尔还小声说上两句笑话，似乎全无影响。 中午时，张恒亲自拿了外卖进来，陪着大家一起吃午餐，见四个年轻人精神有些萎靡，两个组长也表面轻松，内心沉重，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他放下筷子，柔声道： “我们昨天才寄出样品，客户最早也要昨天傍晚才能收到，加上报纸广告今天早上才出来，市场反馈不会这么快的，为了迎接真正的反馈，请大家好好吃饱饭吧。” 下午的会议室内，气氛非常沉闷，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两个组长也沉不住气了，起身走动起来，还不时小声地讨论着。 3点多了，周雅凛负责的电话突然响起，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其他原因，她呆呆不动。 “雅凛！”白少一严厉道。 “好！”周雅凛猛地扑过去，接起电话，“您好，大恒印纸，很高兴为您服务。” 白少一满意地点点头，总算还记得昨天培训过的话术。 周雅凛一边嗯嗯回答着电话，一边在手边的报事贴上记录着。 “报事贴每本零售价1港币，谢谢您的来电，再见！”她挂掉电话，看看紧张注视自己的5个同事，“是北角的一家书店打来的，他们老板问报事贴的零售价。” “好！”白少一和李雪羽同时叫好，相视一笑，李雪羽示意白少一说话。 白少一点头谢过他，环视众人大声道：“同仁们，雅凛接到的这个电话说明，可能已经有终端用户开始购买报事贴了，我们要沉住气，相信接下来这样的电话会越来越多。” 没有在信函中告知零售商零售价，这是白少一和李雪羽商量出来的主意，这样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零售客户那边的反馈。 13日下午，业务部门只接到寥寥数个电话，都是零售商打来询价的，周雅凛和赵小玲详细询问过对方，大部分客户不过是提前做下记录，而不是真的有客户上门购买。 这一晚，所有的业务员都没有睡好觉，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哪怕组长和老板再三鼓劲，可事实就是让他们无法安心。 PS：感谢老友【宝宝猫熊】100打赏！晚上还有加更！ 第075章 爆款（+4） 14日清晨，当四个年轻人结伴走进会议室时，吃惊地看到，老板和两个组长早就在里面坐下，会议室内外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是老板特意为大家买来的奶茶，大家快喝吧。”白少一指着桌上的奶茶笑道。 “谢谢老板！”四人一起道谢，有人敏锐地注意到，老板他们眼睛有些发红。 “我就不打扰你们，请大家鼓足精神，今天可能会是重大转折的一天。”张恒自信地说完，起身离开。 昨晚张恒在暖玉苑，意外地接到了白少一打来的电话，原来他和李雪羽下班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就近找了家小茶馆，聚在一起讨论业务。 两人讨论良久，心里还是不落实，干脆打电话向老板求教。 张恒把陈镇宁叫过来，一起赶到茶馆，把自己对于报事贴的定位和远景规划，以及自己一些较为超前的销售理论，掰碎了揉和了讲给他们听。 两个组长也从自己的职场经历出发，提出各种看法，甚至是质疑。 大家激烈地讨论，甚至是争辩，当最后达成共识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陈镇宁在外面陪着昏昏欲睡的老板，他付了50港币，买下了这一晚不关门。 四人找了个公共卫生间简单洗漱，然后买了奶茶就直接来到公司。 “老板说的就是我们想说的，同仁们，鼓足精神，好好干吧！”白少一大声道，等各人就位后，他和李雪羽凑到一起，继续整理客户名单。 9点到了。 两个组长似乎浑然未觉，依然忙着手上的事情，四个年轻人开始坐立不安，不时地看向两部电话。 叮铃铃，一部电话突然响了。 周雅凛浑身一紧，手猛地伸去，在接触到话筒时又停了下来，深呼吸了两下，这才接起电话，语气舒缓道：“您好，大恒印纸......” “谢谢您，我们会记录您的需要，等我们的销售商到货后，我们会马上通知您。”她放下电话，在报事贴上快速写着，等她放下笔抬起头来时，看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包括两个组长。 周雅凛笑了：“告罗士打大厦的太平洋公司行政部打来电话，想要采购报事贴，询问我们的代理商名单。” “好！”会议室内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很快平息下去，因为有新的电话进来了。 这天，公司业务部门新装的两条电话陆续响起，好几个被寄送样品的用户询问该去哪里购买报事贴，这些用户之前有打电话给合作的商家，却被告知暂时没货。 紧接着，一些零售店打电话来要求进货，到下午时候，好几个大批发商也打电话来要求进货。 15日早上，在新龙工业大厦底下的步行楼梯口，准备上班的李雪羽被人拦住了。 “小李，早啊，早饭吃了没有，我这给你带了菠萝包和奶茶，你拿着。”万老板一脸亲切的微笑，把拎着的纸袋往李雪羽手中塞。 李雪羽紧张地看了下两个组员，他们憋着笑先上去了。 “万老板，我吃过早饭了，就多谢您的心意，您今天来有什么需要吗？” “是这样，昨天我有打电话给你们公司，接线员说你们还没有定下代理商，具体的招商方案要明天登报，我就想先过来看看，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嘛，万事总是能商量的吧？”万老板期盼地看着他。 “接您电话的是业务部同事，她没有说错，公司的招商方案会在16日也就是明天刊登在《工商日报》上，然后17日会召开招商会，请您注意查看，我也会保持和您沟通。” “真不能开个后门，你和你们老板说，我第一批提货不会少于1万本，现金我都带来了。”万老板盯着他道。 李雪羽为难地摇头：“万老板，不是我不给您情面，这是老板定下的方案，我们这些打工的只能照办啊。” 万老板傻眼了，郁闷地说不出话来。 昨天他接到了很多客户的电话，想要采购一批报事贴，可他哪里有这么多库存？ 报事贴是个小品类，卖得再多也占不了他公司总销售份额太多比重，可那些客户却怠慢不得啊。 不是公司就是机构，都是能赚钱的大客户，万一因为他这边没有报事贴，跑去其他批发行买了，最终被别人把生意全拉走，那他岂不是坐蜡！ 三天前还是对方求到自己门上，今天就轮到自己求到对方门上了，没想到都求上门了，结果还是一样。 见他沮丧模样，李雪羽赶紧劝慰道：“万老板，您的实力我还不了解，放心吧，等招商方案出来，您务必过来参加招商会，我相信，九龙地区一定是您的！” “对啊，凭实力，我怕谁？”万老板精神振作起来，拉着李雪羽胳膊，小声道，“小李，你务必要给我及时通报最新情况，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红包就不必要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能够服务好您这样的大客户，我们老板也不会吝啬给我发多些薪水和奖金。”李雪羽婉谢过，连吹带捧地把万老板送上汽车。 看着汽车远去，他长长吐了口气，挥了下手臂，大步踏上楼梯。 走进会议室，见大家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看着自己，他奇怪道：“发生什么了吗？” “李组长，这种反转的感觉如何，爽不爽？”周雅凛嘿嘿笑道。 李雪羽蹙眉想了会，忽然哈哈大笑：“很爽，做业务的最高境界应该就是这样吧！” 大家也哈哈大笑，过了会，白少一止住笑，道：“好了，最好的产品，最好的销售策略，以及最好的业务员，这三样齐全了才能谈业务的最高境界，大家就好好努力干活，争取把自己变成最好吧。” 15日全天接到的电话数量高达两百多个。 无数收到样品的终端用户打来电话，从他们的话中，业务员们得出了一个令人惊喜的结论：报事贴在短短几日内，成了爆款商品！ 业务员们告知这些迫切想要采购报事贴的终端用户，18号全港各大文化用品商店就会有货。 而零售商和批发商们的电话，也验证了这一点。 原先对业务员们冷淡甚至嘲讽的客户们，打来电话示好，同时探听大恒印纸的动态，态度那叫一个友好可亲。 业务员们可谓扬眉吐气，精神大振！ PS：上周需要加更的三章已经完成，这一章为本周推荐票突破1000加更，上周和本周推荐票结余相加，应该还需要加更一章，这几天太累了，会在周日加更，谢谢新老朋友们。 第076章 招商会1 “何姐，怎么样，不担心了吧？”张恒笑眯眯道。 “不担心啦。”何洁捂嘴笑道，然后起身就往外面走，张恒疑惑问道：“你怎么跑了？” “今天下午不是开招商会嘛，我带几个女孩子布置会场，还要准备茶点水果呢。” 招商会定在下午3点举行，可1点刚过，就有三三两两的商户跑来大恒印纸下面楼梯口等着了。 “老板，下面来了十六个客商，其中有一家还是港岛地区最大的文化用品批发商。”李雪羽腾腾跑进办公室，抹着额头的汗水，“何总监和白组长带着人下去，给他们送水和椅子去了。” “就一家大批发商，其他都是零售商户？”张恒眉头皱起。 公司在昨天的工商日报上已经声明，本次招商会只招收区域代理商，不针对零售客商，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零售商跑过来。 “我们向几个认识的老客户打听过，他们是来等待结果的......” 原来这帮零售商是过来等待招商结果的，想要在第一时间找到各自区域对应的代理商下订单，之前几天时间里，他们有很多新老顾客下了报事贴订单。 张恒听了满心欢喜，整个大恒印纸都沉浸在忙碌和欢快的气氛中，工厂员工也同样如此。 到2点时，新龙工业大厦前面已经聚集了五十多名客户，其中稍有身价的大批发商来了五家。 负责C区的保安公司起初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大事，有人组织游行，等问过大恒印纸后还是加派了人手过来维持秩序。 “小恒，外面人越聚越多，环境太嘈杂了，我们得先让目标客户进来。”额头发亮的何洁急着走进办公室说道。 “有客户不满了？”张恒淡淡道，递给她一张纸巾。 “这倒没有，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大家都能理解，可我怕这样影响我们公司的声誉和形象。”何洁边擦着额头的汗水边说道。 “这么多人，如果都放进来，我们的会议室里面坐不下啊！”周雅凛也满头大汗地出现在门口。 张恒沉吟片刻，说道：“去楼梯口贴出告示，把我们招收区域代理商的初步条件写上去，愿意答应的再放上来。” 楼梯口，两个组长把告示贴上墙，众人很快围了过来。 “大恒印纸报事贴区域代理商基本要求：全年进货不得少于30万本，签订代理协议后即付73年1月份采购款，另外加付一个月货款作为代理押金，上楼参加招商会需要预交5万支票或现金作为保证金，不中标者会后即刻退还。” “这，这大恒印纸也太强势了些吧。”有人不满地嘀咕。 “对啊，相当于一下子要预付5万本的货款，卖不出怎么办？”有人附和道。 “要不，我们看看形势再说？”精瘦的万老板四处寻找着盟友。 “不好，大昌文化的雷老板已经上楼了。”有人大叫道，众人立刻看向楼梯，一个大胖子正在大恒的业务员搀扶下，努力往二楼攀爬呢。 这是港岛地区规模最大的文化用品批发商雷恰雷老板，在场的圈内人无人不识。 “各位同仁，老朽也先走一步。”刚才还说要看看形势的万老板噔噔跑到李雪羽身边，拉着他胳膊亲热地说着悄悄话，李雪羽笑着摇头，态度恭敬地扶着他上楼。 “这就是个老狐狸啊！”大家这下都醒悟过来，自忖能够参与争夺的商人也赶紧争相上了楼。 3点还未到，大恒印纸的会议室里坐进来15名商人，加上大恒印纸公司职员，小小的会议室被挤得水泄不通。 天花板上的吊扇全部打开，即使这样，会议室内每个人仍然汗流浃背，然而，没有一个人面露不豫。 业务员们一对多进行着服务工作，端茶倒水，答疑解惑，张恒也混在他们之中，给客商们发放水果点心。 3点整，随着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何洁仪态端庄地走进会议室，神情稍微有些紧张，声音却极响亮。 “诸位尊敬的客商，我是大恒印纸行政部总监何洁，本次招商会由我负责主持。” 张恒带头鼓掌，业务员们立刻跟进，一帮坐着的大爷们也全都鼓起掌来，有几个人的目光滴溜溜在何洁身上打转。 “死胖子！”张恒狠狠在心里骂着目光最不加掩饰的雷洽，盘算着要不要给他来个狠的，好好宰他一刀。 何洁倒是神态自若，拿起黑色粗芯笔，转身在墙上贴着的一张大规格报事贴上写起来。 “大恒印纸会将香江市场分为三部分，港岛，九龙，以及新界，这三个市场的73年具体销售指标如下......” 新界，年销售指标30万本；九龙，年销售指标36万本；港岛，年销售指标48万本。 客商们这才明白，楼下所写的数字不过是最低门槛而已。 “下面，先对港岛地区报事贴区域代理进行招标，48万本，有愿意接受的吗？”何洁转身，神情肃然地喊道。 “我！”雷洽大大咧咧举起手臂，万老板连忙也把芦柴棒似的手举起，“还有我！” 得，会议室内，一大半人都举起手来。 “看来大家都很相信这个区域的潜力。”何洁眯起眼，脸色却依然无比严肃，转身划去48万这个数字，在后面写了72万，“不知道这个数字，还有愿意留下来的人吗？” 本来计划是每个月以5千或者1万为单位递增的，何洁一下子就加了2万上去，张恒不禁暗叹她的厉害。 举起的手臂一下子少了很多，只剩下雷洽和万老板，雷洽不满地瞥了眼他，道：“我说万老头，你在九龙生意做得好好的，跑来港岛蹚浑水作甚？” “雷胖子，这市场可没有任何一家可以垄断吧，你管我拿港岛代理权干吗？”万老板翻了个白眼。 “好，好，我看你底气何在？”雷恰笑着摇头，朝何洁说道，“不用写了，我出78万本！” “79万本！”万老头咬牙道。 “你这样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雷洽嘿嘿笑道，“96万本！如果你再加1万本，我就让给你，看你在港岛能玩多久！” 万老头脸涨得通红，挣扎了一会，才很不情愿地把手放下来。 “好，恭喜雷老板以96万本订货量，拿下报事贴1973年度港岛总代理！” 何洁终于露出微笑，带头鼓起掌来，在会议室内如潮的掌声中，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这时候，她的后背都已经湿透。 第077章 招商会2 接下来九龙地区代理权的抢夺，雷洽果然反击了一把，最后把万老板逼到了54万本的档位上才收手。 万老板虽然拿到了代理权，脸色却有些发黑，这个数字他有些担忧包不住。 新界地区面积最大，然而荃湾和深水埗被划入九龙地区，目前开发的只有屯门，元朗，沙田，观塘几个地区，而且都是以工业区为主，办公楼宇很少。 因此只有寥寥三人参与竞争，一家位于观塘工业区的小公司仅仅加了一轮价，就以36万本拿下了区域代理。 包括张恒在内，大恒印纸所有人都很满意，何洁刚想宣布招标会结束，剩下未中标的人中间，一个人起身说道：“何总监，贵公司是否不准备做外埠市场？” 何洁愕然，下意识看向张恒，张恒点点头，她连忙笑道：“外埠开发计划还在制定中，您如果有意向，可以等待我们的广告通知，也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及时通知。” “濠江呢，也要等你们制定开发计划？”那人追问道。 张恒比了个OK的手势，何洁立刻答道：“濠江我们可以马上进行招标，起始价30万本。” 那人直接举起手臂，“36万本，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了，我在濠江做了18年文具销售，很清楚市场容量。” 原来是个坐地虎，自然没有不识趣的人同他竞争，何洁笑眯眯宣布他拿下濠江的代理权。 四个中标客商留下来，其他客商被业务员恭请着拿回保证金离开，林良带着早就拟好的合同进来，何洁和他同客商们一个个签订合同，收取货款和押金。 文具和文化用品销售模式中，各个渠道间的利润率差不多形成了惯例，客商们都已知道零售价，因此在会前没人打听出厂价。 大恒印纸最常规的百张报事贴，生产成本0.18元，出厂价0.5元，零售价1元，代理商们的批发价差不多会定在0.7元。 代理商的销售会受到合同限制，如果发生串货等行为，代理押金可是要作为罚款没收的，这一点完全符合法律，代理商们自然会斟酌利弊谨慎行事。 张恒回到办公室，泡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休息起来。 门被敲响了，在张恒说过请进后，一个高瘦男子笑着进来，张恒有印象，这人刚才参加了招商会，却没有举一次手。 “请问是大恒纸业老板吗？”他笑问道。 “额，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的？”张恒愕然了。 “抱歉，刚才我无意之中有看见何总监私下向你请示的动作。”男人笑得分外灿烂，递过来一张名片，“鄙人王荣文，不知老板尊姓大名？” “王荣文，湾湾中华书局武侠组总编。”张恒看了眼名片，疑惑道，“我是张恒，忝为大恒印纸大股东，不知王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王荣文这趟来香江是来拜访金庸的，他想签下金庸武侠作品在湾湾的出版权，结果并不如人意，金庸客气地招待了他，却婉拒了他的请求。 自《射雕英雄传》发表后，金庸的作品就遭到了湾湾当局的封禁，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正规湾湾出版社出版金庸的武侠作品，只有盗版和翻印书籍在地下流传。 就在本月初，湾湾文化界有风传，金庸受到了背后站着湾湾当局的某文化机构邀请，可能会在明年春天到访湾湾，因此王荣文才会急奔香江。 金庸那边是暂时受挫了，他在旅馆中无意间看到《工商日报》上的广告，本就打算自己创业的他顿时动了心，于是今天也来到大恒印纸参加招商会。 “王先生，你的意思是，想拿下湾湾的总代理？”张恒没有听说过这个文化人，对他原先开办出版社的创业想法，倒是比较看好。 最多四五年后，就是湾湾文化产业大爆发的好时光，记忆中金庸作品开禁大概是77还是78年吧。 “是的。”王荣文点头，脸色有些扭捏道，“不过我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多，没有太多资本，我会同亲戚朋友筹款拿下这个代理，希望你给我些时间。” “那你认为指标应该是多少呢？”张恒微笑道。 对斯文有礼的王荣文，他有些好感，反正公司还没有考虑如何开发湾湾市场，如果条件合适的话，他倒是愿意让他试一试，最多完不成指标再收回来自己做。 “180万本！” 王荣文的报价略少于整个香江的年度销量指标，倒是不算太离谱。 不过张恒可不会这么轻松放过，他连连摇头：“1970年统计结果，香江人口420万，湾湾可是有1480万，王先生，你觉得这样的报价合理吗？” “张老板，我觉得很合理，”王荣文据理力争，“香江绝大部分都是城市工商业人口，可湾湾所有大小城市人口加起来也不过500万而已，而且湾湾的工商业是无论如何比不上香江发达的。” “这倒是个合理的理由。”张恒点点头，“不过，即使是农村人口，也有相应的文化和管理机构，比如学校，比如村公所，这些可都是报事贴的潜在客户啊。” “要不，张老板看着再加些，实在是事业初创，资金不足，希望能高抬贵手。”王荣文坦然抱拳道。 “好，王先生是个文化人，我读书不多，最是钦佩读书识字文化人，就不那么计较了。”张恒豪爽笑道，“198万！王先生觉得可以，那我们就草签协议。” 王荣文毫不犹豫应下，拿了张恒签字的条子，转身离开办公室，去找何洁签合同了。 半个小时后，何洁红光满脸进来，把五本合同和好几张支票放到张恒面前。 “小恒，总数420万本！”她的声音发抖，担心地看着他，“他们能卖掉吗？” 美国国内1980年卖了4500万本，72年香江、濠江和湾湾三地卖个420万本应该不过分吧。 张恒快速思考了下，笑着说道：“我估摸着应该能卖掉，到时实在有积压的话，我们明年稍微给他们降些指标吧。” “到时候不涨指标，他们就应该很满意了。不过，我们绝不能告诉业务部和代理商，还是要逼着他们用心用力推广。”何洁沉吟道。 “你比我这老板还要老板啊。”张恒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 “王老板暂付了5万保证金，其他人的首批货款和押金都已到位，一共23.5万元，我现在就去银行入账。”何洁笑着往外走。 “别忘了叫镇宁陪你去，安全第一！”张恒在她身后叮嘱道。 PS：感谢老友【宝宝猫熊，书友20170626161333061】的打赏和鼓励，西峰这两天重伤风，感激涕零中！ 第078章 两人来投 17日是周六，18日周日休息。 19日周一，来到厂里的李叔那叫一个欢快，笑容满面在车间里疾步如飞，巡视着各个工作点。 工人们同样干劲十足，容貌傲人、风格泼辣的何总监已经颁发了新的奖金考核制度，只要报事贴产量和质量达标，每个人的收入眼见着还要大涨。 按照已经签下的合同，工厂要完成每个月35万本的生产任务，再加上张恒安排的备货量，这意味着仅当前的设备和人手，差不多到达满负荷运行了。 婕西在17日夜里回到香江，之前在美国时，她利用空闲时间，已经前期沟通过很多国家和地区的代理公司，从今天起，无数份申请资料将从香江发出，前往全球各个国家和地区。 而等所有国家地区全部批复下来，还至少需要半年多时间。 大恒印纸的业务方面，两个组长带着组员们开始积极跟进，听取批发商、零售商和终端用户的反馈，不断收集对产品的改进意见，同时开发新的卖点，为产品向欧美挺进做着基础准备工作。 财务和行政方面，暂时不会离职的何洁一个人还勉强能够撑起。 张恒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规划中的第一代街机上。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需要一个团队，一个人闭门造车实在太苦闷，效率也非常之低下。 虽然靠他一个人也能勉强捣鼓出第一代街机主板，可难道第二代也是他一个人搞？ 搞不搞得出还是个问题呢！ 终于，经过十多天的等待，他期待中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文灿，哲峰，你们坐，喝咖啡吧，刚买的哥伦比亚咖啡豆，现磨的，口味很不错。”张恒热情地招呼着两人，何洁笑意盈盈递上咖啡。 “没想到你还真的搞了个印刷厂啊。”等何洁离开后，两人打量着就一个她的外间办公室和窗外忙碌的不到十个工人，林文灿感慨道，“这行业最近可不怎么景气。” 两人似乎根本不了解张恒的底细，也并不知道报事贴最近的风靡。 “我们刚刚有了个好项目，未来几个月内应该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张恒笑道。 两人听听而已，并没有当真，张哲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盒，“小张老板，这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Intel年中新推出的8008，我觉得与其用4004，不如用这个。” “8008都出来了啊？”张恒笑着打开盒子，里面的黑色芯片上印着D-8008，针脚数18，比4004多两个。 张哲峰又掏出一沓技术资料，张恒接过来仔细研读起来。 工作频率0.5Mhz，比4004要低，但它是8位芯片，拥有各14位数据和地址总线，因此整体效能要比4004提升很多。 8008的技术指标让张恒比较满意，4004效率很低，使用在计算器上还勉强凑合，如果使用在街机上，要运行他心目中那个经典游戏的话，会有些困难。 之前他就一直在盘算如何提升整体效能，甚至还打算采用并联2颗4004的方案，现在完全可以采用单颗8008来设计他心目中的第一代街机主板了。 当然，8008的价格也同样优越，每片155美金，约合880港币，这是出厂价，还没加上经销商该赚的利润。 “两位，我这个项目即将开始，不知道你们考虑得如何了？”见两人迟迟不进入主题，张恒干脆开门见山问道。 “对这个项目，我们的确很有兴趣，不过......”张哲峰看了眼林文灿。 后者环顾四周，摇摇头道，“就担心小张老板这边的实施能力了。” 张恒明白他们的担忧，笑道：“我会尽快注册新的公司，然后另外租赁独立的场地。” 张哲峰刚想开口，林文灿再次抢过话头：“不知道小张老板准备如何雇佣我们？” “就按照法规签订正规雇佣合同。”张恒眼睛眯起，“薪水你们不用担心，在你们现在最高收入的基础上提升两成。” “好啊，我愿意！”张哲峰眉开眼笑道。 原先他和老爸一起守店，每月只能拿个百把块零花钱，现在按照林文灿的月薪再加20%，每个月岂不是可以拿五六百，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林文灿微微皱下眉头，迟疑道：“我听说美国那边的电子公司，技术人员是可以拿到期权的。” “期权我们一定会有，但不是现在，公司草创，规章制度还要慢慢摸索整理，等上了轨道，哪怕你们不提，我也会给你们。”张恒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第一个产品做好，卖好，公司生存下来，才能谈将来！” 见他依然不太满意，张恒也不藏着掖着：“公司暂时会实行项目考核制，就拿这个街机项目来说，如果未来产生了利润，会从中抽出一定百分比的金额，作为奖金发放给整个项目组，至于组内分配，到时候项目组成员内部商量着定。” “太棒了！”张哲峰鼓掌，轻轻踢了林文灿一下，林文灿勉强笑笑，也鼓起掌来。 双方敲定下来，张恒准备明天上午去注册新的公司，就让两人明天下午过来正式签署合同。 “阿灿，我看这个小张老板为人很直爽，技术方面也不输我们，手上还有个印刷厂，跟着他干应该不会太差，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从楼梯下来，张哲峰奇怪地问道。 “哲峰，做这个行业可是非常耗费资金的，就拿你那块8008来说吧，工厂成批采购价至少也得950元吧，那制造一台街机成本会是多少呢？” 林文灿苦笑着看着他，这个家伙，自小家境不差，哪里知道没钱的苦，两人关系极好，可很多地方还是因为成长经历不同而沟通不能。 “你是担心小张老板资金不足？” “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我是为我们俩要求更好的待遇啊。”林文灿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我觉得挺好了啊，加薪20%呢，你跳槽去其他公司的话最多能加个5%吧。”张哲峰懵懂道。 “可美国那边都是给股权的，最差也得给期权。”林文灿郁闷道。 “美国是美国，香江是香江。”张哲峰毫不犹豫道，“小张老板虽然年纪比我们小，可人家都准备开第二个公司了，跟着他干我心里踏实，更别说还有加薪了。” “你啊，老板终究是老板，我们做员工的可不能真的站老板那边。”林文灿连连摇头。 “阿灿啊，我说大实话你可别放心里，你这话我不是很赞同，我觉得员工和老板不是矛盾对立的，而是可以和谐一体的，当然那需要大家都用心待人，用心做事。”张哲峰很严肃地说道。 林文灿诧异地看着他：“你就这么看好小张老板？” “那是当然！和小张老板接触两次，我觉得他为人豪爽，心地不错，加上技术好，眼光也好，应该是个可以和员工和谐共处的好老板。”张哲峰毫不犹豫道。 “所以嘛，我们哥俩个就好好和他一起干，我相信，我们迟早也会跟着老板一起发财！” “好，好，我知道啦，我们好好干！”林文灿呵呵笑着，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撒腿就跑。 张哲峰怪叫着追了上去，前面拐角突然出来个年轻人，他一时收不住，把对方撞得东倒西歪，龇牙咧嘴地直吸气。 “对晤住，你有冇整亲？”张哲峰连连道歉询问，对方似乎听不懂他的粤语，看他一眼就绕过去走了。 “别废话了，这应该是个北佬，我们回去吧，收拾收拾，准备迎接新生活。”林文灿回来，看看那人背影，拉着张哲峰走了。 第079章 学长一家 张哲峰和林文灿出去，张恒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他对两人都很满意。 虽然林文灿表现得太过于精明，但是只要他进入公司后专心于业务上，这种小精明不值一提，到时候给他足够匹配的待遇就行。 这样的员工，前世张恒见过机几个，能力强，自信，有冲劲，但是极其计较个人利益，使用好了就是公司尖兵，处置不当就是公司祸害。 他自信自己公司的发展，能够留住这样较为活络的员工。 如果还是贪心不足，那损失的也只会是他个人，而不会是公司。 而张哲峰略显老实，这样的人很适合安排到那种需要守成的岗位上，比如生产工厂，当然这还需要看他本人的兴趣和选择。 “小恒，你看上去很高兴，他们是你新招的工人？”何洁进来收拾杯子，见状好奇地问道。 “何姐，他们可是技术人才，专门做研发的，算是公司的核心资产。”张恒随口道。 “这么说，我和李叔他们就是垃圾资产咯？”何洁哼了声。 得，又犯错了。 张恒连忙一本正经道：“你和李叔都是我们公司不可缺少的人才，必须是核心资产，还有所有的工人和业务员们，也是公司不可或缺的资产，哪怕损失一小点我都会心痛。” “算你会说话。”何洁莞尔一笑，“对了，他们来印刷厂做什么工作？” 听说这两人不是来印刷厂的，而是要做另外的项目，何洁沉吟道：“小恒啊，照理这话我不该说，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不藏着掖着，我觉得你太心急了，不能等报事贴完全走上轨道后，再去做其他项目吗？” 张恒微笑倾听，却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说服她，干脆不解释，何洁也自觉无趣，关上门回去自己座位。 从窗户中看着她的背影，张恒苦笑下，给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打去电话，委托他们帮自己寻找合适的厂房。 刚放下电话，何洁又回来了，表情有些严肃，“小恒，有人上门求职，说是中文大学高教授介绍来的。” “麻烦何姐了，让他进来吧。”张恒真诚地笑道。 何洁撇撇嘴出去，很快一个年轻人进来，两人面面相觑，“你？” 竟然就是蓝田小学的那个英文老师，张恒记得他好像姓卢，“你是卢老师。” “我是卢云，高教授让我过来找你。”卢老师忐忑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中惊涛骇浪，惊悔交加。 高教授说的有为青年竟然是他！ 自己是有听说他炒股赚了大钱，可是那笔钱他分光了啊，他又是哪里来的资本？ 自己得罪过他，这下子眼看着是要凉凉了，可淑芬和孩子还在家里苦盼着，该怎么办？ 或许可以让他羞辱自己一顿，哪怕打骂一顿都行，只要能获得这个工作，为了那个虽然破旧却温馨到让人迷恋的家，又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忍受的呢。 自己经历过的，哪个不比这可怕？！ 卢云下定决心，直视张恒，准备迎接狂风骤雨。 “卢云，你坐啊。”张恒哪里知道，短短一时间，他心中翻过这么多心思，笑着招呼他坐下。 哪怕心里稍微有些不理解，何洁仍然忠实履行着职责，微笑着送上热腾腾的咖啡。 卢云拘谨地坐下，闭着嘴不说话。 额，遇到个闷葫芦，张恒只能主动询问，卢云也毫无抵抗，很快他的履历被张恒掏了个一干二净。 卢云，1946年生，蜀中酒城人，1964年考入蜀都电讯工程学院无线电材料与器件系，1967年大三时突遭变故，带着女友一路南奔，最终抵达香江。 他先是到处打零工，卖苦力，后来幸运地被时任校长的凯瑟琳招聘，进入蓝田小学担任英文和自然课老师。 本月初，蓝田小学来了个新校长，重新整顿人事，他因为没有合法的毕业证而被取消教师资格，不得不再次踏上求职之路。 还算幸运的是，因为他之前休假时经常前往中文大学图书馆看书学习，结识了电子工程系的高教授，这次高教授听说他失业后，就把他介绍到了张恒这边来。 前辈校友啊！ 蜀都电讯工程学院，就是蜀都电子科技大学的前身。 张恒激动地脱口而出：“你是哪个专业，301，还是302？” 卢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答道：“302。” 张恒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呵呵笑道：“我之前有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关于贵校的介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302是半导体材料与器件设计制造专业吧。” 卢云点头，心中对他生出一丝佩服之心，这都能记得如此清楚，难怪高教授这么推崇他呢。 张恒当然记得非常清楚，这就是他所学的微电子系的前身。 这下更是妥妥的学长前辈了。 “高教授有没有和你说我这边大概要做什么？” “他说你这边需要人搞电路板设计，以后可能还会涉及到NMOS制程，我大学学的就是工艺和器件，所以......” “哪一方面专精些？” “我，我觉得都可以。”卢云观察着他的反应，心中忐忑。 “好，明天中午过来签合同，月薪800元。” 卢云一时没回过神来，端坐不动，双目木然。 “还有事吗？”张恒询问道。 “哦，没，没有了，谢谢张老板！明天见。”卢云眼神恢复清明，忙不迭起身致意，跌跌撞撞就往外走。 张恒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与之前偏重于应用的两人不同，卢云是真正的科班出身，这样的人才，将来的潜力会更大些，自己当然要毫不犹豫地聘用他，更别说他还是自己的学长呢。 很多关于母校的记忆突如其来地闯入脑海。 蜀都沙河老校区，老主楼，“万人坑”，银杏林...... 冒菜，豆花，兔头，肥肠，脑花，叶儿粑....... “对了，卢云，”忽然想起件事，张恒咽了口吐沫，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卢云，“冒昧问下，你太太是从事什么方面工作的？” ...... 紧邻秀茂坪大型公屋区的观塘秀明道，这里还有一大片建造于本世纪初期的唐屋，沿着青翠山丘密密麻麻排列，就如同一副美丽图画上爬满了黑色虫子，显得丑陋不堪。 卢云手拎一个纸袋，从小巴上下来，脚下如风，很快走进一个楼道，回到自己位于这栋三层唐屋顶楼的家中。 “回来啦。”他的老婆王淑芬招呼着，捏了下儿子粉嫩的小脸，从床上爬了下来，“饭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欸！”卢云抑扬顿挫地回了声，走到床边笑眯眯看看儿子，同样伸手捏了他胖乎乎的脸蛋一下。 “刚睡着，别弄醒了他。”王淑芬嗔怪道，目光瞥见他手上的纸袋，“你买卤菜了？” “镛记的烧鹅，你不是一直念叨嘛，刚才顺便拐去太子道买了一只。”卢云弯腰钻进床下，在一张小餐桌边坐下，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还有一袋奶粉，澳洲进口的，你奶水不够，正好给娃子补充着喝。” “哈脑壳坏了幺，买这么贵的东西。”王淑芬跟进来，把饭放在桌上，目光盯着袋子，口中抱怨道。 卢云笑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轻轻推到她面前。 “这是啥子意思？”王淑芬没有动手，直愣愣看着丈夫。 “我应聘成功了，这是老板发的安家费。”卢云淡淡道。 王淑芬快速清点过钞票，“1200，咋发怎么多？” “老板先发了一个月薪水，安家费。”卢云摆摆手不让老婆说话，“我用了100，我800元，你500元。” “这么高的薪水？老板还要我也去上班？”王淑芬不可思议大声惊呼，薄薄的隔墙上立刻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她连忙憋着喉咙小声道，“怎么可能？” “老板不止一家公司，他说需要一个化工技术员，应该是调试胶水配方，你不是正合适嘛。” 王淑芬和他青梅竹马，都是纳溪镇人，她山城化工高专毕业后进入酒城天然气化工厂（泸天化前身），在实验室里当实验员，专门调配各种化学试剂。 “云哥，我没有做梦吧？”王淑芬攥着钞票，竟有些惶恐起来。 卢云眨了下发痒的眼睛，拉住她的手，轻轻道：“没有做梦，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王淑芬眉开眼笑起来，很快又愁眉不展：“可我们都上班了，宝宝怎么办？” “找托儿所。” “这里哪有托儿所？” “明天搬家！” “搬去哪里？” “老板帮我们找好了，和他一个小区，500多呎的房子，足够我们一家住了。” “那房租得死贵吧？” “每月200元......老板补贴一半。” “比这里贵了好多啊，不过你老板真好，我们一定要给人家好好干才行。” “是啊，我们要好好干，老板说最多两年，我们就可以买下租的房子了。” “是嘛，我来算算，扣除房租，一年不吃不喝15000不到，应该不太够吧。” “老板说了，会发项目奖，你做的工作也有。” “哎呀，太好了！......晚上我们读语录。” “你不是害怕被隔壁听见吗？” “怕啥，最后一晚了，给他们留个终身难忘的纪念。” “至于吗？” “至于！你别忘了，为了宝宝夜里的哭闹，我们受了他们多少气，今天，我就要往死里膈应他们！” PS：感谢好友【宝宝猫熊】100打赏，今日两更也差不多6000字了，能给张票票吗，朋友们。 第080章 大恒科技 香江注册公司手续简便，更无资金要求，最低只需花费10港币，就能拥有一间三无公司。 做实业、贸易还是做骗子，便在你一念之间。 次日中午，张恒就拿到了新公司的注册书。 大恒科技，商标“DHT”，注册资本金是货真价实的实缴100万港币，法人兼小股东何洁，大股东开曼群岛大恒控股占据98%股份。 在去工商署注册之前，何洁坚持先和张恒签署了私下协议，协议说明这些股份本来就是他的，由她替他代持到21岁成年为止。 婕西帮助注册好公司，顺便也同李叔签订了华恒控股对大恒印纸的专利授权生产书。 控股权，专利权，这是张恒控制未来庞大的科技王国的两条主线，他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婕西不屑于再做普通人事合同，她今天全程带着林良，由他指点着四名新员工，一一签好了劳动合同，留了一份给何洁保管，另外一份他们带回律师行备案。 “没有。”在张恒询问有没有凯瑟琳的消息时，婕西摇头否认。 此后，两人默然。 手续全部办完，两个律师告辞，张恒看着聚拢到办公室里的几人，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些。 虽然现在的DHT连自己、王淑芬、何洁在内，一共也才6人，但无论如何，这支队伍总算是开了张。 “今天是1972年12月19日，星期一，大家记住这个日子，大恒科技在香江观塘工业区诞生了。”张恒振作精神道。 “哗哗！”卢云和王淑芬带头鼓掌，何洁立刻跟上，张哲峰和林文灿就有些迟缓了。 嗯，国内来的人精神觉悟就是不一样！ 张恒满意地看看红光满面的夫妇俩，“刚才大家都自我介绍过了，现在起，我们就是同事，是战友，我希望这间公司的所有员工，永远保持团结友爱，奋发向上的精神面貌。” 这当然是说说而已，张恒很清楚，等到公司未来真的做大后，拉帮结派甚至内斗等办公室政治是很难避免的。 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有利益纠葛就有派系矛盾，这无关道德，只关利益。 公司就像海上的大船，员工则是船员，大部分船员永远不会真正明白，自己无意识下的某个不满或者懈怠，可能会导致整艘大船沉没，最终害了自己。 作为一个掌舵者，张恒不仅要把握这艘大船的方向，还要不断对船员们的工作进行微调，确保大家的利益不受损，确保没有人可以危害到这艘大船，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CEO或者说老板，不是那么好当的，前世管理一家几十号人的小房产公司，他已经有些精疲力尽。 这辈子，挑战更大。 唯有砥砺前行，不断充电，这是张恒对自己的要求和规划。 张恒开始安排工作。 王淑芬，负责在已有胶水的基础上，调配出性能指标更符合公司需求的胶水，然后在此基础上研发自有知识产权胶水，这部分工作是为大恒印纸服务的。 张恒大方地给了她两个手下名额。 研发胶水是为了预防3M的跳票，等未来胶水有了重大成果，如果她自己愿意，张恒会把她转到IC制程这条线上，和她丈夫一起工作。 何洁，统筹公司财务、人事等行政工作。 “卢云，张哲峰，林文灿，你们组建第一个项目小组，项目代号DHT721219，目标是在三个月内，设计出可用于大批量生产的街机电路板。” 三人肃然点头，凝视张恒。 “我也加入项目组，担任组长。”张恒加了句。 林文灿放在腿边的拳头松开了，悄悄瞥了眼卢云。 卢云浑然不知，全神贯注地听着老板讲话，在他此刻眼里，这个少年已经消弭了年龄，就是自己的组长，老板，和恩主。 ...... “云哥，老板怎么不急着让我们干活啊？”走往观塘小巴站的路上，王淑芬小声对丈夫说。 他们四个今天刚刚签订合同的员工，被小老板发了一笔钞票后，全部打发出来，说是让他们作为一个小队，出来采购各种实验器材和技术图书，顺便再去职介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招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卢云笑道，“再说，老板不是还在给我们寻找新的办公地点吗？” “其实印刷厂很空，我看完全可以隔出一片场地来，反正他们没几个工人，我们人也不多。”王淑芬盘算道，“这样可以省钱嘛。” 卢云笑笑，老婆就是个节省的脾性，他倒是理解老板的做法，研发最好还是能够有个安静独立的场所。 走在他们前面的张哲峰也正好问了这个问题，林文灿直接回了句：“我们收集资料，是为项目做前期准备，当然是在为公司服务啊。” 张哲峰点点头，回头看了卢云夫妇一眼，小声道：“阿灿，昨天我撞到的人就是他，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有成见，以后工作可就麻烦了啊。” “他最好别这么做，这里可是香江，他一个北方来的，有什么资格嚣张。”林文灿淡淡一笑。 “可我担心我们的水平，他可是正规大学生啊。”张哲峰忧心忡忡。 “所以我们才要团结拼搏，不能给他比下去啊。”林文灿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悄悄捏起拳头。 他自认为最明白老板用意，这次出来采购，看上去不过是老板的随口吩咐，其实是对他们团队的第一个考验，他一定要完成得漂漂亮亮，争取脱颖而出，从而尽快上位。 “云哥，你不应该只陪着我说话。”快要到达小巴站时，王淑芬忽然站住，盯着卢云道。 卢云一脸懵懂。 王淑芬心里气恼，丈夫就是这样一个书呆子，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不经意间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上一次他们不得不跑路香江，可这一次要是再搞砸了，他们带着孩子，又能跑去哪里？ “我觉得作为一个项目组的成员，你应该主动和他们多聊聊，搞好关系。” “我们只是做设计的技术人员，有这个必要吗？”卢云犹豫道。 “很有必要，你们必须合作，才能取得成果！”王淑芬严肃道。 “哦，那我去和他们聊聊，我也想了解下香江同行们目前在做什么。”卢云点点头，大步往前走。 王淑芬哭笑不得，急忙拉住他，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塞到他手里，“先发支烟，这样好搭话。” PS：感谢好友【宝宝猫熊】100打赏！今日三更，另外两更大概在傍晚吧，今天没有陪老婆孩子去走亲戚，一个人留在家里拼命写呢。 第081章 厂房难题 林文灿的猜想有部分很准确，张恒派他们四个出去办事，的确是给他们机会做好前期沟通和磨合，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在等待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管理处的通知。 现在香江加工业正是如火如荼时期，观塘的工业厂房可谓供不应求。 张恒接手这家印刷厂算是占了个先机，可新成立的大恒科技，一时之间想找到合适的厂房就很不容易了。 没有一个贴合心意的独立工作场所，大恒科技总不能真在印刷厂机器的轰鸣声中展开研发工作吧。 “小恒，等换了地方，开张仪式要补办吗？”何洁已然接受了事实，尽力行使其自己的职责来。 大恒科技暂时没有客户，也没有成熟供应商，那种传统的开张仪式太铺张，张恒决定一切从简，按照风俗祭拜上供点炮，不邀请外宾，就自己员工参加。 两人商量完这事，核对起近几日的支出账单，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小恒，怎么了？”见他挂了电话，表情奇怪，何洁问道。 张恒无奈道：“管理处通知我，我们这栋大厦的业主想要我们去谈谈，可能有麻烦了。” 港府对香江的管理采取民间自治和政府管理相结合的原则，因此民间组织，特别是和政府管理机构结合的半官半民组织，在香江很常见，权限也极大。 例如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报媒和报摊生存的报刊分发协会，例如负责建设并管理所有公共屋邨的屋宇建设委员会。 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也同样是半官半民的机构，由观塘工商署牵头，观塘地区各工厂业主自动成为会员，然后再邀请一部分具有社会影响力的观塘物业业主加入。 委员会既有行业协会属性，也有一定的管理权限，例如工厂资质初审，工厂负效应检查（污染、人身伤害、水电事故、火灾等），厂房物业管理（出租、维护和保全）。 这边的工业厂房，大都是公司或者私人投资建造或者持有的，很多东家为免麻烦，会把厂房委托给委员会代为管理，因此通过委员会寻找合适厂房是最快捷的途径。 十几分钟后，张恒和何洁赶到行政中心，在委员会管理处会客室里见到了业主代表，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你们谁可以做主？”男子看见来的是一个少妇和一个少年，颇有些惊讶，嘴角下意识露出一丝不屑，心中不解。 “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老板怎么会这么在意？” 他接到老板指令而来，对方来人是谁，反应如何，这些都是要回去向老板汇报的。 张恒看了眼何洁，按照事先商定，何洁挺起胸膛道：“我是大恒印纸行政负责人，我可以做主！” 男子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我代表业主方大龙地产通知你们，大恒印纸承租的观塘工业区C区D座新龙工业大厦二楼，租期到年底结束，到期后我方不再续约，请另觅新地！” “什么？”何洁猛地站起来，大声道，“启荣同你们签订的和同上，不是明确规定，承租方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续租权吗？” “启荣是启荣，你们是大恒，这是公司的决定，现在我只是通知你们！”男子冷冰冰道。 “到现在才来通知我们，你们实在太过分了！”何洁想要发飙，张恒拉住了她，问道：“请问为何不考虑和我们续签呢？” “公司经营机密，恕我不能告诉你们。”男子起身就往外走。 “气死我了！”何洁把小包往桌上一摔，气呼呼捂着脸。 张恒也皱紧眉头，沉思起来。 这是随机事件，还是另有隐情？ 会不会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好了，何姐，我们不要乱了阵脚，当务之急，是要搞清原因，制定对策。” 张恒往外走，何洁拿起包跟着，他们去了工业管理委员会，很快找到了大龙地产的登记资料。 大龙地产是一家中小型商业地产公司，在观塘地区拥有三栋工业大厦：新龙，猛龙和巨龙。 “大龙地产，法人陈涛！”张恒目光死死盯着那份资料登记表。 这家公司由陈普芬在66年创立，一年前法人变更为陈涛。 九龙交易所，新龙工业大厦，或许老田和陈普芬认识才租了他的厂房，而自己好巧不巧买下老田的厂，这下正好落到陈涛手里了。 张恒嘿嘿冷笑，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好一个陈公子，我到底是烧了你的房子，还是抢了你的女人？ 这个仇是彻底往深处结下了！ 不过他也只能恨恨想想，暂时无力也无暇去反击，寻找新厂房才是现在的头等大事。 两人在委员会里呆了很久，催促着相关工作人员为他们联系空厂房，一个小时无数通电话下来，结果还是失望。 “小恒，怎么办？”走出委员会大门，何洁忍不住掉下眼泪。 “何姐，别太担心，我们有钱还怕找不到厂房？”张恒劝慰道，“大不了我们搬去其他工业区。” “嗯，远一点也没什么，房租还便宜好多呢。”何洁快速擦了下眼角，挤出个笑容，很快难为情地捂着脸，“小恒，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两人在门外走廊里驻足，已经有好几个匆忙路过的办事人员投来奇怪的目光，有人还窃窃议论。 何洁在前面走得飞快，张恒跟着她，从走廊走到大厅，然后从行政中心的玻璃转门里离开。 他们没有注意到，二楼有人正好看到他们，脸上先是欣喜，然后疑惑，最后陷入了沉思。 回到厂里，两人躲进办公室关上门，张恒负责翻黄页找电话，何洁负责打电话。 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联系了新蒲岗和屯门几个工业区的物业公司，打听空置厂房情况，最后两人商量着选定了三处，准备尽快过去实地考察。 “搬哪里都可以，我们绝没问题！”李叔被找来，听了张恒告知此事后，坚决说道，“就是搬运机器设备务必要小心些，这阶段我也会督促大家加班备货。” “那我们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看，尽快选定后就开始整修，月底就搬迁。”张恒点头做了决断。 PS：感谢好友【冯枫，叶落林间飘】加书单！ 第082章 善解人愁何鸿銮 20号，星期二。 早上一到公司，张恒同何洁一起去了仓库，清点这几天生产出来的报事贴库存，差不多快要核对完毕时，外面有人高声叫道：“小张生在吗？” 张恒推门出去，何鸿銮笑眯眯站在门口。 “何先生？”张恒一愣，还是何洁反应快，立即起身往办公室走，小声说了句“还不请人过去坐坐”。 办公室内，何鸿銮谢过何洁送来的咖啡，微笑道：“小张生，没想到你不知不觉就来观塘开了这家印刷厂啊。” “机缘巧合而已。”张恒笑道。 “可惜《工商日报》有自己的印刷厂，否则倒是可以交给你做，”何鸿銮沉吟道，“不过我还认识几家小报老板，下次我来把你引见给他们。” “谢谢何先生，不过我们不做报纸印刷。” 何鸿銮一口咖啡差点噎在喉咙，直愣愣盯着他：“那你们做何业务？” 张恒随手指着墙上贴满的报事贴：“就是这个，报事贴。” 何鸿銮起身背手看着，这些黄色纸片上写着：“新蒲岗11000呎”，“屯门大兴工业区15000呎”，“20日项目组继续在外收集资料”，“万老板1万本19日晚发货”，“今日某某请假”...... 张恒走到他身边，刷刷往手中报事贴上写了一行“20日何鸿銮先生来访”，然后撕下来往墙上一贴，盖住了下面的那张。 “这个倒是蛮方便的，用来记录或者留言都不错。”何鸿銮点点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关键是胶水吧，你们有申请专利吗？” “何先生，这两天您没有看《工商日报》上的广告？”张恒疑惑道。 “我平时不关注广告的。”何鸿銮有些尴尬。 “您从事公务员行业，自然不会像我们那样非常关注广告，”张恒替他转圜，“再说，现在很多广告也是虚假宣传，的确没有什么价值。” “你们这个报事贴在《工商日报》登了广告？”得到张恒确定回答后，何鸿銮有些不满道，“为何事前不找我？” “一点小事，我就想着不要劳何先生大驾了。”张恒连忙解释。 “下次务必找我，一点小事我不怕麻烦。”何鸿銮指指他，“等会给我带一些回去，我让办公室同事们试用下。” 张恒笑着谢过，之前业务员们邮寄样品，倒是真没有考虑到政府部门，今天例会时要交代他们补做此事。 何鸿銮忽然指着那几张写着工业区的，问道，“你们要搬家？” “嗯，租约快到期了。”张恒平淡道。 “准备去哪里？” “可能去新蒲岗吧，近些，工人们上下班方便。”新蒲岗在九龙北的狮子山下，是一处较老的工业区。 “你的工人都是蓝田邨的吧，新蒲岗已经有些远了，为何不在观塘工业区里找呢？” 张恒苦笑着看着他，他脸上表情很奇怪，似乎正在等待自己诉苦，当下心念急转，说道：“这边环境也不是太好，不如趁机换个新地方，也算讨个彩头，求个新气象吧。” 何鸿銮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连忙端起咖啡掩饰自己的尴尬，等喝了一大口咖啡后，他才缓过来，说道：“真不考虑留在观塘？” 张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何先生有话请直说好了，和我不需要客气。” 何鸿銮苦笑，自己这趟过来是想卖个好，没想到似乎变成了求人，不过求人还是被求，也要双方心甘情愿才行，当即大方说道：“我在观塘有一栋厂房空关着，如果你愿意留在观塘呢，我想租给你。” 何鸿銮名下的鸿发工业大厦C座，3层，每层9000呎。 此时足够张恒两个公司使用，可他还不是很满意，担心将来没有扩展余地。 见他蹙眉不语，何鸿銮奇怪道：“难道小张生不满意？” “我是担心将来面积不够。” 何鸿銮咳嗽两声，吃惊道：“你一个印刷厂，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地方？” “我还开了一家公司。”张恒解释道，“就怕将来订单多了，没地方扩展。” “这你不用担心，如果将来你需要扩展厂房，我可以加盖两层。”何鸿銮自信满满道。 “加两层可能还不够。”张恒沉吟片刻说道。 何鸿銮第一次感觉自己耐心还是不足，他好不容易压住翻涌的情绪，道：“好，我们可以在合同上注明，如果将来厂房不够，我再无条件空出D座，一起租给你！” 张恒起身过来握住他手，连声感谢：“那就多谢何先生了。” 我这是怎么了？ 本来打算主动施恩的，现在对方却占据主动，似乎变成了我上门求人家租自己厂房一般。 何鸿銮为自己今天的失态而疑惑，不过很快被张恒的微笑带动，也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的堂兄何鸿锦，听自己说过小张生的事迹后，仔细叮嘱他继续保持和小张生的友好接触。 他的外貌人品已经没有大问题，接下来的重点是考察其事业心，还有真正的心性。 无论如何，这小张生是被自己拉拢住了，虽然他已有童养媳，可何家的大小姐嫁过去，当大绝不会成为问题。 虽说是为了拉拢人，可房租一分不能少，双方当即草签了租赁合同。 何鸿銮告辞前，邀请张恒晚上参加一个宴会，张恒想起上一次餐会上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毫不犹豫地摇头婉谢。 “本来晚上还想介绍几个报界同仁给你认识，虽说你有这个报事贴，可印刷报纸总是项稳定收入吧。”何鸿銮惋惜道，“再说了，今天还有很多大明星会来，你难道不追星？” “报界，大明星？”张恒心神一动，问道，“晚会主题是什么。” 等何鸿銮详细介绍完，张恒答应参加，把他送出厂门，给他带走了50本报事贴。 张恒回到办公室，何洁刚和林良通过电话，满脸喜色地看着他。 “何姐，你等会和林良去鸿发地产签了正式合同后，然后马上找个装修公司，通知卢云他们一起去新厂房那里，一起商量下该如何装修。” 鸿发工业大厦一共3层，张恒准备把印刷厂放第1层，将来的街机主板厂放第2层，两个公司包括研发设计销售在内的其他部门，会全部放在第3层。 第085章 何家有女（中秋加更） 晚上要参加宴会，张恒提早下班回家，洗过澡换了李福兆送的那套POLO衫，挎上一个黑色公务包，同陈镇宁一起出门，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口的电召红色的士。 傍晚时，香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的士司机建议走8月份刚通车的红磡隧道过海，就是需要额外支付5元的隧道费和10元的返程费，张恒同意了。 红磡隧道北入口堵满车辆，等了半个多小时，的士才驶过闸口，却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从南口出来，经过湾仔转盘进入告罗士打道，十几分钟后进入干诺道中，很快抵达干诺道中5号的目的地。 漫天雨雾中，浅灰色的大厦洗尽铅华，黄色射灯下，马赛克外立面上经典的11格金色扇子Logo熠熠生辉，华彩夺目。 这里就是今晚嘉禾举办吹风会的会场所在，文华东方酒店了。 张恒下车后，没有急着走进玻璃旋门，抬头凝视上方，料峭风雨中，楼宇和天空浑然一色。 希望三十多年后，这里不会再成为纪念圣地，他心中叹息，走进这座前世曾经因为那个原因而特意来住过一次的酒店。 文华酒店的大厅打通了一二楼，两人走楼梯上到M层（第二层），进入可以俯瞰大堂的咖啡馆。 张恒给陈镇宁找了个位置坐下，给他叫了简餐和咖啡，然后回到一楼，在大堂角落的休息处找到了正等待自己的何鸿銮。 “何先生，抱歉来晚了。” “突然下起雨来，出行的确麻烦，我们也刚到而已。”何鸿銮笑着迎上来，身边跟着个满脸不情愿的女孩。 “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张恒，在观塘经营一家印刷厂，这是我堂哥的女儿，何美云。” “何小姐好。”张恒客气道。 女孩飞快换了一张笑脸，声音清亮：“你好。” “美云在拔萃女校读中三，你们两个正好是同龄人，今晚的宴会，小张生就交给美云负责了。”何鸿銮哈哈笑道，带着心思各异的两人朝电梯走。 与此时略显守旧的半岛不同，文华采用了通用电气最新推出的高速电梯，搭配音响和对讲系统，速度也还算可以。 电梯中只有他们三人，有些安静，唯有喇叭中传出来的钢琴曲轻柔回荡，很是动听。 是《寂静之声》，一首能够穿透灵魂的乐曲，张恒正在静静聆听时，何美云笑眯眯道：“小张生也喜欢这支音乐？” 在前世，这首曲子是很多吉他爱好者的必练曲目，可林海无心多和她聊这些私人话题，随口搪塞道：“就是觉得很好听，瞎听听罢了。” “这是MGM在67年出品的电影《The Graduate》的主题歌曲，我有买黑胶原声碟在家里听，加上Simon和Garfunkel清幽的唱腔会更动听。”何美云神情迷醉地回味道。 “哦。”张恒点头。 何美云似乎一下子来了谈兴：“小张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文华吧？” “嗯，我之前一直在蓝田邨，很少过来港岛。” “那让我为你好好介绍下，文华创立于1963年，由怡和财团投资开发，65年，文华合并曼谷的东方酒店，正式组建文华东方酒店集团。目前在香江，文华东方，对岸的半岛，还有隔壁的希尔顿，是排名前三的酒店。” “对了，马上就要经过的24楼是康乐厅，有健身和游泳馆，我有这边的会员卡，下次有空约你一起过来玩。” “抱歉，我不是很喜欢在房间内运动，我喜欢行走山水之间。”张恒对此敬谢不敏。 “那也没问题，我老爸有游艇会的会员，下次可以让我大哥开着游艇带我们去大屿山露营。” 何美云依然笑得灿烂，言语和煦如风，张恒还真没觉察出来她有炫耀的口气，想来就是发自内心的想法，要么她太精于掩盖骄傲的内里。 电梯在25楼停下，何鸿銮笑眯眯看了两人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25楼有十家餐厅，今天宴会在文华厅举办，这里是很多电影公司召开发布会或者庆功会的常用地点。”何美云一路走，一路小声介绍，张恒不停点头。 文华厅门口有人站着迎接客人，还有几个记者举着照相机捕捉着机会，何鸿銮过去亲热地和对方握手寒暄，闪光灯不断亮起。 张恒特意避开了照相机，何美云似乎和他一个想法，两人躲到一边。 从他们的言谈中，张恒得知那个圆脸中年人是嘉禾的第三大股东梁风。 何鸿銮朝记者摆摆手，记者们理解地笑笑，放下了相机，他才回头招呼两人：“梁总，这是我侄女何美云，这是我的小友张恒。” 何美云礼貌地叫梁叔叔，梁风看着她笑道：“当年鸿章结婚时我们都参加了，没想到一晃二十几年过去，连最小的美云都已是大姑娘了，岁月不饶人啊。” 张恒道了声“梁先生好”，梁风只是微微点头，想着他应该是何鸿銮哪个朋友的小孩，被带过来见见世面的。 何鸿銮见张恒毫无异色，心中暗自点头，带着两人走进文华厅，“我先去那边同老邹他们聊会，美云，你和张恒去找你的朋友们聊吧，那边还有一堆明星呢。” 文华厅给人最深印象的是挂满屋子的鸟笼状吊灯，配合深红色的墙纸，和墙上偶尔点缀的刺绣画框，一切都流露着浓郁的中华古风。 而面朝维多利亚湾开启的大面积玻璃窗，将现代化的楼宇和蔚蓝色的海景引入此间，再次形成强烈的反差美。 此时，文华厅内已经布置成冷餐会式样，就如半岛那次一般模样，靠近前台的一个桌子上，坐着一帮正聊得热火的中老年人，旁边桌上，坐着几个扛着相机的记者，很有礼貌地倾听着他们谈话，没有人拍照。 另外一端的观景窗边，几个桌子前聚集着大部分年轻人。 “美云来了。”何美云带着张恒走近一桌，桌上诸人年纪都不大，穿得却非常正式，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衣香鬓影，他们笑着同她打着招呼，目光很快齐齐投到张恒身上，“这位靓仔是谁啊？” PS：西峰谨祝朋友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安康，如意！ 第083章 冯宝儿来寻1 “小恒家里没人，邻居家也都没人，报摊又不是他的了，他会去哪儿呢？”上午9点，恒远楼二楼楼道里，冯宝儿失落地念叨着。 “宝宝，我们去屋宇处打听下，说不定他们知道。”肖芳芳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暗叹。 冯宝儿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结拜妹妹，在美国时就听说，这个阶段她因为家事而很不顺利，躲到了同是结拜姊妹的薛家燕家中。 因此这次圣诞放假回港，自己立刻找到了她，没想到她第一个要求就是让自己陪着她，过来偏远的蓝田邨找什么“小恒”，说是要还钱。 “小恒，小恒，我看你魂都要没了，不就是一个卖报纸的嘛。”肖芳芳心中埋怨，脸上却不露分毫，搂着她朝屋宇处走去。 她们找到了老刘，老刘告诉她们，李叔应该知道张恒现在的具体住址，而李叔的上班地方，她们也打听到了。 “芳芳姐，我就说小恒很厉害吧，你还不信，你看，他现在不卖报纸，还搬到暖玉苑去住了，小恒就是厉害！” 满脸喜色的冯宝儿拉着肖芳芳，蹦蹦跳跳走出屋宇处。 “暖玉苑房租还没你薛姐姐家住的北角花园高呢。”肖芳芳实在看不过去，冷冷刺了句。 “说不定是小恒赚了钱买下来的呢。”冯宝儿像是没有听出她话中之意，自顾自说道。 肖芳芳板起脸道：“老刘刚才可没提这茬。” “芳芳姐，你是不是对小恒很反感？”冯宝儿探过脑袋来观察着她的脸。 “没有！”肖芳芳矢口否认，冯宝儿伸手捏了下她脸，“你板脸的样子，好可怕哦，老实交代，有没有吓到过追求你的美国佬？” 肖芳芳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同样伸手拧起她的粉脸来，两人打闹追逐了会，冯宝儿举手投降：“好啦，我们出去找辆的士，去观塘工业区找小恒吧。” 就在这时，一辆天蓝色阿尔法罗密欧咆哮着疾驰而来，肖芳芳脱口而出：“是Montreal，1.6万美金一辆呢！” 轿跑停在她们面前，一个年轻男人笑嘻嘻探出头来：“芳芳，你们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华少啊。”肖芳芳笑道，“我陪妹妹过来找人，你怎么会来蓝田邨？” “我也来找人啊。你们找到了吗？” “正好要去观塘工业区找。” “那我送你们过去吧，这里的士要走到大门外才有，一里多地远呢。”男人跳下车，殷勤地打开后车门，“两位公主，请上车！” “宝宝，上车吧。”肖芳芳拉着冯宝儿坐上车，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唐基华，华少，这是......” “不劳芳芳大驾，香江哪个不认识七公主中的冯宝儿小姐。”唐基华奉承道。 “对了，华少，你不是要找人吗？”冯宝儿笑笑，问道。 “能够遇见两位公主，已经是天大荣幸，今天我就不合适再找别人了。”唐基华巧舌如簧，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对了，晚上有一场电影吹风晚宴，你们有兴趣吗？”路上，唐基华从副驾上拿起一份请帖，递给后座的她们。 “《猛龙过江》！李小龙欸！”冯宝儿惊喜叫道。 “是啊，电影30日全面上映，嘉禾今晚办了媒体吹风会，提前造势，李小龙他们几个主演都会出席。” “华少，你有几张请帖？”冯宝儿忐忑问道。 “三张，怎么，你还有朋友要去？” “是想请个朋友去，如果没有就算了。” “没事的，到时候我多带几个人进去，没人会拦下，你就放心请你朋友去吧。”唐基华自信道。 冯宝儿高兴地笑道：“那谢谢华少了。” 肖芳芳也笑道：“谢谢华少，到时候正好可以把小姊妹们叫出来聚聚，我们半年多没见了呢。” “和我不用客气，你和宝儿的姊妹，就是我的姊妹，我这人啊，最喜欢交朋友。”唐基华豪爽道，接下来一路上话就没停过，把两人逗得前仰后合。 “何先生！”进入观塘工业区不久，随着唐基华的一声惊呼，阿尔法罗密欧猛地刹车，后排两个女孩齐齐往前一冲，差点就撞到头。 唐基华连忙回头打量：“抱歉啊，你们没事吧。” 肖芳芳扶着冯宝儿，摆摆手：“没事，你说的是哪个何先生？” “何鸿銮先生，观塘资深民政主任，《工商日报》股东，”唐基华下车前加重语气道，“他是何爵士的嫡亲侄孙，我老爸的好朋友，我得去打个招呼。” “看他那骄傲样，好像他是何爵士家出来的人一样。”冯宝儿撇嘴道。 “他老爸可是塑胶机器大王，虽然比不上何家，在香江也算名列前茅的大财主啦，你就少嘲讽几句吧，好妹妹。” 看着窗外唐基华点头哈腰地和何鸿銮说话，肖芳芳真心劝道。 冯宝儿调侃道：“姐姐，我看他对你好像有些意思，你不是说他家也算豪门嘛，不如你就从了吧。” “胡说什么啊，我可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男人，太稚嫩了些。”肖芳芳惋惜道，“不过我觉得你和他还蛮配的，要不我做个大媒人。” “芳芳姐，你瞎说啥啊，我才不要！”冯宝儿扑过来和她打闹起来，直到唐基华笑容满面地回到车上才住手。 唐基华通过后视镜瞄了眼面色红润的肖芳芳，偷偷咽了口唾沫。 车子又往前开了不到五百米，就到达新龙大厦，唐基华没有下车，冯宝儿和肖芳芳走下汽车，沿着楼梯往二楼走。 “芳芳姐，我刚才看见他偷看你了。”冯宝儿回头看了眼停在阴影处的汽车，戏谑道，“看来这个华少心有所属，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了哦。” “别瞎说，我和他真的不配的，我倒是很正式地建议你可以考虑下他。”肖芳芳一本正经道。 “他啊，我没感觉。”冯宝儿摊开手无奈道。 “总比这个小恒强吧。”肖芳芳半开玩笑道。 “至少小恒让我感动，其他嘛，我也不知道，也不想多想。”扔下这句话，冯宝儿如蝴蝶般轻盈地连跳几下。 “快上来啊，我们马上可以见到小恒了，你对他的感觉一定不会差。” “我才不信，一个蓝田邨出来的卖报小贩，能有多少魅力？”肖芳芳撇嘴暗道，加快步子。 第084章 冯宝儿来寻2 “厂房终于解决了，何先生还真够意思，他还邀请你去参加晚宴？”张恒办公室内，何洁饶有深意笑道。 想着她最近也实在辛苦，张恒诚恳地邀请她：“何姐，我一个人去也没劲，你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不要影响了你们看女明星。”何洁语气忽然变得酸溜溜的。 张恒苦笑：“其实我不是为了看明星才去的，我突然想到，大恒印纸可以生产一种和明星相关的新产品，所以想去那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真的？”何洁盯着他，见他确认点头，拉起他就往车间走，“走，去找李叔，试试你的新产品。” ...... 接到电话一个半小时后，林良从位于中环的律师行赶到大恒印纸，何洁立刻和他一起出去办事。 而张恒、李叔、陈镇宁三人，一直在车间里为新产品忙得不亦乐乎：翻拍照片，暗房冲印，重新制版，黏贴印纸，更换墨盒，调节版宽，开始试印...... 忽然有人走进厂里大声问道：“请问......” 张恒抬头一看，笑道：“大宝啊！” “你是.......小恒！”冯宝儿高兴地跑过来，“见到你太好了，我们在蓝田邨找了你好久呢。” “是嘛。”张恒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婴儿肥脸，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捏一把。 “你干吗？！”两个女声炸响，冯宝儿是惊慌失措，她背后冒出来那张脸则是恼怒交加。 张恒认出那是肖芳芳，看了下自己手，黑乎乎的全是油污，他举着手嘿嘿笑了：“不好意思，在调试印刷机器，搞了一手，跟我来吧。” 回到办公室，张恒勉强洗干净手，冯宝儿小心提醒他脸上还有，他又把脸洗了，这才给两人泡了咖啡。 肖芳芳有些嫌弃地没碰杯子，起身到处转悠，冯宝儿可不管，端着杯子边小口喝着，边问道：“小恒，这是你的办公室？” “哪里是他的！”张恒还没开口，肖芳芳先说话了，指着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老板是李如铁，应该就是那个李叔吧。” “额，老板的确是李叔，我就是来打杂的。”张恒笑笑。 “我看你什么都会啊，那么大的机器都能上手，我看着就心慌呢，你好厉害啊。”冯宝儿夸赞道。 肖芳芳看着小姐妹一脸花痴，再看看那个脸上犹有污垢的微笑少年，心中莫名恼火，嘴上淡淡道：“宝宝，他还要作工，快点把钱还了，省得他被老板说话。” 冯宝儿脸色一黯，俄而笑道：“这是我在美国读书的姐姐，肖芳芳，她今天陪我来还钱的。” “我看过她演的电影，苗......”张恒差点说漏嘴，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你有钱了？” “嗯，小燕姐给我介绍了几个串场的活，芳芳姐回来后，又给了我一些钱。”冯宝儿掏出一沓钱，放到桌上，“谢谢你，小恒。” “那你去留学的学费呢？”张恒没接，问道。 “芳芳姐说她可以帮我申请到奖学金，去了美国我可以和她一起住，开销不会太大。” “那不错，你可要多谢你芳芳姐，还有小燕姐。”张恒笑着收起钞票。 “我们是姐妹，就不劳你费心啦。”肖芳芳淡淡说道。 张恒无语，他知道肖芳芳读的是传播学，本来还想请教下广告方面的事情，这下没办法再展开这个话题了。 冯宝儿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对张恒笑道：“小恒，你晚上有空吗？” “这个，真不好意思，晚上我有事呢。”张恒歉意道。 “那样啊......”冯宝儿一脸失落，肖芳芳轻轻拉着她起来，她走到门口回头道，“小恒，你这里的电话给我，我去了美国给你打电话。” “这里马上要搬了，我给你我家里的电话吧。”张恒顺口道，“对了，把你美国的电话给我留个，明年我可能回去美国一趟。” 冯宝儿眼巴巴看着肖芳芳，肖芳芳淡淡道：“明年我们过去，还要换地方，暂时给不了电话。” “哦。”张恒无所谓点点头，冯宝儿倒有些失落。 张恒把两人送到厂门口，笑道：“去了美国好好读书，将来不管继续演戏还是到新的行业工作，完全可以自由选择。” “嗯，小恒，再见。”冯宝儿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被肖芳芳拖下楼梯。 “芳芳姐，你刚才对小恒怎么那样啊？”走下楼梯，冯宝儿有些埋怨道。 肖芳芳看着她，无奈道：“我表现很正常啊，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你不喜欢他？”冯宝儿小心地把脸凑过来仔细看着她。 “一个比你还小的男孩，还是在印刷厂做工的，整天和满是油污的机器打交道，你说我该高兴你看中他吗？”肖芳芳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我可不是看中他，但是我相信，他并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冯宝儿回忆道，表情越来越自信。 “当时在华人行，就有大佬主动和他说话，送他衣服，回到九龙交易所，那个证券经纪人也对他很尊敬，2万元钱说借就借。还有，之前我们在蓝田邨屋宇处，那个老刘的态度你也看见的啊。” “或许是你说过的那个洋婆子的原因呢。”肖芳芳看着她，温柔道，“好啦，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小呢，等你去美国读书回来，有的是机会和人来往，现在，我们不要闹别扭，好吗？” “好吧，晚上我不想去宴会了，不如一起去小燕姐家看看电视。”冯宝儿郁闷地跟着她走。 “元旦后我们就要去美国了，今晚我们去宴会，可以见下几个姊妹，还有圈里的朋友。”肖芳芳拉着她往汽车走去，“听姐姐的，没错！” PS：上周推荐票1800，同上上周合并计算结余票数500，本周会再次合并计算并加更的，万分感谢诸位朋友的推荐票支持！ 第086章 豪门子弟和娱乐明星 “这是张恒，我叔叔认识的一个小朋友。”何美云淡淡回道，示意张恒在两个并排的空位上坐下，为张恒介绍起这帮公子小姐来。 “这是培慧，包爵士家的四小姐，这是许老船王的长房三孙，许晋奎，这是我堂伯的长子，何酋光，这是钢铁大王庞先生家的三公子，庞文，这是楉楠，周爵士的小孙女，这是......” 得，一群壕二代或者三代，张恒朝他们微笑点头，默默记下他们的姓名和背景，这帮人淡然点头，并没有人当场不给他面子。 “这位小张生，请教你从事哪个行业？”坐在张恒旁边的何酋光是个年轻大帅哥，温和地问道。 果然不愧其父母优秀的混血基因，张恒心中暗赞，谦逊道：“我做印刷行业。” “老板？”何酋光好奇地追问。 难怪何鸿銮会带你过来，估计是《工商日报》的承印商吧，此时大家心里都这么想道。 张恒和这帮豪门子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随便应付道：“业务员而已。” 边上何美云脸微微动了下，心中暗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果然如此啊！ 何酋光礼貌地笑笑，岔开话题道：“我家在濠江，你呢？” “我住暖玉苑。” “暖玉苑？”何酋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看看其他人，大家也都摇头。 “在观塘，很偏僻的。”张恒微笑道。 “哦，哦。”何酋光恍然大悟，大家也都颔首。 接下来似乎没什么话题好说了，桌上气氛陷入有些怪异的沉寂。 坐在何美云旁边年纪较大的包培慧随意瞥了张恒一眼，对何美云饶有深意地笑笑。 何美云在桌下伸过手去，拧住她的细腰，稍微加了些力，包培慧皱起眉头，按住她的手，两人忽然对视而笑。 “美云，我本来还想等宴会结束了和你去兰桂坊，上个星期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酒吧，你却带了男伴来，这不是埋汰我单身吗？”包培慧埋怨道，打破了沉寂。 “算了吧，今天我叔叔带我们过来的，等会结束就得乖乖回家，不要说兰桂坊了，我现在连庙街都不给去。”何美云一脸愁容。 许晋奎道：“那些地方都太混乱了，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去，不如等会去隔壁希尔顿，那边8楼刚刚新开了一家bowling球馆，玩得着实过瘾。” 包培慧搂着何美云笑道：“不去啦，你们男人，总是喜欢打波，我们可是淑女，逛逛街，喝喝茶才是该做的事。” “那等会我陪你们过海去海运大厦吧，连卡佛在搞圣诞特惠活动，好多大牌都有额外礼物赠送，我正好想去订一套骑马服。”看上去，许晋奎对女孩子颇有绅士风度。 “许哥买马了？”包培慧来了精神。 许晋奎叹道：“我喜欢的太贵了，老爸不给钱，我就买不起，暂时只好骑我爸的那匹。” “是啊，老爸不给钱，什么都是枉然！”庞文也唉声叹气，“还是包爵士真是宠你，16岁生日送价值80万港币的阿拉伯马给你。” “其实我现在也头疼得很，老爸非让我亲自伺候艾鸥，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给它刷洗，喂料，还要带它活动热身。” 包培慧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得不到时总是盼望，得到了又觉得不过如此，人啊！” 年纪比较小的周楉楠突然插话：“培慧姐姐，要不，你把艾鸥给我照看一个阶段，我可想骑着它跑上几圈呢。” 包培慧立刻答应：“好啊，你回去做好准备，明天我派车子送过来。” “谢谢培慧姐姐。”周楉楠忽闪着大眼睛，甜甜笑了，“晚上我就让佣人们把马房清洗干净，已经空了三年多了呢。” “哎，你家的马房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家的车房我却用不上，和你们比，我的命可真够苦的。”庞文叹气道。 何美云笑道：“庞文是怎么了，看上去对车子充满怨念啊。” “说起来还是去年的事情了。”见庞文无所谓地样子，何酋光接过话题。 “去年我和庞文不是去日内瓦看车展了嘛，他看上了蓝宝坚尼新出来的概念车，想要订购一辆，结果旅行支票被他老爸通知银行给掐了。” “是Countach吧？”包培慧问道。 何酋光点头：“对，就是这款。” 包培慧想了想道：“我老爸好像刚刚给二姐夫定了一辆呢，很贵的，要15万美金，而且还要等两年才能交货。” “啊！一个是准女婿，一个是亲儿子，我想不通，你老爸和我老爸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庞文一脸了无生趣模样。 “就是啊，为何我们家老爸对我们就这么吝啬啊？”一帮人讨论着各家长辈的宠爱，羡慕着别人家的孩子，哀叹着自己的“不幸”遭遇。 张恒端着茶杯慢慢品着，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心里盘算着自己今晚来要办的正事。 “阿Sam来了！”周楉楠忽然惊呼。 大家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去。 门口进来一个理了蘑菇头、穿着大花外套的男青年，斜挎着一个皮质吉他包，他特意绕远路跑到这桌边上，微笑着朝众人打招呼：“何少，许少，庞少，何小姐，包小姐，周小姐......” 他不认识张恒，就微微点头致意，张恒回以一个微笑。 这是未来的香江歌神，许观杰。 此时还不是粤语歌大兴其是的时代，张恒在蓝田时，曾经在收音机里听到过很多他唱的歌曲，以英文歌居多。 这桌上年纪最大的是何酋光，似乎也是大家公认的老大，此时起身和他握手。 “欢迎阿Sam，今晚我们过来参加这场晚宴，除了欣赏布鲁斯的英姿外，就是想要欣赏你的歌了。” “感谢何少厚赞，我先去那边准备，等会一定百分百发挥，让大家尽兴。” 许观杰抱拳谢过，背着吉他包走到较远的另外一桌坐下，又引起那桌和旁边几桌客人的阵阵欢呼。 张恒这才看到，他背后还背着个包。 那几桌大概就是今天参会的艺人吧，张恒张望了一会，可惜大都只是稍稍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年头大家的服装发型都还是有些土气，像许观杰这般穿着大花外套的很少见，因此很难与前世他们给自己的印象对照起来。 “那边大都是嘉禾的演员，还有几个和阿sam一样，是香港商业电台的歌手。”何酋光善解人意，轻声给他介绍。 “中分头的是王羽，穿白西装的是谢闲，脸比较长的那个是田俊，《猛龙过江》里他也有出演，带金丝眼镜的是陈鸿烈，刚从邵氏跳到嘉禾没多久。” 张恒扫过这帮人的脸，心情略微有些波动，前世这些人的子女都早已走红，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如此年轻的父辈。 最后听到陈鸿烈时，他突然想起号称“不老妖姬”的潘娃娃，72年两人应该刚结婚吧。 “扎双马尾的是茅瑛，嘉禾的当家女武旦，她左边那个大波浪是徐枫，也是今年刚来嘉禾，徐枫旁边那个有些婴儿肥的是丁佩......” 茅瑛张恒不曾听说过，接下来两位到21世纪都还很出名，张恒仔细看了她们几眼。 见他这幅模样，何酋光微微一笑，看了也正扭头看着那边的堂妹一眼。 “阿Sam弹吉他的样子好帅，我们班里不管男女同学都喜欢听他的歌。”何美云这时转过头来，微笑道。 周楉楠拍手道：“是啊，我们班里也都喜欢他，《Just a little》，《I’ll be waiting》《Time of the season》，都好好听。” “对了，张恒，你喜欢听阿Sam的歌吗？”小姑娘忽然忽闪着大眼睛问张恒。 不知道她怎么会找上自己，张恒莫名其妙，点点头：“嗯。” “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你们都是靓仔嘛。”小姑娘拍着手笑了。 这什么神回路啊。 包培慧笑眯眯看过来：“你是听大碟，还是磁带？” “收音机。”张恒面无表情道，他自然能感受到这个包家小公主隐隐的恶意，想着她或许是为何美云打抱不平，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哦！”包培慧仰扬顿挫了一声，继续同何美云交头接耳起来。 PS：感谢好友【123JJ321】100打赏！ 第087章 洗手间推销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张恒忽然说道，起身挎着包就急匆匆往门口赶。 “美云，这是怎么回事？”何酋光探过脑袋，小声问道。 “还不是我叔叔，想要把他介绍给我！”何美云气呼呼道。 “不会吧，你叔叔好歹是剑桥文学学士，香江政府高级公务员，眼光就这么一点？”包培慧咂舌道，“这家伙除了脸蛋身材勉强可以看看，哪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地方啊！” 其他几个男的也连连摇头，庞文开玩笑道：“要不考虑下我家庞杰，虽然才13岁，可人聪明啊。” 周楉楠托着下巴说道：“可我感觉他好靓的啊，还有，何叔叔眼光总比我们要好吧，他肯定有我们不了解的优点。” “楉楠说得有道理，反正让美云自己看着办吧，我看他也是个懂礼数的人，好好说自然会知难而退。”何酋光笑道，“来，我们先喝茶，主角没到还开始不了呢。” 文华厅外走廊中的洗手间门口，张恒叫住了一个两鬓发白的中年眼镜男，“请问，您是嘉禾的邹先生吗？” “是我，你是？”邹文怀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他不记得今天有人向自己介绍过对方。 “我是观塘大恒印纸的......业务员。”张恒从包里掏出一张临时印制的名片，塞到他手上，接着又掏出一张彩色画页，在他面前展开。 “今天有位长辈带我过来，正好我们工厂有个新型专利贴画，我就拿过来给您看看。” “喏，您看，这张A4大小的画报，是可以撕下来任意张贴的。”张恒随手撕下贴画，贴在卫生间门口的墙壁上。 脚碎“东亚病夫”牌匾的李小龙挂在墙上，怒目而视着两人。 “这样方便影迷们张贴！”张恒满意地打量了一眼，又掏出一张贴画。 “还有分成小份的，您看，这样影迷们可以贴在任何地方，胳膊，书本，书包，文具盒，汽车后视镜，哪怕贴在手枪上都没问题。” 邹文怀皱着眉头看看他手上的照片合集，又看看墙上，伸手一把撕下那张画报，卷起来捏在手里，往洗手间里走。 “您果然看出来了，我们这种贴画可以黏贴撕下很多次，非常方便。”张恒随手把贴画塞进包里，微笑着跟在他身边。 “你是要向嘉禾推销这种贴画？”邹文怀瞥了他一眼。 “我想取得嘉禾的授权，让我们工厂印刷以嘉禾电影明星为内容的贴画，针对广大影迷进行销售。” “你直接找布鲁斯他们谈不就行了，我们不像邵氏，不限制演员在外面承接广告业务，签合同前向公司申请备案复审即可。再说了，现在香江很多无良小厂到处翻印明星画报出售，哪里还需要经过我们同意？”邹文怀说完，推开洗手间大门进去。 “我们大恒印纸全体员工在老板的谆谆教诲下，深刻明白一个道理，饮水当思源，如他们那般做法是涸泽而渔，这绝不是一家想做长久的企业该有的风范。”张恒一本正经道，跟了进去。 “你们老板倒有些意思。”邹文怀淡淡笑道，走到小便池边，见张恒还跟着不放，眉头皱起，“不好意思，你可以让让吗？” “额，我也要方便啊。”张恒呵呵笑着，同样占了一个位置。 “邹先生，嘉禾对于演员的管理比较人性化，由此，我认为嘉禾未来的辉煌是可以预见的，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大恒印纸才非常想与贵公司达成合作协议，既可以扩大明星的影响力，又可以获得一定的金钱回报，可谓皆大欢喜。”水流声潺潺，张恒还不停说道。 邹文怀侧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不经意下落，吃了一惊，转回头屏息肃立。 良久，随着高山流水声，他幽幽说了句：“后生可畏啊，你都追到这了，我还能说什么，这样吧，明天你带着样品和报价来我公司找我详谈。” 张恒洗过手，掏出一包舒洁纸巾，取了一张擦干手，然后给刚洗过手的邹文怀递了一张，“邹先生，我不知道地址......” “上面有地址。”邹文怀把纸巾扔垃圾桶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推开门先出去了。 张恒笑笑，收起名片，也走了出去，在走廊中转悠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找机会向嘉禾邹大老板推销这种贴画，他还真不愿意来这样的宴会。 此时终于达成目的，他心里轻松很多，也不急着进文华厅去，如果不是考虑到何鸿銮待会说不定会找他，他现在就想早点回家休息了。 “小张生？” “何小姐，你也出来啦。”张恒被何美云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脸庞吓了一跳。 “你不是在等我？”何美云审视地打量着他。 “没有啊，我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在这里透会气。”张恒无奈笑笑，抬腿往文华厅走。 “张恒！” 何美云追上来，站在他面前，严肃地盯着他道： “我知道你很有出息，能够在短短时间里，通过股市用很少的资本赚了两笔大钱，我也知道你是个很有情义的好人。 可我想和你说，我们之间是有差距的，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这些人的生活经历，关注事宜，兴趣爱好都绝对和你不一样。” “我知道。”张恒淡淡道，“说实话，我事先也不知道何先生有这样的想法。放心吧，我对你没有想法。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你没事吧？”何美云拦着他不放。 “我能有什么事？”张恒笑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放心吧，我心情很好。” 他绕开何美云，大步朝文华厅走，留下她在那里呆呆站着，脸上神情变幻，然后又快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摆脱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小姐，张恒心情舒畅地走在走廊里，没想到很快又听见身后急促的高跟鞋声音。 晕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要缠着我干吗？ 他连忙加快步子，近似于小跑起来，前面转角也只是稍稍减速，快要转弯时，却看见一个奇怪的物体突兀地出现在转角那边。 第088章 吉他，录音机...... 靠，是吉他包！ 撞上去的那一刻，张恒才想明白这是啥东西。 砰的一声，那个吉他包被撞到地上，一张吃惊和心痛的脸随即伸出来，是许观杰。 他看了张恒一眼，就立刻蹲下来打开吉他包，小心地把吉他拿出来，仔细检查外表，又随意地扫了两下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包里有厚棉内衬，吉他并没有事。 “我很抱歉撞了它！”张恒也蹲下去，凑上去观察着这把发散着狂野气息的名琴。 “阿Sam，吉他没出问题吧？”不知何时何美云站到两人身边，微微俯身关切道。 “应该没问题，何小姐。”许观杰抬头笑道。 “幸亏没问题，这把Gibson-J200可要一年薪水了。”张恒故意装作松了口气，自嘲道。 何美云白了他一眼，然后奇怪地看着他：“你懂吉他？” 许观杰也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 “懂那么一点点。”张恒谦虚道。 前世在学生时代时，他特别想拥有一把好吉他，然而那时没有钱，等踏上社会有了钱后，他却觉得即使弹一把红棉也是无比快乐的事情。 他家里除了几把国产的吉他，就一把吉普森云雀勉强算是贵些，D28和J200只是看人玩过。 想想就很可悲，那时的他，甚至连上手都没了兴趣。 这一世他觉得自己可以尽兴些，要不然，上次在鸭寮街，他也不会一看见那把二手D28就立刻出手拿下了。 “要不来弹一曲。”似乎看出张恒眼中浓烈的喜爱，许观杰把吉他递过去。 看了眼同样抱着期待目光的何美云，张恒打量四周，犹豫着。 “我们可以去那边玩，放心，就我们两个听众，你总不会连女士的诚挚要求都忍心拒绝吧。”许观杰指着走廊一端，调侃道。 那里是走廊尽头，靠近窗台，有一小片空地，人迹罕至。 “好吧。”张恒抱着吉他走到窗边，对紧跟着他的两人笑道，“我平时练得不多，弹得不好，请勿笑话，请多指教。” 音肯定被许观杰调准了，张恒就先随意扫了两下弦，果然不愧其狂野之名，的确非常适合现场表演。 接着他又弹了段分解和弦，点点头，然后开始正式弹奏，起初还稍微有些生涩，很快就熟稔起来。 他弹的是《kiss the rain》，难度不高，也挺适合今天的天气。 琴声叮咚，雨声点滴，无论是演奏者还是倾听者，都陷入了某种悲喜交加的意境中去。 一曲奏完，张恒微微摇头，J200并不是很适合弹这种日韩风格的民谣曲，他在暖玉苑家里用D28弹出来的效果要通透清澈一些。 “啪，啪！”许观杰轻轻鼓掌，眼中都是欢喜，他身边的何美云呆呆看着张恒，小嘴不知不觉中微微张开。 “你这把琴买的时间不长吧。”张恒把吉他递过去。 “是啊，音还没有完全开到位呢，”许观杰并没有接吉他，“你别急着还我，劳驾再弹一次，我想录下来。” 没等张恒回答，他蹲身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台录音机，又掏出一盘录音带，想要往里装。 张恒抱着吉他一起蹲下来，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录音机，牌子竟然是Fidelipac，匣式录音机的鼻祖。 他伸手抢过录音带，果然也是匣式的。 这些可都算得上是古董级的东东了。 见他有些吃惊的神情，许观杰笑笑道：“机器是57年出的老古董啦，还是在鸭寮街上淘来的，我总觉得飞利浦的卡式磁带和机器听上去少了那么一丝生命力。” 哪怕未来数字音乐发展到了极致，也还是有人愿意听黑胶碟，说不上是怀旧，还是发烧，或者是炫耀。 张恒对此不予置评，看到这台录音机，他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Walkman（随身听），然后是VCR（家用录像机）。 前者是SONY率先推出的，后者分别由SONY和JVC推出，时间大概在75年到79年这几年。 还有至少两年！ 这两家公司应该在研发之中，他们的积累可不是我能比拟的。 要不要搞？ 我知道结果，可其中的技术细节？ 或许还来得及，只要有相应的技术人才和资金投入，至少我知道结果，就有了明确方向。 如果要搞这两个产品，街机项目会不会受到影响？ 人才应该从哪里挖，资金大概需要多少？ 接下来又该如何协调已有资源？ 此时，张恒已完全没有心思再配合许观杰录音了，一个个念头闪电般跳动在他脑海里。 他把录音带放到包里，又把吉他强塞回许观杰手中，起身就走。 “阿Sam，我突然想到有件事，下次有机会再陪你一起录音。” 许观杰手忙脚乱地收拾包，哭笑不得地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何美云已经追了上去。 “抱歉！”她这次并没有拦住张恒，而是紧跟在他身边，“我可以问下，你刚才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见张恒侧脸瞥了自己一眼，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我只是觉得非常好听，而之前我从没有听到过，所以......” “《雨的印记》。”张恒加快步子，想要甩掉她赶去电梯那里，他已经没有耐性再在这里参加这个所谓的宴会了。 “小张生！”又有人拦住了他，是何鸿銮和另一个年纪要大很多的老者，两人笑眯眯看着他和紧跟在旁的何美云。 “五爷爷。”何美云清脆地叫了一声，过去拉住老者的手。 老者宠溺地摸摸她脑袋，笑着对张恒说：“这就是名动香江的小张生吧，鸿銮告诉我把你带来了，我们在里面找了好一会，果然被鸿銮料到，你们会出来散心，我们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五爷爷，您说什么啊。”何美云粉脸一红，不依不饶摇晃着他的手来。 这算怎么一回事？ 张恒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解释，何鸿銮笑眯眯道：“张恒，这是我五叔，商业电台主席何左芝先生。” 原来是他，何爵士最小的私生子，商业电台创始人，未来的佳视创始人，仅仅从老爸那里拿到5万港币遗产，却白手起家创下偌大事业。 更为人称道的是，他一生勤劳简朴，又终生热衷于公益事业，常言做人要“忍得，挨得”，妥信的管理哲学是“好就大家一起好”，对待员工犹如子侄，在香江传媒界极赋人望。 张恒恭敬地弯腰致意道：“何老先生好！” “好，好，小伙子好精神，不错，不错！”何左芝笑着主动和他握手，掏出一张淡银色的名片放到他掌心。 “今天别人办事，不方便深谈，下次一定要来电台找我，你不是在做那个什么报事贴嘛，广告费我给你优惠。” PS：感谢好友【宋秉书】500打赏，今天会加更以表达我对打赏和推荐书友们的感激之情，谢谢你们！ 第089章 我大哥 何家两位大佬在场，张恒不得不打消了离席回去的念头，乖乖地陪着他们回到文华厅。 “好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前排坐着，你们两个年轻人随便吃好，玩好啊。”何左芝笑眯眯看着两人走开，小声嘀咕，“鸿銮啊，你眼光的确不错，这小伙子，我看得上！” “我建议顺其自然，就看他们自己了。”何鸿銮微笑道。 “哪怕何家威风不如以往，娶我家美云，也绝不会辱没了出身蓝田小家的他。”何左芝霸气道。 何鸿銮看看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点点头。 “何小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张恒远远看见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坐了个新来者，似乎正和大家说得热闹，就对何美云打了个招呼，独自走到最角落里的观景窗边，眺望着雨夜中的中环夜景。 何美云深深看了眼他的背影，慢慢走回自己座位。 “小恒？”张恒正对着雨夜思绪万千，身后有人疑惑地叫道。 他回头，竟然是冯宝儿，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泡泡纱连衣裙，就像个胖乎乎的洋娃娃，惊喜地看着他。 张恒的手又痒了，很想伸过去拧一把她的脸蛋，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笑道：“原来你说的活动也是这个啊！” “是啊，没想到你也是来这里啊。”冯宝儿笑开了花，上来就想拉他胳膊，肖芳芳忽然从她身后冒出那张板起的脸，“宝宝！” “芳芳姐。”冯宝儿委屈地放下手，俄而又笑了，“小恒，你跟我来，我们几个小姊妹刚刚到，她们刚才还说有机会想要见你呢。” 张恒朝她和肖芳芳微笑点头，在她们两个的带领下，很快来到几乎全是美女的一桌前。 冯宝儿大声道：“这就是我说的小恒。” “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蓝田邨小恒啊！”好几个女孩顿时起身，围着张恒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脸有棱角，眉眼分明，肌肉鼓，腰够细，腿也长，果然够靓！” “好啦，姐姐们，你们快坐下吧，没看见小恒都被你们吓出冷汗来了吗？”冯宝儿鼓着腮帮子，求道。 女孩们嘻嘻哈哈坐下，仍然不停地端详着张恒，冯宝儿顾不上肖芳芳的瞪眼，过来给他擦了额头的汗，小声说：“抱歉，没吓着你吧？” “没事，你的姐姐们真是太热情了。”张恒笑笑。 “这是我亲姐冯素波，这是二姐沈芝华，三姐陈宝珠，四姐你认识了，芳芳姐，五姐薛家燕，这阶段我一直住她家，六姐王爱明。”冯宝儿拉他坐下，一个个给他介绍这些七公主成员。 “你们好，我是张恒。”张恒微笑着看过一遍，几个女孩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冯宝儿问道：“小恒，你怎么过来的？” “我是一个前辈带过来开开眼的。”张恒随口道。 “我看你就是过来看美女的吧。”肖芳芳略有些戏谑地笑道。 张恒看了她一眼，搞不懂她为何老是暗暗针对自己，平淡道：“芳芳姐，我过来是因为有些业务同嘉禾谈，的确不是为了看美女来的。” “和嘉禾谈业务？你口气太大了吧。”肖芳芳冷哼一声，目光转到旁边桌上，不再搭理他。 桌上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走过来大声说道：“哎呀，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七公主聚齐，嘉禾的面子实在够大，看来我的运气也着实不错！” 原来是一身白西装的谢闲，他紧靠在肖芳芳的椅子上，眉眼里都是某种暧昧，“芳芳，好久不见，你越发漂亮了。” 肖芳芳竖起脸不搭理他，谢闲自我感觉良好地越靠她越近，“这身淡紫色衣服很配你，神秘中蕴藏着无穷的热情，宛若游荡在人间的吉普赛女郎，真是令人怀念......” “你够了！”肖芳芳起身，怒视着他，“我不想再和你有何关系，请你离开吧。” 张恒一直饶有兴趣地观察谢闲，这个花花公子的确很帅，看上去虽然有些轻佻，不过是口头花花而已，实际上动作都很注意。 没想到肖芳芳反应这么强烈，听她话，似乎两人有过一些纠葛，见再这样下去就要闹僵，他连忙上前挡在她面前。 “这位老兄，既然肖小姐不愿意多和你交流，请你自便吧。” 谢闲愣了下，拿下鼻梁上的淡褐色太阳镜，眯着眼打量了张恒好几眼，笑道：“这位小兄弟面很生，不知道是哪家少爷？” “我不是哪家少爷！” “哎唷，谢哥你也有胆怯的时候啊。”王羽忽然过来，揽着谢闲的肩膀，一脸痞气地打量着张恒，“你不会连这小家伙都搞不定吧，依我说，打个巴掌给块糖吃不就解决了。” 这人就是个莽青，张恒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在这种场合生事了。”年纪最大的陈鸿烈过来，凑到他俩耳边，“刚才我看见是何家小姐带他进来的。” 两人顿时色变，谢闲立刻堆起笑脸问道：“冒昧问下，你和何小姐是好朋友吗？” “我和她不熟，今天刚认识。”张恒淡淡道。 三人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偷偷松了口气，王羽贱兮兮地斜睨着张恒，眼睛咕溜溜转动，不知在动啥坏心思。 倒是旁边的几个女孩，若有所思地看看张恒，又看看远处何美云那桌，最后又把目光集聚到冯宝儿脸上，让她浑身不自在，脸色扭捏起来。 “你们这是在欺负芳芳和宝儿吗？”一个年轻人板着脸走过来，厉声质问道。 谢闲立刻谄笑道：“华少，我们那里敢这么做，我们是在盘问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家伙呢？” “是嘛。”年轻人点点头，目光扫到张恒身上，瞬间变了脸色，朝谢闲三人勃然大骂道：“我去你老母，给我滚！” “华少，我们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这样说话？”谢闲委屈不解道。 “他是我大哥！”唐基华扬起手瞪着眼睛，“要不是你们没有真发生冲突，我早就一巴掌一个扇死你们了，快点走开，别耽误我和大哥说话。” 三人不敢相信地看了张恒几眼，悻悻退去。 第090章 小弟都给您包了 “大哥！您怎么也来了？”唐基华凑上来嬉皮笑脸道，“我上次去蓝田邨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您，真是想死我啦！” 去蓝田邨找了一天？你得了吧，一见到芳芳姐就什么都忘了！ 边上的冯宝儿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华少，你上次去蓝田邨找的就是他？”肖芳芳愣愣问道。 “是啊，后来就遇上你和宝儿了。” 肖芳芳一脸震惊：“可，可他怎么可能是你大哥？” “他就是我大哥，如假包换！”唐基华搬了椅子坐到张恒身边，还特意放后些表示尊敬，坐下来搂着张恒肩膀对女孩们大声说道，“你们知道我大哥是什么人吗？” 薛家燕脱口而出：“蓝田邨小恒啊。” “倒是没说错。”唐基华笑了，朝张恒竖起大拇指，“我这位大哥，姓张名恒，家住蓝田邨，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号，那就是蓝田......” 张恒一把拉住了他，朝大家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就是一个印刷厂的小小业务员。” “大哥？”唐基华疑惑地看着张恒，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哥现在在印刷厂上班啊，有名片没有，我给您介绍业务。” 张恒打开挎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之前塞进去的那张贴画被带了出来，唐基华顺手一起拿了过去，端详起来。 “原来您现在做这个啊！”唐基华放下贴画，目光扫过几个正打量他们两个的女孩，哈哈大笑，“大哥，您准备请她们拍照不？” “这是什么啊？”冯宝儿小脑袋凑了过来，惊呼道，“这是布鲁斯哥哥，这是可秀姐姐，这些都是他们在《精武门》里的剧照啊。” “这就是你说的同嘉禾谈的业务？”她睁大眼睛看着张恒，张恒点点头，她笑了，“我就说嘛，小恒好厉害的，芳芳姐，你看。” 肖芳芳瞥了眼贴画，又深深看了眼张恒，默然不语。 “宝儿，你想不想把自己的照片也这样印上去？”唐基华蛊惑道，“喜欢你的影迷们就可以把你贴到他们日夜......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的地方，不仅能让影迷们更喜欢你，还可以赚钱哦。” “大哥，这个给广告费的吧？”他看向张恒，张恒笑着点点头：“可能不会太多。” “总比那种无良商人卖盗版海报强啊！做人光明磊落，义薄云天，我大哥不愧是我大哥！”唐基华一拍大腿，把贴画放到桌上，让女孩们能看仔细。 “诸位姐妹们看看，错过这家店后面可就是强盗窝啦，快抓紧时机报名吧。” 女孩们嘻嘻哈哈看着贴画，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看上去，的确有些意动。 唐基华凑过来小声道：“大哥，你今天过来同嘉禾谈妥了吗？” 见张恒点头，他惋惜道：“可惜我没有早知道，否则这个生意我可以做啊！” “你现在也可以做啊。”张恒笑了。 “对啊！”唐基华眼睛发亮，献媚地笑道，“大哥，您给个话，还有哪些需要谈的，不管是个人，还是公司，小弟都给您包了！” “你真能谈妥？”张恒怀疑道。 “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唐基华拍着胸脯，“小弟其他本事没有，这香江的电影公司和戏院老板，娱乐明星和小报记者，我那是熟得不能再熟。” “那好，今天不方便多谈，明天上午八点半，我们在嘉禾公司楼下碰面。”如果真如他所说的，张恒倒是很乐意给他个机会，公司这边也省去了推广所需的大量精力。 “太好了！”唐基华乐得冒泡，眼睛滴溜溜扫过眼前几个女孩，小声道，“那我先把这七公主说服了，我们可以搞一个专题。” 不错，很有悟性，张恒微笑点头。 还没等唐基华展开行动，前方传来了动静，宴会前的吹风活动开始了。 梁风亲自担任报幕人，随着他的大声唱名，《猛龙过江》的主演们陆续走上高台，李小龙，苗可秀，元彪，林正英，罗伯特...... “布鲁斯！” “苗可秀！” 文华厅内闪光灯亮个不停，爆发出阵阵欢呼，基本上都集焦在男女主演，特别是李小龙身上。 张恒这桌离前台很远，冯宝儿此时已经顾不上他了，拉着肖芳芳往前面走，说想要近距离看看可秀姐。 遥遥看着面色冷峻、嘴角却微微翘起的李小龙，张恒暗自叹息，不知道他的命运会不会改变，前世有着众多的分析，张恒还是比较认同特殊疾病说，而并不是什么阴谋。 邹文怀和何冠昌走上台，带着主演们朝台下鞠躬，然后开始按照流程，对即将上映的《猛龙过江》进行宣讲活动。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发言，大概一个小时后，吹风会主要议程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嘉宾表演时间。 首先登台表演的嘉宾让张恒精神为之一振，竟然是徐小凤，当她一展其分辨率很高的歌喉时，张恒才惊愕地发现，这首何洁曾经唱过的歌曲原来叫《恋之曲》，也是徐小凤翻唱的，正是她的成名曲。 徐小凤唱了三首歌曲后，在观众的掌声中下台，随后在更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许观杰抱着吉他走上高台。 “祝《猛龙过江》大卖，布鲁斯威武！《就此模样》，送给大家！” 应景的开场白后，他神情放松，似入别境，吉他声起。 “铁塔凌云， 望不见欢欣人面， 富士耸峙， 听不见游人欢笑， ......” 张恒眉头一挑，小声嘀咕：“这不是《铁塔凌云》吗？” 前世和《狮子山下》一起，被分别称为香江港歌和城歌的存在，他不可能记错啊。 “这首歌是阿Sam在今年TVB的《双星报喜》中首唱的，当时用的名字就是《就此模样》。”薛家燕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来，对他解释道，“我参与过《双星报喜》的开播首期录影，所以一直有看这节目。” 张恒点头致谢：“谢谢小燕姐。” “不客气，我看好你，你可要好好对宝宝哦。”薛家燕笑着又坐回原位。 我真没那意思啊！ 张恒无语。 嘉宾表演结束，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或者去吃些东西，或者聚在一起闲聊，也有人游走在各桌之间，呼朋唤友，称兄道弟。 张恒先随意拿了些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就静静看着唐基华对七公主们展开忽悠大法。 “张恒，叔叔和我要走了，送你回去吧。”何美云忽然走过来微笑道，何鸿銮站在远些的地方，朝张恒点头致意。 “何小姐？”唐基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掉转目光满含深意地打量着张恒，张恒微微摇头，他立刻会意，搂住张恒朝她笑道，“我会送大哥回家，就不劳何小姐和何先生大驾了。” “你大哥？”何美云吃惊地睁大眼睛。 “嗯，我大哥！”唐基华毫不犹豫地确认。 第091章 拜访嘉禾 上午8点30。 尖沙咀加连威老道和弥敦道交界处，东英大厦楼下。 这栋17层高楼建造于65年，业主是何东家族，名字来自于何东和他的原配夫人麦秀英。 张恒和陈镇宁下了的士，走到大厦入口，东英大厦的金字招牌挂在大门上方，落款是“张群”，妥妥的湾湾超级大佬。 这并没有出乎张恒意料，何家同湾湾关系一直相当密切，现任《工商日报》董事局主席何世礼，何鸿銮的堂伯，上一个职位是那边的国防部次长。 过了一会，林良拎着公务包匆匆赶到，“老板，抱歉，路上堵车了。” “不用客气，还有10分钟才9点呢。”张恒笑眯眯道。 这个毕业于香江大学法律系，然后又在英国埃克塞特大学拿到法学硕士学位的年轻事务律师，已经被张恒说动，再过10天的1973年，就会从原来的律师行跳出来，加入大恒公司担任专职法律顾问。 能够打动林良这种年轻律师的，主要还是大恒公司的前景。 否则他还不如呆在律师行慢慢积累经验还有最重要的人脉，争取用上5到8年时间升级到大律师，那时的社会地位和收入与事务律师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当然张恒也没有在经济上亏待他，给了3.6万年薪，还有额外的年终奖金，这差不多可以让他的年收入至少暴增5成以上。 而傲娇的婕西，依然那么傲娇，哪怕张恒开出了12万年薪加年底分红的极高条件，还是淡然拒绝。 不过她也没有把话说死，和张恒做了个约定，等大恒集团销售额突破1200万港币时，她会主动来投。 按照报事贴已签下的年度代理合同，年销售额可达210万港币，再加上我正在亲自推进的明星贴画项目，还有马上会着手推动的好几个项目...... 1200万么，希望你不会措手不及吧。 张恒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极好。 9点到了，唐基华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张恒眉头皱起，很快又舒展开。 昨晚他非要送自己和陈镇宁回蓝田，或许回到浅水湾的家很晚了，所以早上起不来吧。 张恒干脆让陈镇宁在大门口守着，顺便看能否等到唐基华，自己和林良先上去。 到了大厅里的电梯口，一部电梯正好开门，衣装笔挺，浑身还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唐基华昂首走出来。 “大哥，您来了。” “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张恒缩缩鼻子，奇怪道。 “先进来吧。”唐基华招呼两人进去，笑呵呵道，“我昨晚睡这里的。” “这上面有旅馆？” “没住旅馆，我家在16楼有一栋屋子，正好一直空着，昨晚我就干脆住这里咯。” 这栋楼的16，17楼是复合式海景房，每套面积不小于2000呎，算是真正的豪宅了，哪怕三十几年后还是一样的壕！ 2018年，某大眼睛女明星的300平方豪宅价值1.5亿，东英大厦如果没拆建的话，这样的每套也不会低于上亿。 昨晚张恒已经从唐基华主动的絮絮叨叨中，大致了解了他的家世。 他老爸是唐全，香江最大的塑胶机械供应商，老姐在英国律师行做合伙大律师，一家子算得上是香江豪门了。 唐基华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丝毫炫耀之色，张恒点点头不说话，他可没有什么羡慕嫉妒之类的感觉，他以后再差就是个豪门。 林良同样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张恒暗地注意过他的眼神，同样一片淡然，心里便对他放下心来。 身为公司的专职法律顾问，如果是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之徒，那简直就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电梯在5楼停下，三人走出电梯，顺着指示牌找到了差不多占据三分之一楼层的嘉禾公司。 “张先生，您来了，请跟我进来吧。” 在前台报上姓名后，秀气的前台女郎带着他们进了公司，穿过坐满员工的格子间大厅，又走过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来到靠里面一间办公室门口。 女郎轻轻敲门，门开了，她进去一会就出来，笑着请他们进去。 办公室面积大概15个平方，不算小了，一张乌木办公桌后，邹文怀正在打电话，他朝三人点点头，指指靠墙的沙发。 三人点头致意，过去坐下，前台女郎给三人倒了绿茶，笑着退了出去。 邹文怀这个电话很长，似乎是在和一个姓邵的人谈关于《猛龙过江》的戏院排片事项。 应该不会是此时和嘉禾有些龉龌的邵六爷，或许是邵氏父子公司的某位当家人吧，这家公司有在经营院线。 毕竟这是人家公司的事，张恒很有礼貌地没有太在意听。 门忽然开了，一个年轻人轻轻进来，直接跑过来坐在张恒旁边，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就是那个把我贴在厕所门口的人？” “你，你，布鲁斯，你好。”张恒愣了下，说话都有些结巴，然后很快恢复过来，大大咧咧点头，“是的，我就是在厕所门口推销你的贴画的那个人！” 李小龙眼睛一瞪，一股怒火喷涌而出，浑身顿时充满了浓烈的威胁意味，“你胆子可真大，不怕我揍你？” 林良有些吃惊地呆住，唐基华想起来劝架，张恒呵呵一笑：“这对你，对嘉禾都有好处，我为何要怕？” “抱歉，刚才我是故意的。”李小龙瞬间换了笑脸，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李小龙，你叫我布鲁斯就可以了。” “你好，布鲁斯，我是张恒。”张恒伸手用力和他握了下，额，看来自己的力气还远远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李小龙又和唐基华笑着互相打了胸口一下，最后和林良点点头，显得很有礼貌。 “你们自己认识了最好！”邹文怀挂了电话，笑着说道，“布鲁斯，邵玮瑛那边已经答应再拿出两家戏院上档，这下子基本上没有大问题了。” “谢谢邹先生大力支持。”李小龙恭敬道。 “别客气，我和老何一样，把你子侄看，再说了，你的电影大卖，嘉禾不也赚大钱嘛。”邹文怀哈哈笑道，“对了，他过来谈贴画授权，你也一起听听吧。” “不了，一切由邹先生做主，等会我还要去马鞍山两家戏院做活动。”李小龙对张恒笑笑，准备出去。 “布鲁斯！”张恒叫住他，吞吞吐吐道，“恕我冒昧，我学过几天养生功，以后有空我们聊聊。” “好！”李小龙简短一句，走出去带上门。 “唉！这话让我要怎么说呢？”张恒心里沮丧地叹息。 “小张生，该我们谈了。”邹文怀笑眯眯看着他，“你们老板来了吗，难道就是华少？” “邹叔，您就别寒碜我了，我是哪块料您还不知道？”唐基华赧然道。 他知道我是谁了，张恒醒悟过来，说道：“邹先生，我昨晚不是故意隐瞒身份，我真的也算是大恒的一个业务员，再说了，在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我哪里好意思自称什么老板？” “你就不用自谦了，蓝田小张生，赫赫名声，我们这帮老家伙听了也自愧不如。”邹文怀开怀大笑，“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谈你那个贴画吧。” PS：感谢好友【宋秉书】500打赏！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还是以后留着给我订阅吧，一片心意西峰用心领了！ 第092章 唐基华的选择 在外面用过午餐后，林良带着一份备案用的合同和贴画全套资料回律师行，这个产品仍然需要申请全球专利。 唐基华则开着车送张恒和陈镇宁回到观塘，跟着进了张恒的办公室。 “老大，上午您和邹老板说的都是真的？”唐基华一进来就立刻关上门，鬼鬼祟祟小声道。 张恒瞥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 “您还真准备如实报数？”唐基华一脸不可思议。 张恒脸色不善：“怎么，你以后还准备通过少报数字捞一笔？” “我才不会赚这种钱呢！好歹我是您的小弟嘛，感染了您的义薄云天。”唐基华一脸正气道。 “什么感染，是传染，不，我被你弄糊涂了！”张恒哭笑不得，干脆不理他，整理着今天上午同嘉禾签下的合同。 合同约定，嘉禾将旗下所有影片剧照授权给大恒印纸，用于印刷新式黏贴可揭型贴画，每一份提取相应数额分成。 而嘉禾旗下演员的生活照片，则需要大恒印纸单独同中意者协商，只要不影响嘉禾形象，嘉禾不会插手，更不会参与分成。 具体的分成数额同规格相关，如常规A4纸大小的贴画，嘉禾可以提取1毫，如果是同电影海报一样大小的贴画，嘉禾就可以提取2毫。 张恒同李叔、何洁核算过，在规模印刷量下，一张A4纸彩色贴画成本7毫，现在加上需要支付的分成，成本为8毫。 当前市场上出售的同规格画报，每张售价从1到2.5港币不等，价格最低的画质极差，价格最高的则都是风月照。 张恒决定把A4规格贴画定价为2港币，出厂价定为1.2港币，至于销售渠道，现在先借着《猛龙过江》上映，直接同各大院线合作过后再看。 大恒印纸出品的贴画可是明星正版授权的，档次很高，还能揭贴，价格也还算亲民，他有信心市场会很快接受这个产品。 唐基华默默看着他收好合同，记录笔记，等他忙完，才讨好道：“大哥，如果我去给您谈，每张您给我多少提成？” “和客户一样。”张恒打量着他，“不过，你是想作为大恒的业务员呢，还是准备自己开公司做代理？” 唐基华笑道：“我就是想赚些零花钱，哪里需要开公司。” 张恒若有深意道：“你知道就一部《猛龙过江》的相关贴画，我准备首次印刷多少张吗？” 唐基华试探道：“2万？” “15万！”张恒吐字如钉。 “这么多，能卖掉吗？”唐基华咂舌道。 “应该问题不大，你可别忘了合同中的条款，嘉禾可是答应帮我们打入戏院售票处的。”张恒自信道。 记忆中《猛龙过江》是72年的票房冠军，达530万港币，综合此时的电影票价，大概可以推算出该片的观影人数大概在140万到150万之间。 如果嘉禾如约履行合同，帮助贴画进入戏院售票处，在出售电影票时一起推广的话，以很低的5%比例计算，购买人数就可能达到7万张。 再加上通过传统零售渠道的出货量，张恒觉得这15万张，在香江本地市场都可以比较轻松地出清。 唐基华默默盘算，忽然惊叫道：“每个月搞定一部当红电影，那我一年差不多可以赚20万了！” 张恒点头：“假如你谈妥的电影公司和演员多的话，应该不止这个数，别忘了，我们还可以往外埠卖呢。” “对啊，濠江，湾湾，星马，菲律宾，爪哇，暹罗，安南，东瀛，南韩，有太多市场可以让我们攻占了。”唐基华眼放光芒，哈哈大笑，“大哥，我决定了！” “开公司？” “不，做您的业务员！” ...... 下午4点，例行业务会议。 六个业务员一脸崇拜地听着老板介绍贴画项目，又不时打量下老板身边的那个新人，四个组员还好，只是好奇而已，两个组长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 “鉴于贴画也会成为公司一个重要销售品类，公司决定，即日起成立贴画事业组，组长唐基华。”张恒朝唐基华点点头。 虽然很努力作出镇静模样，可紧绷的身体还是泄露了唐基华此时的真实心情，他起身朝大家致意：“同仁们好，我是唐基华，今年21岁，不，马上22岁了，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接下来，唐基华大概讲了下自己负责的小组未来的工作内容和远景规划，基本上是之前他和张恒用了两个多小时讨论出来的结果。 张恒含着笑静静看着他演讲。 这家伙，在娱乐圈内混得人头熟稔，和好多人称兄道弟，在自己公司担任一个小组长后，却变得如此谦虚谨慎，或许真如他所说的，他太在意这次机会了吧。 他宁可不要赚取对他来说较为轻松的客户开发提成，也要来大恒担任一个组长，从头到尾负责贴画的整体营销，张恒一开始听到他的想法颇为吃惊，下意识地拒绝。 唐基华几乎是哭诉了原因。 豪门子弟也不容易啊。 有一个风生水起、威名赫赫的老爸注视着，还有一个强势而优秀的姐姐笼罩在头上，唐基华过去的人生滋味，张恒还是能够理解的，最后勉强答应让他来试试。 唐基华有些断断续续地说完，张恒带头鼓掌，然后起身轻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公司基于胶水专利开发的产品，目前有报事贴和贴画，以后还会有更多，如果新品类潜力巨大，公司会相应增设新的销售事业组。” 张恒扫过每一张激动的脸，“你们是大恒印纸的第一批业务员，以后的组长都会优先从你们中间选拔，所以，加油吧！” 听了老板的话，四个年轻组员满脸憧憬，两个组长暗暗松了口气。 对唐基华担任贴画事业组组长他们毫无意见，该事业组更倾向于娱乐圈，看唐基华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应该是有相当的人脉，否则老板也不会让他空降进来担任组长。 而只要还没有正式确定报事贴事业组组长，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有笑意，也有强烈的战意。 第093章 事业组 “老板。”快5点了，张恒正在思考要不要再提出新的议题，周雅凛怯生生叫道，他微笑点头，“雅凛，有事请讲。” 周雅凛红着脸把手里的笔记本送到张恒面前，“老板，您看下这个......” 合上的笔记本侧页，从上到下，伸出来好几张窄窄的黄色小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代理商，零售商，大用户，工作日报，会议记录。 这小纸条是把报事贴竖着裁成好几份做成的。 按照纸条所标，张恒随意翻看了两项，合上笔记本，满意地看着她，“你这个创意不错，公司可以开发这种用于标记的不干贴，我想很多地方都可以用到。” 周雅凛本来还想解释一番，没想到老板一看就明白自己意思，甚至想得更深，当下连连点头。 “不过要生产哪些规格，需要业务组根据市场需求统计，这事就交给你负责，我的要求是，不要太多，大，中，小三个大类，每大类再分为两到三档就可以了。”张恒提醒道。 周雅凛憋红了脸，这次是慢慢点头，显然除了欢喜，还有了巨大压力。 “何总监，麻烦记下，周雅凛提出创意一个，公司增加一个小品类，奖励现金500元。”张恒吩咐道，目光看过其他业务员，“这不是一次性奖励，明年年底公司业务总结时，根据这个品类的年销售额，公司还会发放额外奖金，我承诺至少会发放三年。” “哇！”新手业务员们忍不住发声惊呼，羡慕地看向周雅凛。 他们从中等职业学校毕业到大恒上班，月薪300港币，这已经算是同学们中的较高水准，没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凭借一个小想法就拿了500奖金，甚至老板还承诺发放三年额外奖金，这怎么能不令这帮年轻人激动。 “雅凛，等会晚饭你请！”赵小玲拉着周雅凛的手笑道。 “好！”周雅凛答应得极为爽快，“老板，何总监，请您们一起来。” “晚饭就不用你请了，今天唐基华新入职，还是我来请客。”张恒笑道，“你们如果也有同雅凛一样的好想法，哪怕并不成熟也没事，拿出来大家一起商量，集众人之智力，总能找到完善方案的。” “老板，我这有个想法。”李雪羽开口了，过来把笔记本打开在张恒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想散会后向老板汇报的，现在大家一起讨论下更好。” 张恒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为人谨慎，心思细腻，倒是个人才，他看了眼笔记本上李雪羽裁剪和勾勒过的报事贴碎片，点点头，把笔记本推到周雅凛面前。 “你看下，这和你提出来的产品有何异同之处。” “李组长设计的这个产品，粗看和我做的小贴纸差不多，可是......”周雅凛蹙眉沉吟道，“我感觉这似乎更加标准化一些。” 张恒鼓掌笑道：“你和李组长设计的产品其实本质一样，都是报事贴的变种，你的方便个人在办公生活中随手使用，可以称为便签条，而李组长的可称之标签，适合标准化场景。” 他把笔记本推到其他业务员面前，“大家都看看，思考下哪些场景可以使用这样的标签。” “士多店！”赵小玲第一个叫道，“可以用来标价。” 楚瓦紧接着说：“标价的话，我们的代理商和零售商，还有所有的零售行业都可以用。” “嗯，还有吗？”张恒微笑点头。 白少一盯着笔记本看了一会，抬头飞快瞥了眼李雪羽，笑道：“这种标签在零售、仓储、货运以及工厂里都有大量的使用场景，我认为这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品类，应该不输报事贴。” “说得好！只要需要标记的地方都可以用大恒的标签贴！”张恒从包里拿出几张黄色纸片，给每人发了一张。 业务员们端详着手中的黄色A4厚纸，上面赫然排列着一张张有针孔状撕线隔开的标签，与李雪羽设计的极其类似。 周雅凛试着撕下一张，贴在自己笔记本上，毫不掩饰地用崇拜和惊讶的目光看向张恒。 李雪羽也同样震惊地看着张恒，嘴唇嗫嚅着：“老板，这是什么时候生产出来的？” “我和李厂长这几天试验着生产了1万张，你们每天在市场和会议室之间穿梭，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去工厂里看看吧。”张恒笑着看过，众人脸上都有了羞愧之色。 “何总监，麻烦再记录下，李雪羽提出标签创意，奖励500元，公司也会酌情考虑在明年年终发放适当的额外奖金。” 李雪羽感激道：“老板，我这，这......” “你的创意非常好，虽然公司已有预案，可奖励还是有必要的，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年终奖金数额不会太高。”张恒摆摆手，然后换了严肃的表情。 “自今日起，大恒印纸成立三个事业组，贴画事业组，组长唐基华，标签贴事业组，组长李雪羽，报事贴事业组，组长白少一，便签条业务归于报事贴事业组。” 白少一和李雪羽都很激动，起身朝张恒致谢，等张恒示意后坐下，对视一眼，各自笑下。 张恒暗暗看在眼里，吩咐何洁道：“何总监，明天你带三个组长去职介所招人，增加了两个新品类，明年还要考虑开发真正的外埠市场，大家任务都不轻松啊。” 散会后，业务员们自发去车间参观，何洁跟着张恒进了办公室，神情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小恒，不仅业务员要扩招，我们公司很多缺少的架构也该建立起来了。” 公司新场所正在紧张装修中，除了线路板那层以及两个实验室要求高些，其他都是简单工装，装修公司承诺了不长的工期，年底就可以入驻，张恒原计划在搬迁后建立完整的企业系统。 “前台，人力资源部，销售部，都需要扩招人手，财务部我可以兼，但是还需要一个人，我做了出纳就不能做会计，行政部门两家公司暂时可以用一套人马。 仓储和货运部要抓紧建立起来，不能老雇佣外面的货车干活，要买辆卡车，对了，还要给你买辆出行用车，司机全都要招募。” 何洁口中念叨着，不停在笔记本上记录。 “人力资源部经理我来找猎头公司，其他你和几个组长负责，卡车买两辆，公务用车也买两辆，我们的人不能再坐着的士去谈业务，让业务员们都去学驾驶，镇宁也去，还有你，最好也去学下，费用公司承担一半。” 张恒很快做了决定，抬头一看，一不留神已是六点，忙招呼她：“时间不早了，这帮家伙看机器看入迷了吗，我们出去叫了他们吃晚饭吧。” PS：昨天出发来外地出差开会，今明两天只能更新一章了，周日、周一会三更！谢谢投票的朋友们。 第094章 街机事业组 鸿发工业大厦位置比新龙工业大厦要优越些，更靠近观塘道，离小巴站只有几十米距离，24日早上张恒来到楼下，打量过周边环境后，心中比较满意。 无论何鸿銮出于什么考量，这份人情他记在心头，总会找到机会更多地还回去。 华人讲究人情的习俗，被很多现代商业理论非议，认为这影响了商业活动的合理和规则，带来了大量无效损耗，最终影响了商业活动的正常运转。 张恒却一直很赞同适当的人情化，如果商业活动真如机械般运转，毫无人情味，那人类最终的命运也不过是成为机器的奴隶，又有何必要生存在这片天地宇宙之下。 人，终究是有情感的，不应该也不可能完全用理论来机械地规划人类的生产和生活。 今天公司所有的业务员都出去了。 大恒印纸成立了事业组后，业务部内部就不再划分区域，每个事业组都要覆盖全区域，张恒对他们的唯一要求就是不得内耗，顺手能帮其他事业组一把的，公司还会有考核奖励。 这一点，他会牢牢盯住，哪个人有损人不利己的内耗行为，他不吝在一开始就杀鸡儆猴。 唐基华带着昨天新招的两个手下去了邵氏，说是要找六爷好好谈谈。 白少一把手下业务员们分派出去，跟进报事贴的零售商，周雅凛则带着新来的女同事拜访几个区域代理商，推广新的便签条。 李雪羽的情况张恒不太了解，据说他仍然亲力亲为，带着4个业务员一起扫街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和领导水平，张恒不会干涉，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人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上去，然后跟踪过程，关注结果，做出评判，制定策略，采取行动。 在张恒的私下授意下，何洁并没有再招周雅凛四人母校的学生，而是找了另外一家叫联华的职校，签下了10名明年6月份毕业的应届生。 这同样是出于长远的考虑，公司必须平衡内部的人员结构，不能让某一个天然形成的派系做大。 此时香江的职校非常开通，这10人的就业合同一签，人就可以跟着过来公司，最后的半年算是实习，到明年6月份回去拿个毕业证就行了。 除了分到大恒印纸的6人，剩下的4个人，此时跟在张恒身后，他们会进入大恒科技，暂时担任工程师们的助手。 张恒相信，经过几个月项目的熏陶，哪怕没有基础，哪怕只是做最底层的助手，他们也能稍微有些了解街机，到时候，就可以派他们出去推广街机了。 一楼和二楼的厂房都已简单装修完毕，装修公司正在全力装修三楼的办公室和实验室。 办公室和实验室是张恒最看重的，他先坐着货运电梯去了三楼。 之前签合同时，他给装修公司的要求是必须使用最环保的材料，哪怕贵些都无所谓，为此林良每隔一天都要带着特聘的监理过来，核对进货清单，抽查现场材料，监督施工细节。 昨天得到通知，林良已经到了，见张恒进来，带着监工上来打招呼，张恒笑着寒暄两句，确认过材料和工期都没有问题后，放心离开。 接下来他直接去了一楼，街机项目组前期工作还没完全结束，一些购置的设备今天会搬到一楼暂时放置，项目组所有成员也会在这边等待老板的检阅。 一楼空旷的厂房内，靠墙摆放着一小堆箱子，几个人正往箱子上贴着公司最新出厂的标签贴，见张恒进来，连忙停下手中活计，用炙热的目光看着他，“老板好。” 进入公司已经第五天，信息并不算闭塞的他们早已知道老板的发家史，也同样了解最近大恒印纸的火爆情况。 其他不说，信心和士气是绝对高昂的。 “我先和王工谈下，等会再找你们。”张恒笑着点头。 王淑芬带了一个女孩过来，是她从观塘一家塑胶厂挖来的助手，名叫马艳，中学学历，工作后又在深水埗化工夜校进修了化工基础和制剂学。 张恒态度温和地寒暄几句，年轻女孩激动地脸色通红，一个劲点头。 “这俊俏小老板，以后该造多大的孽啊。”王淑芬心里嘀咕，脸上温驯地笑。 等工厂搬过来后，王淑芬就要和李叔配合着把胶水的最佳配比尽快确定，然后要马上投入到聚合物黏合剂的独立研发上，任务不可谓不重。 张恒不懂化工，只能把自己的要求告诉她们，再提供足够的资源，让她们自己去摸索，最后他说道：“王工，小马，胶水这块，公司就靠你们了，需要资源向行政部提出来，公司会全力支持！” 王淑芬和马艳连连点头道：“我们一定不辜负老板期望。” 张恒回到箱子跟前，林文灿主动给他介绍箱子里的东西。 张恒上次从张哲峰店里买来的仪器都装来了，又新添置了示波器，万用表，频率计，信号发生器，频谱分析仪，多功能稳压电源，调压器等一大批电子仪器。 另外还购买了一大批元器件、工具和辅料，如RAM和ROM，三端稳压电源，运算放大器，高频三极管，电容，电感，电阻，电烙铁，剥线钳，热风枪，焊锡丝，连接线，松香，手套等等。 王淑芬这边同样购买了很多化工仪器和实验器材。 数量最多的反而不是这些，而是参考资料和书籍，装了满满三大箱。 张恒翻看了书籍清单，拍拍开盖的箱子，笑道：“你们把香江所有的专业书籍都淘干净了吧。” “香江的专业书籍还是太少，我们跑过所有大小书店，在鸭寮街上又搜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些。”卢云插话道，没有注意到王淑芬在瞪他，“老板，能否从国外再购买一些？” 张恒当即点头：“可以，你们整理一份清单，交给我看下，我让何总监联系国外书行，对了，王工，你那边也别忘了写，另外需要订阅的期刊，也要写上去。” 第095章 EDA系统 几个技术男很开心，王淑芬却担忧地说道：“老板，我们已经花掉3万港币了。”说完，小心观察着张恒的表情。 “这些钱算是基础投资，买来的也是公司财产，值得！”张恒一言定音。 张哲峰笑嘻嘻凑上来：“老板，我们能否申请购买一台电脑。” “电脑？”张恒饶有深意地看着他，“具体些？” 大中华地区流行的“电脑”这个词语，其来源前世有人考证过，最早出自湾湾范光陵先生1965年所著《电脑和你》，这是华人写的第一本电脑相关书籍。 在这本书中，范先生开创性地把英文“Electronic Computer”（电子计算机）重译为“电脑”。 “美国DEC出品的LSI-11。”张哲峰很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轻，“香江有代理商，6万港币一台。” “1万美元出头！？”王淑芬惊叫起来，卢云拉了下她手，她一把甩开，气呼呼瞪过去。 张恒疑惑道：“这是小型机/吧，我记得DEC出产的是PDP系列啊。” 张哲峰笑着解释：“LSI-11是PDP-11今年新出来的改进版，内核换了威腾（Western Digital）提供的四组CPU（中央处理器），体积更小，运算速度更高。” 林文灿插话道：“我们想用它来模拟运行街机系统。” “直接用搭建出来的街机系统不是最直接吗？”张恒疑惑道。 “老板，这方案是我提出来的。”卢云还是甩开了妻子的拉扯，加入进来。 “我们就做一块街机板的话，搭建电路后再调试运行很方便，可如果我们以后要更换CPU，或者更换内存和其他组件的话，就很有必要先在小型机上建立一个通用模拟平台。 有了这个平台，将来我们甚至可以不用先采购相关元器件，只要拿到新器件详细技术参数，然后通过平台模拟就能得出新街机板的数据。” 张恒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就是EDA（电子设计自动化）的雏形嘛！ 此时还没有商业化的EDA产品，未来的EDA三大家中创立最早的Synopsys（新思），其创始人应该刚刚考上大学吧。 欧美大的IC公司和电子电器公司内部，全都使用自己开发的专属模拟仿真系统，这种系统开发起来极其耗费资源，可一旦开发成功，对于公司具有重大意义。 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省再开发时间，减少再开发的人力物力投入。 一个内地67年的大三学生，经过香江几年的自学后，竟然有如此前瞻性的眼光，这实在令张恒大喜过望，不过疑问随之而来，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吗？ “你有把握开发出这样一个平台来？”张恒蹙眉道。 卢云沉思了会，坦诚道：“硬件方面我应该没有问题，可我还需要一个可以按照我的要求，在小型机上编制程序的顶尖程序员。” “小型机汇编编程我倒是可以顶上去。”张恒心想，可又想到如果加入进去，那将是一个漫长的时期，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自己应该达不到这个要求。 他还是决定听听他们的意见，“如何招募这样的程序员，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林文灿说道：“我咨询过业内几个朋友，他们说目前香江唯有IBM办事处有这样的技术人才。” 张哲峰想了想说：“我曾经听顾客提起过，Ampex（安培泛达）香江工厂里面有PDP-8，或许他们也有相关程序员。” 安培泛达是一家专业制造磁带等存储设备的美国公司，68年在香江投资建立了一家代工厂，采用当时全球最新进的流水线生产模式，的确很可能会有控制流水线的小型机存在。 “我会尽快透过猎头公司找到这样的人才，我也会联系DEC采购一台LSI-11。”张恒很快做了决定，接下来就要检查他们这阶段的项目进展了。 林文灿从一个开盖的箱子里拎出来一块覆铜板，上面插满了各种元器件，最显目的无疑是那块8008，他把覆铜板放在一个箱子上，对卢云点点头。 卢云朝他憨厚地笑下，推推眼镜，指着覆铜板侃侃而谈： “我们以8008为核心，初步搭建了街机的主控单元，这是8008，这是RAM和ROM，这是寄存器，这部分是总线。未来我们将进行I/O部分的搭建，我认为这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不过，老板，您需要尽快给我们操控外设和游戏设置，以便我们进行相应的硬件设置。”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恒点头，从包里掏出纸笔和一本大号报事贴，在上面刷刷飞快画出游戏的画面，“你们来看，这是Atari今年刚刚推出街机游戏，乒乓......” 三个工程师已经来不及思考张恒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些资讯的，他们被他的描述所吸引，看着，倾听着。 张恒又画出印象中雅达利第一台街机的外部操控平台，指着上面的旋钮说道：“他们采用了旋钮式手柄，用来控制游戏画面中球拍的上下移动，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游戏中同时需要左右移动该怎么办？” 张哲峰脱口而出：“设置两个旋钮。” “这是个办法，可是有没有更好的设计呢？”张恒笑道，张哲峰所说的解决方案正是奥德赛初代家用游戏机上的设计，充分反映出美国佬的惰性和对细节的漠视。 三人冥思苦想，久久没有所得。 这时，林良走进厂房，张恒拍拍手，“诸位，有件事劳驾大家。” 林良从包里拿出来一沓文件，交到每个人手上，“这是有三份合同，请大家仔细看过，没有问题就签署下。” 林文灿应该在原来工厂签过类似合同，前两份稍微翻看了下，最后一份就花了较长时间，然后还是接过纸笔准备签字，其他人几乎没有仔细看，也要随着签字。 张恒严肃道：“大恒科技的宗旨是致力于开创电子产业的先河，将来会涉及到很多新专利，新构思，请诸位务必再好好看下合同，牢牢记住自己的权利和义务，我不希望将来有同事因为违反公司合规而遭到处分。” 听了他的话，大家认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一个个正儿八经地研究起合同来。 第096章 手杆 所有涉及到研发的企业，都会和员工签署保密合同、专利合同以及竞业合同。 第一个合同有事后追责条款，但主要目的并不在事后，而在事先预防，尽可能地规范员工日常行为，防止员工无意中泄密导致公司利益受损。 第二个合同则是厘定员工在公司付出劳动获得成果的收益分配，法律通常规定，员工在公司工作过程中获得的新专利，其署名人可以写员工，但专利所有权则属于公司。 最后一个合同则是为了保护公司利益，防范掌控关键技术细节的员工跳槽去主要竞争对手那里，大恒科技合同上的竞业期是三年。 这三份合同，还是张恒先想起来，婕西才和他一起制定完善的，同时对他的认识又深了些。 等林良详细讲解完三份合同，大家没有疑议，很快都签了合同，林良收了合同并没有急着离开，张恒早就告诉过他，今天可能会有新的专利要申请，需要他把资料带给婕西。 这时李叔也被陈镇宁从新龙大厦叫过来，莫名其妙地等待张恒的吩咐。 “李厂长来了，今天需要你帮助大家解决机械方面的问题。”张恒打过招呼，“我想请教李厂长，在机械设备中用来操控方向一般采用哪些部件？” 李叔脱口而出：“一种是方向舵，汽车轮船都采用这种方式，另外一种是手杆，吊机，挖掘机，行车就采用这种方式。” 几个工程师眼睛亮了，张恒问他们：“你们觉得两种操控方式有何差异？” 卢云道：“前者是圆弧状改变方向，后者是直线状。” 张恒追问：“那你们觉得哪一种适合我们的街机？” “当然是手杆！”张哲峰抢答道，其他两人思索了会，微微点头。 他们倒是没有说错，至少二十年内，能操控出圆弧状运动轨迹的手杆没有太大用武之地，直来直去的操控方向才是游戏的主流。 游戏要想流行，操作简单才是王道。 雅达利的手杆，任天堂的手柄，就是最能阐释这个道理的两大经典发明。 既然找到了方向，几个人就围在一个箱子周围，李叔画出了手杆的内部机械结构，他没有系统学过机械制图，因此画得很繁冗，但在他的解说下，大家大致搞明白了基本原理。 雅达利的旋钮装置同收音机旋钮原理完全一样，输入的是模拟量，而机械上面的手杆就是个电路开关，行程长短由电路接通时间决定。 明白了机械手杆的运行原理后，三个年轻人很快设计了类似的游戏手杆，手杆上的开关电路不再具体驱动机械或发动机运转，而是给街机主核源源不断地提供数字信号，街机主核判断相应方向和用时后，对游戏角色的方向和运动时间进行控制。 说简单些，就是手杆选择一个方向，相当于打开某个方向的开关，街机上的游戏角色就会朝该方向移动，移动速率可以事先设定，而具体移动时间就和手杆维持在这个方向上的时间同步。 手杆的机械部分，在李叔的配合下，大家用了一个多小时，基本上画出了机械结构图。 在主板上对应的数字电路设计部分，三个年轻人就摸不着头绪了，讨论了好一会也没有拿出一个成本最低的有效方案来。 张哲峰和林文灿主张采用IC元器件构建电路，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合适的元器件。 卢云干脆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底层设计，用各种数字门搭建电路，一会儿时间就用去了好几张A4纸，结果频频计算出错，走入了死胡同，人也越来越紧张。 “这样设计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们两个的想法应该是对的。”最后他无奈地放下纸笔，红着脸同其他两人一起，求救般看着张恒。 “如果是出于科研目的，你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而我们是做商业化开发，那就不必要所有都要从底层开始，采用市场上已有的功能模块是非常好的做法。”张恒总结道。 这也是他领导下大恒科技的研发总原则。 某些具有广阔市场前景的功能模块，大恒科技肯定要想办法第一个研发出来，甚至哪怕已有成品，为了不资助竞争对手，大恒科技也不会采用，会想尽办法绕过专利自己研发。 而其他一些并不是太重要的模块和配件，大恒科技会发展一批配套厂商承接生产。 这个话题此时来谈还有些早，张恒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 非常简单，用一块最简单的模数信号转化器，一块4位移位寄存器，一块TI的NE555时基芯片，就可以搭建一个手杆信号采集系统。 前者用来采集来自手杆的方向模拟信号并转化为数字信号，然后存储到中间的移位寄存器中，后者用来控制整个采集系统的工作频率，也就是计时。 三人研究了会，频频点头，看向张恒的目光满满都是敬佩，张哲峰忽然说道：“老板，如果手杆有八个方向，那只要换一块8位的移位寄存器就可以了吧。” 张恒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暂时还不需要8向手杆，当然你们如果有功夫的话，一起做出来最好，省得分两次申请专利了。” “那样的话，方向舵也可以研究，不过就是全方向手杆罢了。”林文灿若有所思道。 “这个你们可以在下班时间思考下，我暂时不建议开展研究。”张恒淡淡道。 此时哪里有需要方向舵的游戏，二十年后再拿出来也不迟，再说了，方向舵牵涉到的IC器件可不同于手杆这么简单，至少也要十年后才有类似功能模块，那还是因为军事需求才研发的，张恒可不会把这么点可怜的人手投入到这种没有太大效益的事情上。 输入部分就定下4向手杆，相应的数字电路也搞定了，李叔回去准备工具，准备过来做出机械样品，反正试验用，粗大些都没事，张恒几人开始商量输出部分。 PONG街机和雅达利的街机都采用CRT显示屏，直到21世纪初，也一直如此，最多换用像素更好的显像管而已。 没得多选，张恒很快确定了采购RCA（美国无线电公司）的CRT显示屏作为街机屏幕，RCA本身是美国最大的电视机整机制造商，因此可以提供街机需要的完整图像和发音IC模块。 这样大恒科技只要把输入、输出和主核整合完毕，就可以马上推出可以大量生产的街机主板了。 李叔回来开始制作手杆样品，林良干脆留下来打下手，三个工程师出门采购所需元器件，张恒则回去新龙工业大厦联系RCA。 第097章 科技情报 RCA在香江有个办事处，负责电视机销售，当张恒打电话表示要采购一批显示屏和相关模块时，对方冷淡地表示这不属于办事处的业务范围，在张恒的再三要求下，对方总算是给了总部的一个电话号码。 这时间自然联系不上美国总部，接下来又是圣诞假期，肯定也找不到人，张恒挂掉电话，摇摇头，终于有些理解为何RCA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走向全面衰落了。 由于考核只针对每个事业组各自的销售业绩，导致各事业组之间互不关心，甚至还互相拆台，这是大企业的通病。 前世著名的显示器生产商ViewSonic（优派），起初不过是个没有工厂的小研发公司，靠着松下给他们代工生产出了第一批产品，勉强开拓出第一批客户，到最后却夺去松下的大部分市场，还超越SONY，成为全球显示器龙头。 听上去搞笑不？ 怎么可能说服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来给自己代工？ 优派的董事长朱家良后来对记者解释过原因，就是因为松下内部分成不同的事业组，显示器销售和生产是两个独立的事业组，生产这块当然是订单越多越好，哪里会考虑客户是否竞争对手。 由此可见，一套浑然一体、顺达通畅的管理体系是多么重要。 RCA短期内是没指望了，张恒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这是婕西介绍的熟人，一个叫安德鲁的信息咨询公司老板。 此时还不是未来的网络时代，很多信息需要专人收集整理才能得到，可以通过圈内人士了解到一些信息，但那样速度慢，且有效内容不多，最快捷的途径就是通过律师行，猎头公司，以及信息咨询公司来获取完备有效的资讯。 专利和商标相关的资讯，在向各国专利和商标局缴纳查询费后，婕西就能查询到，然而更深入详尽的厂家乃至核心技术人员信息，必须向这样的咨询公司购买。 安德鲁是英国二战退役老兵，50年来香江开办了本地第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上次洗衣龙厂家凯尼基莎的情报其实也是由安德鲁通过婕西转卖给张恒的，他的公司不仅做信息撮客，另外还提供私人侦探和私人安保业务。 天知道他们是如何得来的信息，张恒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全部是公开合法途径。 “Little Chang，根据婕西提供的专利所有人名单，磁带和录放设备方面的资料我收集得差不多了，”一听到是张恒的声音，安德鲁立刻滔滔不绝，“可是马上要过节了，我这边人手不足，所以还需要几天才能整理出来。” 张恒嘴巴抽搐了下，第一次婕西带着他见安德鲁时，这个大胡子威尔士老头大大咧咧拿着雪茄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见到安德鲁的第一眼，张恒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名字：查理。 《查理的天使》，后来被翻译成《霹雳娇娃》，查理是剧中神秘的老板，背景显然有着大国影子。 小常，这就是安德鲁对他的称呼，虽然这是香江通用的韦氏音标，可老头却非要开玩笑说他和湾湾的那位是亲戚关系。 “安德鲁，我需要你尽快，不要辜负了你的名声。”张恒严肃道，“另外，帮我打听下有哪个电视机厂家有多余的显示屏产能，愿意为外厂代工。” “抱歉，现在是平安夜午时，我马上要回去陪伴家人了。” 家人？ 张恒脸都黑了。 你以为婕西没有告诉我，你没有老婆孩子，你所谓的家人，是你收养的几只流浪猫吧？ “20pencent！”他报了个数字。 “Double！”安德鲁立刻回道。 “50！行就马上去做，不行我找别人！”张恒故意让他听出自己已经很不耐烦了。 “可爱的小常，看来你是真的急了，哪怕再没有人手，我也会为你亲自出马的，你就等待好消息吧。”安德鲁哈哈笑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张恒沉思起来。 因为安德鲁这种人存在的缘故，他更为在意公司机密，因此加紧制定了三份合同。 婕西应该没有太复杂的背景，安德鲁是他们英国人聚会时认识的，但是安德鲁这个人背景肯定不会简单，绝对不能轻信。 因此张恒从安德鲁那边购买的都是正当合法的资讯，自己花些时间也能慢慢收集到，其他牵涉法律纠纷的，他绝不会去购买。 然而这还是不够，除了合同制约，接下来要逐渐建立公司内部的安全保密制度，需要有部门专门负责内保，另外收集和整理公开科技情报这个活，也可以交给这个部门长期去做。 他看了下在外间翻看报纸的陈镇宁，轻轻摇摇头，就是学历低了些啊。 安德鲁果然神通广大，张恒刚刚同陈镇宁何洁一起吃过午饭，他就回了电话过来。 在张恒的一顿“愤怒”指责下，他唯唯诺诺地答应只加收20%信息加急费。 “声宝，SHARP，这不就是夏普嘛。”挂了电话，张恒念叨着这个名字，估计夏普以收音机扬名香江，所以才会被翻译成声宝。 安德鲁在电话里告诉张恒，RB夏普有多余的显示屏产能，且正在全球推销，然而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他还告诉张恒，夏普已经知道了张恒公司正在寻找显示屏代工厂，原因嘛，自然是这个老情报撮客顺手倒卖过去的。 虽然并不算坏事，但张恒还是故意半真半假责骂了他一顿，就指望他能够稍微收敛些吧。 对夏普，张恒的感觉很复杂。 CRT显示屏的生产厂家分为欧美和RB两大阵营，前者以RCA和荷兰飞利浦为核心，后者以SONY，SHARP，松下为核心。 前者的风格是粗大，后者则以精细化为主要卖点，追求不断满足用户的视觉享受。 两大阵营经过近20年的厮杀，渐渐已分出胜负，自然是后者占据上风。 SONY于1968年推出的特丽珑彩管至今累计销售超过500万支，全部是自产彩电使用，在这个黑白电视机都没有普及的时代，这是一桩可谓翻天覆地的壮举。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明年SONY还将为此获得“艾美奖”，一个原先只颁发给电视行业从业人员的奖项，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在张恒记忆中，到90年代初期，特丽珑彩电累积销量将突破1亿，这又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数字。 SONY可谓成也特丽珑，败也特丽珑。 一开始张恒并没有选择RB厂商的想法，可现在看来，美国人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选择RB厂商也没关系吧，想着前世优派找松下代工干掉松下，鸿海找夏普代工收购夏普，张恒做了决定。 “师夷长技以制夷”，我就这么做。 他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谋划着通过这个订单可以从夏普得到什么好处。 RB商人，或者说夏普，果然是客户至上，张恒挂了电话不到一个小时，人就找上门来 第098章 夏普来人 夏普株式会社香江办事处负责人田中茂从的士上下来，打量着眼前这栋灰色的工业楼，摇头叹气。 几十个刚刚爬上岸还没洗干净泥腿子的难民，围着一条用落后电机拖动的自制流水线，笨手笨脚地往粗糙的电路板上焊接各种电容电阻，然后装上从隔壁塑胶厂拉来的塑料外壳，就制造出一台用于出口亚非拉地区的廉价收音机。 这就是田中茂心目中对香江电子制造业的真实看法。 然而那个在香江本事极大的英国老头的话，又让他不得不重视，据说这个公司的年轻老板很不简单，在英国人内部都小有名气。 最关键的是，总部的电视显示屏已经产能过剩，能开发一个新的顾客就是功劳，他目前还只是个小小的系长，而他的理想是成为部长，甚至是常务，有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更何况，这家公司已经制造出了这个，田中茂把手里记着地址的报事贴塞进口袋，走上楼梯。 看着眼前朝自己恭敬鞠躬的年轻RB职员，张恒心里有些感慨，他自然不会知道，对方心中更是震惊而感慨。 “田中先生，请坐吧，你的反应速度实在令人吃惊。” 田中茂拘谨地坐下，遵照华人习俗，拉扯着一大段恭维的话，张恒勉强听完，把自己的要求告诉了他。 大恒科技需要长期采购大批量的CRT显示屏，包括显像管，附属控制和扫描电路，以及扬声器模块。 长期，大批量，这两个词语把田中茂给震撼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海中跳动着闪闪发光的不锈钢标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常务！ 张恒疑惑地问道：“田中？” “嗨！”田中茂腾地站起来又是一个鞠躬，“张桑，请指教。” “你坐下谈。”看着那近乎90度的身体，张恒摇摇头，吩咐他坐下。 田中茂坐下来，笑容满面道：“可以请教张桑公司具体的要求吗？技术上的，还有数量上。” “数量我还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刚刚开始研发这种新产品，技术上没有特殊的要求，只需要你们提供可以自由接驳正常数字输出的黑白显示屏全系统，包括声音系统。” 田中茂追问道：“那尺寸呢？” 此时雅达利推出的PONG街机使用的是14寸黑白CRT，张恒计划中屏幕要他们大，他说道：“17寸，或者19寸，要根据你们的报价来决定。” “冒昧问下，首批大概会采购多少？”田中茂期盼地问道。 张恒粗估香江市场的容量，加上去外埠推广需要的样品数量，答道：“先订购500套吧。” 田中茂再次起身鞠躬：“抱歉，我需要向总部汇报，能否借用您的电话？” 拨通了大阪总部的电话，田中茂叽里呱啦讲了一长段话，那边似乎还换了人，中间一小段时间的等待中，他还对张恒再三道歉，接着又是一大段话，最后田中茂挂了电话。 “张桑，对不起，我还需要往办事处再打一个电话。” “请打吧。”张恒挥挥手，坐到沙发上喝起咖啡。 打完电话，田中茂过来，再次行礼道：“张桑，总部电视机事业部町田部长刚才要我向您转达他的问候，他邀请你明日访问总部，请您务必接受我们小小的致意。” “明日访问大阪夏普公司？”张恒瞥了他一眼，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机票和签证这两样，哪里能这么快搞定，还有你们RB人圣诞节不休息？ 事情还真如田中所说，夏普真是诚意满满，一个小时后，夏普香江办事处的另外一个职员送来了夏普总部发出的邀请函传真件。 “张桑，签证问题您不用担心，总部已经联系香江领事馆，等会我陪您过去，很快就能拿到。”见张恒一脸诧异，田中茂心中微微自得，笑道。 “还有，来回飞机票也是我们来买，只要您这边确定赴日人数，我们会马上打电话通知日航，绝对会给您空出位置来。” 张恒摸着下巴，打量着毕恭毕敬的田中茂，心中寻思：“小RB态度这么好，难道他们隔着大海，也被我的王霸之气所慑？” 这想法自然是开玩笑的，或许夏普的电视机产业真出了大问题吧，想到SONY咄咄逼人的特丽珑，张恒基本确认了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事实。 把陈镇宁叫进来陪着顺便也是监视着田中茂，张恒出去同何洁商量。 “何姐，夏普邀请我们访问RB总部，老孟不是在东京嘛，你明天一起去吧。” “我，我......”何洁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被张恒劝服。 张恒又马上赶到新厂，一进厂房就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笑谈鼓掌。 他凑上去一看，得，这帮人把手柄，电路板，和一个示波器连接在一起，正玩得不亦乐乎呢。 “做得不错。”张恒大声说了句。 一群人立刻让开，张恒走进去操作了两把，除了机械部分感觉稍微有些迟滞外，其他都还算不错。 “两个手柄都做好了。”李叔又拿过来一个手柄，张恒又试了试，满意点头。 卢云拿起那块电路板，“这是我们按照您设计的电路图，临时搭建的板子，实际使用下来，灵敏度完全符合要求。” 张恒笑着点头，招收叫来林良，“你们抓紧把两个手柄的机械部分，以及电路部分，分别按照要求，做成详细的申请文档，然后林良今天带回去，让婕西律师尽快申请全球专利。” 三个工程师都有学过机械制图，绘制正规图纸完全没有问题。 张恒又大声说道：“公司明天起放假三天，正好夏普邀请我们派人去RB考察，你们三个自己商量下谁去。” “让卢云去吧。”林文灿脱口而出。 卢云连连摆手：“我不行，还是你们两个选一个去。” 张哲峰拉着他的胳膊，笑道：“还是卢哥去最好，你底子扎实，我们去不一定能帮上老板的忙。” 张恒心中诧异，脸上淡淡笑道：“那就卢云去吧，你先跟我去办签证，等会回来再参与吧。” 走了几步，他回头大声道：“大家等会下班别忘了回趟老厂，何总监采买了过节礼品，另外还有100元过节费，每人都有。” “谢谢老板！”包括新员工在内，所有人大声鼓掌轰然叫好。 第099章 飞机上 12月25日下午两点多，飞往东京的日航NH860航班上，张恒在头等舱坐下，看看身边有些拘谨的其他三人，心中很满意。 此时一张飞往东京的头等舱票价格为720港币，差不多要香江普通市民两个月收入，夏普公司说买就买了，而且人人都一样。 加上陪同前往的田中茂，这一趟来回飞机票，还有他们一行在RB的三天食宿，夏普公司至少得花上个1.5万港币，这可不是小数字。 一套17寸显示屏加配件也不过1200港币，这下子至少花掉了50套的利润。 要知道双方连采购合同都还没确定呢。 夏普公司做得的确很到位。 要不是有他们事先打过招呼并做了担保，昨天下午张恒根本就拿不到签证，因为他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按照国际惯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允许出国的。 张恒皱起眉头，思考着监护人的问题，这次去RB是没问题了，可接下来要去美国和英国，该怎么办？ 夏荻姐过年才18周岁，也不能充当监护人。 实在不行，让李叔担任吧，他摇摇头，驱走脑海中满眼都是金钱的陈宝山形象。 在空姐温柔的通告声后，飞机开始滑动，何洁紧张地靠在椅背上，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衬衫袖子。 张恒转头一看，她紧闭着眼浑身紧绷，再看另外两人，卢云差不多模样，陈镇宁表情稍微好些，一丝不苟睁大眼睛，可紧抓着扶手的大手青筋突起，显然内心也很紧张。 张恒回头看去，被深色布帘挡住的服务区内隐约可见空姐在内，他稍微加大声音招呼道：“小姐。” 一个空姐从服务区出来，快步走过来俯身微笑道：“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张恒愣在那里。 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微微有些黑，黑长发，小虎牙，鹅蛋脸上是和煦的笑容。 这，这人好熟悉！ 脑海中闪过无数人名，一个名字最终定格：赵雅之！ 张恒回忆起来，72年，她似乎是在做日航香江至东京航班的空姐。 此时她应该18岁吧，脸还很稚气，整个人还带着些土气，找不到一丝前世那种端庄典雅的熟女气质。 但极其符合东方人审美的秀气底子，却是无论如何都已经存在了。 见她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张恒忽然微笑道：“我这几位同伴第一次坐飞机，麻烦你给我们一些口香糖好吗？” 赵雅之松了口气，微笑点头，回去很快又回来，递给他一小包口香糖，是绿箭牌的，芝加哥瑞格理糖类有限公司出品。 张恒谢过，拆开包装，给每人递了一片，小声嘱咐道：“在嘴里嚼，起飞后后把渣滓吐在包装纸里面。” 飞机猛地离地，呈45度角往上爬升，推背感把每位乘客压到座位上。 何洁的手再次伸过来，这次抓得更紧了，张恒轻轻拍拍她，凑到她耳边说：“用力咀嚼，会稍微好些。” 何洁耳朵红了，闭着眼点点头。 飞机进入平流层，平稳下来，何洁这才收回手，偷偷看了眼张恒，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何洁看过去，刚才送口香糖的那个空姐正在前面扶着舱门站着，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她心里冷哼一声，低下头气呼呼看着自己的膝盖。 “请问您需要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小车出现在自己脚边，何洁抬头，那个空姐笑眯眯看着自己，她目光扫过车上，琳琅满目一堆食物，一时之间不知道选什么了。 “何姐，你喜欢素菜，要不来个蔬菜沙拉和苹果泥，然后加杯热可可，暖暖身子。”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何洁心一下子软了，不由得点点头。 赵雅之麻利地为何洁准备好食物，笑着看向张恒：“先生，您呢？” 张恒略有些促狭地看着她道：“有和牛吗？” 赵雅之愣了下，展颜一笑：“抱歉，本次航班上没有和牛，不过有澳洲牛排。” “好了，再下去我就变成小说里面被打脸的反派了。”张恒心中暗道，笑着说：“那就来份澳洲牛排，再给我来杯果珍，加冰，你们的特色豚骨汤面也来一份。” “祝您用餐愉快，胃口大好！”赵雅之把食物放到他面前的餐台上，临走时莫名调皮地加了一句。 推着小车走到后面时，她忍不住回过头来，他正看着自己，见她回首，调皮地朝她眨眨眼睛，她急忙回过头去，心里小声骂了句“小屁孩”，脸上开始发烫。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不就是个少年啊，最多长得好看些，眼睛好像会说话而已嘛。 赵雅之惶惑不解，发完食物后，干脆不再跑到前面去，省得让自己心烦意乱。 何洁默默吃着食物，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想通了。 小恒的童养媳是夏荻，他在外面看其他女孩，也应该是夏荻来管，完全轮不到自己干涉。再说了，男人喜欢美女，这不是很正常嘛，只是看看而已，小荻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多说什么。 张恒不时嘘寒问暖，何洁脸上渐有笑容浮现。 赵雅之没想到，她想避开，那个少年却没放过他，半个小时后，他又回过头叫她了。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赵雅之心里有些忐忑，脸上却堆满笑容。 张恒笑得有些坏：“小姐，请问这班飞机要飞多久才能到东京啊？” 你买机票时不会问清楚啊，赵雅之心中郁闷，脸上还不得不笑着：“先生，飞行时间大概为6个小时，晚上9点多就可以降落。” “要这么久啊，那可真是厌气。”张恒心中暗笑，“苦”着脸说，“漫漫旅途，无计排遣，不如我来给你算个命，打发下时间，你意下如何？” 黐线！ 赵雅之差点骂出口来，她很想起身就走，可想想公司严苛的规章制度，还是忍了下来，强笑道：“先生，我们不能和客人闲聊的，您还有其他需要吗？” “聊天不算需要？”张恒憋着笑，板起脸。 赵雅之快哭了：“那个，那个真不在我们的服务内容里面。” “小恒！”坐边上的何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赵小姐。”张恒无奈地摆摆手。 赵雅之如遇大赦，连忙逃回服务间，刚进去，她就站住不动，低头看着胸牌，上面只有编号。 “他是怎么知道我姓赵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傻傻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终于，她还是没有忍住，推着小车出去了。 “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她问着何洁，目光却看向旁边的张恒。 何洁摇摇头，张恒马上接上去道：“给我来杯咖啡，谢谢，赵小姐。”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赵雅之倒好咖啡放在他面前，俯身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赵？ 张恒笑着看她，不说话，她笑脸越来越淡，真要生气时，他忽然小声道：“别告诉别人，我算出来的。” “你骗人！”赵雅之气呼呼道，想要起身走开，张恒继续说道：“我还算出来你今年18岁，对不？” 赵雅之脚步顿时停滞，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喃喃道：“我们之前从没见过，这怎么可能？” 张恒脱口而出：“我们上辈子见过啊。” 他说的是实话，前世赵雅之来内地祖籍参加某次商演，中午吃饭时他也在席上，和她说过几句话，当时她已56岁了，但保养得非常不错，皮肤依然紧绷有光泽，令人记忆深刻。 “信你才怪！”赵雅之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下飞机时，她都没有再出来走动，当旅客们陆续起身离开时，她从服务间里偷偷探出脑袋，那个少年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走向舱门。 “小坏蛋！”她心里骂道，没想到他此时突然回头，遥遥朝自己点头微笑，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立刻缩进去，久久不敢露面。 PS：西峰见过赵雅之，大概是10年，在她祖籍地省会的一次大型商品交易会上，她是西峰当时所在公司的一个大供应商的形象代言人。 午餐时在一个包间，西峰当然没资格坐她那一桌，席间她有过来给我那桌所有人一起敬酒。 那时的她皮肤很好，酒量不错，声音温柔，人也很温和有礼，就是眼角略有些皱纹，西峰对她从前感觉不错，从此感觉也很不错！ 大家可以猜猜她当时参加那次交易会两天的报酬是多少（形象代言费不算在内，那是一整年的，出席活动需要另外给钱）？ 第100章 东京攻略 走出羽田机场出站口，何洁猛地打了个哆嗦，这里比香江冷太多了。 田中茂似乎早就习惯了，没有反应，张恒同陈镇宁毕竟算是练过的，感觉都还好。 “诸位贵宾，外面冷，请上车。”一辆蓝白两色的考斯特停靠在路边，一个穿着黑色OL装的美女站在车门边，弯腰恭请他们上车。 几人在前面位置上坐下后，田中茂弯着腰歉意道：“张桑，抱歉，目前公司在东京的业务接待用车只有这种......” 作为驻港办事处负责人，他自然很了解香江大部分老板的喜好，出行大都还是喜欢德系车，尤其是平治最受欢迎。 张恒看看西装革履带着白手套一丝不苟开着车的司机，还有坐在门口迎客位微笑面对众人的美女服务员，据田中说她会是一行人在RB时的全程导游，以及每人面前准备好的一件品牌厚外套。 夏普准备得如此细致周到，他还能说什么呢？ “贵公司的盛情已令我们很是受用，请务必不用太过客气。” 考斯特带着他们进入港区，一座灯火通明的高塔渐行渐近，张恒心中一动。 田中茂善解人意地小声解释道：“这是RB电波塔，很多人称之为东京铁塔。” “铁塔凌云，望不见欢欣人面......”熟悉的歌曲瞬间在张恒脑海中响起，据说这首歌许观杰改编自他大哥许观文的英文游诗，而第一部分显然是描写在RB的经历。 这样看来，还不如就叫《就此模样》，更贴合哪怕走遍世界，依然最爱香江，最爱家乡的游子情怀。 东京铁塔位于港区芝公园内，而夏普为他们预定的下榻酒店东京王子大饭店，同样位于这个公园内，紧靠着东京铁塔和增上寺。 这是西武集团旗下的第一间酒店，开业于1964年，时值东京举办奥运会，因此一炮而红。 无暇欣赏豪华大床间窗外美丽的塔影，张恒简单收拾一下，和陈镇宁、卢云一起在田中茂的陪同下出门，坐地铁前往银座。 何洁则在那名女导游陪同下，坐着考斯特前去同她家老孟会面。 在银座三越百货顶楼的美食广场吃过晚餐，他们在商场内随意闲逛起来。 此时RB国内经济已经处于腾飞阶段，民间消费力极其旺盛，又逢圣诞节，三越百货内人头攒动，一片兴旺。 张恒并没有购物打算，带着几人随意逛着，在一个楼梯边上，看到一块写着“屋顶游乐园”的标牌，箭头指向楼上。 他盯着标牌最底下的“NAMCO”看了好久，田中茂以为他对这项目有兴趣，笑道：“这是一家专门开在天台的游乐场，张桑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上去看看。” 看是自然要去看的，就为了南梦宫这个名字也值得。 一行人上到天台，一个用塑料彩布和塑钢板搭建的大棚出现在面前，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在大棚里游玩着各种游乐设施：充气玩具，旋转木马，滑轨小火车等。 张恒直接走到大棚墙边，这里放着一排外观鲜艳的立式机器，有弹珠机，挖掘机等，在这些机器的外壳上，他再次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Nintendo”。 “Nintendo是一家专业制造游戏机械的公司，而NAMCO今年初刚刚改名，原名中村建设，是一家专门建设运营类似屋顶游乐场的公司。” 两次见到张恒驻足关注品牌名，田中茂终于敏锐地觉察到他的兴趣所在，小声解说道。 张恒笑道：“这种游戏机械很有意思，这个厂家很有创意。” 田中茂适时掏出一把10日元硬币，塞到他们手上，“大家请随意。” 张恒玩了一把挖掘机。 箱体内下方是一个九宫格，格子里面装着彩色细沙或者清水，上方挂着一个挖斗，投入硬币后会自动运行。 等玩家按下按钮后，挖斗就会停下并伸下去挖掘，如果挖到彩沙的话，挖斗会自动运行到一个地方，将沙子倒出来，经过通道滑入一个准备好的小纸袋，供玩家带走。 这个游戏机数量比弹珠机要多，玩的人也很多。 看来这种有奖品的游戏机就是更吸引人一些，张恒想道，脑海中瞬间闪过一种未来风靡全球的游戏机：抓娃娃机。 这倒是一个短平快的好项目，大恒科技已经在着手注册游戏手杆专利，抓取模块很容易设计，机体可以让将来的街机外壳工厂一起加工。 这个产品甚至还能带动毛绒玩具的销售，要知道香江此时最大的出口品类就是玩具。 张恒考虑着该由谁来负责这个项目，这种科技含量并不是很高的产品，他并不想放到大恒科技名下。 正思索间，附近突然传来小孩的大叫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两个小孩正端着两把炫目的红色枪状玩具，对着游戏机乱扫，嘴里不断发出“PONG、PONG”叫声，机器附带的扬声器里同时不断传来怪物的嚎叫声。 原来是一台射击游戏机，上面有一块电子管记分牌，机器里面会不断有怪物和人夹杂着行走，射中人的话会有惨叫，会扣分，射中怪物则加分。 张恒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直到两个小孩依依不舍地被大人强行拉走，他才过去拿起那把射击枪仔细观察。 他很快明白了，这套游戏机械是利用红外线感应原理设计的，枪就是一个红外线发生接收器。 这台游戏机的生产商还是任天堂。 站在那里，他再次陷入沉思。 这次他想到了游戏史上与手柄同样经典的一种外设：“Light Gun（光枪）”。 米罗华去年推出的家用电视游戏机奥德赛，应该搭配有类似原理的红外光枪，而任天堂在FC上推出的第一把光枪，改变了光枪的根本原理结构，也从此确定了光枪未来的设计方向。 那把光枪是在84年推出的，这又是我的一个机会。 张恒露出笑容来。 手杆，光枪，再加未来AB键和十字方向键整合成的手柄，游戏机输入外设这块，大恒科技应该可以占据绝对统治地位了。 见其他两人也都停手不玩，张恒拍拍游戏机外壳上的“Nintendo”商标，深深看了眼头顶上闪闪发亮的“NAMCO”大字标牌，大步离开屋顶游乐场。 失去了那几个经典游戏，南梦宫的路应该比前世还要坎坷吧。 而任天堂，前世这是一家值得尊敬的公司，有很多值得尊敬的优秀人才，不过这一世，他们也只能跟在自己身后远远追赶了。 PS：书友们国庆快乐！ 第101章 何洁的往事 回到王子大饭店那特别空旷的大堂，那名女导游正焦急地徘徊在电梯口，一见他们立刻迎上来深深一躬，恳切道：“张桑，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何小姐刚才出了点事。” 张恒立刻问道：“她在哪里？” 当听到何洁已回到房间，人也并没有大碍后，张恒稍稍松了口气，边走进电梯边询问事情经过。 何洁在女导游的陪同下来到秋叶原，找到了老孟工作的地方，果然见到了老孟。 没想到还没说上几句话，在场的一名RB女人突然冲上来辱骂和撕打她，周围的人不仅没有拉开她们，有人反而还上来帮那个RB女人。 最后还是在司机的帮助下，她们两个女人才顺利逃上汽车，一路回到酒店。 女导游说话吞吞吐吐，不尽不实，张恒沉着脸听完，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大概。 何洁同这个老孟的事情，在他小时候，曾经是轰动远字楼的一桩大新闻。 当年何洁从财会专科学校毕业后，进入深水埗的一家电动玩具厂担任出纳，而那时的老孟，不过是这家工厂一名最底层的业务员。 何洁容貌美丽，风格泼辣，颇有王熙凤之风，无论是蓝田邨还是玩具厂，有很多人都暗自仰慕，却没人敢轻易开口追求。 再加上何婶又是出名的沪上娘亲，以眼光严苛、态度高傲著称，因此直到何洁18岁，还是没有男朋友，而那时候很多女孩16岁就嫁人生子了。 有一次，何洁和一名业务员一起，去西贡一个经销商那里要笔欠账。 那个业务员中途有事先行离开，等她拿到支票离开客户那边时，突然天降暴雨，她不得不在街上躲雨，等雨停后再赶到小巴车站时，末班车刚刚开走。 就在她犹豫着准备回去找家旅馆暂住一晚时，一群骑着自行车的小流氓围住了她，此时天色已黑，而小巴站离街道还有几百米路，一时之间叫天天不应，眼看着就要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老孟骑着亮着大灯的摩托从远处过来，一边大叫一边挥舞着铁棍，把小流氓们吓跑了。 原来在她一进入工厂时，老孟就一直有偷偷关注她，见到和她同去的业务员回了工厂，她却没有回来，当即顾不得其他，借了同事的摩托就往西贡赶。 他的预感果然很准，因此幸运地救下了何洁。 从那一个黄昏起，何洁对他就有了些不同的感觉，以后的日子里，两人慢慢谈起了恋爱。 可惜老孟并没有能够入得了何婶的眼。 何婶很早就丧夫，与女儿相依为命，把女儿当做心头肉般疼爱，心里一直有个执念，想让女儿嫁个条件可以的人家，不用再如自己这般吃苦。 老孟的老家在大屿山，家里有年老的双亲，还有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一家人全靠他赚钱供养，条件可谓差到极点。 何洁可不管这些，她认定老孟是个有心人，工作上也很有头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 何婶劝她，她不听，还是同老孟保持着恋爱关系，何婶最后以死相逼，何洁痛苦无奈，把事情如实告诉了老孟。 老孟没有退缩，反而跑来蓝田邨向何婶提亲，何婶把何洁关在屋里，干脆闭门不见。 接下来老孟做了一桩震动远字楼的事情。 他跪在何婶家门口，请求何婶开门给他个机会好好谈谈。 老孟跪在门前大声说话求情，何婶背靠着房门，拿着刀放在自己脖子上，逼得何洁只能坐在床上哭泣。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晚上。 远字楼大部分人都过去围观过，张恒老爸同李叔一起过去，敲门想叫何婶出来，然而全都失败了。 当时才7岁的张恒在自家门口呆呆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夏荻还给老孟送水，他笑着说了谢谢，却没有喝。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老孟抹了把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走了。 起早的夏荻亲眼目睹了此事，回来说给张恒听。 老孟当天就从工厂离职，从此无人再见，有人说他去了濠江，也有人说他去了湾湾，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去了RB。 当年做业务员时，他就记下了RB客户的地址和电话，离开工厂后，他把所有积蓄都给了父母保管，只留了一张单程的机票钱，其他什么都没有，就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RB的飞机。 直到2年后，张恒老爸出事前一个月，老孟再次出现在蓝田邨。 当时何婶得了重病入院治疗，医疗费用很高，哪怕李叔和张恒父母几家都拿了钱支援，还是杯水车薪，何洁一边要照顾母亲，一边还要上班赚钱，生活极其艰难。 重新出现的老孟一下子成了何洁家庭的大救星。 他支付了高昂的医疗费，又花大钱从英国请了名医过来会诊，参与手术，最终救活了何婶。 出院的那天，他同何婶，何洁三人在单人病房里谈了好久，等他们出来时，守在门外的张恒发现，三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直到几年后，张恒已经卧病在床，他才从夏荻口中得知，大家隐隐约约在传，老孟已经在RB结了婚，但是何洁仍然答应做他的小妾，留在香江的小妾。 那次病愈后，何婶就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以前的高傲势利，而且从此彻底信了佛。 “一定要出人头地！”这是她最喜欢对小孩们说的一句话。 蓝田邨大都是各种背井离乡流落至此的人和家，因为各种各样复杂而悲惨的经历，他们生活得绝不能说好，各家都有一段难以向人言说的往事。 何洁，李叔，夏荻，张恒，陈宝山，莫不如是。 只有极其亲近的邻居，才大概了解彼此的苦痛和辛酸，才会互相勉励和安慰，以及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往前路上奔走。 走出电梯时，张恒的脸上已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在电梯里时因为回忆过去而不自觉浮现的痛苦和挣扎。 “你们三位，请先回房间，我和镇宁过去就可以了。”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何洁的房间。 PS：感谢好友【洪荒枫叶村，白少爷】100打赏！ 第102章 One night in Tokyo “何姐，是我，开门吧。”张恒轻轻敲门。 屋内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你一个人进来，我不想见其他人。”何洁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张恒示意陈镇宁守在门外，打开一小半门，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他乖乖地关上门，回头看去，何洁披头散发地蹲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酒瓶正往嘴里猛灌，面前的茶几上横七竖八或站或倒着各种酒瓶。 红酒，清酒，啤酒，威士忌。 好家伙，她把食物柜里面所有能找到的酒全开了。 张恒快步上前，一把夺了酒瓶，扔在垃圾桶里。 何洁没有反抗，软软往沙发上一靠，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 “何姐，你没事吧？”张恒弯下腰捋开头发，观察着她发红的脸，上面有好几条被指甲刮出来的血痕。 他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毛巾用热水冲洗过，回来小心地擦着她的脸。 何洁努力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好一会，呵呵笑起来：“小恒来了啊，何姐让你看笑话了。” “我们之间有啥笑话可言？” 张恒闷闷回道，起身去食物柜翻了下，还好，酒店里各种饮品都有准备，他泡了杯热茶，轻轻吹了会，等差不多可以入口，拿过来放在茶几上。 “喝口热茶，解解酒。” 何洁动了下身子，软绵绵地起不来，张恒干脆在她身边坐下，左手揽着她腰，把她扶起来，右手把杯子送到她唇边。 何洁张开嘴巴就想大口喝，张恒连忙收起杯子，“可能还稍稍有些烫，小口慢慢喝。” “嗯。”何洁哼哼道，嘴张开一条缝，凑到杯沿上，慢慢喝着。 大半杯茶水入肚，何洁挣开他手，神情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喃喃道：“谢谢......” “应该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回音，再仔细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张恒在屋子里转悠了一会，最后还是打消了抱她去床上睡的想法，从卧室里拿了条毯子出来，轻轻给她盖好，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刚想关门，身后传来一阵哀求： “你别走，我害怕！” 然后是一阵低泣。 张恒停下站了了会，哭泣声断断续续，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对门外的陈镇宁说：“镇宁，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多陪何姐会。” 陈镇宁面无异色，点头离开，心里却既惊讶又佩服：“老板实在太厉害了！” 张恒回到沙发边，何洁靠在沙发扶手上，间或两声哀泣，他在她身后坐下，轻轻拍打着她微微起伏的后背。 “何姐，哭过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他柔声道。 “呜哇。”随着一声厉泣，何洁开始断断续续地呓语，“他说过的，只要我有了孩子，他就会回到香江，和我们一起生活，是我没用，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生个孩子。” 这是一条重大隐私，张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默然不语。 “我不该直接过去找他的，可那真的不能怪我，我还以为他在公司上班，没想到......” 她低泣着，过了会才接着说道：“没想到他所在的公司，竟然就是他女人家的，他，他这么多年在RB，一直是靠着女人才混得这么好！” “或许他也是没有办法呢。”张恒小声道。 对这事，其实他并没有任何价值观方面的看法，甚至，他还觉得这家RB父女还算蛮有眼光的，老孟也算是时来运转。 女婿做得好的，那个包家四小姐的二姐夫算是最牛了，未来的数千亿家财，可都姓了吴。 “我不在乎他在这边做女婿，继承人家家产，可他为何不把事情告诉我呢？”何洁抽泣着，浑身发抖，“哪怕他在这边做乞丐，我也愿意做他的小妾啊！” “可，可他，他还帮着那个女人打我，我，我难道就真是命贱的小妾吗？我不甘心啊......” 她嚎啕大哭，身体开始抽搐，声音发颤，这是要哭脱了的征兆，张恒慌忙抱住她的肩膀，大声在她耳边说话，想要打断这种歇斯底里的发作。 何洁突然转过身来，直接扑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红通通的脸往他脸上蹭，张开的红唇散发着混杂着酒味和香味，直直印上了他的嘴，用力磨蹭起来。 张恒连忙要掰开她的手，想推她远些，没想到看似柔软的胳膊，此时竟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大力，他怕扭伤了她，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挣脱。 莫名其妙地，一条火热而柔软的小蛇找到了归巢，激烈地游动起来。 “我的初吻啊，再次被夺！”张恒暗暗哀叹一声，一股热浪突然从心底升起，冲走了那些无谓的哀叹和杂念，迅速直冲而入脑门，他瞬间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似乎被火龙吞没。 按照心理来说，他不是初哥了，此时升腾而起的冲动，远比青葱少年来得更为凶猛激烈，竟让他不可遏制地浑身颤栗。 他捏住何洁手臂的手缓缓放松，沿着手臂抵达她柔软的腰间，然后继续缓缓朝后背进发，就在会师的那一刻，她长长呻吟了一声。 仿似一声号角，他双手迅速紧扣，用力将她纤柔的身体往自己身上按压，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去。 ...... “老孟......”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此后除了轻喘，再无其他言语。 似一盆凉水淋了全身，张恒身体一震，终于恢复了清明，他把脑袋后仰，看清了她的脸。 还是红扑扑的，有种水样的光润，双目紧闭，眼皮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下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这一瞬间，张恒心里既痛又悔。 他再没有丝毫犹豫，起身轻柔地把她放平在沙发上，重新拿了热毛巾给她擦过脸，用毯子轻轻盖上，然后背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木然发呆，心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的责怪和对何洁的愧疚。 此时，他的心里异常清明。 她的酒量据说极像她死在沪上老虎桥监狱里的父亲，非常之好，刚开始她还能开门，还能认出他来，就说明她还没有完全醉。 而之后突如其来的忘情，应该是特定情境下的一时冲动，而他的反应实在是有些不堪。 还好，她最后还有一丝理智，巧妙地用称呼唤醒了他，两人终于没有彻底沉沦。 “不知道明天醒来，我该怎么面对她啊。”张恒心中哀叹着，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亮闪闪的铁塔。 他背后的沙发上，何洁眼睛微眯成一条缝，静静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脸上似喜似悲，心中波涛起伏。 “何洁啊，你是迷了心神了......一段孽缘是该结束了......你就不该有感情的......” 渐渐的，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抗拒不住地合了下来。 世界陷入了黑暗和孤寂。 第103章 了断 次日清晨，张恒醒得很早，第一件事就先仔细观察何洁，见她呼吸平稳，脸色也恢复正常，稍稍放心些，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等他草草洗漱过后出来，愕然看见何洁已经站在沙发边上，“何姐，你醒了。” “嗯。”何洁点点头，脸上满是歉意，“昨晚我喝醉了，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没，没添麻烦，是我......”张恒语无伦次。 何洁莞尔一笑，绕过他进了卫生间，留下张恒站在那里，傻傻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 等何洁用了好长时间拾掇完毕，走出卫生间时，张恒已经恢复正常，茶几上所有属于昨夜的垃圾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冒着热气的一桌食物。 他笑道：“我打电话让服务员送上来的，我们先吃早饭吧。” “好啊，我昨晚可没吃什么，早就饿了呢。”何洁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过去坐下来，欢快地享用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不停给对方夹着食物，等吃完早饭，已经8点出头。 昨天田中茂说好的出发时间是8点30。 何洁哎呀一声，起来准备收拾行李，“小恒，你也回去收拾下，我们抓紧时间出发。” 张恒仍然坐着不动，道：“何姐，昨晚我告诉田中，今天会晚些出发。” “为什么？”何洁过来，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知道你准备如何解决同他的事情？”张恒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强烈的不容回避的意味。 何洁愣了下，凝视着他的眼睛，苦笑：“有必要吗？” “有！”张恒脱口而出，觉得自己太过强硬，和颜慢慢解释道，“你是大恒科技的法人，至少目前是，你又是公司的行政负责人，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作为大股东，我有必要关注你的私人事务，并加以评估。” “那我辞职可以吗？”何洁可怜巴巴看着他。 张恒气得站起来，脸憋得通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何洁也板着脸，气呼呼看着他，两人愤怒地对视，僵持，忽然，她笑了。 “我骗你的！” ...... 一个多小时后，张恒带着人来到秋叶原，当他看见老孟老丈人留给老孟的遗产后，他稍稍更改了原定行动方案。 “你是......小恒，我想起来了，何洁经常提到你们，你家小荻还好吗？”老孟见到他们，吃了一惊，等听了他的自我介绍，迟疑着回忆起来，“我一直记得她给我端的那碗水，加了红糖，看上去就很好喝。” “既然你还记得那碗水，那你就该记得何姐对你的好，你昨天的行为可正好相反。”张恒冷冷道，“不过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来是和你谈后续处理的。” 旁边过来一个RB女人，满脸气愤指着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她在问男人，你们是不是昨天那个女人叫来报复的，她要求男人报警处理。”一个RB男人凑到张恒耳边，小声翻译道。 此时夏普在RB虽然还不如前世90年代那般牛上天际，可也算是大有名气，田中茂很快为他们找来了一名东京知名律师，擅长打人身伤害和索赔官司。 张恒点头，道：“高崎律师，麻烦你把自己的身份介绍给他们听，然后再一字不漏地告诉这位夫人，如果她不想和丈夫一起坐牢的话，就闭上嘴，好好坐下来听我们说话。” 高崎律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女人脸瞬间白了，惶恐地坐在老孟身边，紧紧挽住他的胳膊，看都不敢再看他们。 老孟啊，你这混蛋，福运真是不错。 可惜，你还不是位面之子啊。 张恒心里有些腻歪，嘴上毫不客气道：“老孟，律师我已经带来了，何姐的伤情鉴定也带来了，如果你不想闹到警局和法庭上，就好好听我的要求。” 老孟帅气的脸显得更为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他苦笑点头：“昨天因为何洁不告而来，我的确很生气，她和良子发生了误会，我当时为了良子出手伤了她，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 “停，停，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我来是找你们算账来的。”张恒努力扮演着恶人角色。 “可良子她是无辜的，而且她还怀了我的孩子，请你们不要再恐吓她吧，有什么都朝我来。”老孟起身给他鞠了一躬，“拜托了！” 女人跟着起来站在他身边，默默垂泪。 得，我还真要变成恶人了。 张恒心中郁闷，狠狠心道：“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何姐呢，已经不想再同你保持婚姻关系，所以只要你签下和离书，此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 老孟慢慢扶着女人坐下，一脸失魂落魄：“她真的这么想的？” 张恒努努嘴，高崎律师拿出何洁亲笔签字画押的授权书展示给他看。 “7年了，7年啊！”老孟颤抖着喃喃道，眼中有泪水滑落，过了会，他抹了把脸，露出一丝惨笑，“好吧，我们已经羁绊了7年，她把青春都给了我，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拿文件来，我签字！” 他和何洁是在香江合法注册结婚的，如果何洁心狠的话，完全可以在RB起诉追究他的重婚罪。 或许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许他是真情流露，谁管这一切呢，只要何洁决定，张恒绝对二话不说，照做！ 老孟刷刷签了字，拿来印泥按了指印，这份文件再加上高崎的确认书，香江民政当局就可以缺席解除两人的婚姻关系了。 RB女人从头到尾看着老孟，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这或许就是胜利者的微笑吧。 “暖玉苑的房子，就留给她吧，你们再起草一份文件，我来签字。”无力地放下笔，老孟抬起头，脸色愈加苍老。 这一刻，张恒竟然微微同情起他来，可还是硬着心肠道：“不需要，何姐回去后就会搬出那套房子，你还是留给你大屿山的家人住吧。” 老孟摇头叹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我和你们的事情了。”张恒深深看着一脸错愕的他，“何洁是我姐姐，比亲姐姐还亲，你和老婆就这么欺负她，老孟啊，你觉得我需不需要为她做些什么？” 第104章 未来的街机厅 “小恒，你，你怎么能这样？”中午时分，站在原先老孟的店铺门口，脸色苍白的何洁颤抖着说道。 张恒诚惶诚恐地说道：“何姐，您别生气，是我气不过他们打你才想出这主意的，而且我可没逼着他答应，镇宁当时也在，你可以问他嘛。” 陈镇宁连连点头，心中却好笑道：还说没有逼老孟，你那时都把高崎和夏普放到桌面上当做筹码了。 何洁苦笑：“他马上要有孩子了，一家人以后生活怎么办？” “你别生气了，听我好好说。”张恒轻轻扶住看上去很虚弱的她，“我是按照市价给的钱，而且让他拿了钱去其他城市再买套铺子经营，相信以他的水平，很快又能红红火火。” 这时，店铺里面有店员搬了两个凳子出来，张恒赞赏地点点头，扶着她坐下。 “不这样做我心里一口恶气还真出不来，现在已然如此，何姐你要打要杀，尽管来吧。” 见他一副视死如归模样，何姐忍不住笑了，用手指轻轻戳了他额头一下，“你啊，就爱胡闹。” 打量着店铺里偶尔进出的顾客，她愁眉不展道：“要不，这份大礼还是算你买的吧？” 张恒想了想，道：“如果你看到这家店有心理阴影的话，我愿意接手。” 何洁瞪他一眼：“你放心吧，该哭的，该伤心的，昨夜是最后一次，今天的我，已是全新的我，我才不会再伤心呢。” 张恒佩服道：“何姐，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变成了飘飘然不在尘世的高人呐，如果你要飞升仙界的话，别忘了拉我一把。” “又胡说。”何洁嗔道，“我是担心这么多钱，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出来。”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大恒集团的行政总监，薪水老高了，还有年终分红，你要相信我们公司的前景。”张恒大大咧咧道。 “好吧，大不了给你打一辈子工。”何洁笑了，“回去后，我先把所有的现金都给你，反正大部分也是你替我赚回来的，RB的贷款也由我自己来还。还有，你今天动用的是公司的预备金，切记，这样做不好。” 张恒乐呵呵道：“这就对啦。备用金的事我明白的，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何洁起身，仰头看着招牌，良久后幽幽说道：“谢谢你这份好大的心意，何姐记住了。” 张恒微笑点头。 这的确算是一份大礼，虽然钱还是需要何洁自己支付。 位于秋叶原电器街黄金地段的独立底商，135平方，只要4800万日元，按照此时汇率，折合港币89.5万，算下来每平方呎617港币。 此时香江中环地区的独立底商，房价在每平方呎1000港币上下，尖沙咀要便宜些，大概在600到800之间。 当然此时的秋叶原还是一条略显陈旧的电器杂货街，类似鸭寮街，完全不能与香江中环比。 但是未来呢？ 90年RB房地产最高峰时，东京港区六本木一套不算太繁华街道上的商业门面，单价达到每平方米1000万日元，那还是两层结构的，不如底商值钱。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在2016年，那套门面被他圈子里的一个朋友买了下来，价格是每平方米530万日元，当时在微信群里引发了关于RB房价历史走势的大讨论。 秋叶原这套商铺肯定比那里要强些，不说到90年高峰，哪怕终身持有，到2016年总值个60万人民币一平吧，那样总价就近亿了。 70年代，RB政府采取宽松金融政策，房子只要首付2成，其余就可以办理按揭。 张恒支付了19万港币的旅行支票，老孟签署了售房协议，很快就带着女人搬走了。 想必他也不想再和何洁这边发生什么牵扯，他的RB女人竟然也全程乐呵呵，想来是为了自己从此可以独占丈夫而满意吧。 张恒只能祝福他们未来幸福了。 剩下的相关手续高崎正在办理，最晚明天，银行就会把余款转账到老孟的账户。 张恒非要借机逼着老孟卖商铺，倒不是真想赚这套商铺将来的升值钱，他的确会在未来适当时候投资RB和香江房产，但现在资金不充裕时，他根本不会考虑此事。 他要这间商铺的根本原因在于，这可是秋叶原的独立底商，135平米，足够他明年来开个街机厅了。 RB历史上第一家真正采用全新集成电路街机的游戏厅，在张恒看到老孟得到的老丈人遗产后，就这样注定会是这里。 至于老孟一家，如果他还如以前那般精明，拿到4800万日元后，去其他城市买商铺开店，相信他混得一定不会差。 如果他福运薄，扛不起这段命运波折，那张恒也只能叹息一声，自己同何洁没有起诉让他坐牢赔偿，没有拿他香江的房子，还照市价买下这间铺面，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临走时还不忘夏荻姐的红糖水，你就老老实实和老婆孩子过热乎日子吧。”张恒心中哼哼道。 “小恒，你以我的名义包1万港币红包，让高崎律师转交给他，就说是给未出世小孩的。”何洁起身朝店里走去，“这是我和老孟之间的最后一次来往，从此，我们相忘于东京，老死不相往来！” 仅仅用了十分钟，何洁就把这件店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她在柜台里朝张恒展示着账本。 “经营情况只能说是勉强，每月净盈利只有50万日元，还不到1万港币，勉强比租金高一些，看账单是最近两年开始走下坡路的。” 这间店铺以经营电动玩具为主，另外还搭配销售一些漫画杂志，无论装修还是格局都显得有些陈旧，进来的顾客也不多。 仅有的两个店员此时正诚惶诚恐地看着新老板，担忧着自己的工作。 张恒嘀咕道：“难怪两个人走的时候都笑眯眯的，似乎一点都不留恋老头子留下的遗产。” 何洁白了他一眼，道：“你说我接手了，该怎么办？我是不可能守在RB看店的！” 张恒笑了：“何姐，你别担心，别忘了我们即将推出的街机，到时候，我准备租下你的店面，在这里开出RB第一家真正的街机厅。” “你真有信心街机在RB会有市场？”何洁蹙眉道。 “当然！” “那好，等会就请高崎律师起草一份租赁合同，年租金600万日元，租期就按法律允许的最高年限来！” “你不怕房租飞涨亏本？” “不怕，仅靠这个租金，5年多我就可以还清银行贷款了，以后我的工资奖金就全用来还你的首付好了。” 张恒一副算你精明的表情，何洁开怀一笑，一直以来徘徊眉间的那丝阴郁至此烟消云散。 “对了，小恒，这两个店员怎么办？” “街机厅至少也要到明年第二季度才能开业，而且将来还是需要RB员工的，如果他们表现可以的话，到时候由大恒来雇佣吧。” “那好，我和他们交代下。”何洁走到两人面前，叽里呱啦一通日语，两人连连鞠躬称“嗨”，再起身时脸上已有了活力。 离开店铺后，张恒好奇地问她：“他们好像浑身是劲，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何洁莞尔一笑：“我把那个给我们搬椅子的店员提拔为店长，然后告诉他们，这家店以后就交给他们两个全权管理，每个月我会派人过来对账，除了基本工资不变外，我还会发利润提成。” 张恒竖起大拇指。 PS：感谢好友【空空羊】100打赏！国庆快乐，出行顺利！ 第105章 町田胜彦 在秋叶原其他店铺里，张恒买了两台同A4纸差不多大小的最新款便携式录音机，一台是飞利浦的，一台是SONY的，用掉他2500港币，价格可谓惊人。 何洁以为他要拿回去送人，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她知道这两台高价买来的机器，最终命运是在实验室里被拆成零件，不知道还能否保持平静。 回到酒店用过午餐后，他们一行人坐上考斯特，朝着大阪进发。 夏普总部在大阪府大阪市阿倍野区长池町，距离东京芝公园大概500公里，好在此时RB的高速公路网络建设得已很完备，路上他们没有遇到拥堵，大概在下午六点，汽车进入大阪市区。 此时已是下班时间，他们没有再去夏普公司，而是直接去了预定好的酒店，位于长池公园中的一家叫做“延羽之汤”的会员制温泉旅舍。 尽管每个中国人都会对RB保有某种程度的敌意，但是RB城市中处处可见的天然山林公园，却令张恒不得不表示佩服。 东京的芝公园，大阪的长池公园，无一不是高楼大厦同绿树小溪自然结合的完美典型。 他们一行人刚刚在绿树环绕的木屋别墅内安置下来，田中茂就敲响了张恒的房门，通知他，夏普的电视机事业部部长町田胜彦过来拜访。 町田胜彦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他这种做法，无疑是向张恒等人表达他的尊重。 要知道，作为夏普的电视机事业部部长，每年负责的营业额可是以数十亿日元数量级计算的，按照张恒告诉田中茂的500套订单，总额撑死不过3500万日元。 而且，町田还有一个重要身份，他是夏普现任社长佐伯旭的大女婿，在张恒模糊的记忆中，这个町田未来应该会是夏普的第四任社长、会长。 “还有一个原因，牵涉到CRT显示屏，他或许是敏锐地嗅觉到了什么吧。”张恒是这样推测的。 町田胜彦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脸型方正，额头高突，显得特别大，笑起来有些佛系。 张恒可不会以为此人真是佛系，他已经基本回忆起来，正是此人担任夏普社长和会长期间的一意孤行和赌徒心态，夏普才会在液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铸就了未来被鸿海收购的命运。 町田胜彦就在这间会员制温泉旅馆内请他们用晚餐，晚餐的主题是金枪鱼，RB人叫黑鲔，香江人则称为吞拿鱼。 在点酒时，町田客气地请客人们自己选择，张恒点了听上去很有意境的“白雪”清酒，他微笑点头表示赞赏，等何洁也照此点单时，他则微笑着说了一长段话，其中的专业名词，连何洁一时都无法完全理解。 田中茂发挥作用了：“何小姐，‘白雪’听上去偏阴柔，然而它是用硬水酿造的滩酒，被称为男人的酒，或许你可以选择‘月桂冠’，这是用软水酿造的京都伏见酒，被称为女人的酒。” “原来有这么多讲究啊，那我就喝‘月桂冠’吧。”何洁面带笑容，从善如流，风度极佳。 一时间让对面的町田胜彦看得微微发愣，还好他很快恢复清明，总算没让张恒不爽太久。 众人一起干了一杯，吃了两口细腻润滑的金枪鱼刺身，就各自收手默然，席间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张恒谨言慎行，何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卢云同陈镇宁更是闷口葫芦，田中茂自然而然充当起暖场嘉宾来，在町田和张恒之间不断传递着话头，勉强维持着不冷场。 “张桑，贵公司应该同我司性质类似，我想请教你对显像管市场的看法，特别是SONY的特丽珑。”通过田中茂的翻译，町田忽然直接了当问道。 张恒愣了下，谦虚道：“承蒙町田部长高看，我们只是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同拥有五十年历史的夏普相比，哪里有资格对显像管市场做什么判断。” 町田满意地点头：“张桑过于谦逊，就我了解到的信息，贵公司的报事贴已经风靡香江，想来走向全世界也指日可待，作为报事贴的发明人，我很想听听你的观点，有时候，跳出来看问题反而更清楚。” 他既然如此说话，张恒也就不再刻意低调，适当让他了解一些自己的独特，对接下来显示屏的议价也有好处。 “传统的CRT显像管采用球面孔状荫罩，而SONY新推出的特丽珑采用栅式孔状荫罩，因而透光率高，色彩也更为细腻，我相信，这是一个创时代的发明，必将引领电视机显示屏的发展。” CRT显像管的原理都一样，通过电子枪发射高速阴极射线，经过偏转线圈的调控后穿过荫罩孔，击打屏幕上相应位置的磷光物质使其发光，通过电压调节电子束的功率，就可以在屏幕上形成明暗不同的光点，从而形成各种图案和文字。 而黑白和彩色的区别，在于屏幕上磷光物质的结构不同。 在控制电路水平一致的前提下，荫罩结构和其上的孔洞数量是影响显示屏图像表现度的最主要因素，SONY的特丽珑正是改变了荫罩结构从而大大改善了显像管表现效果。 町田追问道：“张桑的意思，特丽珑将成为电视机界的真正王者？” “短期内传统CRT还有相当的市场，毕竟全球电视机市场不过刚刚起步，但是长期来看，我认为特丽珑将牢牢把控住彩色电视机未来的中高端市场！” 张恒说完，见町田脸色瞬间阴郁，心中暗笑，表情平淡道：“在CRT领域，既然已经有了栅式荫罩，接下来厂家能做的就不多了，要么增加显示屏尺寸以获得更多的荫罩孔洞，要么改变电子枪发射模式，或许还能有所提升。” 他说的正是CRT显示屏未来的发展方向，不断增大尺寸，以及提升电子枪性能。 后者的代表产品是三菱研发的“钻石珑”，把SONY的“单枪三束”改良为“三枪三束”，性能的确有了些微的提升。 町田郁闷地沉思了很久，忽然笑了：“抱歉，张桑，想到夏普电视机未来的命运，我就压制不住内心的忧虑。” “町田部长一心为公，实在令人钦佩，我敬你一杯。” 张恒笑着端起杯子，两人干了一杯，见他还是满腹心事，张恒微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跳出CRT这个窠臼，就会看到不一样的未来！” “跳出CRT窠臼......”町田念叨着，忽然眼睛发亮，双手按在榻榻米上，对张恒鞠躬道，“多谢张桑提醒！” 第106章 参观夏普 夏普总部大楼位于长池町一条街道拐角处，这栋4层大厦看上去还很崭新，毕竟夏普的营运和研发部门从兵库县老工厂搬来也不过2年时间。 在门外，张恒驻足看了会，心中很是感慨，谁又能想到，几十年后因为运营艰难，这栋楼会被出售给RB电信公司。 或许张恒昨晚的观点真的让町田惺惺相惜的缘故，笑容可掬的町田竟然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在他的陪同下，众人走进大门。 迎面就是一尊夏普创始人早川德次的半身铜像，铜像背后的墙上，挂满了夏普各种产品的黑白照片。 全球第一支活芯自动铅笔（SHARP的名字即来自于此），RB第一台矿石收音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第一台NTSC制式彩电，第一台桌上计算器。 如果历史没有变化，这堵墙上马上还会挂上第一台TN-LCD液晶显示屏掌上计算器，然后是第一台彩色液晶电视，第一台14英寸液晶显示器，等等。 张恒默默看过，在一副巨大的照片前伫立良久。 “两年前，佐伯社长力排众议，投资75亿日元，在堺市创办了夏普的半导体工厂，这是当时开工的盛景。”町田满脸都是骄傲地介绍道。 75亿日元，按两年前汇率，约合2100万美金，相当于夏普此时一年的总营收（不是净利润），的确是一桩豪赌般的壮举。 夏普在早川德次的领导下，用了1959至1969年的十年时间，推动综合家电战略获得重大成功，除了原先的主业电视机外，增加了洗衣机、电冰箱、传真机、复印机、微波炉和太阳能电池等重要产品线，牢牢占据了RB家电第一的名头。 早川德次在两年前交出社长之职，只担任相当于董事长的会长职务，后来被夏普称为“中兴之祖”的佐伯旭担任会长，他和早川一起，为夏普制定了从家电制造商向综合型电子企业转型的战略。 建设自己的半导体工厂是执行战略的第一次落子，而第二手落子就是LCD（液晶显示器）了。 “怎么没有看到贵公司有关LCD的介绍？”张恒问道。 町田大吃一惊，打量着张恒，半晌才道：“原来张桑也知道这个消息了啊。” 张恒微笑道：“《ED》今年的3月刊，登载了贵公司以300万美金代价向RCA收购全部LCD专利的消息。” “哦，原来如此。”町田恍然大悟道，思考了会说道，“张桑，既然你对LCD感兴趣，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们最新的成果，不过，需要诸位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町田带着众人来到四楼新品展览室，在他们签过保密协议后，一名工作人员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放到他们面前。 町田打开塑封袋，拿出里面的黑色皮套，轻柔地拎着扭绳，拉出一台小巧的银白色计算器，他温柔地抚摸着金属机身，满眼都是欣赏。 “这是EL-805，我们即将在明年春季推出的最新款掌上型LCD计算器。” 张恒从町田手中接过计算器，磨砂质感的机身手感非常好，这就是未来被苹果大肆吹嘘的阳极氧化工艺，三十年前夏普早就采用了。 他先从侧面的玻璃开孔观察了会内部电路，然后熟练地打开后盖，一块5号电池已经安装到位，于是按下红色的开启键，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0”。 他接下来随意进行了一些运算，然后把计算器交到何洁手中，对町田赞叹道：“完美的工艺，小巧的机身，这是个革命性的产品！” “张桑，你注意到LCD屏幕和玻璃基板了吗？”町田热切地看着他。 张恒点头：“嗯，玻璃基板电路，我想这是你们夏普独有的创举吧。” “采用这种模式，我们可以压缩计算器厚度，同时减轻重量，这台计算器，重量只有210g！”町田自豪地说。 张恒沉吟道：“这样做的话，良品率可能会有很大问题。” 町田连连点头：“张桑果然眼光如炬，良品率的确有些问题，工厂那边还在努力改善。” 液晶显示器同电路板合为一体，放在一块玻璃基板上，这是夏普的创举，不过因为成本和良品率的缘故，夏普很快就放弃了这种做法，EL-805和它的改进版EL-805S成了地球上唯二采用玻璃电路板制造的计算器。 未来的电子设备虽然其LCD显示屏仍然采用玻璃基板，但是电路却还是改回普通玻纤板。 看完计算器，一行人来到三楼町田的大办公室，双方先草签了CRT显示器的采购合同，待张恒回到香港后让林良正式拟定合同，然后他同田中茂再分别签署即可生效。 昨晚他同町田就基本敲定，此次采购500套17寸CRT显示屏，单价为1100港币，町田大方地让了100港币。 收起合同，町田兴奋道：“张桑，昨晚晚餐结束回到家中，我思考了大半夜，我有一种预感，LCD将会是电视机显示屏未来的真正方向。” 张恒笑而不语，随着几个月后EL-805的大获成功，夏普注定会在液晶显示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 液晶发展史上第一批重大工业化成果，是夏普和精工为代表的RB厂商创造的。 1973年3月，夏普正式推出全球第一款掌上型LCD计算器EL-805，10月，精工（SEIKO）会推出全球第一款LCD数字显示电子表。 这两款划时代产品的巨大成功，将引发大量RB厂商如Casio、Toshiba等，迅速加入到LCD产品的研发行列中去，从而让这个被美国大公司看不起的“小玩意”，在20世纪末就创造出上千亿美金的市场来。 如此一个赚大钱的行当，大恒科技想不想参与？ 大恒科技需不需要LCD技术？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而且无论未来的电脑显示屏，还是计划中的GAMEBOY，都需要大量LCD显示屏。 但是张恒并不认为此时在香江能无中生有开拓出这个行业来，同芯片制造产业一样，需要一系列配套技术，一家企业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创造出辉煌来的。 就拿LCD产业来说，其投资额极其巨大，而且相关产业链非常复杂，RB企业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可以看看他们已有的产业链组合： RB旭硝子提供玻璃基板；尼康和佳能提供扫描式和步进式曝光机；NEC-安内华制造干法刻蚀设备；RB电工制造彩色滤光片和偏光片；大RB印刷提供平板印刷设备；RB真空技术株式会社提供ITO导电膜；佳能提供镜像投影系统；还有一些小企业提供背光源。 即使是RB企业不是很强的液晶化学品、化学气相沉淀堆积设备（CVD）、液晶驱动主芯片和高性能玻璃方面，也有技术水平仅次于美国的RB厂家生产价格有优势的替代品。 在没有巨额资金前提下，大恒科技只能默默累积着资金，等80年代初全球第一次液晶低潮到来时，可以大肆收割RB已有的科技果实：设备，技术和人才。 因此，张恒定下来的战略是维持与夏普的长期友好合作，其中包括逐步增进同町田胜彦这个夏普未来第四代会长的友谊。 目前看来，他的谦虚谨慎，他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都让对方初步产生了好感，但是双方地位的不对等，注定了之前一切只是对方心血来潮的偶然动作。 接下来只能等待大恒科技渐渐成长到夏普不得不重视的地步，那时双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展开更多层面上的合作和共享。 第107章 佳世客 东京芝公园，伊藤洋华堂总部大楼。 张恒同何洁走出大门，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昨天午餐后离开夏普总部时，町田胜彦把这家公司介绍给他们，建议他们可以选择这家公司作为报事贴在RB的总经销商。 今天上午张恒几人过来拜访，接待他们的是伊藤洋华堂采购部某课长，此人一口否定了张恒提出的年度代理指标，更别说缴纳代理押金了。 伊藤洋华堂只愿意按采购量付款，而且还要压一批货款。 按照此课长的说法，报事贴能够进入他们的零售渠道，已经算是对这个产品最大的认可，要不是町田胜彦亲自打电话给他们部长，他都不会亲自出面接待张恒几人。 结果，双方自然是谈崩了。 何洁郁闷道：“他们高高在上的样子，真让人不快啊。” 张恒苦笑无语。 作为一家创立了52年的大型零售企业，伊藤洋华堂的确有资格高傲地面对大恒这样的小企业，更何况还是香江来的小企业。 先看看它的零售机构：遍布RB各地的三百多家传统百货店，七十多家超级市场，二十多家大型综合市场，九家新式大型购物中心，以及正在全国范围内铺设的社区便利店系统。 它的供应商有夏普，SONY，松下等电器厂家，也有三菱食品，RB水产，朝日集团，三得利等食品饮料大厂，仅仅报事贴所属的文具品类，它就拥有国誉、斑马、万宝龙等国内外百年大厂作为供应商。 再看看它的股东：伊藤兴业，第一生命，三井生命，朝日银行。 除了创始人家族外，其他全部都是RB赫赫有名的大财阀集团。 那个课长说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然而事实还真是如此，如果没有强力介绍人，大恒印纸根本就进不了他们的供应商目录。 “张桑，等会我陪你们去善丸书店拜访下，作为RB前三的连锁书店，他们也有销售文具品类，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再去伊东屋谈谈，他们的店铺虽然不多，论专业性却是行内第一。”田中茂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恒看了下手表，“谢谢田中先生，现在时间不早，我们先回酒店吃了饭再说吧。” 在王子大饭店用过午餐，几人聚拢到张恒房间内商议报事贴代理事项。 午餐时田中茂有详尽的介绍，可能是地域面积的缘故，RB包括文具在内的快消品的经销模式同香江有很大差异。 香江的主要商业流通结构是厂家——代理商——零售商，各个大百货商店如永安百货等，还是要从代理商那里拿货。 而RB就明显不同，分为两条线：厂家——代理商——中小零售商，厂家——大零售商。 很多拥有较多零售店面的大型零售商，拥有同厂家之间的独立的采购议价权，完全跳过了代理商渠道。 代理商在大城市里缺乏竞争力，不得不把精力投入到服务小城市和偏远地区的中小型零售商上。 即便这样，很多厂家还在想方设法跳过中间渠道，直接同中小型零售商发生业务关系，为此极力参与整合组织中小型零售商，前世赫赫有名的任天堂“初心会”就是秉持这样的初衷建立起来的。 四人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结论不外乎两条路径，要么找到一家拥有强大覆盖力的大零售商，要么找一家覆盖范围较大的代理商，先从偏远小地方做起。 张恒自然是希望能够走第一条路径，报事贴的主要用户还是在商业化程度较高的大城市。 他正准备去找田中茂继续外出再跑几家大客户，田中茂正好带着人过来敲门。 “张桑，回到酒店后我有打电话给町田部长，他介绍了一家新的零售商，正好他们的采购部有专员常驻东京，就是这位大岛课长。” 张恒谢过他和町田胜彦，同这位来客客气地攀谈起来，大岛课长谦虚地告诉张恒，自己来自RB联合商店公司。 “RB联合商店公司？”张恒迟疑了下，自己好像没有听说过这家企业，想来前途应该不大，不过他还是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贵公司的业务主要覆盖哪些城市？” 大岛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张桑，鄙人名片背后有公司已有店铺情况，请多多指教。” “JUSCO，佳世客......”张恒念叨着名片抬头，瞬间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未来的永旺嘛，前世他生活的城市有三家永旺梦乐城，曾经看到过相关介绍，记住了这个英文名。 大岛介绍道：“佳世客是RB联合商店的英文缩写谐音，由关西地区三家零售企业在三年前合并组成，最大股东冈田家族，从事商品零售业务已逾200年，另外两家股东.......” 张恒点头，翻看名片背后，事实果然如此，佳世客现有的两百多家百货店和超市，聚集在关西近畿地区的三重县、兵库县和大阪府。 郑重收起名片，张恒沉吟道：“不知道大岛先生对我们的报事贴有何看法？” 大岛眉飞色舞道：“报事贴是一个非常棒的产品，用我们冈田会长的话，这是人性灵机未被繁琐事务抹灭而刹那绽放的火花，是人类创意改变工作生活的绝妙样本。” 同身边几人一样，张恒被夸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呵呵笑道：“冈田会长谬赞了，我受宠若惊，我冒昧请教下，贵公司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报事贴的？” 大岛从皮包里掏出几本报事贴，还有几份报纸。 “这是贵公司刊登广告的几期《工商日报》，我们公司有同事出差香江，无意间发现客户有使用报事贴，于是想方设法收集到这些报纸和样品，带回来交给会长看过，他当即决定务必要采购这个品类。” 佳世客现任会长，冈田家第七代继承人冈田卓也，已准备在元旦新年后派人前往香江同大恒印纸接触，正巧同在大阪市的町田胜彦为了张恒的事情联系他，当即派出驻守东京的大岛课长前来拜访。 “非常感谢佳世客和冈田会长对报事贴的重视！”张恒首先表达了谢意，然后严肃道，“有个问题我想先请教下，贵公司的主要零售渠道都在关西，不知道对包括大东京地区在内的关东地区有何举措？” 大岛胸有成竹道：“张桑请放心，鄙人来东京，正是为了筹建新的店铺，最多三个月后，我们位于六本木和新宿的两家超级市场就可以开业，规模绝对不会小于同地区伊藤洋华堂的同类店铺，另外，明年上半年，公司还会在横滨和八王子市再各开一家超级市场。” 张恒满意点头，示意何洁拿出新出厂的“标签贴”、“便签贴”和明星彩照贴，对大岛笑道：“我们公司这阶段又推出了一些新品类，请大岛课长多多指教。” 大岛接过样品，只粗粗看了一眼就腾地起身，然后迅速为自己失态向张恒致歉：“抱歉，张桑，见到这些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想使用下你这里的电话联系会长。” 几分钟后，他挂掉电话走出卧室，满脸都是喜色，“张桑，接下来我们可以讨论如何操作这些产品了吗？” 哪怕之前双方态度一直谦逊有礼，涉及到合同款项，终究无可避免地激烈争辩起来。 双方争论的焦点主要在于价格和货款支付方式。 张恒一口咬定普通规格报事贴价格为0.8港币，也即42.9日元，其他几个产品，也同样比香江本地出厂价溢值60%左右。 这是离岸价（FOB），而且考虑到未来18年内日元都会一路走高，他特别指定佳世客需要使用日元来支付货款。 大岛当然不愿充当冤大头，坚持按照香江地区的出厂价供货。 张恒则给他计算厂里到港口的运费，然后大肆宣扬出口不能赚更多谁还积极组织出口的大道理。 仅价格问题，两人就争论了半个小时，最后张恒作了小让步，同意最低以40日元的FOB价格供货，大岛沉吟片勉强答应下来。 张恒心里微微懊悔，看来对方早就有心理准备，哪怕42.9日元应该也可以接受，不过已经达成协议，他也不会做出反悔的无礼举动。 其他几种产品自然也按照报事贴同样比例加价，只有明星彩照贴例外。 因为RB全民追星的国情，生产过程中还需要来回寄送高分辨率照片底片和样品，成本较高，张恒坚持按照60%加价。 大岛也同意了，他并不觉得佳世客有能力去开拓娱乐圈的人脉，究竟该如何运营这个产品，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盘算，就等着回去向会长详细汇报。 香江的代理数字摆在那里，双方很快就确定下来1973年年度指标：各色彩普通规格报事贴720万本，标签贴120万张，便签贴60万张，明星彩照贴60万张。 合同总金额3.86亿日元，约合720万港币。 前世RB是世界第二大文具销售国，仅次于美国，张恒自然知道这里的潜力远不止此，可是考虑到佳世客的现状，定下的指标还是很保守的。 大岛提出取消代理押金，佳世客每个月会提前支付当月任务量货款，张恒坚决不答应，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大岛还是往大阪打了电话请示冈田卓也，最终答应下来。 田中茂通知高崎律师赶来拟定了合同，双方经手人各自签字，大岛会把合同带回大阪公司盖上公章，然后寄往香江，等大恒印纸加盖公章后再寄回，这样合同就算正式生效。 大岛的晚餐邀请被张恒婉拒，他也没有太失望，同张恒约定下次赴日再去大阪访问佳世客总部，就匆匆告辞。 亲自送走田中茂和高崎律师后，张恒回到房间，屋内气氛一片欢腾，大家全都眉开眼笑，何洁笑着递给他一张报事贴，上面有着计算数字。 “小恒，我刚刚计算了下，这笔合同如何可以顺利履行的话，我们的毛利率高达70%。” 这意味着明年大恒印纸可以从RB业务中获取500万港币的利润，张恒满意点头，说道：“按大岛所说佳世客的营业额，差伊藤洋华堂太多了，我认为我们的代理指标对他们来说不会太轻松，回去后公司要成立RB业务组，我们要好好盯着这个市场。” 前世佳世客改名永旺后，并购了无数商超，最终在2017年进入财富500强73名，年营销额度达到8.6兆日元，远远把伊藤洋华堂甩在身后，可此时的它还是太弱小了。 1972年，佳世客全年营销额预估可达300亿日元，73年任务为翻番的600亿日元，而伊藤洋华堂72年的预计营销额为1500亿日元，双方体量相差太大。 过了会，田中茂过来歉意地告诉张恒，他们想要拜访任天堂东京分公司的要求遭到了对方婉拒。 “对方说除非有京都总部山内社长的允许，否则东京分公司不接待非目标客户的拜访。” 任天堂东京分公司负责该公司在关东地区的销售，张恒原本打算去近距离看看他们的娱乐机械，顺便刺探下他们有无往电子游戏机方向的发展趋势。 “如果张桑愿意的话，等下次你来大阪，我们可以顺便拜访他们总部，我想町田部长应该有这个面子。”田中茂察言观色道。 “不劳町田部长大驾了，我们也只是好奇而已。”张恒摆摆手，如果真得非要去看，自己完全可以假借秋叶原那间店面的名义，没必要再欠町田一次人情。 田中茂走后，张恒有些失落地坐下来沉思。 之前高崎过来拟定合同时告诉他，并没有在东京地区的美术类大学找到那个他指定名字的人物。 这个人就是宫本茂，前世任天堂电子游戏文化的缔造者，《超级马里奥》和《塞尔达传说》的主创。 可以说没有宫本茂，就没有任天堂在80和90年代的巨大辉煌。 或许凭借自己的记忆，通过自建的团队，也能够提前研制出相差不大的游戏，但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美术家，张恒是无论如何不会留给任天堂的。 如果能够让他本人来大恒科技从事这方面工作，该是多么具有特殊意义的事啊，简直一举两得。 关于宫本茂，张恒唯一记住的，除了几个经典游戏外，就是他是京都人，曾经就读过某个美术大学，毕业后曾经蹉跎过很长的一个阶段，然后才在70年代中后期通过父亲介绍加入任天堂。 马上就是1973年了，宫本茂应该是在某间美术大学学习！ 张恒给高崎开了一张一万港币的支票作为预支费用，叮嘱他扩大寻找范围，接下来把重心放到京都地区。 能够在他毕业前找到他，那自然很好，实在不行，在他蹉跎阶段找到，说不定效果还会更好，张恒眺望着东京塔，暗自思量道。 房间电话忽然响起，何洁接起来，马上就交给张恒，是林良打来的，香江公司有要事需要他定夺。 PS：今天一更4300+大章，求推荐票！感谢好友【空空羊】100打赏！ 第108章 马不停蹄 12月29日下午2点，张恒五人乘坐日航同一航班回到香江。 在飞机上没有看见赵雅之，或许她正好轮休，张恒并没有太放心上，真要想见她很容易，她明年应该就会离职参加由TVB主办的首届港姐选举。 走出启德机场出站口，林良、李叔、白少一三人连同三辆的士已经等候在路边。 林良带来了大恒科技同夏普的正式采购合同，昨天他通过电话同张恒确认过所有条款就拟定好了，张恒接过他带来的公章，盖上。 田中茂带着合同坐着一辆的士回夏普驻港办事处，明天他会把盖过办事处公章的合同送来大恒公司。 大恒公司的7人坐了剩下两辆的士，赶往位于中环花园道26号的美国驻港总领事馆。 昨天因为事情紧急，张恒只好通过远洋电话，分别同白少一和李雪羽沟通。 白少一表达了强烈地开拓外埠市场的信心和意愿，而李雪羽表现就很平淡，只是说愿意服从公司的安排。 挂掉电话后，张恒斟酌了很久。 李雪羽善于开拓市场，但是在团队建设上过于保守，如兄长般护着每一个组员，他的组员个体能力不突出，但总体业绩还算优秀。 白少一在开拓市场上偏向传统，可团队建设做得非常好，总是放手让组员独立作业然后一起讨论改善，因此他的组员短期内的进步非常明显，每个人都充分发挥出个性来。 最后还是个人的态度起了作用，张恒选择了白少一一起前往美国，至于李雪羽，他准备从美国回来后再好好考察下，这样的人才只要在大恒一天，就不能浪费。 林良昨天预约的时间到了，张恒、林良、陈镇宁、白少一四人一起走进签证面谈室，对面坐着的面试官是个五十左右的纯正白人。 张恒悄悄松了口气，因为林良此前有说过，美领馆的少数族裔面试官最喜欢刁难华人。 林良把3M公司的商务邀请函，大恒印纸的证照，雇佣证明，相关专利申请资料，四人的护照等资料递上去，大致讲述了去美国的缘由。 面试官翻看完资料，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恒：“你才14周岁？” “是的，先生，不过后天我就满15周岁了。”张恒微笑道。 他一口熟练而纯正的美式英语让面试官露出一个明显的惊愕表情，不过很快恢复冷脸继续问道：“你的监护人同意了？” “是的，资料里面有他的签字确认书，另外他本人就在领馆外面，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请他进来。”张恒毫不露怯道。 面试官摇摇头，故意用极其夸张的声音说道：“你是Post-It的发明人，我有没有搞错？” 张恒微笑道：“正如你面前资料所显示的，我就是报事贴的发明人。” 面试官不置可否道：“护照显示，你们今天刚刚从RB回来，是因为公务吗？” “是的，我们受到了SHARP的商务邀请，一家RB电器厂商，或许你有听说过。”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RB人？”面试官紧盯着他的眼睛，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提示之意。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放在资料上的粗壮手掌，张恒微笑道：“我不喜欢RB人，但我喜欢RB人的钱！” “好，你们通过了。”面试官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在他们的护照上一一盖戳，张恒接过护照道谢，他扬扬手上的黄色报事贴，“你做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都很喜欢！” “真奇怪，他怎么会仅仅询问你一个人就给我们所有人签证呢？”走出领馆，林良疑惑道。 张恒笑而不语。 通过对面试官手掌的仔细观察，再加上其大概年龄，他隐约得出判断，这个美国白人签证官应该参加过二战，甚至极有可能曾经同日军作战过。 结果似乎证明了他判断的正确性。 总算顺利通过第一次赴美签证，接下来再去的话基本上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其实这年头，香江居民前往美国的商务签证还是很容易就能办下来的，除非遇到恶心面试官故意刁难，或者说申请者有案底以及被美国人认定为具有黑社会嫌疑。 从美领馆出来时已经快到下午17点，他们分乘两辆的士匆匆过红磡隧道赶到启德机场。 昨天下午通过电话后，林良首先预约了签证面试，然后又按照定下来的人员名单订好了机票，是晚上19点25分的航班。 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可谓马不停蹄。 在启德机场起飞厅，张恒同李叔三人道别。 “李叔，何姐，工厂搬迁事宜就交给你们了，公司所有人和资源你们都可以动用。” 两人点头：“放心，我们会办好的。” 忽然想到要支付给3M的50万美金，张恒眉头紧皱，盘算了下，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私人存折和印章递给何洁。 “何姐，夏普的合同拿来后暂时不急着打款，你先把要给3M的钱汇了，把我剩下的个人存款加进去，有248万。” “我会把这笔钱算作大恒印纸的入股金，等你们回来后再去工商署做调整。”何洁接过来，脸色凝重道。 张恒从股市连本带利赚了382万港币，两间公司投入120万港币，扣除买房、还钱、夏荻三人去德国的费用，以及这一个多月来张恒的私人开销，还剩下248万。 之前买印刷厂、厂房租金以及婕西和林良的费用都是公司支出，计算在120万注册金里面。 张恒摇头道：“算暂借就好，还要抽出来的，德国工厂需要首付50%，只能让婕西想办法先拖下，等佳世客合同寄到后你尽快办好，然后督促对方立即把1月份的货款和押金打来。” 婕西今天上午离开香江前往法兰克福，她去和凯尼基莎正式签订洗衣龙购买合同，顺便接夏荻三人回港。 林良插话道：“婕西出发前催过这两件事，另外还有一些琐碎事宜，我已经整理成备忘录，就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请何总监回去看下。” 何洁默默点头。 张恒转向一直闷声不响的卢云：“卢工，CRT显示屏和相关配套电路都已选定，你们可以买一台夏普的电视机，尝试着搭建完整的系统，至于游戏主程序，上次我和大家说过的乒乓游戏，你们可以尝试着编程复原出来。” 卢云点头道：“我明白了，老板，等你回来应该能够看到我们的成果。” 把带回来的录音机交给卢云，最后同大家道了珍重，张恒四人检票进了候机厅闸口。 第109章 与阿Sam夫妇同机 他们乘坐的是泛美航空的一架波音747-100飞机，因为这次公司自己出钱，林良定了便宜的经济舱。 走进可以容纳120多人的底舱，四人很快找到座位，把行李塞进头顶上硕大的可闭合行李厢，林良三人坐在前面，张恒独自坐在后面靠走道的座位上，闭目养神起来。 连续多日的奔波，哪怕经过近三个月的锻炼和高营养补充，身体可以说恢复到超过同龄人水平，他还是感觉到很疲惫。 “抱歉，请问这是谁的行李？”忽然有人在旁边小声问道。 张恒睁开眼，正好与那人转过来的目光对视，两人都愣住了。 张恒先反应过来，笑道：“阿Sam，这么巧，你也坐这班飞机？” “那个，你，张......”许观杰语无伦次道。 “张恒。”张恒微笑道，看了眼他身后背着的吉他包，“你要放吉他？” “张恒，你好。”许观杰点头，“行李厢里面的行李需要调整下。” 还没等张恒有动作，前面的陈镇宁说了声“我来好了”，起身帮他把吉他包塞进行李厢中。 许观杰谢过陈镇宁，拉过身后的一名外国女子，对张恒道：“这是我妻子Rube，全名琳宝·佛莱明，我们的座位正好在你边上。” “Rube你好。”张恒起身让他们进去。 许观杰坐他边上，等他坐下来后，示意了下前面三人，“他们是？” “我公司同事。” 琳宝吃惊地看着他：“你都已经上班了啊！” 张恒故意满脸苦涩道：“没办法，要搵钱养家啊。” 琳宝捂着嘴，一脸同情，许观杰轻轻拍拍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笑道：“我听何小姐说过，他现在可是一家印刷厂的老板，你不需要替他难过的。” 张恒善意地对琳宝笑笑，她也笑了：“冒昧问下，你们去洛杉矶做什么？” “我们有客户在那边参展，邀请我们去看看。”张恒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哦，我明白了。”琳宝点头，特意看了丈夫一眼。 许观杰似乎没有在意妻子的举动，笑着同张恒攀谈起来。 他们夫妇今天赶去洛杉矶，是为了纪念结婚一周年，去年的12月30日，他们两个在洛杉矶琳宝的父母家中举行了婚礼。 听了这事，张恒连忙起身打开行李厢，从行李包中翻出一个铁臂阿童木手办，这是从秋叶原那间店铺里买的，本来准备送给何鸿銮上小学的儿子。 他把手办递给许观杰，笑道：“阿Sam，这是我从东京带回来的，恭喜你们结婚一周年，就当做给你们未来儿子的礼物吧。” “谢谢你的心意，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未来会生儿子？”琳宝从丈夫手里拿过手办，好奇问道。 张恒神秘道：“我会看相！” 夫妇俩夸张地撇嘴，然后三人都笑了，原先有些生硬的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 “可惜不能去参加明晚布鲁斯的首映式了。”飞机起飞进入平稳层后，许观杰开口说道，“对了，你应该也有拿到电影票吧？” 那天去参加吹风晚宴的客人，每人都得到了两张《猛龙过江》首映式的电影票，张恒自然也有，第二天在嘉禾邹老板又另外再送了十张给他，之前在启德机场，他把票都给了何洁，让她安排表现优秀的员工去看。 张恒点头道：“首映式是没办法参加了，等回来再去戏院给布鲁斯捧场吧，我相信，这部电影一定大卖！” 提及《猛龙过江》，他心中忽然想道：前几天在RB没有和唐基华交流过，也不知道贴画项目的进展如何，等下了飞机先问下林良吧。 “对了，张恒，你上次弹的那首《雨的印记》，有谱吗？”许观杰显然念念不忘。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简谱给你再写一遍。” “那太好了！”许观杰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本子。 “张恒，你别放心上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谈到音乐什么都不顾了。”琳宝歉意道。 “没事，这才是玩音乐的正确姿势。”张恒笑着摇头，手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许观杰在边上看着，说道：“请署上你的大名，我会珍藏起来。” 张恒愣了下，想了想还是署上名字，自己不过偶尔为之，也不靠这个吃饭，只好对那位棒子音乐人说声抱歉了。 许观杰接过本子，眼睛发亮盯着不放，手指开始模拟弹奏，再不搭理身边两人。 琳宝苦笑着和张恒对视一眼，张恒回以微笑，靠在椅背上静静休息。 喇叭里传来即将降落东京羽田机场的提醒，张恒才从睡梦中醒来，转头一看，琳宝靠在许观杰肩头沉睡，两人也慢慢睁开迷蒙的眼睛。 “东京到了啊。”许观杰吁了口气道，“你们如果有长期签证的话，就不用这样来回奔波了。” 张恒点点头，“这次回香江，我会让律师想办法去办理长期商务签证。” 飞机降落后，上下了一批旅客，二十分钟后就再次起飞，空姐们随即推着餐车出来，这次供应的是正餐了。 许观杰夫妇上机前应该吃过晚餐，没有要多少食物，张恒几人登机前只是吃了几个面包，此时放开肚子大快朵颐，特别是张恒和陈镇宁的食量，让夫妇俩暗地里咂舌不已。 “晚饭没有吃，肚子太饿，让你们见笑了。”张恒吃完，自嘲道。 “是应该多吃点东西，路途漫长，飞到洛杉矶还要9个小时呢。”琳宝笑道。 许观杰赞同道：“是啊，这趟旅程实在漫长，幸亏泛美换了新出厂的747，中途只停一次东京，去年我和琳宝做的是737，速度本来就慢，中途在东京停一次，檀香山还要停一次，到洛杉矶要18个小时呢。”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通过国际日期变更线，尚未入睡的许观杰还提醒张恒校对手表，把日期和时间调整到与洛杉矶同步。 1972年12月29日下午17点，一个神奇的时间点，飞机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张恒等人开始了这辈子的首次美国之行。 第110章 3M的如意算盘 加州灿烂的夕阳光透过机场穹顶的玻璃天窗照射到人们身上，带着淡淡海腥味的微风吹拂在人们脸上，刚下飞机的旅客们表现各异。 踏上美国国土，张恒很快适应了洛杉矶这片时空，林良有过几次跨洲的经历，表现也很自然，陈镇宁和白少一两人直到走出海关都还有些浑浑噩噩。 琳宝发出兴奋地呼喊，扑进一个白人老头的怀中，拼命地亲吻他的脸颊。 大家默默看着，一年才回一次家，自然可以理解。 许观杰说道：“张恒，我岳父来接我们了，的士站就在前面500米，你们注意安全，你明天有空务必要过来啊。” “放心，我们会找到地方的，明天有空我一定来。”张恒微笑着送走他们三个，之前许观杰有提出亲自送他们去酒店，被他婉拒了。 几人随后走到的士站，打了一辆的士，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艰难跋涉过洛杉矶汹涌的下班车流，抵达位于洛杉矶会展中心和联合车站之间的希尔顿酒店。 走下出租车后，看着眼前豪华的酒店主楼，从下机后就一直神情阴郁的林良悄悄松了口气，然而当他们在前台check-in时，他的脸再一次难看起来。 “老板，要不再给你定个单间？”在电梯里，林良小声问道。 张恒摆摆手：“不用了，我和镇宁睡一个房间就好。” 陈镇宁愤愤道：“美国人也太扣了吧，老板肯定是要住豪华单间的啊。” 林良和白少一也满脸不忿，3M不派人来机场接就罢了，房间又只安排两个标准间，林良之前可是告诉过他们张恒会亲自赴美的。 “总算给我们定了两个房间，还支付了房费，就不要太苛求他们了，毕竟对3M来说，我们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客户罢了。”张恒淡然说道。 他心中也很不爽，可是能怎么样呢？ 想着刚刚结束的RB之行，他就不得不承认，RB人的崛起乃至在很多领域超越美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美国人太大而化之了，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待人接物都是如此。 见三人情绪低落，张恒笑道：“别垂头丧气了，到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带你们去好莱坞吃晚饭，说不定能遇见某个大明星呢。” “老板，太棒了！”白少一欢呼道，“我希望能遇见米亚·法罗。” “谁？”张恒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个明星是谁。 “就是演《魔鬼圣婴》的那个啊，波兰斯基导演的。”白少一说道，“昨天我们经过大华戏院，门口那幅海报上那个。” “哦。”张恒恍然大悟，这个女明星他有些印象，未来同伍迪·艾伦同居过好多年，后来因为揭发男友与养女的不伦恋情以至于闹上公堂而扬名天下。 因为两人这番对话，大家情绪一时提升很多，张恒看了眼情绪饱满的白少一，暗暗点头，这家伙很可以。 到了房间，各自洗漱休整，快19点时，几人聚拢到张恒的房间，拿着地图讨论着该去哪个饭店，就在这时，有人上门了。 来者名叫威廉姆，是3M公司销售部高级主管，之前张恒第一次联系3M时的联系人就是他，此次他负责带队来洛杉矶参展，也正是他向大恒纸业发出了邀请。 张恒是大恒印纸的大股东，却没有在公司担任任何法律意义上的职位，他同大恒公司之间是没有雇佣合同的，事实上也不可能有，否则就是雇佣童工了，林良于是干脆介绍他是大恒印纸的董事，虽然这其实也不符合法律。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威廉姆明显错愕了下，随即满脸笑容地伸出手道：“张董，你好，早就同你在电话里沟通过，后来也一直听说你的大名，没想到本人竟然如此年轻，实在令人震惊。” 他不可能不重视这个少年，拥有Post-It专利权的是位于开曼群岛的华恒控股，而署名权则归属于这个名叫HengChang的人，而且此人还是对方所有浮在水面上企业的大股东。 不是华人大家族出身，却能够在年少时就拼搏出一番事业。 威廉姆一边同张恒微笑握手，一边暗自赞叹不已。 “威廉姆，感谢3M公司此次盛情相邀，不知现在过来有何指教？” 张恒表现出无可挑剔的礼貌，威廉姆却敏感地听出了一丝疏离，他笑笑，看了下其他三人。 张恒笑道，言语中有着强烈的不容置疑：“他们都是公司重要职员，你有话尽管说好了。” 威廉姆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说出来意：3M想要买断大恒印纸所有产品在北美大陆的专销权。 令他吃惊的是，张恒仅仅稍微考虑了不到一分钟就答应下来。 3M的谋算早在大恒一帮管理者的预料之中。 这次突如其来的邀请，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在东京时，通过电话，张恒，林良，婕西，何洁等人就讨论过，并为此做了很多相关预案。 果然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3M很有诚意地要求获得大恒印纸北美代理权，张恒等人乐见其成，毕竟对方在美国和北美地区的销售通路非常完善，销售量不会有任何疑问，大恒印纸可以借此回笼资金快速发展。 如果大恒印纸自己过来推广招商的话，不仅耗费金钱，还要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张恒等不起，在他心中，大恒印纸不过是大恒科技的现金奶牛，他本意并不想深耕于这个行业。 再说，3M是大恒印纸最重要原料的供应商，张恒希望能够维持双方的长期合作，大家都能赚钱达成双赢是最好不过，另外，他还希望能够通过这次合作，顺便从3M获得一些他早就想要的技术授权。 然而威廉姆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就让大恒一帮人傻眼了。 大恒印纸所有产品在北美销售不得使用报事贴、Post-It商标，外包装只能在最角落里标注生产商抬头，重要位置必须标注3M厂牌和商标。 这就意味着在北美地区，大恒印纸不过是一个贴牌生产商，所有的市场形象都是3M获得的。 张恒沉默片刻，脸色凝重道：“那价格呢？” “我们调查过贵公司的价格体系，”威廉姆丝毫没有在意眼前四人的难看脸色，大大咧咧道。 “本着与贵公司长期友好合作的愿望，3M愿意接受与RB市场相同的FOB供货价，普通规格装报事贴0.75港币每本，标签贴和便签贴0.35港币每张，彩照贴暂时不在我们考虑范围。” 1980年，3M公司正式向全美经销商公开发售报事贴，出厂价是80美分每本。 虽然现在不过是1972年，虽然美金未来会长期贬值，可你们也不能给出13美分的低价啊。 此时，地球上只要做生意的哪个不知，供应美国市场的价格应该是最高的！ 否则大家还做什么外贸？ 在华夏这个世界工厂还未开工前，这就是国际贸易的真实状况。 由此可见，未来华夏会夺了多少国家多少人的饭碗和利益，在国际上遭受到各种非议指责也就不难理解。 无论企业还是国家，崛起之路总是会妨碍到原有的既得利益者，这条道路绝不会风平浪静，注定要踩着无数的尸骨往前走。 3M真是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啊，张恒感慨万千，嘿嘿冷笑起来。 第111章 参展商们 洛杉矶时间12月30日清晨，张恒四人在酒店用过早餐，叫了的士赶往三公里外的洛杉矶会展中心。 今天洛杉矶的天空分外阴沉，据说太平洋上有一股较强的风暴正在逼近加州，圣莫妮卡和长滩海滩都已经暂时封闭。 的士上几人的表情恰如天气，一片阴郁。 昨晚，张恒并没有先纠缠品牌和价格问题，提出每月预付货款和缴纳保证金的要求，在这个要求当场遭到威廉姆一口拒绝后，双方的谈判随即宣告破裂。 张恒几人拒绝了对方的晚餐邀请，自己去酒店餐厅吃了自助餐，就回到房间早早休息。 包括坐在副驾上的陈镇宁在内，三人都无心观看窗外繁华的景观，不时偷偷把目光投向后座上凝神观看外景的张恒，他们有着莫名的信心，老板会想出解决之道的。 张恒还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今天过来会展中心就是想找找机会，不过他并没有悲观，大恒印纸想要赚钱，3M公司也同样如此，双方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这两天一定还有的谈。 洛杉矶会展中心建设于1971年，去年刚刚投入使用，此时它还没有未来那般辽阔，占地不过2万平方，蓝色玻璃幕墙之类的统统没有，只是一个类似篮球馆的钢棚建筑而已。 中心金属灰色的外墙上挂着大字横幅：美国文教办公用品展览会（洛杉矶1973.1.1~1.3）。 昨天抵达酒店后，通过翻阅大量当地报媒，张恒彻底搞清楚了这次展会的相关内幕细节。 这是一个由美国文具行业协会组织的巡回展会，于1970年首办，每年一次，时间固定在新年头三天，70年在亚特兰大，71年在迈阿密，72年在芝加哥，73年来到洛杉矶。 美国文具协会组织这个展会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抗衡GLM公司已经成功组织了25年的纽约国际文具、纸制品及礼品展览会，这是目前全球最为庞大的专业性盛会。 作为一家专业性会展公司，GLM通过组织纽约会展，不仅赚取了丰厚利润，还隐隐掌控了全美上千家文具厂家的命脉，这让文具协会既觊觎又害怕，因此才想出这招来。 看看会展选择的城市，你就会明白，文具协会这是以点带面，最终想要包围纽约呢。 可惜，洛杉矶会展中心乱糟糟的现场情况，让张恒对他们的努力表示怀疑。 好不容易找到位于偏僻角落里的展会接待中心，张恒几人出示了证照复印件后，拿到了参会证，进入会展中心。 30、31两天是参展商布展时间，会场内乱成一片，地上堆满了各种材料，不时有人大吼大叫，或是狼奔豕突。 几人不时避让着艰难穿行在会场内，观看着每一块高高挂起的厂牌，这确认着对应的展台地盘。 大部分参展品牌张恒几人都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一些小厂，但也有好多欧美品牌大家略有耳闻甚至是如雷贯耳。 除了3M外，还有CROSS（高仕），SANFORD（三福），PARKER（派克），DUNHILL（登喜路），MAPED（马培德），MONTBLANC（万宝龙），HP（惠普），IBM（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等。 甚至还有RB厂家参展，张恒看到了国誉和斑马的牌子，可惜一个华人品牌都没有，或许有他们代工的产品来到这里吧。 他在HP和IBM的展台前驻足很久，对方准备上展的大都是常用办公设备，如复印机，打印机，传真机，办公门禁等，而专业性很强的小型机等设备显然不会放到这种展会上来。 刚离开这两者的展台，张恒就被一个显眼的“M”型标志吸引住了。 “马拖骡拉！”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这个前世的戏称，在三个手下还没明白过来前，笑着奔向MOTOROLA的展台。 摩托罗拉展示的产品很专一：提供集团内部员工有效沟通解决方案的模拟技术对讲机和寻呼机。 前者不用多说，美国军方和警方都是其大客户，包括香江警方在内，全球有73个国家和地区军警人员使用该公司的军用版本产品，民用版更是广泛应用在工矿业，探险旅游业以及运输行业，近几年更是成为无数民间发烧友的最爱。 而后者最早的原型是在1953年推出的出租车呼叫系统，当时接收的是语音信号。 随后，摩托罗拉着力于研发针对集团雇员用户的小型化文字信号接收机，在56年成功推出了第一代成熟产品，受到大型工业建筑集团和医疗科研机构的雇主和雇员们的强烈欢迎。 直到21世纪，在各种美剧如《怪医豪斯》、《急诊室故事》中，人们还不时可以看到医生们使用寻呼机的场景。 这次上展的寻呼机是摩托罗拉刚刚制造成功的最新民用版本，据现场工作人员介绍，明年也就是1973年，美国将正式开放两个频率的民用寻呼频道。 这一款寻呼机烟盒大小，差不多一个半烟盒厚度，使用两节5号干电池，可以一次接收24个字节，显示在其狭小的LCD显示屏上。 为了让参展用户了解其效用，摩托罗拉甚至在会展中心搭建了一个临时通讯中转中心。 张恒试用了下，在离开展台两百米的大门口，成功收到展台工作人员发出的“Hello ，HONGKONG！” 现场工作人员满脸止不住的笑容强烈地表达着一个讯息：寻呼机在美国的春天已经到来。 张恒还清楚地记得，也是明年的四月份，还是摩托罗拉，将向全世界展示人类历史上第一部手持移动电话（手机）DynaTAC 8000X。 摩托罗拉在通讯行业的牛逼，未来每个人都会知道，但此时，作为地球上唯一一个了解其未来的人，真切接触到这家企业的张恒，从离开他们展位后就处于发懵状态。 “老板，你看那边！老板？”白少一的呼叫让张恒惊醒过来，他摇摇头，笑了。 摩托罗拉是厉害，大恒公司是弱小，短期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大鳄们不断推出一个个改变世界的产品，可大恒有自己，就有了无限可能，妄自菲薄并不能改变现状，只有埋头苦干、迎头追赶才是自己要做的。 报事贴取得初步成功，街机也指日可待，随身听项目即将上马...... 我做得不算差了，继续好好干！ 微笑着给自己鼓气，张恒看向白少一指向的所在，眼睛一亮。 两个无人的展台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暂时空闲”。 PS：朋友们不要嫌弃西峰更得少，说实话，就这一章，我写了将近三个小时，晚饭又是在老婆的抱怨声中葫芦过去的。 摩托罗拉的发展史和寻呼机的历史，当时各个文具品牌，洛杉矶会展中心档案，我至少花了一个半小时查询资料，不仅通过维基百科（百度不够准确）查询全英文资料，还翻阅了我特意买的几部书籍。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本书中绝大部分人物，产品，建筑，时间点，事件细节，技术要点，全部都是真实的，都是可以查证的。 我知道本书有某些情节不够圆润或许令书友们不快，但看在西峰用心写作的份上，给张票票可好？ 第112章 无心插柳 展会竟然还有展台没有出租掉！ 张恒几人迅速在会场内转悠了一圈，发现空展台还不止两个，其他地方还有三个。 他们随即从会场出去找到接待中心，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的确有几个空展台，那是特意给某些临时参会的厂商预备的。 张恒拿出大恒印纸的证照复印资料想要承租其中一个，对方摇着头说主管今天有事不在，他们普通工作人员无法做主。 然而就在几人失望地离开时，几个外貌外貌特征明显的南美人急匆匆冲进接待中心，几分钟后就面带笑容地出来，张恒上前搭讪了下，得知对方刚刚获得了一个展位。 愤怒的几人回去接待中心，指责工作人员，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道：“文具协会的章程上已经注明：优先接待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文具生产商。很抱歉，你们香江不属于发达地区，我们也无法做主，除非主管特批。” “发达国家和地区？这个赶走了民选的庇隆总统，现在还在军政府独裁统治下的国家，竟然属于发达国家？”张恒冷笑道。 对方耸耸肩，无语。 张恒摇摇头，带人离开，看了眼人流忙碌进出的会场入口，黯然离去。 在街上随便找了家麦当劳用过午餐，张恒给了白少一和林良200美金，让他们去五公里外的好莱坞随便转转，二人虽然兴致乏乏，但还是拿过钱来，勉强笑着道别。 张恒同陈镇宁喝了杯咖啡，又发了会呆才出门，在麦当劳隔壁找到一家便利店，他看着店牌愣了好久。 “7-ELEVEn”！ 前世全世界第一连锁便利超市，18年时拥有遍布地球的70000余家店面，这辈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 “伊藤洋华堂......”张恒嘀咕着，忽然哈哈大笑，陈镇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止住笑，大步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在不到100平方的店里慢慢转悠起来。 此时由美国南大陆公司经营的7-ELEVEn便利店，经营范围已经很广，日常用品，食品饮料，报刊杂志，鲜花面包，甚至还有传真机和复印机，另外还代售电话磁卡、电影票、公园年卡等等。 而维持这家店铺运转的，只是两名营业员而已。 半个小时后，两人抱着购买的东西出来，叫了辆的士离开。 坐在的士上，张恒悠闲地看着窗外，心情显然极好。 就在这短短半个小时里，他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不仅只针对报事贴。 第一、如果3M态度依然强横，他会赶去南大陆公司总部洽谈分销业务。 第二、为了预防接下来3M针对胶水采取恶意措施，他会找到杜邦或者陶氏，委托研发加工同类胶水，如果美国厂家不做这单生意，他就去欧洲找巴斯德，找帝国化学工业公司，找拜耳，他就不信，有钱赚会没有厂家愿意接单。 第三、大恒公司会努力争取在73年9月前，拿着一大笔钱过来同南大陆公司洽谈区域授权。 前世因为7-11实在出名，它的历史被很多人所知，伊藤洋华堂大概是73年11月份开始接触南大陆公司，74年1月正式签署授权协议，5月在RB开出亚洲第一间7-ELEVEn便利店。 许观杰老丈人家位于阿凯迪亚市，距离会展中心二十几公里路程，的士花了一个小时才赶到目的地，一片紧挨着“Hugo-reid”公园的独栋别墅区。 张恒轻轻拍打棕色实木门上别致的黑色铁环，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回荡在这片静谧的绿荫庭院中。 门很快被拉开一小半，昨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个白人老头露出半个脑袋，他疑惑地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微笑道：“Afternoon，guys.” 还没等张恒回答，他就把门完全打开，示意两人进来，转身朝里面走，同时大声叫着：“Sam，Your friends are here.” 张恒两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里面传来了腾腾的走楼梯声，许观杰微笑着跑到他们面前：“你们来了，快请进。” 两人跟着他进去，铺满实木地板的宽大客厅内，琳宝陪着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起微笑着看着他们。 “祝您永远如这鲜花般美丽。”张恒从陈镇宁手上拿过一束白百合，送给她的母亲。 对方起身高兴地接过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用脸轻碰了下他的脸颊，然后笑着走进起居室，似乎是去安放鲜花了。 送给琳宝的同样是一束鲜花，不过这次是代表友谊的黄玫瑰，琳宝同样给了一个拥抱，碰了下脸颊，也乐呵呵拿着花跑上了楼。 最后送给琳宝父亲的是一瓶红酒，老头接过来直接撕开彩纸包装。 “哦，是布朗兄弟国王谷1966年的色拉子酒，太令人兴奋了，你真是个棒小伙，我见过最棒的，没有之一。”他拎着酒瓶手舞足蹈地冲过来，同样给了张恒一个拥抱，总算还好，这次没有亲脸颊。 许观杰在边上故作愁眉苦脸，老头翻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琳宝和她母亲这时回到客厅，她深深看了张恒一眼，拉着父母小声说了句，三个人再看张恒的目光更为亲热了。 “张恒，没想到在飞机上，我无意间提到的家庭琐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琳宝走过来，很是感激，“谢谢你的心意，我们全都非常喜欢。” “应该感谢7-ELEVEn，我正好在他们店里全部找到了。”张恒客气道。 许观杰故作不满道：“就是忘了我，真是误交损友啊。” 琳宝用力捅了下他后腰，“我们不就是一家人嘛，谁收到都一样。” 许观杰嘴巴一咧，挤出笑脸，声音都变调了：“嗯，你说得太对了！” 几人全都笑了。 大家一起坐下后，琳宝问道：“对了，你们展会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一丝愁云掠过张恒脸上，随即迅速消失，他笑道：“不算太好，不过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可以告诉我，具体遇到什么难题吗？”琳宝盯着他追问道。 张恒把租展位而不得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还没等琳宝说话，她父亲腾地起身，抓起茶几上的电话。 “是我，杰姆斯，展台还有几个？” 第113章 BBQ（1） “好，最后一个别再放出去了，谁来都不行，有个香江来的公司预定了，他们明天会去办手续。” 老头手捂着话筒，小声问张恒：“你们公司叫什么？” “大恒印纸！” “嗯，叫大恒印纸，一个姓张的华夏小伙，很好认，长得真他妈帅！” 挂掉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腰上就遭到了老婆的一阳指重击，“叫你在孩子们面前说脏话！” 张恒暗暗咋舌，母女之间的基因遗传实在是强大，看来为了生活幸福，认准丈母娘也很重要。 “杰姆斯，实在太感谢你了。”他真诚地向老头道谢，原来他就是那个有事不在现场的展会主管。 老头随意摆摆手：“顺手而为罢了，不用和我客气，那几个位置本来就是机动指标，给谁都一样。” “你们好好聊，我们出去转转。”老头起身，亲热地搂着老婆的腰，悠哉悠哉走去前院。 琳宝起身去厨房忙碌，许观杰很快很简略地介绍了老丈人的生平。 杰姆斯·弗莱明，二战澳洲老兵，战争结束后移民美国，进入洛杉矶当地一家铅笔厂做技工，然后娶妻生子，步步高升，直到退休。 为了排遣退休生活的无聊，他偶尔会给文具协会做些事情，因为资深的行业履历，他被文具协会特聘为管理洛杉矶展会的几名高级主管之一。 “张恒，有件事我得和你道个歉，其实在飞机上听说你们来这边参加展会，琳宝就猜测到可能是这次文具展，但我没有让她再和你在这方面详谈。”许观杰表情严肃起来，带着一丝歉意。 “她童年和少女时代都是在美国渡过的，没有参与过商业活动，性格单纯而直率，更不了解我们华夏大部分人的脾性。当时我担心她的冒昧让你难堪，毕竟这很可能牵涉到你的商业机密，早知道如此，当时就让她和你好好沟通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阿Sam，你太客气了，”张恒笑道，“说实话，在飞机上时，我们还没有考虑要参展呢。” 无论哪个国家的国民，普通朋友之间不会有人去过问彼此的工作等情况，许观杰和自己不过是见过两面的普通朋友，他的保守心态，张恒很理解，并没有任何芥蒂。 说开此事后，两人关系似乎更为融洽，许观杰从墙上拿下一把吉他，非要张恒再弹一次《雨的印记》，张恒恭敬不如从命，站在客厅里弹了一曲。 “这吉他不错。”演奏完毕，张恒轻轻放下这把未知品牌的吉他，欣赏地看着琴身，巴西玫瑰木全单，象牙上弦枕，连旋钮都是天然玳瑁，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把古典吉他。 “这是我妈妈从阿根廷带来的，制作者是当地一个老手艺人，你完美的演绎似乎让它恢复了生命，我们全家都谢谢你。”琳宝轻轻鼓着掌走出厨房，明亮的目光看向前庭。 张恒顺着望去，琳宝父母紧搂着站在门口，目光如水般温柔地看着彼此。 “当年，杰姆斯去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差，在一条小街上听到了吉他声，循声而去，见到了同样正在倾听老工匠演奏吉他的妈妈......很快他们坠入爱河，后来妈妈跟着杰姆斯来到洛杉矶，带着这把吉他，所以说它比我还要先成为这个家庭的成员呢。”琳宝喃喃道。 张恒轻声赞叹：“美丽的故事，正如这把吉他一样隽永。” “唉，我弹了不知道多少次，竟然没有第一次弹奏的你这般受人欢迎，真是太沮丧了。”许观杰夸张地唉声叹气。 “应该是曲子的缘故吧。”张恒指指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暴雨将至，然后在几人的赞同声中起身，“抱歉，看来真要下雨了，我得赶回酒店去了。” “不，不，棒小伙，别急着走！”杰姆斯进来摇着头大声道，“今天天气预报不会下雨，洛杉矶气象台一直以来都过于悲观，难得乐观一次，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 琳宝期盼道：“对啊，今天我们正好要举办一次家庭BBQ，张恒你们就留下来吧，可以认识几个新朋友。” 在一家人的热忱挽留下，张恒决定留下来，他打电话回酒店让总台留言给林良两人，然后同男人们来到前院，收拾木炭和烧烤架，女人们在厨房里处理用于烧烤的食物。 边干着活，杰姆斯和张恒边讨论着文具业的发展，对他拿出来的报事贴赞不绝口，断定这个产品可以成为畅销品。 不过，两人的谈话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太深入，同女儿相比，老杰姆斯城府可要深沉得多。 时间一过16点，客人陆续上门了，几个邻居夫妇带着孩子，还有几个是杰姆斯家的朋友或亲戚。 前院里的烧烤架点起火，杰姆斯亲自上手，许观杰担当助手，陈镇宁在边上学习，张恒则被琳宝拉着介绍给来宾们。 “帅，年轻，吉他高手。”这是琳宝挂在嘴边的关键词，这总能引得来宾夸张的惊呼，张恒脸都笑僵了。 “这是张恒，来自香江的年轻帅哥，弹一手好吉他。”与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热烈拥抱过后，琳宝把她拉到张恒面前，“这是奥莉，奥丽维娅·奥苏娜，大部分人都叫她奥丽维娅·赫西，她妈妈是我妈妈在阿根廷时最好的朋友，你或许见过她，在电影里。” “奥莉......”张恒震惊了。 “奥丽维娅，你好，再见。”女子直截了当说完，转身走向琳宝母亲，连个微笑都没给他。 “她可结婚了哦，你没机会的，帅和吉他都没用。”琳宝嘿嘿笑着，追着她而去。 张恒站在那里苦笑，这什么和什么啊，他只是一时震惊而已。 他的确在电影里见过这名女子，不过是在前世，她所扮演的角色被称为史上最美朱丽叶。 因主演1968年意大利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年仅17岁的奥丽维娅·赫西一片而红，立刻晋身好莱坞一线女演员之列，后来被全球影迷公认为奥黛丽·赫本之后最适合扮演公主的女星。 “结婚了？”张恒惋惜地摇摇头，据说她的第一任丈夫比她年长三十多岁，如此一个兼具东西方气质的年轻美貌女子，着实可惜啊。 第114章 BBQ（2） “常先生？”有人凑过来招呼他，脸上满是职业性的微笑。 张恒醒悟过来，这人刚才琳宝有介绍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迟疑道：“你好，我是张恒，你是那个......布鲁多？” “波洛·弗莱明，叫我波洛好了。”男人笑着伸出手来，“我是琳宝的远房堂兄，我们都来自澳洲的弗莱明家族。” “波洛，很高兴认识你。”张恒同他握了下手，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何会主动找到自己。 “听说张先生是来自香江的印刷厂老板，不知道你对投资怎么看？”波洛自来熟地直入主题。 “投资？”张恒愕然，随即笑笑，“投资就是用钱生钱，不知我的理解对不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当然，投资不仅可以用钱，还可以用很多其他东西，身体，名望，时间，等等，都可以成为标的物用来获得投资资金。”波洛兴致勃勃道，“我是洛杉矶道尔文投资咨询公司的专业经纪人，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可以为你详尽介绍我们公司最新的投资项目。” “波洛！”琳宝挽着许观杰走过来，神情不善地看着他，“你又在忽悠人了？” “没有！”波洛对张恒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道，“我正在和常先生愉快地交流对好莱坞电影的看法。” “你今晚可真美丽，周年快乐！”他走过去，拥抱了琳宝一下，走开了。 “这是你今晚第三次这么说了，别让我逮到再有下次。”琳宝朝他背影喊道，转头对张恒说，“抱歉，我这个堂哥就是这样，每个新出现的客人，他都会抓紧机会推销他们的什么澳大利亚矿业债券。” 澳大利亚？矿业债券？ 张恒心中一动，微笑道：“看上去是个很棒的业务员！”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出了问题，好好的在澳洲继承家族的小铁矿不干，非要跑到美国来当一个金融业经纪人，连大学学历都没有，有谁会信他？”琳宝摇头叹息道，“阿Sam刚认识我时，就被他纠缠了好久，最后不得不拿钱打发走他。” 张恒对许观杰调侃道：“花了多少？” “还好，我们那时没什么钱，只投资了2000美金。”许观杰耸耸肩无奈道，“现在那些债券还放在琳宝房间的抽屉里，或许快要发霉了吧。” 张恒笑道：“你可要随身收好，说不定将来会很值钱。” “很值钱？”琳宝睁大了眼睛，随即连连摇头，“算了吧，到现在两年了，连一块铁矿石都还没找到，就当这笔钱扔到太平洋里了吧。”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张恒，我过来是想邀请你同阿Sam一起表演，可以吗？”琳宝眼巴巴看着他。 “弹吉他？”张恒看看夫妇俩，他们点点头，“最好再一起唱两首歌，我们知道你肯定行的。” 庭院中，草坪灯亮起，烧烤架上火苗点点，不多的宾客们坐在烧烤架前的休闲椅上，边吃边聊，几个小孩围着烧烤架，不停地向杰姆斯提着要求，陈镇宁半懂不懂地按照老头的吩咐把腌制好的食物放上烤架。 在琳宝的带动下，大家鼓掌欢呼起来，许观杰抱着那把古典吉他，张恒抱着那把J-200，从屋里出来走到烧烤架后面的草地上。 “第一首，《Kiss the Rain》，由这位帅气的小伙作曲。”许观杰大声道，同张恒相视点头，两人同时拨动琴弦。 琴声点滴宛若雨水叮咚，迅速让大家安静下来，沉浸到某种意境中去，空灵却不空洞，寂寞却不冷漠。 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奔跑，靠在父母身上，咬着手指静静听着。 庭院中一片安宁，只听得炭火上微弱的滋滋声。 一曲终了，闭上眼静静等了会，许观杰睁开眼说道：“第二首，《HongKong Memory》，本人作曲。” 这是《就此模样》的英文名，刚才两人在屋内简短排练时，张恒建议叫这个名字。 这次两人合唱，许观杰声音雄浑，张恒则非常清澈，两个声音竟然没有干扰地交织在一起，听上去别有魅力。 虽然听不懂粤语，刚刚从迷醉中醒来的听众们还是热情地拍手合着，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这次结束，大家热烈地鼓掌欢呼，琳宝更是冲过来，给了许观杰一个深且久的热吻。 张恒浑身不自在地左顾右盼，看见波洛遥遥举起大拇指，头不停扭向一边，顺着他示意的方向，张恒看见奥丽维娅独自坐在椅子上，正看着烧烤架发呆，淡淡的火苗跳跃在她的眼眸中。 波洛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大拇指高高举起，张恒无奈笑笑，收回目光。 琳宝终于放开许观杰，过来拥抱了张恒一下，笑着跑回长椅，许观杰朝张恒竖起大拇指，大声道：“第三首，《The Sounds Of Silence》。” 这次两人一起弹奏，却只有张恒一人演唱，他的嗓音特别像保罗·西蒙，听得所有人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 “太棒了！”这曲结束，琳宝带着一群孩子包围了张恒，欢呼雀跃着。 好不容易摆脱这帮疯狂的孩子，张恒回到长椅上坐下，许观杰这时打开一台大收录机，播放出欢快的探戈曲，他弯腰伸手邀请琳宝，琳宝欣然接受，两人欢快地舞蹈起来。 琳宝本来就是舞蹈演员出身，也正是在香江表演期间结识了许观杰，两人的舞技自不用多说，超赞。 众人鼓掌欢呼，渐渐很多人加入进去，连小孩子都疯狂扭动着屁股，状若痴癫。 “张先生。”张恒看得入迷，波洛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表情夸张道，“你实在令人嫉妒，财富，年龄，才华，天哪，天主太偏爱你了。” 张恒无语，礼貌地笑笑。 “张先生，不知道你对澳洲矿业了解多少？”波洛再次进入主题，不愧是个优秀的业务员。 此时有人朝他们走过来，张恒连忙说道：“把你的名片给我，我会找时间联系你的。” 波洛愣了下，看了下前方来人，连忙把一张名片塞到张恒手上，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那我等待你的召唤，天主眷顾的年轻人，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起身同奥丽维娅点点头，迅速离开，她表情依然那么冷淡，大大方方在张恒身边坐下，却不发一语。 张恒想了下，主动开口道：“怎么不去跳舞？” “那是年轻人的游戏，我觉得你更适合。”淡淡的话语，透着苍凉的意味。 张恒愕然，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才21岁吧。” 她近似于叹息着说道：“年轻与苍老无关年龄。” 张恒转过脸，正视着她：“奥莉，或许你可以想办法让自己回到出演朱丽叶时的那个心态。” “叫我奥丽维娅。”她黑色的眸子里跳动了下，面无表情说道，“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弹唱得挺不错，继续努力。” 说完，她起身款款离去。 张恒哭笑不得看着她摇曳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叫道：“赫西女士，或许我们可以讨论些其他事务。” 第115章 相信爱情，选择报事贴 “什么？”3M公司销售部高级主管威廉姆惊叫道。 一大早，他还在床上做着美梦，前往会展中心劳动的手下急急忙忙跑回来，敲开他的房门，告诉了他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大恒印纸那帮人竟然开始布展了！ “他们凭什么拿到展位？他们凭什么抛开我们独自参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坐在的士上，威廉姆心中全是怒气冲冲的疑问。 的士缓缓驶近会展中心，他无意间看了眼窗外，顿时傻了眼，好半天都没想着要下车，嘴里嘟囔道：“这是怎么回事？” 会展中心的灰色墙体上，一溜贴着十几张硕大的海报，上面是一副彩照。 一个穿着灰白色亚麻长袍的年轻女孩，曲线优美地坐在青石上，神情忧郁地低嗅手上的红色蝴蝶兰，眼睛中却有一丝无法抑制的亮色，她身边的大理石柱子上，贴着一张黄色报事贴，上面写着： “朱丽叶，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院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你的罗密欧” 整张照片以院落的淡青色为主基调，突出表现了三处颜色明显不同的地方：女孩黑色的眼眸以及之中闪烁的晶亮光芒，女孩白嫩小手以及所持的红色蝴蝶兰，白色石柱上黄色的报事贴以及上面黑色的字。 在海报下方，有一行醒目的黑色粗体字：“爱情需要表达，或许你也可以选择这种方式......” 而海报的最右下角，赫然印着Post-It?和报事贴?，还有生产商香江大恒印纸的名头。 “这，这......”威廉姆被震撼地语无伦次。 光这幅照片，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拍得出来的，无论色彩，构图，还是创意，都可谓绝佳。 大恒印纸到底找到了那位大神？ “这是朱丽叶，我看过电影的！”在同样愕然了好久后，的士司机终于发声了，然后转头道，“先生，你可以下车了，别忘了小费。” 胡乱扔了一张钞票，威廉姆打开车门，一个孩子微笑着迎上来，塞给他一本报事贴，“您好，先生，这是香江大恒印纸最新出品的专利产品，报事贴，请您试用下。” 威廉姆捏着报事贴，似捏着发烫的木炭，刚想扔回去，孩子已俯身询问起司机来：“先生，请问您相信爱情吗？” 司机连连点头，孩子继续问道：“请问您喜欢朱丽叶这个角色吗？” 见司机点头，孩子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彩色贴画，撕下一张，刷地贴在出租车前方内玻璃上，照片同海报上一模一样，广告语则简写成：相信爱情，选择报事贴。 “祝您和您的乘客都拥有爱情，拥有同朱丽叶一般的爱人，报事贴祝您一路顺风！”在孩子热情地挥手告别下，满脸笑容的司机恋恋不舍地开动汽车，目光不时瞥向那张不大的贴画。 孩子走向下一辆载客来的的士，不远处，还有几个孩子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更远处，有几个成人微笑着看着他们。 威廉姆傻傻看着这一幕，禁不住浑身战栗。 “不行，我要马上见到他！”好久后，他终于振作精神，飞快奔进会场。 会展中心内，位置还算不错的大恒印纸展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双手伸向台上，高喊着：“给我一本报事贴！给我一张贴画！” 展台上，陈镇宁和林良不断把报事贴发到伸上来的手中。 “还剩下多少？”林良抹了把汗，他手里已经空了。 陈镇宁从皮箱里抓起一叠报事贴，递到他手上，“还有不到100本。” 看了眼周围不断涌来的人群，林良蹙眉道：“根本就不够发啊，看来连中午都坚持不到。” “那怎么办？飞机要下午17点才落地。”陈镇宁也发起愁来。 距两人不远处，白少一背靠展台，不停地撕下贴画，贴在一个个伸到自己眼前的物体上：胳膊，脸蛋，公文包，西装，衬衫，POLO衫...... 当眼前突兀地出现一片黑色的胸毛时，他吓了一跳，停下手来。 “伙计，快贴啊，我要马上赶回去给女友一个上床前的惊喜。”魁梧的大汉扭捏着身体，叫嚷着。 白少一小心地给他贴上，心里别提有多腻味了。 “伙计，多谢啦，你们的报事贴，我记住了，明天我会让人过来采购的，1万本！”大汉咧开大嘴笑着，挤开人群走了。 白少一发毛的小心脏终于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他撕下一张贴画，用力朝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张肥脸上贴去。 “啪！” “威廉姆先生？”白少一愣了下，随即笑道，“原来您也喜欢朱丽叶啊，祝您拥有美好如报事贴般的爱情。” 威廉姆抚摸着脸上的贴画，想要撕下来，看看周围还没轮到者的羡慕眼神，最终把手放下，努力微笑道：“请问张董在哪里？” ...... 张恒正在酒店房间里睡得香甜呢。 昨晚，好不容易说服奥丽维娅担当一次报事贴的广告女主演，他们当即赶赴位于好莱坞的一处摄影棚。 同摄影团队一起布景，调光，配色，定妆，试片，花了近3个小时，才最终拍摄出令他满意的成片来。 送走摄影团队，又让陈镇宁一起坐着的士送奥丽维娅回去，几人随即赶往附近的一处印刷厂，使用林良两人送过来的空白贴画纸，连夜赶制了上百张海报和贴画。 天光见亮时，把一路相随的杰姆斯父女和许观杰送上的士，张恒长长松了口气，满心都是感激。 幸亏有威廉姆这个业内老资历，否则一时之间哪里可能找到合适的摄影棚、摄影团队以及印刷厂配合，要知道，这可是大晚上啊。 还有，如果没有琳宝同她母亲一起帮着说话，奥丽维娅这样的孤傲女星，哪里会这么容易答应他异想天开般的突然想法。 虽然心中有隐隐的感觉，这个女人其实不讨厌自己，可张恒还没有自大到认为，仅凭借自己的魅力和创意就可以让她俯首从命。 哪怕对方半年多没有拍片，事实上很需要一笔收入。 虽然所有参与者，他都给了不菲的报酬，张恒还是觉得欠了他们一家人以及奥丽维娅一个很大的人情。 回到酒店，已是早上6点，交代完三人布展事宜后，张恒倒头就睡，因为解决了一桩烦心事，这次睡得份外香甜。 直到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将他从某个不可为外人道的迷梦中惊醒。 PS：这两章是今天凌晨熬夜和利用中午午饭时间躲在办事处会议室里偷偷赶出来的，接下来的白天工作会较忙，明天开始还是晚上八点左右更新。 这两天投票人数下降好多，拜求还在更读的朋友们能偶尔投投票，让我知道你们还在，好吗？ 第116章 勾心斗角 “威廉姆，你怎么过来了？”张恒站在门后，揉着眼睛，表情很意外，还带着一丝疲倦。 威廉姆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勉强笑道：“张董，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可以让我进去吗？” “说实话，你令我的美梦破灭了，不过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呢。”张恒转过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沙发边慵懒地躺下。 威廉姆轻轻关上门，走到张恒对面坐下，直直盯着他，“张董，你们怎么参展了？” “抱歉，我没有听清，劳驾你再说一遍。”张恒掏了下耳朵，脸上哪有半分歉意。 威廉姆强压住怒火，沉声道：“我想了解下，你们为什么要参展？” 听了这话，张恒坐直身体，目光阴沉地看着他，声音更为阴沉：“威廉姆先生，这次我们过来洛杉矶，是因为接到了你的邀请函，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邀请函上清清楚楚写着让我们一同参展。” “可，可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把报事贴等产品放在我们3M的展台上。”威廉姆争辩道。 “那我们抵达以后，你们有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张恒突然加大声音，“作为一家独立的公司，我们参加展会难道还需要向你们请示？” 威廉姆吓了一跳，尽量平息下波涛起伏的心情，冷笑道：“张董，我想提醒你，你们所有的产品，可都是使用我们的不干胶水才制造出来的。” 张恒恶狠狠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经历了一个悲愤莫名的难忘早晨，威廉姆此时终于感到心情欢乐起来，他呵呵笑道：“我想提前通知你，最近我们工厂的产能很不稳定，可能随时会中断对贵公司的胶水供应。”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张恒脸上毫无波澜，嘴角满是讥讽地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3M的意思？” “我这里有公司的委托书，可以全权处理同贵公司的所有业务往来。”威廉姆得意地拍拍腿边的皮包。 “我们已经按照与贵公司所签合同的要求，于昨日将73年上半年货款汇入贵公司账户，这是银行电汇到账回执，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如果贵公司无法按照合同正常供货，我们保留起诉索赔的权力。” 张恒从自己的公务包里掏出来一大沓文件，摊开在茶几上，从中翻找出两张传真件，推到威廉姆眼下，然后慢条斯理收拾着剩下的文件。 威廉姆扫了眼，是记录赔偿责任的合同页和电汇单的传真件，随后，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其余文件，眼睛猛地紧缩，死死盯着张恒突然急速往回拉动的手。 那手中攥着一张信签纸，抬头赫然是一个红色菱形标志，中间简简单单三个大写字母：“DOW”！ “他怎么会有陶氏的信笺？”威廉姆脸色大变，强行让自己恢复平静，然而他的目光很快又看到信笺拿掉后茶几上露出来的一张名片，带着同样的醒目标志，这下他的内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慌乱盘算起来。 张恒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文件，抬头深深看了威廉姆一眼，对方正低着头平静地观看那两张文件，他长长松了口气，小心地把公务包藏到身后。 这一切，全部落在威廉姆的眼角余光中，他心中警钟长鸣，一个个念头不断闪过。 “威廉姆，大恒印纸的诚意就在这张电汇单上，如果3M不能拿出该有的诚意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张恒冷冷说道，“或许你应该离开了，我还需要休息。” 威廉姆毫不在意地推开两张纸，大声嘲讽道：“法庭？哈哈，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大笑话！” 他起身如鹰般俯视张恒：“年轻的董事先生，你知道这种官司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多少钱吗？” 张恒毫不迟疑起身，同样俯视着他：“我早有所闻，你们和ASTC（美国标准纺织公司）关于医用无纺布供应合同的官司，刚过去的10月份才最终审结，外界传说，对方花费了60万美金的诉讼费用，而你们，判决书上写的是73万美金。” ASTC一直是3M公司口罩系列产品的主要原料供应商，1969年年底因为化工原料大幅度涨价，ASTC不得不调高供货价，3M以双方签订的5年期合同不支持中途变价为由，坚决不同意这次加价。 每卖给3M一米无纺布就亏一米钱的ASTC终于无法忍受，决然主动中止合同，3M公司随即把它告上法庭。 这场官司打了3年之久，虽然ASTC最终败诉，承担了3M的诉讼费用和部分赔款，但是这3年里，它们没有供给3M一米无纺布，减少的亏损远远超过诉讼费用和赔款。 最终结果，3M还是以调高的新价格同ASTC重新签署了供货合同，且增加了可以随着原材料价格调整供货价的条款。 见到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异，威廉姆无奈地坐下，只能用语言来扳回一局：“既然知道就好，你还坚持与我们上法庭相见吗？” 张恒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苦涩，目光凄凉地看着他，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艰难地说道：“当然......会！” “什么？”脸上的笑意凝结，威廉姆腾地跳起来，指着张恒，满脸不可思议，“你疯了吗？” “威廉姆，如果贵公司不履行这份为期五年的供货合同，大恒印纸将在第一时间向香江当地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你们立即返还50万美金预付款。等拿到这50万美金后，我会把它全部投入到后续诉讼中去，直到你们按照合同约定，赔付200万美金为止。” 说完，张恒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如同看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物件，比如某张遗落的废纸，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现在，请你离开吧，希望等我这觉醒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朋友或者敌人！” 威廉姆没有动，脸上一直刻意保持的平静表情终于彻底崩溃，变成一团扭曲，眉头深皱着，沉默。 张恒也不再说话，扶着门看向门外。 “老板！”白少一从楼道里奔跑过来，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屋内有人，在门口就大声向张恒汇报。 “我们带来的报事贴和彩画贴样品全部送完了，另外，会场内有十几家销售商等着见您，其中有西部文具和沃尔玛超市的代表。” 屋内的威廉姆听不懂粤语，但是沃尔玛和西部文具这两个名词，白少一是用英文着重说出来的，他猛地抬起头，咬了下牙，起身往门口大步走去。 PS：感谢老书时就一直支持的好友【198215dai】100打赏，见到你很开心！ 第117章 妥协 骄傲的威廉姆选择了妥协。 陶氏，西部文具，沃尔玛超市，这三个名字汇合起来，最终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没人会故意同钱过不去，做生意嘛，竞争和妥协是形影不离的孪生兄弟。 3M可以同打了3年官司的ASTC继续合作，为何不能同大恒印纸妥协？ 如果同大恒印纸闹翻，对于3M庞大的销售额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可对于直接负责这个项目的威廉姆来说，前景可就不妙了。 他还想在45岁前爬到销售部最高主管的位置上，这样才有可能在50岁前进入董事会，最后以高级董事的级别和待遇退休。 这是大多数欧美职业经理人最理想的职业路径。 白少一，这个香江土生土长的年轻业务员，成为了3M和大恒印纸敲定这一次史诗般合作的第一见证人。 他完全拥有享受这份荣耀的资格！ 张恒故意给威廉姆看到的陶氏的材料，就是他赶去陶氏洛杉矶办事处特意拿回来的，只不过是放在接待室书架上供访客随便带走的宣传资料罢了。 昨天下午，张恒给他和林良200美金去逛好莱坞，两人离开麦当劳后，并没有心思游玩，就在马路边郁闷地晃悠，商量着对策。 白少一建议去走访其他文具经销商，林良立刻提出了3M胶水问题，两人顿时丧气，思索良久后，白少一提出或许可以去陶氏看看。 第一次听说这个公司，还是进入大恒印纸后，李雪羽告诉他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偶尔的想法会成为解决这次合同危机最关键的契机。 几乎没有再发生强烈争论，双方在午饭前就达成了合作协议草案，同胶水独家授权协议一致，有效期5年，期间任何一方在未得到另一方许可前，不得调整任何数字。 3M成为大恒印纸全系列产品在美国及大北美地区的独家代理商，73年全年销售指标为180万美金，以后每年递增6%。 具体代理价格：普通装报事贴20美分，标签贴和便签贴10美分，彩画贴35美分。 仅仅一个普通装报事贴，大恒印纸就获得了成本价4.6倍的高额毛利，单品毛利率高达82%，绝对可谓暴利。 三人在房间内用过酒店送上来的简单午餐，继续讨论相关细节，很快林良也回到酒店，参与拟定合同。 会展中心的展台已经没有一件样品，因为发生过几起未遂撕揭海报事件，陈镇宁就留在那里，守护着张贴的海报。 所有的参展商都向大恒印纸表达了采购报事贴作为办公用品的意愿，几个大厂家更是希望能够和大恒印纸展开更深入的合作，例如授权生产和授权代销。 除了西部文具和沃尔玛的采购专员，另外还有至少二十家美国国内文具分销商留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希望大恒印纸高管抽时间同他们详谈代理或分销业务。 林良关于会展现场更为详尽的汇报，让威廉姆大为震惊，暗自庆幸自己及时的英明举措，他提出需要马上返回自己房间，向部门最高主管汇报最新进展，并获得更多的指示。 “老板，这趟总算没有白来！”威廉姆走后，林良看着合同上醒目的数字，眉开眼笑，这可是过千万港币的销售额啊，毛利率还如此之高。 “还是老板机智，想出来这个高招。”白少一从文件上抬起头，崇拜地看着张恒。 张恒微笑道：“大家都辛苦了，特别是陶氏的资料起了很大作用，之前威廉姆见到后都发抖了。” 林良感慨道：“这次回去后，我很想看到婕西的表情。” 几人哈哈大笑。 威廉姆很快回来，他应该是得到了授意，提出购买报事贴这一波广告版权的要求，3M公司想在接下来的商业推广中采用。 “好啊，我本来就想找你算这笔账呢。”张恒笑了，“不知道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威廉姆豪爽道：“麻烦你把所有支出统计下，另外，你们展台的费用也算我们的。” “这样啊，林良，你先把账单给威廉姆看看。” 威廉姆接过账单，扫了一眼，抬头笑道：“张董，这些支出我没有疑议，今天就可以开出现金支票给你。” 张恒点头，随即又摇头：“威廉姆，买广告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的创意呢，你们愿意支付多少？” “1万？”随口报了个数字，见张恒微笑不语，威廉姆咬牙加价道，“3万美金，这是我能给予的最高额度。” 张恒微微摇头：“威廉姆，你应该知道‘A Diamond Is Forever’这句广告语的来龙去脉，De Beers公司为此支付给费城那家广告公司12万美金的报酬，你觉得报事贴的‘Believe in Love，Choice Post-It’比之逊色很多吗？” “的确很不错，但应该比不上那句。”威廉姆摇头道。 “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12万美金！”张恒加重语气道，“何况那只是一句广告词，而我还提供了完整的海报宣传方案，这也是重大劳动成果。” 威廉姆无奈地看着他：“那你坦诚说个数吧，我立刻汇报给公司。” “30万美金！” “这绝不可能！”威廉姆像坐了弹簧般跳了起来，满脸都是愕然。 “现在的30万美金最多相当于50年代的6万美金。”张恒示意他坐下，不紧不慢接着说道：“或者给我几个授权也行。” 威廉姆脸色一松，随即狐疑地看着他，犹豫道：“你需要什么授权？” “杜比B型降噪系统，二氧化铬磁带技术，商业级磁带传动结构。”张恒竖起三根手指，“第一项你们从杜比公司获得授权后，略加研究后就空置在那里沾染灰尘，完全可以转让给我们，剩下两项是你们公司独立研发的专利，已经给过Advent和飞利浦等公司授权，想必多我们一家也没什么关系。” 威廉姆脱口而出：“你们想做录放机？” 张恒微笑道：“这暂时就和你们没多大关系了，你们又不做这方面业务，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快从公司得到答复。” 第118章 各得其所 1964年，飞利浦北美分公司Norelco，推出了采用3M二氧化铬技术制造的同名品牌紧凑型卡式录音磁带，以及配套的录播两用机Compact Cassette，并将后者注册为商标。 用了将近5年时间，飞利浦成功将这种磁带推上行业标准地位，几乎所有的唱片厂都推出了符合此标准的音乐磁带。 60年代末期，SONY、松下、RCA等主流录放机大厂，陆续推出了匹配这种磁带的录放机，这些不同品牌的最新款各有特色，但有一个共同点，它们全部采用了3M独有的商业级磁带传动结构，以及杜比公司于1971年推出的B型降噪系统。 大恒科技如果要开发随身听项目，就必须得到后面两种专利授权，二氧化铬磁带技术的话，能够拿下那自然最好。 这些珍贵的情报，全都是安德鲁这个资深科技情报撮客出售给大恒的，张恒觉得付出的高额报酬物有所值。 他相信3M公司会很高兴答应自己的条件，两项自有专利的边际收益早就收回，多一家授权毫无影响，而杜比的授权对3M来说就是闲置高阁的废物。 大恒科技当然也可以寻求从杜比公司得到授权，只是费用会很高昂，据安德鲁的情报显示，金额从10到25万美金不等。 而且这笔授权金只是入门费，即使是从3M手中拿来的授权，大恒科技未来每生产一件使用该专利的产品，仍然需要向杜比公司支付比例为0.5%的专利金。 咋看上去似乎不高，可计算下总产值，谁都会吓一跳。 前世SONY推出的全球第一部WALKMAN，TPS-L2，售价33000日元，合150.6美金，它在刚推出的79年取得了45万部的销量，80年是73万部。 来计算下，这两年，SONY共支付给杜比公司专利金88.8万美金。 一个公司的一个产品，杜比就能每年坐收半百万美金，这还是产品刚刚上市初期，可以想见这是多么有前途的生意啊。 事实发展正是如此，1981年，全球类似WALKMAN的随身听产品共销售了375万台，其中SONY占了4成。 这一年，光从这个品类的产品上，杜比就至少收入280万美金，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前世的高通也正是采用这种专利金模式，成为了广大手机制造商敢怒不敢言的“专利流氓”。 平常心看待，这也正说明了科研的价值！ 一个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的时代，一个涂脂抹粉的戏子三天就能赚到6000万的时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时代。 如果那是常态，那是国家和民族的耻辱！ 来到1972年的张恒，如同松鼠存储过冬食物般，正在为建立自己的专利王国而处心积虑地往家里扒拉着零零散散的小东西。 一个小时后，威廉姆满脸笑容地回来，果然是好消息。 3M同意授权两个自有专利，也同意转让得自杜比的专利授权，甚至还附送了一个专利授权：3M从飞利浦得到的磁头专利授权。 真是踏破铁鞋，张恒差点笑出声来，他原本还计划回香江后就去找飞利浦洽谈此事的。 飞利浦的录放机磁头以中庸著称，性能中庸，价格中庸，但面对大部分用户已经足够。 未来如果要推出高档版本的随身听，可以去找RBAkai和Nakamichi这两家公司，它们的特殊材质磁头称得上发烧级。 3M如此大方，自然是有附属条件的，那就是未来大恒公司如果对外进行专利授权，3M拥有优先权。 大恒公司未来主攻电子电器和芯片行业，同3M业务重叠范围不会很大，再说，那也要大恒同意对外授权了，3M才可以优先获得，因此张恒只是略一沉吟，就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拟定最终合同的时间了，威廉姆请几人上到酒店顶层，打开一间豪华总统套房，里面的书房内，拥有传真机、打印机、复印机在内的全套办公设备。 “这是经过公司同意后我刚刚开的，我的级别也不够住这样的房间。”威廉姆笑着解释道，“不过，等会这间房间就专门留给张董了，请你谅解之前我们的招待不周。” 张恒微微颔首，算是领了他的心意。 林良忙碌起来，拟定合同，传真到3M总部，对方审核，双方通过电话讨论修改，几个来回，当形成双方认可的最终版本时，已是下午16点。 一共好几份合同：自有专利授权合同，专利授权转让合同，报事贴广告创意购买合同，大北美地区总代理合同。 拥有华恒控股、大恒控股两份全权委托书的林良，在这些合同上一一签字，盖章，拥有3M全权委托书的威廉姆也同样签字，然后传真回总部。 十几分钟后，盖好3M公司章的传真件回来，林良收起来，这份合同已经具有法律效应。 当然，威廉姆还会把原本带回公司，盖章之后再邮寄给大恒。 “张董，合作愉快，今天下班前，我们的财务部门就会电汇出第一笔货款和押金。”威廉姆抱着合同以及海报底片等文件，笑容满面地同张恒握手道别。 张恒好心提醒道：“威廉姆，我得提醒你，同赫西女士的广告合同，我签的是单次的，如果你们未来还有需要，我建议你们尽早同她联系确认。” “谢谢张董提醒，能否劳驾你提前和赫西女士打个招呼？” 张恒甩甩手中的现金支票，笑道：“我会的，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这些都是小事。” 威廉姆满心欢喜地走了，内心隐隐有种报复的快感。 因为他的坚持，张恒不得不接受美金作为结算货款，在3M财务部门前不久主办的高层吹风会上，美金被认为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持续贬值。 张恒同样满心欢喜，为了让他接受美金支付，3M甚至愿意一个季度一付货款，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来到美国后，同林良深入讨论过几次，又同远在德国的婕西和香江的何洁沟通过，大恒公司内部财务结算制度做出了重大调整。 大恒控股作为香江大恒印纸的外贸总代理，负责同所有外商签订大恒印纸相关产品的代理合同并发生资金货物往来。 这样操作的话，所有的外贸利润会进入离岸的大恒控股，既可以合法避税，也可以统一方便地在国际市场上使用这部分利润。 接下来，可以找那位敬业的矿业债券经纪人好好谈谈了。 第119章 有钱好办事 威廉姆前脚刚走，陈镇宁后脚就回来了，会展中心的展台已经被得到通知的3M员工接管，没他什么事了。 一进门，他打量了下屋内，点点头：“老板住这样的房间才般配。” 正坐在沙发上盘算着的张恒笑了，招手示意他过去，递给他200美金，“这是昨晚的加班奖金，别推辞，他们两个都拿了。” 上次给林良两人的200美金，他们后来又还给张恒，他刚刚又加了200给回去，作为昨天劳累一晚的奖励。 听了这话，陈镇宁不再推辞，笑眯眯收起钱，站在他侧后方一米外不再作声。 这次张恒在转让广告创意上，不仅拿到了四项专利授权，而且还赚到了现金。 租下展台，张恒花了3000美金，突击印刷海报和彩画贴，花了1.7万美金，估摸着差点把公司给他开具的旅行支票刷爆。 其中给摄影棚和摄影团队3000，印刷厂1000，他硬塞给杰姆斯1000，剩下的1.2万就全部都是奥丽维娅的报酬了。 昨晚琳宝偷偷告诉他，奥丽维娅最近几年的片酬一直在走下坡路，《罗密欧和朱丽叶》上映后，她的片酬最高达到30万美金，然而上半年的那部电影，她的片酬却只有8万美金了，其中还包括需要支付给经纪人的酬劳。 当时琳宝唏嘘她星路的坎坷，张恒却看到了另外一个角度，她的经纪人太差劲，毫无选片眼光。 此时，张恒手中现金支票的面额可是3万美金，3M小小地表示了下心意，里面包含这次来回的机票费用，剩下的就是增值部分。 劳动创造价值，张恒自然大方收下。 赚了笔小钱，他自然不会亏待三个手下，杰姆斯一家想着要再次表示下心意，而奥丽维娅..... 看下手表，已经快18点了，犹豫了会，自己说服自己，3M广告的事情总该和人家通个气吧。 “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会，我这边打几个电话，等会大家再一起出去吃饭。”张恒打发三人回原来房间，关上门拿起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奥莉......维娅，是我，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下，3M应该有继续聘用你担任广告主演的想法。” “让他们联系我经纪人吧，我给你电话......”她似乎在翻找着。 连电话都没有记住，可见这个经纪人在她心目中是什么印象了，张恒撇下嘴，问道：“是不是你的经纪人有抱怨此事？” “还不是为了提成，我给了他2000美金，他就乐呵呵没有话说了，你记下......” “奥丽维娅，我这边的公务差不多处理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喂？喂！”张恒沮丧地挂掉电话，报完电话号码，她沉默了几秒，连再见都没说就突然挂了电话。 “或许她有急事吧，好像听到有其他声音。”张恒安慰自己道，随即又疑惑道，“会是谁，那个人吗？” 电话忽然响起，他闪电般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张恒。” “小恒，是我，镇宁告诉我你换了房间。”电话里传来何洁的声音。 “何姐，你怎么会打电话来，今天不是放假吗？”张恒奇怪道，此时香江时间应该是1973年1月1日早上9点。 原来何洁刚刚接到大恒控股开户行渣打银行的通知，说他们账户里刚刚收到了美国汇来的60万美金。 “小恒，我前天才汇过去50万美金，怎么今天会回过来这一大笔钱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应该是被吓到了。 张恒一拍额头，自己的电话打晚了，他柔声道：“何姐，别担心，这笔钱是3M的第一季度货款和相应押金，一个小时前，我同他们签订了代理合同，本来准备过会就打电话告诉你呢。” “太好了！”何洁欢呼道，那种喜悦隔着电话都能真切感受到，好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温柔地夸赞道，“小恒，你太棒了！” 张恒微笑，满心喜悦。 “对了，佳世客的款子昨天傍晚到账了，大恒印纸这边暂时不缺资金，我可以把你私人的钱存回渣打了。” “先别急，夏普的钱给了吗？” “大恒科技账上的钱够，我也是昨天傍晚汇出去的，账上还剩13万多，你注意下旅行支票的额度。” 果然差点刷爆，张恒摸下额头，“我昨天用了2万美金，接下来应该不会再用了，你转10万到大恒科技账上，再转10万到我渣打的户头上，然后通知婕西可以开出支票付款了，剩下的40万我这边可能还有用。” “好的......”何洁等了会，小声道，“那我挂了啊，你们在那边小心些，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挂掉电话，张恒长长呼了口气，两家公司短期内再无资金匮乏之忧，这40万美金可以找个地方投资了，看看时间，他试着拨打了波洛的办公电话。 波洛的确非常敬业，都快19点了，竟然还在办公室里，接到张恒的电话，他非常高兴，听说张恒几人还没有吃晚饭，他立刻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不等张恒答话，就报出饭店名头地址，约定20点到那里碰面详谈，随后挂掉电话。 既然他如此不容拒绝的热情，张恒也就欣然从命，打电话叫来三人，一起出门赴约。 的士进入比弗利山庄地区，在罗迪欧大道和圣塔莫妮卡大道交界处的四季酒店停下，几人下车，步行进入罗迪欧大道。 沿街大都是奢侈品店面，明亮橱窗里的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间或还有车行夹杂在潮品店中间，亮光闪闪的顶级款样车公然摆放在橱窗里供人欣赏。 名牌服饰店，首饰店，顶级车行，高级餐馆，酒吧，画廊，穿着依然如夏日般火辣的成群结队的年轻潮男潮女，西装革履拎着高级公文包、胳膊被风姿绰约的年轻美女挽着的中年男人，这些要素组成了罗迪欧大道。 一条毫不掩饰闪耀着资本主义华光的金钱之道。 哪怕是去过好几个欧洲国家的林良，此时都显得有些沉默，更别说几天前还从未离开过香江的白少一和陈镇宁，两人落在后面，走路都有些拘束了。 “伙计们，大步走起，这个世界终将是我们的！”张恒回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揽着两人肩头，豪情万丈说道。 第120章 波洛的奋斗 四个香江来的年轻人，昂首阔步并行在罗迪欧大道上，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身份级别，满心都是对眼前这个花花世界的征服欲。 当来到目标餐馆门口时，所有人迅速回归了本位，白少一走在前面，林良站到张恒身侧，陈镇宁落后两步紧跟在后。 “花柳？”张恒瞥了眼招牌，眉头皱起，RB人真是奇葩，料理店起这样一个名字。 “张先生，欢迎。”波洛瘦高的身影穿过红灯笼摇曳的光影从门里出来，笑容被红光映照得特别怪异。 他招呼大家进了圆拱形大门，一名和服侍女款款而行在前带路，穿过有竹树点缀的曲折走廊，在道路尽头，侍女拉开一扇绘有兰花的纸门，弯腰恭请他们进去。 里面是一间榻榻米餐室，摆着一张低矮的长几，几人换过木屐进去，盘腿坐在长几边。 哪怕已经在RB吃过一次这样的正餐，张恒仍然感觉浑身别扭。 前世他就不吃RB料理，无他，就是不喜欢这种格局。 “张先生，之前招待过很多华夏客户，他们都很喜欢这里，所以这次我安排了这里，如有不便请多多包涵。”波洛弯腰笑道。 这家伙怎么一副RB人做派？ 张恒腹诽，淡淡道：“你招待的是湾湾来的客户吧？” 波洛佩服道：“是的！” 张恒撇嘴，湾湾人，哼，很多人认为自己是RB人呢！ “下次一定请张先生去正宗的中华料理。”似乎觉察道了张恒的不屑甚至不爽，波洛连忙笑道，“请问你们想要来些什么，这里的金枪鱼刺身和北海道帝王蟹颇受欢迎。” 张恒看看其他三人，全都一脸懵懂，于是摆摆手：“螃蟹就不用了，太腥，其他随便来些吧，能吃饱就行。” 波洛愕然，随即笑着吩咐侍女，侍女躬身出去，片刻后回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木托盘的女服务员，长几上顿时摆满了杯盘碗碟，只是看上去规格小了些。 “波洛，我们就不客气了。”张恒微笑道，带头夹了一口金枪鱼，沾了下山葵根酱，吞入口中。 陈镇宁一口就吞下一个寿司，另外两人吃相要好些。 “总算这个家伙还有几分富家公子的风度。”波洛也拿着筷子吃，同时不为人察地观察着几人的吃相，张恒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 门外那个侍女可以招进来给宾客倒酒，房间内播放着丝竹雅乐，这种宴席本来需要慢条斯理享用的，遇上张恒这几个人，全都白费。 波洛不得不放弃好好解说一番食材的想法，一起埋头苦干。 短短二十分钟，几人放下筷子，张恒为丰盛的晚餐道过谢后，直接了当询问起波洛推销的澳大利亚矿业债券来。 波洛顿时来了精神，巴拉巴拉扯了好长一段。 弗莱明家族自从上个世纪从英国移民澳洲后，就一直居住在西澳首府珀斯，同杰姆斯这个远支不同，波洛这一支属于嫡系，他的父亲在战后继承了家族还算丰厚的遗产之一，一片位于特纳河边的高山牧场。 此后，一家老小在这片位于西澳内陆峡谷的牧场上，靠着饲养牛羊维持着还算丰裕的平静生活，直到1952年的感恩节期间，事情突然有了奇妙的变化。 那个时间点上，同样身为西澳牧场主的郎·汉库克，在驾驶私人飞机飞跃皮尔巴拉大峡谷地区时，因躲避暴雨而发现了巨大的裸露铁矿矿脉。 当时的澳大利亚政府认为自己国家的铁矿储量只有2.5亿吨，不仅不相信汉库克的发现，而且还实行严苛的铁矿保护法案，禁止一切勘探和开采新矿脉的行为。 幸亏汉库克是个富人，而且性格坚韧，经过8年的抗争和错综复杂的“勾兑”，1960年圣诞节，他获得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圣诞礼包：联邦政府正式确认了他的皮尔巴拉地区超大型铁矿的发现者身份，并给予他发现者应该享有的开发特权。 1965年，矿业巨头力拓以2.5%销售分成的条件，正式收购了汉库克拥有的开采权，此后不久，拥有330亿吨探明储量的皮尔巴拉铁矿登上世界舞台，吸引了无数新兴国家钢铁企业火热的目光。 而波洛家的牧场，就在流经皮尔巴拉力拓大矿区的特纳河上游，离最近的矿山只有15英里。 他的父亲还好，对周围发生的巨变淡然相看，波洛可就按捺不住愈来愈躁动的心了。 1968年，从珀斯中学毕业后，他放弃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撺掇着父亲用多年积蓄买下了自家以及周围几家老朋友家牧场的勘探权，组建了一家私人矿业公司，投身到寻找铁矿的艰苦劳作中去。 经过3年的艰苦勘探，直到1971年的冬天到来，他们仍然没有在浅层地表找到矿脉，然而首批募集的23万澳元资金却已宣告枯竭。 父亲及他的老朋友们不愿意再投资，波洛不得不通过杰姆斯家的关系，远渡重洋跑到美国来，继续为他的那家矿业公司筹资。 “可以去你公司看看吗？”张恒看着这个即将22岁的澳洲青年，心情很复杂，对方身上有某种东西深深打动了他。 波洛愣了下，坦诚道：“其实我在道尔文公司只是挂名而已，去年12月份刚到洛杉矶的时候，我就同老板谈好，我一边学习金融业知识，一边推广我的债券，公司不支付薪水，如果我有成果，还要拿走一部分提成。” 张恒点点头：“冒昧问下，你来洛杉矶一年，卖出去多少债券了？” 波洛神情尴尬：“一共2.92万美金。” “那你手上的资金还剩下多少？” “2.16万美金。”波洛脸红了，声音低沉，“我是空手来美国的，租房，穿衣，吃饭，出行，交际，都得花钱......” “少一，帮我去买包烟。”张恒掏出钱包递给白少一，白少一愣了下，随即点头，接过钱包起身出去，门外传来了他同侍女的轻声交谈。 张恒满意地转过头来看着波洛，“你认为你的矿业公司还需要多少资金，才能找到你预想中的铁矿？” “15万美金，不，10万就够了！”波洛惊喜地盯着他，“你，你想......” “不，不，波洛，你想多了。”张恒微笑摆手，波洛绽开的眉眼瞬间萎缩下来。 张恒没有管他，继续说道：“我想了解下你对金融行业的掌握情况。” 波洛挺起胸膛自信道：“在道尔文公司的一年学习，我基本掌握了现代金融相关知识，也亲身涉足过股票、债券以及期货期权市场。” “道尔文拥有期货交易席位？” “没有，公司分享其他公司的交易席位。” 这时白少一开门进来，把钱包和烟交给张恒，对他微微点头。 张恒给波洛发了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摇摇头，按灭在烟缸中，波洛连忙照做，张恒笑笑：“我想雇佣你作为我的专职经纪人，负责一次期货操作，你接不接受？” 波洛思考了会，问道：“能冒昧问下，大概有多少资金量吗？” “40万美金，这次顺利的话，以后还会增加。” “我答应！”波洛兴奋地答道，“不过有件事我得事先声明，我还是要以道尔文公司经纪人的名义同你签署合同，你放心，不会多收佣金的。” 张恒饶有深意看着他，“道尔文没有交易席位，你完全可以独立做这笔业务，这笔佣金就都是你的。” “老板当年看在杰姆斯的面子上收留我这个中学毕业生当实习生，给我机会学习了一年的知识，我还没有给公司创造多少绩效，不能就这样离开。”波洛淡淡说道。 “好！”张恒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朝外面走去，“跟我回酒店，我们详细谈谈。” 第121章 黄金投机 希尔顿酒店顶楼总统套房内，波洛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态度恭敬地聆听张恒讲话。 之前在那家著名的日料店，他已经准备再次大出血，没想到出门前却被告知账已结清，这省了他至少200美金，足够他维持一个月一直以来的省吃俭用的生活。 体贴，尊重，信任，这就是张恒第二次见他时给予他的。 波洛心中洋溢着感激，以及随之而来的某种情绪，他自然不会知道，这在中文中被称为“士为知己者死”。 “如果预估到油价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剧烈上涨，是否有好的获利手段？”这是张恒的第一个问题。 波洛想了会，道：“市场上还没有石油类期货，50年代芝加哥交易所曾经试验过一个阶段，然而很快就出了问题随后便停止了。” 这一点张恒倒是稍稍有些了解，第一个石油类期货应该是八十年代在纽交所上市的燃油期货，他是想了解下有无其他衍生品可以投机。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1973年了，第一次石油危机的时间可清清楚楚记在他的笔记本上。 “可以通过购买相关石油公司股票获利，或者干脆购买大量现货。”波洛给了个建议。 张恒摇摇头，第一次石油危机，欧美所有的石油相关类股票不但没涨，反而还持续暴跌，因为石油危机的爆发，正说明这些公司在行业内毫无领导地位。 他没有石油类企业在手，怎么可能去操作石油现货，届时一定会被人盯上，况且买来的石油又能存放在哪里呢。 看来还只能选这个了，张恒说道：“说说黄金期货吧。” 说到黄金期货，波洛来了劲，因为本身发行矿业债券的缘故，他来美国后，特别关注金属类资源的金融交易，尤其是贵金属，讲起来滔滔不绝。 1971年8月15日，美国总统尼克松发表电视讲话，关闭黄金窗口，停止用美元兑换黄金，建立了近三十年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就此崩溃。 美元从此挣脱黄金牢狱，自由浮动于外汇市场，而黄金价格也终于走出了长期的低谷，逐渐走入上升通道。 从尼克松讲话那天起，到今天，1972年12月31日，全球黄金价格从每盎司35美金上涨到63美金，80%的涨幅。 这是波洛讲述的历史，在他看来，随着美国国内持续不见消退的通货膨胀，随着快速发展的全球电子工业对于贵金属需求的不断扩大，美元会不断贬值，而贵金属将维持一个长期牛市，只是谁都无法预判其高点。 “卖出美元资产，买入贵金属，或者其他保值的资产，这是华尔街所有大鳄们的共识！”波洛神情兴奋道，“老板的眼光果然不错。” 这家伙，还没正式签署协议就叫上了，果然有前途。 张恒笑笑，自己“看到”的历史更为长远，黄金这种特殊的商品，未来将走出一波令人瞠目结舌的行情来。 1981年，黄金价格到达第一轮峰值，每盎司599美金，随后是一个长达30年的漫漫熊市，直到2001年，才再次发力上扬，在2011年时达到其历史高点，每盎司1923美金。 假如你在71年8月前任意时间买入100万美金黄金，不管中间涨跌，到2011年时卖掉，可以获得至少6000万美金的收益，完全跑赢同期所有投资基金。 黄金如此疯狂，白银也不遑多让，由于某些超级投资者的阴谋操控，其短期走势会更加疯狂，可时机还没到，张恒决定选择黄金，做一次短线投机。 73年3月份，差不多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同一个时间，联合国大会主席团会收到一份由瑞士起草、很多会员国附署的提案，当即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轩然大波。 这份提案经过了半年多的发酵，会在11月份由联合国大会99%的成员支持通过，后世命名为《禁止并惩治种族隔离罪行国际公约》。 顾名思义，这份提案针对的就是南非政府。 1971年12月起，南非政府开始采取更为严厉的隔离措施，把占全国人口绝大多数的黑人驱逐到只占13%国土面积的十个边陲地区，这引发了全世界舆论的强烈谴责。 1972年5月，被囚禁在罗本岛的曼德拉及其党内同志，宣布无限期绝食抗议，期间饿死3人，其他人被强行灌食解救回来。 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6月份起此起彼伏的黑人地下游击队自杀式袭击事件，以及全世界除了南非外所有国家的强烈谴责。 瑞士，这个发达国家中著名的圣母国，第一个站出来，誓要为终结这种不人道的残暴制度而战斗，它很快团结了一大批道友，最终向联合国提交了提案并促使其几乎全票通过。 从此，南非政府就被全世界完全孤立了，没有国家给予他们官员外交或旅游签证，官员们位于国外的资产被全部冻结，没有公司敢公开和南非任何机构发生贸易，除了人道主义物资，其他一切物资都遭到禁运。 非法走私活动最猖獗时，美国和英国的军舰甚至直接开到好望角，封锁开普敦港口，检查过往船只，历时一个月之久。 就差组织联合国军直接下场了。 而在这份提案被提交到联合国大会后，南非政府表示强烈抗议，宣布将对提出和附署提案的国家采取惩罚性贸易措施。 南非此时最重要的贸易物是什么？ 金额排在第一的是黄金，第二是钻石，第三是农产品。 1971年，世界第二和第三产金国澳大利亚和美国黄金产量分别为37吨和31吨，而南非作为第一产金国，当年黄金产量363吨，占据全球总产量的63%（未计算当时不对外公布产量的苏联和中国）。 73年3月份，这份提案的消息被媒体公布后，黄金就开始猛烈上涨，等南非政府这条声明出来，全球黄金价格猛地跳了个高，瞬间冲过100美金的压力线。 过了一个阶段，等大家发现南非政府只不过是口头强硬后，才慢慢回落了些，但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下过100美金这条线。 短短三个月时间，上涨幅度接近一倍，这么好的套利机会，张恒自然不会错过，他最关心的就是杠杆问题了。 既要确保购买尽可能多的黄金合约，又要预留足够应付短期波动的保证金，这里面需要进行的计算工程并不简单，在还没有系统的期货软件时，全靠精算师和经纪人使用自己掌握的知识独立计算。 张恒和波洛拿着纸笔，计算了半个小时，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资金配比和购买方式： 以6.5万美金采用100倍杠杆，购入1000份73年6月份到期的COMEX黄金合约，留下33.5万美金作为保证金，这样可以抵御极端情况下最大幅度为3.3美金的下挫行情，也就是一买就跌。 而这样大的下跌幅度，一年来还从没有发生过，黄金走势总体呈现慢牛行情。 约定明日去道尔文公司签署正式委托协议后，波洛神采飞扬地告辞离开。 林良一个人全程参与，在一开始稍加提醒后，他就只关心操作中法律相关部分，这一点让张恒很是满意。 PS：感谢好友【谷虚怀】100打赏！ 第122章 硅谷 作为美国最为著名的一个州，加州给全世界所有人的第一印象是阳光，海浪，沙滩，是比基尼，冲浪板，敞篷车，是淘金故地旧金山，是星光闪耀好莱坞。 而坐在敞篷车中，听着《加州旅馆》，沿着加州一号公路行驶在蔚蓝色的太平洋海岸，是全世界无数年轻人关于美国的第一梦想。 阳光正好，海风微凉，太平洋汹涌的浪涛拍打黑色的崖壁，飞溅起雪白的浪花，上方的加州一号公路上，一辆红色敞篷雷鸟由南向北疾驰而来，轻快的音乐洒落一路。 许观杰把着方向盘，摇头哼唱，这辆第二代四门雷鸟是他在美国的爱车，张恒几个都没有驾照，他自告奋勇担当这次远行的驾驶员。 张恒坐在副驾上，眯着眼远眺洛杉矶北部地区独特的丘陵地貌，口中同样轻轻和着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 今天是1973年1月2日，自然还没有《加州旅馆》，电台播放的是《乡村路带我回家》，一首温暖人心的乡村民谣。 昨天，处理完毕洛杉矶的所有事务。 今天，白少一作为大恒代表留在展会上，配合3M工作，顺便收集更多的信息，张恒几人赶往帕洛阿托。 午前时分，他们抵达圣西蒙，特意拐去附近的圣卢西亚山，参观加州乃至全美最著名的城堡赫斯特古堡。 这座独占一大片山丘的古堡建造了28年之久，直到赫斯特家族创始人威廉一世去世仍未完工，1958年，赫斯特家族现任掌门人威廉二世把这座完工不久的古堡捐献给加州政府，随即对公众开放。 一个小时后，雷鸟缓缓驶离，张恒在后视镜中看着渐渐消失于山丘背后的灰白色古堡，心中忽然浮现两句混搭的古诗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作为全美最大的报媒集团创始人，威廉一世在巅峰时可谓风光无限，他掌控下的报纸，直接引发了美西战争，还间接导致了时任美国总统麦金莱的被刺。 然而也正因为这种操控舆论的恐怖实力，老威廉受到无数人的忌惮甚至是忌恨，两次竞选纽约市长，一次竞选美国总统，全部以失败告终，这让他深刻警醒，从此收敛了很多肆无忌惮的做法。 他的次子小威廉更是深谙低调做人的道理，干脆把这座总占地达一千平方公里的庄园式古堡捐献出来，从而挽回了家族不堪的声誉，受到社会各界广泛赞誉。 在西方国家，财富即荣耀，但每个人包括政府都会时刻盯着拥有巨额财富的人，一个不慎就可能召来致命后果。 财富不仅带来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快意生活，还带来沉甸甸的责任与压力，有志于传家百年的富豪们都会保持清醒，不时自省。 慈善捐赠，创造就业都是有效的形象维系手段。 这条路，张恒也一定会走，而且要努力走好，因为他在东方，一个对财富更为敏感的文化区域。 下午一点，在圣塔克鲁兹一家西班牙餐馆用过午餐，给今天要拜访的公司打过预约电话，几人上了雷鸟离开一号公路，右转进入17号公路。 一个多小时后，穿过两座小山丘夹着的甬道，进入一片被低矮丘陵群环绕着的狭长谷地。 这片由东南斜向西北的谷地，长50公里，宽15公里，紧挨着旧金山湾南端，土地肥沃，遍栽杏李，星罗棋布着无数小镇和村庄。 圣克拉拉谷到了。 1971年1月，《电子新闻》记者唐·霍夫勒在自家杂志上撰文，把原先被称为“心灵欢乐之谷”的圣克拉拉谷地称为“硅谷”，这个名字从此变成了全世界广为接受的通用语。 雷鸟在圣何塞一个报摊停下，张恒下车买了一份极其特殊的“硅谷地图”，然后继续往北，很快到达目的地帕洛阿托，这里是硅谷的核心地带，他们的第一站是斯坦福大学。 斯坦福大学，因为某个母亲思念早逝的儿子而建立，本世纪50年代起渐渐成为引领美国和全球电子产业发展的科研中心。 在斯坦福私有土地上建立起来的硅谷，承接了斯坦福的人才和科研成果，致力于把新科技新思维转化成通行于世的新产品。 一个大学，一个工业园，两者紧密融合，互相促进，催生出灿烂的电子工业之花，取得了人类科技史上迄今为止最伟大的进步。 可以说，21世纪的信息化社会，核心推动力即来自于硅谷。 雷鸟行驶在两排棕榈树夹着的大学路上，穿过分割校园和帕洛阿托热闹商业区的大道，前方山丘下方茂密的北美红松林里，隐约可见大片棕红色的屋顶。 在道路尽头，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一片巨大的椭圆形草地铺陈在绿荫边缘，草地后方是一大片典型的西班牙式样四方院，这就是斯坦福大学的主校区了。 几人停下车，走过草坪，走过拱门，走过罗丹雕塑群，进入空旷的内庭，周围是主方庭，纪念教堂，以及高高耸立的胡佛塔。 美国第31任总统胡佛，自称是“斯坦福第一个学生”，这座用做研究所和博物馆的高塔建筑，就是他捐建的。 走马观花般逛过斯坦福，几人上车开往地图上特意标注的下一个地点，艾迪逊大街367号。 这是一栋2层青石建筑，旁边有一个全木结构小车库，车库门上挂了一块金属铭牌，上面写着： 1939年1月1日，戴维·帕卡德与比尔·休利特在此正式创立休利特-帕卡德公司（HP）。 两个斯坦福的毕业生，一个采用掷硬币分出名字排列顺序的公司，创业产品就一个简单的音频振荡器，还是以亏损价出售的。 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未来这家公司会拥有数千亿美金的市值，而HP这个名字，注定要同硅谷一直并存下去。 两人共同的老师是弗雷德·特曼，时任斯坦福大学工学院院长，正是其一手推动斯坦福出租土地成立工业园区，又亲自出马为硅谷拉来大批牛人建立公司，因此未来会被公认为“硅谷之父”。 眼前这个比狗窝大不了多少的车库，也将成为所有电子工程师心目中的圣地。 斑驳的木门上，留下无数访客的签名，有的还很新鲜，有的已经模糊，张恒细细分辨，找到了好几个他熟悉的名字：威廉·肖克利，查尔斯·斯波克，杰里·桑德斯，莱斯特·霍根..... 从包里拿出黑色记号笔，他在一处空白处用力签下：张恒（HK），1973.1.3。 未来，我的名字应该也会被人这样端详揣摩吧。 第123章 英特尔 一个微电子专业的学生，如果没有读过《半导体中的电子和空穴》这本书，那简直不可思议，而张恒等人接下来拜访的地点，就同此书作者有关。 父亲是麻省理工毕业的采矿工程师，懂8国语言，母亲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矿物测量师，毕业于斯坦福，如此出身，威廉·肖克利想不优秀都很难。 在麻省理工拿到博士学位后，肖克利加入当时闻名世界的贝尔实验室，他领导下的研究小组的两名科学家，于1947年12月23日制造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锗晶体管，这标志着人类进入半导体时代。 由于专利冲突缘故，身为实验主管的肖克利并没有拿到锗晶体管的专利发明人署名，耿耿于怀的他憋着一口气埋头苦干，终于在两年后，独立制造出第一个结型晶体管（PN二极管），彻底为自己正名。 1956年，肖克利同两位贝尔实验室的手下，因发明晶体管而共同获得当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 同年稍早些时候，贝克曼公司出资，肖克利担任主管的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在帕洛阿托瞭望山成立，立刻吸引了全美无数顶尖人才加入，可谓“冠盖满京华”。 然而，此时在张恒几人面前的，只是一座略显破旧的仓库，如果不是那份特殊地图，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肖克利是一个优秀的科学家，却不是一个优秀的企业经营管理者，他在公司采取的管理方法和经营策略最终伤害了所有员工，而这些人本来都是因仰慕崇拜他而被吸引到他身边来的。 1957年10月，后来被肖克利怒斥为“八叛逆”的八名科学家，同时向肖克利提出辞呈，并在第二天就创立了Fairchild Semiconductor（仙童半导体），位置距离肖克利实验室仅仅只有1.5英里。 可真够狠的！ “八叛逆”的故事还将继续精彩下去。 八叛逆在仙童创造了很多史诗性的成果，比如第一个硅三极管，第一块硅片集成电路，从而让母公司仙童摄影器材公司获得了巨大利润。 然而因为股权和管理等原因，八叛逆陆续分道扬镳，他们以及同样从仙童半导体出走的其他科研人员，走上了各自牛气冲天的人生道路。 仙童由此在未来被称为“硅谷西点军校”，1969年硅谷的一次半导体工业研讨会上，400位与会者，只有24位没有在仙童工作过。 位于瞭望山脚下查尔斯顿路844号的仙童半导体，此时仍然维持还算良好的运营，张恒几人在公司门口稍待片刻，上车赶往今天的最后一个目的地，INTEL（英特尔）。 1968年上半年，仙童半导体的主要创始人、掌舵者、精神领袖，八叛逆带头大哥罗伯特·诺伊斯，向母公司董事会提交辞呈，离开了这家他参与创立的公司。 一个星期后，一生追随他的实验室主管戈登·摩尔也离开了仙童，副主管安迪·格鲁夫紧跟其后。 同年7月18日，英特尔公司正式开业，联合创始人为阿瑟·洛克，罗伯特·诺伊斯，戈登·摩尔，公司名字来自于诺伊斯女儿的建议，是集成电子单词的缩写。 也不知道这帮人都是犟脾气，还是说这座高不过百米的小山头风水特好，英特尔的地址同样选择了瞭望山附近，离肖克利实验室和仙童半导体都不远。 1973年1月2日下午16点，在英特尔那间狭小的会客室中接待张恒的有两个人，研发部工程师费德里科·法金，销售部负责人爱德华·盖尔博。 后者去年从TI（德州仪器）跳槽到英特尔，取代因毫无技术背景而被安迪·格鲁夫逼走的前任销售主管鲍勃·格雷汉姆，诺伊斯和摩尔的多年好友，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格鲁夫已经在英特尔成功建立其强悍作风。 盖尔博亲自出面，无外乎是因为午后张恒在电话里告诉英特尔的采购计划，500套8008芯片及配套系统，作为新上任的销售主管，能够开拓出另外一条销售线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此时英特尔的绝大部分盈利都来自于其传奇的DRAM芯片，这块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芯片轻松占领了此时所有的应用市场，并且还将保持近10年的好时光，直到RB人进入这个市场。 而在英特尔内部，还有另外一批工程师却极力主张依托已有的4004和8008，开发性能更强的微处理器芯片，争取创造新的收入来源。 张恒面前的法金就是这批工程师的代表人物，因为他就是4004和8008的实际负责人，在他的主管特德·霍夫完成了4004的芯片指令集设计后，这位来自意大利的技术移民承担了剩下的大部分工作：设计电路，制作版图，搭建系统，调试检测。 安迪·格鲁夫在80年代撰写的英特尔传记中记载，4004系统的电路图，版图，以及系统PCB布线图，全部都是法金手绘的，工具只有铅笔和直尺。 可想而知，此人对发展微处理器的执念该有多深。 然而，正是因为DRAM等存储器的红火，包括总裁诺伊斯在内的英特尔高层，并没有太在意微处理器市场，他们认为4004和8008或许只能使用在电子手表和电饭煲之上，完全找不到庞大的高利润的应用市场来支持这两块芯片。 此时英特尔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产品预估毛利率必须达到55%才值得投入资源组织研发和生产。 法金注定要失望，明年完成英特尔第三代微处理器8080的研发工作后，他就会离职，与另一位同样从英特尔离职的同事一起，创建Zilog公司，随后在75年推出名留青史的Z80。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由几个不得志的摩托罗拉离职工程师创立的另一家公司MOS科技，推出了8位微处理器MOS6502，同样获得了巨大的成果。 这两块芯片以及摩托罗拉的MC6800在以后几年内的市场表现，终于引起了英特尔高层的警惕，加大了对微处理器的投入，在1978年匆忙推出抢夺市场的8086。 “我现在向英特尔下了这份订单，会不会影响英特尔的研发政策，从而改变法金的命运呢？”双方握手认识后，张恒心中瞬间转过这个念头，一时很是头痛。 他还真不希望看到这个情况发生，因为法金和研发MOS6502的那批工程师，早就被他放到自己必须招揽也很有可能招揽的人才库里。 张恒计划招揽整合这两批原班人马，集合前世MOS6502和Z80的技术优点，设计出第一块通用微处理器芯片，奠定属于大恒科技的CPU体系。 这样的话，无论是街机、电器、计算机还是工控设备，大恒科技都可以使用自有知识产权的不败之芯。 PS：大牛肖克利当年登在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是用二进制代码编写的，他还亲自设计了现场测试题，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着解答其中一题：127人参加一场网球淘汰赛，最终要打几场比赛才能决出冠军，用最简便的方法得出答案。 第124章 知彼 对于1973年1月2日下午的这次会见，英特尔研发工程师法金和销售主管盖尔博，实际上并没有抱太大指望，哪怕之前的电话沟通中，张恒报出了一个惊人的采购量。 每个访客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 自从为RB计算器厂商Busicom研发成功4004以来，他们就经常接待类似的厂家代表。 这些厂家五花八门，有生产电子表的，有生产电饭煲的，有生产医疗器械的，最令人咋舌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家为拉斯维加斯赌场生产老虎机的厂家，想要委托英特尔改良老虎机内部的随机信号发生器电路。 面对高昂的代价和繁琐的设计过程，这些厂家全都知难而退，完全符合英特尔高层对微处理器芯片的判断。 眼前这个来自香江的年轻人，除了其年轻令人记忆深刻外，应该同之前的访客们没什么不一样。 然而，一番惯例的寒暄后，这个年轻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个人浑身一凛，正襟危坐。 “如果我下达一定数量的订单，贵公司能否把8008的专利转让给我？” “纳尼？！”这一刻，法金突然想起了正田志摩。 这位来自Busicom的RB工程师，在法金刚刚接手4004项目后，被派到硅谷来考察和审定英特尔的最终设计方案，当他得知4004竟然连一个器件都没有画好时，满脸震惊地叫出来这个单词。 盖尔博愣了会，问道：“抱歉，可以再说下你的要求吗？” 张恒复述了一遍，盖尔博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自从4004的事情发生，英特尔暂时不会考虑在这系列芯片上采用你所说的方式。” 在4004项目上，英特尔已经吃过一次大亏。 Busicom委托英特尔设计制造了这块芯片，并买断其所有权限，包括专利权，独家使用权等等，结果后来这家RB厂家借口英特尔延期交货，刻意狠狠压价。 英特尔在自己理亏的前提下，不得不答应这个城下之盟，不过还好，他们顺势收回了4004的专利和独家使用权，从而得以在4004基础上推出8008的改进版8008A。 张恒理解英特尔高层们的心态。 虽然暂时还看不到微处理器系列的曙光，但是因为法金和他主管特德·霍夫的强烈主张，英特尔初步有了隐约的想法，只不过这种想法还没有急迫到必须马上去实现的地步。 这完全符合英特尔总裁罗伯特·诺伊斯的性格。 从麻省理工博士毕业（肖克利是他前辈学长）的诺伊斯，是个有才华且自信的人。 当年肖克利打电话邀请他参加面试，还不是正式录用，诺伊斯就立即辞去原来工作，携妻带子千里迢迢赶到帕洛阿托。 他抵达硅谷后第一件事不是急着赶去面试，而是倾尽所有在肖克利实验室附近买下一套房子，把家人安顿好后再去正式应聘。 几十年后，有记者询问诺伊斯为何会这么做，他的回答是：“因为我想不到任何不被聘用的理由。” 牛人就是如此自信！ 诺伊斯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才华，进入肖克利实验室不到一个月，他就向肖克利建议开展关于隧道二极管的研究，却被刚愎自用的肖克利严词拒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一年后，时任SONY研究员的RB物理学家江崎玲于奈，发表了一篇关于PN结负阻特性的论文，在这篇论文里，江崎玲于奈用自己制造的二极管证明了半导体隧道效应理论。 而这篇论文的研究方向，实验布置，同诺伊斯规划的几乎一模一样。 1973年，江崎玲于奈凭借这篇论文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诺伊斯与巨大的荣誉失之交臂。 牛人终究是牛人。 创立仙童半导体后，诺伊斯扬名立万的机会再次降临。 当时仙童制造硅晶体管的流程是这样的： 将提纯的硅晶切割打磨成适用的硅片，经过扩散、照相、掩膜、蚀刻等一系列化学物理工序，在一块硅片上生成上百个微小的晶体管，然后依靠大量人力对硅片进行切割，用镊子来连接导线，最后封装成独立的晶体管元器件，如二极管，三极管等等。 1959年1月，诺伊斯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既然可以在一块硅片上制造这么多的晶体管，为何不把相关连线甚至电容和电阻都一起做上去呢？这样完全可以用一块硅片制造出整个电路来！” 这就是诺伊斯关于“集成电路”的最初设想，此时身为仙童总裁的他，完全有权限利用公司资源去很快实现这种设想。 然而，诺伊斯性格中致命的懒散习性发挥了作用，或许其中也有肖克利几年强势领导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迫切的推动力，他绝不会急着去主动发明创造。 于是，他只是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想法后就将它束之高阁， 直到两个月后，TI公布了一项震惊世界的成果，他们的工程师杰克·基尔比，成功地在一块锗片上集成了一个震荡电路，并已经提交专利申请。 集成电路的发明权就这样落到基尔比头上。 诺伊斯被炸懵了！ 事情急迫，终于推动他展开行动，仙童仅用了一个月就推出了基于硅片的集成电路，性能和可制造性远远优于TI的那种结构。 自此，双方开始了旷日持久的专利权诉讼纠纷，法庭最终一分为二的判决间接承认了诺伊斯和基尔比同为集成电路的发明人。 2000年，基尔比因为发明集成电路获得诺贝尔物理奖，可惜那时候，诺伊斯已经去世，而基尔比发表获奖感言时也谦虚地承认： “如果诺伊斯还在，他应该与我分享这份荣誉”。 两次诺贝尔奖，都因为性格中根深蒂固的劣性而失之交臂，这就是诺伊斯的阿喀琉斯之踵。 正是因为了解诺伊斯这种习性，张恒坚定认为，此时的诺伊斯绝不会真把微处理器当回事。 就如同男孩子对待玩具，哪怕暂时不想玩也不愿意放手，抱着将来说不定会想要好好玩玩的想法。 这次他来英特尔，A计划是拿下8008系列的专利，从而在萌芽状态就掐断英特尔的CPU之路。 英特尔当然还可以另起炉灶，从其他路径再次发展CPU，他们完全拥有这个技术实力，可那样绕路的话，就注定会被大恒科技远远抛在后面。 第125章 就此算了？ “73年1000套，74年3000套，75年10000套，全部放在贵公司的晶圆厂流片！”张恒加码，“不知这样，贵公司是否可以好好考虑下我的条件？” 他没有任何虚言，这个采购数量还非常保守，其实低估了街机市场的容量。 自有晶圆厂3年的建设周期同样是很保守的预估，毕竟他计划中已有了合适的收购对象，不可能真的从零开始搞。 盖尔博和法金惊愕地张大嘴巴，面面相觑，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眼前这个家伙，一定找到了微处理器的大市场。 还是盖尔博久经沙场，第一个回过神来，笑着问道：“可以冒昧问下，张先生准备把我们的芯片用在什么产品上吗？” 张恒深深看了他一眼，微笑摇头：“在没有签署相关协议前，这些应该都是机密，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是我冒失了。”盖尔博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歉意地点头，视线同法金对了下。 法金脑袋朝门口扭了下，盖尔博立刻领悟，笑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请你稍等会，我们需要汇报公司高层，等他们的答复。” 英特尔的女秘书不知给张恒几人添了几次咖啡，总算等到盖尔博和法金回来，这次又多了个人。 一个******的中年帅哥，进来就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我是英特尔研发部主管特德·霍夫。” 竟然不是三驾马车中的一个？ 张恒略微有些失望，看来这份订单对于英特尔来说还是不值一提。 转念想想也的确如此，刚刚过去的72年，英特尔营销额高达2100万美金，自己哪怕采购1万片8008，也不过堪堪百万美金级别。 来了个员工号为12的大佬，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特德·霍夫可不简单，世界第一块商用CPU4004的专利书上，发明人一栏中第一个就是他，第二个才是法金。 4004，正是在他主导下从无到有研发出来的，从4004到286等一系列CPU项目，全部都由他主持。 此人在80年代初离开了英特尔，去了雅达利担任CTO，他之前就一直对应用市场感兴趣，并不是很认同英特尔专注做上游供应商的市场策略。 看看明年就会离开的法金，再看看霍夫，结合自己今天的遭遇，张恒隐隐确认了原因，还是长期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啊，某系工程师们积怨甚深！ 霍夫首先感谢张恒对英特尔和8008的信任，接着坦诚告诉他，公司很难接受买断模式，毕竟这很有可能让公司丧失一条长期的盈利路径。 张恒先从加工层面说起，承诺8008的流片会长期放在英特尔的晶圆厂，这部分利润可不算小。 “据我所知，8008是贵公司为计算机终端公司（CTC）研发的，然而现在客户放弃了这块芯片，转而同TI进行合作。”接着，张恒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 “与其让它沦落到和它的前辈一样的命运，不如给它找个最好的下家。” 英特尔的CPU之路并不顺利，4004被买断，不得不为CTC公司重新研发的8008又惨遭客户的无情放弃，最后4004却还被压价。 这也是诺伊斯等高层一直漠视这条产品路径，直到77年被市场逼迫才考虑研发8086的原因之一。 霍夫和法金的脸色同时难看下来，沉默了会，霍夫说道：“我们研发人员本就不负责市场部分，这件事我们在场三人都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答复，现在时间几位高层应该下班了，不如请你明天再过来同他们好好谈谈。” 见他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盖尔博连忙笑道：“几位贵宾今晚的食宿就由我们来安排，明天的会面我也会安排好，不知张先生能否接受？” “那就悉听尊便。”张恒能怎么办呢，此时不找英特尔的话，只能去找店大欺客的TI，他可不想送上门去被人打脸。 半个小时后，帕洛阿托克利夫兰酒店。 办理完入住手续，刚刚进入房间没有多久，盖尔博去而复返，笑容满面地告诉张恒，英特尔总裁罗伯特·诺伊斯正在赶来，准备宴请远道而来的贵宾。 听到这个消息，张恒还是很有些激动的，只要学习微电子的学生，心目中必定有各自欣赏乃至崇敬的大神。 但是有两个人毫无疑义是当之无愧的众神之神：威廉·肖克利，罗伯特·诺伊斯。 肖克利实验室，仙童半导体，英特尔，这三家公司几乎囊括了现代集成电路产业的主要发展历史，作为三家公司当之无愧的技术领袖，这两人注定会拥有行业祖师爷一般的地位。 张恒随口问道：“摩尔和格鲁夫会来吗？” 你以为你是IBM或者TI来的高管啊！ 盖尔博看了他一眼，“他们应该有事要忙，所以只有总裁过来，下午你见到的霍夫和法金先生会一起过来。” 张恒点点头，微微放心，格鲁夫这个刺头没来，那最好不过，在商业谈判和具体管理上，诺伊斯根本比不上这个强悍的匈牙利难民。 诺伊斯是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让他看上去份外儒雅，在酒店餐厅的一间包房内，他隆重又不失亲切地同张恒几人一一握手寒暄，没有轻视任何一个人。 张恒暗暗赞叹，领袖人物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这种人格魅力很难说不是天生的。 诺伊斯离开仙童后，好几个仙童的重要工程师在还未得知他的去向时，就选择了离职待业在家，以便第一时间等待他的召唤，其中包括此时英特尔的2号和3号员工，摩尔和格鲁夫。 当诺伊斯还在家里陪着妻子孩子尽享天伦时，好几个银行家已经坐着飞机从东部赶来，怀里揣着支票，哪怕此时他还根本没有确认创业方向。 跟着诺伊斯一起过来的，还有法金和霍夫，大家按序入座后，诺伊斯并没有先提及业务，指着墙壁上一副莫奈《绽放的睡莲》复制品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是在1956年，那一年，原画被洛克菲勒高价购得，引发巨大轰动。” “也正是在那一年，威廉获得了诺贝尔奖，同样引发了巨大轰动，于是我们所有人来到这里，给他庆祝。” “一年后，同样是在这幅画下面，我们8个，加上阿瑟，柯伊尔，理查德，一共11个人，在一张1元美钞上签下我们的名字。” “那一天，我们决定离开肖克利，创办仙童半导体。” 他脸色深沉，沉浸在回忆中。 张恒静静听着这一段硅谷传奇往事，这些被提及的名字他都很熟悉。 威廉就是威廉·肖克利； 阿瑟全名阿瑟·洛克，是一位投资银行家，硅谷风险投资之父，诺伊斯的贵人，现任英特尔董事长； 柯伊尔是阿瑟的银行同事； 理查德全名理查德·霍奇森，原仙童半导体母公司副总裁，诺伊斯担任仙童半导体董事长后，他担任总裁，现任英特尔董事，副总裁。 “4年前英特尔成立，这里就成了我们的定点，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了解到过去，从而能够让自己清醒地展望未来。” “张先生，我代表我们所有努力工作的同事们，感谢你对我们的信任。”诺伊斯忽然转头，深深看着张恒。 “也请你理解我们的坚持，买断8008的事，不如就此算了吧。” 第126章 沉住气 我去！ 张恒差点吐血。 正满怀敬意听你痛诉革命家史，没想到话题却突然回到业务上来，你这画风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我们可是连饭都还没吃啊。 果然，每个大佬都是心机BOY啊。 哪怕诺伊斯一向以宽容甚至懦弱著称，牵涉到公司的重大事项，他还是巧妙地使用了话术，在缅怀过去的同时，不知不觉将张恒装入套中。 这么一说，几乎令张恒无法反驳。 喝了两口凉水，整理了思路，张恒说道：“对此我深表遗憾，不过我尊重你和你们所有同事的选择，并向你们致敬。” 他举起服务员刚刚倒好红酒的酒杯，所有人跟着举起酒杯，“干杯。” “可惜我还未满21岁，第一口是按照我们华人传统，接下来请你们随意。”放下杯子，张恒拿起刀叉，吃起热腾腾的牛排。 美国佬的饮食传统堪称可怜，有点档次的餐厅都是外裔开的，意大利，中国，RB，西班牙，墨西哥，爱尔兰等等。 这里就是一家意大利餐厅，菜色极其丰富，海鲜拼盘，什锦菜汤，通心粉，牛排，烤龙虾，萨拉美肉肠，披萨，沙拉，巧克力冰淇淋，一道道菜按照流程依次上来。 张恒开启饕餮模式，全程猛吃，不再说话，这让准备迎接他话头的诺伊斯很不适应，心不在焉地吃着，不时观察着他的表情，英特尔的其他三人也只能陪着老板如此。 “请问，你们有没有意大利鳕鱼酱？”中途，张恒忽然放下刀叉，询问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 服务生很快送来一大盘鳕鱼酱，张恒示意他把盘子放在法金面前，微笑道：“法金先生，听说这是你家乡最有名的特产，请好好享用。” 法金愕然，随即尴尬地笑笑：“就如罗伯特说的那样，称呼我费德里科好了，谢谢你，张。” “张，你去过维琴察？”诺伊斯若有所思问道。 “没有，我是偶然在一份杂志上看到过报道，由此知道了费德里科的家乡。”张恒笑笑，“其他人我也记住了，罗伯特的家乡是爱荷华伯灵顿，特德的家乡是纽约州曼彻斯特，至于爱德华，很遗憾，那篇报道没有提及。” 盖尔博幽默道：“看来作为新人，我的名气还跟不上公司的脚步。” 大家全都笑了，诺伊斯几人深深看了眼张恒，暗暗钦佩他的记忆力。 尝了口最后送上来的冰淇淋，张恒微微欠身示意其他人继续，轻轻放下餐具，用餐巾擦嘴。 所有人也都停下来，诺伊斯道：“张，要不要去一楼咖啡厅坐会？” “去我房间谈吧，让他们把咖啡送上来。”张恒微笑道。 “好吧，那就打扰你了。”诺伊斯没有多想，起身同他并排往外走。 跟在后面的盖尔博眉头皱起，晚餐前好不容易达成的优势气场一扫而空，老板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被对方牵引着走，这可不是好兆头，然而此时自己又没办法直接上去提醒，只能祈祷老板能挺住。 到了房间，张恒不急着讨论业务，和诺伊斯等人讨论起英特尔最赚钱的EPROM（可擦除可编程只读存储器，需要紫外线照射来擦除数据），看似漫不经心问道：“1702A紫外线照射时间过长的问题，贵公司解决得如何了？” 诺伊斯一愣，说道：“已经有了进展，我们马上会推出新的2716，擦洗时间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 “上次在杂志上看到是弗洛曼发明的EPROM，现在还是他在负责吗？” 这下诺伊斯吃了一惊，过了会才摇头道：“多夫去了非洲，现在是别人在负责。” 盖尔博心中凛然，这个年轻人对英特尔的了解之深令人震惊，如此看来，8008应该有很大的市场，只是公司还没有找到罢了，或许就躲藏在之前讨论整理过的文件里，自己回去要再好好仔细审查一遍了。 “非洲可不是好地方啊，祝他好运。”张恒笑笑，转而和诺伊斯讨论起运动来。 大学时代诺伊斯获得过美国中西部大学生跳水赛冠军，还曾经当过健身器材的广告模特，话题就围绕跳水、健身和中国功夫展开，张恒甚至让陈镇宁出马，同诺伊斯比试了一下扳手腕。 诺伊斯无奈地应付着，心中渐渐有些浮躁，今天自己出马是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敲定这笔订单的心态来的，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几次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接自己关于8008业务的话头。 他看了下手表，20点出头，终于按捺不住直接开口：“张，关于8008，贵公司还准备和英特尔合作吗？” 你终于沉不住气了啊！ 张恒心中暗爽，却面容苦涩道：“罗伯特，8008原来的客户因为性能问题跳票了，如果使用8008作为我们未来产品的核心，我们有些担忧啊。” 诺伊斯立刻说道：“你放心，技术上绝没有问题，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 盖尔博差点捂脸，郁闷地看看老板，又看看两个技术人员，这两人脸上却隐隐有着喜色，他心中暗叹，技术人员同市场人员看到的永远不可能一致啊。 张恒犹豫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英特尔的8008，或者TI的TMX1795，两者性能指标差不多，我们也很为难啊......” 林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老板，或许你可以等去过德克萨斯后再做决定，盖里·布恩先生前天就热情邀请你过去，他们很乐意负责来回机票。” 事实上，TMX1795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块微处理器（CPU），由CDC（由CTC改名而来）与TI合作研发，比8008还要早问世2个月，而盖里·布恩正是TI微处理器项目的总负责人。 张恒在洛杉矶的确有打过电话给TI，也同布恩短短聊过几句，可对方反应完全没有林良说得那么殷切，相反还很不耐烦。 对于此时拥有4.5万名雇员的TI来说，远在香江的大恒科技如同蝼蚁。 TI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原时空中，TMX1795最后同样被CDC拒绝了（这家公司很牛，拒绝了历史上两块最早的CPU，无意中改变了CPU的发展史）。 随后把它推销给美国最大汽车销售商福特用于充当发动机控制器的努力也宣告破产，TI于是宣布停止营销TMX1795，把精力放在更有利可图的计算器芯片上。 TMX1795就此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四年后，由TMX1795大幅改进后制造的第二块CPU——TMS900，同样没有获得应有的市场份额，TI黯然退出CPU市场，从此再没有回来。 第127章 B计划 “张，可能你对我们的芯片了解还不够，”不小心听到了林良的悄悄话，诺伊斯有些发急，连连摇头，却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由于某件惨痛的私事，他这辈子都很少直接拒绝别人，这让他更适合担任英特尔的精神领袖和掌舵者，而不是具体管理者，后来格鲁夫的上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8008A的主频是0.8Mhz，而TMX1795只有0.75Mhz，最关键的是，8008系列可以支持16kb的外部存贮空间，TMX1795却只支持8kb。” 所谓外部存贮空间，是站在CPU角度的说法，对于用户来说，因为这属于系统的一部分，所以称其为内存。 张恒故作疑惑道：“8008A？” “那是8008的改进版。”霍夫插话道。 “哦，我明白了。”张恒笑了，略有些促狭道，“这是你们收回4004权利后，才得以改进的吧。” 4004的外部总线结构具有开创性的价值，正是这个结构才让CPU拥有了扩展更多的外部存贮空间的可能，未来这部分结构还会成为X86系列的基础。 霍夫和法金尴尬地点头。 “这也正是我们不再考虑对外卖断芯片的主要原因，张，希望你能理解。”盖尔博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同时也是提醒诺伊斯几人。 “爱德华说得正是我们的考量，张，除了买断专利，其他我们都可以谈。”诺伊斯坦诚道。 盖尔博再次丧气，暗暗决定以后的商业谈判最好还是要撺掇格鲁夫出面。 “我们需要得到8008全套编程语言的授权，而且要永久免费！”既然如此，张恒立即提出了第一个要求，这是此次他来英特尔需要解决的第一件大事。 昨天香江的卢云打来电话，他们在使用英特尔技术手册上提供的汇编语言编制调试程序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程序无法在已有的编译器上通过。 张恒这才突然醒悟，那台编译器只针对4004，市场上找不到8008的编译器，英特尔还没有推出呢。 汇编是直接针对硬件操作的最底层语言，极其冗长繁琐，调试查错非常困难，于是，张恒决定干脆向英特尔要求得到稍微高一级的编程语言授权。 根据前世记忆，英特尔应该已经编写出这个名为PL/M的高级语言，其作者是外聘的美国海军研究学院教授加里·基尔多尔。 使用这种编程语言，开发者可以在任何小型机上编制程序，然后通过英特尔提供的相应硬件模块写入CPU外部的PROM（一次可编程只读存储器）。 如此以后，CPU就可以执行PROM中预设的程序指令了。 也就是说，PL/M高级语言中包含了8008的输入输出控制模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不仅是单纯的编程语言，而隐隐有了操作系统的雏形。 诺伊斯毫不犹豫点头：“可以，我们会把自己研发的PL/M系统授权给你们，永久免费，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为客户做到的本职工作。” 果然如此，诺伊斯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系统未来的远大潜力，只是把它当做给购买硬件客户的必备附属品。 此时，还没有独立的系统软件商存在，更别说应用软件商了。 PL/M系统的编写者基尔多尔，很快就会发现这里面潜在的商业机会，他向英特尔提出，能否让他去向更多的客户推销这个被他改名为CP/M（控制程序/监视器）的系统。 英特尔高层大手一挥，请随意。 基尔多尔很快便发了大财，而他的CP/M系统，未来会被比尔·盖茨抄袭，用C语言改写出所谓的DOS操作系统。 这会是一段坎坷而漫长的公案。 计算机编程语言和操作系统，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孪生兄弟。 第一个成熟的小型机操作系统UNIX，是用C语言的前身B语言编写的，而B语言的诞生，正是因为需要编写操作系统的缘故。 PL/M到手，编制程序并控制输入输出系统的问题解决了，张恒提出了第二个要求，这是B计划中的第一项。 “考虑到未来对8008及其后续芯片的采购量会越来越多，我们要求得到此系列芯片的专利授权。” 这次诺伊斯观察手下的反应，盖尔博微微摇头，另外两人却连连点头。 他略一思考，道：“如果可以在合同上备注你昨天提到的采购量，并在我们的新芯片推出后继续保持令我们满意的采购量，我们可以答应，但那不可能是独家授权。” “可以，第一批我们先采购500套。”张恒点头，哪怕自己开发不出新的CPU系列，至少也得到了未来X86体系的授权，算是上了个保险。 他接着说出了B计划中第第二项：“考虑到我们将来的采购量会大大提升贵公司的效益，我们需要得到一个承诺，贵公司未来进行新一轮增资扩股时，给予我们优先购买权。” 去年7月份，英特尔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发行了30万股公众股。 此时它的股东结构是这样的：公众股30万股，洛克80万股，诺伊斯24.5万股，摩尔24.5万股，格鲁夫5万股，员工股10万股。 诺伊斯愣了会，说道：“优先认股权，我们已经给过很多人了，我们几个高管，主要技术人员，还有几家外部大客户，你愿意排在后面吗？” 霍夫还好，法金瞬间皱了下眉头然后立即松开。 看来他没有拿到优先认股权！ 张恒敏锐地用眼角余光观察到这点，笑道：“应当先来先得，我们愿意排在后面。” 这件事算通过了，张恒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是第一次开发基于8008核心的新产品，我需要贵公司派出一名技术人员常驻香江三个月，以便随时进行技术支援，我郑重提名法金先生。” 张恒看着表情愕然的法金，笑得很亲切，“我对法金先生很有好感！这是我们最后一个要求，也是最重要的要求......” 言下之意，如果英特尔不答应这个要求，前面所谈的全部作废。 这是B计划的第三项，也是张恒志在必得的最为关键的一项。 如果法金被派到香江三个月，他有信心在此期间增加同对方的友谊，以便最后把他挖过来。 诺伊斯皱起眉头，然后回头看看法金，法金表情严肃，并没有给他反馈，他又看看霍夫，霍夫同样蹙眉思索。 “这应该不行！”盖尔博忍不住开口了，“费德里科还在进行新芯片的开发工作，应该抽不出时间。” “不，爱德华，费德里科的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后续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 盖尔博根本没有问过法金，就这样做出结论，显然令法金的主管加好友霍夫很是不满，他直接发声了。 盖尔博没想到会这样，悻悻说不出话。 诺伊斯连忙说道：“项目进展的确如特德所说这样，对此我有所了解，我们还是问问费德里科自己的想法吧。” 第128章 落定 在诺伊斯说出询问法金想法这句话后，张恒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这事至少成了一半！ 诺伊斯的老好人心态在管理企业时完全要不得，他是出于尊重员工的好心，然而此时法金一定不会这么想。 他或许会觉得，诺伊斯可能并不是太在意自己，就如不在意自己所负责的微处理器项目一样。 如果换了张恒，哪怕再不重视项目和人，他也会说：“抱歉，费德里科是我公司最重要的技术人员，我不能贸然答应让他离开公司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许，我们可以再讨论下更好的方式。” 果然，法金的回答是他无法马上给出答复，他女儿才2岁，需要回家和妻子一起做出决定。 张恒当场承诺会给他全家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包括最好的住房和最好的佣人，哪怕再专门请一个育儿专家都没问题。 这让法金很感激，连声道谢，其他人暗自吃惊。 时间已是21点出头，各怀心思的英特尔众人告辞离开，张恒却忙碌起来。 他很快在电话白页上找到了法金位于帕洛阿托的住所电话和住址，立刻打去电话，告诉他的意大利籍妻子，自己是她丈夫远道而来的朋友，等会会上门送些礼物就走。 随后，几人出了酒店，风驰电掣赶到法金条件不算太好的寓所，把汽车后备箱里拿出来的大包小包放到门口。 包里大部分是奢侈品牌的服装和化妆品，以意大利和法国品牌居多，古驰，普拉达，纪梵希，菲拉格慕等，还有一部分高档奶粉和玩具。 这些都是张恒在洛杉矶的免税店里购买的，本来想回香江后送人，现在先让它们发挥重要作用吧。 敲开门后，张恒同法金妻子聊了几句，然后怀着巨大的惊喜离开。 他们刚刚回到酒店，法金就打来电话，说要把东西送还过来，张恒只用一句话，让法金直到挂电话都没有再提起此事。 次日早上，在英特尔的会议室里出现在张恒面前的，除了诺伊斯，盖尔博，霍夫，法金，以及一名律师外，还多了一个大胡子。 安迪·格鲁夫！ 张恒目光一滞，浑身一紧，这家伙看着就来者不善啊。 “你就是那个口气很大的香江来客啊，boy，你多大了，可以与女孩约会了吗？” 格鲁夫越过诺伊斯，站到张恒面前，毫不掩饰地用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他，使用了带有挑衅意味的boy这个单词。 “或许匈牙利人成年较晚，在我们国家，我这个年龄已经可以结婚生子了。”张恒毫不退让与他对视，“我相信美国人在我这个年龄，也应该可以与女孩约会了吧。” “大家坐下吧，现在不是讨论年龄的时候。”诺伊斯连忙上前打断两人的对峙，示意大家坐下。 盖尔博随即发言：“张先生，我们经过讨论，决定同意你所提出的条件，费德里科也没有异议，现在有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条款，我们要同你进行磋商......” 英特尔特别关注的有两点： 一，他们需要得到采购量能够顺利实现的切实保证； 对此，张恒早有准备，林良把包括3M和佳世客的代理合同在内的一系列资料提交给在场众人，当然其中大部分细节都隐藏了，只能看到合同双方名字，合同金额和合同时间。 看过这些资料，诺伊斯笑道：“张，没想到报事贴就是你发明的啊，3M昨天刚刚在《旧金山日报》上刊登广告，公司正准备向本地代理商发出采购需求呢。” “谢谢贵公司对我们产品的认可。”张恒礼貌地致意，暗暗佩服3M强大的执行力和终端覆盖能力。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没？”诺伊斯打量众人，没人发言，格鲁夫蹙眉不语。 二，英特尔需要大恒科技签署一份备忘录，保证在双方的技术交流中，不刺探英特尔技术机密，不发生有危害英特尔商业利益的行为。另外，大恒科技需要把使用8008而积累的技术资料全部反馈给英特尔。 张恒对此没有疑议，欣然答应，商业道德应该遵守，哪怕他抱着挖墙脚的心，具体行动也必须等法金回到英特尔后才能实施。 “我有个疑问！”格鲁夫开口了，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法金，鹰一般的目光盯着张恒， “8008应用层面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完全用不到费德里科这样的技术高手，不知道为何你们非要这么坚持？” “格鲁夫先生，以及在座各位尊敬的先生们，我有两点理由！”张恒直视他的眼睛，竖起手指道。 “第一，8008的应用，站在身为制造商的英特尔角度来看，技术含量的确不高，可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个芯片的厂家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挑战，熟悉8008整个设计过程的法金先生，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值得信赖的可靠人手。 我相信英特尔对于开拓性的第一个顾客，愿意付出更大的诚意，更多的支持，包括现场施工！” 站在客户角度考虑问题，这是现代企业重要的营销理念，格鲁夫听了这一条，悻悻然闭嘴，凝神倾听张恒的第二条，意图找到新的疑问。 “第二，我无意中了解到，法金先生的夫人拥有米兰大学文学学士学位，毕业论文是中国古典文学对欧洲近代小说的影响，可惜因为移民美国和抚育孩子，她中断了学术研究。 法金先生如果可以来香江工作，对于他的夫人来说，也是一个重新走上学术道路的重大契机。 在此，我祝福法金先生和他的家人能够幸福！” 牵涉到家庭问题，格鲁夫只能无语。 法金投向张恒的目光中流露着浓浓感激，诺伊斯等人微微颔首，盖尔博同样无奈点头。 在座的再无异议，林良和对方律师开始商讨拟定合同条款，其中涉及到法金在港期间的待遇和补贴问题，还需要征询法金本人意见。 张恒暂时没事，从包里掏出一本在斯坦福大学书店购买到的《物理学与半导体设备技术》，走到蹙眉沉思的格鲁夫身边。 “安迪，我最近一直在看这本书，今天很幸运见到作者本尊，可以请你签个名吗？” 格鲁夫惊愕地抬头，看见张恒诚恳的微笑，紧绷的脸终于有了松动，拿出钢笔在书上写下：“安迪·格鲁夫，1.3.1973。” “谢谢，很高兴认识你。”张恒真诚道谢，伸出手来。 “伙计，我很期待你们的成果，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格鲁夫用力握紧他手，盯着他郑重说道。 总算没有说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叮嘱小孩的话，看来你潜意识里终于正视我了，张恒洒然而笑。 第129章 米罗华的香江访客 1973年1月4日上午，与旧金山隔海相望的奥克兰市。 米罗华公司（Magnavox）业务部门主管伊文·布兰特一到公司就忙个不停，前天的高层会议刚刚通过本年度销售指标，他必须尽快完成细化，然后通过各地区经理下达到各个区域的业务员。 一般来说，一家公司制定下一年度销售指标，应该会在上一年年底前完成，米罗华公司也不例外，只有今年是特例。 因为去年的8月1日，公司向全美公开发售了一个划时代的新产品：奥德赛（Odeyssey）电视游戏机。 这款山德士联合公司（Sanders Asso.）上门来推销的产品，竟然取得了公司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 到72年底的4个月内，出货量高达10万台。 正是因为等待圣诞节这个销售旺季的数据，管理层才拖延了下一年度销售指标的制定。 虽然今天的工作异常繁琐艰巨，布兰特心中却很快乐，正是因为自己去年的强力坚持，公司才会最终同意与山德士合作开发推广这款乍看上去毫无吸引力的产品。 此时，无论是奥德赛，还是自己，都可以看得到前方的甜美果实。 现在的米罗华，身为创始人长孙的董事长兼着总裁的职位，可他难得在公司露面，公司各部门大部分时间处于各管各的局面，对公司贡献最大的业务部门并没有获得应有的尊重和优待。 对此，布兰特早就耿耿于怀。 或许，那个投了个好胎的纨绔会放弃总裁这个毫无意义的职位，把它交到最适合的人手上，从此可以更为轻松地享受其快乐生活。 而我，当仁不让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 拥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物理学学士、哈佛大学商学院硕士双学位，拥有近5年消费电子类产品销售经验，刚刚三十五岁的布兰特无比自信。 米罗华在我的管理下，一定能够重整山河，焕发新生！ 最重要的是，第一季度结束后，我拿出来的报表一定要完美到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哪些区域可以再增加数字呢？ 加州，纽约州...... 电话突然响起，被打断思路的布兰特皱起眉头，扔掉手中的笔。 昨天自己召集了业务会，已经同各个地区经理进行过前期沟通协调，今天制定细化指标，这些家伙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自己。 可能是大老板打来的吧，毕竟奥德赛的销售是去年米罗华最大的亮点，哪怕再不管事，他也总该知道，自己今年能花多少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项目吧。 布兰特苦笑下，接起电话，总台告诉他，有一家香江公司的代表上门，想要找老板洽谈业务。 布兰特下意识想要拒绝，忽然转念一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也许是来洽谈奥德赛地区代理权的吧，他心中略有些自得，香江是个小地区，条件差不多放出去也无所谓，他最关注的是欧洲和RB市场。 来的是两个华人，令他惊讶的是，为首的竟然是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少年，而且英俊得令人暗暗嫉妒。 因为家住在旧金山唐人街附近的缘故，布兰特生活中经常与华人接触，并不像大部分美国人那般对华人有脸盲症。 双方交换名片后，他示意对方坐下，坦率道：“老板平时不在公司，业务方面的事情我大部分能够决定，或许你们可以同我谈下。不过先说声抱歉，新年伊始，事务繁忙，我只能给你们10分钟时间。” 名为张恒的来客也没有如他平日所见的华人那般絮叨，爽快道出来意，他们公司想要收购奥德赛项目，希望布兰特能够把这个意向转达给老板，他们会在旧金山再等待两天时间。 布兰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过对方的意图后，瞬间怒火中烧，近似于咆哮道：“你们知道去年奥德赛创造了多少营收吗？” “990万美金！”不等对方反应，他随即大声报出这个数字，满心快意地准备看对方被狠狠打脸的震惊与绝望。 那少年的确有些惊愕，不过很快恢复正常，问道：“据我所知，奥德赛是山德士授权给贵公司的，不知道扣除授权金、渠道利润和制造成本后，每台奥德赛你们还能留下多少毛利润？” 轮到布兰特无语了，作为业务部门最高主管，他自然非常清楚奥德赛的毛利率。 无论外壳还是机芯，奥德赛都使用了最好的材料，因此每台的制造成本高达45美金，山德士的授权金是每台12美金，渠道利润是雷打不动的25个点也就是每台25美金。 米罗华从每台奥德赛上收获的毛利润仅是17美金，毛利率堪堪只有17%，对于一个开拓性的电子娱乐产品来说，的确低到难看。 99美金的零售价是布兰特一力坚持的结果，他认为这种新型娱乐产品，只有依靠低价才能迅速打开市场，从而形成滚雪球般的良性反馈。 因此，哪怕已经取得了不俗的业绩，他仍然为此饱受公司内部其他部门主管诟病。 若非看在利润总额非常不错，已经占据米罗华全产品年度利润总额的一半以上，大老板绝对会强行下令调价。 这一点，深谙其习性的布兰特非常确定，所以他才会在高层会议上抛出今年销售指标翻番的雄伟目标。 无论如何，他必须做到！ 而眼前来人想要挖走他的命根子，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哪怕他们出再多钱，这对他又有何帮助呢？ 大老板会因此而发一笔高额奖金，作为对他找来金矿的奖励吗？ 心中冷笑几声，布兰特再没犹豫，表情冰冷地请他们离开。 脸色难看的两人刚走出门，他拿起电话打给工程部，“Lenon，奥德赛内部电路的优化方案，我需要了解你的最新进展，马上。” 一定要想方设法提高毛利率！ 授权金和渠道利润很难再变动，减少制造成本是唯一可行的途径，外壳不能降低标准，否则不利于产品形象，那么也只有改良内部电路来压缩成本了。 希望你能带给我惊喜吧，我的朋友。 布兰特蹙眉看着成本分析表，太阳穴跳动着，恰如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第130章 志在必得 从布兰特办公室出来，张恒和林良默默走在走廊中，在接近大门的拐角处，差点与人撞到。 “对不起。”张恒致歉，看到对方竟然是名华裔，微笑着点点头。 那人愣了下，回以一个微笑，急步离开。 “老板，即使他们愿意卖，我们暂时也买不起啊。”走出米罗华所在的大楼，林良小声说道，是提醒也是安慰。 张恒淡淡道：“如果你是米罗华老板，你的心理价位会是多少？” “按照商业收购原则，我们至少需要支付该产品3年的总利润，依据去年的销量估算，奥德赛3年的总销量是90万台，毛利润就按老板预估的20美金计算，那就是1800万美金！” 这个数字实在惊人，林良脸上变了色。 “而且这是个新产品，照理说短期内销量还会更高，哪怕我们出价1800万美金，他们也应该不会答应，或许会要求我们支付5年的利润总额” “90万台么？”张恒不以为然道，“其实想知道一个产品未来的销售趋势，对现有顾客做个抽样回访就可以做出大致判断了，看样子，米罗华暂时还处于盲目乐观中。” 林良瞪大眼睛：“老板的意思是，奥德赛的用户体验并不好？” 张恒点点头，走进陈镇宁打开的车门。 那你怎么还想买断奥德赛呢？ 林良心中疑惑，没有再追问，不时提醒下老板就可以了，自己的主要职责是为老板预防法律风险。 汽车通过单向收费站，上了海湾大桥，往旧金山市区驶去，张恒闭目靠着座椅，心中激烈地盘算。 奥德赛上市后，短期内受到了勇于尝鲜的美国家庭用户的热烈追捧，然而，由于其游戏的单调和操控的繁琐，很快就被劲头过了的玩家们所厌弃。 到停止销售的1975年年底，它的历史总销量为35万台。 也就是说，未来3年，它才卖了25万台，远远无法与刚上市4个月的销量相比。 如果米罗华的高层知道这个未来，不要说1800万美金，哪怕300万美金都愿意卖掉，还省去了新开生产线和雇人开拓市场的大幅投入。 按经典商业理论，机会成本也是重要成本，他们完全可以用这笔钱投资其他更有前途的生意。 张恒头痛的是，米罗华的高管们此时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事实，他很难以合理价位购买下奥德赛的所有权利。 买下奥德赛，对张恒建立未来的游戏机王国非常重要。 奥德赛的发明人是拉尔夫·亨利·贝尔，美国国防承包商山德士联合公司的一名高级工程师，他在公司的支持下研发出名为“棕盒”的原型机以及一套光枪外设，然后历经多轮寻找，才找到愿意投入批量生产该产品的米罗华。 奥德赛这个产品注定会迅速没落，张恒在意的是奥德赛拥有的相关知识产权，包括光枪、“乒乓”游戏和原创电视游戏机设计思路，这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山德士在1971年为“棕盒”提交了专利申请，今年4月份，名为“电视游戏与训练装置”的专利就将正式生效。 直到1993年3月底，只要制造电视游戏机的厂家，都必须向山德士和米罗华支付专利金。 雅达利起初没付，还在街机上盗版“乒乓”游戏，结果被告到差点破产，不得不以破产为要挟间接求饶，最后以一次性赔付70万美金和每台支付专利金终结诉讼。 任天堂等RB厂家虽然乖乖付钱，但一直想推翻这条专利，85年他们提起诉讼，声称第一个视频游戏机器不是“棕盒”。 这场诉讼很快以失败告终，他们不得不继续支付专利金。 据统计，后来一次性买断“棕盒”专利的米罗华公司，在专利期内收到的专利金总额高达一亿美金。 这笔未来的收入张恒并没有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一旦拿到奥德赛的所有权利，那么未来的电视游戏机市场就可以由大恒说了算，至少制定行业标准是绝无问题。 大恒当然不可能垄断市场，可保持前期先发优势是必然的，其他厂家要想加入这个行业，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专利金是最基本的，交换专利也不是不可能。 掐着雅达利和任天堂脖子的感觉，一定非常美妙，想到这，张恒微笑，随即又紧缩眉头。 收购奥德赛的所有权利其实还仅是他的最低要求，资金允许的话，他还想收购整个米罗华公司。 1974年，荷兰飞利浦以1200万美金的代价收购米罗华公司，其原先的北美分公司Norelco被归并到米罗华品牌之下。 飞利浦是看中了奥德赛吗？ 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米罗华成立于1917年，以销售矿石收音机起家，后来扩展到收音机，喇叭、电视机等影音产品。 60年代中期，米罗华开发出自有知识产权的镭射碟片技术（LD），主攻视频资料存储市场。 60年代末期，主流视频存储市场完全被飞利浦和SONY等厂家推出的磁带存储系统占据，米罗华的努力宣告失败。 也是在这个阶段，飞利浦为解决磁带影像分辨率差的巨大缺陷，将精力投入到镭射影碟的研发中。 70年代初，飞利浦取得了巨大进展，随即盯上了已经拥有一系列相关专利的米罗华，并在1974年成功收购米罗华。 彼时，奥德赛已经日薄西山，于是飞利浦干脆大方地向全世界进行专利授权，雅达利和任天堂等厂家，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得到了电视游戏机的专利授权。 然而飞利浦-米罗华公司推广镭射影碟及播放机的努力，却在70年代末期遭到重创。 在影碟机厂家为了争夺电影公司支持而一片混战时，JVC和SONY推出的家庭式录像机，悄无声息地侵吞着欧美家庭用户市场。 录像带逐渐变成主流，没有哪个内容生产商再愿意花费高额代价新开一条影碟生产线！ 飞利浦不得不回到磁带影像的老路上去，选择加入JVC的VHS阵列，从而促使JVC在80年代初战胜SONY，VHS成为全球录像带主流标准，哪怕SONY的Betamax标准下画质更为优秀也毫无还手之力。 飞利浦-米罗华在镭射存储方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录像带无法取代的市场，音乐！ 1979年，其研制的CD（Compact Disc，小型镭射盘）和配套的CD播放机，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大恒科技即将开展Walkman的研发，也会加入研发家用录像机的行列中去，未来的CD、VCD、DVD等系列产品，同样不会放弃。 奥德赛加镭射技术，米罗华同样成了张恒志在必得的目标。 第131章 老田一家 在外用过午餐，回到下榻的旧金山联合广场希尔顿酒店，总台给了他一个大信封，昨天到达旧金山市区后委托的那家咨询公司已经有了结果，令张恒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专业。 那名骄傲的业务主管看来是不会帮他们捎口信的，那就想办法直接找到大老板，既然两年后他愿意出售米罗华，想必此时也不会如手下那般态度决绝。 哪怕暂时谈不拢价格，先认识下作个初步沟通也很有好处。 回到房间，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大沓资料，米罗华的股权结构，股东和高管名单资料，经营状况等等。 用了半个多小时看完，张恒掩卷叹息。 无论如何，3000美金咨询费花得很值。 几个人都聚集在他房间闲聊，见他忙完，许观杰说道：“漫长下午，如果没事的话，不如去唐人街和金门大桥转转？” 想着他一路陪伴而来，也没有好好游玩过，张恒欣然应道：“好啊。” 几人刚想起身，房间的电话响了，张恒接起电话，热情地寒暄着，似乎答应了什么。 挂掉电话，他笑道：“看来暂时去不了了，我们得先去我一个老友家里，他外出旅游刚刚回家。” 许观杰有些犹豫，张恒拉起他就走，“出门在外，都是华人，上门都是客！” 旧金山“太平洋之冠”地区，要塞公园东边不远处的瓦列霍大街，一栋古老的4层建筑门外。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穿着一身鲜艳衣服的老田从门里冲出来，小跑着到了他们面前，紧紧握着张恒的手，声音颤抖道：“小张生啊，终于又见到你了，不容易啊。” 张恒微笑道：“老田啊，你离开香江才一个月出头，说得好像多年未见似的。” “离乡后这时间过得太漫长了，我感觉像过去好几年了。”老田眼中闪烁着泪光。 张恒连忙给他介绍众人，省得他太过激动。 “老头子，快请客人们进屋啊，站在马路上算怎么回事？”几人还在寒暄，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到门口招呼。 “好，好，你看，我这一激动，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老田笑着把人往家里领。 “田婶好！一点小小心意，请你收下。”在玄关，张恒接过陈镇宁手上的礼物，递到女人手上。 “你就是小张生吧，多谢你照顾我家老田，干吗还这么客气哦，婶子可不能收。”两人推拉着，在老田发话后，田婶笑着收下，转身进了厨房。 走进客厅，张恒很快发现这套住宅的特别之处。 房子正门靠着马路，略显嘈杂，而客厅出去是一个靠着拉法叶公园的庭院，满眼都是肆意流淌的浓浓绿意。 此时老田关上了房门，整个客厅一下子宁静下来，能听到庭院和公园里传来的叽喳鸟鸣。 他禁不住称赞道：“老田，你这房子不错！” “连院子一起9000多呎，45万美金。”老田既骄傲又感激道，“多亏了你帮我赚到的那400万港币，否则我们还真买不起这套房子。” 张恒故意板脸道：“老田，那件事可过去了，你同样把印刷厂便宜卖给了我，我现在靠着这间工厂可是赚了大钱，岂不是也要好好‘感谢’下你。” “小恒啊，老田那间厂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你能赚钱那是你的本事和福气，而他能够从股市里赚到钱，那就真是全靠你了。”田婶端着茶水出来，一一放到大家面前，“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大家必须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好叻，谢谢田婶！”张恒笑道。 “你比我家儿子讨人喜欢多了，长得又靓，可惜我没有女儿啊。”田婶笑眯眯往厨房走，忽然回头问老田，“你打电话儿子怎么说？” “开始说公司临时有急事要忙，我发了火，他答应提前一个小时下班。” “那就好，我差不多可以开始做菜了，你们慢坐喝茶。” 几人坐着喝茶聊天，听了大恒印纸最近的情况，老田感慨万千，“还是小张生有头脑，做什么就红什么。” 他给张恒讲了此次去格林纳达旅游的情况，强烈建议众人可以在冬天时去加勒比度假。 厨房里渐渐飘来香味，时间过了17点。 大门打开，一个年轻女人进来，老田给大家介绍，这是他的儿媳，同样来自香江，目前在旧金山一家华人贸易公司做行政。 双方稍作寒暄，儿媳妇问老田：“乐农下午打电话说要早下班，自己怎么还没回来呢？” 两人正嘀咕着，门再次打开，随着一句“我回来啦”，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男人走进客厅。 “小张生，这是我儿子田乐农。”老田笑着介绍，“这是我一直提到的小张生。” “你？”张恒和田乐农同时愣了。 “你好，我是张恒。” “你好，我是田乐农。” 两人握着手，笑了。 “爸，今天我在公司见过张恒。”田乐农向莫名其妙的父亲解释道。 “原来这样啊。”老田也笑了，“小张生是要做什么业务吗？” 张恒摆摆手，“先不急说这个，闻到香味我已经饿了，吃饱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菜来啦！”田婶和儿媳妇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餐桌上很快摆满了，都是正宗的粤菜，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大家热热闹闹吃过晚餐，张恒拍拍肚子，“田婶，你家里还有空房间没，我都不想走了。” “我家哪能没有你住的地方，乐农没有你也一定要有！”田婶乐呵呵道。 田乐农委屈道：“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大家哄然大笑。 继续坐下来喝茶，张恒笑眯眯看着田乐农道：“乐农，你在米罗华从事哪方面工作？” 田乐农的履历堪称此时华人留学生的经典模板，香江圣诺瑟中学毕业后考取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电机工程系，2年前硕士毕业后加入米罗华。 刚进入公司时负责设计数字信号处理相关电路，不过去年下半年起转而负责起奥德赛的改进项目。 “乐农，你对改进奥德赛有何想法？”张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惊喜。 倒不是因为田乐农此时负责奥德赛，而是他之前从事的数字信号处理相关部分，这应该就涉及到米罗华的镭射影碟技术。 田乐农看了他一眼，侃侃而谈：“奥德赛原来的电路基于Bi-TTL（双极晶体管逻辑电平）技术设计，面积大，功耗大，可以实现的功能过于简单，我正在考虑设计新电路。” “有考虑用哪家公司的主核吗？” 田乐农愣了下，说道：“应该会从英特尔或TI几家公司新出的产品中选择。” “4004，8008，还是TMX1795？” 田乐农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张恒，你，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张恒笑了，“因为我这次来米罗华，就是为了奥德赛啊。” 第132章 寻找普利汉姆 一家公司，一支军队，一个国家，底层拼命努力想要奋起，高层却想着尽快安全撤退，结果不言而喻。 可悲，可怜，可惜，可叹！ 米罗华公司就处在这种令人扼腕的状态中。 现任董事长兼总裁，创始人长孙尼奥·普利汉姆是旧金山乃至加州都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热衷于追逐名牌、明星和奢靡生活，平时一直居住在好莱坞，根本无心好好经营位于旧金山的家族遗产。 在他上台后的6年时间里，米罗华陆续关闭了车载收音机生产线，镭射影碟生产线，公司位于印第安那州韦恩堡的工厂，只剩下一条音箱生产线。 米罗华的电子管音箱深受音乐发烧友的喜爱，尚能勉强维持生存，可面对晶体管音箱铺天盖地的价格攻势，也是渐显颓势。 去年因为业务部门最高主管布兰特强烈坚持，才新增了一条奥德赛生产线，总算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局面。 然而营收利润的大部分都变成了分红，被普利汉姆装入私人腰包，随即变成了美酒佳人，跑车游艇，洲际旅行。 米罗华留存下来的研发资金少得可怜，73年度除了奥德赛项目还有些拨款，其他项目基本都被冻结。 资源减少，公司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的倾轧情况愈发剧烈，得到最多资金的业务部门承受的压力自然最大，饱受各方掣肘。 工程研发部门的日子同样艰难，除了奥德赛组还能勉强度日，其他项目组人员大量流散，暂时留下来的人也无心研发新项目，每天上班不过是点卯应付，心思全花在寻找下一个东家上。 这些都是下午张恒从咨询公司提供的情报上看到的，他终于明白历史上奥德赛仅仅取得35万台销量的原因所在，而这本来正是他所疑惑的。 米罗华内部体系彻底瘫痪了，客服、市场和研发部门之间做不到及时有效的沟通，市场的不良反馈自然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应对。 销量雪崩是必然结果！ 浓浓夜色笼罩美利坚，金门大桥上依旧车水马龙。 张恒同田乐农站在桥上，面朝海湾中隐约可见亮着灯火的恶魔岛，他们从瓦列霍大街一路走来，一路交谈，此时已是晚上20点了。 “我和布兰特是校友，也曾经同租过一套公寓，我可以为你安排私下会面，他不会拒绝我，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他是个骄傲的人，哪怕前路艰辛，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你呢？” “我会努力把新奥德赛开发出来，只要我还在公司一天！”田乐农回首深深看了张恒一眼，“你应该对米罗华状况有所了解，祝你好运。” “乐农，你有机会告诉布兰特，如果以后我成功收购米罗华，他会拥有一片更宽阔的天空，你也是如此。” 张恒微笑看着他，这一路走来，田乐农仅仅谈及自身的工作，根本没有提到公司状况，言语之中也听不出一丝抱怨，这样的员工，无疑是老板最欣赏的。 “那可不一定哦，你最好祈祷我的研发进展缓慢，就当这是一场赛跑，我们各自尽力吧。”田乐农哈哈一笑，往来路走去。 “给你们三个月又何妨，且看谁先到达终点。”张恒自信笑道，追了上去。 ...... 告别热情挽留的老田一家，张恒回到酒店，再次翻出那些资料，把关于尼奥·普利汉姆的部分摊开来，仔细研究。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张照片上，这是好莱坞某份小报的报道，关于普利汉姆和他新交的18岁英国女友的最新动态。 看下手表，他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响了好几声后，对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奥莉”吞回肚子，他客气问道：“抱歉，请问赫西女士在吗？” 男人很不客气道：“她不在，你是谁？” “我是一家广告商，有客户想找赫西女士拍摄广告，打扰了。”解释了一句，张恒立即挂掉电话，如果不是为了她着想，他根本不愿同这个粗鲁的老男人多说一句话。 他随即拨打了记下的另外一个号码，对方听到是大恒印纸的人，态度那叫一个好，当即把他需要的信息全盘托出。 摇头挂掉这个近似于谄媚的经纪人的电话，张恒陷入沉思。 还是在洛杉矶大区，为何会住在外面呢？ 摇摇头不去多想，看时间不算太晚，他拨通了那个刚刚得到的号码，很快，奥丽维娅熟悉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疲惫。 “奥丽维娅，是我，你还好吧？”张恒关切道。 “我没事，你有事吗？”奥丽维娅依旧那副淡然模样。 “有个刚来好莱坞不到两年的女演员，也是英国来的，莱斯利·安·唐恩，你认识吗？” “认识，你有事？” “你们关系好吗？” “我们一年多前待过一个剧组，你有事快说。” “我想结识她的新男友，来自旧金山的尼奥·普利汉姆，你可以为我介绍下吗？” “你等下。”奥丽维娅挂掉电话。 “我的电话号码！”张恒急忙叫道，立即拨回去，对方已经在占线状态。 “下次可以请你先记下我的电话号码吗？”十几分钟后，张恒拨通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抱怨道。 没料到她直接反问道：“记下就能找到你，你确定会一直在那个地方？” 张恒还真无法反驳，尴尬笑笑。 奥丽维娅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语调稍微柔和了些，说道：“莱斯利同她的新男友，本周六会在茂宜岛新购置的别墅中举办入住派对，我可以拿到一张邀请函。” 张恒高兴道：“太好了，谢谢你！我让人明天来找你拿邀请函。” “邀请函名字是我的。”奥丽维娅淡淡说道，“她又不认识你！” 张恒追问：“那怎么办？” “出席派对者必须携带各自的男伴或者女伴......” 张恒瞪大眼睛：“让我充当你的男伴？” “不愿意最好，我才不想跑这么远。” “我是担心你......马丁有想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爽快些，不去我还可以马上推掉的。” “我是男人，我才不怕呢，就这么定了。” “行程相关问题，明天十点过后再联系我，我要睡觉了，否则脸色会很难看，再见了，小男人。”奥丽维娅最后一句话带了些俏皮的调侃。 “小男人？我怕拿出来吓死你啊！”张恒挂掉电话，恶狠狠嘀咕道。 第133章 派对巧遇 1月6日，周六，上午8点，旧金山港。 张恒几人站在码头上，目送一艘开往香江的远洋集装箱货轮慢慢离港。 船上面有一个集装箱属于大恒公司，里面装了一台舒尔茨铂尔曼大三角钢琴，这是法金夫人千里迢迢从意大利带到美国的祖传品，2台雅达利的“PONG”街机，5台奥德赛，100块8008芯片以及配套的RAM、ROM、电路板，剩下的所有空间装满了从硅谷买来的各种书籍和资料。 一个小时后，许观杰把他们送到旧金山国际机场出发厅门口，他还要回去洛杉矶，待一个阶段再回香江。 “阿Sam，这次实在是辛苦你了，回去后替我转达对琳宝和杰姆斯全家的深深感谢。”张恒感激道。 “我们是朋友，不用太客气，再说了，跟着你跑这趟旅程，我看到很多新事物，触动很深，我先走了，回香江再见，祝你接下来一路顺利！”用力挥挥手臂，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从旧金山飞往檀香山耗时6个小时，下午16点，张恒三人抵达火奴鲁鲁机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洛杉矶过来的航班到了。 “老板！”出站口如流的旅客中，白少一兴奋地招手。 “少一，辛苦了。”张恒拍拍他肩膀，他默默点头，迅速走去林良那边，把位置留给身后穿着一身亮丽休闲装的奥丽维娅，张恒看着她，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辛苦了，谢谢。” 奥丽维娅很难得地笑笑：“我们抓紧时间吧，派对19点就开始了。” 一行人在机场转乘一架小型水上飞机，半个小时后降落在不远的茂宜岛卡纳帕里机场，今晚派对主人特意安排等候的沙滩车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凯悦酒店下榻。 其他人留在酒店，张恒和奥丽维娅稍事休息后，换过服装从酒店出来，坐上等候着的沙滩车，沿着海滩上方的柏油路朝高级住宅区行去。 此时夜幕降临，身后的灯火很快消失在黑暗中，道左隐约可见的巍巍山脉无言伫立，默默俯视着他们，沙滩车打开车灯，照出前方一小段白色道路，如同一只萤火虫般艰难地攀爬在无边黑暗之中。 两人心中突然生出渺小的感觉。 奥丽维娅稍稍靠过来些，身体微微发抖，张恒想了想，伸手虚揽住她柔弱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 山道忽然一转，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出现在前方黑暗的海滩边，沙滩车直奔那里而去，很快驶入这片高级住宅区，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宅院前停下。 高大的棕榈树和椰子树掩映下，这栋占地极广的豪宅内人影婆娑，欢声笑语。 下车后，奥丽维娅给张恒整理了下领结，主动挽着他的胳膊，款款走向大门。 一名穿着奢华晚礼服的年轻女人，挽着一个高瘦男人站在门口微笑着迎接各个来宾，见到两人过来，女人小走几步上前，同奥丽维娅拥抱碰脸，亲热地说道：“奥莉，很高兴你能够过来。” “莱斯利，你越发漂亮了，难怪把英俊的普利汉姆都迷倒了。”奥莉熟练地客套了几句，把张恒介绍给对方。 普利汉姆是个英俊的瘦高男人，脸色略显苍白，他目光在奥丽维娅身上打了会转，又饶有深意地打量了会张恒，慢悠悠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尼奥，尼奥·普利汉姆。” “我是来自香江的张恒，很高兴认识你，米罗华的普利汉姆先生。”张恒快速同他握了下手，别有用意地说道。 普利汉姆愣了下，再次深深看了眼他，这时奥丽维娅过来再次挽住他，两人别过主人并肩走入大门。 绕过庭院草坪上三三两两举杯攀谈的男女，进入挂着无数水晶吊灯的宽阔客厅，张恒眼睛差点被亮瞎，等他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奥丽维娅已经带着他走到墙角的一处沙发前。 “我的任务到此结束，那边有我几个圈里好友，我过去聊会，你随意，祝好运。”说完，她扭动腰肢走向屋子中央一堆衣香鬓影的女人们，很快与她们打成一片。 人啊！ 坐在沙发上，张恒看着她巧笑嫣然、长袖善舞的陌生模样，暗暗感慨一句。 环视四周，这里的大部分宾客都来自好莱坞，可谓俊男美女，衣冠楚楚，然而他却一个都认不出来。 仅仅坐了片刻，张恒忽然觉得很是乏味，起身走出客厅后门，外面是个靠海的后院，灯火稍暗，人也不多，他找了个角落里的桌椅坐下，静静看着不远处反射着亮光的大海。 清晰的涛声，隐约的人声，暗淡的灯光，闪烁的磷光，世界就这样迅速安静下来。 在这一刻，这阶段辛劳奔忙带来的沉重压力似乎一扫而空，他感觉非常放松。 “抱歉打扰下，这座位没人吧？”忽然有人过来小声问道。 “这边就我一个，请随意。”张恒随口答道，没有回头。 “还是这里的安静更令人舒服，里面的气氛热烈得让人感觉窒息。”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一边坐下一边自言自语。 今天张恒的兴致不是很高，就没有搭理他，仍然面朝大海坐着。 “卡纳帕里的海滩不错，很美也很安全，听说上个月大岛那边有人发现了食人鲨，真是令人震惊的消息。”年轻人话兴极浓，喋喋不休道。 哪里来的奇葩家伙！ 张恒略微偏转脑袋打量了他一眼，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不过，这人怎么好面熟啊...... 年轻人见他看着自己，有些羞涩地笑笑，“很抱歉，如果打扰到你，那就当我自言自语吧，其实我平时很内向，很少在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话，今天来这里需要我多说话，所以......” “所以你选择先从我这个陌生人开始练习，我理解得没错吧。”张恒呵呵笑了，身体转过来，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来自香江的张恒。” 年轻人有些吃惊，连忙伸手握住，说话有些结巴，“张先生，你好，我是史蒂文，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从洛杉矶过来。” 上架感言 现在是周五凌晨5：03，我开始敲下以下内容。 前天手机关过机，开机后忘了打开QQ，昨天晚上快睡觉了才想到打开，跳出一个提醒：明天12点上架。 哦，周五了，三十万字出头了，要上架了。 反正是第二次上了，反正什么成绩心里有了避暑。 不喜不忧。 不对！ 明天要更新的章节，我还一个字都没有写！ 于是，大冷天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书房开夜车。 额，到现在才写了3章不到。 原来一直是中午在办事处休息和晚饭后这两个时间段里写出两章的，难得熬夜真有些吃不消了，老司机再开不动夜车了。 唉，年纪大了，再不是火力充沛的年轻人。 长夜长叹，人生多艰且苦短。 书也不多说了，有啥缺陷我都清楚，只是无心也无力再修改，就此走下去吧。 写文就是这样，过后清醒，当时惘然。 希望下一本能写好些，或许可以先存个100万稿子再发书。 嗯，到全国人民都小康的那一年再发！ 普天同庆！ 朋友们如果觉得还能看看，那就给个订阅，其他也不强求。 西峰用心翻墙查找并整理总结的很多资料，我个人认为还是有些价值的，有些百度或者国内书籍上还真找不到。 至少大家看过后，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时，同朋友们吹牛也能唬得大部分人一愣一愣的。 CPU知道不？第一块CPU知道不？第一块CPU谁设计的，谁画版图的，哪个工厂流片的，知道不？ 红白机都玩过，第一台电视游戏机知道不？上面什么游戏知道不？要不，咱哥俩上模拟器PK一把？ 三国志，魂斗罗，恐龙快打......随便你挑！ ...... 有个小小的希望，至少应该比第一本书成绩好些吧。 有缘继续，无缘辄散，人生常态，我淡观之。 谢谢一路相随的朋友们，你们的投票、留言和打赏，总是能带给我些微的感：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孤独地敲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着对此时的我来说已显艰涩的英文。 大家周末愉快，有空多陪陪家人，万福！ 差点忘了，中午12点过后，我先保底更3章吧，如果等会还能再熬会就努力码出4章来。 西峰尽力了，第一本书的书友应该了解，上个月我刚刚升职，算是公司最底层的小领导了，每周五都要主持例会，今天下午1点开始，估计会开到晚上9点。 没办法，做业务的就是这么悲催，被每季度自然增长的指标压得暗无天日，苦渡残年，老板DISS我，我只能DISS下面的业务员们了。 最后的最后，再次感谢支持本书的好朋友们！ 第134章 大白鲨 认出斯皮尔伯格后，张恒脑海瞬间中闪过无数念头，排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大白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白鲨》上映时间是75年夏天，正是这部大获成功的商业电影，重新定义了原本被认为电影“垃圾场”的暑期档，使之成为所有大片拼死争夺的黄金档期。 电影同名的出版时间是74年的较早些时候，而电影筹备和拍摄还在公开出版之前。 也就是说，此时这个项目很有可能已经启动。 斯皮尔伯格今年26岁，带着厚厚眼镜的他果然有些内向，在张恒不经意地引导下，加上他自己的努力配合，气氛渐渐活跃起来，两人越聊越深。 本周三，刚刚完成《飞轮喋血》的编剧工作，正准备回家休整一个阶段的斯皮尔伯格，从所属制片公司“扎努克和布朗工作室”的老板扎努克手里拿到了这次派对的邀请函。 派对主人是富三代花花公子和好莱坞女明星，对扎努克这样出身好莱坞权贵家庭的老牌制片人来说不值一提，对一个新人导演来说却是一次无比宝贵的重大机会。 扎努克希望他能结交些好莱坞的人脉，如果可以结识有潜在意向的电影投资人那是更好。 听了他所说的来龙去脉，张恒调侃道：“你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安坐，看来在派对上的收获很大咯。” “总算结识了一个你，也算不错的收获，不是吗？”谈了好一会，两人渐渐投机，斯皮尔伯克在张恒面前恢复了幽默本性。 张恒只得点头承认，想到他刚才提到的扎努克，疑惑道：“你的制片人和环球有关系吗？” 斯皮尔伯克愣了下，笑道：“张，你不是好莱坞人，所以不熟悉其中内情，扎努克和布朗工作室是环球旗下的独立制片厂牌，独立运营，自负盈亏，但拍摄和发行工作一般都会交给环球来做。” “我明白了。”张恒点头，这下与记忆中《大白鲨》的资料对得上号了，追问道，“冒昧问下，扎努克他们最近有在筹备什么电影吗？” 斯皮尔伯格饶有深意笑道：“怎么，你有兴趣投资？” “如果剧本不错，他们制片、你来导演的话，我倒是不吝投上一笔钱。”张恒坦然承认。 斯皮尔伯克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满脸都是感激，好一会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道：“公司的确很有可能会筹备一部电影......”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张恒追问道：“哪一部？” “去年发生在德州舒格兰的一桩新闻事件，令我产生了某个灵感，于是寥寥写了些东西，还没有完整的剧本，不过两位老板倒是很有兴趣，鼓励我尽快完成剧本初稿。”他有些羞涩又有些骄傲地说道。 “Sugarland？”张恒猛然醒悟，看来这是斯皮尔伯格导演的正式上映的第二部电影，《The Sugarland Express》，中文名《横冲直撞大逃亡》。 他长长松了口气，看来扎努克和布朗还没有注意到《大白鲨》这部即将付梓的，自己还有机会。 这次派对结束，自己还不能如期踏上回去香江的飞机了。 既然碰巧撞见从而想到，那么《大白鲨》的衍生版权是无论如何也要抢先拿下了！ 电影还是交给眼前的斯皮尔伯格和他的制片公司拍摄，这是毫无疑义的，那可是4.7亿美金的全球票房！ 剧本加上附带投资，自己应该能够美美分上一杯羹。 此时好莱坞还不像90年代那般肆无忌惮地专坑外行，张恒相信派出得力的财务和法律人员全程跟踪参与，环球不敢动太多大手脚。 这部电影如前世般成功后，张恒手握《大白鲨》版权，相当于占有了一座金矿，无论周边还是续集，都会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为了电影成功，哪怕环球要求分去一部分版权，他也愿意考虑。 但是电子游戏版权，必须全部留在他的手中。 在75年《大白鲨》电影风靡世界时，大恒科技适时推出同名电子游戏，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幕啊。 想想就让张恒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绝对会是一个载入史册的电子游戏，而且有了提前两年的筹备，绝不会重蹈雅达利《外星人》游戏的覆辙。 对此，他信心满满！ 《外星人》，《星球大战》，《忍者神龟》，DC，漫威...... 一时间，张恒脑海中又闪过无数念头，直到感受到斯皮尔伯格疑惑的目光，才收敛纷繁的思绪，对他笑道：“抱歉，刚刚我在盘算自己的闲余资金情况。” “你说真的？”斯皮尔伯格瞪大双眼，见张恒故意板起脸来，连忙摆手致歉，“抱歉，我原本认为按你的年纪，你可能动用不了太多资金。” 张恒掏出名片递过去，斯皮尔伯格接过来一看，喃喃道：“大恒印纸董事，大恒印纸，好像听说过欸......” “报事贴！” “噢，我的天，原来报事贴就是你们公司生产的啊。”斯皮尔伯格一拍额头，再放下时已是满脸敬意。 “我是发明人！”张恒淡淡道。 斯皮尔伯格愣愣看了他一会，突然起身跑过来搂住他肩膀。 “张，你太牛了，等会我们一定要合个影，我回去后可以拿给两个老板看看，神奇报事贴的发明人，来自神秘东方的帅气少年，这就是我来夏威夷最大的收获！” 张恒轻轻推开他，笑道：“我也很高兴同未来的超级大导演合影，不过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名片。” “好，你看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我实在是太吃惊了！”斯皮尔伯格掏出名片给他，坐下来后还一直打量着他。 “好了，史蒂文，你再这么看我旁人都要误会了。”张恒苦笑摇头。 “额......”斯皮尔伯格愕然，连忙紧张地四下张望。 还好院子里人不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角落，他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看张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史蒂文，如果你的剧本完成了，项目需要投资的话，请联系我，我很期待接到你的电话。” 张恒起身往客厅走，这边收获了巨大的意外惊喜，该去完成原定的任务了。 第135章 解围 “嗨，张，去里面没太大意思，到处都是红着眼睛寻找猎物的捕食者。”斯皮尔伯格在他身后嘀咕。 张恒停下，转身看着他，“史蒂文，你26岁了，冒昧问下你有女朋友没？” 他沮丧地摇头，“还没......” “和我想得一样。”张恒嘿嘿笑着转身继续走起，“听我的，快去里面寻找你的猎物吧，否则你这辈子都只能和五姑娘相伴了。” “五个女孩？那不符合我的教义啊！”斯皮尔伯格疑惑道，起身跟在他后面。 两人进了客厅，拿了侍者送上的香槟，靠在门边打量着屋内情况。 最为醒目的那堆女人还聚拢在屋子中央的大沙发上，不停地说说笑笑，张恒找了两遍，没有看见奥丽维娅。 “张，你眼光不错！”斯皮尔伯格赞许地拍拍他肩膀，指点起来。 “红头发那个的是黛西，华纳刚刚上映的一部恐怖片，她是女主角，你应该找个电影院去看看，她在里面有一段浴室戏，身材令人难忘。现在搂住她的是洁米莉，她是蓝堡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号称天使脸蛋......” 张恒没有搭理这个敢说不敢做的闷骚男，目光快速逡巡过客厅，终于在一个人较少的角落找到了奥丽维娅，她缩在角落里的一个沙发上，端着酒杯目光迷离地盯着墙壁。 “噢，我的天，你的眼光真是毒辣！”斯皮尔伯格夸张地惊叫道，“这可是史上最美朱丽叶，只是很可惜嫁了个老头子，不过最近听说他们在闹离婚，好像已经分居了，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哦？”张恒好奇道，“你对她有兴趣？” “好莱坞对她感兴趣的人多着呢，可惜她是个有名的带刺玫瑰，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哪怕失去工作也不在乎，或许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定正合她的品味。”斯皮尔伯格连连摇头，不怀好意地看着张恒。 张恒竖起中指冷笑，他一脸好心没好报的郁闷，然后哀叫起来：“不，不，我们晚了，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个年轻男人大大咧咧坐到奥丽维娅身边，高高举起手中酒杯，她勉强笑着摇头，他却不依不饶地靠近过去，手指着不远处的楼梯，这下她脸色大变，愤怒地说着什么。 楼梯上，一对男女正紧紧搂着，摇摇晃晃往上走。 张恒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竟然是大黄蜂，看来这粗鲁的混蛋想邀请朱丽叶上二楼幽会，果然被拒绝了。”斯皮尔伯格幸灾乐祸道。 张恒才不管什么大黄蜂，小蜜蜂，大步走过去，那个男人正在步步紧逼中，看表情奥丽维娅快要爆发了。 “嗨，伙计，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没品，美丽的女士需要温柔以待。” 那个男人惊愕地看着自己面前满脸嘲讽的少年，随手把酒杯扔了过来，“滚！” “或许粗鲁是你唯一的语言吧，只是可惜了这块昂贵的波斯地毯。” 张恒轻轻一晃，避开酒杯，摇头看了眼被打湿的地毯，走到奥丽维娅面前，弯下腰柔声道：“美丽的女士，可以邀请你陪我出去走走吗？” 奥丽维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满满的笑意，摇曳着起身挽住他的胳膊，被他带着往后门走去。 “嗨，小子！”那个男人起身想要追上来。 “伙计，为了你身上这套昂贵的手工西服考虑，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留在原地。”张恒回头，面带微笑，目光却异常冰冷地盯着他。 “好了，鲁本，放松些，你不希望普利汉姆的派对被搞砸吧。”斯皮尔伯格适时出现，拉住了那男人的胳膊。 男人应该认识他，挣脱胳膊，恶狠狠瞪了张恒一眼，气呼呼回去沙发上坐下。 “谢了，哥们！”张恒笑笑，斯皮尔伯格偷偷在腰间竖起大拇指，张开嘴作了一个口型：“享受美好时光！” “这个人可是好莱坞有名的恶棍，你不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一出后门，奥丽维娅立刻松开手，走到院子边面朝大海站着。 “我管他是恶棍还是混蛋，我又不会长居美国，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担心你。” “我没事的，刚才你不过来我也能应付他，他是普利汉姆的好朋友，不会真的搞砸派对的。” “那我就放心了。” 默立良久后，奥丽维娅幽幽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至少今晚我是你男伴。” “我得进去了，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能找到一份演出合同。”她转过身看了张恒一眼，眼眸中闪烁着同海面差不多的鳞光，“这次不用你陪了，放心，我可以搞定。” “那祝你好运。”张恒点点头，目光看向海面。 她哒哒地进去了，过了会，斯皮尔伯格满是遗憾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我说哥们，你们怎么没去二楼啊？” “你怎么不去呢？”张恒回首促狭道。 “这里面的女人除了朱丽叶还......算了，当我没说！”见他脸色不善，斯皮尔伯格举手投降，嬉皮笑脸靠过来。 “神秘的张，透个底呗，你怎么就能把她带出来的，太难以置信了。” 张恒笑而不语，任他纠缠不休也不予理睬。 “好了，告诉你实话吧，今晚我是她带来的男伴。”实在受不了闷骚男无休止的碎碎念，张恒抛下一句，抬脚往屋里走去。 还是得找机会和普利汉姆聊上几句，如果能够顺利实行原定方案那是最好，见了派对上的种种表象，张恒觉得这个米罗华的继承人，应该不会死死抱着这份日益贬值的遗产不放。 一切都是利益问题，都能通过利益交换解决。 之前从檀岛过来的路上，奥丽维娅无意间提及过，普利汉姆非常想成立一家电影公司。 他当然不会仅仅想要捧红自己的小女友，哪怕再纨绔再花天酒地，资本家仍然永远都会保有自己的本心，那就是赚取更多的利润。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前的市场状况，随着越战可以料见的终结，美国国民长期以来被压抑的娱乐需求不可遏制地迸发出来。 而电影市场作为娱乐产业的重中之重，勃发态势已经非常明显，刚刚结束的1972年年度总票房创造新的历史记录就是明证。 第136章 二楼 “XX！”斯皮尔伯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晃了两下脑袋，确认自己没有喝醉，急忙跟了上去。 刚进门，张恒就停了下来，他一眼就找到了奥丽维娅。 远处的角落里，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正附耳和她说着什么，而她面无表情听着，很快挥挥手打发走侍者，垂下脑袋想了不长的时间，然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向楼梯走去。 “二楼！不会吧......”斯皮尔伯格一脸震惊地捂住张大的嘴巴，转向张恒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他虽然不算好莱坞资深人士，可他的老板是，他老板的父亲更是福克斯长达十几年的掌门人，这样的情景他无数次从老板嘴里听到过。 派对，晚宴，酒会，女演员，男制片人或者是关键人物，二楼某个隐秘房间，交易...... 为了一个可以扬名立万的角色，好莱坞愿意付出身体的女人成千上万！ 只是斯皮尔伯格想不通，口碑一向不错的奥丽维娅，怎么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张恒翻了他一眼，转眼看着她淡粉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嘴巴牵动两下，身体纹丝不动。 这都能忍？ 斯皮尔伯格偷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今晚认识他也没有那么激动人心。 张恒根本没空关注斯皮尔伯格，此时他的目光被从门口匆匆进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普利汉姆一边同路上看向自己的人打招呼，一边毫不停顿地走向楼梯，最后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消失在楼道里。 “这下看你还能忍不？”斯皮尔伯格冷眼旁观。 没有令他失望多久，张恒很快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向楼梯。 “嗨，张，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他连忙追了上去。 二楼格局完全类似酒店，一条铺着地毯的走道，两排房门紧闭的房间。 在普利汉姆最后消失的房间门口，张恒静静站着。 门里传来毫不掩饰地笑声和尖叫声，有男有女。 “张，你别冲动，闹开了大家都收不了场。”斯皮尔伯格追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目光复杂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没事，谢谢你，史蒂文。”张恒拍拍他肩膀，手在口袋里掏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目标。 “给。”不知何时，斯皮尔伯格已经拿出一包烟，把一根烟塞进他嘴里，扬起火机点上，自己同样点了一根。 这次张恒没有再咳嗽，很顺利地恢复了前世戒了好多年的技能。 “哥们，我和你说，这种事在好莱坞司空见惯，环球有一间面试间里摆着一张红沙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一边吞云吐雾，斯皮尔伯格一边说道。 张恒摇摇头。 “一名女演员走进这间面试间，她要么立即转身离开，如果她选择坐下来迎接面试，那么就意味着她愿意接受任何面试方式，包括在这沙发上让面试官爽上天。” 斯皮尔伯格轻描淡写道，闪烁的眼神却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如此平静。 张恒忽然笑了，深深看着他，“史蒂文，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掌控很多人的命运，你会选择这间面试间吗？” “我？”他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我的教义不允许我这么做。” “你呢？”他盯着张恒。 “我啊，我不知道。”张恒呵呵一笑，“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天使和恶魔同时居住在我们心中，就看谁有机会占据上风了。” 斯皮尔伯格静静看了他一会，重重点头，“你没说错，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多些天使。” 一支烟抽完，两人又点了一支，张恒深深吸了一大口，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正准备拉着他离开，却见到他嘴角的烟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眼睛呆呆看着自己身后。 张恒急忙转过脑袋，顿时傻了眼，奥丽维娅正从不远处一个门里出来，神情不善地看着自己这边。 “你跟踪我？”她咬着牙说道。 “是，不，不是的。”张恒语无伦次道。 “奥丽维娅，是这样的......”斯皮尔伯格眼看要糟，急忙上去把之前两人见到的事情一说。 “怎么说，你是猜疑我上楼来做不轨之事咯？”她嘴角挂着嘲讽，声音变得尖刻。 “你也得考虑下我的感受吧，我总算是你的男伴，哪怕只是一个晚上。”张恒嘟囔着，忽然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心中一软，小声关切道，“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 奥丽维娅咬着牙，推开身后的房门，“那就请你好好检查一番吧，我的男伴先生。” 房间内空无一人，茶几上的电话机不知为何摔落在地毯上，显得有些狼藉。 张恒靠近她身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很抱歉，奥丽维娅，你在电话里吵架了？” “这和你无关，反正今晚快要过去了。”她瞪了他一眼，绕过他往楼梯走去。 “快去追啊，根据我的经验，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见他站着不动，斯皮尔伯格急得跳脚。 “你们在做什么？”一扇房门打开，普利汉姆走出来，一边整理着衬衫，一边不满地看着走道里几人，当见到是他们三个后，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你们三个一起上的楼？” “别胡说，我刚才上楼接个电话，张和他朋友陪我上来。”奥丽维娅急忙解释。 “是嘛？”普利汉姆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张恒和斯皮尔伯格身上打转，然后又死死盯着奥丽维娅，“随便你们啦，只要你喜欢，我绝不会多说的。” 这时有个女孩从门里探出脑袋看了下，然后立刻缩了回去，砰的关上门，就这一瞬，张恒看出那不是莱斯利，不由暗暗佩服这个花花公子的肆意妄为。 奥丽维娅瞪了普利汉姆一眼：“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普利汉姆嘿嘿笑了，眼中一道邪猥的光转瞬即逝。 张恒走过去站在奥丽维娅身前，挡住他那张令人很是不爽的脸。 “普利汉姆先生，正好你忙完了，请给我点时间，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好好探讨一下。” 第137章 对赌协议 “张，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在一间空房间里，普利汉姆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恒。 不仅是他，跟进来的两个人也同样震惊于刚才听到的话。 张恒严肃道：“我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普利汉姆先生，这周三我有正式访问过贵公司，可惜你当时不在。” 普利汉姆咳嗽几声：“额，是这样的，公司的日常管理我都交给可靠的手下，我完全信任他们。” “你睿智脱俗的管理方式令人钦佩。”张恒竖起大拇指，旁边的斯皮尔伯格努力不让自己的脸垮下来。 对他的赞美，普利汉姆很是受用，笑道：“既然你提出收购米罗华，那么给我一个报价吧。” “1000万美金！” 普利汉姆没有急着拒绝，沉思起来。 其实这个报价差不多在他原先可以认可的范围，去年奥德赛上市后不久，已经有几家公司派人接触过他，报价大都在600万到900万之间，张恒的报价还算是其中最高的，换到去年秋天，他应该会马上答应下来。 然而现在不是去年，奥德赛短短四个月就带来了170万美金收入，普利汉姆原本对米罗华绝望的心态一下子又膨胀开来。 如果布兰特的销售计划可以顺利实现，那我今年就可以收获1000万美金！ 这样的话，你这1000万美金也太小看米罗华了。 终于下定决心，他开口了：“抱歉，可能你也了解米罗华最近发生的欣喜变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答应以如此低价把公司出售给你。” “或许普利汉姆先生还在期待奥德赛今年更好的表现，可惜了，我觉得此时倒是出售米罗华的最佳时间点。”张恒惋惜地摇头道。 普利汉姆紧张地盯着他：“张，你不看好奥德赛的后市？” 张恒无奈道：“抱歉，虽然说实话容易遭人厌烦，但我的确抱着这种观点。” 普利汉姆蹙眉想了会，连连摇头，“不可能，今年我们一定可以完成翻番的销售，所以，还是请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张恒笑了：“普利汉姆先生，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信息我必须向你确定......” 在向普利汉姆确定了奥德赛今年的季度销售指标后，张恒提出了一项对赌协议，这是欧美商业界经常采用的期权交易模式，可以有效解决交易双方因为对标的物未来价值判定存在较大差异而造成的无法签约问题。 “贵公司制定的奥德赛第一季度销售指标是15万台。”张恒重复道，心中对布兰特表示深切哀悼，这位雄心勃勃的业务主管，完全没想到客服部门竟然早就脱了缰，问题根本无法及时反馈回业务部门。 “那么在今年第一季度，奥德赛只要能够取得10万台的销量，我就赔付给你100万美金，并从此不再提起收购米罗华之事。” “真的？”普利汉姆眯起眼睛。 “确定！不过约定还有后面一半呢。”张恒接着说道，“如果不满10万台，那你就以1000万美金的价格把米罗华出售给我！” 普利汉姆打量着他：“你就不怕到时候，为了赢你的钱，我自己花些钱也要冲满销量？” 如果你愿意花200万甚至300万，亏了本来赢我的100万，我也认了！ 昨天用了一天时间走访旧金山地区的最底层零售商和一些用户，收集到很多表面上看不到的信息，张恒对此很有信心，呵呵笑道：“我无所谓，反正这个游戏对你绝对有利，就看你有没有信心和兴趣玩这把了。” “我该如何相信你有100万美金赔付给我，还有，到时候你不履行赌约怎么办？” “这是我名下公司同3M签订的代理合同，这是我同洛杉矶道尔文投资公司的委托合同，原件在酒店，你明天可以找个会计师或律师过来鉴证下。” 张恒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复印的材料，是相关合同中写着款项数字的那一页。 “至于违约风险，我们可以签订正式协议，我律师也在酒店，应该不是大问题。” 普利汉姆放下两张纸，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你人和公司都在香江，到时候远渡重洋，哪里能找得到你，你需要财产达标的担保人！”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到时候张恒违约不出现的话，担保人就可以承担赔偿风险，但那可是100万美金的标的，张恒盘算着该找谁当这个担保人。 老田？ 不行，不能让普利汉姆知道田乐农和自己认识，说不定会害了他。 杰姆斯？ 总是麻烦他们一家子也着实过意不去。 对了，找威廉姆，他一定不会担心出问题，而且自己也可以适当给些物资回报。 “我！”张恒正要开口，奥丽维娅忽然脆声道，“我现金不多，但是加上我在马里布那套55万买来的房子，应该有100万了。” 普利汉姆连连摇头：“不，不，奥莉，你那套房子现在折旧下来最多值50万，而且固定资产变现困难，需要再打个折扣，所以，这些还远远不够。” “普利汉姆先生，加上我应该够了吧，这是我的富国银行卡，上面有35万美金，是我所有的财产。”斯皮尔伯格掏出一张银行卡扬了扬。 “你们都愿意给他（我）担保？”张恒和普利汉姆同时吃惊地问道。 ...... 半个小时后，林良被沙滩车从酒店接来，普利汉姆的私人律师就在派对上，双方很快拟定了对赌协议。 不过在收购价上，普利汉姆耍了个滑头，他要求在1000万美金的基础上上浮20%，也就是1200万美金。 他的盘算可谓精明，如果最终必须以出售米罗华来履行这份协议，那就意味着第一季度奥德赛的销量肯定小于9万台，年销售量应该很难超过35万台，也就是说他能够捞到腰包里的年度分红不会多于500万。 在这种市场不利的情况下，一次性收入1200万美金，他完全可以接受，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 当然，那不过是最坏情况，他心中还是相信自己可以很轻松地收入这100万美金的意外之财。 所有在场的人都在协议上签了字，双方各自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张恒心中长长松了口气，普利汉姆眉开眼笑道：“无论结果如何，我和张就是朋友了，现在我陪你们下去好好喝一杯。” “尼奥，算了，我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了。”奥丽维娅突然说道。 “那好吧，明天我会来酒店送你们的。”普利汉姆无奈摊开手，等几人往外走时，他忽然凑到张恒耳边，语气很复杂。 “张，你的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要不要给你们在这里安排个全新的特别房间，我还没使用过哦。” 第138章 檀岛粼光 刚刚睡下没多久，张恒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接过来一听，没有声音，正想挂掉，突然福至心灵，小声问了句：“是奥莉吗？” “来酒店前面海滩。”电话挂了。 果然是她！ 张恒腾地起身，看了下手表，马上就零点了。 “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去海滩不怕出事啊？”嘴里嘟囔着，他快速穿上一套运动服，也没叫醒住隔壁房间的陈镇宁，独自一人下楼。 穿过空空荡荡的大堂，从后门出去，眼前是一条铺着夏威夷特有火山岩的小径，掩映在椰树中，路边间或有路灯，但还是显得幽暗迷离。 快速穿过林荫小道，伴随着扑面而来连绵不绝的轻轻潮声，一副无比壮美的画面展现在他面前。 暗月微光下，起伏不定的海面散发着淡淡粼光，如同无数只萤火虫铺满黑暗的大地，它们跳动着，飞舞着，燃烧旋即湮灭，又很快在不远处重生。 昏暗的沙滩上，一个孤独的背影静静站立，面朝着这片燃烧的星海。 张恒轻轻踩着沙滩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奥莉......” “别出声，好好看。”她一动没动。 张恒默然，与她并肩，静静看着，很快便忘了其他，全身心投入这宇宙的奇迹中，光明光暗，生死湮灭。 “《Hongkong Memory》，可以劳驾你再来一次吗？”不知多久，奥莉转过身，张恒这才发现她胸前抱着一把吉他。 “琳宝给我翻译过歌词，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檀岛粼光，不是吗？”她把吉他塞到张恒手里，“这把吉他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和琳宝家那把一样，同一个人制作的，刚刚被送到酒店，我送给你了。” 借着昏暗的月光，张恒看清了挡板上镌刻的签名，果然还是那个阿根廷老艺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试了下音，显然好久没弹了，弦有些松了，他很快调好音，站在她的面前，弹奏起来。 “...... 自由神像在远方迷雾， 山长水远未入其怀抱， 檀岛滩岸点点粼光， 岂能及渔灯在彼邦， 俯首低问， 何时何方何模样？ 回音轻传， 此时此处此模样。 何须多见复多求， 且唱一曲归途上。” 她静静看着他，眼眸中跳动着同样的粼光。 一曲终了，她轻轻走上来，取过吉他轻放滩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住他，呢喃道： “你知道吗？在琳宝家，第一眼见到你弹这首歌曲，我日渐枯竭的内心再次焕发了生机，谢谢你。” 她被海风吹得冰凉的嘴唇轻触张恒脖子，他被刺激得打了个寒颤，慌忙道：“你知道我的年龄吗？还有马丁会怎么样？” “我们分居几个月了，这次回去我会立刻办理手续，我已经通知了彼此的律师。” 她踮起脚，双手上移抱住他的脖子，脸抬起来，闪烁着光芒的眼眸凝视着他，微翕的唇间吐出淡淡的芬芳，声音颤抖。 “你不讨厌我，你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薄连衣裙下火热的身躯紧靠着他，似要将火燃烧到他身上。 “小男人，你一点都不小呢......” 一声如泣如诉的呢喃，点燃了压抑许久的火苗，张恒双手用力搂住她的纤腰，往自己身上压来。 “你真的才15岁？”她慌张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再叫我小男人啊！”他的声音带着报复的得意。 “不，不要这么快，我好久没有了，不要啊......” 欢乐紧随着痛苦，海浪低吟，光亮点点，沙滩上两个人影交融在一起，与整个天地一起奏鸣。 良久。 “天啊，你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会，我喘不过气来了。” “那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确认你是大男人了，放过我好吗？”她哀鸣着求饶。 “.......那也行，刚才我给你弹了一曲，现在轮到你给我吹一曲了。” “不，那样不行，我从没有做过......啊......呜.......” 月亮躲进云间，海浪不解风情，仍然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这片数千万年都无法占据的沙滩。 “对不起，我真是笨，要不，你还是那样吧，我应该能承受。”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边太冷，你会着凉的。” “可，可我走不动路了呢。” 张恒起来，把吉他塞在她手里，在她的惊叫声中，一把抱起她，往来路走。 奥丽维娅很快不再惊惶，头紧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闭上眼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小男人，真是没想到......” 还好此时已是凌晨，大堂内没有住客走动，两人很顺利回到了她的房间。 奥丽维娅挣脱怀抱，扶着墙壁逃进洗手间，好半天才换了睡衣出来，迎接她的是张恒灼灼的目光。 “要不，你回去吧，明天给他们知道了不好。”她忐忑道，心跳如鼓。 “看来你恢复了，额，不错。”他逼近过来，大手毫不留情地扒掉她的睡衣，侵略性地打量着她的身体，然后就如大山般压了过来。 “不！”她挣扎着，最后终于放弃了抵抗，叹息道，“你身上还有沙子，先去洗个澡吧。” ...... 差不多天色微熹，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张恒靠着床头发呆，重生以来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随着这次猛烈的发泄一扫而空，他感觉有些空虚，又感觉有新的情绪在慢慢滋生，渐渐填满那些空虚的位置，有些怪异，但还不错。 女人啊，真是上天对男人最好的恩赐。 看来这辈子注定要后宫了。 脑海中闪过夏荻，凯瑟琳，何洁的身影，他心情很复杂。 奥丽维娅缩在他怀抱中轻轻喘着，忽然抬起头深深和他对视。 “琳宝和我说过，你在香江有童养媳的，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童养媳这个单词英文中不存在的，她说得很饶舌，张恒想笑又笑不出来，深深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凶残”。 “这么说，这次算是ONS？” “那还能怎样？”她瞥了他一眼，原本清纯的脸上因为带了红晕，显得份外妖娆，不过很快又变得惊恐万分，“别，别来了！” 张恒压制住蠢蠢欲动，恶狠狠道：“那拿出你的诚意来吧。” ...... 天光放亮，带着签署了“不平等条约”的巨大满足感，张恒悄悄从打开的门缝里出去，奥丽维娅忽然叫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红色绸布。 这应该是从她刚刚穿过的纪梵希睡衣上剪下来的，里面赫然包着一张百元美钞，张恒目瞪口呆：“这是？” “听说你们有这个习俗，你应该是第一次吧，我的大男人！”她妩媚地飞了他一眼，砰的关上门。 “不会吧，琳宝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张恒气急败坏，却再也敲不开这扇门了。 第139章 与朱丽叶同行 走进餐厅，见所有人都对自己行注目礼，张恒打量了下身上，疑惑道：“你们干吗这么看我？” 白少一夸道：“老板，你今天气色不错。” 张恒仔细看了他一眼，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哈哈一笑，坐下来大快朵颐。 陈镇宁刚想开口，林良悄悄在桌下拉了下他，微微摇头。 哒，哒，奥丽维娅款款走进餐厅。 张恒看了她一眼，不禁暗暗佩服女人惊人的恢复能力。 她拿了早餐，走到他们这桌，大大方方紧挨着张恒坐下，脑袋探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早安，张。” 张恒一口牛奶喷了出来，急忙拿起餐巾不迭擦着，同时紧张地看其他人。 所有人瞬间低下同样惊愕的脸，手忙脚乱地吃起面前的食物来。 奥丽维娅深邃的眼眸宁静看着他，嘴角上翘，红唇轻轻咬掉一小口香蕉。 完蛋了！ 张恒心中哀叹，坐下来老老实实吃着早餐，饭桌上变得无比沉闷。 “老板，我们先上去了，你们慢吃。”三个手下狼吞虎咽干掉自己的食物，起身告辞，也对奥丽维娅致意。 “很抱歉让你在员工面前丢脸了，不过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任何。”奥丽维娅侧脸促狭道，脸上却毫无愧色。 心头又是火起，张恒连忙喝了两口冰水，摆摆手：“没事的，我们华人有个优秀传统，为尊者讳。” 她点点头，眉头一挑：“今天你们要回香江了吗？” “应该不回去，突然发现有件事还没解决。” “和我有关吗？”她脸上忽然一红，如小女孩般期盼地看着他。 张恒还是硬起心肠说道：“其实关系不大，我可能需要去找一名作家，买下他的版权，然后会交给史蒂文导演。” 早上5点回到房间后，他立刻打电话给回到3M总部的威廉姆，委托他帮忙打听美国各大出版社今明两年准备付梓的，最好是同动物有关的。 威廉姆那边是上午10点，他答复说最多两个小时就能给他书单。 听完后她没有任何不快，眼睛一转，笑道：“那好啊，反正昨晚我没有找到任何工作机会，不如和你一起去逛逛纽约。” “奥莉，那部并不适合你。”张恒歉意道。 “我只是想陪你多一些时间。”她静静看着他。 “呜哇！”斯皮尔伯格突然从他们背后跳出来，夸张地笑道，“张，奥莉，恭喜你们。” 张恒撇嘴，“好了，快吃你的早餐吧，你不觉得时间不早了吗？” “填饱肚子哪有工作重要，快告诉我，你准备把哪部拍成电影？”斯皮尔伯格拉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挤眉弄眼道，“还有，老实交代，昨晚我们回房间后又发生了什么？” “再废话我就不投资了！”张恒瞪起眼睛，斯皮尔伯格连忙举手投降，乖乖吃起早餐来。 三人一起离开餐厅走到电梯口时，大堂里有侍者叫住了他们，递给张恒几张传真纸。 “3M果然神通广大。”张恒暗赞一声，翻看起书单来，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JAS》，Peter Benchley，Doubleday。 《大白鲨》的原名正是《颚》！ “史蒂文，现在我有急事要处理，等会我联系你。”张恒抛开斯皮尔伯格，喜滋滋回到奥丽维娅房间，很快联系上这家位于纽约拿骚的名为“Doubleday”的出版商，找到了负责这部的编辑汤姆·康顿。 在电话里，张恒自称是一名电影投资者，偶尔听朋友提到《大白鲨》这部还未发行的，对此很感兴趣，想详细了解下情况。 康顿非常高兴，滔滔不绝谈了很多。 很巧的是，作者彼得·本奇利居住在新泽西彭宁顿，离纽约同样很近。 同康顿约定后天碰面后，张恒又马上打电话给总台，让酒店帮忙预定飞往纽约的机票。 “别忘了带上我。”奥丽维娅轻轻靠在他后背上。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离开酒店。 “我的朋友，真有你的，好莱坞最娇艳的带刺玫瑰就这样被你折下。无论如何，祝你们一路顺利。”匆匆赶来的普利汉姆揽着张恒肩膀，毫不掩饰脸上的嫉妒。 边上，莱斯利拉着奥丽维娅说着悄悄话，目光不停地绕着张恒打转。 “尼奥，别忘了3月底我们的赌约！”张恒推开普利汉姆，郑重说道。 他嘿嘿笑道：“我的钱包最近瘪了，就等着你的百万美金了，真有些饥渴难耐啊。” 张恒撇撇嘴，不再搭理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三代，等在旁边的斯皮尔伯格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嗨，张，我会想念你的，别忘了你的承诺！” “等你这一部影片立项后，别忘了打电话给我，另外在未来，我会再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你就祝福我这次去纽约一切顺利吧。” 张恒拍拍他肩膀，他松手退下，奥丽维娅走过来挽住张恒的胳膊，再次朝三人挥挥手，走上一架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很快在三人的挥手注目下离开茂宜岛，不久后降落在火奴鲁鲁机场，有专人迎接他们，送上机票，领着他们走VIP通道登上一架属于达美航空的747飞机。 这是凯悦提供的贵宾服务，当然普利汉姆也发挥了一些作用。 在机场二楼的候机厅里，两名来自亚洲的年轻女孩正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在此等候转机的她们早就精疲力尽。 忽然，挨着落地玻璃站立的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那是奥丽维娅·赫西吗？” “好像是的......” “不是好像，就是奥丽维娅，噢，我的上帝，多么清纯美丽的朱丽叶啊。”一个老男人举着望远镜激动地大叫道，随即哀嚎起来，“不，那个亚洲男人是谁？奥丽维娅怎么会挽住他的手臂？” “放开朱丽叶，让......”旁边一个帅哥的咆哮戛然而止，胸膛不停起伏着。 又一个男人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婆，快打开我的包，把我的相机给我，这可是独家新闻。” 年轻些的女孩睁开眼，茫然看着神情激动的人们涌向玻璃幕墙，疑惑道：“芳芳姐，他们在看谁？” “应该是奥丽维娅·赫西，68年出演朱丽叶的那个女演员，被称为史上最美朱丽叶。”肖芳芳笑着起身拉住她手臂，“宝儿，机会难得，我们也去看看。” PS：感谢【吴十一郎】100打赏，感谢【langyangyang】月票，感谢订阅和投推荐票的朋友们！ 第140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惜太远了，看不清容貌，不过她的仪态真是美丽。”脸贴在玻璃上，肖芳芳感慨道，“她才21岁啊，做演员如果能做到她这份上，那我就再没有遗憾了。” “我相信，我们也有机会同她一样出色的，我们也一样年轻。”冯宝儿自信道。 肖芳芳点头：“嗯，我们好好学习，努力演好每一个角色，一定不会输给她，特别是你，才18岁，机会更多。” “芳芳姐！”冯宝儿突然尖叫一声，死死攥住肖芳芳的手，满脸都是惊喜，指着窗外大声说道，“那个人好像是小恒！” “张恒？”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肖芳芳立刻看出去，奥丽维娅正好稍微落后小半步，露出旁边高个男人的侧脸，她愣住了，似乎还真的有些像啊。 “不，绝对不可能的，你上次打电话给他公司，他们说他是在洛杉矶出差，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檀香山，而且还，还和奥丽维娅这么亲密呢？” 肖芳芳连连摇头，很大声地反驳道，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冯宝儿说。 冯宝儿遗憾地叹道：“脸虽然看不清楚，可看他走路，还有身材，我怎么就认定他就是小恒呢，想想真不太可能呢。” 肖芳芳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心中长叹一声，上前拉住她手，“上次是芳芳姐不好，误会了他，也让你不开心，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道歉，你不要再难过了。” “芳芳姐，没事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冯宝儿微笑着挽住她胳膊，柔声道，“你经过了那些事，对男人考虑得复杂些，这很正常，姐妹们都理解你。” “好了，那些早过去了，别把我说的像个怨妇！”肖芳芳瞪了她一眼，两人随即抱着笑了起来。 广播里通知检票登机了，两人拿起行李走向通道，冯宝儿边走边面带期待地问道：“芳芳姐，我还没看过《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次进了学校有机会看到吗？” 肖芳芳骄傲道：“薛顿贺尔大学有放映室，我们传播系经常在里面放各种电影，到时我请学长帮忙找下拷贝，你知道吗，很多好莱坞电影公司都免费给我们学校送拷贝呢。” “那太好了，在香江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电影。”冯宝儿眉开眼笑道。 两人随着人流进入机舱，首先经过头等舱。 “宝儿，你怎么不走了。”前面的冯宝儿突然停下，肖芳芳疑惑地抬起头，猛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小恒！”冯宝儿这时才叫出声来。 张恒吃了一惊，笑道：“大宝，肖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班飞机上？” 还没等冯宝儿回话，后面有人不满地叫了起来：“前面怎么回事，堵着通道很好玩吗？” “你们先坐这里。”张恒起身抢过两人手上的行李，示意她们在空座位上坐下，然后招手叫来了空姐，“我有两位朋友需要升舱。” 几分钟后，两人获得了正式的位置，就在张恒前面。 冯宝儿难为情道：“小恒，实在让你太破费了，其实我们坐后面挺好的。” “你们从香江飞过来的吧，十几个小时了，下面可还要飞八个多小时，在这里可以休息得好些，快坐下来吧。”张恒笑着摆摆手。 “谢谢！”这次，肖芳芳很真诚地道谢，让张恒感觉很奇怪。 张恒坐下后，很快感觉坐立不安，每一个经过的乘客都会看一眼他和奥丽维娅，女人们还好，男人们个个杀气外露。 “本来以为不算热，应该戴太阳镜来的。”奥丽维娅把脑袋缩在他的臂膀后面，小声嘀咕。 “至少看向你的目光都是仰慕，看向我的可都是赤.裸.裸的仇视，我这就成了男人公敌了？！”张恒苦笑道。 胳膊上传来疼痛，奥丽维娅冷哼道：“是不是不乐意啊？” “没，没有的事，能得到最美朱丽叶的芳心，与全世界敌对我都毫无畏惧！”经历过网络时代，这种情话那是张开即来。 胳膊上随即传来湿热的感觉，她在轻轻呵气，张恒连忙搂住她脑袋，不让她瞎闹。 “对了小恒，你，你身边这位是赫西小姐吗？”冯宝儿忽然转过脑袋，正好看见这一幕，表情一下子尴尬起来。 “是的。”张恒笑笑，放开奥丽维娅，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立刻笑着同冯宝儿打招呼：“嗨，大宝，我是奥丽维娅，你是张恒的朋友，就叫我奥莉吧。” 她主动伸出手，同冯宝儿握了下，然后伸向神色复杂的肖芳芳，“芳芳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肖芳芳愣了下，连忙握住，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赫西小姐。” “不，不，你们都叫我奥莉好了，张也是这么叫的。”奥丽维娅看了眼张恒，眼神中满是柔情。 冯宝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巨大的恐慌攥紧她的心脏。 我只是把小恒当朋友的，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奥丽维娅这么美丽，她配得上他，我应该祝福他们才对。 “大宝，你怎么了？”奥丽维娅疑惑地看着她。 “噢，没事，抱歉刚才走神了。”冯宝儿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我和芳芳姐要赶去薛顿贺尔大学，新学季马上开学了。” 肖芳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薛顿贺尔大学？”张恒轻声念叨着，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就是这所大学啊。 如果不出意外，几年后因为率先同中国发生学术交流，接收内地留学生，这所大学将被访美的天尊亲切地命名为“西东”大学，指其沟通东西方之意。 奥丽维娅在伦敦时只上过专业性非常强的康迪戏剧学院，没有念过综合型大学，于是很感兴趣地同两个女人讨论起大学生活来，张恒完全插不进嘴。 随即她又叛变，干脆与前排一名乘客换了位置，留下张恒一人孤独地坐在后排，三个女人组成了一个强有力的独立话剧团，在八个小时的飞行中，精力充沛乐此不疲。 晚上快20点时，飞机终于在新泽西境内的纽瓦克机场降落，因为要拜访的对象都在新泽西的缘故，张恒没有选择降落肯尼迪国际机场的航班。 陪着两人办完入关手续，走出机场，奥丽维娅先开口道：“姑娘们，和我们一起去酒店吧，明天我们一起逛逛大苹果城。 肖芳芳看着冯宝儿，她咬着嘴唇想了下，说道：“奥莉，很抱歉，我必须在两天内办完入学手续，我们还要找房子，所以......” 奥丽维娅遗憾地摊开手：“那好吧，希望我们离开纽约前，你们可以顺利办好所有事情，我等着你们的电话。” 帮她们找来的士，张恒等人送她们上车离开，西东大学在南奥兰治，离这里不算太远。 飞驰离开的的士上，冯宝儿正襟危坐，随意拨弄着自己的衣角，强行按捺住回头看的冲动。 肖芳芳轻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宝宝，你可以回头看的，强忍着会更难过。” 冯宝儿一下子扑进她的怀中，委屈地哽咽道：“我们是朋友啊，应该为他高兴的，可我心里怎么会塞得这么难受。” 这一刻，肖芳芳想到了自己坎坷的情路，她轻轻揉着冯宝儿的长发，叹息道：“或许我们都像郭襄吧，在年轻时太早遇见了杨过。” 第141章 奥丽维娅的完美表现 第二天，大家好好休整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张恒和奥丽维娅去往位于酒店一楼的咖啡馆。 出版商的编辑汤姆·康顿以及《大白鲨》作者彼得·本奇利早就到了，正小声讨论着。 “汤姆，从姓名判断，这个人明显是个亚洲人，你认为把剧本卖给一个亚洲人合适吗？”瘦高的本奇利忧心忡忡道。 他已经失业三年了，平时主要靠着偶尔给《纽约时报》等报媒写写随笔，还能赚到些钱，加上妻子在学校当老师，收入也还可以，家庭开支总算能够小有结余。 然而去年夏天妻子温迪的再次生产，让他顿觉压力山大，否则这部早就盘旋于脑海的还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才动笔呢。 养育两个孩子，妻子暂时无法上班，他是真的急需钱，而且最好是大钱，但作为一名作者，谁又舍得看到自己辛苦写就的明珠暗投，甚至连订阅都少得可怜呢。 康顿说道：“彼得，你是担心他拿到版权后不拍电影吗？” 本奇利严肃地点头：“就是如此，如果他只想囤积居奇，那么我的岂不是要蒙尘数年甚至十几年。” “或许我们可以加个期限。” “我还是担心他拍出一部烂电影。” 醒醒吧，老兄！ 你这部，编辑部里就没有人看好，关于食人鲨的故事，天知道会有谁爱看！ 成年人会觉得太无聊，孩子们......难道这血淋淋的故事还能说是童话？ 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和祖父面上，老板才不会同意花5万美金买下首印版权呢！ 暗暗腹诽着，康顿胖乎乎的脸上笑得发抖：“汤姆，容我说句实话，其实你只要把卖出个高价就行了，相信对方花了大价钱，无论是转售还是自拍，都不得不拍出一部好电影来，否则可就亏本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奇利沉吟点头。 “对了，说下你的心理价位，等会我们好同对方报价。” “10万，不，20万美金！”本奇利起初还有些犹豫，后来直接坚定起来，咬紧牙关说道。 20万美金！ 一个失业已久的码字工，以往不过发表过十几篇登在犄角旮旯里的豆腐干，哪里来的勇气给自己的第一部报出如此高价？ 你以为资本家的钱都是大风吹来的？ 要不是你爷爷是纽约作家协会的创始人，父亲现在还是执委，出版界谁会搭理大哥你啊！ 要知道，你这部初版数字也不过1万册啊，老板本来就不指望赚钱。 康顿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脸上不露分毫，笑着点头：“那好，我们尽量争取达成这个价格，好好宰下这个亚洲佬！” 他们准备宰杀的亚洲佬已经走到他们桌前，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下来，“你们好，我是张恒，来自香江。” “你好，我是汤姆·康顿。” “我是彼得·本奇利。” 两人连忙招呼，然后瞬间愣住。 奥丽维娅紧挨着张恒坐下来，微笑着看着他们：“你们好，我是奥丽维娅·赫西。” “天哪，我看到了谁？”本奇利张开嘴巴，瞪大了眼睛。 已是半老头子的康顿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里放出灼热的光芒来。 看来哪个国家都是如此，大叔没有不喜欢青春美少女的，张恒腹诽，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 康顿总算先醒悟过来，急忙打招呼：“你好，赫西小姐，你怎么？” 奥丽维娅轻轻挽住张恒的胳膊，康顿胖脸一阵抖动，连连点头，看向张恒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艳羡。 这时本奇利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递了过去，“赫西小姐，我妻子是你的忠实影迷，可以麻烦你签个字吗？” 奥丽维娅拿起笔，笑眯眯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妻子的全名吗？” “温妮菲德·韦森，我一般称呼她温迪。”本奇利抹着额头。 “亲爱的温迪（温妮菲德·韦森），祝福你和你的先生一生幸福。你的朋友奥丽维娅·赫西，1973年1月9日。”奥丽维娅飞快地写下这段话，把笔记本和笔还给他。 “非常感谢！”本奇利抱紧笔记本感激不已。 “谢谢赫西小姐！”康顿打断了这种氛围，把话题转入正题，从包里掏出一沓打印稿放在张恒面前，“张先生，这是《JAS》的最终稿，你可以在这里看，但是不能带走。” 张恒点点头，接过稿件，飞快地浏览起来。 前世他看过电影，虽然很是冗长，可主要情节还都一样，想来也不可能有什么突变。 “赫西小姐，冒昧问下，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的新电影上映？”趁着张恒看书时，康顿抓紧时机旁敲侧击。 奥丽维娅慵懒地笑了下：“我最近只拍了一个3M的广告，对方是张在美国的朋友，实在推不掉，至于电影嘛，暂时没有合适的，我还是看张的安排吧，我们刚刚从夏威夷一个派对上过来，他在那边同几个好莱坞制片人谈得不错，最近应该会投资几部电影。” 康顿饶有兴趣道：“方便透露下是哪几部电影吗？” 奥丽维娅看看张恒，张恒微微点头，她这才淡淡道：“扎努克工作室的新项目，还没开拍，剧本快完成了。” “扎努克啊！”康顿和本奇利眼睛都亮了。 这个姓氏在好莱坞可谓如雷贯耳，老爸是福克斯掌门人，儿子却因为一部电影的失利被老爸赶出福克斯，后来在环球的资助下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们父子的恩怨引发了好莱坞权力上层的激烈斗争，现在还在如火如荼进行中呢，如果不出意外，老扎努克两年后就会受到致命一击，被股东们赶下福克斯的最高权力宝座。 承担这致命一击的正好就是他儿子制作的《大白鲨》。 “那这部也会授权给环球吗？”本奇利脱口而出。 “虽然本身结构上有些问题，主线松散，情节拖沓，人物也没有主次，但是我对这个故事还是比较喜欢的，如果找到一个优秀的编剧，我相信还是能挽救回来。” 张恒从稿件上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对面两人。 “如果价格合适，我不介意买下版权，然后将它交到扎努克他们手里，虽然他们不缺好剧本，但谁让我愿意投钱呢。” “可，可我想......”本奇利吞吞吐吐道，康顿在桌子下面拉了下他，笑着说：“彼得很想参与编剧工作，他对电影充满了好奇，想切身体会下好莱坞的运作模式。”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们保留剧本的最终审核权！” “好吧，谢谢。”本奇利松了口气。 康顿忽然发觉不对，怎么价格都没谈妥就先谈编剧问题了，刚想发话，张恒已经问及了：“那么本奇利先生，请问你的价格？对了，我需要购买除了出版权外的所有版权，周边，电子游戏，任何其他版权！” 康顿抢着问道：“不能只出售电影和电视版权吗？” 张恒不说话，嘴角微微上翘，奥丽维娅笑着调侃道：“康顿先生，你是专业编辑，你觉得好莱坞的制片人愿意为其他行业免费打工吗？至少我来好莱坞3年多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好心的老板。” “你说的对，那关于这个我们就不再讨论。”康顿尴尬地笑笑，制止了想要说话的本奇利，“我是彼得的编辑，也是他的朋友，我建议收购价是25万美金。” 本奇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乖乖闭嘴，心里有些忐忑，对方会不会拍案而起扬长而去呢。 奥丽维娅瞬间看向张恒，他蹙眉不说话，似乎在盘算。 “康顿先生，本奇利先生，我有必要向两位介绍下好莱坞最新的行情，”她婉转说道，“我去年上半年参演过一部电影《夏日杀手》，原作者是被称为英国王牌编剧的迪嘎斯，他的版权费是8万美金。” 张恒欣赏地看了眼她，今天她的表现非常完美，几乎像是排练过的，而且今天如果不是她陪伴自己出场，估计对方还要斟酌一番才会考虑出售版权，价格肯定会报得更为离谱。 他之前的蹙眉沉吟都是在演戏而已，前世这部卖出了17.5万美金版权费，康顿的报价不算离谱，这里面肯定有可以挤出来的水分。 “奥丽维娅说的没错，不过鉴于我对这部的个人喜好，我愿意支付15万美金。”张恒轻拍她的手背，笑着说。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张恒敏锐地看到了两人微微上翘又很快放平的嘴角。 差不多在心理价位上！ “20万！”本奇利开口了。 桌子上又陷入短暂的沉闷。 “17.5万！这是我非常有诚意的价格。”张恒起身，奥丽维娅跟着起来。 “好！”对面两人几乎是同时大声说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律师们的事情了，在等待律师的间隙，奥丽维娅从张恒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木盒，递到本奇利手上。 “这是张从香江带来的燕窝，中国人最喜欢给女人们吃这种补品，据说对怀孕和生产的女人特别有效，请你转交温迪尝尝。” 这其实是张恒打听到本奇利的情况后，委托酒店从檀香山当地华人开设的店铺里买的，因为夏威夷有一万多名华人移民，所以华人喜欢的高级食品都能买到。 “太感谢张先生和赫西小姐了！”本奇利站起来激动地说道，他心中认为，这原本应该是张恒送给奥丽维娅的礼物。 “我们未来是合作者，不用这么客气，希望大家合作愉快。”张恒笑眯眯拍拍他肩膀，内心满是喜悦。 第142章 就此模样 1月10日中午，两名年轻亚洲女子匆匆赶到位于彭宁顿的安仕达酒店，这是凯悦酒店的廉价酒店子品牌。 总台遗憾地告诉她们，来自亚洲的客人们已经退房离开，不过给她们留下了口信。 “他们有急事不得不连夜回香江了。”冯宝儿哭丧着脸念叨着。 “小恒不是告诉你，让你找时间打他香江的电话嘛，你到时候把宿舍电话告诉他，不就可以一直保持联系了。” 肖芳芳搂着她，柔声劝慰道，不知为何，心中也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她们念叨着的张恒，此时正坐在泛美飞往香江的长途班机上发着呆呢。 在肯尼迪机场送客厅内，奥丽维娅抱着吉他挥舞告别的样子犹在眼前。 那把吉他最终还是被她留在身边，有着深重的代表意义，似乎受到了琳宝的影响，这个阿根廷长大的英国姑娘也渐渐变得中国化了。 渐渐被抛在后面的美利坚大陆，终究是有了牵挂的人啊。 微微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用沉睡来对抗这段漫长的跨洲航行，以及某种越拉越长的淡淡情绪。 他们是10日凌晨1点多的航班，中途经过两次停落，第二天早上7点不到，正是上班时间，飞机低掠过九龙半岛上空，透过舷窗可以清晰看见狭窄街道上川流的车辆和人群。 飞机盘旋着调整机位，准备挑战这条难度系数排名全球前五的起落通道。 当机头调整到面对跑道时，下方一座大楼天台上正在晾晒衣物的妇女抬起头，似乎与隔着舷窗的张恒对视了一眼，她身边的几个孩子仰头看着这架巨鸟，最小的一个挥舞着手里的竹竿，似要保护家园免遭天外怪客的侵袭。 张恒笑了下，遥遥朝孩子竖起大拇指。 飞机开始降落，他最后看了眼窗外破旧密集的城市楼宇，收回目光，长长吐了口气。 就此模样！ 港歌当之无愧！ 只有经历过海外游历，才明白家乡的可爱！ 在这一刻，他深深理解了很多海外华人的心情，也同样明白了许观杰那首歌曲中述不尽的绵长乡愁。 在这一刻，他的心灵再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融合与升华。 他就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那个张恒，哪怕这里再破旧，再拥挤，这里都是他魂牵梦萦的家之所在。 “我既然来了，就会努力让你更美好，而不是衰败，沦落，乃至变成牢骚满肚的祥林嫂，为大多数同胞所厌弃。 你是祖国屈辱的见证和亲历者，但你也是祖国奋起的先行者，你更应该是祖国永远的明珠。 香江！” ...... “小恒！”一走出闸口，夏荻就飞一般扑进他的怀抱，小声啜泣起来。 张恒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夏荻姐，你瘦了，在德国很辛苦吧？” “我们都很好，你才是辛苦呢。”她头埋在他怀里，幸福地呢喃道，突然哎呀一声，羞红的脸微微抬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 其他人正站在车辆旁，笑着寒暄，没有人敢在此时特意关注他们。 “走吧，我们先回工厂，何姐和李叔都在等你呢。”她急忙脱开怀抱，快速抹了两把脸，拉着张恒走向汽车。 “公司买了两辆公务用车，还有两辆卡车，这位师傅是李叔的朋友，是个老司机了。”一路上，夏荻滔滔不绝地介绍，不时观察张恒的反应。 张恒频频点头，他的确挺满意，何洁很领会自己的心意，卡车和轿车都选了美国福特，虽然价格和油耗都差了日本车那么一点点，但美国人和货就是比日本人和货受欢迎些。 观塘工业区，鸿发工业大厦C座。 还未到厂门口，张恒就远远从车窗里看到了三楼顶部硕大的大恒集团和DHT标志，天蓝色的看上去很是醒目舒服。 从车上下来，厂门口久站的两人迎了上来。 “小恒，回来了（辛苦了）。” “李叔，何......姐，我出差的日子里，辛苦你们了。” 张恒让夏荻和一同出差的几人先回办公室，自己在两人的陪同下，查看新厂房。 “老板！”一进底层的大恒印纸车间，李叔就换了称呼，表情瞬间肃然，“由于公司相继获得了北美和日本的订单，经过何总监审批，车间内无论机器设备还是人员都进行了扩充......” 印纸车间内已经不是张恒离开前的小猫两三只了，现在连李叔在内，工人总数达到21人，琳琅满目的机器设备几乎将厂房占去一半。 听着李叔的介绍，几人走马观花看过生产区，然后是占三分之一厂房面积的仓储区，一辆叉车正在往卡车上装载成品。 “另一辆刚刚出发，这些货送往九龙仓码头，那艘货轮今晚就要启航赴美，3M已经在催了，他们的销售似乎很旺盛，等会到办公室我再向你详细汇报。”何洁喜气洋洋说道。 在离开美国的前一天，张恒已经在纽约看到奥丽维娅新拍的广告登上杂志，想来3M的确做得不错吧。 二楼是街机工厂，里面按照生产流程隔成各个车间，仅仅一个PCB板制造就分了覆膜、腐蚀、清洗打磨、焊接、检测五个防尘车间，后面还有街机内部组装，机壳制造，总装，检测，包装等数个车间。 香江目前还没有专门代工的大型PCB工厂，现有的都是制造收音机和电动玩具电路板的小厂，张恒准备一开始先自己制造，未来等产量上去后，再扶持几家优秀的供应商专门为大恒科技做代工。 “等接到街机项目组通知后，我会立刻开始招募第一批工人，这阶段我已经打听过了，观塘地区类似的电路板小厂不多，但也不算少，相信短期内不会有缺口。”何洁说道。 张恒点点头：“嗯，何总监有心了。” 李叔说道：“外壳暂时可以由我带人来做。” “我差点忘了，李厂长还是个好木匠，我们家里的凳子都是您打的呢。”张恒笑着点头，“基材板一定要牢固，轻薄，具体选择哪种，到时给我推荐几个样板选下吧。” “对了，一定要选择符合欧美环保标准的产品，检验检疫证都要齐备，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到时被海关拦截了可就糟糕了。”离开街机工厂时，张恒特意交代道。 PS：感谢好友【辣子皮】4张月票，【426097】1张月票，感谢好友【笑个时代】100打赏！ 第143章 第一台街机 “法金他们一家安排得如何？”李叔回去一楼，何洁陪着张恒上了三楼，他边走边问道。 何洁挺起胸膛自信道：“都按你的叮嘱严格做了准备，他昨天就正式上班了。” 法金一家是8日抵达香江的。 公司为他的家庭租了一套位于九龙笔架山的意大利式样独栋别墅，房子内配备一名擅长做外国菜系的菲佣，一名有丰富育婴经验的本地女佣，一名刚刚毕业的护理学校女学生。 另外，公司还从香江一家教会中学挖来了一位通晓中文和粤语的意大利籍女教师，负责在家里陪伴法金夫人，顺便教她中文和粤语。 公司的另外一辆福特也专门配备给法金使用。 以上这些，不算张恒承诺的额外驻外补贴，大恒每月也要支付1.5万港币，在此时的香江来说，算是不小的数字了。 想必法金应该满意吧，就是不知道他和之前的街机项目组成员们相处得如何。 本来还想亲自把他介绍给同事们的，因为临时去纽约的缘故，张恒算是迟到了。 他们没有急着回行政办公室，直接去了大恒科技研发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闹声和拍打声。 何洁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就要伸手推门，张恒拉住她手，表情很是严肃地看着她说：“何姐，对于技术研发人员，大恒公司不会用生产车间的模式进行管理，我们的考核不看考勤，不看仪表，不看办公室整洁度，我们只看结果！” 何洁蹙眉道：“那他们拆了天我们也不管？” 张恒肯定道：“只要在他们的办公区域，他们想听音乐，想打篮球，想玩游戏，哪怕是想睡一觉都可以，我只看他们的进度和最终结果！” “当然他们不能打架斗殴，不能损坏公物，不能影响其他部门工作，这是基本素质，我相信他们不会这么愚蠢的。”他笑着说，轻轻推开门。 宽大的工作间内，摆放着十几个如乒乓球桌大小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书籍资料、电路板、仪表设备等等，然而此时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围在角落里的一台街机前，不断欢呼鼓掌。 张恒轻轻走过去，探头一看，笑了。 法金正在和卢云激烈对打呢，是乒乓游戏，调快了速度，难度显然很高，旁边围观的几人不时提醒和惊叹。 不对，这不是雅达利的“PONG”街机，它们现在还飘在太平洋上，至少还要两周才能到港。 张恒打量着这台外观可以说丑陋到极点的街机。 用角铁焊接起来的竖立长方体整体，毫无人体工学可言，屏幕就架在最上层的铁架上，下面机身四面镂空，可以看到里面的线路板和密密麻麻的引线，只有操作台勉强用一块木板盖着。 唉，大恒科技注定会载入史册的第一台集成电路街机，就是这幅模样。 不过等会还是要让何洁拿相机过来拍照留念，这可是会成为重要历史文档的照片呢。 张恒摇摇头，大声说话：“伙计们，可以让我玩一把吗？” 所有人像收到了停止命令般，全部安静下来，转过头来怯怯看着自己的老板。 “我难道就不受欢迎，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会是个游戏菜鸟？”张恒自嘲道，挤进去拍拍呆若木鸡的卢云，“You failed，it’s my turn!” 卢云总算还知道让开，张恒对法金点点头：“费德里科，我们来玩一把。” “好的，老板！”法金哈哈一笑，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游戏重置了，张恒急忙扶住手杆，眼明手快地接打起屏幕中央首先向自己这方发出的白球来。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刚开始围观的员工还不作声，当屏幕上白球速度飞起时，他们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提醒，大声惊呼。 当白球几乎变成瞬移时，法金终于失手，屏幕上跳出1:0的字样。 张恒笑着放下手杆，甩甩有些发麻的左手，看着众人：“谁可以给我介绍下这台伟大的机器？” 卢云和林文灿同时说道：“让费德里科来吧。” 卢云又加了解释：“硬件主体结构是他搭建的，软件也是在他指导下编出来的，没有他，我们一时还不知如何起步。” 对于可以手工画出8008全套电路图和掩膜版图的法金来说，这种应用层面的电路结构和程序框架应该非常简单吧。 而且看来法金同这帮本土员工相处的还不错，张恒满意地点点头，对法金笑道：“费德里科，那就有劳了。” 法金点头，大声道：“首先我得说，老板采用集成芯片来制造这种游戏机械的想法非常伟大，这应该就是集成芯片未来的发展方向之一。” 张恒微笑点头，适时给他们一些压力：“我也是受到了很多同类产品的启发才萌发了这个想法，而且这次美国之行，我们发现很多公司都在开展类似项目的研发，所以说，诸位同仁，我们要抓紧时机，努力啊！” 众人表情都严肃起来，频频点头。 法金接下来利用墙上的黑板，边画图边讲解这台街机的设计思路。 主板部分完全按照张恒设定的路线，采用8008为运算主核，外设一块RAM作为运算寄存器，一块ROM存放主程序，从夏普采购来的显像管极其附属电路作为输出部分，手杆和附属电路作为输入部分。 主板的总体布线由法金设计，当然焊接之类的操作是项目组成员完成的。 程序部分，法金规划设计了总体框架，卢云、林文灿和张哲峰各自负责一个模块的编写，最后由法金整合编译调试。 “老板，这台机器整体性能应该可以达到‘PONG’的300%。”法金最后总结道。 “按照我试用情况来看，的确非常棒！”张恒点头，“成本做了核算吗？” 法金掏出一张清单，张恒看了下，主机板成本包括CPU，RAM，ROM和一些必备元器件，大概在300美金。 因为同英特尔达成规模采购协议，8008的采购价只有100美金，而正常出厂价是130美金，市场上的供货价大概在160美金，光这一项，大恒就可以省下60美金，更别说属于英特尔主要产品的RAM和ROM了，反正都比市场价低上个50%左右。 这趟英特尔之行可以说收获满满。 他深深看了眼法金，暗自得意。 主机板300美金，显像管180美金，手杆和机壳最多20美金，投币器20美金，电源部分20美金，这样的话，大恒出品的街机净成本是540美金，加上薪水、房租等支出，折算下来撑死600美金。 “PONG”街机的零售价是1500美金，性能更好的大恒街机卖个1800美金不成问题吧，扣除渠道利润，怎么也应该有700美金一台的纯利润。 似乎看到无数美钞飞向自己的美妙场景，张恒陷入小沉醉中，直到法金唤醒了他。 “可惜这个游戏我们没有版权，老板需要尽快开发新的游戏才行！” 第144章 两个游戏 这台街机上的乒乓游戏是法金重新编写的，效率可能还要高于奥德赛上那个游戏，然而这并没有用，大恒公司可以在内部测试时使用，却绝不可以用于商业用途。 好在张恒早有准备，他吩咐何洁：“请何总监把我保险柜里第一层的那份文件拿来。” 一沓A4纸被轻轻放在桌上，法金立刻翻阅起来，张恒看了眼全神贯注的他，心里泛起嘀咕，不知道婕西有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呢？ 法金仅仅用了五分钟就看完了数十页的内容，抬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张恒，“老板，看上去可玩性很高，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奇思妙想。” 张恒不奇怪他的阅读速度，自己用汇编写下的程序虽然看上去繁琐冗长，可在每一段功能模块后都加了英文注释，想必熟悉汇编的他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个程序的功能，他对于可玩性的判断也充分说明了他思维能力的优秀。 “我也是第一次使用4004的汇编语言编程，还没有上机调试过，接下来需要你们把它移植到8008上，然后再好好调试下。” 前世张恒是在51单片机系统上编写的这个程序，改用更为原始的4004汇编语言编写，结构不会有问题，而语法及操作地址上就很可能会出现一些错误，毕竟他也仅仅看了两遍4004的指令集，根本谈不上多么熟练。 “好的，我们四个应该今天就能完成。”法金痛快答应，“就使用大恒刚刚得到授权的PL/M语言吧，未来硬件升级了也可以很快移植。” 这才是研发人员应有的觉悟，张恒满意点头，见其他三人正凑在一起研究那份程序，示意法金跟着自己稍微走远些。 “费德里科，关于生活方面你还需要公司做些什么吗？” “不，公司做得已经够好了，我和瑟蕾娜都非常满意。” 见他的确非常满意的样子，张恒转而问及工作，“那在这里，和我的员工们相处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都是非常棒的年轻人，虚心好学，如饥似渴，我还从来没有过被人如此尊敬和需要的感觉。”法金脸上满是笑意，“老板，谢谢你！” “那就好！”张恒笑了，“在不涉及英特尔技术机密的前提下，我请你能够多教他们些东西。” “我会的，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待遇，不拿出点东西来我也过意不去啊。”法金幽默道。 “你的付出不会白费的。”张恒深深看了他一眼，往桌子走去，“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建议吧。” 法金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跟了上去。 三个年轻的工程师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哪怕备注有注释，一时之间他们仍然无法充分理解这个程序的功能，或者说无法想象这段程序运行后在屏幕上会出现什么。 一个可以变化的几何图形，这有什么用呢？ 难道老板是想让孩子们更深刻地理解数学课本？ 只有科班出身的卢云隐隐能够得出结论，或许老板是想让人们玩一个类似“七巧板”的游戏吧。 问题是，会有成年人愿意花钱在酒吧或者其他公众场合，玩这种免不了被人认为“幼稚”的游戏吗？ 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准备等看过具体效果后再单独向老板提出疑议。 卢云的担心其实有几分道理，这个已经被张恒改名为“中国方块”的游戏，其实并不是很适合街机，它最好的载体其实是手持游戏机，比如“GAMEBOY”和“GAMEATCH”。 然而现在是1973年初，要制造类似上面两种手持游戏机的话，很多技术问题根本无法解决，液晶屏，电源，声音，甚至技术含量最低的外壳都存在无法实现的问题。 张恒关于游戏机的规划线上，要等第二代街机充分占领市场后才会推出手持系列，时间大概是75年。 第一代街机，由于CPU、存储器以及外设电路的限制，只能设计简单的游戏。 所谓简单是指，游戏程序要短小精悍，只显示黑白画面且没有音效。 玩家们要想玩彩色还带爆炸音的游戏，那就老实等待第二代街机吧。 现在谁都玩不起啊！ 此时一块PROM容量不过12K，根本存放不了大程序，当然可以再加一块，可就这么点可怜容量，每块采购价就高达45美金，这还是大恒的采购价，市场上没有60美金根本拿不到货。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可恶的日本人还是给全世界的电脑和游戏机用户做了些功德的，没有他们入场，存储器的价格还真不会在80年代中期雪崩。 到了90年代，湾湾人也冲进这片红海，那时的价格战更是惨烈。 有过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期攒机经验的发烧友们，一定对这个场景有点印象：人头攒动的电脑城中，32M或者64M的内存就像白菜一样铺满玻璃柜台，被商家们搬来搬去，炒来炒去。 面对现实，张恒别无选择。 乒乓游戏是米罗华的，不能用，甚至连模仿都不行，雅达利敢在“PONG”上模仿，那就等着挨揍吧，或许这次还轮不到飞利浦上了。 于是他选择了程序短小精悍的俄罗斯方块。 这个游戏程序，前世只要学习编程的人，基本都编过，起初使用C语言，后来使用C++调用各种函数库，那就更快捷了。 作为微电子系的学生，张恒自然不会仅仅用C语言重写程序这么简单。 当时有门课叫“51单片机”，其中包括上机实验部分，占比还非常大，每个学生期末都必须搭建一个使用单片机的系统，老师会打分并记入学分。 有人设计了“交通信号指挥系统”，有人设计了“钢琴模拟及乐谱记录并自动播放系统”，有人脑洞大开，设计了“梦境记录仪”，而他的系统名为“利用51单片机和LED面板设计一个俄罗斯方块模拟器”。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51单片机作为主板，LED发光二极管面板作为屏幕，模拟运行俄罗斯方块游戏。 效果还不错，至少那块面包板以及键盘电路被保留下来，作为下一届学生的教学示范。 至于那个所谓的梦境记录仪......学生自费购买的传感器被实验室老师没收了！ 还好看在传感器份上，总算给了及格。 张恒自然不会仅准备这一个游戏，乒乓不能用，可基于这种原理的另外一个游戏，或许能勉强过关吧。 “下面，我有另外一个游戏的设计思路，大家可以讨论下。”他把法金四人带到黑板边，拿起粉笔刷刷画了几笔。 “这还是乒乓啊！”张哲峰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捂嘴。 “不用不好意思，哲峰说的没错，看上去我的确是画了个球拍和球。”张恒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如果我在上面再画一条白线，那不过是把乒乓球桌转下个，可如果上面并不是乒乓球拍呢？” 他接下来在上方画了几层堆积的砖块，然后问道：“这样的话，游戏会是怎么玩的呢？” “壁球！”这次是林文灿脱口而出了。 法金蹙眉道：“壁球的话，那和乒乓几乎没有区别，很可能还是会被告抄袭，或许要改变思路......” 几分钟后，四人齐齐摇头，表示除了壁球外，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新玩法。 “看来大家小时候都是听话的乖孩子。”张恒呵呵笑道，“我就不一样了，小时候在村上......” 话语戛然而止，他猛然醒悟过来，差点说漏嘴了，把前世在农村的童年经历说出来，还好及时住口，反正蓝田也是个村。 “我经常用石块投掷墙壁，想要拆毁它，结果很遗憾，自然不会成功。”张恒接着说道。 几个人静静听着，看向老板的目光却有了复杂的意味，似乎想到了什么其他东西。 “我相信，不仅儿童，很多成年人也有类似摧毁建筑的冲动，只是现实生活中他们没办法去做而已。”张恒并不知道在员工们心里，自己脑袋上开始冒尖，情绪高昂地说道。 “所以，我们可以设计这样一个游戏，只要花上一个硬币，大家就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破坏欲望！” “这个游戏，我称之为‘打砖块’！”他在黑板上擦去一块砖头，原处画了一个乒乓球。 众人默然了会，法金带头，包括何洁在内，五个人热烈鼓掌。 “我相信这个游戏会广受欢迎。”法金凑上来小声道，“老板，我真想打开你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对他前半句话，张恒欣然收下，打砖块这个游戏的确很受欢迎，前世雅达利在电视游戏机上推出后，第一个月就卖出了16万份游戏卡带。 而且有意思的是，雅达利当时开发这个游戏的程序员名叫乔布斯和沃兹，正是后来苹果的两个创始人。 而法金的后半句话......张恒故作惊惶地推开他，大家轰然大笑。 等大家差不多安静下来，法金疑虑道：“老板，这个设计可玩度肯定没有问题，可是无论怎么看，这个游戏都基于乒乓游戏，甚至有一半还完全一样，我担心届时会有法律风险。”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正是张恒所担忧的。 哪怕从球类对打游戏改成了单人拆墙游戏，可本质上仍然是球拍接发球。 真是操蛋了，乒乓明明就是普通的体育项目，却被拉尔夫·亨利·贝尔抢先开发成游戏，一下子垄断了这个版权。 我是不是可以抢先开发足球，篮球等体育游戏？ 张恒蹙眉沉思，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解决方案。 “老板？”张哲峰小声叫道。 “哲峰，有建议尽管说。”张恒笑道。 “既然乒乓球的模式不行，那能否换其他球，比如篮球？”他还是有些没有底气，“我喜欢打篮球，有时候会把球用力投向墙壁......” “好！”张恒大喊一声，上前用力拍拍他肩膀，笑道，“下次我们一起玩。” 回到黑板边，他擦去下方的球拍和小球，画出一双微微张开的手，抱着一个大了几倍的球。 “就改成这样，手不用太逼真，能认出是手就行，球也不要太大，比乒乓球大个4、5倍就可以，游戏速度需要设置得慢些，否则难度会很大。” 考虑到此时CPU的效率，游戏画面根本没办法展示太多细节。 “老板，这里可能还有问题。”卢云立刻提出了新的问题，换成手投篮球后，反弹模式就不符合逻辑了。 这个游戏最有趣的部分，就是乒乓球碰撞后反弹方向的不确定性，而现实中，手完全不能实现线性反弹。 众人全傻了眼，郁闷地看着黑板，蹙眉沉思。 接下来大家把类似的球类运动讨论了个遍，棒球，网球等等，最后发现，这个游戏还真只有乒乓球才能实现。 “或许时间上有空余，当大恒的街机走红时，米罗华或许已经变成我的囊中之物。 话说回来，哪怕之前已经产生法律诉讼，届时也可以想办法拖过3月底吧。 尼奥，对不住了，大不了你拍电影失利时我拉你一把吧。” 在心中对那个印象还不坏的花花公子说了抱歉，张恒很快做了决定：“那就还是选择乒乓球吧，法律风险公司会想办法解决。” 法金等人应下，立即开展工作。 “当球体摧毁砖块时，最好加上一个效果音，这样玩家应该会更爽，你们先找找看哪一种声音比较合适。”离开前，张恒又特意加了一句。 PS：4000大章，今天就这一章了，感谢好友【刻舟公子】的月票！ 第145章 障碍 “大恒科技还需要招收两名专业美工，之前三个实习生如果可以就预签雇佣合同，等他们六月份毕业后就正式担当助手。”从研发办公室出来，张恒边走边吩咐何洁。 无论游戏画面设计，还是产品外观设计，大恒科技都需要建立一支自己的美工团队了。 接下来张恒去了化工实验室，王淑芬和马艳正忙着捣鼓一大堆瓶瓶罐罐，见到老板过来，一向泼辣的王淑芬有些赧然，原来她们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 “研发新产品没有捷径，只有不断充实理论储备，然后不断进行实验，这次我带回来很多美国的化工技术期刊和书籍，到时候你们好好学习下，慢慢来，公司不急。”张恒很是劝慰鼓励了一番。 走出实验室，张恒心中感慨，这个项目未来或许还要招个牛人。 之前在实验室里怕打击她们的信心，他没有说，3M不干胶水的研发者可是化学博士，理论基础和试验水平都非常扎实，而公司现有的两个技术人员起点毕竟还是低了些。 大恒印纸的业务员们正在部门会议室里等候，见老板进来，一起起立鼓掌，大声道：“欢迎老板莅临指导工作！” “这阶段辛苦诸位了。”张恒笑着示意他们坐下，旁听起这个专门为他而召开的业务会议。 白少一陪同张恒出差，留守的李雪羽负责管理整个业务部，他首先汇报了73年前10天的销售数据。 结果令人振奋，零售商，代理商，工厂，这三者的报事贴出货数量都超过了招标定下的当期任务量，渠道上基本没有超过3天周转的库存。 接着是周雅凛的汇报，她所负责的两个新品，便签贴和标签贴，同样获得了用户的认同，10天时间就创造了10万港币的销售额。 “老板，有一家玩具生产商找到我，询问公司能否帮他们印刷带有厂标或者商标的定制规格标签贴。”她最后汇报的这个情况，引起了张恒的高度重视。 “看来不干胶印刷时代就要来临了。”他心中嘀咕，看向何洁。 她考虑片刻，回答道：“公司生产车间的产能估计不足以满足客户的印刷需求，而且如果这么做，那就违反了老板对大恒印纸的定位。” “据我们小组的调查走访，这样的客户不在少数，除了玩具厂，电子厂等规模较大的，另外还有很多小客户，例如水果和水产经销商，都有着类似的需要。”周雅凛响亮说道，“我们认为，公司不能放弃这个非常广阔的市场。” 张恒看向三个组长：“你们几个谈谈看法？” 白少一摇摇头：“我这阶段不在香江，就不发表观点了。” 唐基华说道：“我个人认为有钱不赚很不应该！” 最后轮到李雪羽，他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 “老板，公司的核心业务是销售报事贴及衍生产品，给终端用户做定制印刷看上去是不错的利润增长点，但太过琐碎，会影响我们现有的销售渠道结构。 我个人认为，不如将这项业务下放到代理商层面进行，公司负责生产代理商上报的定制规格订单，至于印刷内容部分就由代理商去解决。” “可代理商没有印刷设备，怎么给人加工？”周雅凛当即反问。 “我们可以找一些小印刷厂做代理商。”李雪羽振振有词道。 “这倒是个解决办法。”周雅凛点点头，不再说话，大家也都看着张恒，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何总监刚才提到了我对公司的定位，希望大家都能够再次强化一下认知！” 张恒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大恒印纸的核心主业就是报事贴和衍生产品，我们不会贸然进入下层的印刷行业，贴画项目是个特例。” “所以说，给客户制造各种指定规格的产品，公司自然要做，至于上面印刷什么内容，公司就不会去涉及了。” “雪羽的建议很有道理，公司会在短时间内寻找合作的印刷厂，把这一块业务交给它们去操作。” 这件事告一段落，轮到唐基华汇报了。 “你说到现在为止，贴画项目创造了30万港币的销售？”张恒吃惊道。 唐基华一脸遏制不住的骄傲，“是的，老板，你去日本前印刷的15万张《猛龙过江》相关贴画，公司已经全部出清，另外，近阶段我又同邵氏合作了两部上映的电影，货也全部发出去了。” 张恒追问道：“零售商那边的出货情况呢？” 贴画项目并没有在香江招收代理，大恒印纸直接给零售商发货。 “渠道上的库存也已经不多了，预估这个月底前就能自然销完。”唐基华挤眉弄眼道，“下个阶段我准备发行专门的明星贴画，包括已经谈妥的七公主系列，这还是托了老板的福呢。” 张恒瞪了他一眼，道：“做得不错，年终奖金你是不会少拿了。” 唐基华嘿嘿笑了下，随即却愁眉苦脸道：“不过我遇到一个难题，希望公司能够解决。” 明星贴画目前的主要零售渠道是各大戏院，唐基华想要开拓另外一条线，那就是遍布香江的报摊，然而他很快遭到了挫败。 虽然眼红明星贴画的销售利润，却没有一个报摊业主答应经销，哪怕唐基华答应压一批货都没用。 花了点心思用了些手段后，唐基华打听到是分发协会从中作梗，就通过老爸关系去打招呼，结果对方告诉他，幕后还藏着不能说出名字的更高层面的人，分发协会也很难办。 这下唐基华没辙了，事情便僵持在这里，他希望公司能够想办法做通上层关系。 听到这里，张恒大致明白是谁在作梗了，脑海中跳出一个令人厌恶的矮胖身影。 这王八蛋果然迁怒于我了，可是他怎么还能活蹦乱跳？ 本以为经过这次血本无归，他应该在香江混不下去了，要知道他光是欠同事的钱，就高达150万港币，凭他的薪水，不吃不喝也得20年才能还清。 看来背景还挺深厚的，我要小心提防才是。 张恒告诫自己。 不仅要提防，他还盘算着该如何搬掉挡在路上的这块绊脚石。 唐基华有过预算，如果能够打通报摊这条零售线，明星贴画销量至少可以翻番，那意味着每个月仅香江就可以多卖至少30万，也即是9万港币的毛利润。 挡人财路，性质很严重，必须尽快采取措施解决这个障碍！ 吩咐唐基华立即着手开发毫无进展的外埠市场，张恒结束了会议，一脸严肃地走出会议室。 PS：感谢好友【白少一】100打赏，也谢谢你的合理建议！ 第146章 选择 “小恒，其实大家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这边初步预算了下，大恒印纸本月销售额应该能达到230万港币，超出原定指标50万。” 见他似乎心情不佳，小步紧随着的何洁给他报账。 这超出来的50万港币，唐基华的贴画占了很大比重，剩下就是两个新品类的额外销售，当然报事贴的销售量也比招商指标要高一些。 “嗯，我知道，辛苦大家了。”张恒笑了下。 说实话，大恒印纸的业绩令他很满意，如果第一季度能按照这个趋势发展，那么当前急需资金的两件事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首先，购买《大白鲨》版权的余款够了，之前在彭宁顿，他只是预付了5000美金，3M支付的那张3万美金支票就全部用完了。 然后，剩下的钱再凑上他不多的私人存款，洗衣厂还需要支付凯尼基莎的45万港币设备尾款，也勉强可以对付过去。 至于街机项目，第一批只采购了100套元器件，账上准备的5万美金还剩下小一半，暂时没有资金匮乏之虞。 他把这两件事简短一说，何洁立即皱起眉头，“小恒，由于你这两项支出，公司在第一季度都无法再承受意外的大额支出，这里面蕴含着相当大的风险......” “我知道你不会乱花钱，但是作为公司财务负责人，我有必要了解那40万美金的去处。”偷偷看了他一眼，她稍微加重了语气。 张恒苦笑：“那笔钱我用来投资黄金期货了。” “什么？！”何洁眉头一挑，就想开口规劝。 “老板！我想和你谈下。”这时候白少一从会议室里出来，小跑着追了上来。 何洁不得不住口，深深看了他一眼，推开旁边一间小会议室的门，三人进去。 听完白少一的一番话，张恒吃惊地问道：“南美可比北美落后很多，而且有些国家还不太平，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白少一坚定道，“希望老板给我一个挑战的机会，如果3个月后我有所成绩，请公司批准我的下一个要求。” “好吧，那你等待公司公告，我和何总监提前预祝你一切顺利。”略一思索，张恒起身同他握手，亲自把他送出门口。 回来后，何洁淡淡道：“看来跟着你出去一趟，激发了他的雄心，下次你可以考虑再带李雪羽出去走走，开开眼界。” 之前白少一主动向张恒请缨，要为大恒印纸开拓南美市场，等一季度考核结束，他希望能够转入大恒科技的业务部门，负责整个美洲地区。 这家伙，陪着张恒在硅谷呆了几天，明显受到了影响，坚定认为大恒科技未来的业务会更具有挑战，前景也会更大。 既然他有此雄心，张恒自然乐于满足，这样的员工，如果培养好了会成为公司的元老精英。 “对了，上次让你了解的事情，有进展吗？”上次挑选出国人员，李雪羽的表现有些消极，张恒心里一直记着，此时何洁提及，他自然要追问。 李雪羽果然有不为外人道的原因，他家境贫寒，母亲最近又得了重病住院治疗，需要一大笔钱，因此根本没有心思离开香江。 “公司可否提供些帮助？”何洁询问道，张恒刚刚点头，有人敲门，张恒二人对视一眼，招呼门外的李雪羽进来。 李雪羽是来辞职的，不仅如此，他还提出离职后会开办一家印刷厂，想参与大恒印纸的招标，承接标签贴印刷业务。 “雪羽，你怎么能这样做？”何洁差点气昏了头，自己刚刚还在为他向张恒请求帮助，没想到他却在谋划这种事情，还公然向公司提出，简直不可容忍。 张恒对她笑着微微摇头，转头板着脸问道：“如果刚才我决定公司自己做这个业务，你还会不会辞职？” 李雪羽摸着脑袋，吞吞吐吐道：“我，我认为老板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这对公司来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张恒面无表情：“你想自己创业，是为了赚更多钱吧？” 李雪羽点头：“是的，公司的薪水在业内已经属于最高，但我不满足于此。” “你有本钱开印刷厂？”何洁冷冰冰道。 李雪羽犹豫了下，说道：“有个印刷厂老板是我老客户，他愿意给我干股，条件是......” “条件是你利用熟悉大恒印纸的优势，确保成功中标！？”何洁气呼呼瞪着他。 “是这样的，何总监，我对这个市场有信心。”底气不足地说出这句话，李雪羽憨厚的脸上已是一片通红。 张恒笑了：“你这么坦诚，就不怕公司一怒之下，拒绝你的要求？” 李雪羽抬起头来，诚恳地说：“非常感谢老板和何总监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相信你们会站在公司的角度上考虑，从而选择最佳的代理商。” “李雪羽啊，你还是想岔了啊！站在公司的角度上考虑，销售额固然重要，可如果公司选择了你的印刷厂，那要如何对其他兢兢业业为公司工作的员工们交代？接下来，他们会不会跟风？”张恒终于冷笑起来。 李雪羽脸色苍白，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但是需要你从底层业务员做起，你会怎么选择？”张恒盯着他问道。 李雪羽身体微微颤抖，考虑了好久，最后满脸苦涩道：“抱歉，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何总监！”张恒转头大声交代，“带他去办理离职手续，本月薪水照发，另外再加发一个月薪水作为奖金。” 两人离去后，张恒靠在椅子上，木然沉思。 一直以来李雪羽给张恒的观感都很不错，他的业务思维非常好，很有开拓性，脾性也很老实，只是可惜了，因为私人原因，他选择了一条目前来说最为错误的道路。 再想到选择搭乘大船乘风破浪的白少一，张恒不禁叹道：“天要下雨啊......” 员工离职创业甚至与原来公司竞争，在现代商业社会中很正常，未来大恒公司会平淡看待，甚至还会鼓励一部分想要离职创业的员工开办互补型企业，加入到大恒公司的阵营中来。 但在公司初创阶段，这是绝对不能提倡的，那会动摇公司尚未深厚的根基，也会给其他员工带来极其负面的影响，因此公司极有必要采取严厉措施进行反制。 “他走了。”片刻后，何洁回来，脸上犹有不忿。 “你下午去找家慈善会，拿5000块钱让他们转交到他母亲手里，记住一定要匿名。”张恒说道，“公司要尽快推出相应福利细则，员工直系家属的生老病死要给予一定补助，还可以考虑给他们购买商业保险。” 何洁惊呆了：“小恒，这又是一大笔额外支出，之前流动资金的问题我们还没真正解决呢。” “这件事必须尽早办好，我会想办法弄一笔流动资金进来。”张恒摆摆手，起身往外走，“她们应该等急了，我们快过去吧。” 第147章 人事福利 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停了会，调整好脸部表情，张恒推开门走了进去。 夏荻正陪着一身OL装的婕西和林良坐在沙发上闲聊，见他进来，笑了下，起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张恒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醒悟后急忙打开门冲出去，把她拉了回来：“夏荻姐，你也一起听听。” “我真的可以吗？”夏荻红着脸扭捏道。 “当然可以！”何洁上来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再说了，等会还要讨论洗衣厂的事情，你不在可不行。” “婕西，很高兴见到你。”回到自己椅子上，张恒笑着招呼婕西，她没有说话，指指桌上几份文件。 第一份是法金的保密协议，张恒满意地点点头，看到第二份时，他惊讶地抬头看了眼婕西。 这是一份雇佣合同，受雇方正是婕西，薪水她却只填了9万，而不是张恒之前承诺她的12万。 “怎么，不愿意雇佣我？”见他发愣，婕西挑起眉头。 “当然愿意！”张恒连忙笑道，“只是你的薪水？” “我觉得那个数字已经比原先的工作高出很多，如果你觉得我工作辛苦，年底别忘了包个大红包就行。” “一定！”张恒拿起笔来签字，然后交给林良，林良从何洁手里接过公章盖上，收起属于公司的那份，另一份交给婕西。 “好了，欢迎婕西加入大恒，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公司的框架和各人的分工。” 大恒集团即将有3家实体企业，大恒印纸，大恒科技，以及蓝田洗衣厂，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结构势在必行。 午饭过后，张恒又同大恒印纸业务部几名老业务员一一交流过，然后再次召集了全体业务人员会议，稳定了因为有人离职而稍显不安的员工们。 傍晚下班前，大恒公司在一楼醒目位置贴出了两份公告，一份人事调整公告，一份福利制度公告。 大恒董事长张恒统筹管理大恒科技和大恒印纸，夏荻主管蓝田洗衣厂。 李如铁继续担任大恒印纸厂长，主管生产。 何洁担任集团行政总监，在行政总裁没有就职前，她带领行政团队管理集团一切行政事务。 婕西担任集团法务总监，带领专门团队负责公司的专利事务，林良担任副总监，带领另外一支团队，负责合同事务和集团内部法务。 白少一调任大恒印纸业务部美洲大区负责人，周雅凛提升为大恒印纸业务部主管，唐基华担任其中的贴画部门负责人。 法金担任大恒科技研发部临时主管，卢云担任副主管。 陈镇宁担任集团保卫部长，负责建立保安团队。 除了大恒印纸业务部的人事变动稍微引起了一番私下议论外，其他人事变动早在大家意料之中，让所有员工惊讶或者说惊喜的是公司最新公布的福利细则。 公司将为所有正式员工购买商业保险，包括人寿和医疗两部分，更令人惊喜的是，员工的配偶、父母、子女，公司同样承担这两项保险费用。 另外，员工及以上直系亲属的婚丧大事，公司给予至少一周带薪假期并发放等同于一个月薪水的福利金。 公司建立紧急借款制度，员工遭遇突发事故可以向公司提出借款申请，经过行政部审核后可以获取不超过本人年薪额度的无息借款。 香江此时的劳动福利和保障制度远没有后世那般成熟，除了小部分洋行为员工购买相应保险和提供类似福利补贴外，大部分企业能做到按时发放薪水已是很良心，有些企业甚至连工伤补贴都不存在。 一帮印纸厂的工人喜笑颜开地围着公告，一个新加入的工人忍不住说道:“老板也太大方了吧。” “就是啊，一个人头一年保险费是150港币，我家里老老小小可是有8个，这就是1200元了，我拿了都手抖啊。”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工人盘算了下，脸色都变了。 “小恒，不，老板是怎样的人，你们是不知道，我们蓝田邨的谁不知道！”一个明显是蓝田邨出身的老工人骄傲地说道。 新工人们围了上去，恳求道：“老哥，劳你说说啊，老板是怎样的人？” “我和你们说啊，老板可是苦命人出身，当年比所有人都穷，他一直卧床不起，几个月前......” “这，这也太......”听完了这段蓝田公案，所有人都惊呆了。 “哥几个，现在回家也是喝喝小酒打发时间，不如我们回去把那些贴画赶印出来吧。”有人突然叫道。 “对，老板对我们上心，我们不能让他再为生产操心！” “好，我们走！” 一帮工人撸起袖子，往车间里回去。 李如铁站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他们，本来他不怎么同意张恒主推的这个福利制度，认为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完全没必要搞得同洋行一般铺张，此时见到工人们的反应，不由得暗暗点头。 我当年为了工人们出头露面，差点被当局逮捕遣返，不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多些收入，能活得像个人样吗？ 小恒的这条路，看来能行！ 他挡住众人，“你们想干吗？” “李厂长，我们要回去加班？”工人们理直气壮地喊道。 他板起脸：“下班了，都给我老实回家，喝你们的小酒，抱你们的婆娘去！” 一个年轻人跳出来说道：“我们就想摸机器，想给公司多生产些产品。” “公司暂时不需要你们加班，你们就别想着多赚加班费了！” “李厂长，我们不要加班费总行了吧。”一个老工人拉开年轻人，笑着说道。 “对，我们这个月都不要加班费，总要把公司付的保险费给还了。”大家鼓噪道。 “公司的保险费是福利，不需要你们加班来还，公司如果需要你们加班，也绝不会不发加班费，所以，你们请回吧。” 见大家还在犹豫，李如铁沉下脸：“怎么，我这个厂长，管不动你们了？” “好，听您的，大家回吧，明天上班都鼓着劲就行！”几个老工人笑着劝道，工人们很不情愿地散去。 三楼办公室里，何洁悄悄关上窗户，对正挂掉电话的张恒说了这一幕，张恒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 人都是有惰性的，而且也是健忘的，福利能提升员工的积极性，可作用不会太持久，他只需要让大恒集团的福利待遇保持行业领先就行。 有效的管理机制，配上良好的福利待遇，再辅以相应的精神奖励，这才是现代企业人事制度有效运作的三要素。 “何姐，公司提拔了几个新主管，行政这块你多帮帮他们，也替我多盯着些。”张恒叮嘱完，在面前的一份名单上勾画起来，这是刚刚从猎头公司发来的传真。 “接下来，是为集团找一名合适的总裁了。” 第148章 总裁人选 因为了解未来大势，张恒的优势在于规划战略方向，尤其此时，他还想多花些心思在跟进大恒科技的两个项目上，并不想被集团细节层面的管理工作牵扯去太多精力。 在洗衣厂项目即将上马前夕，集团招聘一位经验丰富的行政总裁就很有必要了。 何洁担任行政总监已是鸭子上架，因为履历的单薄，她还没有担任集团总裁的能力。 此时的猎头公司已经很强悍，接到大恒的要求后，短短半天时间就给出了一份五人名单。 可惜，张恒按照名单上的电话打过去，其中4人在听到所谓的大恒集团后，当场礼貌地回绝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似乎也是很勉强地答应同张恒面谈一次。 还好，这个人才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希望能够说服他吧。 张恒苦笑摇头，叫了陈镇宁和何洁一起出发赴会。 会面地址在九龙太子道的一间咖啡馆。 第一眼看到店面时，张恒恍然想起了还没有创立的星巴克。 同时下香江流行的粤式咖啡馆不同，这间面积不大的咖啡馆无论装修还是咖啡品种都更为贴近美式，也很符合对方的身份。 陆元贞，现年35岁，香江居民，1968年获得纽约州立大学物理学学士学位，1971年获得该校管理学硕士学位，同年加入仙童半导体，担任其香江工厂副厂长。 仙童早于1964年就在香江设立了一家工厂，生产双极半导体，1968年该厂达到巅峰状态，拥有本地雇员4000人。 然而随着诺伊斯等人的出走，仙童半导体日显颓势，生产工艺落后主流的香江工厂也随之陷入困境，张恒从猎头公司获取的消息显示，今年其工人数已不足1000人。 陆元贞长相很儒雅，完全符合张恒心目中的人设，一番互相介绍后，张恒、何洁同他对坐。 “张董，抱歉，我其实想找一家同行业的企业，却没料到猎头公司把我推荐给你们了。”陆元贞坦诚地说，“当然，你们的报事贴很火，这点我深表敬佩。” “陆厂长，你了解得还是不够啊。”张恒笑眯眯地把一份合同复印件递过去，是大恒同英特尔的采购合同。 陆元贞翻看了下，非常惊讶，“没想到贵公司会采购这些产品，我似乎没有得到消息。” “我们正在研发一个划时代的电子产品，我有信心可以创造一个巨大的新产业。”张恒自信道，“可惜我精力要放在研发上，实在无力承担起日常管理，特别是生产车间的管理。” 陆元贞不置可否道：“可以冒昧问下是哪方面的产品吗？” 张恒再次拿出一份资料，这是婕西下午整理完毕准备提交专利申请的第一代街机主机板构架图复印件。 “这是街机！”陆元贞一眼就认出来，神情震惊，“我圣诞去美国开会时听到很多同事在讨论雅达利新出的‘PONG’，没想到贵公司这么快就拿出了新的设计方案。” “这是大恒研发的第一代街机主机板，已经提交全球专利申请，我们准备在3月份推向市场，现在正在筹建工厂，所以需要一名有丰富生产管理经验的高级人才，我认为陆厂长就是最好人选。” 张恒的坦诚让陆元贞很是受用，他想了想，问道：“既然张董是业内人士，我想请教下你对仙童的看法。” “仙童半导体是一家伟大的公司，创造了无数伟大的成果，可是随着诺伊斯等重要技术人才的出走，我想它在技术领域已经被其他公司远远抛开，哪怕现任总裁霍根是一名懂行的优秀管理者，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毕竟董事会不懂技术。” 张恒侃侃而谈，“而大恒不一样，我们没有董事会，不会有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发生，更不会发生抽走大部分盈利这样的事情，公司所有同仁拥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把公司的产品推向市场，占领市场。” 陆元贞表情平淡，心里却非常赞同张恒的观点，作为一名仙童中高层管理人员，他和很多同事并不看好仙童的未来，最大的原因正是母公司的制约。 现任总裁霍根是从摩托罗拉高薪挖来的，技术出身，也非常了解行业，可由于要满足董事会的要求，他一上台就砍掉了很多基础研发项目，缩减了工厂规模，短期内的确提升了公司的盈利能力，然而这其实是在饮鸩止渴。 一家没有技术研发积累，没有工厂生产实践的半导体公司，又能够走多远呢？ 而且，作为出身香江的高级技术管理人员，陆元贞此时的位置已经触碰到天花板了，哪怕香江工厂实际上完全由他在管理，可他还不得不每天晚上打电话向身在硅谷的所谓厂长汇报工作。 对于有着远大职场目标的他来说，这一点实在令人沮丧。 “陆厂长，如果你愿意来大恒，我给你准备的位置是集团总裁，主要负责管理大恒科技的日常运营，当然集团的另外两家企业也需要你稍微关注下，具体工作由何总监负责，她会向你汇报工作，而你只需要向我一个人汇报工作！”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张恒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薪水待遇不用多讲，而且大恒集团未来肯定不止一家上市企业，我们会给予元老级员工期权。” “可以了解下公司今年的预估销售额吗？”陆元贞明显动心了。 “大恒印纸今年应该能够超过3000万港币，至于大恒科技，我定下的目标是1000万美金。” 陆元贞笑道：“大恒印纸盈利应该非常不错，按照这个趋势，贵公司今年就可以提交上市申请了。” 张恒微微摇头：“还没到时候啊，我个人判断，香江股市会面临一次较大调整，一年内不适合上市啊。” 陆元贞略一错愕，随即点点头，端起咖啡慢慢品味，心中盘算着大恒科技的销售额，他并不是太认可张恒的预估数字。 雅达利推出“PONG”后，短期内还未看到其市场表现有多么优秀，大多数业界同行都在观望，像大恒这般，直接采用新设计大干快上的还真没有。 这个市场还远未到吸引大鳄的程度。 大恒科技很有可能会成为开拓道路上的牺牲品，成为后来先发者脚下的垫脚石，风险不可谓不大。 为了自己的职业发展，他必须慎重考虑。 张恒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坐着，现在就看对方如何选择了。 “老板，我们......”何洁指了指张恒的手表，小声提醒道。 “陆厂长，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期待你的答复。”张恒笑着起身，准备同何洁一起离去。 “张董，我不用考虑了！”陆元贞忽然大声叫住了他们。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对面这个小有名气的小股神都不怕，自己又何必太过保守，就跟着他拼一把，很有可能搏一个远大前程来！ PS：感谢好友【铧敖天下】2张月票，感谢好友【吴十一郎】100打赏！ 第149章 开张 1973年1月19日，周五。 蓝田邨外一间工业厂房门口。 喧嚣的锣鼓声中，两只舞狮上下翻飞，争抢着往一根竹竿上爬，三米高的竹竿顶上，挂着一个红绸球。 乐曲渐渐激昂，一只狮子踏着另外一只的脑袋，一个飞跃用嘴衔下绸球，落于地上昂首啸天，然后摇头摆尾走到人群面前，张开大口。 在旁人的欢呼声中，穿着一身崭新白色羊绒大衣的夏荻，伸手从狮子口中取出绸球，脸色通红地高高举起。 “啪，啪......” 鞭炮声响起。 一群人以夏荻为首，沿着两排花篮隔出的通道，朝厂房里面走去。 硝烟渐散，门口院墙上挂着的一块木牌显露出来，白底黑字，笔力苍劲：蓝田工贸有限公司。 “小张生，从公司名字来看，你们未来不止要做洗衣厂啊。”何鸿銮笑眯眯地走在人群中，张恒陪在他身边。 “这是陆总的建议，说起名要大气，另外的确有考虑到将来可以新增其他业务，就取了这个名字。”张恒微笑道，“何先生赏脸赐字，我们感激不尽。” “这家公司未来会成为蓝田邨的骄傲，我还是沾了你们的光。”何鸿銮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些遗憾。 自己这小侄女，还是没有眼光啊。 “诸位尊敬的贵宾，这就是本公司从德国引进的洗衣龙，无论洗衣效率还是效益，都远远超过以前的蒸汽洗衣设备。”走进厂房，夏荻指着一条银白色的钢铁巨龙大声道。 三十几名衣着整齐的女工，站立在洗衣龙各个环节，面带笑容看着来宾们。 “夏老板，既然洗衣龙效率更高，那你为何还要雇佣这么多女工？”《工商日报》的记者发问了，正是上次采访过张恒的那位。 “她们是我原先所在洗衣厂的工友，每个人身上都承担着家庭的重任，既然我们重新办厂，就很乐意给她们一个工作，暂时多些人也可以接受。” 夏荻说话有些羞涩，当见到人群中张恒投来的鼓励目光后，胸中生出无穷勇气来。 “而且小恒说过，未来公司还会开展别的项目，我们这些女人一定都能够找到用武之地！” “好！”何鸿銮带头，来宾们鼓起掌来，记者抓紧时机给洗衣龙和女工们拍照。 “我们公司这条洗衣龙，是整个亚洲的第一条，每小时处理布草可达1500公斤......”夏荻侃侃而谈，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言谈举止有了那么一份意思。 张恒欣慰地点点头，同何鸿銮打了招呼，走向不远处的任警长。 今天到场的来宾不多。 张恒特意邀请的有何鸿銮，观塘警署的任警长，蓝田屋宇处的老刘，夏荻这边有邀请几位以前洗衣厂的老客户，另外还有特地跑来捧场的大恒印纸的三个大客户，雷洽、万老板和观塘那间文具公司老板。 大恒公司今天到场的有夏荻，张恒，陆元腾和何洁，他们各自招呼着客户，尽量不让人家落单太久。 先和马警员打了招呼，张恒笑着问道：“任警长，腿怎么样了？” “我这人皮糙肉厚，什么伤都没问题。”任警长大大咧咧道，“多谢你送来的外国营养品，我给兄弟们分了，拿回家孝敬各自父母，没问题吧？” “我送你了，自然随你做主。”张恒笑道，“对了，上次那案子审结了，你快升职了吧？” 任警长眉头一缩，再也没有了那种坦然。 “小张生，那个，可能还有些麻烦。”见老大默然，马警员讪笑道。 张恒蹙眉道：“或许我能够出出主意，可以和我说说吗？” “那太好了！”马警员很高兴，“我们老大......” “小马！”任警长叫住他，对张恒摆摆手，“我的事我会摆平，今天你们开张大喜，你还是去招呼其他重要客人吧。” “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别忘了我还欠你们一顿大餐。”张恒饶有深意看了任警长一眼，点点头转身走开。 “老大，你干吗不让他帮忙呢？”马警员埋怨道，“至少他有钱，又同何先生关系密切......” “凭自己本事吃饭，我何必去走小路。”任警长瞪了他一眼，一扭一扭走到靠洗衣龙的几个老板边。 一个老板敲打着金属外壳，满脸艳羡道：“这条龙倒是威风，吞进去的是布草，吐出来的就是钱啊。” 另一个老板摇着头：“要想吐钱，先得吞钱，我可是打听过了，这条龙要100万港币！” 又一个老板哈哈笑道：“夏老板说了，洗衣费反而还会减少，那我们担心什么？” “这倒是的，如果效果好的话，我们可以给她多介绍几个生意，人家也不容易，再说了，你们看到没，何家的老三都过来捧场了。”几个老板连连点头。 “100万！”不远处，马警员瞪圆了眼睛，扶住任警长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老大，这么一个机器，就抵得上十几套房子了？” “别大惊小呼的，丢人！”任警长推开他，往外走去。 “老大，我觉得你还是该找小张生谈谈，你烦心的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个事！”马警员追上去扶住他，不停地规劝着。 张恒几个自然不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们尽量招呼着每一个来宾，参观完洗衣龙后，带着他们上二楼喝茶闲聊。 蓝田工贸今日开张，洗衣厂正式运转却要到年后，不过今天还是有意外之喜，几个原来林老板的老客户已经承诺，年前就送来一批待洗布草，看过效果后会正式同公司签订长期合约。 “夏老板，你明天可以去这里找他们经理谈谈，我会打个招呼，问题应该不大。”何鸿銮也给了个大惊喜，临别前给了夏荻一张酒店主管的名片。 “小恒，我真想马上开动机器！”送走何鸿銮，夏荻大眼睛里都是欣喜。 张恒伸手想揉她的脑袋，却又悄悄放了下来，她今天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了。 “这边开工与否你自己决定，有其他问题找何姐或者陆总都可以。” “我明白的，你忙你的好了。”夏荻低下头，情绪忽然有些失落。 张恒慌了，连忙解释：“你也可以找我啊，我不忙的！只是他们可能比我更有用。” “小恒，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现在开了这家工厂还是要麻烦你。”夏荻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张恒。 “一家人说什么二话呢？”张恒故意虎起脸，“你可不能懈怠，我还等着你赚钱给我用呢！” “你放心吧！”她忽然挽住他的胳膊，笑了，“钰梅姐和云霞姐今天还在外面跑业务呢，我明天也会亲自去何先生介绍的那家酒店，一定会拿下来的，等拿到的订单数量差不多够，我们马上开工！”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50章 收保护费 何鸿銮公务在身，不得不先走，其他人包括任警长两个，都被张恒挽留下来。 恭贺别人开张之喜，吃顿酒席也是人情所需。 “老板，门外有情况，你最好去看看。”张恒正陪着来宾们喝茶闲聊，陈镇宁上楼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没什么大事吧。”见他神情有些不对，走下楼梯时，张恒问道。 “我姐非要让我上来找你，否则我要揍死这帮混蛋。”陈镇宁忍不住嘟囔起来。 张恒很快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了，洗衣厂门外，一帮女工在陈钰梅的带领下，拿着各种工具，正同对面十几个年轻人对峙着。 “吴运福，你藏后面也没用，都是蓝田邨的，你今天敢带着人上门要钱，晚上我们就去堵你家门！” 几个女工指着对面，泼辣地大声叫骂。 张恒看到对面人群背后躲躲藏藏的吴运福，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到女工前面，对陈钰梅点点头，大声道：“这事我来谈，大家都回去吧。” “老板来了，姐妹们，我们回去。”陈钰梅一声招呼，女工们朝对面愤愤不平地啐了口，浩浩荡荡回去厂里。 张恒走到那群年轻人面前，戏谑地看着藏头露尾的吴运福：“吴运福，你今天来给我道喜？” “张，张老板，我老大小花哥让我来送份礼。”吴运福从人群里钻出来，嘿嘿笑着，一招手，两个小弟抬上来一个花篮，摆在厂门口，红带上写着“恭喜发财，和宏图蓝田社贺”。 原来是和宏图，张恒点点头，在香江，能叫和字头的社团至少是有洪门渊源的，非那种江湖流氓搭建的草台班子可比。 “那你就留下来吃个便饭，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吴运福急了，叫住他，“张，张老板，还有件事！” 张恒转过身，目光如电盯着他：“什么事？” 吴运福搓着手，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这个月的费用我们要收下。” 果然是来收保护费的，张恒面无表情道：“多少？” “1000，1000就行了。”吴运福眼巴巴看着他。 “1000！”何洁走过来，气愤道，“为何要收这么多？” 张恒低声问过何洁，才知道自己在观塘的工厂也同样给这个和宏图交了保护费，不过那边3层楼近3万呎也不过交了1000，这么一对比，这次的确高了。 这年头，香江开到工厂和店铺的老板，就没有不给社团交保护费的，最多价钱上有高低之分。 交了钱的确能避免很多麻烦，比如外来社团的骚扰，比如小偷小摸之类，有牛气的社团甚至连罢工都能给你搞定。 这是潜规则，张恒能理解，前世自己开个小公司，不也要缴纳什么城市管理费、卫生费、治安费等等名目繁多的杂费，正规些能给个收据，不正规的话连张手写收据都没有。 社会社会，骨子里一个鸟样，换个收钱的主罢了。 张恒自然会交钱，可故意多收，他就不会随便答应了。 “吴运福，钱不是我们不给，可你这数字不对，我们就很为难了。” “张老板，这是小花哥说的数字，你问下我这几个弟兄，我有多说一分钱没有？”吴运福拍着胸脯道。 “那让你老大过来要钱，不说清楚别想拿一分钱！”张恒转身就走。 “张恒！”背后有人大叫。 张恒回过身来，小花哥在两名彪悍手下的簇拥下，从路边一台面包车上下来，小弟们自动分出一条道来，三人大大咧咧走到他面前。 “哟，一个多月不见，蓝田邨出了大人物了。”小花哥晃悠着脑袋，斜睨着张恒。 “大人物，小人物，还不都是两条腿的人。”张恒淡淡笑道，“小花哥，好久不见，多谢你今天送的大礼。” “好说，在我地头上，就是我该做的事。”小花哥呵呵笑着，突然翻了脸，“可你这收礼不交钱，算是什么意思？” 张恒拉住想要上前的陈镇宁，笑了：“我没说不交钱，你这数字不对，让我怎么交？” “张老板啊，你是不识好人心啊。”小花哥瞧了眼陈镇宁，不以为然道，“你在观塘的工厂，我是看在蓝田邨老乡的面上，第一个月只收了你1000元，现在这个优惠取消了，下个月起，你两处工厂，每个月3000，雷打不动！” “我好像没有听说其他工厂涨价吧，还是说你只针对我？”张恒冷冷道。 小花哥嘿嘿笑了：“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我老大的意思，或许你去求求他老人家，说不定会给你指条明路。” “混蛋！”陈镇宁猛地挣脱张恒，上前一脚把他踹出去好几米。 “大哥！”有人上去扶小花哥，剩下的混混们冲过来围住两人。 小花哥被人搀扶着过来，恶狠狠看着两人，咬牙道：“给我......” “大哥？”一个小弟提醒道，小花哥四下一看，脸色难看起来。 一群女工拿着“武器”冲出厂门，包围住这十几个人，神情不善指指点点。 “你是蓝田邨的吧，我见过你和你父母买菜，下次出门小心些。” “你有个儿子吧，经常在蓝田小学门口看见过你接他放学。” “你上个月来远字楼相亲的吧，那家是我二姑家，我回去打听打听。” 一帮小弟脸色惨白，抱头蜷身，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大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吴运福凑到小花哥身边小声道，“刚才我注意看了下，送花篮的还有这边的高官和警察，事情闹大了我怕收不了场。” 小花哥犹豫起来。 “花狗，你来这边搞事？”任警长从女工中挤过来，用力拍了他脑袋一下。 “任警官，我，我们是来道喜的，你看，花篮还在那边呢。”小花哥摸着脑袋，讪笑着。 任警长呵斥道：“道喜可以，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小花哥嬉皮笑脸道：“任警官，我可是良好市民，顺便带着兄弟们出来散步总可以吧。” “可以，但是如果你们殴打市民，我可要逮人回去坐黑屋的。”任警长冷笑道，闪开一边，转过身不再搭理他们。 女工们围了上来，晃悠着手中“武器”。 “我们走！”小花哥叫道。 “慢！”张恒拦住他，“你的钱不要了？” 小花哥打量着他的表情，咬牙道：“要！” “多少？” “800，两处加一起的话2000。”小花哥苦着脸，“张老板，大家都是蓝田邨的，这已经是最低数字了，我和你说实话，这是我老大的意思，再少的话哪怕你给我，我也不敢收。”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让你难做。”张恒示意何洁交钱。 小花哥拿了钱，带着人迅速跑了。 陈钰梅责骂了陈镇宁几句，带着女工们回去厂里，张恒走向任警长，“今天多谢你出手了。” “我也没做什么，你还不是照样交钱。”任警长面无表情道。 “这倒也是的。”张恒点点头，见他脸色更加阴郁，笑着拍拍他肩膀，“不过大环境如此，我也没啥好说的，你也别想太多。” “对了，和宏图在观塘的坐馆是谁？” 任警长狐疑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大家在一个地方打转，了解下总是有好处的吧，省得哪天冲撞了大佛都不自知。”张恒呵呵笑道。 PS：感谢好友【创始龙神，银色的老狐狸】的月票！ 第151章 借钱给任达戎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热热闹闹请宾客们用过一顿丰盛的午宴，送走了他们，张恒几个留在饭店包厢里闲聊，谈到早上的冲突，陈钰梅再次批评了陈镇宁的鲁莽。 “好了，钰梅姐，镇宁也是不想我受气才这么冲动的。”见陈镇宁低着头不说话，张恒笑着说。 “我们要避免没必要的冲突，可如果别人真的欺负上门，那我们也绝不会退缩，何况现在我们不缺人，也不缺钱，没什么好害怕的！” “姐妹们早上的表现不错！”夏荻笑道，“下个月发薪水时我会加个红包。” “红包就不用了，能有份工作就很好了，大家都不容易。”陈钰梅摆摆手，“我们吃饭的地方，谁想来破坏我们就和谁斗！” 何洁担忧道：“就怕他们回去后，那个老大还不满意，到时候给我们使阴招。” “老板，可否请何先生出面打个招呼，和字头同他家关系一直不错。”陆元腾说道。 “老板，我可以把他们全部摆平，不过......”陈镇宁插话，看了眼他大姐。 “你以为你能打过几个？”陈钰梅狠狠打了下他脑袋，“他们可是有喷子的！” 张恒摆摆手：“这件事你们别担心了，我会彻底解决的。” 之前从任警长那里打听到和宏图的一些情况，张恒对此很有信心。 就在这时，之前离开的马警员一个人去而复返，说有事同张恒私下说。 ...... 九龙一栋破旧的唐屋内。 任达戎下班回到家里，母亲笑眯眯看着他给正屋里父亲的遗像上过香，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叫了在门外做功课的弟弟进来，一家人吃起晚饭。 “达桦，今天的功课没问题吧？”给弟弟夹了一块红烧肉，任达戎笑眯眯问道。 “大哥，没问题，我都会做。”弟弟任达桦咬着肉，口齿不清说道。 “那就好，大哥读书不多，只能做个警察，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别辜负了老爸的遗愿。” “大哥，我明白的，其实你功课也很好，要不是为了接班，你也......”任达桦接下来的话，被任达戎按到脑袋上的大手阻止了。 母亲看着两个儿子，又转眼看看墙上丈夫的照片，心中百感交集。 用过晚餐，弟弟继续做功课，任达戎帮着母亲一起洗碗。 “达戎，今天警署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最近一直都很太平。” “那就好，你老爸当年做警察时，不是枪击就是暴动，他出门上班我都提心吊胆一整天，唉，没料到，最后还是遭了难。”母亲抹着眼角。 任达戎小声劝道：“妈，现在很少有开枪的案子了，我们执勤很安全的，您别担心的。” “嗯，我不担心，现在见到你和你弟弟一天天长大，我也可以挺起胸膛下去见你老爸了。” “妈，不要乱想，您还这么年轻，至少也要等您孙子结了婚再说啊。” “好，好，等抱了孙子，我就真的放心了。对了，你上次说的提职，怎么样了？” “还没有回音，我不急的。” “嗯，达戎啊，你要和你老爸一样，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我们任家人不做昧心事！” “我知道的，我会和老爸一样，做一个好警察的，您放心吧。” “大哥，有人找你！”任达桦忽然跑进来说道。 任达戎擦擦手，走到客厅，愣了下，“张，张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家人。”张恒把手里的礼物放下，热情地同任母打过招呼，又拍拍回到小凳子上做功课的任达桦的肩膀，“这是你弟弟吧，比你帅多了！” 任达桦扭着肩膀把他的手甩开，嘀咕道：“看着比我还小，装什么老大！” 十分钟后，在离任达戎家不远的一间茶馆里，张恒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推到任达戎面前。 “你这是这么意思？”任达戎瞥了眼，板起脸来。 “你是一个好警察，所以我想帮你一把。” 之前马警员告诉张恒，因为破了那桩绑架勒索案，任达戎有资格提升一级，但是他不愿意给上级塞钱，这份任命就被卡住了，如果再不疏通的话，过了年就会作废。 而且因为他的这份坚持，反而让某些卑劣的上司更为忌惮，观塘警署内已经有流言，过了年他很可能会被调到鸭洲去做水警。 鸭洲紧靠大陆盐田，此时还没有大规模走私，是最没有油水的地方，而且因为偷渡客众多的缘故，这里的警长还最容易吃挂落。 “我不需要！”任达戎起身想走。 “听我说完了再走！”张恒低沉有力道，“这里的2万港币，我不是送你的，是借给你的，3年后你需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任达戎犹豫着坐下来，张恒笑看着他：“你的薪水勉强够还了吧，我说的是警署警长的薪水，不是你现在警长的薪水。” 任达戎沉思了会，摇摇头：“我不会靠这种方式升职。” “你的这种坚持我理解，但人不能太有洁癖，有位伟人说过，‘污浊之世，当留有用之身，且待将来之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了观塘警署警长，能为社会做的事情更多？至少在你的管辖地段，你可以按照你的方式做事。”张恒饶有深意看着他。 任达戎默然。 “能决定这个任命的是葛柏吧，你放心，不需要多久，他就会把这笔钱吐出来的。” 九龙区警察部队最高首脑是九龙区总指挥，此时由英国籍高级督察葛柏担任，也正是此人，在几个月后，就将引爆震惊世界的香江廉政风潮。 任达戎眼中放出光芒：“你怎么知道？” “物极必反，香江的局面快走到尽头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在局面反转之前，你要做的就是留住有用之身，哪怕需要暂时做一件违心的事。” 张恒严肃道，“如果你不做，等其他做了这事的人上台，观塘底层民众面对的可能会是变本加厉的盘剥，那才是真的罪恶！孰轻孰重，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给你写借条！”沉默半天，任达戎收下纸包，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借条交给张恒，“谢谢，但别指望我会对你特别照顾。” “我只是个正当商人，哪里需要你特别照顾。”张恒随手收起借条，起身往外走。 任达戎在背后追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伟人是谁？” “我忘了。”张恒哈哈一笑，推门出去。 归途请假 朋友们抱歉，出差回来，现在在宁洛高速蒙城段，要凌晨才能到家了，今天来不及更新，明天三更！ 《香江1972》归途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出事 傍晚时分，夏荻和陈钰梅面带笑容走出半岛酒店，坐上的士往蓝田洗衣厂赶。 “小恒，我总算没有让你失望......”靠在车窗上，夏荻心情很不错。 走进这家闻名香江的酒店，同某位据说是嘉道理家族远亲的高级管理人员洽谈业务，这件事给她的巨大心理压力实在非旁人能够切身体会。 哪怕拥有何鸿銮的引荐，她还是担心受到对方的冷淡和鄙视，最终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潜在订单。 事实也如她所料，对方那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浓郁洋味的女行政总监，见到两人的第一眼就下意识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的鄙夷，接着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或许就是这样了，礼貌地走过流程，然后被告知一个理由充分的遗憾结果。 夏荻不服输，憋着劲寻找机会展现自己的优势，在一起查看豪华套房内的布草品种时，她随口读出了起居室内悬挂着的一副德文字匾： “在火炉背后，才能吟出最好的五月诗篇。” 这是德国大诗人海涅的名句，在法兰克福学习德文时，她曾经努力背诵过，而这份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小努力，终于在未来某个不经意时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名女高管当场错愕了好几秒才恢复过来，随即和她讨论起有关德国的话题来。 原来对方毕业于莱茵酒店管理学院，一所业界闻名的专业学院。 接下来的行程没有了，双方在这间保留套房内喝过下午茶，又用过风情浓郁的巴伐利亚晚餐，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 每天将近5吨的各类布草，这就是她离开半岛时的收获，占半岛每天待洗布草的一半数量，足够洗衣龙一刻不停运转4个小时。 按照凯尼基莎给出的商业模型，洗衣龙最佳工作方式就是24小时不间断运行，这才能做到利润最大化。 “半岛是不大可能再增加份额了，毕竟他们有需要协调的关系户，接下来我要去文华，去希尔顿，洗衣龙洗衣的质量和价格是最有竞争力的，哪怕只拿到少量订单也可以让洗衣厂满负荷运转了。”夏荻下定决心。 “小荻，刚才遇见吴运福老娘，你怎么不和那个丽莎打个招呼，解雇她就一句话的事情吧？”陈钰梅忽然开口。 “算了，能有份安稳工作不容易，而且她总算客客气气和我说话，就不为难她了。”夏荻微笑道，吴婶这样的人早已不在她的视线中，高飞的老鹰岂会在意地上的蚂蚁。 陈钰梅点点头，笑了。 下车时，两人的好心情烟消云散，洗衣厂门口围拢了十几个女工，厂里出事了！ 满脸悲愤的女工们让开一条路，夏荻缓缓走过去，看见那块木招牌上被人用红漆打了一个大大的X。 刺眼的红色，如同鲜血！ 脑袋里嗡的一声，惨痛的记忆一下子涌上来，陈宝山抱着满身是血的父亲回来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晃起来，陈钰梅连忙上前扶住她，好一会儿后，她稍稍恢复些，咬着牙小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云霞恨恨道：“值夜班的姐妹们听到门口好像有动静，出来时看到一辆面包车跑了，就成了这个样子，她们回蓝田找到了我，我叫了其他人过来，立刻打过电话给董事长。” “好，做得很好，你让不值夜班的姐妹先回家去，明天还要上班呢。”夏荻努力微笑道，“我今天接到一个大单子，明天洗衣龙正式开动！” 女工们忧喜交加地回去了，现场只留下三人还有三名值夜班的女工。 张恒和陈镇宁坐着的士随后赶到。 “夏荻姐，你没事吧？”一下车，张恒没有管其他，跑过来拉着她手急切地打量着。 “小恒，你来了，我没事，你快看看，该怎么办？”见到他，夏荻彻底软了下来，靠在他身上无力道。 半晌后，张恒从二楼下来。 “你干得不错，接下来就该是我的事情了。” 他走到门口，静静看着那块木牌，忽然笑起来。 老板怎么还笑得出来？ 边上的陈镇宁莫名其妙。 似乎是向他解释，张恒指着木牌上的落款道：“这帮混蛋，他们不认识字吧，连这个名字都敢打叉。” 何先生！ 陈镇宁仿佛明白了什么，憨厚地笑了。 张恒淡淡道：“你去把吴运福找来，我要知道是谁搞了这么一出，这次谁伸手我就砍了谁的手！” 陈镇宁还未出发，吴运福已经自己找上门来。 “你们坐馆清理门户，你跑了，小花哥出事了。”张恒有些惊讶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吴运福，好不容易才听清了对方语无伦次的叙述中的关键要点。 “是的，张老板，您帮帮我吧，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去，他们派人在蓝田邨里堵我呢。”吴运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 张恒盯着他：“那这里的事，是你们坐馆派人搞的？” 吴运福挺起胸膛，手舞足蹈道：“是的，我和小花哥为您说话，坐馆很不满......” 张恒摆手阻止了他：“别扯那么远，你们被自家坐馆赶尽杀绝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老实说吧，别想要糊弄我！” 吴运福愣了下，讪笑着：“张老板果然目光如......” “别废话，快点说，你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张恒微怒道。 两个小时后，张恒亲自开着公司的福特来到秀茂坪公屋区，在吴运福的指点下，车子兜兜转转，最终抵达了位于偏僻角落里的一个水泵房。 “竟然藏身在这里，也着实费了苦心。”张恒下车笑笑，跟着吴运福往大门走去。 夜色寂静，黑影憧憧。 一路上，陈镇宁左顾右盼，右手不停地按下腰间，那里藏着张恒给他的军刺。 “镇宁，不用这么紧张，今天不会有事的。”张恒小声平静说道，陈镇宁羞愧地放下手，身体仍然绷紧着。 “吴运福，你带了什么人回来？”旁边的黑影里，突然射来一道手电光，在几人脸上来回扫射，一个声音不满地质问道。 张恒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微微眯起。 “山炮，别乱晃，这是来救小花哥的人，你们去和小花哥说下，我带着人过来了。”吴运福很不爽地说道。 手电灭了，黑暗中有细碎的步伐声，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式通讯的，几分钟后，水泵房门从内打开一条缝，露出一线昏暗的灯光。 “大哥请你们进去。”还是那个声音，突兀地在三人背后响起。 吴运福吓了一跳，张恒和陈镇宁却都不动声色，大步朝里面走去。 第153章 指条明路 张恒没有想到，昨天还风骚威水的小花哥，今天已是如此模样。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逼仄的水泵房内，靠墙放着一张狭小的行军床，一个人裹着棉大衣蜷缩于上，只露出蓬乱的头发。 “小花哥，我，我们来了。”吴运福扑过去，凑在那个脑袋边急切地呼唤着。 好半天，那颗脑袋终于动了，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从乱发中看来。 “是张老板来了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声音干砺刺耳，犹如刀片刮过玻璃。 “你被打伤了？” “还好，只是吃了三根火腿肠。”小花哥嘿嘿笑着，不断咳嗽。 张恒莫名其妙，吴运福小声解释，原来所谓火腿肠是和宏图内部一种刑罚的隐晦说法，就是用软布抱着的哑铃重击小腹部。 真是狠啊！ 张恒禁不住身上一凉，错愕了会，稳住神，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一个连红棍都是勉强当上的小喽啰，还能怎么办？”小花哥默然片刻，沮丧道，“既然阻止不了老大，我也受过刑罚了，几天后我会想办法跑路去暹罗。” “小花哥，你去了那边我怎么办，我老妈还要我养啊。”吴运福哭丧着脸。 小花哥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淡淡道：“我劝你还是到濠江去躲一个阶段再回来，如果再在蓝田邨，一定会死得很惨。” “看来你还是有几个忠心手下的，”张恒回头看了眼堵在门口的一名壮汉，好像叫山炮，淡淡说道，“或许你还有其他路走。” “三五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老大明天就要禀报总山头，从花名册上把我们名号划去，这下子成了孤魂野鬼，就是人人可以欺负的了。”小花哥惨笑道，掏出烟盒，却发现是空的，捏瘪了扔在地上。 张恒扭头，陈镇宁掏出一盒烟，递过去一根，拿出都彭给他点上。 小花哥贪婪地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陈镇宁手上的火机和烟盒，笑道：“还是跟着你这样的大老板混好啊，都彭，骆驼，全他娘是美国人最好的货色。” 静静等他抽完一支烟，张恒说道：“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了。” “老大今天找你们的麻烦了？”小花哥抬头，目光灼灼，脸上带着一丝戏谑，“你还是考虑下以后该怎么办吧，还有心思给我指路，哈哈！” 张恒坦然点头，表情平静道：“他如果想多收些钱，我能理解，大家有话好说，我也不是吝啬的人，但是他不该把我们的厂牌涂红的......” “什么？”小花哥惊讶地坐直了，然后哈哈大笑，“大哥啊大哥，你不该派大牙金出马的，他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混蛋啊！” 边笑边咳，吴运福连忙给他拍着后背，好一会他才止住笑，死死盯着张恒：“我可以告诉你，有人在撺掇大哥，出面的是一个姓田的小鸡仔，背后站着姓陈的大佬，你搞不过他们的。” “姓田的，姓陈的......”张恒点点头，笑了，“我知道是谁了，你不用担心，陈主席的好日子马上到头了。” 在他离港期间，《工商日报》和其他报媒已经陆续报道过有关香江天线的负面报道，按照前世轨迹发展的话，不用两个星期，这家必将臭名昭著的公司就会在年前宣布退市。 始作俑者同样没有好下场，陈普分被迫引咎辞职，从九龙交易所主席的位置上黯然下台，等他东山再起，已经是80年代初期的事情了。 张恒一直在关注此事，准备届时再痛打落水狗，没想到对方同样不曾放过自己，这下也好，到时候自己就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了。 “张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小花哥露出期盼的目光。 “你层次太低，这种消息自然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张恒轻轻挥挥手，“我说是那就是。” “那，那我还有救！”小马哥连滚带爬地下了地，二话不说磕了三个响头，“请张先生指路！” “起来吧，内伤还未痊愈，就老实休养吧。”张恒淡淡道，陈镇宁上去同吴运福一起把他扶到床上。 “不，这个时候，我不能休养，我要听您指路。”他执拗地坐起来，目光灼热地看向张恒。 张恒沉吟片刻道：“我先问你，你准备做到哪个地步？” 小花哥想了会，迟疑道：“我和手下弟兄们不能被革除出山门，然后可以改换一个堂口。” “那我凭啥为你出头？”张恒冷笑道。 小花哥愣了，喃喃道：“是啊，这件事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你凭啥。” 吴运福突然跪下了：“张老板，看在同是蓝田邨出身的，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和小花哥，还有一帮弟兄们吧。” 张恒没有搭理他，沉声道：“太令人失望了，你们就这点志气，别想着我会搭手！” “起来！”小花哥狠狠踢了吴运福一脚，目光看向张恒，“张老板，我知道你不怕多花钱，所以老大要加收保护费你最后也会答应，可我知道你有逆鳞！” 张恒眯着眼，语气极其平淡：“说说看。” “蓝田邨！”小花哥加重语气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大在蓝田邨里大肆贩卖白粉，就如这次我和弟兄们拼死反对一样！” “说的有点道理，你还不是太笨。”张恒笑了，“说说看，假如你成为观塘坐馆，你会怎么做？” “您答应了？”小花哥喜出望外，身体前倾，随即沉重地靠在墙上，声音低沉，“不可能的，卖白粉这么赚钱，即使我当了坐馆，如果没有钱分给总山头和手下弟兄们，也不可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你别忘了，赚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张恒正视着他的眼睛，“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当观塘坐馆？当了以后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不乱动？” 小花哥眼中放出光芒来，毫不犹豫再次扑到地上，“我想，以后我一定听您吩咐！” 第154章 变天 九龙慈云山山腰有座年代悠久的观音庙，历来香火旺盛，大多数香客都不曾注意到，观音庙后面的密林中还有条小径，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方。 就在这条小径尽头，一处山崖上的密林掩映下，有一座略显破败的疗养院，院门上方有块石牌匾，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 和气生财，大展宏图。 这里就是香江老资格社团和宏图的总山门所在。 时间是上午10点，小径上陆陆续续有面色深沉的人匆匆过来，在院门外接受过检查后进入其中，很快消失在某个房间内。 而他们带来的手下，全部聚集到院门进去一个最大的房间里。 “你们听说了吧，今早上观塘那件事？”来自新蒲岗的红棍丧坤神秘兮兮说道。 “我是老大接到电话时听了那么一句，具体不是很清楚，丧坤你挨得近，你就说说看，别他么给我们卖关子。”说话的是湾仔的双花红棍，资历比较老，湾仔地区的坐馆，揸数下来，他排第三。 丧坤不敢再卖关子，直接道：“大飞哥，我和您说，今天凌晨，周兴和大牙金一起被人做了！” “什么？”在场的都是和宏图各个分区的重要打手，最差也是红棍，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将，砍人杀人哪个没沾过手，可听到这个消息，人人都惊愕不已。 桑坤笑眯眯说：“你们知道谁做的？” “啪！”大飞直接扇了他脑袋一下，“叫你别卖关子，到死都改不了你这臭德性！” “是，是，我说，大飞哥您能轻些下手吗，谁不知道您一巴掌扇死过人的。”丧坤捂着脑袋，龇牙咧嘴道。 这马屁拍得大飞喜笑颜开，温柔道：“快说吧，等会大哥们散了，我带你去庙街去去火，那边最近新来了几个白俄妹，波大洞深，就适合我们这样的老鸟。” “好勒！”丧坤顿时眉开眼笑，“做掉周兴和大牙金的是一个刚刚提上红棍的小喽啰，好像叫花狗。” “花狗，你好大的胆子，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竟然还敢跑到山门里来！” 某间隐秘的会堂内，气氛阴森，香烟缭绕，小花哥跪倒在香案前，上身赤裸，背插双棘，一副负荆请罪模样。 他身边立着一个中年男人，此时正指着他鼻子大声咒骂。 “这是我和宏图开山两百年来，第一桩如此肆无忌惮的逆伦大罪！”骂了一会，见小花哥无语，这人回身对两旁坐在太师椅中的众人愤然说道，“山主，各位坐馆，我提议立即开山堂，请祖师，行家法！” 山主是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头，慈眉善目，穿着一身白色绣金线唐装，闻言微微点头，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尖沙咀堂口坐馆提出动议，诸位谈下看法吧。” “这种丧心病狂的孽畜，留着过年吗？”一个三十左右的壮汉大大咧咧道，“快点办了手续，我还要回去接着打牌，真是晦气，好不容易做庄自摸两把，就被叫到这里来。” “我也同意。” “同意。” 很多坐馆发声。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忽然说道：“山主，有没有问清是何缘故？” “这有何必要再多问，以下犯上，还是害命，绝对要马上处死！”尖沙咀坐馆大声道。 老者皱起眉头，“小黑啊，我知道你同周兴关系不错，所以理解你的心情，可这种明显违反常规的事情，山门总该了解详细内情，以免日后再出此类大事，你觉得呢？” “额......”小黑无语，心中愤恨地骂着老不死。 “花狗，你有何冤屈，从实说来，说不定山门还会酌情给你个体面路走，省得祸害了你的家人。”山主终于发话了，目光同老者不经意地对了一下。 “和我一起来的人，你们把他叫进来吧。”小花哥声音沙哑道。 很快，浑身发抖的吴运福被蒙着眼带进来，他一下跪倒在地上，不敢说半句话。 众人这才看到他后背上绑着的一块木牌。 小黑走近些，大声嘟囔：“给人厂牌刷红漆，打红叉，这很正常啊，我们要保护费不都这样做的？” “蓝田工贸公司，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公司，有啥特别的？” “何，何鸿，后面被打叉的这个字读啥？” “金銮殿的銮！”之前那个五十多的老者走过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何鸿銮，名字好气派，这谁啊？”小黑疑惑道，等看见众人脸色难看下来，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你们脸色怎么了？” “这是何爵士的三孙子，何世礼的大侄子。”老者淡淡说道。 “何爵士？！”小黑脸色终于变了，扯着嗓子叫道，“这是周兴搞出来的，他脑袋进屎了！” “周兴指使大牙金去做的，所以他现在死了。”山主淡淡说道，“我早上接到何鸿銮的电话，他只说了句‘心里委屈，不为自己，只为何家’。” “艹他娘的周兴个王八蛋，何家在香江120年，哪一年不给我们好处，他们也从不让我们做事，人家有更贴心的数字帮呢。”小黑变脸破口大骂，“最近数字帮和潮州佬正好蠢蠢欲动，这不是给我们找不痛快嘛。” 坐馆们皆无语，很多人还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作为香江本地土生土长的社团，和宏图从49年起，日子就不怎么好过。 潮州佬们（新义安）组织起来，在有国军背景的山主带领下攻城略地，而南渡而来的数字帮，更是凭借专业人手和武器大杀四方。 他们这帮苦哈哈软脚蟹只能步步后退，差不多要被逼到海里去了，要不是最近接了缅甸的线头，搞到了紧俏的白货，大部分帮众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在这积极开拓新产品市场的关键时刻，如果背景和钱财都极其雄厚的何家震怒发话，那他们就等着被轮殴至死吧，人家可有的是想要拿钱卖命的江湖人士等着听命。 香江社团最关键的不就是钱嘛，没有大水喉在背后挺你，分分钟就烟消云散。 潮州佬靠得是潮州商会那帮大商人，数字帮靠得是心向湾湾的商人派系，工会也有北方最强大佬支持，他们和宏图呢？ 本土就没出几个商业大佬，只能敲诈些保护费，养一些卖肉的，实在上不了台面，否则他们何至于去搞白货这种风险极大的生意嘛。 见大家沉默不语，山主开口了：“早上我还接到观塘警署任达戎的电话，话里话外，都在为这花狗说好话。” “我们这种大事，哪里是他一个小小警长能掺和的。”小黑不屑道。 另一个老者笑了：“小黑啊，你还不知道吧，他马上就是观塘警署的警署警长了，任命刚刚签发，今天就可以下达了。” 小黑傻了眼。 跪在地上的小花哥突然大叫道：“山主，诸位老大，如果我当了观塘坐馆，我每个月都会给山门贡献一大笔钱！” 小黑嘿嘿冷笑，踢了他一脚：“还想当坐馆，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那个老者一把拉住他，不容置疑道：“让他说！” “我找到一条新路子，香江，甚至整个世界都还没有的路子。”花狗起身举着双手高叫，“做好了，我们每个月至少能赚200万！” 会堂内一片死寂。 PS：抱歉，昨天晚上思路卡壳，这三章是凌晨熬夜写出来的，晚上会尽力再更两章。 这段剧情就此结束，警和匪都搞定了，以后就是主角毫无旁骛、顺风顺水的发展历程，只有商战，不会再有黑社会和警察打扰他发财了，要有也是张子强了。 感谢好友【剑舆花，天空下安慰，谷虚怀】的月票！ 更新说明 晚上来不及补更，明天继续更三章！另外【惠济】书友的龙套，我会尽快写进去，如有朋友也有兴趣，请直接发帖留言，这样我才能在后台看到，谢谢！ 《香江1972》更新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娃娃机初合作 观塘鸿发工业大厦楼下，张恒和陆元腾并肩而立，身后的陈镇宁紧张地左顾右盼，不远处的印纸厂房内，李叔不时探出脑袋张望。 “镇宁，你先回楼上去，人家是上门来谈生意的，不是来砍人的，有啥好担心的。”张恒笑道，指了下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警车，“再说了，任警长亲自到场，我想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公然搞事。” 陈镇宁摸摸脑袋，干脆走进印纸厂，同李叔嘀嘀咕咕，两人还是不时看过来。 “老板，把娃娃机交给他们操作，我担心最后失控，不仅搞坏了市场，还影响我们的名声。”陆元腾担忧道。 张恒点头道：“为了利益，他们肯定不会乖乖按照代理协议办事，可别忘了我们还有后手，如果他们不识趣，这块更大的蛋糕就轮不到他们了。” 陆元腾眼睛一亮，显然明白了张恒所指。 他们预料中浩浩荡荡的车队和前呼后拥的小弟们并没有出现，远处，只有一辆黑色平治缓缓驶来。 张恒嘴角牵了下，竟然是去年新出的第五代车系，280S，这黑社会比富豪还气派啊。 更是出乎他们的预料，小花哥点头哈腰打开车门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白发老者，拄着一根拐杖，面容和蔼可亲。 他首先朝不远处的警车点头示意，然后把鹰隼般的目光投到张恒身上，看了好几秒后，这才缓缓移步过来。 这一刻，张恒才真切感受到一丝所谓江湖老大的气质。 “你就是张恒张老板吧，真是年少有为，和宏图多谢你的关照了。”老者走到张恒面前，第一句话就别有意味。 张恒不卑不亢道：“关照谈不上，我们专心做我们的特长，其他事情能交给别人做就交给别人，大家都在一块地盘上，和气才能生财。” “架势不错，连新上任的警署警长都亲自过来给你撑腰，听说何先生有想法让你当何家快婿，这年轻靓条就是好啊，我这种老头子只能站边上瞪着眼睛干看咯。” 老者推开想要为双方做介绍的小花哥，伸出手来：“孟大海，和宏图总堂揸数。” 张恒眼睛眯起，之前听小花哥说过，此人是和宏图的财务总管，掌控和宏图所有产业和金钱出入，位置和权力极为重要，和宏图内部的权威排名，山主下来，此人是妥妥的第二把交椅。 昨日在总堂也正是此人为小花哥讲了好话，和宏图才暂时不追究他的责任，还让他担任观塘临时坐馆。 当然那是有条件的，一年内，小花哥引荐的生意如果不能给和宏图创造他所谓的超额利润，那么他就等着下海吧，甚至连张恒都会受到报复。 张恒才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到时候也要他们敢报复才行。 “张恒，大恒集团董事长。”张恒伸手同他握了下，双方并没有暗地里较劲，一触即收。 几分钟后，在二楼仓库里，孟大海见到了一台奇怪的机器，透明有机玻璃外壳，里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下方堆了一层毛绒玩具。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全球专利产品，娃娃机，用户投入硬币后，可以操控抓斗移动，当确定位置后，按下这个红色按钮，抓斗就会下去抓起娃娃，并将其移至出口放开，如果运气好娃娃中途没有掉落，就可以从这里拿到娃娃。” 陆元腾介绍完，掏出一个两个1毫硬币，连续塞入投币器，按下红色按钮后，娃娃机立刻播放起一段欢快的乐曲，他抓住红色手柄移动抓斗到位，然后按下红色按钮，抓斗下落抓住一个娃娃往上回升，可惜半路上就掉落了。 按此时香江普通市民日收入10到20港币的水平，每次投币2毫最是合适，可惜现在香江还没有发行2毫和5毫的合金硬币，只能采取每次投入2个1毫硬币的模式。 孟大海饶有兴致看完，一针见血道：“抓斗有问题？” “孟先生果然目光如炬！”陆元腾用螺丝刀打开前盖，在一个类似电视机调节旋钮的装置上拨了两下，然后再次投币，终于在第六次成功抓出一个娃娃。 “前盖里面的调节器和集币箱放在一起，外面可以上锁，我们计算过，最低难度下抓住娃娃的几率是五比一，最高难度是二十比一。” 孟大海问道：“这种毛绒玩具采购价多少？” “1元，我们可以大量提供。”张恒答道。 蓝田工贸已经同观塘一间玩具厂达成供货协议，定制大量各品类小规格毛绒玩具，采购价是0.8元。 “一台娃娃机，按最高难度，一天200人次，不计算租金、电费和人工，纯收入是30元。”孟大海迅速计算出理想值。 张恒接着道：“我建议你们把难度调到十比一，这样可以吸引更多顾客。” 孟大海摇摇头，“那样的话去掉杂费后，还能赚什么钱！” 经营理念不同，张恒也不再多话。 “一台机器多少钱？” “那要看你们准备采取什么模式。” “哦，说来听听。” “我建议你们采取买断模式。”张恒直言不讳道，提出了一个方案：大恒只负责制造娃娃机，亚洲地区（日本除外）的市场开拓、销售、经营全部由和宏图负责。 娃娃机制造技术不算高深，很容易被人仿冒，与其到时候被市场上层出不穷的盗版搞得焦头烂额，还不如把它全部交给和宏图经营。 和宏图这种暴力性质的社团，经营这种捎带赌博性质的游艺机器可谓得天独厚，相信他们也有办法不让其他盗版产品冲击自己的市场。 娃娃机的生产成本并不高，值钱的也就投币器，有机玻璃，抓斗，手柄，驱动电机和发声模块，统计下来每台在400港币，张恒给出的买断价格是700港币。 听了张恒的方案，孟大海心里急速盘算着。 和宏图自营的弹子房，桌球室，麻雀馆，冰室，以及负责看场的娱乐场所，都可以摆放这种娃娃机，不用增添人手，也不用缴纳地租，最多花些电费而已。 这样的话，至少可以放置1000台，理想情况下，每天收入就是3万，最差再打个对折也有1.5万，每个月至少可以多40万以上收入。 还有，和宏图有很多无法公开的收入，有了这些机器，完全可以细水长流地变成合法的公开收入。 而且买断下来后，他们还可以同其他社团合作，把娃娃机放到对方的地盘上去，大家二一添作五，一起赚钱。 哪个老大会不喜欢？ 嫌合作麻烦也可以卖机器给对方，到时候能够增进双方友好度，甚至还能作为拉拢某些社团的有力工具。 只是毛绒玩具有些单一，女孩子们喜欢玩，或者男人讨好马子时也会玩，而大部分男人一定不会热衷玩，或许...... 他眼睛越来越亮，突然开口道：“张董，这个里面可以换其他东西吧，比如香烟。” 这老家伙果然是搞钱能人，脑筋倒是动得飞快！ 张恒笑了：“当然可以！需要重新调整一些关键部件的技术参数，不会太复杂。” “不会增加成本吧？” 听到不会后，孟大海爽快道：“好，我们买断了，首批1000台，香烟机和娃娃机各一半，每台600元，毛绒玩具每个0.9元。” 张恒脸耷拉下来：“孟老先生啊，你也太会砍价了吧，说实话，如果不是和宏图，我根本就不会报出这个价。” 孟大海淡定道：“张董，你是明白人，我就不说暗话，这个生意如果不是同我们做，你也做不了多久。” 张恒眉头一挑：“那可不一定，你也了解我的，因为小花哥的关系，我才把这个机会给了你们，如果我找何先生放出风去，你觉得还会轮得到你们来做这个生意？” 孟大海皱起眉头，下意识拿出威慑态势，张恒就当清风拂面，毫不退让。 “哈哈，张董果然不是凡人，老朽就喜欢这样的少年英雄。”两人对峙一会，孟大海还是退让了。 “也罢，既然你对我们有心，我们也不能让你白做，不如这样，价格还按我说的来，以后只要你的公司，我们不收一切费用。” 几千块的事，你好意思拿出来做筹码？ 张恒撇撇嘴，还是不语。 “我就放这句话，从这次合作起，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孟大海最终放了重话。 “孟老先生，只要你们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万分感激了。”张恒微笑着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孟大海随车带来了律师，和宏图自然也有对应的实体公司，娃娃机的一切权益被张恒放到蓝田工贸公司，就用这家公司的名义同对方签署了总代理协议。 合同签订后，孟大海的司机当场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两百多万现金作为预付款，张恒总算明白为何未来社团会热衷于拍电影了，想来自己研发的娃娃机和街机也会成为他们的最爱。 “张董，花......仔说你答应给我们带来的收益数，就娃娃机而言，我算来算去总是达不到啊。”等双方交接清楚这笔钱钞后，孟大海饶有深意道。 “请你跟我来。”张恒早就等着他了，当即带他走进下一个仓库，这里摆放着一台临时加急拼装出来的街机，灰色的密度板外壳还没来得及上油漆，显得有些丑陋。 孟大海打量着这台奇怪的机器：“这是......电视机？” 张恒笑笑，“还是让陆总再示范一下吧。” 这台街机内置了打砖块游戏，陆元腾玩了一把后，张恒也玩了一把，然后交给有些扭捏的孟大海。 几分钟后，他完全抛开了年龄和矜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手忙脚乱地晃动着手杆，嘴里不停大声叫唤。 旁边的小花哥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让和宏图内部所有人敬畏的财神爷吗？ 随着“哎呀”一声，孟大海放下手杆，郁闷地敲了下面板，大声叫道：“还有硬币没？” 一连打了几轮后，他才有些不舍地放下手杆。 张恒笑道：“等产品正式上市，你可以放一台在自己家里玩嘛。” “好，到时我一定要打通关！”短短时间，老头连通关这个名词都掌握了，他笑眯眯靠过来，“张董，这个街机我们也要买断！必须买断！” “我们还在做最后测试，你是第一个玩过的贵宾。”张恒正色道，“如果在娃娃机的合作上，贵方的表现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 孟大海蹙眉沉思起来。 原本他心里还有一些小心思，比如跳过蓝田工贸自行采购毛绒玩具，比如将来找人生产翻版娃娃机。 在张恒大方地把街机打开，给他看过里面复杂的线路板和上面叫什么爱西的小黑块后，他决定打消原先的小心思，好好先把娃娃机给搞起来。 抛开洗钱这种功能不谈，街机也绝对可以创造巨大经济效益，在熟悉和宏图收入明细的孟大海看来，未来这东西赚的钱可能不会比卖白货差多少。 他已经计划好，未来要开设无数家类似桌球室这样的街机游戏厅。 花狗，不，花仔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赚钱之路，而且是铺满金钱的康庄大路。 这个年轻人，真不可小觑啊，难怪何家看中他呢。 孟大海看向张恒的目光变了又变。 张恒吓了一跳，这老头不会有疾吧。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56章 当选 1月31日，早上9点，观塘行政中心。 还有三天就是春节了，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特地召开大会，把观塘地区一帮工厂主们聚集到一起，大家热热闹闹喝茶团拜。 张恒还是第一次亲自过来参加会议，之前两次会议都是何洁代表他参加的。 当他和陆元腾、夏荻一起走进大会议室时，迎面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张董，陆总，夏总，你们好。” “邓老板，你好。”张恒客气地同对方寒暄起来。 对方是观塘一间办公家具厂的老板，大恒所有的办公家具都是从他厂里买的，而且前不久，这家工厂成功获得了大恒娃娃机和街机外壳的订单，现在是大恒集团的正式合作伙伴了。 “张董，年前我还可以交付300台外壳，剩下500台要年后交了，临近年关，工人们心有些散了，出不来货啊。”邓老板歉意地打招呼。 年前向和宏图交货500台娃娃机，这符合张恒的计划，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对方，年后务必要多招人，2月份至少还要交货1000台街机外壳。 “一定一定！我招人的告示早贴出去了。”邓老板笑容满面，“之前哪里想到能接到您这样的大客户，今年总算可以过个好年了。” “张董！”又有人过来打招呼，这是观塘一家PCB厂的老板，叫惠济，同陆元腾还是前同事关系。 他的工厂原先专门给观塘的两家收音机厂做板子，去年收音机销量暴跌，他自然也生意惨淡。 上个星期老同事聚餐遇到陆元腾，听说大恒科技可能会寻找PCB板代工后，他就立即找上大恒门来，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陆元腾向外界透露出这个信息，事先当然得到了张恒的授意。 在招收了十几名工人小规模制造了一批PCB板用于内部试样后，张恒很快得出结论，大恒科技不应该把精力放到这种低层次重复劳动且高污染的工序中去。 这十几名工人很快转到后道焊接工序上去，这道工序技术含量稍微高些，又涉及到很多贵重元器件，暂时不适合放出来代工。 而相应的PCB板代工，就被提到了正式议程上来。 “不知道第一批试样，您这边使用下来情况如何？”惠济向邓老板点点头，有些焦急地询问张恒。 这也实在怪不得他，在这桩生意中，陆元腾为了避嫌，根本就不参与，而张恒一直很忙，打电话都很难找到人，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他自然要抓住机会。 “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收到书面报告，如果遇到问题，我想负责同贵厂交接的张工会和你联系的，你不用太担心，年后应该会有反馈吧。” 张恒笑道，他心里对惠济是比较认可的，再加上陆元腾的关系，没有大意外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对方会成为大恒科技的PCB供应商。 街机内部的所有元器件，包括CPU，DRAM，EPPROM，声音电路，显像管的配套电路，手杆的输入电路，再加上一些特殊功用的二极管，三极管，电阻电容等，焊接到已经印刷好连接导线的单层或双层的PCB板上，通电后就可以正常工作。 这样一块具有完整功能的板子，称为街机基板，是整个街机的绝对核心。 PCB板上的器件摆放位置，连接导线走线极为重要，既要考虑最大程度地发挥电路效率，还要考虑到各个元器件之间可能存在的干扰，因此布局和布线设计非常关键，还可能采取双层结构。 之前的一个星期时间里，为了这份暂时还未定数量和供应商的订单，惠济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派出两名主要技术人员进入大恒科技，配合卢云他们确定最优布线图，还不惜工本进行了少量多次的试样生产，然后不断试验改进。 似乎听出了张恒话中的隐含之意，惠济露出了笑容，连忙和邓老板一起，在前面给三人带路。 “对了，今天会重新选出73年度的主委，不知张董有没有兴趣？”几人一起落座后，惠济不经意问道。 张恒点点头：“我会参选。” “那太好了，我们一定给您投票，而且我们现在就去游说认识的老板。”两人立刻起身，在会场内寻找熟人。 “老板，看来这次您很有希望啊。”陆元腾收回目光，笑眯眯道。 张恒微微摇头：“我们能影响的也就他们二人，委员会一共有近百个委员，希望不大啊。” 夏荻笑道：“小恒，你可别忘了我们有三票啊。” “对啊，我们至少已经有5票了，说不定他们还能拉到几票，一共选出9名主委，11票差不多就够了吧。”陆元腾乐观起来。 张恒微笑点头。 前世他就厌恶当官的，本来没有打算来竞选什么主委，可何鸿銮昨天的一个电话让他改变了主意，因为当选这个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的主委，对大恒集团的发展太有益处了。 有资格直接参与调整观塘工业区的大政方针，有资格与港府相关机构进行面对面平等交流，仅这两条就深深吸引了他。 而且何鸿銮说的一句话特别令他动心：在香江，成为富人不难，可要想成为能影响香江大势的富人，这种半官半民机构的主事经历就特别重要了，任何一个议员或者太平绅士都拥有这样的履历。 为了未来的香江电子帝国，张恒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走上这条路，今天只不过是起步而已。 “呦，这不是蓝田小股神嘛，竟然被你混到这里来，挺不容易吧？”一声怪腔响起，陈涛那张令人厌恶的小白脸出现在眼前。 张恒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中想道：这两天应该差不多了吧。 见有人看过来，陈涛没有再说话，扬起手做了个挑衅手势，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坐下。 会议室内很快坐满了人，何鸿銮最后才匆匆进来，特意找到张恒打了个招呼，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他是何家的三代，还是政府机构高级公务员，另外又是本届主委之一。 会议开始，主委们在主席台上就坐，由现任主席陈俊作72年度总结报告，这引起了张恒的极大兴趣，下意识摸了下身上的鳄鱼恤。 这位五十多岁的潮州商人，正是香江鳄鱼恤的创始人，而他的嫡亲兄长则是星家坡鳄鱼卡帝乐的掌门人。 看来我没有来错！ 张恒兴奋地想道。 陈俊讲话结束，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委员会秘书长，观塘工商署副署长宣布进入下一个议程，73年主委选举。 本届主委中有三人因为各种原因宣布不再参加下届选举，剩下六人包括陈俊都自动进入参选名单，这几人资历和地位都很高，想必很容易就能顺利继续留任。 这样今年报名参选者就相当于争夺空出来的这三个名额。 秘书长一个个读出六人名字，接着是报名参加本次选举的委员名单。 “大龙地产，陈涛！” 陈涛意气风发地走到主席台前，很有礼貌地朝主委们致意，又朝所有与会人员致意，然后开始发表竞选宣言。 “诸位尊敬的委员，本人陈涛，忝为大龙地产董事，总裁，作为一名物业主，有幸当选主委后，我会积极督促物业主们控制租金，为工厂主们提供更为贴心的服务。 另外，诸位应该都知道，我也不用讳言，我有一个优秀的父亲，我愿意为观塘地区企业的上市付出最大程度的努力。” 这第二条对企业主们非常有诱惑力，陈涛一说出口，就引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接下来又陆续上去五个人，其发言主题不外乎当选后会更好地服务委员们，会为委员们争取更多的政策支持等等，其中有两人稍微特别些，结合自身经营内容阐述，很是接地气，同样获得了委员们的热烈欢迎。 “大恒科技，张恒！” 张恒不紧不慢走向主席台，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很快窃窃私语声连绵不断。 “这人是？” “你没听说过，蓝田小股神啊。” “原来就是他啊，他怎么成为委员了？” “你不知道？” 朝所有人致意过后，张恒说道：“刚才一路上听到很多的声音，我就知道自己很特别。” 大家错愕几秒，随后轰然大笑。 “没错，应该有人认出我来了，曾经的蓝田小股神，来自蓝田邨的张恒。”张恒竖起手指在唇边，“现在我是大恒集团的董事长，不过大家可不要出去告我公司雇佣童工啊。” “当然，你们告也没用，我没签雇佣合同，更没有薪水可拿，我能说董事长是我自我吹嘘吗。” 众人又大笑出声。 “感谢委员会给我这个机会，以这个年龄就站在这里来争取这份难得的荣誉，以及，沉甸甸的责任。”张恒神情肃然，“我想说，正是这种不拘泥不教条的冒险精神，才是香江工业未来腾飞的坚实基石。” “当然，我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就，否则英明睿智的委员会也不会给我机会。” “大恒集团旗下的大恒印纸，作为全球专利产品报事贴及其衍生产品的唯一生产商，预计73年度可以创造过3000万港币的营收。” 台下很多人发出惊呼。 无论报事贴这个渐渐家喻户晓的明星产品，还是3000万港币这个耀眼的数字，都的确值得夸耀。 “但这并不是大恒集团的核心产品，我们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某个划时代意义的电子产品上。” “这也是我站在这里竞选本年度主委的底气所在！”张恒自信满满道。 “我可以向大家承诺，在未来三年内，我们将发展至少5家合作伙伴，每家从大恒获得的年营收不低于500万港币，在未来五年内，这两个数字至少翻番。” 台下一片哗然。 香江此时的工业呈现两极分化状态。 大洋行的关联企业占据了绝对份额，可能一家工厂就能创造数千万甚至上亿年营收，而本土工厂大部分以出口加工业为主，如橡塑、玩具、服装、低端电子产品等，产品附加值很低，每年能够有个上千万营收已算是凤毛麟角。 这一点上，工业真的不能与房地产业相比，所以也难怪到80年代，绝大多数香江本土工业都萎缩掉，工厂主们大部分都转投到轰轰烈烈的房地产中去了。 据观塘工业管理委内部数据显示，委员会中将近一半的成员，年营收额在300万到500万，超过1000万的只有寥寥数家。 之前张恒没有说错，正是因为大恒印纸的耀眼业绩，他才有可能以如此年龄，被委员会公然放入参选名单中去，当然，何鸿銮的担保和力荐也发挥了重大作用。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自我吹嘘吗，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陈涛站起来大声道。 张恒微笑：“这位有个好爸爸的陈公子的疑问，我相信很多人也有，我就邀请大恒集团现在的合作伙伴来替我解释吧，有请邓老板。” 邓老板站起来，先朝张恒拱手，然后朝四周拱手，大声道：“大家应该都认识我，我的工厂本月刚刚从张董这边接到一个订单，金额6.5万港币，差不多是我去年一个月的营收了，而且这个订单应该可以正常维持下去。” 听了邓老板的话，众人明显都很惊讶，一家小家具厂就能增收这么多，那做其他配套呢？ 一些从事电子行业的老板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同张恒进行一番深入交流，以了解更多详情。 张恒面带遗憾道：“说实话，邓老板的工厂只能承接我们公司最廉价的配套部分，接下来我请惠通电子厂的惠老板说下。” 惠济满脸通红站起来，既然张恒如此当众宣布，那也就意味着这份订单基本落定了。 “诸位老板，我的工厂是做PCB代工的，前两年每月营收大概维持在20万，去年行情不景气，落到了10万，最近我们同张董这边展开了前期合作，我乐观预估，今年至少可以从大恒集团获得100万的新增营收吧。” 委员们热烈鼓掌，很多人打算等结束后找张恒聊聊，看看自己的工厂有无合作机会。 “我还是提请诸位老板注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承诺重要，还是放在眼前的上市机会重要。”陈涛再次站起来，大声说道。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一个人探进脑袋，一眼看见了陈涛，立即拼命朝他招手。 陈涛犹豫了下走过去，那人凑在他耳边说了会，他脸色立刻大变，没有同会场任何人打招呼，就跟着那人跑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张恒若有所思。 很快，又有人进来了，这次是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他跑到主席台，把一张纸递给主席和秘书长，两人凑在一起看了眼，互相退让了下，最后还是秘书长向委员们宣布： “我们刚刚接到两条突发消息，第一条，今天上午，港府宣布由财政司成立证券监管小组，第一项工作就是对涉嫌欺诈上市的香江天线展开调查。 第二条，港府公布成立证券监管小组消息后半个小时，九龙交易所股东们展开逼宫行动，成功迫使陈主席主动辞职，并立刻停止香江天线的所有交易，交易所将全面配合政府相关检查。” 会议室内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一下子爆发出来。 “难怪陈涛跑了！”有人叫道，“这下他们陈家是倒霉到底了。” “还帮我们上市呢，自身都成了泥菩萨了。”有人嗤笑道。 “其实即使不倒，就看在香江天线上，我也不相信他那个老爸。” “好了，这件事等会你们私下再讨论，现在开始投票！”秘书长用力敲着桌子。 投票是按人名举手表决，当轮到张恒时，主席台上的何鸿銮显眼地第一个举手，众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其他几个主委也陆续把手举起来。 张恒最后机会拿了近6成的票数，远远超过其他竞选者的十几张，二十几张得票，至于陈涛，主席团干脆连投票机会都没给他。 在热烈地掌声中，新当选的三位主委走上主席台，补满了三个空位。 陈俊在做最后总结时，笑道：“73年度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的主委选举，因为有了张恒张董事长，必将被载入史册，我坚信这一点。” 或许他指的是年龄，有着一定的玩笑意味，此时谁又知道，这并不是戏言呢。 （卷二终） PS：两大章近9000字，写得头晕眼花，总算了结债务，谢谢。 感谢好友【旭日中华】的月票！ 明日开始第三卷，【香江电玩王】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57章 过年 小时候，恋恋不舍地吃完一碗元宵，就盼望起下一个年，长大后，看着日历上即将到来的年，心情总是有些复杂。 这个时空的第一个年，张恒是很有些期待的，然而他很快就被无数事务摧残得身心疲惫，就如前世一般。 2月2日除夕，是周五，工作日，从早上起，张恒就一直在那辆福特车上不停奔波。 上午，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的主委们，带着委员会购买的年礼，按照各自分配的目标，遍访区内的福利院，养老院，医院，一一把年礼送到指定者手上。 这是慈善机构、半官半民和全官方机构都会做的事情，张恒不止一次遇到了其他机构的人员，教会，屋宇处，地政署，渔农署，民政署等等，收获了很多惊讶的目光，同时也收获了好几张名片。 中午回到公司，夏荻和陆元腾早就等着了，下午他们要拜访一些关键客户和重要关系户。 一一拜访过大恒印纸的几个本埠代理商，大恒科技的合作伙伴，蓝田工贸的大客户，远东所的李福兆，夏普办事处的田中茂，嘉禾的邹先生，甚至还上了趟慈云山，又去了观塘警署。 最后一个是何鸿銮，在他下班了想要钻进汽车时，张恒上去就把礼物塞进后座，简单拜过年后马上开溜，让他在背后哭笑不得。 把陆元腾先送回家，陈镇宁开车带着张恒回到公司，他回来后就去考了驾照，总算可以让张恒轻松很多。 此时员工们都下班了，公司昨天下午租用半岛一间餐厅开了个小年会，发放了丰厚的年终奖和年礼，今天大家就不用特意给老板拜年了。 何洁和李叔还等在办公室里。 “大阪的町田先生，东京的大岛先生和高崎先生，佐治亚的康顿先生和本奇利先生，薛顿贺尔大学的肖小姐和冯小姐，旧金山的田先生，英特尔的诺伊斯先生，格鲁夫先生，霍夫先生，盖尔博先生，3M的威廉姆先生，洛杉矶的杰姆斯先生，斯皮尔伯格先生，普利汉姆先生，还有赫西小姐......” 念到最后，何洁特意看了他一眼，“春节贺卡和特色礼物已经都寄出去了。” 张恒点点头，不禁感慨，四个月不到，就有了这么多需要维护关系的人。 忽然想起来，他问道：“今天来了多少拜年的？” 何洁把名单和礼品清单递给他，很多人上午刚拜访过大恒，下午就接受了张恒等人的回访，仔细看了一遍，张恒疑惑道：“渣打怎么没有派人来？” “他们啊，看不上我们吧。”何洁不平道。 张恒也有些不爽了，渣打也太高冷了些吧。 好歹他的私人账户，公司员工的薪水账户，以及公司的对公账户，全部都放在渣打的，每个月少说也有两三百万流水，总该算大客户了吧。 暂时不去考虑这种操蛋事，他挥挥手：“我们回家，何婶该等急了。” 一进暖玉苑家门，一个小小身影就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腰，带着哭腔道：“小恒哥，我想死你了。” 张恒俯身擦去陈钰莲小脸上的泪水，笑眯眯道：“是小恒哥不好，以后我会尽量多来看看你的。” “知道就好！”陈宝山端着张恒特意从旧金山淘回来的民国紫砂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啊，去了趟国外，回来走路都发飘了，要注意身体，练功不能停啊。” 张恒赧然无语。 陈钰梅从厨房出来，连忙打圆场，“老板这一个多月很辛苦，为了公司跑进跑出，还要操心所有事情，爸，今天除夕，您就少说几句吧。” 陈宝山哼哼两声，回去沙发上看电视了，旁边还坐着小胖子李子贤，只看了张恒一眼就急忙转开脸，装模作样看着电视。 张恒抱着小姑娘坐下来一起看，是无线台的除夕特别节目，男主持人是朱维德，女主持人是汪明荃，节目内容很单调，歌唱和跳舞，最多加几句主持人的恭贺词。 陈钰莲看了一会就扭起身体来，“小恒哥，电视不好看，我要抓娃娃？” “抓娃娃？”张恒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是我们的娃娃机，蓝田邨里放了十几台，吴运福带人看着呢。”陈钰梅正好端菜出来，闻声笑道。 “哦！”张恒笑了，一本正经同小姑娘说道：“你抓到过吗？” 没想到，一听他这话，小姑娘嘴一咧，眉毛一耷拉，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钰莲乖，不哭啊。”张恒手忙脚乱哄着她，求助地看着陈钰梅，她笑了，“她去抓过好多次，一次都没抓到呢。” “哇！”陈钰莲终于哭出声来。 张恒脑袋炸了，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连忙对陈镇宁说：“镇宁，你回趟厂里，拿一个娃娃机过来。” 半小时后，陈镇宁抱着一台娃娃机回来，陈钰莲欢呼一声跑过去，连李子贤都按捺不住，跟着跑过去。 张恒打开锁，把难度调到最低，然后直接在投币器上加了上百次，把陈钰莲拉过去，“你来抓吧，不过我先和你说好，抓到了要分我一半。” “可如果只有一个，怎么分啊？”陈钰莲委屈道。 “放心吧，你小恒哥会变魔术的，你就放心把里面的娃娃全部抓出来吧。”陈镇宁拍了下她小脑袋。 “哇！我抓到了！”客厅里，不时响起陈钰莲惊喜地叫喊声和咯咯的笑声。 只剩下两个娃娃时，她才恋恋不舍把手柄松开，抱着一大堆娃娃要同张恒分，“小恒哥，这些分给你，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张恒把属于自己的娃娃放到沙发上，笑眯眯道：“什么要求啊？” “你能把娃娃机里面再装满吗？我还想抓呢。” 大家哈哈大笑。 过了会，陈宝山和李叔把所有人都带出去，屋内只留下张恒和夏荻，两人摆放碗筷，点上香烛，熄了电灯，燃烧纸钱，祭祀父母祖先。 “爸，妈，今年我们大变样了，明年一定会更好，请二老放心。”张恒跪下来，低声道。 夏荻嘴唇嚅动，也不知道她同父母说了什么。 十几分钟后，两人收拾完毕，开门把他们叫了回来。 女人们一起动手，好酒好菜上桌，大家热热闹闹吃过晚饭，陈宝山开头，每个人都给了张恒、夏荻和两个小孩一个压岁红包。 “我还有红包啊！”张恒美滋滋收下来，没想到夏荻随后也拿出红包，分别给了张恒和两个小孩，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趁大家正在收拾桌子，张恒躲到阳台上，美滋滋地正想打开红包，陈钰莲拉着李子贤走出来过，大大咧咧伸出双手。 “小恒哥，你比我们大，也要给我们红包的。”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58章 贷款和短期投机 三天年假，一晃而过。 回到公司，巡视过每个车间和办公室，同员工们道过新年好，张恒回到办公室，陆元腾，何洁，婕西，林良，夏荻都在。 公司生产经营一切正常，只是即将上马的街机生产上存在资金问题，他们就是来商讨如何解决的。 “老板决定，大恒科技街机这个月生产1000台，其中100台的元器件已经采购回来，剩下900台，预计需要投入270万港币。”陆元腾首先汇报道。 何洁发愁了：“大恒印纸2月份的预收货款年前就到位了，日本和本埠一共120万港币，另外，唐基华那边这个星期估计能拿回来10万港币，本月再没有其他收入。” 陆元腾连忙补充道：“按惯例，合作商的货款我们可以拖欠三个月，这样可以减少12万支出。” 张恒摆摆手：“合作商货到付款，不要拖欠。” 大家点点头，一时无话。 “我这边可以挤出来3万元，到下个月这时给我就行了。”夏荻怯生生道，“洗衣龙一下子花了100万，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笔支出我早就计划好的，夏荻姐，你就别放心上了。”张恒笑道，看看大家，“实在没办法，我们找银行贷款吧。” 一个小时后，何洁和林良回来了，张恒见他俩脸色都不好，就知道情况不好。 果然，何洁告诉他，渣打不愿意给他们放贷款，理由是大恒集团没有固定资产抵押。 “我拿了代理合同和专利授权书，可他们的信贷经理根本不认。”林良郁闷摇头。 想了会，张恒翻出名片，拨通了沙雅的电话。 听到是张恒，沙雅在电话那头非常高兴，一个劲埋怨他过年都没去看自己，当听说他想要申请贷款时，沙雅考虑了会，给了他一个电话。 “怎么样，汇丰答应贷款了吗？”等他挂掉电话，何洁关切问道。 张恒摇摇头，“沙雅给了我一个电话，是恒生银行何善衡的电话。” 林良脱口而出：“那是恒生银行的董事长，本港华人企业最喜欢打交道的就是恒生银行了，他们热衷于支持中小华人企业发展，对固定资产要求不高，很多时候看到潜力就愿意发放贷款和信用证，郑玉彤和李家诚起步时都得到了恒生的大力支持。” 张恒点点头，苦笑道：“看来我们还没有资格同汇丰打交道啊。” 何洁和林良也苦笑起来。 “不过，恒生也很不错，听了林良的介绍，我倒是更期待同这家银行打交道了。”张恒随即笑道，“何姐，如果一起顺利，把我们所有的户头都转到恒生去。” 他接着拨通了何善衡的电话，听到张恒的自我介绍后，何善衡热情地表示，恒生会马上派出专员上门服务，让张恒不必再赶往他们在九龙的分理处。 “似乎真的挺不错的，总算有了上帝的感觉。”挂了电话，张恒喃喃道。 一个半小时后，恒生银行的代表上门了。 让大恒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恒生银行现任总经理利国伟。 当他自报家门后，张恒愣了会，才与他握手。 “我真没有想到，为了我们这个小客户，利总经理竟然亲自登门，”请他入座，亲手给他泡了咖啡，张恒感慨道。 他看过时间，恒生总部在皇后大道中的恒生大厦，利国伟应该是接到何善衡的通知后就立刻出发的。 “张董，你可别自谦，之前你操作股票时，我和董事长就关注过你，后来你办厂生产出报事贴后，我们对你就更是感兴趣，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结识，今天你打电话过来，董事长不知多高兴，立刻叮嘱我即刻出发，一定要好好为你的企业服务。” 利国伟很是真诚道，“如今一见，我总算明白了一句话：不负盛名！” 双方很是客气地寒暄了好一会，还介绍了各自企业的状况。 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专长，也是为了表达同张恒的亲热，利国伟还主动同张恒谈了对最近股市、汇市和黄金期市的看法，他担任行政高官前就一直负责恒生外汇和黄金投机业务，说起来头头是道。 张恒连连点头，专业人士就是专业，对方并不是穿越者，但是对大势的判断极其准确，只是时间点和具体点位存在较大偏差而已。 虽然很了解未来的汇率变换，他还是虚心请教道：“利总，你认为因为美国通货膨胀率的长期上涨预期，港币对美元会走出一轮升值行情，那么是否意味着，如果我有美元，此时应该换入港币。” 利国伟谦虚道：“我只是建议，具体要不要操作还要看你这笔资金的性质和用途，如果暂时不需要动用那的确换港币比较划算些。” “谢谢利总指教。”张恒转入正题，“今天劳驾你亲自过来，是因为我公司想要申请经营性贷款......” 说了下最近需要资金用于生产的详细情况，林良把公司相关资料交给利国伟，他花了近半个小时，仔细看过后，又沉思了会，说道：“不知道张董想要贷款多少？” “最多的话能贷多少？” “我分析了贵公司的过往流水，以及相关供货合同，如果你们申请三年期的经营性贷款，我们最多可以给出1200万港币额度，如果申请一年期的，那最多就300万港币。” 张恒略一思索，问道：“五年期呢？或者最长可以申请多少？” 利国伟看了他一眼，“目前针对企业，最长期限只有五年期的，那样的话，最高额度可以达到1500万港币。” 张恒疑惑道：“这里面的算法有点奇怪啊？” 利国伟笑着解释：“的确是这样的，因为期限长了，虽然恒生能够赚取的利息额会更多，可是相对来说风险也会随时间拉长而急剧增大，所以总金额反而少了。” “如果从今天起，我把大恒集团所有账户，包括薪水发放账户和我的私人账户，都转到恒生来，这个数字还有调整空间没？” 利国伟眼角跳动了下，当即答道：“谢谢张董对我们恒生的信任，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决定给你们增加100万额度。” “那我们申请五年期的吧，1600万港币！”利国伟还没反应过来，张恒已经说出了决定，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用了一个小时签了合同，利国伟客气几句，收起合同想要告辞，张恒忽然把他叫住：“利总，这笔钱应该是我的了吧。” “嗯，理论上的确如此，下午就可以到你们对公账上。” “那按照香江法律，这笔钱我用来做短期汇市交易也没有问题吧？” 利国伟吃了一惊，急忙道：“那必须通过恒生进行，我们有权力保持对这笔资金安全性的全程关注。” “可以！”张恒爽快道，“那接下来让我们商讨下该如何操作，可以吗？” “张董，虽然大势的确如此，但是目前没有迹象显示香江金管局会在短期内调整汇率，我个人认为你这个投资方案有些激进，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再做决定。”听了张恒提出的交易方案，利国伟诚恳地劝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我的直觉。”张恒微笑道，“就请恒生帮我按1600万港币，加十倍孖展，卖出对应的美元，然后在一个月内回购平仓。” 他这个投资方案其实就是买卖汇率期货，因为交易对象是同美元挂钩的港币，因此短期内不会有波动，因而不会有亏损可能，完全就是赌这个交货期内，金管局会调整汇率。 由于选择了最短的一个月交货期，哪怕金额比较大，想必也很容易找到对手盘接下他这笔卖空单。 见他自信满满做了决定，利国伟没有再劝，同林良拟定并签署了委托投资合同后，告辞离开。 走出鸿发大厦，利国伟摇摇头，这个蓝田小股神还是年轻气盛了些，他这一次投机大概率会亏损些交易费和佣金，想必经过这次的失败，他会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专业人士同凭直觉行动的人士还是有着巨大的天然差异的。 利国伟不知道，张恒正站在窗户边，心情愉快地微笑送别他呢。 PS：感谢好友【创始龙神，刻舟公子，天空下安慰，真抓实干23，辣子皮】的月票支持！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今天请假 抱歉，急性肠胃炎，挂水中，请一天假吧。 《香江1972》今天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159章 令人震惊的操作 恒生的1600万港币贷款当天下午就到位了，张恒立即通过恒生的外汇交易席位，以十倍孖展卖出对应美元，汇率是5.65（港币兑美元）。 这相当于卖空了2800万美金。 对于张恒这次为期仅仅一个月的短期投机行为，何善衡和利国伟并不看好，一致认为小张生太过于随意和自信。 这次投机亏本是不至于，但前后两次交易的交易费和佣金是亏定了，那也有小30万美金，绝不算一笔小数字了。 港币最初是同英镑挂钩的，战后英国经济实力持续减弱，英镑持续贬值，影响了港币的稳定性，从而影响了香江经济。 72年6月，英镑终于撑不出选择自由浮动，港府顺势宣布港币同美元挂钩，固定汇率为5.65。 这个汇率实行至今已有七个多月，港府有可能在一个月内就突然调整吗？ 作为香江排名前十的大银行，恒生至少没有收到任何风吹草动。 两人在何善衡的董事长办公室讨论了小半天，何善衡还是拨通了沙雅的电话，张恒是沙雅引荐给自己的，汇丰又是恒生大股东，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都有必要作下汇报。 没想到沙雅听了何善衡的详细汇报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叮嘱他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挂掉电话，何善衡嘀咕着。 利国伟突然脸色大变：“何董，我们？” 何善衡神情凝重地沉思了好久，摇摇头道：“算了，这种投机不适合我们去做，很容易被人抓住不放，再说了，到底如何还无法确定，我们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小张生如何能够做出这样坚定地操作，我真是很好奇啊？”利国伟叹道。 “或许他这次去美国得到了什么消息吧。”何善衡想了会道，两人随即默然。 “或许这趟美国之行给了他什么启示吧。”汇丰大班办公室里，沙雅摇摇头。 作为香江三大发钞行中的老大，汇丰银行地位类似于港英当局的央行，一直深入参与香江的财经政策制定，其中自然包括汇率。 香江财政司顾问委员会副主委，这也基本是每任汇丰大班都会担当的职位。 而就在今天上午，沙雅接到现任财政司长夏鼎基的电话通知，下周一财政司会召开一次高层会议，请他务必拿出时间参加。 夏鼎基并没有在电话中透露会议主题，看得出很敏感很重要，沙雅由此隐隐判断出来，这次会议讨论的不是股市就是汇率，这是港督麦理浩从去年下半年起就一直头疼的问题。 美元贬值，股市疯狂，这对香江经济并不是好事情，或许麦理浩和夏鼎基已经做出抉择了吧。 大恒这边，虽然高层们对张恒的投机行动有所担忧，但是恒生同时为大恒出具了一张百万美金的到期支付信用证，向英特尔采购元器件的货款得到解决，大家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新一批元器件很快通过航空包裹到达，大恒科技街机工厂随之全面开工。 2月14日早上，张恒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翻看手上买的报纸，电话急促地响起。 “张董，你看过今天报纸没？”电话中利国伟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刚到办公室，还没呢。”张恒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 “港府凌晨宣布调整汇率！”恒生高层们凌晨就得到了通知，利国伟不知道张恒家里的电话，否则会连夜通知他。 【财政司连夜上调汇率，剑指资金过热的股市和房市】。 张恒正好翻到《工商日报》头版，随意扫了下文章，笑道：“那我是赚钱咯？” “当然，赚大钱了，你卖出美元时的汇率是5.65，今天的汇率是5.085，扣除所有费用，大概赚了280万美金，本金差不多翻了一倍！”利国伟感慨道，“只用了十天时间啊。” “是一个月哦。”张恒看了眼日期，笑呵呵道，“对了，这份合约到期后，我想再做一次黄金期货，不知道恒生接不接单？” 一个多小时后，利国伟气喘吁吁赶到大恒，看向张恒的目光满是震惊。 已经在这轮汇率期货中赚了大钱，却还想染指风险极大的黄金期货，难道你就这么有自信好运会一直伴随你？ 想着出发前何善衡的惊讶，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张恒，利国伟内心无语。 张恒可不管眼前的恒生总经理如何想，如果不是这笔资金恒生要加以监管，洛杉矶的道尔文投资公司才是这轮追加黄金投机的最好选择，隐蔽低调。 他向恒生提出了一个要求，以自己即将收回的本金和盈利，设计一套黄金投机方案，为期三个月，要求可以抵御最高跌幅为5%的市场风险。 在谨慎地提醒后，身为期货专家的利国伟很快给出一个方案：总金额3000万港币，约合590万美金，拿出245万美金，以十倍孖展按市价购入3500份6月份到期的COMEX黄金期货。 张恒其实并不满意这个方案，恒生只给予十倍杠杆，导致购买的合约数量很低，要知道上个月在洛杉矶，他只投入40万美金，就买到了1000份同样的合约。 他理解恒生的做法，这其实是为了他好，投资金额越高，应付行情突然剧变的保证金同样需要越高，如果杠杆放得太高，一旦黄金价格短期突然下挫，很容易就会爆仓。 期货投资不是知道一个起点，一个终点就可以的，如果中间还有反复，很容易就会半路翻盘。 他虽然知道黄金的大势，但不可能了解每天的走势，说不定哪天来个莫名其妙的暴跌，那就欲哭无泪了。 收起张恒签字的委托合约，带着满腹震惊和疑惑，利国伟告辞了，张恒送走他回到椅子上，长长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收购米罗华，参拍《大白鲨》，这两件大事的资金就不成问题了。 年底的石油危机当然也是一次重大机会，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如何操作为好，到时再仔细谋划吧。 他随意翻看着报纸，很快被《工商日报》上另一条消息吸引住了。 【香江天线正式退市，陈氏家族风雨飘摇】 “机会来了！”张恒眯着眼笑了。 PS：感谢好友【2018....0269】的月票，也谢谢几位好友对我的关心，之前长期的作息不规律加经常吃夜宵导致了慢性溃疡，以后会好好注意。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0章 大龙挂了 1973年2月14日，一个应该浪漫的日子。 然而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天一点都不浪漫。 例如压力山大的利国伟，例如满腹心思的张恒，例如日暮途穷的陈普分。 这一天是香江天线的退市日，这家曾经给陈氏家族带来崛起希望的公司就此寿终正寝。 陈普分拥有的1000万股原始股，因为法规限制，根本没有机会变现。 令人惊悚的是，在年前，陈普分用这些股票向银行进行了质押贷款，用来投资股市和房地产。 随着股票转眼变成废纸，这些银行快要疯了。 要知道，这笔贷款金额可高达数亿港币！ 也正是在这天，所有香江天线的登记股东委托香江英华大律师行，对陈普分为主席的香江天线董事会，以及同样是陈普分为前主席的香江九龙交易所，正式发起了巨额赔偿金的集体诉讼。 陈普分及其家族名下所有企业的资产，早就被法庭冻结，破产清盘是唯一的结局。 按照相关法律，破产清算后所得首先会赔偿银行的损失，然后才轮得到个人股东，这帮疯狂炒作香江天线的股民们是绝对拿不到一分钱了。 今天，香江中环不知道会有多少股民跳海。 始作俑者陈普分却还没到这个地步，已经被关进荔枝角收押所的他，只需静静等待名下公司走完破产流程，然后被判欺诈罪成立，最多坐上几年牢就可以重新来过。 这就是资本家同个人投资者之间的差异，资本市场的博弈，永远是前者更有优势。 对这帮漠视各种提醒的股民们，张恒不予置评，他的全部精力，被陈普分那些冻结资产吸引住，如其他资本家一样，准备进行围猎。 “好了，就是你了！”仔细翻看林良拿来的法庭冻结报告，张恒用力点着其中一间公司的名字： 大龙地产！ 这间在观塘拥有三幢工业大厦的公司，同样被法院冻结了。 “既然当初不租给我，那现在就把你买下来吧。” “时间最好不要太早，这样价格会下来些。”张恒看着日历，暗道。 他不会参与做空香江股市，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趁低买入优质资产。 时间飞快流逝，情人节过去，元宵节随之而去，很快正月也结束了，历史终究无可抵挡地进入三月份。 哪怕汇率上调，哪怕香江天线案发，都丝毫没有影响香江股市的疯狂上涨。 73年开年以来，媒体上每天都会有相关报道，很多通过股市赚了大钱的股民，大肆挥霍金钱。 他们食用“鱼翅捞饭”，“老鼠斑鱼蛋”，“鲍鱼煲粥”，甚至还用大牛（500港币）点烟，平治汽车第一季度销量比去年同期翻了一番，庙街的风月场所天天人头攒动。 这些现象经过媒体热炒后，再次推动了香江市民的投资热情，无数新股民拿着存折涌入各大交易所，皇后大道中每当开市和闭市时间段，天天发生拥堵。 港府三番五次提醒投资者注意风险，甚至还派出消防队封锁华人行，禁止股民进入远东所。 然而一切都无法阻止人对金钱的渴望，哪怕是倾维多利亚湾的海水也无法浇灭股市的火热。 3月9日，一个平平常常的星期五，恒指升至1774点。 下周一，3月12日，远东所工作人员在核实交易时发现了三张合和实业的假股票，当天股市小幅下挫。 3月14日，假股票事件被广泛传播开来，当天股市大跌，收于1604点。 接下来两个星期的交易日中，恒指一路下跌到1150点左右，差不多跌去了三分之一。 4月4日，继调整汇率这一大招后，港府再出狠招，香江税务署公开刊登“买卖股票之盈利需纳税”的广告，计划征收证券利得税。 在恒指已经下挫较大幅度，市场普遍处于观望状态时，这个消息引发了全体投资者的巨大恐慌，股市再次陷入阴跌，最终在4月9日跌穿1000点的心理关口。 4月10日，所有报纸都刊登了关于香江股市的头条消息，意思就一条：香江股市已挂。 也是在这一天，张恒在林良和何洁的陪同下，走进观塘地产署大会议室，这里即将举办一次法庭委托进行的拍卖会，标的物正是大龙地产。 “他来做什么？”最近市道低迷，危机从股市蔓延到房市，今天参拍的人并不多，所以一进会议室，张恒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一脸苍白的陈涛，正与一名中年男子交头接耳。 摇摇头不去管他们，张恒走到前排坐下，无论谁来，都无法阻止自己拿下大龙的决心。 “张董，你也有兴趣啊？”旁边过来一名中年男子，同张恒微笑道。 张恒眼睛眯起，这人叫孙以行，同为观塘工业管理委员会主委，令人忌惮的是，此人是长江实业的员工，全权负责长江实业位于观塘工业区的所有厂房出租事项。 “我是想为公司下一部扩产做好预备，没想到你们长实竟然连这种小单位都不放过，看来今天机会渺茫啊。”张恒摇头笑道。 “最近大家都资金紧张，哪里还有太多余力，我也只是来看看罢了。”孙以行笑眯眯道，“倒是张董，听说最近大赚了一笔，实在令人艳羡啊。” “都是些小钱罢了，要论买房买地，还是李先生出手大方。”张恒谦虚道，心中暗暗警惕，自己早就提醒利国伟不要外传，没想到还是传出风声去。 在香江这块地盘上，做事要想躲开这几个大鳄还真有些难啊。 两人互相打探一番，等拍卖师进场，各自回到位置上。 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看来，张恒转头对神情复杂的陈涛笑了笑，就回头静等开场。 拍卖很快开始。 标的物为大龙地产，其实除了其名下所有的三栋工业大厦，新龙，猛龙和巨龙，这家公司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 这三栋工业大厦都是三层框架结构，总面积96000呎，起拍价96万港币，合10港币每呎，每次加价1万港币。 张恒并没有急着报价，孙以行同样如此，等报价超过20港币的单价后，会场内参与的人数就迅速减少下来。 毕竟此时，观塘的工业厂房均价就在30港币，再加上最近市道不景气，这个价格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200万港币！”孙以行终于出手了。 大家都知道他代表的是谁，会场内安静下来，一时无人跟价。 张恒知道时候差不多了，示意林良举牌，“210万！” “220万！”孙以行立刻加码。 “245万！”不等林良报价，张恒抢先大声道。 孙以行蹙眉沉思了会，朝张恒笑笑，示意自己放弃，张恒回以一个感谢的微笑。 “270万！”一个声音高叫道。 张恒回过头去，是陈涛身边那个中年男人在报价，见他回头，陈涛冷笑不已。 显然有人认出了陈涛，会场内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这是陈家通过代理在趁机收回资产。 “300万！”张恒思考了会，报价道。 众人哗然，这个价格已经比市价还高，显然不划算。 有认出张恒的人对旁人嘀咕道：“这是大恒集团的老板，或许他们要扩产吧。” 众人这下才稍稍有些理解，目光都看向陈涛那边。 中年男子同绷着脸的陈涛商量了会，最终大叫道：“320万！” 张恒毫不迟疑道：“360万！” 一片怪异的安静中，拍卖师敲下了锤子。 如此不合理的高价，旁人都是不解，何洁却露出笑容，她以为，张恒是为了出那口气。 张恒自然不是为了出气，这么做，第一是给大恒科技预备未来的厂房，第二，不到40元每呎，这个价格真心不贵。 他心情自然不错，让林良上去交接，和何洁慢慢走向陈涛。 “陈少，今天气色不大好，最近要注意休息啊。” 陈涛脸色发红，狠狠看了他一眼，“这么贵的价格，小心压死在手上。” “到我手上死不死还不知道，在你手上挂了已经是现实了。”张恒哈哈一笑，不再看他难看的脸色，扬长而去。 “小恒，大龙公司怎么处理？”何洁追上来笑眯眯问道。 “何姐，这件事暂时由你负责，尽快招募新员工，把框架搭起来，原来的租赁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租，准备留给大恒科技使用。”张恒吩咐道。 “还叫这名字？” “当然不，大龙这种衰名不行，容易挂，我们要换个好听的名字，我想想......”他蹙眉沉思起来。 “不如叫大恒地产？”何洁脱口而出，随即又皱起眉头，“感觉全叫这个名字不是太好，要不叫......恒大？” 抱歉再次请假 抱歉，书友们，这周工作出乎意料的忙碌，晚上实在没有精力码字，等周末每天三更吧。 《香江1972》抱歉再次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街机狂潮（1） 1973年劳动节，全球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放假。 港岛湾仔兰杜街2号，丽都戏院门口，大幅的海报挂起，内容是邵氏兄弟最新上映的电影《北地胭脂》。 今天是大恒科技的街机在香江公开上市的日子，代理商是和宏图旗下的宏图公司，首次放置场所是邵氏父子旗下的丽都戏院。 戏院对面是片小花园，此时围着一堆人，留出观察戏院的通道，里面是一张小方桌，桌上放满了各种饮品和茶点，桌边坐着老中青少四个男人。 老者正向其他三人抱拳道谢：“多谢三位老板亲临为我们宏图公司助威！” 中年人微笑摇头：“不用客气，说实话，街机我不是很懂，我其实是来看看李翰祥这部电影的观众情况的，听说票房很猛。” “邹先生放心，再猛也猛不过你们那条过江龙。”青年笑道，然后对老者说，“孟老板，等今天情况出来，如果不错的话，我会把院线下面其他戏院老板介绍给你。” “那就多谢玮瑛了。”老者点头笑道，转头对出神看着戏院的少年人说，“张董，想什么呢，是担心你们的街机不火吗？” “娃娃机不是已经证明了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张恒微笑摇头，“难道孟老先生家里那台没人玩？” 街机不火，不存在的！ 在生产出第一批样品后，大恒公司内部放了十台给所有员工试玩，结果休息时间十台街机前挤满了人，下了班还留在公司不走，工人们没有回家不挨老婆骂的。 何洁最近也一直抱怨，这阶段老有员工周日都跑来厂里，美其名曰为厂里做保洁和保安服务，她去逮过好几次，发现甚至还有拖家带口来玩街机的。 和宏图同样拿了几台去，据小花哥说，现在总堂里最热闹的不是香堂，而是新开设的游戏室。 很多平时不喜欢跑来阴森总堂的红棍揸数，现在隔三差五跑来总堂，用几分钟汇报完工作，然后就扑进游戏室一整天。 要不是刑堂长老也总是占着一台街机不放，为了抢夺一台街机，这帮人能抄家伙打起来。 想着自家每天晚饭后，祖孙三代一起抢夺的场景，孟大海呵呵笑了几声，盯着张恒问道：“不过你们这街机也太贵了些啊，就不能再便宜些了？” “我也想卖便宜些啊，这样还能多卖几台，可谁让这是高科技产品呢，我们每台生产成本就是5000港币，卖你8000贵吗？”张恒苦笑道，“我们准备卖给欧美日本的价格可是2000美金啊。” “孟老先生，如果你们宏图公司不愿意代理，我们邵氏父子，还有邹先生的一大帮朋友，可都很乐意接手啊，今天张董也正好在，不如放孟老先生离开，我们接着谈？”青年插话道。 他当然也是说说而已，如果不是和宏图的面子，哪怕张恒托邹文怀来说情，他也不会随便答应放街机进入戏院大厅。 “玮瑛啊，你老爸可是我老朋友，你可不能这么抢老头子的养老饭碗。”孟大海打着哈哈，把话题转到街机接下来要放置的戏院上去。 张恒微笑着看了眼青年，不由得想起邵氏的漫长历史。 这青年叫邵玮瑛，邵氏六兄弟之二邵邨人的大儿子，邵氏父子公司现任总裁。 58年，邵氏分家，老三邵枚仁和老六邵逸夫成立邵氏兄弟公司，专心从事制片行业，而老二邵邨人同两位弟弟观念不合，就独自掌管原先的邵氏父子公司，专心经营院线。 三年前邵老二退休，把公司交给了大儿子管理，接班的邵玮瑛经营水平尚可，邵氏院线也不完全由邵氏兄弟影片独占，邹文怀的嘉禾同样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 当然，到了70年代末，随着香江制片公司的日渐强势，邵氏院线最后还是回归了家族，被邵氏兄弟公司全部吃下，从此几乎成了邵氏自己电影独占的地盘，然后到80年代末期又转卖给卖名表起家的潘迪生。 而眼前这座丽都戏院原名中华戏院，48年被邵氏父子公司收购，改名丽都戏院，十年前重新翻修成三层建筑，成为邵氏院线的重要成员，90年代电影业走向衰败后，原地重建了33层的丽都大厦。 潘迪生可谓投资达人，电影上大赚一票，地产上更是收获惊人。 此时香江中环已是高楼林立，但是其他地方，如北角，湾仔等地，谁又能想到将来也会如此？ 张恒已经动了投资院线的心思，不仅是为了赚电影的钱，更是为了未来的地块储备。 “老大，潮州佬过来了！”一个小弟挤过来惊慌失措道。 “慌什么慌，没看见总堂有人在吗？”湾仔地区的和宏图老大骂道，转身询问地看着孟大海，孟大海微微一笑：“没事，放他进来。” 一个彪悍的中年男子穿过两排和宏图小弟组成的通道，走近小桌，目光扫视桌边四人，在张恒身上停了下，然后就与孟大海对上了。 “孟揸数，听说你们今天新生意开张，我特地来道谢。” “好说，好说，还不给贵客搬椅子。”孟大海呵呵笑道，做派完全就像一个纯粹的生意人般。 潮州帮的本地坐馆坐下了，很快本地的数字帮坐馆也来了，孟大海同样笑呵呵招呼人家坐下，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他倒不是担心对方过来捣乱，丽都戏院本来就是和宏图罩着的，宏图摆放街机天经地义，只要丽都老板邵玮瑛答应即可，完全和对方无关。 他是担心今天街机出师不利，让明显抱着此种心理的对方看了笑话，所以聊天时不禁一直用余光观望对面戏院。 邹文怀和邵玮瑛和这两人显然都很熟悉，打过招呼，还不时掺和进去聊几句。 张恒却没有兴趣认识这种社团大佬，认识一个孟大海就足够了，他一个人喝着咖啡，眯着眼看着马路对面的戏院。 “张董？”一个年轻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很快看到了这堆人，微微愣了下，神情复杂地走过来。 “廖记者，你好，来坐，喝杯奶茶。”张恒笑着招呼道。 这是《工商日报》记者廖树宁，采访过他好几次，可谓老朋友了。 廖树宁飞快地瞥了眼桌边几位，隐晦地示意张恒走近他，这才小声问道：“您说的新闻，不是指这里吧？” “你想哪里去了！”张恒笑着指着对面戏院大门，“那里面放了四台大恒科技最新推出的街机，今天开张，我觉得很有新闻价值，你可以过去看看。” 街机？ 这是什么东西？ 会有新闻价值？ 值得我这个社会栏目的王牌记者专门跑来这一趟？ 廖树宁心中有些郁闷，勉强笑着同张恒挥挥手，穿过马路进了戏院。 PS：感谢好友【廖树宁】100打赏，你这名字不错，作重要龙套了，感谢好友【流光换厮守3】600打赏，感谢好友【一叶知秋】100打赏！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第162章 街机狂潮（2） 走进丽都大厅，廖树宁一眼看见靠墙围着一堆人，还不停大声咋呼着。 他走过去，勉强从人缝中看见四台彩色外壳的立式机器，显示屏上面似乎有一些活动着的几何图块，看不真切，只看见每台机器前都有人在不停摇动手杆，口中还不停叫唤。 “这就是街机？”廖树宁懵了，“这算什么东西？” “你要打街机吗？来这里排队。”一个一看就是不良青年的年轻人走到他身边，满脸微笑地指着四条不算太长的队伍。 “我只是随便看看。”廖树宁连连摇头，扫了眼围观起哄的人群，心中很是不满。 给一帮社团混混做报道，开什么玩笑！ 这是他一个堂堂《工商日报》王牌大记者该做的事情吗？！ 这小张生还是年轻，这次胡闹了。 要不是张恒算是重要关系户，他此时转身就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孩怒气冲冲从戏院检票口过来，朝这堆人大叫一声：“陈小牧你这个王八蛋！” “红妹，你再等会，我这把马上结束。”人群里有人同样大叫一声。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里面一个疯狂摇动手杆的年轻人背影。 “混蛋，王八蛋，说好在检票口等我看电影的，现在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你却死到这里来，老娘不伺候你了！”女孩连声大骂，转身往门口走。 “哎，哎，红妹，你等等我！”年轻人连忙拉过边上一个围观的人，“兄弟，帮我顶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往外追，中途还回头看了眼街机方向。 “啪！”他拉住了女孩，女孩拼命挣扎，还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连声讨好着，最后强搂着女孩回来，一边嬉皮笑脸地讨好道：“我和你说，这街机太好玩了，我这样的人都能玩到第三局，你智商这么高，绝对能打通关！” “真的？”女孩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他笑着把女孩推到街机前，朝刚才代打的人道过谢，然后从背后搂着女孩，手把手教她，“是这样的，你看，这个手杆控制方向，这个红色按钮可以变形，把方块插入空档里就可以消除了。” 仅仅玩了一会，女孩就扭动身体推开了男友，“你死开些，别影响我发挥。” 男孩无奈地走到边上，紧张地看着屏幕，好几次想要开口提醒，张了一半又不敢出声，最后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左边，快变形，变两次就可以插进去了！” “哎呀！都是你影响了我，本来我静下心来可以找到位置的。”女孩一拍街机面板，头也不回气呼呼道，“快投币啊，我还要来一局！” “可电影快开始了啊。” “不看了，这个好玩！” “真有这么好玩？”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的廖树宁泛起了嘀咕，最后干脆挤了进去。 戏院外。 随着上午唯一一部电影开场时间的临近，陆陆续续有观众进入大厅，对面小桌边的几人也停下了闲聊，把目光投到门口来。 一个小弟从戏院里匆匆出来，孟大海站起来，越过本地坐馆，焦急问道：“有人玩吗？” 小弟汇报道：“已经有两台被接手了。” 孟大海挥挥手示意他再回去打探，看了眼悠闲自若的张恒，老脸一红，坐下来端起杯子，目光却不离戏院大门。 “这老江湖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还是小张生信心满满啊。”邹文怀和邵玮瑛对视一眼，心中暗笑。 张恒自然很自信，这次他特地让孟大海安排了很多看着面善些的小弟带着女仔过来，有人玩，有人排队，有人围观，有人拉客，如果这样还吸引不了玩家，那也实在无话可说。 很快，那个小弟再次跑出来，“老大，四台全部有人在玩了，后面也有人排起队，我们怎么办？” 还没等他老大发话，孟大海再次抢道：“让我们的人撤出来！” 小弟撒腿就跑，孟大海突然想到什么，叫道：“别忘了看好机器！” 电影开场了，远远看去，大厅里人却没少多少，而且门外还陆续有人赶过来。 据不时出来汇报情况的小弟讲，有好多人用戏院的电话叫朋友过来玩，此时4台街机前面各自排了十几个人。 孟大海满脸喜色，小声同邵玮瑛商量几句，然后对张董说：“张董，你再送6台过来吧。” “不急，还没到时候，再看看吧。”张恒淡淡道。 “大哥，不好了，刚才有人打起来了！”那个小弟心急火燎地跑出来。 原来之前有个年轻人打了好几个硬币都还不愿意走，后面排在第一个的上去催了好几次，不巧双方都是暴脾气，于是当场开打了，还好被看场的小弟们拉开了。 “先让他们每人最多打三局！”孟大海很快做了决定，然后眼巴巴看着张恒，“张董，我派人去你厂里拉货吧，货款他们会带去的。” “好吧。”张恒表情很无奈，孟大海指指他，摇头苦笑。 接下来的时间段里，戏院里状况频出，打架的，使用假币的，还好和宏图的小弟们都及时完善处理了，这就是社团做这种生意的优势。 作为制造商的大恒，还真做不来这种渠道商。 “大哥，有一台街机坏了！”小弟又一次急匆匆跑来，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坏了？”张恒看了眼站着的卢云，卢云连忙跟着小弟回去，几分钟后，他笑着回来，“投币器里面满了。” “什么？”孟大海和邵玮瑛同时起身，见卢云确定地点头，两人顾不得打招呼，连忙穿过马路往戏院里奔。 双方之前确定的街机经营模式规定，街机由宏图公司提供，看护也是宏图负责，场所和电力由邵氏院线提供，双方对半分成。 这第一笔收入，两人自然非常关注。 半个小时后，两人笑容满面回来，还没走近，孟大海高高举着一根手指叫道：“满了，103块港币！” 与娃娃机不同，大恒科技的街机采用了大容量集币盒，可容纳至少1000枚1毫硬币，没想到果然不出所料，一个上午就满了。 张恒微笑，邹文怀一愣，另外两个社团的坐馆眼睛都亮了，一起上去拉住孟大海的左膀右臂，跑去角落里窃窃私语，想来是商量合作事宜了。 果然，几分钟后，两名坐馆笑着告辞，孟大海坐到张恒身边，笑呵呵道：“张董，我马上还要再拉100台货。” 张恒嘴巴朝邵玮瑛方向努努，“你们谈好了？” “不是放戏院，我们三家决定了，下面罩着的场子里都要放！” “孟老先生，你可不能这么做事啊，至少也要先把我下面的戏院放满了再说吧。”邵玮瑛连忙不满地插话道。 “可，可你这边不是还有很多老板没答应吗？” “什么没答应，那是昨天的事，你现在去拉货，我陪着你下去一家家铺货，今天我这18家戏院一定要全摆满了。” PS：感谢好友【谷虚怀，怀旧的？？，新世纪，流光换厮守3，1701...0043】的月票！ 第163章 专用CPU的设想 【香江街机狂潮，谁在推波助澜】 “本报讯，昨日是劳动节，本港著名的丽都戏院大厅内人山人海，现场有数百人排队，甚至还爆发了数起斗殴事件，警方不得不紧急派出专门人员维持秩序。 记者在现场看到，引发这场波澜的并不是任何一部上映的电影，而是大厅内摆放出来的一种前所未有的电子游戏机器。 现场有不愿透露姓名的玩家告诉记者，这十台游戏机械上共拥有两种智力游戏，趣味性极高，可谓男女老少皆宜。 于是记者同样排队参与了一把，果然如他所言，游戏实在好玩，上手也极方便，可惜排队花了1个小时，用6毫硬币打了三局却不过十分钟，实在令人意犹未尽。 或许有读者还记得大恒这个名字，去年饱受市场美誉的报事贴，其生产厂家大恒印纸和大恒科技正是同一个集团旗下的公司。 位于现场的大恒科技研发部高级工程师卢先生介绍，这种可供单人和双人游戏的电子机械被称为街机，是大恒科技公司最新研发的具有全球专利的高科技产品，近期会在香江和亚洲地区全面上市，下半年将推广到欧美等发达国家。 丽都戏院业主和街机经营者代表告诉记者，原先空旷的大厅配置街机后，不仅给戏院增加了新的收入，而且带来了额外的人流量，这对于戏院原先的主业也非常有益，下一步，他们将在旗下所有院线内摆放街机。 然而，现场维持秩序的湾仔警署某警长私下抱怨，由于街机带来大量的人流聚集，可能会带来新的治安问题，对于业主和警方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关于街机和大恒集团，记者会持续为您报道。” 5月2日，张恒一上班，何洁就笑眯眯地把《工商日报》记者廖树宁的这篇报道放在他案头。 “何姐，同廖记者私下沟通下，如果有关于街机的负面消息，务必提前通知我们。”看完报道，张恒蹙眉沉思了会，吩咐道。 “我明白，公司会盯着相关事态，也会督促宏图公司和相关现场业主做好秩序工作。”何洁点头道，“对了，今天早上孟老板那边打来电话，上午他们会再派人过来拉货。” 昨天宏图已经完成对邵氏院线所有戏院的铺货，今天开始在自己掌控的经营场所内铺货，两天时间，孟大海一共订购了300台街机。 也就是说短短两天，大恒科技创造了240万港币的销售额，按照一台街机不到3000港币的成本，利润额高达150万港币，难怪何洁眉开眼笑。 张恒同样微笑，吩咐了两件事情： 一是立即筹建秋叶原的街机直营店。 二是召回还在南美奔波的白少一，正式组建大恒科技的业务部门，准备开拓欧美和日本市场。 何洁领命而去，张恒打电话把法金请来。 “费德里科，感谢你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努力，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法金一进来，张恒就笑着递过去一张5000美金的支票。 法金在英特尔的月薪是1200美金，这次出差英特尔给了每月300美金的补贴，他一家来香江后，除了高额的住宿和家庭补贴，大恒还另付每月500美金的岗位津贴，这次又一次性支付了5000美金的奖金，代价可谓不菲。 但是法金绝对值这个价。 在香江的三个多月里，经验丰富的他带领卢云等人，完成了第一台街机的电路和PCB基板设计，两个游戏程序同样在他主导下完成了调试。 此外，他还为这套基板设计了独特的防盗版电路和配套的检测程序，这对于大恒科技的稚嫩的研发团队来说是项前所未有的工作，少了他还真做不来。 法金随意扫了眼支票，神情并没有太兴奋，犹豫了会才说道：“张，非常感激这阶段你对我和我的家庭的照顾，可惜......” 按照之前与英特尔达成的合作协议，本月底法金就要回去硅谷了，他已把街机设计过程中有关8008的技术数据整理成厚厚的一本备忘录，准备带回硅谷。 “是啊，我也很遗憾。”张恒同样感慨道，“不知道你对街机这个项目还有什么建议没？” 一谈到技术问题，法金就兴致勃发，滔滔不绝讲起来。 “我觉得未来随着游戏复杂度的不断提升，需要大幅度提升画面和声音处理电路，同游戏主程序运算相关的CPU内部结构也要做更大程度的优化，另外，我认为可以将一部分防盗版电路放进CPU内部，这样可以大大增加对手进行逆向工程的难度。” “你的意思，我们可以设计一块专用于街机的CPU？”张恒敏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和其中的重点。 更专业的声卡和显卡，无论对于街机还是电视游戏机，以及将来的个人电脑，都是应有之意，大恒科技自然会加紧研发。 未来要推出的第二代游戏，还会设计全新的PPU（运算协处理器），用于辅助CPU进行更快的图像运算，如果按照法金的建议，这一部分可以放到CPU内部去。 还有反盗版电路，目前是做在基板上CPU外部，只是一个用特制胶水全覆盖的鉴别电路，机制是在开机后判断ROM中程序有无外部读操作迹象，判断CPU中预设的序列号是否同基板一致，从而可以在遭受外部暴力解码或者更换ROM后锁死电路。 盗版商如果花点时间仔细研究基板，还是能够跳过这一部分的，但如果在CPU内部设置一部分专用电路后，盗版的难道将大大增加，毕竟逆向仿制一块CPU的难度比一块PCB板难多了。 法金点头：“是的，鉴于这个产品未来的良好前景，我认为你可以向英特尔提出来。” 张恒沉思起来。 前世街机和电视游戏机CPU主要采用三块CPU：Z80，MOS6502，M68000，分别由法金的Zilog，摩斯太克和摩托罗拉生产，后两块CPU最后占据了主流市场。 当时的主流厂商任天堂和雅达利采用这些芯片的唯一原因就是价格便宜，通用性强，他们也曾经动过自己重新设计专用CPU的念头，可很快就被急速扩大的市场推动着选择了已经成熟的现有芯片。 这种设计方案带来了便利和高效，让这些厂家很快大赚一票，但同样带来了巨大的隐患，那就是盗版问题。 因为这些芯片的通用性极高，很快就有亚洲和东欧的盗版厂商逆向了基板电路，拷贝出了ROM中的游戏程序，然后用更为廉价的成本生产出了大量的盗版产品。 当然这些产品只能在本地区销售，并没有影响正版产品的主流市场，但是这同样阻止了正版产品开拓这些暂时还看不出潜力的市场。 比如中国内地市场，前世任天堂一开始就完全放弃了，直到21世纪才正式进入，白白让小霸王之类的仿制产品大行其市了将近10年，获得了惊人的巨大收益。 对于位处香江的大恒科技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市场，张恒打算到78年后，成为第一批进入内地投资办厂的外企之一，无论是考虑政治还是经济意义，这都是他必须做的事。 “现在才73年，未雨绸缪还来得及，大恒科技一定要拥有自己的专用CPU，无论电玩还是电脑。” 张恒最终做了决定，对法金说道：“我认同你的观点，请你和项目组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技术需求档案，我会尽快交给英特尔，希望他们可以接下这个项目，而且，我希望这个项目还是由你来负责。” 法金笑着告辞，张恒看着他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 挖法金过来设计这个专用CPU，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但是他还没有正式提出来，因为他一旦这么做，如果遭到拒绝，那就再无转圜。 在他的暗示下，设计团队已经在日常工作中向法金隐隐表达了这种希望，何洁也通过雇佣的服务人员不断做着法金夫人的工作。 “接下来，就看诺伊斯等人的答复了，希望能令我满意。” PS：感谢好友【st10083，刻舟公子】的月票，谢谢好友【流光换厮守3】再一次500打赏，涕零！ 明天复更 本周突然被叫到总部去开地区经理会议，现在刚回浦东，明天复更！ 给朋友们带来不便，万分抱歉！ 《香江1972》明天复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法金的选择 笔架山一栋意大利式豪宅。 法金推开门进入正回荡着乐曲的客厅，三角钢琴前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夫人，一个是来教她粤语的老师，此刻应该是课后的放松时刻，法金夫人总会弹上一曲以表达对老师的谢意。 音乐停下，两人起身，那名老师对他微微屈膝行礼，然后微笑告辞，法金夫人送走那个女人，回来陪着丈夫在沙发上坐下，问道：“费德里科，行礼我差不多收拾好了，你还有什么要带去美国的吗？” “妈妈，我能不能把莉莉也带去美国？”楼梯口，一个小女孩挣脱佣人的怀抱，踩着华丽的地毯摇摇晃晃过来，扑进母亲的怀抱。 莉莉是邻居家的孩子，是小女孩认识的第一个同龄朋友，两人在这几个月里感情已经很深厚了。 法金和他夫人对视，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苦涩之意，夫妇俩不知道该如何对还年幼的女儿解释跨洲迁徙的意义。 见父母都不说话，小女孩乖巧地把脑袋藏进母亲的怀里，也不再说话。 正好看到茶几上一份别致的信函，法金转移话题道：“那是什么？” 法金夫人淡淡道：“是中文大学的邀请函，他们下一个学年需要一个欧洲文学讲师。” 法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就变成苦笑：“其实你去教书挺好的，这是你大学时的理想。” “可惜不是时候啊......”法金夫人笑了下，抱着孩子起身吩咐佣人，“准备晚餐吧。” “要不，我们留下来吧？”法金跟在她们身后说道。 法金夫人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费德里科，你不用为了我而留下来的，就像你说的那样，香江是科研的沙漠，很难长出果实来。” 法金搂住妻子和女儿，有些伤感道：“公司拒绝了张的要求，我回去也是去另一个项目组做下手，我忽然觉得留下来也不错。” “费德里科，可在这里，你能设计出你想要的产品来吗？”法金夫人盯着他道。 “暂时很难，大恒没有任何技术积累，这边也没有晶圆厂可以代工。”法金淡淡道，眼神中跳动着火苗，“可我觉得张说不定能答应我的要求呢，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这个选择。” 法金夫人眼中满是温情和鼓励：“或许......我们试试吧。” ...... 并没有出乎张恒的预料，英特尔婉拒了大恒科技开发专属CPU的要求。 可能是在4004和8008定制上吃的两次亏让他们失去了兴趣，也可能是他们还没有看到应用了8008的街机的真正前景。 在张恒看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英特尔并没有把CPU当做主线产品，此时他们的晶圆厂中，RAM和ROM的订单已经排到了74年年底，根本无暇再考虑大规模生产其他产品。 要知道，大恒的8008订单只不过是试验工厂出品的，根本算不上大规模生产，调整晶圆厂生产线是一件代价不菲且繁琐的事情，英特尔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就答应设计和生产一块新芯片。 这其实也是张恒故意的，他并没有承诺英特尔所要求的最低生产量，每年10万片新芯片。 另外，中文大学的聘书也是他通过高教授促成的。 此刻，在他办公室里，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法金。 “你想留在大恒，那太好了，研发部同事们一定高兴坏了！” “张，我还有一个要求......”法金吞吞吐吐道。 张恒爽快道：“是薪水吧，没问题！” “不是的，我想来设计这块专用CPU！” “你来主导设计自然没有大问题。”张恒笑眯眯看着他，“可这里面牵涉到太多我们暂时解决不了的难题啊，最重要的是生产找谁？” 设计一块集成电路，必须建立在已有的生产工艺上，没有生产厂家的技术参数，根本无法实现具体电路，此时还没有专业代工厂，而英特尔又明显更乐于提供成熟的8008，大恒科技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地做无用功。 法金迟疑道：“或许还是要和诺伊斯他们好好谈谈，尽量还是放在他们的晶圆厂流片吧，毕竟我的设计还是基于8008架构的。” 张恒蹙眉道：“就怕这次你跳槽过来，他们有什么想法啊。” 法金也皱起眉头不语。 “这个问题我和诺伊斯谈谈吧，暂时不考虑流片问题，你先把逻辑电路总框架定下来。”想了会，张恒说道。 法金点头道：“那好，接下来是人手问题了。” 他会承担起新CPU的主体设计师责任，可具体各道工序还需要相应的人手，比如逻辑电路设计师，模拟电路设计师，布线设计师，输入输出设计师等等，而且，CPU中的很多新增模块也可能会涉及到已有专利，需要进行复杂的查询和核对工作，这也需要专业人员配合律师进行。 “人手公司会想办法，到时你把关就行。”张恒说道，他决定再次赴美，这次需要解决很多问题。 “好的，张，那我们再来聊聊新CPU的框架吧。”法金很快回到了技术层面。 上次大恒科技研发部门所有成员同张恒一起讨论出来，并发给英特尔的那份新CPU设计思路，是在8008的基础上，增添了一部分专用电路和内部寄存器。 简而言之，这块CPU在8008的基础上整合了显示、声音和校验电路进去，功能比较强大，但是电路会比较复杂。 与之前一样，法金重申了保留意见：“我觉得这样一块整合芯片总体成本会比较高，不如把各个模块做成独立的器件，这样设计难度会小很多，生产成本也同样可以降低，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为其他产品提供解决方案。” 他的设计思路当然很有道理，用在设计电脑上就完全正确了，对于街机这种需要防止大规模盗版的产品就有些激进了。 “费德里科，街机专用CPU的市场容量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很有必要为此设计一款专属CPU，而不是先去考虑如何开发其他通用产品。” 张恒很严肃地说道，“在这个市场没有其他竞争者进入时，我们有必要用复杂的技术建立起一道壁垒，只有当我们牢牢占据优势地位后，才是考虑简化和优化的时候。” 法金默然点头。 “不过，你的思路很有价值，等这一代街机成熟后，我们会推出新的基于这种思路的产品，不限于街机。所以，让我们先从这块CPU开始吧！” 张恒这句话让法金眼睛一亮。 PS：感谢好友【流光换厮守3】再一次500打赏，最近更新有愧啊！感谢好友【刻舟公子，流光换厮守3，170...043，2018...269】的月票！ 有事停更 抱歉，事情总是朝更坏的方向发展，上周起住院的祖父下午在医院过世，前几天回来后也是因为此事而一直奔忙找医生，没想到这么快... 我是长孙，又算是有些社会关系，迎来送往和财务等大部分事情还要我操持，停更几天吧，实在无心无力写了。 3到5天吧，差不多了，再次抱歉。 《香江1972》有事停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复更说明 终于还是复更了！ 首先对订阅本书的朋友们郑重说声抱歉，让您们久等了！ 有好多原因：家中有事心情不佳了一个阶段，期间汽车停在乡下被孩子开了门忘了关上，结果晚上被人偷了很多东西，财物之类就算了，关键是我的笔记本和公文包都被拿了，一年的工作报表和数据全部泡汤，费尽心思收集而来的写书资料全部没了，大纲之类自然不能幸免，临近年底作为地区经理事务繁忙，老婆又嫌我大冬天的晚上写文不能暖床，而收入加一起还没她高。 种种种种，差点想太监了。 都不敢上来看后台。 元旦过后偷着上来看了下，被很多书友的留言感动了，脸红了。 说好的绝不太监呢？ 于是，趁这个双休老婆先带着孩子回娘家准备过年了，留守的我就做断肢续接术吧。 继续捡起并高举我的招牌，哪怕订阅再差也绝不太监！ 这几天容我慢慢找回感觉，找回我的资料，找回我的主线。 有个好消息，下周公司会在三亚开年会，年会结束后我就可以休年假直到年后了，到时一定会保持更新，过年也不会断的，这点我可以承诺。 最后再次感谢还在期待更新的书友们，没有你们，我真的无力了，放弃有时会很轻易，有时又会很艰难！ 钱西峰 2019.1.13凌晨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5章 初见高盛 五月份的洛杉矶，天气比香江要炎热些，张恒几人刚刚走出机场闸口，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衬衣有些厚了。 在机场外迎接他们的有好几个人，在前面的是波洛·弗莱明，张恒的黄金投资经纪人，以及白少一，大恒集团初定的美洲地区业务负责人。 张恒看了眼他们身后，没有看见那个身影，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波洛凑上来小声说：“奥莉在马里兰有个演出面试......” 张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看见他们身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发鹰钩鼻男人，黑色瞳孔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张恒，见自己看过来，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远远就伸出双手。 “张董，您好，我是高盛黄金交易部门的负责人，我叫怀特·温伯格。” “你好，谢谢你亲自来迎接我。”张恒客气地同他握手，心里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 毕竟，高盛这个名字对来自21世纪的他来说，可谓如雷贯耳，甚至还有些紧张的颤栗感。 没办法，谁让这个公司未来会与改开后的华夏紧密纠缠在一起，很大程度上讲，它是华夏国企在外国资本市场上的最大和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至于说其中复杂的利益纠缠和盈亏得失，那要看屁股坐在哪里了，反正大家分肉吃得笑哈哈不是吗？ 见张恒似乎有些懵懂模样，波洛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温伯格先生的父亲悉尼·温格伯是高盛现任CEO兼首席合伙人。” “妥妥的太子啊！”张恒心中的警惕更甚，表面上笑得更欢了，“温伯格先生，我真是受宠若惊！” “张董，叫我怀特就好。”怀特低调笑道。 “那你也称我张吧，朋友们都是这么做的，对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张恒亲切笑道。 “对，我们是朋友。”华特笑着点头，张恒乘势上前亲热地揽住他的肩头，“我们走吧，回酒店再谈。” 华特同样带了一个小团队，于是双方自然分坐两辆汽车离开，汽车是两辆福特旗下林肯品牌新推出的CONTINENTAL总统系列豪车，车内空间舒适，行驶感稳重，隔音效果极好。 据波洛介绍，这是高盛公司特意调集来的专用接待车辆。 “他们为何要这么重视我？”对波洛，张恒就不会再藏拙，直截了当问道。 波洛有些郁闷地看着他：“您的两笔黄金单子，金额可不小了啊！”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故事。”张恒嘀咕了一句，陷入了沉思。 一个星期前，高盛主动联系了波洛所在的投资公司，还有香江的恒生银行，找到了波洛和利国伟，提出想要按市价收购两人手上的黄金期货单子。 三月底，联合国开始讨论瑞士提出的制裁南非的议案，南非政府随后发出了警告，国际市场上的黄金价格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一举摆脱在60到70之间的震荡状态，开始一路走高，就在上星期，成功突破了百元大关。 据各个相关投资公司乐观估计，黄金价格很有可能在年底前突破两百大关，这使得众多产金国不约而同加大了对金矿业的资金投入，也引发了市场上买家们对于各种尚未交割期货单的追捧。 张恒在两家机构共持有的4500份黄金期货单子，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疯狂扫货的华尔街大鳄们的关注。 4500份单子，按现在市场价计算，也有将近5000万美金，这绝对是一笔超级大单，引来高盛其实也很正常。 可来自21世纪的张恒自然不会想得如此简单，总觉得高盛来意深沉。 未来还有无数次超级投机和投资机会，如石油危机，白银危机，阿拉斯加石油，澳大利亚铁矿，环球改组，日本股市等等，这么早就被这种恐怖的金融大鳄盯上，他实在是很郁闷。 下榻酒店同样是高盛提供的，张恒曾经经过的罗迪欧大道边上的四季酒店。 虽然只是四星级酒店，但无论硬件和软件，都早已超脱了五星的标准，毫不掩饰地向来宾们展示着资本主义奢靡之风。 张恒入住的超豪华总统套间位于顶楼，拥有一间可以俯瞰整个洛杉矶市中心的一百多平米会客室，在铺着智利羊驼绒的维多利亚风格软椅上坐下，他向怀特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团队成员： 律师林良，特别助理陈镇宁，以及一个三人的专业会计师团队，这是恒生特意支援的。 双方略一寒暄，怀特就道明来意，他知道张恒此次过来有很多事务，出售黄金期货单子虽然很重要，却不是最要紧的。 来之前张恒就已经在内部沟通时确认过出售意向和价格底线，接下来就由各自团队谈判，两个人离开会客室，进入套房的酒吧间，亲手给张恒倒了一杯波尔多葡萄酒，华特举杯致意。 张恒缓缓品了一小口酒后，华特照例先吹捧了一遍张恒的年轻有为，然后进入了真正的主题：“张，你的两间公司，有没有到美国来上市的打算？” 张恒微笑看着他：“你不是黄金交易部门的吗？” “波洛对你说了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用藏拙，我其实只是内部轮岗而已，年底就会进入其他部门，可能是证券部门，也或者是并购部门。”华特一脸诚恳看着张恒，“我希望能和你建立长期的关系。” 张恒举起杯子同他轻轻碰了下，再次咪了一小口，脸上很有兴趣的样子，“你觉得我的两家公司，拥有到美国上市的资格？” 华特放下酒杯，很严肃地说：“大恒印纸已经拥有了资格，大恒科技嘛，最晚明年，也一定会拥有这个资格。” 张恒也放下酒杯，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沉思了一会，说道：“谢谢你的看重，短期内我们还没有上市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未来还是有这种打算的？”不愧是犹太商人，华特看问题的角度就是独特，兴致勃勃地追问。 “应该会！”张恒确认地点头。 大恒印纸不会是核心企业，在条件成熟时拿来上市收回大量现金是应有之意，至于大恒科技嘛，在他的蓝图上，将来上市的可不会是一间公司，而是分割开来的一系列公司。 当然此时时机肯定不合适，报事贴还没有真的全球皆晓呢。 华特笑意涟涟说：“那记住我们的约定，到时候务必第一个考虑我们。” 张恒点点头：“条件合适的话，我喜欢与朋友交往。” “好，朋友！”华特兴奋地与他击掌，又提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听说你和米罗华的尼奥打了个赌？” “哦，这你们都知道了？”张恒微微有些讶异。 华特自得笑道：“尼奥是洛杉矶和旧金山两地派对上的常客，也不时会来纽约，我也算是他的一个朋友......” 张恒点头，饶有深意地说道：“高盛对这样的小单子也感兴趣。” “那是当然，总价超过千万美金的并购案，可不算小单子了。”华特一本正经道，“虽然我还没有进入并购部门，可如果我能够和你谈妥的话，也算是一份很有份量的敲门砖了。” “哦。”张恒点点头，忽然明白了，自己对高盛的印象还停留在21世纪，而此时的高盛还不能说多牛，上市都还早着呢，或许，也正是抓住了改开后的华夏市场，高盛才得到了迅猛发展吧。 “那我的团队？”既然高盛想参与进来，他也不吝给他们一个机会，想来这同样是一份交易的筹码，总能让自己多得到些什么。 既然已经避不开华尔街大鳄们的觊觎，那就找一头暂时还不算凶猛的合作吧，这是商业社会无法避免的必由之路。 “你的团队当然也要参与，我们的团队只是辅助你们，提供专业的咨询顾问服务，当然，如果你全权委托我们进行这项并购也不是不可以，费用我们一定从优。” “那就先合作吧，我这边也需要一支常备的团队，至于我们之间，将来还有的是机会，现在或许我们可以回去看看他们的结果了。”张恒笑着起身。 看着前面这个稳重的背影，华特心中感慨万千，他不觉得张恒这句将来还有机会是妄言，相反，他为自己能够抢在华尔街那帮鳄鱼们前面找到这个有潜力的创始人而深深自豪。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6章 未果 好莱坞西北郊，环球影城。 这是好莱坞历史最悠久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电影基地，初建于1915年，六十年代美国音乐公司（MCA）收购环球影业后，又进行了一番收购扩建，此时占地已超过1.5平方公里。 环球制片厂外面的一间小咖啡馆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冷却，张恒却浑然不在意，脑海中回顾着这家电影公司的前世今生。 此时的美国乃至世界娱乐圈内，MCA看上去还如日中天，旗下拥有环球电影、环球唱片、德卡唱片这三家可谓业界翘楚的老牌公司，另外还拥有遍布全美的数百家唱片行。 可张恒知道，这家电影公司是好莱坞史上被转卖次数最多的公司。 MCA接手环球影业已是它的第四次交易，到1991年它会被卖给松下，松下在巨亏几年后又将它出售给加拿大酒商西格瑞姆，西格瑞姆在21世纪第一年又会被法国维旺迪集团整体收购，然后在04年撑不下去又被新东家卖给了通用电气，在张恒来到这个时代的2018年，美国最大的有线运营商康卡斯特从日暮途穷的通用电气手中买下了环球。 说穿了，别看环球影业现在规模宏大，气势不凡，根子里就是个可怜娃，如果不是斯皮尔伯格在75年拍出了史上最大卖的《大白鲨》，它连70年代都混不下去。 而现在嘛，环球能不能开拍《大白鲨》都成了问题，这也就难怪张恒忽然产生了某种觊觎之心。 日本人能买，凭啥我堂堂华夏人就不能买？ “嗨，张，太想念你了！”斯皮尔伯格笑着走过来。 “嗨，我的朋友，我也同样如此，你最近还好吗？”张恒起身和他热烈拥抱，看到他身后蹙眉的老头，连忙松开，“是扎努克先生吧，您好，我是来自香江的张恒，您称呼我张就行了。” 老头眉头稍稍松开些，在张恒的恭请下和斯皮尔伯格坐在对面，张恒招手叫服务员，他却不耐烦地说道：“不用了，等会我还有个会，有话你就说吧。” 哥们，这话风有些不对啊，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恒瞥了眼老皮，对方表情有些难堪，解释道：“是的，为了我的新项目，理查德正要召集一个先期会议。” 看了眼老头明显的犹太外貌，张恒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上次在夏威夷认识史蒂文后，我对他的新项目很感兴趣，这次听说您这边还在筹集资金，我正好有这个打算，所以......” “《横冲直撞大逃亡》预算不算大，如果你想投资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万额度。” 理查德·D·扎努克说话直接，看态度就像是施舍一般。 张恒心中有些不爽，似乎明白了为何他会同自己父亲闹翻，而他的父亲最后又为何众叛亲离被赶出福克斯董事会。 看在一脸祈求的老皮面上，他勉强保持住笑容道：“据我所知，这部电影总预算不过两百八十万美金，如果我投入一百五十万的话，我能否拥有一些建议权？” “比如说呢？”扎努克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 张恒就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我在好莱坞有个朋友，我觉得她或许可以出演女主角，您可以给她个机会吗？” 昨天结束与高盛的谈判后，波洛私下告诉张恒，奥丽维娅近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角色，除了给3M做些宣传活动外，她几乎被好莱坞遗忘了。 波洛还特意说，自从他离开后，奥丽维娅就再没有同男人单独约会过，老板的事情，波洛很在意，借着算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经常直接与她联系，还派人暗自打听她的消息。 既然如此，眼下有了机会，那张恒自然要便宜她了。 “抱歉，这个角色已经给了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如果还有意向，你让史蒂文告诉我吧。”扎努克脸板起来，起身就走。 张恒愕然无语，老皮强笑着解释：“理查德就是这样的人，专注于电影本身，如果不是我，他连这几分钟时间都不会给你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张恒郁闷道：“那他是怎么经营这家公司的？” “公司经营方面都是由大卫负责，他只专注电影本身，可惜这次大卫去了拿骚。”老皮一脸遗憾。 “拿骚？！”张恒立刻警醒。 老皮点点头：“听说是看了他夫人手上的出版商内部单子，发现有一本还未出版的图书很有意思，特地跑过去看看，对了，大卫的夫人是一名专业书评编辑。” 果然就是这件事情，可惜你们注定要失望了！ 张恒心情瞬间又好转了。 “对了，你是想让奥莉来演女主角？” “是啊，最近她工作不忙。” 老皮诚恳地说：“其实这个角色需要略带些神经质，我心目中定的是歌蒂·韩，简·方达这样的演员，奥莉太文静秀气了。” “演员嘛，总要尝试挑战自己的表演风格，”张恒笑了，“再说了，你这部电影投资又不大，总不会真让我亏钱吧。” “那倒不会！”老皮信心满满，“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要不我回去再找时间和他们两个好好沟通下，毕竟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大金主，环球的钱卡得很紧，应该拿不到全部投资。” “那就辛苦你了，实在不行的话也不用太放心上，这本来就是我对你的认可，下次或许就有机会了。” “哦，张，我一定会对得起你的这份重视的！”老皮夸张地挽住张恒的胳膊，两人走出咖啡馆。 张恒问道：“对了，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饭。” “不了，这几天我要拿出最终版的剧本，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你的红粉佳人去吧。”老皮暧昧地笑了。 “她啊，今天可能还回不来，3M在圣地亚哥有一场小型答谢会，她收了出场费，总得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张恒无奈摇头。 “那好吧，要我给你介绍个有意思的场子吗？”老皮表情突然变得猥琐。 “算了，你这种宅男，能知道什么好场子？”张恒连连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我从一个出版商那里搞来的内部试读版本，觉得故事蛮有意思的，送给你有空看看吧。” 老皮道谢后随手塞进包里，殷切道：“不逛逛环球影城？我这里有免费参观票。” “下午我还有一个合同要签，下次吧。” 张恒前世游玩过星家坡的环球影城，哪里会对还没有大白鲨和变形金刚的美国总部感兴趣。 看着老皮匆匆走进制片场，张恒摇摇头，朝后面走了几十米，坐进陈镇宁打开的林肯车门，疾驰而去。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67章 女人 清晨，张恒自然而然睁开眼睛，静静沉溺了数秒怀中的柔腻，动手轻轻挪开这具温暖的肉体，钻出据说是泰坦尼克号专用床具的轻薄蚕丝被，披上顺滑的丝绸睡衣，悄无声息地踩着巴塔哥尼亚手工羊驼绒地毯，走进隔壁的起居室。 十几分钟后，他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见窗帘已经被拉开，刺眼的加州阳光在屋中形成一道光门，而光门背后，一个天使正迎风站立，面对着晨曦中醒来的洛杉矶。 “才六点，怎么不多睡会？”张恒走过去贴在她身后，一手揽住奥丽维娅纤细的腰肢，一手绕到她的胸前，挑起轻薄的纱裙，轻轻攥住那颗娇美的蓓蕾。 他是真有些喜欢怀中这个女人了。 昨天下午签好合同，晚上大恒一帮人被华特邀请到罗迪欧大街一家高级夜总会，开了一番资本主义眼界。 当然对于来自香江的大恒人来说，这样的场所稍显虚幻了些，华人总是要比白皮内敛自律一些，加上身为大老板的张恒不能喝酒，甚至不能观看脱衣舞，于是大家只是浮光掠影般地来过，看过，晚上九点多就回了酒店。 一走进大堂，张恒就看到了奥丽维娅，她蜷缩在角落里的沙发上，脑袋斜靠在沙发扶手上，黑色长发无力地四散开来，整个人就像一只落单的天鹅，疲惫，孤独，绝望。 他走过去，轻轻抱起她，睡眼惺忪的她睁开惶恐不安的眼睛，随后便安然闭上。 张恒差点就打电话去痛骂威廉姆一顿，谁给你的勇气这么折腾我的女人。 还好奥丽维娅恢复过来后，解释了一番，活动结束后，是威廉姆亲自驾车从南部一百二十公里的圣地亚哥把她送到了这里。 男少女旷，自然一夜贪欢。 “我是不是老了？”奥丽维娅微微侧转脑袋，黑色瞳孔凝视着他。 张恒静静看着她白腻泛红的脸，几颗淡淡的雀斑调皮地若隐若现，笑着摇头：“你才21岁，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宣布人生已老，那好莱坞至少有八成的女明星会找你麻烦的。” “可，你比我年轻太多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回头静静看着遥远的城市，语声幽幽，“最近，我总感觉自己不适合好莱坞，不适合这座城市，她一直那么年轻富有活力，而我，正在渐渐老去。” 张恒收回右手，紧紧搂住她，“你是永不老去的天使，这座天使之城就是你的国度。” 圣莫妮卡海滩吹来的风轻轻吹动他们的头发，窗纱，两人默立良久，享受这一刻难得的闲适和安宁。 早餐结束后，张恒询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见下尼奥和他的小女友，她拒绝了。 那么，暂时分别的时候到了。 张恒在脖子里折腾着领带，奥丽维娅走过来，飞快给他打好，淡淡说：“你是不是在为我争取一个角色？”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张恒有些惊讶。 “史蒂文下午就打电话到圣地亚哥告诉我了，还和我说了抱歉。”奥丽维娅轻轻给他系上衬衫纽扣，这是昨夜她带回来的薄款，很适合洛杉矶的初夏。 额，一个细心而有准备的女人，总是会令男人动心的。 “他不需要抱歉，反正这部电影我已经不准备投资了。”这是张恒的本意。 一百五十万美金，将近八百万港币，可以在铜锣湾买一个非常好的铺面，三十年后价值五亿港币，也可以去纳斯达克买英特尔的股票，可以买到百分之一，不参加历次配股的话三十年后价值也有五亿美金。 他钱烧手了才会腆着脸去投资这部后世并不出名的电影。 “你不必用自己的钱为我创造机会的，我......我暂时不缺钱，不急着工作。”她低着头给他系上皮带扣。 “不用在意，你放心，他们会求上门来的，我们就等着吧。”张恒亲了她额头一下，拿起包往外走。 电话响了，奥丽维娅看了眼张恒，他示意她接，结果是老皮打来的。 “嗨，张，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晨间运动吧，其实昨晚就想打的，可害怕从此被你放进黑名单，你不知道，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是多么煎熬，幸亏还有这部陪伴着我，而你却在......” 张恒连忙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史蒂文，有什么事？” “抱歉，我太激动了，是这样的，昨晚我看了你送的，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巧合，大卫赶去纽约所为的，竟然是同一部！”老皮兴奋的声音连旁边静坐的奥丽维娅都能听见。 张恒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淡淡说：“用我们华人的话，那叫英雄所见略同。” “就是这样！”老皮哀嚎起来，“我和大卫通了电话，他已经知道了你，从Doubleday的编辑口中，也就是说，这部的改编版权在你手上了？” “如果没弄错的话，是的。” “哦，我的朋友，快来找我，不，我马上来找你，你不知道，这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一定要把它拍出来！”老皮激动地语无伦次。 张恒冷静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两位老板的？” “是我的，也是他们的。” “那么，昨天我的要求，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老皮沉默了会，支吾道：“我和大卫商量过了，他也认同奥莉是一个有天分的演员，可......” “扎努克还是坚持？”张恒冷笑了，轻轻对拉住他手的奥丽维娅摇摇头。 “在电影上，他是个苛刻的人，我们会试着说服他的，请你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史蒂文，这部电影我会让你拍摄，因为你的才华让我认可，但是，我不一定非要让环球制作，请你把这些话转告扎努克先生，还有，这几天我在忙生意上的事情，过一个阶段我们再会面吧。”张恒轻轻挂掉电话。 “你不必要这么做的。”奥丽维娅扬起头，湖水般的眼眸中泛着微澜。 “不止为你，我不这样执拗，好莱坞这帮顽固的老头子会看不起我的，原本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偏僻角落出来的乡巴佬小子，好运气闯进了一场奢华的晚宴，我却要告诉他们，我手上拿着可以让他们登上巅峰的权杖。”张恒微笑着揉着她的脑袋。 “嗯，我的王。”奥丽维娅深深看了他一眼，俯首靠近他，喉咙里发出梦幻般的呓语，“那允许你卑微的仆人第二次亲吻你的权杖吗？说不定这次她熟稔了些呢。” “或许.......似乎，对，我确定，我还有几分钟时间的......” 第168章 收购签约 坐在林肯车上，张恒犹在回味之前的旖旎，奥莉仍然有些青涩，却别有一番风味，最后她的表情和眼神深深刻入他的记忆。 或许因为临近中年的心理年龄，他还是喜欢奥莉或者何洁这样比他年长的女人，对于冯宝儿或者陈钰莲这样的小妹妹则根本没有感觉。 怀特显然知道昨晚他和谁在一起，坐在他对面不说话，只是不断上下打量着他的领带和衬衫。 “我的服装有什么问题吗？”张恒忽然问道。 “不，没问题，我觉得挺适合你，也适合这座城市。”怀特微笑道，“有了爱情的滋润，你看上去更......” 然而想到对方的年龄，他一时说不下去了。 “更MAN了，不是吗？”张恒自豪一笑，看了身后跟着的两辆汽车，“谢谢你们出动了这么多专家。” “尼奥那边已经没多大问题了，今天我们这些人还算是少的，等到去旧金山和他们的工厂，那才将是浩浩荡荡一大帮啊。” “是啊，米罗华还有一个工厂。”想到位于遥远印第安那州的那家硕果仅存的音箱工厂，张恒头都大了。 任何一个21世纪的华夏商人，都知道美国国内制造业的发展轨迹，苛刻的环保和劳动保障制约，欲壑难填的资本主义工人和他们的总后台工会组织，将是未来美国制造业老板们挥之不去的终极噩梦。 “怀特，如果说，我要解散这家工厂，会不会有什么障碍？”这种问题还是得咨询专业人士。 “哦，我的上帝，张，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保留这个工厂，哪怕只是暂时性措施，你不知道，这次收购最主要的障碍不是资本家，只需要一次性的大量美钞就能打发他们，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可怕的工会，他们需要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美钞。”华特一脸夸张的惊恐表情。 “而且，考虑到你的国籍，一旦被工会盯上，我确信那会是一个灾难，会带给我们所有当事人长久噩梦的灾难！” “你们TND还是不是资本主义国家了？”张恒腹诽道，苦巴巴看着他：“那就让他们拿着我的美金，继续生产那些注定卖不出去的音箱？” “不是还有奥德赛吗？” 张恒嘴角浮现一缕讽刺的笑：“你觉得这次我们能过来不该感谢这个可怜的产品吗？” 怀特想了想说：“或许，你可以把你们在香江卖得很好的街机拿到美国来制造。” “这样啊......”张恒盘算着得失。 “嗨，张，我和你说，鉴于我的专业角度，这么做对你的事业绝对有利： 第一可以让我们顺利买下米罗华；第二你可以在美国建立一个负责任的企业家形象，收买工人、工会和左翼媒体的人心，这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和珍贵；第三一旦米罗华美国工厂制造街机，你将省下庞大的进口税；第四这有利于你们快速响应市场需求，第五我暂时还没想到。” 张恒被说得怦然心动了，仔细考虑了会，这的确是个很棒的主意，怀特没有说到的第五点，他已经想到了，这么做的话，大恒未来对美国公司的并购和对美国技术的收购行动受到的阻力绝对会小很多。 他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林良，说：“林良，你和团队沟通下，再和华特的团队好好探讨下，怎么样在大恒集团体系下，完美地收购米罗华，并将它打造成一个人人认可的美国企业。” “你这样的思维太棒了！”华特竖起大拇指。 尼奥·普利汉姆并没有选择在私人别墅接待他们，他选择了希尔顿酒店的豪华会议室，而且这次他没有把英国小女友带来，相反，同样是人数不少的一支团队。 张恒走进去时，这些西装革履的美国白人同样抬起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华人，大老板。 作为圈内人士，大家都知道了昨天高盛同这位香江富豪的交易，4500手期货交易单，119美金每盎司的市场价，总额将近5400万美金。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已经是半个亿万富翁了，更何况他在香江还有两家盈利状况不错的制造厂。 “恭喜你，张，你赢了。”尼奥主动上来拥抱了张恒。 “谢谢，尼奥，我的朋友，你并不是真的失败。”张恒同样回以热情。 “五个月只卖了3万台，我已经把那个可恶的销售经理开除了！”尼奥咬牙切齿道。 那个傲娇而自信的布兰特，责任其实不全部在他身上，米罗华像是一台腐朽的汽车，各个零件都出了问题，不能只怪光顾着踩油门的驾驶员。 不过现在嘛，还是要照顾失败者的情绪，张恒满怀善意的同情，轻轻点头道：“拿了钱，你可以去投资真正喜欢的行业。” “对，我早就计划好了，进军好莱坞！”尼奥重拾信心，表情生动起来，“到时候你一定别忘了参一股，我一定会给你最大的回报。” “我对你有信心。”张恒轻轻给了他肩膀一拳，“真的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朋友！” 华特适时的咳嗽了下，两人这才分开各自在对面坐下，双方的谈判正式开始。 总价在夏威夷签对赌协议时就已经定下，米罗华所有有形和无形资产，作价1000万美金，但这些钱不是尼奥一个人的，米罗华还有小股东。 这几个人首先对这个价格发起了质疑，提出种种有价值的条款，大恒的团队逐条反击，高盛作为特聘顾问不时专业性补刀，会议室内很快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中。 尼奥无奈地起身，不顾其他股东的白眼，走到张恒身边邀请他：“走吧，我们还是去外面透透气的好。” “各位先生，我说一句，大恒这次收购米罗华后，我们会保留这个品牌，同时也会保留韦恩堡的工厂，将来我们会把很多新产品放到美国来制造，这就是我和我的团队对米罗华最大的敬意，衷心感谢各位长期以来的付出，我们一定会让米罗华焕发新的光彩！”张恒微微致意，被尼奥挽着胳膊走出了会议室。 在吸烟室里，尼奥若有深意地说：“其实你们完全可以采用资金挤压式收购模式，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小股东的想法。” 张恒笑笑：“还是善始善终吧，希望大家都有个完美的结果。” 他是真不想未来搞出什么新的争议来，对于一个华人来说，收购一家美国老资历企业，是一件极其需要耐性的艰难工作。 尼奥脸上忽然沉寂下来，片刻后，感激地对他说：“张，谢谢你，你知道的，这毕竟是我祖父创建的公司，我，我总有一份感情在里面，可惜我不适合经营这样的公司。” 谈判持续了一天，小股东们其实在上午就达成了心目中的价位，可该有的仪式感总不能少了，毕竟是一桩金额不算太小的收购吧。 洛杉矶夜幕降临时，林良最为大恒控股委托代理人同米罗华所有股东签订了收购草约，合同金额1050万美金。 接下来各有所得的双方握手言欢，互相谦让着进入早已预定好的酒店餐厅包厢，一场欢乐的晚宴开始了。 事情当然还没有结束，正式合同还需要双方团队至少花费两天时间拟定，随后要给工会备案，还要递交到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商务部等待审核，等所有人都说“OK”后，这场交易才算正式生效。 “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张恒微笑着拿着矿泉水敬了一杯怀特，高盛不正是做这些事情的嘛，否则怎么会收取标的金额高达百分之五的顾问费。 怀特眉开眼笑道：“这个单子不会引起那帮民族主义者的重视的，你就放心等着做米罗华的新老板吧。” 第169章 接手米罗华（1） 旧金山，临近唐人街的一个住宅区，一栋有些陈旧的联排别墅中，伴随着瓷器在地板上破碎的声音，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几分钟后，门被用力撞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冲出屋子，头也不回地跑上马路，往海湾方向而去。 “狗屎！全都是狗屎！”伊文·布兰特抓着脑袋，胸膛里充溢着郁闷和不忿。 几个月前，当73年第一个月的销售数据回到他的案头时，他差点昏厥过去。 九千台？！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零售商们的反馈被客服部门视若无睹，最接近市场的业务员们因急于赶往下一个目标片区而忽视了回访，也没有哪个业务员打个电话给仓储货运部门了解发货情况，因为打了都没有人理睬...... 直到月底为了业务会他亲自去了解库存，才统计出这个令人眩晕的数字，连原计划的百分之二十都未达成。 布兰特立即联系了董事长普利汉姆，对方似乎觉察到事情的紧迫性，终于在第三天赶到公司，召开了部门经理会议。 在会上，那个年轻的花花公子大骂了半个小时，无论布兰特还是其他部门主管，都是他宣泄怒火的对象。 最后各个部门主管勉强表态会团结起来，共同为奥德赛的销售出力，略微满意的普利汉姆离开后，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各个主管不屑的嘴脸，布兰特明白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那就是奥德赛完蛋了，米罗华也完蛋了。 在第一季度还没结束时，他就准备好了辞职信，然而还没等他见到普利汉姆，对方一个电话就解雇了他。 在一众心思各异的同僚们的冷眼注视下，他抱着纸箱离开了这家服务了三年的公司，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雇主。 他满怀悲壮，不平，还有东山再起的信心和一丝回头打脸的憧憬。 然而，事实令人沮丧，普利汉姆或许不是一个好的经营者，但绝对是一个好的社交者，随着他游走在加州的各个派对，布兰特是奥德赛项目失利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传言很快就铺天盖地。 从旧金山到洛杉矶，所有的圈内公司和猎头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自然，布兰特的再就业计划遭到了重挫，他已经失业在家近两个月了，再贤惠的妻子也会承受不住独自养家的压力，家庭危机不可避免，今天这样的大爆发就是长期压抑之后的宣泄。 来自旧金山湾的海风吹散了些怒火，布兰特发现自己站到了金门大桥入口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控制住某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念头，强行转身离去。 回到自家所在社区，他远远发现有一辆林肯豪车停在自家屋前，顿时加快步伐，在那扇一个小时前遭到他重创的木门前，他却驻足不前。 屋内传来了妻子熟悉却久违的欢快笑谈声，还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这么快就要背叛我了吗？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的心脏，他蹲下来用了好几秒才勉强又站了起来，转身大步离开。 “嗨，亲爱的，你要去哪里？” 他转过头，表情异常冷漠，那张曾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丽脸庞，此时笑得无比动人，却令他心中作呕。 “我不该离开吗？在绝望的事实面前，请你看在我曾如此爱过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保留最后的尊严。” “噢，我的上帝，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女人惊恐地捂着脸。 “嗨，布兰特，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一张男人的脸探出门来，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有些眼熟，黄色的脸。 布兰特迅速在脑海里翻找着。 “Leon告诉了我们你的地址，恕我冒昧直接登门了。”年轻男人笑着走出来，远远伸出手，“或许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收购了米罗华。” “噢！您，您是来自香江的张先生！”布兰特猛地回想起来，随即又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您说，您收购了米罗华？” “是啊，昨天已经通过了FTC和商务部的最终核准，法律意义上，我现在是米罗华的新老板了。”张恒微笑道。 “这样啊......”布兰特有些恍惚，勉强笑了下，“那恭喜您了，张先生。” “Leon推荐了你，张先生是特意来邀请你回公司上班的。”见丈夫浑浑噩噩模样，妻子终于忍不住说话。 布兰特愣住了，呆呆看着张恒，张恒主动握住他被海风吹得有些冰冷的手，“田乐农和我说，你是一个有能力的销售主管，可惜你做不了主，他建议我聘用你担任新米罗华的执行总裁，我认真考虑过，决定接受这个建议，现在，问题在于你的选择了。” “我可以吗？”被巨大的幸福撞击得差点倒下的布兰特，摇摇晃晃着喃喃道。 “你可以的，亲爱的，你不是一直有着把米罗华带上新高度的雄心吗？”妻子抱住他，温柔地说。 熟悉的笑脸，深情的眼眸，让布兰特的心灵渐渐恢复过来，他用力抱紧这个差点以为要失去的爱人，“嗯，亲爱的，我可以的！” 默默等了他们三分钟，张恒不得不打断道：“布兰特，我们一个小时后去公司召开会议，我给你十五分钟，整理好你的仪容。” “是，老板！”布兰特轻轻放开妻子，撒腿就往屋里跑，在门口他停下来回头大声道，“谢谢！” 他仅仅用了三分钟就洗好澡，妻子在边上辅助，两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在要走出房门时，他想了想，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离这里两个街区的老田家中，田乐农放下电话，笑着对父母说：“布兰特接受了张的邀请。” 老田骄傲地说：“小张生就是厉害，当年在九龙交易所时，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即毫不犹豫地交好他。” “你就别吹嘘了，是小张生心地好，同情你才帮了你一把好不！”田婶瞪了他一眼，回首笑眯眯地告诫儿子：“看来小张生很信任你，你和布兰特可一定要好好干！” 沙发上，正与老田儿媳小声说话的一个年轻女子抬头好奇问道：“伯父，伯母，您们说得小张生，难道就是香江蓝田邨的那个人？” 第170章 接手米罗华（2） “梁淑伊小姐？”米罗华董事长办公室里，张恒惊讶地看着眼前二十几岁的女子，她是跟着田乐农来公司的，以无线电视台新闻部副部长的名义求见自己。 两人寒暄一阵后，他确定她应该就是那个人，好奇道：“你怎么会在旧金山？” “我来这边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顺便拜访当年的大学同学慕姗，恰巧听到你的消息。”梁淑伊笑道，“张先生在不知不觉中，于大洋彼岸美利坚做下如此大事，实在令我佩服。” 慕姗全名田李慕姗，是田乐农的妻子，在一家华人外贸公司担任行政主管，原来竟然是眼前这未来女强人的大学同学。 张恒笑着谦虚道：“我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这不，刚接手，就是一连串棘手难题。” “张先生过谦了，1050万美金的收购案，在香江也可以排得上号了。”梁淑伊神色稍正，“我这次过来，是想对您做下专访，当然，一切都等您忙完公务之后进行，在此之前，请允许我旁听下您的相关会议。” “这个？”牵涉到公司商业机密，张恒有些为难。 梁淑伊笑了：“您放心，不得到您的允许，我绝不会对外公布任何细节，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只是您这次收购创下了香江商业之先河，我实在是想作为一个见证者参与进来。” 思考了会，张恒点头：“那好吧，你请便。” 就在董事长办公室里，随后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 他握着刚刚赶到公司的陆元贞的手，热情地说：“元贞，急着从香江远来，辛苦你了。” “这是公司的大事，元贞怎么敢说辛苦，董事长您才是最辛苦的一个。”陆元贞同样热情地致意，带着助理坐下。 张恒环视在座几人，沉声道：“之前我们也私下沟通过了，米罗华已经归属大恒集团旗下，集团未来在美国的收购、销售等业务，将全部归并到米罗华进行，当然，大恒印纸相关业务不在此列。 下面我宣布集团最新人事任免：陆元贞，担任大恒集团行政总裁，兼任米罗华CEO。” 陆元贞起身朝众人微微欠身致意，众人鼓掌。 “伊文·布兰特，担任米罗华执行总裁，负责公司业务。” 布兰特脸兴奋地发红，朝众人致意，同样赢得了掌声。 “田乐农，担任米罗华技术部主管。” 田乐农倒是很镇静，颇有些技术人员的散淡风度。 宣布完这几个最重要的人事任命后，张恒严肃地说：“大家都知道，陆总裁的重心在香江，所以米罗华的未来，要看你们两位，特别是你，伊文，作为执行总裁，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身上的重任。” 布兰特表情凝重地点头。 “我大致讲下集团对米罗华的规划，首先，停止奥德赛的销售，并收回渠道内所有库存，如果有终端用户因质量问题退货，我们同样接受。” 布兰特想了想，还是发言了：“老板，这样做公司的资金压力会很大。” “我准备了2000万美金，1050万给了原股东们，剩下950万会留在米罗华作为投入。”张恒摆摆手，“奥德赛我们是绝不会再卖了，这点不要再争议。” 布兰特略有些沮丧地点点头，很快又兴奋起来。 “但是米罗华马上要接手香江大恒科技的街机，伊文，你务必和白少一配合好，我希望下个星期你们就拿出切实可行的推广方案和销售计划来，我会等着看你们六月份的报表。” 白少一和布兰特郑重点头，张恒看向田乐农：“乐农这边，卢云会配合你，尽快完成乒乓游戏和打砖块游戏的英文化，然后交给工厂。” 跟着陆元贞飞来美国的卢云看了看田乐农，两人一起点头。 “至于陆总，我希望你尽快完成对米罗华各部门主管及下属人员的筛选，然后整合工厂，从香江再调集几名熟练工人，尽快建立街机生产线。” 陆元贞神情凝重：“张董，人事方面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就一句话，不适合米罗华的一个都不能留！我不怕花遣散费。”张恒掷地有声，“当然，工厂那边你务必同工会和当地政府沟通好，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减少雇佣人数，相反还要大量增加新的就业岗位，让他们掂量着办。” 在这次小型高管会议后，张恒带着这几个核心召开了公司主管层会议，在会上他只说了几句就把会议主持交到陆元贞手上，自己回了办公室。 梁淑伊跟着他回了办公室，感慨地说：“张总，您的管理风格真是犀利啊。” 张恒笑笑：“其实我不是很擅长管理大公司，所以就尽量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我只负责大方向就好。” 靠着老同学一家人，对他有了深入了解的梁淑伊点点头，趁势展开访谈，张恒也捡着说了一些可以谈的，倒是相谈甚欢。 三天后，张恒不得不飞回洛杉矶，老皮这边催得紧，差点就要跑来旧金山了。 众多手下都留在米罗华，整顿一家穷途末路的公司不是简单的事情，他只带了陈镇宁，还有紧跟不放的梁淑伊，对方说她在度年假，暂时不急着回香江，张恒也只好听之任之。 刚走出机场闸口，张恒就吃了一惊。 奥丽维娅拖着行李箱，静静地等在外面。 上前拥抱了下她，张恒疑惑问道：“你要出差？” “白经理说你们需要一个明星来推广新的街机，我自荐通过了，现在要赶半个小时后的飞机去旧金山拍样片。”看了眼他身后满脸讶异的梁淑伊，她笑眯眯说，“放心，我的经纪人早被我炒了，所以我开价不高，只有3M的一半。” 张恒哭笑不得，白少一和布兰特肯定有讨好自己的缘故，可奥丽维娅自降一半身价，这也说不上损公肥私。 他有些犹豫：“可是，你的形象和街机？” “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一整套方案，你到时看样片吧，不喜欢可以取消合约啊。”奥丽维娅撅起粉嫩的嘴唇。 “好的，我会盯着，那我送你进去，等会还要去见史蒂文，环球那边应该急了。” “谢谢，我的王！”她撒娇似地瞥了眼他，大大方方把行李交到他手上，转身轻盈走起，张恒看了陈镇宁两人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张恒几人坐到林肯车上，梁淑伊笑意盈盈道：“张董，真是没想到，朱丽叶竟然是您女朋友？” 张恒下意识点点头，随后立刻警告道：“私人事务，你可不能刊登出来哦。” 第171章 敲定两部电影 比弗利山庄。 遍布藤萝的灰色大理石墙壁垒砌的围墙外，林肯车悄无声息地停下，张恒三人从车上下来，华特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嗨，张，一日不见，像是连续渡过三个漫长的秋天。” “噗......”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 两个男人都有些尴尬，华特久经社交场考验，很快 《香江1972》第171章 敲定两部电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柳暗 1973年6月1日，硅谷瞭望山，英特尔。 会议室内，气氛异常压抑。 张恒默然看着对面，格鲁夫一脸淡然，可嘴角隐藏不住的那一抹不屑，无情地刺痛了张恒的心。 他这次来美国，最重要是为了米罗华，为了奥德赛在电视游戏机上开创性的专利，以及乒乓游戏的专利。 而第二件就是来英特尔解决法金离职一事，以及解决第一代街机后续CPU的长期供应和代工。 至于敲定和环球的两部电影，只是顺手为之，而奥丽维娅的工作，那真的只是无心插柳。 不知在旧金山努力为新街机广告奋斗的奥丽维娅知道实情后，会不会毁了她心目中伟大的王的权杖，反正此时的张恒没有其他杂念，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要么狠狠揍未来的英特尔国王一顿，要么买下英特尔，或者，摧毁它！ 当然，最后一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稍纵即逝，此时的他至少还知道自己的斤两。 安德鲁·格鲁夫，此时英特尔的第一副总裁，被诺伊斯派来担当恶人角色，也算人尽其用，堪称一招妙棋。 格鲁夫果然没有放过法金这个赫赫功臣，更没有对张恒这个老顾客手软，拿出雇佣合同，要求获得10万美金的离职赔偿金，以及签订一份三年期的同业竞争防止合同。 这，张恒可以接受，不谈人情，那按法律办事就是。 但谈到8008的代工合同时，格鲁夫却只承诺会按照之前签署的合同办理，不愿意补签一份增量合同。 然而哪怕对原合同的执行，他也“善意”提醒张恒，英特尔位于山景城的晶圆厂，明年需要进行工艺更新，届时如果造成供货短期不畅，英特尔深表歉意，并愿意按照合同为此支付一定的赔偿或者降价处理。 不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呢，还是英特尔真的不在意8008的销售。 张恒思考了很久，认为还是第二点原因，他真诚地说：“安德鲁，作为英特尔的老客户，以及诺伊斯的朋友，我建议你们在未来几年，慎重考虑扩大DRAM生产线的决策，我认为短期内，这或许可以带来巨额利润，但如果有更多资金参与进来，那这个市场可能会迅速变成血肉场。” “张董，谢谢你的忠告，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格鲁夫心中是不屑一顾的，英特尔在DRAM上有独占技术优势，他才不会认为这个几乎没有竞争对手的市场会在短短几年后就走向崩溃。 如果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张恒一定会骂一句“作死”。 所谓的独占技术优势，在TI和东芝各自发明新的DRAM工艺后，将迅速被抛到深渊中，英特尔为此付出了蹉跎五年的惨痛教训，直到跨时代的286CPU横空出世，这才搭上IBM-PC的马车，从此一路坦途。 当天下午，还是在上次下榻的克利夫兰酒店，张恒挂掉电话，有些发愣，奥丽维娅敬业地以工作紧张为由，拒绝了从旧金山过来的邀请。 门敲响了，陈镇宁打开房门，林良轻手轻脚地进来，走到他的身边，有些犹豫着是否要打断他的沉思。 “林良，你来了，坐下说吧。”张恒发现了林良，指着对面的沙发。 林良微微致意，坐下来说道：“老板，有关法金离职的法律手续我们办好了，赔偿金也划拨过去。” “很好，我马上给法金打个电话，他应该还在实验室。”张恒看看手表，拨通了香江大恒科技实验室电话，语气平淡地告诉了对方这个好消息。 法金却并没有这么平淡，他知道老板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挂掉电话后，他破天荒地在实验室里忙了一宿，直到夫人抱着女儿敲响了实验室大门，送来热腾腾的港式早餐才重回人间。 等张恒挂了电话，林良敬业地提醒道：“老板，我们的芯片供应合同，存在巨大的威胁。” “是啊，当时太保守了。”张恒深深叹了口气。 原合同1973年8008的采购量只确定了1000片，而现在香江工厂已经在组装最后一批的100片了，这还是已经付了定金的货。 也就是说，从五一上市到六一，一个月时间，大恒科技第一代街机在香江卖出了一千台。 这次陆元贞过来也汇报过，和宏图已经同湾湾和濠江当地的社团谈好了，六月份起将往两地分发街机，而且，据说和宏图的山主亲自带队去了暹罗和星马，准备开发南亚市场。 张恒是真没料到街机能这么快就打开市场，他计划中这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推广和培育，而且三个月前他全身上下能动用的资金不超过3万美金，哪里敢和英特尔签署太大的合同。 还好英特尔给CTC准备的5000片8008遭到退货，这次被大恒一扫而空，价格还便宜了10%，只需要90美金。 想到即使这样良好的销售局面，也没能让诺伊斯和格鲁夫改变对市场的看法，张恒深深皱起眉头。 “一定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英特尔身上了！”他下定决心，吩咐道：“你替我催催旧金山和洛杉矶的那两家咨询公司，我们一个月前就给了高额费用，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准确音讯。” 林良匆匆出门，婕西与他交错而过，进来坐到沙发上，深深看了一眼张恒，说：“老板，米罗华的专利我们整理完毕，也完成了向大恒控股的转移。” 她也是同陆元贞一起飞来美国的，随行的还有两名大恒集团新近雇佣的专利律师，卢云和田乐农也暂时加入了她的团队。 米罗华毕竟是一家近六十年历史的老牌企业，拥有大大小小各项专利上百条，除了大恒急需的奥德赛、乒乓、镭射相关专利，另外还有很多有关音箱和车载收音机的专利，这些同样可以成为大恒集团专利池中有益的补充，这就需要一支强大的专业团队来做这件事。 “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公司谢谢你们，回去后每人都会有一个大红包。”张恒不吝啬笑容和奖赏，接着下达了新的指令： “你的团队暂时还不能回去，我需要你在接下来的两周里，为公司收集一切可以收购到的CMOS集成电路相关专利，做好目录交给我还有法金，等待后续行动通知。 你可以求助公司委托的两家专业咨询公司，让他们拿出一份参考名单，我们还需要一份晶圆厂生产设备制造商的名单，以及相关专利目录。” “你准备自己开设晶圆厂？”婕西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意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张恒严肃点头：“你也很清楚，英特尔的供货在未来可能会存在风险，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有了法金这个前瞻性核心，林良负责找合适的成员加入进来，你就负责找专利和合适的收购对象！” “我明白！”婕西也严肃点头，“没其他事了吗？” “还有件事，抱歉，想得太多，老是忘记。”张恒歉意笑笑，翻开笔记本，“据说美国最早在屏幕上出现的游戏不是奥德赛，而是一个气象局职员发明的示波器游戏，似乎同核工业有关，你们想办法找到这个人，搞清楚专利所有人，代价不是很高的话，买下来！” 这是张恒前世无意中看到的一条旧闻，依稀记得在七十年代末，任天堂就以这条理由同米罗华打过官司，想要推翻米罗华在电视游戏机上的专利，结果自然是败诉。 既然张恒已经知道此事，那就预先花点小钱，将未来麻烦的诉讼掐死在萌芽状态的好。 “我记下了，再见！”婕西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起身往门口走。 “婕西！”张恒突然叫道，有些羞涩地对疑惑回头的她说：“你还没有凯瑟琳的消息吗？” “没有！”婕西冷着脸，转身出了门，留下张恒黯然瘫倒在沙发上。 第173章 花明 历史的发展具有强大的惯性，大的如国家、政府不谈，哪怕是一家企业，重生者要想硬生生扭转其发展轨迹，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牵涉到大环境，企业的生存必须依赖于行业的整体格局，做先行者的代价最大的可能就是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徒留无奈的尸骨成为后来者的标本甚至警示。 这样牺牲的“前瞻性”企业，商业史上不胜枚举。 有鉴于此，张恒已对改变英特尔高层的战略决策完全不抱希望，为了自己的宏伟蓝图，自办晶圆厂已经成了一年内必须解决的首要问题。 也难怪70到90年代这三十年，行业大厂家就没有不开办配套晶圆厂的，由湾湾人主导的代工模式差不多要到本世纪末才渐渐兴起。 在六月一日的帕洛阿托克利夫兰酒店豪华套房内，张恒第一次深深理解了时任夏普社长佐伯旭投资75亿日元建设半导体工厂的壮举，而且按历史发展，夏普在明年还将全额借贷2亿美金的巨款开建第一条LCD生产线。 和此时的大恒一样，日本人也是被高傲顽固的美国企业逼得没办法了，没有自己的产能，哪怕创造出拥有巨大市场潜力的产品又能怎样？ 最终都是被人卡住咽喉！ 这就是科技先发国家的整体优势所在。 日本人选择从液晶显示行业突围，湾湾人选择从晶圆厂代工和设计业突围，因为本地市场狭窄的缘故，他们都是以点破面。 而张恒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就是以点带面，以面对面，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全套生产体系，从而在美国之外建立一个独有优势的电子业生态圈，哪怕将来整体实力不如美国，但至少也拥有几个独特的龙头可以占据绝对优势。 背后庞大的中国本土市场，才是他选择这种战略的信心所在，而七十年代中期至八十年代末期，是中美关系的蜜月期，是他可以进行技术转移吸收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机会，否则就会蹉跎到21世纪中国进入世贸组织的前几年。 到那时，基础技术方面，就没有太多蓝海可以任你畅游了。 张恒没有想到，第一个带给他好消息的并不是本地两家专业咨询公司，竟然是从香江飞来全权处理米罗华事务的陆元腾。 在听说了他的设想后，陆元腾傍晚特意从奥兰治驱车赶到帕洛阿托，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仙童准备出售香江工厂？”张恒有些惊愕。 这家工厂正是陆元腾的前任雇主，虽然近年来雇工人数逐年减少，但也不至于经营不下去，在他的记忆中，要到70年代末，仙童才会被母公司转售给一家法国石油公司。 陆元贞感慨地说：“香江工厂的双极工艺已落后时代，如果要换成最先进的CMOS工艺，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而仙童这几年又没有核心产品，现金流很差，莱斯特·霍根上任后，一直在砍除非核心业务部门，要不是考虑到香江的特殊性，这家工厂在两年前就应该裁撤了。” 68年诺伊斯离开仙童后，仙童母公司开出硅谷有史以来最高待遇，从摩托罗拉挖来了莱斯特·霍根接替其职务，这个人是个技术大牛，管理水平也非常高，曾经创造了令摩托罗拉起死回生的辉煌业绩。 可惜仙童的病根在于其资本结构，一天不改变母公司拼命抽血的状况，换谁来都不过是勉强续命罢了。 “这些技术工人是优质资产，关键是工艺改造的可行性和相应资金投入，元腾，你找咨询公司帮忙，尽快拿出一份分析报告来，如果合适，这对我们是个好机会。” 厂址，厂房，技术工人，管理层，都很适合大恒集团伸手，简直就是为大恒准备的，张恒自然充满兴趣。 更关键的是，硅谷暂时还没有几家大规模使用CMOS工艺制造集成电路的晶圆厂，英特尔是为数不多的先行者。 大恒想收购也找不到很合适的对象，只能采取收购并改进工艺的策略。 平添了一份新的工作量巨大的项目，陆元腾却并没有叹苦，反而精神奕奕地走了。 好消息也随之纷至沓来。 婕西那边顺利地找到并用很小的代价收购了那个已经被专利权人抛在脑后的示波器游戏专利，硅谷地区每天都有无数的专利公开上市叫卖，在这些纷繁复杂的专利中，她结合咨询公司的专业建议，找到了一些可能对于大恒建立晶圆厂有帮助的，整理成一份详尽目录交到张恒和法金手上。 更令人惊喜的是，法金给张恒推荐了一个很重要的专业人士，金·赫尔尼。 此人同样是“八叛逆”之一，虽然在外界少有人耳闻，但在集成电路圈内名声赫赫。 今年49岁的金·赫尔尼拥有物理学和化学双博士学位，当年跟随诺伊斯反出肖克利实验室，共同创建仙童半导体，并一直负责制程工艺方面。 1959年，赫尔尼发明了一种平面工艺，使用硅而不是锗制造晶体管，诺伊斯也是受到了他这个工艺的启发而在笔记本上记下了硅基集成电路的天才设想。 硅是地壳中含量排名第二的元素，极易获得，而且硅耐高温不易漏电，简直就是造物主为人类准备的最好半导体材料。 赫尔尼发明的这个工艺在1962年被仙童申请了专利，名为《制造半导体器件的方法》，现在及未来，全世界所有的集成电路制造商都离不开这条专利。 直到过期为止，仙童凭借这条专利获取了源源不断的收入，这也是它能够支撑到70年代末的重要原因。 同起初颇受仙童母公司青睐的诺伊斯不同，赫尔尼并没有受到董事会的特别关注，哪怕事实上是他开创了硅基集成电路时代。 因此，他在仙童的履历很短，三年后就和“八叛逆”的另外两个成员跳出去创办了一家半导体测试设备公司，几年后他卖掉这家公司，随后又创建了一家新的公司制造货运业专用的集成电路计数器和衡器。 1973年春天，他再次卖掉第二家已经颇有业绩的公司，暂时回到自己位于费利蒙市的海滨别墅中休养，直到老朋友法金打电话给他，向他推荐了大恒集团晶圆厂总监职位。 张恒走进克利夫兰那间具有历史意义的包间，正欣赏墙上那副著名复制画的白人小老头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道讶异。 “张，费德里科告诉我你很年轻，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轻，这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看在你能够让费德里科甘愿抛弃宜人的硅谷跑去亚洲一个荒岛的份上，我愿意来这里见你一面，现在你有几分钟时间说服我。” 果然如法金所说的那般尖刻。 张恒温和一笑：“赫尔尼博士，今天无论结果如何，对于你在硅集成电路工艺上的突破性成果我要先深表敬意，你令人惊艳的专业才华是不容质疑的。 可据我所知，从仙童出来后，你选择的方向并不贴合这条道路。 今天我选择这间包厢，就是想问问你，当年你们有勇气在这里决定白手起家创建仙童，现在在你所说的亚洲荒岛上，我和费德里科，以及无数同仁，正准备沿着你开创的道路，开拓集成电路应用化的广阔天地，你愿意来充当领航者吗？” 赫尔尼神情凝重，沉思了很久，说道：“你们的产品我做过初步调查，的确算是集成电路的新应用，未来应该会有一番成就，但是，光凭这样一个娱乐性产品，还不足以形成你所谓的广阔天地，你有更深远的计划吗？” “那是当然！”张恒笑眯眯示意他坐下，“具体细节恕我不能详诉，可大致的方向我还是可以和你聊一下，顺便也可以听听你的专业建议。” 接下来，他粗略讲了下公司在娱乐影音产品方面的规划，包括街机，电视游戏机，小型便携式音乐播放器（磁带和CD），小型便携式游戏机，以及家用影音播放机（VCR和VCD）。 “这些产品，将改变我们未来的生活模式，这自然会带来集成电路的广泛应用，甚至可以推进集成电路的工艺不断优化，最终完美验证摩尔的预言。赫尔尼博士，你觉得呢？” 张恒十几分钟的讲述，赫尔尼全程不说话，随后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然后有些感慨地说道：“集成电路不应该局限于某一种产品，而是要深入应用到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产品中去，这就是在仙童时我和诺伊斯的矛盾所在，摩尔和我的理念一致，可他还是选择了跟随诺伊斯，离开仙童这么多年，我不断创业，也正是为了不断开拓新应用。” “你们选择的突破方向似乎可行，那么我有一个问题，你准备如何从无到有建立一家晶圆厂呢？”他紧盯着张恒。 张恒微笑道：“从收购仙童......位于香江的半导体工厂开始，您来全权负责改造，如何？”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74章 钱不够了 因为仙童工厂的事情，张恒推迟了回香江的日程，留在了帕洛阿托。 催促咨询公司提供人员信息，专利信息，交给猎头公司尝试挖人，还要通过中间人与仙童管理层建立沟通渠道。 还好金·赫尔尼答应加入大恒集团，担任大恒科技首席技术官，主要负责筹建大恒晶圆厂，这个硅谷有名的技术大牛一下子为大恒科技召来了三个技术人才，都是有过英特尔和仙童工厂生产管理经验的。 这极大减轻了张恒等人的压力，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首先是薪水和补贴，这些人的薪水都要比在硅谷时提升了百分之二十以上，另外在香江工作还享受高额住房补贴，其次是硅谷高科技企业逐渐萌发的期权。 就拿赫尔尼来说，大恒除了给他八万美金的年薪，另外还承诺根据服务年限，最高给予其大恒科技百分之一点五的期权，另外三个高级技术人员加起来也有这么多。 张恒同样没有忘记默默在香江为自己贡献的法金，把他的年薪提到七万美金，另外也签订了最高百分之一点五的期权合约。 期权合约是按照服务年限累积的，至少需要服务两年才能履行第一批，只有服务满六年才能享受最高额度。 在张恒的规划中，大恒科技是不可能上市的，将来他会想办法让他们把期权换成旗下即将上市的公司股票，相信高额变现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抵挡。 给了美国技术人员这么高的薪水和期权，香江本地员工也不能忽视，薪水是不可能涨得这么离谱，可作为公司招人留人利器的期权还是要拿出来作为萝卜的。 张恒和陆元腾闭门讨论了一天，草拟了大恒集团中高层人员的期权鼓励计划，待回去香江后会再和何洁等人讨论过，预计在73年年底正式推出。 赫尔尼不仅积极为大恒招揽人手，在专利方面他的眼光更精准，在他的帮助和建议下，婕西团队四面出击，取得了数十个相关专利的许可授权，有不起眼或者不被所有人看重的还干脆买了下来。 克利夫兰酒店的豪华套房已经变成了大恒集团临时总部，张恒，林良，婕西，陆元腾，霍尔尼都在这边临时添置了一套办公桌椅，每天都有各色人马进进出出，有自己公司的，更多的是硅谷地区的专业撮客们。 “老板，这是上个星期购买的专利清单。”婕西走进用卧室，把一份清单交到张恒桌上。 作为老板，他享受了一点特权，拥有一间单独的卧室办公室。 张恒见她身后还跟着陆元腾、霍尔尼和林良，知道他们一起进来一定有重要事情，随意扫了一眼清单，点头道：“就按金和费德里科的要求去买，金额不超过10万美金的，不用向我汇报。” “老板，我们的钱不多了......”陆元腾忽然开口了，神情有些凝重地递交了一份报告。 收购并增资米罗华，2000万美金，预留给环球500万美金，十天内收购专利和赔偿新员工离职违约金，150万美金。 来美国不到两周时间，他已经花了2650美金！ “噢，用了这么多了啊！”张恒捂住额头。 之前利用恒生贷款做空港币，他赚了590万美金，加上在洛杉矶时从3M得到的预付款中的40万美金，先后买了4500份黄金期货合约，按照每盎司119美金的价格出售给高盛，获得利润2340万美金，加上本金的话总金额是2970万美金。 扣除这阶段团队在美国的运营费用，目前堪堪只剩下300万美金带个零头。 “老板，经过几次试探性的接触，霍根的意思很明确了，仙童母公司董事会的底线是800万美金。”霍尔尼说道，“虽然我并不认为香江工厂值这些钱，但如果这帮人咬住不放的话，我建议我们还是要准备这么多。” 收购仙童香江工厂的事情由陆元腾负责，霍尔尼通过私人关系先行探底，仙童现任总裁霍根已经给出了底价的音头，霍尔尼自然最关心此事，毕竟他去香江就是负责改造并运营这家晶圆厂的。 仙童香江工厂同样位于观塘，靠近观塘码头，是单层建筑，占地1.3万平方米，目前拥有双极半导体生产线两条，熟练工人1000名，管理和技术人员60多人。 如果说现在最有价值的，当然是这些管理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两条生产线也有相当一部分设备能够保留下来，土地价格反而不是那么引人注意。 但张恒知道，最晚到70年代末，观塘的工业土地就会告罄，这时候一座1.3万平方米的厂房的价值就不可估量了，往上翻建两到三层就能满足生产扩大的需求。 更别说到21世纪后，因为香江电子、玩具和服装业的不景气，加上屯门工业区的新开，观塘工业厂房会大部分改建成商业和住宅楼宇，那时候观塘住宅单价将超过8万每平米。 按照港府规定的最高容积率，这块地至少可以建造7万平米住宅，市值将超过60亿港币。 这些钱到时候张恒不一定看得上，可一块能够扩容的土地对于大恒来说很重要。 林良加入讨论：“老板，你让我沟通的GCA，他们答应给我们定制前道和后道光刻机，至于入股之事，他们要等我们的晶圆厂投产之后才会考虑。” “这样啊......准分子激光光源生产商呢？”张恒追问。 “通过咨询公司，我找到了两家业界小有名气的公司，一家是Lambda Physik，另一家是GSI，前者经营纺织品印染辅助设备，后者专门为出版社服务，前者对我们的参股意向表示欢迎，他们的光源还未曾在IC制造中使用过。” “老板，你觉得准分子激光器可能会代替汞灯？”霍尔尼敏锐地提出了疑问。 “如果摩尔的语言是准确的，IC必将愈来愈小型化，成本控制也相应会要求更高，对于光源的要求自然会越来越高，在这两方面，准分子激光器具有很大潜力。” 集成电路（IC）要在单片晶圆（硅片）上构建众多的电子元件（主要是CMOS管），而这些元件的各个部分，比如P结，N结，栅极，等等，需要通过光刻逐层构建。 工厂依照确定的集成电路版图制造掩膜，然后使用光刻机将掩膜投影到已经涂了抗蚀剂的晶圆上，使得抗蚀剂曝光，之后对曝光过的抗蚀剂进行显像，对随后对晶圆进行化学蚀刻，然后用物理方法去除蚀刻部分，留下来的就形成所需的元件。 整个过程就像照相，一个人通过光学镜头的处理，在底片上留下痕迹，通过化学药水分批清洗，就可以从底片上显露人的形象。 所以光刻机是决定集成电路尺寸的主要因素，它能给你曝光到多少量级，集成电路就能够做到多少尺寸。 光刻机的光源自然也是其最重要的核心部件。 目前硅谷晶圆厂使用的大都是投影式光刻机，采用汞灯作为光源，汞灯的缺点是光谱线太高，成本也高，而且投影式方式下光刻机镜头无法移动，在同等光源下，能够曝光的集成电路容量有限。 张恒为何要关注GCA这家还不算太出名的小公司，因为这家公司在1978年研制出了史上第一台步进式光刻机，大大扩展了集成电路的容量。 通俗点说，投影式一次只能拍一张照，可以移动的步进式一次至少可以拍两张照甚至还要更多，得到的影像当然要大得多。 “既然GCA暂时不同意入股，那价格上也就不需要太客气，你好好和他们砍吧。”张恒做了决定，GCA他是志在必得，但是并不紧迫，随着晶圆厂的开工建设，相信会慢慢和对方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信任，只要大恒未来数年内发展得好，不怕他们不上船。 毕竟光刻机不是便宜货，生产商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大客户的制约，参股甚至控股也很正常，前世英特尔和台积电就都是ASML的股东。 “另外，和Lambda Physik的股东们好好谈下，我们可以整体收购他们公司，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纺织印染行业发展的话，我们也可以只收购他们的相关技术，告诉他们，我将把公司带入一个全新的广阔行业中去。” 张恒对Lambda Physik公司并没有印象，他不知道，这家由两名化学博士创建的公司到了79年会分裂成两家公司，一家继续从事纺织印染行业，另外一家将进入集成电路光刻机光源行业，而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分裂出来的新公司会被刚成立一年的Cymer收购。 Cymer对于中国集成电路从业者来说就非常熟悉了，这家专业激光光源制造商在2012年被ASML收购，从此成为这家令中国人爱恨交加的垄断光刻机厂的核心成员。 陆元腾脸色愁色更浓：“老板，资金......” “这我来解决，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张恒挥挥手打发走他们，先给恒生的利国伟打了电话，又给高盛的怀特打了电话，十几分钟后，总算有些轻松地躺在软椅上。 陈镇宁忽然敲门进来：“老板，夏普的町田先生过来拜访您了。” “町田胜彦，他怎么会在这里？”张恒非常惊讶，让他把人请进来。 第175章 勾兑夏普 这次町田胜彦见到张恒后，态度还是那么客气，真诚地恭喜了大恒这次成功收购米罗华公司。 作为亲历当事人，张恒敏锐地觉察到两次见面对方态度中的细微差异，这一次町田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最近志得意满，他说起话来也有些神采飞扬：“町田部长，我们作为近邻，同时跑到远方的第三个人家，还真是巧啊。” “这可不是巧合。”町田胜彦眯着眼微笑，“说实话，我也是来找仙童的。” 张恒心里微微一动，表面上不露声色：“原来这样，你们要采购他们的元器件吗？” “不，不。”町田摇着脑袋，饶有深意地看着他，“我和你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香江的工厂。” 张恒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你们不是已经自建了半导体厂吗？” 町田苦笑下，给他解释了缘故，原来夏普两年前开建的半导体厂刚刚在年前正式投入运营，然而良品率惊人的低，经过特聘来的美国专家诊断，应该是生产线参数设置和整体流程管控上出了问题。 良品率是指一定时间内，晶圆厂出产的晶圆上，有效IC占据IC制造总数的比例，这是是反映晶圆厂工艺整合和生产能力的最重要指标，是考量晶圆厂经济效益的主要指标。 因为晶圆的生产过程实在复杂了，不可控因素太多，产生误差是以乘数递增的，所以生产线参数设置，在没有高效率计算机模拟运算的时代，是一项极其繁琐的工作，即使有了计算机模拟运算，仍然还需要大量人力进行微调。 每件生产设备的供应商只能提供一个参数供厂家大致参考，需要晶圆厂根据自己所生产的产品和生产环境进行微调，由于牵涉到几十道工序和相应设备，一共有上百个重要参数需要调整到位。 即使有熟练技工的前提下，也仍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可以调整到位，可能运气好，几个月就达成，也可能拖个一年两年。 而通过购买其他厂家成熟的生产线参数，再搭配一定数量的成熟技工进行微调，这样可以尽快建立起稳定的生产体系。 说穿了，夏普和张恒一样，并没有看中仙童工厂的设备，而是看中这批拥有设备调整经验的技工人员，以及工厂已稳定下来的包括设备参数在内的一整套生产体系。 前世中芯国际在浦东的12寸晶圆厂，把良率从30%以下提升到60%左右，就耗费了两年时间，这还是在张如今老板从湾湾台积电和国内华宏NEC挖过来了一大批成熟技工的前提下。 “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啦，我可不会轻易认输的哦。”张恒笑眯眯看着町田。 “没有欧美企业会看中仙童这家工厂，最好的结果就是出售给亚洲客户，我们不至于非要挣个你死我活，反而便宜了仙童。”町田同样笑眯眯回看张恒。 张恒慢条斯理喝了口咖啡，说：“町田部长一定有方案了，方便请教一二吗？”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张董沟通此事的。”町田也不再藏着，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夏普和大恒一起参与竞争，但双方约定好各自底价，当然那绝对是低于仙童董事会底价的，最后拖到对方没脾气了，出价略高的夏普就可以顺利夺标。 町田承诺，接手这家工厂后，会以优惠价格把厂房和大部分设备出售给大恒，再留给大恒一部分技术人员。 张恒沉吟片刻道：“町田部长，我们之间只能口头约定，到时候贵方一旦发生变故，我们岂不是无处诉苦。” 町田起身正色鞠躬道：“请张董放心，作为朋友和合作伙伴的我们两家企业之间完全可以彼此信赖，町田一定会坚守承诺！” “信你才怪！”张恒腹诽，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大恒充当台前的角色呢？” 町田坐蜡了，支支吾吾道：“贵公司刚刚用大代价收购了米罗华，资金方面不会存在问题吗？” 张恒呵呵笑了：“钱我们的确用的差不多了，但那是我们的自有资金，就在你来前半个小时，香江恒生银行和美国富国银行刚刚正式确认，两家银行将分别给我们1000万美金和2000万美金的两年期低息商业贷款额度，所以现在，我们不缺钱用。” “这样啊，恭喜张董。”町田勉强微笑，又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一时沉默下来。 张恒打破沉默道：“町田部长，你应该见过我们生产的街机了吧？” “是的，我这次到东京坐飞机时特意去看过你们在秋叶原的街机厅，非常有创意的娱乐设备，也极受日本年轻人的喜欢。”町田的眼神中满是钦佩，“张董真是令人惊讶啊，去年你来夏普时，我绝对想不到今天，冒昧请问到现在有多少出货量了？” “实话告诉部长先生，我们从夏普分两批采购的1000台CRT显示屏，现在已经用完了。”张恒神秘一笑，“六月份我们会发出一份新的采购邀约，这次的数量是一万台，而且年前应该还会按这数量再采购一批。” 两万台对于夏普就不是个小数字了，町田表情变幻，急着说：“我来之前都还没有收到贵方通知啊。” “我的总裁向我建议，大恒应该采取招标形式来确定供应商，他想拿这批显示屏作为第一次，据说东芝和RCA都有专人联系过他。”张恒摊开手一脸无奈，“最近我一直在美国出差，也就没有太关心香江工厂那边具体的采购业务，明天见到他我替你问问。” “张董，请您务必留心此事，这个订单对夏普，对我很重要！”町田突然再次鞠躬，恳切地看着张恒，“仙童工厂的事情，我可以立即向社长汇报，在满足夏普要求的前提下，全力配合以大恒为主导的收购行动。” “好！”张恒站起来，亲切地握住他的双手，表情真挚。 “还是亚洲的老朋友讲义气，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拜访夏普时，你亲自招待并给我们最优惠的供货价，我会立即通知我的总裁，显示屏的招标就此作罢，只要夏普一直提供最优惠的价格和最优良的售后服务，大恒街机将永远以夏普显示屏面对全世界顾客。” “多谢张董厚爱，夏普将竭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町田是真的激动了，拉着张恒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双方敲定了针对仙童的谈判策略，也定下了对这家工厂的再瓜分计划： 大恒科技完成收购后，将选派出一支最优良的技工队伍前往日本，支援夏普的半导体工厂，工作时长以达成夏普指标为限，期间夏普提供额外补助和吃住，等项目完成后，这些人就会返回香江，继续为大恒的晶圆厂服务。 在张恒承诺会把来自硅谷的三名高级专家一起派去后，町田更是喜出望外。 正事谈好，双方闲聊起来，张恒随意地提到：“贵公司的EL-805计算器上市后，在香江卖得不错，我们公司采购了一批，不知道你们在这个产品系列上有什么发展计划？” “谢谢贵公司对我们产品的信赖和支持，我们的研发部门根据顾客们的反馈意见，正在努力改进EL-805，相信年前就能推出升级版了。” “这是个好消息，现在这版在外观设计上还是有些粗糙，另外大数字乘法时有明显卡顿，希望能够在升级版上获得更好的体验。”张恒高兴地点头，随后不经意说道，“我听说精工马上要推出一款液晶电子表了，不知道夏普有没有同类生产计划。” “你也听说了！”町田有些震惊，“其实我们之前有生产过普通电子表，后来从美国引进LCD技术后，也有人提出研发LCD电子表，可不知为什么，社长他首先选择了计算器。” “佐伯社长可能是担心研发部门分散精力吧。”张恒笑笑，“不过我倒是觉得，电子表市场看上去要更广阔些，计算器不可能人手一台，可电子表那就......” 前世夏普一直专心研究液晶计算器，到76年进入液晶显示屏行业，精工则专心研究液晶电子表，到77年同样进入液晶显示屏行业，那时候双方才开始展开角力，最终迸发了日本的两大液晶阵营之争。 这一世，张恒想试着能不能让他们提前怼上，说不定能稍稍减缓些他们的研发进程，给大恒科技多争取些时间。 哪怕没有效果，他也就是随手而为，没什么损失。 町田沉思片刻，用力点头道：“张董说得很有道理，我回去后会向社长提及此事，希望公司高层们能够有所应对。” 第176章 街机推广大使 旧金山唐人区附近的一条街道上。 一辆房车，一辆厢式货车前后停下，身穿紧身T恤和铅笔牛仔裤，披着一头长发的奥丽维娅迈出房车，走进路边的一家社区杂货店，身后跟着一支三人的团队，扛着笨重的磁带摄像机，白少一走在最后面。 她微笑着对正在整理货架的白人老头说：“老板你好，我是奥丽维娅，可以打扰你一会儿时间吗？” “噢，天哪，是朱丽叶！”老板手上的饼干掉落在地，不敢相信地愣了好久，看见后面的摄像机后，又有些紧张。 “不用担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段录像我们最终会擦除。”奥丽维娅善解人意地解释，“现在，方便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当然可以！”老板终于清醒过来，急忙招呼她在角落的小桌边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是米罗华公司的街机推广大使。”奥丽维娅坐下来，捋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米罗华你听说过吗？就在对面的奥兰治。” “米罗华？是做音箱的吧？”老板想了想，露出一丝缅怀之色，“战争爆发后，我买过一台他们的电子管音箱，那时候我太太喜欢听‘蓝草男孩’的歌曲，可惜后来我去了亚洲，回来时她已经走了，音箱也坏了，现在应该在我位于圣西蒙的农场草料库里吧。” “哦，一段凄婉的故事，抱歉让你回忆起来。”奥丽维娅一脸同情，机智地转移话题，“你说你去过亚洲，那你是为国奋战的勇士了，能和我们谈谈那段艰难岁月吗？” 在她不断适时地引导下，十几分钟后，老板渐渐恢复了豪情，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嗨，杰克，原来你是这样一个甘于默默无闻的英勇战士。”奥丽维娅夸张地赞叹，随后转到正题上，“我们打听过了，你的杂货店是附近社区居民最喜欢关顾的，真佩服你在新战场上的睿智。” 老板骄傲地笑了。 奥丽维娅真挚地说：“米罗华新近推出了一款针对普通居民的固定式娱乐机器——街机，最适合你这样的杂货店摆放，或许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把它展示给你的顾客们。” 老板毫不犹豫地说：“是类似PONG一样的机器吗？” “原来你听说过PONG啊，那太好了，的确类似，但我们的游戏更有趣，一定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收益。”奥丽维娅甜甜一笑。 “有样品吗？” 奥丽维娅递过去一本彩色画册，“请先看看这个，我让他们把机器搬进来，你亲自试试。” 白少一快步出来，朝后面挥挥手，货车上立刻下来两个米罗华销售人员，打开后车厢，搬下来一台刚刚从韦恩堡工厂运到旧金山的街机。 “我们这台街机的游戏是打砖块，玩家扮演罗密欧，用魔法球打破层层砖块，最后要解救出被围困在黑暗中的朱丽叶，从而得以抱得美人归。”奥丽维娅微笑着指着画册上打砖块一页，上面赫然印着她被砖块包围的照片，脸色凄惶，水一样的眼眸中却饱含期望。 她调皮地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但是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之前关卡你需要用魔法球击杀砖块背后的各种魔怪，但最后一关魔法球绝对不能打到我哦，那会伤害到我，三次后我可就香消玉殒了。” “我会注意！”老板起身兴冲冲帮着白少一几人安置机器，接好电源，白少一投进一个25美分硬币，把位置留给了他。 BONG，BONG的声音随之响起，老板玩得津津有味，甚至忘了还有这么多人在等着他，直到有一名顾客进来买烟，才让他不得不恋恋不舍放手。 顾客是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白人，拿了烟先是看了好几眼奥丽维娅，想要说话又有些害羞，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正接手老板玩下去的白少一，这下更是挪不开步子了。 “好了，戴维，你可以傍晚再过来玩这台新机器，现在我有客人，你给我滚吧。”老板双手按住他肩膀，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微笑转身。 “美丽的朱丽叶，现在，就让我和这位先生谈谈价格问题吧。” 奥丽维娅有些惊讶：“你难道不需要先试试水？” 老板自信道：“不需要了，我了解我的顾客们，何况我也了解PONG，只是暂时订不到他们的货罢了，以我的判断，你们的街机应该比他们的更有吸引力。” “其实他们的游戏授权还是我们给的，我们未来会推出更多有创意的可以吸引更多玩家的游戏。”奥丽维娅伸出手同他轻轻握了下，“那么，让米罗华的销售人员来和你谈吧，感谢你的友善，下次回访我还会来的，再见，杰克。” 老板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向同样微笑的白少一，“那么，伙计，你来告诉我，我需要付出多少美元，才能得到这样一台解放朱丽叶？” “市场零售价2000美金，现在处于市场推广期，每台可以优惠200美金，另外我们还提供一年内免费维修服务和终身更换新游戏服务。” 老板捂着额头嘟囔道：“PONG才卖1500美金，你们的价格太高了！” “我们采用的内部元器件不同，成本自然不同，正如你所看到的游戏内容和画面，相信你能够判断出来。”白少一微笑着不紧不慢道，“另外，我们还有原版的‘乒乓’游戏街机，推广价只要1200美金，还有一种可玩性更强的‘中国方块’游戏街机，推广价也只要1500美金。” “你们有三种游戏街机？” “是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全部搬下来给你亲自上手试试。” “那还犹豫什么，快！” 十几分钟后，这个参加过二战的老板一口气买下四台街机，两台打砖块，用老板的话说，叫解放朱丽叶，另外还有一台乒乓和一台中国方块，总价6300美金，全额付款。 推广团队的车辆缓缓离开，下一个目的地是附近一家刚刚开办的迪斯科酒吧。 “解放朱丽叶，这名字不错，或许你们可以采用，奥莉的创意挺有意思的，大家都干得不错。” 杂货店对面的街道边，一辆加长林肯调转车头慢慢跟了上去，车子上，喇叭里不断传来摄像组拾音器采集到的对话，张恒翻看着广告画册，游戏画面中被拯救的朱丽叶采用了奥丽维娅的脸部缩略图，可为何代表玩家的头像这么像自己？ “肯定是田乐农的想法，卢云不会想这么多。”他有些好笑地合上画册。 布兰特在旁边作聆听状，两个人神情都很轻松。 “伊文，你们去找富国，尽快谈出一个面向街机经营者的分期贷款政策来，米罗华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担保。”富国既然给了米罗华2000万美金的贷款额度，应该不会反对增加一个新的赚钱方案。 “好的，老板。”布兰特微笑点头。 张恒严肃道：“还有，制定好回访计划，注意电话回访和现场回访结合，业务部门和后勤部门交叉进行，一定要及时跟踪市场反馈，并传递给公司所有部门主管！” 接下来，奥丽维娅在这家由少数族裔老板开设的酒吧内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团队成员花了好一番努力才把她从狂热的年轻人包围中解救出来，最终坐到了语言有些轻佻的老板面前。 林肯车内，布兰特尴尬地看着蹙眉的张恒，心里打着鼓。 张恒做了决断：“伊文，增加专业保安，另外削减奥莉去类似场所的计划，让业务员们冲在前面。” “是，我马上办，明天就可以到位！”布兰特心中已决定全部砍除类似计划，未来奥丽维娅去一些相对安全的社区店和游乐场就好。 “对了，保留好所有有关推广的录像带，将来说不定还能在电视台播放，明年6月份周年庆典时，我希望可以看到杰克这样诚实可靠的经营者能够出现在我们的现场，米罗华要给他们颁发奖杯，要让他们获得应有的尊重，所有美国人的尊重！” 郑重说完，张恒指指窗外的天空，“时间不早了，现在你去接手团队做个总结吧，我替她请个假，毕竟你知道的，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我明白，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布兰特微笑着下了车。 几分钟后，奥丽维娅面带讶异地上来，目不转睛看着张恒。 “你做得非常棒！完全超出我的预想。”张恒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布兰特告诉我，公司准备提高你的报酬，还让我转问你，愿不愿意来米罗华担任业务部经理。” “噢，万恶的资本家终于良心大发了。”奥丽维娅舒服地躺在他有力的臂弯中，脸上故意露出嘲讽的笑意，“做业务经理似乎也不错啊，提成很高，让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们。” “资本家是万分可恶啊，我小时候就很仇恨书上记载的那些资本家，可长大后我才明白过来，总有人要做资本家的，无论他是个人，集体还是国家，不然的话大家都没饭吃。”张恒微笑着，鼻子磨蹭她粉嫩的脸蛋。 “别这样，油腻！”奥丽维娅扭过头去，身体笑得抖动着。 两人静静享受了一会难得的静默，她轻轻问：“你明天回去了？” “嗯，这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后续工作也都交给了布兰特和专门的团队，明天我和陆一起回去，那边要开始忙了。” 她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夜幕下缓缓掠过的太平洋海岸山脉远影，幽幽说道：“我看过一本关于中国的书，上面说你们的古代人哪怕分离，等待的爱情也可以让山脉倾覆，海水干枯，日月无光，这传说很伟大也很美。” “嗯，那是夸张的说法，但的确很美好。”张恒笑笑，吩咐司机换了一个目的地。 “不是去你下榻的酒店吗？”半个小时后，在双子峰顶，奥丽维娅有些惊讶地说道，整个人惬意地张开，拥抱着已经笼罩在辉煌灯火和漫天星光下的整个旧金山城区。 “现在我们不可能让山脉倾覆，但是至少可以让这山峰震动。”张恒笑着把她抱回车内，陈镇宁和司机远远走开，守候到山道入口那边去。 第177章 回港 旧金山飞往香江的航班还是只有泛美一家，中间经停檀香山和东京，6月15日早晨7点抵达九龙启德机场。 一出闸口，呼啦啦迎上来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拥住，嘘寒问暖道辛苦呱声一片，引来了无数行人的侧目。 张恒暗暗苦笑，要不是大家都穿着白衬衣戴着领带，看着像职场人士，保不定自己会被看成社团老大。 他四下扫了一眼，迎接他的有大恒的职员，也有大恒供应商的老板，但是没有熟悉的两个人。 “董事长，夏总有事去了商业署，何总监陪她一起去了。”陆元腾的秘书，一个毕业于香江大学中文系的眼镜娘小声汇报。 “嗯，我知道了。”张恒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应该也需要一个专职秘书了，否则每次回来都无法在第一时间了解关心的情况。 看了眼不离左右的陈镇宁，正谨慎地四下观察，至于他嘛，还是当好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保镖吧。 “诸位，请大家各自上车，我们先回公司再谈。”陆元腾适时发话，解决了现场的混乱。 走到马路边，张恒微微讶异，这次过来接自己的竟然是一辆香槟色的平治，也就是奔驰。 眼镜娘一边说一边端详着张恒的表情：“董事长，这是平治刚刚推出的350se，何总监说您需要一辆可以匹配身份的车子” “何总监有心了，陆总，你和我坐一辆车，其他人就坐福特吧。”张恒并没有矫情，拉着陆元腾上了后座。 眼镜娘挤开陈镇宁坐上了副驾，陈镇宁只好去坐后面的福特了。 司机还是李叔的老友老崔，开车非常稳重，不急不躁。 张恒舒适地靠在皮椅上，翻看起眼镜娘准备好的近期报纸，第一条就是有关香江股市的： 上个月5月份香江四家交易所宣布恢复全日交易，港府证监专员也公开发表打气声明，恒指短时间内从650点左右反弹到了750点附近，这引发了广大股民的热情欢呼和再投资信心。 可没想到到了5月底，庄家大户们趁高逃顶大举出货，再次将恒指打压到了650点以下，近期市场信心显然不足，成交量低迷，反弹无力，恒指一直都在650点到700点间震荡。 “还想反冲700点，抓紧时间逃命吧。”张恒摇摇头。 香江股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次股灾将以更加惨烈的结局收场，年底石油危机爆发后，世界经济受到重创，香江股市自然不能幸免，恒指直到74年年底才会真正见底，而那个点位是150点。 “还有一年半时间，一定要积攒更多的现金，到时候香江股市真的遍地都是黄金啊。”他暗暗盘算着该选择什么目标下手。 看到这条消息，张恒精神一振。 葛柏是英国警察，71年起担任皇家警察九龙区第二位最高负责人，是香江警界威高权重的不多几个人之一。 今年4月份离退休还有3个月的葛柏被人检控贪污，随后被警方内部调查出拥有超过合法收入将近350万港币，在此时普通人年收入普遍不超过一万港币的香江，这是个天文数字。 本月初，香江警方要求其解释收入来源并禁止其离境，然而6月8日，葛柏使用高级警方证件闯入启德机场禁区，避开海关检查搭乘飞机逃回英国躲藏起来。 此事经媒体曝光后，长期饱受警方贪污腐败压抑的香江各界猛烈爆发了，前几天已经有数场小规模抗议游行出现，各大左翼工会和右翼商会组织难得地团结起来，还在筹划名为“反贪污，捉葛柏”的更大规模游行。 沉思了会，张恒交代道：“元腾，你联系下廖树宁，好好发掘报道下任警长的事迹，他完全就是一潭污水中难得的清流嘛，我相信港府和警务处会很欢迎我们这么做的。” 大恒目前还在租用的鸿发工业大厦办公，集团旗下恒大地产拍卖所得的三栋工业大厦还在紧张翻盖中，估计要到年底才能投入使用。 回到公司，张恒首先和陆元腾一起接待了前来接机的三个大供应商，森信纸业，大昌家具，惠济电子。 “恭喜张董，恭喜陆总，这趟美国之行大涨我香江商界威风！”几个老板所办企业某种程度上算是大恒集团半个成员了，这两天都已从何洁那里了解到一些风声，一进办公室就连声恭维。 “谢谢各位老板谬赞了。”张恒抱拳谢过，笑呵呵打趣一个中年人，“芩老板，我们出去这趟，对你的纸张销量也没有太大帮助，为何要急着过来道喜啊？” 森信纸业老板岑杰英祖籍佛山，7年前从一家英资纸厂离职创建森信纸业，一直以来兢兢业业经营，大恒印纸确定他的工厂作为供应商后，森信纸业在73年上半年得到了迅猛发展，其中新增的销售几乎全部来自大恒印纸。 有鉴于此，大恒集团的办公室自然是他经常过来拜访的地方，张恒一直很忙无暇多闲谈，他就着力于同大恒印纸的中层们维护好日常关系。 此时听了张恒的打趣，岑杰英一点都不尴尬，爽朗笑道：“张董您站得高，很多小细节自然不在意，您这边马上又要开厂添丁了，办公用纸总要增加吧，这对我老岑来说可就是大生意啊。” 其他两个老板笑着点头称是。 “瞧你这话说得，我还没到那么高呢。”张恒指着他笑了，“办公用纸自然没问题，你找何总监确定就好，大恒印纸这边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次去美国，3m的人告诉我，他们第三季度就会完成报事贴全国铺货，年度销量肯定是会超过原合同指标了，你就和大恒印纸那边保持联系，准备随时加码供货吧。” “好叻，谢谢张董，我一定随时听候通知。”岑杰英笑得开了花。 想了想，张恒提醒道：“岑老板，我提醒你，最近如果资金充裕的话，尽量多囤些纸浆原料，其他几位老板也是如此。” “张董，您的意思是，下半年原材料要上涨？”三个老板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在他们看来，香江股市跌得这么惨，欧美股市也不太景气，原材料怎么可能上涨呢。 “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们对大恒的供货价格都已经签合同确定下来，原材料上涨对我们没有太大影响，我只是担心万一出现原材料大面积上涨的情况，你们面临亏本风险啊。”张恒淡淡笑道。 年底石油危机一来，生产和运输成本都会上涨，原材料价格又怎么可能不涨，他们能听自己话最好，不听他也没办法。 危机，危机，总有企业过不去倒下，也会有企业浴火重生，反而得到更大发展。 不管真信还是不信，三个老板点头称谢：“谢谢张董的提醒，我们会尽力多储备原材料。” “邓老板，大昌的机壳，还有惠老板的pcb板，接下来半年全都需要增加供应量，而且这些新增量大部分都会发往美国，质量非常重要，具体事务你们等会和陆总谈，我就不参与了。” 三个供应商知趣地退出办公室，张恒交代陆元腾：“等会和他们敲定后，我们再一起商量下，然后开一个中层会议，公司发展太快，很多架构又要调整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178章 整以待欣 老板们回来了！ 大恒集团很多员工今天都有些不一样，精神极其振奋，可手上动作却有了些恍惚。 有职位较高的，已经大致知道了老板们在美国的重大收获，满心期待着升职加薪。 层次较低的，也会从主管们最近几天的神情中猜测出某些东西来，心中同样隐隐有所期盼。 上一次董事长从美国回来，不就马上公布了人事调整和福利制度嘛，而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带回来什么新动作？ 员工的猜测和期待很快得到了验证，整整一个上午，自从陆总、何总监、夏总、婕西部长进去后，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就再没打开过。 位于三楼的办公区域内几乎就没有人走动，平时忙着打电话的业务员们不断复查着自己手上的销售报表，平时一直进进出出的主管们也都乖乖留在办公室里，同样忙着查看确认报表内容。 看上去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手上的事务，可他们的目光却不时投向那扇紧闭的门。 也许就只有两家公司生产线上的工人，以及大恒科技实验室里的研发工程师们，还如往日一般埋头苦干不受影响了。 中午休息时，定点餐饮商送来盒饭，办公室门打开了，神情严肃的何洁接过盒饭就关了门。 员工们有些忐忑了，不过很快消息传来，下午一点召开集团中层以上大会，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各自盘算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办公室里，开会几人草草用过午餐，陈镇宁临时充当秘书给大家泡好茶或咖啡。 还没等众人喝上几口，何洁问道：“董事长，我们要不要事先和这几个升职的同仁通个气？” “不需要了，他们有这个能力，现在机会来了，如果不想抓住，那也是我们看错了人。”张恒放下杯子，笑着摆摆手，“下半年大恒会进入加速奔跑期，跟不上的我们也只能遗憾地看着他们落后了。” 他转向坐在沙发角落里的夏荻，目光柔和，“夏荻姐，你这边没问题吧？” 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夏荻有些惊慌地抬起头，“董事长，我，我能行吗？” 张恒起身过去拉住她双手，温和地说：“无论何时都叫我小恒就好，本来我还真不确定，但是现在，我可以放心地说，你可以的！” 夏荻红着脸凝视他，用力点头：“嗯，小恒，我听你的。” 婕西和陆元腾对视一眼，心中确认了一些东西。 “今日起我们整顿一新，以迎接将来可见的欣欣向荣，诸位加油吧！”回到座椅上，张恒用力挥挥手，以一句饱含激情的话语结束了这次高层会议。 下午一点不到，大会议室内，除了还留在美国的林良等人，大恒集团中层主管以上职位，包括大恒科技所有科研人员，共三十余人全部到位，所有人都激动地等待着会议召开。 一点整，高管们陆续进来，并没有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喜气洋洋，相反个个神情肃穆，会议室内顿时气氛凝重起来。 没让他们等，张恒直接走上主席台，巡视众人一眼：“诸位同仁，又是好久不见，看上去大家都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这说明我这个董事长一回来你们还是很当回事的。” 会议室内有人轻笑，大部分人都肃然沉思。 “今天召开这次主管层会议，相信大家都知道是有好消息要宣布了。”张恒接着微笑致辞，“我看见周雅凛在偷偷笑，没事，你笑得很对，公司的确有大喜事要宣布，而且等会你也会有喜事。” 员工们大部分轻笑起来，有听出音头的已经用羡慕的目光看着脸蛋通红犹不自知的周雅凛。 “接下来就请陆总上来具体宣布吧，大家欢迎！”张恒走回座位上。 掌声中，陆元腾先对张恒致意后才走到台前，“董事长，诸位同仁，这次会议我们有三个主要议题，希望大家好好倾听，这关系到大恒未来的发展，更关系到在座各位的工作和前途。” 台下众人各个神情严肃，大部分人拿出笔记本和签字笔，准备记录。 “第一个议题就是董事长所说的好消息了，我在此宣布，大恒集团近日成功完成两件跨国收购案：以2000万美金收购美国米罗华公司，以750万美金收购美国仙童公司香江半导体工厂。” “哇！”会议室内爆发出齐声惊叹，随之而来的是如雷掌声，经久不息。 过了好一会，陆元腾才示意大家停下，笑着说：“大恒能创下这两件在香江商业史上开创先河的壮举，全赖董事长高瞻远瞩和在座各位孜孜奉献，以及所有大恒员工的勤奋工作，集团管理层讨论决定，本月集团旗下所有员工发放双薪以作奖励。” 与会者们再次笑着鼓掌，场内气氛再次高涨。 “我们都知道，集团在不断扩展，需要不断调整架构以适应新的挑战，对于人才的需求也会愈加急迫，大恒集团一直秉持内部优先原则，下面我宣布集团最新架构调整和对应人事调整方案......” 会议室内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静气屏息倾听。 张恒基于旗下公司将来分别上市的考虑，同几个高层主管们商量后，确定了大恒集团这一次组织架构调整。 首先，正式成立以大恒控股为唯一股东的大恒集团，并在集团层面上搭建各个职能部门，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张恒，CEO陆元腾，行政总监何洁，法务总监婕西，其他部门及其主管待定。 大恒集团目前下属大恒印纸，大恒科技，恒大地产，米罗华，蓝田工贸，这五个分公司分别组建自己的相关职能部门，并将独立运转。 大恒印纸总裁：周雅凛，副总裁：楚瓦，生产总监：李如铁。 大恒科技总裁：陆元腾（兼），副总裁：金·赫尔尼，研发总监：法金，街机厂生产总监：张哲峰，晶圆厂总监：赫尔尼（兼）。 恒大地产总裁：何洁（暂兼）。 米罗华总裁：伊文·布兰特，副总裁兼业务总监：白少一，研发总监：田乐农。 蓝田工贸总裁：夏荻，副总裁：沈云霞。 随着陆元腾一一报出这些高层职位归属，在座各人哪怕心思各异，表面上仍然笑着为升职的同事们鼓掌叫好。 张恒看着脸色通红兴奋难抑的几个新高层，特别是周雅凛和楚瓦，心里很是感慨。 这两人都是白少一担任业务组长时带出来的优秀业务员，本来还有另外一个也很不错的组长，可惜半路为了小利离开公司，结果导致本来他领导的小组成员从此沉沦下去，虽然也有进步可总是慢了其他人一步。 对于年轻的职场精英来说，选对公司然后跟对领导，实在太重要了，像周雅凛这样毕业不到一年就提拔到总裁岗位上的，也就是在大恒这样飞速发展的新公司才会出现。 张恒也注意到其他明显看得出很失落的员工，如唐基华，在贴画条线上做出很大成绩的他，此时就笑得很勉强，还有林文灿，他同时进来的好友张哲峰这次担任了街机厂生产总监。 “好了，恭喜这些新升职的同仁，不过我也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们，”陆元腾脸色有些怪异，“按照董事长要求，公司高层主管必须获得管理学学位，所以，你们就抓紧利用业余时间好好学习吧，公司会尽快联系相应大学为大家开设专门班级，到时候我们很可能都会是同学。” “啊！”有人低声惊呼，有人却暗自欢喜。 接下来，陆元腾宣布了第三个议题：大恒集团将成立三个委员会，分别是福利委员会，采购委员会，法律事务和安全委员会。 第一个委员会是为集团员工及家属谋取福利而建，这承接了原先行政部门的一些责任，考虑到集团未来雇员数量的猛增，张恒这次把它单独拎出来，在集团层面统筹加强这方面工作。 第二个委员会将负责大恒集团所有的采购业务，无论是办公需要还是生产需要，这又抽离了集团下属企业行政部门的一部分职责。 上午张恒和森信纸业岑老板聊天时，突然想到前世某些互联网企业严重的内部腐败问题，当即决定从一开始就建立起一套良好的采购机制。 第三个委员会就是法务部和保卫部的整合，为了确保企业的财产、生产及人员安全，知识产权安全，应对将来各种内外风险侵害，张恒准备学习西方企业，通过位于最上层的专设委员会来建立一套有效的评估、预防、应对和反制机制。 三个委员会成员包括集团董事长总裁张恒，集团CEO、行政总监、法务总监以及未来的财务总监、安保总监和公关总监，还包括下属分公司总裁，此外，张恒将来还准备邀请外部独立人士参与进来。 透过集团层面的各个部门和这三个委员会，张恒有信心掌握住大恒旗下各个公司，将它们整合在一起，按照自己的意志航向遥远的目的地。 这次会议结束后，张恒随后又召开了全体新高层会议，再次阐述了集团架构变化的宗旨和意义所在，要求各个分公司尽快建立各自的职能部门，并与集团进行对接。 两场会议结束，已是下班时间，张恒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打了实验室电话，一直兢兢业业专心研发的林文灿果然还在。 几分钟后林文灿出现在办公室，恭敬地说：“董事长，您找我。” “文灿啊，请坐。”张恒微笑着示意他坐下，亲手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坐下来看着他，“这次公司调动哲峰去负责整个街机厂生产，你心里有没有想法？” 林文灿立刻坐正身体道：“我们听公司的安排。” “作为同一批加入公司的技术人员，你有点失落总是难免的，我很理解。”张恒摆摆手，“可你知道公司或者说我和法金为何会这么安排吗？” 林文灿沉思了会，点点头：“相对于埋头研发，哲峰应该更喜欢事务性的工作。” “看来你是理解了。”张恒点头，深深看着他，“公司研发部门一开始就你们三位技术人员，哲峰去管工厂了，卢云还在米罗华跟进街机改版，他已经和我说过，将来想参与奥德赛的改进工作，我也觉得他很适合，那么接下来第二代街机的研发重任，公司能否放心交到你手上呢？” 林文灿脸憋得通红，腾地站起来：“董事长，我一定不辜负公司和您的期望！” 张恒笑了：“那我就看你的了，接下来的毕业季招聘你稍微花些时间，同行政部门一起去，为你将来的项目组多招些人才。另外，公司未来的高级管理班，你也要去上，时间上不会冲突吧？” “保证不会！”林文灿大声说，随后兴冲冲离去。 林文灿是个搞技术的人才，可他又有着想当管理层的野望，张恒考虑了很久，决定在他完成第二代街机后，把他提升到公司高级管理层来。 唯有卢云，才是大恒未来真正的技术核心之一，这也是张恒把他召至米罗华的原因，希望他在美国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新知识。 思考了会，张恒又拨打了唐基华的电话。 几分钟后，唐基华出现在办公室，有些腼腆地对他说：“董事长，我来了。” “你什么时候和我这么见外了？”张恒笑着拉他坐到沙发上，递过去一个礼包，“在美国买的正宗哈瓦那雪茄，带回去给伯父吧。” “谢谢大哥了。”唐基华嘿嘿笑了。 “我找你有件正事，”张恒严肃起来，唐基华也立刻坐直，“集团准备成立公关部，我准备让你担任副部长，你想从原来职位上出来吗？” “当然想！”唐基华眉开眼笑道，“可为何不是部长呢？” 张恒瞪了他一眼：“你可以如母语般使用英文、法文和西班牙文吗？你学过管理学，社会学，传媒学，心理学，哲学，美学吗？你有欧美一流大学高级学历，有欧美一流大公司甚至是从政的履历吗？你会马术，高尔夫，网球，游泳，帆船，滑雪，钢琴，绘画甚至厨艺吗？” 唐基华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愣了一会才嘀咕道：“公关部长需要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集团将来要开发的是全球市场，没有这些傍身，你有底气面对各个国家的政府高官，商界巨子，新闻传媒吗？” “我，我，我不行。”唐基华郁闷地垂下脑袋，“现在和这帮娱乐圈老板明星打交道还勉强能对付，要见像我父亲这样的人，我就有些心虚了。” 张恒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你其实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正部长还不知何时能就位，到了副部长位置上，你就好好学，总会有所进步的，将来说不定就完全不输别人。” “是，我听大哥的！”唐基华扬起脑袋，恢复了信心。 “大哥，听说您在好莱坞时，把朱丽叶给泡上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好莱坞转转啊？”他忽然凑过来一脸暧昧地小声说。 “滚蛋！”张恒指着大门。 第179章 两人晚餐 晚上回到暖玉苑901室，掏出钥匙打开门，张恒微微有些讶异。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夏荻笑意盈盈端着个汤碗走出厨房，“小恒，回来啦，我在窗户边见你下车，就把菜打了出来。” “钰梅姐不在？”张恒把公务包扔在沙发上，松开脖子里的领带。 “今天我让她回去了，这阶段一直白天黑夜的陪着我，也要回去看看陈伯他们的。”夏荻过来，给他解开领带，目光飞快掠过他的衬衫，把领带放到沙发上，回到桌边拉开椅子。 “今天我做了东坡肉，油爆鳝鱼，还有你喜欢喝的腌笃鲜，快尝尝。” “现在还有春笋？” “嗯，蓝田邨里新开了一家大士多，里面有很大的新款冷藏柜，这是今年的粤东笋，就是稍微有点老。” “还行，不算老。”张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几口就吃掉了，然后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嗯，不错，手艺完全不输何婶了。” “真的？”夏荻坐下来，大眼睛忽闪着，脸上不知是不是下厨的缘故，微微有些红。 “真的，你来一块。”张恒夹起一块竹笋塞她嘴里。 夏荻捂着嘴小口嚼着，脸更加红了，起身去了厨房，过了一小会，端着两碗饭出来，“小恒，何姐老是住在蓝田邨，上班进进出出很不方便呢。” 张恒放下碗，把口中的饭咽下去，说：“你提醒得对，这几天你安排人看看暖玉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售，我们出钱再买一套，让何婶和她搬出来吧。” 夏荻点头道：“要买两套的，李叔和子贤也要搬出来，到时候我们稍微便宜些收点租金就好，否则他们两家是肯定不愿意住的。” 张恒点点头：“嗯，幸亏有你提醒，我一时都想不到这些事，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就麻烦你及早告诉我。” 夏荻微笑道：“你整天操心大事已经够累了，这种琐碎的事情就让我们关注吧，以后有发现新的问题一定会马上告诉你。” 张恒笑眯眯给她夹了一块东坡肉，“辛苦你了，多吃些肉，看着最近好像又瘦了些。” “嗯，我吃。”夏荻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咬着，心里甜滋滋的，连肥肉都吃上去很有滋味。 张恒吃了几口饭菜，忽然问道：“对了，夏荻姐，你说以后大恒集团自己建造一个住宅区可行不？” “我看行！”夏荻神情有些兴奋，“到时候公司员工给一些优惠，相信大家都愿意买。” “到时候我同何姐说下，趁现在地价跌的时候，看看那个地方合适先买一块地再说。”74，75年香江地价很低，适当囤些地块，将来为集团员工解决住房问题也早在张恒的打算中。 说完了住房，他又想到了刚才提及的出行问题，“对了，刚才说到的上班问题，你也是福利委员会委员，下次会上提出来让大家讨论下，看有没有必要购买大型巴士作为员工班车，另外有些高管的话公司可以配置专车。” 夏荻担忧道：“这次在美国用了这么多钱，公司资金够吗？” “林良他们在想办法把两家银行的贷款额度全部贷出来，差不多月底就能办好所有手续，到时候公司账上需要的话，能转进来三千万美金吧。” 夏荻捂着嘴吃惊道：“三千万！那就是1.5亿港币出头了？” “瞧你吓傻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的情况，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的女总裁大人。”张恒起身捏了下她的脸，拿着碗送进厨房。 夏荻想要叫住他却已经来不及了，摸着被他捏过的脸，心跳如鹿。 “夏荻姐，厨房里有红酒，是你放的吗？”张恒出来，随口问道。 “是，是的，钰梅姐帮我挑的，说这个牌子比较好，喝了还能养生。”夏荻有些慌乱，垂着脑袋大口扒饭。 “这红酒还不错，你以后有空在晚餐前可以喝个半杯，美容养颜。”张恒没有注意，进了自己卧室。 夏荻抬起头，悄悄拍拍胸脯，听到里面翻箱倒柜声，连忙大声说：“你的换洗衣服我放卫生间了。” “谢谢夏荻姐，我先洗个澡，下飞机到现在一天了，身上有些发腻，你碗筷留着，我等会来洗。” 走到卫生间门口，张恒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下来问道：“对了，夏荻姐，你刚才说蓝田邨新开了家大士多，叫什么名字？” “大利联啊。” “大利联？”张恒想了想，好像没听说过。 “是牛奶公司和连卡佛公司合资的品牌，蓝田邨这家店是他们在香江的第八家店，去年还只有三家开了好几年的老店，自从怡和收购牛奶后，短短半年就连开了五家。” “夏荻姐！”张恒吃惊地看着夏荻，举起大拇指，“不愧是蓝田工贸的霸道女总裁，市场信息了解得这么透彻。” “小恒......”夏荻红着脸扭捏了下，“我就是最近做市场调查时候，才了解到这些资讯的啊。” “我这是真心赞美你呢。”张恒诚恳地笑笑，走进卫生间，打开热水龙头走了进去，“原来就是未来的惠康超市啊......” 洗澡的过程中，他从惠康想到牛奶公司，自然而然地想到因收购牛奶而吃得盆满钵满的置地，然后想到了已经在计划中的7-11，很快又想到已被和记黄埔收购了整整十年的屈臣氏，以及屈臣氏旗下的百佳超市。 “不知道此时第一间百佳有没有开出来了？”他看着窗户玻璃上满满的一层雾气，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人物来。 “这次不能让你专美于前了，和记黄埔，我要定了！” 想到和黄旗下的这两家优质资产，还有那一座可谓黄金宝地的船坞，张恒就精神一振。 “而且，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让置地吐出牛奶来，我再好好琢磨琢磨。” 一刻钟后，一脸凝重的张恒穿着一身汗衫裤衩走出卫生间。 餐桌已经收拾干净，玻璃移门拉上的厨房中传来水声，他摇摇头，经过厨房门口时说了一句：“夏荻姐，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洗衣厂。” “小恒！”厨房里传来夏荻有些急迫的声音。 “怎么啦？”张恒驻足。 “没事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冰箱里有我昨天刚刚做好的酸梅汤，天热你睡觉前喝一杯。” “好的，我喝一杯，晚安，夏荻姐。”张恒笑着走去冰箱那，倒了一杯酸梅汤端着进了卧室。 厨房里，夏荻靠在墙壁上，脸涨得通红，耳朵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关门声传来，才小声嘟囔：“羞死人了，我真的说不出口啊！”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0章 夏荻的成绩单 早上，张恒和夏荻走出小区时，陈镇宁陈钰梅姐弟已经等在外面，那辆平治就停在路边。 夏荻拉着陈钰梅先上了后座，陈镇宁坐上驾驶座，张恒坐上副驾，车子朝不远处的蓝田工贸驶去。 汽车直接驶入蓝田工贸厂区内停下，张恒走下车，看了表情有些奇怪的夏荻一眼，之前一路上两个女孩在后座上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沈云霞已经等候在洗衣龙车间门口，见到几人过来招呼道：“董事长好，夏总好。” “沈姐，今天就辛苦你给董事长讲解一番了。”夏荻客气道，让开主陪客位。 沈云霞吃了一惊，张恒却呵呵笑了：“夏荻姐的安排很有意思，那就辛苦沈副总了。” “好的，董事长，您请进。”沈云霞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领着他们在门口做了登记，套上专用的薄塑料衣，走进洗衣龙车间。 一进大门，张恒就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蒸笼，闷热潮湿的气息伴随着轰鸣声，一下子将他包围住。 车间靠墙处，那条长长的钢铁银龙就像活了过来，嘶吼着不断往外喷发淡淡的蒸汽，几名女工分为三组，一组在往填料口送入布草，另一组从出料口往外扒拉洗好的布草，操作组的两个女工一人在操作间看守，一人在外面来回巡视机器情况。 女工们看到老板们进来，却没人停下手上的工作，只是瞥了眼就继续忙碌。 跟着沈云霞走了一圈，张恒交代道：“洗衣龙的蒸汽散发问题，你们要和凯尼基莎多沟通，尽量想办法排到外界去。” 沈云霞汇报说：“这是新设备，的确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凯尼基莎这个月初还专门派了两名工程师过来回访，记录了很多我们的反馈意见，他们说年底前一定会有免费升级。” 又看过晾晒车间后，几人去了楼上办公室，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在听你们汇报前，我先说两条建议，希望你们能好好讨论下，如果可行就尽快推行下去。”张恒首先发言，“第一，要注意洗衣龙车间的劳动防护和换班频率，千万不能造成生产事故；第二，还是洗衣龙车间，薪水待遇要适当提高些，像这样的夏季，要给工人们准备一些冰水冷饮补充水分。” 夏荻说话了：“董事长提醒得很好，我们会马上照办。” 张恒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他一眼，两人忽然同时笑了。 沈云霞不动声色地开始了上半年业绩回顾，蓝田工贸当前主业的洗衣厂，在开工一个月后，洗衣龙即达到24小时不间断满负荷工作，每天可以清洗3.6万公斤布草。 扣除租金，水电费，员工薪水等支出后，上半年预计税后收入可达65万港币。 “九个月就可以把这条洗衣龙回本，你们做得很好！”张恒用力鼓掌。 通过陈钰梅的小报告，他知道夏荻和沈云霞在年后的十几天里，每天都在港岛和九龙奔波，努力争取开拓新的订单，期间有很多次被客户赶了出来，两人含着委屈的泪水互相鼓励，很快又换了笑脸走进下一个潜在客户的办公室。 夏荻和沈云霞也鼓起掌来，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董事长，夏总和我有个设想，如果凯尼基莎年底前可以推出改进版的洗衣龙，我们准备再采购一条，现在我们每天都能接到新客户的电话，却不得不把他们拒之门外，心里实在不甘心！” 沈云霞脸上神采飞扬，“请您放心，这第二条洗衣龙的费用，蓝田工贸可以独立向银行贷款。” “你们倒是走在集团最前沿了，到现在还没有哪家公司向我提出由它们自己贷款的。”张恒笑眯眯打趣道，“工人没有问题吗？” “蓝田邨想来我们公司上班的女工不要太多！”沈云霞骄傲地说，“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删选最合适的人手，品性不好的，一个都不要。” “这件事你们写份报告，交到何总监手上，我会尽快批准的。” 同意了这个方案，张恒想到女工问题，连忙严肃地提醒她们：“昨晚我和夏总谈到班车问题，你们这里都是女工，而且每天都有两批前后上晚班的，我建议你们尽快向采购委员会提出申请，购买小型巴士用于接送女工上下班，另外保安人手也要配置好，切记，女工们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两人肃然称是，沈云霞看了夏荻一眼，夏荻微笑着示意还是由她继续，她便接下去说道：“董事长，集团当初成立蓝田工贸而不是蓝田洗衣厂，是为了让我们以洗衣厂为基，走出一条多元化的道路......” 张恒微笑点头，这的确是自己的本意，蓝田工贸缘自夏荻和洗衣厂之间的纠葛，当它正式成立时，他又对它寄托了一些新的希望。 “集团把娃娃机业务划拨到我们名下，从三月底娃娃机正式上市以来，通过我们账目销售的娃娃机已达1300余台，加上其中由我们转销的毛绒玩具，累计创造税后利润近20万港币，这部分利润我们可以随时上缴集团。” 张恒摆摆手：“不用了，这些就留给蓝田工贸使用。” “谢谢董事长对我们公司的厚爱！”沈云霞欠身致意，随后一本正经说道，“夏总带着我近期通过考察市场，感觉到蓝天工贸很有必要开拓一个新的领域，那就是服装业。” 昨天开会前，张恒已经听夏荻提过那么一句，当时没有时间详谈，此时兴趣满满道：“是服装加工业还是零售业？”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夏荻在连连摇头，沈云霞侃侃而谈：“第一步当然是加工业，但不是当下香江普遍的来料加工出口，我们认为，要么不做，做的话就必须要做品牌服装。” “这观念......挺好的，你们准备怎么做？”张恒微微惊讶地看着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这一出的。 夏荻低着头，沈云霞没有在意，接着说道：“品牌服装分为男装和女装，香江本地男装品牌就有很合适的对象，香江没有好的女装品牌，我们准备收购一个男装品牌，然后去外埠收购一个女装品牌，当然自创也可以。” 还没等张恒说话，夏荻站了起来，脸上有羞愧之色，“让我来说吧，其实我本来是想建议集团为我们收购一到两个合适的品牌，或者支持我们自创新的品牌，但昨天知道集团这次花了这么多钱收购两家企业后，我觉得现在时机并不是很合适。很抱歉，昨天会议结束后我急着回家，也就没有和沈姐再私下沟通好。” “不碍事的，昨晚我也和夏荻姐说过了，集团并不缺资金，如果你们发现了好项目，为何不支持呢？”张恒笑了，“现在，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看中哪个目标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1章 邵逸夫的邀请 蓝田工贸二楼会议室内，张恒神情凝重地念叨着：“你们想要收购这个品牌啊，的确很有魄力！” 夏荻小脸绯红：“小恒，代价太高了，要不就算了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价格嘛，也不算太高，让我好好想想......”这里面牵涉到的事情并不如夏荻两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张恒急速思考着。 “大哥！”门外突然传来唐基华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示意陈镇宁打开门后，张恒疑惑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唐基华：“出了什么事？” 唐基华告诉张恒，早上他在办公室接到了邵逸夫的电话，对方邀请张恒去自己在无线台的办公室谈些事，大概和马上就要开始的香江小姐选举有关。 “香江小姐？”张恒脑海中立刻跳出来日航飞机上那张圆润的脸，“1973，好像第一届正是此时。” “收购之事，我原则上支持你们，这几天我会找机会同你们再详细讨论下。”和夏荻二人打过招呼，由唐基华陪同着，张恒坐上车，陈镇宁驾车离开了蓝田工贸。 一路上，唐基华抓紧时间大致给他介绍了相关背景情况。 香江小姐选举，其实早在二战后就开始了，当时号称“香江杜月笙”的北角丽池夜总会老板李裁法发起了这一个选美活动，后来几届的组织机构也都是民间的娱乐公司，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之嫌，社会风评并不是太好。 本年度由“东方之珠选美会”遴选产生的香江小姐早已在两个月前产生，她的名字叫狄波拉。 至于无线为何要在此时也搞出一个香江小姐选举来，那就不得不谈到邵逸夫了，正是他全力推动促成了此事。 1967年成立的无线电视台（TVB），主要投资发起人是三个人：利孝和，祈德尊和邵逸夫，当时的一些香江世家名流也被邀请着投了些钱，比如周埈年爵士，也投了一万港币助兴。 利孝和出身香江有名的鸦片商利氏家族（恒生的利国伟和他是远房堂兄弟，并不属于这个利氏家族），是第一大股东，担任董事局主席，现任会德丰和和记两家公司的董事局主席祈德尊是第二大股东，邵逸夫占有的股份排在第三，只有百分之五点几。 作为邵氏兄弟公司的第一大股东和董事局主席，邵逸夫是因为行业属性而被拉着投资入股无线的，无线成立后，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位于清水湾邵氏片场的制片公司身上。 但从去年开始，可能是觉察到电视业的发展前景，邵逸夫开始频频发力，不仅陆续收购了一些小股东手上的无线股份，还开始与无线合作培养演艺人才，创立了无线艺员培训班。 利孝和给了他一个常务副总裁的头衔，他从此就把办公室设立在了无线台，清水湾那边的现场管理交给了三哥邵仁枚。 上个月初，就在东方之珠选美会的香江小姐诞生不久，丽的电视台突发奇想搞了个“沙滩小姐”选举，在电视上播出后引发了如潮观者，生生霸占了一个阶段的香江市井话题榜。 邵逸夫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重大意义，随即在无线董事会上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得到了董事会的批准，现在此事已经如火如荼，初赛在明天也就是6月17日正式开赛。 “你觉得邵先生请我去是为了什么吗？” “我估计应该是想让我们公司出些赞助费吧。” 九龙塘广播道77号，张恒从车里下来，环顾四周，马路上车流和行人都很稀少，还没有十年后那么繁华，马路边间隔一小段距离伫立着两栋棕色的三层建筑，天台上立着发射塔。 近处这栋楼是无线台，稍远的那栋就是何左芝的商业电台了。 前世他来过一次广播道，那时候无线的这第一个办公地已经推平，建起了一个叫星辉豪庭的高档住宅区，为广大影迷熟悉的带有洞洞墙的无线台旧址，在商业电台另一边的广播道30号，是75年佳艺电视台修建的。 这里就是未来的“五台山”地区了，张恒脑海里瞬间跳出来一张美艳的脸，不知道此时她多大了，又在何方？ 真是个可怜人啊，他摇摇头走进无线大门。 无线内部没有电梯，在唐基华的引领下，张恒沿着楼梯爬上三楼。 “小张生？”刚走上三楼的走廊，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着茶色太阳镜的年轻女子惊讶地看着他。 “你，你，”张恒愕然，过了一会才认出来，“原来是芳芳姐，戴了眼镜差点没认出来，你回来了？宝宝还好吧？” “正好无线有个活动邀我做表演嘉宾，就提前回来了，宝宝月底放暑假再回来。”肖芳芳有些语无伦次，想不到一回香江就遇见了这个令自己观感很是复杂的年轻男人。 “那好，今天我有事，等宝宝回来再约你们喝茶。”对肖芳芳，张恒并没有太特殊的观感，客气地打过招呼，和唐基华走了。 肖芳芳身边一个面容有些奇特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道：“芳芳，这人是谁啊？” “噢，一个朋友。”肖芳芳随口道，有些为难地看着这男人，“龙先生，感谢您的厚爱，我还想回美国继续深造，真的没有时间参拍您的电影了。” 中年男子笑呵呵说：“芳芳你不用急着推辞，这样吧，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喝茶，祥林马上也要过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呢。” “好吧，真是麻烦您了，还特地跑来无线等我。”肖芳芳想了想答应了。 无线三楼的常务副总裁办公室，张恒第一次见到了邵逸夫本人。 身形瘦削，发际线很高，光滑铮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顺伏在脑壳上，黑框.眼镜背后的目光透着审视意味，哪怕脸上带着笑也令人有些发冷。 他主动站起来和张恒握手，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张董，你好，梁淑伊小姐回来后就一直和我提及你，正好这次我们有个重要的活动，我就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了基华，谢谢你给我面子亲自过来这里。” 摸摸有些冰凉的手，张恒客气地恭维道：“邵先生客气了，您是香江电影电视界的老前辈，我就是看着邵氏电影长大的，听到您有事找我，我自然是惊喜交加急不可待地想要来见您咯。” “事情大概基华和你说了，我就直接进入正题，无线台即将开展首届香江小姐电视选举，届时会推出几个有代表性的香江品牌，不知道大恒集团有无广告计划？”邵逸夫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些，带着些许期盼。 “广告啊......”张恒有些犹豫，集团目前的两个主要产品，报事贴和街机还真的不是太需要广告，或者说广告的目标投放市场不是香江，如果是欧美或者日本的电视台找他，他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周小姐提过大恒后，我也有所了解，贵公司目前的主要客户是欧美发达国家，可作为香江本地企业，在本地民众中建立一个良好的企业形象也是不无裨益的，张董，你觉得呢？” “邵先生，您说得非常有道理，我受教了。”想到即将进行的毕业季招聘，张恒真心认可了他的说法，“那么，能请您详细说下吗？” 邵逸夫的方案很简单，本次香江小姐选举活动按照初赛，复赛和决赛，无线电视台会录播三期，每期70分钟，其中有前中后三个时间段可以插播各一分钟的广告，每个时间点费用不等，最贵的是中场时间广告，三期一共需要30万港币。 而无线台现在就剩下这个中场时间广告没有卖出去了。 只能播放三次，每次只有一分钟，30万港币，可以买一套近千呎的电梯住宅，价格绝不便宜。 张恒思考片刻，诚恳道：“邵先生，我对这个广告标的有兴趣，但在和您作详细讨论前，我有必要了解下，为何在活动马上就要开始前，贵方还没有敲定这桩大事，其中有什么缘故呢？” 邵逸夫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红色，苦笑道：“是这样的，本来上个月月底就敲定了合作商，是我的一个老友，不料昨天他紧急打来电话，坦承其公司董事会出了一些问题，这个项目的资金可能没办法再转拨出来......” 原来我是临时备胎啊。 张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口问了句：“如果不涉及隐私的话，可否告知是哪家公司？” 或许无线台内部有很多人都知道此事的缘故，邵逸夫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公司名字。 张恒眼睛一亮，摸着下巴想了会说：“邵先生，广告我们可以谈，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做文章，换句话说，只要达成我们的设想，大恒愿意支付的钱可能远不止你们所要求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请您替我约见您的老友，最好就是今天。”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82章 鳄鱼恤 邵逸夫果然是个信人，半个小时后，他亲自陪着张恒来到了半岛酒店咖啡厅，在这里，两人很快见到了受约而来的一位老先生。 陈俊，今年五十六岁，前年上市的香江鳄鱼恤服饰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 “陈董，您好。”张恒主动起身与他握手。 “张董，你好，真是少年可畏啊。”陈俊笑呵呵拍拍他手，转而对邵逸夫说，“六哥啊，香江出现了这样的少年英才，看来我们这样的老家伙不得不服老啊。” 邵逸夫撇撇嘴，没有说话。 人家可是能工作到一百岁的人，此时才六十六岁，当然不会轻易服老。 张恒连忙打着哈哈，请陈俊坐下，吩咐侍应生送上茶点。 “陈董，这次邵先生帮我约您出来，是想和您探讨下大恒集团入驻贵公司董事会的可能性。”等老先生喝了一口大吉岭红茶，张恒直截了当进入主题。 陈俊笑呵呵看着他：“现在的小朋友都这般迫不及待吗？” 你难道不急？ 张恒腹诽道。 鳄鱼恤是1911年由一个德国商人在香江注册的服装商标，采用英文大写“CROCODILE”加左口黑色鳄鱼图案，当时主要制造棉质衬衫。 二战结束后，鳄鱼恤商标被作为战胜国的英国殖民当局合法没收，1952年来自星家坡的服装商人陈俊收购了这个闲置商标，将黑色鳄鱼改成绿色鳄鱼，还是以制造棉质衬衫、T恤和真皮皮鞋为主。 因为其优良的作工和新潮又不轻浮的款式，鳄鱼恤品牌自六十年代起，逐渐占据了香江中上阶层消费市场，包括李家诚、李福兆、何鸿銮在内的很多香江政商界名人，平日里大多数时间穿的都是鳄鱼恤。 1971年，香江股市进入勃发期，鳄鱼恤趁势上市，在73年3月达到市值高峰，1.7亿港币，创始人陈俊占有其中41%的股份。 从4月开始，紧随着恒指的跌跌不休，鳄鱼恤的市值同样不断下挫，张恒刚刚了解到其昨日的市值是1.03亿港币。 既然陈俊故意拿乔，张恒也就不客气了，直指核心道：“陈董，贵公司和拉卡斯特的官司进行得如何了？” 陈俊脸色阴沉下来：“这种跨国官司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结果的，和法国人慢慢耗呗，最后总能找出条解决之路。” 市值大跌其实不是鳄鱼恤此时最大的困境，张恒所谓的官司才是最为致命的，这就涉及到一个未来会被载入世界商标史的著名案例了。 作为地球上有名的一种动物，鳄鱼图案被企业拿来作为商标不稀奇，就现在而言，世界上已经有三个较有规模的服装品牌都采用鳄鱼图案。 香江鳄鱼，星家坡鳄鱼，以及法国鳄鱼。 星家坡鳄鱼创立于1947年，商标英文CATELO（卡帝乐），图案是左口白色鳄鱼，商标所有人陈贤进是陈俊的亲生大哥，双方曾经做过销售约定，倒是相安无事。 法国鳄鱼创立于1933年，英文名LACOSTE（拉卡斯特），图案是右口绿色鳄鱼，其创始人是法国三十年代著名网球运动员Lacoste，绰号“鳄鱼”。 拉卡斯特创立后，经过几十年苦心经营，已经占领了欧美主流运动服装市场，顾客有很多名人，比如肯尼迪总统，查尔斯王子，猫王等等，可以说此时的西方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拉卡斯特就是POLO衫（马球衫）的代名词。 由于欧美人对法国名牌的崇拜惯性，亚洲的两条鳄鱼自然进不去西方市场，一直以来只能守着亚洲的小池塘，倒也能堪堪吃饱，之前的几十年里三方都相安无事。 随着全球经济不断发展，法国鳄鱼终于盯上了新兴的亚洲市场，面对这一个由池塘渐渐变成大湖的狩猎地，自诩身份高贵身强力壮的法国鳄鱼自然不会放过原先占据此地的同类。 1972年11月，法国鳄鱼进入香江市场，在铜锣湾开设了第一家专卖店，就在开业的第一天，他们同时向香江法院提起了针对香江鳄鱼的商标侵权诉讼。 早有准备的法国鳄鱼来势汹汹，不仅雇佣了一个精悍的律师和专家团队，甚至还透过其在欧美政商界的影响力，对香江法院系统不断施加压力。 香江鳄鱼被打上门来，不得不仓促应战，结果自然不尽如人意，目前所有的外销渠道都已被法院暂时冻结，只勉强保留香江本地的销售，但是也因为法国鳄鱼的舆论攻势而日显颓势。 这次股灾爆发后，两个不利因素交相作用，短短两个月时间，香江鳄鱼恤的市值就跌去将近四成。 “陈董，相信作为商界精英，我们都能判断出来，这轮股市暴跌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张恒自信微笑道，“那么，在官司缠身的不利局面下，鳄鱼恤的股价将会走到何方呢？股东们真的愿意给您这么长的时间？” 张恒并不知道鳄鱼恤的股价最低跌到了多少，但他知道这个官司会一直持续到70年代末，直到1980年拉卡斯特才最终同鳄鱼恤达成谅解，把自己在香江的代理权授予鳄鱼恤，从而抽身离开，转向大陆市场。 然后，在那片更为庞大的市场上，拉卡斯特将再次对香江鳄鱼和星家坡鳄鱼展开狙击，三者之间的官司一直纠缠到21世纪都还未曾定论。 在亚洲的其他市场，拉卡斯特同样不断发起诉讼，结果有输有赢，但是赢的市场都是更有价值的，比如日本，韩国，新西兰和澳大利亚。 陈俊听了张恒的话，脸色愈发难看，起身想离席而去，还是邵逸夫从中斡旋才勉强坐下，板着脸不说话。 “很抱歉，陈董，是我说话太直接了。”张恒诚挚地道歉。 对于这个创建并一力推动鳄鱼恤成为香江精神象征的老者，他内心还是充满尊敬的，可惜子女实在不争气，不愿意接受并发展家族产业，使他不得不在86年将鳄鱼恤转售给林百欣的丽新集团。 “您或许有所耳闻，大恒旗下有一家蓝田工贸，目前从事洗衣行业，最近她们想要进入品牌服装领域，特意向我推荐了您的公司。”接下来，张恒坦诚说出了事情缘由，“正好邵先生邀请大恒作为无线这次香江小姐选举活动的主赞助商，而他又是您的老友，我就急着请他邀请您过来详谈此事。” “恕我直言，鳄鱼恤目前的确很难在短时间内走出困境，股价很可能在未来再创新低。”张恒这次放低了姿态，神情极其诚恳，“作为一名香江人，我也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本地品牌被外资打败，那实在太可惜了，或许，我们进来对鳄鱼恤来说，是一个重获新生的好机会。” “重获新生？”陈俊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张董，或许你在电子业内颇有天赋，也小有成就，可在传统服装业，我还真不是太相信你。” 张恒严肃说：“陈董，我请教您，目前鳄鱼恤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不是拉卡斯特的诉讼？” 见他态度诚恳，陈俊也不再抱着敌意，正色道：“是的，我们的外销渠道被冻结，股价又跌得这么惨，股东们不愿意再投入进来，公司的现金流出现问题，应付诉讼都有些勉强。” 张恒追问：“那么，我如果说我能够中止这场诉讼，您觉得鳄鱼恤还会有困境吗？” “怎么可能？”陈俊和邵逸夫全都一脸不敢置信。 张恒笑了：“如果大恒能够影响拉卡斯特董事会呢？比如......收购拉卡斯特！” 两个老商人愕然看着他，良久后，陈俊摇头赞叹：“果然是少年英雄，这个念头，我连想都不敢想。” 邵逸夫脸上犹带着怀疑问道：“张董，拉卡斯特的市值至少也有上亿美金，你真的可以收购？” “我又不需要整体收购，能成为第二大股东就可以影响其董事会了，我想，两千万美金应该够了吧。” “那还真可以了。”陈俊连连点头，“现在他们的大股东是拉卡斯特家族基金会，据说只占有不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那就这样，大恒想办法进入拉卡斯特董事会，促成其与鳄鱼恤达成和解，并将亚洲的经销权授予鳄鱼恤，这样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可惜此时自己手上没有足够的美金，否则张恒的本意是彻底收购拉卡斯特，接下来再收购卡帝乐，从而彻底将三个鳄鱼品牌整合在一起，避免将来不断内耗的情况再度发生，那对于三者来说，其实都是不可承受之痛，反而生生便宜了其他竞品。 不过，如果能够进入拉卡斯特董事会，也不是没有机会推动三者融合，而要达成这个愿景，收购鳄鱼恤是必然的第一步。 陈俊脸色变幻，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张恒低声吩咐唐基华几句，他随后走到前台借用了电话，几分钟后，他回来汇报：“董事长，上午股市收盘了，鳄鱼恤的最新市值是0.99亿港币。” 唐基华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几个人都听到了，神情各异。 想到鳄鱼恤风雨飘摇的现状，又想到自己子女对于这份家族产业的态度，陈俊终于做出了决定，长叹一声道：“也罢，我可以认同张董的建议，现在就看你的出价了，首先声明，我本人必须保留至少20%的股份，其他股东我可以帮你说服。” 下午，夏荻，沈云霞，婕西，何洁匆匆赶到半岛酒店一间豪华套房内，面对张恒同陈俊初步议定的合同草案，目瞪口呆。 蓝田工贸出资2000万港币，一次性收购陈俊手上21%的鳄鱼恤股份，剩下的20%股份，蓝田工贸拥有第一优先购买权。 陈俊需要在一周内说服其他股东，以不高于这分标的的价格，将他们持有的29%的鳄鱼恤股份全部转让给蓝田工贸。 蓝田工贸事实上成为鳄鱼恤的绝对大股东后，立即展开对拉卡斯特的收购行动，待成功入驻其董事会后就推动拉卡斯特和鳄鱼恤的和解，并将亚洲市场交由鳄鱼恤操作。 两项并购差不多需要三千万美金，这将是大恒集团目前所能得到的贷款总额，资金压力不可谓不大。 “小恒，这样做，风险是不是太高，股市还在跌呢，我们完全可以再多等一段时间。”夏荻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事实上等到明年年初，石油危机完全爆发后，鳄鱼恤的市场价的确可能更低，但机会既然已经出现，张恒就不想再等了，86年陈俊是在退休前才不得不把手上的股份全部转售给丽新集团的，那时的成交价是3.2亿港币，此时付出2000万港币获得其一半，真不算贵。 而且张恒确信，拉卡斯特股价的未来走势会更猛，要想彻底解决鳄鱼之争，当然越早介入越好。 大恒集团毕竟还是张恒完全说了算，见他态度坚决，手下们也都不再多说，双方很快拟定了草案并签字确认，约定等所有待交易股份都谈妥好，再做一次***并通知监管方。 邵逸夫作为见证人同样签了字，和张恒约定等会回去无线台继续详谈后，扶着有些步履不稳的陈俊先行离开。 张恒环视房内几人，慎重交代道：“为免股价波动，此事务必保密！” 随后众人散去，他和唐基华赶往无线，在密闭的汽车内，他忽然说：“基华，等会从无线出来，我想拜访下伯父。”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 第183章 香江机器大王 下午四点多，无线台很多员工透过窗户看到，自己的老板之一，最为严肃的邵先生，竟然满脸笑容地亲自送两个年轻人到电视台大门口，这引发了小小的轰动。 有人认出来唐基华，大家讨论的焦点便集中到那个更年轻些的男人身上，对其神秘身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猜测不断。 二楼新闻部的某间办公室里，一个美丽的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平治车远去，嘴里嘀咕着：“淑伊姐，你说得没错，他好年轻啊。” “咏恩，是不是春心萌动了？”梁淑伊端着咖啡过来，轻轻摸了把女孩挺翘的臀部。 “淑伊姐......”孙咏嗯发出柔媚的撒娇声，“他在香江有未婚妻，在好莱坞还有美丽的朱丽叶，我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就好。”梁淑伊笑了，“拔萃女中毕业的你，完全可以凭借自身才华，走出一条自强的大路来，何必去做一个小妾呢。” 孙咏嗯红着脸说：“什么小妾啊，淑伊姐你说得好难听，再说，香江去年就取消《大清律》了。” 梁淑伊正色道：“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那明天开始的比赛你可要全心对待，我看过所有选手的详细资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当选前三甲应该毫无疑义。” “嗯，我会用心的！”孙咏恩点点头。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梁淑伊过去接起来，不停地说着好的，挂了电话后，她表情有些奇怪地愣了会，对孙咏恩说道：“没想到，张董的脑袋这么灵光，邵先生也着实敢于做事，两个人都是一时英才啊。” 平稳行驶的平治车上，唐基华满脸崇敬地竖着大拇指：“大哥，我是真服了你了，脑袋里有这么多奇思妙想，你是不是外星人啊？” “你才外星人！”张恒笑斥道，全身放松下来。 之前在邵逸夫办公室，他提出了一个目前香江还从未出现过的新广告方案，这让久经商场的邵六爷非常惊讶，几乎没有多考虑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全套方案，不仅没有提价，反而还给了张恒一个很有意义的添头。 “本来这个方案是给我未来的电视台准备的，现在就便宜你吧。”张恒心道。 第一届香江小姐选举注定会载入史册，大恒集团加上自己这样捆绑上去，也算一件幸事，再说了，作为前世曾经在逸夫馆上过无数次晚自习的大学生，他对邵逸夫存有真正的敬意。 有两个有钱人是张恒前世最尊敬的，给大陆学校捐建了三千多座各类场馆的邵逸夫先生（可以算算，如果都按2019年的造价，该值多少钱，天文数字！），捐献了110亿人民币的曹德旺先生。 人或有微瑕，大德已无量！ 他们已经脱离了以追逐金钱为唯一目的的商人的范畴，是真正的企业家，也是张恒此生要追赶并超越的目标。 平治过了海，在黄昏时抵达浅水湾一栋不算太大的别墅，一名菲佣打开白色铁门行礼问好，唐基华热情地带着张恒进去。 “大哥，看到没，这是我老爸的汽车，车牌号牛气吧。”唐基华指着墙边，那里有工人在清洗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色魅影，车牌号赫然是“88”。 “挺好的。”张恒微笑点头，想到了邵逸夫的“6”字牌，以及未来风扇刘的“5”字牌。 唐基华的老爸唐全，已经站在客厅门内迎候，老人家待人接物的确有水平，这样做就表示他把张恒看做关系更为亲热的子侄辈，而不是需要出迎的普通商界同仁。 “伯父，您好，现在才来拜访您，张恒失礼了。”张恒以后辈身份行礼问好，送上带来的礼物。 把礼物交给菲佣，唐全笑眯眯拍着他的手背：“小恒啊，你是基华的兄弟，这里也算你半个家，以后随时可以来，不要管我这个老头子。” 三人进入客厅，墙角的沙发上坐着的一男一女起身朝他们微笑。 “这是基华的兄弟张恒，这是我女儿锦馨，这是她先生刘国霖，基华还有两个弟弟都住在学校。” “锦馨姐好，国霖兄好。” 身为大律师的唐锦馨果然看上去很精干，客气地说：“张恒，谢谢你替我们照顾基华，这家伙一直跳脱，自从认识你后，我和老爸才可以放下心来。” “姐，哪有你这么说亲弟弟的。”唐基华一脸委屈。 “你姐说的也是我想说的。”唐全瞪了儿子一眼，拉着张恒往餐厅走，“今天就开个小小家宴，招待不周小恒可不能见怪。” 好嘛，说好的小小家宴，长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张恒一眼看见最中间的佛跳墙，这可是需要准备两天的菜。 见他目光所向，唐全笑着解释：“这是打电话从文华厨房调来的，家里也做不了这道菜。” 张恒连忙致谢：“伯父实在太客气了，以后随便些就好，基华也知道，我出去吃得比较随意。” 唐基华接口道：“我大哥就喜欢吃两块钱的卤蛋面和汉堡。” 唐锦馨瞪了弟弟一眼，招呼张恒坐下：“那是在外面，在家里一定要吃好！” 唐家是典型的潮汕人家作风，食不语，几个人默默用了这顿丰盛的晚餐，回到客厅后才再次恢复了热闹。 唐全暂时离开，四个年轻人聊了聊各自的工作，唐家姐弟话题不断，作为医生的刘国霖就有些沉默了。 张恒中途上洗手间时，唐基华鬼鬼祟祟跟着过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大哥，你别看我姐看上去威风八面，心里一直不开心呢。” 张恒莫名其妙，这与我何干？ 唐基华一脸八卦：“你知道我姐前男友是谁吗？” 张恒无语。 唐基华夸张道：“是郭炳相。” 张恒彻底惊讶了：“郭炳相，新鸿基主席？” 唐基华恨恨道：“就是他，当时他老爸郭德胜不同意，两人才洒泪分手的，我姐被伤得很深，到现在其实都还没好呢。” 原来是她啊！ 未来陪着老郭走完人生的红颜知己，老郭为了她闹得兄弟家人反目，被开除出新鸿基董事会，后来又因家产分割闹上法庭。 其中恩怨纠葛起伏跌宕，拍一部长篇连续剧完全没有问题。 张恒忽然看着唐基华不说话，唐基华有些发毛，“大哥，你这么看我干吗，我可不是白马会的。” 白马会，香江目前最有名的兔子会馆，注意不是烤鸭馆，那是服务女富豪的。 “我在想，你未来会娶什么样的太太。”拍拍他肩膀，张恒进了洗手间，把他关在门外。 “结婚？想都别想，我的人生偶像其实是霍华德·休斯！”唐基华嘿嘿笑。 洗手间里，张恒神情怪异地看着镜子，之前被唐基华提醒，他差不多回忆起曾经看到过的唐家历史。 这一家也算是经常霸占香江八卦榜的豪门了，唐基华老姐不说了，同郭炳相的世纪绝恋闹得轰轰烈烈，唐基华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娶了一个港姐又离婚了，但是两人生下的一对双胞胎女儿，长大后也会成为娱乐圈话题名媛。 “这家伙竟是生双胞胎的命？”他有些嫉妒地哼哼。 几分钟后，二楼的书房里，唐全和张恒在书桌两端坐下，这次拜访进入终极流程。 作为香江机器大王，从商几十年的唐全，要是看不出张恒这样突兀上门抱着特殊目的，那是开玩笑了。 唐全态度变得很正式：“张董，先谢过你对小儿的关照，如果不是你，他还不会这么快收心走上正路。” “唐董，您客气了，我和基华也是有缘，他来大恒后也做出了很不错的业绩，这个月就会提到公关部副总监的位置上。”张恒也拿出商界洽谈的姿态来。 “那很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能做的我绝不推辞。” “谢谢唐董，的确有桩事要麻烦您。”张恒坦诚地告诉他自己即将收购鳄鱼恤的事，随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陈俊那边的21%股份，已经没有问题了，考虑到其他股东可能会惜售，张恒决定透过唐全在股市里吸纳15%股份，也就是目前流通盘的一半。 让唐全出手，是考虑到作为商界老前辈的他有渠道做到隐蔽吸货，而且买股票的资金，张恒一时也拿不出来，需要他垫付。 当然不会让他义务劳动，假如张恒收购行动顺利，那这部分股票就完全可以抛售，到时候因为收购利好，唐全应该能赚上不错的一笔。 如果接下来张恒收购行动不顺利，那么这部分股票张恒也愿意在成本上溢价10%接手，条件是需要唐全暂持半年。 “按照鳄鱼恤今日的收盘价，收购其流通股中的一半，大概需要1500万港币，这个钱我可以给你垫付，半个月内我会完成目标，我也会按照承诺，暂持半年或者在你通知后再慢慢抛出。”唐全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对这个年轻人更是佩服。 “那谢谢唐董成全！”张恒真诚道谢，接着说道，“听说您和庞先生是好朋友，有句话我想请您替我转达庞先生，不知道他想不想拥有一座超级大铁矿。” PS：感谢老友【怀旧的??】100打赏。复更这么多天，第一次在文后求个订阅，因为断更超过一个月的缘故，本书以后都没有全勤了，所以每当看到多了一个订阅，心里就美滋滋的，不是钱的问题（一个月只够买一条烟，555），这是一种巨大的心理鼓励！ 第184章 赵雅之的初赛 1973年6月17日下午两点。 钻石山坚成片场，无线台录影棚。 赵雅之穿着一条棕色连衣裙，忐忑不安地站在后台，浑然没有在意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这次初赛她排在第二位，一个不是很理想的位置，因为评委们可能会期待以后有更好的，对前面的选手打分一般都会严苛一些。 而这些对手们，她偷偷扫视了下周围花枝招展的女孩们。 一个拥有完美鹅蛋脸型的年轻女孩引起了赵雅之的特别关注，听说她有好朋友在无线内部做高管，这总是一个有利因素，想必她进入复赛绝无问题。 赵雅之低下头，轻轻抚平腰部的褶皱，这条裙子太松了，当时实在喜欢这个牌子，忽略了太多细节，这样会影响评委和观众们的观感吧。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可以的！ 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信心，她抬起头，脸上有了微笑。 孙咏恩正好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避开。 外面的主持人开始说话了，后台一片嘈杂，也听不见到底说了什么。 “大家安静，听喇叭里报名，就出去上台。”舞台副总监进来大声说，女孩们瞬间安静下来。 “邓莲如女士” 外面正在介绍评委，主持人报一个名字，观众席上就回以一段热烈的掌声。 “邓莲如女士！”女孩们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邓莲如是香江平民女性自我奋斗的象征性人物，出身普通小商人家庭的她，通过早年的刻苦学习，最终获得美国名牌大学学位，回港后用了三年时间，就从一个普通文员升到部门经理。 要知道，这个部门叫出口贸易部，这家公司叫太古洋行。 全香江只要走进职场的女性，此时没有人不曾听说过她的。 当然，她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她们崇拜的女人，未来将获得一系列爵位：jp，dbe以及第一位香江出生的英国终身贵族身份，从而进入英国上议院成为一名世袭议员。 “李树培夫人” “李树培夫人！”赵雅之打了个激灵，这位甘愿用先生名字当做自己名字的伟大女人，是香江很多女性以及很多男性无比尊崇的人，她自然也不例外。 今年六十五岁的李树培夫人，或者说李曹秀群，是香江历史上第一位立法局女议员，后来还获得jp，她继承并光大了先夫和先夫弟弟一手创立的养和医院，使之成为香江最有名望最值得信赖的医院，为香江的卫生事业付出了一生的努力。 “邵逸夫先生” 后台瞬间无比安静，所有女孩目光中都流露出崇敬之情，只要想进入娱乐圈的人，谁能忽视这个名字？ “张恒先生” 这人是谁？ 很多女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赵雅之同样如此，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听过，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忽然无意间看见，那个姓孙的女孩脸上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笑意。 难道她认识他？ 这完全就是作弊嘛！ 心里涌起一些小小的不忿，不过很快就平静下去，经历过一年多空姐的工作，赵雅之已经能够面对很多委屈和挑剔。 我也不差！ 她挺起胸膛，目光坚定。 “各位朋友，各位来宾，电视机前的香江观众们，第一届大恒杯香江小姐电视选拔大赛第一轮初赛即将开始” 主持人渐渐加大了声音，后台空气瞬间凝固。 “下面我们有请第一位参赛选手，孙咏恩小姐。” 孙咏恩昂着头，如天鹅般骄傲地走过赵雅之面前，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脸，很快消失在门帘后。 “孙咏恩小姐，毕业于拔萃女中，今年18岁，体重114磅，身高5尺5寸” 主持人飞快地报出一连串数据。 比我重了十磅呢，赵雅之嘴角微微翘起。 还没等她保持这个好心情多久，喇叭里突然传来她的名字，吓了她一哆嗦，好不容易稳住，努力迈动已经有些发软的双脚，机械地朝那道门帘走去。 “赵雅之小姐，毕业于崇德书院，今年19岁，体重104磅，身高5尺5寸” 舞台一片明亮，刚走出来时，赵雅之差点就下意识闭上眼，她努力睁大眼睛，两秒钟后，终于辨清了方向，沿着圆弧外段，款款走过舞台前方，来到舞台边缘的站位处，在孙咏恩身边驻足。 她保持着姿态，目光下意识看向台下，可惜舞台下方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 “你在找人？”旁边响起一个很轻的声音。 “不是。”她也轻声回答，嘴唇微微张开一条很细微的缝。 “刚才报到最后一位评委先生，你的表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只是觉得没有听说过这位先生，所以有些疑惑和好奇罢了。” “真是这样？” “随你怎么想！我还觉得你的表情也很不一样，难道你很了解这位先生？” “听朋友说过吧。” “原来如此。”赵雅之的声音中有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酸意。 “之前看你一直看评委席，我还以为你认识评委呢？”孙咏恩听出来了，回击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挑衅意味。 “难道你认识？”赵雅之自然要反击。 “嗯，认识几个。” 声音中有些得意，如果不是赵雅之细心分辨还真察觉不到，她心中冷笑，声音却仍然很平淡：“不会是在报纸和电视上认识的吧，如果那样也算，我好像也认识他们哦。” 安静了几秒，空气中似乎有风暴在凝聚。 然后，还是没有最终爆发。 孙咏恩发出一声极轻的笑：“你很幽默，也很敏感，其实用不着这样的，我们不是对手，我们只是自己的对手而已。” 赵雅之思考了会，传达出一种微笑之意：“或许你说得很有道理，这里只是我们战胜自己表现自我的舞台，又与其他人有何关系呢。”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孙咏恩。”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赵雅之。” ps：今天早上检查文件夹时，偶然找到一篇两年前写的开头，回味了一下，自觉还可以，于是花了半个小时稍稍做了修改，便发了出来。名字当然修改了，致敬隔壁老王，也有一些蹭热度的意思，请书友们有空去看看，如果觉得还能入眼就加个收藏。 西峰还不知道能不能签约，签约前每日一更，签约后两更吧，反正有四万多字存稿，说不定未来能混个全勤呢。 再次重申，《香江1972》不会太监，按照大纲，至少会写到120万字以上，只要签约作品就绝不太监，这是西峰在起点的人品保障，我也不会想着开新号写书，后台换着麻烦得要死，完全没必要！ 第185章 张恒的评委生涯 坐在高高的评委席上，周围一片黑暗，灯光笼罩下的舞台便塞满整个视野，身段优美姿色中上的女孩子们站得笔挺，却也仍然匍匐于眼下，张恒感觉很奇异。 像异世界奴隶市场中的买家，挑选待售的奴隶，心中满是一择可定命运的满足感？ 像高高居于席上的法官，审视待判的被告，心中满是一言可定罪的掌控感？ 像古罗马角斗场环形坐席上的贵族，俯瞰下方等待仲裁的角斗士，心中满是一字定生死的快感？ 人一旦高高在上，终究免不了萌发这样虚妄的膨胀心态，他迅速恢复了清醒，心里对这种所谓选美活动不以为然。 终究还是商业化的产物，人按照某种规则被强行包装成了展示给潜在消费群体的商品。 在这里，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就是被送上生产线的待售商品，只不过生产和使用方法都比较特殊罢了。 不过他也不能改变这个潮流，前世在大学里读过康德马克思等人的学术著作，一百多年前这帮先贤就已经做出了预判，未来是连人类自身都会被异化成商品的社会。 不能免俗，那就尽量领跑，最后做到超脱，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该做的事情。 应该也是担心这种选美活动遭到公众谴责，特别是还存在“卖弄女色”嫌疑的泳装展示环节，邵逸夫在评委的选举上可谓煞费苦心。 两个女评委是香江妇女界声望最高的几人之一，她们愿意担当评委，就给这场选美活动打下了最牢靠的备注。 这一点让张恒不得不佩服，真切体会到邵逸夫的深谋远虑和强大人脉。 其他几个男评委也不是随便请来充当门面的。 简悦强，60岁，大律师出身，jp，两局议员，现任香江中文大学校董会主席，声望颇佳。 祈士域，53岁，英国人，首长级甲级政务官，现任香江商业署副署长。 加上邵逸夫本人，政、商、学、医、娱五个圈子的大佬齐全了。 同这三位男评委相比，张恒这样还显稚嫩的商界后辈就有些弱势了。 不过他心态很好：“我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五年后，香江谁人不识我？！” 在主持人何守信的大声介绍下，参选女孩们挨个走上舞台，济济于灿烂灯火下。 张恒目光凝视台上。 那个穿着棕色连衣裙的女孩努力微笑着，目光有些迷离，微胖的脸显得有些僵硬，衣服也不是太合身，不过行走和站姿还算不错，不愧是空姐出身。 而站在她身边那个女孩，表现就好得多了，身材、姿态都堪称上品，最令人惊艳的是那张最符合此时香江大众审美的鹅蛋脸，完美得就像邵氏电影里的女主角。 曾经红极一时的楚湘云，潘冰嫦，井莉等女星，都是这种脸型。 孙咏恩！ 张恒回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第一届港姐了，不过好像没有成为影视女星，至少前世他没有在荧屏上见到过她。 大众的眼光还是很公平的。 张恒点点头，拿起笔给孙咏恩的几个评分项都打了高分，虽然后世大众以锥子脸为美，可他一直还是觉得圆润的鹅蛋脸才最能体现东方女性特别的柔美内秀气质。 那一段人生，他工作之余最喜欢的休闲活动之一就是看邵氏的老电影。 笔尖移到赵雅之名下，他想了想，还是给出了仅次于孙咏恩的分数。 此时赵雅之的脸和身材都远未长开，年轻时的她真心不是太美，甚至还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土气，或许有的女人就像好酒，要发酵过后才会绽放光芒吧。 对于很多像张恒这样的80后来说，心里某个角落，都住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冯程程和白素贞，或许还有沈芳和金吴针。 到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新一代年轻人会不解，甚至嘲讽，这也很正常，但一个特别的年代，总会留下特别的情怀。 赵雅之，就是张恒的情怀，值得静静观摩，好好收藏，细细品味，园丁看着园中鲜花在自己侍弄下绽放，这种心情无以伦比。 其他评委全程没有讨论，各自严肃地看着选手们登台，偶尔快速在纸上写上几笔。 张恒偶尔观察，身边的邵逸夫更是全程板脸，极其严肃地注视舞台，写字也如他的头发和表情一样，一丝不苟。 终究是进入电视业后第一次全力操作一项超大型公开活动，他内心的压力应该很大吧。 张恒很理解邵逸夫，在街机刚刚上市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的心态应该很类似，自信的期待，等待的紧张，以及对美好未来的野心勃勃，做事业的人应该都会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进入初赛的五十名选手，完成了第一轮自备常服的展示，主持人请她们返回后台换装。 片场里的灯亮起，观众席上传来小声的议论，随着简悦强的主动说话，评委席凝重的气氛被打破了。 令其他人有些惊讶，简悦强说话的对象竟然是最年轻的张恒，他起身绕过两个男评委，走到张恒身边，主动笑着伸出手来，“张董，你好。” “简先生，您好。”张恒连忙起身和他握手。 “我去年就听说过你。”简悦强的第一句话就更让人好奇了，“高教授和我谈到过你，大恒科技最近做得不错。” “谢谢高教授和简先生的高看，我们也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张恒客气道。 高教授就是高琨，现任香江中文大学电子系系主任，也是该系的创始人，未来的光纤通讯专家，诺贝尔奖获得者。 去年张恒去中文大学图书馆查找资料，在电子系专用图书馆中遇到了高琨，虽然没有说出太多商业细节，但是他对集成电路行业的了解，还是引起了高琨的极大兴趣，两人聊得很投机。 再后来，就有了卢云受到高琨推荐，进入大恒科技这件事。 不过今年张恒一直没空再去拜访他，想想最近也需要去一次了。 “虽然我不懂电子科学，但听高教授所说，你们做的事可不是那么微不足道哦，张董过谦了。”简悦强笑呵呵道，“高教授一直在校务会上提出加强产学交流，不知道张董有没有类似想法？” 张恒大喜道：“我也早有此意，就怕高攀不上！” “哪有什么高攀之说，学校就该教书育人服务社会，企业也是社会重要组成部分。来，我们先交换名片，这几日就沟通确认好时间表，我和李校长，高教授一定恭候大驾。”简悦强和张恒交换了名片，这才欣然回去座位。 “邓女士，你好，我是大恒集团张恒，能否和你交换下名片？”接下来，张恒主动出击了。 “原来你就是报事贴的老板啊！”邓莲如吃惊地看着他，“你们登在报纸上的广告我仔细看过，很特别，很有情感，令人记忆深刻，你们的产品也很不错，太古所有部门都在使用呢。” 张恒谦虚道：“多谢邓女士高赞，你是企业管理专家，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就这样，通过自我介绍和交换名片，他很快就和几个评委熟悉起来，不经意间也把大恒集团目前在做的产品宣传出去，让他们对大恒集团有了初步了解。 中场休息时间很长，中间张恒出去上了次洗手间，一路走过观众席，看见了好几张熟悉又新鲜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在荧屏上看过很多次，新鲜是因为这些人现在还都是小鲜肉。 姜大卫和狄龙这一对好搭档，坐在一起交头接耳，旁边那个表情严肃的大胡子应该就是武侠电影大师张彻。 他们身后是一个正在打盹的戴着茶色眼镜的国字脸中年男，依稀可辨就是风月大师李翰祥，因为上半年上映的《北地胭脂》收获了极高的票房，邵氏下半年一连给他投拍了五部小成本风月片，看来李大师精力出了问题。 一路行去，张恒视线不断逡巡，好几个人与他对视后，都微微欠身致意，毕竟他是从评委席上走下来的。 “怎么就没看到井莉呢？她在《保镖》中的形象太令人惊艳了。”张恒微微郁闷。 “张董。”肖芳芳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似乎是特意从中间坐位走过来的。 张恒故意皱起眉头：“芳芳姐，你怎么也这么客气了？叫我张恒就好。” “好的，张恒，你去？”肖芳芳慌乱中胡言乱语起来，见张恒嘴角翘起，脸瞬间就红了下来。 张恒总算没有给她难堪：“我出去走走，你呢？” 肖芳芳如遇救星，终于恢复过来：“我马上要上台表演了，现在去后台。” “是嘛，那我马上回来，要好好看你表演，过几天请你们喝茶，电话联系。”笑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张恒加快步伐走出会场。 “芳芳，你和这位先生是好朋友？”一个英俊小生走过来，目光柔和地凝视她。 肖芳芳下意识想摇头，最后还是点头：“是啊，我和宝宝都是他的好朋友，我先去后台了。” “等会散场后一起晚餐吧。”男子追在她身后。 “抱歉，今天可能不行，要不再约吧。”肖芳芳头也没回，朝后面挥挥手。 。顶点 第186章 原来是你 张恒从洗手间出来，正要走进片场，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女孩，差点就撞到他身上。 “噢，对不起！”一张熟悉的脸不安地看着他。 如果是十几年后，张恒一定会认为这是对方故意的，但是1973年，算了吧，这时候还没有所谓娱乐圈的说法，未来所有人都知道的潜规则也还没有那么普遍。 这时的影视演员普遍认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份工而已，除非是风靡世界的李小龙等寥寥数人，其他大部分人并不会把自己看得太重。 所以狄龙拍了一部《保镖》，除了固定薪水之外，只拿到一千三百块驻场津贴。 姜大卫要比他多一百三十块，因为工龄较长，津贴级别要高些。 如果没有戏拍，那大家只能拿很低的固定薪水，连这份津贴都没有。 邵氏很多名演员跳到嘉禾去，真的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跳，他们已经有当明星的资格，却还是拿普通演员的收入，谁都无法长期忍受这样的困顿。 在后世很多人觉得邵逸夫在这方面太苛刻，其实他们并没有站在这个时代，站在邵逸夫的角度考虑问题。 或许是有一点扣，但绝不能说很苛刻，毕竟，邵逸夫要考虑的是整个邵氏和无线，牵涉到的人数不是一百两百，而是成千上万，任何不经意的调整都有可能导致人心涣散，全盘崩溃，少部分人不平总比所有人都不爽好。 市场只有一个狭窄的香江，或者加上一部分东南亚，这并不足以支撑起如好莱坞般的片酬机制。 除非大陆市场也完全对香江电影放开。 可惜，因为众所周知的体制原因，还没等到大陆市场彻底放开，香江电影就死了。 张恒有时也会想，如果自己是邵逸夫，该如何应对未来的挑战，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尽最大努力，哪怕是流泪流血，哪怕是定制观众喜爱的价值观，也要不断开拓市场！ 必须向好莱坞学习，必须和西方合作，否则绝熬不到21世纪内地电影大爆发。 一瞬间闪过这么多想法，张恒看到那张脸已经堆满疑惑，笑了：“赵小姐，又见面了。” “你，你是？”赵雅之绞尽脑汁回想，答案呼之欲出，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张恒调侃道：“麻烦给我一些口香糖，对了，有和牛吗？” “原来是你！”赵雅之捂着嘴，眼睛睁得老大。 张恒一本正经道：“是我，张恒，上辈子就见过你的那个人。” “你，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赵雅之微微皱眉。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张恒摇摇头，指指她的脸蛋，“对了，半年不见，你好像又胖了些，鹅蛋变大饼了。” “哎呀！”赵雅之捂住脸，可怜巴巴看着他，“不要说我了好吗？我已经被很多人打击过了。” 张恒呵呵笑了：“相信我，你这样也很好看啊。对了，参赛感觉如何？” 赵雅之睁大眼睛：“你看到我了？” “嗯，我在台下看到了。” “那，那我问你，我表现如何？”赵雅之放下手，一脸好奇和期待。 “表现”张恒故意停顿了下，“还不错！绝对能进入决赛。” “真的啊，你这样认为？”见他确认点头，赵雅之笑了，不过笑容又很快消失，“可惜你不是评委，还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呢。” 张恒昂着脑袋：“放心吧，我的想法就是评委的想法。” “别哄我了，你这么年轻，评委们年纪要大很多，想法肯定和我们不一样的。”赵雅之摇摇头，对他嫣然一笑，“谢谢你鼓励我，安慰我，后面的比赛我会好好表现。” “我会好好欣赏的！” “那我去洗手间了，下一轮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程程，等一下，不，赵小姐。”张恒叫住她。 “程程是谁？”赵雅之转过脸莫名其妙。 张恒微笑说：“程程就是你啊，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配你。” “小张先生！”听上去明显就是昵称，赵雅之轻轻跺了下脚，脸上飞起一缕红霞。 “称呼问题以后再慢慢讨论吧。”张恒很正式地说，“我想在不久后邀请你拍广告，请你务必答应。” “你没开玩笑？”赵雅之不敢相信。 张恒温情款款说：“我说了，你如此优秀，肯定能进决赛，而且肯定能进前三甲，为了避免未来你日程表太满，我就提前挂个号咯。” “那好吧，以后无论我都忙，你请我拍广告我绝不推辞！”赵雅之笑着转身走了，一进洗手间就捂住微微发烫的脸。 “天，我怎么会这样臭美的？哼，都是你害的，胡乱夸人，我才不要听呢！不过，听了心里是很开心呢，那我听了不信，对，就这样！” 第二轮比赛泳装展示开始，穿着连体泳衣的选手们挨个登台。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大家显然很感兴趣，评委席后面第一排上传来明显好几个同时发出的吞咽声。 邵逸夫神情更严肃了，张恒暗自好笑，想起自己初三暑假的一次经历。 那一次他到开卡拉ok的舅舅家去玩，大表哥拉着他进了个小包厢，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碟片，一脸暧昧地说：“你马上要上高中了，我给你开开眼界，这可是十大美女。” 碟片塞进光碟后的那几秒，看着等待读取信号的绿色屏幕，张恒心里好奇、激动、紧张，浑身微微颤抖。 结果，屏幕上出现一片蓝色大海，椰树沙滩，还有一个穿着深红色连体泳衣的大圆脸女孩按了无数次快进，每一首各都是这个人！ 从此以后，张恒连带着讨厌上一个叫卓依婷的无辜歌手。 泳装展示结束，选手们回去后台，评委们做最后计分，很快统计出入围复赛的十五名选手。 按照原赛制，每位评委负责点评三个入围选手，现在多了个张恒，就先按每人两个按序分配好，接下来让评委自告奋勇挑第三个。 邓莲如笑着说：“孙咏恩我来吧，我喜欢这女孩。” 李树培夫人也笑了：“那我选赵雅之吧。” “抱歉，李夫人。”张恒连忙过去微微欠身，“我和她认识，能否让我来？” “原来如此啊。”李树培夫人呵呵笑了，“小张生开口，我当然乐意咯，古来英雄配美女，今有英雄评美女，岂不美哉！” 其他几个评委也连连打趣。 “谢谢，谢谢。”张恒一路道谢，逃回座上。 “感谢我们六位评委辛苦打分，现在我宣布入围复赛的选手名单：朱迪，刘慧德，孙咏恩，赵雅之” 成功者登上舞台，面带开怀的笑容。 “下面有请邓莲如女士点评孙咏恩小姐。” 邓莲如拿过话筒：“孙小姐，你今天表现令我眼前一亮，仪态万千，笑容甜美，继续保持。” “谢谢邓女士！”孙咏恩凑到何守信递来的话筒上说了句，随后深深鞠了一躬。 “下面有请张恒先生点评赵雅之小姐。” “赵小姐，你今天应该有些紧张，并没有将真实的自我完全展现出来，希望下一次我能够看到一个真正自信舒缓的你。” 何守信把话筒递到赵雅之嘴边，她浑然未觉，呆呆看着聚光灯下那个人。 “原来是你啊你笑得好讨厌，就像一条恶犬欸！” “赵小姐？”何守信疑惑地看着她。 “噢，抱歉。”赵雅之醒悟过来，双手拉起两侧裙边，做了个西式女士礼。 “谢谢主持人，谢谢各位观众，各位评委，尤其是张恒先生，我会记住你的指点，还有，你的广告别忘了要留给我喔。” 全场安静数秒，随后爆发出热烈的笑声和掌声。 ps：再唠叨次，西峰的新书《重生狂野年代》开张了，请朋友们有空移步，如果觉得将就劳驾加个收藏，多谢多谢！新书共有旧稿三万，不知道能签约不，因为放假编辑不在线，故暂时一天一更，见谅。 第187章 有人偷拍 初赛录影顺利结束，和几个评委一一道别后，张恒赶紧乘坐电梯赶往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一道门通往后台，是演职人员进出片场的专用通道。 他准备截住赵雅之，以敲定未来商业合作的名义给她灌输一些观念，省得她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发展方向，再次回去日航当一名空姐。 另一个时空，赵雅之获得港姐选举第四名后又马上回到日航，直到两年后执勤航班转飞加拿大，她的身体吃不消了，才不得不离职，随后被tvb招揽过去出演电视剧《乘风破浪》，这部电视剧的导演恰好是梁淑伊。 “张恒！”刚走了几步，听到似乎是肖芳芳在叫自己，他回过头。 观众席上，肖芳芳和一个男的摆摆手，小跑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方便搭你的车子吗？” 看了眼那个还在看着这边的男人，张恒觉得似乎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调侃道：“你不会是把我当作挡箭牌了吧？” “这都被你猜到了，你真厉害！”肖芳芳惊呼一声，难堪地低下头，“不行的话我自己走吧。” “都是朋友，不用客气，走吧。”张恒走进电梯，笑看着她，“就是别影响了你的光辉形象，你可是香江大明星。” “什么大明星啊，我就是个演员。”肖芳芳连忙跟了进来。 电梯门关上，把外面的视线彻底切断，随着嗡嗡声响起，电梯缓缓下行，两人独处在这样密闭的小空间内，肖芳芳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特别尴尬。 似乎了解她的情绪，张恒打破了沉默：“这样做没事吧？我是说那个人会不会有误解？” 肖芳芳很认真地解释：“他是龙导演刚刚介绍我认识的朋友，我们可能会一起出演龙导演的下一部电影。对了，龙导演就是你上次在无线台见过的那个，龙刚。” 张恒哪里知道龙刚是谁，轻轻“哦”了一声。 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张恒带着她找到了自己的平治，陈镇宁一直守在车上，等两人上车后发响车子。 “镇宁，开到前面那个门边上。”张恒吩咐了声，然后对肖芳芳说，“我还要接个朋友，不介意吧？” “客随主便。”肖芳芳恢复了机灵，饶有深意地笑道，“不会是那个赵小姐吧？” “这都被你猜到了，你真厉害！”张恒学着她刚才的话，引得她咯咯笑。 “等下，我去招呼她过来。”看见换回那身棕色连衣裙的赵雅之走出门口，张恒连忙下车迎了上去。 肖芳芳透过车窗看到他笑着和那个女孩说话，最后两人笑着并排走过来，心里就有些不忿：“臭男人，一个德性！” “肖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张恒打开后车门，赵雅之低头向肖芳芳打招呼，神情颇为兴奋。 “赵小姐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请坐。”肖芳芳换了热情的笑容，主动挪动身体让她进来。 张恒坐到前排副驾上，车子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进入龙翔道，停在马路边的一辆丰田车跟了上去。 女人的话题总离不开服装和化妆品，这也是社交开端的最好话题，肖芳芳抚摸着赵雅之的棕色裙边，问道：“赵小姐，你这件裙子款式很别致，是什么牌子，在哪里买的？” “春天的时候在东京买的，是一个法籍日裔设计师新创立的品牌，叫kenzo。”赵雅之有些难为情，“当时很喜欢这个式样，就顾不得尺码有些大了，买了这最后一件。” “是哦，可惜尺码大了些，否则你今天得分一定更高。”肖芳芳看向前排，“评委先生，我说得对不对？” “的确这样。”张恒回头笑道，“复赛最好换新的常服，另外，决赛还要加旗袍装，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赵雅之有些慌乱，“不过之前妈妈有说过，如果我进入决赛的话，可以穿她和爸爸结婚时定制的旗袍。” 肖芳芳想了想说：“那个年代的旗袍可能有些落伍了，要不我陪你去定做一件，上环那有好多上海裁缝开的旗袍店。” “上环太远了，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赵雅之笑着说，“而且，听说那边好贵的，要两三百港币一件，我可做不起。” “那我们可以去庙街，那里也有几个上海裁缝开了店，铺租低所以定价也低，我前天还陪素波姐去定了一件，正宗的杭州丝绸，一百二十块就能做了。” 赵雅之犹豫了，张恒直接说：“就这样定了，先去海运大厦买常服，再去庙街定旗袍。” 赵雅之急着叫了一声：“张先生！” 张恒笑了：“你不是答应给我们公司拍广告嘛，穿什么服装当然也由我们决定。” 肖芳芳识趣地打着边鼓：“对，而且服装应该是广告主提供的！” 十几分钟后，三人进入海运大厦的连卡佛，张恒直接走到柜台问：“李小萌今天有上班吗？” 一个女店员从里面走出来，疑惑地看着张恒：“先生您好，您找我？” “不认识我了？”张恒笑眯眯看着她。 “原来是您啊，去年您在这里买了两身鳄鱼恤。”李小萌笑了。 “你记忆不错！”张恒竖起大拇指，示意她看自己身后，“那边两位是我朋友，劳驾带她们试试常服，记住她们最喜欢的式样，等会直接包起来，我来买单。” 半个小时后，张恒一马当先出了连卡佛，两个女孩每人拎了个巴宝莉手提袋跟在后面，脸上都红红的。 “那是肖芳芳吧？”连卡佛柜台边，几个女店员小声议论起来，“上次是个洋婆子，这次换了女明星，小萌啊，你未来的老板可真厉害，半年没见，身价似乎又涨了，看来你做店长指日可待了。” 李小萌微笑不语，心里却又震惊又期待：“这个年轻的帅哥说不定还真能给我一个远大前程呢。” 一上车，赵雅之就急着说：“张恒，买衣服的钱到时候从广告费里扣。” “那我怎么办？”肖芳芳可怜巴巴道，“我没有那么好命有人请拍广告啊。” “你们都是我朋友，这件衣服就算礼物吧。”见她还想说话，张恒摆摆手，“放心，等会到了庙街，旗袍我可不负责了。” 平治在天后庙后面停下，陈镇宁在前面带路，四个人走进庙街。 街口有一间街机铺，门口望风的小弟看到四人，连忙进去铺里，很快一个魁梧汉子走出来，笑着迎了上来。 张恒凑到陈镇宁耳边小声说：“和他们说下，我只是来逛街的，不用麻烦他们。” 陈镇宁走过去拦住那人，小声说了几句，那人远远朝张恒抱拳，退回铺里。 赵雅之左顾右盼地看着两边摊位，肖芳芳倒是敏锐地观察到这一幕，好奇地问：“张恒，没事吧？” “放心，没事。”张恒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肖芳芳看了眼街机铺招牌，若有所思，知趣地没有再问。 这边的旗袍铺价格果然实惠得多，赵雅之定了一套，才花了一百块钱，离开时她很满意，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看见路边有大排档，张恒提议道：“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两个女孩笑着答应，四个人坐下来，点了一份糯米蒸虾，一份蚝仔饼，一份炒蚬肉，一份蒜香骨，每人一杯丝袜奶茶。 等菜上来后，大家边吃边聊，正乐意融融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引得几人转头看去。 离他们不远处，几个古惑仔模样的年轻人踢打怒骂着一个倒地男人，边上摔落一个黑色物体，看样子像是照相机。 街机铺那个魁梧汉子走过来，点头哈腰道：“张先生，我的小弟们发现这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着你们进了庙街，刚才又拿出相机偷拍。” ps：感谢老友【20190103004646188】200打赏！ 第188章 悲催祥林哥 “祥林！”肖芳芳跑过去，惊愕地看着地上那那人。 “祥林？”此时影视圈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人，张恒皱起眉头，目光穿过几个小弟的间隙看去，被揍得像猪头的脸上果然还能看出几分英俊儒雅，当然，比自己是差远了。 他走过去斜睨着被肖芳芳扶起来的秦祥林：“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们，还偷拍我们？” “我是秦祥林！”秦祥林抢过肖芳芳手中纸巾，擦着脸上混杂了泥土的汗水，倔傲地看着张恒冷笑，“指使黑社会无故殴打演艺人士，张董事长，你不愧是搞出这种黑社会捞金专用赌博机的大人物啊。” 张恒转向那个和宏图的红棍：“听说过吗，秦祥林是谁？” “张先生，绝对没有！”红棍连连摇头，小弟们也一起摇头。 “我只听说过秦桧，秦香莲，还有一个祥林嫂，到还真没有听过你秦祥林！”张恒踩住他的小腿缓缓用力，“说，你跟踪偷拍无辜市民，到底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秦祥林哎呀一声想要起来，被几个小弟制服住，不得动弹。 “张恒！”肖芳芳眼睛里快要流出泪来，气呼呼瞪着张恒。 张恒忽然想到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和秦祥林一连合作好几部电影，其中就有让两人迅速爆红的《女朋友》，随后她就会变成真的祥林嫂，心里一阵腻味，笑眯眯看着她说：“我在你眼里就这样变成恶人了？你就不想知道他今天这么做是为什么？” 肖芳芳哭着问秦祥林：“对啊，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就是要揭露你这种无耻资本家的真面目，赚钱无底线不说，身为评委公然与参赛选手成双出对，还有没有公平性可言？”秦祥林嚷嚷着，目光温柔地看着肖芳芳，“芳芳，你已经受过一次伤，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再被他骗了，那样我心里会很痛很痛。” 张恒嘿嘿一笑：“停！秦先生，谈情说爱你等会回家慢慢来，我问你，今天你拍照的目的是要登报曝光我咯？” 秦祥林昂着脖子：“就是这样！你骗一个参赛选手还不满足，为何还非要拉着芳芳？” 张恒瞳孔缩起：“也就是说，为了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的芳芳，你不惜曝光我，赵小姐，还有肖小姐本人？” “为了挽救她的危局，我觉得暂时的牺牲是值得的，而且，此事爆发，我也同样会遭到你的针对！”秦祥林说到最后，近似于强辩，声音也越来越轻。 这家伙真的是情种呢，还是脑袋有问题？ 张恒诧异地打量了他好几眼，哈哈一笑：“要不，秦先生，我们打个商量，我出钱，你把照相机留下，我另外再贴些医药费给你，大家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肖芳芳劝道：“祥林，你答应张先生吧，是你误会他了。” 秦祥林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恨色，断然摇头：“我要报警！” 几个小弟马上要接着揍，张恒摆摆手，“行，你高兴就好，去打电话啊。” “芳芳，扶我起来。”秦祥林哀求地看着肖芳芳，她无奈地看了张恒一眼，扶起秦祥林，走向旁边的店铺。 “张先生，要不要？”和宏图红棍凑上来小声问。 “不用，让他报警。”张恒摇摇头，指指地上的相机，一个小弟捡起来交到他手上。 “rolleiflex？这是什么牌子？” “是禄来相机，德国的一个厂商，好像今年停产了。”赵雅之小声说，目光复杂地看着远去两人的背影，肖芳芳这时回过头来，神情同样复杂。 “voigtlander，福伦达。”张恒注意看了下镜头品牌，随手打开后盖，把胶卷扯了出来，交到陈镇宁手上，“给任警长打个电话。” 秦祥林打了电话慢吞吞捱了回来，人近似瘫在肖芳芳身上，张恒却观察到，他眼底不断有光彩跳动。 “这家伙今天是铁了心要坐实此事啊，为了一个女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张恒无语，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客气了。 等了十几分钟，警察还没出现，秦祥林脸色有些不对了，愣愣看着街口方向。 照理说，庙街属于油麻地警署管辖，从警署出发到这里也早就到了，更不用说此时还有在外面马路上扫街的军装巡警。 忽然，街口出现了几个警察，急匆匆往这边奔来。 秦祥林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身体一倾，口中呼起痛来，倒是把肖芳芳急得满头大汗。 “我是观塘警署警长任达戎，请问刚刚是谁报的警？”任达戎穿着笔挺的警署警长制服，一脸严肃地问道。 “任警长，是我报的警。”张恒指着秦祥林，“这个人跟踪偷拍我和朋友，骚扰我们正常用餐，而且对我进行了人身攻击，这边几位都可以作为证人。” “小马，带人回去做笔录。”任达戎挥挥手，马警官和另外一个警察上去，从肖芳芳手里抢过秦祥林，拖着往街口走。 “你们抓错人了，我才是被打的人！”秦祥林大叫道，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 肖芳芳不解道：“你们是观塘警署的，怎么跑这儿来执法了？” “因为张先生是观塘居民。”任达戎瞥了眼她，对张恒点点头，“我上你车，回去做个笔录吧。” 肖芳芳乞求道：“张先生，你能不能放他一马，他也是无意的。” “我刚才还求他放我一马呢。”张恒淡淡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向天后庙。 赵雅之看了发呆的肖芳芳一眼，小跑着跟上来，“我和你一起去，给你作证！” 这才是我的女人！ 张恒毫不犹豫拉住她的手。 赵雅之哎呀一声，脸红欲滴，挣了几下，最后毫无抵抗力地被拉着走了，整个人云里雾里。 “肖小姐。”和宏图红棍叫醒了还在发呆的肖芳芳，“张先生让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了。”肖芳芳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嘀咕，“我得找龙刚去。” “你们把手提袋送过去！”和宏图红棍吩咐小弟，摇头看着她的背影，“多好的机会啊，还大明星呢，就一个傻女人。还是这个年纪更轻的赵小姐聪明，以后又多了个小张夫人咯。” 张恒半推半搂着把赵雅之放到副驾上，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凑到她红润的耳边说：“谢谢你，程程。” 赵雅之还处在眩晕中，想要瞪他，眼睛里却水汪汪的，干脆捂着脸不说话了。 张恒回到后座，任达戎看了眼赵雅之，张恒点点头。 “谢谢你发动资源给我报道，最近我得到消息，可能又要升职了。” “缺钱不？” “现在不需要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百里渠爵士已经成立了内部调查部，很多警长都已经进去了。” “那好位置空出来了，的确该提拔你这样的优秀人才了。” “看吧，希望这不是一阵台风。” “放心，这次绝对会大变样的。” 张恒的信心感染了他，任达戎明显精神振作起来，小声问：“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对方也大大小小算是一个明星，搞得太僵社会舆论可能对你不利。” “张先生本来要求和解了，是他不放过我们。”赵雅之回头，小脸上满是不忿。 “对啊，是他非要当这个莫名其妙的英雄，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张恒苦笑。 任达戎点点头：“我会把笔录做实了，你们有现场证人，跟踪偷拍骚扰这个事实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我会让律师准备起诉他，希望他聪明些，省得真的闹上法庭。” 陈镇宁心中满是懊悔，说：“抱歉，董事长，是我没有防备，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谁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用自责，下次注意吧。”张恒安慰道，心里盘算，看来保安力量要重视起来了。 第189章 事了拂身 天色初暮，一行人赶到观塘警署时，马警员已经在一间羁押室里审讯秦祥林了，一个大声呵斥，一个极力喊冤，反正一时也搞不出名堂，就是很热闹，张恒从铁栏杆里看了会，摇摇头去了办公室。 陈镇宁这时回来了，拎着一大批热腾腾的宵夜和两条三五，任达戎让手下分发下去，一时间办公室里都是谢谢张先生的叫喊。 “不用谢我，早就欠任警长和你们一顿大餐。”张恒客气道，“任警长，以后兄弟们在工业区里巡逻，晚上可以来大恒的食堂吃点宵夜。” “你们食堂还供应宵夜？”任达戎好奇地问。 “现在生产线上两班倒，还有一批工程师也会很晚才下班，所以食堂会通宵供应，好东西没有，面饭菜肉管饱。” 一个警员插话道：“张先生太谦虚了，我表弟就在你们街机厂里上班，听他说宵夜不仅有菜肉之类，还有海鲜和冷饮，只要不浪费随便吃，搞得我老婆天天让我脱去这身皮，到您厂里上工呢。” 张恒笑眯眯说：“警官，你回去告诉你太太，警察这份工作未来会很有前途的。” 警员乐呵呵点头：“好，我就说是蓝田邨张先生说的，您的话她一定信。” “我有这么厉害了？”张恒愕然。 其他警员一起笑着说：“张先生，您的名头在观塘家喻户晓了。” 赵雅之坐在警员拉来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听着，莫名地有些神思恍惚。 他们没有停留太久，做了三份笔录后就马上离开，临走前任达戎暗示，悲催的祥林哥会被羁押24小时，如果没有律师来作保的话，还会延长到48小时。 张恒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对方至少有24个小时来上门求得和解，如果到时候双方还要僵持的话，那必然进入下一步程序，诉讼。 车子在九龙塘一个老旧唐楼社区停下，张恒打开车门，护着赵雅之下来，略有些调侃地问：“要不要上去见见你父母？” “不，不要！”赵雅之慌乱地连连摇头。 “好，那回去吧，上楼梯小心点，这阶段我会很忙，你就好好参赛，别想其他的。”温和地说完，张恒走向车子。 不知为何，赵雅之微微感觉有些失望，正想大步走起时，张恒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把袋子。 “刚才在观塘时让镇宁去给你家人买了点礼物，你就说是你自己买的吧，我走了，晚安。” 把袋子塞到她手上，他回到车上，车子很快离开。 看着汽车尾灯远去，赵雅之怅然若失，看了眼手上的袋子：海马，西洋参，燕窝，化妆品，还有一个芝宝的打火机。 应该是给她的父母，兄长，姐妹都买全了。 她走在昏暗的楼梯上，心里第一次没有了害怕，一种奇特的感觉不知不觉慢慢滋生。 “可是，我真的要做小妾吗？”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生出，她连忙摇头，轻啐了自己一口。 车上，张恒撑着额头沉思了会，忽然说道：“镇宁，这事告诉你姐好了。” “董事长，我，我”陈镇宁支吾了会，说了句，“我听你的。” 过了半天，又突然蹦出来一句：“赵小姐人不错，配得上你。” 秦祥林那方的动作很快，回到暖玉苑刚洗过澡，张恒就接到了邵逸夫的电话。 “张董，白天的事情我听说了，龙刚托我先给你道个歉，还答应等秦祥林从警署出来后，再一起登门赔礼。” “邵先生，不好意思，这件小事还打扰到你。”张恒嘴角翘起，“不过，这个龙刚是谁？” “噢，他最早是长城的导演，后来去了电懋，前几年又来邵氏拍过几部电影，现在去了湾湾，在那边混得不错，好几个公司都投他电影。” 这人听着背景不算弱，张恒抱怨道：“邵先生，这事还真不能怪我，莫名其妙惹来祸事，说实话，如果他想搞大，我没事，港姐选举一定有事。” “这事情的确是他的错！”邵逸夫毫不犹豫地摆明立场。 “小家伙以前也在香江圈子里混过，去年被琼瑶叫到湾湾拍了一部《心有千千结》，拿了个亚洲影帝，一下子火爆起来，做人做事可能就有些发飘了，不过湾湾那边倒是有很多导演和观众都喜欢他。我知道张董不用给他面子，我就做个和事佬，双方能和解自然最好。” “我给邵先生和龙导演面子，这件事就此为止，也不用他们来道歉。”张恒沉思了会说，“不过，请替我告诉他，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情，湾湾我手伸不到，香江我会赶绝他！” 邵逸夫爽朗笑道：“好，谢谢张董，我一定转告，如果他再这么做，你不发话我也会找他麻烦，今天辛苦你了。” 张恒也哈哈笑道：“不辛苦，希望大恒和无线能借着这个契机，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接下来几天，张恒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大恒科技实验室里他呆了整整两天，同法金和他带领的项目组一起探讨并确定了大恒科技第一代街机专用cpu的总体框架和功能设定。 去了趟中文大学，同校董简悦强，校长李卓敏，电子系主任高琨谈了半天，敲定了几个重大合作事项。 期间又去参加了香江小姐的复赛和决赛录制，可能是其他评委给他面子的缘故，这次赵雅之获得了亚军，冠军还是孙咏恩，季军是一个中英混血儿朱迪。 张恒不知道，原来时空这个朱迪是亚军，而季军刘慧德现在被挤到第四名。 第一届香江小姐选举，或许是还没有完全掌控无线的缘故，邵逸夫并没有如以后那般和这些选手签订长约，张恒倒是让刚刚归来的林良拟定了一份不确定具体工作内容的广告长约，在比赛后就和赵雅之签了约。 额，总算给了她一个不用回日航的理由。 赵雅之扭捏了片刻，还是乖乖签约了。 张恒并没有和她呆多久，说了几句打气的话，拿着合同就离开了，留下赵雅之一个人坐在茶楼里似喜似忧想了好半天。 “宝宝，你回来了，怎么不上家里坐？”6月25日，决赛第二天早上，张恒刚刚走出暖玉苑，就看到冯宝儿和肖芳芳站在大门外的马路边。 见他还是那么亲切，冯宝儿心中悄悄一松，笑着靠过来，“小恒，见到你真好。” “嗯，我也是。”张恒像对待妹妹一样捏了下她圆润的鼻子，“功课怎么样？” 冯宝儿小脸红了，头往后仰，骄傲地说：“九门功课，我拿了三个a，三个a，两个a-，就一个b。” “不错！”张恒竖起大拇指，“这次回香江给你带礼物，算我对你的奖励。” “你要去外埠？”见张恒点头，冯宝儿脸耷拉下来，看了眼自己背后躲躲闪闪的肖芳芳，有些难为情地嘟囔，“我和芳芳姐特意过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张恒瞥了眼目光躲闪神情尴尬的肖芳芳，笑着摆摆手：“没那么严重，那件事已经和解了，你和芳芳姐也不用放在心里，一大早过来，也不上门，下次不可以这么做了。” “张先生，对不起，是我给你惹了事，又太没有主见。”肖芳芳露出身子，垂下脑袋，耳朵都红了。 “好了，芳芳姐，你不用这么见外，像你这个年纪，遇到突发事件能保持平静很不容易的。”本来就对她没有太在意，张恒自然不会太放心上，现在既然冯宝儿说情了，就一笑了之吧。 “谢谢你。”肖芳芳小声说，心里想，为何你比我小好几岁，却能那么冷静和绝情呢。 冯宝儿适时为自己的好姐妹说话：“对了，芳芳姐推掉了龙导演的电影，湾湾也不去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也不再搭理了。” “这样啊”张恒看了肖芳芳一眼，这样的话，祥林嫂是做不成了，金马影后也拿不到了，接下来她的演义生涯会如何发展呢？ 说来还是自己改变了这一切，他决定这趟回来就尽快着手进入电影行业，赵雅之那边也要给她事情做，闲着人会胡思乱想的。 “我回来会再约你们好好谈下，现在我要赶去启德，要我带你们到九龙吗？” 冯宝儿看了眼肖芳芳，她微微摇头，便说：“不用了，我们等会还要去钻石山片场找素波姐，她今天上节目，打个的士就好。” “那回来再见。”张恒笑着挥挥手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两个女孩驻足遥望，表情各异。 第190章 西澳 港龙航空飞往悉尼的航班飞行了十一个小时，经停在澳洲东北部的墨尔本机场，一群华人前呼后拥着下了机，一一通过海关闸口。 闸口外，一个年轻白人迎了上来，热烈地与为首的一个年轻华人拥抱，“嗨，张，欢迎来到我的家乡，澳大利亚。” “嗨，波洛。”张恒拍拍他肩膀，松开，为他介绍此行人员：“这是香江机器大王唐全唐先生，这是香江钢铁大王庞鼎元庞先生，这是我在美国的专属投资顾问波洛·弗莱明，他的家就在我们马上要去的西澳。” 彼此热烈寒暄过一番，波洛领着他们再次登上澳洲航空的客机，几个小时后，抵达位于澳洲西北部的海港城市珀斯。 在这里，他们再次转乘波洛早已租定好的一架麦道d70二十座小型客机，往南方飞去。 飞机离开珀斯不久，下方的绿色就消失无踪，一大片红色铺陈在视野中，无边无际，其间有平原，有沟壑，有岩石，全都是红色。 “这就是西澳红土高原了。”波洛坐在张恒身边，指着窗外给他介绍。 飞机呼啸着低掠过这片广袤的红土高原上空，惊起地上一群袋鼠，它们在稀疏的灌木丛林里跳跃奔跑，偶尔有几只大胆的，还斜着脑袋看着天空的怪鸟。 两个小时后，飞机下方出现了陡峭的山脉群，其间夹着一条长长的峡谷，峡谷中还隐约能看到一条大河。 “看，那里有条铁路！”庞鼎元指着远方叫了起来。 众人往前方看去，峡谷和大河之间的一个较宽阔的所在，赫然是一片高大的建筑群，一条铁轨从建筑物里钻出来，向着南方蜿蜒，一辆货运火车喷着白烟，正在缓缓离开这片建筑，高高望下去，像是一条背部褐色的巨蛇。 “先生们！”波洛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所在的地区，就是世界铁矿石之都，皮尔巴拉地区，此时在飞机下方的是hamersley（哈姆斯利）峡谷，是皮尔巴拉地区目前最大的矿区，这个矿区由力拓（rtg）所有，探明储量65亿吨，刚刚过去的1972年的开采量是2000万吨。” 唐全震惊地问：“那岂不是可以开采300年！” 波洛笑道：“就看市场需求了，我相信力拓随时有能力扩产。” 张恒点点头，未来光一个中国，就完全可以吃下这个矿区所有的产能了，他记忆中这个矿区三十年后的年开采量会突破亿吨，客户就是中国数量庞多方兴未艾的钢铁厂。 庞鼎元说：“可否介绍下这条铁轨。” “庞先生，这条铁轨通往南方的丹皮尔（dampier）港，全长580公里，无论港口还是铁轨，都由力拓公司自主建设，1965年力拓从哈姆斯利铁矿发现者汉库克手中买下开采权后，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一系列庞大的基础建设。” 张恒指着那条宽度至少有十米以上的河流问：“为何不用船运？” “嘿，我的老朋友，在天空中的确很难看清底细。”波洛呵呵笑道，“这条名叫福蒂斯丘河的河流其实是条季节性河流，到了冬季就会断流，另外，这条河即使在旺水期，深度也不超过一点五米，河床中还不时会有岩石凸起，根本不适合大型船只通航。” “我明白了。”张恒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另外一个新的矿区，铁矿石的运输还是会受到力拓制约。” 波洛无奈点头：“虽然并不想打击你，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我的朋友。” 张恒蹙眉不语，上辈子他隐隐听说过此事，必和必拓（crtal）在80年代初期，在附近找到另外一个大矿区，随后投入巨资进行开发，但是结果令人沮丧，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堆积如山，就是运不出一块。 力拓根本不给这个澳洲本土矿业巨头面子，宁可让铁轨空闲这，就是不给它借用。 必和必拓为了争取公平使用这条专用铁路的权利，和力拓把官司从西澳地方法庭打到澳大利亚国家法院，甚至还上告到世界贸易组织，最终花了八年时间才胜诉，艰难地获得了这条铁路的合法使用权。 力拓为了狙击必和必拓在西澳地区的布局，花费了上千万美金的诉讼费，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是已经拖延了对手八年宝贵的时间。 庞鼎元从后面伸过脑袋，神情凝重地对张恒说：“张董，如果果然如你所推测那般，我们需要投入的可就太大了。” 张恒笑笑：“庞董如果觉得投资太大，我们可以找新的投资者加入进来。” 庞鼎元连连摆手：“不急不急，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议。” 张恒撇撇嘴不说话，要不是自己短时间拿不出资金来，未来也没有精力涉及钢铁业，否则不会找这个老滑头合作。 如果他未来几天不识趣的话，张恒就不得不采取另外一个更加激进的方案了，虽然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飞机沿着哈姆斯利大峡谷往南，众人凑到舷窗上贪婪地看着红色的大峡谷，这就是铁的颜色。 飞了几十公里后，波洛走到驾驶舱门口，大声吩咐了驾驶员几句。 飞机渐渐爬高，随后调转方向朝东，飞跃了一千多米高的布鲁斯山，又缓缓降低高度，沿着视野里一条新的河流飞行。 “这就是特纳河，福蒂斯丘河的另一条上流，前面就是我家的牧场了。”波洛指着河流上游说，那里，可以隐隐看到河流两旁有些黄绿色，显然是有绿色植被遮盖了红土。 飞机缓缓下降，在一条红土跑道上滑行了几百米，停了下来，驾驶舱里的副驾驶出来打开机舱门，放下登机舷板，一个胖乎乎的老头走上来，满脸微笑地招呼众人：“欢迎远方来的贵宾来到弗莱明牧场！” 这父子俩一点也不像，张恒看了眼波洛，波洛无奈地耸耸肩，给自己老爹一一介绍过来宾，在老弗莱明的带领下，一行人走下飞机，走进特纳河旁一座占地巨大的白色庄园。 还在西边半空的太阳火辣辣照射着大地，白色的围墙，白色的单层房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面积庞大的院子里栽满橄榄树，葡萄，偶尔夹杂着几株巨大的仙人掌，几只鸵鸟悠闲地漫步在丛林里。 房子前面的开阔地上，有几名澳洲土著男子在烧烤整羊和整牛，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摆满各种水果，酒类，面包，还有十几盘海鲜，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土著女人侍立在边上，恭敬地迎接主人和客人。 “先生们，请坐下来尽情享用吧，愿这片美丽土地上的产出能让你们更快得亲近这片土地。”老弗莱明在主位上坐下，轻轻挥挥手。 侍女们立刻穿梭起来，用流利的英语一一询问来宾的需求，给他们倒上各种酒。 “干杯！”老弗莱明举起晶莹的水晶杯，随后喝下一大口猩红的葡萄酒。 张恒放下杯子，微笑道：“弗莱明先生，这酒很不错，谢谢您的款待。” 老弗莱明咧嘴笑道：“谢谢张，这酒是自己庄园里酿造的，品位还不算好，不能与云雾谷的相比。” “我没喝过云雾谷的呢，就这个已经觉得非常完美了。”张恒举起杯子遥敬他。 这顿晚餐用了两个小时，老弗莱明的坦率直爽很容易给人信赖，到结束时，老头已经和另外两个老头打成了一片，三个不知羞耻的老头红着脸勾肩搭背讨论起达尔文的花花场所来，浑然不顾旁边还有三个面面相觑的儿子在。 波洛耸耸肩，招呼张恒，庞文，唐基华三人，“还有一个小时才落日，我们去特纳河边转转，运气好能逮一条鳄鱼，晚上给你们烤着吃。” ps：西峰恭祝书友们阖家安康，新春快乐，来年发大财！ 第191章 他乡遇故人 清晨，张恒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耳边叹气，沙哑急促，他起身推开窗户，特纳河上飘来的白色水汽弥漫在庄园内，房子边的葡萄架下，两只澳洲鸸鹋（鸵鸟）交颈而立，战况激烈。 一瞬间，张恒耳边回响起赵老师的那句经典解说词：“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交配的季节已经来到” 十几分钟后，他穿好衣服，走下楼梯，老弗莱明已经坐在餐桌边，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拿着报纸，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夏天是挥洒热情的季节，你也是被热情的小家伙们吵醒的吧？” 张恒脸上滞了下，苦笑点头。 “坐吧，清晨喝上一杯我牧场里刚刚挤出来的热羊奶，接下来你的一整天都会精力充沛。” “加糖，鸡蛋，还是柠檬？”围着白色围裙的土著厨娘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 “糖，谢谢。”澳洲白人移民的祖辈普遍经历过长期的海上生涯，喜欢往各种饮料里添加柠檬这样富含维c的水果汁，还有些更为彪悍的人喜欢往热牛奶里打入生鸡蛋，对此，身为农耕民族优秀传人的张恒敬谢不敏。 喝了口热乎乎的羊奶，他觉得胃里舒服很多。 老弗莱明放下报纸，直接用手拿起餐盘中一块水煮羊排，往上面洒了点细海盐，用嘴撕下一块，一边咀嚼一边问：“波洛说，你们看中了我的牧场，准备在这里开发铁矿？” “是这样的，我们判断这片土地下同样蕴藏着储量巨大的铁矿。”张恒很诚恳地承认。 皮尔巴拉地区拥有储量巨大的铁矿，在汉库克发现哈姆斯利峡谷铁矿后，遍染这片广袤荒野的红色就成了切实的佐证。 只是在这个时间节口，除了力拓全力投入这片地区外，其他大公司尚无瑕专注此地，必和必拓还在专心开发南非的金矿，淡水河谷还拘泥在巴西根本谈不上走出国门。 未来满世界挥舞钞票购买各种矿石资源的日本和中国厂商，前者此时还缩在国内猥琐发育，后者的外购渠道集中在东欧少数几个兄弟国家。 老弗莱明这片牧场位于布鲁斯山以东五十公里，再往东南十几公里就是纽曼地区，到八十年代中期，必和必拓将拿下这里方圆近百平方公里的铁矿开采权，并积极拉拢主要原料需求国厂商成立合资企业，出产的铁矿石品种就是中国国内钢铁厂家熟知的纽曼粉和纽曼块。 这家合资企业的主要股东有改组后的必和必拓（bhp），伊藤忠株式会社，三井物产，武钢，马钢，沙钢和唐钢。 上辈子张恒有个朋友专门给沙钢处理钢渣，曾经被邀请来西澳旅游过，从那人的朋友圈里，张恒无意中了解到很多实地情况，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重大作用。 老弗莱明放下啃光了的羊排，拿起餐巾擦着嘴角，目光平淡地看着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您可以阻止我在您的牧场上开矿，但您阻止不了我在周边地区的行动。”张恒神情严肃道，然后又换了笑脸，“这也是波洛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希望您能够支持我们，这对我们很重要。” 老弗莱明深深看了他一眼，扔掉餐巾，起身打开客厅大门，在砰的关上之前，硬硬地扔下一句，“记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波洛。” “我家那个倔老头答应你了？”波洛从楼梯上闪出来，急步走到餐桌前，好奇地看着他。 “还不都是为了你！”张恒起身拍拍他肩膀，“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半个小时后，从香江过来的一行人用过早餐，乘坐老弗莱明牧场的三辆福特f150离开牧场。 这三辆f150是福特在六十年代推出的第一代猛禽，单排座，v8发动机，据波洛说，西澳土地上行驶最多的就是这一款车，尼桑和丰田等日系车暂时还看不到影子。 让两个老头坐副驾位置，年轻人们坐在铺了棉垫的车厢里，张恒站在为首车子的车厢里，手扶车顶看着前方，陈镇宁在他身边小心地注意着周围情况。 车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红土平原上，在身后扬起漫天红尘，道路两旁偶尔能见到零星的带着绿色的牧场，大多数时间看到的是红褐色的荒野，稀疏地点缀着灌木和野草，偶尔有小群袋鼠出没在其中，看到这三只怪兽呼啸而来立刻逃窜得远远的。 路上没有遇到其他车辆，他们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抵达地图上命名为纽曼的小村落，这是一个土著民聚居区，有着几十座用红土堆砌墙体野草当做屋顶的房子，据波洛说这里的人口不会超过两百左右。 车队远远就停下，张恒跳下车，吐了一大口红色的唾沫，陈镇宁打开焊接在车厢架上的大水罐的龙头，打湿了携带的毛巾递过来，他接过来擦洗了把脸。 庞文和唐基华一边吐着口中的泥水，一边摸着屁股，随后便是叫苦连天，林良的团队以及唐全庞鼎元的七八个手下，倒是一言不发，不过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他们其实也很不好受。 这一路都是干旱地带，道路上的硬红土夹杂着硬石子，的确颠簸得让人发狂。 张恒走近唐全和庞鼎元，“两位，还好吧？” “我们有座位坐，还算好，你们倒是辛苦了。”两个老头搀扶着，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那么，你们带人在附近初步勘察下，注意千万不要践踏他们的田地，我和波洛去拜访他们的头人。”张恒慎重交代完，在波洛的带领下，走向村子。 陈镇宁拎着两大袋礼物跟在后面，林良交代另外几个律师在原地好好休息，也跟了上去。 同北美洲的土著居民相比，澳洲土著居民无疑要幸运得多，虽然白人殖民者也曾经在某个时间采取同化政策，但毕竟是文化同化，并没有采取“割头皮”这样残酷的方式。 60年代中期以来，随着世界范围内人权状况的大力改善，澳洲政府对土著民的政策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不仅给予他们全部的公民权利，还颁布了专门的法律，给了他们大片保留地，以及一定的税收优惠权和其他经济特权。 纽曼这个土著民村落，位于这个土著民族群保护地的中心，据波洛说，他们连老带幼不到两百人，却拥有周边方圆20平方公里的土地所有权。 如果想要开发纽曼地区这一个超级大铁矿，纽曼村的土著民们是绝对绕不过去的，这也是张恒今日特意过来拜访头人的原因，他想试着说服他们，把勘探权交给自己。 村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几人走在村里的主要道路上，偶尔能见到有土著老人坐在门口内侧，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村里的男人都去了港口和铁矿上打工，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女人们同样如此，还有少数人去了像我家这样的牧场主家里当佣人或帮工。”波洛小声介绍。 部落头人或者说政府认定的村长家到了，房子并没有与普通村民有什么不一样，圆形的红土屋，野草编织的屋顶，薄铁皮割出来的门敞开着。 “赫尔古鲁头人，您在家吗？”波洛轻轻敲了下铁皮门。 “是小波洛啊，快带着你的伙伴们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 波洛朝张恒三人点点头，先走了进去，张恒几人跟着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房子内并不黑暗，一盏至少有一百瓦的灯泡挂着草屋顶下面，让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披散着长发，穿着红色纱质长袍的老者端坐在地上一张大草席上，打量着来客们。 波洛脱掉皮鞋，走上草席，在老者面前弯下腰，老者伸长脖子，用额头碰触了下他的额头，他退后几步，盘腿坐了下来，回头对张恒三人点点头。 三人照做后，同样盘腿坐在老者对面。 叫赫尔古鲁的村长问波洛：“你从美国回来了？你这几个伙伴是华人吧？” “是的，尊敬的赫尔古鲁头人，我刚刚回来，他们的确是华人，这一位是我在美国时认识的张恒，他现在是我的老板。” 赫尔古鲁好奇地看了张恒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波洛接着说起自己一行人的来意，赫尔古鲁眯着眼静静听完，好久都不说话，就在波洛想要再次开口时，他才缓缓开口：“波洛，你和你的伙伴们不是第一个来找我谈这件事的，最近几年里，力拓的人也来找过我好几次，都被我拒绝了，我只能说抱歉，你们也不例外。” 波洛想要说话，张恒拉住他，诚恳地对老者说：“尊敬的赫尔古鲁头人，如果您愿意把这片土地的勘探权交给我，我愿意为您的村民们修建一座现代化的小镇，他们从此可以在家门口就找到薪水优厚的工作，不用再离开家人，跑到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去工作。” “听上去很不错，不过力拓的人也是这么承诺的。”赫尔古鲁笑笑，“我们有句谚语，奔跑的袋鼠不会是你的盘中餐，或许你可以理解，我尊敬的客人。” 张恒想了会，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做下预算，然后再给您一个答复。” 波洛带着三人再次上去和他碰触了下额头，放下礼物穿好鞋走出房子。 “难得有华人过来我们这样的内陆地区，我带你们逛逛我这个小得可怜的部落吧。”赫尔古鲁出人意料地穿上他那双草鞋，追了出来。 张恒道谢：“那谢谢您的盛情了。” 村子很小，主干道走了几十米就逛完了，赫尔古鲁带着他们走出村子，绕过一片红色的巨岩，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宽敞的大房子，屋顶上竖着一个十字架。 波洛吃惊道：“你们村也有教堂了？” 赫尔古鲁笑道：“你离开家去美国的第二年，西澳天主教教会派人来给我们修的，建成后他们还陆续派来了几批志愿者担当老师，现在所有的孩子们都在里面上课。” “原来这样，我刚才还想问怎么没看到小孩子呢。”波洛恍然大悟。 远远传来郎朗的读书声，用的是英语，张恒注意倾听了下，是《小王子》中的一段，他卧病在床时把这本书翻烂了。 赫尔古鲁带着他们四人一一走过这座教堂几个功能不同的场所，礼拜室，教师办公室，生活区，最后在教室外面他们驻足，透过装着玻璃的窗户往里看。 三十几个黑黝黝的孩子坐在简陋的木桌椅后，拿着书本大声朗读，他们前方的小讲台上，一个丰腴美丽的白人女教师大声领读着。 “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张恒如遭雷劈，浑身颤抖。 “好了，不要打扰他们上课了，我们回去吧。”赫尔古鲁轻轻说道，带头往回走。 波洛走了几步，猛然回头，见张恒和陈镇宁还呆呆站在原处看着教室，奇怪地问：“伙计们，该走了。” 陈镇宁转过头，一脸震惊地说：“她，她是诺顿夫人，是蓝田邨小学的校长！” “早就不是了，她现在是凯瑟琳！”张恒声音有些颤抖，头也不回走向教室门，伸出手在门上迟疑了几秒，然后坚定地慢慢推开。 第192章 狂野 “张董，这片土地简直就是铁国！”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庞鼎元欣喜若狂地走向车队，老远看见张恒在关副驾车门，便用粤语大喊起来。 “今天我休假，你们听波洛的安排吧。”张恒摆摆手，跃上驾驶室，重重关上门，发动汽车，轰响油门，f150像头潜伏许久猛扑猎物的猎豹一般，咆哮着冲了出去，两个后轮急速旋转，扬起漫天红尘。 后面第二辆车在陈镇宁的驾驶下跟了上去，两者保持着一定距离。 “噗，噗！”庞鼎元吐着嘴里飞进的泥土，跺着脚气呼呼看着远去的车影，“他这是去做什么？” 送别张恒的波洛无奈地耸耸肩：“用你们的话讲，情人相见，分外眼红。”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仇人！”庞鼎元摇着头，无奈地看着旁边笑看自己的唐全，“老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董在村里遇到了故交，是个英国美人。”唐全凑上来小声说，“不过这和我们无关，他临走前已经交代波洛和林良，让我们先开始首轮磋商，目标是确立新公司的投资和股权比例。” 唐全身边的林良指着远处的红色巨岩说：“那里可以避阳，我让他们放了桌椅，摆上了饮料水果，我们过去边休息边谈吧。” f150驾驶室内，凯瑟琳看了眼后方，故意调侃道：“你今天不仅得罪了这里的酋长，而且还得罪了你的合作伙伴。” 张恒绷着脸，硬邦邦吐出一句：“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得罪全世界。” 看着他渐渐棱角分明生出胡须的脸，凯瑟琳脸上笑意渐渐淡去，轻轻说：“你长大了，说出来的话也不一样了。” 张恒紧闭双唇，双手握紧方向盘，脚下渐渐加速。 两辆猛禽在广袤的红土高原上疾驰，如同游艇划开红色波浪，狂野的风吹进驾驶室，一直不说话的两人的头发飘扬，散落，再起，再落。 恰如两人此时的心情。 激烈，兴奋，恐惧，犹豫，怀着一种面圣即死也在所不惜的狂野决然。 车辆从布鲁斯山南端绕过，随后进入哈姆斯利峡谷地区，大概开了十几公里，一头钻进了真正的哈姆斯利峡谷。 狭义的哈姆斯利峡谷长大概二十公里，整体形状像一串糖葫芦，中间有宽有窄。 张恒放慢车速在峡谷中穿行，两旁是高过百米的峭壁，像是老天爷用巨斧将这片红色高原劈开了一道口子，可以清晰欣赏山岩的被剥开后展现出来的纹理。 这些纹理，按照颜色鲜明地划分为七八层，被自然伟力极度扭曲成波浪形褶皱，在阳光照射下像是彩虹般熠熠发光。 按照力拓旗下地质学家的说法，这些都是异常坚硬的铁矿石，由当时海水中的水藻和海水中的铁在高压下结合而成的不溶性氧化铁，这是20亿年前的事情了。 凯瑟琳右手轻捋长发，目光凝视窗外，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大自然的力量真是神秘而伟大，和这些存在相比，我们人类太渺小了。” “人类虽然渺小，但是却能开发这些美丽的铁矿，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后，终究还是可以改变这里的地貌。”张恒淡淡说道，看见前方岩壁上出现了一道天然的白色石坝，便缓缓减速将车子贴着峭壁停下。 两人下了车，凯瑟琳看着那道醒目的石坝，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波洛说这里很不错，建议我们来。”张恒对后面停下来的车子点点头，拉着凯瑟琳的手沿着原始石阶，往石坝上攀爬。 凯瑟琳一开始要挣脱他的手，可是却无力反抗，等开始攀爬后，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她渐渐安心把手交给他。 花了半个小时，两人爬上石坝，眼前竟然是一潭被石坝拦截而成的清澈泉水。 张恒松开手，凯瑟琳惊喜地跑过去蹲下，用双手不断捧起水扑在脸上，好一会她转过脸，恬静地对张恒微笑，脸上的水珠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七彩光芒，张恒看痴了。 “这里就是最好的spa池，好可惜没有带泳衣。”凯瑟琳站起来，遗憾地摇头。 “别急，据说上面还有更美的。”张恒微笑着走过去，拉着她手沿着石坝往上走。 顺着潺潺而下的细流，越过一道半人高的石梁后，眼前突兀映入眼帘的美景让凯瑟琳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眼前是一个被整块山岩包裹着的泉水洞，山岩左右分成两种不同的颜色，左侧灰白色，右侧暗红色，就在两种颜色的分界线上，一挂泉水，奔流而下，坠落洞穴，一池碧蓝。 这汪碧蓝，不过两米见方，中间深不见底，四周则有岩石作基，水深不过米许，整体就像一个天然的澡堂，散发着强烈的诱惑。 感觉到凯瑟琳浑身颤抖，张恒凑到她白皙的耳边，说：“你在这里，我去下面。” 松开手，他转身朝下方的水潭走去，留下一句：“放心，虽然心里很想，但不经你的许可，我是不会偷窥的。” “小坏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石梁后，凯瑟琳啐了一口，脸上有些发烫，想了会开始解开身上白衬衫的纽扣，然后是牛仔裤，最后是内衣。 把衣物整齐的叠放在水池边的岩石上，她伸出白嫩的脚丫，试探性地往水里伸入，几分钟后，一条白色的美人鱼在蓝色的池水中畅游起来，身形动作柔美和谐，色彩同周边环境的色彩分明有致。 假如有人看见，或许该惊叹疑是天使落九天。 张恒背靠石梁坐在岩石上，隐约可以听到上方传来的戏水声，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峭壁，峡谷，以及更遥远处与蓝天接壤的红色荒原，心情异常平静，带着某种大喜悦。 “啊！”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他平安喜乐的心态，他起身拔腿就往上面跑。 白色美人鱼在水中扑腾着，水花四溅，张恒飞快脱掉t恤和牛仔裤，跳入池中，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有些冰冷的柔美躯体。 “发生什么了？” “那里，有一条蛇？”凯瑟琳指着洞壁，然后转过身来紧紧抱着他脖子。 张恒看过去，洞壁上有一个小洞穴，一个很类似蛇头的尖脑袋探出来，正窥视着下方的两个不速之客。 他笑了，嘴巴凑在她耳朵上说：“那是一条澳洲岩蜥，无毒的，也不会攻击比它大的生物。” “这样啊。”凯瑟琳努力把脑袋往他脖子后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羞愧的红霞。 张恒也任凭她靠近自己，渐渐的，她感觉有些不对了，往后扬起头，只看到一双如潭水般深沉的眼睛，里面晃动着水样的柔波。 她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着，似乎要被挤入另外一个火热的躯体中去，她冰冷的身体渐渐也火热起来，最后看了一眼狭窄山洞里漏下来的蓝色天光，慢慢闭上。 有撕扯声传来，然后便是哗哗声，涟漪渐渐变成波浪，冲击着四周的洞壁，那头岩蜥悄悄缩回脑袋，绝不愿在此时此地被塞上一嘴蜥粮。 几分钟后，岩洞里，凯瑟琳急促地小声说：“到岩石上去，在水里我没法完全感受你。” 很快她便发出了尖利的叫声，随后如浪涛般汹涌不息地回荡在岩洞里，那头岩蜥从洞里仓皇逃出来，沿着洞壁爬上山顶，很快消失在这个伤心之地。 十几分钟后，凯瑟琳呼痛：“不行，你力量太大了，我背上被岩石硌得发疼，要不，你躺下来，我在上面。” “不行，你站在这里，手撑着洞壁。”张恒粗鲁地大声命令，随后传来搅动池水的声音。 “对，就这样，我感觉到了全部！”凯瑟琳惊喜地近似于哭泣。 太阳悄悄加快了西行的速度。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伴随着一声低吼，池水慢慢恢复了平静，岩洞里也只有轻微的喘息。 “你长大了，却又瘦了些，为了你的事业，你一定很累吧。”凯瑟琳坐在水池边的岩石上，把张恒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心疼地抚摸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也不是很累，不过我做了很多事情呢。”张恒闭上眼，开始一件件讲述自己在她离开后所做的事情。 “你太不容易了。”凯瑟琳垂下长发，将自己和他的头遮蔽起来，轻轻地亲吻他微微皱起的额头，“天还早，你好好休息会。”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张恒仿佛回到了缠绵病榻的那几年里，她坐在床边，给他朗读着各种书籍，一边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最后起身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把他送入甜美的梦乡。 西斜的阳光从洞顶漏下，灰白色和暗红色洞壁，蓝色的池水，紧挨着的白色和黄色的**，在光与影中交融在一起，点亮了整个山洞，来自西澳荒原的狂野的风调皮地穿梭于曲折的洞穴，发出类似人声的哈哈笑声和啪啪掌声。 第193章 纽曼矿业 微凉的风吹过脸庞，张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盖着毛毯，躺着的也不再是岩石，而是汽车座。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放松的一次。 他猛地扭头，看到陈镇宁坐在驾驶座上，“她去了哪里？” 陈镇宁看着前方，“她开车回去了，临走前给你留了张纸条，在你裤子口袋里。” “我亲爱的小男人，天主让我们在这里重逢，我顺从了自己内心的呼唤，可我还需要时间向天主验证某些东西，所以给我点时间，好吗？你的凯瑟琳。” 张恒缓缓放下纸条，无力地说：“回去吧。” 回到纽曼村，顾不得其他人关切的目光，张恒下了车就冲向赫尔古鲁的房子，老村长似乎知道他要过来，站在门口仰望着天上掠过的澳洲白尾鹰。 “你来迟了，她走了。”他深深看着张恒，目光里看不出喜怒，“也许我该发怒的，你把纽曼村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老师赶走了。” “我很抱歉，赫尔古鲁，也许我可以想办法补偿。”张恒神情有些黯然，又有些凄惶。 赫尔古鲁忽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凯瑟琳很认真地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我已经决定了，会给你机会好好补偿我们的。” 张恒内心的伤感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淡很多，连连点头：“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会辜负您和凯瑟琳的厚爱！” 三天后，还是那架d70，盘旋在一个简陋海港的上空。 这里是黑德兰港，位于兰伯特角北方，距离力拓现有的丹皮尔港七十公里，目前并没有进行商业开发，只有少量本地渔夫生活在这里，不过力拓已经派人详细做过水文地理勘测，作为一个大矿业集团，他们总是未雨绸缪。 事实也验证了他们的先见之明，80年代中期必和必拓就是在这里投入重金，重新建设起一座完全不输于丹皮尔港的大港，并修建了一条从黑德兰港直达纽曼的新铁路。 为了让自己的钢铁厂得到更多不受限量的优质铁矿石，日本的伊藤忠和三井，以及中国的几家民营钢铁企业，都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拿出了大量的真金白银。 庞鼎元收回俯瞰下方的目光，回到小桌上的地图上，那上面用红笔画出了一条长达720公里的粗线条，起点是纽曼村，途径老弗莱明牧场所在的马里拉纳地区，最后到达黑德兰港。 “张董，这个投资计划实在太庞大了，远远超出我之前的预料，说实话，我心里很不安。”他抬头看着一直在魂游天外的张恒。 张恒睁开眼，笑了：“庞董，因为你是做钢铁业的，这次我才会通过唐董邀请你，这几天走下来，我相信你很明白这块土地下面的价值，你有顾虑我能理解，如果你想退出我也理解，那么，我是否需要通知我的下一个合作伙伴了？” 庞鼎元脸一下子凝滞了，死要面子的老头子还是不愿意主动向一个年纪可以做他孙子的人服软，他的三儿子庞文连忙笑着说：“张董，我爸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在担忧来之前答应你的条件，我们也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要搞这么大，资金方面压力很大。” 张恒像是真理解了似地点点头，看向唐全，“唐董，你的意思呢？” 唐基华在桌下拉了下老爸的手，唐全就当不知道，笑着说：“我还是会按照之前承诺的条件加入进来，就是如果少了老庞，我们的铁矿石需要寻找一个新的客户，这点还请张董尽早做好预案。” 我不投资的话，你们连矿石都不准备卖给我了？！庞鼎元瞪了老兄弟一眼，心里那个气啊。 “我们在这里做基础建设差不多需要三年时间，”张恒点点头，手抬起来指向北方，声音一下子加大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庞大的市场，那里至少有九亿人口，怎么会不需要铁矿石？” “你的意思是，等我们产出后，那边就会放开进口？”唐全惊诧地张大嘴巴。 “他们也从没有断绝外贸交易啊。”张恒微笑点头，“如果他们意识到唯有发展经济，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那么，你说说看，这么多人口，要建造多少房屋，多少桥梁，多少配套建筑，需要多少钢铁？” 唐全完全被他描述的远景震撼住了，久久不可自拔，庞鼎元也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过了会，首先清醒过来，带着谦卑的笑说：“张董，你的意思，未来几年那边就会有大变动？” “不是未来几年，而是现在就有了大变动，你们应该知道，目前负责经济的第一副总理是谁。” 唐全点头说：“邓先生的确是一个能搞好经济的实干派，如果没有上面的制约，他应该能干得更好。” 庞文连忙对老爸说：“老爸，我们也该考虑下未来的产业转移了。” 庞鼎元蹙眉点头：“是该好好谋算下，香江现在的局面不利于我们这样的重工业发展啊，就拿一个电力来说，很多时候也得不到保证，更不要说铁矿石和燃料了。” 张恒撇撇嘴，将来这老头就是太保守了，完全看不清形势，也不敢下注。 大陆改开不久，代表南方改革派的树家曾经派出私人代表赴港，找了一些香江大企业家洽谈在南方合作办厂事宜，为了表示诚意，拿出了电力、钢铁、基建、交通甚至电视报纸等重大合作项目。 可惜大部分受邀对象并不看好当时局势，树家又不可能拿出“御旨”或“尚方宝剑”作保，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几年后总设计师这一系彻底掌握了国器后，谈到重工业引进技术和设备，香江这个小泥潭里的大蛇已经不能让他们满意，唯有英法美日这几个大国的蛟龙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这些受邀的重工业大亨们从此只能死守香江这片小池塘，然后在97年之后不得不面对无数来自北方的大鳄的窥视和侵袭，一个个要么混得很惨，要么被无声无息地收编。 从这一点上来说，一早就和北方捆绑在一起的霍家才是最成功的世纪大赌王，覆盖国旗出灵这个待遇，以后的香江不会再有大商人享受。 “也许百年之后，我也能覆盖一面！”张恒美滋滋想道。 作为一个中国读书人，内心里没有对国家和民族的一丝责任感，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很多时候，大多数人的这种情感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压抑和摧毁罢了。 那是香江为数不多的重工业最后一次浴火重生的机会，提早入局可能会有反复风险，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葩问题，但是从历史大势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包赚不赔的投资，往小了说，赚钱赚名利，往大了说，押中一个历史性大注，别人终究不会忘了你的。 无论历史上走过什么样的歪路，出过什么样的奇葩，张恒始终坚信，这群人中的大多数终究是愿意做事，愿意感恩，愿意给民族一个美好未来的！ 现在，他有了一点能力，也有了一点可能，那么他就会做这件事，毕竟，从中他也可以赚取该得的利益，不仅是金钱。 未来，中国钢铁企业的原材料供应受制于力拓等矿产巨鳄，亿万劳动者艰辛奋斗创造的外汇被无情地卷走，张恒知道其中有着极其复杂的内幕，不是简单的价格问题，但自己既然来了，那至少可以努力以稍稍改变下这个局面。 前世他的办公室墙上，挂着请名家写的一幅匾额：“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在种花家。” 两辈子，他不是社会主义者，但他绝对是外表冷静内心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人近中年小有家产的他还经常如年轻人般破口大骂，抨击贪官污吏，抨击社会不公，抨击生育、民族、住房等政策，就因为这些极大地危害到民族的未来。 见庞鼎元还在犹豫，张恒心里有些腻味，直接一刀到底：“那么，第一期资本金五亿港币，你们各自能拿出来多少？” 唐全毫不犹豫地回答：“按照之前谈好的比例，我拿一亿出来。” 张恒满意地点头，关心地问：“加上要帮我垫付的，你那边资金有没有问题？” 唐全自信道：“塑胶机器这一块，今年形势很不好，我已经准备慢慢脱手，加上手上的现金，应该没问题，就算给基华留一份产业吧。” 张恒竖起大拇指，唐基华在边上乐得合不拢嘴，庞文眼巴巴看着老爸，庞鼎元却还在犹豫。 波洛忽然开口了：“我的家族也愿意投入六千万港币，同样按照你们议定的比例垫资。” 张恒讶异道：“你们已经有分红权利了，为何还要这么做？” 张恒这方之前同老弗莱明和他的牧场主朋友们已经谈妥，按照各自土地的面积享受对应比例的纯利润分红，同样的，纽曼村也是如此，张恒另外还承诺，为他们建设一座现代化的小镇，并尽可能雇佣村民。 “因为这是我给他的产业！”正在后面和赫尔古鲁小声说话的老弗莱明忽然起身大声说。 赫尔古鲁也起来说：“纽曼村愿意投入两千万港币，垫资按照比例追加。” “你们”你们有这么多钱吗？张恒探究地看着他。 赫尔古鲁板着脸说：“别以为我们住得不好就是穷，别忘了按照法律，你得支付我们勘探补偿金，这一部分就应该够支付大部分了，如果不够，我家里还有一块二十几公斤的黄金，其他村民家里或多或少也有，我们会凑齐这笔钱的，你别想甩开我们。” 额，忘了，公司在获得前期勘探权时，需要要向土地所有者支付勘探补偿金，而且这帮土著民世世代代积累下来了一大批狗头金，家家其实都是大富翁。 张恒讪笑着，赫尔古鲁瞪了他一眼，被老弗莱明拉着坐下来，继续小声交流。 “那么现在五亿注册资金已经有了38亿，庞董，很抱歉，剩下的12亿额度已经低于你原先的预算，如果你不满意的话，等落地后我就通知高盛的怀特，他应该一直在等我的电话。”张恒盯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庞鼎元。 “12亿也行！”庞鼎元一拍小桌，昂着脖子，“不过，你得遵守将来定向转让的承诺。” “那是自然，唐董知道的，要不是为了筹资进行几项收购，我还不会这么早就拉着你们过来开矿呢，以后有钱了独占不是更美。”张恒呵呵一笑。 按照香江出发之前达成的协议，来澳洲选定勘探区后成立的矿业公司，无论资本额多少，张恒必须占有其中40%的股份，这部分注资需要其他股东垫付，而且，未来随着公司发展，有增资需求时，同样按照这个方案进行。 整个垫资期为三年，三年后，张恒就需要归还垫资，并自己承担起增资投入。 等初步勘探完成后，会定期重新评估公司价值，如果张恒有资金需求，可以按照新价值转让一部分股权，出售对象仅限于现有股东。 按照这个规定，弗莱明家族除了6000万出资外，还需要为张恒垫付4000万，纽曼村垫付1333万，唐全垫付6667万，庞鼎元垫付8000万。 说穿了，张恒就是用这个还未被人吞掉的矿区作为资本，换取了2亿港币的三年期无息贷款，而用这笔贷款换取的这部分股权，他承诺在公司升值后如有需要，会在股东间套现一部分，得到的资金将用在即将进行的跨国并购。 当然，张恒其实并没有套现的想法，这部分股权，他会在升值后拿去银行抵押，获取一笔新的贷款，然后利用这笔贷款进行并购。 这就是未来中国地产商玩出新高度的手法，所以说，别看老王小目标很惊人，实际上如果真有大佬要搞他，轻轻一戳就可以破了这吹得很大的气球，国民老公怼天怼地泡各路网红，有谁听到过他怼或者泡二代三代的，一做此事就是万劫不复。 在座几个都是老狐狸，估计除了赫尔古鲁不是很明白外，其他人应该都能隐隐猜到张恒的真实盘算，但眼见着可以赚钱的生意，拿笔钱出来作无息贷款也可以接受，反正又不会蚀本，股权总在那里呢。 就在返回牧场的飞机上，各方带来的律师团队经过一番激烈讨论，最终拟定了新公司的协议，随后各个股东一一签字，一家名为纽曼矿业的新公司诞生了。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194章 澳洲开矿不容易 纽曼矿业成立了，首先就是开设办事处，一共两个，一个现场办事处暂时设在老弗莱明牧场，本来赫尔古鲁强烈要求放在纽曼村，可那边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场所，在土著民保留地上建设必须经过一番繁琐的审批流程，总不能暂时占用天主和孩子们共享的教堂吧，张恒要真的要这么做了，那就等着卷铺盖滚回香江吧。 另外一个办公室就固定设在西澳首府珀斯，这是西澳开矿第一阶段最重要的一个办公室，因为澳大利亚以及西澳当地政府关于矿产业的法律法规繁琐得令人头皮发麻。 纽曼矿业要想合法拥有之前看中的那一片初估占地超过五十平方公里的矿区，需要办理一系列矿权证： 1、普查许可证（pl），这是做前期地面普查必须的证件，涉及到地貌地况，河流山川，土地房屋等等所有地表要素。 上次在纽曼村，庞鼎元带着手下做初步地表勘探，其实是严重违法的，无论是矿产警察 还是安全官员都可以逮捕和驱逐这样的非法者，只是赫尔古鲁和村民们没有举报而已。 2、勘探许可证（el），拿到普查许可，完成初步普查并上交普查报告，有关部门审定无疑义，那就可以申请勘探许可证，从而可以正儿八经地开展地质学意义上的矿产勘探了。 3、采矿许可证或者说采矿租约（），勘探结果上报有关部门，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拿到采矿许可证了，这意味着可以开采矿石了。 这三个前后连贯的证件，第一个证件是比较容易取得的，纽曼大铁矿地区，力拓早就拿 到过这个许可，也初步完成了普查。 他们卡在第二步，勘探许可证一直没有拿下来。 因为在申请这个证件前，还必须获得一系列审批和许可：土地准入许可；环境保护许可；土著民权利确认书；野生动植物保护许可；天然水获取和污水处置许可；炸药使用许可；以及几个较小的许可，其中就包括宗教机构许可。 按照矿区范围和牵涉项目，负责审批并发放这些许可的单位各不相同。 如土著民权利确认书，首先要得到目标矿区内所有土著民的百分之九十人数的签字同意，包括同意勘探以及同意勘探公司额外补偿方案两项签字，有了这两份同意书，就可以飞去首都堪培拉找土著民事务部进行核准。 说服土著民这方耗时先不说，在首都的审批流程耗时就不会短，他们会派人前往当地进行再三确认，一去一回，中间还要调查走访，两个月能够批下来算是很有效率了，这还是在土著民这方全部被摆平，没有人现场跳出来反对的前提下。 力拓就失败在这个流程上，根本摆不平纽曼以及周边其他六个保护区的土著民，之前的哈姆斯利铁矿真是足够幸运，位于无人荒原区。 还有最重要的土地准入许可，矿区牵涉到的土地所有人很多，有私人，有土著民，有联邦政府，所以要分别得到各方的许可。 还有环境保护和动植物保护这两份许可，不仅需要在西澳申请，还要跑到堪培拉找各个部门申请，而且也不是交一份申请报告这么简单的事。 矿业公司需要建立一支政府认可的专家团队，进行长期的考察得出详细的报告，然后再撰写一份合情合理可操作的保护方案，并配备专门的部门长期操作此事，只要矿开一天，这个部门就必须一直存在，还得随时接受政府各部门的临时飞行检查，一旦发现问题，马上停工，接受整改。 据波洛说，70年有矿工打死了几只袋鼠做烧烤，被动物保护组织曝光，力拓为此不得不停工了四个月，最后公开缴纳罚款两百万澳元，另外向动物保护组织捐款三百万澳元，至于私下的收买费用和律师费用就不用说了。 开矿就这么麻烦，建造铁路和港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需要的许可和审批文件可以堆满一间上百平方的屋子。 总之，在这种类似英国的代议制国家，想要做矿业和基建，是件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 当年罗斯福要搞个新政，用大规模基建来拉动经济，不知道同多少相关方进行了妥协和交换。 更不要说整个过程中，就在隔壁不远的力拓肯定会想办法制造一些小麻烦，毕竟他们是先来者，已经经营了七八年了。 珀斯港口附近的一栋五层写字楼。 张恒和波洛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走出电梯，大步穿过坐满员工的大厅，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一关上们，张恒就脱掉西装，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嘟囔着：“不是说冬天嘛，我怎么感觉和初夏差不多了。” “这边最冷也就五十华氏度，而且这两天有些升温了。”波洛笑着解释，给他泡了杯咖啡递过去，“我尊敬的老板，休息下吧，今天辛苦啦。” “谢谢。”张恒喝了咖啡，摆摆手，“我不辛苦，你父亲、赫尔古鲁他们才辛苦，但愿他们没有大问题。” “小问题肯定免不了，大问题应该不会有。”波洛自信地说，“我老头子加上那一批牧场主，能搞定本地这帮白人，赫尔古鲁和教会出面，几个土著民酋长也不会有问题的。” “希望教会能发挥作用吧，要不是看在凯瑟琳面子上，我才不愿意给他们几十万美金呢，我又不信教的。”张恒摇摇头，“对了，还有没有重要人物没有拜访到了？” 来到珀斯快半个月了，他和波洛一一拜访了西澳各路人物，包括当地政府各个部门主要负责人，议会议员，报媒电视台老板，当地知名人士，教会重要成员，学校校长，医院院长，甚至连当地仅有的一支足球队都去拜访了。 一路捭阖交际，顺便以各种名义洒出无数金钱：政治献金，广告费，赞助费，冠名费，捐款等等。 但暂时还没有所谓的商业贿赂，他不知道以后熟悉了会不会主动有人提出。 不算租用写字楼的钱，光上述费用就花了将近两百万美金，令张恒不得不感慨，都说家里有矿牛，不知道矿主背后苦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人家愿意公开收这个钱，也公开表示欢迎纽曼矿业投资西澳，这大部分是因为弗莱明家族在本地还是小有影响的缘故。 波洛贼眉鼠眼道：“应该没有了，或许你可以去看望下远足山上的那群女士。” 想到那群离群索居全心奉献天主的苦修女，张恒不寒而栗，脑海中忽然跳出凯瑟琳穿戴这种服装的模样，心里有些发痒，眯起眼喝着咖啡。 电话响起，他示意波洛接，等挂了电话后，波洛告诉他一个好消息：“赫尔古鲁告诉我们，所有牵涉到矿区土著民这块的许可准备文件，他这支团队都已经搞定，现在已经回到我家里等老头子那边的进展。” “太棒了！”张恒一拍桌子，“再给唐全和庞鼎元打个电话，问下他们团队的最新进展。” 唐全带领一支团队，在堪培拉拜访各个大学的动植物学和地质学教授，准备为纽曼矿业筹建一支专业团队，而庞鼎元带的团队在考察完西澳当地的供应商后，又跑去墨尔本继续考察，他们负责为纽曼矿业的基建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包括设备和施工两方面。 波洛打了好一通电话，两支团队传回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 “总算有所进展就好。”张恒端着杯子，走到窗边看着忙碌的港口。 “大哥！”满头大汗的唐基华突然直接冲了进来，“刚才邹先生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前台叫我接了，香江出事了。” “什么事？”张恒莫名心中一紧，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李小龙，李小龙去世了！”唐基华话都结巴了。 “噗咯。”手中杯子掉在地毯上，张恒呆若木鸡。 。顶点 第195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 就如另一个时空一般无二，1973年7月20日深夜，李小龙突发疾病，在嘉禾女星丁佩家中身故。 哪怕之前自己已经直接和透过邹文怀间接提醒过他好几次，却仍然没有改变这个令人扼腕的结局，远在珀斯的张恒得到这个越洋而来的噩耗时，不禁异常伤感。 邹文怀的电话里说，李小龙在弥留之际邀请张恒作为扶灵人之一，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如此重视，但既然如此，他当然义不容辞，为这个开创华语功夫片世界地位的巨子作最后送别，张恒心怀荣耀和感伤。 用了三天时间，加急处理了西澳的一些紧要事项，留下大部分人继续开展纽曼矿业的后续工作，他带着唐基华和陈镇宁匆匆飞回香江。 7月25日上午九点，九龙大角咀枫树街一号，九龙殡仪馆门口。 陈镇宁驾驶着平治缓缓靠近，张恒透过深色玻璃，看着窗外被人群簇拥着的这栋半圆弧形的棕色建筑，暗暗感叹。 近十年来，这里曾经送走过程思远的长女亚太影后林黛，以及邵氏过往最有名的古典美人乐蒂，今天，这里又将送走一位将被永载史册的电影和功夫巨星。 此时的人们应该并不真正明白李小龙代表着什么意义，但这满街的数万人群就已经是最大的意义。 殡仪馆门口更是人山人海，花圈和黑色遗照摆满了沿街墙边，激动的人群踮足翘首，想要进入这里做最后的瞻仰送别，无数警察艰难地维持着秩序，更有数十位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或照相机来回穿梭摄影，为这场告别留下最后的影像记忆。 陈镇宁停下车，一名警察过来打开门，唐基华先下车护着，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胸前佩戴白花的张恒走下车子。 警察态度恭敬地小声说：“张先生，您好，今天人多，请跟我进来。” 张恒看了一眼，竟然是观塘警署的马警员，微微有些讶异。 马警员小声解释：“九龙地区的警力不足，我们被借调过来，头在那边呢。” 看了眼远处，任达戎果然在指挥一队军装警察布置警戒线，此时恰好回过头来，远远地对他点点头，张恒微微点头致意，在马警员的护送下穿过两旁拥挤的人群，努力往里面挤。 闪光灯不断亮起，媒体记者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貌似重要的来宾就拼命拍照。 “这是谁？”有人疑惑地问。 “是张先生，上次无线电视台香江小姐的评委之一，大恒集团董事局主席。”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 “就是那个蓝田邨小张生啊，果然少年英气，风度不凡！”很多人发出惊叹声。 “张先生，请问您此时有何想说的？” “张董，您和李小龙是好友吗？” 无数的话筒塞到张恒嘴边，挡住了前路。 马警员拿起哨子就要往嘴里塞，张恒轻轻拉住他，神情肃穆地对这些记者说：“诸位，我此时实在没有心情接受采访，不过既然你们问了，我就说两句，虽然行业不同，但我和布鲁斯一见如故，一直保持着友情，可惜天妒英才，他这么早就离去了，这是香江和世界电影行业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布鲁斯，和他的功夫以及功夫电影，将会载入史册！” 说完，在马警员和陈镇宁一左一右的护送下，从人群中开出一条通道来，进入设在殡仪馆内的灵堂。 迎面是一面花圈墙，中间挂着李小龙的黑色遗照，上面四个黑色大字：艺海星沉。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香，张恒带着两个手下躬身行礼，随后瞻仰过李小龙遗容，再转向一边的家属区。 李小龙的妻子琳达披麻戴孝，搂着他的一双儿女，坐在地上，身边是他的几个家人，两个姐姐，长兄李忠琛，弟弟李振辉。 令张恒微微吃惊的是，家属区里还有两个他认识的人，一个是何鸿銮，一个是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苗可秀。 李小龙母亲出身何家，但是其生母不过是个小妾，故此并不为何家承认，两家关系很一般，何鸿銮能够出席，应当是何家表示了极大的善意。 而一身未亡人打扮的苗可秀，那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难怪她从此未嫁，孤老一生。 “请节哀顺变。”张恒深深鞠了一躬。 琳达连忙扶起两个孩子，同家人们一起还礼。 何鸿銮上前一步，诚恳地说：“小张生，多谢你能够前来。” “布鲁斯是我的朋友，我一直敬佩他为中国功夫电影做出的卓越贡献，可惜天不假年能够为他送行，我既悲伤又荣耀。”张恒语气低沉。 两个孩子仰着头，看着两人说话，表情有些懵懂，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张恒深深看了李国豪一眼，摸摸他脑袋，“布兰登，以后有事别忘了打电话给叔叔。” “好。”小男孩严肃地点头。 “张董。”邹文怀从边上挤过来打招呼，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打着招呼，都是嘉禾的重量级人物或台柱子，何冠昌，梁风，王羽，谢闲等。 这一次，王羽和谢闲几个表现得异常尊敬，张恒也没心思搭理他们，随意点点头，同何鸿銮、邹文怀几人走到角落，小声交流起来。 “布鲁斯的病因确定了吗？”他首先问。 邹文怀脸色难看：“应该是药物引起的脑水肿，香江法院已经介入，之前法医已经做了详细检查，报告可能会在一个月内公布。” 张恒点点头：“邹董啊，流言可畏，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我视布鲁斯如儿子，他的离去对于嘉禾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没想到我们还要面对这种不堪局面，要不是何先生和李忠琛先生力挺，琳达女士也信任，我们还真是说不清了。”邹文怀满脸苦涩地摇头。 “这样就好，争取让法院多请专家，最后出具一份有公证力的详实的报告，把这件事情盖棺论定吧。” 张恒还是比较认可药物导致突发脑水肿之说，至于后世流传的黑社会陷害和嘉禾自己出手两种说法，真是脑洞大开的想法，实在不堪一辩。 李小龙只是一个演员，即使已一己之力让中国功夫在全球出了名，却也影响不到山口组的重大利益，这个日本的黑社会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跑来香江谋划这种必然会引起全世界关注的毒杀案？ 而丁佩四年后嫁的那个香江老牌社团家族的男人，此时根本就不认识丁佩，也还没有进入演艺界，哪里来的利益冲突？ 至于说嘉禾出手，李小龙虽然自建了制片公司，可发行完全交给嘉禾负责，而且他的制片公司里也有嘉禾的股份，邹文怀这三个股东该是多么脑残，才会对还能下金蛋的母鸡下手？ 灵堂里不断有人进来上香祭拜，大都是演艺界人士，包括影视界，梨园，武班等行当，邵氏也来了很多人，张恒认出来的就有洪金宝，狄龙，姜大卫等人，梁淑伊作为无线台高层代表邵逸夫出席，算是为几年前邵氏和嘉禾对李小龙的争夺战作了最后总结。 上午十一点，正式出殡。 香江的扶灵人一共六人，何鸿銮，邹文怀，何冠昌，张恒，小麒麟，李忠琛。 六人戴着白手套，抬起那副特制的铜棺，在工作人员和警察的护送下，缓缓走出灵堂。 街道上人声鼎沸，闪光灯噼啪作响，有人大声痛哭起来，引起一片哀泣，有个女孩子翻过铁栏杆，往封锁线上冲了两步，却软软地倒了下去，显然是昏迷了。 救护车呼啸着带着昏迷者离去，警察们如临大敌地维持着防线，六人把铜棺抬上灵车，围坐在周围。 家人好友们陆续上了后面的车子，在警车和摩托的护送下，十几辆车子鱼贯离开枫叶街。 街道两旁站满了神情肃然的送行者，挥动着手上的黄菊花和白百合，车子每到一处，总有几个人想要翻阅栏杆冲上街道，被警察们拼命地按到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渐渐的，车子离开大角咀地区，两旁聚集的人群明显少了。 十几分钟后，车队驶入启德机场，在一架泛美航空的飞机下停下，六人抬着铜棺下车，把铜棺送上飞机货仓，最后鞠躬告别后，六人退下来。 要陪着李小龙前往西雅图正式下葬的家人和朋友们谢过六人后，陆续登机。 机场跑道外的铁网外，大家拿下白花，脱掉手套，默默目送这架包机呼啸腾空，离开香江。 一个伟大的时代就此落幕，未来能够接过李小龙旗帜的人，现在还是个小小武师吧。 张恒面无表情，心情黯然。 “张董，去我办公室坐下吧，难得你这次回来，有些事想和你聊聊。”邹文怀忽然转脸小声说。 张恒本来也想找他，不仅要谈电影公司的事情，还有关于李小龙身后的诸多事项，便点点头。 晚上还有一更，补交作业！ 第196章 入股嘉禾和形象授权 弥敦道东英大厦5楼，嘉禾邹文怀办公室。 嘉禾的三个股东都在，张恒这边就他和唐基华两个。 “听基华说，你有投资电影公司的想法？”邹文怀开门见山地说，苍老的脸上带着抹不去的疲倦。 “的确有这个想法，原因或许你也大概了解了。”张恒自嘲一笑。 邹文怀笑着点头：“少年艾慕，人之常情，我只能羡慕年轻真好，很多事情想做就做。冒昧问下，进展如何？” “这阶段陪着唐老爷子和庞老爷子在澳洲找铁矿，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着手此事啊。”张恒头疼似地摇头。 “那么，我就直说了！”邹文怀盯着他，见他点头，接着说，“不知道张董对嘉禾怎么看？” 张恒套话道：“嘉禾嘛，香江数一数二的电影公司，这无需质疑。” 邹文怀眼神炯炯，追问道：“那你对失去布鲁斯后的嘉禾怎么看？” 张恒看了三个股东一眼，发现三人脸上都带着倦色和郁闷，心中明白了什么，神情也严肃起来：“短期内缺少了一面大旗，主营业务会受到重创，除非在不久的未来培养出一个新的扛鼎者。” 据他了解，何冠昌早在李小龙跳出来自建制片公司后，就已经着手在香江和湾湾两地寻找可以媲美李小龙的武打明星，只是结果不如人意而已。 目前两地武班中声望最高的洪金宝，外形实在不佳，而他的几个师弟，也都还未成器，根本看不出王者之相来，就洪金宝本人，暂时也对邵氏忠心耿耿，对嘉禾递出去的橄榄枝刻意保持着距离。 “张董说得精准！”邹文怀苦笑，“今天邵六哥派了个女高管过来，看上去似乎是一笑泯恩仇了，我这个老下属明白他的真正意思，这是下战书来了，嘉禾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涉及到这老哥俩之间的长期恩怨纠葛，张恒明智地不说话，只是笑笑。 接下来，邹文怀巴拉巴拉讲了一大段大实话，都是围绕着嘉禾，张恒也明白了嘉禾目前的困境，问题很严重。 之前嘉禾主打的电影是以李小龙系列为主，这是嘉禾近几年来最赚钱的项目，也只有李小龙的系列电影，才能让嘉禾在邵氏发动大片攻势时，不至于毫无对抗之力，嘉禾旗下的其他影片，可以在没有对抗压力的前提下赚取不错的收益。 眼下这一支擎天巨柱倒下了，嘉禾缺少了可以扛鼎的作品，接下来院线排片方面肯定会受到重大影响，原先可以借势的普通影片看上去也就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因为李小龙的突然身故，嘉禾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问题需要马上解决。 73年年初做全年预算时，三个股东乐观地考虑到李小龙今年还未拍摄的新片的经济效益和影响力，大力推动了院线扩建计划，目前正在进行中的自建院线有五家，眼下既没有有影响力的影片，也缺少了一大笔额外收入，这五家院线连完工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日后的排片了。 “张董，事实就是如此，嘉禾目前困难重重。”邹文怀难得的有些脸红，“我腆着脸问下，你对嘉禾有没有兴趣？” “什么？”张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邹文怀不是个顽固和保守的人，相反，他一直秉持开放性的心态和作风，无论合拍电影还是合作发行，香江电影的这些新路子都是嘉禾试探着走出来的。 但是，其他领域都可以合作，回到嘉禾本身，他还是如狮王一般守护着这最后的领地，不容他人置喙。 现在，他竟然愿意接受外来投资了？！ 张恒并不是很了解嘉禾的历史，原先时空的这个时间点，因为李小龙的突然离去，嘉禾同样陷入了困境，身为大股东的邹文怀不得不在随后三年内陆续卖掉了其在星马拥有全部产权的六家戏院，把钱全部投入进嘉禾，这才解决了嘉禾在香江发展急需解决的资金困境，从而得以让嘉禾坚守到一年后许氏兄弟爆火，五年后成龙巨星崛起。 后世很多人怀疑嘉禾在李小龙事件中的立场，其实是很没有理由的，一头良好的现金奶牛，哪怕它自己要喝掉一些，邹文怀也绝不会舍得在事业进入发展期时宰了一次性吃肉。 张恒本来也没有心思自己去搞什么电影公司，原先还想通过许观杰找黄百鸣等一票人接触聊聊，现在机会来了，他就顺水推舟了：“还请邹董讲下方案？” 邹文怀的方案很简单，张恒注资入股，不是收购股权，原先注册资本金两千万港币的嘉禾公司，张恒需要投入一千二百五十万港币进来作为流动资金补充，从而获得新嘉禾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 这就意味着新嘉禾的新估值为五千万港币，原先三个股东的股权份额按比例缩减，邹文怀仍是第一大股东，占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张恒将成为第二大股东。 一千多万港币，获得嘉禾四分之一股权，这价格长期来看不算离谱。 张恒记忆中在2007年，年老思退的邹文怀把手上剩余的百分之十二点多嘉禾股权全部出售给橙天娱乐，换回了238亿港币。 当然那时候的嘉禾肯定比现在值钱得多，至少多了一个成龙系列电影版权和几十家自有院线。 虽然心里已决定接受这个方案，他表面上仍然是不甚满意，特意从大恒集团叫来了会计师和律师，让邹文怀拿出嘉禾近几年的财务报表，仔细核查计算，果然发现嘉禾虚报了很多东西，比如票房数据就存在较大疑问，这显然拔高了对嘉禾的估值评价。 一堆专业人士在会议室里斤斤计较，张恒同三个股东回到办公室，苦笑道：“邹董，看来你还是把我当做冤大头了啊！” 邹文怀老脸一红，很快又斗志昂扬地鼓动起唇舌来。 等他天花乱坠般说了半天后，张恒摊开手：“或许原先有布鲁斯的嘉禾值你说的价格，可是现在，我是作为救火队员进场的，没有价值物存留的火场还有必要冒着惹火烧身的危险进来吗？” “张董，邹先生邀请你加入嘉禾，是看好大恒集团的未来发展，你作为电子业大佬，想必也不会真的太在意我们这个行业，有嘉禾为你处理一些无暇处理的小事，你也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本业上，这是合则两利的好事。”何冠昌打圆场了，“既然大家都有心促成此事，那也请你说出你的想法，能够求同存异我们也不会太苛刻，毕竟话说回来，是嘉禾需要你多一些嘛。” “何董说话在理。”张恒呵呵笑了，“他们现在讨论出什么来我不管，就刚才初步得到的结论，我认为，我投入一千万港币获得新嘉禾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是毕竟合适的，毕竟新嘉禾估值五千万，可实收资本金只有三千万嘛，我还是亏了二百五十万的。” “资本金是商业署的事，估值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张董还是赚了大便宜。”邹文怀想了想说，“我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 其他二人互相看了看，也一起点头。 邹文怀正想打电话去会议室，张恒叫住他：“邹董且慢，我加入嘉禾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他想以一百万港币的代价永久买断李小龙电影形象的电子和电脑游戏版权。 这个闻所未闻的版权授权令邹文怀三人思考了很久，也犹豫了好久，他们实在是摸不着这个游戏版权到底意味着什么。 邹文怀确认问道：“张董，你的意思是，未来你可以在你的街机上使用布鲁斯的银幕形象，但是嘉禾不能再授予其他同类厂家了？” 张恒点点头：“不仅是街机，除了电视电影屏幕，以后推出的所有电子产品的屏幕上，只有大恒可以使用布鲁斯的银幕形象。” “这可能太空泛了吧，谁能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取代电视电影的新产品问世呢，到时候岂不是被大恒一家独占。”邹文怀连连摇头。 “老邹啊，与其现在去考虑这种几十年内都毫无可能性的事情，还不如想着怎样尽快收回一笔意料之外的收入。”张恒诚恳道，“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纪念布鲁斯，我也不会准备投入重金打造一个以他为主角的新游戏，这可是有着巨大的研发风险和市场风险的，成功可能性很低。” “其实我们只是拥有布鲁斯的电影版权，他的形象权还在琳达女士手上。”何冠昌插话道。 “为了布鲁斯，我愿意付出十二分的诚意，同你们谈好电影形象授权后，我会亲自赶赴美国找琳达谈布鲁斯的形象权。” 邹文怀脑袋里灵光一现，说：“张董，你马上也是嘉禾的新董事了，未来如果需要大恒用布鲁斯形象的新游戏配合嘉禾，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张恒指着他笑道：“老邹不愧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你是想借势重新上映吧，我答应了，合同里可以注明这点，嘉禾赚钱不就是我赚钱嘛。” 几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呵呵笑了，肆无忌惮地筹划着再次从亡者身上获取利益，张恒加入这热火朝天，心中保持着一份清明，告诉自己这才是对布鲁斯的最大尊重和怀念。 第197章 嘉禾第二大股东 在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在好莱坞同环球合作了两部电影后，眼睛发光的三个老家伙彻底放下了矜持，很快答应了张恒的条件，下面两个谈判团队只用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时间，就达成了此次合作的最终协议： 位于维京群岛的大恒控股投资一千万港币，获得新嘉禾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同样是位于维京群岛的华恒控股，付出两百万港币的代价，获得李小龙所有银幕形象未来二十年的电玩游戏大类形象授权。 该笔收入归属旧嘉禾所有，也就是说嘉禾原来三个股东平白多了一笔不错的收入。 第二天上午举行的签约仪式很低调，没有邀请媒体记者，只有嘉禾三个股东，张恒，唐基华，以及两个谈判团队的成员在场。 在不算响亮的掌声中，双方签署正式协议，张恒从此成为新嘉禾仅次于邹文怀的第二大股东。 欢声笑语中，所有人举起倒满香槟的酒杯干杯。 张恒放下酒杯，对邹文怀说：“邹董，我想向你了解个人，唐书璇。” “她啊，张董对她感兴趣？”邹文怀眼神有些不对，“她今年可是三十二岁了。” “邹董，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张恒哭笑不得，“我在好莱坞的两部电影，需要有人过去担任现场制片人，有香江的朋友推荐了她。” 考虑到邵氏和嘉禾的关系，他就没有说出这个推荐人就是昨日还代表邵逸夫出场的梁淑伊。 原本他心目中合适的人选是施南生，也就是徐老怪的前妻，可惜问过好几个圈内人士，都没有听说过，想来她还没有回港，应该在国外读书吧，那此时未曾经历过职场考验的她就不太适合了。 而梁淑伊推荐的唐书璇，他也听说过，知道未来的她会回去美国，为香江电影进入美国市场做了很大的贡献，而且她的妹妹嫁给了唱《一生所爱》的卢冠廷，这也是上辈子他知道她的原因。 梁淑伊和唐书璇都是从事制片行业的女人，关系很熟络，可前者完全不能影响后者，听梁淑伊说，在初步转达了张恒的意向后，忙于在湾湾拍摄新片的唐书璇一口回绝了她。 梁淑伊还提出了几个属于邵氏的人选，之前担任香江小姐评委时，邵逸夫也旁敲侧击问及了此事，张恒都没有一口答应。 他还就认定唐书璇了，想着再找层次更高些的人从中转圜，看看是否有机会同唐见上一面。 “张董，能不能考虑派出嘉禾的团队？”不仅邹文怀，其他两个股东也凑过来满脸期望地看着他。 “去好莱坞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嘉禾有合适的制片人轮空吗？”既然嘉禾变成了自己的公司，张恒倒也不必要再培养一个外人，如果条件合适，他愿意给自己公司这个人一个天大的机会。 邹文怀眉开眼笑：“去好莱坞担任现场制片人，可以全程深入拍摄现场观摩，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都想会抢着去，公司这些年轻制片或导演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撕破脸地疯抢。” 他说得没错，现在香江电影人谈到好莱坞，还是充满了向往，哪怕此时的好莱坞其实也很低迷。 要不是有李小龙和成龙先后为香江电影闯出了一番好大的名声，世界上有谁会晓得有香江电影啊。 张恒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提几个候选人，我考虑下，对了，这次除了会计师和律师，我可以派两个电影行业的人去。” 三个老头连忙躲到一边，激烈地交谈起来。 张恒示意唐基华走到另外一边，小声说：“基华，这次进入嘉禾后，知道要怎么做吗？” 自明日起，唐基华将作为张恒的代表，进入嘉禾董事会担任董事，同时兼任大恒集团公关部副部长一职。 “大哥，我明白！”唐基华笑容满面，刻意小声说，“第一，监督好嘉禾的运营，随时向您汇报；第二，全力推进嘉禾同集团在街机和贴画项目上的全面深入合作；第三，为赵小姐争取角色，没有角色就开设新影片项目；第四，为集团关注新的形象代言人，挖掘双方更多潜在的合作可能。” 张恒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这些你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大哥，您看不起我！”唐基华委屈道，随即嬉皮笑脸说，“其实大部分是昨晚我姐和我一起讨论出来的，但第三条绝对是我自己独立想到的。” 张恒无力吐槽，摆摆手：“总结得还行，替我谢谢锦馨姐，对了，看看冯小姐和肖小姐的档期配不配合，到时候也给她们发邀请。” 唐基华点头称是，端着杯子心中打起小算盘来。 冯宝儿这个可怜的小妹妹是肯定要照顾的，肖芳芳嘛，既然她选择了不去湾湾，那就给她个机会吧。 谁让我是个心软的好男人呢，张恒没有再和他多说，在心里自我称赞。 “张董，我们初步删选了几个人选，劳驾听下。”邹文怀三人很快结束了辩论，回来报出了一个名单。 “徐增宏，叶荣祖，罗维”邹文怀一连报了七八个人的名字。 张恒听得暗暗摇头，这些人除了罗维，自己全都没听说过，想必到了八十年代，他们也不会有太大成就，而罗维这个人之所以有点名气，因为其义子是成龙，而且和成龙还闹出个很大的纠葛，按原来历史轨迹他也会马上离开嘉禾的，这样的反骨仔绝不能用！ “邹董，公司有年轻些的制片人或者导演吗？” 邹文怀有些羞惭地摇摇头。 张恒善意笑笑，知道也不能怪他，目前香江能混到导演的都是老油条，没有那间电影公司的老板敢放手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担当导演，这基本上是在作死。 “要不，我来为嘉禾培养两个不错的苗子吧。”脑海中忽然跳出来几个名字，张恒很正式地建议道。 邹文怀没有考虑多久，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的建议，不过再三重申这样的人才务必要先签进嘉禾再培养。 “邹董，你放心，这几个人绝对是可堪大用的人才，我是嘉禾的老板之一了，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张恒笑着和他们干杯，“等他们从美国回来，我一定让他们拿出一份惊人的成绩单来，到时候你们可要去珍宝舫请客哦。” 第198章 招揽许氏兄弟 九龙梳士巴利道，靠近尖沙咀海滨花园，张恒抬头看了眼硕大的店招：tom lee music。 这里就是未来同样会闻名大陆的通利琴行了。 看过港片的朋友如果有心的话，应该在很多电影或电视剧的片尾感谢名单上看到过这家琴行，同观奇洋服一样，这是香江影视业长期不变的重要合作伙伴。 走进店中，迎面就是一整排气势不凡的军鼓，张恒看得微微发愣，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走过来笑着招呼：“先生，请问需要看下哪种乐器？” “抱歉，我和人约好了在你们的band房会面。” “请问您贵姓？” “我姓张，对方姓许。” “您好，请跟我来，许先生他们已经到了。” 从店铺后门出去，沿着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到底，服务生推开一扇画着吉他图案的门，里面传来了清冷的吉他声，很熟悉的曲调。 张恒笑着走了进去，果然看见一头披肩长发的许观杰坐在房间中央的凳子上，正弹奏着自己曾在文华弹过的那首《雨的印记》。 “阿sam。”他轻轻叫了声。 “张董，你来了！”许观杰一脸惊喜，放下吉他，起身迎了过来。 两人热烈地拥抱了下，张恒抱怨道：“不过三个月不见，怎么就见外了呢？” “今天你是以老板的身份找我们来的，自然要正式些。”许观杰讪笑着，拉着他走向墙边，那边地上坐着一排三人，此时正忙不迭起身，还不停拍打着屁股上莫须有的灰尘。 这三兄弟就是如此随意洒脱啊。 张恒心里很是感慨，远远就伸出手去。 “你一定是阿sam大哥，观文，你是二哥，观武，你是三哥，观英。”他一个个主动报出对方名字，和他们一一热情握手夸赞。 “很高兴见到你们，文武英杰，真是一门好男儿！” “张先生，多谢谬赞，您之前见过我们？”许观文身为大哥，显然充当着四兄弟话事人的角色。 “也算是吧。”其实除了许观杰，此时其他三兄弟并不出名，也就许观文因为和许观杰主持无线台的《双星报喜》而算是有点名气，可张恒总不能说我看过你们好多喜剧电影吧。 “张先生，您是贵人，时间宝贵，您今天约我们过来，有什么就请您多多指教吧。” 看来这老大性子有些直，不过张恒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随意地坐下来，示意四兄弟也坐。 许观杰还好，毕竟和张恒在美国厮混过近一个月的，其他三兄弟见他如此随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一起坐下来，静静等着他说话。 “是这样的，可能你们还没得到消息，就在昨天，我投资入股了邹先生的嘉禾电影公司，成了这家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张恒表情平淡地诉说，像是买了件恤衫一般。 四兄弟眼睛睁得老大，一时说不出话，许观杰第一个反应过来，凑过来亲热地一拍张恒肩膀：“真有你的！在好莱坞时，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在香江搞风搞雨呢，没想到再见面时就成了现实了。” 张恒故意咧着嘴说：“阿sam，知道你有健身，可也不必要特意向我炫耀啊，要不，我们起来搭把手。” “知道你有真功夫在身，我可不敢和你比划。”许观杰一脸惊恐地把身体往后仰。 “恭喜张先生了。”许观文带着其他两个兄弟笑着说。 “谢谢。”张恒点头，“我约你们过来，是想问下，你们四兄弟有没有兴趣来嘉禾。” 许观杰眉头一挑，刚想说话，许观文对他微微摇头，蹙眉思考起来。 张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安坐在那里，同许观杰随意聊起天来。 “张先生，加入嘉禾没有太大问题，就是形式，我们可能还需要和您商量下。”几分钟后，许观文终于开口了。 张恒微笑说：“我们算是朋友了，即使是谈商业上的事，也请你们尽管直言，阿sam了解我的脾气的。” 许观文提了一个方案，那就是他们四兄弟成立一家电影公司，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同嘉禾合作拍摄新电影，发行工作也交给嘉禾去做，他们按照资金投入参与制片利润分成。 果然还是如那个空间一样么。 张恒考虑了会，提出了自己的方案：由嘉禾一起出资，同四兄弟成立一家工作室，挂在嘉禾名下，四兄弟拥有比较大的创作自由，嘉禾只考核管理年度指标，有电影项目时嘉禾全力配合拍摄工作，并全权负责后期发行工作。 这就相当于未来嘉禾的卫星工厂模式了。 相对于许观文的方案，张恒这个方案，嘉禾对他们四兄弟的掌控力度要大上很多，利益分配上也更占据优势，考虑到未来这几个兄弟的惊人表现，他是真不舍得放过从他们身上获取巨大利益的机会。 当然，张恒也不是苛刻的老板，如果他们果然如另一个时空那般表现惊艳，他愿意说服邹文怀等股东，拿出更多的利益来分配给他们。 总之，他不想他们有机会被别人挖走！ “对了，还有件事，阿sam应该有所了解，我在好莱坞有些关系。”见他们还在犹豫，张恒补充道，“近期投资了环球的两部电影，总额500万美金，项目马上就要开展，我需要往那边派出一个制片团队进场监督，其中有两个名额属于电影专业，或许，你们愿意考虑下” “太棒了！”一直默默无闻的许观武一拍大腿，“张先生，如果我们加入嘉禾，能不能让我去？” 另一时空，许观武偶尔会客串下兄弟的电影，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幕后工作，也难怪他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张恒笑着点头：“不仅你，如果你们四兄弟都想去，我也答应了，最多多出两个人的差旅费而已，我还没那么计较。” “大哥！”许观杰也有些激动了，三个弟弟一起热烈地看着许观文。 许观文苦笑了下，举手投降，“张先生，您的条件实在令人心动，不过，我还是有一个要求。” 张恒大方地说：“请尽管说！” 许观文还是想尽力为自己兄弟争取更大的经济利益，在工作室的股份比例以及嘉禾的管理模式上讨价还价。 这些太细节的事，张恒不想过多参与，原则上表态同意后，准备交给嘉禾和唐基华去具体操办。 基本敲定后，四兄弟情绪高昂，许观文高兴之下，把近期发生的一件事如实告诉了张恒。 就在上个月，想要往编剧、导演、主演、制片这样的创作型电影人方向发展的许观文，把自己耗费心神编写的一个剧本亲手交到邵逸夫手上，希望能够同邵氏合资拍片平分利润，在电影制作方面一向“独裁”的邵逸夫草草看过剧本后，以剧本并不如人意为由回绝了他。 许观文饱受打击，这阶段已经有打算带着兄弟们跳出邵氏另寻良主，今日张恒的这个邀请对他们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霖。 “原来就是这个时间点啊。”张恒暗暗想道，倒并没有后悔，如果他不来招揽他们，他们最后也会找到嘉禾合作，总是跳不出自己的大海碗。 “对了，你的剧本叫什么？”他好奇地问了句。 “初定名是《鬼马双星》，下次我把剧本带到公司给您看看。” “wtf！邵六哥，大佬，这就是你说的不如人意的剧本？”张恒内心疯狂吐槽。 这可是1974年度港片票房榜冠军好不！ 张恒是真心为邵逸夫郁闷，邹文怀没留住，李小龙没留住，许氏兄弟没留住，这 大佬神经就是坚韧！ 他最后不得不这样赞叹。 “嗯，就这么说定了，等会你们就跟着我去趟嘉禾吧，我安排唐基华和你们聊下，最好今天就谈妥，你们也可以尽快去好莱坞。”张恒眉开眼笑，“对了，去了那里一定要多看多学多问，我未来可是会过来抽查的哦。” 第199章 街机专用芯片 和许家兄弟的签约谈判张恒全程没有参与，把事情交给唐基华和其他几个股东，澳洲铁矿事务不按人的主观意志走，各个项目进展有快有慢，他也只能隔海远观，最多不时打电话了解督促下。 张恒接下来把重心放回了大恒科技，具体来说是大恒科技的几个项目。 最重要的自然是法金牵头进行的代号为dhj-73的新街机芯片项目。 “这是dhj-73的整体框架，分为核心和外围两部分，中间这块就是核心处理器，外围包括存储模块，声音模块，显示模块，以及输入输出控制模块。” 大恒科技实验室里，法金拿着一根细木棍在黑板上边指点边说，下面坐着张恒，陆元腾，赫尔尼，以及以陈哲峰为首的dhj-73项目组的十几个年轻成员，他们小部分是从本地其他电子厂挖来的，大部分来自于大恒集团刚刚接手的仙童工厂。 这几个月里，也幸亏有法金这样的高层次老手全力指导，否则这帮只学过普通电路电子的工程师们，根本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进入集成电路领域。 对法金的无私配合，张恒非常满意，觉得自己付出的期权和其他优厚条件完全值得，为了表示尊重，他举手请求发言，得到法金示意后说：“费德里科，按你所说，我们这块dhj-73芯片，将把包括核心处理器在内的五大模块全部整合在一块芯片中，电路设计上面有没有难度？” 法金表情轻松地摇头：“设计上问题不算太大” 按他所说，这块高度集成的街机专用芯片，只有输入输出模块因为存在analog部分，需要做特殊隔离，这部分他和赫尔尼一起处理好了，剩下的全都是最基础的cmos电路，不会存在串扰现象，张哲峰带着团队已经画完了所有电路图，正准备进行下一步的上机模拟。 回到核心处理器上来，法金在8008的架构上增添了地址和数据总线，扩充成16位数据总线和20位地址总线，可以支持高达1mb的外部存储地址，另外还添加了一个数字协处理器，其中固化了一些街机游戏中应该会涉及到的高等数学运算函数。 这样一来，这款核心处理器的运算能力和速度理论上将比8008提升十倍以上，就是说它的主频至少将达到8mhz，而大恒第一代街机上采用的8008的最高运行主频也只有08mhz。 “差不多达到英特尔1978年推出的8086的运算频率，但是大恒这块芯片还拥有整合的音频和视频处理部分，这就要强悍得多了。” 张恒心中默默对比盘算后，又问了个问题：“数据总线达到16位后，以后对相应外设的支持会不会存在问题？” “老板，你的意思是，这块芯片可能不仅用在我们自己的街机上？”法金愕然看着他。 “作为一个有效整体，dhj-73应该会只用在我们的街机上，但是中间这块核心处理器，我有意再单列成一块芯片然后向对外发售。” 陆元腾忍不住发问：“要是有竞争厂家来买呢？” “也卖！”张恒毫不犹豫回答，见所有人脸上都是不理解的表情，笑道：“别忘了，通过并购米罗华，大恒已经拥有最重要的电视游戏机专利，也拥有接触式十字电阻摇杆和球状摇杆专利，如果有竞争者，比如雅达利，嗯，暂时我们还没空找它麻烦，先让它养肥些再宰吧。” 房间里所有人都笑了。 张恒是真准备把雅达利养肥了再杀，因为米罗华推出大恒授权的街机缘故，雅达利的“pong”最近销量节节走低，现在打官司肯定赔不了太多钱，那就犯不着浪费律师费了。 另一方面，张恒也想看看这辈子雅达利那个天才创始人在开局不利的逆境中到底会迸发出什么样的惊人创意，这算是他的某种趣味吧，稍稍带些奇葩和恶意。 “好了，竞争者暂时不用太担心，这块单列出来的主核我准备把它推销给更多需要完整工控系统的厂家，比如福特，比如庞鼎元的钢铁厂。” 法金想了想说：“那样的话，我们这块主核可能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张恒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刚才其实是睁眼说瞎话，工控系统使用的芯片绝对不需要这么复杂强大，他真正想要使用的有两个方向： 第一，是真的卖给竞争者。 张恒明白，哪怕未来大恒打赢了同雅达利之间的侵权官司，他也不可能阻止雅达利继续研发生产街机，原因就是庞大的反垄断法律体系，市场上某个产品只有一家供应商，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日本的任天堂等一系列大小厂家，最后也一定会跳入这个目前看来还是蓝海的行业。 他们在投产之前一定会向大恒购买专利授权，这无需多说。 如果真要抱着吃独食的想法，坚决不给予专利授权，那大恒集团就相当于得罪了日美两个国家的企业，街机行业或许可以独占，其他行业还想不想混了。 所以，与其让这些竞争者购买英特尔或者其他新冒出来的公司的芯片，或者自己研发生产芯片，不如大恒大大方方卖芯片，既赚了芯片钱，也能在不经意间就促成行业标准向大恒倾斜。 这样的话，大恒作为街机行业领头羊的地位就很难被动摇了。 街机行业的钱，我可以让你们赚，但我绝对赚大头！ 第二，张恒准备用这块主核芯片，来尝试搭建一块通用主板，从而研制世界上第一台真正的个人电脑。 原来时空，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pc是ibm在80年研制成功并大规模推向市场的，采用的是1979年英特尔推出的8088，也就是8086的阉割版。 那么张恒为何不干脆采用集成程度更高功能模块更强大的dhj-73呢？ 因为他深深明白，搞大而全看上去很美，甚至完全可以做到垄断整块主板，其实反而是为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 像音频和视频处理系统，用在街机上大恒可以自己研发整合，但在pc上就完全没有必要攥着不放了，可以如原来时空一般，让各个公司各显神通，打个不可开交，大恒只要牢牢掌控住最核心的cpu部分就可以站在高处俯瞰大戏了。 当然，如果技术实力或者经济实力足够的话，张恒也不是完全对其他模块不动心，比如显示屏、内存这两块，考虑到几十年后手机的发展，他还是会提早介入布局。 “费德里科，你暂时不用考虑使用层面，先就主核单列规划个小项目，我想这应该很轻松吧。” “我明白了，半天时间就好。” 张恒欣然点头，他本来还想讨论下不同模式指令集的芯片设计思路，那块芯片准备用在一些运算较为简单重复的场景中，暂时并没有太大市场，今天人很多，还是以后再找机会同法金私下交流吧。 “那么，问题到生产上了。”他转向旁边的赫尔尼，“我们工厂生产dhj-73芯片有没有问题。” 赫尔尼蹙眉沉吟了片刻说：“老板，说实话，会有很大挑战，我们的工厂还没完全吃透最新引入的cmos制程，或许我们可以继续采用hmos制程，否则我不敢保证良率。” “赫尔尼，cmos制程已经确定，这不容再更改！”张恒缓缓摇头，目光坚决，“这块芯片对应的第二代街机的上市日初步定在今年圣诞，我宁可一开始良率很低，也要你们趁此机会好好摸透新工艺，争取在明年上半年把产能完全发挥出来，那时才是第二代街机的销售高峰，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赫尔尼重重点头：“老板，我明白，我会带着他们好好干，不辜负你和董事会的期望！”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我希望三天后，看到两块芯片的版图，然后我会亲自去工厂，同工程师们一起努力，尽快把版图转变为掩膜图。”张恒拍拍手，“谢谢费德里科和赫尔尼这个阶段的努力，谢谢哲峰和我们的棒小伙们，公司这个月会给实验室所有员工发放双薪，以奖励你们在dhj-73项目上的努力工作和卓越贡献！” “谢谢老板！”不像两个美国中老年，年轻的工程师们毫不吝啬大声称颂。 “还有个好消息。”张恒笑着按下双手，“版图出来后，实验室可以按照集团福利制度轮批休年假，足额带薪！” 第200章 视察晶圆厂 观塘码头附近，张恒下了车，看着眼前无比开阔的厂区，心情顿时一片轻松。 三十年后，观塘地区基本上只会留下来很少一部分没有太大污染的工厂，如服装加工和创意工坊等，大部分工厂要么早就关停，剩下的也会被政府赶到偏僻的屯门元朗去。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这块地方早在回归前就变成了一个非常高档的临海住宅区。 得到这一万三千平方土地固然欣喜，但张恒在意的还是近十年，大恒集团的晶圆厂至少不担心厂房面积不够了。 他也想提早把所有产业转移到未来的元朗工业区，能靠近未来的深圳湾大桥最好，可此时从九龙或者观塘赶往那里，自驾都需要两个多小时，公共交通只有私人经营的小巴，连出租车都不愿意去。 在这样的交通条件下，如果大恒搬去元朗，那就等着工人们大部分跑路吧。 “或许可以用地产捆绑模式发展元朗厂区，不过现在做这事还是太早，等两年再说吧。”他迈步进入厂区。 赫尔尼带着一帮高级管理人员在厂房门口等他，而不是如同大部分华人那般迎到外面大门口，这一点让张恒暗自满意，他扫了一眼这些人，从硅谷挖来的三个老美都在，剩下是之前仙童香江工厂的华人高管，人数不多，只有两个。 “陆总今天有事没能陪我来，想必他一定认识两位，可以自我介绍下吗？”同四个老美握手后，张恒在握手之前亲切地问两个华人，然后随意地瞥了赫尔尼一眼。 他是在责怪这个晶圆厂总监，为何上任两个月了，还没有把工厂主管以上名单上报集团，至少他没有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过。 赫尔尼应该是领会了他的意思，歉意地耸耸肩。 “老板，我叫赵信，目前担任前道工序副总工程师，具体负责光刻掩膜部分。”一个中年人恭敬地握着他手说。 “老板，我叫周如新，目前担任前道工序副总工程师，具体负责化学腐蚀部分。”另外一个人稍微年轻些，同样恭敬地态度。 看到两人的年纪，张恒好奇地问：“两位可以说下履历吗？” 将近四十岁的赵信毕业于香江九龙光学技校，然后一直在一家本地照相机厂工作，直到六年前这家厂被日本理光并购，家中有长辈死在日寇手下的他不愿意给日本人做事，就跳到了正在建设工厂的仙童，一直到大恒接手仙童为止。 二十七八岁的周如新毕业于北角化工技校，然后一直在惠济电子从事pcb化学腐蚀制程研发，这次仙童被大恒收购后，他是刚刚跳槽过来的。 “欢迎你加入大恒，不过惠老板那边没问题吧？”张恒倒是早暗示过何洁，非急需高端人才，不要向合作伙伴出手挖人。 “何总监亲自拜访过惠老板，这才把我挖过来的，谢谢老板们的厚爱，我一定尽心职守，为公司鞠躬尽瘁！” 周如新的表现倒是让张恒暗暗吃了一惊，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公司不会亏待每一个为公司付出的员工，升职加薪只是平常，将来奖励期权也很有可能，我会看着你们未来的表现的。” 大家一起沿着走廊进入厂房，张恒故意落在最后，赫尔尼果然上来小声说：“老板，抱歉，一直忙着调整工艺，人员管理方面做得不够。” “我会提醒何总监，尽快给你配备一个专职行政秘书的，以后让这个人负责你和晶圆厂行政部以及总部的沟通吧。” 这锅其实不能让赫尔尼一个人背，集团初创，各个部门组建不满两个月，张恒理解其中的纷繁复杂，愿意再等一个阶段看看，如果这个暑期过去，整个集团的行政事务还是如此无绪低效，那他就不得不要拿何洁开刀了。 他们没有进办公区，直接在生产车间最外面大门口的无尘室内换了全套无尘衣，走过三道清洗消尘门，进入了生产车间。 车间里按照工艺流程分为了几个部分，从最前端的光刻掩膜，到最后端的流片、检测和封装一线排开，各种大型精密机械排列得井井有条，其间有穿着白色无尘衣的工人或技术人员来回走动，忙碌着关注各条流水线上的状况。 但是无人说话，整个近八千平方的厂区内只有天花板上的灯具和机器运行发出的嗡嗡声。 先视察光刻掩膜部分，赵信担任介绍：“老板，昨天我们接收了法金经理传送来的dhj-73整套版图，目前正在做数据格式转换，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导入光刻机，并进行第一次试曝光。” “转换没有问题吧？”牵涉到全新的cmos工艺，这道步骤才是重中之重，张恒非常关心。 “我们之前使用双极和nmos工艺，还没有做过cmos工艺，现在我们通过从英特尔得到的相关资料，逐步建立自己的cmos工艺匹配系统，我没有信心在第一次就完全成功，可能还需要一个阶段来调整。” “我了解这点，所以不会强行要求你们多少时间完成。”张恒温和笑笑，随即又变得严肃，“但是，每一次失败，我希望你们把原因记录下来，并在下一次避免这个错误。” “明白，我们一定照做！”赵信挺直身体大声说。 “赵副总指挥，你这个态度很不错，有几分军人的样子，大恒集团一定要学习军人守纪刻苦的精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追上欧美先发企业。” 张恒勉励了这条线上十几个工程师，拍拍那台刚刚从美国运来的gca固定式光刻机，走向下一道工序点。 “老板，gca还是便宜了十个点。”赫尔尼小声说。 “我的目的不是这个啊。”张恒摇摇头，想到这家公司对于大恒入股意向的坚决拒绝，心里就微微不爽。 不过除了完成对米罗华和仙童香江工厂的并购外，林良的团队在硅谷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lp公司那边的进展就令人满意，对方将分离出一家致力于集成电路光刻机光源的全新公司，然后接受大恒的全资并购。 光源有了，接下来就是光学镜头了，然后是高精密同步电机，最后才是光刻机，希望gca能够及时答应吧，不然我还非要搞出一家全新的光刻机公司来，提前发布你们还要六年才能推出的步进式光刻机，到时候要你们求着我来买！ 张恒心里默默盘算着，进入了用全透明有机玻璃隔开的化学腐蚀车间。 用了两个小时，视察完十几条工艺流程线，同每一个工程师照过面，也认识了所有中层以上的技术主管，张恒这才满意地离开生产车间。 “赫尔尼，你和他们这几天多帮帮赵信这条线，尽快攻克第一道工序。”回到赫尔尼的办公室，张恒吩咐道，“另外，统计生产车间内所有机器设备的全部详细数据，明天交给集团行政部让他们转交给我。” “老板，您还是想？”在硅谷时，赫尔尼就知道自己老板想收购一家光刻机厂，现在又要统计所有设备，他很是吃惊。 “放心，我只是想梳理一下，看看除了光刻机，还有那些设备是很重要且价值高的。”张恒笑笑，“我可没有那个实力从上游做到下游，也不会那么做的。” “那就好，用你们的话讲，做专业的事情要有专业的人，不要随便进入不熟悉的行业。”赫尔尼松了口气，“不过光刻机那边好像也没有太大进展吧？gca过来的工程师告诉我，他们老板根本没有出售任何股份的想法。” “谁说没有进展的。”张恒神秘一笑，“赫尔尼，你就等着吧，最晚到年底，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第201章 游戏设计部门 一连三天，张恒每天都抽出半天时间呆在晶圆厂里，亲自参与到版图的数据导入中。 上辈子他虽然没有从事过集成电路后端行业，可因为流片需要，中芯国际和华虹nec还是去过很多次，交流最多的就是这第一道工序和最后一道封装测试工序，因此，偶尔也能提出一两个很是新颖的建议来，倒是颇让赫尔尼为首的这帮老牌工程师惊讶不已。 抓住适当的时机在技术上露一手以震慑这帮高傲的美国手下，这是作为老板应有的技能，但装逼过度就真要变成sb的，张恒也聪明地适可而止。 懂些皮毛可以用自己最近自学过很多从硅谷买回来的专业书籍来解释，理念太超前了就要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和疑惑了。 期间赵信团队失败了五六次，终于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径，按照他们的预估，还要一个星期应该就能够完全将版图移植成功，张恒勉励一番后就回到大恒总部，开始了一段日子的正常工作生活。 大恒科技这边，法金团队结束了dhj-73芯片项目以及张恒交代的dhc-73项目，把精力专注在研发自己的eda系统上。 按照张恒的要求，这套自有知识产权的eda系统必须具备两个功能：1、可以在小型机上使用该系统直接设计并验证cmos数字集成电路；2、该系统还应该能够支持搭建并验证基于各个集成电路的pcb板系统。 也就是说，这套eda系统，既可以用来设计集成电路芯片，也可以用来设计使用集成电路芯片的大电路系统，并能够进行正确的模拟验证仿真。 未来回头来看，这套系统功能太多了，那时候很多小的功能就有好几家专业公司提供非常优秀的eda软件，比如集成电路设计有pspice，viewlogic，synopsys等软件，仿真有candence，mentor等，版图设计有leo等，pcb设计和仿真也各自有专业的软件支持。 可惜，此时全世界就没有一家这样的专业eda软件公司，集成电路行业内，相关专业软件都是自己开发的。 专注于计算机使用的软件行业根本还没有出现，目前只有ibm和摩托罗拉提供小型机以上机器配套使用的专业软件，80年代初期ibm-pc盛行后，真正的软件行业才会兴起，领头羊就是微软和甲骨文。 鉴于这种情况，大恒科技也没办法寻找专业人士，只能让这帮设计电路的人摸索着设计软件了，这也是软件行业一开始的普遍现象，那时候不了解硬件结构的人是不可能做好一个程序员的，能写出好程序的人本身一定是电子电路方面的技术大牛。 eda软件依靠现有的工程师团队来编写应该没有大问题，毕竟那是和硬件设计最为紧密的。 第一代街机上的乒乓、打砖块和中国方块，程序非常简单，电路工程师们花上不多几日，也都能写出来，可张恒准备设计的第二代游戏，就不适合再让他们来主导了。 这帮专注于硬件设计的工程师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太严谨刻板，没有美学观念，缺乏灵动性，而且为了公司日后的发展，也不能老是分担他们的精力，培养一支自己的游戏设计团队迫在眉睫。 张恒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大恒科技目前的员工名单。 刚刚结束的本年度暑期毕业招聘，大恒集团凭借报事贴和董事长参加过香江小姐选举这两项，何洁带着行政团队奔走于香江不多的几家大中院校，替集团招揽了相当数量的应届毕业生。 其中一部分人补充进各个行政部门，一部分人进入大恒印纸从基层业务员做起，这批人中的优秀者未来会被派往美日欧开发市场。 剩下不多的一些电子电工类学生，全部补充到了大恒科技，从最基层的街机工厂技术员做起，有优秀的会被提拔进实验室从事研发工作。 街机游戏设计团队需要的美工人员，此时也已招募了三人，可是适合针对街机进行软件开发的人才，目前一个都没有。 放下名单，张恒很是头疼，想了半天往美国米罗华打了个电话。 米罗华有这样的人才，可是之前公司就询问过，人家绝不愿意来香江工作。 这次张恒通过高额出差补助和公司行政命令相结合，田乐农也极力配合，终于说动了那个原来编写奥德赛游戏的软件工程师，出差香江三个月，为母公司培训一批游戏软件工程师。 来回沟通协调花了一个多小时，张恒挂掉电话总算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给负责街机工厂的陈哲峰打了电话。 “哲峰，你那边这次新来了十二个技术人员，有表现比较优异的没？” “老板，您指哪方面，如果说敬业的话，他们目前表现都很不错。” “公司马上要成立游戏设计部，现在需要几个对街机硬件和内部游戏设计有一定基础的技术人员。” “老板，我只能给您推荐对这两者感兴趣的人，至于说他们的水平如何，我相信您对目前香江在这方面的教育水平应该很了解。” “好吧，那你挑这样的人吧，越多越好，以后肯定要有淘汰比例的。”现在也只能矮子里面选高个了，张恒无奈地挂断。 随后他又打给了林文灿，让其马上准备一个教案，争取用一周时间给这帮刚毕业的应届生进行填鸭式教育，让他们尽快了解街机的硬件机构、运行机制、配套游戏设计思路以及游戏数据导入等具体操作过程。 “未来的游戏设计部门，还是缺少一个中流砥柱型的领头人啊。”所有都沟通好后，张恒瘫倒在皮椅上念叨。 “高崎那个家伙，一万美金用下去，到现在都没有成果，应该催催他了。” 张恒快半年没有同那个东京律师联系了，也不知道他拿了自己的一万美金到底找到宫本茂没有。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第三天早上，张恒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来自东京的高崎的电话，然后惊愕莫名。 “你说什么？宫本茂找到了，可他刚刚退学了？！” 第202章 奇葩宫本茂 高崎把寻找宫本茂的任务委托给一家寻人事务所，线索就是张恒提供的“宫本茂”汉字名，以及可能是某个美术大学在读学生的身份，难度不可谓不高。 据说这家事务所专门派了一个职员负责这个项目，首先筛选了日本国内所有的美术类大专院校，然后一家家打电话核对，有时对方的校务处不配合，那只能想办法去搞定学生会弄来学生花名册。 差不多一个月前，这名职员终于通过电话沟通，在北陆地区金泽市一间叫做金泽市立美术工艺大学的三流学校，找到了一个名字翻译成汉文叫宫本茂的大三学生。 这名职员随后赶到金泽市，然后得到一个噩耗，宫本茂竟然在刚刚开始的暑假前退学了。 原来宫本茂自从进入这间大学后，就一直我行我素，放浪形骸，经常逃课，难得上课时也不怎么用心听讲，自顾自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他喜欢摇滚乐，买了把吉他不懈练习，也经常和一群同样爱好的社会青年去当地的地下酒吧和公众场所演出来赚取外快。 就在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因为在两门副课中交了白卷，加上有同学举报，宫本茂被学校管理方认定为挑衅校方，顽冥不化，随即被逼主动退学，否则就要被正式开除。 宫本茂选择了主动退学，离开了学校，原本的同学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事务所职员向高崎汇报此事后，高崎有些摸不准此人是否就是张恒要找的人，往香江打了两次电话，结果被告知张恒正在澳洲，此事就这样拖了下来。 等高崎通过大恒印纸派驻日本的业务员知道张恒回港后，反而不敢马上联系他了，因为那一万美金的经费才用了六千多，过去好几个月却连真人都没有找到，于是便依旧督促那个事务所职员继续寻找宫本茂的踪迹。 三天前，在京都附近乡下一个叫小野的小村庄里，职员终于找到了宫本茂本人，并向东京发回了传真照片。 “是这个家伙没错了，吊眉，四方脸，笑容猥琐。”张恒拿着高崎传真过来的照片，用钢笔重重把上面的脑袋画了个圈。 “高崎，他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高崎的回答让张恒忍俊不禁，宫本茂回到家后，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随后离家出走，住进祖父死后留下来的一间小木屋里。 这阶段每天一大早他就背着吉他赶往清水寺、西本愿寺等风景名胜，给游客们表演募款，对外宣称要筹集资金去中国东北海拉尔，去他祖父曾经垦殖过的土地上走走看看。 “高崎君，看来贵国很多人****野心不死啊！”张恒哈哈笑了。 高崎在电话那头讪笑。 “那我让人给你打一笔钱，麻烦你亲自去趟京都，告诉宫本茂，中国东北他现在应该去不了，可中国香江他可以先过来看看，如果他愿意为我工作几年，到时候我陪他去海拉尔玩一个月都没问题，费用全部我来！” “张先生，您真要招揽这样一个无赖汉？”高崎很不可思议。 “无赖汉倒是没有说错他，不过他也有闪光点，你或许没有注意到。”张恒笑道，“就照我说的做吧，我期待几天内可以在办公室见到他。” 挂掉电话，张恒脸上浮现奇异的笑容，“事情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记得上辈子宫本茂并没有从学校出走啊，要么是后来又回去的？” 不过这人狂放不羁的艺术家特质还如前世，想必想象力和领导力应该也能保持住吧。 高崎非常卖力，自从大恒集团雇佣他为日本地区特别法务顾问后，他的收入和声望在圈内得到了极大提升，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他就亲自陪同宫本茂出现在张恒面前。 按照来回路程计算，他应该是挂掉电话就坐上了西去的火车，到了京都就带着人往回赶的。 “这么说，宫本茂对自己的邀请根本就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下来的。” 张恒心里想着，微笑着请两个日本人在沙发上坐下，等两人喝了一口秘书送上的咖啡后，吩咐道：“高崎君，你去见下婕西小姐和何小姐，她们想听你介绍下日本分部的最新进展，宫本先生就由我亲自接待。” “嗨！”高崎鞠了一躬，连忙退了出去。 宫本茂倒是并不内向，直截了当问道：“张先生，您花了不菲的旅费请我来这里，准备做什么？” “你先别急，看到那是什么了吗？”张恒指指自己椅子背后墙上。 “那是”宫本茂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墙壁，伸手拂动琴弦，然后转身满眼放光，“这是马丁的d28，大概产于六十年代。” “果然是玩吉他的高手！”张恒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在旧货市场上淘来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可以互相指教。” “那太棒了，可惜我的吉他，高崎先生不让我带。”宫本茂怨念深重。 “没事，明天我带你去本地最好的琴行，我几个朋友也经常在那边的band房练琴，你们可以认识下，再晚些他们就要去好莱坞拍电影了。” 张恒笑着起身往门口走，“跟我来，我带你去玩个更有意思的玩具。” 几分钟后，在大恒科技实验室外面专设的街机房里，宫本茂眼睛都直了。 “这是街机，我听说过，东京和大阪已经有了，可京都还没有呢。” “来，我教你玩，很快就能上手的。”张恒打开一台中国方块机电源，很快玩得不亦乐乎。 宫本茂凑在他身边，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很快就看懂了玩法，嘴里开始不停大呼小叫：“哎呀，快，右边，变形啊！”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声音了，眼睛里只有钦佩和跃跃欲试，张恒玩得太好了，几乎没有任何错误。 还是怕他无聊，张恒最后主动找死，停止了游戏，然后强拉着他去了一台打砖块机前，上去玩了几局，这才停手示意他接手，“你喜欢玩哪个就随便玩吧，中午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好的。”话音未落，宫本茂已经冲向原来那台中国方块机了。 张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宫本茂根本没有注意别人，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身体不断晃动，还不时发出怪异的叫声，张恒笑笑回了办公室。 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张恒本以为宫本茂会忘了时间，正想出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敲门回来了。 张恒微微讶异：“你怎么回来了？” “张先生，我刚才在外面随便找了一个您的员工问过了，他们说中国方块是您编写的，打砖块也是您策划的，您真是太厉害了。” 宫本茂一进来就先鞠了个躬，抬起头时满脸崇敬和诚恳，稍稍冲淡了他固有的猥琐相。 “既然您花了代价叫我来，那您一定有所安排，我想请您坦诚告诉我，拜托了！” 张恒微微一笑：“我就想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一起玩音乐，一起玩游戏，然后一起设计更好的游戏？” “有住所吗？” “当然有！” “休息时间可以玩街机吗？” “当然可以！” “薪水够养活我自己吗？” “足够养活你一家人了！” “那我加入您的公司，以后请多多关照。”宫本茂很正式地行了日本人面见最高上级的大礼。 总算不是太桀骜不驯，看来他能创造奇迹也不是偶然。 张恒点点头，等他起身后，笑着说：“我希望你能帮我管理新成立的街机游戏设计部，带领你的同事们，为公司第二代街机设计出画面更优美流畅、情节更生动引人的优秀游戏来。” “啊！”宫本茂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肄业都算不上的人，竟然一进来就要担任部门主管的职位，他又惊又喜还有些不安。 “放心，刚开始我会盯着你们，公司其他有经验的老工程师也会给你们指导和培训，好好努力，争取尽快上手。”张恒过去拍拍他肩膀，往门口走去，“现在我带你去食堂用餐，正好也可以认识下几个重要的同事。” 第203章 张恒讲课 大恒科技新成立的游戏设计部有入职一个多月的三个美术类应届生，以及刚刚从街机工厂调上来的十二个电机类应届生，与宫本茂年纪都差不多，对一个日本肄业生担任部门主管还是很不服气的。 当然由于自己也都是刚进入公司的新人，这帮人只在私下交流中表示了怀疑，还无人敢当面顶撞宫本茂，那就意味着与公司对抗，这可不是这年头的职场新人敢于尝试的事情。 宫本茂就当没发现手下们的不满，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带着这些手下参加了公司安排下来的一系列强化培训。 街机设计部副主管林文灿做了《街机原理与设计入门》培训，街机工厂主管陈哲峰做了《街机内部电路面面观》培训，大恒科技技术总监法金做了《小型机编程语言强化》培训，到最后，张恒还亲自做了《电子游戏简史和设计思路》培训。 “之前大家上过三位资深同仁的课程，今天我要讲的课程就是在这三位同仁课程的基础上，把你们真正带入到你们将来所要从事的行业中去。” 在大恒科技一间会议室里，张恒站在前台上，往幻灯机上放了一张幻灯片。 “这个游戏大家应该都在公司玩过了，pong和奥德赛，以及我们大恒第一代街机上的经典游戏——乒乓，这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是中美之间改善关系的功臣，所以这个游戏天然就应该是属于我们大恒的。” 年轻的小伙子们全都会心笑了起来，宫本茂也咧着嘴傻笑。 “这其实并不是第一个在电子显示屏幕上出现的游戏。”张恒又换了一张幻灯片，“大家注意，这个游戏是美国某个气象学家通过示波器实现的，通过输入对应的信号，在示波器屏幕上形成光点，撞击对应的直线，对了，和大家说下，这个游戏的专利权现在已经被我们公司买了下来。”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宫本茂带头拍得起劲，张恒微笑颔首看着这帮年轻人，拥有荣誉感是职场生涯重要的一步。 “当然，刚才那个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第一个电子游戏。”一张新的幻灯片出现了，上面是一台原始的阴极射线收集屏，以及一组电子管装置。 “感谢公司法务和知识产权团队在全世界持续不断的努力，他们刚刚收集到这张宝贵的资料，这是1947年美国两个物理学家在实验室里无聊时动手搭建的娱乐机器，用电子管发射阴极射线轰击收集屏，模拟炮弹击中舰艇。值得庆幸的是，这项专利早就过期了。” 众人轻笑起来。 “大家笑是应该的，因为如果专利没有过期，一旦我们有开发类似的游戏，那就意味着我们随时有可能遭到侵权起诉。” 张恒神情严肃，安静了几秒，会场里迅速安静下来。 “在开始讲述我们游戏设计部具体如何工作前，我想请所有在场的同仁们深深记住这一点，并及时传递给日后进入你们部门的每一个新同事！” “那就是，未来的时代是高科技时代，是创新的时代，也是知识产权的时代，你们将来完成的每一项工作，都是你们脑力的结晶，也是公司宝贵的财富，都会转化成知识产权，为公司带来或多或少的收益，你们也会由此得到你们该得的那一部分。” “你们进入公司时，法务部都和你们签署过好几份保密和竞业合同，或许当时你们并没有太在意，我建议你们回去再好好看看，我这个课程结束后，法务部和行政部也会再给你们做上岗前保密培训。” “这轮培训结束，会有一场考试，内容就是你们接受的所有培训中的知识点，两次考试不合格者，抱歉，公司只能请你离开。” 大恒集团渐渐走上正轨，对应的入职培训和淘汰机制也在张恒的全力主导下，由行政部牵头负责制定并试运行。 年轻的员工们一个个屏息静气，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坐姿有些散漫的宫本茂也不例外。 “不用太紧张，会后你们可以互相抄笔记，互相讨论，完全没关系，公司鼓励这样的团队学习氛围。”张恒笑笑，放了一张特别有意思的幻灯片上去。 “在乒乓游戏之前，大概是六十年代中期，麻省理工的实验室工程师们开发过一个叫做太空战争的游戏，运行在ib型机上，使用的自然是小型机专用编程语言，可惜我手上暂时没有图像资料。那么，我有个问题想问在座各位，这个叫太空战争的游戏和之前给你们看过资料的两个游戏有何异同？” 宫本茂迅速思考着，目光偷偷掠过身边的手下，大家也蹙眉沉思着，没有人主动发言，他暗暗笑了下，举起手。 “好的，宫本，就由你这个部门负责人来回答吧。” “老板，我认为不同点主要在游戏的编写方式上，前面几个游戏都是使用硬件方式完成游戏编写，而太空战争则使用编程语言然后通过小型机固有的功能在屏幕上展现游戏内容。” “非常棒！”张恒轻轻鼓掌，“其实这就是人类科技进步带来的结果，原先需要搭建繁琐的硬件，而现在可以利用编程语言，由通用的硬件系统来实现各个不同的功能。” 宫本茂接着说：“至于相同点，您刚才也说了，结果都是在屏幕上用图像来表现内容罢了。” “你说得很对，谢谢，请坐。”张恒指着墙上的幻灯，“游戏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本能，原始人需要不断狩猎，所以空闲时砸泥巴石块玩，封建社会直到中世纪，列国纷争民族冲突，大家平时就玩骑马砍杀射箭剑术，近一百年来，有层次高的人玩高尔夫，赛车，飞行，冲浪，绝大多数平民玩牌，玩小游戏，玩玩具等等。” 他换了一张在香江街机厅拍摄的幻灯片，“街机就是为大多数人开发的游戏机械，在这上面，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可以扮演任何角色，行走在游戏设计师为你准备的精彩世界，做你生活中绝对不能做到的事情，这就是街机的无穷魅力。” “而你们，就是即将为全世界玩家创造各个不同世界的幕后上帝！怎么样，感觉带劲吧？” “带劲！” “好，那我们回到乒乓游戏上来，大家试着一起反向思考下，1967年，身为一名国防承包商雇员的拉尔夫·贝尔第一个开发的电视机游戏，为何会是乒乓，请大家各抒己见，这样才会趋近最后的真理。” “乒乓是一门家喻户晓的体育运动。” “乒乓的运动学轨迹特别适合在屏幕上展现。” “乒乓运动中，两个球拍的运动和球体的反弹，相对于其他运动最容易在平面上用俯瞰角度展现。” 张恒笑着点点头，经过一番主动发言，真正的原因逐渐被揭开，这也是他参与研发第一代街机游戏时，参与者们得出的结论。 宫本茂想了好久，忽然说道：“乒乓运动具有对抗性，这就意味着无论参与者还是观赏者，都能获得不同的满意度。” “宫本茂讲得很棒，之前几位同仁总结得也不错，你们两个结论，就是街机游戏设计的两项根本原则：第一，要设计符合硬件条件的游戏；第二，要设计受众大，可玩度高的游戏，也就是说能够让人不算很难就能获得成就感的游戏。” 张恒展示了中国方块的幻灯，“大家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紧张！” “刺激！” “玩这个，时间一不小心就过去很久！” “一次消除好几排时，我觉得特别爽快！” “这是个非常棒，非常有创意，也非常好玩的游戏！” 员工们都知道这个游戏就是眼前的老板设计的，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不吝说出最好的赞美。 张恒笑着摇摇头：“其实这个游戏，并不适合街机。” “啊！？”员工们震惊之下，陷入了沉思。 宫本茂示意要发言，张恒点头后，他起身说道：“老板，我明白了，相对其他游戏来说，第一，这个游戏没有对抗性，第二，这个游戏难度较高，比较耗费脑力眼力，所以它就不是很适合休闲娱乐场所，那个地方层出不穷的围观者将成为游戏者挥之不去的噩梦。” 张恒点点头，对抗性当然可以做出来，但中国方块毕竟是需要心眼结合脑力运转较快的游戏，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无聊时游戏，并不适合热闹的公众场所。 “所以，我们要为第二代街机设计的游戏宗旨就是：可玩度高，难度不大，围观者也有参与感，玩家获得尽可能多的成就感而不是挫败感。这就对我们游戏的画面、声光效果、情节、操作性等等，都提出了更高的要去。” 张恒看了下手表，“午餐时间到了，下午，我会把自己规划中的一个游戏拿出来，大家来讨论下该如何按照宗旨来完善其各个方面。”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第204章 纪念李小龙的游戏 “哲峰给你们讲过第一代街机的主要技术数据，想必大家也理解了为何我们第一批三个游戏，都是以简单几何图形为表现形式。” 亲自陪着这群新部门的新人吃过午餐，回到会议室，张恒继续这门培训课程。 “那就是上午说过的游戏设计第一原则决定的，游戏必须匹配当前硬件。” 他走到黑板边，拿起粉笔写下：画面（场景），主角，声光，情节，操作。 “现在给你们一个小时，把我们已有三个游戏的详细分析总结在这五项下面，然后根据你们前几天大致了解到的大恒科技第二代街机主核dhj-73的技术数据，设定新游戏的分项标准，宫本茂，这里交给你负责。” 张恒把会议室留给了这帮新人，回去办公室处理公务，一个小时后再回去时，看到黑板上并没有如预料中那般密密麻麻。 老游戏的分析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最在意的新游戏方面。 画面（场景）：模拟现实（能移动？），主角：人（动物？），声光：好莱坞电影效果，情节：还是好莱坞，操作：组合操作？ 额，貌似很大胆的想法，张恒摸着下巴静静看着，一帮新手静静看着他。 看了会，张恒转过脸问：“宫本茂，你有什么要详细解说的吗？” “老板，我们分析了之前三个游戏，发现了一个本质问题，那就是玩家是超脱画面的操控者，他的各种操作通过街机作用在屏幕上的被控制物体上，那么，为何不直接控制一个人物，哪怕一个动物，比如一条狗，或者一只恐龙，那样的话，沉浸感应该更好。” “代入感！” “对，您总结得非常到位，就是游戏给予玩家的代入感。” “你接着说。” “既然玩家可以直接操控某个人物，那么画面就需要尽可能的模拟现实，至少房子，树木，车辆，其他人物和动物之类的，要可以适当表现出来，然后这个被操控的人物就可以与这个构建的世界发生不断的联系和冲突，这就是您说过的新世界吧。” “对，如果你说的能够实现，那就是一个新世界。”张恒赞赏地看着他，又一个个看过所有人，大家全都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激动和期待。 “那么，你们考虑如何在一副固定的画面中表现人物和世界的联系和冲突了吗？” “按照好莱坞剧情可以吗？” “比如说？” “我们认为，最适合这样固定场景的一部电影是《荒野大镖客》，或许我们可以设计一个西部酒吧，然后操控人物进行射击。” 张恒有些发懵，《荒野大镖客》是一个很优秀的西部冒险游戏，上辈子自己曾经玩过，没有想到宫本茂带着这帮新手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题材，成功者果然不是偶然的。 他其实早就选好新游戏，之所以不急着直接拿出来，就是想让这帮新人在这个培训课程中能够切实理解真正的游戏设计理念，从而焕发自己的灵感火花。 结果令他很欣喜，甚至这种人物射击类游戏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想过，没有枉费他的一片苦心。 “你们这个想法很有意思，但你们考虑到操作性没有？” 宫本茂笑嘻嘻说：“用手柄肯定不方便，我听张厂长说过，公司有了奥德赛的光枪专利” 张恒调侃道：“那你这个主角人物放在屏幕上还有啥用，就为了让玩家看后脑勺吗？” 宫本茂眉头皱起想了一会，一脸苦涩地说：“我明白了，这种射击游戏其实和打砖块也没有多大区别。” “是的，不过射击类游戏应该大有可为，毕竟每个男人都想打枪。”张恒笑笑。 “我们回去继续讨论场景和人物之间的冲突和联系问题，这其实就是游戏的情节，现在我们可以设计一个模拟现实的场景了，接下来设计一个人物，让他尽可能地沉浸在这个场景中，从而使得操控这个人物的玩家获得最大的代入感，这就是我们要突破的方向。” “我们可以回到人物本身上来！”一个员工叫出声来，是从事美工的柳元通，画得一手不错的日本风格漫画。 张恒示意道：“元通，你说说看。” “老板，我喜欢看日本漫画，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学习漫画的表现形式来设计游戏，比如使用自己身体打击各种坏人的阿童木，这样主角和场景之间的联系和冲突就很强烈了，玩家应该有代入感。” 张恒看看其他人，大家都若有所思。 “老板，我们可以设计动作游戏，或者说功夫！”宫本茂很快恍然大悟，没经过同意，直接站起来，摆出传统的功夫姿势，随后挥动拳脚，“嘿嘿哈哈，呦霍！” “抱歉，老板，我失态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红着脸垂下脑袋。 张恒微笑摇头：“大恒科技不讲究这些，创意设计部门就需要天马行空，对了，你刚才模仿的是？” “布鲁斯！”宫本茂神情黯然，“我第一次看他电影后，就彻底迷上他了，我那间木屋里贴着他所有的电影海报。上个月听说他去世了，我想飞来香江送他的，可惜没有钱。” 张恒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是布鲁斯的朋友，上个月我送的他，你不用太难过。” 柳元通小声说：“宫本，老板是布鲁斯的扶灵人之一。” “是这样啊。”宫本茂期盼地看着张恒，“老板，您能带我去拜祭下他吗？” “他葬在西雅图，今年会有机会带你们中几个人过去看看的。”张恒示意他坐下，回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三个汉字：“李小龙！” “作为布鲁斯的朋友，他离开我们以后，我就一直想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他，今天你们也提醒了我，我决定了，就按元通和宫本茂的想法，设计第二代街机上的第一个游戏。” 张恒表情肃穆，声音低沉。 “你们如果看过布鲁斯的电影，应该对他去日本武馆踢馆有印象，这个游戏，我定下的名字就叫《踢馆》。” 《踢馆》这个以李小龙为原型的游戏，最早出现在用在小霸王及其翻板机的卡带游戏中，不知道是哪个厂家研发的，应该没有支付版权费，张恒在初一时玩得很疯狂，可惜因为画面和动作单调的缘故，这个游戏流行了一年多就消失了，也没有看到后续，直到十年后同样以李小龙为原型的《双截龙》横空出世。 在参加完李小龙出殡仪式后，张恒就已经选定了这个游戏。 90年代这个游戏生命力不强，70年代绝对不一样了。 按照他的要求，大恒科技游戏设计部成员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就是去嘉禾内部观影室观看所有李小龙的电影，然后尽快画出人物、场景和动作初稿。 。顶点 第205章 游戏视角和场景切换 或许这个年代的职场新人要更为纯粹些，游戏设计部门这帮小伙子很拼，据唐基华汇报，他们在嘉禾内部放映室整整呆了两天两夜，期间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出来，连觉都不愿意睡。 之后又用了三天时间，宫本茂主动联系张恒，他们已经做出了《踢馆》的场景和人物造型初稿。 张恒仔细翻看过美工画出来的几十张图纸，欣然点头：“画得很不错。” 设计团队选择了一间日本武馆练功间作为背景场景，主角站在榻榻米拼凑的地板上，其三面是墙，只有一面墙全都是移门。 场景中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体，这个选择很聪明，显然是考虑到了硬件性能匹配度。 在另一张图上，移门拉开，有拿着木刀的日本武士走进来。 下面十几张图上，日本武士发动进攻，主角用拳头或者脚攻击日本武士。 这些进攻、防守的场面，美工们不仅画了全局图，还特意给每个角色都画了细部放大图，一拳一脚都比较符合实战情况，服装和表情也栩栩如生，他们显然认真研究了电影画面。 更令张恒惊喜的是，整体场景图的视角，并没有如当前流行的漫画那般，采用平视角度，而是采用了三十度角度，也就是玩家站在高于略人群上方位置，目光往下偏转三十度测方向俯瞰。 这样的话，作为画面外的玩家，既可以拥有如临现场般的代入感，也可以俯瞰全局，从而更好地进行游戏。 这也是未来所有rpg游戏都遵循的视角，是经过实际检验后最完美的玩家视角。 张恒好奇道：“这个视角是谁定的？” 柳元通答道：“是宫本部长定的，一开始我们采用平视角度，他考虑很久给了我们新的建议，我们试着画了一下，发现这样调整非常舒服。” 张恒看向宫本茂，宫本茂摸着脑袋呵呵笑道：“我觉得平视视角代入感的确很强，但是如果长期处在这种视角，玩家可能会产生焦虑和烦躁的心态，因为他看不见更远处的情况，这样会影响游戏的长期吸引力。” “宫本，你说得很对！”张恒赞赏地笑了，“采用平视视角，的确可以更好地代入，但是如果游戏没有持续不断的刺激吸引，或者周边环境嘈杂的话，就不利于玩家长久地把游戏进行下去，未来或许有更精良的游戏适合平视视角，但此时，我们还是要选择你这个方案。” 宫本茂显然受到了巨大的鼓励，用力点头，随后打开第二本文件夹，又拿出来一沓画稿。 张恒惊讶道：“还有？” “老板，我们设计了五个不同的场景，您看”宫本茂给他指点，“按照时间线看，刚才哪一组是中后期的场景，这份是第一个时间点，我们的主角布鲁斯李下了出租车，走向这家日本武馆。” 第一组图画的场景是在日本武馆的门口，主角的敌人，是守门的浪人，马路上被日本人收买的流氓，以及偏袒武馆的印度阿三巡警。 主角威武正气，日本人和其他反派一个个长得歪眉斜眼，猥琐下贱。 对，宫本茂应该对这个设定非常满意，兴致勃勃指着画面讲解着，似乎自己根本就不是日本人一样。 这家伙或许真的热爱李小龙吧，张恒瞥了他一眼。 第二组图画的场景在一条走廊，主角进入大门后就走进这条走廊，两边是各种日本风格的移门，不断有各种穿着武馆制服的武士从移门里冲出来围攻他。 第三组图画就是刚才看过的那组。 令张恒惊喜的是接下来的第四组图画，第一张上面，主角在那间练功室昂首挺立，周围倒了一地的日本武士，他背后原本没门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 张恒问过，这个创意果然还是宫本茂想出来的，他说主角需要打败一群小喽啰后，才能打开通往幕后黑手的通道。 “我勒个去啊，宫本茂竟然在电子游戏画面还停留在简单几何图形的1973年，就想出了这种隐藏关卡和幕后**oss的概念，真是天才！”张恒心中惊讶，敬佩，又为自己及时把他招揽过来而无比欣慰。 第四组图画的场景是在这条暗道里，光线阴暗，躲藏在黑影里的敌人不断发动进攻，打完这些敌人后，画面角落里出现了一道光柱，主角向那里走去。 第五组图画的场景显然是穿过光柱之后了，这里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式庭院，有池塘，石亭，后面是一栋日本式石塔，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穿着白色长袍，赤足站在塔前的石板地上，主角上前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最后石塔倒塌，上面挂着的“东亚病夫”招牌也被主角踩成两截，散落在一地废墟中。 看完所有图画，张恒想了一会，问看着自己的宫本茂：“你们准备在这个游戏中，放入以上五个场景？” “是的，老板。”宫本茂点头，“我们认为一个单一的场景没有办法制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可玩性也不会太高，玩家可能很快就腻了，而采取五个场景，这能够给玩家带来极大的神秘感，从而吸引他们不断尝试挑战当前场景，力图进入下一个未知场景。” “考虑硬件了吗？” “我们完成初稿后，和文灿深入探讨过，他说如果要表现这么多场景，需要增加街机的dra量，成本上会稍有增加。” 张恒点点头，他其实很满意宫本茂他们拿出来的这组设计，相对于增加游戏耐玩度和吸引力来说，增加几块dra不那么不可接受了，街机会在年底推出，他相信到时候dra有一定程度的降价幅度。 “场景的切换，你们怎么考虑的？” “设定主角到达相应位置时，屏幕刷新，然后出现新场景，主角自动出现在对应入口位置。” 张恒微微点头，这是街机起步阶段，游戏设计师们采取的较为合理的场景切换模式。 具体原理就是，将游戏所要展现的场景固化存储在街机的dra，按照指令，硬件系统将对应的场景画面投射到屏幕上，当接到切换指令时，硬件系统会瞬间擦除所有屏幕信息，然后调取dra的下一张场景图片，投射到屏幕上。 说穿了，就像播放幻灯片一样。 看上去很轻松，宫本茂说得也很轻松，其实并非如此。 就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更换场景思路，雅达利也要到1979年才在自己的街机上推出来，此时他们已经进入街机行业6年了，之前的6年时间里，他们推出的游戏根本就没有场景更换，只有一副固定的背景。 宫本茂似乎天天生就适合设计游戏啊。 张恒再次感慨，这种更换场景的设计理念，其实就是关卡的雏形，会给电子游戏带来天翻地覆的变革，使得游戏可玩性和吸引力以几何级数倍率增加。 目前宫本茂和林文灿都没有再深入考虑，这种更换场景的模式还有没更好的方式，比如连续移动，也就是未来的卷轴模式。 但是张恒有信心认为，拥有天赋又不懈努力的他们一定会很快发现新的场景变换模式的。 只是目前的硬件主要是cpu内核还没有那么强大，在屏幕数据连续刷新上一定会存在延迟现象，按张恒的计划，那是第三代街机要做到的事情了，时间大概是75到76年。 。顶点 第206章 长缨在手缚鳄鱼 早上九点半，皇后大道中，华人行2楼，远东交易所贵宾厅。 “小张生啊，没想到大半年不见，你竟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啊。”李福兆感慨万分地笑道，心情极其复杂。 自己去年11月份认识这个少年时，他只是一个凭借运气赚到一笔巨款的爆发户，大家称呼他一声“蓝田小股神”，只是凑热闹捧场而已。 相信那时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认为，这个少年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而是会像大多数暴富的平民那般，很快被金钱迷失以致沉沦，最后还是回到一贫如洗的境地，甚至还要悲惨。 这种事情，作为香江上层阶级中的一员，大家见多了。 李福兆也不例外，场面上捧捧场，后来再次遇见了送件衣服，这还谈不上结个善缘，毕竟能同他结缘的都不是小人物，也就是随手而为罢了，就像看到路边一只流浪狗扔块骨头，哪里指望这只狗会来报恩。 结果那次遇见后，李福兆很快听说这少年又在股市赚了四百万，当时很是惊讶，为自己之前没有太过忽视他而满意。 也只是满意，并不是庆幸，他那时并不认为张恒就能够进入自己这一个阶层了，无论财富、声望都，两者远远皆不足以相提并论。 再后来，偶然听说张恒买了个经营不下去的印刷厂，李福兆笑笑就过去了，当时觉得这少年最多能坚持个一年半载不破产就很不容易了。 到了圣诞，看到了报纸上的“报事贴”广告，又看到自己交易所里所有的职员人人在用，这时候，李福兆才算真正记住了张恒这个人，从此开始特意关注起他来。 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作为香江社会最顶端的一批人，他的阶层拥有平民绝无可能拥有的信息渠道，张恒接下来的黄金、港币操作，虽然恒生竭力保密，但他们阶层很快就一清二楚。 两千万美金！ 这个数字，不仅震傻了一批准备看笑话的富商，同样也令他这个老牌金融家愣了好久。 好歹也算香江最大两间证交所之一的大老板，可如果要他一时之间拿出来两千万美金，他也只能束手无策。 再后来，同和宏图合作的娃娃机和街机，收购美国米罗华和仙童工厂，投资好莱坞环球两部电影，成为嘉禾第二大股东，拉着钢铁大王和机器大王去澳洲买下一个大铁矿。 这一连串的操作，令人瞠目结舌，喘不过气来。 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张恒至今好像就没有失败的！ 娃娃机销量一般，可街机就完全不同了，在和宏图的大力推动下，已经覆盖了大半个东南亚，听说连金三角的坤沙都特意派出副总参谋长秘密飞来香江找和宏图谈判，想要拿下街机在缅甸、老挝和泰国的代理权，准备把街机变成洗钱和赚钱的重要工具。 更惊人的是，米罗华变成大恒的子公司后，街机在美国市场上的推进速度越来越快，有从美国回来的朋友告诉李福兆，现在整个西部，几乎每个乡镇的汽车旅馆都可以看见标着米罗华商标的街机。 或许张恒在电子产业也有不错的运气，可开铁矿是怎么回事，为啥去了澳洲半个月，就能拿下一大片富矿区？ 据说唐全和庞鼎元每天开着皮卡打野狼，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呢。 想到这里，李福兆还是后悔了，应该主动和眼前这个年轻的亿万富翁联系的啊，这些吃肉喝汤的美事，总也有自己的一分机会。 再回到眼前的这份《工商日报》上来。 【特大新闻：蓝田工贸举牌鳄鱼恤，幕后大鳄惊天背景】 “本报讯，上市公司鳄鱼恤昨晚发布公告，董事局主席陈俊先生，已将其个人持有的21%股权转售给蓝田工贸，其他五位个人股东也同时将持有的29%股权转售给蓝田工贸。 鳄鱼恤董事会同时向香江几间证交所提起申请，准备在明天上午交易结束后开始停牌，待新董事局选举产生后，再另行申请重新开牌。 蓝田工贸昨晚发布公告，已成功收购上市公司鳄鱼恤百分之五十的股权，相关文件已提交证监部门备案审核，待得到正式确认后，将尽快改组鳄鱼恤董事局并重新开牌，提请股民注意防范市场风险。 作为鳄鱼恤创始人的陈氏家族为何会主动交出第一大股东的宝座，这个伴随着一代香江人成长的品牌又为何花落蓝田工贸？ 相信这是所有股民以及香江市民关心的问题！ 本报记者廖树宁连夜赶到位于蓝田邨外的蓝田工贸，很遗憾，在向各大传媒发了一份传真公告后，负责人已经离开公司，现场值班的工作人员并不愿意接受采访。 记者随后去了蓝田邨，经过一番艰苦地努力，终于大致摸清了这家突然爆红的企业的大致背景，然后大吃一惊。 蓝田工贸成立于年初，创始人是一位年轻女性，蓝田邨出身，因为雇佣了大批蓝田邨适龄妇女，她在蓝田邨拥有不错的声望和口碑。 而她还拥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某个蓝田邨居民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可谓声名赫赫。 读者朋友们可以回想下，蓝田邨近期出过什么名人？ 本期篇幅有限，明日刊登本次鳄鱼恤事件第二篇报道，敬请期待！” 张恒笑着放下报纸，“《工商日报》学查先生了，新闻报道都要搞连载。” “这样，他们接下来几天的报纸肯定不愁卖了，谁都好奇这次并购的内幕啊。”李福兆笑着说。 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董事长，张先生，手续办理好了。” “李董，谢了啊。”张恒点点头。 “不就做个股权登记手续嘛，我们早就是忘年交了，不用和我客气。”李福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笑呵呵看着张恒，“张董，恕我冒昧，不知道大恒旗下企业，有没有在香江上市的打算？” “有！” “那来我这边如何，我给你最低的费率。” “可以，李董这边自然是第一选择。” “那近期有没有？”李福兆眼巴巴看着他。 张恒指指落地玻璃外的交易大厅，无数红马甲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连闲聊的人都不多，“这样的环境，你觉得合适吗？” 李福兆讪笑道：“今天算是很好了，托你们举牌鳄鱼恤的福，交易员都来齐了，之前几天上座率还不到八成，反正来了也没用，要卖的早卖了，也没有新的买单，市场都在观望。” “再不卖，那就等着跳楼吧，三个月后，石油危机就会爆发了。”张恒撇撇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十点整，股市开盘。 “买单！”贴着玻璃上观望的李福兆突然叫了声，“是鳄鱼恤，200手，12元，比昨天跳高两毛，有卖单了，1000手，15元。” 张恒说：“就按之前说好的，让他们买入吧。” “好！”李福兆回来拿起电话，“开始吧。” 交易场内，鳄鱼恤那笔卖单一下子消失了。 “还是鳄鱼恤的买单，16元了。”他激动地拍着玻璃，“南星纺织也有买单出现了，也是跳高！” 开盘十分钟，鳄鱼恤从昨天收盘的1元冲到了2元，翻了一倍，随后在大批卖单的涌现下缓缓下落，维持在15元附近震荡，但是交投并没有萎缩，反而不断放大。 “唐全手下开始出货了，看样子，利润应该还不错。”张恒端着杯子站在玻璃前，暗暗点头，这样自己就不欠他什么了。 “张董，你的100万股应该没问题了。”李福兆放下电话。 “那就好！”张恒淡然点头。 蓝田工贸之前通过大额股权交易，获得了鳄鱼恤50%的股份，今天又通过市场交易买进了1%的股份，这样就能确保对鳄鱼恤的相对控股。 至于绝对控股，香江目前的证券法规不允许的，持股超过75%，只能退市。 当然可以通过关联方代持股份的方式回避这个规定，但对于鳄鱼恤来说，51%的股权已经足够了，除了陈俊，再没有其他个人或法人拥有超过5%的股份了，即将改组的新董事会，注定是大恒说了算。 而且陈俊的20%股份，未来也是蓝田工贸的，这是双方收购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好的。 对于这种不是核心产业的企业，张恒并没有绝对控股的想法，就让散户们跟着喝些汤吧。 香江鳄鱼已经就缚，接下来就是其他两条鳄鱼了，最重要是的欧洲那一条！ 回去的路上，张恒开始计划起欧洲之行来，他的目标可不仅是服装。 。顶点 第207章 我有多少钱？（1） “小恒，就看着他们这样编排我们的关系，真的好吗？”大恒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夏荻放下今早出版的《工商日报》，神情似喜似忧。 “夏荻姐，你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妻了？当然，你可是马上要成为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的人了，看不上我这个蓝田邨小邨民也情有可原，我可以理解，也愿意坦然接受。” 张恒憋着笑大肆调侃，“不过，你可别后悔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张恒，将来可是注定会斗破苍穹的男人！” “小恒！”夏荻委屈地红了脸，眼睛里都快淌出水来。 “好，是我不好，不和你开玩笑了。不过他们说得没错，虽然童养媳不那么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当事人都不在意，外人几句闲话又有何用！再说了，《工商日报》算是友军，何先生也打过招呼的，就放心让他们做我们的舆论喉舌吧。” 张恒起身扶着她坐在沙发上，温柔地看着她。 “鳄鱼恤董事局重组后，工厂和门店也要整顿，婕西那边已经雇佣了一支很专业的团队，本土和欧美的专家都有，可以多听听他们的意见，但最终决策必须自己做！ 对了，上次我们去连卡佛见过的那个李小萌，你看看能不能把她招来，当门店部经理可能还有些稚嫩，但副经理应该勉强可以胜任，年轻人总要锻炼才会成长，可以给她个机会。” “好的，我会听取建议，择优从事，我也会给那个小丫头一个尝试的机会，我这个董事局主席，一年前不也就是个蓝田邨小邨妇嘛。” 夏荻笑着点点头，饶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脸上随后浮现一丝担忧。 “倒是你这边，刚刚收购鳄鱼恤，澳洲那边的铁矿接着又要投入大量资金，这次去欧洲，钱够吗？” “澳洲那边我不用出一分钱，他们几个股东会全权替我分担，至于这次欧洲收购行动所需资金，”张恒无奈地摊开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半个小时后，集团ceo陆元腾，行政总监何洁，财务副总监云娟，加上张恒两人，在办公室里开了一次小会，就为了解决张恒“我有多少钱”的疑问。 云娟将近四十岁，会计出身，工作几年后又考取了英国注册会计师，现在是英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会员，上市公司安达臣的前任会计主管，上个月加入大恒集团。 本次会议主题就是财务状况，她自然是汇报的主力，首先给了每人一份厚厚的资料，上面是大恒集团各个分公司73年度1至8月份营收概况。 大恒印纸，八个月净收入（营收减去成本）49372万港币，资金积存1609万港币，挂账850万港币——营收良好，资金面恶劣。 看到第一项后面用红笔圈出来的评价，张恒摸着下巴苦笑下，大恒印纸采取代理商模式，挂账金额就是各地代理商的押金，这些客户缴纳的预付款和押金在年初就被自己挪用了，资金面状况的确可以说恶劣。 “八个月怎么会有近5000万的净收入？”夏荻惊讶地叫道，张恒看了她一眼，心里暗暗满意，这个问题自己也想问呢，好久没有关注过这个起家的产业了。 陆元腾笑道：“这个我来汇报。” 自从六月份周雅凛担任大恒印纸总裁后，立即在大恒印纸内部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风”，额，那是张恒脑补的画面，用陆元腾的话说，是清理整顿和重建，具体来说就是： 取消按产品种类划分事业组的做法，以区域为核心，建立地区销售部，部门经理竞争上岗，考核指标只有两条，销量和回款！ 一时间哀鸿遍野，怨声载道，但周雅凛心硬手铁，毫不动摇。 这两个多月里，陆元腾接到了很多投诉和小报告，他都束之高阁，也没去找周雅凛询问，只是保持默默关注。 经过短短半个月时间的剧烈动荡，大恒印纸迅速建立起本埠（香江、濠江、湾湾、大陆），日本，东南亚，苏联及东欧，西欧，北美，南美，澳洲，中东及非洲等九个大区销售部。 经过一个月的搏杀，各部门主管在七月底走马上任，业务员也全部到位，各大区下面的代理商数量也陆续增加，产品覆盖区域同样增加。 刚刚过去的八月份的销售额，比七月份翻了一番。 陆元腾讲到这里，张恒插话了：“元腾，我有问题，大陆、苏联和非洲是怎么回事？” “张董没有想到吧，我刚听说时也吃了一惊。”陆元腾笑呵呵说。 事实的确令人吃惊，现在还基本处在封闭状态的大陆市场，竟然也出现了报事贴的身影，原因就在于驻港的某社。 这个以媒体为掩护的高级机构，自然拥有一大批办公人员，他们是大陆第一批报事贴的用户，他们喜欢上报事贴，又把报事贴当做小礼物带回大陆，从而引起了国内诸多大办公机构内部办公人员的关注。 很快，驻港的华润公司派人上门，要求获得报事贴在大陆的代理权，周雅凛以一个近乎保本的价格，同对方签署了代理协议，为此还引起了几个公司元老的不满，最后还是陆元腾出面压了下去。 “三个月报事贴出货24万本，其中8月份16万本，看上去上涨势头很猛啊！”张恒看了下具体销售报表，非常满意。 “雅凛干得很棒！年底的集团高管会议上，要重点提及这份业绩，告诉我们的各个高管，大陆市场虽然还没完全开放，也暂时看不出多大容量，但保持一个有效的沟通渠道，甚至提前进入从而获得一定的品牌影响力，哪怕短期内不赚钱也是非常值得的！” 自己对周雅凛的支持，看来令老板非常满意，陆元腾心情愉快地点点头，接着谈起另外两个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新市场。 苏联作为此时世界两大极的重要一极，自然也会在香江拥有不少直属和代理机构，其中就有商务机构，同大陆一样，也是对方找上门来的。 对于这个庞大帝国，周雅凛可没有对同胞那么善心大发，报出的价格仅仅和日本一样，比本埠高出很多。 对方断然拒绝，威胁说要自己研发。 周雅凛淡笑以对，轻轻但坚决地告诉对方，假如侵犯大恒印纸专利，那么她会在获得确凿证据后，向欧洲民事法院上诉，希望对方到时候不要后悔！ 苏联并不是一个封闭的国家，同欧洲之间的经贸往来非常密切，每年的交易额都非常巨大，一旦被法院认定侵权，那么，大恒印纸就完全可以申请冻结这些交易款，从中分取自己该有的补偿。 这也是为何未来中国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忍受专利强盗掠夺的原因所在！ 作为世界工厂，你每年出口创汇这么多，哪里敢不遵守已经成为世界普遍原则的专利法，除非你再次闭关锁国，自给自足，不需要出口，也不需要进口了。 不遵守专利法是不行的，耍流氓也没有大用，唯一正确的应对方法，就是整理自身已有的优势资源，不让他人侵占，然后集中力量，迎难而上，突破一点，从而以点带面，突破一线，最终在某个细分领域里获得自己的优势，从而加入到获取专利红利的队伍中去。 在专利领域，未来中国发生了太多悲惨的事情了，陶瓷，宣纸，景泰蓝，青蒿素，中药制剂（配方、剂型和制法），等等等等，无数原本独家占有的技艺，都因为不重视而被其他国家抢先申请了专利，导致生产了上千年的产品，连在本国销售都有了侵权的风险。 怪敌人太狡猾？ 申请专利本来就是他们早就化在血脉中的潜能了，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只能怪自己思想落后，做人太笨，没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穿了，就是毫无上进心，毫无主人翁意识！ 落后就要挨打！这绝不是玩笑话！ 只是现代社会下的“挨打”一般不会再是赤裸裸地武力侵略，而是换了一种你有苦说不出的方式，看上去更为“文明”实质却更为残酷的方式。 “她就不怕kgb吗？”想到周雅凛柔小的身躯，面对一个如北极熊般的大汉，却敢于如此坚持立场，张恒很想点上无数个赞。 陆元腾继续介绍，非洲市场倒是不出张恒所料，主要以南非为主，同中东地区比起来还是稍有不如，大恒印纸的大区销售部设在巴格达，只是往南非派出了两名常驻业务员而已。 “巴格达？”张恒考虑了会，没有说什么，反正两伊战争还有七年了，先暂时放那儿吧。 ps：【抱歉，插播条广告：西峰新书《重生狂野年代》中，主角会在制药领域（中药和西药）全面反击国外公司，抢占众多专利，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收藏看看。正是在写本书查找资料时，偶尔了解到很多不为人知的医药专利故事，加上之前已有的旧稿，西峰才渐渐萌生了开一本新书的想法。】 第208章第 我有多少钱？（2） 周雅凛领导下的大恒印纸，交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答卷，看着张恒毫不掩饰的惊喜表情，其他高管们暗暗确信，只有不出大错，这个年轻女总裁，未来在大恒能够走得更远。 接下来就轮到夏荻的蓝田工贸了，她屏息静气，严肃的脸上还深藏着一丝忐忑和羞愧。 蓝田工贸：净收入102万港币，净支出5130万港币，挂账100万港币，资金面极差。 最后的评价像是一把尖刀，深深扎在夏荻的心口，令她恨不得钻进地缝，可她还是挺着稚嫩的胸膛，小脸绷得紧紧的。 “挂账金额是购买洗衣龙的费用，5130万是这次收购鳄鱼恤股份的投入，因为集团刚刚接手鳄鱼恤，我的团队还来不及对整顿鳄鱼恤所需资金做出评估，这事我会跟进。”云娟表情严肃地总结道。 见夏荻神情不太好，张恒连忙说话：“作为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蓝田工贸能够在八个月内就收回投资成本，已经很不容易，相信鳄鱼恤归并进来后，其业务同样会带来不错的收益。对蓝田工贸，集团今年不会有指标，只要年底前完成调整即可，但是明年，夏荻姐，你们可要拿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才行咯。” “一定完成董事长的交待！”夏荻红着脸用力点头。 毕竟是董事长未来的大夫人啊，高管们点点头，暗地里盘算着日后在不违法集团章程的前提下，多多利用已有资源对蓝田工贸进行支援。 云娟并没有多想，作为一名资深的专业会计师，她的工作就是财务，不会去考量什么人事关系，裙带勾连。 这也是张恒在面试过她后，把她招揽进公司的主要原因。 大恒集团的财务总监不需要一团和气的老好人，她只要对董事长一个人负责，对其他人都应该毫不讲情面。 她继续板着脸介绍下一家子公司的业绩。 大恒科技：净收入6523万港币，资金积存6523万港币。 这个数字令所有人长长松了口气，也深深佩服董事长的英明远见。 这家公司初创时，除了张恒外的所有高管，都不认为它能够在短时间内有所作为，毕竟那时候大恒印纸的业务蒸蒸日上，可谓日入斗金。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家开发制造全新电子娱乐机械的新企业，竟然用了八个月就超过了老牌的大恒印纸，成为大恒集团目前最赚钱的现金奶牛。 张恒也很满意，大恒科技的街机销售数据，他每个星期都会看。 和宏图这帮人尝到了巨大的甜头后，发挥出了巨大的能量，据小花哥和陆元腾的说法，他们今年招收的小弟人数要比往年多了两倍还多。 作为香江老牌社团，和宏图这帮高层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包括香江在内，他们选择与各地的社团进行合作，这样市场风险极小，大家都有钱赚，赚得反而也更多，可谓皆大欢喜。 而且，最近和宏图有了往日本和南韩扩张的趋势，这原本就不在他们和大恒签订的代理协议范围内，另外，在中南半岛北部地区，他们也有合作伙伴正在密切洽谈中。 想到这，张恒对陆元腾说：“元腾，告诉孟大海，日本和南韩市场已经有大财团在和我们谈了，让他们放放吧，吃得太饱容易消化不良。至于老缅泰，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作为厂家，我们不会过多干预。” 日本市场是街机仅此于美国的第二大市场，张恒不会放手交给和宏图这样的组织去操作，之前通过自己的销售团队，从六月份开始，大恒科技已经成功在关东地区几个大城市进行了实验性布点，结果非常良好。 目前已经有至少七八家日本当地大公司向大恒科技提出代理权申请，其中包括夏普、任天堂和太东，要不是张恒上阶段去了澳洲，町田胜彦早就亲自飞过来找他了。 此事暂时还没有到必须马上解决的地步，张恒还想尽可能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需要统筹计划，等他完成欧洲之行就会摆上议事日程。 大恒科技晶圆厂：净收入0，净支出247万港币，挂账750万美金。 挂账金额就是收购费用，来自于几家美国银行的联合贷款，而支出部分是最近一个多月的改造投入，暂时看起来不算太离谱，赫尔尼每周提交的报告也说明，目前新芯片的流片进入了全新阶段，曙光就在不远的前方。 虽然晶圆厂隶属于大恒科技旗下，但在财务上是独立运营的，大恒科技未来的流片同样要支付费用，张恒这是在为十年以后做准备。 当晶圆厂在未来拥有强大的工艺能力，而市场也发展到代工业能够生存时，它肯定是要真正独立的。 接下来是一家大家都不怎么在意的公司——恒大地产：净收入0，净支出78万港币，挂账360万港币。 二月份的拍卖会上，张恒购买下破产的大龙地产的三栋工业大厦，然后就开展了全新的改建工作，目前基本完工，装修也快结束了。 他准备在年底租约到期前，将集团全部搬迁过去，那时候各个子公司就可以拥有独立的办公和生产环境了。 最后是集团的重要子公司——米罗华：净收入1360万美金，挂账2000万美金。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五月底完成收购，然后立即整顿内部，改造工厂，推出大恒科技授权的米罗华牌街机，上市不过一个半月，创造了将近八千台的销量。 米罗华现有的管理团队，布兰特、白少一、田乐农居功至伟，当然奥丽维娅作为米罗华街机形象大使，亲自参与重点地区的市场推广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白少一上周发来的报告，他们业务部门对今年的销量预估是四万台，可以带来七千万美金的营收。”陆元腾笑容满面。 “你提醒他，要密切注意雅达利的反扑，东部地区的推广活动要注意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况，可以雇佣一到两家广告咨询公司。” 张恒笑着提醒后，身体往后靠在皮椅上，想了会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那么说，暂时不考虑还贷的话，我现在能够动用的现金应该在2400万美金，有这么多吗？” “米罗华应该需要留存一部分资金用于业务，大恒科技的话同意如此，但额度不会太高。”云娟在白纸上计算了下，把白纸递到他桌上，“如果十天内，董事长可以动用2200万美金，如果一个月内，那各个公司都有资金流入，到时就至少能动用3000万美金！” 张恒盘算了下几家并购对象的市值，交代道：“那就按一个月算，会议结束后你去恒生一趟，争取他们给我们一个短期授权额度，就用大恒印纸作为抵押标的，金额不低于2000万美金，我可能会用，也可能不会用到，一个月内就能见分晓。”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