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仙迹 - xp1024.com
《雪域仙迹》


01 缘起

远古时期,仙妖纷争不断,终酿成大祸,惹怒上神,降下灾祸。后上神指引之下,众仙、妖、修行之人纷纷离世,只留下一众传说。

仙道离去,武道大兴,人间界仍然纷争不断。庙堂之上,帝王统御,平民百姓,莫敢不从。江湖之中,纷争不断,元辰年间,四星望乾,终有江氏,一统武林。

百年之后,纷争又起。

甲庚二十年,江湖中有谣传,昔年武林第一人月冰痕之密宝,现身北地,众江湖人士,纷纷前往。

*

浓烈的阳光照射在茫茫的荒原上,雷云原位于大陆的西南,一直笼罩在一层浓密的大雾下,平时往往多日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人出现,也是雷家的人出来巡视领地。

今天的雷云原有些不同寻常,有几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荒原上。

“孙大哥,看这藏宝图的指示,这月家的宝藏在雷云原深处的迷雾林中。”

“这雷云原终年大雾缭绕,而那迷雾林更是所有云雾的源头,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充盈着雾气的原因,进入迷雾林的人更是从来没有全身而退的,若说这月家的宝藏在迷雾林中,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嘿嘿,孙大哥,我们是第一批到这雷云原的,看来这月家的宝藏要被我们收入囊中了。”

被称为孙大哥的男子名叫孙奎,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此刻他听了旁边人的话,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反而眉头紧锁了起来。

他开口道:“李闯,你莫看此时我们是第一批到雷云原的,月家藏宝图的秘密是苏家公开的,虽然苏家的说法是高价收购宝藏,但是苏家对宝藏怕是志在必得,我们还是小心行事,莫要当了炮灰。”

“这苏家若是也派了人前来,怎么此刻还未现身?”看着走进雷云原的人影渐多,李闯有些着急。

“此处是雷家的地盘,苏家若是要进入,必然会先去拜会雷家。”

“孙大哥,那我们……”

孙奎眉头皱的更紧了,目光沉重的看了荒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种身份,说什么都是无用,富贵险中求,我们这就进去吧。”

雷府

苏长言和苏长风携着一众随从正在雷府拜会,雷正泽端坐在大厅上,打量着苏家二位公子。这白衣的是苏家二公子苏长言,红衣的是六公子苏长风。

苏长言一身白色锦袍,乌黑的长发用白玉发冠束了起来,肤色白皙,整个人丰神朗俊,仿佛被金色的光晕笼罩,宛如谪仙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苏长风一身红色的袍子,神色上稍显稚嫩,但也不失矫健,剑眉星目,整个人透着一股张扬活力的气息,也是器宇不凡。

雷正泽对于此次苏家到来的目的早已知晓,但是月家的宝藏,谁都想分一杯羹,而这世上最好的结盟方式自然是联姻。

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雷正泽面露笑容,只是不知华裳会心悦哪位公子。

这个时候雷正泽不便主动开口,毕竟苏家才是有求于自己,而苏长言也是淡定的握着手中的茶盏,整个大厅上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苏长风却是有些焦急,眼神在自己二哥和雷家家主之间转,几次想要开口,可是多年的教养让他知晓此时开口是不合时宜的。

“父亲。”人未到,声先至,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一个娇俏的人影从厅外走了进来。只见雷华裳一身嫣红色的衣衫,宽大的袖口上绣了繁复的花纹,肤色胜雪,眼波流转间,明艳不可方物。

苏长风虽也见过不少江南女子,可雷华裳不仅长着一张江南式娇弱无害的脸庞,而且整个人又身姿挺拔,透露着北方女子的飒爽之气,娇柔与英气竟然可以如此完美的结合,苏长风一时有些愣愣的转不开眼睛。

看到女儿走了进来,雷正泽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张开了双手迎接女儿。

雷华裳看到父亲这个样子,脸色微红,眼波往苏家二少身上一转,又是轻声地喊了句:“父亲。”

音调婉转,与之前的爽朗大不一样,透了一股小女儿的娇痴,让人听了心头一颤。

雷正泽这才回过神,清咳了一声,说道:“来,裳儿,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长言苏二少,这位是苏长风苏六公子。”

雷华裳随着雷正泽的介绍,依次对二人颌首,待父亲语音落下,又向二人行礼道:“小女雷华裳,拜见苏二少,苏六公子。”

苏长言年方二十,但在江湖上已然有了赫赫威名,虽然身居次子,消声觅迹十余年,一出现便是雷霆手段与苏长谨争夺苏家大权,江湖上人人尊称一声苏二少。而这苏六公子,却是倒向二少这一脉的。

苏长言、苏长风连忙起身回礼。苏长风笑的阳光灿烂,说道:“久闻东雪魄,西华裳,今日一见,我还以为看到了月宫仙子。”

“公子谬赞了。不知二位公子今日来雷府所谓何事?”

“不瞒雷姑娘,我们是为了月家的剑法。”苏长风毫不避讳的立即道来。

苏长言闻言,眉头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狭长的眼眸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六弟,心中暗道:自己这六弟什么都好,只是看到美人口风实在是有些松。看来这计划又要略作些变动。

苏长言生平,万事都要提前谋划好,非成竹在胸,否则绝不轻易出手,非尽善尽美,绝不轻易放弃。

当年天山派风掌门曾这样夸赞道:“若这世间还留有仙人,那便是苏长言。”故而江湖人还送其一个外号“人间仙”。

苏长言念及此处,不由的为六弟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他打量了一下雷华裳,娇柔而不造作,英挺而不粗犷,的确可堪绝色,与自己的六弟,倒也般配。

只是不知品性如何,这雷正泽看上去端的是大方正派,江湖中也人人称赞其侠肝义胆,乐善好友,但是区区一个雷家被他经营成现在这等规模,倒也不能小觑。

“月家剑法?”雷正泽心里一惊,之前一直听说是月家宝藏,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若是真的是月家剑法,那整个江湖都要轰动了。

“此话当真?”雷正泽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长言微微一笑,说道:“雷伯父,这只是在下的猜测,究竟是什么,还未知晓。也许月家后人也会重现江湖。”

苏长言是什么人,五岁之后苏府就没有他的踪迹,而十五岁,突然踏入江湖,自此起就未尝一败,好友遍布江湖,被少林博明大师称为苏二少,被风掌门誉为“人间仙”,他的话不得不信。

武功自是不必说。但他以次子身份,抗衡苏家长子,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凭得却是那份智谋与万事筹谋好的性格。

江湖还有传闻说,他的武功路数不明,只是从未见他使过苏家的武功招数,也许他的师承就是来自于月家……可也都说他的武器是一柄折扇,这样看来也不像是月家的路数。

雷正泽意识到这次苏家来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月家的遗物,但若真得到了月家剑法,那么江湖四大家族的格局怕是要被打破了,而雷家比起四大家族,还是差的太远了。

必须要把雷家绑在苏家这艘大船上,而维系两家关系最简单的方法,就只有联姻了。

虽然看到苏家人来拜访时,心中就有了想法,但是此刻听说了月家剑法,心中的念头更佳炙热。

自己只有一双儿女,儿子有些顽劣,但是女儿却是自己心头宝,若是裳儿乐意便好,若是不愿意那也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但这次这个情,还是要卖的。

想好之后,雷正泽开口道:“只是不知,这次有何事是我们雷家能帮得上忙的?”

苏长言道:“雷伯父只要派遣向导,指引我们前往迷雾林即可。若是伯父想派雷公子一同前往,那也是求之不得。”

苏长言明显的示好,雷正泽怎能错过,立刻道:“犬子此刻正在迷雾林外的雷云原里,不日就要归来,苏二少是准备何时动身前往?”

苏长言答道:“那就等雷公子回来就即刻动身吧。”

雷正泽问道:“二少,这几日,越来越多的人涌向雷云原,若是迟些,月家的东西是否会被别人夺得。”

苏长风回答:“哈哈,雷伯父,这个你放心,这个世上,除了我二哥,不可能有人可以打开那扇门的。”

“长风。你需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些话还是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的好。”

苏长言出声责怪了苏长风,脸上表情未变,依然是清风明月的模样。

雷正泽丝毫看不出端倪,只能心中暗道一句“人间仙”是假,鬼灵精才是真,这年纪轻轻就跟个老狐狸一样,晦涩莫测。

苏长言又开口道:“不过长言有把握,无论是谁得到月家的遗物,最后定会落到苏家的手里。”

雷正泽并未开口询问,只是心中想要紧靠苏家之心愈加强烈。

雷华裳适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华裳就预先祝苏家此次马到成功了。”

苏长风立即回答:“多谢华裳姑娘。”

雷正泽说道:“时候不早了,雷某送二位公子去歇息吧。”

苏长风应声道:“那便叨扰了。”

*

入夜,雷正泽端坐在中央,雷华裳静静站在一旁。

“裳儿,你对于两位苏公子有何看法?”

“二公子内敛,六公子直爽。”

“那么你更中意哪个呢?”

“父亲~”雷华裳撒娇道。

“裳儿,为父更看好二少,可是为父担心……况且苏家与宁家历来是有联姻的。”

“父亲是信不过裳儿?”华裳突然打断了雷正泽。

“只是东雪魄之名在裳儿之前啊,为父总有些忧虑。”

“父亲,女儿以为宁雪魄之所以名头在女儿之前,大半还是占了宁家的光,宁家是堂堂四大世家,百年传承,论家室,女儿自问的确不如,至于其他,女儿却是不会屈居于人下的。”

雷华裳的手摸了摸腰间不离身的柔丝鞭,接着道:“论及武艺,江湖中人人知晓女子第一人是白罗刹,但是她据说容貌及其可怖,甚至连她真正名姓都无人知晓,女儿自问柔丝鞭已练的不错,也许难以企及白罗刹,但是对上宁雪魄,还是颇有自信的。”

“哈哈,好,这次搜寻月家遗物,裳儿也一起去吧。”

“要让华裳去哪儿?”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02 初入

大陆的西北一直是雷家管辖,如今月家的宝藏出现在迷雾林的传言,让整个西北蠢蠢欲动起来,各方势力都有了自己想法,都想要分一杯羹,全部向着雷云原进发。

雷家少主雷华然回来的日子非常的恰巧,在各方势力都出现在雷云原左近时,雷华然走出了荒原。在荒原里虽然雾气茫茫,也不是什么消息都送不到的,雷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在荒原里自有自己的联系的方式。

看到外面这么多人,雷华然没有丝毫的慌乱,从容的和几位相熟的人颌首以示礼貌。

派人稍作打听,便知晓了如今的情况。赶紧带着人回到府上,此刻夜色已深,雷华然风尘仆仆的往大厅赶去,却听说了要派华裳出去的消息,立即出声询问。

这雷华然年方二十一,自小是家中长子,担负着少主之名,一直以振兴雷家为人生宗旨。

自小修炼极为刻苦,倒也天赋不凡,十五岁便将雷家的雷云心法练至四重,柔丝鞭更是大成境界。

在雷华然心中,怕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家族大义更为重要的东西,若是有,那只能是自己的妹妹,雷华裳。

雷华裳比自己小三岁,如今年方十八,自小是被全家捧在掌心里长大的。

雷华裳出生前,家里几房人脉生的都是子嗣,而这雷华裳一出生,却是家里面第一个女孩子,怎能不受宠爱。

如今雷华然陡然听说父亲要派雷华裳出门,心中愣是咯噔了一下。

雷华然快步走向父亲,行礼后道:“父亲。“

雷正泽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说道:“华然,你回来了。“

雷华然神情严肃,继续开口问道:“父亲,你要把裳儿派去哪?”

雷正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雷华然沉吟半晌,说道:“我同意联姻,但是我不同意裳儿一起去冒险。”

雷华裳出声反驳道:“哥哥,我雷云心法已经练到三重,柔丝鞭也使的得心应手,凭什么不让我去?我又不是那些江南的深闺女子,我雷家的子女,从未有过软弱无能之辈。”

雷华然又开口道:“明日你能在我手上过三十招,我便不阻拦你。”

雷华裳原本有些紧绷的脸色,立即转怒为笑,说道:“一言为定。”

第二日清晨,苏氏二兄弟早早的起身,正在用早膳时,便听到外面有不少声响。

苏六少年心性,忍不住就向下人打听,待到听说是雷华裳要与雷华然比武,那屁股就有些沾不住凳子,左顾右盼,草草扒拉着饭碗,嘴里叼着包子,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冲了出去。

苏长言并未多言,继续淡定的用膳。

雷家练武场上,此刻已经围着许多人,雷正泽站在练武场中央,雷华然和雷华裳分立在两侧。

今日是苏六第一次见到雷华然,只见他一身紫色劲袍,头发端正的梳成一个发髻,眉宇之间和雷华裳极像,所以他的长相颇为秀气。

但是雷华然的神色方正,不会给人女气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英气勃发。

苏六看了雷华然一会,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一种白色的光芒,虽然没有自己二哥那么强,但也绝对是个狠角色,当下决心绝不能与此人为敌。

雷正泽看到了苏六,立即招呼道:“苏六公子,这是犬子雷华然,他一回来便要试试小女的武艺,让你见笑了。”

苏六赶忙回答:“无妨,也让我开开眼界,见识见识雷家的绝学。”

四人见了礼,苏六就和雷正泽退至一旁,把场地留给了雷氏兄妹。此刻苏六才打量起了雷华裳,只见她近日穿着箭袖短打,整个人更显的飒爽挺拔。

雷正泽一声令下,雷华裳二话不说,率先出鞭。只见红色的长鞭甩出,宛若游蛇出洞,左突右绕,虚虚实实,仿佛舞出一阵鞭云,像雷华然笼罩。

旁人看的眼花撩乱,雷华然却是双目清明,待到鞭云逼近之际,才看看侧身躲避,嘴中喊道:“一招。”

鞭云并未建功,雷华裳也不气馁,大开大合,把鞭云扩展开来,恰似一个网从四周包围,雷华然足尖轻点,从上部逃脱包围,落地之时,准确的踩中鞭头,脚踏回击。

雷华裳眼见鞭头转向自己,一个下腰闪过,鞭身挥舞,反借腰部回转之力,扩大鞭长范围,攻向雷华然。

眼见鞭子突然接近,雷华然唰的出鞭格挡。

“好!四招了。”苏六拍手道贺,“雷公子都出鞭了,雷姑娘真是好鞭法。”

雷华裳脸上未有得意之色,看到哥哥出鞭,反而眉头有些微皱,似是有些担忧,但手上招式仍不停。虽然又过了五招,但雷华裳明显没有之前那般轻松。

自己的鞭法顶多似游蛇,而哥哥的鞭法,却宛若蛟龙,形迹更加诡异,稍有不慎,游蛇便成了死蛇。

雷华裳小心翼翼的避免着两鞭的交汇,怕被缠绕,而另一边雷华然手中的蛟龙却是步步紧逼,越绕越紧,似要缠住那条逃窜的小蛇。

“二十招。”雷华然仍然淡定的计算着雷华裳的出招。然后说道:“差不多了。”

接着,只见雷华然运气于鞭,原本柔软的鞭身突然变得笔直,长长的柔丝鞭一点点往后缩,叠加,挺直,最终成了一把长剑。

江湖中人人知晓雷家的柔丝鞭最妙之处便在于,当使用雷云心法施展,可以化鞭为剑,待到雷云心法修炼至大成,鞭剑随时转换,让人防不慎防。而这雷华然,已然练成这化鞭为剑之法。

众人此刻不禁为雷华裳捏了一把汗。

谁知雷华裳却在这时轻笑了起来,说道:“才刚刚开始呢。”

说完,雷华裳也施展内力,她手中的柔丝鞭竟也一点点后缩,叠加,挺直,化鞭为剑!

天呐,众人在心中呐喊,这大少爷练成化鞭为剑大家早已知晓,而大小姐如今竟也练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练成的算算自己当年修炼的时间,不说话,还没练成的,现在都没脸看下去了,感觉自己再不勤奋,以后没脸面对大小姐了。

雷华然眉头一皱,神色严峻,却突然收鞭,说道:“既然都化鞭为剑了,为什么不早说,一定要在众人面前出这个风头吗?”

雷华裳撅嘴娇喝:“哥哥,我只是想给你和父亲一个惊喜。”

雷正泽哈哈大笑,摸了摸胡子道:“确实是喜事,这下华然可放心了?”

雷华裳用眼睛斜觑着雷华然,雷华然摇了摇头道:“心,是不可能放下的,那我便尽我所能保护妹妹吧。”

雷正泽又是哈哈大笑道:“华然,我想雷云原的情况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如此,你即刻带他们前往迷雾林吧。”

“是,父亲。”

“照顾好裳儿。”

苏六回到房间,想向自己二哥汇报情况,一进入房中,就看到苏长言一手握着茶盅,一只手以指敲击着桌面,似在思考着什么。

“嘿,二哥!你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雷华裳可以化鞭为剑了。”

“这雷大小姐竟然……咦,你怎么知道的?”苏六露出了疑惑之色。

“猜的。”

苏六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但也拿自己二哥无可奈何。

雷云原

一行众人走进了雷云原,有了雷家的人做向导,行进的十分顺利,一路上遇上了一些野兽,也快速的解决了,虽然出发的晚,但是到达迷雾林前时,已经算是前几批的人了。

苏长言突然开口道“接下来就要进入迷雾林,现下已经入夜,在下提议我们在外面休整一晚上,不知雷兄意下如何?”

“华然也正有此意。”

苏长言是在比试后才与雷华然相见的,两人相见颇有些似曾相识之感,言语交谈之际,观点惊人一致。

苏长言心中暗叹,这雷华然却是自己此行的意外收获了。

如此众人便升起了火,铺下毛毡,在毛毡上坐下。又有人提议猎两只野兔。苏六立刻叫好,亲自领着人去猎了兔子回来。

到了夜晚,众人就围在火炉旁准备烤了野兔充饥,这野兔的滋味却是不错,吃了这顿,众人便歇息了起来。

苏长言一路上一直感觉背后有目光注视着自己,想到对方可能只是也想跟着雷家顺利进入迷雾林,所以并未特别留意。

反正明日进了迷雾林,谁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情景,但这事苏长言并未和任何人提及。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了东西就要前往迷雾森林。

刚进入迷雾林,一股浓浓的大雾就包裹着众人,阳光几乎照射不进来,整个林子被黑暗和雾气笼罩,目光所及不能超过一丈,稍微离的远些人也看不清。

雷华然立即把雷华裳护至身侧,众人也不自觉的靠近了些。

众人前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忽然感觉眼前有亮光,加紧脚步前行,竟是走出了迷雾林。

“这……”众人都有些疑惑,迷雾林幅员辽阔,不可能一个时辰就穿过,而且众人是一路前行,这是怎么回事。

“怕是迷雾林笼罩着大阵。”苏长言沉吟片刻,说道。

“这样看来,的确像是月家的手笔,当年谁不知道万梅山庄外是阵法所布置的。”雷华然说道。

“只要是阵法,必定可以破,当年的万梅山庄不也是被人攻破了吗。”雷华裳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被攻破的万梅山庄是在月家撤离之后,剑神和药秀把月家带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但是剑神,药秀先后陨落后,月家本族没有其他人了,也就遗留了一些弟子,若这阵法是剑神布置的,那的确有些头疼。”

说到此处,苏长言踱了几步,接着道:“但是我想这应该只是那些月家弟子的后裔所布置的。”

苏长言少有的话多了几句,声音不复之前的温润,突然带了些许清冷与孤寂。

雷华裳似乎感觉自己有些说错话了。

“二哥,那你有把握破吗?”苏六问道。

“我对阵法只是略知一二,但是这个阵法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只是把我们赶出来,所以尽可一试。”苏长言回答道。

“那我们这就出发!”雷华然拍板

这回苏长言立在了众人之前,众人以方阵形式排布,苏长风、雷华然和雷华裳都紧紧跟随在苏长言身侧。

苏长言并不前行,而是对着四处的树木进行观察,片刻后,苏长言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能够破这个阵法。”

“那可如何是好。”雷华裳有些担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只是一瞬间,又抬头看向二少,眼睛扑闪扑闪的,声音带点与北方女子不同的娇软问道:“二少,你说不能破除这个阵法,那么带我们走通过可有把握?”

“通过倒是可以做到。”苏长言说道。

“那便好,二哥刚刚说破不了阵,把我吓了一跳,既然能通过为何还要叹气?”苏六放松的说道。

“若是我推测的没有错,这是四象阵,破了这个阵,那么至少迷雾林外围的这些雾气可以散去了。可惜我学艺不精,只能通过而已。”

“能通过即可,还请苏兄带领我们速速破阵。”雷华然说道。

苏长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这个罗盘甚是与众不同,里面不是常见的悬浮着的小针,而是两条小龙浮在透明的液体里。

苏长言凝聚了一点内力注入罗盘,两条小龙立即飞速的转动,有淡淡的云雾从水中蒸腾而起,小小的云雾弥漫开来形成了一个图案,隐隐的能看出四方的云雾最为浓密,所有的云雾轻轻流动着。

苏长言盯着罗盘看了半晌,眼睛微微一闭,嘴角轻轻勾起,整个人仿佛笼上一层光晕,宛若仙人立于眼前,让人移不开目光,又怕多看了一样是亵渎。

接着苏长言动了起来,众人紧紧的跟随者他的步伐,只见苏长言忽而前行忽而转向,端的这么多人都是府中好手,队伍也没乱。

可是越是往前走雾气越是浓郁,渐渐有边缘处的人脱离了队伍,雷华然出声提醒,苏长言脚下不停,说道:“这个四象阵瞬息万变,我也不敢做停歇,大家尽量缩紧后排搭着前排的肩膀,第一排尽量贴近。”

“啊?我老弟呢。”

“我旁边的人也走丢了。”

雷华然开口道:“大家莫要惊慌,这个阵本身并不凶恶,走丢的人最多和我们之前一样,退出迷雾林,到时候我们在外面汇合即可。”

雷华然的话很有几分震慑作用,有些涣散的人心又被拧紧了。他们此刻也不敢多想多少人一辈子也走不出这迷雾林的事。

时间慢慢过去,众人这次都互相搀扶着,提心吊胆,口中悬着真气,生怕一愣神掉了队,届时遇到什么宝藏自然也没自己的份。

“噗嗤。”静谧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了女子的轻笑。那笑声似不屑,似娇蛮,似鼓舞,心中所念不同,听出来的声音也略有偏差。

03 破阵

这迷雾中传来了奇怪的嗤笑声,让心神俱疲的众人觉得仿佛一层层冰冷的九渊之水慢慢的从脚下蔓延起来,往心头钻去,一浪接着一浪,越去细寻,越是心惊。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苏六忍不住想去寻着声音搜索,雷华然把苏六拉住了,用眼神示意他紧跟着苏长言。

苏长言并非没有觉察到,只是眼下正值破阵的关键时刻,心神不能离开罗盘。而此刻罗盘中的云雾愈加密集,苏长言一手持罗盘,一手屈指推演,行进方式愈加变幻莫测。

雷华然多次想提出不如让众人休息片刻,但也知晓轻重并未出声。只轻声安抚了众人,然后继续统帅大家保持队形紧跟着苏长言的步伐。

终于走了两个时辰走到了一处开阔地。众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苏长言也默默收起了罗盘。

只见这片地方和迷雾林之间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界限,那就是雾气,一踏入就见不到丝毫雾气,回头看发现雾气浓密的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有浓密的雾气氤氲缭绕。

这块地方甚是美丽,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有各色的花朵点缀其间,后面有一条小溪从上游潺潺流淌下来。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也忘了目的,纷纷向小溪跑去,想要用清凉的溪水缓解一下内心的疲惫。

苏长言没有跟众人一起向前,而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看到众人向前冲,也仍是闲庭漫步,从容不迫的行进。

雷华裳出于女儿家的矜持,和苏长言留了两丈的距离,跟着他的节奏向前走。雷华然和苏六自然也在两人身旁。

思及方才林中的情形,雷华裳想要出声说点什么,正暗自思索着言语。

突然,有惨叫声传来。

只见那些彩色的花朵一片片飞起向着众人扑去,凡是被花触到皮肤的人都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饶是平时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此刻却一个个惨叫起来,叫声此起彼伏,好好的一片绿荫地,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雷华然见状立即掏出鞭子举起与胸前,另一只手把雷华裳护在身后。

苏长风因为苏长言没动,此刻也只是警觉的拔刀,站在苏长言身旁。

这四人没有向前,倒是把眼前的情形看清了。只见那一朵朵花并非真的花,而是一只只花斑蝴蝶,只见那蝴蝶只要一触及人的皮肤,皮肤立即发红溃烂,整块整块的皮肤往下掉。

雷华裳看到这种情景,脸色变得惨白,但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只是倒抽着凉气稳定心神。

有几个人跑的快,一下子跳入溪水中,花斑蝴蝶倒是不追,只盯着岸上的人,而苏长言四人离草地尚有些距离,那些花斑蝴蝶也并未靠近他们。

众人见此情形,风也似的的往溪水里跑。而那蝴蝶哪容得他们逃跑,拼命阻拦,一只只花斑蝴蝶分成数堆,有模有式的结成网状,齐齐向人包围,见此情形,自然谁也不愿坐以待毙,皆掏出兵器格挡。

能带至迷雾森林的自然没有庸手,各个把刀剑舞出花来,拼命阻拦,成片的蝴蝶被割裂倒下,但死伤仍为减少。见此情形,苏长言等人也纷纷上前助阵。

“这是什么鬼东西。”苏长风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还有闲工夫看了一眼那些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皮服,活活痛死的侍从,开口问道。

“这是毒萝蝶。”苏长风的武器是一柄精钢打造的折扇,此刻扇面全开,对付毒萝蝶却是恰到好处。他周身躺着厚厚的毒萝蝶实体,渐渐的竟形成了小土坡。。

“相传毒萝蝶已经失踪近百年,怎么这里会有?”雷华然开口问道。雷家兄妹用的鞭子,鞭网一出,毒萝蝶无法近身,进攻他们的反而不多。

“若这真的是毒萝蝶,那么这里真的应该有月家宝藏。”雷华裳脸色苍白,不敢看地上的尸体,强撑着开口道。

“何出此言?”苏长风又开口道。

苏长言的目光在雷华裳迅速的一绕,然后继续向毒萝蝶攻去,心中暗叹了句,自己这六弟,竟是连女子都比不过。

这雷华裳的确当得西华裳之名,难怪六弟对她另眼相看,只是看如今这情形,怕是六弟想与之建立良好关系还少欠了些火候。

“毒萝蝶消失已经近百年,但是当年药王谷曾经养过,而药秀陨落后,毒萝蝶也消声灭迹。所以有人说,毒萝蝶的养殖方法,掌握在月家人的手里。”为了防止自家六弟继续丢人,苏长言开口解答道,而此刻也的确只有他比较安逸,大约是怕了他,周身竟只飞着两三只毒萝蝶。

突然间,毒萝蝶仿佛接到命令一般,全部停止攻击,集体往溪流上游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雷华然问道。

苏长言心中也是疑窦丛生,口中喃喃道:“这毒萝蝶不畏水火……”

“等等,不畏水火,为什么逃至水中的人它却不管了。”苏六追问道。

“好了,既然退走了,先别多言,看看众人伤势。”雷华裳一边说着,一边和兄长开始统计死伤情况。

苏长言与苏长风对视一眼,也开始统计自家的随从伤亡情况。

片刻后,两边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本来在迷障里已经有十数人走失,这还算好的。

毕竟迷雾林危险不大,待到出去后再汇合即可,而这次遭遇毒萝蝶,却足足损失了十五人,眼下除了四人外,仅有三人轻伤,两人重伤。死伤不可为不重。

众人死相有些可怖,皆是皮肉不在,红红的肉中夹杂着白骨,雷华裳不敢多看。苏长言看了一会,却突然吩咐即可火葬。

挖土挖了一半的苏六又开始嚷嚷了。苏长言只能解释道:“他们的血肉中,有毒萝蝶的卵。”

“没想到这当年赫赫有名的毒萝蝶竟然是用人的血肉繁殖,难怪无人知晓繁衍养殖之法。”雷华然感慨道。

“药王谷当年也是如此嘛……”雷华裳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药王谷的敌人多,病人多,也许……”也许之后的话,苏长言并未多说,毕竟当年的真相,如今已经不可找寻,而眼下的一鳞半爪,却是通向月家宝藏的关键。

“好了,我们先把尸体火化吧。”雷华然神色严肃的打断道。

待众人把尸体都火化后,一起把骨灰埋葬好,做了一个简易的坟包,决定待此间事了,再带他们回去。

一下子折损这么多人手,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苏长言对着坟包默默的看着,俯首三跪拜后,走向了受伤的几人。

三名轻伤的还好,两名重伤的此刻非常担心被抛下,紧张的看着苏长言,口中喊着:“二少。”

看了众人的表情,苏长言开口道:“这毒萝蝶怕寒气,怕恶臭。”

众人未解其意。

苏长言开口解释道:“我这边有百日香,你们两个涂上药,我们留下干粮和药物给你们,休息几日后,再让他们三个护送你们和兄弟们出去。”

五人经历了毒萝蝶之患,看到这么多朝夕相处的兄弟惨死,如今毒萝蝶之祸未尽,而自己又身负伤势,早已把寻遗迹的事抛于脑后,虽然此刻感激万分,但也不敢露出一分,怕被看作是贪生怕死之辈,竟一个个支吾不语。

苏长言把目光转向了雷华裳。

雷华裳本来一直盯着苏长言,此刻苏长言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之下,脸色微红,长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低下了头,一时有些失神。

片刻后,理解了苏长言的意思,又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苏长言,点了点头。

尔后对着五人开口道:“华裳虽为女子,但也不惧秽物的恶臭。你们不要因为担心我而不愿意让身上沾染恶臭。这毒萝蝶着实可怖,等下这百日香便让我第一个用吧。”

连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众人哪有不应的,赶紧应承下来,立即接过百日香涂抹起来。

果然是恶臭难当!

苏六闻着味道都把眉头拧成了川字,立即表示对自己刀法极为信任,坚决不涂。

苏长言看向雷华裳,精致的五官上有些薄薄的水珠,小小的脸颊因为刚刚的惊吓仍是苍白,眼睫微微颤动,目光之中却是一种无法阻拦的坚定。

其实苏长言身上有一事物可以事后除臭,但是觉得不方便拿出来,看到雷华裳这般形状,仍是未有所动作。

不相干的人如何,从不是苏长言应该思考的问题,如今的这简单的合作关系,不需要拿出更多的筹码。

雷华然却是神色一动,从苏长言手中接过百日香涂抹了起来,然后就自然而然的递给了雷华裳,

雷华裳撒了一些在袖口肩部位置,然后递还给苏长言。苏长言仍把目光看向自己六弟,苏六只得认命。

待到众人刚涂抹完毕,却见远远的有一朵巨大的乌云飘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的,竟是那毒萝蝶卷土重来!

而这一回,众多毒萝蝶中间还有一只极为巨大的毒萝蝶,怕这就是它们的首领了。

眼看着毒萝蝶大军攻来,受伤的五人竟是全无战意,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心中哀悼着吾命休矣。

04 毒萝蝶

只见一只硕大无比的巨型毒萝蝶张开着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宛若大鹏在世。身后乌压压的毒萝蝶大军整齐划一的跟着它前进。

众人此刻根本避无可避,眼下恐怕只能期盼这百日香有用。

雷华裳此刻忍不住的把目光看向苏长言,却见他依然神色自若,手执折扇,眼睛看向巨型毒萝蝶,却未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慌张与不安。整个人站在众人前面,仿佛苍茫间一根翠竹,遥遥挺立,风雨不惧。

雷华裳莫名有些安心。这股安心第一次的不是来自父亲,不是来自兄长,而是来自一个见面没多久的人身上。

身为雷家的儿女,自然早就内心做好准备,为何去搏得西华裳的名头,说到底,还是为了在待价而沽的时候手中握着的筹码更多。

既然知晓了父亲的想法,要选,自然要选最优秀的那个。

而眼前这个男人,值得自己去争取。

苏长言此刻恐怕对于雷华裳的想法丝毫未有所察觉,雷家对于自己,太小了。

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一个苏家。而眼下,最主要的是那只陡然出现的巨型毒萝蝶。

妖应该早已在万年前就从人间界离开,究竟此地为何还会有如此巨大的生物,虽未开启灵智,不能称其为妖,但恐怕已是接近半妖。

那么百日香究竟还有没有用,其实苏长言也很期待答案。

对,是期待。

即使无用,对付这个半妖,应该仍不在话下。

毒萝蝶大军终于近到身前,但是并未马上攻击。众人此刻虽已祭出武器,但是看着这么多毒萝蝶,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滚落了下来。

巨型毒萝蝶的触角,微微动了动,身后的小蝶立即蓄势代发。触角一挥,小蝶集体俯冲,然而靠近众人之后,又纷纷停下。

挣扎着想向前攻击,但是却忍受不了恶臭,后退,却怕被首领责罚,众毒萝蝶竟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重伤的两人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被围攻,最危险的就是自己二人,如今毒萝蝶停滞不前,却也是喘息的机会。

苏长言一动未动,抬头看向巨型毒萝蝶,尔后折扇一挥,姿势极为挑衅。

巨型毒萝蝶煽动着翅膀,催促着小蝶进攻,但是恶臭实在难挡,有几只凑近了的小蝶摇摇晃晃的,瞬间被苏六等人劈成两半。后面的小蝶立即后退了几尺,让自己陷于一个安全的距离。

苏长言仍然看着巨型毒萝蝶。

巨型毒萝蝶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敢进攻,有些恨铁不成钢,煽动着翅膀,挥舞着触角,一个个毒萝蝶立即回到了它身旁。

只见那写小蝶满满当当的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竟然汇聚成了一把巨剑的形状,随着触角的挥动,那把巨剑向苏长言劈去。

也许是汇聚到了一起,这次的毒萝蝶巨剑没有被恶臭所侵扰,也许有一些倒下了,但是后面仍有密密麻麻的毒萝蝶弥补前面的空缺,所以这一剑斩向苏长言,实质而又危险,速度极快,无法闪避。

苏长言只是挥动折扇,那把众人觉得是精钢打造的折扇。此刻折柄折扇就这样当着巨剑,任何人看着都觉得是蚍蜉撼大树,然而,却挡住了。

这肯定不只是把精钢打造的折扇,这是众人的第一念头。

苏长言真可怕。下一瞬间,众人意识到,这才是正确的想法。

苏六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跟着二哥,若还要他忧心忡忡,那才是可笑,自此二哥强势回归起,他既然认定了,那便无条件信任。

巨型毒萝蝶却是有些怒了,再次煽动翅膀,毒萝蝶巨剑不退,加大力度继续和苏长言的折扇角力,那气势势必要将他一剑穿透。

远远看去,仿佛是巨型毒萝蝶在空中手执一把巨剑向苏长言劈斩,而苏长言明明只是一个人,却靠着手里的一柄折扇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招。

雷华然突然开口问道:“二少,可要帮忙?”

苏长言摇了摇头道:“无妨,我只是想试试百日香之力。”

雷华然便不出手。雷华裳却有些担忧,男人这种东西,最为好面子,自己从小若是犯了错,只要在众人面前撒娇,父亲必然碍于面子不忍斥责。

而如今把苏长言当作“自己人”之后,雷华裳却有些埋怨他此刻“爱面子”,

就在此时,苏长言突然发力,左手翻手为掌,助力右手,折扇挥舞,竟把毒萝蝶巨剑击碎,无数毒萝蝶纷纷从空中掉落下来,其他的回到了巨型毒萝蝶身侧。

苏长言收回折扇,轻轻摇动,不再看向毒萝蝶。

巨型毒萝蝶在空中停了半晌,突然高飞,猛地向苏长言俯冲过来,不料苏长言早有准备,自下而上,挥动折扇,然后从毒萝蝶身侧翻过,姿势灵动轻巧,如羽鸥掠过镜湖,如鹏鸟轻触天穹。

毒萝蝶掉了一根触角。

众人以为毒萝蝶即将发怒,皆蓄势待发。

谁料到,毒萝蝶首领当机立断,第一个往来路退去,后面的小毒萝蝶愣了一会,纷纷跟上。

这群毒萝蝶,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一场危机竟就这么化解了。

众人纷纷向苏长言投去敬佩的目光,苏长言却未多言,而是独自走向溪水。

走近溪边,只见溪水一片碧蓝,只觉得清澈宜人,但是仔细一看却无法看清深处。苏长言俯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装了些溪水进去。

众人见此,并未多言,只是目光看向苏长言,等他解释。

察觉到其余三人的目光,苏长言微微一笑,略显狭长的眼睛微微轻闭,原本天人一般的人物此时却突然透着一股狡黠。

“若是我估计的没错,这个溪水,应该来源于镜湖。”苏长言开口道。

“镜湖?!”

“昔年灵仙异域消失后,镜湖也随之消散,但是这天然的阵法要维持生生不息,唯有上古时代的镜湖中的残存灵力才有可能维持。”

“上古结束时,仙灵都归于天界,如今残存的阵法神兵,皆是因为存有灵力。若是华裳料想的不错,二少的司南也是上古之物吧。”

“是。”苏长言毫无避讳的回答道。

雷华裳心下兀自一颤,暗道:四大世家不愧为四大世家,上古之物也有留存,底蕴之深厚远非我们这种近些年来发展起来的世家所能及。

虽然苏长言拿出来的司南仅能观测阵法,但是上古之物都自有灵气与说不出的妙用,随身携带也能延年益寿,对于如今的众人来说,也是一件至宝。

不过若是普通家族,得到一件上古之物就会引来灭族之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的确只有四大世家有这个魄力,把这些东西显露出来。

雷华裳又问道:“那么不知这镜湖的湖水,有何作用。”

“现在时机未到,届时便会知晓。”

“二哥,你说这条小溪里有东西,是什么啊?”苏六突然问道。

刚刚两人私底下交流时提到的事,又被六弟说起,苏长言不禁有些怀疑六弟的智慧,但是仍得打圆场。

“我不知道,但是毒萝碟都害怕的东西,我们还是不去招惹为妙。接下来顺着溪水向上游走就可以了。”

“二少,为什么会有毒萝蝶害怕的东西?”雷华裳问道。

这雷姑娘还真不好糊弄,苏长言心中暗道。只能解释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刚刚我们的人躲到水里的,一个都没有出现吗?”

听到这么一说,众人细细一思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忍不住离溪水远了几步。

“只要我们不下水,应该无妨。所以眼下沿着溪水前行即可。”雷华然又适时的发话。

“你们五个还是按照刚才说的,在此处休整,待休整好了,就出去吧。”雷华然又关怀了一下伤员。

受伤的众人一一应声,表达感谢,但是心中仍有些害怕,担忧毒萝蝶卷土重来。

苏六说道:它们老大都被打退了,此刻这里恰是最安全的时候,你们莫要害怕。实在不行,休息个一个时辰便离去,如何?“

众人皆应下,表示赞同。

告别伤员后,四人便自行沿着溪水走,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发现溪水来自一个瀑布,所有的水流都是从瀑布上面流下来。

然而瀑布位于峭壁上,山势险峻,高耸的峭壁如刀削般平整,上面的水流冲下来宛如奔腾的飞龙,势不可挡,水汽四溅,气势恢宏。

一股浓烈的水汽浸润着四周的环境,周围的草木长势甚是茂密,比寻常的植被长势都要偏大不少。

但是靠近峭壁的位置,却是完全没有攀附之处,光秃秃一片,与下面茂密的植株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雷华裳一声尖叫,雷华然立即挡在她身前,看向雷华裳注视的方向,只见一只七尺长的青背蜈蚣盘桓在草丛间。

蜈蚣的头甚是硕大,嘴边还有两只长长的獠牙,牙齿上泛着青色的光泽,八双足密密的排布着,每只脚都有手臂粗。

05 青背蜈蚣

雷华然瞬间祭出柔丝鞭,即刻化鞭为剑,刺向青背蜈蚣。

只听“铛!”的一声,柔丝鞭刺中了蜈蚣的背,但是瞬间背弹开,甚至一瞬间似乎有火花闪烁,但是对青背蜈蚣却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青背蜈蚣似乎被激怒了,挺起了前半身躯,挥舞着两只前足,向雷华然攻去。

这青背蜈蚣绝对是变异的品种,两个前足进化的极为粗壮,上面还有一根根倒刺,若是被刺中,怕是身体立时会被肢解。

青背蜈蚣虽然体格巨大,但是行动起来却迅捷异常,舞动着两只前足,放佛舞动着双刀,挥动之际,却也颇有章法。雷华然一时之间,与它斗的难解难分。

苏六见雷华然势头不对,立即举刀向青背蜈蚣劈斩过去。而青背蜈蚣见势不妙,也立即举足格挡。

“噹!”刀刃和青背蜈蚣的前足相撞,溅起了一些火花,苏六只感觉虎口一阵酥麻,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

那青背蜈蚣被砍了一刀,前足上一条大口子,竟是没有砍断。

看到青背蜈蚣终于受伤,雷华然内心稍稍有些放心。心中暗道:这柔丝鞭也是夹杂着天钢蚕丝的,却完全无法破开青背蜈蚣的防御,而苏六的刀,却是能让它受伤,可见材质绝非一般,怕是夹杂着玄铁也未可知,

青背蜈蚣受伤后大怒,再次挺身向前,三双巨足张开,扑向苏六。

苏六持刀向前,使出一招”大刀无锋”,以刀背快速挽出圆弧形成一个圆盾,阻住了蜈蚣的攻势。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雷华裳也赶紧祭出柔丝鞭,上前帮忙。

之前见到兄长的化鞭为剑并没有奏效,雷华裳也未急忙化剑,而是使出“烟云流转”,试图以鞭云扰乱青背蜈蚣的视线。

苏六看准时机冲了上去,一招“两仪化形”,直接击中了蜈蚣的头部,蜈蚣一阵吃痛,整个身躯晃了晃,愤怒的转过身,两只前足高高的举起,一下子扑向苏六。

雷华裳此刻却是又使了一招“烟云缭绕”,鞭子飞速使出,幻化作千条万根攻向青背蜈蚣头部,虚虚实实,青背蜈蚣被鞭云笼罩,犹疑之间在原地打转。

雷华然见此招有效,使出一招“烟波浩渺”,却是与雷华裳合力为止而成,鞭云迅速的扩大,青背蜈蚣多次被攻击到,虽未造成大的伤害,但也挨了几鞭。愤怒之际,竟硬扛着鞭云向苏六扑去。

苏六看着雷家兄妹和蜈蚣斗得难解难分,此招“两仪化形”却是偷袭,本想一击功成,却不料根本无法伤及蜈蚣,反而激怒了它。

一个避闪不及,竟被青背蜈蚣扑倒在地。蜈蚣按住了苏六,张开嘴边的獠牙,昂起头颅猛地往下。

苏六立即举刀格挡,这时雷华然也是在青背蜈蚣后面拼命出招。

“噹!噹!噹!”一个三连击打在了青背蜈蚣背上,三个鞭剑全部刺在同一个位置,终于破了青背蜈蚣的防御,甲壳碎裂,青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青背蜈蚣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一阵,终于放弃了苏六,转身向雷华然攻来。

雷华然此刻又转成柔丝鞭,和雷华裳左右夹击,同进同出,只见两人一个身姿英挺,招招干脆利落,纵使鞭云使出,却也如臂使指,挥洒自如。

另一个姿态翩迁,出招宛若在鞭云中跳舞,人在鞭中,鞭影随行。

然而两人仅能困住青背蜈蚣,关键的输出点还是在苏六。此刻苏六翻身跃起,移动至青背蜈蚣身后,趁着它被困在鞭云之际,对着它刚才的伤口猛地劈斩过去。

“哗啦啦!”随着刀口劈下,一大块甲壳带着青色的血液一同被砍落,青背蜈蚣的身体一颤,发出了嘶哑的叫声,如六月闷雷,愤怒而又暗沉。

受伤的蜈蚣没有退下,仿佛有些不管不顾,再次不顾一切的转身挥舞着前足向苏六劈砍。

那转身极快,直接是半圆形的旋转,三人皆未反应过来,这是人所不能达到的体位,而眼前这只妖兽,却恰巧可以。

青背蜈蚣的瞬间旋转带来的冲击让苏六有些呆滞,接着它又以自己的下身为支点,猛地举足向苏六挥砍,与此同时又飞速地伸出中间的那对足,格挡住了苏六的刀,招式之快,像极了少林派的“猛虎下山”。

纵然看穿了招数,但是这一招实在有些难以闪避,苏六的刀被青背蜈蚣的中间一对足格挡住,全无反抗之力,在生死一线间侧过头闭着眼大喊道:“二哥你还不出手!”

青背蜈蚣的前足没有刺进苏六的喉咙,大概在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雷华然抽身出来用鞭子牢牢的卷住了它的前足。

发现一只前足被卷住,青背蜈蚣仍不想收手,另一只前足紧随其后,再次刺向苏六。

这一回却是雷华裳反应了过来,学着雷华然的模样,也是用鞭卷住了蜈蚣的另一只前足。

此刻青背蜈蚣的两只前足分别被制住,苏六翻转刀刃竟是危机之间把青背蜈蚣的中间足给砍断,青色的血液喷射了出来,三人的身上都沾染了不少。

但是雷家兄妹仍然丝毫不动摇,牢牢的控制住青背蜈蚣,苏六把握时机,高举大刀,自上而下,从青背蜈蚣的下颚部分向下劈斩,蜈蚣的腹部明显比较脆弱,这一刀下去竟一下子把它的整个腹部劈斩开来。

青背蜈蚣摇晃着身子,最终向后倒去。

三人终是结果了青背蜈蚣。此刻三人满身满脸皆是青色血迹,雷华然和苏六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少,你不厚道,我和长风打得满身是血,你却连手都没出。”雷华然抱怨道。

“对呀,二哥,你太过分了。”

“难道你们三人打不过它?那下次再遇到,让我一个人来应付,如何?”

“呸,这种大蜈蚣再来个两条,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还再遇到。”苏六道。

苏长言白衣翩翩,微微轻笑,显得更加温润如玉。

“我们现下这么脏,可以去潭水中清理一下吗?”雷华然问道。

苏长言再次掏出罗盘,注入内力,只见里面的云雾在靠近潭水的方向排布的比较密集,细看之下,竟是与潭水的形状一模一样。

苏长言观测片刻后,神色舒缓开来,说道:“现下那怪物并不在潭中,你们速速去清理一下吧。”

雷华然立即甩了衣服,往潭水里跳,苏六却是看了一眼雷华裳,雷华裳俏丽的小脸略微一红,立即背过身去,苏六这才下水。雷华裳望了望众人,神色有些尴尬,自己虽然沾染的青色血迹不多,但也实在有些不适应。

苏长言走到雷华裳面前,举手示意前面一处被芦苇荡包裹的小溪潭,雷华裳看到之后立即微笑着点头应答,然后转身前往。

三人都下水去了,苏长言却径自走到青背蜈蚣旁边。卷起袖管,以指击向蜈蚣的下腹,竟一下穿过,手直接伸了进去,摸索了一阵,倏忽间,抽出手来,只见他手中多了一团东西。

那东西被青色的血液浸透了,上面散发着恶臭,不知在蜈蚣腹中待了多久。

苏长言拿着那包东西到溪水边,就着水清洗了起来。

洗干净之后,一个油布包裹显露出来,苏长言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月牙形玉石。

玉面色泽有些暗沉,隐隐发出些淡淡光泽,摸上去光滑细腻,有丝丝寒意从里面透出来,玉面上刻着一个淡淡的华。

“二少,这是什么?”雷华裳已经换过衣衫回到了此处。

苏长言微微一笑,眉宇间掩不住的喜色,白玉般的脸庞更加显得丰神俊朗,雷华裳看着他,竟有些呆滞。片刻后醒转过了,暗暗叹气道:华裳啊华裳,你竟然也有被男色迷倒的时候。

“这是药秀的寒玉。”苏长言开口道。

“什么?”另外三人发出惊叹声。

“你怎么知道寒玉在青背蜈蚣体内?”

“这只蜈蚣是青皇蜈蚣,以前一直守护月家的后山,月神布下这片秘境之时,那开启秘境的钥匙,只能让青皇蜈蚣吞下,而这枚寒玉,曾经外面包裹着一层暖岩布,可是好像时日太久,暖岩布已经被侵蚀了,青皇蜈蚣受寒气日益侵袭,自然修为下降。”

三人没有问苏长言为何知晓这些,苏六是源于信任,而雷家兄妹,则是知晓有些事还是不要开口询问的好。

况且他们的目标是把雷家绑在苏家的大船上,苏长言表现的越好,他们的心中越是欣喜,这种情形,越不能多说。

等到苏、雷二人重新穿好烘干的衣服时,已经入夜了,四人就着之前为了烘干衣物而升起的火堆坐了下来。

苏六提议去猎几只野味,雷华然欣然赞同,两人在一起打败了蜈蚣之后,感情好了不少。

话虽这么说,三个大男人剥了皮,把野兔串上叉子却犯起了愁。

苏长言看着野兔有些怔,也不发话。苏六开口道:“应该放在火上烤吧,烤熟了就能吃。”

“妹妹,你会吗?”

“哥哥,你不是常来这里巡视吗?”

“平时只是外围转转,吃点干粮也就过去了。”

“噗。”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传来一阵轻笑。

众人心头一惊,之前已经四处巡视过,并未发现有他人,外围也有巡视过,居然有人就这样在近旁。

苏长言的神色一凛,也只是一瞬间,心中就明了是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自进入迷雾林之前,他就在暗中跟随,迷雾森林之内,又是发出笑声扰乱众人心绪。

此刻见到我们只余下四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这样看不起自己?虽说她的确是自己此行的一个变数,但是万事万物皆在筹谋之间,只有把不安拉近眼前,才能更好的进行规划。

念及此,苏长言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在下苏长言,不知是哪位侠士,可否前来一叙。”

“呵呵,堂堂苏二少却是拿野兔没有法子。没有手下就像折了翅膀一般。”声音清脆,仿佛泉水敲击着石壁,悦耳活泼。

苏长言心道,跟随自己这么久的竟是个女子,而且在迷雾林竟也没有迷失,想来也是有些本事,对于这样的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如出声示好?

“在下确实对于厨艺一道不太精通,不知这位侠士可否指点一二。”

06 白罗刹

“哈哈哈,好一个苏长言,居然没有恼羞成怒,那我便是现身又如何?”

说完,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跃入众人眼前。那女子一身白色风衣,长发完全没有任何束缚,肆意的飘荡在脑后,那张脸精致的仿佛瓷器雕砌而成,眼波流转,神采奕奕,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光晕之中。

但一细看,众人又纷纷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的右脸上有一个巨大的疤痕,从右侧眉骨一直往下,几乎遍布整个右侧脸颊。

白罗刹。

苏长言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打扮,必是江湖传闻中的,桀骜不羁的女子第一人——白罗刹。

看到苏长言先是惊艳,尔后又是惊愕,再转为惋惜的表情,白罗刹丝毫不以为异,白罗刹展现出了自信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疤痕有些隐隐绰绰,完全掩盖不了她的光华,整个人熠熠生辉,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这个人是太阳。这是苏六对于白罗刹的第一印象。二哥的光芒虽然也亮,但是过于清冷,更像月光,而这个女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竟能散发这样绚烂的光芒。

苏长言微微一笑,开口道:“阁下可是白罗刹白女侠?”

白罗刹一挑眉,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邪魅的对着苏长言一笑,加上那条长长的疤痕,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白罗刹开口道:“什么白女侠,你们连我名字是什么都不知晓,只会跟着江湖中人喊我白罗刹。既然你只知白罗刹,那便如此称呼便是,咬什么文,嚼什么字。你们是要找宝藏吧,算我一个,如何?”

“白罗刹?”雷华然一直在扒拉野兔,这时才起身,看向白罗刹。

雷华然恰好位于白罗刹的左侧,白罗刹的左脸白璧无瑕,嘴角挂着笑意,那种张扬肆意的笑容,不同于常在妹妹脸上看到的娇羞肆意。

这是另一种说不出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由与豪情,雷华然从未在别的女子脸上见过,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嗯?”白罗刹闻声砖头,一转过来,那条疤痕狰狞刺目的显露出来,仿佛闪着红光,一半宛若仙子,一半宛若恶鬼,雷华然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清醒了过来。

白罗刹侧着头打量着雷华然,雷华然也不敢撇开视线,刚刚的行为已经十分失礼,此时既然有合作的想法,万不可得罪对方。

却听到白罗刹突然说道:“你长得真好看,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人了。”

雷华然脸色唰的白了,自己兄妹长得很像,所以自己自小被说是男生女相,但是因为自己从不扭捏作态,又是雷家少主,从未有人敢当面点评自己的长相。

如今被一个人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略带调戏的话,雷华然突然有些慌张,心中有些怀念大家都尊重他是雷家少主的日子。

看到白罗刹不生气,反而调戏起雷华然的态度,倒是令苏长言心中感慨,该敬佩还是该先笑一笑。

“你想要什么?”苏长言没有过多的废话,非常突兀的打破了眼前尴尬的气氛。

“啊,苏二少,我夸奖雷公子是实话实说,你虽然也算英俊,但是论相貌,我觉得还是雷公子这细皮嫩肉的更胜一筹。毕竟你,太假了。”白罗刹笑着说道,那笑容间,所有人都看到了不怀好意。

雷华然觉得自己的处境最为尴尬,自己知道自己样貌好,如今竟然被夸赞胜过苏长言几分,不知是喜是忧。

这苏二少,一直是众江湖女侠心中的天人,谁能得他多看一眼都会高兴万分,如今竟被评论——太假。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这白罗刹,要列入江湖女侠心中最仇恨的目标第一人了。

“我并不想要什么,只是闲得无聊,若是有什么好的东西,以物易物什么,都可以商量。”白罗刹又自己解除了尴尬的氛围。

“苏公子……”一直沉默不语的雷华裳突然开口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雷华裳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只是看到白罗刹,内心突然有一种威胁感,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而雷华裳偏偏很相信这种直觉。

而且白罗刹说苏长言很假。自己眼中,苏长言的确是丰神俊朗宛如天降仙人,而这些光辉,竟被说假,雷华裳心中很是为苏长言不平。

但暗暗的,也忍不住偷偷去猜测,那么苏长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苏长言对白罗刹微颌首,然后向雷华裳走去。

两人行至潭边,暮色掩映下,火堆旁的三人只看到影影绰绰的白衣无暇与紫衣柔媚的身影,说不出的和谐。

雷华裳再次直接的开口道:“苏公子,华裳不想让白罗刹加入我们。华裳所说,只代表自己的想法,不代表雷家。”

雷华裳之前一直是与众人一样,称呼苏长言为二少,但是此刻,却突然称呼自己为苏公子,苏长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事不在自己的筹谋之内,毕竟自己的感情是非常重要的筹码,而这雷华裳的想法,显然从未被列为计划内,甚至若是可以,希望这位大小姐尽快离去才是完全之策。

毕竟这迷雾林之内的情形过于诡异,半妖都已出现,若非身上有百日香,怕是难以如此应对得当。

这雷华裳对自己……担心的事情,好像又要发生了。若是这样,计划又得稍作调整,不过眼下一切尚早,目前都还在掌控中。

玩弄小女子的感情从不在苏长言的筹谋之内,只是若是水到渠成的话,可以利用一下而已。下一口气的吐出,苏长言已然调整好了气息。

“雷姑娘,白罗刹自我们进入迷雾林起就一直跟着我们。若是苏某没有推测错误,她身上必然也有秘术可以走出迷雾林。此刻我们才刚刚行至森林内部,一切刚刚开始。”

苏长言顿了顿,看了一下雷华裳的表情,接着道:“若是能得到她的助力,我想这次会更快寻得宝藏。但若是她不加入,成了敌人,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未可知。”

苏长言没有回应什么,只是陈述利弊。

“华裳知道,这个要求是华裳任性了。但是,她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要和我们联合,况且她也不愿说出自己的目的。万一她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那该如何?”

“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我并不认为有谁能掌控白罗刹这样的人,那样一个不羁的人,并不像是属于哪个势力的。诚然如你所说,世事无绝对,但是我愿意赌一把。雷姑娘,你们会站在我这一边,对吗?”苏长言最后笑着看向雷华裳,微微低头问道。

苏长言用的是我。

雷华裳睫毛微颤,等了这么久,终于……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雷华裳抬头,长长的睫毛睁开,水润的眼睛带着些许泪光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嘴角上扬,脸上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说道:“那是自然。”

苏长言的眼眸在雷华裳的脸上转圜了一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脸上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说道:“那便是了,只要雷家愿意和苏家站在一线上,那么在这雷云荒原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说,雷家。

雷华裳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缓缓低头,沉吟了片刻,又露出了一个早已习惯的笑容,微微颌首以示同意。

果然,世事从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从出生至今,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哥哥从不敢欺侮我,人生一直如此顺遂,遇到了这样一个人,觉得一切也会如自己的心愿。谁想……呵,这样反而激起了自己的斗志呢。

想通了这些,雷华裳释然了,主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吧,有了白罗刹的加入,想必能事半功倍。”

此时篝火边,白罗刹却是与苏长风、雷华然相顾无言。看到两人走来,白罗刹却是率先开口:“如何,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想看看白姑娘烤野兔的手法再说。”苏长言回答道。

白罗刹又笑了出来,说道:“都说了别喊我白姑娘。叫我白罗刹即可。我这便让你们这些公子哥了解下我的手艺。”

听到苏长言这般说话,就说明他们已经商议定了让自己留下,这个苏长言,确实有些意思,那个约定,倒也不赖。

白罗刹从容的从雷华然手中接过野兔,雷华然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自己鼓捣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皮给扒了下来,终于有人接过手去。

待抬头一看,一道狰狞的疤痕闪现在眼前,雷华然又是一阵惊吓,片刻后反应过来,脸上暗暗的染上了红晕。

白罗刹接过野兔,从腰间取出一把小匕首,只见匕首的柄上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周围雕缀着繁复的花纹,只远远一看就觉得这把匕首甚是不凡。

但是像这种匕首,应该多为世家女子的装饰品,有些甚至没有开刃。待匕首出鞘,四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火光的映衬下,仍是阻不了匕首的寒光。

白罗刹用匕首在野兔腹腔轻轻一划,手法熟练的掏出了内脏等秽物,然后把野兔插在树枝上,放在火上进行翻烤。

白罗刹又从身上拿出个小瓶,轻轻的洒在野兔身上,野兔身上一片金黄,丝丝香气弥漫,雷华然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哈哈哈。”苏六立刻取笑道。谁知,话音刚落,苏六的肚子也叫了起来,雷华然忍不住对苏六翻了个白眼。

“呐,你们两个先来吧。”白罗刹递过来两只野兔,苏六又想与雷华然就谁的野兔比较大起争执,雷华然并不想理他,但是苏六纠缠不休。

雷华裳看着他们微笑不语,苏长言的脸部有些抽搐,白罗刹仍然默默考着野兔。

不过这就是自己的目的,苏长言如是想,让两人合力对付青皇蜈蚣,拉近了关系,无论如何,这对于自己都是有利的。

只是雷华裳……苏长言的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下雷华裳。若是没有那个约定,她的确是不错的对象,知进退,家世尚可,人聪明,处事得当。但是还不值得自己去对抗那个人。

这时白罗刹已经把野兔递了过来,野兔表皮呈现金黄的色泽,上面微微隆起一层酥皮,一口咬下去,酥脆清爽,丝毫没有油腻之感,只觉得满口清香,馥郁的香味尽数吞入了口中,这已经不是粗通厨艺这般简单了。

“白女侠的厨艺竟如此精湛,比起凤凰楼的大厨,也不遑多让。”苏长言开口称赞道。温润的嗓音格外好听,仿佛春风拂过面颊,白羽划过手背。

“哈哈哈,那么接下来各位的伙食就有我承包了。”白罗刹这回没有反驳“白女侠”这个称呼,反而爽朗的笑了起来,看来对于“白女侠”三个字还是颇为满意的。

白罗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玉石叩击,和她的样貌略有些出入,但是她浑不在意,依然十分健谈。

“白女侠这么好的厨艺,不知师从何处?”雷华裳开口问道。

“熟能生巧罢了,上不得台面。”

“苏公子称赞可比凤凰楼,华裳虽然未去过凤凰楼,但是这雷云原的仙客居也是去过的,这烤野兔的滋味的确妙不可言,可堪仙客居的头牌菜。

想必是白女侠看不上我们,不愿说罢了。苏公子,你觉得华裳说得对吗?”说完,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苏长言,眼波流转,浓浓的情谊蕴藏其间。

苏六一听雷华裳说话,自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可是当她看向自己二哥时,苏六心头一颤,雷姑娘喜欢的,是二哥。苏六的手指微微蜷起,眼睛也看向苏长言。

07 女祸

苏长言看到这种情景,有些皱眉。自己此次来寻宝的,不是来牵扯什么乱七八糟的姻缘的,雷华裳此举,已经有些过了。

有些线,是不能踩,不能碰,当远远避开,若是不知好歹踩了,那么就要自己接受惩罚。

如今在这雷云原行走,要借雷家的势,自然有所忍让。这回平安寻得宝物便罢了,若是因为雷华裳而导致功亏一篑,那么这仇,我苏某人就记下了。

雷华裳的意图非常明显,苏长言若是当面拂了雷华裳的面子,那么两家的合作就岌岌可危,但若是顺了她的意,怕是六弟会心中怀恨。

而六弟一脉的支持对于自己目前来说颇为重要,关键是这个六弟一直非常信任自己,于情于理自己都不想破坏和六弟的关系。

这个雷华裳,真是可笑,怕是太过于把自己的美貌看重了。之前自己还对于她的智慧有所欣赏,如今看来女子太漂亮了不是幸事。

当把自己的美丽当作想当然的事,就会错过对很多事情的估量和琢磨,影响自己的判断力。这个雷华裳,不过也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白罗刹对于雷华裳的咄咄逼人有些无奈,这个小美人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真是招谁惹谁了,若不是因为想了解下苏家人,谁会和他们这个麻烦的组合在一起。

苏长风是个毛头小伙子,倒是没什么心机,应该比较好拿捏,若是他的话,那应该还不错。

这个苏长言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偏见,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仙气逼人,明明很假,每个人都夸他仙人。

江湖人更是称呼他为什么“人间仙”,真是可笑,这样的人,整天对着,怕是要吐的吧。这个人整天这么装,也不知累不累。

这样想着,白罗刹突然觉得口中的野兔肉,也没有方才那般鲜美。

女人,真是麻烦。漂亮的女人更是麻烦中的麻烦。白罗刹在心中暗暗叹气。

白罗刹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自己真个是进了修罗场。

苏长言狭长的眼眸轻轻的上扬,温柔地注视着白罗刹,温润的嗓音响起:“厨艺这种事,在下不堪此道,想必白女侠是天赋使然,以后若是谁娶了白女侠,想必有口福了。”

那眼神温润的放佛镜湖上翩迁的鸥鸟,那声音柔柔的像瑶山的泉水,让人的心情荡漾出涟漪来。

但是白罗刹明显不吃这一套,刚刚只是食不知味,现在算是味同嚼蜡了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这对男女演起戏来还真是般配的很。

雷华裳的脸色有些暗沉,但是转瞬间就露出了非常标准化的笑容,连一颗牙齿都没有外露,只是朱唇轻启,慢慢的说道:“我们江湖儿女,若得一技傍身,的确行走很加方便些。”

白罗刹现在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是招谁惹谁了,烤了半天野兔,结果被卷入两人的风波。

江湖儿女有一技傍身,听着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这技能是厨艺,这事说出去还怎么混啊,是讽刺自己武功低微,只有厨艺拿得出手吗?

真是不知道怎么招惹到这个小美女了,从一开始就想赶走自己,一个美女对这般模样的自己有敌意,难得是自己太久不出山,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了?现在还流行自己这一挂的长相吗?

“我觉得从这个烤野兔就能看出白女侠将来必定是位贤妻良母。”苏长言无视雷华裳,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罗刹终于放下了嘴边的野兔,从行囊里掏出了一个葫芦,盖子打开,一阵浓烈的酒香弥漫了开来。

“好酒!”苏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看着自己二哥和雷华裳这样你来我往,苏六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二哥的意思。

至于这雷华裳,既然对自己无意那便算了,我苏六英俊潇洒,在江南虽然比不上二哥,也算是颇受众女侠追捧,没必要在这荒凉的北地受这等闲气。

虽然以前没少发生过看上的姑娘心悦二哥这种事,但是自己比不上二哥是事实嘛,早就习惯了。

但也总有姑娘喜欢自己这一款的,毕竟二哥是“人间仙”,自己才是平易近人的翩翩佳公子嘛。

白罗刹不理会苏六,径直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把刚刚的晦气一口喝尽,火辣辣的口感带着点点回甘。

白罗刹觉得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我且喝我的酒,你们归你们去闹。俗话说的好,我自快意潇洒,不问男女情事。

“哈哈,我也觉得这个酒香甚是浓厚,这野兔甚是美味,不知道白女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雷家,以后直属我的队伍。”雷华然突然开口帮白鬼解围。

勉强算是把话题强行扯开了吧,白罗刹投之以感激的目光。心中暗道,这里面就这雷华然算是个实在人,又好看又真诚,酒可以分他一口。这样想着,白罗刹把酒递了过去。

雷华然接过酒葫芦,看着瓶口有些愣愣的,脸上悄然染上一层嫣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的确想喝一口酒,但是这白罗刹刚喝过,自己就着喝实在是有些轻薄。

白罗刹发现了雷华然的尴尬,心中感慨,也就这个人把我当作是个普通女子了吧。

然后又掏出一瓶新酒,把之前的那瓶交换了回来。口中说道:“酒给你喝,加入的事再议,再议啊。”

“呵呵,看来哥哥想做那个有口福之人了。”雷华裳却不想轻易放过白罗刹,巧笑颜兮,眼波流转,说完之后,眼神又从白罗刹身上转了转看向雷华然。

雷华然本来神采奕奕的,看到华裳眼神指向白罗刹,而此刻白罗刹正好看着雷华然。

雷华然心中暗道:自己这妹妹今天不大对头,我帮白罗刹解围,她却意指我看上白罗刹。白罗刹不会看上我了吧。这可不妙。

念及此,一张俊俏的脸庞由红转黑,由黑转白,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只感觉胸口气闷。

这时苏长言温润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长言也想代表苏家请白女侠加入,不知白女侠意下如何?”

苏六紧忙跟上一句:“不同意的话,也要给我来口酒!”

好个苏六公子,真是有趣,可惜酒只有两葫芦,白罗刹只得摊手道:“我这边却真是没了,就当我欠你的吧,待出去之后,你且来东崎寻我,届时,我与你痛饮三百杯又如何。”

苏六一撇嘴:“好吧,那我们可约好了。”说完赶紧抢过雷华然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雷华裳脸色却更加暗了,自己哥哥是帮人解围,苏氏兄弟为什么也要帮那个白罗刹说话。

雷华然看到妹妹终于安静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这白罗刹是个明事理的,只是不知道怎么惹着妹妹了。

今天妹妹的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恐怕没有给二少留下什么好印象,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得想办法把话题引到妹妹身上。

“虽然小妹不会烤兔子,但是点心做的很好吃,小时候每次被父亲罚不准吃饭,都是妹妹做了点心偷偷塞给我。”

“哦,那这次回去,可要尝尝雷姑娘的手艺了。”苏六顺口说道。

苏长言缄默不语,从怀中掏出了那方奇特的司南,借着火光微微观察。

看到苏长言掏出司南,白罗刹神色一怔,脸色唰地白了,本来计划了很多方法让他们拿出司南,没想到苏长言就这么轻巧的把它展现出来了。

居然在苏长言手里。

白罗刹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这个男人虽然像仙人一样,但是并不是自己欣赏的,感觉他的仙气之下,藏着些什么。

那些光芒把他整个人遮掩了,让人看不透,非常难以对付。比起在苏长言,更希望是在苏长风手中。

不过若是自己是苏长风,此刻寻找月家的宝藏,也会将司南交给苏长言,这样更加妥当。

苏长言感觉现在司南有些异样,底盘微微的发光。苏长言心中充满疑惑,这个司南从未这样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感受到什么似的,苏长言蓦地抬首,看到了白罗刹正看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白罗刹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瞬间红了,只是夜色正浓,火光映照下并未被看出什么,白罗刹赶忙低头。

苏长言眉头微皱,仿佛感应到了了什么,莫非是宝物就在附近了,罗盘开始提醒?但是这罗盘和月家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以前也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倒是这个白罗刹,看到罗盘反应有些奇怪,难道她知晓这是什么?

苏长言觉得自己应该能推测出什么,但还是觉得线头有些乱。也许是自己手中的双龙司南样子比较奇特,所以白罗刹有些好奇。

但是即便如此,此人来历不明,不能让她知晓此物的真实身份,且由着她疑惑吧。

不知不觉,月亮渐渐隐去,有些许黑雾从湖水中冒了出来,众人没有察觉。

苏长言感觉有些困倦,一股从未有过的困意袭来,待看清周围的人还在说说笑笑之时,苏长言疲倦的闭上了眼,累的连嘴都无法张开吩咐一声。

待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庭院。潺潺的溪水从自己身旁流过,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小桥,在庭院里流淌着,最后汇聚在庭院中央形成了一个小池塘。

天色泛白,太阳应该是躲在浓密厚重的乌云后面了,让人丝毫辨不出时辰,只能感到一阵阵阴森的凉意。

苏长言行走在庭院里,感觉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好像来过这里,但是又叫不出这是何处。

不知不觉走上了小桥,小桥弯弯绕绕的让人分辨不出道路。周围好像有些黑,也许是暮色即将降临,苏长言觉得很累,视线范围变得异常狭窄。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童谣:

“大宅门,真漂亮,金砌墙来玉为瓦;

大宅门,真富贵,银做椅子绸为垫;

大宅门,真暖和,寒冬腊月不见雪;

大宅门,真精致,一年四季花不败;

大宅门的水啊流啊流,流到湖心小亭子哟,

大宅门里头有个大官人,大官人娶了个小夫人;

小夫人生了个小怪物,小怪物克死了小夫人;

小夫人去了,小怪物死了;

你问小怪物死在哪哟,

哎嘿唷和,就死在湖心小亭子哟。”

08 心魔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孩童,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看上去甚是惹人怜爱,可是身上的穿着非常破旧。

明明是腊月时节,天寒地冻,哈气成雾的时节,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夹袄原本的颜色已经分辨不清了,不知道穿了多久,有些地方的线头已经脱落,有一些草絮从破洞里飞出。

这夹袄里包裹的竟不是棉絮是稻草,这孩子究竟受了怎样的对待。

苏长言觉得莫名的难过,心酸,默默的向着小男孩走去,这九曲十八弯的小道,苏长言一路行来,居然也颇为顺畅,没有丝毫走岔。

好像是,走过无数遍的样子。

可是当他走到湖心小亭子的时候,小男孩却不见了。

苏长言不知晓此刻自己身处何处,那刚刚所看到的又是什么景象,只是突然觉得很累,坐在了亭子中间的石凳上,又合上了双眼。

明明知晓不能闭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再次睁眼的时候,苏长言又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高高的房梁,梨花木的家具,摆满的古董,一切都透露着富贵二字。

与之不协调的是桌上摆着两叠明显泛黄的蔬菜,还有一只小碗,碗里是夹生的糙米饭。

没有筷子,也没有别的餐具。

这时小男孩又出现了,他拿着一只破碗,里面灌着水,只是这水有些浑浊,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孩童是从哪弄来的。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在桌上,然后有些艰难的爬上高高的凳子,接着用手扒拉着吃饭,米饭太硬有些难以下咽,他就喝一口水,强行咽下。

蔬菜已经明显的腐烂变质,小男孩也不懂,在吃了几口饭后,抓了几根烂叶吃。

变质的酸涩涌上喉间,小男孩“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呕吐,可能本身肚子里没有什么食物,待把刚刚吃的糙米都吐尽之后,又吐了几口黄水。

小男孩吐完之后有些呆,又哇的哭了出来。

这回有人进来了,苏长言没有躲闪,这里的人果然看不到他。

进来的人明显是个下人,他嘴里念叨着:“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闹什么,不吃就不吃,你怎么全吐了,这是浪费粮食,夫人知道了,有你受的。”

接着扔下一块布,把菜饭都收走了,那对呕吐物却留在了地上。

小男孩哭着哭着,肚子又叫了起来。呕吐物的酸涩味在房间里发酵,小男孩仿佛闻惯了似的,没有什么反应。

苏长言想拿起抹布,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碰不到,只能像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小男孩哭了半晌终于止住了,蹲在地上默默的清理呕吐物,动作异常的熟练。然后拿着破碗走了出去,苏长言紧随其后。

走着走着又来到了湖边,只见小男孩掏出破碗在湖里舀水,舀一碗,就咕咚咕咚的喝掉,舀啊舀,喝了四五碗,肚子都圆鼓鼓的,然后躺在了湖边的草地上。

苏长言想上前抱起他,可是依然碰不到。在修长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时,苏长言感觉手指好像被什么打湿了,是什么打湿了自己手指,明明是触碰不到这里的东西的。

苏长言把手抬到眼前,啪嗒,啪嗒,又有几滴水掉落在手指上。

这,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原来我还有泪水。

苏长言又一次感到头疼,他知道场景又要变换了,他这次很淡定的闭上眼睛,因为他迫切的想知道,小男孩究竟怎么样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在另一个屋子里,这里就温暖的多,暖暖的地龙烧着,不同于之前那个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冰冷异常的屋子,这才是住人的地方。

这回人多了一点,一个满头钗翠的红色身影坐在帘子里面,那个仍然穿着看不清颜色的夹袄的小男孩跪在帘子外。

旁边站着许多仆人,有男有女,可是苏长言全都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他只能看清那个男孩的样貌。

苏长言看向帘子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是红色的光。

小男孩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一个下人开口了:“夫人,奴婢亲眼看到二少爷打大少爷了。”

红色的身影没有发话,那个环佩叮当的头颅晃都没有晃一下。

小男孩开口道:“我没有,是他要抢我的玉佩。”

周围的人笑开了,纷纷说道:“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大少爷惦念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红色的身影似乎抬起了手,把长长的指蔻取下,然后摸着一个什么,原来她怀里还抱着个男孩,那双手抚摸的是那么的轻柔,放佛在安慰最珍贵的宝物。

夫人没有开口,只是安慰着她怀里的男孩,而跪在地上的孩子依然跪在那里。

“去门口跪两个时辰,今天的晚饭免了吧。有力气打架,一定是吃的太多了。”夫人终于开口了。

苏长言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眼睛变得血红,他突然冲了过去,掀开了帘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待他往向帘外,瞬间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又有黑色向自己袭来。

够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长言愤怒的向外跑去,跑啊跑,周围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苏长言全像是来过一般,熟练的绕过障碍物,来到了湖边。

只见整个湖面泛着黑色的光芒,空气里似乎也有黑色的气息。

也许是被愤怒压抑住了,这次苏长言没有被那可怖的困意所打倒,他死死的睁着眼睛,整个眼睛血红血红,头上的玉冠歪向一边,斜斜的耷拉在头上,发丝散乱飞扬。

整个人不复原本的仙气,而是笼罩着红光,血红血红,像那妖野不灭的原罪之火。

这时,小男孩又出现了,依然是那件夹袄,他走在小桥上,一如初见那般。

男孩的脸上流着眼泪,被冻的发红的小脸上有白色的泪水蒸发的痕迹。

孩童一边哭一边在桥上走,走着走着,突然跑了起来,一只鞋子也掉了。

小小的脚就这样露了出来,脚趾头上竟然全是红色的冻疮,有些在结痂,有些已经化脓溃烂。

“娘亲……”孩童呼唤着,突然走出了亭子,苏长言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看着小男孩一步步往水中走去。

只见那个湖水被一圈圈黑色的雾气包裹,仿佛所有的黑霾皆是从湖水中散发出来。

“不要,不要!”苏长言呐喊着,可是喉咙嘶哑,完全发不出一点点声响。

孩童一步步的走向湖水,嘴上喃喃着“娘亲,娘亲。”

苏长言感觉心脏一阵抽搐,想要出声呼唤孩童,阻止他,但是张嘴之后却仍是什么声音也发不来,冲过去的手依然只能穿过男孩的身体。

一些奇怪的不知从哪来的话语猛地涌入了自己的头脑,冲刷着自己的识海。

“呵呵,我得罪了王管家,只能来伺候这个主,真是倒了大霉。”

“说是主子那是抬举他了,说的好听是二少爷,其实就是没人管的野种。”

“听说他外公是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他娘甚是貌美,被老爷看上了。”

“他娘长得妖里妖气的,难怪年纪轻轻就死了。”

“他也是个煞星,鬼节出生,生出来就害死了自己的娘。”

“野种。”

“妖孽。”

“灾星。”

苏长言的双目变得血红,红的放佛下一瞬间就要滴出鲜血来,俊朗如天人般的面容此刻布满阴霾,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与生气。

他的双手捂住头颅,白色的发冠滚落了下来,黑色的墨发瞬间散开,像一只黑色的大手从后面紧紧地包裹住了苏长言,他整个人深埋于黑暗,无法自拔,无法呼救。

只能一步一步向前,也向着漆黑的湖心一步一步走去。

“过来吧,我的孩子,娘亲等你很久了。”

“孩子,你受苦了,都是娘亲不好,这次娘亲不再抛下你一个人了。”

“言儿,我的好孩子,这些年你一个人很累吧。”

苏长言依稀间看到,湖水的中央,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她的声音像温柔而又满是爱怜。

“娘亲。”苏长言忍不住唤道。眼中的血色也渐渐消退,苏长言张开双臂继续一步一步向湖心的人影走去。

“快来,我的孩子。”湖心的身影,不停的呼唤着。

刚开始的时候,苏长言是有些迟疑的,但是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与自己的记忆完全的重合。

此刻的自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想要抓住,想要弥补曾经缺失的东西。

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苏长言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始流泪了,也没有注意到这泪水竟是红色的。

他仍然固执的睁着眼睛,一刻都不想错过那个身影。

“我的好孩子,快来让娘亲看看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一步步的走进,眼前的景象愈加清晰,这熟悉的感觉,这久违的温暖,好想就这样抛下一切跟娘亲走啊。

这样想着,苏长言的步伐更加坚定,只要在走一步就能看清了,只要再一步就能拥抱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09 魔鬼鱼

苏长言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走着,再往前一步就要触碰湖心的身影了。

这时他的身上突然光芒大作,一丝光亮从他的怀中射出蓦地射向识海。

苏长言突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站在水中,半个身子已经浸泡在漆黑的湖水中。

赤红的双目渐渐恢复清明,那双充斥着血色的眼眸中,血色渐渐退散,变成了原本那双温润的,仿佛濛着烟雨的眼睛,肆意飞扬的黑发又平静了下来,平整的扑满肩头。

自己这是在哪?

苏长言环顾了四周,理了一下思路,终于醒悟了过来。

自己在迷雾林中央,正在寻找月家的宝藏。

苏长言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此刻身在水中,立即足下发力,凌空后翻,施施然停立在水岸边,姿势潇洒飘逸,一气呵成,全然不复前一刻的癫狂。

只是那张谪仙般的脸庞上的阴霾仍不见散去,身上的衣衫尽湿,贴在身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刚刚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明明知道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可是看到孩童落水,那股涌起的绝望逼迫着自己冲了上去。

若非怀中之物,怕是自己也无法轻易脱身。

苏长言运功弄干了衣服后,又回忆了一下清醒的过程,最后的时刻是怀中的事物发出了光芒救了自己,那么自己的怀中究竟是什么?

苏长言掏了一下,之前找到的月牙型玉佩映入眼帘。弯弯的月牙上雕刻着一个“华”字,此刻在黑夜中,依然冒着幽幽寒光。

收好玉佩,苏长言开始环顾四周,周围弥漫着丝丝黑烟,另外四人不见了踪影,也不多言,四下寻找着黑烟的源头。

环顾片刻,发现了黑烟竟是来自潭水中,苏长言俯身,发现本来清澈的潭水中突然出现了很多白色的小鱼,若非夜色浓密,怕是根本看不清这些小鱼。

这些小鱼白的略显透明,只是头部无一例外皆是墨一般的黑色。

这潭水中的是魔鬼鱼。

魔鬼鱼昼伏夜出,晚上会释放黑烟,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境迷障,会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会陷入自己最不想唤起的记忆。

而且那段记忆会被篡改,若是沉湎其中,便会一步步的沉沦进去,最后成为魔鬼鱼的饵料。

这种生物的确很神奇,它在白天没有任何作用,即使在晚上,一只两只也不能伤人,它必须成群结队,才能布置处强大的幻境。

而且即使人陷入幻境进入水中,它们依然无法攻击,必须等他自然溺毙,才能食用尸体。

相传它是传承了万年的远古鱼类,当年仙妖时代的魔鬼鱼,是真的魔鬼,仅仅一只就能令人陷入无尽的噩梦。

而如今传承万年,魔鬼鱼的能力大为削弱,但这成群结队的,仍然威力巨大。

苏长言突然有些好奇,其他人心中最害怕的是什么,亦或是有什么不想唤起的回忆。

可惜现在一切都被黑雾笼罩,若是突破不了迷障,怕是也不会显现出来。

而这个迷障对心思越是重的人,越是可怖,乃至能蛊惑人心,主动投入潭水中,成为魔鬼鱼的饵料。

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根据黑雾移动的轨迹,能依稀辨别出四人仍在篝火旁。

苏长言知晓,这一关,只能靠他们自己通过,自己尚且这般凶险,不知其他人会如何。

但若是六弟那般心思纯净,怕是很快会醒吧。

白罗刹的身型第一个从黑雾中显现出来,她并未像苏长言那般已经步入潭水中,而是行走在岸边,突然一阵光亮把黑雾撕开,她整个人从深沉的黑色中挣脱了出来。

刚刚那道白光,她的身上怕是也有什么稳定心神之物,但是思及她出来的位置,怕是东西极为厉害。

这个白罗刹果然来历不凡。苏长言心中暗道。

她的脸上不复之前的神采飞扬,眼神之中满是惊惧之色,右脸的疤痕更显得异常狰狞,白罗刹眼神飘忽,似乎还处于梦游状态。

她移动着目光,突然看到苏长言,瞬间眼神又变得狠戾,神情紧绷,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身子慢慢放低,随时准备出击。

“白女侠。在下苏长言。”苏长言察觉到白罗刹的异样,即刻出声喝道。

白罗刹紧紧盯着苏长言,只见他坐在篝火边,一身白色的衣衫在黑雾中泛着光芒,头上竖发的白玉冠更是映衬的整个人熠熠生辉,即使在这样环境下,仍然宛如仙人一般。

她眨了一下眼睛,神情些微放松,似是回忆起现在的处境,慢慢直起身子,手从刀柄上移开。

白罗刹没有说话,只是走向苏长言点燃的篝火旁,梦中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自己在梦中一生平安顺遂,嫁人生子,隐居山野过着闲适生活,却在最幸福的时刻,父母死于苏长言之手,自己尚在襁褓的孩子也被他一掌击毙。

自己安于幽居的生活,武功已然荒废,报仇无门之下,决定跳入九渊。

在走进九渊之时,怀中的物件发出白光让自己清醒。

然后出来的一瞬间,看到仇人近在眼前,心中立即杀意弥漫。

任何人在这种情境下见到自己的仇人,都会时刻准备出手。

可是现在一切都是梦境,白罗刹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苏长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梦。白罗刹想出声询问,可是此刻却突然气氛有些诡异。

苏长言此刻也打量着白罗刹,不知道她为何在醒来的时候会有那样的反应,不知道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魔鬼鱼在这种潭水中其实并不可怕,只要天一亮自会消散而去,但是此刻正是三更时分,夜色正浓,若是寻常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夜色下行走。

此刻魔鬼鱼的法力正胜,白罗刹很明显陷入了非常可怕的梦境,但是她却醒来了,说明刚刚她身上散发的白光,非常的厉害,应该比自己怀中的玉佩还要强大。

“白女侠看到了什么?”苏长言突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声音温润儒雅,让人难以想象他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二少,仿佛只是江南杨柳边吟诗作赋的公子,轻声地在询问你看到了什么景色。

“我看到了……你。”白罗刹的语调有些模糊,原本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就在这里。”苏长言不以为意,一般人中了魔鬼鱼的迷障所见之物,的确不愿与人分享,那等于是被人知道了软肋。

自己也是中邪了,想打破僵局,居然问了这般无知的话语。

“是在下唐突了,希望白女侠不要介意。”

“无妨。”白罗刹心脏跳动有些剧烈,刚刚在迷障中所见,的确是苏长言。

自己竟然说出了口,幸好苏长言未多想,只是以为自己在岔开话题。

白罗刹心中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苏长言一言不发的站在黑雾中,不复往日如神人般的光彩。

整个人透着阴暗的黑色气息,仿佛被九天贬斥的堕仙,他拿剑指向自己,把自己一步步逼入九渊。

若非有那个最后突然东西,怕是很难从迷障中出来。

念及此,白罗刹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救了自己,但是眼下碍于只有苏长言和自己,无法回避。

也许是被刚刚看到的那个事物吓到了,白罗刹有些语无伦次,想要尽快扯开话题。

“二少,你先醒转过来,可有察觉到这黑烟是怎么回事?”其他三人还没醒转过来,白罗刹找了些话题。

“是魔鬼鱼。”苏长言回答道。

“是那个会布置迷障的魔鬼鱼?”白罗刹出声询问。

“正是。”

“难怪……。”居然是魔鬼鱼,难怪自己陷入那般奇怪的梦境,那纯粹是魔鬼鱼的力量虚构的,不过自己最害怕的竟然是苏长言。

这苏长言确实难以对付,在我认识的人中,的确可排前列。其他人尚有对策,但是唯独这个“人间仙”,的确非人力能轻易抗衡。

不在纠结于刚刚的梦境,既然扯开了,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却吧,白罗刹趁着此刻只有两人,决定打探些实质性的消息。

她开口问道:“那宝物是月家的东西吧。”

“是。”苏长言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既然自己能脱离的关键是药秀的玉佩,那么这个白罗刹肯定身上也有什么月家的遗物,没必要做隐瞒。

对于苏长言爽快的回答,白罗刹有些诧异,既然对方这么爽快,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也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月神的遗物,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信你。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摆脱迷障的,不知可否告知?”苏长言决定试探一番。

白罗刹停顿了片刻,从怀中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月牙型的玉佩,然后说道:“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这个玉佩的缘故。”

苏长言看到一块橙黄的玉躺在了白罗刹的手中,即使身处黑雾之中,仍能看到它在散发着丝丝光亮。

这光亮似是带着些许暖意,玉佩与之前在蜈蚣体内发现的寒玉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玉上刻着一个痕字。

长言看到玉佩的那一刻,神色瞬间变了,立刻俯身下跪,白罗刹一惊,赶忙也跪了下来。

10 钥匙

“白女侠莫慌,我并非跪你,我是跪那块玉佩,月神是在下最为敬仰之人物,只是不知白女侠如何得到。”苏长言看白罗刹也跟着跪下赶忙解释道。

“我家和江家有些渊源,这是我周岁的时候,太爷爷亲手挂在我脖子里的,说是月神杀孽甚重,可以喝退一切神鬼之力,护我平安成长。

这玉佩我自小不离身,除了幽幽暖光甚是好看,冬暖夏凉之外,我并未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

这次我听闻宝藏,便过来凑个热闹。谁曾想一到这里它就发光,等到你说药秀的寒玉是钥匙,我就猜测月神的应该也是一把钥匙,因为几乎长得一摸一样。”白罗刹解释道。

“月神才华无双,可惜我们不曾谋面,但是我此生并不敬畏鬼神,却对月神生平颇为佩服。

世人有的说她杀孽过重,有的说她杀过很多正派人士。但无论如何,月神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的宝藏,应该是月神的武器,对于这个,在下志在必得。”苏长言未言明,但是透露了另一个讯息。

并且刚才的言语间,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苏家二少,苏长言非常本真的表达了内心之想法,诚意十足。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对方坦诚相待,白罗刹自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人。

只是对于苏长言这样的人会敬佩月神这个后人褒贬不一的人物,颇有些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一个人人称道的“人间仙”,应该敬佩当年的江盟主才差不多,毕竟是同一类人。

看到白罗刹突然不说话,苏长言的神色有些紧张,毕竟月神的玉佩在白罗刹手中,若说拿到月神武器的最大对手,怕是就是眼前此人了。

虽然世人对她褒贬不一,但是她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在月神的武器面前谈人性,谈谦让,确实有些可笑。那么看来必须要付出什么足够的代价了。

可恨,此行自以为有完整的古籍和地图为指引,觉得志在必得,身上所带之物皆是有用之物,并没有价值可以和月神武器所媲美的。

那就只能以苏家的名义许下承诺,但愿这个白罗刹不要狮子大开口。

想好之后,苏长言开口道:“白女侠,不知在下的提议……”

“嗨你别急啊,我又不是使剑的,江湖上人人知晓,白罗刹用的是双刀。”白罗刹把没有疤痕的侧脸转向苏长言俏皮的一笑,看上去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急切的打断了苏长言的话,也是免得他作出什么承诺。那样轻巧的就把月神的武器放置一边,显然是十分豁达之人。

苏长言突然觉得白罗刹其实是个十分大方爽朗之人,完全没有传说中形容的那般狠辣。

其外貌看久了也甚是顺眼,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可怖。

“多谢,他日言若寻得良材,必上九华请得吴大师为你铸一套双刀。”苏长言开口道。

即使对方如此大方,苏长言还是不想有所亏欠,毕竟万事处理皆要尽善尽美,这才是“人间仙”。

“哈哈哈,君子一诺。”白罗刹仰天大笑,全然不顾此刻的环境上多么的诡异,爽朗的笑声穿破了浓浓的黑雾,直冲天际。

九华的吴大师,这可是江湖中最好的兵器师,但是吴大师性情古怪,想要让他铸造一件兵器,实在是难于登天。

他年轻的时候,只是有些顽劣,只要哄好了,还是愿意为人铸造兵器的。

谁知年近不惑,却变得变本加厉,整天疯疯癫癫,逗弄徒子徒孙,常常把九华山搞得人仰马翻。

现下苏长言主动揽下求吴大师铸造兵器的活,真是求之不得,比之月神武器,怕是更得白罗刹心意。

白罗刹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内心已经荡漾到苍穹深处了。

苏长言说完后,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诡异,直到此刻,两人都是面对面跪着的。

苏长言赶忙想伸手扶白罗刹起身,但是快要触及时,又意识到毕竟男女有别,况且这白罗刹也不是寻常女子,只能缩回手来。

白罗刹看他的反应,捂着肚子笑着站起来,起身后仍是笑的直不起腰。

这一刻白罗刹打心里觉得,这才是苏长言,褪去仙气,有些迂腐,却也真实。

苏长言略微尴尬的缓缓起身,玉人般的脸庞上露出丝丝红晕,仿佛白璧无瑕的玉石上有了一些红色的纹路,原本冒着寒气的只是用来筑建仙宮的玉石,一瞬间褪去了寒气,也许用在人间也甚是妥当。

白罗刹原本笑的不行,待看到苏长言这副模样,竟然愣愣的盯着,有些许看痴了。

“是了。”白罗刹突然出声,“想必月神当年也是这般风采,难怪你敬佩月神。

我原本以为,你该是更欣赏江盟主的,但是光从气度上看,你的确更接近月神。”

对于白罗刹的言论,苏长言淡淡的笑着回应:“了解月神的生平,踏寻她身前走过的遗迹,拜会她击败过的门派高人,不知不觉气质便向她靠拢了。我年幼时,时常被父亲批判顽劣不成器,被母亲罚跪祠堂。”

“你这样的若是不成器,我该被爹爹打死了。”白罗刹撅着嘴回应,提及自己父亲时,眼神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虽然相貌上有所残缺,但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这是一双那里看不到的眼睛。苏长言心中道。

“白姑娘,你的眼睛很漂亮。”这一次,苏长言固执的称呼白罗刹为姑娘,而非女侠,此刻苏长言只是以一名男子的身份,夸赞一名女子的夺目之处。

白罗刹表情僵硬了一下,第一次的低下了骄傲的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后面那句话细弱蚊蝇,若非苏长言内力深厚,怕也听不到那三个字。苏长言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两人交谈了半晌,此刻夜色却是更加浓郁,另外三人还是没有醒转,却也没有如苏长言那般向水池中走去。

“他们应该只是在做普通的噩梦,我们此刻强行唤醒,会徒增许多麻烦,我们为他们护法到天亮即可。”苏长言在观察了三人后说道。

“好。”白罗刹随即答应。

两人一直聊天至四更,却是再未出现过什么险境,待到太阳即将跃出的前一刻,大地进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中。

这段时间非常短,却也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刻。

突然,苏长风跃起,往潭水边走,苏长言赶忙上前阻拦,可是拍向苏长风的穴道全无作用,苏长风仍是向着潭水走去。

苏长言正有些束手无策,哪知雷家兄妹也同时站立起来,直勾勾的往潭水走去。白罗刹也是立即出手阻止,仍是不见效果。

两人试图用身体阻拦,但是三人却是绕过两人继续前行,此刻那三人凭空变的力大无穷,完全制止不了。

眼看太阳就要升起,可是三人离池塘越来越近,苏长言只得出手攻向三人。

哪知他们虽身处梦中,但是功力却只增不减,苏长言与白罗刹二人合力才堪堪挡住三人的攻势。

“二少,这样下去,怕是不妙。”白罗刹一边举刀格挡住雷华裳的柔丝鞭,一边喊道。

“但是和他们相斗,他们的确缓住了脚步,再撑的片刻,太阳就要升起了。”苏长言左手格挡住雷华然,右肘抵住了苏长风,也是险象环生。

“他们为何功力大增啊?”白罗刹有些怒意的举刀砍向雷华裳,再快砍中时又让刀偏了几分,只是削落了几丝头发。雷华裳却是不客气,趁机挥鞭攻来。

“怕是魔鬼鱼导致的。”苏长言仰头避过雷华然的拳头,又一个侧翻躲过苏长风的飞腿,也是有些筋疲力尽。

苏长言生平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架,不敢还手,却又不能不上,蒙着水雾的双目也是有些泛了红光。

之前明明觉得六弟心思单纯,谁想到在这魔鬼鱼的影响下近迟迟不醒转,究竟是这魔鬼鱼迷障太过强大,还是自己的六弟过于不争气。

也罢,自己尚且是借助外力脱困,此刻却是在这边埋怨六弟,真是可笑。这回真的要好好与魔鬼鱼搏一搏了。

“哎,这雷姑娘尚好,这雷华然还甚是厉害。我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在这样下去,我可要下狠手让他们清醒清醒。”

白罗刹双刀使得行云流水,在雷氏兄妹间穿梭,一直格挡闪避,虽然放下狠话,可是仍然没有下狠手。

苏长言使出折扇,一边应对本就力大如牛,如今似乎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六弟,一边时常帮着白罗刹阻拦一下雷华然的攻势。

在两人打的几乎绝望的时刻,阳光终于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撕裂了笼罩着众人的黑雾。

阳光照射到激烈打斗的五人身上,那三人突然都停手,直挺挺倒下,雾气逐渐变的稀薄,乃至最后散去。

白罗刹粗鲁的骂了一句,也是倒在地上不愿起来。苏长言仍是检查了一下三人,确认无恙后坐下调息。

“刚刚的打斗超越了他们的极限,现在只是透支的功力反噬到他们身上,所以他们现在倒在地上真的睡着了。

白女侠刚刚辛苦了,也休息吧。”苏长言浅笑着看向仍不合眼的白罗刹说道。

白罗刹哼了一声,闭目养神,嘴里小声嘟哝着什么。

11 入口

白罗刹躺了片刻后方才起身,期间苏长言一直在拨弄着手里的罗盘,白罗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可是游龙仪?”

苏长言有些诧异,其实这个罗盘是从母亲的遗物中偷偷翻找出来的,但是从未有人告诉过自己它的名字,如今却被白罗刹一语点破。

苏长言答道:“这是先母的遗物,但是母亲生前从未把它拿出来,我也不曾知晓它的名字。既然白女侠知晓,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白罗刹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想着既然他不知道此物意味着什么,那我就不用去在乎了,甚好甚好。

苏长言只看着白罗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罗盘,并不作答,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那道长长的疤痕似乎还扭曲了一下。苏长言也不说话,只等着白罗刹的反应。

白罗刹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想它的功能你应该已经基本掌握。”

苏长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罗刹接着说道:“它这样神奇的构造,毋庸置疑是上古之物,它是仙域制造的一枚司南,但是究竟是出自谁手如今已不可考。

它上古时期的作用我就不多言了,我且告诉你,有了此物,你在搜寻宝物方面如有神助。”

苏长言挑了挑眉,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讲,心中有些不甘心,追问道:“我只知晓它是破阵好帮手,但是其他并未发觉。”

白罗刹有些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然后又咳嗽了几声说道:“你能通过云雾形状寻得破阵之法的确天赋非凡。

这云雾是因为它的核心是幻心玉,借由幻心玉之力,可布阵破阵。

但是其实它有个非常简单的用法,你看它的底部是一整块金子,但其实这是一整块问路石,被镀了金。”

听到此处,苏长言把游龙仪翻转了过来,仔细观摩了起来,仍未发现什么端倪。

白罗刹接着说道:“你也别看了,仙人手段,岂是你能勘破。你只需敲击它的底部三下,问出你想问的问题,但是问题必须简单明了。”

苏长言闻言,沉吟片刻就翻转游龙仪,以指节敲击三下,出声问道:“月神遗迹的入口在哪?”

话音刚落,游龙仪嗡嗡的颤动起来,然后想飞起,力道之强,差点挣脱苏长言之手。

苏长言立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罗刹也是有些紧张的答道:“它已经对你的问题做了回答,快点遵循它的指引速速前行。”

苏长言道:“可是他们还未醒转。”

白罗刹回答:“一个秘境只可用一次,你莫要浪费机会,再不遵从它的意愿,可能就找不到了!”

苏长言很想责问一句如此重要之事怎么不早点出声提示,但又想到游龙仪一直在自己手里,也怪不得旁人。

苏长言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月神的遗物自己是志在必得,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不知如何寻得入口。

自己偶然得到地图,尔后遍寻古籍补充完整。

自己的地图到了此处却是断了线索,所以自己才忍不住出声询问。

“魔鬼鱼白日里并无作用,他们在此并无不妥,我们跟随游龙仪的指引速速向前,天黑之前回转即可。”白罗刹急忙喊道。

苏长言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在苏长风等人身上洒下驱逐野兽的粉末,方挣脱手,任游龙仪自行移动。

刚一放手,便见游龙仪瞬间跃入空中,接着绕着众人转了一圈,直接往瀑布飞去。苏长言和白罗刹立即追上前,只见游龙仪在瀑布前徘徊不前,似在犹疑。

游龙仪又闪烁了几下,接着冲入了瀑布中。看到这样的情形,苏长言和白罗刹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对方,然后两人跟着游龙仪一起跃入瀑布。

激流冲刷过后,这瀑布内部却是别有洞天。一个洞穴被掩藏在瀑布之下,此处地势倾斜,正好不会有水流侵袭,倒也是块宝地。

此刻游龙仪便静静地躺在地上,预示着自己任务已然完成。

苏长言上前把游龙仪捡了起来,看到那两条原本游动的小龙此刻似乎是累了,趴在了两边的石柱上歇息。

自从得到游龙仪,苏长言一直好奇这小龙的作用,如今得知之后才知晓,这小龙才是游龙仪的精髓所在。

“此处便是入口?”白罗刹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观望了一下洞内的情形。

这个洞穴似乎并不是很深,依稀间就能看到尽头,白罗刹也不多言径直往前走去。苏长言也观察到了,便也跟着向前。

两人走了约莫七八丈的距离便碰到了石壁,白罗刹掏出了一颗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尤为硕大,光亮异常,瞬间把这洞穴照亮。

之前见过白罗刹的匕首镶满宝石,如今见她掏出这么大的夜明珠,苏长言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就着夜明珠的光芒观察了一番,终于在石壁中央下端的位置找到了两个月牙的形状,只是时间有些久远,月牙图案已经被青苔填满。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彼此心照不宣,此处恐怕就是入口了,而月牙形状与彼此手中的玉佩形状契合。

白罗刹先开口道:“如今时辰尚早,我们便打开入口进去一探,如何?”

如果外面只有六弟,苏长言必然是要出去等六弟醒转的,但是外面还有雷家兄妹,那么究竟如何就值得商榷了。

这白罗刹之前已经与之进行过口头约定,看其出手不凡的样貌,也不想是会翻脸不认账的样子。

况且若只是与她相斗,纵使说不上胜券在握,那也应当游刃有余。

这样一思量,苏长言答道:“可。”

说完,苏长言从怀中拿出刻了华字的月牙型玉佩,白罗刹也同时拿出了刻着痕字的玉佩。

两人把石壁上的青苔清理了一下,然后把玉佩放了上去,两门玉佩的形状虽相似却也有些不同,此刻和石壁上的形状完全吻合,两人皆露出欣喜的笑容。

等了片刻,没有丝毫反应,苏长言忍不住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石壁,时而用指节敲击,时而侧耳倾听,想寻求缘由。

白罗刹却是有点没耐心,一下子上前把两枚玉佩又掰了下来,准备再打量一下。

谁知变故却在这时发生,突然间整个洞穴开始激烈的颤抖起来,两人都有些站立不稳,扶着石壁维持平衡。

哪知石壁与脚下的地面轰然倒塌,两人跌落了下去。

*

水潭边,雷华然第一个醒转了过来,看到身边躺着妹妹与苏六,周围苏长言与白罗刹不见踪迹,一时有些茫然。

但既然妹妹在此处,那么便等妹妹醒转过来再从长计议。

思及梦靥中的情形,雷华然有些后怕,他从小就把家族大义放在眼前,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父亲垂垂老矣,在自己决心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之时,最疼爱的妹妹被人架在眼前,自己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武器。

然而在自己想要自此退隐,和妻儿隐居之时,却得知妻子早已背叛自己,所以那些秘密才会一件件泄露。

愤怒之下,决定跳崖自尽,却遇到无形怪力拼命阻拦自己。

如今想来,那无形之力应该是苏长言和白罗刹,而如今两人失踪,怕是发现了什么。

此刻自己醒转过来,那么便担负起了保护华裳和苏六的重任。只是不知他们两个何时才能醒转。

还好一切都是梦靥,以后出事要加倍小心谨慎,万不可给人留下把柄,梦中一念之差,酿成大祸,累及父母,祸及妹妹,实在是可怕。

第二个醒来的是苏六,他的情形尚好,醒转过来后,发现一切皆是虚妄,立即缓解了过来,开始叽叽喳喳的和雷华然扯皮。

“华然兄,你醒过来时我二哥就不见了嘛?”苏六问道。

“是的。二少与白罗刹皆不见了。”雷华然答道。

“你说他们会去哪了?”苏六又问道。

“可能发现了什么线索吧,我们身上有他们急忙之际洒下的驱兽粉,怕是他们匆忙之中离去。”雷华然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倒也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哦。可是我二哥怎么会不等我?难道是他和白罗刹互相看对了眼,干柴烈火……”

“住口,你怎么可以这么评论自己兄长。”雷华然担忧苏六再说出什么惊人言语,立即打断。

苏六嘿嘿笑道:“我看你太沉闷了,想逗你笑,我二哥知道我性子,不会生气的。”

雷华然秀气的脸庞被气得泛白,还好自己的兄弟们都是循规蹈矩之人,若是也出一个苏六这样的,实在是家门不幸。

苏六见雷华然不说话,知晓他不是能开这种玩笑之人,当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即开口道:“华然兄,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想我二哥在江南是受多少女侠追捧的,可他从来不会多看她们一眼。我跟你讲,我怀疑我二哥是不好女色的。”

说到后面,还悄悄压低了声音。

雷华然此刻突然希望自己双耳失聪,自己并不想听这种八卦啊,真也好,假也好,老天爷,饶了我吧,妹妹啊,你怎么还不醒,哥哥对付不来这个人。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雷华然的呼唤,雷华裳此刻幽幽醒转了过来。

12 密地

雷华裳幽幽的睁开眼睛,双目之间泪水簌簌的流下,仿佛经历了很多痛苦与劫难,待看清雷华然的样子,轻轻的唤道:“哥哥……”音调之婉转哀怨,令人闻之泫然欲泣。

雷华然看到妹妹这般情形,知晓也是在梦魇伤到了心,赶忙道:“裳儿别怕,哥哥在这里。”

雷华裳起身后,看到苏六在此,才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道了声“失礼”,便转过身去,拂去泪珠。

尔后雷华然又与她说了现下的情形,询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雷华裳道:“二少与白女侠走的甚急,不知可曾留下何线索?”

雷华然道:“我检查过,他们俩的脚印到了瀑布底下消失的。但这崖壁如刀削般平整,不知他们二人是如何登上去的,反正我是无力攀登。”

苏六接口道:“二哥能不能做到,我不知晓,我只知晓我的轻功是万万办不到的。”

雷华裳看着崖壁和瀑布思忖了片刻,说道:“昔年我曾读过一本书,书中讲了一群猴儿相约跳瀑布,谁敢跳进瀑布就拜谁为王。而其中有只胆大的猴儿跳了进去,谁知瀑布内别有洞天,里面有石桌石凳石椅,猴儿们就都搬了进去,从此过上快乐的生活。”

苏六如恍然大悟般说道:“这么说来,我二哥和白罗刹,也去了瀑布后面?”

雷华裳笑了笑,答道:“有这个可能,如今究竟如何,我们且进去一探便知。”

而这边,苏长言和白罗刹下坠了许久,纷纷掉落水中。两人从水中爬出,身上皆受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而下坠的冲击力过大,纵使下面是水流,脏腑有真气维护,依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些震荡,两人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皆有受伤。

但此刻既然到了密地,双方之前的确也算合作愉快,但受伤之事万不可透露。

苏长言盘膝而坐,呼吸吐纳了一阵,内功运转了三个小周天,一口浊气吐出,方才站起来,开始观察周遭环境。

这边白罗刹仍在闭目调息,苏长言未做打扰,而是掏出游龙仪观察阵势。

此刻游龙仪内却是一片混杂,两条小龙躺在石柱上仍未起来,云朵聚集在中间,无论怎么输送灵力都无动于衷。

看来是方才寻找入口耗费过多灵力,而如今之人不再修习上古仙术,只能让这些上古之物靠天地之间的灵力自行恢复,这游龙仪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动用了。

苏长言摇了摇头,只能用双眼观察一下周遭环境。

只见这边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顶部极高,看不清尽头,但是顶上垂下许多石柱,旁边的地下河流流势湍急,怕是与瀑布之水相连。

整个洞穴很大,不知究竟通向何处。而洞穴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石碑,石碑上面没有字,也许曾经有,但也被岁月磨平了痕迹。

石碑的两边分立着八名美女石像,八名美女各个姿容不凡,眼神空灵有仙人之姿,让人观之忍不住产生顶礼膜拜之感。

“呼。”白罗刹吐出一口浊气,正式收功。

“这里的确像是藏宝之所啊。真是一块风水宝地。”白罗刹抬头看了一圈,赞叹道。

苏长言答道:“聚气之所,聚灵之地,唯此处方显月神风貌。白女侠,你说此处,会不会是月神的陵寝?”

白罗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很明显被苏长言大胆的猜测惊到了,有疤痕的那半张脸更显的狰狞,她问道:“何出此言?”

苏长言回答道:“你看这石碑旁八个仙人之姿的侍女,像不像当年江湖传闻中月神每次出现的情形,八名侍女先行出手扫清道路,月神一击击毙敌人。”

白罗刹点了点头回答道:“如今的确无人知晓月神葬在哪里,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我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里不仅仅是月神的墓穴这般简单。”

苏长言点了点头,答道:“确实,望月山庄不可能耗费财力造这样一个墓穴,光是这石碑石像,就不是个把人能够做到的,纵使望月山庄有这个财力,也不会做这等事。但是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白罗刹又说道:“我的夜明珠遗失在水中了,不知二少可有照明之物?”

苏长言笑了笑,也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说道:“之前看到那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在下这颗就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了。如今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两人往前行去,虽然地面略有些崎岖,但于苏、白二人而言却是毫无影响。两人渐行渐远,路逐渐变得狭小,最后变成一条甬道。

白罗刹打了几颗石子进去,见毫无反应,这才率先迈入,进去之后,等了片刻的确没有什么机关,这才安心前行。

苏长言打量着这个甬道,想发现些蛛丝马迹,却发现两边皆是壁画。

第一幅图上刻画的是一座巨大的仙山,山上有宫殿,山下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宫殿之上,有龙、仙鹤在空中飞翔,湖泊之中,有一只巨大的玄武和一条水蛇,玄武身上有一朵异常美丽的花。

第二幅图中水蛇在宫殿中,似是死去了,四个人影围着它,依稀辨得是两男两女。山下乌压压的有很多人。

后面几幅图被利刃劈去,只能看到最后几幅,龙载着花飞向太阳,仙鹤站在山下仰望他们,仙鹤的旁边却是一个人。

然后下一幅图中,仙鹤的身上插了一把匕首,人站在旁边。

接着最后一幅又被毁去了。

两人看着这些壁画久久不语,这些画,分明契合了当年关于灵仙界的传说,只是最终,仙鹤就这么死了吗?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罗刹率先打破沉默:“这幅画似乎描写的是当年灵仙界的传说,前面的几幅图是大家都知道的,青龙是灵仙域域主,仙鹤是月华无双,那么看这壁画,月华无双最后留在了人界,还死在了人的手里。”

苏长言接着说道:“一般墓穴里会刻画主人的生平,这恐怕不是月神的墓穴,而是月华无双。”

陡然说出这句话,苏长言心中也充满疑惑,仍是继续说道:“平民之力无法轻易建造这样的大墓,但若是上古时期的仙人那也许就只是弹指之间,便是移山填海。”

白罗刹被这个更加大胆的猜测给惊到了,但是心中却也认可了苏长言的说法。

现如今除了帝王陵寝,哪来这样的手笔,挖空了整座山来造这一一处密地。

但是除了这条甬道和外面的石碑,此处没有任何墓穴的特征,没有镇墓的神兽,没有任何陪葬,也未遇到什么机关,太奇特了。

两人未多言语,原本以为是月神的陵寝已然有些心惊,待看了壁画之后,更加不敢多言,只能继续向前。

*

另一头,雷家兄妹和苏六来到了瀑布后面,只见眼前一个巨大的洞,一眼望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苏六探头看了一眼那个洞,赶紧缩回来,说道:“这般深,我二哥若掉进去了,焉有命在?”

雷华裳道:“我们投枚石子下去,听一下声响便知。”语毕便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往洞内扔去。

三人屏息辨别着声响,可是外面瀑布之声湍急,什么也听不到。

苏六有些着急,来回踱着步子,一会看看洞口,一会抓耳挠腮。

雷华然说道:“苏六公子,你别急,我们扔个火折子下去,可以在上面观望情形。”

苏六拍手道:“有理!”言罢赶紧掏出火折子,想了想,从外套上撕了一根布条下来,打了个结,用火折子把它点燃,扔了下去。

三人这回把这个洞的情况终于看清楚了,只见洞深约摸十数丈,而最底下似乎是水流,布条结未燃尽便齐齐熄灭了。

“我们在上面用藤草做个绳梯,然后下去搜寻,如何?”雷华然提议道。

苏六抱拳道:“雷兄,只要能把我二哥救回来,以后我苏六这条命,便是你的了!”

雷华然赶紧答道:“无需如此,我们赶紧行动吧,若是他们掉到水里,那应该无妨,只是一时无法上来。若是掉到地上,那就有些凶多吉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三人立即出瀑布去寻找藤蔓,带到搜集够了回来,已然日昳,三人抓紧时间迅速做好了绳梯,再次来到了洞口。

苏六道:“那我便第一个下去,雷姑娘要不就在上面吧?”

雷华裳道:“此处晚间会陷入梦魇,我们只剩下三人了,不如一起行动,刚刚进来之前,哥哥已经放出烟火讯号,况且我们在外面也都留了记号。若是我们真的出事,雷家人也会来搜寻。”

苏六道:“那好,雷兄你怎么看?”

雷华然现下陷入了一阵纠结,怎么走到这里的,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求救信号虽然放了,但是雷家人能寻来的几率究竟有多少也不好说。

可是想起昨晚梦魇,把妹妹一人留在这里实在不放心。

思忖片刻,雷华然开口道:“那我们便一起下去,但是妹妹不可涉险,若我叫你退,你就立即退上来。”

雷华裳颌首赞同。

这边苏长言与白罗刹一路向前,通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

宫殿的四周矗立着十六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蛇群,那些蛇群成盘旋向上的趋势盘在石柱上,俨然是一座座蛇柱,令人观之大骇。

白罗刹究竟是个女子,看了一眼蛇柱,吓得退到了苏长言身后。

苏长言心中忍不住暗笑,江湖中人人敬畏的白罗刹,竟然也有害怕的事物。

而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穿着白色羽衫长衣曳地的女子石像,那名女子并未束发,长长的发丝垂至腰间,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双眼。

苏长言看着那双眼睛,立即觉得神似有些恍然,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炙热的情愫,那石像似乎是自己深爱的姑娘。

苏长言似乎看到她也在看着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强烈的情感让自己向前走去。

13 大殿

苏长言往前挪动了脚步,本来有些害怕的白罗刹,此刻尤为敏感,感受到苏长言突然向前走,忍不住抬头。

她也看到了那座石像,当望向那双眼睛的时候,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一种熟悉又轻松的感觉弥漫开来,情绪得以舒展,嘴角忍不住上扬。

白罗刹也往前挪动了脚步,却在下一刻,她之前拿下来的两枚月牙形玉佩同时发光,两道光芒一起闪烁。

白罗刹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看到苏长言在往前走,丝毫没有犹豫的,走到他面前举起玉佩。

在玉佩光芒的刺激下,苏长言停止了脚步,只是眼神有些迷离,待看清眼前之人是白罗刹,苏长言的瞳孔瞬间放大,然后下一刻清醒过来。

苏长言看到白鬼手上两枚月牙形的玉佩,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手。

白罗刹神色自若的把刻有华字的玉佩递给了苏长言,没有任何解释,似乎自己曾经藏好两枚玉佩的事不曾发生过。

两人都知道,彼此之间无法真的信任,自己无法信任对方,却抱着一丝幻想对方能够信任自己。

而这种微不足道的关系,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把它摧毁,撕裂,之前所有,立即消失殆尽。

苏长言不满白罗刹意图私吞自己的玉钥匙,绝对有所图谋。

白罗刹心中却认为,我掉下来的时候抓着玉佩随手塞到贴身的衣物里,后来发生许多完全没有想起这回事。

但是这个理由说不出口,说出去也很可笑,不信任的两人无法真的齐头并进。之前一点一滴堆积的信任与好感,瞬间也轰然倒塌。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后便不约而同的看着石像其他部位,突然,两人的视线在石像手中的那把剑上交汇。

那是一把石剑,但是有很多武器会包裹于石中意图遮掩盗墓者的目光。

白罗刹退后一步,是退让也好,是示好也罢,苏长言对着白罗刹点头致谢,示意之前的交易仍然有效。

苏长言走上前的时候,仍然用余光瞥向白罗刹,担心她有所动作。

白罗刹纵使发现亦无可奈何,裂缝既然产生,那么做任何事情都显得虚伪。

苏长言小心翼翼的走到石像旁边,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他却觉得周边格外的安静,静的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在他摸上剑柄的那一刻,多年养成的危机感让他迅速后退,接着,剑上的石块的确一点点的剥落,但是里面露出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宝剑,而是一条巨大蛇尾。

从剑开始,整个石像上的石头都开始往下掉,最后那个令人恍神的石像美人竟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蛇!

椭圆形的头颅摇晃着,嘶嘶的吐着蛇信,而之前那双让人沉沦的眼睛正是它的眼睛。

此刻剥去石块,它的眼睛愈加光亮,射出的目光如有实质,苏长言和白罗刹完全不敢直视,低着头用余光看着地面,齐齐向门口退去。

只听见巨蛇发出嘶嘶的奇特的叫声,接着,宫殿的石柱上的蛇竟齐齐的活了过来,瞬间堵住了入口。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白罗刹实在忍不住,哀嚎道。

苏长言倒抽一口凉气:“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宫殿这般巨大,我们尝试到巨蛇身后看看是否有别的出路。”

此刻巨蛇仍然只是看着他们,蛇头跟着他们的方位移动,但自身却不行动。

苏长言惊喜的说道:“这条蛇它的躯体暂时没办法脱离石化,我们趁机赶紧绕至它身后。”

白罗刹实在不敢四处观望,只得紧遵苏长言指导,紧紧跟着苏长言,连武器都忘记拿出手。

苏长言在前面用折扇飞快的挑开攻来的小蛇,这些小蛇的皮肤似乎和岩石一般坚硬,被折扇划过,丝毫不见痕迹,只能被赶走,却无法击毙。

苏长言运功于扇上,用内力震开小蛇,勉强开出一条道路。

密密麻麻的群蛇涌来,苏长言逐渐有些力有不逮,白罗刹似乎意识到行进的步伐有些变缓,她咬了咬牙,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抽出双刀,突然闪身到苏长言身前,奋力一砍,竟轰出一条道,数条小蛇被击毙。

苏长言有些愣住了,白罗刹生气的喝到:“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跑。”

说完急忙往前冲去,苏长言赶紧跟上。两人合力之后,前行的步伐加快,终于绕至大殿的后侧。

此刻两人看到在石柱之上却有一个洞口,但是位置之高,需得踏上石柱,方可借力跃入。

两人不由分说,拼杀到了石柱旁。白罗刹说道:“你先上,我的攻击力强。”

苏长言也不扭捏,立即跃上石柱,还好此刻石柱上的小蛇大多加入下方的大军开始向己方两人攻击,不然这石柱未必有这般好上。

接着苏长言再次跃起,顺利的进入洞口,向外一看,赶忙说道:“外面有路,速速上来!”

哪知刚一回头,却见那条巨蛇居然可以行动了,巨蛇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转瞬间就来到石柱前。

此刻白罗刹刚刚踏上石柱,还未站稳。巨蛇一个甩尾攻向石柱,石柱轰然倒塌,白罗刹跌落了下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苏长言准备下去营救。

却听白罗刹再次喊道:“你不准下来,赶紧走,我自有法子对付它。我纵横江湖这些年,还会败在这爬虫手上!”

此刻巨蛇已至,小蛇反而退去,给一人一蛇留下对峙空间。

苏长言在洞里说道:“这是上古时期就有的岩蛇,可化作石像,修炼越有成,幻化越曼妙。

不能直视它的眼睛,它会看穿你心中所想。所以我们第一眼没看到剑,清醒之后却看到石剑。那些小蛇不可怕,你能破开它们的皮,你且坚持一会,我有法子帮你。”

这边白罗刹和巨蛇斗的难解难分,双刀虽然锋利,但是完全无法破开巨蛇的防御,每次攻向巨蛇,反而会震的自己双手发麻。

白罗刹喊道:“你别说废话,快说他弱点!”

苏长言未说话,白罗刹只得专心致志与巨蛇相斗,但这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不能注视巨蛇的眼睛,否则随时会被它所迷惑。

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用耳朵听来分辨巨蛇的攻势。即便如此,白罗刹已经被蛇尾扫中来两次。

白罗刹心中道:纵使我里面穿着金蚕背心也挡不住这样打啊,再被击中几次,怕是即便不受外伤,脏腑也要被震碎。

这个苏长言真是不靠谱,难道我堂堂白罗刹就要命丧这蛇窟?

白罗刹心中越想越气,吼道:“苏长言你个混蛋!”

这时,苏长言终于出声道:“你向左五步,向后七步。”

白罗刹不疑有他,立即遵照吩咐行事,刚刚踏至苏长言规定的位置,突然感觉腰部一紧,白罗刹心中雷声大作。

苏长言喊道:“不要抵抗,我拉你上来,你注意岩蛇。”

白罗刹松了一口气,足尖轻点向上跃起,苏长言一把往上拉。

巨蛇见状,愤怒的冲撞过来,苏长言奋力一提,白罗刹见靠近洞口之时,岩蛇的头即刻便要咬住白罗刹,白罗刹提刀重重刺向岩蛇,竟刺中它的眼睛。

剧烈的疼痛让岩蛇发出激烈的怒嚎,蛇身不停的扭曲翻滚,小蛇们奋不顾身的往洞口爬。

此时白罗刹终于安然达到洞口,却见苏长言竟然光着膀子,苏长言喊道:“别发呆了,赶紧跑!”

说完苏长言仍然提着那根布条拽着白罗刹跑。

一边跑白罗刹终于想明白了,这根救命的布条,是苏长言把衣服都脱了制成的,所以方才他不理会自己。

这真是大恩大德无以言谢,看着苏长言这样跑在自己前面,白罗刹忽然脸色有些微红。

但此刻哪容得多想,赶紧逃命才是正经。

许是那洞的位置有些偏高,两人逃了一路再没有岩蛇追上。

但是逃跑之时有些慌不择路,两人此刻又来到了一处皆是倒挂着岩石之处。

寻得一处平整的地方,白罗刹终于把腰间的布条松开,却见苏长言把布条一个个解开,又重新成为了衣衫,苏长言赶紧穿上。

白罗刹突然觉得这情景有些想笑,但是她知道自己笑起来特别狰狞,就忍住了。两人都各自掏出伤药,自行检视伤口,白罗刹发现自己的脚踝处,不知何时,有一个牙印。

看到黑色的血流出来,白罗刹未多言,用力挤了几回,待看到红色的血出来,便抹上药粉。

出于保险,白罗刹也吃了一颗解毒丸。料想那岩蛇是椭圆形的脑袋,纵使有毒估计也毒性不强,拖着伤势跑了这么久都没事,估计也就是一点小毒。

只是自己这内伤,有些严重,这次回去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了。

“你怎么样,受伤严重吗?”苏长言先上的洞口,并未受什么大伤,于是开口询问道。

“还好,只是被它尾巴扫了两下。”白罗刹答道。

“你没被它咬到吧?”苏长言问道。

“怎么会,它嘴那么大,被咬一口,我肯定缺胳膊少腿,只是我的双刀少了一把,换了它一只眼睛。”

“哦,那也值了,只要出去,无论怎样,我都会上九华求吴大师为你铸造兵器。”苏长言允诺道。

“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白罗刹打趣道,接着又试探性的问道:“若是被小蛇咬到会怎么样啊?”

苏长言思忖了片刻答道:“那会慢慢散尽功力,最后变成一个普通人,身体越来越虚弱而死。”

白罗刹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可有解?”

苏长言回答:“上古时期很好解,遍地都是生生草,只是如今气候变化,哪里寻的到生生草。”

白罗刹有些淡然的说道:“哦,这样子啊。”

苏长言反问道:“你被咬了吗?”

白罗刹笑着回答:“怎么可能。我可是江湖第一女侠。”

这回苏长言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苏长言很少笑,或者说很少真的笑,但是他此刻笑的特别真实。

像冰山上的初雪消融露出的那绿绿的芽,像鸢尾的花瓣刚刚开出的那一瞬间,白罗刹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祸国殃民,大概就是这个笑容了,所以在白罗刹昏倒前,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真不愧是“人间仙”。

14 错过

白罗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大片蔚蓝蔚蓝的天空,天空蓝的那般澄澈,仿佛是极北之地的冰晶,幽幽蓝色又澄澈动人。

自己坐在一条小船里,小船漂浮在一片巨大的湖泊之上,放眼望去寻不到边际。小船就这样静静的漂浮在湖泊上。

一切都这么宁静,天与地不再有边界,人与船也融合到这片湖泊里,就这样静静地漂荡着,没有任何烦恼,白罗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天空中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抬眼望去,一对冰蓝色的鸟儿自天空飞翔而过。

鸟儿的羽毛散发着阵阵光芒,似乎是由冰晶织成的羽翼,划过天际之时还发出丝丝寒气。

它们的眼睛特别的亮,像夜空中的星辰,它们慢慢的飞过,似乎是流星缓缓滑翔于天空。

这似乎是……明明它的名字就在嘴边,但是白罗刹突然说不出来,这么美丽的鸟儿,自然有一个非常动人的名字,可是无论怎么回忆,话到嘴边却是讲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来到了这里?白罗刹突然有些意识到不对,但是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哪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她趴倒船边,看到湖水的倒影下,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印入眼帘,五官精致的仿佛瓷器雕刻而成,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陌生和疑惑。

原本该有的长长疤痕此刻亦消失不见,她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总觉得这里似乎少了点什么,眼前的那个人,美则美矣,却是如此的陌生。

有一股疲倦感袭来,静静躺下吧,不要去想那么多,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劝诫自己。既然想不起来,那便躺下吧。

白罗刹又躺在了小船里,合上了双眼。

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所有的问题都被抛掷脑后,只剩下这片天,这片湖,这条舟。

若问所思,大概唯一念头便是就这般躺着,此生此世便这般躺着,自由的荡漾在这里,什么烦恼也侵扰不了自己。

等等,真的什么也没有吗?白罗刹的胸前突然有个什么在发烫,接着,小船自己在湖里前行了起来,速度很快,摇摇晃晃的,白罗刹忍不住再次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那天那湖那船一瞬间消失了,周遭只是黑洞洞的,一瞬间的黑暗袭来,与刚才的宁静安逸形成强烈的反差。

白罗刹有些慌神,却突然发现身体在移动,刚刚发烫的却是自小戴在身上的月牙型玉佩。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人背上,他正在快速的前进。

“你醒了。”苏长言背着白罗刹,感觉到她醒转过来,一边走一边问道。

白罗刹仍有些呆滞,开始进行思考,这次的思索非常的顺畅,她立即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可是再回忆刚刚的梦,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白罗刹有些无语。

见白罗刹不说话,苏长言认为她是中毒后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虽然外面找不到生生草,但是这里既然有岩蛇,一般解药会和毒蛇伴生,我们说不定能够遇到。”

声音徐缓温和,如春风吹过发梢,如鸢羽扫过掌心。

白罗刹开口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在梦里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醒来,却完全不记得这个梦,想说却说不出口。”

苏长言答道:“岩蛇毕竟是上古自有,它有很多特性我们都不知晓,不要想太多,你现在不可动用真气,每动用一分,功力便会少一分,若是真的功力耗尽之时再寻得解药,那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白罗刹点头道:“好。那么生生草,长什么样子呢?”

苏长言答道:“生生草伴水而生,长于石壁之间,一茎九叶,取其九九无极,生生不息之意,故名生生草。”

“我们现在在去哪里?”

苏长言耐心的回答道:“我正在往我们掉落的那条溪流走,这里只有这么一条地下河,如果这里有生生草,沿着河流走,必然能找到。”

白罗刹想起了岩蛇,立即开口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回岩蛇的巢穴?”

苏长言答道:“整座山都被挖空,我们只要不走原本来时的路,走旁边未经雕琢的崎岖坡道,也能绕过那座大殿。

这地下的道路甚是有趣,也有小型的山丘,这如果是座墓,怕是挖空了成片的山脉。

你晕倒了约莫一个时辰,此刻我已经绕至离大殿几乎平行的位置,可惜后面的地方没来得及去看,也许我们再往后,便能知晓墓主人的真实身份了。”

苏长言为了自己,等于是放弃了寻找宝物的机会,白罗刹内心很是波动,不再多言语。

两人前行了许久,突然看到一个山洞,白罗刹提议去休息一下,苏长言有些心动,但是觉得已经听到了水流声,还是寻找生生草要紧。

两人此刻不曾知晓,他们就这样和雷华然他们错过了。

究竟雷华然他们是如何到这山洞里的呢,却是这么一回事。

雷华然等三人通过绳梯下来,一一跃入水中,因为准备充分,都没受什么伤,他们从水里爬出的位置,自然和苏白二人一样。

看到了苏白二人的脚印,这三人就寻着他们的步伐前行,自然也看到了那石碑与八尊侍女,以及石壁上的画。

但是三人未做他想,仍是以找到苏白二人要紧。待到三人穿过甬道,突然看到满眼皆是岩蛇,立即飞也似的逃离。

逃跑的时候,苏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巨型的岩蛇也瞩目看着他,苏六发现那条大蛇的眼睛虽然黄色的光芒闪烁不停,但是只剩下一只眼睛。

还待再看一会,被雷华然一把抓住狂奔。

岩蛇紧追不舍,三人跑了许久,最后躲入崎岖的山中山里,岩蛇也如对付苏白二人一般,未再追踪。三人找了个石洞,稍作休息。

原本咋咋唬唬的苏六,此刻却没有开口,雷华然看到雷华裳齐齐整整没有受伤之后就松了口气,也未多言,三人分别坐着调息了起来。

半晌后,却是雷华裳开口说道:“二少不会出事了吧?”

雷华然安慰道:“既然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我想二少和白女侠自然也能安然无恙。”

雷华裳说道:“那我们来的路上为何没看到他们,若是逃跑,应该会相遇。”

雷华然说道:“这里道路崎岖,我们逃跑之时本就有些慌不择路,也许并未走一条路也未可知。”

“哥哥,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他们若是没事,肯定会继续向前寻找宝物,我们绕道向前就是了。”雷华然说道。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六突然开口道:“我们回到溪水边等他们吧。”

原本总是冲到最前面的苏六突然提议以逸待劳,雷华然虽然有些不解,但也觉得这样更加稳妥,立即同意了,于是三人向着溪水边前行。

另一边苏长言背着白罗刹刚巧经过了那个山洞,迟疑了一会没有进去,这时两人来到了一片皆是倒垂石柱的地方。

白罗刹忍不住开了口:“这里有很多这种倒垂的石柱,我们已经遇到了几片这种地界了,也不是钟乳石,真不知道这个地貌是如何形成的。”

苏长言也抬头看了看:“自从来到这里,有太多不曾预料的事情,已经不能一一思考了。”

白罗刹又说道:“我总觉得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说不出来,其实看到这些石柱,我隐隐有些不安。”

苏长言闻言,也不再多言语,只是加快了脚步。

这时,两人似乎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同时抬头看,一只巨大的有着绚烂花纹的蝴蝶,盘旋在石柱之间。

毒萝蝶!

苏长言万万没想到,这些毒萝蝶竟然生活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自己有百日香能克制住它,自然丝毫不惧,可是从山洞跌落之时,百日香早已遗失,身上的味道也被水流冲刷干净,此刻真是有些憋屈。

这巨型毒萝蝶在二人头上飞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之前吃过的暗亏还历历在目,此刻有一个人似乎负伤了,应该是攻击的良机,可是这些人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人难受。

苏长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毒萝蝶,他知道此刻不能退,此刻若是退了,两人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这个毒萝蝶对自己还心有余悸,不敢进攻,那只能佯装一把了。

一人一蝶对视了片刻,野兽谨慎的本能让毒萝蝶最终飞走了,苏长言低下头,仍然维持着刚刚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前行,走的是那般潇洒自如,即使背上有个人,也依然不能掩盖他的自信。

等到走出石柱范围,苏长言似一阵风一般往前急掠过去,白罗刹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等到苏长言急奔之时,牢牢的抓住他的衣衫,防止自己跌落。

苏白二人算是逃过一劫,但是半个时辰后,雷家兄妹和苏六三人却是也来到了这片石柱林。

毒萝蝶刚刚送走了苏长言那个煞星,这回看到这三个人,却是不带怕的,立即指挥自己的子子孙孙向他们三人进攻。

他们刚踏入石柱林走了一回,突然听到许多翅膀扇动的声音,待抬头看到铺天盖地的毒萝蝶在石柱间盘旋,又是一阵狂奔,这回毒萝蝶却是紧追不舍。

15 相汇

三人拼命狂奔,这回苏六依然没有言语,但是逃跑之际,却是冲在了第一个,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苏长风,你吹口哨干嘛!”雷华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足下未停。

苏六并没有理会,继续吹口哨,声音却有些低沉嘶哑,根本不像是口哨发出的声响。

雷华然忍不住拉着雷华裳离苏六远了一点,继续狂奔,可是毕竟道路崎岖,行走之间自然没有毒萝蝶飞得快,而后面的毒萝蝶紧追不舍,眼看着就快追上。

这时苏六突然停下,面对着毒萝蝶。

终归是共患过难,雷华然自然不想把他丢下,再次问道:“苏长风,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六没有言语,双眼似乎发出了黄色的光芒,看向那些毒萝蝶。

那黄色的光芒似乎如有实质,每个被他目光扫过的毒萝蝶都静止不动,呆呆的停在空中,甚至有几只忘记扑打翅膀,掉了下来。

苏六仍然紧紧的盯着毒萝蝶,一一扫视。

看到这情景,雷华然和雷华裳有些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苏六公子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比之二少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之前种种难道皆是藏拙?

看到自己的子孙静止在那里,巨型毒萝蝶从后面飞了过来,目光不屑的看向眼前的三人。

待到看到苏六的眼睛时,巨型毒萝蝶的翅膀激烈的拍打着,触角疯狂的乱甩,仿佛看到了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之人。

巨型毒萝蝶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快速的冲向苏六,连小蝶都不指挥,只想用自己的身体疯狂的撞向苏六。

雷华然和雷华裳见状,赶紧亮出兵器,苏六却没有把刀,他张嘴继续发出嘶哑的吼叫声,身子半弓,做好姿势时刻应对毒萝蝶的攻势。

雷华然提醒道:“苏长风,你傻了吗?快拔刀啊!”

下一刻毒萝蝶冲刺了过来,看到苏六没拔刀,雷华然举鞭迎了上去,雷华裳也出鞭与哥哥配合。

苏六仍未拔刀,只是双手握拳,与毒萝蝶斗了起来。却见苏六拳势刁钻,拳风逼人,一套蛇形拳竟然耍的比他的成名兵器六合刀还好。

苏六与毒萝蝶一时斗的难解难分,雷华然和雷华裳反而无处助力,只能抽冷给毒萝蝶来一鞭,让它受点伤害。

而苏六竟然还扑到毒烈蝶身上,抓住了它的触角,用力的折断,然后从空中跳了下来,落地之时,手中仍握着毒萝蝶的触角。

受了如此伤势的毒萝蝶,怎可甘心,但依照它之前小心谨慎的性格,按理该退走,但这回毒萝蝶似乎尤为愤怒,誓要与苏六不死不休的样子。

只见毒萝蝶奋力拍打着翅膀,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原本有些呆滞住的小蝶想解开了禁咒似的,纷纷动了起来。

小蝶一起拍打着翅膀围在了巨型毒萝蝶旁边,各个聚拢着交叠在一起,再次形成了之前见过的毒萝蝶剑的形状。

巨型毒萝蝶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黑幽幽的似乎是触手的东西,握住了那柄巨剑,尔后高高的挥起,就要像苏六劈斩过去。

苏六仍然站在那里,发出强烈的嘶鸣声,像是毒蛇在嘶吼。

只见就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小蛇不知从何处钻出,雷华裳吓得瘫软在地上,那些小蛇没有理会两人,奋力的冲向苏六的前方,一个个挺直了身体交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盘。

毒萝蝶剑对阵岩蛇盾。无数毒萝蝶交织在一起形成的巨剑,甚至还能看到蝴蝶翅膀拍打时散下的磷粉,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而数不清的岩蛇盘旋成的巨盾,密密麻麻的看着着实令人心惊,在形成巨盾的那一刻,所有的岩蛇的眼睛同时发出黄色的光芒,那一瞬间似乎巨蛇盾也凝实了不少。

下一刻,巨剑劈斩了下来,轰响巨蛇盾,这是一场没有胜利斗争,无数的毒萝蝶纷纷掉落下来,被下面的岩蛇一口吞入腹中,也有无数的的岩蛇被毒萝蝶的伤到,岩石般坚硬的皮肤瞬间溃烂,满满瓦解,只留下森森蛇骨。

一击不够,巨型毒萝蝶再次挥剑,苏六也发出嘶吼,指挥着岩蛇继续结成蛇盾。

巨剑再次劈斩下来,死伤更加惨烈,有些毒萝蝶刚刚达到蛇盾上,就有岩蛇张口一口吞下毒萝蝶,这边嘴里还吞着毒萝蝶,另一边无数毒粉腐蚀着岩蛇的皮肤。

无数条嘴里含着半只毒萝蝶的岩蛇,一半的皮肤已经溃烂,此刻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雷华裳看到这样的情形已经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雷华然想把她扶起来,却怎么也扶不动。

雷华然有些焦急的喊道:“妹妹,这个苏长风肯定不是苏长风了,他似乎被岩蛇附了身。”

雷华裳自看到无数岩蛇吓的倒下起,脑子就天旋地转的,此刻突然听到哥哥这般说,突然醒悟了过来。

雷华裳知晓自己不能拖累哥哥,此时他们鹬蚌相争,正是逃跑的时机,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脏物,就着雷华然的手,雷华裳站了起来。

然后说道:“哥哥,那我们赶紧趁机走吧。”

雷华然摇了摇头道:“虽然苏六被附身了,但这身体仍然时他的,我们不能放任他不管。”

雷华裳早已被眼前的情形骇破了胆,赶忙道:“哥哥,他现在是岩蛇的首领,比之之前更加强大,我们不用担心他,况且如今明显岩蛇这边更有胜算。”

雷华然知道雷华裳道想法,眼下明明是两败俱伤之时,待到毒萝蝶巨剑和岩蛇盾皆无法维系的时候,就是巨型毒萝蝶与“苏六”之间的斗争。

若是这个“苏六”是岩蛇也就罢了,可是他就是自己认识的苏长风,雷华然无法放任他不管。

思忖了片刻,看到双方已经斗至白热化状态,毒萝蝶与岩蛇互相之间已经杀红了眼,剑不成剑,盾不成盾,直接互相撕咬攻击了起来,那情形比之之前更加惨烈了几分。

无数岩蛇不要命的向前冲杀,即使皮肤溃烂依然向前,狠狠的咬住毒萝蝶,能多咬死一个便是一个。

毒萝蝶拼了命的扑闪着翅膀,毒粉纷纷落下,甚至有不少毒萝蝶用尽毒粉后落地死去,瞬间便被岩蛇蚕食。

巨型毒萝蝶少了一个触角,没有再进攻,苏六也紧紧的盯着它不出手。苏六的眼睛变成了蛇的竖瞳,幽幽的发射出黄色的光芒,被他看到的毒萝蝶立即呆滞住,被岩蛇一口吞下,但是巨型毒萝蝶仍然没有出手。

终于,只见举行毒萝蝶扇动着翅膀,无数的小蝶停止了进攻,纷纷回到它的身旁。看着身边只剩下这些子孙,巨型毒萝蝶扇动着翅膀离去了。

“苏六”眼中的黄色光芒退去,岩蛇也一瞬间散开,不知消失到了何处,若不是这一地的残骸,雷华然和雷华裳几乎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苏六眨了眨眼睛,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依然是剑眉星目的模样,然后开口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们快去找二哥呀。”

雷华然和雷华裳对视,彼此看到对方心中的疑惑,不知道眼前的苏六究竟是真是假,但真也好,假也罢,自己两人不是岩蛇的对手,只能一起向溪水走去。

这边发生大战的时候,苏长言已经背着白罗刹来到了溪水边,白罗刹表示自己已经安好,可以自行行走,苏长言这才把她放下,两人沿着溪水,开始寻找生生草。

“一茎九叶,一茎九叶。”白罗刹嘴里念叨着,不放过每一个石子旁的杂草。

苏长言掏出游龙仪,想尝试询问,可惜那两条小龙依然静静地趴在石柱上,但是云雾似乎恢复了一些,想是再过段时日,阵法之功效应该可以恢复。

然后收起游龙仪,也开始寻找。

寻了半日,沿着溪水走至了一处漩涡边上,四周再无通路,苏长言知晓,这处漩涡怕是溪水的尽头了。

而此刻依然丝毫没有生生草踪迹,两人坐下歇息片刻,苏长言担心白罗刹心中焦虑,不由得话多了几句。

“这条溪水很长,我们往回走,耐心找,我想定能找到。等找到后,作为报答,你陪我再探这个遗迹,如何?”

白罗刹却是很潇洒,答道:“无妨,若是再走到另一头仍未找到,我就去陪你再探遗迹,至少在我死前,也算见过上古遗迹了,对不对?”

苏长言沉默不语,突然有些想念六弟,若是六弟在此,应该会说点有趣的事情岔开话题。

“苏公子!”

遥遥的,苏长言似乎听到了雷华裳娇柔的嗓音,难道是太想六弟了,竟听到他心上人的声音,这有些说不通。

“二哥!”

这是六弟的声音,苏长言急忙回头,却看到雷家兄妹,苏六向自己二人走来。

苏长言有些欣慰,一是欣慰三人无事,二是欣慰人多力量大,可以帮白罗刹一起寻找生生草了。

白罗刹把率先逃离的机会让给了自己,若非她,被岩蛇咬的必然是自己。苏长言自问行事一向随心而行,不可亏欠于人,所以这回,定要找到生生草。

苏六看到苏长言似乎有些激动,一下子飞奔过来,苏长言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扑向自己。

谁知,在靠近苏长言的前一刻,苏六一瞬间来到白罗刹身前,一拳把她打入水中,这是漩涡附近,白罗刹立即被卷入漩涡。

苏长言来不及多言,立即跳下水。

16 水中

白罗刹被苏六一拳打入水中,苏长言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救她。

跃入水中的刹那,便紧紧的抓住了白罗刹的衣衫,谁知那个漩涡看似不大,但是拉扯之力极强。

苏长言试图一边控制住自己不被拽过去,一边想要把白罗刹拉回,却是无处借力。

苏长言的一只手拼命的划水产生回游的力量,另一只手用力的回撤,但是力量一旦控制不住,两人就会被一起卷入漩涡。

此时苏长言与漩涡外围的角力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他无法把白罗刹拉扯回来,纵使白罗刹此刻也在向他这边挣扎,但是漩涡也不能把他们拉近分毫。

双方只能这样互相僵持着,等待着一方放弃,自然之力的漩涡自然没有脱力的时候,但是人力终有穷时,苏长言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急切的等待着有第三方来施救,可是岸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岸上的三人此刻成犄角之势对立,雷华裳率先问道:“苏六公子,你这是做甚?”

雷华然在悄悄往漩涡之处挪动脚步,这时“苏长风”说话了:“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消磨我的耐心,这个女人弄瞎了我一只眼,我必须让她死。”

说完,眼睛里发出黄色的光芒,冷冷的看向雷华然。

看到那双眼目光的那一刻,雷华然终于知道之前那些小毒萝蝶的感受了,似乎整个人一瞬间被冻住了,周遭的环境也一样一样的消逝。

先是不辨颜色,接着是水声消失,然后原本还能看到的模糊的人影全部消散,天地间充斥着黄色,刺眼夺目的黄色,只有一双黄色的竖瞳牢牢的锁定住了自己。

岸上的雷华裳看着“苏长风”完好的双眼,有些迷茫,而水中的苏长言与白罗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六弟似乎已经不是六弟了,而被白罗刹弄瞎眼睛的,似乎只有之前大殿的岩蛇。这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苏长言心里有些怒火,自己的六弟竟被这等妖物控制住了,现下的情形似乎很不好,算计与筹谋在这些超脱自然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终归是自己的力量太小。

这世间有太多意想不到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仙妖时代残存的遗孤,仍然在人间界徘徊。

若想真正站在这一切之上,自己还差的太远了。

当年灵仙时代的大能之力究竟有多可怕已不可考,但是如今仙道消失,人间只有灵气而无仙法却是那些上仙给人类最好的回报。

世上再无仙缘,人间事人间了。既然岩蛇还是人间的蛇,它的眼睛能被刀刺瞎,那它就仍然是人间物。

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雷家兄妹了,他们两个对付六弟一个应该不在话下。

雷华裳没有正面接触到“苏长风”的目光,也未发现哥哥的异样,想继续拖延时间,所以接着说道:“那二少是你亲哥哥,你为何也见死不救?”

苏长风突然发出哧哧的笑声,声音有些低哑,听了让人汗毛直立,然后说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雷华裳不死心,说道:“六公子,我知道你还在你的身体里,你快醒醒啊,二少要坚持不住了!”

“哈哈哈!”苏长风笑的更加大声,说道:“你知道我能轻易控制他的原因是什么吗?是因为他早就不敢居于人下,都是苏阳天的儿子,凭什么苏长言能和苏长谨一争高下,而我苏长风却只能跟在苏长言屁股后面呢?”

“你以为我只是你们口中的妖物,不,我是苏长风,我就是苏长风!”

听到苏长风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苏长言一时有些停滞,也许是之前划水过于用力,只感觉到所有的疲惫都从左臂席卷而来。

看到苏长言停滞不动,一直挣扎着向前的白罗刹拼命的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吐出来的全是泡泡,水中根本无法交流,反而呛了几口水。

苏长言停止动作后,整个人漂浮在那儿,瞬间被漩涡拉扯过去,而原本被他抓住的白罗刹,却反而比他离漩涡远了几分。

在被拉扯的时候,苏长言就松开了手,似乎是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白罗刹若是此刻能说话,怕是要骂死苏长言了。什么人间仙,竟然如此脆弱,不就是被弟弟背叛嘛,这样就要死要活,现在你要死,可是我还想活啊。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其实苏长言只有在刚开始的一瞬间有些呆滞,手停止了动作,眼神也放空了。

可是之前过于用力的挣扎,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肺中呼吸已剩下不多,之前一直是靠一股真气撑着,而今真气没了,自然无力动作。

正在犹疑是继续使力,还是另谋他法,苏长言却突然看到靠近漩涡的那片石壁上,似乎有一株草,碧绿翠玉,从石壁中生长出来,一茎九叶——生生草!

他立即放弃了动作,让水流的力量带着他来到那片石壁旁边。

没有苏长言拉扯,白罗刹自己无法运功,自然也逐渐的向着漩涡中心靠拢,肺部的气息越来越少,无数的气泡从自己眼前飘过,拼命的划水抗拒,却感觉漩涡的拉扯之力越来越强。

岸上的人似乎在说什么,可惜此刻已经耳鸣阵阵,完全听不到了。

苏长言抓住了生生草,他看到白罗刹也被漩涡卷了过来,整个头附近全是水泡,他拼尽最后的力量抓住了白罗刹。

她的手无意识的乱挥,嘴巴不停的吐着水泡,苏长言顾不了许多,用手指抓着生生草强行塞入白罗刹的口中,捏住她的嘴巴,让她强行吞了下去。

这一番折腾两人彻底被卷入了漩涡中心,苏长言原本觉得白罗刹能再撑的片刻,待服用生生草后解了毒,两人合力便能想法子冲出这个漩涡。

谁知如今两人都被卷入了漩涡底部,只能跟随着漩涡的撕扯之力运动,全无抗争之力。

苏长言肺中的空气也渐渐消失,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满满沉重了起来,眼前飞起了无数的气泡,想挣扎但是无力,似乎又一次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岸上,雷华然已经被苏长风制住,雷华裳原本想引开苏长风的注意力,但是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待她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剧烈的水泡拼命的从水底涌出,然后漩涡越卷越烈,水泡也从剧烈到减少,最终逐渐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雷华裳忍不住跪倒在地上,那样一个“人间仙”就这样轻易的死去了。

这不可能,雷华裳不愿意相信。

“你既然伤心,不如去陪他们啊。想必他们两个在下面也很寂寞。”

苏长风发出了讥笑声,接着说道:“你不是看不起我,只喜欢二哥嘛,现在二哥死了,你怎么不去陪他?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说的自己情深似海,看到我二哥,转头就把我忘了。如今我二哥死了,你们怎么不去死?”

雷华裳跪在地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湍急的流淌的溪水,看着急速旋转的漩涡,一大滴泪珠从眼睛里滚落了出来,接着啪嗒啪嗒,大串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下。

苏长风走到雷华裳面前,一把把她拉扯了起来,把她拉扯到湖边,把她的头颅按到水面上,把嘴凑仔雷华裳的耳边说道:“你看啊,你仔细看啊,我二哥他死了。”

雷华裳被苏长风制住,竟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摆布,此刻被他拖至水面,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苏长风在雷华裳的耳边继续道:“怎么样,你要跟下去么?”

见雷华裳不回答,苏长风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雷华裳死死的闭上眼睛,不愿意看苏长风一眼。

苏长风用另一只手抓着雷华裳的下巴,箍住她,怒喝道:“睁开眼,看着我,然后告诉我,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他!”

雷华裳娇柔的脸庞此刻依然惨白,发饰全部跌落在地,青丝全部掉落了下来,眼眶里还有泪水在簌簌落下,之前梦境里苏长言的死去似乎在这一刻重现了。

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现在苏长言真的死去了。

雷华裳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之前尚未完全从魔鬼鱼的梦境中回转出来,而今遇到这般变故,心中的打击之甚,此刻只想一死了结,不想再多受丝毫羞辱。

苏长风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摇晃着她的脸,喝道:“你再不睁眼,我就把你哥哥也推下去!”

雷华裳瞬间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眼前并非之前猜测的竖瞳,而是苏长风自己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雷华裳的心中此刻全无惧意,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与哥哥。

苏长风说道:“你们现在不能死,苏雷两家还要联姻呢,哈哈哈。你看你这张脸,怎么会这么美,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把自己的二哥杀了,也想娶你。”

雷华裳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雷声大作,绝不能让这个妖物为所欲为,不能让它离开这里,不能让它祸害雷家。

下一刻,雷华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抱住了苏长风,抓着他一起跳向漩涡。

17 戏

雷华裳抱着苏长风一起跳入水中,苏长风完全未料到雷华裳有这等骨气,拼命挣扎着,雷华裳却紧紧抱住自己。

眼看着就要被漩涡吸引过去,若是被吸过去,那就算仙人在世,也难以逃出生天。

其他人不知晓,苏长风却是知晓,这漩涡存在的年头已经有近万年了。

似乎自从灵仙界终结之时就存在了,期间无数生灵死于漩涡之下。

自己是岩蛇一族遗留在人间的一枚发育不完全的蛋。

吸收了数千年的灵力方才能够有机会破壳,破壳后初生的小蛇自然被许多凶兽所觊觎,自从发现这个漩涡后,一次次的吸引敌人到这里,然后逃离。

这次看到这两人居然自己走到了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自出生之日起,便一直被困在这里,岩蛇畏水,无法靠近水流,幸好自己如今是人类的身体,还能使出力量,不然会立即瘫软,有力难施。

况且这里不仅仅是普通的溪水,这溪水里分明蕴含着镜湖的灵力,只是不知这些灵力究竟来自哪里,镜湖究竟隐藏在这么地方。

数千年来对水的恐惧感根深蒂固,苏长风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此刻雷华裳紧紧的抓着自己不放。

苏长风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用手劈斩雷华裳的后颈,雷华裳瞬间就晕倒了,手臂也松开来。

苏长风没有管雷华裳,既然这个女人不听话,那就另寻他法,还有一个雷华然呢。苏长风把雷华裳推向了漩涡,然后借着反向的推力往岸上靠去,立即上了岸。

上岸后,苏长风有些迷茫,自己非常害怕水,急于把身体弄干,可是进入了人类的身体后也有了羞耻心,知晓不能随便光着身子。

可是现在身上湿漉漉的实在不舒服,这可如何是好。苏长风开始仔细回忆,想起了内功。

第一次施展人类的内力,迅速运功把自己身上的水逼干。

他刚刚对雷华裳的话虽然有七分假,其实却有三分真。

他的确已经和苏长风融为一体,也许苏长风的人格还在,但是几不可寻,自己继承了苏长风所有的记忆,当然包括他的武功。

苏长风究竟有几分对苏长言的不满,自己不知晓,但是只要有一分,在自己的本命神通之下,那也会扩张无数倍,直至把自己的意念吞噬,仅剩下恶念。

这时就是自己趁虚而入的时机。

虽然当时只对视了片刻,但是苏长风这个人实在太简单了,他的过往生平皆被自己一眼看穿。

实在难以找到更好操控的猎物了,以后这世间便只有自己一个苏长风了。

只是对于岩蛇来说,苏长风的武功太弱了,躯体也不够结实,但是想出去,岩蛇的身体是万万办不到的。

这个墓里还能存在上古之物,若是离去,却立刻会被天道发现,降下雷罚,不劈死自己不罢休。

幸好灵魂出窍是岩蛇的本命神通,隔着万年依然流淌在自己的血液里,可惜自己的后代却是无法继承了。

因为自己的孵化与生长已经耗费了过多的灵力,也许万年之后,会有另一条岩蛇吸收了足够的灵力再次觉醒潜藏在血脉的神通也是有可能。

可是即便觉醒,如果没有像这些倒霉蛋一般的人,怕是也会被终身囚禁在此。

自己一定是集天地之造化而生,注定要在这人世间闯荡一番,立下不朽基业。

雷华然其实在苏长风落水半晌后,已经慢慢从充斥着黄色光芒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黄色消失后,眼前的石壁与湍急的溪流声,让雷华然逐渐想起来自己的处境,可惜醒的晚了一步。

在雷华然清醒的那一刻,恰巧看到雷华裳被苏长风从水中推向漩涡。

然后雷华然看着苏长风急切的从水中爬了起来,浑身有些颤栗,接着思索了一会才开始运功逼干身上的水。

他似乎怕水。他的功力运用不纯熟。雷华然得到了这两个信息。

雷华然此刻仍然装作被控制住的样子,只是小心翼翼的想抓住很多的机会,做到一击必胜。

苏长风让自己全身干爽后以舒适的姿态坐在地上,然后挥手招呼雷华然过来。

雷华然木讷的走向了苏长风,却见苏长风抬起了脚,示意他脱鞋。

雷华然帮他把鞋脱了下来,毕恭毕敬的放在一边。

苏长风又挥手示意他帮自己捶腿,雷华然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是继续照做。

半晌后苏长风终于喊了停,雷华然累得感觉双臂都不是自己的了,第一次知道做下人竟然这般辛苦,以后要对府中的下人好一点。

苏长风开口说道:“我饿了,帮我抓两只老鼠过来。”

雷华然立即转身离开,走出了半晌,雷华然心中有个念头在喊:赶紧走吧,现在就能逃了。

但是却有另一个小人说:不行,妹妹死了,我一个人没有脸回去,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雪恨。

既然打定主意,雷华然仔细的搜寻老鼠。这老鼠真是生存能力极强的生物,在这样的墓地中,竟然还能抓到两只肥硕的老鼠。

雷华然在老鼠的肚子里撒了许多蒙汗药,然后拎着老鼠回去找苏长风。

苏长风一把接过老鼠的背,把它举到眼前,看着老鼠害怕的四肢乱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雷华然紧张的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苏长风,却看到苏长风把举起的老鼠又放下了。然后说道:“你怎么不吃?”

雷华然抓起一只老鼠,一口咬下了老鼠的尾巴,老鼠疼的尖叫,咬在了雷华然的手上,雷华然的手鲜血直流,但他没有理会,只是咀嚼着鼠尾。

脸上溅到了老鼠的血,他也没有擦拭,仍然咀嚼着鼠尾。仿佛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自己吃的也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苏长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你这样吃不对,你看,被老鼠咬伤了吧,要像我这么吃。”

说完,苏长风一口咬下了老鼠的头颅,用力的咀嚼,眯着眼睛在感受其中的美味,然后一大口吞下老鼠剩下的身躯,咀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苏长风看着雷华然问道:“你怎么不继续吃了。”

雷华然并不回答。

苏长风笑的有些诡异,眼睛又变成了竖瞳,散发着黄色的光芒,说道:“雷华然,老鼠的味道好吃吗?你既然清醒了,为什么要装作被控制呢?”

雷华然还是一动不动。

苏长风继续说道:“我亲手在你面前玩弄了你妹妹,然后把她扔下了漩涡。”

雷华然似乎变成了木人。

苏长风最后说道:“你不要等了,蒙汗药对我无用。”

说完,呕吐了一下,一个沾着黄色胃液的小小的暗红色器官被吐了出来,苏长风接着道:“你看,这就是老鼠的胃,你撒的蒙汗药都在这里。”

雷华然愤然起身,挥鞭向苏长风攻去。苏长风就这样端坐在那里,轻巧的用刀回击雷华然,说道:“你们人类的武器还是挺好用的,比我赤手空拳好多了。你们真是聪明,自己的筋骨不好,就利用这些外力。”

雷华然发现鞭法不奏效,赶紧施展化鞭为剑,向苏长风进攻。

苏长风巍然不动,随意的用刀格挡,继续说道:“你和你妹妹都不听话,雷家不堪大用,不过我本来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我也可以改变计划,让你们都死了,然后哭着跑到雷正泽面前,说我拼死跑出来了,以后变把雷家当作自己第二个家,你看如何?“

雷华然不吭声,继续攻击。

苏长风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敬酒不吃,我留你们何用。”

说完一招手就要向雷华然抓来,雷华然立即跳开。

下一刻,雷华然迅速往溪水退去,一直到堪堪站在岸边。

雷华然站在岸边,成防御姿势,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苏长风笑了笑,说道:“你想用我用了无数次的法子对付我,我究竟是说你可笑呢,还是夸奖你天真。”

雷华然气愤至极,一张俊秀的脸气的通红,他实在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长风今日兴致极好,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因为我是天选之子,我集天地造化于一身,上天又把你们送到我面前,我若不把你们杀尽,出去之后如何为人?”

雷华然接着道:“你若安安心心做苏长风,又有什么不好?”

苏长风接着说道:“你们的苏长风太弱了,他早就死了,死在自己的恶意之下。你妹妹也死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说完,不再废话,高高举刀,似乎高高的扬起蛇尾一般,奋力的劈向雷华然。

这一刀,实在是太快,雷华然避无可避,只能扬鞭硬抗,可是在刀鞭相接的那一刻,雷华然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自己根本连这个苏长风的一合之力都无法阻挡,仅仅是那一刀的刀势,便把自己逼入了水中。

跌入水中的时候,雷华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华裳,对不起,哥哥尽力了,哥哥这便来陪你。

苏长风在岸上,就看着雷华然放松了身体,直接被漩涡抓走,就像之前死去的无数个敌人一样,水面上只留下了无数个水泡,苏长风有些无聊的数着水泡:“一个,两个,三个……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哎呀,没了。”

18 苏醒

天空还有些灰蒙蒙的,万籁俱寂,一切都未苏醒,地面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流淌出一条长长的河流。

河水的源头似乎在竹林深处,但是河水最终流向却是那么远,划过无数村庄,直入天际。

仿佛是一个犹抱琵琶的美人,垂下一条长长的丝带,从玉琵琶下垂下一条丝带,最终和天际彩霞制成的裙摆交汇。

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有一对小小的身影背着巨大的箩筐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这是小灵村的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方方,妹妹叫菲菲。

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兄妹两个长得不太像,哥哥的脸是标准的国字脸,非常的方,妹妹却是可爱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

他们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便难产死去了。父亲在两人四岁的时候,和村里人寻找猎物,进了玉竹林便再没有回来。

村人看兄妹俩可怜,今天你家带带,明天我家赏口饭,两个孩子也慢慢长到了十二岁。

如今他们俩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每天清晨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妹妹来湖边采集露水,哥哥来摘野菜,然后带回村子里,和人换粮食。

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两兄妹还能在湖边抓到条小鱼,就地烤鱼吃。

等到日头高照,兄妹俩就回村子里,帮村里人干活,晚上就有饭吃。

今天方方和菲菲来的特别早,因为今天是他们父亲消失的日子,他们想早早的采集好野菜和露水,然后去旁边的玉竹林祭拜一下父亲。

“哥哥,你看好像有什么从玉竹林的河里漂出来了。”菲菲的小眼睛比较敏锐,东张西望的,一边牵着哥哥手,一边用手指着远处从玉竹林流出来的河流。

方方作为哥哥,一直以保护妹妹为己任,拥有与年纪不同的沉稳,但终归少年心性,顺着妹妹的手指眺望,真的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河水漂了过来。

既然原本就要前往玉竹林口,不如加快脚步看看。兄妹俩手挽着手一起背着竹篓往前跑,等到凑近了一看。

菲菲清脆的嗓音喊道:“哇,这个哥哥真好看!”

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顺着水流漂了下来,脸色惨白却丝毫无法遮掩他俊美的五官,即使整个人泡在水里,仍然散发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光芒,正是苏长言。

“哥哥,我们快救救他呀。”菲菲喊道。

方方不多言,一下跳到河水里,游向苏长言,然后抓着他,把他拖上了岸。

兄妹俩从小生长在河边,也算颇识水性,也懂得一些简单的救人之法。

两人帮苏长言把胸腔里的水都挤了出来,然后用手指试了试,发现他还有呼吸,皆松了口气。

这边刚救了个人,两人看到又有一个人影从玉竹林里漂了出来,这次方方也不多话,赶紧也救了上来,同样处理。

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菲菲吓得叫了起来。

“呀,这个姐姐左边的脸这么好看,右边却有这样长一条疤,实在是太可怜了。”菲菲同情的说道,湿漉漉的小眼睛里好像蕴满了泪水,似乎随时都要为这个不认识的姐姐滴落下来。

这个也不是别人,正是白罗刹。

方方看了一眼,不多话,却有些发愁,怎么把两个大人带回去。

许是双胞胎的心有灵犀,菲菲感受到了哥哥的烦恼,说道:“哥哥,我们把这两个哥哥姐姐装在箩筐里,我们在岸上提着箩筐,他们顺着水流就能到村子里啦。”

方方看了看菲菲背上那个巨大的与她身体不协调的箩筐,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妹妹,你真聪明,就这样办吧。”

白罗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头上是茅草搭的棚子,身下也是有些毛糙的草垛。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四肢完全动不了,想运功,却发现经脉完全堵塞,自己怕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是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既然自己没死,那么苏长言应该也活着吧。

在漩涡里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塞了什么草到自己嘴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生生草,可自己如今与活死人无异,不能试验一下余毒究竟有没有解。

此刻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吧,既然睡在这草垛上,只有一个草棚遮掩,怕是救命恩人到生活也有些窘迫,到时候能动弹了定要好好帮他改善生活。

白罗刹想抬头,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有眼睛能四处看看,这样一看也只能看到深深夜色包裹着自己的草垛。

真个叫天地为炉,星辰为被。

天色这么晚了,自己贸然喊人实在是对不起救命恩人这昏迷时的细心照料。

况且如今自己口干的紧,发不出太多声响,且等明日吧。

白罗刹没有熟睡,而是进入了浅眠状态。如今自己这般样子,思考太多也是无用,唯有养好了伤势,才有力量和能力去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自己与那该死的岩蛇,或者说是苏长风,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待伤势好了,定要报仇雪恨。

太阳还没升起,方方和菲菲兄妹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白罗刹听到开门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急忙想喊,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嘶哑的“喂”。

听到兄妹俩仍然在叽叽喳喳聊天,对自己的声音没反应,白罗刹有些急,继续扯着嗓子喊人,听到兄妹俩走出了家门,白罗刹只能憋屈的翻翻白眼。

兄妹俩的声音消失了半晌,白罗刹百无聊赖的躺在草垛上,睡了那么久,实在是睡不着了,动也动不了,肚子也饿了,哎,怎么办呢。

现在只能求哪个仙人下凡来渡一渡受苦受难的我了。

这时,白罗刹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了。

难道是兄妹俩回来了!白罗刹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继续张着嘴“啊啊”的发声。

接着,真的听到有人向自己走来,白罗刹满怀期待的睁大了眼睛,想好好看看恩人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苏长言!

不管怎么说,这样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白罗刹继续啊啊,眨着眼睛示意自己要喝水。

苏长言看到她这般模样,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罗刹再一次翻起了白眼,虽然你笑的好看,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看,求求你了,收起你的魅力吧,给我碗清水,好吗?

苏长言大约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在笑过之后,端了碗清水过来。然后一只手把她的头托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碗递到她嘴边,给她喂水。

白罗刹急切的喝着水,许久没有喝到水,此刻仿佛在喝这世间最清爽的甘霖,让自己干涸的肺腑,瞬间就鲜活了起来。

一碗水很快就见底了,白罗刹继续眨眼示意还要,苏长言把她放下,又喂了她四五碗才算完。

白罗刹喝够了水,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开口说话:“啊,喂,哦,好了。苏长言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能行走,我为什么动不了,还有你究竟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苏长言站在旁边,俯视着白罗刹,正要开口,白罗刹打断道:“不行,你得先把我扶起来。”

苏长言却挨着白罗刹坐在了草垛上,说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动。我给你吃的是生生草,你放心,毒已经解了。”

白罗刹又问道:“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苏长言答道:“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似乎是被那个湖水泡过之后的后遗症,这里的人从小喝这个水没事,但是我们这些外来者不一样。这个水里的灵力非常充沛,比之前迷雾林里的溪水更加接近镜湖的力量。”

听到苏长言说到上古时期的镜湖,白罗刹知道自己两人是真的被卷入仙妖时代的事故里了。

先是误入疑似月华无双的墓地,再是找到了可能是镜湖留存的地方。

也许有可能一辈子都出不去了,仙人离世,仙迹也许十年百年才可能开启一次,而这么巧,自己被卷入了进来。

对于万年前的修仙前辈来说,十年百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末法时代的自己来说,那也许有可能这等待,就是一生了。

等到出去的时候,已经白发苍苍,敌人已经死去,那么这个仇还怎么报。还有爹娘,自小就一直思念着爹娘,若是百年后回去,怕是相见之时已是阴阳两隔。

白罗刹突然有些心累,人之力,不可与天抗衡。

也许是察觉到白罗刹的沉默,苏长言开口道:“你不要灰心,等到你能恢复行动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自己功力大增。”

白罗刹又问道:“这是哪,我们还能回去吗?”

苏长言答道:“这里的人称这里为小灵村,人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换取粮食,还是以物易物的时代,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我们是从玉竹林的水流里漂出来的,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听到有回去的希望,白罗刹的眼睛瞬间绽放了光芒,赶忙说道:“那我大概何时能好?”

苏长言笑着回答:“我躺了半个多月方才能走动,你刚刚醒,估计还有半个多月吧。别急,你还有外伤没养好,这两天我也叫菲菲帮忙给你换药,等你伤好了,你要好好感谢这对恩人。”

白罗刹连连应声,正准备吹嘘自己要如何报答,却有一个人突然闯进来喊:“不好了,苏小哥,方方和菲菲出事了!”

19 美色

一个小灵村的村民急吼吼地跑了进来,喊道:“苏小哥,你在么,方方和菲菲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苏长言道:“王大哥,怎么回事,是他们受伤了吗?”

王大哥道:“没有受伤,只是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却也只有你能解决,你快去看看。”

这个王大哥有些道三不着两,对着苏长言上下打量,又不停的晃着眼睛乱瞄。

苏长言不徐不慢的说道:“我的朋友现下刚刚清醒,我先安顿好她。”

王大哥急吼吼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呀。”一边说的时候,一边眼神有些闪烁,瞥向屋内,似是想看看那个所谓的朋友,可惜他未料到,这个朋友就在院子里草棚之下,草垛之上。

苏长言仍然淡淡地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王大哥有些无奈,又说道:“他俩把你从河水里背回来,才惹上这麻烦,你可不能不管他们。”

苏长言道:“王大哥你尽管放心,苏某不是那等弃恩人于危难之中之人,只是我朋友刚刚醒转,我放心不下,待我安置好她,便立即前去。”

听到救自己的兄妹出事了,白罗刹很是担忧,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可是自己现在就是个活死人,除了能眼珠乱转,说说话之外,一点用都没有。

眼下看到苏长言这般淡定自若,不停的拿自己作伐子,白罗刹立即安静下来配合苏长言的话语。

被称作王大哥的人,看到苏长言这般作态,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院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人啊,忘恩负义。”

待到他走远了,苏长言又走至白罗刹身旁。

白罗刹开口问道:“我们现下要如何做?”

对于白罗刹没有质疑自己,而是询问自己的意见,苏长言感到非常欣慰,至少自己此刻的盟友不是蠢人。

苏长言答道:“我一开始便问了他们是否受伤,而他顾左右而言他,不停地叫我过去,所以此事与我有关。”

白罗刹听他说的在理,便没有出声,等他继续说。

“其实此刻,我与你一般,功力尽失,经脉被堵塞住了,比起你,只是能行走罢了,这事原本我并不打算告诉你的,现下说出来,只是想表明一下处境。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怕是我们只能智取了。”

听到苏长言也无法动武,白罗刹内心一颤,这么说来,自己两人此刻几乎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在这陌生的地方要任人宰割了。哎,到了大霉。

苏长言接着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粗略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况且这边人都不练武,真对上,也并非全无胜算。”

白罗刹有些不明了,为什么会对上,忍不住打断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你,为什么一定会对上?”

苏长言道:“方方和菲菲兄妹,是村里人照顾着长大的,长到十二岁,从未出过岔子。而今我也是才醒转了半个月,前两日才能走动,昨日刚在村中行走过一回,今日便出事了。”

白罗刹说道:“那你昨日有遇到什么没有,可是冲撞了什么人?”

苏长言有些苦笑道:“你看我这个性子,会去随意冲撞别人吗?”

白罗刹思忖了片刻,道:“其实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一走了之。你是祸端,你走了,小灵村人毕竟不会对他们兄妹如何。”

苏长言道:“我若要走,必要带上你,人人知晓我们是一起被救的。那么我现在跟你解释清楚了,我这就带你逃跑吧。”

苏长言说完,不顾白罗刹的诧异,把白罗刹背在了身上。白罗刹此刻依然四肢无力,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任由苏长言摆布。

苏长言此举是在救自己,此刻自己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况且此刻自己形同废人,更没有什么能力去救两个恩人,只是心中终是有些难过与无力。

今天这次逃脱,与父母在年幼时的教诲相悖,知恩不报,甚至弃恩人于水火之中,白罗刹,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此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大滴的泪珠滚落,打湿了苏长言的衣襟,苏长言略有所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

白罗刹并未察觉,苏长言背着自己是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前进。

走了一段路后,白罗刹发现并未有走出村落,反而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又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忍不住想出声询问。

苏长言轻声道:“别说话,想要救他们俩的话,接下来一切由我做主,但你一定要配合我。”

白罗刹虽未回答,但是苏长言知晓两人的协议已经达成。谁让她自称是江湖第一女侠,要为侠者,上至家国,下至弱小,只要能帮助别人,无论做什么,她都会配合,这就是白罗刹。

看到苏长言走了过来,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然后让开了一条道,接着之前来通知自己的王大哥走了出来,说道:“苏小哥,你可来了,等会人家说什么,你都应下,不然这两兄妹要遭殃。

苏长言未作答,也未应声,只是对着王大哥轻轻的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抬起,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之际,觉得万事都可处置妥当。

若是白罗刹此刻看到这个笑容,怕是要啐一口,骂一声假。

两人走到人群中,看到两兄妹安然的站在那里,白罗刹松了一口气,暗道这苏长言并没有忽悠自己。

接着又看到兄妹旁边站着一个有些粗壮的姑娘,周围围了一些大汉。

很明显这姑娘是这些大汉的领头人物,她虽生的壮硕,五官也生的浓眉小眼,但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儒裙,略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她一看到苏长言走了进来,立即两眼放光,待看到苏长言背上背着个女的,两个绿豆般的小眼睛挤在了一起,似乎还有小火苗在闪烁。

这女壮士的来头却是不小,她是小灵村村长的女儿,名叫徐玉莲,平时也是个大方的姑娘,可惜有个缺点,极好男色。

原来如此,男色误人啊。白罗刹混迹江湖多年,一眼就看出来端倪,不禁内心感慨道。

心中还忍不住有些暗暗打算,既然两人都出不去,不如这苏长言就从了人家,从此也能成为这小灵村一霸,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好像还不错。

徐玉莲捏着嗓子喊道:“苏公子,你来了。”

苏长言收敛了挂在脸上的笑容,少有的露出严肃的神情,板着脸说道:“徐小姐,你这是何意?”

徐玉莲有些委屈的说道:“苏公子,我几次托人找你,你都不愿意理我,今日只能扣下方方兄妹,你才肯露面。可是你背着个姑娘来见我,又是何意?”

苏长言突然露出温柔的眼神,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侧过头,对着白罗刹说道:“这是内子,今日她醒转过来,我要出门,却不能把她放在一边不顾啊。”

白罗刹虽然心中很是鄙夷,但仍然小心的把右脸掩藏好,仅仅露出左脸,同样回望着苏长言,眼神同样的温柔深情。

徐玉莲的绿豆小眼里瞬间泪汪汪的,气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旁边的几个壮汉看到这情景,立即喝道:“姓苏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现在就算有夫人又如何,今日你必须休妻,不然这对姐弟和你的夫人今天就别想走了。”

苏长言没有理会仆从,而是看向徐玉莲说道:“徐小姐,这是你的意思吗?”

配合着演出的白罗刹,此刻小心翼翼的把头藏在了苏长言的身后,似乎有些害怕。

其实内心却是遮掩不住的暗笑,幸好自己此刻动弹不得,不然还真是憋不住。

看着苏长言背上的女子,如瓷器般精致的面容,徐玉莲突然有些丧气。

自己一向自诩是个大方爽朗的女子,可是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小灵村哪里会有这般俊美的男子,好不容易从天上掉下来,这般错过,却是心有不甘。

思来想去,徐玉莲的手把衣服下摆的缎子揉搓来揉搓去,迟迟不作答。

苏长言见徐玉莲不言语,又转换攻势说道:“难道方方和菲菲不是村子里各位的孩子,你们就忍心看他们被挟持?”

众人不敢出声,大约是小灵村从未出过这种事,况且方方和菲菲是看着长大的,徐家丫头也是从小村里长大的。

虽然平时有些强势,大家也卖村长一个面子,谁让她父亲叫徐刚,掌管着小灵村这一方水土。

苏长言看着这些村民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悲哀,所谓被压迫而不自知,敌人给一点甜头就感恩戴德,甚至助纣为虐,怕就是这般吧。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子里,村长就像土皇帝一般,没有人敢反抗。

徐玉莲此时突然开口道:“我不会让你休妻再娶,但我愿意和你身后这位姑娘共事一夫,你看如何?”

若不是自己身处险境,白罗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这徐小姐还真是痴心一片,共事一夫的话都能说出口。

苏长言没有再看徐玉莲,而是看向白罗刹,温情脉脉道:“长言此生,有罗儿一人足矣,怕是要辜负徐小姐的错爱了。”

说完,背着白罗刹转身离去,这些村民还不算太坏,也是让开了条道路。

却有一人站了出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20 破局

这冲出来的人,不是别人,还是之前那位王大哥。

王大哥开口道:“哎,苏小哥,你怎么能走,你走了,方方和菲菲兄妹怎么办?”

其他人尚好,对于这个王大哥,苏长言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极为厌恶之感。之前也是他巴巴的来报信,自己到了就让自己应下一切,现下这徐玉莲尚且未说什么,你跳出来算是什么个道理,便这般想巴结村长之女?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四大世家少主之一,沦落到被村民逼迫。但是此刻自己的处境与这些愚民又有何两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借助一切有利的条件来帮助自己。刚刚自己的表白算是震住了众人,正是一鼓作气转身离开的最佳时机,现下被打断,却是有些不妙。

看到苏长言被人拦住,徐玉莲突然醒悟了过来,立即跟上喊道:“苏公子,你可是嫌弃玉莲长相丑陋,不堪入目,无法与你夫人相比?”

白罗刹心中有些暗爽,每个见过自己全貌的女子都会产生强烈的自信感,第一次有女子觉得比自己还要样貌粗鄙,虽说只看了自己一半脸,但若是看全了,怕是要觉得刚刚说的话,像是吞苍蝇一般吧。

苏长言却是松了一口气,这徐玉莲若是说别的还好,可是说到长相,虽然有些对不起白罗刹,但是此刻让大家看看她的全貌,反而能证实自己的确痴心一片。

一直未出声的方方和菲菲兄妹,被眼前的这一系列变化弄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先是今天清早出门采集了野菜和晨露回来,遇到徐姐姐说求帮忙。虽然说这样有些对不起大哥哥,但是徐姐姐带着这么多壮汉的请求,实在是推脱不过,兄妹俩便一直在这等着。

等了片刻没见到大哥哥,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自从大哥哥醒了过来,便觉得家里似乎有长辈了。虽然他伤势未愈,还需要自己照顾,但是苏大哥见多识广,常常给自己兄妹讲外面的故事。所以当前日大哥哥能下来行走,并且还帮哥哥做了个小木剑的时候,两人真的觉得像是多了个亲哥哥。可如今大哥哥好像要弃自己二人不顾了,明明知道大哥哥离开才是正确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看到大哥哥来的那一刻,两人是非常开心的,可是接下来的变化,实在是让两兄妹目瞪口呆,这和大哥哥之前说的完全不同,但是两人还是知晓,不懂的事不要乱说话。

不过有一点,却是两人一开始便知道的,那个大姐姐一半脸非常漂亮,像是瓷娃娃一样,但是另一半脸上的疤痕却是吓人得紧。此时徐姐姐说自己长相不如大姐姐,大概是没看清大姐姐的样子吧。

菲菲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想说话的样子,方方对着菲菲摇了摇头,菲菲便继续乖巧的看着大哥哥。

苏长言叹了口气,说道:“皮相于我,如浮如云。罗儿的样貌,连中人之姿都算不上,更不及徐小姐分毫。”说完稍微侧了侧头,让白罗刹的脸庞完整的露了出来。此刻白罗刹也极为配合的,平静的看着徐玉莲,当然内心是对着苏长言翻白眼的。

众人看清了白罗刹的长相,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带着孩子的,甚至把小孩的眼睛捂上了,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叫出声来,然后都转过头窃窃私语起来。

白罗刹对于别人对自己长相的评判已经习惯了,也从不在意,真没想到今日竟是自己这张脸起了效果。

徐玉莲看清了白罗刹的全貌,惊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长大了嘴巴,绿豆般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罗刹脸色的疤痕。这长相,确实是连自己都不如啊。这样的长相也能遇到这么好看的夫君,真是令人羡慕啊。

苏长言看到奏效了,又正了正身体,遮挡住了白罗刹的脸,说道:“所以徐小姐,感情的事情,真的与外貌无关。长言爱妻之心,天地可鉴。决非因罗儿外貌而起,只因长言心系罗儿。长言之心,此生皆在罗儿一人身上,莫论生死,只此一人,再容不下其他。也祝徐小姐也早日觅得真心人,永结白首之约。”

说完,背着白罗刹一起稍稍弯腰,行了个礼。然后目光灼灼的直视徐玉莲,等待她的答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看到人家夫人长这样对方依旧不离不弃,自己这算是什么呢。可是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甚至还挟持了两个人质来逼婚,却落得这般结果,着实有些尴尬。徐玉莲又开始拨弄着衣服下摆,思考着如何下台。

看到徐玉莲的反应,苏长言心中暗道,还好小灵村的人确实是淳朴,虽然行为有些偏激,还算能够说理,当然也是白罗刹生得妙,不然事情很难善了。如今徐玉莲这个样子,是在找台阶下,毕竟是堂堂村长之女,小灵村一霸,自己今日的行径实在是有些打她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便给她找个台阶吧。

苏长言正要开口,却听到外围有人传来喊声:“哎,快看呀,河里又有奇怪的东西漂来了,似乎又是人!”

“哦,又有人,大家快去看呀!”

小灵村是个封闭的小村庄,大家没什么额外的生活乐趣,平时茶余饭后便是你家母猪下了几个崽,我家狗子昨晚夜不归宿这等杂话。今天村长之女聚众逼婚算得一件大事,可以聊个几个月。谁知河里又有人漂来了,如今逼婚的事貌似黄了,现下出现了可能更有意思的事情,下次树下闲谈扯淡之时,这可是非常好的谈资。于是众村民都没人招呼,纷纷一哄而散,全去了河边。

而徐玉莲和几个壮汉,方方、菲菲兄妹,苏长言和他背上的白罗刹,面面相觑,一时气氛有些有些冷。白罗刹甚至觉得,此刻若是有秋风吹着枯叶飘落,那想必十分应景。

于是白罗刹开口道:“不如我们也去河边看看?”

徐玉莲接口道:“好呀,走吧!徐大,徐二,我们也赶紧去,你们力气大,帮忙救人。”

逼婚这茬算是给过去了,徐玉莲又恢复了热心助人的大姐大形象,马上扯着嗓子嚎叫着指挥手下去河边。

看到徐玉莲几人走了,苏长言对着方方菲菲兄妹说道:“对不起,今天是哥哥连累你们了。”

菲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来抱住苏长言,一边哭一边说:“大哥哥对不起,是我和哥哥没用,害得大姐姐要被大家看到。”菲菲越哭越伤心,眼泪鼻涕一起像打开开关似的拼命的流,全部蹭在了苏长言的衣服上。

一般喜着白衣的人都有些轻微的洁癖,苏长言也不例外,此刻他的眼角有些抽搐,但看着菲菲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把她推开。

白罗刹探出头,因为怕吓着两个孩子,只露出来半张脸,说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吧,谢谢你们,你是哥哥吧,你叫方方是吗?”

方方看到妹妹哭成这样,只能上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现下听到白罗刹询问,忙点头答道:“是的,大姐姐你叫什么?”

白罗刹笑嘻嘻的回答道:“姐姐名字有些吓人,你们喊我白姐姐就好了。我们现下先回去吧,别去河边了,免得惹上麻烦。”

虽然方方幼小的内心也闪烁着强烈的好奇心,但他知道这个大姐姐的提议非常的对,所以也点了点头,然后终于把妹妹从苏长言身上拉开,四人一起往小院走去。

在路上,白罗刹问道:“苏长言,你不好奇是谁嘛?”

苏长言答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雷家兄妹。”

白罗刹有些疑惑,问道:“他们俩好好的怎么也会来这。”

苏长言答道:“我六弟不再是我六弟,他们俩知晓这个事情,必定不会善终。怕是也被扔进了漩涡。”

白罗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而且他们俩掌握的信息应该比我们多,因为之前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

苏长言感觉背后的白罗刹似乎有些动作,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部位,可以动了?”

白罗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头终于听使唤可以转了,立即回答道:“好像头可以转了,苏长言,你带我出来看戏还是很有用的,你接下来每天带我出来晃晃吧!”

苏长言有些无语,第一次背她是出于责任感,这次背她是有利用价值,这个女人,难道觉得自己闲到有空每天背着她出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白罗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让这样一个可以靠男色迷惑小灵村一霸的男人每天背着自己转悠,大概是昏迷太久,脑子有些不灵光。

白罗刹立即扯开话题说道:“那你明日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若是他们,我们出去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苏长言答道:“好。”

“对了,你为什么不从了她,如果我们出不去,你以后也是这村里的一霸了,我还能借你余晖混混日子。”

“闭嘴。”

21 夜话

“苏长言,你穿成这样,你的女侠爱慕者们会哭的。”

回到院子里后,苏长言对于自己的衣服忍无可忍,和方方窃窃私语了几句后,方方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七八年前爹爹生前穿的衣服。

虽然有些破旧,但兄妹俩保护的还算不错,没有虫蛀也没有发霉,苏长言立即换上了。

然后白罗刹便看到苏长言穿着一身土灰色的还带着几个布丁的粗布麻衣,虽然衣服破旧了点,但是穿在苏长言身上,感觉那衣服似乎也焕然一新,好像还镀了一层光茫。

白罗刹内心啐了一口这个“人间仙”,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打趣的问道:“你醒了这么多天,难道一直穿着自己那件湿漉漉的袍子吗?”

苏长言露出招牌的嘴角微微上扬的亲切笑容,说道:“罗儿,你该看看你现在穿的衣服,也是粗布麻衣。菲菲早就请隔壁大婶来给你换过,你穿的是隔壁大婶的衣服,等下我背你去道谢,可好?”

白罗刹被堵了,但是她不气馁,又问道:“那我的袍子呢,好待也是我穿了许久的,我还是很有感情的。”

苏长言道:“我们从水中出来后,那两件衣服都破损不堪,早就扔了。我今天穿的那件白褂子,还是我昨天去街上买的。”

白罗刹又问道:“那你也帮我买两件像样的衣服啊,你这人不是打了爱妻的名号吗,你忍心让你爱妻穿隔壁大婶的衣服?”

苏长言入江湖至今,见过无数厚着脸皮缠着自己的女侠,如今对付只是为了衣服与自己扯皮的白罗刹,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立即轻飘飘的回答:“我不在乎爱妻的样貌,只要她穿着舒适便可。”

说完,还侧着头对白罗刹微微一笑,以示无辜。

白罗刹气急,一般江湖侠士对于自己,刚开始是讥讽外貌,后面相斗不过就引为兄弟,与人斗嘴却是少数,自己与这苏长言,不对付啊。

方方和菲菲两兄妹,看着他们俩斗嘴,有些愣愣地,最后还是菲菲忍不住问道:“所以哥哥姐姐是夫妻吗?”

“不是!”两人少有的异口同声。

菲菲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看苏长言,又看看白罗刹,问道:“那么哥哥为什么称姐姐为爱妻,还有哥哥刚才的表白,好像很感人的样子。”

苏长言蹲下来,温柔的对着菲菲说道:“有一个成语叫做逢场作戏,说的就是哥哥今天的行为。不过这个事,你们知道便好,不要和外人说,好吗?”

说完摸了摸菲菲的头,姿势像极了摸毛茸茸的小动物。菲菲乖巧的点了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苏长言,心中感慨道,大哥哥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长大了也要嫁给大哥哥。

苏长言又转头对方方说道:“方方,哥哥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等下去隔壁大婶那里打听一下,今天河上漂来的是几个人,长什么样,然后谁家收留了,好吗?”

方方也点了点头,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白罗刹看着苏长言哄骗小孩,心中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尔后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到吃饭的时候,白罗刹喝着稀粥,忍不住说道:“等姐姐能走动了,给你们做好吃的,现在吃的实在是太简陋了。”

菲菲笑嘻嘻地说:“好的,白姐姐我想吃烤鱼。我听大哥哥说,外面还有什么叫做糕点的东西,菲菲从来没有吃过,白姐姐你会不会做。”

白罗刹从小对于吃极为讲究,出门在外不方便的时候,也有遇到只能吃干粮的情况。

但是外面买的干粮实在过于干涩难以下咽,后来她跑到凤凰楼抓了个厨子回家,好好学习了一下,多么精致的点心不会,但哄哄小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立即满口答应,然后安安心心的喝稀粥。

到了晚间,三人围在了白罗刹的草垛旁,白罗刹指挥苏长言在不远处挖了个坑,里面放上红薯,然后红薯上铺了一层干草,点起了火堆,美其名曰改善伙食。

白罗刹就这样躺在草垛上看着苏长言耐心的听着指挥,方方和菲菲兄妹也跟在旁边忙前忙后,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待到一切准备好就等着红薯烤熟,三人各抽了一摞干草充当板凳,围在火堆旁。

苏长言捧着这个屋子里唯一的杯子,气质雍容地喝了一口水,然后端正了身子,开口问道:“方方,情况如何?”

方方脆生生地答道:“救上来的又是一对男女,不过他们很明显是兄妹,长得很像。”

菲菲在旁边插嘴道:“那个哥哥也很好看,皮肤很白,也就比苏哥哥差了这么一丢丢。”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了小拇指。

苏长言和白罗刹目光交界了一下,心中对于他俩的身份已经有了把握,基本上八成就是雷家兄妹了。

苏长言又揉了揉菲菲毛茸茸的头,问道:“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苏长言觉察到菲菲很明显的颤了一下,然后方方回答道:“他们被送去了村长家。”

苏长言心中想,有外来人口,送去村长家也算正常,自己就是之前去村长家拜访被徐玉莲撞见惹下的麻烦。

等等,雷华然单论相貌的话,应当还在自己之上,甚至比之雷华裳更俊秀,既然落入村长家,怕是有些不妙啊。

白罗刹也想到了这些,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呀,那雷华然岂不是要摊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戏码了。”

方方开口问道:“你们和他们认识吗?”

白罗刹笑嘻嘻的回答:“是啊,若是所料不差,他们是我们同伴。”

方方有些犹豫,看了看苏长言,又看了看白罗刹,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那个哥哥还好,只是那个姐姐,美得像仙女下凡,直接被徐姐姐的哥哥徐金虎,带回了房里。”

“什么?”白罗刹忍不住惊呼,然后问道:“他俩难道已经醒了?”

方方嗫嚅道:“还没有醒。不过这个徐金虎和徐姐姐不一样,其实徐姐姐做出昨天那事,可能是被,被冲昏了头。”

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苏长言的反应,见苏长言仍然笑容温和,手捧水杯,便接着说道:“这个徐金虎,已经娶了四房妻妾了。是我们小灵村出了名的好色,好色之徒。”

最后四个字,方方压低了声音讲,话出口之后,小脸噌得红了。

白罗刹收敛了嬉笑的神色,苏长言却仍然优雅地举起水杯,晃了晃,悠悠地喝下一口水,姿态华贵,似是贵公子坐在高台品茗。

白罗刹率先问道:“苏长言,你武功恢复的怎么样了?”

苏长言答道:“这两日经脉有些松动的迹象,但是仍与常人无异。我此刻自身尚难保,昨日那一出之后,最多能保下你。”

白罗刹不再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安静。火堆里的干草恰逢其时的燃尽了,空气中原本有的燃烧的呲呲声也停了下来。

等到空气中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四个人就这样处在夜色下,菲菲有些瑟缩地挨着哥哥,苏长言的水似乎喝不尽,仍是捧着杯子。

苏长言打破了僵局,说道:“火都灭了,红薯可以吃了吧?”

白罗刹冷冷地答道:“可以了。”

苏长言用木棍把红薯拨了出来,让它们在地上冷却,菲菲和方方依然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肚子适时地叫出声来,两个人都蹲下身子,紧紧地盯着烤红薯。

等了片刻,苏长言用手试了试温度,然后说了声可以吃了,两个孩子立即兴奋的把红薯拿了起来,急吼吼地拨开,吃了起来。菲菲一边吃一边哈气喊:“好烫好烫。”

菲菲吃了一会,有举着一块红薯来到白罗刹面前,说道:“来,白姐姐张嘴,啊—”

白罗刹看着菲菲湿漉漉的小动物般的眼睛,心中的千头万绪一下子被抛之脑后,张开了嘴,任她摆弄。

苏长言此时说道:“明天我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从徐玉莲处入手。”

白罗刹嘴里含着红薯,用力咽下后,说道:“你要用男色诱骗她帮你?”

苏长言突然为自己的好心感到生气,说到底,雷家二人与自己终归只是同行的情谊,甚至他们看着自己和白罗刹被打入溪水也不相救。

此刻若非善心大发,才不愿摊上这等事情。

察觉到苏长言的脸色不太对,白罗刹忙道:“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没醒,总归还有时间,只要在他们能行动之前,我们都恢复了武功,便没什么顾虑的。”

苏长言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方方和菲菲兄妹就安安静静地吃着红薯,听着哥哥姐姐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白罗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现在居然沦落到被村民逼婚的地步,真是可笑,还是我生成这般样貌安全。”

苏长言却道:“也许他们兄妹不需要我们帮助,也能自己摆脱困境。”

白罗刹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地方,多一个人总归多一分力量。何况他们俩可不是什么累赘,而且我想带方方菲菲一起离开。”

之前听到哥哥姐姐谈及离开,兄妹俩有些难过,待听到要带自己离开,两人的眼睛里立刻散发出期待的光芒。

“不用你说,我也会打他们走。那今日就这样吧,我们早日恢复才算能早日安心。”苏长言说完,带着两个孩子回屋。

白罗刹喊道:“凭什么你一个男的睡在屋里,我要在外接受大自然的庇佑啊!”

苏长言温润的嗓音,徐徐地说道:“因为有一个东西,我有你没有,你待在外面安全一点。”

“苏长言你可是仙人,不该在自然里沐浴阳光和雨露?”

“你仔细感受一下,这里灵气更加充盈,你能加快恢复。”说完,苏长言也不理会白罗刹,啪地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白罗刹现在寄人篱下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了。

这仇,记下了。

22 愈

接下来几日,苏长言白日里和方方菲菲兄妹一起出去,他在玉竹林外围猎一些野味,菲菲和方方仍然采集些野菜,但这回却是准备自己吃的,苏长言打的猎物也够换不少粮食了。

等到第十日,白罗刹就能下床行走了,经脉仍是被堵塞住,但是白罗刹却能感觉到流淌在经脉间的功力的确增厚了不少,可是现在却不能动用。

这些天躺在草垛上,的确感觉到堵塞的经脉正在慢慢疏通,渐渐的有一些能力了,不再如之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

这日中午,苏长言在院子里劈柴,白罗刹在张罗午饭,菲菲乖巧的蹲在灶边烧火,方方急吼吼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哥哥姐姐,你们的朋友醒了。”

苏长言放下了斧头,说道:“算算时日,也该醒了,那眼下还有什么情况吗?”

方方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个仙女姐姐刚醒,徐金虎就说要娶她,仙女姐姐,一口回绝了。徐金虎却不管不顾,说后日便要,成,成亲。”

白罗刹听得有些奇怪,按照道理醒过来以后不能动弹,这种时候怎么成亲,开口问道:“难道他们已经可以行走了?”

方方答道:“他们和你们当初一样,还不能动弹。可是徐金虎却说,只要醒着就是一样的,到时候还是得躺在床上。”

方方说到后面,脸立即红得跟烧起来一般。

“禽兽!”白罗刹咬牙道。

苏长言问道:“我之前去拜访村长,他也并非什么嚣张跋扈之人,他就这么纵容自己的儿子。”

方方答道:“其实村长知道自己儿子的错处,但是徐金虎天生神力,没人打得过他,所以他的毛病就愈演愈烈,无人能管。”

“苏长言,你究竟恢复的怎么样了?”白罗刹问道。

“应该可以和三流武林高手斗一斗了。”苏长言答道。

“那便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杀过去。”白罗刹一边挥舞菜刀,一边说道。

苏长言道:“我们需要准备一下,不能逞匹夫之勇,我们是冲过去把他们全家杀了,然后一人背着一个逃跑,逃跑路上再带着方方和菲菲,被全村人追杀?“

白罗刹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苏长言接着道:“你处在高手的位置久了,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武力镇压。但是我也说的很清楚,我现在仅仅是三流武林高手,你现在仅仅是一个普通人,我们要清楚自己的实力,摆正自己的位置,用现有的能力去应对那些事情。”

白罗刹放下菜刀,轻轻地应了一声。

苏长言仍然徐徐说道:“你自诩是江湖第一女侠,你这般行事,能救得了谁?

“在江湖混得久了,连初入江湖的小心翼翼都没了吗。你第一次跟踪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只因为对方是一个封闭村庄的村长之子,你从内心深处便看不起他。”

“但你有想过么,这个村子的人,都是喝这种堵塞我们经脉的灵水长大的,他们的体魄远比常人强壮。你现在对上那些人,有几分胜算?”

苏长言说完,又拾起斧头,继续劈砍,不再看白罗刹一眼。现在的白罗刹,让他很失望,不是一个好的盟友,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强大的盟友,而不是眼前这个意气用事的女人。

苏长言道一席话,劈头盖脸扑面而来,白罗刹不禁开始反思这些时日自己的行为。

整日只知道吆五喝六,抱怨打趣,全然没有思考过自己目前的处境,心里想的都是只要恢复功力,这些人都是无需放在眼中。

对方方菲菲虽然感激,但是自己其实心里想到以后要带着他们离开,仍然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施恩者的位置。

白罗刹啊白罗刹,进入江湖这些年,刀剑里飘零数载,是这些日子的村庄生活过于安逸了吗,养成了这样自大自满的性情。

如今的自己,比之村民或许仍稍显不如,又谈什么行侠义之事,救人水火之中呢。

看到白罗刹在反思自己行径,苏长言招手吩咐方方在外面玩的时候顺带打听打听的情况,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汇报。

苏长言想了一想,整理好柴,放好斧头,出门去了。白罗刹很想喊住他,说自己知道错了,马上就能吃饭了,但是手伸了出来,嘴里的话却说不出口。

菲菲坐在炉灶下,抬起被火光映照的亮堂堂的小脸,湿漉漉的小眼睛满心期待的望着白罗刹问道:“白姐姐,你看我把火烧的好不好。”

只有菲菲愿意理我了,白罗刹感慨到。然后伸手摸了摸菲菲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烧得太好了,等下就能尝到白姐姐手艺了,等明天早上,白姐姐教你梳丸子头,我们菲菲久更可爱了。”

菲菲的小眼睛里光芒更亮了,满脸都是笑容的说道:“好。”

苏长言还是在午饭的时候回来了,看着满桌子的菜,他也知晓白罗刹这是在示好。

虽然自己并未生气,刚刚出门也是在为了解救雷家姐弟做准备,但是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吃饭。

于是苏长言默默坐下端起碗筷,表明这事就揭过了。

看到苏长言动了碗筷,白罗刹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苏长言开口道:“我之前是去见了徐玉莲。”

白罗刹眼睛一亮,立即竖起耳朵听。

“我问她,若是让她处在雷华裳的位置,她该如何?”

白罗刹虽然心中喊着你这是利用美色啊,但她还是牢牢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带我去看了一下雷华裳和雷华然被关押的位置,跟我说了一下交班时间。这事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且看三日后你恢复的如何,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上门要人。”

白罗刹说道:“我们行事前,方方和菲菲帮我们在门口望风,事成之后,我们直接退入玉竹林。我觉得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在玉竹林里,就算接下来不出来,我们也能在玉竹林里寻找回去的办法。”

听到白罗刹能够这般有理有据的提出方案,苏长言觉得自己之前那段话说的很有成效。

苏长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三日后,成亲当日,扮作村民混进去,届时都忙于招待客人,守卫会比较松。”

“我们在中午交班时机打晕换班的人,扮作换班的前去。你的脸,需要用遮掩一下,你可有什么方式吗?”

白罗刹笑着回答:“哈哈,这好办,敷一层粉混着黄土便好,我看这里的人也不怎么打扮,胭脂水粉是买不到了,只能黄土来代替了。”

苏长言以食指叩击桌面,一下,两下,玉石般的食指就这样敲击在桌面上,桌上被他敲击的地方似乎也镀了一层光辉。

苏长言又吩咐道:“方方菲菲,你们这几天整理整理衣服,锅碗瓢盆什么的,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在玉竹林里待一段时间里。运气好的话,就能立即回到我们来的地方,运气不好就要看情况了。我们这般行动,终归是连累你们了。”

方方菲菲赶忙回答:“没事的大哥哥,我们什么苦都吃过。”

看到两个孩子这样,白罗刹忍不住摸了摸他们都头,说道:“住在树林里真的很危险,把你们的小木剑也带上吧。”

这时苏长言却掏出了两把匕首,递给白罗刹,说道:“暂时你就当作自己的双刀吧,这个村庄实在没有武器,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打架都是赤手空拳上的。”

白罗刹默默收下武器,若是前两日,那自然是要损两句的,今日少有的未多言。

苏长言不免有些奇怪,侧着头看了看白罗刹,神色正常,刀疤也正常,一如既往的狰狞,嗯,没事。

三日后,村长家外鼓乐齐鸣,张灯结彩,虽然是徐金虎娶五房太太,但是装饰的极为隆重。

只见墙面上全部贴满了喜字,墙围上挂着红绸缎,大门口挂着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灯笼上还画着龙凤。

大门也特意漆成了红色,走近了还能闻到那还未散去的油漆味道。

外面站了两排吹着唢呐,敲着鼓的乐手,门口正中央有个浓眉大眼甚是魁梧的八尺大汉。

他今日穿了一身喜服,胸前绑着个大大的红绣球,取得是鸿运当头的好兆头。

他满面春风的在门口招呼乡亲进来吃酒,每个进门的村民都扔一个红色小袋子到篮子里。

若是小袋子不是鼓鼓囊囊的,他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便瞪得巨大,死死的盯着你,直到把小袋子塞满为止。

苏长言一行人也来到了门口,白罗刹看清了徐金虎的姿态后,忍不住叹道:“我即便终身不嫁,也不能嫁给这等莽夫。”

苏长言出于礼貌,把心中那句,也得有人愿意娶啊,给憋了回去。

菲菲则是在一旁点头道是,与白姐姐站统一战线。

苏长言安排好方方站在门口不远处,菲菲则是在两人进入的墙角守着,然后便提着白罗刹一下从墙角跃入。

刚跃入,四周静悄悄的。

23 救人(一)

今日出门前,白罗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黄泥混着白面粉,在自己和苏长言脸上都涂抹了起来,自己是为了遮丑,苏长言嘛,自然是长相过于显眼,需要遮掩一下。

等到她涂抹完,苏长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鼻子变得扁了点,脸上多了些坑坑洼洼,看上去稀松平常了许多。反倒是白罗刹,居然显得顺眼了不少。两人都穿了方方菲菲兄妹父亲的衣服,大小已经在之前改过,也是为了行动方便。

现下两人跃入墙内,刚进入的时候,苏长言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徐玉莲与徐金虎是亲兄妹,若是她设下埋伏,自己也得吃下这个亏。还好徐玉莲的确如其他人所说那般,为人仗义,只是稍稍有点对于男色的小追求。

虽然武功此刻是三流,但是听力与目力仍是一流,两人四处观察了一番,确认过的确没有埋伏。苏长言打头阵带路,白罗刹紧随其后。

却见这内院虽然也是张灯结彩,但到底是个村落,没什么人手,此刻家中所有帮佣怕是都到前院去招呼客人了。后院静悄悄的,也就四五间瓦房,苏长言带着白罗刹走了几步就到了一个小屋前,却发现此刻连看守都没有。

两人没有冲动,怕是陷阱,等了半晌,见果真没人后方走至门口。门上只是用一把锁锁了,白罗刹在苏长言诧异的目光中拿出准备好的铁丝,然后用铁丝往锁里捅了几下,锁竟然开了。苏长言抱拳表示佩服,然后推开门,雷华然果然躺在里面,雷华裳却是不在。

“雷兄。”苏长言轻声喊道。

听到苏长言道声音,雷华然瞬间睁开眼睛,待看到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是?”

“雷兄,我是苏长言,她是白罗刹,我们易容了。”苏长言解释道。

雷华然认出了苏长言,他的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说道:“二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我们是为了救你们才来到这里的,你一定要救救她。”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见着雷华然居然都落泪了,白罗刹有些心急,怕是事情不妙,忍不住插嘴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来救人的,你别废话了,雷姑娘此刻到底在何处?”

雷华然转头看向白罗刹,白罗刹看着他这张当初被自己夸赞秀美无双更胜苏长言的脸,此刻脸颊凹陷了下去,肤色暗沉,眼眶红红的,当初的俊秀不复,莫名有些心疼。

雷华然开口道:“他们强行给她穿了喜服,把她带到了大厅。白女侠,快去救救她。”

带至大厅。

两人此刻都未恢复功力,苏长言算得上三流高手,白罗刹也就算是腿脚灵活,能对付对付庄稼汉。

苏长言沉吟片刻,说道:“你把雷兄背出去,我找机会救出雷姑娘。”

白罗刹不知晓苏长言胜算几何,但是江湖中人人知道,苏二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自己如今这般武艺,留下来仅是累赘,不如救得一个再说,苏长言总有法子脱身。

白罗刹也不多言,当下立即背起雷华然,转身出去。

一出屋,外面竟乌压压的围着一伙人。领头的那个还带着红绣球,正是今天的新郎官徐金虎。

徐金虎嘿嘿一笑,声音像粗沙磨过金属,让人忍不住听了想咬紧牙关,捂住耳朵。然后开口道:“我这个妹妹,就喜欢给我生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连个男人都抓不回来,竟然还带人来抢我女人。哈哈哈,上回娶三房这样,这回娶五房还这样,可笑。”

白罗刹身量较高,背着雷华然也算轻松,她此时把雷华然往背上部再挪了挪,确保不要掉下来,然后压低了身体,时刻准备发力狂奔。

被发现,也在计划的一部分里。

苏长言上前说道:“徐公子今日大喜,苏某也不来凑趣讨杯水酒了,只是这位雷公子,怕是于徐公子无用吧,且让我带走可好?”

“嘿嘿嘿,你想得倒霉,放你x的x屁,没有她哥哥做人质,你以为我怎么逼她就范。你怕是个雏儿吧,这点事都不懂?”

听着徐金虎满嘴喷粪,苏长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言语,却在下一刻,一把银针挥出,数名大汉捂着膝盖倒地,白罗刹抓住机会,寻得人手薄弱的地方冲将而出,借着灵巧的身姿左躲右闪。

徐金虎见状,立即挥拳向白罗刹攻了过去,苏长言立即上前抵挡。

好一个徐金虎,不愧是天生神力,苏长言双掌叠加才堪堪抵住他这一拳。

白罗刹完全不管苏长言,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救人,脱身。她闪过数道攻击,直接往来时的角落跑去,后面五六个人追逐。

徐金虎一拳被苏长言挡住了,撇了撇嘴,对着手掌呸了一声,又是一拳打来。拳风嚯嚯,似乎还带动了周围的气流,隐约间带着虎啸声,这个徐金虎不简单。

苏长言此刻虽有一流的目力,可是三流的身法却是躲不过这一拳,依然只能硬扛。苏长言被这一拳打得倒退了三步,然而他还没喘过气来,另一拳紧跟而上,苏长言勉强侧开了头颅,若是被这铁锤般的拳头砸中,怕是要立时脑浆崩裂而亡。

徐金虎见双拳下去竟未奏效,也是少有的稍稍有些佩服苏长言,但也仅仅是稍微高看他一眼。

徐金虎此刻一拳被苏长言双手驾住,一拳落空,立即一记鞭腿,狠狠地打在苏长言腿上。苏长言一下子被击飞,倒在后面的地上。

“哼!”徐金虎一声冷哼,像苏长言走去,又是一脚踢向他的胸口,苏长言转身躲过,然后忍着伤痛又站了起来。

“哟,还能动。”徐金虎的攻势虽没有章法,但是他出拳快,拳势甚至隐隐带着虎啸,早已远超一般的三流武林高手,已是二流中上之列,眼下的苏长言完全不是对手。

苏长言又一次被徐金虎踹倒,两人相斗间已经到了前院,这一次苏长言直接被徐金虎踹进了大厅,砸在了大厅的人群上。

对于打苏长言这样一个怎么都打不死的对手,徐金虎突然越打越来劲,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也不想一下子弄死他,打算慢慢地把他折磨致死。

*

此刻白罗刹已经带着雷华然逃到村外,他们逃跑的路线早已规划过,很快就甩脱了追兵,可是在村外等了片刻,仍未见到苏长言。

按照计划,若是事情败露,就先行退走,以谋后事。可这苏长言,动作怎么这么慢,白罗刹在村外等土丘上张望。

思忖了片刻,白罗刹对雷华然道:“雷兄,得罪了。”然后把雷华然埋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坑里,坑上买好了土,留了一大块气口,然后盖上树叶,再在前面放了个石碑。以坟墓遮掩,怕是一般人也难以想到。

雷华然觉察到白罗刹一切准备就绪后,说道:“我现下无妨了,你快去找二少和我妹妹。”

白罗刹应了一声,转身朝村内走去。

此刻苏长言趴在大厅上,身上嘴角皆是血迹。徐金虎怕一下子打死他,一直没有攻击他的头部,可是手和脚,几乎已经不能动了。

雷华裳被人按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幕,那个身型,似乎是——苏公子。怎么会?

但是雷华裳没有出声,她怕自己出声,反而会害了他性命。

雷华裳只是冷冷地问道:“我哥哥呢,你说今日会把我哥哥放了。”

徐金虎走到雷华裳面前,用手捏着她的脸庞,问道:“说,这个是谁?是不是你奸夫,我都把他打成这样了,他还不求饶。”

雷华裳眼睛直视徐金虎,目光里满是愤怒与厌恶,她依然问道:“徐金虎,我哥哥呢?”

“你哥哥,被这个人同伙救走了,也算是放走了,现在我问你,他是谁?”

听到哥哥被救走了,雷华裳松了一口气,可是二少和自己却深陷囹囵。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日前自己清醒却动弹不得,只得任这个歹人摆布。

而今二少竟连这个莽汉也打不过,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苏长言此刻却抬头说道:“她确实不认识我,我与她哥哥有八拜之交,但我们却不曾见过,咳咳。”说了几句,又吐了口血。

徐金虎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捏紧了雷华裳的脸庞,继续问道:“说,他是谁?”

雷华裳忍着疼,眯着眼睛答道:“你把人打成这样,你让我如何辨认。”

“哈哈哈,好说。”徐金虎走过去,一脚把苏长言踹到雷华裳脚下,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对着雷华裳说:“你认真看看,认不认识?”

雷华裳看着苏长言,此刻满脸血污,血混合着之前涂在脸上的泥巴面粉,红白黄糊在一起,哪还有什么仙人之姿,哪还是自己初见时那个风度翩翩的苏二少。

雷华裳忍不住心中酸涩了起来。二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皆是因为自己啊。

雷华裳佯装认真看过后,答道:“他是我哥哥的义兄,我虽知晓此人,但是男女大防,我们不曾见过。但他既然是我哥哥义兄,那也便是我义兄,你需得尊称一声舅爷。你今日这般对付自己舅爷,究竟是何意?你把我霸占至此,还这般对我义兄,究竟是何意?”

徐金虎啪得一巴掌打在雷华裳脸上,雷华裳白嫩的肌肤瞬间红肿了起来,有血从耳朵里留了出来。

“贱人。”徐金虎说这,又对着雷华裳的脸上涂了一口浓痰。

雷华裳只感到一阵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得都是蜂鸣声,整张脸疼的没有知觉,但是仍然坚持怒喝道:“徐金虎,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你占上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金虎一时之间怒意上来,又是一巴掌,直接把雷华裳拍得撞在桌角上,雷华裳立时晕了过去。

24 救人(二)

“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把嫂子打晕了!”徐玉莲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

之前一直在看戏的众村民,自从苏长言被踹至大厅内,都跑了出来,但也一直都围在大厅外不敢进去,怕触怒了徐金虎着头猛虎。

所以此刻徐玉莲和白罗刹被堵在了人群外围,进不得大厅。

她们俩是怎么碰上的,说来也巧,听说了哥哥把一个男的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徐玉莲立即猜到那是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心中焦急,却没有救人之法。在厅外转悠之际,却是遇上了他夫人。

白罗刹和她说好,等下只需照着她说的做,尝试救下她夫君,能救下心上人之法,徐玉莲怎能不试。于是顶着哥哥的压力,徐小姐要上前为爱努力。

“早就说了,你找了个瘫痪的是丧门星,你不听,你看好好的大喜之日,搞得血溅喜堂,你是想红事变白事吗?”白罗刹在徐玉莲耳边说一句,徐玉莲对着里面喊一句,有人群作掩护,徐金虎也看不清徐玉莲的位置。

这个徐金虎,虽然刚刚对别的女人出言不逊,但是对于妹妹还是自小疼爱的,妹妹说的话,还是愿意听的。之前对于自己又娶妻妾,妹妹虽然不满,甚至捣乱,但他一直认为是妹妹的小玩笑。虽然偶尔对妹妹不满,但是当着妹妹的面,可不敢发作。所以听到徐玉莲的指责,也没生气。而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依然如沙砾在铁皮上摩擦,众人听得毛骨悚然。

徐金虎开口道:“小妹,哥哥也不想这样。”

徐玉莲见哥哥没生气,对着白罗刹点了点头,继续道:“要我看,这个女人就是丧门星,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婚事肯定事没法继续了,你不如把人养得能起身了再说。”

小灵村的人别的不信,但是对于鬼神却是极为敬重的,今天好好的大喜之日,搞得喜堂都是血,堂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却是是晦气。众村民又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好汉难犯众怒,双拳难敌大军,虽然听到村民窃窃私语,尤为火冒,但是徐金虎总不能把村里人都打一顿,只能按下怒火,然后扫过他们的脸,看看哪个人叫嚣的最凶,盘算着改日去寻他晦气。心中却也在思索,今日似乎的确晦气,而且雷华裳都晕过去了,实在无趣。

然后看了看雷华裳的脸,被自己打的肿了半边,立即有些面目可憎了起来,徐金虎顿时没了兴致。嘟嘟囔囔地喊道:“都给我让开。”然后走向自己的小院,只是不知钻进了哪房太太的门。

见哥哥走了以后,徐玉莲和白罗刹立即来到厅内,白罗刹把苏长言背在了背上,对徐玉莲说道:“徐小姐,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所求,白某必竭尽所能。”

徐玉莲的绿豆眼,看着苏长言此刻竟成了这般染房开在脸上的模样,当下不敢多看,毕竟自己对于苏长言的爱意皆是在于长相,现下看到他变成这般模样,原本的十分爱慕也去了一半。既然救了人,也不多言,送着白罗刹到了门口,然后挥手道别。

方方和菲菲兄妹,一直守在徐宅外面,看到白罗刹背着苏长言出来,再看清苏长言此刻的样子,菲菲忍不住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此刻白罗刹也无心安慰菲菲,只得赶紧把苏长言背回家。既然徐金虎暂时不追究此事,也未看清苏长言的真实样貌,那么这个小院子还能暂且居住养伤,只是雷华然要委屈他住在村外了。

白罗刹未受什么伤,反而感觉与人交手之后,似乎经脉的窒塞感又少了不少。看来想要快速恢复,却要勤练武功,而不是等它自然恢复。

检查了一番苏长言的伤势,虽然伤势颇重,但是皆是外伤,竟只有轻微内伤,也是奇怪。当时咳血咳得几乎死去,如今内伤竟自己恢复了七七八八。这可能也与我们的经脉里充斥着能量有关。苏长言有洁癖,吩咐兄妹俩帮他擦洗一番,白罗刹又急忙拎着点吃的去看雷华然。

和雷华然讲了一下互相之间的经历,以及现下的情况后,以及月上中天。约定了明日再见之后,白罗刹把雷华然挖了出来,在树下铺了个毯子,把他放下,这才回去。

回去后,苏长言已然醒转,苏长言运功后发现自己竟然内伤恢复了大半,功力也恢复了不少,忍不住和白罗刹说道:“莫非挨揍能快速恢复?”

白罗刹却与之分享道:“与人交手也能恢复不少,我觉得我经脉间的窒塞感少了许多。”

苏长言说道:“那明日起,我们便互相交手,今日徐金虎未娶雷华裳,待雷华裳脸伤好了以后,他一定会再办喜事的。”

“好。”

尔后白罗刹与苏长言讲述了一下从雷华然处所知。

苏长言陷入了缄默。

白罗刹道:“所以你六弟,是回不来了。若是我们回去,你可能就要正面对上他了。”

白罗刹说完,看苏长言一直没有动静,整个人似乎静止在了那里,若非还有呼吸,几乎要以为他不存在了。

苏长言在脑海里回忆与六弟的点点滴滴,自己与苏家人感情并不太深厚,唯有六弟自小一直视自己为兄长,对于自己与其他人一视同仁,没有厚此薄彼。当自己决意要与苏长谨相斗之时,只是一句话,六弟便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如今却被该死的岩蛇占据身体,顶替身份,这仇,必要亲自讨还。

白罗刹见苏长言一直这样,觉得他需要时间,治疗自己的外伤,治愈自己的心伤,便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第二日,白罗刹去看了雷华然回来,发现苏长言已经起身,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白罗刹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还有外伤,不休息几天?”

苏长言淡淡地答道:“皮外伤而已,等到回去了,把那些疤痕都剜掉,撒上清玉散便好了。早一日恢复武功,便早一日拥有胜算,这不是这些天你日日嘟囔道嘛。”

白罗刹笑着道:“好,那我们就来过两招。”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五日后雷华然竟能起身了,足足比白罗刹还快了三天,大约是对于妹妹的担忧促使他的身体快速恢复吧。然后三人便到玉竹林外围进行打斗、捕猎。十五日后,便传来了徐金虎重新娶亲的消息。

三人坐在河边,商讨了起来。

白罗刹率先说道:“苏长言,你恢复的怎么样了,现在几成功力?”

苏长言但笑不语,又露出了以往一贯有的神秘莫测的表情。

看他不说话,白罗刹转头问雷华然:“雷兄,你恢复最慢,你在外面接应吧。”

雷华然道:“好。但是华裳关押之处怕是看守严密,我们何时混进去比较合适呢?”

白罗刹道:“那个徐金虎每天晚上都比较忙,我们就今晚子时混入,夜黑风高的,正好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雷华然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问苏长言:“二少,你看此法如何?”

苏长言此刻却是回答了:“不好。”

白罗刹有些恼了,问道:“怎么不好,正面来你又打不过,你以为还有上次那种机会?”

苏长言道:“我们救了人,逃到玉竹林里,东躲西藏,然后整日提心吊胆,还要照顾两个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白罗刹道:“这不是没有办法?”

苏长言慢慢地说道:“你觉得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我还打不过徐金虎?”说完还挑了一下眼眸,微抬下颚,轻扬嘴角,整张脸都写着不屑二字。

白罗刹忍不住就一巴掌拍在了苏长言背上,说道:“那我刚刚问你恢复的如何,你还故弄玄虚。”

苏长言撇撇嘴,说道:“我觉着这么久了,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你应该看得懂我的表情了。”

白罗刹这回大大的对着苏长言翻了个白眼,说道:“神经病。”心中暗道:这哪是什么人间仙,就是个公孔雀,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对他察言观色,围着他转,可笑。

然后白罗刹又看向雷华然,想看看自己欣赏的这种赏心悦目的面容,洗一洗自己的眼睛。

雷华然见白罗刹望向自己,有些疑惑的侧头,问道:“白女侠,那你说现下如何行事?”

这雷华然真是长得好看,说的话也中听,可惜自己实在面目可憎配不上人家,不然定要把他抢回家。

白罗刹答道:“既然眼下苏二少对自己信心十足,我们就直接杀上徐家,武力威慑!”

末了侧过头,把自己的完好的左脸对着雷华然,俏皮地眨了眨眼接着道:“就跟我们以前一样。不过这回,我们就只能看苏二少大展神威了。”

雷华然再次看向苏长言,确认性地问道:“二少,你可有几成把握?”

苏长言露出笃定的笑容,回答道:“我们即刻出发。”

25 救人(三)

三人来到徐宅外面,只见外面张灯结彩的,和十几日前一样,乡里乡亲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进去,空着手出来。

白罗刹忍不住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村庄,也有这种鱼肉乡里之事。这徐金虎仗着自己结婚,逼乡亲们送礼。”

雷华然神色肃穆地说道:“这一个村庄,便是一个小小的生态圈,有村民、村长,那自然也有恶霸、地痞,如今恶霸和村长为一体,自然无人敢指责,而恶霸作恶没到达一个度,就激不起民众反抗的心,长此以往,循而反复,村民日益被压迫,便也成了习惯。”

苏长言微笑着说道:“雷兄似乎对此颇为不屑?”

雷华然答道:“身为有能力的人,不以武护乡里,反而仗势欺人,实非吾辈之人。这个村庄封闭在此,没有法度,没有历律,这等歹人,竟无法可治!”

苏长言答道:“这里有族人和村规,只是当一个人的能力超越这一切的时候,他便是法,他便是规。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救华裳,我们要还小灵村一片太平。”

听着两个男人在行动之前讲了一番大道理,白罗刹都快打哈欠了,忍不住说道:“你们平时动员手下动员习惯了吧,现在我们只有三个人,别装腔作势了。雷华然你在外面等着,我和苏长言冲进去救人,遇到徐金虎就把他给了结了。没问题吧?”

雷华然与苏长言都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白罗刹和苏长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在送东西的村民看到他们俩空着手走过来,忍不住喊住二人道:“苏小哥,你们怎么敢空手进徐家,等下会被徐金虎打出来的。”

苏长言摆手致谢说道:“谢谢毛大哥提点,无妨,我与罗儿只是来稍微坐一坐。”

看着苏长言不理会自己,仍然带着白罗刹进徐家,老毛有些不忍,但也仍和他拉开了点距离,此刻还是保全自己要紧。

两人两手空空走至门前,立刻被家丁拦住:“你们两个,怎么啥都没带?”

白罗刹突然把脸凑到家丁面前,家丁看清了她的面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听白罗刹一身冷哼:“我们是新媳妇娘家人,你应该也听说之前先从河里出来的两个人吧?”

徐金虎准备娶的五房夫人是河里捞上来的,这事全村都知道,而之前还上来了两人,男的特别好看差点被徐玉莲逼婚,这事全村人也知道。

而那个男人的夫人却是一张阴阳脸,吓得徐玉莲连男人也不敢抢,这事却是大家私底下流传的,如今一见,果然吓人。都是河里救上来的,说是亲戚,大约也说得过去,但是这事得汇报徐金虎。

毕竟外面很多村人在看,拦着新媳妇娘家人不像话,家丁便让两人进去,然后招呼了旁边的人一声,立即去向徐金虎汇报。

没料到就这么轻巧的进来了,白罗刹之前以为在门口就要动手,手早已伸向怀中的匕首,这般容易的进来之后,整个人有些恍惚。忍不住问苏长言:“我们接下来去哪?”

苏长言道:“我们去大厅找徐金虎?”

白罗刹忍不住叹道:“这么强势的吗?”

苏长言回答:“从哪里被打趴下,就该从哪里爬起来。”

白罗刹心中暗道,原来是记仇啊,只是不知道他功力究竟恢复的如何。

徐家院子并不是很大,走了几步便到了大厅。只见徐金虎端坐在厅内,旁边站着个家丁,正在讲些什么,正是之前门口那位。

苏长言在门口站定,喊道:“徐公子,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么一句喊声,徐金虎忍不住抬头往外看,却见到一人长身玉立,虽穿着粗布麻衣,但是身上的芳华丝毫未被遮掩,整个人站在门口,如天地间一株劲柏,顶天立地。这样的人物,自己不曾见过,何来别来无恙。

徐金虎答道:“你是谁,我们不曾见过,今天也是来和徐某的喜酒吗?”

让苏长言自己说在下正是上次被你踹的生不如死之人,实在有些尴尬,既然对方没认出自己,那便算了,反正徐金虎此人,今日之后,不必留在世上。

白罗刹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喊了一句:“他是阎王殿的通判,今日来是请你去地府喝茶。”

“哈哈哈哈。”徐金虎仰天大笑,笑声如沙砾摩擦铁片,令人毛骨悚然。然后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行至苏长言面前。

徐金虎与苏长言对视,目露凶光,双眼之间皆是狠色,苏长言的眼神却是淡淡地看向徐金虎,然后不屑地把目光转走,似是不愿多看他几眼。

徐金虎咧开嘴,喝道:“好,好,好!竟然有人敢来取我性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招数。”

话音未落,一拳当头像苏长言砸去,拳风呼啸,隐隐带着虎啸声。苏长言不紧不慢的歪头,轻巧的避开。

“哼,倒是有两下子。”徐金虎冷哼道。

说完又是一拳,两人相距极近,这一拳却是避无可避,苏长言仍是一个推手轻松的格挡。

接着苏长言突然出手反击,直击徐金虎眉心。徐金虎未料到苏长言动作如此之快,但徐金虎也并非空有蛮力之人,他立即低头以铁头顶向苏长言的手指。

一击未中,苏长言也不气馁,化指为掌,拍向徐金虎的太阳穴,徐金虎躲闪不过被打中,立即怒得眼恣欲裂,口中大喊:“喝!”双拳叠加重重砸向苏长言道天灵盖。

苏长言却是一个俯身,以手撑地前翻,用双腿砸向徐金虎脑门。砸中之后,再接着翻身至徐金虎身后,转身连续出拳,疯狂锤击徐金虎后背。

这徐金虎的后背如铁块般坚硬,遭受一串连击,却是巍然不动,只是之前头部被创,有鲜血低落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可怖。

感受到自己受伤了,徐金虎像发怒的老虎,四处乱打,拳风赫赫,虎啸阵阵,苏长言一时之间有些避闪不及,也被到了几下。

白罗刹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帮忙!”

苏长言答道:“不用。”

然后苏长言一改之前的不紧不慢,认真的躲避徐金虎的拳势,左突右闪,不时出拳回击,得手便离去,不急于建功。

徐金虎整个人似乎化作一只发狂的猛虎,不停的挥动着爪牙,苏长言则似乎是一只仙鹤,飞腾扑跃,挑逗着猛虎。只见仙鹤时而啄击,时而扑闪,时而飞跃,猛虎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不停地乱抓乱咬,让仙鹤无处攻击。

仙鹤虽然攻击许久,但是猛虎皮糙肉厚,实在难以破防,只得小心观察,寻找漏洞。突然,看到猛虎前方有空档,仙鹤立即飞起却是一击打向他的左眼。

“啊!”徐金虎抱着头倒下,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

苏长言不是放虎归山之人,打了这么久,也对他的罩门试探了许久,既然现下左眼罩门已破,正是攻击的好时机。

立即出脚,踹向他的头,接着整个人飞跃而起,双脚狂踏,把徐金虎的头踩得稀巴烂。徐金虎的脑浆飞溅,右眼珠子也滚到了外面,整个人挣扎了一会,便不再动弹。

白罗刹纵使常过刀口舔血的生活,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作呕。

苏长言看徐金虎已经死去,他的手下在一边吓得都跌落在地,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带我们去找雷华裳。”

被抓的家丁吓得瑟瑟发抖,颤着声问道:“雷华裳是谁?”

白罗刹在旁说道:“就是今天你家准备迎娶的五房夫人。”

家丁颤抖着说道:“我,我这边带你们去看。”

然后家丁引路,带着两人来到了关押雷华裳的房间。白罗刹让苏长言在外等候,一脚踹开了房门。

白罗刹一进入,就闻到屋内一股靡乱的味道,虽未经历过,但混迹江湖多年,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房内凌乱不堪,女子的衣衫散落的满地都是,看到这个情形,白罗刹内心突然有些害怕,有些不敢多看,四处扫视,看到一个女子颤抖赤裸着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

白罗刹有些心惊地慢慢往前走,却见女子突然举起一把剪刀,大喊:“你敢再往前一步,我便死给你看!”

“雷姑娘,住手,我是白罗刹。”白罗刹赶忙喊道,然后冲上前去一下子夺走了她的剪刀。雷华裳看到眼前之人真是白罗刹,惨叫着扑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

白罗刹颤抖着手收拾衣服披在雷华裳的身上,遮掩掉她身上的一道道淤青与痕迹,安抚道:“没事了,徐金虎已经被苏长言杀了。”

谁知一听到苏长言道名字,雷华裳立即惊呼:“什么,二少就在外面,那我,那我……”话未说完,竟然晕了过去。

白罗刹从柜子里找出一身衣服然后帮雷华裳穿好,接着把她背在了背上,出了房门。

屋内的动静,屋外究竟有没有听到,白罗刹不知晓,但是出来之后,苏长言只是对两人点了点头,便走在前头带着两人离去。等到到了外面与雷华然汇合,雷华然连胜道谢,然后接过妹妹,回到了方方菲菲的小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一时之间挤了这么多人,就有些拥挤了,雷华然和苏长言主动提出睡在外面草垛上,把床让给雷华裳,白罗刹则负责照顾她。

晚上,白罗刹在帮雷华裳擦洗身体,检查伤势,雷华裳醒转了过来。

她开口问道:“白女侠,我希望你忘记今天看到的事。”

26 玉竹林

那天苏长言杀死徐金虎后,白罗刹总担忧小灵村的人会做点什么,但是苏长言却一如既往的每日出门,每日自如的与小灵村的村民交流。

而村长一家,也只是把红绸红灯笼都收了下来,门口挂了个白灯笼,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丧事。

果然是武力威慑啊。白罗刹心中叹道。

方方和菲菲开始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死了人对于小灵村的人来说,终归是大事。

后来兄妹俩听村人说了以后,看向苏长言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尊敬。

尤其是菲菲,恨不得整个人挂在苏长言身上,时时刻刻跟着他,自此苏长言便多了一条小尾巴。白罗刹把这归结为少女怀春之时的初代目标。

至于雷华裳,那日白罗刹郑重表示,那天什么都没看到,外人问起也是看到雷华裳昏倒在屋子里,自己把她救出来而已,再无其他。

白罗刹在江湖中的信誉度还是极高的,得到了她的保证,雷华裳含着泪便躺下了。

后面的几日,待身体好转了,也就是苏长言身旁再添了一条尾巴的事。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但是一日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白罗刹就觉得一日不得安宁。

思及四人的状况,自己和苏长言先掉入漩涡了半个时辰左右,却足足比雷家兄妹早来了一个月,说明那个通道不是时时开启,应当是每月打开。

小灵村虽然与外界没有联系,但有趣的是,计算日期的方式却是相同,大约曾经也是外界迁徙过来的人的后裔。

询问了方方菲菲之后,得知自己和苏长言是三月十七日来到这里,而实际上两人跌入漩涡的日子却是二月十三日,所以两人也许在一个未知的空间足足躺了一个月。而雷家兄妹,仅比自己二人晚了半个时辰,却又躺了两个月。这中间是何缘由,实在是难以推测,为今之计,必须一探玉竹林。

当白罗刹提出探索玉竹林的想法之后,令人意外的是,平时比较沉默的方方,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方方说道:“我们父亲,就是死在玉竹林里的,所以我们不能看着哥哥姐姐们去送死。”

白罗刹道:“方方,哥哥姐姐们武艺高强,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方方:“当时一起进去的有七八个人,都是我们村身强力壮的人,你们只有四个人,况且雷姐姐身体刚好。”

白罗刹安抚道:“所以这回,我们只三个人前往,雷姐姐在这里照应你们。”

雷华裳听说要把她丢下,有些害怕,忍不住出声道:“哥哥,裳儿也想一同前往。”声音软软绵绵,让人听了仿佛羽毛轻轻对着心口搔痒,恨不得立时答应她的要求。

雷华然把妹妹放下也不放心,带着更不放心,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苏长言这时说道:“不如雷兄和雷姑娘留下,我和白罗刹恢复的比较好,基本上过个几日,就能恢复到七八成了,我们也等过个几日再出发,如何?”

白罗刹赞同了苏长言道说法。雷华裳仍想说什么,却被雷华然制止了。

虽然回家之心极为迫切,但是白罗刹也知晓自己现如今功力只有五成。如今这堵塞的经脉还未打通,但白罗刹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内力在经脉打通之时必然上一层楼。

自己修习的心法极为罕见,当年师父也说过除非强大的灵力冲刷,或者是经年的修炼,不然心法难以修至大成。

如今这次,虽然耗费了很多时日,但是功力大进可期,仍是非常值得高兴的,现下只是需要些耐心而已。

不过有一件事令人奇怪,雷家兄妹虽然也经脉堵塞,却未有能量充盈之感,如今四人同一战线,他们也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作伪。

这些事一件件的堆在白罗刹的脑海里,千头万绪的,好似皆有关联,却找不到一根针,穿凿连结,把这些事都串联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雷华裳也默默加入了练武的行列里。所以每日晨起,四大两小就跑去村外。

开始的时候,白罗刹耐心的教导着姐弟俩,后来,便把教导的事交给了雷华然,她与苏长言时不时地前往玉竹林探索。

“苏长言,你看这河水,我们都进得这般深了,居然还看不到源头。”白罗刹手持一把兽骨磨成的刀,砍下了一头野兽的头颅说道。

这几日在玉竹林外围刺探,两人发现拳脚和匕首已经伤不到这里的野兽,而工匠却死活不愿意打造长刀。

白罗刹把这归结为苏长言用脚就踹死了徐金虎给村民造成的心理压力过大,若是手持长刀,怕是要屠了全村。

所以他们猎了一头巨兽之后,拔了它一对牙,磨成了两把兽骨刀。苏长言却表示自己空手亦可应付,不愿意用这么粗劣的武器。

白罗刹仍是理解为,他嫌弃兽牙上的口水。而雷家兄妹运气比较好,柔丝鞭牢牢的跟着他们。

“越深入,这里的野兽越是厉害,已经隐隐有些变异的趋势。”苏长言说道。

“真的妖兽早已离开,就算有也顶多是半妖,只要不是成群结队,我觉得我俩还是能从容应对的。”

苏长言理了理衣服的下摆,拍去了一些尘土,“自我们进入迷雾林开始,所遇所见之物,皆是接近上古之物。即便是变异妖兽,你这些年有见过这么多吗?”

白罗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苏长言此言又给了自己一点思绪,忍不住踱着步子思考了起来。

谁知,白罗刹的脚刚踩到一条藤蔓,那条藤蔓却似活得一般,发出了一声类似人的惊呼。

然后一下子缠住了白罗刹的脚,猛得把她往玉竹林深处拖动。

白罗刹立即举刀往脚下砍去,哪知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这兽骨刀居然砍不断一棵藤蔓。

这样下去可不行!白罗刹急喊出声:“苏长言你怎么还在看戏,怎么还不帮忙?”

谁知话出口没多久,不知从哪里又伸出数条藤蔓,两条裹向自己,牢牢的绑住了自己的腰腿,整断下肢完全被锁定住。还有数条则攻向苏长言,苏长言立即闪躲了起来。

“这倒霉催的,什么鬼东西!”白罗刹依然奋力地砍着藤蔓,着力与一点,一边被拖动,一边找准位置拼命砍,终于砍破了一个口子。却见这个藤蔓喷洒的不是绿色的汁液,而是类似人血的深色液体。

白罗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似乎却在古籍上看到过,这是上古时期的血藤棘,伪装成藤蔓,抓住人之后会把人拖回根部当作养料,靠吸食血液而生存。

“这是血藤棘,被拖回根部我们就完了!”白罗刹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他此刻也被一根血藤棘缠住左脚,内心暗道不妙。

苏长言左脚被缠住,立即挥动匕首砍向血藤棘,谁知竟一下子砍断了,白罗刹急忙喊道:“你怎么砍的?”

“运功到你的刀上。”

白罗刹闻言,立即输送内力至兽骨刀上,然后用力地挥向血藤棘,虽未砍断,但也溅出了不少血汁。

此法有效!

虽然血藤棘仍在拉扯白罗刹,但她既然有了方法,立即稳住心神,运转心法,把功力都输送至刀上。

“呲啦。”连续挥砍了数刀,真的砍断了,白罗刹内心一阵欣喜。谁料到,又是几棵血藤棘从玉竹林深处伸了过来,缠向白罗刹。

这是和自己不死不休了!白罗刹别无他法,现下苏长言也自顾不暇,那么只能靠自己。该死的经脉,现在还在堵塞中,不然内力岂会输送的如此之少。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全力施为。白罗刹一刀一刀地挥砍,身上全是血藤棘断裂溅出的血汁,已经记不清砍断了多少条血藤棘,但是即使被砍断,它在歇息片刻立即便能卷土重来,根本砍之不尽。

但是白罗刹不能停,即使仍然被拖行,她依然坚持挥刀,砍下!

这时有一根血藤棘飞来,一下子裹住了她的刀,两相僵持不下,白罗刹飞快的运转内力至刀上,那包裹着兽骨刀的血藤棘竟被震碎了。

可是还来不及欣喜,断掉一截后,血藤棘再次上前,几次之后,兽骨刀终被夺走。

白罗刹此时已经不知道被血藤棘拖至何处了,而苏长言的身影此刻也已经看不到了。随着时间流失,白罗刹可以运转的功力越来越少,而周围包裹的血藤棘却是越来越多。

该死,明明感觉到身体里有充盈的能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调动,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个血藤棘手里吗?

我不甘心!

白罗刹此刻已经被血藤棘包裹成了一个茧,她知道下一步,它就该伸出触手,吸收自己的血液了。

兽骨刀已经在路上被夺走,她的手中还剩下之前苏长言留给自己的匕首。但此刻已经不敢大动作的挥砍了,只要内力输送至匕首上,仍是能够割断血藤棘。

白罗刹的内力即将用尽,她知道自己停止反抗的那一刻,血藤棘就会开始吸收自己的血液,她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唯有继续运转心法,输送内力!

27 血藤棘

太阳快要离去了,暮色已经悄然降临在玉竹林。这里被称之为玉竹林,但是这里的玉竹只在外围一小片,深入以后,都是数不尽的各种参天大树。但这里的村民只在外围玉竹林活动,故而代代相传,称之为玉竹林。

现下森林里笼罩着一层阴翳的氛围,原本忙忙碌碌的小动物也随着太阳的下山各自回到了洞穴。小灵村的村民中有个口口相传的说法,夜晚的玉竹林是属于玉竹林自己的。

看着暮色苍茫,星垂平野,方方和菲菲害怕得嚷着要回去,虽然担忧,但雷华然还是觉得先保全现在几个人好。毕竟二少和白罗刹的实力不容小觑。

随着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下,此刻玉竹林弯曲笼入黑暗,点点的星光完全无法穿透茂密的树林,森林内还不时传出不知名动物的嚎叫。

在森林的深处,有一株巨大的藤蔓散发着幽幽的绿色的光芒,藤蔓的前面有两个血色的大茧。两个大茧上不停地有藤蔓掉下来,接着就有新的藤蔓伸过去,继续包裹。远远望去,似乎两个大茧在不停的旋转,密密麻麻的藤蔓像虫子一样在上面不停地蠕动,跌落,继续蠕动。那些跌落的藤蔓,都溅出血色的汁液,汁液喷射在其他绿色的藤蔓上,把它们也沾染成血色,这正是血藤棘。

白罗刹在其中一个茧内,她仍在坚持输送内力,她不知道自己输送了多久,但是不敢停下运转心法,每次觉得下一刻可能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运转了,那些蕴藏在经脉中的能量便会泄漏一点,让她多支撑一秒。

血藤棘尖刺般的吸血管从藤蔓中探出了头,围着白罗刹打转,似乎就等着她停下运转功力,周身护体真气消失的那一刻,刺入她的肌肤,吸取她的血液。

白罗刹此刻心神已经几乎失守,来不及思考其他,只留下脑海内的一丝清明,提醒自己,运转功力。而其他的思绪,似乎已经飘忽到远处,隐约间,好像看到有一黄衫女子款款像自己走来。

她一裘黄衣,轻轻曳地,行走间衣摆飘摇,似是波浪一阵飘过一阵,晃得人心神不宁。她从大雪飘渺的冰雪之地向自己走来,耀眼的日光照射在凝结成冰的湖面上,反射出绚烂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子。

天空中有一对冰蓝色的鸟儿唱着轻快的歌飞过,它们的羽毛散发着阵阵光芒,似乎是冰晶织成的羽翼,划过天际的时候还散发着丝丝寒气。它们的眼睛那么明亮,像流星在天际划翔……

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那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黄衫女子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白罗刹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越来越清晰,那玉瓷雕刻般的五官,越来越明了,那灿若星辰的眼眸……

等等,那似乎,似乎是……

等到走到近处,只见一面巨大的冰墙立在自己面前,它是如此巨大,大到自己几乎把它忽略。它是如此的光滑,清晰到自己把镜中的人物当成了别人。

又是这张美丽绝伦又格外陌生的脸……

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不时的有尖刺试探性地轻刺白罗刹,然而发觉仍是硬邦邦的,便继续围着打转。渐渐地,试探的尖刺越来越多,针扎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白罗刹的心神,扰乱着她的思绪。却也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她没空去想,没空去阻拦,她怕她一去思考别的,下一刻便会停止运转功力。

实在是,太难受了啊。

一根根的尖刺,时而刺探,时而划动,时而环绕,白罗刹搔痒难忍,忍不住伸手去挠。

啵。

下一刻,她身体内完整的真气循环像气球一样打破了,无数根尖刺瞬间突破她体外的屏障,刺入她的肌肤。

白罗刹刚开始时感到似乎瞬间有千万只蚂蚁爬入她的体内,接着瞬间变成毒蛇开始吮吸撕咬她的血肉,剧烈的疼痛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心神。原本有些飘忽的,似乎快失守的灵台瞬间恢复了过来,白罗刹惨叫出声,大声地嘶吼。

而原本堵塞的经脉,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源源不绝的能量在白罗刹的体内流动,咆哮,运转,奔腾。白罗刹感觉体内的经脉似乎是奔腾的河流,河水咆哮着,四处奔波,遇到尖刺就奋力地进行攻击,尖刺化作的毒蛇拼命的撕咬,但是进入河流却无处施展。

河流的流速越来越快,很快在白罗刹的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此刻白罗刹抱元守一,灵台清明,马上运转心法,施展功法。

功法一经施展,原本残破的身躯立即又形成了新的运转循环,源源不断的能量随着功法的运转流动,原本湍急的水流也有了正确的河道,多于的河水不再四处喷洒,按照正确的轨道开始运行。

新的循环展开,功法运转了三个大周天,真气护罩重新出现,那些吸血的尖刺全部被逼出体外。

白罗刹感受到自己此刻异常的强大,但此刻没办法检查功力进展,只能不停的运转。多次运转之后总有一些控制不了的多余的能量,白罗刹立即举起匕首,把这些多余的能量输送到匕首上去。

借着此刻匕首上充盈的能量,白罗刹奋力一挥!

“呲!”

原本无法割破的血藤棘巨茧,在她手起刀落之下,立时被划开。而在她划破巨茧的同时,背后的巨茧也同时被划破。巨茧瞬间碎裂开来,白罗刹立时站了起来。

转身一看,却是苏长言。

两人并未多言,一起向血藤棘的本体攻去。刚刚被破坏了两个大茧,纵使能够重生,但也让血藤棘受了重创。一时之间能够继续战斗的血藤棘已然不多,血藤棘本体挥舞着仅存的几根藤蔓躲避着苏、白二人的攻击。

但是之前的血色巨茧都能划破,如今的几根藤蔓岂能躲过两人的攻势,顷刻间血藤棘就只剩下一个本尊。

这时,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血藤棘的一层层藤蔓拨开,露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环,然后一根断了一截还在流血的藤蔓缠绕起那枚玉环小心翼翼地递给二人,似是示好。

“这血藤棘倒也有趣。”白罗刹一边说一边收下了玉环。

苏长言见白罗刹收下玉环,便也放下了匕首。

“咦,你真打算放过这血藤棘?”白罗刹有些差异。

苏长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匕首。“你连赎金都收了,我能不放吗?”然后把帕子扔了,收好了匕首。

白罗刹一时有些讪讪,嘿嘿的笑着,“这血藤棘作恶多端,肯定还留了不少宝贝,我们再检查检查。”

苏长言有些无语,但是这个血藤棘的藤蔓上沾满了血色汁液,自己实在不想碰,所以便站在一旁掠阵,看着白罗刹忙前忙后。

白罗刹发现地上的干尸还真不少,可是很多都只剩下了骨头,大部分衣物都已经腐烂掉了。她挑挑拣拣的,找到了几把武器,此刻也没什么好挑剔,她挑了两把顺手的,便自己收下了。

还看到了一把格外别致的剑,说不上多么锋利,只是那把剑的造型极为赏心悦目。黄金比例的剑身,手柄处打造的也很舒适,在尾部还有一个弯弯的月牙。

白罗刹把那柄剑挑了出来,递给了苏长言。虽然他之前一直用折扇作武器,但一直坚持要找到月神的剑,那他必然是精通剑法的,只是有所隐瞒。

苏长言接过那柄剑,也仔细的打量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这柄剑是哪里找到的,让我看看那具尸体。”

白罗刹撇了撇嘴说道:“还等你细看,发现这么有意思的剑之后,我就细细打量了一番,可惜早已化作一具骸骨,连衣服都已经腐烂了。”

“这剑应该出自望月山庄。”苏长言说道。

听到这话,白罗刹眼睛都瞪大了,一是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和外界的关联了,二是竟然又和月神有关。

“你是说剑的主人与望月山庄有关联?”

“不是望月山庄之人,便是其后裔。”

“所以当年望月山庄一夜消失,他们其实跟着月神来到了这里?”白罗刹大胆的猜测。

苏长言突然露出了赏心悦目的笑容,道:“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离月神的遗物更近了一步。”

白罗刹觉得脑海的千头万绪,已经隐隐有线开始进行串联,但是究竟如何串起来,仍然需要更多的信息。

“我们回去吧。”苏长言突然道。

白罗刹忍不住问道:“我们已经进了这么深的地方,你觉得现在回去合适吗?”

“我有问题想问问小灵村的村长,我想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虽然觉得出去了,到时候再折回有些累,白罗刹只得点头答应,毕竟她也希望得到更多的线索,解答内心的疑惑。

“可以等明天吗?”白罗刹做最后的挣扎。刚刚的战斗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现下只想休息一下,调息后审视一下自己的功力进展如何。

“这里都是血污,换一块地方吧。”苏长言也有些疲倦了。

两人在夜色中行走,一时也有些不辨方向,苏长言道游龙仪并未遗失,此刻他拿了出来,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苏长言行在前头,白罗刹紧随其后,根据游龙仪等指示向前走,终是寻到了一处干草堆,上面还有一些绒毛。“这个看上去很舒服啊。”白罗刹有些惊喜

苏长言找了个角落坐下调息。

两人不曾发现,在树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28 永夜

夜晚的月色无法透过玉竹林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大树传递进来,但仍有月的余晖穿越那枝与枝的缝隙,叶与叶的间狭,慢慢的给树林里带来一点光亮。

苏长言和白罗刹此刻背靠大树坐在干草和绒毛铺成垫子上,这也许曾是某个野兽的卧榻,但如今它似乎已经离去。

白罗刹屏息调息,运转心法,功力在经脉里流淌,白罗刹的心神也随着功法运转。她惊喜的发现,似乎经脉内蕴含的能量比之前堵塞之际更加充盈,体内有无数欢腾的能量漩涡在唱着歌。

虽然心中欣喜万分,白罗刹仍在小心检视,她发现那些有能量漩涡反转的地方却都是之前被血藤棘攻击至深之处。看来是在把它们逼出体外之际留下了什么,难怪血藤棘本体如此虚弱不堪,轻而易举便将它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白罗刹不知晓,血藤棘的血刺也是其精华所在,而之前那些血刺并未被完全逼出体外,残留的血刺在她经脉中原本充盈的奇特能量的冲刷下,一步步的转化为她自己的能量。

白罗刹的心法名为万象心法,万象万法保罗之意,其本源来历以不可考,只知晓功法圆满之时,终成江湖之大能。其特色便是可以吸收转化一切能量化为自己的功力,只是之前白罗刹修行尚未到家,并不能使用这一能力。这次她机缘巧合之下打通经脉,之前蕴藏的能量极为巨大,在不断冲刷之下竟助她将功法修至大成之境!

大成的喜悦让白罗刹心绪激荡,多年修行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一直以为要到三十岁才有机会,如今年方二十竟能大成!

想想昔年修行之苦,当初师父发现自己便把自己带走。小小孩童告别爹娘,御雪峰下苦熬十数载,归来之时却听闻早有人冒名顶替自己,摸着脸上的疤痕含着眼泪离去。江湖成名却不能与爹娘相认,唯有不断前行,砥砺奋进,哪一日站在江湖之颠,方有重认爹娘之日。

独自行走江湖之际,时常想起爹娘音容,有时也会恨,为什么爹娘认不出自己,把冒牌货当成自己。多次几乎要冲入家门,但仍害怕,怕爹娘看到自己的脸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毕竟那个名字,代表的早已不是自己,她已经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若是自己站出来,真也好,假也罢,怕是会成为笑柄。

还有那个约定,自己只是好奇而已,其实早就与自己无关了。自己这次误入这里都是因为那个约定,在自己心底,其实还是摆脱不了那个名字。但现下万象心法已然大成,一切都可以放下了,因为以前丢失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找回来了。但是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以前还有师父陪伴,师父虽然严厉,但也不失慈爱,虽然修行不易,但过年之时师父也会带自己下山看一下人间烟火。六岁那年,师父还曾送了一个兔子灯给自己,可是师父终归是在自己十五岁时去世了。

御雪峰的寒风刺骨冻人,但却是自己成长之路上的伴侣。师父临死前的谆谆教诲自己一刻也不敢忘记,那些年师父不让自己回家,怕是早就看到了那个假冒之人吧。

不,也许此刻的自己才是假冒之人,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自己就这样待在这里吧,青藤古木,修炼自我,毕竟原来的那个世界,其实,早就不欢迎自己。

没有人发现,原本仍有些微光的大树下此刻完全被墨色的黑所笼罩,沉沉的黑如无孔不入的幕布把一切都封闭了起来。而原本还有些动物的鸣叫,此刻却似乎一起被墨色掩盖了起来,一切都如此的沉寂,似乎一起归入永久的夜色中。

苏长言并未入定,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此刻觉得万籁俱寂,心情有些说不出的舒畅。

这感觉不对,明明身处危险之中,却感觉到这种舒适感,这不对。

苏长言瞬间睁开眼,目之所及皆是黑色,没有一丝光芒。

“白罗刹!”苏长言喊道。

没有回应。甚至苏长言明明觉得自己喊出声,但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

苏长言知晓白罗刹坐在离自己不远处,应该伸手就可以触及。他往旁边摸去没有触感,但是手受到了阻碍。那么白罗刹仍在身侧,保持着盘膝的姿态。说明自己并未身处于奇特的空间,只是似乎声音无法传达,触感已被剥夺。

这时,有一只手拍了拍苏长言的肩膀。

手上的触感已经被剥夺,但是背部却似乎是有反应的。

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当你在漆黑的夜晚行走的时候,若是有人拍你的肩头,那你绝对不可以回头。

因为那是行走在夜色中的孤狼,你若是回头,孤狼便会咬断你的脖子。

苏长言小时候,确切的说是五岁以前,娘亲还在世的时候,面对不愿意睡觉的他,娘亲在一个雨夜讲了这个故事。

“言儿啊,你绝对不可以回头。”

“那娘亲,我该怎么办?”

“你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狼害怕,自然会离开了。”

不能回头。

那只手又拍了一下。

但是娘啊,这里这么黑,这么宁静,似乎一直处于黑夜之中,我该怎么走向光亮呢?

苏长言也拍了一下白罗刹,但是她仍一动不动。他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不敢强行打断。

背后的那只手再拍了一下,苏长言仍是不理会。

接着便感受到喷泻而出的热气吹在自己的脖子上,粗糙的毛发摩擦着自己的脖颈。

苏长言没有动。举目望去,仍是浓重的夜色,睁眼即是黑色,完全看不见一点光亮。

他甚至感受到有几滴口水,顺着他的后颈滴落下来,黏黏腻腻的触感,让苏长言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是背靠在树上的,所以后面的东西此刻应该趴在树上,他不能回头,但是也攻击不到。他靠的离自己这般近,但是自己除了背部触感之外,完全无法感受到它的位置。

粗糙的毛爪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不再挪开。苏长言能感受到它锋利的爪子从它的指尖显露出来,此刻轻轻的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后颈感受到那股热气越来越近。

就是这一刻了。

苏长言单手撑地,整个人向上后翻,同时手中牢牢握住的匕首直接刺向它的咽喉。那么近的接触,已经能判断它的位置了。虽然仍是一片漆黑,但是很明显听到了一声呜咽。肩部被它的爪子所擦伤,但是此刻依然顾不得许多。

苏长言快速的解决了后面的东西后,脚塌树干,再次翻身落地。虽然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是仍然凭着感觉看向大树的上面。

刚刚一瞬间的接触,已经感觉到这是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狼,会带来这么深的墨色,仿佛一切被永恒的夜所笼罩,举世皆是黑色,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苏长言看向大树,树上突然出现了光,确切的说是一对对发着绿光的眼睛。

狼从来都是群居动物,结果了一只,必然还有数只在周围。

但此刻,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黑了。

“白罗刹!”苏长言大声的呼喊。

可惜仍未有回应。

该死,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白罗刹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回事,随着夜色的包裹,随着永夜的降临,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往昔,深深的陷入自己对自己的追悔之中,甚至产生了抛弃自己的感觉。

但是,似乎在刚刚,那种压抑着自己的沉重感轻了一些,好像还有人在喊自己。

是谁?

是师父吗?

师父已经永远离自己而去了,那么还会有谁?

不对,不是师父,师父是知晓自己名字的。

那么是谁呢,大概是不重要的人吧,自己还是继续修行吧。

苏长言仍在和树上的几只狼对峙,死去了一只以后,自己方能看清那些狼的眼睛,甚至能听到狼的动作。虽然看不清身型,但是有这些声音,已经足够。

数只狼左右夹击,拼命的向苏长言发起攻势。苏长言手持之前白罗刹给自己的长剑,剑影翩翩。

可惜这场斗争被包含在浓重的夜色之下,无人看到,苏长言从未施展过剑法,但他的剑法竟精湛如斯,挑拨刺砍,剑剑到位,那几头狼已经都负了伤。

但是最可怕的狼就是受伤的狼,满腔孤勇满腔愤恨。他们分立成扇形与苏长言对峙,此刻一齐向天嚎叫,气吞山河之势震动山野。

而他们嚎叫之时,似乎原本覆盖的黑色也被他们吸入体内,只见周围一点一点地重新点亮,之前的永夜似乎回归了寻常。

苏长言习惯了目不能视,一瞬间黑暗减少,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狼群,共有五只。

此刻他们吞噬黑暗后,身上之前的伤痕似乎好转,身体也噼噼的发出骨节暴涨的声音,似乎比倒在地上的那只要大了一倍。

而白罗刹,却是在他们的身后,仍然双目紧闭,眉宇之间竟是死相!她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情况不太妙。

必须速战速决!

苏长言面对变大的狼群丝毫不露怯色,奋而举剑率先出手,速度之快,动作之果决,在狼群还未反应之际,已经把一头狼刺了个对穿。

四只!

29 斗狼

苏长言一剑对穿了一只狼,其余的四只狼立即发怒,一起向苏长言攻了过来。

苏长言此刻还未把剑拔出来,立即以剑尖点地,身体依靠剑的力量撑起。以剑为轴,旋转身体,双足狂踏,狠狠地踩在四面包围的狼的身上。

四只狼同时被踢飞,趁此空隙,苏长言立即站稳身姿,把剑从狼的身体里拔了出来。拔剑的那一刻,血液飞溅,苏长言的脸上被溅到了不少,点点血珠沾染在他的脸庞上,似乎还多了几分邪魅的气息,原本的温润无双立时被破坏了。

原本仙人般的脸庞沾染了血色,反而增添了些许堕仙之感。束发的玉冠虽仍牢牢的在头上,但之前被血藤棘拖扯之际,有些许发丝已经飘落在外。

夜正浓,玉竹林一片寂静,连一丝风都没有,似是知晓这边的大战,其他地方都悄无声息的,都在观察这边的战场。

无数的稻草被卷起,树叶簌簌落下,人与狼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但是白罗刹依然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苏长言早已无暇顾及她,是生是死,在他自己的战斗结果出来前,只能各安天命。

从深夜斗至破晓,苏长言拼着自己受伤,再次杀死了一头狼。狼群有所警觉后,攻守得宜,很难突破。而且这些狼似乎不是一般的狼,它们懂阵法,知道如何合纵连横,甚至阵势之间,几次让苏长言有些难以转圜。

杀死第一只狼纯粹是因为极致的快,杀死第二只狼,却是拼着身上被重创。只剩下三只狼之后,它们的配合异常的默契,似乎三狼一体,再难把握时机。

斗至此刻,三狼一人都已满是疲惫,但是谁也不能奈何谁。三条狼今夜失去了三个同伴,它们不会罢休,只要苏长言还在这玉竹林,它们便是不死不休之势。

苏长言已经伤痕累累,似乎下一刻便能将他击倒,虽然远处的太阳已经快要升起,三条狼不愿轻易放弃。

苏长言一剑刺出,似是因为疲惫,这一剑比之前的攻势都要弱,狼群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一条狼率先跃起咬向他握剑的手臂,另外两条迅速攻向他的脖颈,准备一击了结。

苏长言却是突然伸出左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划过,左手之处似有银光闪烁,只见银光划过两条狼的咽喉。

是他的匕首!

之前夺去第一条狼的武器,但是在狼群现身之际他却收了起来。

好一个苏长言,竟然拼杀至此时才祭出杀手锏。那条攻向他手臂的狼还是没有咬成功,因为苏长言竟然弃剑收手,反身击杀了二狼。苏长言杀死二狼的那一刻,太阳从地平线下整个跳了出来,一瞬间光芒照向整片大地。

看到同伴们一一倒下,此刻太阳也已经升起,那头狼一声高呼,后背拱起,蓄势给苏长言强力的一击。

苏长言的剑已放下,手中握的只有那把匕首,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刻,他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的盯着最后那条狼,眼睛也不敢眨。

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敢松懈。

这时候的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皆是破绽,但是彼此都不敢先出手。

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最佳的时刻。

除非此刻有第三者来打破僵局。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纵使玉竹林深处的树木枝叶繁茂,但阳光也能无碍的照射进来。

一直靠在树下的白罗刹也被阳光普照了,原本紧皱的眉头似乎有所缓和,而那张惨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下一刻,她睁开了双目。

“咦?”她忍不住出声道。

就是这一刻!

苏长言似乎注意力被白罗刹所吸引,那条孤狼瞬间扑向了他,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攻势冲向了他,那种速度前所未有,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与决绝。

苏长言似乎躲闪不开,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他只能积聚所有的真气到匕首上,但是小小的匕首怎么能够承载这么多真气呢。

“咔嚓。”匕首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孤狼已经扑了过来,苏长言仍是用真气包裹着匕首迎击,孤狼冲过来的下一刻,却是调转了一下自己的方位。苏长言只感受到粗糙的毛发狠狠地划过自己,那澎湃的气势,直接把自己推倒在地。

没有后势?苏长言调转身型看向孤狼,谁知它刚刚的气势全是演戏,它直接跑了。

“苏长言,你……噗。”白罗刹话说到一半,吐出一口鲜血。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只是调息,怎么醒来就受了内伤。白罗刹只能立即疗伤,内视的时候却发现,这次的伤势格外凶险,之前在遗迹里受得内伤还没完好,此刻新伤旧伤一并发作。还好此刻体内能量充盈,可以好好调理一番。

之前心如死灰,只想隐居山林,不再问世事,似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不管是谁也好,不管是不是真名也罢,名字只是符号,我便是我,既然有人唤我,说明我还没有被这个世界所完全厌弃。

想通之后,似乎就走出了包裹自己的那片阴霾。醒来却看到苏长言与一只长相有些特殊体格又格外巨大的狼在对峙。眼下顾不了许多,只能先行疗伤。

苏长言受的皆是外伤,若是有好的伤药,立时便能恢复,可是从河水中醒来后,只有游龙仪和月牙形玉佩还在。装伤药的瓶瓶罐罐早已被水浸泡过,已然无用。

他此刻只能涂上镇上买的金创药,草草包扎一下,虽然效果慢,但也能够止血。

“你似乎是走火入魔了,但是此刻太阳升起便好了。晚上树上有六条狼,六条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控制黑夜,黑夜笼罩之下,看不到东西,也听不见声音。我多次唤你,没有回应。”

苏长言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你有听说过这种狼吗?”

白罗刹暗自运功,苏长言说的话却是听清楚了,昨晚自己的那个状态,应该也是被那些狼所影响,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默默展现出来。

所以那个名字真的无所谓吗?

不,我的东西我迟早要亲手拿回来。这次历险的确危机重重,但也算颇有机缘,生死之间人的潜能爆发的最快,眼下仍然危机未散,待出去之后,要回御雪峰找寻师父留下的最后一套功法。

也许是一个人过于烦闷,苏长言偶然视线撇向了白罗刹,也许是看久了,那张阴阳脸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狰狞,疤痕似乎浅了一点。

一定是看习惯了吧。

苏长言从不是以外貌取人之辈,白罗刹能力卓绝,能以自身之力破开血藤棘之茧,突破那些特殊的狼布下的心魔阵法,自有其独到之处。这次合力面对这些困难,也算是有了交情,出去之后,若是她不介意,也可继续合作。

苏长言暗自思索中,白罗刹收功了。

“我刚刚细细想了一下,我知道那是什么生物了。?”

“愿闻其详。”

“其实远古时代迷惑人心智的两大魔物,一个是魔鬼鱼,另一个……”

“永夜狼。”白罗刹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长言在她的提醒之下立即想到了。

“带来沉沉夜色,夺人五感,让敌人在心魔中迷失,然后让敌人在心如死灰之际悄然死去。”白罗刹淡淡地说道,把自己陷入心魔之事就这么坦然说出。

“永夜狼比一般的狼更加记仇,怕是它这次回去,是准备疗伤后和我们不死不休了。”苏长言也很淡定的说出自己竖了个敌人,而且很自然的说了我们。

白罗刹赶紧撇清关系:“我可没动它们一根狼毛。”

苏长言又一次露出招牌的温和笑容,“你坐在它们的窝上。”

“……该死的。”白罗刹只能悻悻地住口。

“我们也该回去了,小灵村还有事情没问清楚呢。”苏长言站起了身子,表示可以回去了。

“好。”

白日的玉竹林道路清晰,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出去的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便出了玉竹林。

一出去,便看到雷华然等四人站在林外。

“苏哥哥!”菲菲看到苏长言,欣喜的狂奔,然后扑向苏长言怀里。

苏长言满身伤痕,身上全是血腥气,他立即把白罗刹拉至身前,帮自己拦了一下这个热情的拥抱。

白罗刹被撞的咬牙切齿的,呲着牙轻声说道:“你这个祸水,自己的桃花拉我挡什么?”

苏长言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菲菲,哥哥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菲菲抬起头,看到自己抱的是白罗刹,撇了撇嘴,然后放开,低下头说道:“好的,我们快走吧。”

看到菲菲的表情,白罗刹有些哭笑不得,这回搞得小姑娘不待见自己了,唉。

雷华裳柔柔的嗓音也发出了亲切的问候:“苏公子,白女侠,你们昨夜没出什么事吧。”

听到问候声中带了自己一句,白罗刹有些安慰,忙道:“还算有所获,我们现下要回村问点问题。”

菲菲摇着苏长言的手说道:“苏哥哥,你有问题可以问菲菲呀。”

苏长言大概是被摇得有些生疼,居然把那柄特殊的剑拿出来了。

这回却是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接着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30 由来

看到哥哥突然哭了,菲菲有些不解,也看了看那把剑,湿漉漉的小眼睛里写满了迷糊,然后回到哥哥身边,悄声问:“哥哥你怎么哭了呀?”

方方收起了泪水,有些哽咽地说道:“这是爹爹的剑。”

白罗刹和苏长言面面相觑,如此说来,方方和菲菲和望月山庄有关,也许是月家后人。

苏长言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有看错,你再仔细瞧瞧。”说着便把剑递到了方方手里。

方方慎重的接过了剑,小心翼翼地翻转检查,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剑身,似乎是在摸一件珍宝。

“等你剑术有成,我便把这把剑给你。”苏长言道,“现下情形不明,所以哥哥还需要兵器防身,便让你父亲的剑来守护我们,好吗?”

方方含泪点头,拼命的点头。

这把剑是小时候爹爹一直给自己把玩的,它随着爹爹一起失踪了,谁曾想还有再见之日,这么说,爹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虽然早已知晓爹爹肯定不在了,但是心中一直抱有一丝幻想,看到剑的那一刻,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爹爹真的走了。

方方摩挲着剑,把剑倒转过来,用力旋转着剑柄,也许是因为时间有些久,剑长期放在树林里,接口的地方有些生锈,方方怎么也转不开。方方用力的转,可是仍然纹丝不动,他拼劲了力量,小脸都涨得通红,可是仍然无法转开,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来吧。”雷华然接过剑,用力旋转,只听“咯哒”剑柄尾部的月牙形被转开了,只见里面有一卷兽皮,雷华然取了出来,递给方方。

方方接过兽皮说道:“爹爹说,这是我们家家传的剑法。苏哥哥,我想学它。”

苏长言展开兽皮看了一下,这确实是月家剑法,比至后世江湖间流传的更为精湛,但也是当年望月山庄每个月家人都会的通俗剑法。

“方方,你姓月吗?”白罗刹忍不住问道。

方方答道:“我姓月。”

“那你们村有几个姓月的呀?”

方方认真思索了一下,答道:“应该只有我们家。”

白罗刹又看向苏长言,雷华然和雷华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默默对视,然后静待两人。

苏长言说道:“我们还是去问一下村长这个村子的来由吧,问这两个孩子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雷华裳出口问道:“苏公子,你们是找到了回去的方法吗?”

苏长言温柔地回答道:“暂时还不确定,但是似乎有了些头绪,现下要去找村长确认一下。”

听到村长二字,雷华裳有些瑟缩了一下,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察觉到妹妹的异常,雷华然当即表示,自己陪妹妹在这附近四处走走,等苏白二人归来。

因为有些问题要质问村长,讨论之下,把方方和菲菲也留下了,菲菲有些不舍,但也点头同意。

苏白二人很快来到了村长家,还是那扇大门,门外的白灯笼还没撤下,可是门口的人丁似乎有些稀少。苏长言刚刚走至大门口,家丁看到他立即吓得打起了寒颤,连忙迎了进去。

村长徐刚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只是不知为何儿子行事会如此霸道,他看到两人过来,站在大厅口候着。

“徐村长,苏某人今日来是有事相询?”苏长言拱手行礼,十分客气。

人家儿子都被你杀了,现在客气个什么劲。虽然有些看不惯,白罗刹也行了个礼,然后充当空气。

“苏公子、苏夫人,请坐。”徐刚客气的请二人坐下。

听到苏夫人的称呼时,白罗刹的身体颤了一下,但是很快保持镇定,坐了下来。

上过茶后,徐刚问道:“不知苏公子夫妇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这个徐刚也是个妙人,门口白灯笼还未撤下,杀子仇人就在面前,还能如此淡定,不简单。

苏长言开口道:“徐村长,我之前来见过你,我曾问过你小灵村的来源,但你说时间过于久远已不可考。如今,你还是这个说法吗?”

“呵呵,呵呵。”徐刚笑了,一张老脸像菊花一般绽开,然后说道:“苏公子你走了以后,我去翻阅典籍,终于查明了小灵村的来历。”

“哦?”苏长言挑了挑眉毛,然后继续放下茶盏,看向徐刚。

“小灵村是百多年前一伙月姓人带着许多收养救助的人建造而成的。”

见对方应是没说谎,苏长言点了点头,示意徐刚继续。

徐刚接着说道:“月姓人帮我们一起建造好村落以后,便只留了几个在村子里,其他人离开了。现如今,似乎只剩下留宿你们的那家了,也只剩下两个孩子了。”

“你可知道,你们的祖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苏长言看似不经心的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徐刚这回笑得特别得意:“这个问题人人都知晓,我们小灵村之人,都是从玉竹林出来的。而要出小灵村,一定要有月家血脉。所以这些年,我们都在这里生活,从未离开过。”

听到月家血脉四个字,白罗刹目光立即看向苏长言,却见他仍然淡定的捧着茶盏,而后轻轻地浅呷了一口,问道:“这是为何?”

徐刚小心得陪着笑答道:“这个缘由,就不知晓了。因为我们有能力进玉竹林深处的几个人都在几年前死在里面了。方方和菲菲的父亲也就是那几个人之一。”

“好,多谢。叨扰了。”苏长言也不浪费时间,起身就走。

“苏公子……”徐刚犹豫间似乎想说什么,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我那孽障之死,纯属咎由自取,还望苏公子不要祸及家人。”

苏长言转头,嘴角轻轻的上扬,眉宇之间皆是柔和之色,仿佛慈爱的仙人看着他的信徒一般,说道:“你且安心做你的村长,我看你很好。”

得到这句话,徐刚俯身一揖:“多谢苏公子。”

苏长言和白罗刹离开了徐宅。

出了村落之后,苏长言主动开口问道:“你觉得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白罗刹答:“至少有七分是真的,我觉得他说到月家血脉开启通道之说,应该是假的。不然我们不会来到这里。”

“哦,是吗?”苏长言示意白罗刹说出内心的想法,来应证他的想法。

“他的目的是让我们亲手杀了两兄妹,报他失子之痛,即便没有亲手杀,只要把他们带入玉竹林,就等于置他们于险地。”白罗刹说道。

“即便通道在玉竹林的说法没错,但他也同样希望我们在里面出事,这样他的仇人便死去了。”苏长言笑着说道。

白罗刹忍不住想对他翻白眼,“那你今日之行得到的都是些已知的消息,究竟有何意义。”

苏长言打量着白罗刹:“江湖第一女侠事事都要询问别人,那这个名头有何意义?”

“哼。”白罗刹冷哼一声,说道,“即如此,我们今夜再探徐宅,逼那老贼说出真相。”

苏长言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江湖第一女侠的气魄,你看我就办不出这事。”

你岂是办不出,你只是时时刻刻都想伪装好人,装善人,不好的事都是由别人出主意而已。

白罗刹明明知晓苏长言道真实想法,但是还是忍不住被激,身为第一女侠,自然快意江湖。哪像这个公子哥定要事事筹谋,稳坐钓鱼台。说好听了是运筹于帷幄之中,说难听点就是事事躲在暗处。看着真是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把他教成这个样子。最为可恨的是,他还被江湖中人人称道万事谋定“人间仙”。

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玉竹林外,方才六人碰面的位置,但是此刻另外四人的身影却遍寻不到。

白罗刹的心头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急切的走向玉竹林,苏长言并未多言,也紧随其后。

两人快速的穿过走过了数遍的小径,来到了平常练武的地方。

没有人。

白罗刹四处查看了一番,看到了四人来过的痕迹,甚至还有方方爹爹留下的剑砍刺的痕迹,看来是雷华然带他来练过剑。

只是此刻四人去了哪里呢?这边的脚印有些凌乱,周围都是玉竹和杂草,后面的路不怎么走,却是无法寻得方向。

感受到白罗刹的慌乱,苏长言出声道:“你看这处的草被踩倒不久,我想他们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白罗刹闻言,看到了有一处的杂草明显比较低,来不及佩服苏长言的观察力,便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担心个什么呢,这里是玉竹林外围,并不会有什么猛兽,况且这里的猛兽早就在前几日被自己和苏长言清理过一遍了。怕是两个孩子贪玩,雷华然和雷华裳拗不过,稍微往里走了走吧。

白罗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前进,在路上,还看到了几处剑划过竹子的痕迹,想必是雷华然留的记号,便也照着这个方向前进。白罗刹虽然越走越深,但是心却静静平静下来。

另一头苏长言,看着那些剑划过竹子的痕迹,反而心揪紧了起来。

“我们快些走。”苏长言出声道。

本来好不容易有些平静的白罗刹被苏长言这般一喊,心立即快速的跳了起来。

31 再斗

白日的玉竹林虽然枝叶繁茂,但有阳光照射进来,明亮的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一点点地投射进来,地上留下数不清的一块块的光斑。点点光斑铺散在地面上,像绿地上的繁星,照亮着行人前进的路。

苏长言和白罗刹跟着发现的痕迹不断地前行,开始是看到一些玉竹被刀刃划过的痕迹,后面不时看到明显被鞭子绞断的竹子。白罗刹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奔跑的步伐愈加快速。

她之前莫名的心悸,此刻似乎在一层一层的应验。连雷家姐弟都出鞭绞断玉竹了,该是遇到了敌人,究竟会是什么野兽。之前明明已经都把外围清场了,莫非是因为外围清场,所以有内部的野兽被排挤出来占地盘吗?

两人终于来到一处地方,此处发生了明显的打斗痕迹。许多草木被压倒在地,还有不少鲜血流淌的迹象。白罗刹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出声:“究竟是什么,雷华然竟然抵挡不住,外围的野兽有这么厉害吗?”

此时苏长言却从一丛灌木间发现了一片毛发,毛发质地粗糙,摸上去有些熟悉,等等,这个似乎是……“这是永夜狼的毛发。”苏长言开口说道

“永夜狼怎么找到他们?它不是受伤跑了嘛!”白罗刹忍不住惊呼。

苏长言并不作答,辨明方向继续前行跟踪,白罗刹只得紧随其后,心中却是把那永夜狼骂了几百遍,同时又期盼时间还来得及。

在行进中,苏长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把剑给了方方吗?”

白罗刹立即想起,苏长言曾用剑杀了数条永夜狼,上面沾染了它们的鲜血,即使擦拭过,血的味道却没有那么好抹去。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仇恨,对于永夜狼来说,那是不可能忘记的气味。而狼的嗅觉极为灵敏,即使是到了玉竹林外围,也能被它轻易的找到。

现下是白天尚可,若是到了夜晚,就糟了。这样想着,白罗刹又催促苏长言快点行路。

另一边,雷华然和雷华裳护着菲菲正和永夜狼对峙。

之前四人在玉竹林外修行,雷华然正在教导方方练习一些粗浅的剑术,方方忍不住拿着父亲留下的剑开始练习,雷华然也没有阻拦。

谁知竟埋下祸根。两人练习了半晌,雷华然只见眼前一花,然后便看到方方被抓走了,赶紧去追。雷华裳思量了一会也带着菲菲赶上前去。在追逐的路上,雷华然终于看清楚了,竟是一匹体型巨大的狼叼着方方在跑,方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剑。

雷华然见方方在狼嘴下,不敢过分攻击,只能紧紧追击,等到后来,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便试图用鞭子把方方抓回来,谁知巨狼也十分狡猾,几次闪躲,让雷华然不能动它分毫。

等到不知跑到何处,巨狼似乎是累了,放下了方方,爪子抵在他的咽喉处,与雷华然对峙。

雷华然感觉莫名其妙的,这简直就是飞来横祸,自己自从跟着苏长言来寻这个月神遗迹开始,就再没遇到过好事。先是莫名其妙进了墓穴,被一群蛇追,然后好好的人居然被怪物附身,逼得自己生吃了老鼠。现在掉到这个倒霉地方,功力全失,好不容易恢复了吧,好好的教导小孩练武,正是好不容易有的其乐融融的时光,结果又被一条怪狼来横插一刀。

唉,惨。

这白罗刹和苏长言倒好,虽也未及重重,但见他们似乎功力涨了不少,今日早些时候看到两人的时候,白罗刹明显刚刚有一波提升,连气息都无法收敛。同命不同运啊,眼下自己只想安安稳稳的救下方方,回到雷家,好好做自己的少主。

永夜狼不动,雷华然也不动,现在方方在狼爪下,雷华然就更不敢动,他眼下除了进行胡思乱想,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也很想开口问问妹妹,但是此刻有些不合时宜。

就在这时,雷华裳却陡然出鞭,柔丝鞭如一条长蛇一般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攻向来永夜狼。“啪!”剧烈的疼痛让永夜狼的身体颤了一下,抵在方方咽喉处的爪子又往前伸了一伸,已然能看到殷红的血珠从方方的脖颈里溢出来。

既然妹妹已经出手,那这便是妹妹给的讯号,雷华然立即紧随其后,出鞭打向永夜狼。两条鞭子像两条柔韧的蟒蛇,张开了獠牙扑向了永夜狼,这一回永夜狼却是不敢不躲。它的爪子深深地划破了方方胸前的衣襟,带着些许血肉,然后侧身闪过。

见此招有效,雷家兄妹立即加紧攻击,两人毕竟还是想以救人为主,合力使出了“云雾缭绕”,大块的鞭云迅速的笼罩在永夜狼的头顶,似在逼迫它放人。永夜狼发出低声地嚎叫,声音凶恶又低沉,似是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愤怒。

见永夜狼不肯放人,鞭云立即从它的头顶照下,只见紫色的云朵似是夹杂着电闪雷鸣声势浩大的攻向永夜狼。

远处的苏长言、白罗刹二人也看到了紫色的鞭云。两人对视了一眼丝毫没有犹疑,全速向鞭云的方向赶了过去。

纵使被这样的鞭云笼罩,永夜狼似乎没有害怕,它挺直了脊背,再次站在了方方的身上,抬起胸膛,大声地嘶嚎,仿佛要用满腔肺腑之怒怨震破敌军。

永夜狼嘶嚎之势极强,雷华裳直面应对有些难以阻挡,只能先行撤鞭,用双手捂住耳朵。雷华然却是不退,顶着那响彻云霄的音波攻击,仍然控制着鞭云笼罩下去,充斥着雷鸣之声的鞭云最终狠狠地击打在永夜狼的背上。纵使皮糙肉厚,仍是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而雷华然的双耳,却留下了鲜血。纵使受伤,也要拼尽全力伤及对方,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雷华然自小便知道自己的智慧只能算得中上,比不上妹妹聪明灵巧,但他却自有一股子韧劲,一股子拙意,愿意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刺。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多么远大的报复,只想好好的保护自己的雷家。而现下,他只是想拼尽全力,救下方方。

刚刚的音波攻击后,永夜狼似乎也是拼尽了全力。其实追踪了这么久,雷华然早就发现这个永夜狼似乎受过伤,不然若是一开始便使出这攻击,在毫无防备之时,自己诸人是万万招架不住的。它似乎一直在拖延时间,可是此刻,不知为何,它却放了这样的招式。

眼下一人一狼似乎又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此刻苏长言与白罗刹终是赶到了,他们看到雷华然双耳垂下未干涸的血迹举鞭与永夜狼相斗,看到雷华裳捂着耳朵躲在雷华然的身后,看到方方和菲菲都受不了之前恐怖的音波攻击双双倒下。

看到苏长言道那一刻,永夜狼道眸子瞬间泛红,满目的凶光从眼神里透射出来。看到了永夜狼的反应,雷华裳却是突然明白了今日这番遭遇的缘由,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永夜狼终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把爪子再次搭在了方方的胸口处,高昂着狼头,看向苏长言。

“你把他放了,我们的仇我们自己处理。”苏长言看着永夜狼说道。

永夜狼没有理会苏长言,随手一挥爪,又再方方的胸口留下了一排爪印,似乎比刚才翻起的皮肉更多了些。鲜血慢慢流出,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衫,巨烈的疼痛却让方方醒转了过来。看到苏长言也来了,小小的脸上还勉强扯了个笑容:“苏哥哥。”说完这三个字,便一边咳嗽,一边吐出了一口血。

苏长言的眼眶也渐渐泛红,一把匕首已经悄无声息的捏在了自己的手里。白罗刹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声,双刀在手,但是却又不敢出手,大声地喘着气,双目紧紧地盯着永夜狼。

必须速战速决,此刻日头正烈,恰好是永夜狼最弱的时候。等等,永夜狼最害怕的是阳光。虽然没有事先说好,但是此刻白罗刹心头有了一个念头,她要辅助行动,但若要功成却需要苏长言通力配合。她相信是最厉害的机会家,万事筹谋者,必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白罗刹小心翼翼的观察,快速地移动着步伐,永夜狼的眼中只有苏长言,况且爪下掌控着方方的姓名,完全未把之前那个轻易陷入永夜心魔幻境的白罗刹放在眼中。

每一位失败者,无论之前是多么辉煌,多么小心,但偶尔往往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忽略而导致全盘崩溃。一个几千里的长堤尚且因为小小的蚁穴所溃烂,更何况眼下这一只永夜狼无视白罗刹这样一个大活人呢?

白罗刹调整着步伐,来到了一块比之前更加明亮些的位置,这里的投射的光斑更加多,更加密集,她之前早已观察完毕。在到达她的理想点位的那一刻,永夜狼似有所觉的突然转头看向她。但一切已然来不及,永夜狼调转头颅的那一刻,巨烈的阳光一瞬间射向它的眼睛!

好一个白罗刹,竟然利用刀的材质来反射阳光,角度把握极为精准,一瞬间便射向了永夜狼的眼睛。

只是不知道苏长言,能否把握住这一刻的机会?

32 救人

人生中你会遇到很多个机会,你也会错失很多良机。

这次你没有听师父的去打扫后山,也许你就错过了被武林前辈赏识赐下武功秘籍的机会,当然你也有可能躲过了两个江湖人士斗争然后把你灭口的机会。

这次你没有走进这家酒楼,也许你错过了恶霸欺负花魁你拔刀相助,花魁以身相许的每个侠士的终极梦想。但你也许躲过了因为功力低微,被恶霸打死的命运。

所以终究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不是看机会有没有降临在你的头上,更多时候,是看你准备的怎么样,究竟有没有能力把握机会,并且借力而上。

毕竟连女子都能说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般豪语,作为一名江湖侠士,拥有过人的武艺,自然能把握住更多的机会,直上云霄。

苏长言在江湖中年轻一辈里自然算得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出名的是他的运筹帷幄,万事谋定而后动,但他的武艺从来没人敢小觑。

白罗刹用刀借着阳光之力让永夜狼一瞬间失明,一直在观察时机的苏长言没有错过机会,也在这一刻出手。

不,确切的说,他是在白罗刹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与她同时出手。虽然没有事先商讨,但是两人的配合却宛如浑然天成。

所以永夜狼失明的那一瞬间,苏长言的匕首已经刺到了它的脖子前。下一刻,在永夜狼还没从强烈的阳光中回过神来,匕首已经穿过它的咽喉。

把握住机会,一切似乎是如此的简单。但是同样站在旁边的雷华然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一瞬间的时机。

等到苏长言用匕首穿透永夜狼的咽喉,再划斩它的脖颈,看到那个有着双范着红光的双眼,略带些黑黄牙齿的头颅滚落在眼前的时候,雷华然才回过神来。

就这样了结了?雷华然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样的配合?雷华然自问自己无法看出白罗刹的意图,也无法像苏长言那般一瞬间作出那种举措。

这就是自己与这些江湖中的顶尖人物之间的差距吧。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自己努力,虽然赶不上他们,但也能够按照自己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那么此刻便顾好眼前的事,赶紧救下方方。

永夜狼的头颅掉落了下来,在地上转着圈来到了雷华然的面前,但是雷华然没有松懈,他一直都很坚定,他知道眼前的首要目标就是救下方方,所以他立即向前。

可是永夜狼的身躯没有倒下,锋利的爪子依然抵在方方的胸口,甚至被刺破咽喉的那一刻,它的爪子往下伸了几分。

苏长言和白罗刹反而比雷华然慢了几步,雷华裳在后面抱起了菲菲也跟了过来。只见永夜狼的身躯仍然没有倒下,只是原本头颅的地方汩汩的有鲜血流了出来,鲜血浸湿了毛皮,但是无论怎么流,依然顽强的站立着。

雷华然出声问道:“方方,你还好吗?”然后不顾那仍在出血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像搬开它,却发现完全挪不开。

稍微一发力,方方的眉毛便皱了起来。他虽不明言,但雷华然知晓必是痛极。

菲菲在远处看得,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看着哥哥。方方仍然勉强露出笑容,安慰妹妹没事。

白罗刹看到这个场景也很揪心,小心的撕开了方方已经被划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原来是狼爪已经嵌到手里。“方方,我会把狼爪拔出来,但是会很疼,你如果痛就叫出来。”

方方听到后点了点头。

白罗刹以极快的速度“唰”的一下把狼爪拔了出来,虽然仍带着些血肉,但也尽自己的力把疼痛降到最低。

方方只感觉到还未开始便结束了,尔后是伤口火辣辣的疼,疼得他眉头皱紧,龇牙咧嘴。

“疼就喊出来,会舒服一点。”看着方方这般坚强,白罗刹内心极为不忍,他是因为自己与苏长言才惹来这般灾祸,本来他可以在小灵村安心的成长,如今却要在小小年纪受如此重的伤势。

菲菲哭着想要扑到哥哥身上,却被雷华然一把拉住,“菲菲,你现下上去,会影响哥哥伤势的。”菲菲只能和哥哥保持着一点距离,看着白罗刹和雷华裳给哥哥上药,一边低声呜咽。

“这个伤药实在是太差了,不知道能不能救这个孩子的性命。”雷华裳不禁感慨道。

“这已经是小灵村仅有的伤药了,他们几乎不会来玉竹林,基本上都是种地捕鱼为生,连武器都没有,何来伤药。”白罗刹答道。

“等下他别发烧的好,若是烧起来,怕是熬不住。”雷华裳有些感慨,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拭着眼角的泪水。

白罗刹突发奇想的问道:“苏长言,你号称月神的崇拜者,你可会些医术?”

苏长言叹了口气道:“我也盼着我会一些,这样好减轻方方的痛苦,可惜我只识得些疗伤的草药。”

白罗刹答道:“我昔年全副精力用来练武,也不曾修行医术,不知你们兄妹怎么样。?”

雷华然和雷华裳均是摇头,家中自有医师,哪需要两人去学这劳什子。

白罗刹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偶然翻看过一本医书,对于草药也算是知之甚多,我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去找些疗伤的草药和退热的药,预防他等下烧起来,但是只能用土法子嚼碎了给他敷上,究竟有何效果,但凭天命了。”

“那我们就在此处等你吧,我们三人皆在此,方方现在也不适合移动。”苏长言答道。

白罗刹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菲菲忍不住哭着问道:“苏哥哥,哥哥会不会,会不会死啊。”

方方小脸煞白,但是仍然对着菲菲笑着说:“哥哥会一直陪着菲菲的。”

对于这个双胞胎妹妹,方方一直自小疼爱,处处照顾,虽然只早生了片刻,但是方方却把一个哥哥该有的责任都尽到了。

苏长言温柔地蹲了下来,摸着菲菲的头说道:“你哥哥一定会治好的,不管怎么样,过了今晚我们便去找回到我们世界的路,只要能到我家,我们有最好的伤药,你哥哥一抹就好了。”

菲菲点了点头,又看着方方,看到血仍然没有止住,把包扎的绷带都浸染成了红色,小小的脸皱的更严重了,但是怕哥哥担心又不敢哭。

整个人在那边不停的抽噎,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雷华然看到绷带并未止住血,只能撕下衣服,按压在方方的伤口帮他止血,然后吩咐雷华裳撕下衣角准备等白罗刹采集了草药回来后帮方方重新包扎,菲菲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

等了个把时辰,白罗刹终于赶了回来,头发上身上脸上都沾了许多尘土,整个人灰扑扑的。

雷华裳却反而她的疤痕看上去似乎比初见时淡了些,少了当时的狰狞。兴许是看久了,自然也就顺眼了。

但是内心深处对于白罗刹的忌惮,从来没有一刻消除。

看到白罗刹赶回来,苏长言便上前帮忙分拣药材,然后把止血疗伤的草药拿出来。

此刻依然顾不得许多,没有什么工具,苏长言便把草药嚼碎了,然后吩咐雷华然把绷带小心的揭开。

被血浸透的绷带此刻连着伤口,揭开不免带动已经愈合的伤痕,但是没办法,必须上药。

雷华然慢慢地揭开,方方憋的小脸惨白,额角渗出汗珠,虽未叫出声,但是眼角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方方,痛的话就叫出来。”雷华然忍不住说道。心中却是对方方十分佩服,这个孩子颇有一身韧性,是个能吃苦的好孩子。

绷带一揭开,白罗刹立即拿出之前接的冷水,冲刷在方方的伤口上,这回方方没忍住,倒抽了几口凉气之后,咿呀的叫出声来。

但菲菲却没哭,反而喊着:“哥哥,加油。”

然后擦干伤口,苏长言把处理好的草药敷在他受伤的地方,雷华裳立即上前,牢牢的绑好绷带,待一切处理完后,方方已经痛的晕了过去。

无论如何,伤口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就看晚间他是否会烧起来。

现在不适合移动方方,以防伤口未结痂反而在此破裂。四人就地取材开始准备晚饭,草草地烤了红薯,吃完之后,便把方方移至火堆旁,开始静静观察。

太阳落山以后,玉竹林立即就充斥着一股阴冷的氛围,永夜狼的头已经被当作燃料烧了,毛皮扒了下来简单处理了一下,它的狼肉众人都表示不太敢吃,便也一并远远的埋了。

苏长言和白罗刹简单的讲了一下昨日的经过,但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到血藤棘最后给的玉环,这个东西是两人的战利品,自然无需让雷家兄妹知晓。

最后说到白罗刹陷入永夜心魔,苏长言独战狼群之后,雷家兄妹终于了解到这是多么可怕的生物,还好当时是白天,永夜狼报仇心切冲了出来。

四人感慨之际,约定明天沿着河水走,查看河流的源头,以其找到通道。

却在这时,菲菲喊出了声:“哥哥好像烧起来了,他开始说胡话了,你们快来看看吧!”

四人赶忙去查看方方伤势,却见方方脸色通红,嘴角起了许多水泡,双眼有些泛白,果然还是逃不过发烧。这下可糟了。

33 险

夜晚的玉竹林格外的冷清肃穆,眼下正值四月,并无蝉鸣虫啼,一切都陷入了夜的宁静,只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呲呲”声。

看到方方嘴角的水泡,众人知晓他必是伤势发作,烧了起来。但眼下又没什么退烧的药物,白罗刹只能拿出之前找到的几味药草,撕成一条一条,塞入方方嘴中。可是没过多久,便咳嗽了起来,咳嗽越来越严重,甚至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最后他一偏头,把之前吞入的东西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不行,他根本不能咽下去。”雷华然把呕吐物埋了起来,然后说道。

白罗刹想了一下,把药草捏在手里,运功把药草融成汁液,滴到方方嘴里。一滴一滴的药液滴入方方口中,雷华然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看到方方的喉咙咽了一下,这次一滴药液也没有被吐出来,全部被吸收了。惊喜地喊道:“他咽下去了!”

菲菲也趴在了地上,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哥哥,看到方方这回没有呕吐,兴奋的泪水夺眶而出。

白罗刹却没有放下悬着的心,自己也只会一些粗浅的药理知识,纵使他吃下去了,药效如何却还未可知。到底能不能熬过今天夜里,熬过这场突然而来的灾祸,白罗刹也不知晓。

但是她也不愿意在此刻出声,打破他人美好的愿景。

药液吃下去了半晌,四人开始轮流歇息,雷华裳和雷华然先陪着菲菲睡下,苏长言守卫,白罗刹却是盯着方方的情况。

多次探测方方的体温,仍未有变化,只是似乎睡的比之前平稳了,但是时常会咿咿呀呀的在梦中呻吟,仍是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白罗刹突然起身,对苏长言说道:“我去河里打些冷水,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高热不退,就算好了也会伤及头脑。”

说完也不待苏长言回答,就自行往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以后,白罗刹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的水,又把绢布用冰冷的河水浸湿,四月份的夜晚,河流里的水格外的冰冷。眼下却是恰好用来给方方降温。

准备就绪后白罗刹回到了方方身边,却见此刻苏长言轻轻的剥下了方方的衣服,拿着什么泛着寒光的物什给方方摩擦身体。等到走近一看,竟是刻着华字的寒玉。

月神和药秀的一对玉佩极为奇特,月神的是暖玉,药秀的却是寒玉,与她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共通之处便是能够助人脱离幻境,摆脱迷障。只是未曾想到这寒玉,竟还能帮人降温。这个苏长言真是敢想敢做。咦,他刚才怎么不喊住自己,就看着自己这般巴巴的跑出去了,这也太过分了吧。

想到便说,这是白罗刹的准则。“苏长言,你为什么此刻才拿出寒玉?”

“因为我渴了,想喝点水,既然你去了,我便由得你去咯。”苏长言一本正经的阐述道,然后伸手,“水呢?”

虽然心里恨得银牙咬碎,但白罗刹仍是把葫芦递给了苏长言。苏长言接过葫芦,仔细拿自己的衣袖把葫芦口擦了一下,方喝了水,且喝水的时候,还是把葫芦嘴悬空,与自己的唇舌留了一段距离。

白罗刹再次翻了白眼,江湖儿女还拘这种小节,这葫芦自己压根没喝过,原本装的是满满一壶酒。还是出村的时候,问小灵村唯一的小酒馆里买的,以备路上口渴。

这些讨人厌的天之骄子。

在心中暗骂苏长言的时候,白罗刹从来不把自己和他归位一类。虽然在外人眼中,少年成名,即便长相凶恶不被众人所接受,但也是江湖女侠之中的无冕之王。

当然了,仅限于武功,若是说到其他,那么武林中五花八门的排行榜就多了,但白罗刹应该是都不沾边的。但在这江湖之中,有仗剑天涯独自行,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底气,才是最为重要的。

月上中天,到了交接的时刻。今日并未如昨日那般深入,还能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隐隐看到月亮。

待到躺下歇息,白罗刹有些疲惫,连日来的轮番大战自己并未真正休息过,此刻终有时间可以阖眼歇息,立时便睡了过去。

比至白罗刹,苏长言的倦意更甚,至少白罗刹还有陷入心魔困境的时刻,苏长言却是真正的没有一刻松懈。

先是无故被血藤棘所缚,再是彻夜相斗永夜狼,最后忙了一白天,再要追踪救人。闭上眼的那一刻,放松的那一刻,身上未好的伤也突然隐隐作痛起来,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只愿睡去。

雷华裳探了探方方的体温,发现仍未退热,但病情似乎缓和了不少没有之前的不时呓语,已经能够安然入睡了。“哥哥,他似乎好了一点。”

雷华然靠着大树,说道:“那便好,这孩子都是受我们拖累,也怪我没有保护好他,平白受这罪。”

“哥哥,怪只怪他自己一定要拿着那把剑,那是永夜狼,只剩一只的孤狼更为可怕。幸好是白日,若是夜晚,以我们的恢复情况,结果如何很难猜测。”

“裳儿,你怎可这么讲,你且好好照顾他吧。”雷华然心中对于妹妹的话有些头疼,但也不愿过于苛责,毕竟妹妹从小是被宠爱长大的,她也只是想开导自己。

“苏公子似乎受了伤,我们在玉竹林外初见之时,他浑身充满了血腥味。”雷华裳往火堆里扔了一些干草,看着火堆噼啪噼啪地燃烧着,淡淡地说道。

火光映衬着雷华裳漂亮的脸,只是这些天的苦楚消磨了她许多英姿,原本娇媚而不显柔弱的脸庞,此刻却有些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意味在里面。雷华然隔着火光看着妹妹,突然觉得妹妹变了好多。

“他受了那般重的伤,怎么可能轻易绕过那血藤棘,想必有别的收获。”幽幽的,雷华裳抬头看向雷华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眼前的火堆烧的旺旺的,驱赶野兽,也驱散了阴冷,但雷华然看着雷华裳的表情,总觉得有一股子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是这几天自己过于疏漏了吗?为什么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之前明明是很心悦苏公子,一心想要促成苏雷两家联姻。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此刻究竟想做什么?

雷华然还在思索之际,雷华裳又淡然地说道:“眼下他们两人皆已睡下,观之行止似乎陷入深睡。眼下月家后人在这里,线索我们也知道,只要哥哥点头,那么这些机缘,就是我们雷家的了。”

34 祭坛

雷华裳应当是这世间最为了解雷华然的人,即使是两人的父亲雷正泽,也未必有两兄妹之间这般熟稔。

她一直都知晓哥哥很多事都不在意,不在意他的头脑没有自己聪明,也不在意他偶尔会被其他家族的少主比下去。

他只在意雷家,只在乎维持雷家现状,保护雷家的安全。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在江湖中这般时局动荡的时刻,能够维持现状,已然不易。

若是如父亲那般扩张雷家,怕是他从未想过。

但是如果有机会,能够让雷家更上一层楼,哥哥一定会去做。

雷华裳的话真的很有诱惑力,或者说,那句话对雷华然来说,几乎是魔咒一般,让他整个人呆住了。看到雷华然没有立刻反对自己,雷华裳知道他已经是听进去了。

等了片刻后,雷华裳说道:“你若是想要救人,我们一样可以。他们有机缘不带着我们,有灾祸牵连我们,自从进了雷云原起,我们有遇到过哪怕一件好事吗?”

雷华然仍未做声,但似乎从呆滞中缓和了过来。雷华裳接着说:“他们先进了月神墓穴,若非拿了那个岩蛇什么宝物,我们也不会被穷追猛打掉落这里。”

见雷华然似有些反驳但意思,雷华裳立即说道:“哥哥你知道来了这里,我受了多少委屈吗?哥哥,从小到大,可有人让我受过委屈?”

说完便抬起脸看向自己哥哥,嘴唇微抿,双目直视雷华然,眼眶里的泪水打着转,像阴天的细雨般将下未下。

雷华然欲言又止,似乎好几次想提起话头,但看着雷华裳现如今瘦削的脸庞,终是吞了口口水,尔后一声深深的叹息。雷华裳接着说道:“即便受委屈,那我也认了,是我执意要出来的。可是现如今便宜都让他们占了,我不甘心。我不相信哥哥没看出来他们的功力增益了许多。”

“裳儿,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前面还有很多未知的险阻,还是不要随便搞分裂的好。”

雷华裳听出,雷华然虽然拒绝,但也不是一口拒绝,而是以前方未知的险阻为推辞,自己的目的当然不是立时发作,而是希望在明日遇到什么机会的时候,哥哥要与自己通力合作,谋取最大的利益。

自古讨价还价,便是如此,买家先报出一个对方难以接受的低价,几次转圜,互相斗嘴,然后让卖家主动提出一个符合买家心理期待值的价位。双方都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讨价还价然后和平解决,自古皆是双赢。

“那若是有机会,希望哥哥要把握。”雷华裳露出了笑容,只是近来劳苦,脸庞瘦了不少,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显得有些突兀,笑容映着火光显得有些凄楚。

看着妹妹这样的表情,雷华然说什么也拒绝不了,只能点了点头。

白罗刹和苏长言自是一直处于熟睡中,菲菲也早已入梦,只是不知道方方的情况如何,究竟是否真的因为高烧而昏睡过去了。

第二日的早晨,当阳光照射进枝桠的间隙,光斑投射到白罗刹的脸庞,她这才醒转了过来。

这般熟睡之后,之前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一扫而光。白罗刹高兴的跳了起来,询问雷华裳方方的情况,高烧虽然已经退去,但是身体仍然有些发热,但比之昨夜却是好了不少。

菲菲还没醒来,苏长言在不久之后也醒转了过来,眼神有些迷茫,然后慢慢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白罗刹跑去河边梳洗了一下,便带着几条鱼回来了。

苏长言看了看方方但情况,又取出寒玉在他身上擦拭了一番,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不再有开裂的迹象,这才小心地帮他把衣服穿好。

众人吃好早饭后,雷华然便背起了方方,苏长言则背着菲菲,四人沿着河水往玉竹林深处走去。

这一路行来却是未遇到什么异兽,平静的似乎是郊游一般。中午歇息的时候,仍是吃了些烤鱼,这时方方仍未醒转,便喂他喝了些水和药汁,继续赶路。

可是沿着河水前行,四人发现似乎是在往高出走,玉竹林的深处究竟是什么,小灵村无人知晓,即便知晓,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这些时日得到的消息,加上众人的推测,眼下只有一直往前找到河水的源头这一个办法。四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了河水的源头。

这是一个山丘,山上的枝叶繁茂,与整片玉竹林的树木融为一体,若是远远望去,仅能看到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木,无法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山丘。

白罗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是玉竹林的中心。

山丘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石筑的祭坛,河水便是从祭坛里流出来的。

整个祭坛非常朴素,圆形的设计,外围雕刻着远古时期的四圣,白龙,仙鹤,乌龟,鲲鱼。四圣盘旋在祭坛上,成四星望月之势,合抱祭坛。

祭坛里一口泉眼汩汩流出,最后汇聚竟成了那条流至小灵村的河流。泉水自祭坛流出,源源不绝,那这泉水究竟从何而来,这一切不得而知。再见远古四圣,苏长言忍不住陷入了思索之中。

白罗刹是与自己一起见过这远古四圣的,但是此刻她却未发声,那么雷家兄妹呢,可以进行沟通吗?

苏长言不知晓,但是此刻似乎别无选择,彼此之间交换信息,才能更快地找到回去的路。

苏长言开口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这祭坛上的图案?”

白罗刹知晓这话必然不是问自己,并未多言,也随着苏长言的目光看向雷家兄妹。

雷华然看了一眼雷华裳,既然昨日答应过妹妹,那么此刻必然一切由她作主。雷华裳绕了祭坛转了一圈,歪着头,用手指绕着头发转了几圈,说道:“这似乎是远古四圣。但是我只在书里见过,从未在别处见过。”

苏长言看了白罗刹一眼,似是询问她的意见,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然形成了这种默契,怕是两人自己也未曾料到。

但是这一眼,雷华裳看到了,她默默地捏了一下衣摆。

白罗刹看向雷华然,说道:“之前我们在来时的墓穴里也曾见过刻着四圣故事的壁画,可能你们未曾留意。”

雷华裳心中道,怎么可能未留意,只是当时三人都担心被两人抛下,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未想太多,只是此刻四圣皆在眼前,自然不会再错过。

远古四圣的故事,怕是连蓬头稚子都能说上两句,只是终究流于传说之中,雷华然从未信过。

如今见到这祭坛,再加上近些时日的遭遇,雷华然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过远古时期,有过那顶天立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仙人。

雷华裳心中思考许多,面上却不显,只说道:“愿闻其详。”

35 下水

见到雷华裳这般问,苏长言便说道:“其实之前的那个墓穴,我们就曾怀疑根本不是月神的遗迹,而是更为久远的月华无双的陵寝。”

“这不可能。”雷华然打断道,“人人都知道月华无双乃远古第一人,与天地同寿,谁能将其击杀,她必是引领着众仙封锁灵仙境,前往神界。”

意见不和,但是却不影响后面的沟通,苏长言接着道:“我怀疑这里便是当年的灵仙境,而镜湖,便被封印在这片祭坛下面。”

雷华裳敛眉,说道:“苏公子曾说过魔鬼鱼生活的那条小溪里残存着镜湖的灵力,而我们在墓穴里看到的怪物怎么说?

毒萝蝶尚可解释,但那个岩蛇过于强大,不像是现世该有的野兽。但是这里若是镜湖的支流,为什么我们的经脉会堵塞?”

因为经脉堵塞,自己才遭受那样的迫害,同样经脉被堵塞,他们就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世间未免过于不公平了些。

白罗刹在看到祭坛的时候,多日里在脑海里的那些碎片,似乎即将被串联在了一起,等到苏长言说出这里可能是灵仙境,一瞬间有一部分内容被理顺了。

“在这里的生活的人自小喝河水长大,比外面的都要身强体健,但我们泡了这里的河水,却各个经脉堵塞。不是因为我们来到这里的路上受伤过重,而是这河水里的灵力过于充盈,我们的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承受。

经过很久的冲刷,很多能量并不能被吸收,但也有些许进入了我们的经脉之中,这是我们经脉堵塞的根本原因。而究竟能吸收多少灵力,能储存多久,与什么有关,这个却是未可知了。”

雷华裳听到了这个解释,但是心头的怒火却更甚了,同样是堵塞经脉,自己与哥哥在经脉内找到的残存的灵力少的可怜,你二人却是异常充沛,这事就随随便便一句未可知了,真是可笑。

你二人必是在墓穴里得到了什么储藏灵力的宝物,方能多得那些灵力。

雷华然虽然仍有些许疑惑,但是听着三人这么一说,却是心头有些了然,本来就不是聪明人,但是自己一向胜在有问题就开口问。“那么眼下我们该如何?”

“我们可以跳下这泉水试试。”苏长言答道。

白罗刹总是觉得苏长言说话行事让自己心头不顺,于是开口反驳道:“试试,我们尚且能坚持不少时间,那么方方和菲菲怎么办?”

其实雷华裳心底也觉得,眼下似乎只有跳下去一个办法,她非常赞同苏长言的说法。

这一回,她不想再让苏白二人得尽好处,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必须要拿回一些来弥补。眼下看到两人有争执,却是正中自己下怀。

于是她提议道:“苏公子和白姑娘连日大战,都有伤在身。我和哥哥如今功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这回你二人在外掠阵,我和哥哥下去如何?”

苏长言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雷华裳,其实这些天,自从那日潭水边告白起,雷华裳发觉苏长言再未认真的正眼看向自己。但是此刻他看着自己,突兀的看向自己,雷华裳突然心情有些紧张。

世人都说这苏二少内心弯弯绕绕无人能看得清,那他是否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雷华裳坦然地抬头也看向苏长言,略显消瘦的脸庞流露出楚楚动人的样子,任何人看了也不会让这样娇弱的女子去冒险。

苏长言却是展颜一笑:“好。那便有劳贤兄妹了。”

他就这般让自己下水去冒险,可笑。刚刚自己还是忍不住想最后试探一下,谁知他依然无动于衷。

雷华然不知道妹妹想做什么,这是冒险的事,之前明明是说好必要时刻一切以雷家利益为重,此刻却主动把危险揽下来。

但是既然答应了妹妹一切由她做主,兴许是她改变主意了,这样也好,不然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苏白二人之事,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这有违侠义之道。

雷华然把方方小心地放下,此时方方仍未醒转,而菲菲看到哥哥下来了,也不好意思赖着不动,便也从苏长言背上依依不舍的下来了,来到哥哥身边,小心照料着。

雷华然把柔丝鞭解了下来捏在手里,然后一下子跳入祭坛,雷华裳也依样画葫芦的紧随其后。

待两人都下去之后,白罗刹突然开口问道:“雷华裳的武功之前似乎并没有恢复的很好,她主动提出涉险,你为什么要同意?”你并不是那种卸磨杀驴之人啊。后面那句话,白罗刹并未问出口。

苏长言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但她既然主动提出,我们为什么要阻止?”

白罗刹不再开口,坐下调息,以备接下来万一发生的意外。虽然前几日松懈了,屡屡掉链子,但经过连番大战,骨子里但谨慎与小心已经逐渐回来了。

唯有时刻保持着准备战斗的心,才能在这风云变换的武林中立足。

这一边,雷华然和雷华裳下水后不久,两人便发现水底一片清澈,没有丝毫植物。兄妹俩心下有些疑惑,再往下游了片刻,发现了一个水底洞穴。

雷华然回头望了雷华裳一眼,雷华裳抬手示意进去一探,雷华然这才游进洞穴。

这个洞穴不知深浅,但两人必经下来许久了,虽有闭气之法,但终不能坚持太久。两人游了片刻,肺腑之间储藏的气息愈加减少,若再不回去怕是有些来不及。

雷华然在雷华裳身后几次拍水示意,但是雷华裳丝毫无动于衷,雷华然只能跟上。

待到后来,渐渐地气息越来越少,若是再没有空气怕是便要死在这水底了。雷华然和雷华裳的脑袋边都出现了些许水泡,雷华然很想问妹妹为什么这般坚持,若者死在这,岂非太憋屈。

可是雷华然说不了话,他只是需要空气。他知晓此刻必须放平心态,调整自己的内心,降低自己的消耗,不然肺腑之间留存的空气会越来越少。

雷华然已经几乎不运动了,仅仅依靠水流的推动,向着洞穴深处飘去,雷华裳亦是如此。

雷华然知晓自己此刻体内的空气马上便要用尽了,一时之间精神也有些恍惚,似乎看到前面有亮光。

大约是错觉吧。

罢了,就这样吧。

只是妹妹也要陪自己死在此处,真是太可惜了。

36 上岸

雷华然渐渐的阂上了眼睛,身体只是随着水流漂动。

其实他并没有看错,真的有亮光,下一刻,两人竟便浮出水面。

雷华裳比雷华然好一点,她把哥哥拖上了岸。大口的呼吸着洞穴里的空气,发现格外轻盈,呼吸之间似乎肺腑里的浊气也排出了不少。

雷华然并未进水,只是缺少空气,呼吸了一会,也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也算是喜出望外。

洞穴之内,墙壁上悬挂着数个烛台,烛台上放着一个个散发着白光的不明材质的物事,这便是之前看到的亮光的来源了。

“哥哥,你看,若不是我提出来,这片机缘,又被他们得到了吧。”雷华裳有些得意的说。

雷华然现下在明白妹妹为什么主动提出涉险,但是眼下也不好说妹妹什么,只得点头应是。

两人上了岸以后便往里走去,走了些许路之后,便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门。这个门材质颇为古怪,非金非玉,似乎不是现世的材料所打造。两人的手头上没什么神兵利刃,不然也可试一试这门的坚实程度。

门的前头有两个怪兽的石像,只见这两个怪兽远远看过去像两只狮子,但一细看却是龙头,马身,麟足,走到它们后面一看,却是没有尾巴。

大门口,有两个神兽貔貅静静的坐在门的两侧,似是镇守。

看到这两个神兽,雷华裳喜笑颜开道:“哥哥你看,门口有貔貅,说明我们此行,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雷华然看到妹妹这般高兴,心头也是很愉悦,笑着回答:“妹妹说的对,这回都是妹妹的功劳。只是眼下让哥哥先来推推看这门。”

说完雷华然收好鞭子,在大门前扎好马步,运功于手上,使出全身的力气往门推去,“喝”。

大门纹丝不动。

雷华然此刻全力施为,但是所有力量都如同牛入泥海,丝毫没有回应,那扇石门纹丝不动。

雷华裳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哥哥虽说不是有九牛二虎之神力,但也算是能力担千钧,如今竟连这门都推不开。不对,必是有什么机关。

“哥哥,这个门说不定不是用蛮力推开的,我们看看有什么机关。”说完,雷华裳便在两个神兽周围转着圈打量着。一时摸摸貔貅的屁股,一时敲打一下貔貅的头颅。

雷华然敲了敲左边貔貅的前爪,哪只这前爪竟然凹陷了进去。听到了声响,雷华裳立即回头看,见是貔貅的前爪有机关,也按了一下右边貔貅的前爪。竟也凹陷了下去!

只听“哄隆隆”得巨响,那扇门打开了。

兄妹两人见门打开了,兴奋地往里走去,谁料到,刚一踏进门槛,一大团火焰向两人袭来,两人赶忙躲闪。幸好闪避及时,不然却要中招。

这火焰极为厉害,只迎面感受了一下,雷华裳便感觉入站在火焰山之前。

滚滚热浪,一阵阵袭来,似是要把人烧成焦土。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兄妹倆正犹疑间,却是有一团火喷了出来。

接着,便看到一头通体雪白的白虎出现在门槛后面。只见这只白虎体型格外巨大,浑身上下毛发如雪,没有一根杂毛。额间一个金色的王字,更是显得威武不凡。

白虎身上呼啸着肃杀之气,浓浓煞气,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张嘴,便见到刚刚那团火又扑向了两人。

两人只得向后败退,但那白虎也不追,似是不能出这个门。但是两人一时之间也拿这个会喷火的白虎没辙,明明藏宝之处近在眼前,却得其所而不得其入,呜呼哀哉。

“自古白虎执掌肃杀之气没错,但是这头白虎竟然会喷火。”雷华然忍不住说道。

已经到了这一步,管它会不会喷火,管它如何,必须击败它。

雷华裳不甘心,祭出柔丝鞭,站在远处猛地向白虎抽去。

白虎冷不丁挨了一遍,立刻怒目圆睁,嗷得发出一声虎啸,震得人肝胆俱裂。掌肃杀之气的白虎之啸,果真非常人所能承受。还好它虎啸之时不能同时喷射火焰,不然真的是拿它全无办法。

见鞭子能伤到白虎,雷华裳心下稍安。其实这一下也是试探,并未用十分力气,心下便将这白虎看轻了几分。

可见这白虎就虎啸与喷火骇人,本身实力不足挂齿。如此一来,雷华裳便不再担心。

“哥哥,这个白虎只是虚张声势,我们左右夹击,小心她的火焰即可。”

“好,妹妹,我先上,你随后。”

雷华然话音未落,便是一鞭从左侧抽了过去,这白虎之前已经吃过这亏,此刻怎肯再吃亏。立即往右边闪躲。谁知这雷华裳恰好是走的右边攻势,这白虎往右边躲,却是正中了雷华裳下怀,进入了她这边的包围圈。

兄妹倆以前从未联手对敌过,这一次出门,多次联手抗敌,再加上两人同一个武功路数,自然配合愈加默契。这次进攻前已然商量好左右夹击,这边雷华然攻罢,雷华裳便上,白虎躲闪不及,身上硬生生吃了些许鞭子。

白虎终是醒悟了过来,往门后退去数步,正好在柔丝鞭攻击范围之外,然后趁着两兄妹向它攻击的档口,一大口火焰裹挟着满腔怨气喷射而出。

之前见过白虎的火焰喷射,两兄妹一直堪堪在攻击线之外徘徊。哪知道白虎这一击充斥着自身的怨念,两兄妹差点躲闪不及。还好两人也不是庸手,柔丝鞭挥转成盾牌状,阻挡火焰袭来。

待火势一停,两人皆往后退了几步,把鞭子往沙地上死命的拍打。这火焰忒厉害,柔丝鞭好歹也是揉杂着天钢蚕丝、梧桐草等材料制成的,虽说不上水火不侵,但等闲凡火是万万不能伤到它的。

这下却是被这白虎一口火喷的燃烧了起来,可见这火势之凶猛。

闻着鞭子上的焦味,雷华裳有些生气,她就不信,自己和哥哥二人奈何不了这个畜牲。可是这白虎的火实在是可怖,己方的柔丝鞭完全无法阻拦,现下该如何是好呢?

这样想着,雷华裳在河水边来回走动。

而门内的白虎却丝毫不理会两人,又走了回去,白虎就那样趴在了地上,歇息了起来,丝毫不在乎门外的两人。也没有要出来攻击他们的趋势。

眼下暂时安全,可是不能进去,终归不是办法。这般想着,雷华裳的心思更加飘忽了,行走间也有些急促。

37 矛盾

雷华裳的视角转到河水,突然灵机一动:“哥哥,我们把柔丝鞭放在水里浸泡一会,我想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再这么容易被火烧着。”

雷华然点头道:“此法甚好,我们且试试。”

说完两人便来到水边浸泡了一下柔丝鞭,谁知鞭子一入水,水中竟发出“呲呲”的声响,接着有许多小气泡从鞭子上冒了出来。刚刚被烧焦的地方竟然一点一点的修复,修复速度极快,再拿起来的时候,变得完好无损。

“这,莫非这水真的是镜湖之水,竟有如此之神效。”雷华然说道。

“是不是镜湖之水,我不知晓,但这水确实神奇,况且这白虎属火,不敢轻易跨至门外,如今看来,多半与这水有关。”雷华裳分析了一下,说道,“既然有如此神水相助,我相信我们这回,定能旗开得胜。”

白虎虽然属火,但是不能出门却与水完全无关,只是当年的一个约定而已,但这事,雷家兄妹是决计猜不到的。但这神水浸泡过的鞭子,倒也的确能一阻这火势了。

两人又来到了门前,只见门后面白虎庞大的身躯踱来踱去,就是不出来,再见两人之时,立时怒目圆睁,双耳竖起,整个身子弓了起来,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出门槛,攻向两人。

但是雷家兄妹依然不敢轻易上前,仍是在门外时不时地抽一冷鞭,这攻击虽然也有效,但实在有些不痛不痒,除了把白虎惹恼,似乎未见大的成效。

“哥哥,我们不能再继续这般了,我们必须进门去,方能真正击败这头畜牲。”

兄妹倆发觉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奈白虎何,决意冲入门内。

“那我化鞭为盾,挡在前头,你在我身后全力攻击。”雷华然终究是不放心让妹妹正面白虎的火焰。

“好。”雷华裳知晓哥哥的心意,立即应承了下来。

只见雷华然一节一节的收拢着柔丝鞭,原本柔软充满韧性的鞭子一节节缩短,一节节变硬,竟是先行化鞭为剑。然后雷华然右手提着鞭剑快速的旋转,又转化成了紫色的盾牌。这面盾牌虽没有刚刚的巨大,但是更为坚韧,怕是可以抵挡数次攻击。

白虎见两人竟敢朝门内走来,立即站稳身躯,前足牢牢地按在地上,后背弓起,张大了嘴巴,其气势之澎湃,犹如要直上九霄气吞天下山河。一大口火焰喷出,犹如九霄之上火凤降临,席卷眼前一切凡尘。

这次的火势竟如此之威猛,看着火凤裹挟着滔天火焰飞向自己,雷华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既然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右手的旋转丝毫不敢停歇片刻。

为了以防万一,原本放在身侧的左手也同样搭在了鞭子上,双手齐齐发力,运转全身内力,全部输送至紫色鞭盾之上。

纵使心中不安,但是既然妹妹站在身后,那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妹妹,不能让妹妹受到丝毫伤害。心中充满了守护的雷华然,此刻变得异常的强大。

那紫色的鞭盾吸收了雷华然全身的功力,暴涨数倍,似乎变成了远古时期玄龟执掌四海之时手持的那一面紫盾,坚不可摧,无法可破!

雷华裳躲在雷华然身后,看到火凤袭来,虽也受惊,但绝没有被吓得六神无主。她只是仔细地看着火凤的行进轨迹,寻找着火凤的空隙,准备找准时机,给白虎沉重的一击。

躲闪?既然哥哥在自己的前方,那么自己只要全力以赴即可,哥哥会为自己阻挡一切的攻击。自己只有拼劲全力,才能减轻哥哥的压力。

火凤张开了翅膀,飞翔的羽翼也带着无数耀目的火光,乘着风而来,气势之凶猛澎湃,可谓是无坚不摧。

只见下一刻,无坚不摧的火凤便要与无法可破的紫盾相交,究竟谁能占得上风?

雷华裳没有去看两者的交战,而是抓住了两相交汇的这一时机,把全身的功力输送到手中的柔丝鞭上,奋力地使出了那招使了无数次的“长鞭直入”。

只见柔丝鞭像一条巨蛇,在火凤光芒的空隙间盘旋着穿过,然后猛地张大了嘴,咬向白虎!

我们都听过矛与盾的故事,那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但是眼下火凤与紫盾的相争,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张开双翼的火凤,一下子扑在了紫盾上,疯狂的燃烧。雷华然双手不停的动作,内力的输送也丝毫不敢停歇。

火凤的灼热已经顺着紫盾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此刻雷华然的双手已经感觉发烫,但是火凤未停,他不敢退。他若退下,便是两个人的万劫不复。

雷华裳掌控的巨蛇,一口狠狠地咬中了白虎。白虎发出了惨烈的嘶吼声,若非身处洞穴之间,怕是要直上云霄。

可也正因为在这洞穴之间,这声势浩大的声波攻击,兄妹俩避无可避,并且遭受成倍的叠加攻势。

原本手上已经呈现焦黑之色的雷华然,此刻的耳膜也震颤不停,若是白虎再不停止,怕是下一刻便要碎裂。

这一击虽然得手,但是白虎之音波颇为强劲,眼下雷华然仍然凭着一口真气在与火凤的残躯死死相抗,眼下必须再出手。

雷华裳鞭子早已收回,等白虎虎啸之声停歇的那一刻,又是一鞭猛烈的刺出。这一鞭已经不仅仅是之前的巨蛇,巨蛇的头颅上似乎隐隐长出了犄角,即刻便要化为蛟龙,可惜还差了些火候。

可这半蛟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比之之前巨蛇的威力,可谓成几何倍上升。

人被逼至绝境之时,总是会发出超越潜能的力量。雷华然的紫盾如是,雷华裳的半蛟也如是。

这半蛟在双方招式间隙的空荡里,大摇大摆的冲了进去,横冲直撞地一头撞向了白虎。白虎被打退了数丈,这一回,确实无力发出虎啸攻击,只有一声低沉的嘶吼。

而这一边,雷华然拼死抵抗,此刻双手已然全部焦黑,指尖之处已经露出一些白骨,终于拦住了火凤的席卷,最后一点零星的火光也终于被挡在了紫盾之下。

雷华然累的瘫倒在地上,焦黑的双手之间,森森白骨点缀其间。雷华然即使倒在地上,仍是小心的把手掩藏了起来,怕被妹妹看到。

“哥哥,你没事吧。”看到雷华然倒在地上,雷华裳的双目仍然牢牢地锁定在白虎身上,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出声询问。

“哥哥?”见没有回应,雷华裳又喊了一声。

38 回去

雷华裳唤了数次未得到回应。

她不曾料到雷华然先前直面虎啸,耳膜虽未完全破裂,但也受损严重,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自己的呼喊完全听不到。

雷华裳终是放心不下,分神看向了哥哥,却见到雷华然躺在地上,胸口不停地起伏,大口的喘着气。

未及细看,见白虎也倒地不起,此刻正是“趁他病,要他命”之时,雷华裳一下子跃入了门内。

看到雷华裳进来,白虎嘶吼着要爬起,却有些力有不逮。

白虎被关在这祭坛之下不知多少岁月,功力早已大不如前。之前见两人似要冲进来,只能拼尽全力释放那惊天的火焰。

而见火势被阻,这人又趁机重创自己,怒极之下,发出本命怒嚎,却仍被拦下。白虎此刻颇为疲惫,况且自己的本意并非是杀人,只是守护而已,便也只能呼喝几声,以示威吓。

现如今,他们竟能阻挡自己这几波攻势,可见已算通过考验,便是进来了亦无所谓。

雷华裳却不想轻易放过这白虎,它之前如此气势汹汹,若非自己看出它并非如想象中那般不可战胜,兄妹倆便要错过这次的良机。

她走至白虎身前,白虎只是瞪了她一眼,也不攻击,静静地趴着喘息。她扬起手中的柔丝鞭,就要给它最后一击。

“住手,女娃!”见雷华裳竟然要取自己性命,白虎忍不住开口了。

自己是最讨厌女娃的,当年便是被一个女娃骗过来看守祭坛,现如今这个女娃竟要杀了自己,诛杀神兽可是有违天道的!

听到有说话的声音,雷华裳抖了一下,四处张望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却未放下。可是周围丝毫没看到人影,雷华裳忍不住有些奇怪,最后眼睛又回到了白虎身上。

“就是本王在和你说话,别看了。”白虎白了雷华裳一眼,心中想,这个女娃子这么漂亮,却是个傻子,真可惜。

雷华裳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整个人呆滞在那里,手仍然呈现上扬之势,就那么傻愣愣的一动不动。

“把鞭子放下,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本王?”白虎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说话间,大尾巴上下摇晃,悠闲的拍打着地面。

雷华裳终于放下了鞭子,问道:“你怎么能说话?”

见对方终于有回应了,也不算太笨,那就勉为其难多说几句吧,才不会承认这就是自己的职责呢。“本王受人之托在此看守祭坛的传送门,你们既然通过了考验,自然就可以通过了。”

“你只是看守传送门的?”雷华裳呆呆地问道。

“不然呢?若非你们两个没有月家血脉,我们也不用如此大打出手,直接就放你们过去了。”

“那么宝藏呢?月冰痕的遗物呢?”

听到雷华裳提到了那个讨厌的名字,白虎有些恼了,它撅了撅嘴说道:“她自己的东西自然自己收着,关我什么事。”

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能给你们两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娃娃啊。

难道,没有什么宝物。这不可能,我们兄妹俩这般辛辛苦苦,却落得一个,“若非你们之中没有月家血脉”才要如此大战的结果。那岂不是说,带着方方或者菲菲下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在这里只是看守传送出去的出口,没有什么守护的东西吗,就没什么打败你的过关奖励吗?”雷华裳不死心,仍然追问道。

“奖励?”白虎歪着头似乎有些疑惑,“你们能见到本王英姿不该高兴吗,你们能够回家不雀跃吗?还要什么奖励。好了好了,快走吧。传送门一个月开放一次,一次最多两个人。你们两个人正好走一回。”

打得本王精疲力竭,居然还想要奖励,想得美,给你们两个小娃子指明回去的路已经是本王大发慈悲了。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若非等闲出不得这个门,洞内的灵力又不充沛,本王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个月一次,一次最多两个人。所以说,自己和哥哥才会晚苏白二人一个月。

原来如此,竟是这般缘由。

“我哥哥受了重伤,你不能帮忙治一下吗?”

“本王还被你打疼了呢,哼。”白虎更加不高兴了,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这样,你把你哥哥扔到你们来时的水里,泡一会,过两天便会好了,然后你在给本王捧一掬水来,让本王喝一口,这就教你虎啸功法。”

“我想学喷火。”雷华裳打算讨价还价。

“那不是你能学的,虎啸功法反而是现世可以有的武技。”白虎容不得丝毫讨价还价。

“为什么吗,女孩子大叫很难看,喷火好许多。”雷华裳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白虎。

“神火不是现世能用的,你若不愿学习虎啸就算了。”白虎再次阂上了眼睛,不再理睬雷华裳。

雷华裳一跺脚,走了出去。

雷华裳来到门外,这次有空仔细的看看哥哥的情况,雷华然未及掩藏,焦黑的双手映入雷华裳的眼帘。

雷华裳看着哥哥黑得仿佛木炭一般的手,指尖部分已有丝丝白骨。看到自己来时,明显还有掩藏的意图。

目光上移,看到他的耳朵里有血丝渗出,而原本俊秀的面容此刻也变得颇为狼狈,满脸倦容。

看到妹妹走了出来,雷华然抬头看着她,见到妹妹完好无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哥哥耳朵眼下暂时有些听不清楚,你让我休息一会。”

见妹妹在看自己的手,雷华然急忙想把手藏起来。看到哥哥这个样子,雷华裳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妹妹,别哭啊,回家了都会好的。”

雷华裳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激烈,整个身体不停地颤动,连日来忍下的悲恸都在这哭声中发泄了出来。

雷华然仍然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妹妹娇媚的脸庞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身体不停的颤抖,他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雷华裳哭的甚是悲痛,似杜绝啼血,似山猿哀鸣。

但是此刻唯一的听众雷华然却双耳失聪,只能轻声细语的唤着妹妹。

甚至惊动了门内的白虎,可它只是趴在地上暗自嘀咕:“是什么让这女娃子这般伤心?”

只有好奇,别无其他。

39 各有所思

很多时候,在你难过的时候,真正关心你的人本身就是见不得你一点难过的。但是陌生人,除了好奇之外不会有太多别的反应,因为你终归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所以不要在人前哭泣,不值得。顶多亲者痛,仇者快,陌生人眼中看笑话罢了。

雷华裳这般哭泣并非做给谁看,她只是压抑了太久,在哥哥听不到的时候,发泄一下内心而已,等到回了家,她依然会是那个骄傲美丽的“西华裳”。

雷华裳哭了半晌,想起哥哥的伤势,方哽咽着说“哥哥,我们这就回家。”

然后扶起雷华然,带他来到水边。

想起刚才柔丝鞭的情况,雷华然立即心领神会,一下子跳进了水里。见哥哥跳入水中,想着哥哥要泡一段时间,雷华裳就着水梳洗了一下面容,然后捧着一掬水来到了白虎面前。

听到雷华裳走进来的声音,看到她双手捧着水,白虎得意的摇摆着脑袋,两只大耳朵也舒展了一下,伸出舌头,一口卷走了雷华裳手中的水。

“够了吗?”雷华裳问道。

“真甜啊,再来点就好了。”

雷华裳转身出去又捧了一掬,喝了四五掬水,白虎方才罢休。眯着眼睛,大尾巴得意的摇啊摇,说道:“好了,小姑娘,你且附耳过来,本王教你虎啸之法。”

“我不学这个,你把它教给我哥哥吧。”

听闻她不愿学,白虎也不勉强,大脑袋摇了摇说道:“好的,那你把你哥哥叫进来,泡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但是你喝了这么多水,你该给我点好处,比如什么防身的东西。”雷华裳说道。

白虎又摇了摇大脑袋,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就说:“防身的东西本王也没有,本王是神兽,等闲兵器伤不得本王。这番赐你个玉瓶子,它只要盖上盖子,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肯定和刚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用?”

“你可以装那个河水,这个玉瓶子看着小,容积却非常大,你能装几乎一缸水。虽然特殊的法术不能教你,但这小小但储物水壶却是无妨。这也是本王的珍藏了。”

白虎竟要送自己一个储物水壶!

储物水壶,这可是远古之物,是仙人大法力铸成的,现世根本不可能在造,这回可是捡到宝了。但是雷华裳还是装作有些不划算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好吧,那你给我吧。”

白虎从肚子下面的皮毛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玉瓶子,仅巴掌大小,递给了雷华裳。“好了,你装了水就带你哥哥走吧,本王还要午睡呢。”

雷华裳接过瓶子,就出去找雷华然了。待两人装满了水才来到了白虎面前。

“本王只说一遍,记不住只能认命了。”白虎摇了摇脑袋,大尾巴一甩一甩,不时击打着地面。

雷华然应声:“可以。”

“你且附耳过来。”

然后白虎便在雷华然的耳边说了一遍。

白虎也不管他是否真的记住,挪了挪身子,用尾巴指了指,“喏,那个后面有个小小的祭坛,你们两个跳下去,睡一觉就回去了。”

两个人看向那个小祭坛,与在外面看到的颇为相似,只是似乎小了许多,外面也没有刻上四圣的样貌。

雷华裳径直走到祭坛旁,雷华然却把她一把拉住,“我们可要上去通知苏兄和白女侠?”

“这个传送口一次只能传送两个人,一个月使用一次,我们通知他们作甚。走吧,哥哥。你也想早点回去吧。”雷华裳淡然地说道。

“可是不上去知会一声,终归不好。”

“他们寻得遗迹入口之时,可曾知会过我们?”雷华裳问道。

“他们当时也肯定是匆忙之中进入的,所以还在我们身上洒下了驱兽粉。”

“他们先来此地一个月,我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可有第一时间救我们?”雷华裳再问。

“当时他们一发现不对就赶过来了,二少不是为了你被打成那般行状?”雷华然虽未看到苏长言被打的惨状,却也听白罗刹粗略的提了一下。

“更何况,你再次娶亲之时,他恢复好了立即赶来救你,这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雷华然再次说道。

虽说苏长言没有挟恩图报,但自己从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啊。

当日苏长言被打得情形,雷华裳自然历历在目。她以为皆是为了自己,所以即使后来遭受那样的对待,她也只是自认为自己此后配不上苏长言,但是愿意跟在他身边回报他的恩情,甚至是用整个雷家来报答也在所不惜。

可是这些时日,把自己救回来后,他可有正眼看过自己?

他可有哪怕一次关心过自己?

把自己丢给白罗刹,和哥哥练武,从不曾来屋内探视过自己。

甚至和白罗刹那般丑陋的女子都能同进同出,共同历险,也不愿意选择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

必是嫌弃自己不再是完璧之身。

心中怎能不恨,那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啊。他是那般完美,家世又与自己相配。

可是仅仅是因为那个缘由,他便不在乎自己了吗?

在下来的前一刻,自己明明给过他机会了,那样认真的看着他,祈求他。只要他说一句,危险,自己也愿意安心的站在他的身后。可是他分明,丝毫不在乎自己。

可笑,明明之前和自己谈笑风生的苏公子,明明是愿意为了自己拼尽全力重伤倒地的苏公子,如今却放任自己这般危险的境地。

白罗刹,一定是这个面丑心恶的女人,把自己的遭际告诉了苏公子。

想到此处,雷华裳的双手紧紧地握紧了柔丝鞭,用力过度,光洁的柔荑上慢慢的有鲜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若是苏长言知道雷华裳此刻的想法,一定依然无动于衷,冒险相救是江湖情谊,不入门探视是男女大防。

雷华然看到妹妹如此作为,不知道妹妹哪来的这般滔天怒意。眼下根本不知晓苏白二人究竟有没有背着自己兄妹得到些什么,哪怕得到,其实也算他们冒险所得。

这回自己也得了虎啸决,妹妹得了储物瓶,这般宝物以雷家的财力平日里是决计拿不到的。

但是妹妹的怒火,似乎丝毫没有停息,到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苏长言曾受过那般伤,白罗刹亦是曾风雨无阻的成日照顾自己。

想到此处,雷华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40 各有所思(二)

雷华然思及白罗刹,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那些时日自己被追踪,苏长言重伤在床,只有白罗刹一个人还有行动力。她多次或背或抱着自己躲藏,晚间必要把自己放到安全的位置才回去照顾苏长言。

在空闲的时候,也会与自己闲聊,讲讲江湖见闻,问问雷云原的风物。

自己虽然年已二十,但是在父亲的庇护下,从未出过雷云原。与白罗刹交流之后,发现天地之大,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待自己。

讲述自己冒险旅途的白罗刹,整个人熠熠生辉,即便是那道疤痕,也同样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她讲了很多故事,但没有讲过过去,也没讲过右脸的疤痕。

左脸是那般完美无瑕,右脸却遭到如此无情的残害,还能以这样积极乐观的心情行走在江湖间。无视众人厌恶的目光,独自悠悠行走。

她只说了曾在西漠看过壮丽的山河,斜阳辉辉映射戈壁,驼铃阵阵跃过沙漠。却丝毫不提独挑漠河十三匪,把他们的头颅尽数挂在西漠城的城门口,被西漠百姓所敬仰的壮举。

她只说曾在南岭穿越数座山岭,彩蝶翩翩旋飞起,百花盈盈齐绽放。却丝毫不提在南岭曾被邪巫所擒,拼得浑身浴血,方杀死邪巫,还南岭巫族一片太平之行径。

她说了许多,在她眼中,只有江湖美景,对酒当歌,仗剑鸣不平。她似乎毫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只做正确之事。

白罗刹,的确不愧为江湖第一女侠。

但她曾那般细心照顾过自己。

长这么大,从没有被人这般照顾。雷家少主,况且是天赋中上的少主,要达到一流的水平,付出的努力比别人多的多。

母亲每次看到自己遍体鳞伤的回来,只能偷偷抹泪,碍于父亲那边,不能亲自前来,只能着人送药看护。

人生中第一次被这般照顾,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真是奇妙啊。这白罗刹虽然面貌狰狞,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对待朋友格外照顾。

也许自己与白罗刹维护的众多友人,没有丝毫差别。但是,雷华然打心底很感谢她的照顾。

雷华然没有发现,此刻他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也许有一天会发芽。长成藤蔓,紧紧地缠绕在心间,盘踞不下。

也许随着时间流逝,自始至终,也只是一颗种子。只是少年时期的一段美好投影罢了,然后便忘记了,种子也就彻底坏死,消失了。

兄妹两人,各有所想,彼此之间陷入了沉默。

但是沉默,终归不能解决问题。

雷华裳说道:“可是哥哥,他不喜欢我了。”

雷华然一时之间有点懵,按理来说,苏长言和妹妹的接触自己全程在场。这句话说得好像曾私定终身过一般?

“哥哥,我不想见他了,至少此刻不想,我们先走吧,好不好。?”雷华裳握着雷华然的手,用娇软的语气恳求道。

雷华然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妹妹。他此刻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当然他也许并没有错过什么。因为妹妹是他二十年来最亲近的人。

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哥哥这回为了你,做一回小人吧。”

雷华裳知晓,只要她一恳求,哥哥必然是会答应自己的,况且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完全不违背哥哥做大侠的信念。

“哥哥,他们久等我们不回去,也会下来的,到时候就会发现这里了。况且他们带着月家后人,也不会有事的。”

“嗯。”雷华然有些焉焉的。

雷华裳既然目的达到,也顾不得许多,便拉着哥哥一起跳下了水缸。

待两人跳了下去半晌以后,白虎喃喃自语道:“刚刚我好想睡着了,这倆娃子已经走了吗?我似乎有事情忘记吩咐了,管它呢,等他们出去了便知道,我再睡个回笼觉。”

*

祭坛边,白罗刹和苏长言二人,久候雷家兄妹不至,却也没有过分焦急。

若无所得,必然早早上来,若有所得,那自然稍慢一些。

一直到了夜晚,暮色降临,四周没了树木的遮蔽,终于第一次在玉竹林中看见了完整的天空。

夜晚的星空特别的明亮澄澈,一颗颗星辰坐落在夜空之中,像黑色的画布上不小心洒下来许多荧光的染料,虽是无心之失,却成就了一副天然的画卷。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坐着静静的欣赏夜空了,白罗刹看着夜空思索着。可惜身边是这个人,白罗刹回头看了苏长言一眼。苏长言也恰好抬头回望她,眸色深沉,给人一种沉静安稳的感觉。

白罗刹突然觉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一时气氛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像夏日里躺在树荫下的闲适,像秋日里伏案的慵懒,也像那一年上元节灯会上一眼看到小兔子灯的喜悦?等等,自己在想什么。白罗刹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犹豫,但仍是主动打破了眼前静谧的气氛,说道:“他们去了一天了。”

“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啊?”

“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苏长言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既然找到了回去的路,为什么……”说到一半,白罗刹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本来就觉得两人主动提出先行一步有些可疑,但是此刻若是他们先回去了,倒也觉得他们的行径正常了些许。

遇险了,自然无法回来。但若是找到了回去的路,那也无需回来。

只是白罗刹心中想着,终有这些时日一起相处的情分在,两个人就这么把自己四人丢下,实在有些过分,亏得自己还一直对雷华然抱有好感。唉,知人之明不知心,好看的男人不可信。

“那么我去弄些吃的吧,你看着孩子。”话一出口,白罗刹也觉得有些别扭。

不管这许多,很快顺着河流走,寻找有鱼的地方。这越是靠近祭坛的部分,河水越是清澈,真真应了那句“水至清则无鱼”,一条鱼也没有。

白罗刹找了一会,方才找到有鱼的河道。

回去的时候,看到路上有野果,也顺便摘了几枚,然后便回到了祭坛之上。

夜晚的祭坛,从远处看,更显得庄严肃穆,刻着四圣图案的地方隐隐有光芒闪烁,远远望去,似是四圣就盘旋在祭坛四周,似乎还在动作。白龙在和仙鹤闲聊,玄龟和鲲鹏在竞速,煞是有趣。

白罗刹直愣愣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隐隐的,好像身体即将浮空,进到祭坛里面。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了。

(后面是一堆碎碎念,不想看直接跳过好了。今天说好的,三更!)

之前一直战战兢兢不敢上架,后来在众多朋友的鼓励下,终于决定早点上架,直面现实。

这是第一次在网上公开发表长篇小说,说实话,作为一个坑王(划掉),起点这个平台真的挺好的。

我是一个非常有合约观念的人,既然签好了合同,我肯定要保证每天更新。

正常情况下,我是日更6000的,有休息的时候会更8000-10000,细细算了算,我也才写了21天,但是感觉真的写了很久了,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有过害怕,有过对自己的不信任。

在此,衷心的感谢每一位粉丝,票王抓老鼠,红包王大红,还有打赏我两回的20191203……,其实还有很多朋友,比如不高兴就挑错,沐雨橙风,等等。虽然也许你们没和我说过话,没有留言,但是看到你们的推荐票,我就知道,我不是在单机。甚至每一个一串数字的id我也要牢牢的对一下,嘿,这个哥们给我连续投了几天票了。感人。

写书最怕什么,单机,孤独?这些对我来说不存在的。

我是可以把魔兽玩成单机,不排副本,默默练级的小透明。所以坚持更新啊,不断更啊,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即使再晚下班,我也会坚持日更3000以上。这些天几乎每天12点左右睡觉,只是希望自己错别字能少一点。

害怕的话,我最怕我写出来的东西,让人失望。

其实一切都是源于三年前的一场梦,三年前发生太多事了,我几乎都忘记了,但是那场梦记得很深,所以当时上着班,没什么人,就啪嗒啪嗒在那边写,拼命想要把梦境多记录一点。开头我肯定是不会改的,虽然被无数朋友喷了,但这是我真实的梦境,凡是每个有趣的梦我一定会牢牢记住。

我家长辈说我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实是金融民工实在太苦逼了),所以我在自己脑海里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虚妄的世界。

我朋友问我会写一辈子吗。

我现在可以回答了,我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梦而已啊。

最终还是要上架的,上架了,才能正面面对,到底有没有人看的现实~

41 月家后人

白罗刹盯着祭坛,傻愣愣的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自己觉得好像身体渐渐浮空了,渐渐的,那些远古的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眼前似乎已经能看到那片灵仙境永无黑夜的天空了,再近一点,似乎闻到了镜湖的水汽。

众仙敬仰的月华无双以仙鹤之姿在天空中盘旋,那绝代风华,确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世间只有一个仙称得上月华无双。

白罗刹觉得内心有声音叫自己跪下膜拜。

是啊,这般仙人风骨之前,自己岂不是得沐浴焚香,三跪九叩,顶礼膜拜,可是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对她的亵渎。

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白罗刹。”苏长言在祭坛上看到白罗刹盯着自己这边一动不动,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

被这样喊了一声,白罗刹陡然醒来,整个人浑身摇了摇,喃喃自语:“这个祭坛还真可能和远古有关,不能多看,不能多想。”然后转移了视线走了上去。

苏长言并没有开口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白罗刹也没有主动提及。

已经即将到归程,两人之间似乎又产生了一些距离感,无法再像之前身陷囹囵之时那般无话不谈。

这时方方突然醒了过来。

方方一睁开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雷家兄妹两个没安好心。”

方方这般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苏白二人一时愣在当场,菲菲吃着果子,嘎蹦嘎嘣的,完全没在意哥哥在说什么,大概是全场最最心宽的一个吧。

“方方,你为什么这么讲?”白罗刹问道。

方方刚醒过来,白罗刹小心地把他扶起来,然后又给他喂了点水,只见方方小脸仍是惨白,喝了两口水后,干涸的嘴唇稍稍好了点。

方方开口道:“那天晚上,苏哥哥白姐姐睡下后,我半夜难受的又醒了过来。”

看着方方气色不好,白罗刹也不忍让他多说话,忍不住说道:“若是疲惫,就先不要说,他们眼下也大约是走了,害不了我们。”

方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虽闭着眼,但他们也没有避讳我,雷姐姐一改往日懦弱虚弱的模样,逼着雷哥哥帮她。”

这白罗刹看向苏长言,苏长言也只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白罗刹有些不岔,忍不住说道:“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他们了?”

没有人回应,白罗刹又说道:“雷华裳不是心心念念的喜欢你吗,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苏长言也不说话,反而闭目养神了起来,似乎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这个人真是冷漠。

不过他毕竟也曾冲至徐家,被打得浑身是血,怕是这辈子也没受过这屈辱吧。

而眼下被背叛,他却这般轻轻放下,似乎事不关己。

自己在江湖中素有凶名,但往来之间都是快意恩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以怨报德的小女子。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暂且放下吧,眼下回到原来的世界才是根本。

白罗刹自始至终只是为苏长言鸣不平,她丝毫没有考虑过,那些时日自己对于雷华然的照料。

也许对于她自己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在江湖行走间,照顾同伴早已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雷华然也只是她曾照料的众多同伴中的一个。

白罗刹喂了方方又喝了些药液后,暂且决定歇息了。

半夜里,方方却突然闹腾了起来。胸口处的伤痕肿得巨大,把之前包扎的绷带都被红肿给挤断了。

大片的红肿冒了出来,一块块的红肿像是一个个从身体内涌出来的红色的蜂巢,密密麻麻却又鲜血淋漓。

那些结痂的伤痕此时血痂已裂,无数血液再次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疼啊啊!”方方这一回是如何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原本酣睡的菲菲都被惊醒了,看着哥哥这个样子,吓得又哭了出来,嘴里叫着:“哥哥,哥哥。”

苏长言立即上前,点了他的穴位,原本源源不断拼命溢出的血液这才止住。但是此刻已有许多鲜血流落到祭坛之上。

方方的前胸肿的巨大,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整个人甚至呼吸都成了问题,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眼睛肿胀,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一般。

没人注意到,那些血液顺着石缝慢慢流淌,在石缝间有规律的流动,最后全部被祭坛吸收掉了。

原本趴在洞穴里,睡得正安稳的白虎,突然感觉洞穴一片激烈的震颤,一双虎眼睁了开来。嘴里嘟哝着:“怎么月家后人也出现了?”

白虎原本趴在地上安安稳稳的睡着,几百年没有出现过出去的人,最近出现了两个,虽然知晓应该还有两人留在此间,但他们一时之间却也未来到这。

但此刻整个洞穴都震颤了起来。这就不是外来者能带来的动静了,这预示着自己暂时解脱枷锁,这是月家的血脉。

白虎站立了起来,伸直了两只前爪,弓着后背大力的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又前倾着身体,轮流拉伸自己的两条后腿。

舒展完毕,白虎来到身后的一处石台子上,只见那个石台年代似乎有些久远,上面甚至长出了不少青苔。

石台旁边有一堆杂物堆在了一起,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隐隐还发着些光芒。

白虎站在石台上之后,前爪一拍。只听轰隆隆一声轰鸣声,石台上竟然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整个把白虎包裹住了。

下一刻,白虎陡然出现在苏长言等人面前。白虎看到方方肿胀的胸口,虎眉一皱,额头上的王字都有些拧巴。

苏白二人看到一只巨大的白虎凭空出现在祭坛之上,立即拿出武器,戒备起来。

只见白虎浑身毛色雪白,似是散发着光芒,全身充斥着肃杀之气,端的是威势赫赫。眉心一个金色的王字,有如画龙点睛,更显的它威武不凡,霸气侧漏。

白虎张开嘴,只见祭坛里的水流自发的向上流动,最终进入它的口中。见到这番情景,苏白二人知晓这白虎绝对来历非凡。

白虎吸了一大口泉水,然后张嘴吐向了方方,水流自白虎口中吐出,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来到方方上方,然后撕棉撤絮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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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再入洞穴

这白虎陡然喷了一口水在方方身上,苏白二人也是一阵惊吓,它待如何!

却见这口泉水,似是灵药一般,慢慢地被方方吸收,原本仿佛如丹炉一般即将炸开的方方,一瞬间被这泉水浇灭了火星子。

之前高涨的红肿处慢慢褪去,血痂也慢慢合拢,终是能够正常呼吸了。

“这白虎似乎是在救人。”白罗刹看到眼下方方果真好转,才开口说话。

苏长言还未开口,白虎就先开口了:“当然是在救人了,再不救,这月家后人就要死了。”

听得白虎开口,两人皆是一惊,反而是菲菲第一个跳起来,拍着手说:“这个大白猫咪好可爱,还会说话。”

白虎听到自己堂堂一个万兽之王竟然被喊成猫咪,虎目一睁,虎牙一恣,说道:“本王可是远古神兽白虎,受万兽顶礼膜拜,不是什么猫咪!”

菲菲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小跑到白虎面前,一点也不害怕,还伸出手摸了摸白虎毛茸茸的耳朵。

“哎,你这个小孩!”白虎刚喊出这句话,谁知眼睛却眯了起来,嘴巴也闭上了,低下身子,一脸惬意的表情。

“你看,我就说你是大猫咪吧。”菲菲摸完了耳朵,又挠了挠白虎的下巴,小手顺着它的毛梳着。白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感,甚至隐隐的,想要翻肚子了。

这个小女孩很不错,本王很喜欢,她按摩的手法很舒适,很符合本王的要求。本王勉为其难的再蹲低一点吧。

这样想着,白虎整个身子都趴下了,菲菲见状,自然抚摸得更加卖力。菲菲从未看到过这么大,毛色这么顺滑的猫咪,以前一直想养一只,可是哥哥不同意。现下看到了,自然要好好摸一摸。

看到眼前这一幕,分明是小女孩逗大猫,谁能料到,这威势赫赫的白虎就被一个小女孩给挠倒了。

白罗刹感觉有点没眼看,但是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白虎,还是要问几句:“神兽白虎,你从哪冒出来的?”

因为被摸的甚至舒畅,白虎也不愿意过于为难,开口道:“自然是为月家后人而来。”

“你是怎么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你要对月家后人做什么。”

“本王自然有来此的方法,你们带着月家后人来到此处,可不就是为了离开这曾经的灵仙境。”白虎一边享受着菲菲到抚摸,一边大尾巴摇来晃去,很是舒适的模样。

听到白虎说“灵仙境”三个字,白罗刹不由自主地看向来苏长言,看来他之前猜测无误,此地就是消失了上万年的灵仙境。只是未曾想到,竟然要通过必死之法进入。

白罗刹没有再问愚蠢的问题,而是开始细细思索现下手头上的线索。

这时苏长言却开口道:“月神有嘱咐过你什么吗?”

听到苏长言提到那个害自己白白做了多年苦力到女人,白虎有些不乐意。但是眼下看着月家后人又对自己如此对殷勤,这般帮自己按摩,又觉得不能不办事。

眯了一会眼睛,方说道:“自然是有东西交给自己对后人,你们且随本王来,都围到本王身边吧。”

方方虽然被治愈,但此刻仍不太好移动,苏长言上前把他抱起,然后与白罗刹也来到白虎身边。

菲菲仍然蹲着抚摸白虎的背部,白虎站起身,抖了抖毛,微笑着说道:“来,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先停一停。”

菲菲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走到苏长言旁边,但是眼神还是牢牢的锁定着白虎的皮毛,湿漉漉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喜爱。

白虎看众人都站定了,抬起左爪,在天空中虚晃了一下,然后张开嘴,一个小小的气泡从它的嘴里吐了出来。

只见那个小小的蓝色气泡,离开白虎的嘴巴后,逐渐变大,最后大的如同白虎一般。

白虎看了看气泡,似乎有些不满意。脑袋摇了摇,似是思考了一会,说道:“月家后人坐本王背上,你们两个修炼的也算马马虎虎,闭气功夫还行吧?”

苏长言抱拳答道:“尚可。”

白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等下跟着本王跳下这祭坛,前往出去的门。”

苏长言点头应是后把方方放在了白虎的身上,方方身子还有些虚弱,但比之之前已经好了许多,此时勉强能趴在白虎的背上。

菲菲伸出双手,示意苏长言也抱她上去。苏长言笑了笑,退后了几步,转头看向白罗刹。

接收到了信号,虽然心中嘀咕,白罗刹仍是上前把菲菲放在了哥哥的后面,让菲菲看顾方方一点。

但是菲菲似乎有些不高兴,上去以后,小手在白虎的毛皮上抓了几下。

白虎却认为这是给自己挠痒痒,甚是舒服,也未阻止,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入了蓝色的气泡里。

只见白虎进入后不久,蓝色的气泡便动了起来,慢慢地悬浮到了空中。

这般情景连苏白二人都未曾见过,更何况是方方和菲菲两个孩子。方方尚且因为体力不支没有过多表现,菲菲却忍不住高兴的拍手叫好。

“大猫咪你好厉害,你居然会飞,你还带着我们飞呢。你一定是最厉害的猫咪,你是猫咪之王!”

“本王是万兽之王。这点小事算什么,要不是天道有令,万法不可出,本王就是带你上天遁地又如何?”

“哇,夜空好美啊,隔着这个蓝色的泡泡看,夜空就更美丽了。”

没等菲菲惊叹完,白虎带着菲菲和方方,进入了祭坛。只见那个蓝色的气泡“噗”得一声便进入了水中,很快便融为了一体。

苏白二人也不多言,纷纷跳入水中,紧跟前方的气泡。

有了白虎领路,很快便到了那片沙地。

上岸以后,白虎的气泡便“啵”的一声破了。它浑身的皮毛依然光鲜亮丽,丝毫没有被水打湿。

方方和菲菲,沾了白虎的光,全身也是干干爽爽的。白虎就这样背着两个孩子,来到了貔貅前面。

苏白二人过了没多久,也来到了沙地。

刚一上岸,两人就看到了地上明显打斗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焦黑的火焰烤炙的迹象。

难道雷家兄妹出事了?这白虎对我们颇为客气,可能是看到了月家后人的缘故,可雷家姐弟可没带着什么月家后人啊。

白罗刹忍不住问道:“虎王大哥,你之前是不是和一对男女进行了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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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月家库存

白罗刹看着打斗的痕迹忍不住询问雷家兄妹的下落,她到此刻还是颇为忐忑的,她担心下一刻,她和苏长言二人不免为了雷家兄妹的生死要与这神兽拔刀相向。

白虎转过头,大眼睛眨了一下,说道:“是啊。不过眼下他们已经进入门内,通过传送口出去了。所以我今天带你们进来看看,你们想回去要等一个月。”

苏白二人听说雷家兄妹已经出去了,松了一口气。

“传送的力量,一次只能传送两人是吗?”白罗刹听到这个一个月后,联合之前得到的线索,迅速的推断出了真相。

白虎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所以你们四个也要分两批,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议即可,先跟本王进来看看月家留下的东西吧。”

这个白虎知道的消息肯定远不止此,不过看它性子应该还算好交流,眼下姑且先看看它想如何吧。

白虎带着众人来到了门内,苏白二人看到门内一片光秃秃的,只是最里面有一个类似小型祭坛的地方,这个估计就是通道口了。

而小型祭坛旁边,有一块周围布满青苔的石板,石板之上似乎是刚刚清理过的,还未沾染上痕迹。石板的右侧,有一堆东西,似乎是杂物。

白虎背着两个孩子,来到了祭坛旁边,说道:“喏,这个就是你们出去的通道。能量每次只够两个人,用完以后就等一个月。”

“可是我们听说,当初小灵村的人和月家的人是大批进来的。”白罗刹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虎叹了口气,说道:“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咋不提万年前,本王一吼,山河震颤。本王一怒,江湖倒流之事呢。”

这个白虎,虚荣心很强的样子。看来等会想套话,要捧一捧。白罗刹暗暗在心中想。

还好白虎大约是很多年没人和自己讲话了,难得来了几个人,比较高兴,又继续解释道:“这些年灵力流失严重,这祭坛只能储存一个月的力量,不能多储存一点了。一个月的力量就只够两个人通过。”

“好了,不提这个。喏,小家伙,你们看这里。”白虎带着兄妹倆走到石板旁边的杂物那里。

菲菲小腿一翻,便从白虎身上滑了下去。方方却是等到苏长言上前,把他抱了下来。

四人这才看清那堆杂物。似乎有剑,有衣服,有手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

只是似乎很久没有动了,上面覆盖了厚厚的尘土。

白虎开口道:“你们四个小家伙一人挑个宝贝吧,这个可都是望月山庄当年的库存,运气好还能翻到远古之物哦。”

望月山庄库存,远古之物,你就这样保存?真是暴殄天物啊,若是让外面那些江湖人知晓,可不是要冲进来,抢破了头。

“敢问白虎上仙,这里可有月冰痕当年的兵器?”苏长言俯身一揖,万分客气的问道。

听到苏长言这一句上仙,白虎心里格外的舒坦。当年上古时代,自己只是灵仙境的一只小小的守林神兽,连人体都未曾炼成,如今却在万年后被尊称为上仙。这个小家伙,真是越看越顺眼啊。

“你的意思是月冰痕的凝瑜剑吗?若是它的话,似乎是被封存在你们来时的地方。”

“上仙知晓我们来时的地方,敢问那是哪位的陵寝?”苏长言忍不住追问道。

白虎却似乎浑身的毛抖了一下,身子一阵颤抖,然后朝洞穴的道:“那位的名字,不是我们能提的。”

苏长言确晓,白虎望的绝非是洞穴中众仙灵最后前往的地方。

白虎接着道:“那个地方,还算不得陵寝,并非埋葬了谁。陵寝二字,你以后万万不可再提。”

苏长言点头致谢:“长言谨遵教诲。”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你也去找找东西吧。”

这个时候,菲菲已经挑好了,她选了一个漂亮的小手镯。

她从小看到别的女孩子有,一直很羡慕。哥哥答应她,等她成年之时,也送她一个。

而今这么多宝物里面,菲菲一眼就看上了它,翅旒金上镶嵌着红蓝宝石,格外惹眼。

方方不知道选什么,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苏长言。

苏长言想了想,选了一件红色软甲。方方已经有了父亲留下的宝剑,如今再配上这件防守类的护甲,可谓攻守兼备。

白罗刹却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致,随手拿了一个葫芦。这个葫芦平平淡淡的,似乎是能装酒的样子。

苏长言看来看去,最后找到了一本书,书上写着《药王谷秘术》,这似乎是药王谷的遗物,药王谷的医术,当年是神乎其神,如今外面早已失传,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白虎见四人都选好了,看了看,说道:“选中了,就不能换了哦。”

四人都点了点头。

此刻只有苏长言最淡定,他选的东西有何作用一目了然,但是其他几个人的却从外观无法那般简单判断。

所以眼下另外三人,对于自己手中的东西究竟有何功效,皆是万分好奇。

看着四双眼睛盯着自己,白虎得意的开口。

白虎一一解释道:“菲菲手里的翅鎏金镯却是一件小宝物,但是如今似乎没什么用了,它当年里面可以存放驯养的妖兽,甚至可以放神兽。

但是现如今早就没有妖兽了,你就装装自己养的小狗吧,你的小狗在里面,你定时喂吃的就不会死。”

菲菲听到了,却格外欣喜,自己最喜欢小动物了,这回哥哥不会说没地方养了。

接着,白虎目光转向方方:“炽焰甲,不错,护体的,普通刀剑攻击以后便伤不到你了。”

看着苏长言手中的书,白虎仍是开口说了几句:“你这个书,药王谷传承,我也不用多说了吧。你是准备自己学呢,还是交给有缘人?”

苏长言笑了笑,答道:“长言目前有心无力,且放身上吧。”

当白虎看向白罗刹的时候,眼神有些诡异,因为它也看到白罗刹是选的最快的,完全的随机,心中忍不住嘀咕,这个女娃子莫非有大气运在身,这样也能寻到宝物。

“你这个是七宝葫芦,真正的仙人法宝啊。

听到仙人法宝,白罗刹眼睛一亮,暗叹自己运气不错,然后问道:“那么这件法宝,有什么用处呢?”

“嘿嘿”白虎裂开嘴,露出洁白的虎牙,笑了一声,也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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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归程(一)

见白虎但笑不语,白罗刹有些懵了。

接着,白虎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说是仙人法宝,远古之物,吹嘘的这么厉害。”

“可本王确实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啊。”白虎摇头晃脑,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仙人宝物?”

“本王曾见过仙人用过,这是个辅助类宝物,但是如今你能唤醒它几分力量就不可知了。”白虎眯着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说道。

“你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算什么万兽之王,那你能回答我别的问题吗?”白罗刹觉得白虎必定知道七宝葫芦道作用,但是它不肯透露,所以退而求其次,询问了别的问题。

白虎在激将法面前一向没有什么战斗力,一激便中招,立即回答:“若是本王知晓,必然知无不言!”

“既然如此,你可知晓我们来时为何与此处时日差了整整一个月?我们四人皆是掉入了漩涡里,但若是在漩涡之中,我们怎么可能一个月未死。而之前走的两个人,他们足足待了两个月。”

白虎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说道“这个问题倒不难。外面的灵气充盈,不会有人数限制之说,但是你们若想进入此地,却需要等待此地的大门打开。

而在此期间,你们会在一个时空裂缝里静静躺着,那个裂缝里充满了灵力,越是有天赋之人,经过灵力的渗透,身上会充盈越多能量。等到能量饱和,便会出来。

但是此地的大门自然是遵守此地的规则,一个月才开一次,一次两人,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

“如此说来,我们出去的时候,因为外界的大门没有限制,我们可以即刻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而不会再进入时空裂缝?”白罗刹问道。

白虎看了一眼白罗刹,然后继续认真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说道:“孺子可教,你这个小女娃真聪明。”

白虎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耳朵,似乎在洗脸,梳洗了片刻后,方再次说道:“我们既然如此有缘分,本王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白罗刹立即看向白虎,说道:“虎大王请讲。”

白虎心中道,有事求我虎大王,无事便没大没小,唉,现在的小娃子啊。

不过既然答应了,便要说,白虎的大尾巴在四人面前扫了一下,突然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方说道:“外面的时间流速其实和里面不同,具体的换算规则,本王已经忘记了,但是你们进来了,约莫要两个月了吧?”

这时,却是苏长言开口道:“足足两个月了。”

白虎点了点头,说道:“那等你们出去的时候,怕是外面已经过了三年。”

什么?三年!

“别太慌,你们进入这里得到的好处,外面三十年都不一定能得到,只是区区三年而已,又有何担忧呢。”白虎继续悠哉悠哉的摇着尾巴。

看到两人惊讶的表情,白虎得意的继续说道:“所以出去的顺序,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你们有四个人。”

之前听说一个月出去两个人,两人心下基本上也已经思索好,一人带一个小孩,至于先后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先出去的在外面等就是了。

但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月,而是要在外界等待一年,无论如何,对于后面出来的那个人都不公平,两人都有尽快出去的理由。

三年了,岩蛇顶着苏长风的皮囊在外界也生活了三年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苏长言必须尽快出去处理外面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物。

三年了,自己当年离山前在师父坟前承诺,每年会回去看望他老人家,如今三年未归,山上又是常年大雪纷飞,不知师父的坟可还安好。

况且之前在心魔幻境里,自己早已想通,无论如何,待拿到师父最后的功法之时,要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罗刹和苏长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急如焚,白虎却是特别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形,悠哉悠哉的享受着玩完了手镯的菲菲继续给自己按摩。

人类娃娃,在利益面前你们是否会起争执呢,白虎心里暗道。

白虎此刻明明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按摩,但又在偷偷观察着两人。

苏长言却在此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白虎上仙为什么要送我们月家的遗物,月家后人究竟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虎未曾料到,这个客客气气的小家伙,问的问题如此尖锐,但这个问题,自己没办法不回答。

“若是没有月家后人的血脉打破祭坛的封印,本王便会一直被关在这个洞穴,出入不得。但若是月家后人出现,本王就可以重获自由,在这灵仙境内戏耍,不对,巡视。

一百多年了,自本王答应那个女娃子后,第一次有月家后人寻得此处。虽说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一般,但在这洞里待了这些时日,本王也想出去活动活动经骨。”

白罗刹突然问了白虎一个问题:“虎王可否照顾月家后人一个月,然后我们在外面的世界满一年之期时前来接他们吗?”

方方突然有些害怕,自己一直是跟着哥哥姐姐们的,但是此刻就要突然被抛下一个月,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菲菲却觉得很高兴,因为如果马上要和大猫咪分开,她还是非常不舍得的,但是若是可以多留一个月,那真是极好的。

白虎思考了一下,说道:“照顾他们自然可以,可你们若是一年之期没有来接他们,那边的世界可是非常危险的。”

苏长言却立即说道:“长言愿以生命起誓,无论如何,定会破除万难,前来迎接方方和菲菲。若有违背,则武功尽废,经脉尽断而亡。”

白罗刹见状,也承诺道:“我无甚大事要处理,只待我在外面的事一了结,我便会在秘境口蹲守,等待一年之期。”

白虎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虎爪一挥,从菲菲和方方身上各拔下数根头发,然后招呼两人前来,拿起其中一撮,说道:“你们两个把手伸出来。”

两人都乖乖的把手臂露了出来。便见到白虎虎掌一挥,一拍,分别在两人的手臂上拍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这是?”白罗刹问道。

“他们归期一到,你们的手臂自然会有感应,届时你们一定要尽快赶到。”

“多谢上仙。”苏长言俯身一揖。

白虎满意的接受了苏长言的道谢,心中觉得这个男娃子还是很识时务的。

后面又聊了许久,众人觉得腹中空空,一一看向白虎。

菲菲却是第一个叫的:“猫猫,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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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归程(二)

虽然被喊猫咪不高兴,但是对于这么小的小娃子,白虎才不愿意与她一般见识,便说道:“本王多年未进食了,你们饿了,便叫这两位出去找东西吃吧。”

“猫猫你骗人,不吃东西你怎么毛色这般油光发亮的。”

白虎很想解释说,本王早已辟谷,哪需要食用这些人间烟火。但是这个小娃子连猫和老虎都分不清,它觉得还是沉默来的好。

白罗刹笑着表示自己去找吃的好了,但是需要虎王指导一条出去的捷径。

白虎顿时对她又高看了几分,这女娃子倒是挺会借用资源的,然后便指导她上了石台。待白罗刹站定,虎掌一拍,石台上发出无数光芒,白罗刹在光芒包裹中便消失了。

苏长言看着这场景,心中感慨,远古众仙灵未离世之前,这天地间真是有无数夺天地造化之物,这传送阵对于仙人来说,怕是最最无用之物。但在如今的人世间,却是如此的神奇。

白罗刹刚一传送到外面,还未来得及仰望星空,便啪嗒一下掉了下去,扑通一声又掉入了祭坛的水里。

“xx。”白罗刹真的忍无可忍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默默地爬了出来,运功逼干身上水渍,心中感慨道:这传送阵,不是吾辈凡人能使用的。该弄湿的还是要弄湿,还想着和白虎一样从底下出来依然光鲜亮丽,人与仙之间真是天差地别。

然后便默默去找食材了。

这一回,白罗刹忍不住想,次次都是自己找食材,这苏二公子实在是太过悠闲了。不过这也是自己当初能加入他们的条件,如今来到此处,功力增长如此之多,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算了,劳碌些便劳碌些吧。

后面的一个月,四人基本上是住在洞穴里的,虽然往来有些不便,但白虎见闻广博,与它多沟通,倒是增长了许多知识。

而武之一道,原本就是由仙法演化而来,白虎身处境界不同,看了两人展示武艺之后,也能摘指出些不足之处,说一些自己的经验之谈。

不愧是来自于远古的神兽,这份阅历,怕是胜过人世间的所有。这些时日,在白虎的指点下,苏白二人的武功皆是突飞猛进。

白罗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可惜不能把他带出去,他说自己有镇守灵仙境的任务。

而至于为什么沦落到守着出入口,关于这一点,白虎自然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一个字也不愿意提,谁若与他提起,那便是虎爪伺候。

但看他身边那一堆月家积藏,以及对于月家后人的态度,怕是与当年望月山庄脱不了干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个月之期很快就到了。白罗刹和苏长言两人,准备了很多吃食之后,来到了白虎面前,嘱咐了他接下来要好生照顾兄妹倆的饮食。虎王表示只要月家后人在他身边,他便可以轻松的在整个灵仙境移动,此事小菜一碟。

两人这才安心的来到小型祭坛前面,和方方菲菲道别后,便转身一跃而下。

菲菲看到两人跳下去的那一刻,憋了许久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她怕自己哭了会让哥哥姐姐为难,虽然年幼,她也知晓他们二人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情。

方方认真的抱着妹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白虎也上前蹭了蹭菲菲,示意她可以趴在自己身上哭泣。

“猫猫,你到时候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本王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这个手镯不是可以装神兽嘛,你可以进来啊。”

“你没有灵力,无法动用这个功能。”

“那你一辈子守在这个洞穴吗?那你也太可怜太孤单了吧。”

“总有一天会出去的,可是本王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啊?为什么。”

“等到极北冰融,等到西漠大水,等到九华山倒,等到九渊倒流,便是本王出去的时候。”

“我好像听不懂。”

“小娃子,你听不懂不要紧,但你一定要牢记这句话,等到真的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回到遗迹等侯。届时便是再见之时。”

菲菲歪着头,有些懵懵懂懂,但还是把这些话记下了。

但白虎却摇了摇虎头,轻挥虎掌,在空中结印,然后两道印记分别印入方方和菲菲的眉心。

兄妹倆的眼神立即变得迷茫了起来,眼皮有些耷拉,然后便睡着了。

白虎却是小心翼翼地护住他们的身子,心中感慨,这些话,你们此刻还是忘记的好。

这边苏白二人,此次是清醒状态下进入传送门的。他们刚一跳入水中,再次感受到了当初被漩涡席卷的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但是两人这一回丝毫没有抵抗之意。

任漩涡轻易的包裹自己,跟着水流的转动旋转,水流的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两人感觉几乎被撕裂了,但是之前的肉体已经被灵水泡过,已然非常结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渐渐地,水流的运动速度渐渐变慢,逐渐放缓,两人知晓这是回到了远古遗迹里。待到水流完全停歇,两人躺在水面上,已能看到遗迹里熟悉的石壁顶。

从水中爬了起来。两人各自运功逼干了身上的水渍。

白罗刹主动开口道:“当初我在中毒之际曾立下宏远,若此番能好,必要陪你再探此地。”

“既然回来了,虽然外面有许多事等着我们。但我们既然回到此处,不去后面探一探,实在心有不甘。”苏长言笑着说道。

“正是如此,况且现在岩蛇也不在,我们为何不去。”

“好,做事当有始有终,我便再去探一探,若是没有结果,也好叫我死了心。”苏长言答道。

两人再次走过熟悉的长廊,看着远古的壁画,但是此刻不再停歇,一直走到大殿那儿。

“这个大殿里,当时我们急于逃命,并未发现出口,但是我觉得必定有一扇门。”白罗刹说道。

“那进去便是了。”苏长言答道。

“岩蛇若是回来了,我便让他知晓厉害。”白罗刹拔出双刀,两把刀刃互相磨了一下,嘴角微微咧开,表情格外狰狞。

在黑暗的洞穴里,看上去更是让她整个人笼上一层恐怖感,似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白罗刹之名,怕是便是由此而来吧。苏长言心中暗暗想。

两人便这般走入大厅,之前便猜测岩蛇离去之后,大厅内应该不再有小蛇。此番进去,发现蛇柱果然消失,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柱子。

当时众小蛇从柱子上爬下之际,两人疲于奔命,没有仔细观察,此刻看到空荡荡的大厅,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仔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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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再探大殿

两人来到空荡荡的大厅,仔细观察了起来。

此刻中间的祭台上已经没有雕塑,只剩下一面巨大的背景墙,大厅的周围十六根石柱排布得极为齐整。

两人看到石柱上似乎刻了些许花纹,走近一看,发现石柱上都刻有许多远古时期动物的雕像,只是之前被小岩蛇盘踞颇久,许多雕像已经残缺不全。

仔细研究了一番,每根石柱应对应一只动物,可惜如今已不可考。

白罗刹说道:“这里以前肯定有别的东西,怕是被岩蛇们给弄走了。我们既然不能从石柱上研究出什么,便看看祭台吧。”

苏长言盯着石柱仔细的看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走向祭台。原本祭台上有岩蛇的雕塑,但是此刻没有了之后,便显得光秃秃的。

整个祭台有一面巨大的背景墙,上面刻画着碧蓝的天,无垠的星空,还有熠熠生辉的月。然而眼下背景墙前只有角落里的一堆废料。

这堆石料在祭台的角落,看不出材质,只是和石柱的材料颇为相似

“这里曾经,肯定有真正值得祭拜的神灵,这堆石料便是那个石像。可惜这个岩蛇对此颇为不尊重。”苏长言说道。

“如此说来,岩蛇应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恐怖,若是远古生存下来的,不可能会不尊重这个遗迹尊崇的神灵。看白虎的表现便知晓。”白罗刹分析道。

然后举起一块石料,看了看,接着道:“但是这个岩蛇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石像打碎,自己代而居之,实属大逆不道。”

苏长言突然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他真的出去了,且被上天神祗发现身份,那么必将降下雷劫。”

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眉目之间添了些许怅惘。

大约是想起了,如今岩蛇已经卷起了苏长风的皮囊,李代桃僵。而原来的苏长风,可能真的不在了。

“我们去看一下祭台后面吧。”白罗刹适时的扯开话题。

然后她主动往后面走去,苏长言未说可否,但是看到她行动,也跟上前,只是似乎有一声叹息,留在了祭台上。

两人来到了背景墙的后面,却见依然是刻画着浅蓝色的壁画,只是比正面少了那轮明月。是了,天无二月。这世间,这万古以来,天上地下,只有这么一个月华无双。

白罗刹还是衷心希望这是其他人的雕塑,若是真是那个不可说名字的上仙,这实在是太过凄凉。

因为仅仅是在万年后的画本里,都流传着她虽然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但却是最最热爱人族的仙。

虽然万年后她早已不再庇佑人族,但她依然是大家敬仰和爱戴的月华无双。

但这尊雕塑,无论是谁,必然是当年受她庇护之人,也许是她的爱徒,也许是她的护法。

可惜只有当年的人才能知晓这些事了。

这岩蛇实在可恨,竟敢取而代之。

“这位仙灵,你且放心,这损毁雕像之仇,我定会为你报。”白罗刹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着那堆废料说了这话。

说完,这废料依然如此,但是祭坛上的那轮明月,似乎闪了一下。

白罗刹只觉得自己似乎眼前一花,忍不住问道:“刚刚这明月,是闪烁了吗?”

苏长言不言语,却对着明月深深的俯身行礼。

白罗刹知晓自己并未看错,再次对着明月说了一遍刚刚的话,然后俯身行礼。

起身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明月发出了亮光,照亮了整片背景天空。

原本深蓝色的背景墙,颜色逐渐变浅,慢慢的有点点星辰出现在背景墙上。

整座大殿都笼罩在明月的光芒之下,大殿圆形的穹顶似乎被点亮,原本普通的穹顶上,闪烁着一颗颗的星光,似也是这月的光辉能带来把星空点亮。

白罗刹心念一转,发现这穹顶上的星星一共有十颗,似是对应十天干。

而背景墙上的星辰,却正好有十二颗,应是对应十二地支。

“苏长言,你看这星辰分布,是不是对应了天干地支?”

苏长言闻言一思量,觉得果真如此,立即掏出了游龙仪,注入内力,想要一窥这阵法。

内力刚一输送进去,两天小龙就兴致勃勃地在云间迅速移动。之前进了灵仙境,经过镜湖的水浸泡,这游龙仪之力早就恢复。

而这些日子两条小龙一直无用武之地,如今一经使用,立即磨爪腾跃,想一展功能。

可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这游龙仪内的两天小龙竟在转悠了几圈后回到了石柱上,一动不动。

苏长言有些疑惑,这云雾也仍是模糊一片,丝毫不显其功效。

白罗刹并未把希望皆寄托在游龙仪上,毕竟这片遗迹过于诡异,一般的罗盘司南在此,怕是方向都难以辨别,这远古时期的游龙仪,落到如今也不一定能看穿阵法。

苏长言见游龙仪无用,也放好之后自行观察。

“这旃蒙在重光之上,强圉、著雍、屠维又自成包围。”白罗刹看着穹顶感慨道。

“利用天干地支布阵,原理无外乎天地三才阵,而眼下天干紊乱,如何重新布置?”

要破着天地三才阵,办法很简单,让天干地支有序运行,还天地于自然。

白罗刹闻言,也看了看四周,这地支的背景墙上,星辰还算可以够到,这天干全是毫无办法。

“不如先调节地支?”白罗刹提议道。

之前所有推测,皆是两人自以为然的想法,眼下想破阵,最简单之处便是上前对着地支一试。

白罗刹随手摸上离自己最近的大荒落,却见手指刚触碰上星辰,立时有一股极寒之气从星辰上传来。

白罗刹不多言语,施展内力抵御寒气,强行挪动。这星辰却似有万钧之力,白罗刹这厢使力真个是蚍蜉撼树之感。

见轻易挪动不得,且寒意刺骨,白罗刹稍作歇息,然后运转万象心法,吸收这寒气的同时,也把寒气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借力打力,竟推动了大荒落。

几次施展功力,方把大荒落移至正确的位置,这边白罗刹已然觉得有些疲累。若要把这十二地支统统归正,怕要花个半日的时光。

“这样下去不行,苏长言,你可有办法?”她转头一看,却见苏长言不知何时站在了石柱旁,又看起了上面的雕像。

白罗刹一时有些恼了,眼下阵法好不容易有些眉目,自己在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公子哥却在那欣赏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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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天干地支

白罗刹在这头费劲心思破阵,苏长言却是在那看起了石柱,白罗刹有些绷不住。

“苏长言,你从这石柱上看到破阵之法了吗?”

苏长言不语,而是拿出了一块手帕,擦了擦石柱,表情认真而专注,仿佛在清理一样珍爱的藏品一般。

“这里有十六根石柱,每根上面都有远古之兽,我原本以为该都是瑞兽,但这边我却看到个异数,你且来看看。“

白罗刹知晓苏长言不会无缘无故作出这种举措,怕是有了什么发现,立即跳下祭坛,来到了石柱前。看到石柱上的异兽的形状似枭,但有一颗去打的头,上面长着一张人脸,它脸上却有四只眼睛,也有耳朵。

“这似乎是颙鸟,具有干旱之力。这是何故?”如此费心布置的大殿里,却有这样一只带来灾祸的颙鸟,实在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不知道什么缘由,白罗刹立即去检查其他的石柱,苏长言也往另一个方向探查。

在仔细的检查了每根石柱之后,两人在另一头正好汇合。

苏长言开口道:“我发现了毕方,禺疆,分别代表火患,风灾。“

白罗刹则言:“我这边发现了化蛇和冰湮,应当是雨灾与寒霜。如此说来,除了一些瑞兽之外,这里一共有五只代表灾祸的兽,分辨是燥,火,风,湿,寒,与天干的五形之气对应。“

说到此处,白罗刹忍不住笑了笑,夸奖道:”想不到你晃悠晃悠,还能发现这种细节。”

“别废话了,我来试试这五根石柱如何控制星象运动吧。”苏长言说完,跃上了禺彊对应的石柱上。

两人之前在这大殿中与岩蛇对峙之时,也曾上过石柱,但也未及细看。如今上来,却发现石柱的上方有个小小的球体竟也映衬着月光。但这球体极小,若非跳上了,这点点荧辉决计看不到。

“这上面有个发光小球,我来拨动看看,你帮我盯着穹顶是否有动静。”

“好。”

苏长言小心的往右拨动了一下禺彊,白罗刹喊道:“向右动了,但移动的路径长短不同。”

苏长言闻言,抬头看向穹顶,再次向右拨动禺彊,这时,阏逢向右移动了一段距离,而旃蒙却向右移动的距离是阏逢的两倍。

苏长言把整个穹顶看作一张巨大的网格,而刚刚阏逢移动的那一段距离,作为一格,旃蒙则是两格。

当他往下拨动的时候,却是阏逢向下两格,旃蒙向下一格。向上则是与向下相反,向左与向右相反。

眼下旃蒙在阏逢的左三下四之处,而阏逢的正确位置却是要往右进一格。旃蒙则是应到达阏逢的右下位置,故旃蒙的位置却是有些远。

白罗刹见苏长言自行拨动着禺彊上的光球,星辰变幻,不再理会自己,知晓他是在破阵,便再次回到祭坛,准备继续推动地支。

白罗刹看天干竟有如此巧妙的办法破解,但这地支,只能靠自己蛮力了。当下也不再多管,调息之后便继续就近像单阏、执徐使力。

这边白罗刹单阏还没推到位置,那边苏长言却是已经来到化蛇的石柱之上,抬头一看,这旃蒙阏逢已然星光熠熠,回归正位。

可这地支的星辰之上,寒力实在强劲,若非有万象心法的支撑,白罗刹此刻早已内力不济,饶是如此,每推动一颗星辰,白罗刹便要坐下调息恢复一会。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苏长言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石柱,毕方之上,在那调节柔兆、强圉之位置。

苏长言坐在毕方石柱之上,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这毕方石柱恰好是当时两人逃离岩蛇包围的那一根。当时逃脱的石洞就在不远处,可是当时,这石柱明明被岩蛇扫塌了。

苏长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石柱,可以看到有明显的石缝裂隙,的确是曾经碎裂过。这石柱竟可以自行恢复!

应当不是石料的缘由,不然祭坛上的雕塑不会仍是一团废料的模样,看来应是这石柱是大阵的一部分,而这天地三才阵自行修复之时,这石柱便会恢复。

眼下自己二人在破阵,而这阵法却是能够自行恢复的,那么时间似乎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苏长言立即观测柔兆、强圉的位置,开始进行调整。

而白罗刹这边,不知为何,越到后面,却发现推动星辰所需之力越大。若是还如第一次推动大荒落所耗费的力气,怕是无法推动这阉茂分毫。

所以渐渐的,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费劲气力终于把阉茂归位,苏长言这边的十天干早已各自回归正位,在穹顶夜空中散发着灿烂的星芒。

见白罗刹有些体力不支,苏长言说道:“这最后一刻,便由我来吧。”

白罗刹累急,连话都未说,脸色煞白的坐在地上自行打坐。

苏长言来到最后一刻大渊献面前,之前见白罗刹如此费神,他也不敢小觑这十二地支,立即运转全身功力汇于掌心,推向大渊献。

这大渊献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似是不愿移动,但苏长言不管不顾,全力运转心法,推动大渊献!

但大渊献仿佛变身一座万钧巨佛,稳如泰山一般蹲坐与夜空之上,而苏长言却要以人类之躯与神佛相抗衡!

心法飞速运转,但大佛不动如山,经脉中的能量飞速的旋转,大佛依然安稳如昔。苏长言脸色赤红,全身的衣袍都鼓胀了起来,发丝飞扬无风自动,这是内力心法以仅限速度施为之气势!

这边白罗刹稍歇了片刻,看到苏长言这般全力为止,而大渊献仍然不动,只能立即上前,输送内力与苏长言身上!

动了!

在两人全力以赴之下,这大佛终于被推动!

虽然只是被推动了分毫,但可见大渊献还是能够推动的,两人一股作气,继续发力。即便每挪动一寸要耗费许多时光,两人也不敢有丝毫停歇,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终于把大渊献推到了正确的位置。

但两人双双力竭倒下。

大渊献在归位之后,所有的光芒慢慢收拢汇聚,穹顶的星空也渐渐暗淡下来,最后光芒汇聚成一束,照向了大殿的一面墙上。

两人看到那面墙出现,想着之前石柱能自行修复,怕再休息下去,这阵法回归之前,苏长言一把拉起了白罗刹,便走向那面墙。

两人来到那面被月光照射的墙前面,苏长言伸手轻轻叩击,接着,便看到原本光溜溜的墙上渐渐的出现了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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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凝瑜

苏长言终于准备伸手取剑之时,一只手挡住了自己。

白罗刹?

两人之前明明有约定,她竟在这时反悔?

可笑。

此刻苏长言却顾不得许多,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来,可是白罗刹另一只手也随之伸出,两人立即在石棺前打斗了起来。

两人都经过异空间能量的渗透,内力强度几乎是不分上下,而两人的身躯也是被镜湖之水浸泡,肌体之强亦是难分高下。

但是毕竟两人并非师出同门,眼下既是招式的比拼,也是功法分出高下的时刻。

苏长言只知道白罗刹很强,在江湖中早已听过她的传说,但从未想到,她竟如此强大,两人你来我往,招式拆解,一时之间,也是不分伯仲。

而苏长言在出招之际运用内力融于拳脚之间,却发现白罗刹对此也甚是精通。甚至自己的内力,隐隐之间,有被她吸取的情况发生。

若这般继续下去,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必然吃亏。

这白罗刹的功法颇为古怪,不能使出内力,只能靠招式相搏。

这般相争,根本毫无意义。

斗了几十回合,苏长言一边出招一边说道:“你既是使刀的,早已说好将来为你上九华铸刀,你为何在此刻与我争抢凝瑜剑。”

白罗刹并没有言语,但是出招却逐渐加快,招招狠辣,丝毫没有容情。

两人明明一起历经艰难险阻,此刻她出手之间丝毫不留转圜余地,苏长言却是处处容情,颇为受制。

苏长言实在难以相信,前一秒还谈笑嫣嫣的朋友,下一刻为了根本不需要的武器会拳脚相对,难道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伪装,只为了这一刻夺剑?

想起两人一同力拼岩蛇巣,掉入漩涡中,误入灵仙境的种种遭遇,苏长言很难想象,这些都是伪装。

这种伪装和掩饰实在太过真实,自己根本难以分辨。

这些年了,自己还是摆脱不了被背叛和孤寂一身的命运吗?

可笑啊,真是可笑。

如此想来,却是如此,她识得游龙仪,假装告知自己用法却不警告自己不可立即使用,使得自己与另外三人分开。

偷偷藏起了两枚玉佩。

利用被岩蛇咬来获取自己信任。

可笑啊,自己真是这天下间最可笑的人,竟这样被骗了。

信任自己的弟弟被附身,把自己逼入漩涡。好不容易信任的人,在宝剑面前,与自己兵刃相向。

等等,她为何没有出刀,自始至终都是与自己用拳脚相搏。

“白罗刹!”苏长言忍不住大喝,这声大喝是对命运的不满,也是内心深处对白罗刹剩下的信任。

但是白罗刹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出招极快,但是招式却更加刁钻可怖,招招直攻人的命门。

苏长言因为进行思考,已经几次中招,但他此刻无法唤她,毫无反应。但越是无反应,苏长言越是难以相信她真的背叛自己了。

可是即便中了什么魔障,大声呼喝其名姓是最好的唤醒方式。可是白罗刹数次陷入幻境之间,自己从未唤醒过她。

除非,这根本不是她的名字。

是了,江湖中人人知晓,白罗刹只是她的外号,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姓名。

只听她曾说过,她住在东崎。东崎是宁家驻守之地,自己还和宁家有些牵连。

在胡思乱想之际,白罗刹又是一掌打在苏长言胸口,苏长言猛地运功,胸口那块肉以及其诡异的姿态凹陷了进去,白罗刹一掌落空。

竟然被逼的连自己的凹绝功都使了出来,对了,那石棺上的玉佩!

苏长言边打边退,此刻的白罗刹已经强到一定境界,若非有凹绝功护体,苏长言早已无法阻挡。

终于退至放置玉佩的地方,苏长言趁她不备,立即把玉佩拿了下来。背后却是中了一拳,整个人扑在了石棺上。

此刻白罗刹却不急着去拿剑,而是似乎要置苏长言于死地。又是高高抬起右脚,重重落下,似要把他的头颅踏碎。

苏长言此刻已经玉佩在手,哪容得她胡来,转身避过这一腿,然后不管不顾,自杀式的以雄鹰猛扑之势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白罗刹。

白罗刹一时不察被他抱住,但是双手仍可行动,便不断的小掌纷出,攻向苏长言周身各穴位。

凹绝攻一次只能护住一块穴位,苏长言此刻已顾不得许多,拼着受重伤,在白罗刹打在自己身上之际,把两枚玉佩按在了她眉心。

苏长言被白罗刹击中,整个人又倒飞了出去,撞在了石棺上,背上立即一片殷红。

但是玉佩接触到白罗刹的那一刻,立即光芒大作,强烈的蓝光与橙光交织在一起,包裹住了白罗刹,让她终于停了下来。

苏长言此时身上多处中招,白罗刹之攻击,比之当初徐金虎更是强上千百倍。还好如今自己的体魄与功力也与当时不可同日而语,不然今日必是重伤之局面。

但是此刻依然有些疲累,苏长言换了个姿势,靠在石棺之上,看着白罗刹。见到她此刻安静下来,便知晓两枚玉佩果然奏效。

但是两人明明同时打开石棺,为何只有一人陷入幻境,却也甚是奇怪。

之前在永夜狼的心魔幻境亦是如此。

这白罗刹的心中必是有极为难解的结,心性不够坚定,不然不会如此轻易便陷入幻境之中。

那么自己呢,是该感谢多年来收到的伤害与打击,所以一切设计心境的攻击对自己几乎无效。

不,应该说是自魔鬼鱼那次历练之后,自己的心境比之当初上了一层楼。

白罗刹必然是实力提升过快,但心境没有跟上,故而三番两次陷入幻境。

但这个月神遗迹里,留下如此多的布置,其中强悍的妖兽机关皆无,只有一个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境考验。

苏长言稍稍调息了一会,见白罗刹还没有醒转,便自己起身,再次来到凝瑜前。

只见剑体修长挺拔,散发着盈盈蓝光,这光辉像仙灵境澄净的天空,碧蓝澄澈;那蓝色之中散发着阵阵寒气,像那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雪山,寒意不息。

苏长言这次再次伸手,在握剑之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白罗刹。此刻她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回倒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苏长言终于握住了凝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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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凝瑜二

苏长言终于准备伸手取剑之时,一只手挡住了自己。

白罗刹?

两人之前明明有约定,她竟在这时反悔?

可笑。

此刻苏长言却顾不得许多,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来,可是白罗刹另一只手也随之伸出,两人立即在石棺前打斗了起来。

两人都经过异空间能量的渗透,内力强度几乎是不分上下,而两人的身躯也是被镜湖之水浸泡,肌体之强亦是难分高下。

但是毕竟两人并非师出同门,眼下既是招式的比拼,也是功法分出高下的时刻。

苏长言只知道白罗刹很强,在江湖中早已听过她的传说,但从未想到,她竟如此强大,两人你来我往,招式拆解,一时之间,也是不分伯仲。

而苏长言在出招之际运用内力融于拳脚之间,却发现白罗刹对此也甚是精通。甚至自己的内力,隐隐之间,有被她吸取的情况发生。

若这般继续下去,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必然吃亏。

这白罗刹的功法颇为古怪,不能使出内力,只能靠招式相搏。

这般相争,根本毫无意义。

斗了几十回合,苏长言一边出招一边说道:“你既是使刀的,早已说好将来为你上九华铸刀,你为何在此刻与我争抢凝瑜剑。”

白罗刹并没有言语,但是出招却逐渐加快,招招狠辣,丝毫没有容情。

两人明明一起历经艰难险阻,此刻她出手之间丝毫不留转圜余地,苏长言却是处处容情,颇为受制。

苏长言实在难以相信,前一秒还谈笑嫣嫣的朋友,下一刻为了根本不需要的武器会拳脚相对,难道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伪装,只为了这一刻夺剑?

想起两人一同力拼岩蛇巣,掉入漩涡中,误入灵仙境的种种遭遇,苏长言很难想象,这些都是伪装。

这种伪装和掩饰实在太过真实,自己根本难以分辨。

这些年了,自己还是摆脱不了被背叛和孤寂一身的命运吗?

可笑啊,真是可笑。

如此想来,却是如此,她识得游龙仪,假装告知自己用法却不警告自己不可立即使用,使得自己与另外三人分开。

偷偷藏起了两枚玉佩。

利用被岩蛇咬来获取自己信任。

可笑啊,自己真是这天下间最可笑的人,竟这样被骗了。

信任自己的弟弟被附身,把自己逼入漩涡。好不容易信任的人,在宝剑面前,与自己兵刃相向。

等等,她为何没有出刀,自始至终都是与自己用拳脚相搏。

“白罗刹!”苏长言忍不住大喝,这声大喝是对命运的不满,也是内心深处对白罗刹剩下的信任。

但是白罗刹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出招极快,但是招式却更加刁钻可怖,招招直攻人的命门。

苏长言因为进行思考,已经几次中招,但他此刻无法唤她,毫无反应。但越是无反应,苏长言越是难以相信她真的背叛自己了。

可是即便中了什么魔障,大声呼喝其名姓是最好的唤醒方式。可是白罗刹数次陷入幻境之间,自己从未唤醒过她。

除非,这根本不是她的名字。

是了,江湖中人人知晓,白罗刹只是她的外号,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姓名。

只听她曾说过,她住在东崎。东崎是宁家驻守之地,自己还和宁家有些牵连。

在胡思乱想之际,白罗刹又是一掌打在苏长言胸口,苏长言猛地运功,胸口那块肉以及其诡异的姿态凹陷了进去,白罗刹一掌落空。

竟然被逼的连自己的凹绝功都使了出来,对了,那石棺上的玉佩!

苏长言边打边退,此刻的白罗刹已经强到一定境界,若非有凹绝功护体,苏长言早已无法阻挡。

终于退至放置玉佩的地方,苏长言趁她不备,立即把玉佩拿了下来。背后却是中了一拳,整个人扑在了石棺上。

此刻白罗刹却不急着去拿剑,而是似乎要置苏长言于死地。又是高高抬起右脚,重重落下,似要把他的头颅踏碎。

苏长言此刻已经玉佩在手,哪容得她胡来,转身避过这一腿,然后不管不顾,自杀式的以雄鹰猛扑之势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白罗刹。

白罗刹一时不察被他抱住,但是双手仍可行动,便不断的小掌纷出,攻向苏长言周身各穴位。

凹绝攻一次只能护住一块穴位,苏长言此刻已顾不得许多,拼着受重伤,在白罗刹打在自己身上之际,把两枚玉佩按在了她眉心。

苏长言被白罗刹击中,整个人又倒飞了出去,撞在了石棺上,背上立即一片殷红。

但是玉佩接触到白罗刹的那一刻,立即光芒大作,强烈的蓝光与橙光交织在一起,包裹住了白罗刹,让她终于停了下来。

苏长言此时身上多处中招,白罗刹之攻击,比之当初徐金虎更是强上千百倍。还好如今自己的体魄与功力也与当时不可同日而语,不然今日必是重伤之局面。

但是此刻依然有些疲累,苏长言换了个姿势,靠在石棺之上,看着白罗刹。见到她此刻安静下来,便知晓两枚玉佩果然奏效。

但是两人明明同时打开石棺,为何只有一人陷入幻境,却也甚是奇怪。

之前在永夜狼的心魔幻境亦是如此。

这白罗刹的心中必是有极为难解的结,心性不够坚定,不然不会如此轻易便陷入幻境之中。

那么自己呢,是该感谢多年来收到的伤害与打击,所以一切设计心境的攻击对自己几乎无效。

不,应该说是自魔鬼鱼那次历练之后,自己的心境比之当初上了一层楼。

白罗刹必然是实力提升过快,但心境没有跟上,故而三番两次陷入幻境。

但这个月神遗迹里,留下如此多的布置,其中强悍的妖兽机关皆无,只有一个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心境考验。

苏长言稍稍调息了一会,见白罗刹还没有醒转,便自己起身,再次来到凝瑜前。

只见剑体修长挺拔,散发着盈盈蓝光,这光辉像仙灵境澄净的天空,碧蓝澄澈;那蓝色之中散发着阵阵寒气,像那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雪山,寒意不息。

苏长言这次再次伸手,在握剑之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白罗刹。此刻她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回倒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苏长言终于握住了凝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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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雪山

苏长言终于握住了凝瑜,握住了自己十年来的心愿,这一刻等的太久了,久到现在的这一刻是那么的不真实。

握住凝瑜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寒气向自己席卷而来。

好像一个人面对极北之地那一座雪山。

无尽的寒气透过剑柄透射过来,苏长言的手上竟覆盖了一层寒霜。他赶紧运转内力,化解寒气。接着,又有寒气继续侵袭过来。苏长言不断的运转内力进行抵抗。

但是凝瑜之强,寒气不息,苏长言感受到,自己越是运转内力,凝瑜上的寒光越是明亮,似乎自己在为它输送能量。但若是停下,以它此刻的威力,必然会用寒气把自己整个包裹住,冻结成冰。

这是一个无法避开的循环,苏长言不能停,也不敢停下,他只能拼尽全力,输送内力,以期能抵御凝瑜的寒气。

可是寒气越来越胜,似是一座雪山的寒冷都凝结在了眼前的剑上,苏长言只能以一己之力,抗衡眼前的这座雪山。也许是寒气过胜,也许是此地遗留之法力,苏长言渐渐的觉得眼前模糊了。

氤氲的雾气从剑身出发,散发出来,然后逐渐充斥了整个石室,最后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双眼完全看不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唯有凝瑜,似乎还在雾气中发着寒光。

雾气渐渐有些减少,可是苏长言却发现,自己此刻已经不在石室,而是身处雪峰之间,自己只在一座高大雪山的山腰处。

向上望去,雪山看不到顶,峰顶之处,有盈盈蓝光,似乎穿透了云层,映入苏长言的眼帘。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唯有登上这座雪山,他才有喘息之力,他才有胜利的机会,他才能真正把凝瑜握在手中。

他拼命的攀爬,拼劲全力的抵御,越往上走,寒风越是凛冽。发丝,眉间已经渐渐结了一层霜,可他已然顾不了许多,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登顶。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仿佛一根根细细密密的银针穿过他的衣袍刺在他身上,身上还是小灵村置办的衣服,没有丝毫防护力。周身的内力已经无法再聚成护体罩气,只能任由寒风扎刺。

这些寒风端的是无孔不入,明明身上穿着衣袍,却感觉浑身上下皆被其笼罩,似是一片片的针雨刮过,强烈的刺痛感袭来,锥心刺骨。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怎可停下。苏长言的内力愈加不足,所以他只留了一口真气来维持心力,保证胸口的温度,而他自己,则似木偶一般,迎着寒风不断向上走去。

靠近山顶了,但是又下起了大雪,苏长言浑身没有遮蔽物,也没有去找避雪之地,因为他全身仅余胸口一块温热,他不能停下,他知道自己若是停下,怕是再也爬不起来。

他仍是固执的向上攀爬。

渐渐地,苏长言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可是他周身没有热气,雪在他身上不散,便渐渐堆积起来,苏长言成了一个雪人。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雪人在向山顶走去。

苏长言此刻似乎已经没了知觉,浑身被雪包裹,反而不会受到寒风的侵袭,那些针扎的刺痛感恰好被挡住了。

可是雪水顺着他的衣服渗透到他的肌肤之上,与他的衣服一起结成了冰。而他此刻除了胸口处,其他地方几乎没有温度,若再这般下去,怕是血管也要凝结成冰,心脉也要凝固停止。

不妙。

可是苏长言似乎已经被冻得思维也停止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往上走。

“二哥。”一个爽朗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似乎是那个把他视为榜样的弟弟,要回头看吗?

苏长言没有回头。

“二哥,你等等我啊。”

苏长言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长风早就已经死了,在把白罗刹推入水的那一刻,在他说出对自己的恨意的那一刻,他便去世了。我必须往上走,我必须拿到凝瑜,只有这样,方能为长风报仇雪恨。

苏长言的思绪似乎并未完全被冻结。

“言儿。”一声温柔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似乎是自己多年来朝思暮想,却苦恨永远无法梦到的母亲,那么要回头看吗?

苏长言没有回头。

“言儿,让娘亲看看你。”

苏长言的体温似乎恢复了一点,他抖了抖身体,让身上的雪散去了一点,继续往上攀登。

娘亲早已死去,多少年来,梦回流转间都无法寻得,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少年之事已不可追寻,仇敌仍然活得好好的,自己也必须好好的回去。

“苏长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如清泉叩击山石,叮咚脆响,一如初遇之时。

“刚才,多谢了。我又陷入幻境了。”

“你已经救了我几次了,但是似乎都不太有效,每次只能靠玉佩。”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我的真名。”

苏长言的脚步忍不住放缓了。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苏长言顿住了脚步。

其实几番历险,苏长言早已把白罗刹视为生死之交,只是两人终究是因为交易才走在一起,因为不得已才一起经历种种,但若是她愿告知自己真的名姓。

苏长言有些忍不住想要回头。

苏长言向前的脚步已然迟疑,他的确对白罗刹的真名格外好奇。

要不要回头。

苏长言在犹疑,在挣扎,一时之间,似乎风雪也停止了,似是给他思考的时间。

“苏长言,你快过来呀,我在这里等你哟。”

苏长言动了,他跨出了脚步。

是往前的。

他没有回头。

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绝对不是白罗刹,她从不会这般细声细语,嬉笑撒娇,苏长言继续往前。

苏长言决然向前,任后面怎么呼唤,仍是当充耳不闻。

渐渐的,便只余风声。

苏长言这次的停歇,让他原本形成的一个良性循环被破坏,他此刻已经不能再次把内力很好的收敛,但因内息不足也无法在全身上下自如的运转。

苏长言继续往上行进,即便内息不稳,他也必须向上继续。可是寒风与大雪却再次攻向了他,他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向上。

突然,苏长言往前晃了一下身子,洁白的雪地上立时多了一片殷红,宛如一朵朵绽放的红梅,孤独傲立在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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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得剑

苏长言有些体力不支,蹒跚着脚步继续向上走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山顶就在眼前,蓝色的光芒似乎越来越近,他不能在此刻放弃。他已经失去了良多,眼前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怎能失去。

又走了几步,苏长言已经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来,整张脸扎在了雪地里,身上立刻落满了雪花。他立即爬了起来,以手撑地,一步一步往上爬去。

往上,我要往上。此刻内力早已用尽,只能靠体力和信念支撑着自己前行。苏长言一边往上攀爬,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不时还会咳出血来。

刚刚的停止运功,对自己伤害太大了。自己竟然差一点点就着了道。

苏长言决议摒弃杂念,一心一意只有往上攀爬。他全神贯注,双眼不再看其他,而是一心一意的看着眼前的茫茫白色,以及那透着白色照射出来的蓝色光芒。

皑皑白雪铺洒在这座雪山上,早已无法辨明上山的道路,苏长言浑身堆叠着雪花,因为没了内息,雪再次在他身上积攒了起来。

苏长言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步子越来越慢,但他丝毫没想过放弃。

无尽的寒冷与困倦包裹着自己,但是他不停地提醒自己,绝不可在这里倒下。

可是走了那么久,蓝色的光芒一直与自己离着同样的距离,不远不近,看似唾手可得,但总也走不到。

总会走到的,大道三千,坚定信念,总会达到自己想要到的那个地方。

为什么内心那般疲惫,这么累,内心止不住的倦意,但是身体,似乎仍然完好无损,甚至连被冻伤的红痕都没有。刚刚寒风呼啸的针刺感依然还有,大雪纷飞的冰冻感也有余留,但此刻检视一下身体,却毫发无损。之前明明撞上石棺,背上应还有血痕。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莫非皆是虚妄?

所有的磨难都是我自己的想象?

其实凝瑜一直在我的手里?

我也一直不曾离开石室。

既然我勘破了虚妄,既然我一直坚守本心,那么我便该回到我所属于的地方。

无尽的雪雾再次弥漫开来,包裹着苏长言,一如来到雪山之前一样。

等到雪雾褪去,又回到了石室,手中一柄长剑,光华流转,隐隐散发寒意,正是凝瑜。

只是之前逼人的寒气,此刻已经收敛。

那么它这是,认可自己了。

凝瑜,相传是月华无双凝一座雪山为徒儿所铸之武器,几经流转,最后出现却是在望月山庄。

剑刃之下,奸佞皆斩。

苏长言举着凝瑜,说道:“我苏长言,定不会负你之名。”

苏长言这才有空看了看白罗刹的情况,却看到她此刻还没有醒转,只能在她身边调息。刚刚深陷幻境,身体虽未受巨创,但内息耗尽,心力交瘁却是真实发生的。

白罗刹是在苏长言功力运转三个周天之后方醒转过来。

她看到了苏长言放在了手侧的凝瑜剑,面露喜色,但见苏长言仍在闭目养神,却不敢自作主张拿起,她轻声问道:“苏长言,凝瑜可否借我一观?”

其实苏长言一直在暗中观察她,想看看她究竟是否真的无意此剑,眼下看到她这种表现,心中自然也明了了几分。

但她提出想要借剑一观,这也是当初交易里的一部分,苏长言大方道:“你且拿去。”

白罗刹欢天喜地的举起了剑,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口中啧啧称奇,然后放下。

“你倒是让这凝瑜剑认主了,不简单。”

苏长言敛眉道:“你怎知晓?”

白罗刹嘿嘿一笑:“相传凝瑜剑无主之时,浑身散发寒气,摸上去宛如直面雪山,认主之后,寒气内敛,但是旁人却也驱使不得。”

苏长言忍不住问道:“区区一把剑,旁人如何驱使不得。”

“你看现下我只是看看,倒也无妨,但我若想要用它杀人,那寒气却会向我攻来。”

“原来如此,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远古之事的。我曾仔细研读有关望月山庄的记事,但对于这些东西完全不曾知晓。我发现你所知之事,皆是世人所不知晓的远古部分。”

“家学渊源而已。”白罗刹接话道。

苏长言点了点头,认同道:“理应如此,这些都是不传世之秘,唯有家学渊源可以解释。那么敢问,女侠究竟尊姓大名?”

白罗刹突然愣住了。

苏长言在雪山幻境中差点中招,皆因心中对其名字的困惑,此刻醒转过来,便忍不住出声询问。

但苏长言还是解释了一句:“你可知道,你之前在石棺前与我大打出手,你看我背后血迹斑斑,皆是你所伤。”

白罗刹瞪大了眼睛,难怪看苏长言一脸狼狈的样子,之前还以为是与凝瑜相斗。

“你几次三番陷入幻境,我次次呼喝你都毫无作用,所以若你信任我,可愿告知真的名姓。”苏长言少有的认真说道。

但此事却让白罗刹犯了难,名字是一个人的身份,可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别人顶替,名字还未拿回,自己有什么资格告知他人呢。

“你不愿意说吗?”见到白罗刹沉默不语,苏长言有些说不出的沮丧。

白罗刹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非我不愿,只是此刻不能说,终有一日,我定会告诉你。我这次出去之后,就是想解决这件事,等到事成之后,定告诉你我的名姓。”

苏长言心下虽然不悦,但也很快释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便在江南静候佳音。”

既然宝剑到手,两人决定就此离去。

两人之前是从瀑布里摔下来的,但是听之前雷华然所言,他们曾造了一个绳梯,虽然已经过了一年,不知绳梯可还有用,两人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等到两人刚一出石室,那扇门就关上了,月光也早已散去,此刻已经暗淡下来与背景墙的蓝天融为一体。

两人行走的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之前掉落的地方,这一路上也算是颇为顺畅,未遇到毒萝蝶之流。

只是之前听说的绳梯不在,但是却有一条粗粗的铁链制成的软梯。

“这,怕是雷家的手笔。”苏长言开口道。

“算他们还有良心。那我们这便上去了。”

两人出去之后,很快便来到了迷雾林前,有游龙仪指引,出去倒是颇为简单,没有费什么功夫。

在雷云原前,苏长言问道:“我打算去雷家打听一下消息,你可要随我前往。”

白罗刹思索了一下,便应承了下来。

两人便一起前往雷家。

两人此刻仍不知晓,但后世却有记载,甲庚二十三年,江湖大乱,却是由这一刻拉开序幕。江湖万事阁在后世有记载,有道是:“双侠携手江湖行,世间纷传祸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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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安平茶馆

到了雷府门口,两人却发现比起三年前,雷家破败了不少,之前门口车水马龙,拜访之人络绎不绝。而今,却有些门可罗雀,连门楣上的漆都显得有些陈旧。

只有两个守门人,在门前闲聊,也没有当初初入时的精气面貌。

苏长言上前行礼,说道:“在下苏长言,这位是白罗刹白女侠,麻烦两位知会一下雷家少主。说友人来访。”

哪料到,其中一个守门人正嚼着瓜子,立即一口瓜子皮扔向苏长言,两人离得极近,且瓜子皮又软又多,苏长言纵使侧身闪避,仍是被撒到了一些。此刻他心下已经颇为不悦。

却听那门房说道:“哪里来的坑蒙拐骗之徒,穿成这破烂的样子,满身血腥气的也想来打秋风。真当我雷家败落了?

江湖中谁人不知苏长风苏六公子三年前从雷云原出来,就说自己的二哥与白罗刹夺宝同归于烬了,你俩还想装作他们行骗。滚你xx的x,离远点。”

苏长言虽然心下不悦,但是这门房怕是知道不少消息,也是有心打探一二,仍是客气道:“那能否通融一下,告诉雷华然雷少主,小灵村故人来访。”说完,还递了点碎银子给门房。

虽然当初折扇弄丢,但是这钱袋却是放的极为妥帖,没有遗失。可惜银票已然全部不能用了,但好歹还有些碎银子,故而此刻不用囊中羞涩。

门房接了银子,说道:“我们如今少主不是什么雷华然,他消失了两年,一年前才回来,家族里早闹翻了天,撤了他少主之位。如今少主之位空悬,过两日便要比试。我话可以带到,只是他听不听,就不好说了。”

然后放下了手中瓜子,和旁边的人知会了一声,便转身进去了。

苏白二人并未蹲守门前,而是躲在廊下交流了起来。

白罗刹忍不住帮苏长言挑了几个瓜子壳,说道:“这个门房还真下得了手,对着你这样的脸也敢砸瓜子皮。”

苏长言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你看门房说我们俩已经都是死人了。”

“我呸,刚刚应该我去,我这张脸一露,怕是没人不信我是白罗刹。”说完,还侧着脸,把自己脸上的疤痕给苏长言看了看。

苏长言还真的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说道:“是不是泡了镜湖之水的缘故,你的疤痕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明显了。”

白罗刹的瞳孔放大了些许,但是随后故作镇定道:“也许是吧,不过还是人人识得的。你说这雷华然会不会来见我们啊?”

苏长言思索了一下说道:“这雷华裳必然不会见我们,雷华然肯定会,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你看那铁链软梯便知。若是没有,我们出来怕是还要费些功夫。”

白罗刹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毕竟是我看上的人,人品不会太差。”

苏长言突然觉得身上有点不适,他估摸着可能是背上撞上石棺的那一块伤口愈合时有些疼痛,故而心头有些不畅快,是以面部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顺了口气,说道:“你且放过雷兄吧,况且雷华裳可与你不对付。”

白罗刹鄙夷的看着苏长言,说道:“我只是纯粹欣赏的角度欣赏雷华然这个人。仅此而已。”

两人这边小声交流着,这时雷府的大门打开了,只见雷华然竟与门房一起出来了。

雷华然看到两人在廊下,原本以为只会分别一个月,如今却是整整一年未见。

雷华然忍不住先把目光投向了白罗刹,一年未见,她的身上似乎沾染了许多,但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她浑身的气韵又比之初见之时,又添了几分光彩。

这一年来自己过的也颇为艰辛,华裳也被看管了起来,只是时时会想起小灵村外,白罗刹悉心照顾自己的情形。

雷华然失神了片刻,便走上前一笑,说道:“此地多有不便,我们去安平镇上详谈。况且两位小灵村的衣服也该换一换了。”

“噗嗤”白罗刹忍不住笑道,“适才你们门房嫌弃苏长言,此刻你也嫌弃他了。”

雷华然又掏出一瓶药给苏长言,道:“我闻到你身上似乎有血腥气,你要不要先找个医馆检查一下伤势。这个是内伤药,你若需要可以用一点。”

苏长言收过药瓶,说道:“外伤而已,那我们就先去趟医馆,再置换一下行头吧。”

待三人一切事毕,寻了安平镇上最大的茶馆坐了下来,雷华然虽然在家族里如今有些被排挤,但雷家的名头还是要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包厢。

三人坐定之后,雷华然吩咐小二,上了茶果便退下,没有吩咐不可前来。小二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这是要客,便应声离去。

雷华然率先开口道:“当时因为一次只能通过两人,故而我们现行一步,只是不知你们明明应该一个月后出来,为何如今竟隔了一年?”

其实雷家兄妹为何会先行离去,白虎早有讲过,但雷华然却把雷华裳的原由只字不提,只说是传送口限制,真不愧是护妹狂魔。

苏长言解释道:“你们出来后应该也发现,外面过了不止两个月,而是整整两年。这小灵村与外界的时差是一个月相当于一年。”

雷华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我和妹妹昏迷太久,只当是我们当初是昏迷了近两年才醒,却未料到是这般缘故。”

白罗刹忍不住打断:“如今外面是什么情况,怎么我和苏长言都死了?”

雷华然道:“如今外面格局与我们进入遗迹前真是千差万别。这苏长风着实可恨,他先是到了雷家,说我们兄妹不幸殒命,尸骨无存,甚至还手持裳儿的发簪。

我们父亲岂能不信,当场吐血,而后大病一场。如今虽坐着家主之位,但权柄已逐渐被二叔三叔侵蚀。既然我已故去,那少主之位自然悬空,只是二叔三叔各有子嗣,所以也没决断出谁能脱颖而出。

两年后我回来了,他们说我无故离家两年,且这两年间也掌握了不少雷家实权,这少主之位已然悬而未决,这不过两日就要搞什么比试。”

说到比试之事,雷华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忧虑的神情,似是有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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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隐世门派

这回在雷府门口,再见雷华然的那一刻,白罗刹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

虽然样貌还是英俊秀美,但初见之时的英姿勃发宛若出窍宝剑之息已经看不到,如今只隔了些许时日便多了几分归剑于鞘之意。

而今雷华然提到二叔三叔的子嗣,若是之前,他何曾把他们放在心上,必是出了什么变故。

白罗刹出声问道:“我们的身体曾经都被异空间的能量充盈过,即使当初你们未发现,如今回到这里,应该也功力大增了才对啊,难道这样,你也比不过你二叔三叔的子嗣?”

雷华然满脸苦笑:“若是当初,我就算没有进遗迹,得这一身功力,我也丝毫不惧他们。只是我们进入遗迹一年后,有一些隐世门派出现在了江湖。”

苏白二人从未听过什么隐世门派,皆是面面相觑,苏长言习惯谋定后动,故而还是白罗刹开了口:“我只听说江湖四大家族,东崎宁家,江南苏家,西北皇甫家,南岭谢家,六大门派,九华,天山,少林,南巫,青剑,崆象。这隐世门派,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看着两人疑惑的神情,雷华然接着道:“他们自称武功远胜四大家族,只是平时并不出世,各自在自己的驻地隐居。他们虽然自称门派,但是里面却是几个家族势力,想来应该是因为不与外界联系的缘故。

而今大乱即将开启,他们出世是为了接管武林,拯救苍生。然后招收了一波各大家族的子弟,传授功法。

那功法确实厉害,我那几个弟弟进展极为迅速,与我在遗迹得到的好处不相上下。但我两年后出来,已过了隐世门派扩招的那一波势头,如今我那几个弟弟,有可能功法略胜于我。”

苏长言听了此事,不禁皱了眉头,这个事情不对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自从四人进入小灵村那一刻开始展开了。

白罗刹问了一句:“他们只自称隐世门派,却连门派名字也不曾有?”

雷华然难得的舒展了绷紧的脸,晃了晃手中的茶,笑着道:“我也说了,他们分了很多家族派系,怕是内部也很不和谐,故而统称隐世门派。”

苏长言问了心中最为关切的问题:“那如今苏家那边有什么消息?”

雷华然这才道:“苏长风回了苏家,说二少与白女侠互相争斗而死,亲自守灵七七四十九日,扶灵出殡,为二少建了一个衣冠冢。我想如今二少原本的人马,应该皆入了他麾下。而苏家大公子,似乎有些被他压制。”

苏长言却是轻声的笑了,端起了茶盅,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似乎在细闻茶香,微微抿了一口,方说道:“你们都小看了苏长谨。”

“哦?”对于苏家恩怨,白罗刹作为一个江湖游侠,一直都抱有非常强烈的八卦心态。

“苏长谨,连我都对付不了他,更何况一个被关在遗迹里几千年没有接触过人心险恶的妖兽。他若能使用他的全部力量,我们自然心服口服,可惜他只能用苏长风的力量,那便不足为惧。”

“如此说来,这苏长风怕是得意不了多久了。那么你笑什么呢,部下都被抢走了。”白罗刹忍不住打趣道。

“只要我一露面,真正忠于我部下自会归来的。若是不归来,那这种部下不要也罢,我倒要感谢苏长风帮我挑出这些有二心之人。”

白罗刹正要调侃几句,雷华然却在这时说道:“眼下趁着两位在,华然有个不情之请。”

“何事?”苏长言正色道。

“这隐世门派在收了许多家族里边缘的二公子,三公子之类为徒后,在江湖中的势力扩张的颇为厉害。的确有隐隐盖过四大家族,六大门派之趋势。

而今他们为了掌控全局,已经开始逐渐和各个家族联姻。近日有个林姓青年想求娶我妹妹。据说他家长辈是隐世门派的某个长老。”

白罗刹忍不住看向了苏长言。

苏长言道:“我们要如何帮你?”

雷华然的脸色有些微红,忍不住道:“求二少迎娶小妹。”

“不可。”苏长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雷华然也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这关系到自己妹妹的终身幸福,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苏长言解释道:“我早与宁雪魄有婚约在身,不能随意与别的女子结亲。”

白罗刹忍不住一口茶呛在了喉咙口,咳咳得咳个不停。她不停地拍着胸口,努力的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

自己跟着人家那么久想探听的消息,居然一下子说了出来,早知如此,自己吃的这是什么苦。

雷华然俊俏的脸色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白女侠,你没事吧。”

白罗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雷华然接着道:“你与宁雪魄的联姻,在司徒洛向宁家求亲之时,已经被宁家公布出来了。只是司徒洛说你早已陨落,此事做不得数,正在逼迫宁家就范。

这司徒洛不是别人,却是这隐世门派的掌门之子,下一任掌门,如今在武林之中,威望甚高。

现在你出现,怕是会被司徒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说这些隐世门派里的家族派系,哪一家最强,那便是这司徒家了。我们家面对的这个林家,比起司徒家,怕是完全不值当提起了。”

白罗刹的神色也添了些凝重,她端起茶喝了几口,终于不咳嗽了。然后开口问道:“那宁东来夫妇,如今可还安好?”

雷华然点了点头道:“这宁东来夫妇倒也算是爱女如命,死也不肯点头,如今正僵持着。不过这司徒洛倒也是个人物,如今已然成了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江湖之中人人见到都要尊称一声洛少。”

说到此处,雷华然看了苏长言一眼,毕竟这曾经是苏长言的位置。

江湖真是风云诡谲,变换莫测,短短三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此刻苏白二人都各有心事,和雷华然再询问了一些江湖上的琐事,就陷入了沉默。

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烦心事,而雷华然之事,却是近在眼前。三人商议,待雷华然少主之争结束后,再行离去。

因为眼下局势不明,雷华然不敢招呼二人住在雷家,只帮两人在客栈订了两间上房。

苏长言又上在身,现行回房歇息了。看着苏长言进入房间之后,雷华然忍不住开口说道:“白女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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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房中私聊

雷华然主动要求借一步说话,白罗刹自然把他迎进了屋内。

“白女侠,一年未见,可还安好?”

白罗刹看着雷华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也是有些疑窦,但想着他今日见面以来,一直眉头紧锁,似是身上背负着千钧重担。这一年来他的煎熬怕是不会比自己二人轻松,便打起精神答道:“一切安好。雷公子呢?”

听到白罗刹喊自己雷公子,雷华然不免感到一股生疏之意,苏白二人早就以姓名相称,但是与自己却显得格外生疏。想到此,雷华然突然有些怅惘。

他忍不住说道:“其实白女侠称呼我名字即可,我们有一同进入小灵村的情分在,没必要如此生疏。”

白罗刹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雷华然,你当真有趣,那你也喊我白罗刹即可。”

听到这声称呼,雷华然的耳朵根不免有些微微发烫,但他也知晓机不可失,总是想问出那个问题,于是开口道:“江湖中无人知晓你的真实姓名,不知我可否有幸?”

白罗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雷华然有些怪怪的,但是最近有些中了邪一般,一个两个都对自己的名字有兴趣。这是之前五六年从未发生过的事。

但凡遇到敌手,问及性命,自报一声白罗刹,开打便是了。若是遇到友人,也是称呼自己白罗刹。真实姓名是什么,与你们又有何干系?认识的那个人是我便可。

不过名字,终归要去拿回来。

见白罗刹不语,雷华然有些焦急,担心自己过于得寸进尺了,忍不住道:“是我逾越了,我只是想着,对于女子而言,罗刹二字终归不是什么好的称呼,是以提出这种要求。”

白罗刹帮雷华然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你尽管这般称呼,对于我这样的长相来说,这样称呼可以说是实至名归。况且除了我,谁敢自称白罗刹。”

雷华然忍不住笑了,白罗刹果然还是白罗刹,永远这般爽朗大方,能缓解自己的压抑,当初在小灵村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好一个白罗刹,这世间确实只有一个你。不过白罗刹,你可发现,你的疤痕比之我初见之时,淡了许多,莫非是灵水之功效?”

“是也好,不是也罢,美也好,丑也罢。我既是我,这一切根本不重要。”白罗刹说完,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气势豪迈之极,似是饮酒一般。

雷华然拿起茶壶,给白罗刹倒上,然后举茶说道:“那我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一下你这句‘我既是我’,可好。”

白罗刹听完,又挖了挖,掏出一个葫芦,刚想说什么以茶代酒,我们来痛饮几杯,却发现拿出的是七宝葫芦,便有些怏怏地准备放好。

哪知雷华然却是一把抢过葫芦,说道:“有好酒还想私藏,这个就过分了啊。”

然后雷华然一把拉开瓶塞,白罗刹虽想阻止,但抵不住雷华然的手快,反正瓶子空空如也,由得他去。雷华然拉过两个空杯子,便倾斜着葫芦往里倒。

竟真的有淡黄色的液体流出,这液体一入杯中,还传来阵阵酒香。闻这香味,的确与自己之前赠予雷华然道猴儿酒一个味道。

雷华然倒完酒,塞好盖子,便把葫芦还给白罗刹,说道:“你既然不舍得,那我们就只饮这一杯。”

白罗刹之前打开过七宝葫芦,明明是空空如也,但如今竟然能倒出酒。她忍不住打开了酒葫芦又看了一眼,她实在难以置信。

可是再开葫芦,依然空空如也。

雷华然却是笑着举杯道:“只倒了两杯,不必如此介怀吧?”然后举杯向白罗刹敬酒。

她也在惊愕中跟着雷华然举杯,碰杯,然后看着雷华然饮下。

问道:“味道可好,可有何不适?”

雷华然疑惑的看着白罗刹:“这酒不就和你当初给我喝的味道一样吗。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你怎么不喝?”

白罗刹上下打量了一下雷华然,确认无事之后,也小口的抿了一下。这酒一入口中,浓郁醇香的味道确实骗不了人。白罗刹立即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拍在桌上,喊了一句:“好酒。”

雷华然这就更疑惑了,这明明就是白罗刹的酒啊,她激动个什么劲。

白罗刹却又把酒葫芦递给雷华然,说道:“雷兄,不是我小气,我刚刚看看好像没有了,你且打开看看。”

雷华然打开葫芦,往里一看,说道:“你看,这不是满满一葫芦吗?”

白罗刹赶紧凑上前去,谁知这葫芦在雷华然手中真的又立时装满了酒。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白罗刹之前还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七宝葫芦是个厉害的酒葫芦,能凭空变酒出来,以后出门在外,再也不用担心没酒喝。但如今看来,莫非只有雷华然可用?

白罗刹想再邀约着雷华然来几杯,但雷华然却是摆手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看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如今日早做歇息,我便告辞了。”

连日来,确实十分疲倦,白罗刹也不挽留。雷华然又给白罗刹留了些银子,碍于实在囊中羞涩,白罗刹也未推辞,便接了下来。雷华然这才告辞。

但这雷华然一走,白罗刹立即打开七宝葫芦,可这葫芦中的酒又没了。白罗刹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事又不能与雷华然商讨,她立即想到了苏长言。

人还未走至门口,想到苏长言背上还被自己打伤了,伤口都未愈合,自己去邀他喝酒,实在有些伤口撒盐之嫌。

心中像是有虫子在爬,但也无可奈何,这七宝葫芦连白虎都不愿多说,必然自有其功能,还是以后慢慢试探吧。

白罗刹走到外面,吩咐小二打了桶水,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白罗刹衣衫尽褪,进入浴桶,清洗这一路来的劳累,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竟在浴桶中睡了过去。

“咚咚咚!”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把白罗刹从浴桶中惊醒。

她迅速的跳了出来,披上衣衫,问道:“什么人?”

“咚咚咚!”敲门声不止。

白罗刹迅速的扣好衣服,拿好刀,来到房门口,再次问道:“报上姓名。”

“咳。”对方只是咳嗽了一声。但白罗刹却认了出来,她把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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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桃花债(一)

白罗刹打开了房门,苏长言似一阵风一般冲到了屋子里,合上了房门,然后毫不言语,“扑通一声”跳入了浴桶。

白罗刹被他这一连串飞火流星般的操作给吓到了。

白罗刹刚想开口问,又有一个人来敲门。

这次的声音却是客气了许多:“你好,有人吗,我找人。”

白罗刹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心下便明了了,这是桃花债啊。

白罗刹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睡下了,姑娘请回吧。”

“里面的那位姑娘,我真的有急事,我家夫君不见了,可否行个方便,我刚恍惚间看到有人影过来了,这私藏人家夫婿,可不是良家女子所为。”外面的那名女子仍然客客气气的语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想咬牙。

“外面的姑娘,你这大半夜的想强闯人房间,也不是良家女子所为吧。”

白罗刹说完,刷的一下把房门打开了。

只见外面是一个千娇百媚,风姿绰约的女子,白罗刹自问,从未见过有如此风姿的女子。通身气度却又如山野精灵一般,灵秀卓然。若自己是男人,被她看一眼,怕是心也要给她了。

这该死的苏长言。

这也是柳翩翩第一次看到白罗刹,一张可怖的阴阳脸,左脸如完美的瓷器,右脸一道狰狞的疤痕。头发上还沾着水,似乎刚刚洗完澡,身上的衣服胡乱披着,明显是匆忙间来给自己开门。

整张脸苍白无力,眼泡发肿,似是地府爬出来的恶鬼罗刹一般。

柳翩翩认为,这苏长言是怎么也不可能与这样的女人有交集的。赶忙赔着笑说道:“姑娘,不好意思,是我叨扰了,你看我这有一对新得的绿珠耳坠,你且收下,权当赔罪。”

说话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锦盒里一对碧绿盈盈的耳坠,绿珠青翠,端的是绿水汪汪,盈盈欲滴。

白罗刹也不客气的收下了,然后说道:“好的,既然无事,那我便睡下了。你可要进来看一看你夫君是否在此?”说完身子侧了侧,故作大方。

柳飘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假装向里面张望了一番,便说道:“都看过了,不在,那我这边告辞了。”

看着白罗刹点了点头,柳飘飘又转身去敲另一个人的房门。

白罗刹心中的担忧暂且按下,不由得吐了一口长气,打算关上房门,好好找苏长言打听打听,这又是哪来的娇小姐。。

而苏长言在水中待了片刻,也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见眼下柳翩翩已走,便打算起身了。毕竟这白罗刹的洗澡水,在这里闭息,实在是不能多想,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可在门缝即将合上的刹那,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却从门逢中探出,拦住了关门的动作。

“姑娘,等一等。”

白罗刹无可奈何的再次打开门,问道:“又待如何?”

柳翩翩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脸颊两边露出的两个梨涡看上去格外娇俏可人,让人不忍责怪。“我想了想,还是看一看才能放心。”

躲在木桶里的苏长言,听到柳翩翩又回来的声音,只能继续默不作声,整个人埋在水里。心跳加速,双耳竖起,仔细的听着两人的交流。

白罗刹打开大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请随意。”

柳翩翩对着白罗刹笑了笑,然后施施然走了进来,绿色的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顾盼之间,皆是风情。

白罗刹心中感慨,这苏长言还真是艳福不浅。

柳翩翩一步一步地向房中走来,苏长言的心跳也忍不住合着她的脚步声,打起了节拍。听得声音越来越近,苏长言睁开了双眼。

柳翩翩行至木桶前,道:“这床甚大,这位姐姐,我可以看看嘛?”

“妹妹你随便看。”说完也一步步走了过来,故作随意的站在了木桶旁边,其实心跳依然加速。

苏长言在木桶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下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片白色的不明物体。他不敢想象是什么,强烈的洁癖让他浑身不适,他只能牢牢的捂住了嘴,心里期盼着柳翩翩赶紧走。

柳翩翩来到了床前,先看了看床底下,然后看到有些鼓起的被子,也不打招呼,直接掀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可刚巧苏长言捂嘴的动作,似是带出了一点声音,柳翩翩有些疑窦,往白罗刹那边望去。

白罗刹心中暗骂苏长言,但仍是面上堆笑:“怎么了,有何问题。”

“没有。”梨涡又现,可是这甜美的笑容眼下白罗刹却是无心欣赏。

只见柳飘飘走向潮湿的木桶,小心的提起裙子,担忧裙子被沾湿,步履缓慢,白罗刹不禁心跳加快。苏长言在水中,也明显感受到柳翩翩在向木桶走来,更是噤若寒蝉,丝毫不敢有所动作。

柳翩翩却是走过了,径直来到了衣柜面前,转头看向白罗刹,眉毛一挑,“可以吗?”

白罗刹歪着头,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柳翩翩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唰得一下,打开了柜子。

却见柜子内空空如也。

“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了。”柳翩翩叹道。

柳翩翩关上了柜门,但要回到门口,却仍需绕过木桶。柳翩翩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慢慢地走过那片湿漉漉的地面。

此时苏长言在桶内,已经闭气了许久,终于听得柳翩翩似乎打算出去的声音了。但听到柳翩翩一步一步的走近木桶,苏长言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白罗刹也估摸着苏长言似乎也快到极限了,便也走上前来,做搀扶柳翩翩的姿态。柳翩翩看到白罗刹要扶自己一把的样子,微抬头对她笑了笑,一只手伸了出来,递给白罗刹。

谁知,变故陡生。柳翩翩伸手的那一刻,长长的裙子曳地,一脚踩在了裙角上,裙角沾染了些水,柳翩翩一个侧身便倒向了木桶,整个人竟往木桶里倒去!

同一时刻,苏长言感觉自己气息已经不够了,又看到上面柳翩翩栽倒了进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万千思绪在脑海里飞速流转,甚至忘了自己不能呼吸。

大脑蓦地一片空白,忍不住用鼻子吸了一口气,谁知进来的全是水。酸涩刺鼻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整个头颅,从外面望去,已能看到水面上不停的有气泡冒出。

在柳翩翩掉入木桶的那一刻,苏长言同一时间从水中探出了头,大口的喘着气,无数的水从鼻腔中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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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桃花债(二)

在柳翩翩掉入木桶的那一刻,苏长言同一时间从水中探出了头,大口的喘着气,无数的水从鼻腔中流了出来。

白罗刹见场面如此慌乱,心念一转,也在下一刻跳了进来。

柳翩翩倒着身子一头载倒在水里,头撞到在木桶上,整个人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感觉水里似乎有人。

昏头昏脑间,却是脑海内灵光一现,莫非是苏长言!

立即顾不得许多,牢牢地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襟,死死不松手。趴着他的衣襟,顾不上疼痛的从木桶里站起来,然后整个人倒在那人怀中。

眼眸半开半合,樱唇微启,发出低低地疼痛的呻吟。

感受到那人立即一把抱住自己,柳翩翩立时又往他的怀里蹭了一蹭,以示娇软无力。

这一蹭,似乎有些不对头?

睁眼一看,一道狰狞的刀疤在眼前晃动。“妹妹,你没事吧?”

柳翩翩两眼一黑,立时便要吓得昏过去。白罗刹见她有翻白眼的趋势,马上用右手猛掐她人中。

“哎哟。”柳飘飘吃痛的醒转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抱错了人,可是刚刚,明明感觉到木桶里有人,莫非真是自己被撞晕了?

“好像头有点晕,麻烦你把我扶出去吧。”

白罗刹虽然被柳翩翩吃尽了豆腐,但两人皆是女子,况且这般迷人的女子,还是自己占了便宜。自己若是苏长言那厮,怕是心都酥了,他倒好,从木桶跳出来之后,一瞬间冲了出去。身姿之灵巧翩然,犹如蜻蜓点水,丝毫不沾地面。

白罗刹把柳翩翩扶了出去,本想邀她坐坐,哪知她看到自己衣衫尽湿,逃也似的走了,还留下话来说改日再来道谢。

怕是心中想着,见到她这番丑态,最好此生不见了吧。

白罗刹吩咐小二把浴桶搬走后,便静静地坐在桌前,等着。

虽然有句古话说这世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苏长言,回了自己房间,稍稍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却是再也不敢待在房内。

白罗刹坐在桌前,给自己倒茶,虽然此刻极为想喝酒解闷,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七宝葫芦里倒出酒来,只能拿着茶壶,自斟自饮。

苏长言站在白罗刹的房门口,伸手叩门,指节刚刚碰到房门,却发现门并未合上,而是虚掩的,这房门一推便开了。

苏长言走入了房内,然后关上了房门。看到房内的白罗刹,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那个七宝葫芦。

心中暗道:这酒鬼,上仙之物就直接当作酒葫芦了。

于是走上前去,也拿了给空杯子,拿起七宝葫芦,打开瓶塞,对着杯子倒酒。

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吸引了白罗刹的注意力。白罗刹死死地盯着那杯子,黄澄澄的液体,确实是酒无误。立即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把杯子递到苏长言面前。

苏长言摇了摇头,也给她斟满了酒。两人也不言语,苏长言喝了一杯之后,想起背上的伤口便停下了。而白罗刹一杯接一杯,喝完了就把空杯摆到苏长言面前。

苏长言也一次次的给她斟满,可这七宝葫芦似是倒不完一般,一直有酒。

再一次,白罗刹推着空杯到苏长言面前,但他却没有动作。

“差不多了吧。”苏长言打破了沉默。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明明心中该更在意七宝葫芦之事,可是话倒嘴边,却变成了追问之辞。

“只是我当初在南岭救过的女子,谁知被缠上了。”苏长言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个什么,大约是朋友之间无需隐瞒什么。

“她很好,风流娇娜之姿,堪称世间少有。”白罗刹又莫名其妙的夸了起来,怎么喝多了尽说些奇怪的话。

“你喝多了吧,我有婚约在身。”苏长言觉得今晚的白罗刹格外古怪。

听到苏长言这么说,白罗刹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神情格外凝重,丝毫不见醉意,“如果婚约可以解除呢?”

陡然听到白罗刹这般问,苏长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想拿起茶壶倒一杯清茶,拎起来却发现茶壶已空。

苏长言咽了一口口水道:“这个事不是你说了算,亦不是我说了算。”

“天色不早了,你上床歇息吧,你有什么疑问,我明日再告知。”不愿意与醉鬼多解释,苏长言便要起身扶起白罗刹。

白罗刹推开了他的手,背过身,说道:“若这婚约可以解开,你且好好想想吧。”

然后自行上了床,倒头就睡。

苏长言见她瞬间入睡,摇了摇头,来到窗前的长塌上,合衣而眠。至于有没有思考那句醉言,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晓了。

次日雷华然去苏长言的房中找他,只看到满地狼藉,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立即转身来到白罗刹房门前。

敲开房门,却是苏长言开的门。雷华然忍不住瞪大双眼后走到室内,看到白罗刹正坐在床上,满脸倦容,一时之间脸涨得通红,不知如何开口。

苏长言赶忙道:“别误会,我睡在榻上的,昨晚发生了一些事。”

雷华然立即露出探寻但目光。

白罗刹有些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你看我被弄得没休息好,我也想听听解释。”

苏长言很想说你昨晚喝得酩酊大醉,一夜鼾声如雷,现下明明是没睡醒,却说自己没睡好,但还是碍于修养,未有多言。

不过昨日毕竟被柳翩翩弄的有些草木皆兵,忍不住就叫雷华然去外面探查看看,确认无人后,方坐在白罗刹的房内,小声的交流着。

白罗刹先行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听了昨晚那险之又险的经历,雷华然倒吸了好几口凉气,然后用一种八卦的眼光看着苏长言。

连这般俊美文秀的雷华然都会用这种眼光看人,苏长言无奈的说道:“自我救了她以后,每回碰面她都对我死缠烂打,定要我对她负责。可是我自始至终,连碰都没碰过她。”

雷白二人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我当是露水情缘,谁知竟沾染上了身。”

“夫君啊夫君,你怎可负了奴家。”

“我早已有了婚约。”

“没事,奴家甘愿为妾,只盼夫君垂怜。”

苏长言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气的脸都发白了。

“对对对,华然你是没看到,那个小姐千娇百媚的,我真真是形容不出。你若看到你便知晓,谁能娶她,真个是前世修了大善缘。”白罗刹在旁边吆喝道。

“那翩翩在此,就谢过这位姑娘的谬赞了。”门外突然传来了柳翩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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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桃花债(三)

柳翩翩在门外感谢白罗刹的称赞,白罗刹也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然后看向苏长言。

苏长言则浑身一颤,似是受了大的惊吓,脸色立时有些发白。

按理来说苏长言从不是畏事之人,可他对柳翩翩的害怕实在是有些与众不同。看着苏长言这般表现,白罗刹忍不住作此想法。

雷华然虽也受了惊吓,但是眼下更想见见这能让苏长言这般畏惧,让白罗刹这般称赞的奇女子。

“二少,你就这么讨厌翩翩吗?”门外的声音娇柔婉转,让人听了泫然欲泣。

“噗嗤。”看到苏长言被吓得动也不敢动,但仍故作镇定地坐在桌前,白罗刹笑着去把房门打开了。

只见今日柳翩翩穿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裙,今儿没有长长的裙摆,但更衬得整个人娇俏迷人似乎是来自南岭山林里的仙娥。

柳翩翩出现的一刹那,苏长言又立即露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表情,之前的慌张丝毫找不到。

“我叫柳翩翩,这厢有礼了。”柳翩翩歪着脑袋,浅浅一笑露出两个梨涡,蛾眉微挑,便是集万种风情于眉眼间,端得是娇艳无双。

“在下雷华然,柳姑娘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哈哈,我是白罗刹。”

“原来是雷公子和白女侠,昨儿个翩翩失礼了。”

这柳翩翩也不是蠢人,昨天回到房中想了一夜,发现了诸多不对,本想当夜直接冲回来,但发现那时已是四更天,这时候上门实在过于失礼。再想着白罗刹的长相与苏长言的人品,知晓两人绝不可能有什么男女私情,便安心睡下了。

这眼下一睡醒,打扮好了立刻来见白罗刹,这苏长言果然在此。

昨晚真是骗得自己好苦,还害得自己丢了脸面。既然昨儿两人都在木桶之中,有过肌肤之亲,那今儿这帐必须要赖在他头上。

“苏长言,我要嫁给你。”还未待大家寒暄几句,这柳翩翩张嘴就来,白罗刹昨日已听过夫君的称呼故而见怪不怪。而雷华然从未见过这般孟浪的女子,咋听之下,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心中只剩下一句,此女非常人消受的起,约莫只有苏兄有这艳福了。

苏长言在外人面前可没有那般随意,缓缓起身,表情严肃地说道:“柳姑娘,不管你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也好,苏某对你依然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况且这次回到家中,苏某便要去向宁家提亲。”

苏长言毫不在乎柳翩翩的表白,如此伤人的话脱口而出,雷华然在心中也是对着苏长言竖了一个大拇指。面对如此人间绝色,也能这般坦然拒绝,也只有苏长言了。心中却难免想起当年苏长风说的不近女色的传闻。

柳翩翩似乎被拒绝惯了,樱唇微撅,说道:“这宁雪魄有这般好,你若要娶她,我让她做大便是。何况,我南岭柳家大小姐,哪里比不过这宁家大小姐。”

这,还真的和刚刚雷白二人的打趣不谋而合,只是两人未料到,这柳翩翩竟是南岭柳家的掌上明珠。两人此刻原本已经从震惊中转圜了过来,如今又得了这么个消息。

而南岭柳家有人来安平镇一事,雷华然早就知晓,只是柳家势大,雷家递过帖子没有回应也便作罢了。如今看来,这柳大小姐在安平镇待了近一年,是为了等苏长言回来,果然是情深意重。

苏长言却敛眉道:“昨日便有人问我,若是没有这婚约我可会娶你,她昨日醉了,我没有回答。今日我便明明白白的说了,即使没有婚约,我亦不会娶你。”

说完这话,苏长言便拿眼看着白罗刹。

白罗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说过什么,但是这挨千刀的苏长言,似乎又拿自己出来顶缸。

顶缸便顶缸吧,这世上确实没有比找自己顶缸更好的拒绝女子的办法了。一次是顶,再来几次又何妨。

白罗刹只能翻了个白眼,硬着头皮顶着柳翩翩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若是目光这东西真的有威慑力,白罗刹此刻大约一是一抔黃土。

雷华然之前没有经历过徐玉莲那一出,信以为真,整个人愣在当场,心中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不敢轻易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白罗刹,我的回答,你可还满意。?”苏长言用他很久没有展现出来的笑容对着白罗刹,眼眸温柔至极,似是有一汪池水氤氲在里面。

白罗刹知晓此刻自己若是说话,那实在是太欠揍了。便索性缄默不语,待苏长言自行应对。

柳翩翩的表情顿时有如生吞了苍蝇一般,但终究不是徐玉莲之流,美目流转间便收敛了心绪:“江湖中人人知晓苏长言与白罗刹三年前在密地里同归于尽,如今你们一齐现身,自然情份不比旁人。”

听得柳翩翩这般说,白罗刹心中暗道:这柳翩翩似是有备而来,那她怕是第一眼看到自己,便已经认了出来,却还要故作不识,几次三番的试探打听。而这对耳环,怕便是讨好之意。

说到此,柳翩翩一双美目望向苏长言,说道:“你不喜欢我,不必拿他人作筏子,我便等到你哪日回心转意便是了。”

说完也不待回答,玉手一撑,裙子一拂,潇洒自若的转身出去。行至门口之时,微微侧过半张脸,留下句话:“今时不同往日,若有需要,便来南岭寻我。”

接着似一阵香风飘过,踪影皆无。

三人看着柳翩翩就这般走了,也有些愕然。

还是白罗刹先开了口:“这姑娘对你用情至深啊。你不如?”

苏长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不了解她。今日这般潇洒,明日后悔了又来纠缠,再三反复,难养也。”

雷华然说了句公道话:“其实这南岭柳家大小姐来这安平镇已近一年。”

说完也用眼望着苏长言。

近一年,也就是雷华然雷华裳刚刚回来没多久,就赶了过来,但也直至今日才现身表明目的。

这份情,无论如何,苏长言都必须承下了。

苏长言仍是默默喝茶,也不言语,眼眸之间,似乎又是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苏二少。

见苏长言不愿多言,雷华然知道自己也不必自讨没趣,便扯开了话题:“我明日便要家族大比,这次的大比却是改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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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大比

“原本这所谓的少主之位争夺,即便他们学了什么隐世门派的武艺,终归是速成之法,不足畏惧。”今日的雷华然比之昨日,似乎多了几分自信。

眼眸间的颓色少了几分,又恢复了一些昔年的锐意。他接着道“但是这原本板上钉钉的结局却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结果。所以定下每人找四名帮手。”

“雷兄所托,我们定然接受。”白罗刹立即接口道。

无论如何,那遗迹之上的铁梯之事看出,雷华然此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苏长言这时方开口“那么另外两个人选可有眉目了?”虽然白罗刹代自己答应了雷华然,苏长言也没觉得有何不满,只是想了解一下己方的筹码。

雷华然皱了皱眉头,道“一个自然是我小妹,另一个却是有些难。毕竟我这一年过的不是很好,我消失的这两年里,我的兄弟都遭受排挤,武功精进有限。”

“这一时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人选,不过你兄弟邀的助力有多强呢?”白罗刹问道。

雷华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叔家的雷严有隐世门派的林家撑腰,林家林雨亭和他三个手下。”

看雷华然俊秀的脸上难得的露出这般表情,白罗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林家莫非就是逼婚令妹的那家?”

“正是。他们还放出话来,只要我答应联姻,他们就退出这场大比,家主之位拱手相让。”

“可笑。他们明知道你不可能同意,还故意说这话想激怒你。那么你三叔那边呢?”白罗刹问道。

雷华然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以手抚额,说道“雷易这边,颇得雷家老人的欣赏,雷家年轻一派的高手,这几年皆被他笼络了过去。”

听雷华然这般讲,他如今的局势,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白罗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解才好。

苏长言却在这时放下手中茶盏,问道“那比试究竟是如何?”

雷华然苦笑道“他们说,因为我是之前的少主,所以坐镇擂主之位。”

白罗刹挑眉道“那岂不是还行,等他们鹬蚌相争之后,再与你相斗?”

雷华然摇头道“他们怎可让我这般称心如意。但按照惯例,估计是擂台赛,若是这般,他们便会轮流向我们挑战,我们每人必须战两场。”

“五局三胜?”苏长言问道。

雷华然颌首,叹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颇为丧气。

苏长言却是轻笑出声,道“我一直在想,我该如何强势回归,你们这场小小的家族大比却是惊动了隐世门派,双方之间利益纠葛又极深。所以此次,我们必助你获胜。”

也许三年后,江湖中关于千金一诺苏二少的名头早已淡漠,但对于雷华然来说,这句话宛若是久旱之时的甘霖一般,是生的希望。

苏长言接着道“我此次助你,必会得罪隐世门派,所以他日我若要与谁起争执,雷家必须站在我这一边。”

雷华然立即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苏长言却突然道“你别应这般快,我只希望即便将来,我站在你妹妹的对立面,你也至少要保持中立,不要背后捅我一刀。”

这句话却如尖刀一般刺向雷华然的脊梁骨,他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雷华然从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苏白二人于自己兄妹有大恩,但当时发现生路,两人一声不吭的先走了。

纵使后来留下铁链制成的软梯,依然不能掩盖自己曾有过忘恩负义行径之事实。

“苏兄今日这般承诺华然,华然必不会负苏兄今日之期望。只是,这最后一人该当如何?”雷华然立下承诺之后,又问道。

“你可有把握对上敌方任何一人都不落下风?”苏长言问道。

雷华然的脸上原本消退的红色又爬了上来,他开口道“对上林雨亭实在没什么把握。”

没把握便是不行了,那么这最后一人还不能随意找。白罗刹思考着。

苏长言却笑了“你何必舍近求远,我们这边就有这第五人。”

雷华然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后似乎有些恍然大悟,最后又问道“你说的,莫非是柳姑娘?”

苏长言但笑不语。

雷华然眨了眨眼,问道“这柳姑娘不是说回南岭了吗?”

苏长言却是举起茶盅抿了一口。

白罗刹有些绷不住了,酸溜溜地说道“这才回去多久,怕是苏二少喊一声,她就立即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

苏长言这回却是用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长言,你怎么,嗓子不舒服吗?”

一阵香风忽而袭来,柳翩翩突然又出现在三人面前。

白罗刹脑海里陡然浮出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雷华然却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柳大小姐的轻功实在是了得,这般来去之间,自己竟丝毫未有所察觉。

还是说,自始至终柳翩翩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听三人的壁角。

苏长言似是一口茶呛到了,咳得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柳翩翩见状想上手帮他顺气,苏长言赶忙分出一只手制止。

又灌了一口茶,这才止住了,但是那张玉人般的脸上,却咳得染上了一些红晕,那颜色似是沾满了朱砂色的毛笔在清澈的湖水里清洗一般。

这柳翩翩看得也是有些呆住了,白罗刹只是心中暗自感慨蓝颜祸水。

但这时,白罗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说道“苏长言你背后的伤可愈合了?”

柳翩翩一听,苏长言背后竟然受伤了,立即作势要扑过来查看,被苏长言左躲右闪的避过,口中赶忙道“无妨。”

想起先前在小灵村被徐金虎揍得那般人模鬼样也很快愈合,这次只是被自己打的,也过了有两日的光景了,怕是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故而白罗刹也不再询问。

实则不然。

小灵村是灵仙境内,灵气十分充裕,当时体内也充盈着无法吸收的能量,故而愈合能力十分之强。如今回到了人间界,纵使身体被改造过,也不可能这么快愈合,顶多是伤势尚可而已。

何况徐金虎空有蛮力,增可与白罗刹的武艺相较。

但是苏长言却不想把这事说出来,徒增白罗刹的愧疚。毕竟自己最终是得了这凝瑜,白罗刹一无所获,终归还是自己占了这天大的便宜。

白罗刹又笑着说道“毕竟你如今宝剑在手,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谁知白罗刹话音刚落,雷华然和柳翩翩同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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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应战

谁知白罗刹话音刚落,雷华然和柳翩翩同时变了脸色。

雷华然第一时间去把房门关上,柳翩翩这回却是一把抓住了白罗刹,丝毫不顾及风仪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白罗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便不再言语,由苏长言自行判断。

这柳翩翩却不愿放过她,双手扣着她但肩膀,摇着她的身体问道“你刚刚提到宝剑,你们又是从当初传的沸沸扬扬的月神遗迹出来的,莫非就是月神的凝瑜?”

苏长言终归还是出声解围了“是又如何?”

雷华然心中感慨这月神遗迹果然是真的有宝物,不是当初苏长言所说的剑谱,而是月神的剑,想不到竟然真的出世了。

柳翩翩听得苏长言开口,心下已经了然了几分,吸了一口气说道“凝瑜万万不可轻易示人,否则便是永无止境的杀身之祸。”

白罗刹突然觉得,这三年时间,实在变化太快了,自己弄丢的三年,究竟错过了什么。接下来在外行走,万万不可随意吐露当初的行踪。

这边柳翩翩接着解释道“雷公子知道的怕是也没我这般详细,毕竟他也失踪了两年。”

雷华然点头应是。

柳翩翩接着道“甲庚二十年沸沸扬扬的月神宝藏吸引无数豪杰齐聚这雷云原,最后却只有苏长风一人出来。他说你已死了,这话我是不会信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翩翩看着苏长言,满眼情意盈盈欲出。

“接着二十一年,突然隐世门派司徒洛横空出世,他说不久后江湖将大乱,手持凝瑜之人会开启这场祸患。”

“随便冒出个人,说什么,难道你们都信?”白罗刹忍不住讥笑道。

“刚开始自然无人相信,但是他后来又说的几句话,一一应验。”提起这司徒洛,柳翩翩的脸色头一次有些不太好。

“他说南岭会下百年难遇的大雨,不提前准备,会有无数生灵死去。”说道此处,柳翩翩便顿住了,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雷华然见状,接着说道“这些我也有所耳闻,这司徒洛之所以能这么快崛起,除了武功过人之外,一手卜算之术,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苏长言原本一直未言语,此刻却开口道“这司徒洛,我迟早要会一会,这凝瑜剑,也终要现世,况且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它。”

柳翩翩继续道“这司徒洛声称,只有他能掌握凝瑜,当他手握凝瑜之时,便能破解一切灾害,这世上也唯有他,能掌控这凝瑜之力。”

“可笑。这术士也就是有些卜算能力,但是想忽悠全江湖的人帮他找凝瑜而已。”白罗刹一针见血,“但是找到了又怎样呢,终归是一把剑而已。”

“凝瑜之下,万剑皆无。武林之中,唯我独尊。”柳翩翩依然脸色惨白的吐出这十六个字。

白罗刹却是一声冷笑“当年月神都不敢说武林之中,唯我独尊,这十六个字也是这司徒洛编的吧。”

雷华然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苏长风说的。”

怎么什么事都能和苏长风扯上关系,这个苏长风究竟知道些什么?还是他与司徒洛早已狼狈为奸。

他是出自遗迹的,在被封印的遗迹里生存了数千年,肯定知道很多。

白罗刹突然觉得事情极为复杂,原本以为好不容易开解开来的线头,一扯之下,竟然带出了一个更大的线结。

“我不曾得到凝瑜,但我知晓它在哪。”苏长言最终开口说道。

在场另外三人,白罗刹是不会多嘴多舌,雷华然和柳翩翩纵使心存疑窦也不会多说,眼下既然苏长言这般讲,那便接受了他此刻的说法。

雷华然颌首道“如此便好,但是你手中的消息,也万万不可透露。今日这些话,出了这屋子,便止住了。”

说完用眼看了一眼柳翩翩,此屋之中,若是最不放心谁,当属柳翩翩了。

柳翩翩却风情万种地白了雷华然一眼“我对长言之心日月可鉴,还用你来说。倒是你们两个,我们长言有伤在身,让他上场比试,我还放心不下。”

雷华然顿时被堵得不敢说话,脸色也涨得通红,再思及还需要寻柳翩翩助力,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期期艾艾的想要询问一下苏长言的意见,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没用,思来想去,雷华然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苏长言恰逢其时的又咳嗽了一声,说道“柳姑娘,你当初感念我就你一命,那这次我便求你一回,助我好友夺得少主之位如何?”

柳翩翩伸手拂过耳边的碎发,轻轻的把它别在耳后,说道“你喊我一声翩翩,我便助你。”

苏长言笑着说道“翩翩,多谢你了。”

柳翩翩听得这一声呼唤,顿时俏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更显得整个人俏中带羞,柔中带娇。

但在场三人似乎都没心思欣赏这美色,雷华然也是恭恭敬敬的俯身作揖道“那雷某这厢谢过了。”

“别这么客气,大家既然要一心合作,都喊我翩翩就可以啦。”

“好。”雷华然依然是恭恭敬敬的应声。

“我刚刚在外面也听了一会,这林雨亭确实厉害,只是不知到时候出场顺序如何,是我们各自暗自商议,还是抽签呢?”柳翩翩立即自来熟地问道。

雷华然今日真是除了苦笑,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如何比试,这事真的直至现在还没公布。我的父亲已经几乎被架空,这一年来我回归以后,行事处处碰壁。是以这次大比,于二叔三叔而言,与我比试只是走个过场,关键是他们自己的斗争。”

“若你这般没信心,不如答应林雨亭,把你妹妹嫁过去,还能换个家主当当。”柳翩翩有些看不起这般软弱的雷华然。

凡老实之人,皆有其逆鳞,而雷华然的逆鳞,则是他妹妹雷华裳无疑。涉及到了妹妹,雷华然立即眉头紧缩,精神抖擞了起来。

“是了,为了妹妹我也不可轻易退缩。无论如何,我们针对各种情况,皆要想个万全之策。”

见雷华然振作了精神,四人便坐下开始按兵布阵了起来。一直聊到晚间,午饭也是叫店小二送上来的。

这番交流下来,雷华然为图方便,决定今夜便索性与苏长言同住,明日一同前往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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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门前

即便觉得时间紧迫,但是少主大比之日还是如期而至。雷华然有些紧张的一夜未眠,另外三人却是精神抖擞。

四人用罢早饭便前往了雷府,虽然知道哥哥昨天去了哪,但是见到哥哥一夜未归,雷华裳早早的便换好了衣服在雷府门前的门前等候。

却不料哥哥未等到,却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林雨亭。

“雷姑娘,这大清早的,你是在等在下吗?”林雨亭生长相只能算中人之姿,可偏偏就有一双桃花眼,勾人射破的,凡被其看中的女子皆成了他的红颜。

一年前雷府的雷华然雷华裳兄妹突然回来了,本就负责雷云原这一片的他赶紧前来看看,不料这不看不知晓,一看却反而被雷华裳给勾走了魂。

这宁雪魄是司徒洛的囊中之物,自己不敢觊觎,这小小雷家藏着个“西华裳”真是名不虚传。林雨亭顿时觉得不虚此行,谁料到一提亲,竟被这不知好歹的雷正泽给拒绝了。

说是听说自己府中红颜过多,自己女儿骄纵,受不得这些委屈。

嘿,这林雨亭见到这雷华裳之后,三魂七魄早去了二魂三魄,日日夜夜眼里只有这雷华裳,立时把家中的红颜先行解散了,只一心一意的要迎娶雷华裳。

哪料到这雷华裳竟是不愿意?林雨亭也算是纵横江湖的老手了,以前隐世门派不可随意出入江湖,他还能时常拐带个良家妇女回山门,无人敢置喙。如今居然遇着个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女子?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这雷华裳越是这般姿态,林雨亭越想一亲芳泽。平日里雷华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也不好闯到人家屋里去,今日在大门口得见,岂能不好好亲近亲近。

雷华裳并不待见林雨亭,不为别的,单单想着他那一屋子的红颜,便知晓此人并非良配。但如今家里情势危急,也许到万不得已地步真要与此人合作,所以也未撕破脸,一直算是虚与委蛇。

“林公子。”雷华裳轻轻点了点头,未多言。

见到雷华裳今日没有掉头就走,林雨亭顿时心中一喜,觉得有戏。立即又凑近了几步,道“这四月里头虽然太阳不晒,雷姑娘还是仔细了些,免得伤了你这娇嫩的皮肤。”

说到这里,伸出手在雷华裳的柔荑上轻轻抚过,雷华裳一瞬间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一刻便要缩手,哪料到竟被林雨亭一把握住。

“咦,如今都四月了,怎么华裳你的手这么冷。”

然后不由分说就抓住了雷华裳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有些过分了。

雷华裳的手被抓住,挣脱不开,原本便娇弱无力的脸庞上此刻更添了几分红色,整个人显得不甚娇怯,细细的汗珠从额间渗出。

正当雷华裳感到有些不自然也有些恐惧的时候,早已被晕乎乎的逼到了门口的角落。

此刻林雨亭一只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牢牢抓着雷华裳不放,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这雷华裳见到这种情景如何能忍受,当初在小灵村的那些噩梦般的画面立即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同样的被逼入角落,但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无力。

可是此刻虽然武功恢复,但当时的恐惧感已经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骨子里,雷华裳害怕的双眼紧闭,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心中只期盼着什么人能赶紧来救自己。

这情形在林雨亭眼中那还了得,自己此刻若再不行动那岂不是妄称纨绔子弟了。一只手扶着雷华裳防止她倒下,另一只原本撑着大门的手却是慢慢放下托着她的后颈,身子慢慢往前探,头缓缓低下。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雷华裳害怕的整个人浑身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刺猬一样抖动地不停,震得林雨亭都感受到了。

这林雨亭虽然放浪形骸,但也喜欢讲究个你情我愿,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是以一直以来皆是走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之前雷华裳对自己爱答不理,那自己自然也是恭恭敬敬不会自讨没趣。

今日她难得的对自己不避讳,这不是给自己示好。那打蛇上棍,有些事情,那必须要把握时机。毕竟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己也算是花中老手,从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但如今这事还没开始,她便这幅样子,看来是对此很是抵触,既然抵触,那就此作罢,还是等下比试上见真招吧。

这样想着,林雨亭却是松开了手,而恰巧这时,另外四人也到了雷家门口。

雷华然看到林雨亭把自己妹妹逼到了墙角,立时双目赤红,怒意滔天,冲上前去,就是一鞭。

林雨亭是背着四人的,况且他刚才去靠近雷华裳之时,手下人早已识时务的都退下了,也没人帮他防备。

这下雷华然那裹挟这怒火的全力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林雨亭的背上。

“啪”得一声,林雨亭吃痛得惊呼出声,背上的衣服也被鞭子划开,若非身上穿着护甲,怕是身体也要皮开肉绽。此刻护甲也破了,背上隐隐有一条深深地紫痕。

林雨亭不再管雷华裳,愤怒地转身,一管竹萧已然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敌。

这一回头,看到雷华然,也看到了苏长言、白罗刹和柳翩翩。

这柳翩翩也算是老相识了,自己掌管着这片雷云原,自然安平镇也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这柳翩翩刚一露面,自己便知晓了。只是南岭巫族,实在有些令人望而却步。

不过林雨亭虽然纨绔,但也不和女人置气。目光早已被苏长言所吸引,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外貌虽没有雷华然俊秀却有一份独特的气质,让林雨亭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对于危险的直觉。

这个男人不简单。

而那日门前的那一幕,早已有人报告过自己,眼前这人恐怕就是苏长言了。

至于那个阴阳脸白罗刹,林雨亭从不会多看一眼不美的女子,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中。

“林雨亭!你刚刚在对我妹妹做什么!”雷华然目呲欲裂,咬牙切齿道。

似是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摊到在地的雷华裳终于睁开了眼睛,轻唤了一声“哥哥。”

谁知睁眼却看到了哥哥身旁朝思暮想之人,情急之下,又两眼一翻作势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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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问罪

看到雷华裳又要晕过去,此刻雷华然立即有些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

终归是在雷家的地盘上,林雨亭不敢如何,见雷华然没有再次攻击自己便也没主动攻击。只是手中那管玉箫却是没有放下。

雷华然来到雷华裳身旁,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妹妹,你醒一醒,是哥哥啊。”

听到确实是哥哥,雷华裳这才施施然睁开了眼睛,待看清雷华然的面容,嘴巴抿着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颤抖。一双美目里,盈盈泪珠潸然而下,大串的泪珠滴落,像一颗颗珍珠从她脸上滑落下来,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看着妹妹这幅样子,雷华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细语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哥哥定会为你报仇。”

雷华裳只是摇头不语,泪珠依然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一颗泪珠滑落,恰巧滴到了雷华然的掌心。感受到掌心的湿热,雷华然心中更是怒不可歇。

这林雨亭也是倒霉,明明何事都未做,却还摊上这污名。

眼见眼下这雷华裳莫名其妙哭成这样,自己又不惧他们,但对方现在有四人,自己手下被支走了,便抢先说道“我林雨亭敢作敢当,我并未对令妹做什么,若有什么仇怨,等会赛场上见真招。”

说完便拂袖大步跨入雷家的大门。

雷华然在他身后恨得咬牙切齿,但理智让他未做什么冲动之事。

白罗刹知晓自己并不讨雷华裳喜欢,也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而柳翩翩,出于美丽女子之间的天然敌对关系,也不愿上前。

雷华然小声安慰了半晌,雷华裳才慢慢好转过来,抽抽搭搭的解释了并未发生什么,只是自己见哥哥一夜未归的有些心悸。

等到五人来到雷家比武场时,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雷正泽虽然权力被架空,但身为家主自然也已经到场,他被人扶着坐在了正中的家主之位上。两鬓已经斑白,丝毫不像几个月前初见时的豪气与精干,如今只剩下一些垂垂老矣,似乎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而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位长相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怕就是雷华然所谓的二叔三叔,只是原本堂堂说一不二的雷家家主,现在落到这被迫三足鼎立之势,有些可悲。

苏长言有些感慨的看着雷正泽,本以为他还有些后手,看到他如今这幅模样,只不知今日若是败了,这雷华然兄妹不知可有几分活路。但眼下局势未明了,且再看看。

况且这本就是一场许胜不许败的相争。

雷正泽旁边左右各雷华然上前行礼道“二叔、三叔,华然有事耽搁了,现今来了。”

雷正泽左手那位瘦一点的,眉心有颗红痣的,正是雷华然二叔雷正心。而右手边那位体格略丰满些,看着颇有几分慈眉善目之意的,则是雷华然的三叔雷正意。

雷正意道“华然啊,没事的,人来了就好,这几位便是你的帮手吧,给三叔引荐引荐啊?”

苏长言率先上前,拱手作揖道“我们三人都是些小人物而已,与雷公子算是萍水相逢,敬重雷公子为人尔,名字却是不足挂齿。”

听到苏长言这般讲,雷华然有些诧异,苏长言之前说要把这次大比作为自己强势回归的信号,但如今却连姓名都不愿透漏,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关子。

但是雷华然既然选择合作,那么就要信任,故也没有多想,也未多言。

白罗刹却是一直瑟缩着,低着头,没有多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之前二人在门口那一出被砸瓜子之事有些丢人,但对于门房而言之事小事,也并未汇报。

林雨亭一直在留意雷云原各自消息,自然知晓几人身份,但他对于雷家少主之争根本未放在眼中,也没必要去知会雷家的两位。苏长言此人,三年前确实强劲,但如今三年未出,根本不足为惧。

若是司徒洛在此,必不会如此轻敌,但林雨亭终归还是横行惯了,今日在门口吃了雷华然的亏,只等着赶紧开战报仇。

雷正心却是在此刻发言了“华然啊,年纪轻轻的少动火气啊,刚刚在门口和林公子起了争执,还不快过来赔罪!”

说完双目便立即瞪得极大,恶狠狠的盯着雷华然。

这雷正心必然时常做这个动作,那双眼睛已经有些肿胀得凸出来的趋势,若是晚上看到,怕是有些骇人。

雷华然却是不惧,自己的父亲尚在,轮不到他们两个教训自己。一昂头,以示不屑。

雷正心再次喝道“华然,如今我这二叔的话不管用了,难道我定要叫人过来,把你今日的行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雷华然双拳握紧,牙关紧咬,就是不开口。

“跪下!”雷正心第三次怒喝。

雷华然气得整个人都在抖动,堂堂一个雷家,竟然为了讨好外人,要拿自己的小辈开刀。

可笑!

林雨亭早就换好了衣衫也大大咧咧坐在一旁的客座首座上,早早到场后,知会了雷正心刚刚门口发生之事,只想着看雷华然跪下道歉,不然刚刚那一鞭实在是自己的耻辱。

眼下见这雷华然迟迟不肯就范,一管玉箫已经拿在手中,看似随意的把玩着,但那双桃花眼却时时地看向雷正心。

雷正心早就和林雨亭暗中达成了协议,眼下被这般明示,如何能不懂。

“雷华然!你给我跪下,给林公子赔罪!”

雷华然仍是巍然不动,对着雷正心的话置若罔闻,而雷正泽就那样傻愣愣地坐在正中央,一语不发,似乎被训斥的不是自己儿子。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之势,苏白柳三人皆是外人,此刻左右不是。况且刚刚已经表明各自都是无名小辈,若此刻发声,恐也无人理会。

这便是刚刚三人一露面,那雷正意立即问及身份之意,怕是也早有打算。

雷严雷易自小便看这位占着少主之位却能力只能算中上的哥哥不爽,今日好不容易有个名头看他受罚,心灾乐祸还来不及,哪会开口求情。

眼下形式颇为紧张,众人皆是缄默不语,时间正值巳时,日头正旺,空中连风声都不曾有,哪怕有根针跌落也能听到响声。

雷正心见雷华然不就范,右手指节一直扣着椅子的扶手,众人皆听着那叩击声“嗒,嗒,嗒,嗒嗒,嗒嗒……”逐渐加快,气氛越来越凝重。怕是下一刻,便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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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化干戈

此刻比武场上气氛越来越紧张,似是压抑的东西随时便要爆发。

就在这时,一旁的雷华裳却一下子对着雷正泽跪了下来“爹爹,都是女儿引起的,还请爹爹责罚。”

雷正泽没有说话。

雷正心刚想开口说两句,雷华裳接着道“今日门外之事都是误会,女儿今早站在门口等哥哥,恰巧碰上林公子,哪知站的时间有些久了,女儿有些站不稳。林公子想上前扶一把,恰巧哥哥这时候回来了,以为,以为……”

说到此处,却是两颊泛红,不甚娇羞。

到了这时,众人也都明白,话到此处谁也不会逼问一个女儿家什么。至于什么等的久了站不稳,雷华裳的武艺只是稍逊于雷华然,这般借口实在过于可笑。

雷正心却是有些恼了,但雷华裳直指一场误会,且暗示自己与林雨亭关系尚可,而这林雨亭对于雷华裳之心众人皆知。若是自己此刻强行要雷华然低头,怕是要惹得林家不快。

林雨亭原本换好了衣衫也大大咧咧坐在一旁的客座首座上,只想着看雷华然跪下道歉,没料到雷华裳抢先下跪,还这般回答。这小小女子真是有趣,必须得收入囊中了。

“是了,雷伯父,雨亭和华然兄只是误会而已,我们年轻人之间,有什么事还是赛场上见真招的好,没必要上纲上线。”

雷正泽此时方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弟,说道“二弟,你看?”

雷正意见此事难成,跑出来当和事老,说道“二哥,我看这就是年轻人的小摩擦,算了吧。华裳侄女,你也快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的。”

说罢作势要去扶,这雷华裳岂能让他真的扶,赶紧就势起来,“谢谢二叔三叔。”

这样一场发作,便就此轻轻带过。

好一个“西华裳”,若非此女曾经算计过自己几回,苏长言真的要对她另眼相看,可见这雷华然继承了雷正泽的为人正派,而这雷华裳才是继承了雷正泽的心计。

而这雷正泽,看着虽不大好,且只说了一句话,却丝毫不落下风,看来必也有所准备。自己也差点被他此刻的样子所迷惑,他怕是在韬光养晦。

看到眼前这个情形,雷正心也只得作罢,冷哼一声,手掌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

雷正意这时候起身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也来讲一下今天比赛的规则。

我们一共有三组人,那么若是全部都向华然挑战,对于华然来说有些过于劳累。

况且雷家少主之位,雷家人只要有能力那自然是人人得而居至,无需其他。

所以,我在此宣布,有想做少主的站出来,我们还需要第四只队伍。”

未料到雷正意会这般讲,可是雷家有实力的早已被笼络了过去,剩下的散兵游勇根本不足为惧。恐怕是担忧之前的轮流向雷华然挑战会引起众人不满,这般把少主之位拱手推给众人,既不失公平,又收买人心。这雷正意,也是一个人物。

苏长言这样想着不免对着这个身材有些胖的雷正意多看了几眼。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心思却这般缜密,这雷家,有趣有趣。

话音落下后,还是没有人站出,这可不符合雷正意的目的了,他又问道“可是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下面有人说道“我们出来的人若是胜了,谁接任少主之位呢?”

雷正意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长长的褶子里皆是纯良,“等你们胜了之后,可以再行比试决定啊。”

这般说完,众人推推搡搡间,出来了五个年轻人。

雷华然看着这几个人,知晓他们仅仅是中人之姿,眼下出来,怕就是做炮灰的。

雷正意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看雷正泽和雷正心,作询问状。

雷正泽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雷正心说道“那么三弟,你把比赛流程公布一下。”

“好。”

雷正意接着转向众人道“我们此次的比赛,讲究公平公正的原则,不再是传统的五局三胜,而是要尽量的让每个人都能参与到比赛里面来。”

苏长言闻言,未作何表情,白罗刹却是低着头看了一眼林雨亭。只见林雨亭依然淡定自若的玩着玉箫,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们的规则是这样的,每方派出五个人,每场比赛一对一,但是除非一方认输,否则不能下场。”雷正意说完,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这是何意?”

“这样一来,若是有一个人特别强,难道还能一挑五?”

“一挑五怕是不能吧,但是一挑二还是可以的。”

“那也可以说是几个人磨掉一个高手啊,这样听上去似乎的确比较公平。”

“而且也不会有三场全输,直接失败的事,确实给了更多的机会。”

雷华然忍不住看向苏长言,问道“苏兄,他这般规则,可有什么深意?”

苏长言沉吟了片刻,说道“端的是好算盘,纵使我们有三人厉害,也要担心他们打消耗战。

原本我们直接派比较强的三人,上去三轮便打败他们即可。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斗至五轮。而且我们也要计算每个人的消耗,因为我们要打两场。”

雷华然瞬间如醍醐灌顶,皱眉道“他们手上有如此多的资源,还对我这般防范,实在是欺人太甚。那眼下我们如何安排上场顺序?”

白罗刹这时候开口道“各种情况,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这第一场,我来打头阵,下一个人手,你们根据对方派出的人来决定吧。”

白罗刹也算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三年前在江湖中之名,完全是靠她一身武艺打出来的,身经百战是她最大的优势。她如今打头阵,于眼下局势而言,最好不过。

雷正意恰好在这时说道“规则都以了解后,便派各自的队长来我这边抽签决定对手吧。”

雷华然对着四人点了点头便上场了,雷严、雷易也紧随其后,然后临时出来的五人小队,也推推搡搡间出来了一个人。

雷华然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原来自己麾下的雷文。雷华然心中有些苦涩,自己当初的部下,如今也跳出来与自己作对。

看到四人都来了,雷正意拿出签筒,道“这里有两根红签,两根蓝签,抽到颜色一样的就是对手。”

雷华然第一个上前抽了一根,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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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拳影

雷严接着上去,抽出来,众人定睛一看,红色。

雷易紧随其后,竟然也是红色。

那么最后的雷文,怕就是蓝色了。

如此说来,这雷正意打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一小半,这临时拼凑出来的队伍,成了自己的对手。

雷华然心中暗自好笑,对付他们总比对付雷易雷严来的好,这回终于轮到自己坐山观虎斗了。

看到抽签的结果,雷正心原本不满的眉头挤得更近了一点,眉心那颗朱砂痣凸的更加厉害,几乎要成为一个肉疙瘩。

雷正意仍然是乐呵呵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由红方先比试吧。”

白罗刹在下面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雷正意真的是无论如何都吃不得亏,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受这连战两轮的苦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家的雷易能不能打得过带着林家人的雷严。”

柳翩翩捂嘴笑道“反正我们也先享受一下坐山观虎斗的快感再说。”

众人全都围在了比武台前,雷严这边,首先上场的是林雨亭的第一个手下,林大。而雷易这边,上场的是雷家年轻一代的老牌高手雷松。

只见这林大这人四肢健壮,肩膀宽圆,胸脯高挺,隔着衣衫能隐约看到他的肌肉的线条,整个人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

而雷松却整个人看上去身材匀称,手长脚长,格外灵活。

在台下望去,两人的体格差距有些大,而这雷松就要以凡人之躯,去撼动眼前这座铁塔。雷家人此刻都热血上涌,毕竟雷松是自己人,若是败在外人手里,实在有失面子。

皆在下面助威道“雷松,雷松!”

呐喊声像浪潮一般席卷着比武台,一浪接着一浪,雷松从未受到过这么多兄弟的助威,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精神抖擞,如有神助。

林雨亭在下面轻笑道“喊得大声就能赢的话,那这比试也没什么好比了。”

一开场,便化鞭为剑,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射向林大。

林大没有拿出武器,只是抬手,紫色的流光射向黑色的铁塔,在相交的瞬间,流光便被打散了。

下一秒,雷松半蹲在比武台的角落,而他手中的柔丝鞭,也垂落在地。

“雷松,站起来!雷松,站起来!”下面的雷家人看到这个情景,更加卖命地呐喊。

雷松在众人的鼓舞间又站了起来,这回决定不再硬上,而只是以鞭云攻击。紫色的鞭云一阵一阵的笼向黑色的铁塔,但是铁塔巍然不动,似是浑不在意。

在鞭云全部覆盖住林大的那一刻,雷松猛地收鞭,鞭势收紧,林大被雷云完全制住了!

“好!”下面雷家人齐喝。

“呵。”林雨亭头都没有抬,只是斜斜地看着雷华裳,见她此刻蛾眉微蹙,薄唇轻咬,手指在那边绞着手中的璎珞,似是有些担忧。

雷松抓住了林大,立即绕着他旋转,想借助惯性之力,以“力拔千钧”把林大甩出场外。

林大也许是肌肉过于发达,整个人确实有些笨拙,此刻受制,立即扎紧了马步,可这柔丝鞭越转越紧,连大腿都被绑住了。

“这林大空有一身蛮力,似是没什么头脑。”白罗刹在台下说道,“只是不知,他这蛮力究竟有多强。”

“且看便是,他们之中的胜者,就是你的对手。”苏长言道。

雷松见此招奏效,再次收紧,整个人铲地之势往下一拉,要把这林大拽倒。

但这林大虽然无法扎稳马步,但这下盘极为稳妥,没有倒下之势,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了起来。

雷松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收拢鞭子,靠近林大,刚一走近就是一击鞭腿。

对于肌肉的对碰,林大自然是不惧,可这雷松早就知晓林大外身功夫练得极好,这一鞭腿却是冲着他脚腕去的,只听“嘣”得一声,林大一声猛哼。整个人倒了下去。

奏效了!

底下一片呐喊,雷松却不敢轻敌,立即使出“力拔千钧”,要把林大甩下去。

没料到林大倒地以后,十指运力,一下子扎入比武台中,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身形,雷松拉他不动。

接着林大翻转身子,反手抓住柔丝鞭,用力一扯,反把雷松甩向比武台外侧。

眼见着要掉落下去,雷松岂敢托大,只能放下柔丝鞭,在掉落的边缘堪堪翻转回到比武台上。

柔丝鞭失去了掌控者,林大的受制立即被解开了。刚刚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台下的人还在为了雷松呐喊助威,而一下子剧情反转,这呼喝之声似是成了林大的助势。

林松此时失了武器,身上的内劲也所剩不多,眼下压低了身子紧紧盯着林大,想看他下一步如何行动。

林大“呼呼”的喘着气,刚刚的举措看似简单,但也消耗不少。

“林大,你怎么这般大意呢?”林雨亭在下面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语音虽然不响,但也穿过嘈杂的人群进入了林大的耳中。

林大如受刺激一般,发疯一样主动冲向了雷松,雷松立即闪躲,林大铁拳狂甩,雷松招架不住,只能左右闪躲。

可这林大虽然拳速极快,但是拳风却极强,雷松虽然躲过拳力的直面冲击,但是感觉到他挥舞过来的拳力之间带有一丝别的力量,明明已经躲过拳势,却被那股力量刮蹭到,整个人被拳风带着倒向了一侧。

林大见雷松这一击没避过,立即把握机会,朝着他的方向转身,又是一拳跟上。

雷松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林大的铁拳,依稀见似乎感受到林大的拳上,除了拳风还带着特殊的气流,拳还未打到自己,但那如山岳般的力量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下一刻雷松便被打下了比武台。

虽然那犹如山岳之力的铁拳来势汹汹,但雷松知道,林大根本未碰到自己,自己便被击飞,这似乎是传说中的拳影。

雷松在比武台下,吐了一口血,心中却知晓,对方拳影都已修炼出来,自己输得不亏。

自己手下第一名干将输了,雷易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吩咐人把雷松扶了过来,雷松立即小声在雷易耳边汇报了一下拳影之事。

雷易的脸立即变白,若是这林大修得拳影,那雷松确实不是他对手,可这拳影该如何对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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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阴毒

拳影,是炼体武者把身体锻炼到极致,挥拳之际带着的那股拳风裹挟着天地的能量而形成。拳影炼成之后,武者的等级瞬间上升,不再是普通江湖武者,而是称得上一流高手。

高手千千万,但对于炼体武者来说唯有拳影才算得上进入一流。

与之相对应的,刀有刀罡,剑有剑芒,至于这天地的能量究竟如何而来,江湖万世阁中有记载,这片天地并非不能修炼,只是修炼之法已断绝,而天地间依然蕴含着充沛的灵力。

所以江湖高手,把武功练到极致,便能带动天地间的能量,让这些能量也化作自己的武技。但是能练出这些的高手,都敝帚自珍,不愿与他人分享,是以这门武技也越来越少。

至于万年前的仙灵时代,那众仙自然是举手投足间便可让天地能量为自己所有,如今这些微末技法,在万年前根本不足道矣,是以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天地不容。

雷易自然不会把林大能使出拳影之事对外宣传,但比武台下围满了人,难免有其他人看出了端倪,这也没办法。

苏长言不知从何处又弄了把折扇,此刻扇面打开,小扇轻摇,似是对刚刚的场景并未发现什么。

雷华然忍不住开口道“苏兄,刚刚那林大,似乎没有打中雷松吧。”

苏长言不语。

白罗刹道“我觉得我可以准备准备对付他了。你三弟武艺不知如何?”

雷华然道“与我比略逊之,但究竟如今怎样,我也不知晓,且看便是。”

柳翩翩此时却显得兴趣缺缺,打着哈欠站到了苏长言左侧,颇为有意思的是,雷华裳也挤到了苏长言的右侧。

白罗刹转头想看看苏长言的表情,却见他仍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便翻了个白眼,继续专心的看着比赛。

只见雷易那边已经派了一个个子特别矮小的人上场,小个子身姿格外灵巧,轻功修炼的极好,这林大完全无法碰到他。

林大的拳影虽强,但终究修炼成的时日尚短,无法轻易使出,是以拳速极慢,而这个小个子也许硬身功夫一般,但那身轻功确实厉害。

飘忽来去之际,似一只灵巧的猿猴,而相对应的林大,则似乎一只笨重的铁牛,左突右冲,想要把这只猿猴撞到。而猿猴知晓自己无法与铁牛相抗衡,连擦肩都不曾有,每每在铁牛冲过来之际,便早已躲开。

林大一时有些无奈,自己虽强,但对方很明显看出了自己的缺点,是以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对付自己,这下可有些难办了。

林大忍不住往台下林雨亭的方向望去,而小个子抓住这一时机,喝道“还有心思乱看,吃我一招。”

林大闻言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的紧张,双手护头,准备迎击。

哪料到小个子却又跑开了,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

林大绷紧了身体等了片刻,没见到小个子的攻击,忍不住去望一下他此刻在作何行动。

就是这一探头,小个子像一只奔跑的猎豹一般一瞬间从比武台的边缘处冲了过来,手指直指林大的眼睛。

“啊。”林大中计,被打中,捂着眼睛就地倒了下去。

只听“哄”的一声,似一座大山倒塌。整个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比武台都抖动了起来,林雨亭看到这个情形,皱着眉头站起了身。

“这雷易有些像他父亲,这应对很是得当。”白罗刹在下面赞叹道。

雷华然神色间似乎有些动容,但没说什么。

雷华裳却是开口道“你要夸也等这林大输了再夸也不迟。”

白罗刹知晓雷华裳与自己不对付,没再多言。

但这边柳翩翩却深谙,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立即在心中决定与白罗刹达成统一战线,说道“这林大等下便要认输了,怎么,林家人输了,你不舍得?”

雷华裳几时听过这种浑话,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抿着嘴唇,眼眶里又立即有一颗泪珠欲落未落。

柳翩翩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不再理睬雷华裳,轻哼一声,继续把目光转向比武台。

此刻比武台上的林大,果然没有再起身,而是认输,被人扶着下了比武台。

一下台,便跪在了林雨亭面前,铁塔一般的汉子跪在地上,但仍然看着与坐着的林雨亭一般高。

他的手仍然捂着眼睛,依稀可见的血迹从眼眶里出来,林雨亭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下去治疗。

林大激动的磕头,然后在旁人的搀扶下立场了。

“这林大的左眼怕是废了。”白罗刹突然说道。

“这林家不至于这般对他吧?”柳翩翩接话道。

“这小个子手法极其阴毒,他刚刚出招的手指上明显带了指套,而那指套之上有跟针,你们看。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把林大的眼球勾出来,但林大的眼睛也已经废了。”

此刻恰好那小个子侧身对着几人,且他带着指套的那只手正垂着,几人定睛一看,果然那指套上有跟长长的铁针,上面还有血迹在滴落。

“想不到堂堂雷家也有这般阴毒的人啊。”柳翩翩忍不住拿话刺激雷华裳。

“柳姑娘,此人不是我雷家之人。”雷华然解释道。

“哦,难怪,我说呢。看雷公子人品自然难以想象雷家会出这种人,至于其他人嘛,呵呵。”柳翩翩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直刺雷华裳。

雷华裳此刻也知晓,苏长言并不会偏颇自己,哥哥也不愿为了自己得罪柳翩翩,只能不软不硬地说了一句“毕竟这种害人阴毒之事,哪里也比不得南岭,想必柳姑娘早已见怪不怪了。”

“嘿嘿,这倒被你说对了,所以你千万别得罪我。”柳翩翩的嘴上功夫可是从不认输。况且南岭柳家本来就是巫蛊一族,被世人骂惯了,这种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不放在眼里。

雷华裳只能气的闭嘴,心中想着我不与这妖女多置喙。

此刻雷严这边,却是询问了林雨亭后,派了林二上场。

这林二与林大虽说是兄弟,但两人之间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林大生得如铁塔一般,林二却看上去有些纤弱,整个人脸色惨白,似是许久不见阳光。

林二上了场,只抱拳说了句林二,裁判便宣布开始了。

这林二依然没有祭出武器,这林大一看便是炼体的,只是不知这林二走的是何种路子。

小个子没有先出手,他在等着林二出招,他的招数讲究一招克敌,若是先出手,反而落了下风。

两人一时之间,便僵持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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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阳谋

虽然比武场上的斗争瞬息万变,但实际上未过去多久,此刻也才刚刚巳时三刻,阳光正逐渐攀升至最高点。

四月的阳光虽不如三月温和,但也带着一些暑气,况且今日的天气格外好,雷家上头的整片天空,看不到一朵云彩。

阳光直射在众人头上,之前观林大与雷松的比试众人沉浸在比赛中,还未有所知觉。而此刻林二与这个小个子两人,皆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似是等对方先行出手。

武之一道,一向讲究先下手为强。可这小个子既然使的是阴毒的招式,自然走的是小心谨慎的路线。而这林二,实在难以分辨究竟是何种武功路数,是以只能稍作观察。

林二的肤色实在过于惨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让人看多了难免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小个子从上场开始便穿着一身黑色,之前听他自己介绍,似乎是新加入雷家的,赐名雷风,倒也是个迅捷如风的。刚刚对阵林大似是颇有优势,只是不知道此刻面对林二会怎样。

可是眼下两人僵持在此,底下的雷家人有些坐不住了,马上便要午时了,饭还未吃,大清早便等在比武场了,个个都是壮汉,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快打啊,不打我们去吃个午饭了。”

“对呀,别耽误大家时间,看完你们比赛我们去吃午饭了。”

“格老子的,老子大清早就来了,早饿死了。”

台下催促开始的声音此起彼伏,林二却不为所动,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似是在等什么。

雷风却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自己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如今这对手似乎格外沉得住性子,耐得住寂静。这样下去不行,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对自己的精神消耗太大了,必须立即出手了。

雷风这样想着,催动了指套上的机关,上面的银针立即露了出来。无论如何,先虚晃几招,探探虚实。

林二似是有所察觉,原本有些虚浮的眼神突然间变了,似乎从眼睛里冒出了些许光芒。

雷风快速地冲向林二,但是林二却不闪不避,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雷风。

雷风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林二。

只看了一眼。

雷风整个人停顿在了那里。

维持着之前攻击的姿势,整个人定在了比武台上。

一息。

雷华然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识,这是他曾见过的场景。

两息。

林二向雷风走了一步。

三息。

雷风继续行动了,但是之前的攻势早已消逝,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攻势似乎减弱,但雷风依然重拳出击。

林二一拳像雷风挥来,雷风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举着带着银针指套的手和林二对拳。

“砰!”得一身,雷风像炮弹一样反向弹射了出去,一下子倒在了比武台的边缘。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被银针刺中,怎可忍下这种疼痛再使出这般气力?

雷风不敢相信,但是他仍然跳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发麻的手。雷风瞥了一眼自己的银针,依然直直地挺立着,在阳光下还闪烁着沾着血迹的光芒。

雷风忍不住看向林二的手背,但是他的袖子格外宽大,根本看不清。

哼,纵使袖子遮挡又如何,我的银针上可是涂满了麻沸散,等会你就该没有力气了。

林二这回却是主动出击,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雷风。

雷风冷笑着摆好招架的姿势,只等着他冲过来的那一刻再给他来一针。

雷风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他刚刚在林二面前停顿了三息,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雷风似乎不知。

在林二冲到雷风面前的那一刻,雷风又顿住了,林二把握时机就是一拳,踢向了雷风的胸口,雷风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飞出了场外。

“怎么回事!你竟然使妖法!”

台下的众人一片哗然,第二次的时候,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雷风一动不动,就任有林二把他踢出了场外。

不知其他人如何作想,这林氏兄弟是白罗刹即将面对的对手,她只是感慨这个林大林二的体魄练得格外强大,而且特别像一对兄弟。

她忍不住想要和苏长言讨论一下,立即转头喊了一个“苏……”

话音却咽了下去。

她看到苏长言此刻左右环绕着雷华裳和柳翩翩,一左一右,一个娇俏惹人怜爱,一个风姿引人艳羡。

他不再是秘境里那个时刻在自己身旁,转身就可以沟通交流的同伴了,自己也不再是能够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白罗刹把话咽了下去,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下林二的比赛,来印证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长言似乎听到了声音,略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但是只看到白罗刹认真的看着比武场的样子。苏长言眨了一下眼睛,嘴唇微张,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可是下一秒,他轻呵了一口气,合上了双唇。

雷风在场下仍然骂骂咧咧,但是跌出比武场就算是输,这个规则早已言明,他并不知晓自己究竟败在何处,仍是咬牙切齿。

等到下一个人上场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

他看到下一个人比他还不堪,第一次被打,就跌落了比武台。

一拳击败一个对手。

台下的所有人都缄默了。雷风似乎中了禁言咒一般,不敢再说话。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对上林二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也没有人看出,他使的是何种武功。

何况若真的惹恼林二,自己可能根本不是对手。

难道真的是妖法?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你知道那不是妖法的时候,你会怒喝妖法,对方使诈,要报仇,要血恨。

但当你真的相信那是你所未知的妖法之时,却反而不敢做声,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雷风一直走的是阴狠的路子,为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的,如今真的碰上这样一个硬茬,以绝对的实力来制住自己,反而立即安分了下来,所有的诡计百出的阴毒在绝对实力的阳谋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雷华然看向白罗刹,因为若是等下与自己这边对阵,那么第一个上场的就是白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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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午局

雷华然对于自己的队伍产生了担忧,他不由地看向了白罗刹,似是想寻找一些安慰。

白罗刹感受到了雷华然的目光,无所谓的笑了笑“哈,不用担心,这个林二最可怕的不是那个让人定住的法子,而是他的炼体功夫,几乎与林大不相上下。”

一拳能把人打下比武台,这确实格外强悍。但是在那神乎其技的让人停顿前,却被人忽略了。

“可是……”雷华然想要说那让人定住的妖法。

“没事,我自有对付的方法。”白罗刹笃定的说道。

既然白罗刹这般讲,雷华然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交谈间,雷严这边的第四人也被一拳打了下去,依然是一样的手法。

雷华然没有再多话,因为此刻雷易已经上场了。

雷易和雷华然虽是堂兄弟,但长相却不太相似,整个人给人一种敦实的感觉。与他的父亲格外相像,就是一个善良的胖子。他一个纵跃,跳上了比武台,像是一只笨重的大熊。

但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会有这么敏捷的大熊。

白罗刹没有再看,她已经知道了胜负。

在林二把第三第四人打下去的时候,她已经几乎确定了他的身份,既然不是妖法,那她自有法子对付。

在林二的妖法之下,雷严还没出场,便轻而易举的战胜了雷易,雷易也没有逃过林二的定身之术,但他撑了三拳。

可见这雷易的体术练得也颇为优秀,可惜比武台上不比体术,而是以奇招致胜来论。

定身术并不违反规则,也无人能证实这是妖法,雷易无话可说,只能恨恨的败退了。

雷正意坐在椅子上,没有发话,胖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原本看上去满是褶子的脸,似乎因为脸部的拉长,褶子也少了一点。整个人和善之中添了一点别的东西。

雷正心满意的宣布了赛果,然后宣布先行用膳,下午接着比赛。

雷华然吩咐了下人把饭菜送往自己的房间,便带着几人前往自己的房间。

雷华然与白罗刹走在前头,雷华裳和柳翩翩似是左右护法一般和苏长言平行走在路上。

一路无话。

“等下的一局应该颇为轻松,要不我先上场吧。”雷华然主动提议道。

这样的意思就是让白罗刹好好备战林氏兄弟,这倒也是个好主意,白罗刹点了点头。

苏长言少有的主动开口道“那几个雷家人,有什么特点或者武功路数吗?”

雷华裳抢着答道“都是些雷家资质平平的人,那个领头的雷文之前是哥哥的手下,如今竟也想搏一搏这少主之位。”

雷华然没有说话,自己信任的手下有一天站到了自己对手的位置,这也是自己无能的象征。

但无论如何,无需多言,战,就是了。

柳翩翩不知从哪端了一盏茶过来,递给苏长言,道“长言,上午你辛苦了,来喝一口茶。”

白罗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也会辛苦,大概柳翩翩眼里,苏长言就是天,没有理这回事吧。

“长言,你来尝一下,这是雷云原特有的云香米煮的饭。”雷华裳端着一碗饭也送到了苏长言面前。大约是听着柳翩翩长言长言的喊,雷华裳一时之间也放下了矜持,不再喊苏公子了。

雷华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然后盛了一碗饭递给白罗刹,说道“吃饱了,咱们下午有一场大战。”

白罗刹接过来饭,不再管对面的纷纷扰扰,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刚看上一块鸡腿,筷子还没碰到,雷华裳就把它夹走了,送到了苏长言的碗中,口中念着,下午就靠长言了。

白罗刹愤愤地筷子戳向了红烧鱼,这边柳翩翩却是一下子夹走了最好的鱼眼肉,送到了苏长言的碗里。

这饭还能不能吃了,白罗刹忍不住看一眼雷华然,发现他只盯着青菜豆腐默默地吃,也只能跟着夹了一块豆腐,扒着饭吃了。

白罗刹心中觉得,自己从未吃过如此憋屈的一顿饭,比之小灵村的芋头野菜更加不如。幸好帮完雷华然两人就分道扬镳,不然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白罗刹摇了摇头,一抬眼又看到苏长言碗中满满当当的鸡腿鱼肉,心中念着同人不同命啊,继续吃了。

用完了午饭,五人又回到了比武场上。

也不管众人休息的如何,雷正心看着人都到了,就直接宣布开始。雷华然站了起来,走上了比武台。

而另一边,雷文也跳了上来。

雷文上台之后,对着雷华然深深一揖。

雷华然也抱拳回礼,说道“比武台上,我们不再是主仆,无需这般客气。”

雷文却突然说道“公子,在我们眼里始终只有你一个少主,我们这些人站出来,就是不希望雷严雷易赢得过于轻松,既然遇到公子,我们甘愿认输。”

雷华然觉得这一年来的冷落与孤单一瞬间被这一席话给驱散了。

一年前从迷雾林出来,一切都变了,父亲身体不适,权力被分离。

少主之位被夺,原本就不安分的二弟三弟也跳了出来,想要踩自己一脚。

自己的手下被剥离,无人站在自己身侧,任何行动都被监视着,说是雷家的大公子,却与犯人无异。

原来还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原来自己从前的手下从未背叛过自己,一直默默的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着自己。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没有错,自己确实智谋不足,但只要有人认可自己,有人愿意追随自己,那么自己一定能掌管好这个雷家!

雷华然激动的几乎要流下眼泪,这时,雷文那一组剩下的四人一齐跳上了擂台,对着雷华然跪下,齐声喊道“我等雷家人只认雷华然为少主,此局甘愿认输!”

台下一些并未上场的雷家人,也似乎被这气氛感染到了,排练好似的齐齐在那呼喊“我等只认雷华然为少主!”

雷华然非常想哭,但是他知道此刻不能哭,虽然这些人是雷家的新生力量,但是真正的大权此刻依然在二叔三叔手中,他们还远远不够,但是至少,他们还代表着雷家的未来。

雷华然只能对着他们点点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雀跃。

雷正泽依然没有说什么。

雷正意仍然是和气的笑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雷正心瘦削的两颊凹陷的更为厉害,眉心那颗凸出的肉瘤般的痣因为紧锁的眉头微微有些颤抖。伸手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喝道“一盏茶后第三场即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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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开局

雷正心宣布比赛开始,白罗刹就直接跃上了比武台。

林大似乎是因为之前被雷风伤得过重,没有露面,上来的是林二。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趁着裁判宣布开始之前,白罗刹有空好好的打量林二一番。

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皮肤,空洞无神的双眼,应该是自己猜想的无疑了,只是不知,他们兄弟俩怎么会和隐世门派搅到了一起。

但是从未听说过他会什么定身之术,这必然是某种夺魂之术,只是没有被人所察觉。

刚刚在下面的观察,发觉他施术之时没有什么动作,一般夺魂之术皆有施展媒介。自己早已想好应对之法。

白罗刹拿出上来之前让雷华然去寻的白色绢布,用绢布把自己的眼睛蒙住了。

底下一片哗然。

“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看不起林二?”

“不知道,竟然敢把眼睛蒙着,怕是也会什么妖法。”

“莫非是传说中的听声辨位?”

“笑话,会听声变位还来我们雷家助阵。哎,不过你别说,万一是听声辨位还真说不定有用。”

台下窃窃私语,白罗刹充耳不闻,只是在蒙住双眼后,才把藏在衣服里的双刀拿出来了。

苏长言还未兑现承诺上九华为自己打造兵器,这一对双刀却是初到安平镇雷华然在兵器店买给自己的,寒光凛冽,大小也甚合心意。

今日,却是它第一次对敌。

林二看到白罗刹蒙住了双眼的时候,一瞬间眼睛有些动容,但是也未有什么动作,似乎仍是想等白罗刹先攻过来。

其实绢布并非完全看不见,只是可以隔绝视线之间直接的对视。白罗刹在台下发现每次林二的对手定身之前,都会忍不住去看一眼林二的眼睛,然后顿住三息。

那么自己的应对方法便是让自己无法看到他的眼睛。

这对兄弟的体术虽强,但自己好歹也是被镜湖泡过的,未必会逊色多少。无需做什么试探,冲上去便是。

这也是雷华然第一次看到白罗刹与人动手,他终于理解她名字的真正含义。

白罗刹似一道旋风,急速的冲向林二,这回林二没有托大,而是急忙把藏于袖袍中的手露了出来。

那双惨白纤细的手上戴了一副拳套,硬生生的让他的拳头变大了一圈。

但是白罗刹太快了,林二摆好招架姿势的那一刻,白罗刹已经冲到了他面前,飞快滑斩的刀刃迅速的滑斩而过,接着整个人又如鬼魅一般远去。

没有给林二喘息的时间,白罗刹再次向他攻了过去,底下的众人只能看到那白色身影不停的攻击,离开,攻击,再离开。

即使身在台下亦觉得速度过快,根本没看清她是否进攻,而台上的林二不知有何感想。

听着刀与拳套相交,“铛铛!”

白罗刹丝毫没有停顿,而林二的脚步也一直没有离开原本所站的那片方寸之地。

是不想离开吗?

不是。是根本无法移动寸步。

众人只听得武器相交,只看到白罗刹靠近离去,却不知道她一直在攻击林二,林二只要稍有移动的趋势,身上便会多一道血痕。

但白罗刹真有看到的那般轻巧?林二岂会任由她摆布。

林二一次次的运功让白罗刹忍不住在靠近的那一刻看他的眼睛,但是每次快成功之时,白罗刹便倏忽间后跃。在向后退去之时,必然要在他的身上留下点痕迹。

而林二一旦运功,纵使不成也会有片刻的收势,这收势间的停顿却又给了白罗刹喘息之机,想再进攻之时,她已经再次攻来。

如此循环往复,在台下人眼中,似是白罗刹在戏弄林二,其实两人已经无数次交锋。

林二有些焦急,既然定身之术使不得,那便拼一下体魄之力!

在下一次白罗刹后退之际,林二看似运功,实则没有,是以没有收势的停顿,而是在下一刻跟着冲到了白罗刹身旁,铁拳挥出!

白罗刹一个下腰躲过,借势一个凌空回旋,顺着他的铁拳翻滚,下一刻连环腿便踢向了林二的手臂。

林二未料到白罗刹竟有如此腿力,感觉自己被攻击的手臂几乎痛得没有知觉,想不到这小小雷家竟还有这般卧虎藏龙之辈。

但自己也算是纵横江湖数载,大大小小的伤痕才练就自己这一身体魄,纵使没有知觉,又能奈若何?

林二收回被攻击的右臂,左臂轮番,趁着白罗刹连环踢刚结束人未站稳,铁拳攻向她的膝盖。

白罗刹早已料到,竟探踢之后再借踢中之力向前弹射,借机躲避,可这林二也是经验老道,仍然打中了她的小腿。

“砰!”白罗刹的小腿硬接了一击铁拳。白罗刹就势滚倒。

可这林二想再次趁势而上之机,白罗刹却早已跃起,似是腿部根本未受什么大伤。

林二不信邪,接下来的攻势都是瞄准白罗刹的下盘,可她竟灵活躲闪,借机刀刃挥舞,与铁拳对了几下。

”厉害。“白罗刹忍不住赞了一句。

林二没有答话,这番斗争下来,原本苍白的面容上也沾染了血色,似是用了不少气力。

白罗刹调整了一下内息,猛地冲上去,大开大合之势似是有遮天蔽日之威能,林二只感觉原本刺眼的阳光都瞬间被遮蔽,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惧意,但岂可低头!

林二摆好架势准备迎击!

白罗刹刀未到,刀势却犹如巨大的飞禽一般俯冲了下来,狠狠地抬起利爪,抓向林二!

林二右手无力,但仍控制着右手挡在前面做第一层防护,左手却是缩在身后准备挥拳反击。

刀势至,林二的右拳根本抵挡不住,若非强行运行真气护体,怕是此刻右手已经废了。既然防守不住,那边转守为攻,林二立即挥出早已准备好的左拳,一击拳出,以极为刁钻的位置砸向白罗刹的面门,竟是失传已久的“灵蛇出洞”!

这灵蛇出洞一挥出,看似只有一拳,但是被攻击之人眼中却是有数拳攻向自己,根本躲闪不过!

但在左拳马上砸向自己的那一刻,白罗刹又一次用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了头,那原本无解的“灵蛇出洞”竟被避过了!

巨鹰终于到了,劈斩向了林二。

灵蛇出洞都被破解,林二空洞的眼神终于动容,瞳孔变得极小,似是极为恐惧。

白罗刹在离林二一尺左右的距离停下,一把刀抵着他的心口,另一把刀架在他的喉边。

林二想开口认输,白罗刹却把喉边的那一把刀推进了几分,吓得林二动也不敢动。

白罗刹凑近林二,在他耳边轻轻问了一句:“武地裂,你怎么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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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三战

白罗刹的声音极轻,只有林二能听见。

林二吓得几乎要跪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面如死灰,他感受到自己背后有冷汗倏地滴落,从上至下,这正午大太阳下,他竟感受到一丝凉意。

他轻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原本开口之前,白罗刹只有五成把握,待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十成十。

“我怎么知晓不重要,你从哪里学来的让人定住身形之法?”

林二,不,武地裂有些迟疑,但是白罗刹又把抵着他胸口的那把刀往里送了一分,吓得武地裂赶紧开口:“是公子教我的。”

“哪个公子?”

林雨亭在台下看到情形不对,白罗刹对战林二明显是压倒性的胜利,但林二迟迟不认输。林大已经有所折损,若再失了林二,怕是……

“我们认输,这位女侠烦请你放过他。”林雨亭突然起身对着比武台喊道。

武地裂哪敢迟疑,赶忙跟着喊:“认输,我认输。”

可恶。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自己在对方认输之后还不放开,便是自己违规的倾向。明明马上就要问出来了,这公子究竟是谁?

白罗刹只能松开双刀,像后退去。

武地裂在脱离危险的那一刻,腿都有些瘫软,但他仍强打起精神,向比武台下走去,甚至不敢多看白罗刹一眼。

心中打定主意,今日之事,也要尽快报告给公子,这个面目狰狞的女子着实可怕。

白罗刹没有下台,摘下了绢布,等着雷严那边第二个人上台。

刚刚看似没有大碍的小腿,其实此刻早已红肿,但是白罗刹此刻不能下去,她多战胜一人,雷华然那边便多一分胜算,既然应承了,便要给自己这一边带来最大的优势。

第二个上来的却是雷严的一名手下,看来这林大确实受了重伤。

雷严的手下,并没有什么强悍之处,但是他似乎颇为擅长躲闪之道。

白罗刹一次次的攻势,他完全不作招架,就是一个字,跑。

所以众人只看到白罗刹追着那人围着比武台转悠,就是抓不到。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白罗刹终于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梗着脖子喊认输。

白罗刹又翻了个白眼,这个雷家人真有趣,太把自己当盘菜,竟然派出这样一个人来打消耗战。自己再强也不可能连续挫败五人,难道他们真的觉得雷严和林雨亭能轻而易举击败自己剩下几人?

可是这场打下来,小腿的伤势更加严重,但是这种车轮战根本不可能有疗伤休息的时间。不知下一场对手是什么风格的,若还是这样的,那索性提早认输便是。

连败两个人,雷正心的脸色又有些变黑,雷正意却似乎看到这个情形格外得意,忍不住说道:“大哥,华然请的这个外援是谁啊,好像格外厉害,你看能不能把她收入雷家?”

雷正泽没有回答,雷正心却是冷哼一声,“三弟,我们雷家选人也要讲究品貌端正,你不能拉进篮子都是菜,这般长相,连我们家三等家丁也不如。”

雷正意乐呵呵地笑着:“二哥,你若不喜欢,就由我出面,赛后她若是同意,以后便是我这边的大将了。”

雷正心眉心的那颗痣,又突突得抖了几抖。

两人就这样当着雷正泽的面讨论着白罗刹的归属,丝毫不把雷正泽放在眼中。

但雷正泽依然端坐在那里,看着比武台。

这时一个自称林三的小姑娘,背上背着一根大铁棍走了上去。

没有人招呼,也没有人安排,林三一步一步走向比武台。

只见林三与林二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灵动而有神,小麦色的肌肤,健康又充满活力。整个人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万物复苏之感。人若见之,心中必生欢喜。

武家兄弟是没有妹妹的,所以这个林三身份格外可疑。况且林三这个气度,绝不像是武家两兄弟的妹子。

“我叫林三,你叫什么?”林三歪着头,对着白罗刹问道。

“白罗刹。”

林三似是没听过这个名字,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道:“我听过的名字格外少,不要笑话我无知呀。”

白罗刹有些摸不透,但也笑着回答:“没事,我本来就没什么名气。无名小卒而已。”

林三点了点头,貌似认真的说道:“如果你都是无名小卒,那江湖之中皆是沽名钓誉之辈了。林二还是很厉害的。”

这个林三若真是林二的哥哥,绝不会如此称呼。白罗刹觉得自己似乎又抓到了什么。

“那我们便开始吧~”林三眨了眨眼睛,随手间就把背后的棍子拿到手中。长长的棍子与她小小的个子表现出了鲜明的对比。但林三棍子挥舞,丝毫不见吃力。

“我很少与人动武,你可要让着我哟。”

白罗刹没有回答,这是比武台,从来没有手下留情之说。

林三笑呵呵的挥舞着棍子就向白罗刹跑了过来,白罗刹摆好阵势准备迎击。

在铁棍与双刀相交的那一刻,白罗刹意识到自己还是轻敌了。

看上去普通的铁棍,林三这么小的个子轻松挥舞的铁棍,压得白罗刹喘不过气来。

众人之前只看到她如鬼魅一般与林二相斗,似乎全程都是压着林二打,格外轻松。

其实是她每次发现自己有被定住趋势之时,立即后退,防止中了林二的定身术。多次的攻势被打断,不断的前进与后退,那鬼魅般的身影,消耗极大。

后来小腿被铁拳砸中,拖着伤势战胜林二。

接着第二场,完全是一场消耗战,敌方根本就是想消耗自己,没有其他的目的。

可是的确丝毫没有办法,如今没有休息只能匆匆与林三对阵。

可是受伤的小腿,却越来越疼。火辣辣的刺痛感,从小腿开始蔓延。

刚刚与林三兵刃相交之际,又错误的估计了她武器的重量,明明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充足准备,却还是轻视了敌人。

千钧的重棍一下子压了过来,心法甚至还没来得及运转,只那千钧之势便压得白罗刹动弹不得。

虎口瞬间震碎,吼间一口腥甜涌了上来,白罗刹生生把那口血咽了下去。

连战三场确实很难,早知自己不该逞强,若是等下自己这边胜了,又有什么冲突,怕是自己没有余力脱身。

“姐姐,你看我的棍子耍的怎么样?”林三甜甜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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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好姐妹

林三的性子与她外表一般,格外的活泼,打斗间一直在与白罗刹交流。

一边说,一边又对着白罗刹一棍。

白罗刹气息没调稳,这回可不敢托大硬接她的棍子,呲溜一下往旁边滑了过去,闪过了这一棍。

“咦,姐姐,你跑什么?”林三依然笑呵呵的,眨着眼睛,举着棍子追着白罗刹。

这样一来,情形似乎又和第二场一样,只是这回反了过来,林三追着白罗刹跑。

林三把那铁棍举得那般轻巧,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费力,台下众人看不懂白罗刹为何要闪躲。

苏长言却是少见的蹙起了眉头,开口道:“华然,你认输,让她下来。”

对于苏长言的发言,另外三人皆是一愣,明明似乎并未落下风,为何要认输。

虽然不解,但是雷华然并没有反对苏长言判断的理由,况且白罗刹已经连败两人,是该休息一下了。

雷华然举手示意:“我们这边认输,换下一个。”

林三听到声音,停止了追逐,看向雷华然,然后再笑着对白罗刹道:“姐姐,那个漂亮哥哥说认输了呢,你不陪我玩了吗?”

白罗刹之前一直在试图消耗林三,但是看到她此刻仍然大气不喘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拼命的意义。

但是此刻的确有些内力不支了,脚伤也越来越厉害,强行相斗,即使能赢,也是惨胜,这对于自己而言,不值得,也不安全。

白罗刹也举手道:“我认输。”

林三歪着头,笑意盈盈的说道:“哎呀,看来似乎是我赢了呢。但是姐姐,你没有出全力对不对,你下回要好好陪我玩哦。”

白罗刹没有理会这个怪力小女孩,虽然不像是武家兄弟的妹妹,但这身强悍的怪力,着实可怖。

白罗刹收好了双刀,来到了比武台下,对着另外四人说道:“她的那个铁棍看她挥得轻巧,但是非常重,寻常人根本抵挡不住。硬抗没有必要,不如找个以柔克刚的。”

柳翩翩突然道:“不如让我来,这个小姑娘这么招人喜欢,我想与她会会。”

雷华然不知柳翩翩深浅,但南岭柳家,必然不弱,也放心的点了点头。

柳翩翩便往比武台走,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苏长言说道:“长言,等下若是我也支撑不住,你记得也要认输哦。”

苏长言没有回答,似是有些懒得理会。

雷华然却赶忙道:“那是自然,若是柳姑娘你自己觉得应付不来,也赶紧认输即可。”

“呵呵呵。”柳翩翩笑着走上了比武台。

苏长言立即对白罗刹道:“把腿上的裤子掀开来。”

雷华然和雷华裳先是一愣,然后想起刚刚白罗刹的确被林三打中一拳,可后来又战了三场,并未见有何行动不便。不知苏长言是如何看出来的。

白罗刹席地而坐,把小腿露了出来,一片红肿,甚至还有血迹,已经有些透过裤子渗了出来,雷华然见状赶紧呼叫医师。

这边比武台上,林三看到柳翩翩走了上来。

林三的小脑袋左摇右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柳翩翩,然后说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嫂子还好看。”

柳翩翩用手掩唇笑道:“哦,多谢小妹妹夸奖,不知道你嫂子有多好看呀。”

林三却认真的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哥哥吩咐我不能说,不过很快的,你们全部人都会知道。”

柳翩翩答道:“那届时,便来讨一杯水酒喝。”

林三笑嘻嘻的点头道:“好的,不过姐姐你不如也来做我的嫂子好了,我看你越来越喜欢。”

柳翩翩笑的梨涡轻颤道:“我看你这个小妹妹也格外投缘,那么等下用铁棍打我的时候,可要轻一点。”

“好呀,那么姐姐,我来啦。”林三说着,挥舞着巨大的铁棍向柳翩翩砸了过来。

柳翩翩轻巧的往右闪躲了过去,然后一条水袖甩出,卷住了铁棍。

“嘻嘻嘻。”林三却是在她卷住的时候,反而大力挥动着铁棍,柳翩翩竟然差点被带的飞起来,吓得她赶紧收回水袖。

“嘻嘻嘻。”林三挥舞着铁棍,又朝柳翩翩砸了过去。

柳翩翩的轻功虽比不上白罗刹的行踪宛如鬼魅,但也算是凌波微踏,加上她一身翠绿的衣衫,似是一位仙子,在丛林中游戏。

而林三挥舞着铁棍,毫无章法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向柳翩翩,似是一个不懂情调的大象,甩着自己粗壮的象鼻,不断的发起进攻。

而台下之人观台上斗得激烈,但是听两人的话语,似乎是好姐妹在哪里游玩。

“呀,姐姐你别跑呀。”

“妹妹,你轻一点。”

“哈哈,姐姐你慢一点,别绊倒咯。”这样说着,林三却是第一次有章法一般,一个横扫千军直攻柳翩翩的下盘。

柳翩翩一时不查,因为之前还没受过下面的攻击,竟然被她扫中了,葱白的小腿上立即红肿了起来,整个人也被甩得飞了出去。

“哎呀,姐姐,你还能站起来吗,我让你小心一点的呢。”

白罗刹却觉得柳翩翩的轻功似乎弱了一点,无论怎样不小心,也不可能下盘如此不稳,被人轻易攻破。难道还真的姐姐妹妹喊上瘾,当做亲妹妹了?

“这个南岭柳家大小姐也不过如此。”雷华裳看到柳翩翩受伤,反而心头格外畅快。

“华裳,柳姑娘此刻是我们这一边的。”雷华然忍不住苛责了几句。

“哥哥,这个小姑娘也不过如此,她自己掉以轻心了。”雷华裳对着哥哥一贯的撒娇。

柳翩翩可听不到台下的动静,她此刻再次站了起来,一双美目却看向了苏长言,似乎是期待他说点什么。

但是苏长言只静静地看着比武台,似是看她,似又不在看她。

柳翩翩蛾眉微蹙,薄唇轻撅,在林三乘胜攻来之际,飞速的水袖甩出,竟一下子抵挡了林三的攻势。

“咦。”林三有些诧异,收回了铁棍,再次用力挥出,这次也用上了“泰山压顶”,让原本就重若千钧的铁棍又添了许多分量。

柳翩翩水袖一甩,卷住铁棍,借势翻转了出去,似是跳舞一般整个人荡至半空,最后竟站在了铁棍之上。

“哈哈。”林三看上去格外高兴。

柳翩翩却不管不顾地飞起水袖,卷住了林三的双手,梨涡渐深:“妹妹,姜还是老的辣。”

林三明明被缚住双手,但丝毫不显得慌乱,仍然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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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兄与弟

林三被缚住双手,但是仍笑意盈盈。

柳翩翩有些捉摸不透,收紧水袖,让她的手臂完全被缠绕起来,甚至能听到手骨碎裂的咔哒声。

“妹妹,你再不认输,这手可就废了。”

林三仍然面露笑意,小鹿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格外的灵动。

下一刻,林三猛然间发力,把铁棍重重地砸向地面,柳翩翩站立不稳,往地下落去,林三却又就势翻起铁棍砸向她的腰部,柳翩翩重重落在地上。

“姐姐,有句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

说完又是高高举棍,不管不顾的挥至柳翩翩面门之上,以示威吓。

这一击实在有些伤了,柳翩翩吐了一口血,然后说道:“这一回,是姐姐输了。”

林三歪着头道:“姐姐,你没输,我的手被你缚住,我强行使力,现下大概骨头都折了,我们这是平啦。”

林三依然用她那平平的略带一些欢快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让人听了总觉得心下恶寒。

说完铁棍“咚”得一声砸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台下众人这才知晓这铁棍究竟有多重,心中不免唏嘘,对这林三又是敬佩了几分。

柳翩翩脸色有些惨白,起身和林三相携着下了比武台,下台之后,还依依惜别了几句才回到了众人身旁。

“柳姑娘,你可有受伤。”雷华然关心的问道。

“受了外伤也受了内伤,长言,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柳翩翩不满地抱怨道。

雷华然赶紧吩咐医师来帮柳翩翩包扎脚伤,又递上了内伤圣药青元丸。

苏长言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雷华然,似乎示意他上场。

雷华然抱拳道:“感谢两位女侠大恩,已经为我们这边带来一个人头的优势,接下来对面只剩下两人了。那么这回,就由我上场了。”

说罢雷华然走向了比武台。

另一边,雷严也走向了比武台。

这个雷严,长得虽比不上雷华然,但也算得上英俊,只是眉宇之间与他父亲格外相似,看上去整个人有些精瘦。

都是雷家嫡系,自然使的也是柔丝鞭。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经常互相切磋,感情也尚可,雷华然对于雷严的鞭法一直了然于心。

只是自从他跟着隐世门派学习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对战过。更确切的说是两人几乎没有了交流。

雷华然拿出柔丝鞭,凝鞭为剑。

雷严却噗嗤一声笑了,“哥哥,这三年来你还是这般没什么长进,你对上谁都凝鞭为剑,那何不索性使剑,还用什么鞭呢?”

说完扬鞭,“啪”的在地上抽了一下。

雷华然没有受雷严的影响,只是认真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以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从雷云原出来后,都变了。

对自己而言,只是短短两个月,根本无法接受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于雷严而言,却是两年。

两年就能忘记这二十年来的兄弟情义吗,这个少主之位就这么让人能够不顾一切?

“哥哥,你们兄妹占着这个华字,却只会给家族蒙羞,不如把华让给我。”

在雷家,只有未来家主这一脉,才能在名字中加上族谱的中间字,或者是等到同辈之人成为家主,那么都会在名字中间加上一字。

如今雷严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难道就是因为这小小的“华”字

“聒噪。”雷华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权力动人心,这少主之位才是兄弟阋墙的根源。

在经历魔鬼鱼的梦境之后,雷华然早已懂得,一个家族要成长发展,内乱是万万不可有的,他此刻很害怕,他觉得似乎当初的噩梦正在慢慢重演。

究竟是谁,在操控着这一切,是老天吗?那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在梦境中经历之后,再次给自己这般打击,而自己这次依然没有回防之力吗?

“哥哥,你的人品我没得说,但是你的天赋,我想你自己清楚。从小到大,我的天赋从不输于你,你只是仗着比我多练了几年武功而已。那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弟弟的进步!”雷严说完,便扬鞭挥向雷华然。

没有时间思考了,眼下定要把这被少主之位迷了心智的弟弟打醒!

雷华然瞬间转剑为鞭,两鞭相交,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雷严从未想过这一击会起什么效果,也不愿与雷华然多纠缠,展现了力量之后,就准备顺势收鞭。

毕竟自己这两年多一直在修炼隐世门派的招式,于柔丝鞭的浸润有些不足。

却不想雷华然在两鞭相交之际,再次凝鞭为剑,这一节节柔丝鞭成剑之际,竟把雷严的鞭子也凝了进来。

这柔丝鞭竟还可以这般使用?这是嫡系才掌握的方法吗。可恨!

雷严一下子被拉进了与雷华然的距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始料未及。

一瞬间的失控让雷严一下子胡思乱想了起来,忍不住把一切归为自己未知的鞭法。

他从未想过,这只是一招普普通通的凝鞭为剑。

两人此刻等于是拿着同一把武器,但雷华然掌控着主干,雷严却只能抓着枝丫。

这样子,似乎就是两人的身份一般。雷华然始终占着主位,而自己只能作旁支。

雷严恨得咧嘴呲牙,又要恶言相向。

雷华然却毫不理会,用力把鞭剑往身后甩,甩动的同时再一节节的化剑为鞭,雷严当然不肯轻易放下手中的柔丝鞭,于是也被带动着向前倒去。

雷华然在抽出鞭子的那一瞬间,又立即化鞭为剑,用力的砍在雷严的身上,雷严瞬间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地上。

“大言不惭,毫无长进。”雷华然说道。

其实这套攻势,也是这一年来自己不断和妹妹互相练习而掌握的,柔丝鞭之厉害不在于化鞭为剑,还是能鞭剑之间瞬间变换,让人无所是从,无法判断。

哪来的什么隐藏鞭法,所有的奇招都是建立在牢固的基础之上。

自己雷家的武艺,并不会输外面多少,而这雷严雷易放着宝矿不要,只想着走速成之法。

可笑!

雷严擦了擦嘴角的血,又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不再废话。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雷严岂可轻易认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胜过雷华然,不然纵使靠林雨亭之力获胜,也依然无法服众。

自己想做这个少主,是想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的天赋并不输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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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兄弟

雷华然却丝毫没有松懈,仍是严阵以待,等着雷严的攻势。

雷严举起了柔丝鞭,说道:“你当只有你会化鞭为剑吗?”然后手中的柔丝鞭也一节一节的凝成了剑。

“我妹妹,三年前就能做到了。”雷华然虽然对于雷严的行为不齿,但是忍不住还是回怼了他一句。

雷严也不理会,举着鞭剑攻来,雷华然也举鞭剑回击,明明都是使得鞭,台下众人竟看出了比剑的感觉。

“铛铛”的鞭剑相交之声,甚至摩擦之间还产生了一些火花。

眼下的两人似乎完全是剑法的比拼。但雷华然似乎钻营的更多一点,雷严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幸好他修习了隐世门派的呼吸吐纳之术,气息绵延不绝,还能多撑一会。

雷华然拼尽全力,把雷家的鞭剑之法尽数使上,招数之间还融合了一些当初看到的月家基础剑法的影子,让那剑势更加凌厉逼人。

雷严眼中的雷华然,一直是温和的大哥哥,即使从前比武,也是小心翼翼怕伤着自己。

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锋芒毕露的雷华然,雷严觉得自己逐渐有些无法抵抗。

雷严的额头冷汗直冒,越打越觉得自己无法抵抗,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资质平平的哥哥,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一步了。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是自己这些年来懈怠了。

怎么可能,自从雷华然失踪,自己一直觉得就是下一任少主的人选了,每天勤奋的练习,就为了宣布自己成为少主的那一刻。

他为什么要回来?

私底下手下都已经称呼自己少主了,而雷家的家仆看自己的眼神也与以前不同了,但他却在这时回来了。

不甘心啊。

原本便有些招架不住的雷严,此刻又有些魔怔了,一下子鞭子就被雷华然打脱了手。

“我不服!再来。”雷严不管不顾,就去捡鞭子,雷华然也没有阻止,就那样站着等他。

待雷严再摆好架势,两人又互相斗争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都是雷家人,使的也都是雷家的鞭法,看着两位少爷把一套套鞭法,一个个招数使的这般好,也在台下不停的助威。

雷严的鞭子又被雷华然打脱了手。

雷华然依然站着不动。

雷严冲到边上把鞭子捡了起来。这回没有多说废话,再次向雷华然攻了过去。

一招融合了自己在隐世门派学到的招式改良的烟云缭绕笼罩向了雷华然。

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这烟云缭绕雷华然使了无数遍,自然早已烂熟于心。

纵使如今被雷严改良过,这烟云缭绕的本质依然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雷华然凝鞭为剑,自下而上,以一条直线的形式挑了上去,划出了一道极为炫目的半圆。

那一瞬间,台下的人似乎看到了鞭影的痕迹。

“这雷华然,也快到这一步了吗?”白罗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初窥门径,迟早会进入这一步的。”苏长言说道。

这声回答却把白罗刹吓了一跳,因为声音离自己极近,一侧头,看到苏长言竟未站在双姝旁边,而是站在自己身侧。

“你不去看看柳姑娘?”白罗刹莫名的问道。

苏长言答道:“还是好好看雷兄比赛吧。”

雷华裳此刻也心系哥哥,站在比武台最近的位置看着台上的情况。

雷华然以极其华丽的鞭影破解了雷严的改良版烟云缭绕,雷严的鞭子再一次脱手,这次却被挑落到台下去了。

雷严忍不住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原来雷家的鞭剑还能这样连招,原来鞭与剑之间还能如此轻易转换,其实雷严的心也渐渐的开始思考这些以前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雷华然开口道:“你怎么还不去捡鞭子。”

雷严愣住了,抬头看向了雷华然。一直都是那样一直俊秀的有些女气的脸,为人格外温和,所以自己一直对他没有太尊敬。

但是此刻他站在那里,对自己说这句话,雷严第一次感受到哥哥是这般高大。

雷严说:“哥哥,你等等,我去捡一下鞭子,你把刚刚那招再使一遍。”

一切似乎一如很多年前一样,兄弟俩只是在比武台上进行一场很普通的切磋。

“好。”雷华然点头。

雷华然感受到雷严身上的戾气似乎有些消散。

台下的人此刻也把鞭子递了上来,雷严拿好鞭子,让雷华然攻击,鞭子依然脱手。

台下的雷正心颇为不满,喝道:“严儿,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喝,一下子喊醒了雷严。原来自己不是在和哥哥练习招式,这是比武台,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雷严一时有些懵了。

“小严,哥哥天赋的确不好,但是勤能补拙,改日我再教你雷家的鞭剑。”雷华然此刻不复刚开始的冷漠,似乎在打斗中感受到了雷严的变化,俨然变成了大哥哥。

都是兄弟,有些事情,有什么好争执的呢。

雷严扬手,示意自己认输。下去的时候,不忘跟雷华然说了一句:“哥哥,我今晚去你房里找你。”

“好,我等你。”雷华然点了点头。

都会回来的,一切都在变好。

“哈哈哈。”林雨亭坐在台下拍了拍手,然后对雷正心说,“雷二爷,你这儿子对你的侄儿颇为服气啊,你看这最后一场,我还要上场吗?”

“哼。”雷正心冷哼一声,“这不成器的东西,老子拼死拼活是为了谁。”

然后客气的脸上堆着笑说道:“还请林公子出力了。”

“好。”林雨亭把手上的玉箫转了一圈,然后拍了一下衣襟起身走向比武台,在上台之际还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看向了一直坐在自己身侧的雷正泽。

这两人就坐在雷正泽身旁,毫不避讳的交流,丝毫没把他放在眼中。

而雷正泽也就这样坐着,两鬓有些斑白,似是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林雨亭来到比武台上,对着雷华然作揖:“雷兄,在下林雨亭。”

雷华然之前在门口还曾与林雨亭大打出手,但此刻只能握紧拳头回了一揖。

林雨亭似乎不急着开始,而是有些闲话家常:“雷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把你妹妹嫁给我,只要你一点头,我便下去了,这场大比,你就是大获全胜。”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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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林雨亭

对于林雨亭的提议,雷华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竟然妄想让自己用妹妹来得到少主之位。

这位置原本就是自己的,如今自己只是拿回来而已,这个林雨亭为人轻薄不说,还这般瞧不起自己,今日定要让他下不了比武台。

林雨亭对于雷华然的拒绝似乎不以为意,仍是转动着手中的玉箫,说道“雷兄,我这句话,等下在我把你打败后,依然有效。只要你肯点头。”

雷华然气得怒不可歇,刚刚对阵雷严,那是兄弟间的一场切磋,而这林雨亭,才是导致自己家中如此不安稳的根源。

雷华然不再迟疑,既然已经宣布了开始,那此刻自己就不算偷袭,瞬间一鞭狠狠砸向林雨亭。

林雨亭依然状似轻松的后撤,这回却是把玉箫牢牢的抓在手中,不再把玩,似是准备应招。

雷华然这一猛攻看似是怒意之下发作,实则暗含后招,早已把林雨亭的所有退势都计算在内。

林雨亭选择了向后,雷华然原本落地的鞭子,立刻借着弹起之势鞭尾凝实,弹向林雨亭后撤之处。

与此同时,雷华然也向前掠去,肆机展开攻势。

这突然弹起的鞭尾虽然让林雨亭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露出了笑意,轻轻巧巧的躲闪了过去,依然不以为意。

此刻雷华然已经到了林雨亭身侧,见弹鞭没奏效,又把鞭子往自己身边收拢,收势之中暗蕴新招,一记反向的云蛇四起勾向林雨亭。

林雨亭足尖一点,向上跃起,想脱离保卫,雷华然鞭势收拢,立即再度展开,烟波浩渺使将开来,势要困住林雨亭。

台下众人,齐声叫好。

都是使的柔丝鞭,这雷华然招式如此之连贯,怎能不称赞。

“唉。”白罗刹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长言说道“你说接下来是我直接上去,还是让雷华裳消耗他。”

“随你。”白罗刹揉了揉自己的小腿,要把淤血化开,虽然感慨,但是仍是注视着台上。

没有人发现,林雨亭至今仍然没有使用武器。

林雨亭下落之际,雷华然的烟波浩渺已经等着他了,他终于伸出了自己的玉箫,随意的一点,竟打在了鞭头之上。

原本飞旋不停的鞭子,形成看不清烟云的鞭子,就这么停了下来。

而于雷华然而言,只感受到一股巨力,顺着自己的鞭头传递到了自己的手臂,手臂里感受到一股暗劲袭来,立即催动内力抵挡。

这边雷华然脸色忽白忽红,全力抵挡那股暗劲,而柔丝鞭早已垂在比武台上,似一条瘫软的小蛇,动也不动。

林雨亭就那般静静站在雷华然的对立面,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你现在可否同意我的建议。”林雨亭凑近了雷华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雷华然全力运转功法,哪有时间理会他。片刻之后,终于把这股暗劲压下,只可惜此刻没有时间把它逼出体外。

这林雨亭的内功着实古怪,这暗劲带着一股阴寒之力。眼下自己只能把它逼之一处,等赛后再行解决。

看到雷华然的脸色恢复,林雨亭挑了挑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我的霜息之气,竟被你压制下去了,还不错。”

雷华然扬鞭往地上一甩,喝道“再来!”

林雨亭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便让你知道力量之间的差距吧。”

说完挥动玉箫,旋转之中似是带动着光与影,玉箫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划过之后,似仍有残影置空,久久不息。

雷华然没功夫等他成招,而是立即化鞭为剑冲了过去,准备破坏他的招式。

玉箫画出圆形后,林雨亭又在空中不断的挥舞,渐渐形成了一个圆型符篆的样子。

雷华然攻至圆形之处,又立即鞭势转圜,化作万千条鞭子攻向圆形,林雨亭却安安稳稳地站在圆形后面,把玉箫放到唇边,吹奏起来。

悠扬的箫声漫开,似是注入了无数内劲,传递到前方的圆形符篆之中。

雷华然的攻势已经到了,但是却无法攻破那圆形的符篆图案。

林雨亭箫声不停,雷华然收鞭再攻。

这一回他凝鞭为剑,把内息全部融于鞭上,双手握住鞭剑,自上而下,鞭影在空中再次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狠狠的劈斩向圆形的图案。

一身内力尽施于鞭剑之上。

两两之间僵持了起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招式的比拼,而是利用招式来进行内息的相斗!两人的武功竟都到达了这般地步。

林雨亭对于雷华然能与自己僵持片刻感到颇为意外,但是也只是意外而已。林雨亭握着玉箫的手速加快,曲风瞬间变幻,原本悠扬婉转的曲调变成了铿锵有力的乐声。

台下的人听到这曲声,逐渐变得面红耳赤,整个人控制不住想要手舞足蹈起来。忍不住施展内力来阻挡。

台上的圆形图案的线条变得愈加清晰,整个图案发出的光芒更加刺眼,随着箫声的继续,光芒不断加深,雷华然死死的支撑,他感到扑面而来冰冷的内息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庞,但是他必须坚持!

雷华然告诉的运转着家传心法,把内力运转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不断的补充着自己损失的能量。

因为他知晓,要维持这般收势,林雨亭也不会比自己轻松不少。

雷华然似乎到了极限,他的经脉中承受不了如此迅猛的心法运转,他感到吼间一口腥甜,他知晓自己的脏腑此刻肯定受了伤,但是他不能退,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鞭剑快要刺破那闪烁着刺眼光芒的图案。

林雨亭见雷华然依然不愿知难而退,一跺脚,再次转变曲调,这回的曲风却带着某种阴沉与萧瑟,似是无边的大雪撕棉撒絮般纷纷扬扬的落下,四周一片枯寂,无法寻得归途。

原本在台下不停抖动运功抵抗的人此刻也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两眼呆滞,木木的看着前方。

雷华然也听到了这音乐,他似乎又回忆起了魔鬼鱼带给自己的恐怖梦境。

是啊,纵使坚持,事情还是在朝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在走,那么自己在坚持什么呢。

人怎么能都过天道呢?

天道给了自己那么多暗示,难道还要继续挣扎下去吗?

雷华然忍不住心中产生了一点灰败之意。

林雨亭把握住了这个时机,借着箫声,发出一道攻击,内劲打到圆形图案之上,竟扩大了数倍攻向了雷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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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华裳

雷华裳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中尤为急迫。

难道便到此为止了吗?

不行!还不够!

雷华裳的柳眉微蹙,一狠心,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强烈的疼痛感让她一瞬间忘记了音乐,心法立即高速运转开来,原本凝滞的手臂渐渐可以行动。

原本几乎不能使出的招式,如今勉强可以继续,即使依然有滞后之感,但雷华裳依然顺利的使鞭连续两次的弹向林雨亭的面门。

这一阵阵的音波只能使自己不能行动,但这鞭势却丝毫无法阻拦。

林雨亭吹奏不停,脚上踏着奇怪的步伐,躲过了雷华裳的弹鞭。

“他的步伐似乎暗合乾坤之势。”白罗刹在台下说道。

“确有小乾坤步的势头,可惜火候未到。”苏长言也说道。

“这么自信?你准备准备上场吧。”白罗刹说道。

雷华裳在林雨亭的音波攻势之下,依然在艰难的进攻,林雨亭却踏着小乾坤步轻巧的闪过那些她拼命发出的攻击。

不行,这般下去自己的内息马上要用尽了。一次一次的进攻,舌尖也咬的麻木了。雷华裳再一次进攻失效后,发现内息已经有些不足了。

那便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吧。

已经顾不了许多了,雷华裳把全身上下仅存的内息全部汇于自己的掌心,再由掌心输送到手中的柔丝鞭上,没有太多花哨,没有太多招式,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鞭,甩向了林雨亭。

这一鞭,速度极慢,似乎连孩童都能躲避。这一鞭,来势极缓,似乎离自己很远。

但是林雨亭的表情却突然凝重了起来,明明看似这么慢的一鞭,可自己避无可避。所有退路都被那一鞭所笼罩,所有的招式都凝结成了这一鞭。

这普普通通的一鞭最后终于落下,林雨亭没有托大,举起玉笛迎击。

雷华裳出了这一鞭后,全身气力用尽,倒在了比武台上。

林雨亭在迎击的那一刻,被鞭势打退了一丈才稳住了身形。

“我们这边认输,申请换人。”白罗刹朗声喊道。

不管自己之前与雷华裳之间有多少不愉快,但雷华裳最后的那一鞭的确让白罗刹惊艳到了,雷华裳当得起惊才绝艳四字。

白罗刹说完,雷家的下人赶忙上去把雷华裳扶了下来。

林雨亭在比武台上看着苏长言,伸出玉笛指向了他。

苏长言上去之前,在白罗刹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白罗刹闻言,眼睛睁大看了苏长言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苏长言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上了比武台。

苏长言抬腿,一步一步地走上比武台,姿态优雅从容,似是一步步走上高台一般。

林雨亭在台上看着苏长言走来,脸上的笑容渐深,手中的玉箫不停地转动。

等到苏长言走至他对面之时,他方停下一切动作,一双桃花眼灼灼地打量着苏长言。

另一边,苏长言也轻摇折扇,暗自思忖着林雨亭。

“哈哈,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刚刚在门口已经见过,但是在下还是忍不住赞一句。二少风采不减当年。”林雨亭率先说话。

不减当年,是讥笑苏长言已经是过去式,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他已经不足为惧。

“见笑见笑,有些时候,三年抵得上某些人的三十年也未可知。”苏长言反唇相讥,丝毫不落下风。

林雨亭没料到苏长言竟是这样一个嘴上功夫了得之人,之前只听闻他为人沉稳内敛,行事颇为得体。

林雨亭笑了笑,说道“那么便让我来见识见识,苏二少的三年之成效。”

苏长言扇子轻挥,随手一展,道“请。”态度不卑不亢,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林雨亭在门派中便屈居人下,这两年来在雷云原也算是说一不二,可如今苏长言这番做派,却似乎看不起自己。

这个样子,格外像一个人,一个自己讨厌却又敬畏的人。

但是对苏长言,那便只有讨厌了。

林雨亭不再废话,凌空划出一个圈,在圈中画了起来,这次的图案看似比之前对阵雷华然之时更加复杂。

苏长言却只在那儿摇着扇子,丝毫不放在眼中,任由他在空中挥洒。

林雨亭嘴角轻斜,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般自傲的态度,也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对于他我没有法子,但是对付你,今日之局,早已注定。

林雨亭终于画好了圆形符篆,然后立即举起玉箫吹奏起来,这一回的箫声却似是在讲述秋天。

残荷败枝把河流浸染的浑浊了起来,流水声不再欢快,而是磕磕绊绊。树叶发黄,枯叶飘落,落木发出萧萧瑟瑟之声。大雁南飞,鸟兽四散,丛林里皆是道不尽的哀嚎之音。

台下众人,听着这音乐,有些功力微弱些的忍不住潸然泪下,似是想起自己关于秋季的哀思。

功力强一些的,则开始运功抵抗,稳定自己有些溃败的心绪。

白罗刹也略有些心神不宁,她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微古怪。雷家兄妹皆没有再回来,柳翩翩也不来看苏长言的战斗。

她拿出两个棉絮塞住了耳朵,然后运功于手上,继续搓揉小腿上的淤血。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尽快恢复战斗力才最为关键。

比武台上的苏长言,镇定的摇着折扇,这些靡靡之音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林雨亭擅长音攻,但若是敌人不主动攻击,那这符篆只有回防之用。而今不知苏长言是看破了自己的攻击,还是如何,竟一动不动。

普通的音攻似是无效,林雨亭又注入内力于箫声之中,引诱苏长言发动内力抵抗。

只要苏长言运转内力即可,自己自有获胜之法。

苏长言突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一层一层的音律带着空气波向自己挤压过来。

看来这便是刚刚控制雷华裳,让她动弹不得的方式。如今用来对付自己了,那我且来斗一斗。

苏长言仍然没有运转心法,而是想尝试自己的心神力量能否抵御的住这股滞空之力。

他挥动手臂,一扇向空中挥洒过去,一下子便拍散了一块波浪。

水欲静则需风止,而这一扇虽打碎了涟漪,但却创造了更多的波纹。

一阵阵气流波纹,慢慢散开,逐渐放大,再一次向苏长言挤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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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最终局

雷华裳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中尤为急迫。

难道便到此为止了吗?

不行!还不够!

雷华裳的柳眉微蹙,一狠心,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强烈的疼痛感让她一瞬间忘记了音乐,心法立即高速运转开来,原本凝滞的手臂渐渐可以行动。

原本几乎不能使出的招式,如今勉强可以继续,即使依然有滞后之感,但雷华裳勉强能够使鞭连续两次的弹向林雨亭的面门。

这一阵阵的音波只能使自己不能行动,但这鞭势却丝毫无法阻拦。

林雨亭吹奏不停,脚上踏着奇怪的步伐,躲过了雷华裳的弹鞭。

“他的步伐似乎暗合乾坤之势。”白罗刹在台下说道。

“确有小乾坤步的势头,可惜火候未到。”苏长言也说道。

“这么自信?你准备准备上场吧。”白罗刹说道。

雷华裳在林雨亭的音波攻势之下,依然在艰难的进攻,林雨亭却踏着小乾坤步轻巧的闪过那些她拼命发出的攻击。

不行,这般下去自己的内息马上要用尽了。一次一次的进攻,舌尖也咬的破裂了。雷华裳再一次进攻失效后,发现内息已经有些不足了。

那便发动最后一次攻击吧。

已经顾不了许多了,雷华裳把全身上下仅存的内息全部汇于自己的掌心,再由掌心输送到手中的柔丝鞭上,没有太多花哨,没有太多招式,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鞭,甩向了林雨亭。

这一鞭,速度极慢,似乎连孩童都能躲避。

这一鞭,来势极缓,似是从万千山水间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但是林雨亭的表情却突然凝重了起来,明明看似这么慢的一鞭,可自己避无可避。

所有退路都被那一鞭所笼罩,所有的招式都凝结成了这一鞭。

这普普通通的一鞭最后终于落下,林雨亭没有托大,举起玉箫迎击。

雷华裳出了这一鞭后,全身气力用尽,倒在了比武台上。

林雨亭在迎击的那一刻,被鞭势打退了一丈才稳住了身形。

“我们这边认输,申请换人。”白罗刹朗声喊道。

不管自己之前与雷华裳之间有些龉龃,但雷华裳最后的那一鞭的确让白罗刹心生赞叹之意,雷华裳当得起惊才绝艳四字。

白罗刹说完,雷家的下人赶忙上去把雷华裳扶了下来。

林雨亭在比武台上看着苏长言,伸出玉箫指向了他。

苏长言上去之前,在白罗刹的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白罗刹闻言,眼睛睁大看了苏长言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苏长言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便走上了比武台。

苏长言抬腿,一步一步地走上比武台,姿态优雅从容,似是一步步走上高台一般。

林雨亭在台上看着苏长言走来,脸上的笑容渐深,手中的玉箫不停地转动。

等到苏长言走至他对面之时,他方停下一切动作,一双桃花眼灼灼地打量着苏长言。

另一边,苏长言也轻摇折扇,暗自思忖着林雨亭。

“哈哈,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刚刚在门口已经见过,但是在下还是忍不住赞一句。二少风采不减当年。”林雨亭率先说话。

不减当年,是讥笑苏长言已经是过去式,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他已经不足为惧。

“见笑见笑,有些时候,三年抵得上某些人的三十年也未可知。”苏长言反唇相讥,丝毫不落下风。

林雨亭没料到苏长言竟是这样一个嘴上功夫了得之人,之前只听闻他为人沉稳内敛,行事颇为得体。

林雨亭笑了笑,说道“那么便让我来见识见识,苏二少的三年之成效。”

苏长言扇子轻挥,随手一展,道“请。”态度不卑不亢,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林雨亭在门派中便屈居人下,这两年来在雷云原也算是说一不二,可如今苏长言这番做派,却似乎看不起自己。

这个样子,格外像一个人,一个自己讨厌却又敬畏的人。

但是对苏长言,那便只有讨厌了。

林雨亭不再废话,凌空划出一个圈,在圈中画了起来,这次的图案看似比之前对阵雷华然之时更加复杂。

苏长言却只在那儿摇着扇子,丝毫不放在眼中,任由他在空中挥洒。

林雨亭嘴角轻斜,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般自傲的态度,也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对于他我没有法子,但是对付你,今日之局,早已注定。

林雨亭终于画好了圆形符篆,然后立即举起玉箫吹奏起来,这一回的箫声却似是在讲述秋天。

残荷败枝把河流浸染的浑浊了起来,流水声不再欢快,而是磕磕绊绊。树叶发黄,枯叶飘落,落木发出萧萧瑟瑟之声。大雁南飞,鸟兽四散,丛林里皆是道不尽的哀嚎之音。

台下众人,听着这音乐,有些功力微弱些的忍不住潸然泪下,似是想起自己关于秋季的哀思。

功力强一些的,则开始运功抵抗,稳定自己有些溃败的心绪。

白罗刹也略有些心神不宁,她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微古怪。雷家兄妹皆没有再回来,柳翩翩也不来看苏长言的战斗。

她拿出两个棉絮塞住了耳朵,然后运功于手上,继续搓揉小腿上的淤血。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尽快恢复战斗力才最为关键。

比武台上的苏长言,镇定的摇着折扇,这些靡靡之音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林雨亭擅长音攻,但若是敌人不主动攻击,那这符篆只有回防之用。而今不知苏长言是看破了自己的攻击,还是如何,竟一动不动。

普通的音攻似是无效,林雨亭又注入内力于箫声之中,引诱苏长言发动内力抵抗。

只要苏长言运转内力即可,自己自有获胜之法。

苏长言突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一层一层的音律带着空气波向自己挤压过来。

看来这便是刚刚控制雷华裳,让她动弹不得的方式。如今用来对付自己了,那我且来斗一斗。

苏长言仍然没有运转心法,而是想尝试自己的心神力量能否抵御的住这股滞空之力。

他挥动手臂,一扇向空中挥洒过去,一下子便拍散了一块波浪。

水欲静则需风止,而这一扇虽打碎了涟漪,但却创造了更多的波纹。

一阵阵气流波纹,慢慢散开,逐渐放大,再一次向苏长言挤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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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风不止

气流波纹再次挤压过来,苏长言意识到这波纹不能用蛮力来突破,于是他不再动作,任由气流对自己进行挤压。

林雨亭见苏长言不动,以为他在运功抵抗,立即吹奏不歇,加快波纹的输出。

苏长言闭着眼,一动不动,感受着波纹的挤压速度。

并非不可暴力破坏,但那样便暴露了自己,也失了乐趣。

在隐世门派面前,自己三年前的一切皆暴露无遗。但是对于他们,自己却一无所知。

双方一开始便处在不平等的位置,而他们一露面,似乎就伴随着阴谋超自己袭来。那么为今之计,能多隐藏一分力量,便隐藏一分。这场战斗,不是自己暴露的时机。

苏长言闭着眼睛,身体被气流拼命的挤压,幸好身体之前被镜湖之水改造过,可是背上受的伤痕,却不可避免的有裂开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行,若要让波纹止,则必须要等那枚荡起波纹的石子停下。可若石子一直在动,那么该如何?

石子不停,波纹不息。

何不借力?

苏长言感受着那股气流的力量,顶着压力一步一步走向林雨亭的位置,期间几次挥动折扇,挥舞之间恰好卡在两道波纹的相交处,让它以交点为起点,重新扩散,与林雨亭新生成的涟漪两两相抵。

林雨亭发现苏长言走过来的步伐越来越轻松,心中虽然奇怪,但是觉得他此刻必然动了内力,那么,接下来,自己只需等他攻击符篆即可!

苏长言走到了圆形符篆面前,于不精通此道之人而言,这个符篆自然是如天书一般。但苏长言自小浸润奇门八甲,这符篆之道也列于此。

这只是一个简略的防御阵法而已。与他刚刚踏的小乾坤步一般,都是一鳞半爪之物,残缺不堪。

苏长言收起折扇,一下子点入圆形图案之中。

林雨亭心中暗笑,他只道苏长言这是要以力破阵了。

却不料苏长言直入阵眼之中,丝毫未受阻拦。扇头轻巧的穿过圆形图案,苏长言瞬间打开折扇,运功一转,整个微型阵法就势消陨。

台下众人只看着那原本一直发着光亮的圆形图案,自苏长言伸入折扇之处开始,一点点的消退衰弱,丝毫不复当初雷华然对阵之时的威势,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林雨亭哪受得住这般打击,自己可是把成熟的阵法拿了出来,竟这般被轻轻巧巧的破解了!

既然阵法无用,那便试试自己的音攻!

林雨亭箫声一转,立即掀起万千海浪砸向苏长言!

苏长言不徐不疾,一步步走向林雨亭。

一道浪打过来,他振臂一挥;再一道浪打过来,他翻转着折扇把浪拍了回去。

可是数道浪潮向自己一次性用来,如果再不动用内力,怕是这身躯必定无法阻挡。原本没有受伤还可拼一拼,之前感受波浪,已经让后背的伤口裂开了,不可再托大了。

少量的内力此刻运作了起来,苏长言自左向右,大力的挥洒折扇,带出一阵强风,吹向了那些巨浪。

强风与巨浪相交,亦是两人内力的比拼,苏长言使力不多,强风很快便被巨浪扑灭,继续向自己袭来。

刚刚使用内力之时,苏长言明显的感觉比起之前破阵多了一丝滞塞之感。大约是背后伤口裂开,影响自己的使力。

此战过后,必要找机会好生休养。

苏长言此刻逐渐加快功法的运作,直至正好与林雨亭成犄角之势。

这般细微的控制内力的运作,对于熟练自己从灵仙境得到的内力有着格外的好处。

毕竟在异空间浸泡得到的充盈力量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终归使其来有些假借他力之嫌。

之前又在白虎指导下武功招式进展迅猛,而今终于有一个对手可以做自己的陪练,那便慢慢练习,消化一下自己额外得到的功力。

武功进展过快,没有实战补充容易根基不稳。

苏长言又一次加大了力量,第一次的主动攻击林雨亭。

一手握着折扇,把自己的内力精准的全部运输到手中的折扇之中,丝毫没有一点浪费。

那把折扇裹挟着无数内力,似乎周围冒出了一圈莹莹微光。

苏长言在把最后一丝内力输送进折扇的那一刹那,以一个极为刁钻的手势挥动,却见扇沿白光划破空气,然后那些白光裹挟着气流形成了一个漩涡飞向林雨亭!

苏长言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林雨亭看着扑面而来的气旋,不禁皱起了眉头。

气旋在苏长言面前的时候还很小,但是随着逐渐接近自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还未靠近自己已经感受到周围的气浪都被破坏,原本卷着浪潮的大海上刮起了龙卷风!

苏长言这一招来势极快,林雨亭根本避无可避,除了硬抗别无他法。

他看到气旋的下一刻,龙卷风已经刮到了自己面前。强烈的气流间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即使在白日里依然是刺眼夺目。

林雨亭拼命运转心法,他只盼着眼下能多撑一刻!

另一边,明明是抱着稳扎稳打的态度慢慢运转心法,苏长言发现时间越久,那些滞塞的感觉越来越强。

龙卷风刚一使出,便觉得不对。

背后的伤并没有加重。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之前还想着借着猛增的功力来独坐钓鱼台,如今看来这份力量还不能自如的施展。

这一系列的思考,苏长言只用了半息不到!

下一刻,他便做出了决定。

在龙卷风冲击到林雨亭的那一刹那,苏长言用了八成力量运转心法,右手手腕翻转翩飞,一个更大的气流刀陡然形成!

气流刀以雷霆之势冲向林雨亭,几乎与龙卷风同时到达。

在龙卷风把林雨亭的护身气罩吹散的那一刻,气流刀一下子袭了过来!

林雨亭中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射而出!

苏长言站在比武台上,静静的看着林雨亭,似乎是等待他认输。

林雨亭趴在台子上,久久没有站起。

底下的雷正心眉头紧皱,赶忙关切道“林少,你可安好!”

半晌之后,林雨亭依然没能站起来,他只是缓缓抬头,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残留的鲜血。

心中充满了愤恨,但此刻,正是报仇之机。

他看着苏长言,嘴角仍然扬起了一开始那种轻蔑的微笑“苏二少,你还能硬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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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怀璧

林雨亭倒在地上,第一反应不是认输,而是略带挑衅的开口询问苏长言“苏二少,你还能硬撑多久?”

台下观看的那些群众正各自犹疑,白罗刹突然感觉到有一丝不对。

可是随着林雨亭出声的那一刻,雷正泽突然站了起来,发出了他今日露面以来的第一个命令“来人。”

不对,这一切不对。

白罗刹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下一刻,原本比武台下的观战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些人,全部都围了过来,一把刀直接架在了白罗刹的脖子上。

这不是雷家人。

雷家没有使刀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台上苏长言,究竟怎么样了。

此刻刀架在脖子上,白罗刹一动不敢动,只能快速的运转大脑,分析眼前的形式。

在苏长言使出气流刀的下一刻,他突然感觉之前那些稍稍的内力滞塞感加强了无数倍。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绝非是内力运转的不成熟,而是中了暗算。

此刻经脉滞塞,内力几乎不能运转,但若要强行使力,若是运转十成内力的话,还有一次出招机会,可是只怕出招之后,全身经脉完全被封。

必须一击必胜。

“雷前辈,你这是何意?”白罗刹主动开口问道。眼下处于劣势,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雷正泽没有理会白罗刹,而是看向苏长言“苏二公子,你若是识相,便把月神遗迹中得来的东西拿出来,我便放你和你朋友一条生路。”

原来如此,是看中月神遗迹的宝物。

苏长言站在那边,一动未动,神色自如地说道“我们在那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想必雷兄弟和雷姑娘早已告知,何必要找借口呢”

林雨亭此刻稍稍恢复,已经坐在了比武台上,调息了片刻,开口道“若非他们两位告知,我们怎么会确信你们手上有宝剑呢?”

苏长言突然动了,他走向了林雨亭,步履稳健,丝毫不像有什么力不能支的迹象,林雨亭的心中有些慌张。

“你干什么,中了宁霄散还想硬抗?”林雨亭喝道。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不曾发现。

这宁霄散并非什么毒药,而是提升内力凝实功力的神药,只是此药有一个副作用,那便是服用之后半日不可运功,若是运功,则会全身经脉凝滞,要三日后方可恢复。

届时自会功力大增。

为了对付自己,连宁霄散也用上了,真是舍得下血本。

只是宁霄散,配制极难,有一味药引元烁草,千金难求。

传闻这元烁草已经消失许久了,那么他们究竟是从哪得到的。

这隐世门派还真是底蕴深厚。

苏长言走到了林雨亭的面前,把他抓了起来,一手扶着他,一手放在了他的命门之上,开口道“雷前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林公子死在雷家。”

这苏长言难道没有中毒?林雨亭心下疑惑至极,但是此刻命在旦夕,他不敢赌。

雷正泽神色未变,但是也一语不发。

白罗刹没再开口,她知晓自己此刻的生死,都在雷正泽一念之间。

白罗刹在心底默念苏长言,你可千万要撑住,不然我们都是死。

苏长言其实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刚刚打斗虽然极力克制,想要隐藏实力,但还是忍不住动用了内力,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白罗刹是吾友,且此刻我们都身在雷家,难道这小小的交换,雷前辈也不愿进行吗?我只想用林公子换取她平安而已。”苏长言说道。

雷正泽未置可否。

但他原本病态的神情从脸上渐渐消失,脸色逐渐的红润起来,似是在调整着什么。

这雷正泽的病容竟然全是装的!

呵,自己竟中了雷华然的计,可笑。

等到雷正泽脸上老态尽失,再次恢复三个月初见之时的雄姿勃发的样貌,苏长言深深觉得自己这次中计的可笑。

但是实在想不通,这宁霄散究竟是何时下的。

饭菜是五人都食用的,却只有自己一人中毒。

雷正泽一直没有说话,看来是打算把自己调节到最好的状态,但是他的状态越好,自己的状态就越差。

苏长言依然维持着挟持林雨亭的姿势,打算从林雨亭下手。

“林公子,我们也无冤无仇的,但是我不想就这么死去,只能拖你一起了。”

说完,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林雨亭感受到一股凉意从苏长言的指节传递到自己身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林雨亭的瞳孔放大,紧张地看着苏长言,喝道“放手,赶紧放手。”

架在白罗刹脖子上的刀被放下了。

雷正泽咳嗽了一声,另一些人却围了过来,包围着白罗刹,柔丝鞭架在她的脑门之上。

林雨亭对着雷正泽喝道“雷正泽,我若有事,你们雷家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雷正泽此时方开口道“苏二少,你若想活,便交出月神的宝剑。你若死了,我们依然会翻检你的遗体。”

然后转头看向林雨亭说道“我会向公子秉明,你为了帮他取得秘宝牺牲了。”

林雨亭怒喝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林氏家族会放过你?为了个还没有影子的东西便要赔上我的性命。”

苏长言仍是坚定的说道“我若不看到我的朋友安全,纵使我身死,我也依然那句话,我什么都没得到。”

雷正泽看着苏长言,上下的打量着,的确是看不出到底是否有中毒的迹象,但是林雨亭又一口咬定已经得手,眼下的情形实在不敢放心。

对于苏长言的朋友一说,雷正泽自然是相信的,任谁都不可能和白罗刹这种女子产生超越友谊的情愫。

而林雨亭,虽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但是雷正泽知道,林雨亭万万不容有失。只是没想到他这般无能,竟失手被擒。

被他所称的中毒之人所擒。

这些隐世门派出来的天骄,实在是有些自负过了头。

雷正泽挥手道“交换。”

白罗刹感受到原本架在脑门上的柔丝鞭被拿走了,立即起身,准备向苏长言走去。

“等等!”雷正泽突然喊停,数个大汉又围在了白罗刹身旁。

苏长言道“怎么,雷前辈不要这林雨亭的性命了?”

“哈哈哈。苏公子,你不要急,毕竟你们是一起进入遗迹的,我也要确认一下,你说对不对。”雷正泽笑着说道。

“找人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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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诬陷

雷正泽下完令,一个女子来到白罗刹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的身上上下摸索。

白罗刹的衣物虽未除,但是这般被搜身,实在是人生之耻。

除了钱袋子,就掏出了她的贴身月牙形玉佩,一个玉环,还有七宝葫芦。

白罗刹带着个酒葫芦这事,人人知晓,两个玉制品也就是普通饰品。

但是雷正泽不放心,还是让人帮东西呈上来。

自己的东西被拿走,白罗刹心下大火,可是此刻刀架在脖子上不敢有所动作。

但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雷正泽,自己他日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雷正泽翻检着东西,一一看过,仍然开口问道“这些都是哪来的?”

白罗刹按捺下心头的怒火,答道“玉佩和玉环是家中长者所赐,自小不离身,这酒葫芦,自然是装酒的。”

“但是这葫芦里没有酒也没有酒味。”

“喝光了自然没有了,酒怎么没的,你去问问你儿子。”

听到白罗刹提到雷华然,雷正泽的神色似乎有些触动,不再多说,挥挥手,让人把东西还给她。

白罗刹收好了东西,一挥衣袖,就要往比武台走去。

苏长言见白罗刹往自己这边走,立即道“离开。”

白罗刹咬了咬牙,转身向门口走去。

众人目光都看向雷正泽,不知该如何。

雷正泽说道“那你把你的手从林公子身上挪开。”

“先让她安全离开。”苏长言寸步不让。

雷正泽的神色不太好看,即使到了这一步,这苏长言依然不好对付。

况且眼下看他这般模样,实在看不出他的虚实。

林雨亭的确万万不容有失。

“一个丑八怪而已,雷正泽,你就放了啊。”林雨亭忍不住喝道。

“啪!”苏长言给了林雨亭一耳光。

林雨亭从未被人打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双目欲呲之时,苏长言冰冷的手指又按在了他命门之上。

“苏长言,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是何意?”

“你太吵了。”

白罗刹未理会比武台上的情形,而是回头看向雷正泽,目光之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雷正泽站在那边,手掌用力握成拳。

“放人。”苏长言再次开口。

雷正泽终于挥手示意放人。

这白罗刹虽然小腿受伤,但看她行动自若的样子,不像是受了重伤,且她武艺精湛,若是她和苏长言合到一处,怕是更不好对付。

白罗刹便这般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雷家。

“苏二少,你现在可以兑现承诺,放下林公子了吧。”雷正泽出声问道。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纵使搜身,我现在比方才白罗刹还要一穷二白。我手中这柄折扇,还是令公子付的账。”苏长言的手依然抵着林雨亭的命门。

林雨亭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又想自己小命此刻在他人手中,还是安分些好,微张的嘴,又闭上了。

雷正泽却笑着说道“可是你昨日明明承认,你虽未得到凝瑜,你却知道它的下落。我们若搜身,自然什么也得不到。”

苏长言意识到此事的确是不能善了了,这雷华然早已把一切都与他父亲汇报过,只是不知昨日他并未离开过自己片刻,究竟何时传递的消息。

但是此刻容不得自己思考这些,必须想法子应对眼前的局面。

这比武台位于雷家正中央,想要逃离还有些距离。

刚刚自己已经言明要用林雨亭交换白罗刹安全,自己此刻纵使挟持林雨亭,也未必能退至门口。

“我从未承认过我得到了凝瑜,况且,灾祸之剑,我拿着它有何用。”苏长言冷冷地说道。

一直被苏长言制住的林雨亭,此刻忍不住开口“苏长言,你不讲信用。”

“信用这种东西,是跟讲信用的人讲。雷家这一群人,各个皆是满口谎言的骗子,我与他们有何信用可讲。”

苏长言顿了顿,接着说道“当初在秘境内,我冒死救出雷家兄妹,结果出来之时,他二人不顾我们死活抢先离开。

到如今我安然脱困,他们又联合自己的老父亲设局陷害我。雷家人,安有信在?”

“哼。你说你救了我的一双儿女,你可有证据?我们家华裳还说在秘境内被你欺辱,我没让你以死谢罪已是大仁。”这雷正泽早有准备,一口大锅直接盖在苏长言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看你长得这般俊秀斯文,其实内里如此龌龊不堪。”

儿女最重要的清白是万万不可乱说,而今雷正泽竟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等事,想来今日是从未想过要与苏长言善了。

这样一口锅砸了过来,苏长言瞬间有种被砸的眼冒金星之感。自己一直以来都颇为忌惮雷华裳,与她刻意保持好距离。

谁知竟还能这样凭空诬陷。

听得这话,林雨亭居然率先坐不住了,也不管眼下的情形,喝道“好你个雷正泽,我当你女儿是完璧之身,你竟然拿个残花败柳来糊弄我,你当我是那湖里的绿毛龟不成?”

雷正泽却这时突然有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出,哽咽着说道“这事也非小女所愿,况且之前是你自己强行要取小女,我们已多次回绝。”

说到后面,已然有些无法继续。

比武台下雷家众人此刻都是愤怒异常,各种污言秽语骂了出来。

雷华裳一直是大家尊重的大小姐,没想到竟被苏长言占了便宜。

你们私定终身也就算了,看之前他们相处的情形,明显还有个柳翩翩夹在两人之间。

好个苏长言,还想左拥右抱不成。

“王xx!这个狗x的苏长言!”

“苏长言,你纳命来!”

雷正泽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事已至此,苏长言,只要你交出凝瑜剑,并愿意娶我家华裳为妻,我便既往不咎,与你们苏家结秦晋之后,你看如何?”

苏长言此刻自己估算了一下,只能再支撑半刻,而听到雷正泽这样讲,他意识到,对付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仅仅是月神的宝剑还不够,他还要苏家的势力。

自己何德何能,竟让雷正泽这般算计。

苏长言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开始的时候笑声格外阴恻恻,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乃至最后仰天大笑。

这笑声实在过于阴沉,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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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出狼窝

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苏长言,江湖传闻他一直是一个温柔沉静的男子。

谋定而后动,万事皆有成算。

他如今作此情形,让雷正泽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他,打算见招拆招。

而苏长言手中的林雨亭,此刻却是愤怒异常。自己看中的女人,竟被他人抢了先,自己还落入他的手中。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

苏长言终于停止了笑声。

他抬头看向雷正泽,开口道“我没有的东西,你逼我拿出来。我没做过的事,你逼我承认。你到底要如何?”

雷正泽未作答,底下的人却争先恐后的说道。

“苏长言,你这个人,敢做不敢当!”

“欺负我们小姐,你还有礼了!”

“你还是不是人,我们家主都这般屈尊降贵,既往不咎了!”

苏长言没有理会台下的人,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看向林雨亭,把手从他命门上移开,说道“林公子,他们用雷华裳作饵,骗你与之联手。如今看你被擒,又用雷华裳作饵,逼我与之联姻。而你呢?”

林雨亭是自负之人,说的太多反而让他有疑虑,话已挑明到这个份上,他自有自己的思量。

林雨亭听到苏长言这般讲,便意识到,雷正泽是想把自己一脚踢开,好独自邀功,还有苏家作助力。

而自己林家,只是隐世门派里一个小家族,虽然在雷家面前可以耀武扬威,但比起威慑武林多年的苏家,还是有些不足。

雷正泽看到苏长言在林雨亭耳边说些什么,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立即道“林公子,你莫要听他挑拨!”

苏长言继续传音道“你想要凝瑜,我确实没有,但是我可以带你去遗迹,到时候能得到什么,皆看你自己的手腕。而雷家,他们兄妹就是从遗迹出来,可曾有带你去探过?”

苏长言是在赌,赌雷家兄妹离了自己没有办法进入迷雾林,找到遗迹的入口。

看到林雨亭的眉头皱了起来,苏长言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又凭什么信任你。”林雨亭反问道。

“只有我能带你去入口,你必须信任我。”苏长言给了林雨亭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

林雨亭在那暗自思索,苏长言的心中却很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经脉在一寸一寸的凝结,手上的力量在减弱。

下一刻,自己就会变得与普通人无异,甚至可能直接倒下!

在经脉完全凝结前的那一刻,林雨亭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我带你离开雷家,你带我进入月神遗迹。”

苏长言此刻已经完全松开了林雨亭,说道“成交。那接下来,便靠你了。”

说完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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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言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栈里,还是之前的那一家客栈,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

苏长言此刻思绪很乱,林雨亭是如何带自己走的,他不知晓,也不想知晓。

他自视了一下自己的全身,发现经脉仍然凝结,看来未到三日之期。

他突然在想,不知白罗刹此刻身在何处,吩咐她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办好。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苏长言往门口望去,一身翠绿的衣衫,行走间风姿绰约,竟是柳翩翩。

好像突然有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

柳翩翩看到苏长言醒了过来,脸上的梨涡立即露了出来,笑着说道“长言,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了一天了。”

苏长言没有说话,此刻虽然内力全无,但是之前在小灵村已经经历过这些,他知道如何利用仅剩的这些力量。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柳翩翩进来后,房门未关全,留有一道缝隙。

林雨亭必然在外面。

柳翩翩见苏长言不说话,继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那天我在后面疗伤,听闻你和白姐姐突然被挟持了,火急火燎的便赶了过来。

我赶到的时候,白姐姐已经安然离开了,可你这个傻瓜,却就那样昏倒了。”

说到此处,忍不住抽噎了几声,继续道“幸好你在昏倒前与林公子达成协议,他还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以林家之势,再加上林二与林三妹妹之力,把你救了出来。”

“雷家没有为难你?”苏长言开口问道。

柳翩翩听闻苏长言关心自己,立即得意道“我好歹也是南岭柳家的大小姐,他们敢拿我怎样,也就是你,一个已经死了的苏家二公子,他们才敢打你注意。”

苏长言没有再说话,闭目养神。

柳翩翩却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苏长言却丝毫不理会。

“长言,你这个死人,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哭?”

“……”

“你说,你究竟有没有和雷华裳有什么?”

听到这个,苏长言忍不住敛眉道“什么都不曾有过。”

柳翩翩立即转哭为笑“我就说嘛,长言连我都不要,怎么会看上那种丫头片子。”

说到此处,又故作神秘道“不过这雷华裳,的确不是完璧了,长言你可知道原因?”

听闻柳翩翩这样讲,苏长言立即想到在小灵村之中,从徐家出来,是白罗刹用衣服包裹着雷华裳出来的。

后来自己为了避嫌,从不曾探望过她。

不想,如此这般还能被诬陷。

见苏长言沉默不语,柳翩翩接着道“长言,这事你若不说出来,这污水就泼你身上洗不掉了。这雷正泽也是狠,自己女儿的清白,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他从未说过我玷污了他女儿,他只说雷华裳受欺辱。后面的话,都是其余人自行想象。”苏长言冷静的说道。

柳翩翩蛾眉微挑,说道“如此说来,此事若成了,他便能得苏家之势。若不成,他也可以与众人解释。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真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接着,柳翩翩又压低了声音凑在苏长言耳边道“可惜他女儿那守宫砂能作假,我这双火眼金睛却做不得假。”

说完,眼睛往外一挑,示意屋外有人。

苏长言顺势咳嗽了一声,道“林公子,你现下可以进来了吧。”

“哈哈哈。”林雨亭笑着从屋外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背着巨大铁棍的林三。

“苏公子,你看我林某,可算是讲信义之人。”

“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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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入虎口

林雨亭听了苏长言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苏公子,你看何时我们动身前往月神遗迹。”

苏长言回答道“我苏某人说话做事一向千金一诺,之前虽然有所得罪,但也不曾有加害之意。”

“那是自然。”

“我答应了会带你去,自然会带你前往,只是先得等我恢复行动。”

“可是,苏公子你武力远在我之上,届时你若出尔反尔,我可找谁说理去?”林雨亭故作为难。

“当时我直接昏迷,你尚且守约带我脱困,今时今日,我岂会恩将仇报。你若不信,我可立下心魔誓言。”苏长言答道。

林雨亭等的就是苏长言这句话,这些武林侠士最最讲究的便是恩怨情仇。

自己在他昏迷之时有恩,那么他无论如何必会报恩,不然有了因无果,便会滋生心魔。

林雨亭故作大方的推诿了一下,苏长言仍然坚持,便立下了心魔誓言。

林雨亭这才放下心来,又随意的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另一边,白罗刹离开了雷家,就立即遵循苏长言的上比武台之前的嘱咐,来到了客栈。

上台之前,苏长言在她耳边说了四字“卧榻之间”。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她也牢牢记在心里。

为什么没有留在雷家等待时机,看看能否救苏长言?

因为有些时候,若要脱困,一人比两人更加容易。自己有伤在身,强行支援只会成为累赘。

白罗刹莫名相信,苏长言必能摆脱困境。

他上台之前嘱咐自己的事情,必然尤为关键,所以眼下白罗刹马不停蹄的赶往安平镇。

终于到达客栈,今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退房,所以白罗刹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腿因为剧烈的奔跑,伤口已经再次裂开,她此刻已然顾不得许多,房门一锁,便来到卧榻之前。

这个卧榻是那一晚柳翩翩来闹事,苏长言最后歇息之处,不知有什么关窍。

眼下看到卧榻,白罗刹便想起了柳翩翩,心头却为苏长言捏了一把冷汗。

原本她也是以为雷华然背叛了自己等人,但是林雨亭喝出的宁霄散,白罗刹却知道,这世间只有南岭有元烁草了。

虽然不懂药理,但昔年被师父强行逼着背出了百药典一直牢记在心。

元烁草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年前的南岭,后来南岭柳家家主采回家中培育,究竟有没有成果,之前一直都是未知。

而今既然宁霄散都出现了,看来是成功了。

这柳翩翩,早就与这林雨亭勾结在了一起。

昨日晚上雷华然和苏长言寸步不离,也只有这柳翩翩有时间去通风报信。

虽然最后被围攻之时雷华然没有露面,但是柳翩翩也一样没有露头。

所以也许雷华然背叛了自己等人,但柳翩翩一样脱不开嫌疑。

柳家精通巫蛊一道,想下个药还不容易。

只是不知柳翩翩为何这般对待苏长言,毕竟之前可是死缠烂打的。

莫非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白罗刹一边这般思考着,一边早已把卧榻上的东西都拆了下来。刚刚甚至把垫子都撕开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眼前的卧榻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木架子。白罗刹盯着这个木架子仔细的观察。

看了半天没看出些什么,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手在木架子上敲击。

在把卧榻的每一个角落都敲击到之后,白罗刹再一次确认,这个木头都是实心的,店家没有用什么下等酸枝,而是用的上好的红木。

白罗刹不放弃,她又把卧榻的每个木头的连接处掰了开来。

在拆到头躺着的部位的连接处之时,白罗刹发现此处尤为紧,她立即运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拔开。

原来这连接的木头上包了一张纸。

白罗刹小心翼翼的把纸揭了下来,展开来一看。

却见上面写的字如鬼画符一般,自己竟从未见过这种字体,但这也绝不是什么符篆,而确确实实写这些什么。

只是这种文字,自己看不懂而已。

不管怎么说,白罗刹还是把这张纸用布包好了贴身收好。

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把卧榻接好,只是这垫子被自己拆开不能用了,等下退房之时,多给小二些银两便是。

这客栈肯定是不能待了,还好之前问雷华然要了许多银钱,眼下须得寻一处僻静之所疗伤才是。

白罗刹退房之时,买了些补给,在买包子时,询问了租房之事,后来找得地保,租了一间两进的小院子。

眼下便打算在此处疗伤,顺便打探苏长言的消息。

十余日后,白罗刹的伤势已经好全,她终于打开了紧闭的房门,走出了小院。

到了第一次与雷华然见面时去的茶馆,寻了个大厅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为了防止自己的长相过于骇人,她今日还拿出之前买好的易容道具,特意把疤痕遮掩了一番,把自己的脸色涂的蜡黄,腰间只插着一把刀,颇像一个普通江湖武者。

这茶馆此刻生意正好,也有不少雷家人前来喝茶,这不,有两个人正在吹嘘道。

“只见那日,我们家主可谓是雄风重现,整个人一运功,我们几乎以为他使返老还童。”

“雷家主神功盖世,雷家之福啊。”另一个人捧道。

……

“苏长言那个小人,竟然欺辱了我们雷姑娘,你说可恨不可恨?”

“竟有这事?”

“我们家主委屈求全说索性结亲,他死不认账。”

听到此处,了结前因后果的白罗刹不禁整个人楞在当场。

这雷正泽想不出这般阴损的招数,拿清白去逼婚这事,只有雷华裳干得出来。

她还真是为了苏长言不管不顾啊。

可是自己也知道真相啊。

不过她先一步这般讲,以后纵使自己说什么,那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丑人多作怪。

嘿,这雷华裳果然厉害。

那雷家人接着道“后来苏长言那厮,突然就晕倒了,谁知林公子突然站了起来,最后竟然带着手下把他救走了。”

“啊?雷家主就这般放过他们?”

“还能如何,隐世门派的林家和南岭柳家一起保他,还能怎么办。我们雷家只能吃这个暗亏。”

“那么现如今,他们生在何处?”

听到此处,白罗刹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

那边那位雷家人却压低了声音道“我只说与你听,我听说昨日,那苏长言生龙活虎的走出了客栈,打算今日和林家人还有柳家大小姐一起往雷云原去,似乎是要进这迷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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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营救

白罗刹听到此处,便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吩咐小二结账,便往雷云原赶去。

苏长言认为这世上只有自己能再寻得月神遗迹,他却忘了,白罗刹也是凭自己本事破了迷雾林的迷障。

苏长言的游龙仪遇迷障时神通异常,白罗刹其实身上一直也藏有一件宝物,甚至在雷家都没有被发现。

她决定先行进入迷雾林,去接应苏长言。

一人行动,总比大部队要快上许多。

第一次前往月神遗迹之时,自己是有意跟在他们后头,想要暗中观察。

此刻既然是要救人,那边还是先行一步的好。

在人间界的时间里,已经与自己初次进入雷云原隔了三年,但是雷云原外的景色丝毫没有变化,薄薄的雾气缭绕着这片大地,似是让它整个笼上一层薄纱。

之前出雷云原的时候未及细看,但此刻站在雷云原外,白罗刹发现整个平原看上去荒凉了不少。

不,更确切的说,这样才是雷云原本来的面貌。

当初是因为月神秘宝要出世才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时间自然会抹杀一切,包括自己三年前的痕迹。

现在人烟稀少,必须尽快进入迷雾林,不然若是晚了,这样一整片平原,抬头便能看见远处,很快就会被发现。

白罗刹加紧速度飞快的向迷雾林掠去。

还好这一路来什么人影也没遇到,可是却在迷雾林外围的地方,看到两个人影。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着大部队来探月神宝藏的孙奎和李闯。

他们俩也是有趣,第一批到达了雷云原,屡次进入迷雾林,但是屡次被迷障送了出来。

后来苏长风出来,声称里面是一处险地,苏长言和雷家兄妹殒命其中,大部分人就放弃陆陆续续退出,不再探索。

但是这两位却不信邪,仍然坚持徘徊在迷雾林的外围。

两年后雷家兄妹出来,却是他们第一个发现的。因此也得了雷家的恩赐,可以随意的在雷云原走动。

他们如今徘徊在迷雾林外不走,除了想试试机缘,还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那个也一起死了的苏长言。

当初白罗刹和苏长言出来之时,并未走这条路,所以也未遇到。

如今再次进入,白罗刹却大老远便看到了这两人。

想到今日自己已经易容过,白罗刹便放心的上前。

孙奎、李闯二人也是大老远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他们忍不住就上前喝道“来者何人!”

白罗刹本不欲理会,但这两人竟然自己上前横加阻拦。她也不愿节外生枝,便停上一停。

“两位大哥好,我自北地来,欲往迷雾林深处寻一株草药,不知两位大哥可有什么线索?”

李闯看了看孙奎,在这雷云原三年,从未听说过迷雾林有什么珍稀的草药,不知此人从何得来的消息。

孙奎点了点头,李闯方说道“我二人奉雷家家主之命,看守此地。往来倒也不会横加干涉,你且报上姓名,说出草药的名字即可。”

这两人既然是奉雷正泽命令在此,不知此话有几分可信,但是自己却不敢赌。

况且两人此刻已看到自己,若是等下再遇到苏长言等人,透露了什么,那就不妙了。

想到此处,白罗刹忍不住把手往腰间移了移。

这孙奎却是个眼尖的,他见白罗刹面色蜡黄,又孤身一人敢来这迷雾林,必然有所依仗。

此刻她手移向腰间,似是要掏出武器。而在江湖之中,一个只能算二流武者的人能活到四十多岁,自然有自己的独道的眼力。

孙奎看白罗刹刚刚一路行来的速度,不急不缓的气息,便知自己二人根本不是她对手,若再逼问下去,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

“哈哈,是孙某这侄儿不懂事,您有要事在身,不可耽搁,你先进去找东西,待找到了,若是乐意,便给咱叔侄俩分享分享。”

其实白罗刹也不想妄动杀念,只是一回来就遭遇雷家的阴谋,此刻有些草木皆兵。

她的手并未移开,即使不杀这两人,自己也不能放心让他们留在这里透露自己的行踪。

白罗刹又露出惯有的爽朗笑声“哈哈哈,说笑了,这寻草药之事,本就见者有份。不如两位随我一同去吧。”

说完之后,便站在那里,手仍放在腰间,头微撇,嘴角微扬,等待两人回答。

李闯是个莽的,立即一跺脚想要说话,却被孙奎一把按住,急忙道“好说,好说。不瞒您说,咱俩在这迷雾林外围转悠了三年了,始终不得其法,今日承蒙你看得上,咱叔侄俩就为您开路。”

白罗刹哈哈的笑道“好,我叫宁罗,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李闯一向听孙奎的,如今被他按住,也不敢说话,都听他的吩咐。

孙奎赔着笑道“小的孙奎,咱侄儿叫李闯。咱就托大,称呼您一声宁姑娘,可好?”

“都好说,这边请吧。”白罗刹示意两人先行走进去。

虽然仍有些疑虑,但是孙奎还是拉着李闯走进了迷雾林,白罗刹紧随其后。

一进入迷雾林,刚刚雷云原外漂的那些个小小的雾气似乎是没有一般。这迷雾林比之三年前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宁姑娘,咱来开路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迷雾林送出去的。”

“无须废话,只管往前走,该有变化的时候,我会指挥。”

李闯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但是此刻也没功夫跟孙奎抱怨,只能按捺下来。

孙奎却拍拍李闯的手背,示意稍安勿躁,也许今日是一份机缘也未可知。

白罗刹却在心中打算着,等到到了迷雾林深处,把这二人甩下,让他们多转悠些时日,自会出去,不能影响自己埋伏。

“向左三步。”

“向前十步。”

“向右五步。”

……

随着白罗刹的指挥,李闯和孙奎发现自己二人好像真的得了机缘。在雷云原混迹三年,从未在迷雾林待这么久过。

而且看两边的树木和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似乎真的是能穿越迷雾林。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白罗刹让他们两人停止。

然后说道“你们在此歇息一会,千万不要走开。此处已是迷雾林的深处,若是乱走,有什么后果我可不保证。”

已经到了这一步,李闯和孙奎二人自然对白罗刹尤为信服,哪敢说不,自然乖乖的坐着。

白罗刹却已经转身离开。

看到白罗刹约莫走远了,孙奎从手中掏出一个竹筒,打开来,一条一指宽的小蛇游了出来,很快便消失在迷雾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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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河西

在白罗刹等三人进入迷雾林不就之后,苏长言和林雨亭一行人也来到了迷雾林外。

果不其然,一群人的行动速度要慢上许多。

这一路上,苏长言发现这林三与林雨亭绝不可能是主仆,甚至林三隐隐有些压倒林雨亭之势。

看来这林三的身份,很值得探查。从未听说过哪家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天生神力,怕也是来自隐世门派中的家族。

而柳翩翩似乎与林三颇为熟稔,天天处在一快,看似极为投缘。

他静静的坐在岩石上,思索着等下的脱身之计。

自己带他们穿越迷雾林,然后就从这迷雾林中脱身,这也算得上是带他们达到入口了,这样一来也不算违约。届时只要把握机会,便能轻松离开。

只是不知白罗刹在哪,若是能与她碰个头就好了。

不过不论如何,一年后总会在传送漩涡前再相见的。

这迷雾林,跟着游龙仪走过一遍后,苏长言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一个先天四象阵而已。

这回入林,应是不需要拿出游龙仪便可轻松通过。

况且苏长言实在不想暴露过多。

一个宝剑的所在之处就引得雷家布局谋害自己,更何况是就在眼前的远古之物。

等众人休息好后,苏长言便打头带他们进入迷雾林。

一进入迷雾林,林家那几人都立即暂停了声息,全程紧紧跟着苏长言,听他指挥。

刚开始林雨亭还担忧苏长言把自己等人甩脱,待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苏长言行动不徐不缓,并没有丝毫甩脱之意,便也放下心来。

白罗刹嘴里叼了根草,在迷雾林出口的地方等了半晌,始终听不到他们的动静,有些无聊。

自从苏长言打败了毒萝蝶之后,那些原本守在迷雾林出口的毒萝蝶便少了许多,只有零星的数只躺在草丛间,似乎是娇嫩的花朵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白罗刹似乎听到了迷雾林里传出了动静,也立即闪身,进入了云雾之间。

若是苏长言在此,怕是要叹服白罗刹的阵法造诣了,她一下子便进入了坎位,游离于四象外,却能轻易的观察到出口处的动静。

当初,白罗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着苏长言与雷家人大战毒萝蝶的。而今她依然站在这个位置,这一回却是准备营救苏长言。

这人间,当真是世事难料。

片刻之后她便看到他们从她面前走过。

苏长言打头,后面是林雨亭,柳翩翩和林三,再后面却是林大林二等林家人。这林大一只眼睛上带着眼罩,此刻已经成为了独眼龙。

这柳翩翩果然和林雨亭混在了一起。

至于苏长言中毒的原因,这些日子白罗刹回忆了很多遍那天的场景,唯一有问题的似乎只有比武的中午那天,柳翩翩端上来的茶。

那杯唯有苏长言喝的茶。

真的只有宁霄散吗?

“马上就要到出口了,接下来就是月神遗迹的秘境。”苏长言说道。

“从出口到秘境的路上凶险万分,大家一定要小心。”

就在这时,白罗刹突然跃至苏长言面前,举刀向他劈斩过去!

苏长言反应也是极快,立即用扇柄格挡。折扇展开,扇面贴着刀面,避其锋芒,用巧劲把刀招架开来。

白罗刹一击不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跑。

苏长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追。

这两人一攻一防,一逃一追,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雨亭等诸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两人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苏兄!”林雨亭喊了一句想去追,却被林三一把拉住。

“他能在这里行走自如,我们却不能。我们还是往前吧,他说出口就在眼前。”

林雨亭被林三拉住,听了之后觉得有理,便也点了点头,但是心头终归有些不畅快。

柳翩翩道“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可能会和人互通有无,怕是巧合罢了。况且,既然已经带我们来了这里,有他无他又有何妨?”

林雨亭这才被劝下,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往前,很快便穿过了迷雾林。

苏长言追着白罗刹一路狂奔,其实从她攻过来的那一刀,他便知道眼前之人是白罗刹,是以把握机会就此脱身。

“差不多了吧,走慢一点。”苏长言在白罗刹身后喊道。

白罗刹这才停了下来。

“你对阵法很是熟悉嘛,竟能够达到狂奔的地步。”

白罗刹却突然调转头,嘿嘿笑道“我只想着赶紧带着你跑,还真没看路。”

苏长言一脸无奈,然后认命般地掏出游龙仪,开始观测。

“你的伤势好了吗?”看到苏长言在那边观察阵势,白罗刹冷不丁的问道。

“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应该过几日就无妨了。”

听到苏长言说伤势已经基本无妨,白罗刹觉得内心如释重负,不然总觉得欠着苏长言什么。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可有想过是谁给你下的毒?”

“柳翩翩。”苏长言面不改色的回答。

白罗刹没有想到苏长言竟也猜到了,啧啧了几声,又忍不住嘲讽“你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爱慕者竟然狠下心来对你痛下杀手。莫不是因爱生恨?”

苏长言没有说话,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看到苏长言不理睬自己,白罗刹觉得有些无趣,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张从卧榻上找到的纸,递给苏长言。

苏长言没有收下,说道“这个你先收着,我若是带着怕是颇有不便。”

“好。”白罗刹也不问是什么,就再次把那张纸收到怀里。

苏长言本来已经打算告诉白罗刹了,见她没有问,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

却看到白罗刹此刻的样貌和当初去救雷家兄妹时的易容极为相似,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从跌入小灵村之后,苏长言很久都没有笑了,此刻却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俊美无双的谪仙模样,在这云雾之间,还真有些几欲飞升之感。

白罗刹一时之间觉得漫天星辉似乎都在苏长言脸上,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还好为了盖住自己脸上的疤痕,涂了许多脂粉,并未被看出什么端倪。

仓促间,白罗刹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苏长言脸上笑意更甚,他伸出手指,刮了一下白罗刹的鼻头。然后收回手,看了看手指上的粉,摇头浅笑。

白罗刹的脸这回是真的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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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重逢

苏长言伸手刮了一下白罗刹的鼻头,手指上沾了许多粉,摇了摇头。

白罗刹的脸立即如火烧火燎一般,滚烫的连厚厚的粉层都盖不住。

苏长言却是看到白罗刹原本涂得蜡黄的脸上,慢慢地开始泛红,整个人愣住了。

然后伸出手,一把抓住白罗刹的手腕,探查脉息。

“没有中毒啊,你的脸怎么回事?”苏长言说完,又用手探了探白罗刹的额头。

“神经病啊你!”白罗刹被他又是蹭鼻子又是把脉的,听到这话,突然醒悟过来,整个人恼羞成怒了起来。

苏长言有些莫名其妙的,怎么好好的就恼了呢?

“你什么时候会看病的啊,还把脉?”白罗刹生硬的扯开话题。

苏长言立即露出惯有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在灵仙境内既然得到了药王谷的药典,自然要研读一番,不想这书甚是全面,还有脉息的解释,我也细细研究了一下。”

“看了两个月书,你就敢给人把脉,庸医!”

苏长言也不恼,说道“有些人学两年,未必有我两个月的天赋。况且,只是看看你是否中毒而已。”

白罗刹觉得无话可说,翻了个白眼,心中觉得大概某些人天生自恋。

“你脸上的脂粉涂的比当初小灵村还厚。人家化妆是美化,你画成这样还不如那道疤痕看着帅气。”苏长言摇着头感慨到。

白罗刹没好气的说“好了,别在这迷雾林废话了,我们出去再说。你阵法看的如何了?”

“且跟我来。”

苏长言带着白罗刹行了两个时辰,方走出迷雾林。

“你可真厉害,乱跑跑到了离位,害我差点分辨错了。”

“你没阵法天赋不要怪我跑的偏。”

“那么下回就请有阵法天赋的人来带路吧。”

“哼。”白罗刹一声冷哼,便走出了迷雾林。

一走出来,原本缭绕在眼前的雾气立即便消散了,原本有些压抑闭塞的感觉瞬间消失。

白罗刹大口的呼吸着雷云原的空气,然后看着眼前的景色。

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影。

“好久不见。”苏长风一身紫色的衣袍站在了迷雾林的入口之处,他的手上还蜿蜒盘旋着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嘶嘶的吐着蛇信。

看到苏长风的那一刻,白罗刹立即压低了身子,把双刀都拿到了手里。

苏长言跟在白罗刹的身后,待到走出迷雾林,看到苏长风的身形,双眼忍不住微眯了一下,然后睁大,狠狠地盯着苏长风。

“你是谁?”苏长言问道。

苏长风一言未发,瞬间冲了过来,一拳打向苏长言。

苏长言立即闪身避开,随手就把折扇拿了出来。

白罗刹也立即拔刀相助。

这岩蛇这些年来和苏长风的身体融合的极为好,已经能够把自己的部分武功通过人类的身体施展。

但是比起使用兵器,他更喜欢自创的蛇拳。

他时而出拳,时而双目发出黄光,意图控制二人。

经历了月神遗迹里的轮番心魔考验,此刻苏长风的那点微末心神控制之术,对于两人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苏长风虽强,但也最多到达绝顶高手的地步,而苏白二人,经过灵仙境的灵力灌顶,此刻已经达到了绝世高手的境界。

之前二人在雷家的比武多有遮掩,此刻遇到苏长风,自然是招式尽出。

一时之间,有些难分高下。

苏长风有些奇怪,他这回得到消息,是带着苏长言原来的人马过来的,自己特意冲到前面来,就是准备先把他们拿下。

之前在大殿初次相遇之时,两人的武功虽强,但内力顶多一流高手的境界。自己完全有把握迅速解决他们俩,再伪装成两人同归于尽的场景。

如今,竟然都精进到绝世高手的境界。

苏长风的心中不免有些急迫,他忍不住出声道“二哥,我是长风啊,我听说你出现在了雷云原,立即快马加鞭赶来接你回去。”

苏长言完全置之不理,手上招式不停,折扇挥舞,气浪翩飞。

与林雨亭一战,苏长言对于内力的控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见折扇翻转之际,云雾气流风起云涌,似是大浪滔滔,随着折扇运动而起起伏伏。

苏长风却从这雨雾之中感受到了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息。

这股气息,似乎与曾经那个人很像。

之前自己驻守的大殿里也有一个充满这股气息的人闯入。

这股气息让苏长风感觉到了不安。

他不敢再托大,拔出了腰间的刀,一刀挥斩下去,劈开了遮天蔽日的云浪。

原本汹涌澎湃的云浪,一下子被这刀光劈斩成了两半,劈开之后,黄色的刀光不息,继续斩向苏长言。

苏长言手上仅有一把普通的折扇。

若是原来的精钢折扇,苏长言定然不惧,可如今,却无法阻挡这眼前的刀光。

但如今,他却不是一个人。

白罗刹跃至苏长言身前,双刀交叉,一道十字斩劈砍出来,青色的十字刀光冲了出去,迎击苏长风的刀光。

黄色的刀光与青色刀光在空中相交,整片云浪一下子被炸开。

原本弥漫在周围的云雾瞬间被清空,一瞬间,三人清晰的看向彼此。

“真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精进的这么快。”苏长风开口道。

“托你的福,想着要找你报仇雪恨,不得不拼命练功。”白罗刹答道。

“哈哈哈,白女侠,别来无恙啊。”

面对苏长风这一瞬间的转变,两人有些奇怪,彼此对视了一眼,手中的武器却不曾放下。

苏长风却把刀收了起来,向两人走来。

“怎么了,二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长言刚想开口说话,却看到远处有几个人影靠近了,他们都穿了青绿色的水纹袍,领口绣着繁复的竹叶纹,这是江南苏家的标志。

等到他们看到苏长言的身影,一个个都愣在了那里,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胡缨,吴钩,你们不认识我了。”苏长言声音清冷的说道。

被喊道名字的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带着哭腔喊着“二少。”

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了出来。

“起来吧。”苏长言依然淡淡的说道。

胡缨和吴钩哭着站了起来,然后立即冲了过来,看着两个大汉袭来,白罗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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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分道扬镳

那两人凭着一腔热情冲到苏长言面前,似是想拥抱他,但是到他面前之际,却是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两个八尺大汉,就这样满脸眼泪鼻涕的站在苏长言身前半尺之处,张开着手,有些尴尬,有些犹疑的想要缩回。

苏长言这时却罕见的主动伸手抱住了两人,两人喜出望外的狠狠抱住苏长言,眼眶里的泪水更加汹涌澎湃的流了出来。

“二少,我们得到六公子消息的时候,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你不知道这三年,兄弟们有多想你。”

“二少,你回来就好,又可以带我们主持大局了。”

剩余的众人,原本有些犹豫,现在看到胡缨和吴钩都嚎啕大哭,齐齐跪在地上,喊道“我等恭迎二少回府!”

苏长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己带了他们三年,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如今带他们来接苏长言,是想让他们看到苏长言的尸体死心。

没想到苏长言的武功精进到这般地步,自己一时之间不能立即拿下。。

苏长言从未受到过这般热情的招待,整个人被抱的都有些变形了。

他安慰地拍了拍胡缨和吴钩的肩膀,示意他们可以松开了。

他们这才松开了手臂,用衣袍擦了擦眼泪。

“二少,这些年你在哪啊,难道还一直在秘境里?”

“说来话长。各位兄弟们,先起身吧。”

“谢二少!”那些跪下的苏家人闻令方才起身。

即使隔着些许云雾,白罗刹仍看到很多人的脸上似乎都有泪痕。

这苏长言的手下,对他感情颇深啊。

是否该赞一句,御下有道。

“这是我的朋友,江湖人称白罗刹。”

白罗刹没想到,苏长言突然把自己推了出来。

“白女侠好!”众人齐声呼喊。

“哈哈哈,你们好!叫我白罗刹就好了!有机会来东崎,请你们喝酒!”看到这些人,白罗刹又恢复了自己的爽朗大方。

“谢白女侠!”

“我的手下大概有几百人,你的猴儿酒,够吗?”苏长言忍不住悄声说道。

说是悄声也不算,胡缨和吴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人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白罗刹的酒,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喝的。

更何况,公子似乎在说猴儿酒,这种酒可是只问其名,很少流传啊。

想想就觉得要流口水了。

两人立即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罗刹。

白罗刹看着两人的眼睛,似乎还看到有小星星冒出,觉得自己一阵头疼。

看来山上的雪猴,要有一阵子忙了。

“苏长言,既然你和手下都碰头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白罗刹为了防止被再讹什么,打算赶紧开溜。

“不和我们一起出雷云原了?”苏长言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了,我福薄,不敢和你靠太近。”

“噢,那到时候再见了。”苏长言点了点头。

“后会有期。”白罗刹留下这句话,然后飞也似地离开了苏家众人。

苏长言走过苏长风身边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六弟,我回来了。”

言轻意重。

苏长风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苏长言丝毫未等苏长风,就这么走在众人的前头,向雷云原外走去。

苏家众人也似乎都忘记了苏长风,紧紧地跟在苏长言的身后。

白罗刹一个人先行一步,很快便出了雷云原,她要赶往东崎,光靠脚力怕是要走上猴年马月。

雷云原位于大陆的西南,而东崎却在大陆的东北角。要从雷云原回东崎,几乎是横穿整个大陆。

她到了安平镇买了补给就租了一辆马车,约定达到附近的一个大城镇南安镇。

这也是安平镇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白罗刹躺在马车里,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物事。

这玉环,当初血藤棘那边抢过来的,暂时不知其功效,好生收好。

七宝葫芦,一直都没能搞清楚状况,也没空和苏长言讨论。

唉,此刻里面若是装满了酒便好了。

这样想着,白罗刹随意的打开来葫芦盖。

浓烈的酒香飘洒了出来,黄澄澄的液体在葫芦里满满当当的。

外头的车夫忍不住出声道“嘿,姑娘,你这酒可以分小老儿一口吗?”

白罗刹让他拿了给水囊,给他倒了一点。

自己则就着葫芦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啊,真是好酒。

这葫芦,怎么会有酒的,真是奇怪。

打着酒嗝,白罗刹又心中生疑。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喝呗。

酒葫芦送到嘴边,却发现又空了,奋力地往下倒了倒,依然空空如也。

这真是见了鬼了。

白罗刹塞上盖子,收好七宝葫芦,整个人躺在了马车里。

又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苏长言给的那张纸还是没有问用途,罢了,且帮他收着吧。

这样想着,白罗刹便睡了过去。

马车行了约莫四五日,到达了南安镇,白罗刹辞别了车夫,谁知车夫临走前,又有些馋白罗刹的酒,想讨一些。

白罗刹想起前两次的经验,就把七宝葫芦直接递给他。

果不其然,车夫很轻松的便从葫芦里倒出了酒。

车夫把酒往自己的水囊里灌了足足一囊,这七宝葫芦还不见空,他却是不好意思了,赶紧还给白罗刹。

“姑娘,你是个好心的,谢谢你的酒。小老儿告诉你个事,这南安镇不可多留,你也别歇脚了,赶紧再雇辆车去中州府吧。”

说完,立即架着他的小马车,头也不回的出城了。

白罗刹原本在马车上待了五六日,想要歇息一晚上再上路。听的车夫这般讲,立即往驿站走去。

南安镇不亏为整个西南最大的镇,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比之安平镇,远胜百倍。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酒楼,酒楼下面围着许多人,白罗刹目不斜视的就穿过了人群,往驿站走去。

有些时候,人不可以有过多的好奇心,况且白罗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没功夫管这些人好奇什么。

说来这些人群也很奇怪,竟全是武林人士,各个带着武器,手臂上肌肉暴起,一看便是练家子。

能引得这么多武林人士围观之事,那便更不是什么好事了,白罗刹只想速速离去。

可是似乎天不遂人愿,一个巨大的红色绣球,不偏不倚地砸向白罗刹。

感觉到有东西砸来,白罗刹立即挥刀格挡。

这绣球其实能禁得住这一刀的,立时被砍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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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绣球情

这凌空飞来的绣球,就这么被白罗刹给砍成两半,站在她身边的武林人士各个侧目而视。

“呀,小姐,绣球被砍成两半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

“那就把客人请上来吧。”疑似是那个小姐回答的声音。

“小姐,可是那人似乎是个瘦不拉几的,行不行啊。”清脆的声音继续。

“去把客人请上来。”

听到楼上的两人这般言语,白罗刹觉得准没好事,只想趁机抹油开溜。

“嗨,你砍了谢小姐的绣球,你跑什么?”

没想到竟被一个耿直的大汉一把拉住。

白罗刹被拉住不奇怪,怪就怪在这大汉的臂力格外惊人,自己竟挣脱不开。

这江湖之中,奇人异事还真是多啊。

白罗刹并不想运功伤人,只能小声跟大汉商量道“这位大哥,我不想蹚这个浑水,不如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吧。”

谁知这大汉长得耿直,为人也是真耿直,他忙摇头道“不行,我陈大红从不撒谎。这个事情做不得假,你就是谢小姐要找的人。”

这人,还真的没法说了,眼看着绣楼的大门打开,有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在张望,一下子便看到了被大汉抓着的白罗刹。

小姑娘拍着手道“就是那位,快把她请过来。”

白罗刹好不容易挣脱了耿直大汉,拔腿就跑。

“喂,别跑啊,快帮我拦住她!”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

立即有些人自发的组成人墙,挡住了白罗刹的去路。

白罗刹左突右冲,一时之间,竟然被这些三流武林人士给困住了。

“嗨,你跑什么,谢小姐要找你,是你的福气啊。”陈大红又追上了白罗刹,在她身边说道。

“大红哥,谢谢你。”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花朝,不客气。”陈大红摸了摸脑袋,憨厚的笑了笑。

“这位,公……姑娘,麻烦你跟我来一趟吧。”花朝客气的对着白罗刹说道。

“小姑娘,你确定是叫我。”到了这种时候,白罗刹还想挣扎一下。

花朝的头点的跟捣蒜一般说道“是的,跟我来吧。”

“唉。”白罗刹只能叹了口气,跟着花朝往绣楼走去。

心中嘟哝着还真是被车夫大叔说中了,这南安镇不能多留,没好事。

一进入绣楼,便闻到淡淡的檀木香,四周陈设丝毫没有奢靡之息,但处处透着精致。

一楼有些空旷,只放着一些家具,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射进来,投射在地面上,留下点点斑驳的光影。

跟着花朝走向二楼一间屋子,屋子的正中央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一些名家字帖并一方宝砚,一个云桑树树根雕刻的笔筒摆放在宝砚旁边,透露着主人的品味。

二楼透着一股子清香,不是脂粉的气息,而是一股子书卷气,笔墨香。而在这之下,白罗刹还闻到了一股药香。

一位身着藕粉色衣裙的姑娘从内室走了出来,只见她全身素净,肤色白皙,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装饰品,却整个人透着一股贵气。

来人正是谢无欢。

“你是……阿白?”谢无欢看着白罗刹,犹疑了一会开口道。

白罗刹看到谢无欢,却是有些惊喜,没想到那陈大红口中的谢小姐,竟是谢无欢。

“无欢,你怎么跑来南安镇了?”白罗刹问道。

谢无欢却没有回答,走上前,抬手摸了摸白罗刹的右脸,唰唰的粉掉了下来。

“花朝,打一盆清水过来。”谢无欢吩咐道,然后说“我就说,谁能把你脸上的疤看好,原来是易容。”

白罗刹摇了摇头,这个女大夫老毛病又犯了。

她一边净面,一边道“我这不是行走江湖,带着条疤太明显了嘛。”

谢无欢坐在椅子上,拿起一个蜜饯,含在口中说道“我新制的盐津桃肉,你可要来一块。”

“你知道我不爱吃这些东西的。”洗好脸,白罗刹也坐了下来。

“阿白,你这三年去哪了,怎么都传言说你死了?”

“反正你又不信。”白罗刹随即便把这些时日的事情与谢无欢讲了一遍。

谢无欢听得目瞪口呆,说道“这世间竟有这般神奇的事,若非有那时间流逝的规则所限,我定要逼你陪我去这灵仙境转悠转悠。那里定有许多现在找不到的灵草。”

白罗刹闻言,翻了个白眼。

谢无欢却突然又盯着白罗刹看了半晌,尔后说道“阿白,你的疤痕,淡了许多,看来武功精进了不少。”

白罗刹闻言,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那是自然。我现在已是绝世高手之境。”

谢无欢点了点头,道“难怪绣球会砸向你。”

这谢无欢不仅习得了宗神医的医术,也学了卜算之法,在遇到难题时,会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方法来帮助自己。

既然绣球是谢无欢砸的,白罗刹只得认命地问道“说吧,无欢,你遇到什么事了。”

“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你失踪后一年说起。”谢无欢又吃了一块蜜饯,喝了一口茶,方继续开口。

“月神遗迹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苏长风出来了说你们都死了。接着又那些隐世门派又冒头了,那么原本的江湖势力自然进行了重新划分。”

“那你家的位置总不会被人肖想吧。”

“呵呵。”谢无欢一声冷笑,接着道“若非我还懂些观星之术,怕还真的被人谋了去?”

白罗刹闻言,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问道“南岭出了什么事吗?”

顿了顿,想起了什么说道“之前听柳家的人说南岭发了洪灾。”

谢无欢一改往日清风朗月的模样,一声冷哼“柳翩翩?”

“对。”

“那个苏二的老相好就是她?”

“是啊。有什么说法吗?”

谢无欢表情有些诡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看了白罗刹许久,然后又说“你既然与她接触过,我还是先给你检查一下是否中蛊了。”

白罗刹立即把手伸给了谢无欢,就那样把命门露出,丝毫没有犹疑。

谢无欢一边诊着脉息,一边道“你们俩能从她手中逃脱,殊为不易啊。”

白罗刹未开口,知道她这又是要开始卖弄了,就等着她继续。

“你可知道这两年多,江湖中的纷纷扰扰皆绕不开那隐世门派,但依我看,却是皆绕不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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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论江湖

白罗刹与谢无欢久别重逢,就坐在这绣楼内聊了起来,花朝守在楼下门口,和陈大红随意的闲聊。

谢无欢故弄玄虚道:“你知道这两年多,江湖中的纷纷扰扰皆绕不开那隐世门派,但依我看,却是皆绕不过那个人。”

“司徒洛。”白罗刹忍不住脱口而出。

谢无欢面露苦涩:“他在雷云原这般边陲小地都这般赫赫有名。”

白罗刹却摆了摆手,道:“我这一次出来就遇险,怕是有他的手笔在里面。”

“隐世门派下一任当家,对于小小雷家有什么好谋取的?”谢无欢表示不解。

“雷家或许没什么,但是他所求的是月神的遗物,任何有关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即使和谢无欢关系再好,但是涉及到苏长言得剑之事,白罗刹依然没有透露。

有些时候并非不信任,而是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她虽然也奇怪后来再未见苏长言使剑,但那日他们是真真切切把剑带出了月神遗迹。

但是自雷家一役后,她早打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

谢无欢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南岭的洪灾,只要略通星象之人都能看得出,司徒洛却拿着这事招摇撞骗。”

吃了一口蜜饯,继续道:“在发生洪灾前,我们家早就疏散了大部分下游的人群,而他则跑到柳家去通风报信。最后洪灾发生了,他和柳家一合计,竟把功劳都算在他头上,自此江湖闻名。还被称为神算子,可笑。纵确有几分本事,但我看他沽名钓誉的本事更强些。”

白罗刹生平最恨这种玩弄手段的卑鄙小人,忍不住拍桌道:“可恨!”

谢无欢却一脸心疼地说:“你轻点,这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你是神医弟子,多治几个病人,钱不就来了。”白罗刹翻着白眼道。

谢无欢把白罗刹的手一推,说道:“好了,你啥事没有,不过那个苏二难说。他也是心大,敢喝柳家人递过来的东西。”

白罗刹闻言,没来由的心口抽了一下,她摸了摸胸口,有些奇怪,但想到刚刚谢无欢说自己无妨,也便不再纠结,问道:“要不我带你去给他看看?”

谢无欢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一般,站起身,从上到下把白罗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点着头说道:“你莫不是中了邪,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人死活。”

这么说,白罗刹可不乐意了,她立即跳脚道:“我好歹诛杀过许多恶贼,救人于水火之中。是武林中年轻一辈女侠榜上的第一人!”

谢无欢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了,不和你扯这个,至于你的女侠榜,你改日自己去看看。我继续讲我遇到的事,现在南岭洪灾一事,上达圣听,圣人也接见了他。”

“什么!庙堂之上不可干涉江湖之事。”

“但这南岭洪灾受灾的可是百姓。我们谢家提前救人,事后赈灾都是应当的。可他一介布衣,居然能预测洪灾,岂不被捧上了天。”

白罗刹微微思量了片刻,说道:“那么他莫非是想借圣人之手,插足江湖之事?”

“有那一位在,圣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庙堂之事有那一位劳心劳力,圣人更是一门心思的玩乐。”

白罗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谢无欢。

谢无欢只能接着道:“圣人什么没玩过,早把能玩的都玩腻了。这司徒洛对圣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话至此处,却停了。

白罗刹忍不住眨着眼睛,问道:“好无欢,你倒是说呀。”

谢无欢摸了摸白罗刹的头,她略微年长白罗刹几岁,是以一直以姐姐自居。她格外喜欢摸白罗刹的头,以显示自己更为老成些,但其实私底下性格格外活泼。

“仙道不孤,天命有途。”

“不可能,所有的仙法尽失,仙路早已断绝。我是从当年的灵仙境归来的,绝无成仙可能了。”白罗刹斩钉截铁的说道。

谢无欢点了点头认可了白罗刹的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圣人却信了。谢无欢说,只要找到当年月神的剑,他便能劈斩出一条仙路来。”

“荒谬!他先是在江湖中放出谣言,意图让江湖中人帮他寻剑。现在又闹到庙堂上去,借朝廷之力寻剑。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好那一位容不得他放肆,他也只能勾得圣人想要成仙而已。”

听到此处,白罗刹呼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你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究竟要说什么?”

“唉,阿白,你还是这般没耐心。圣人如今发布诏令,命天下医师为他寻仙药。”

白罗刹立即露出不屑的表情:“即便这样,你又不会为他去寻药。”

哪知谢无欢一把抓住白罗刹的手,双眼冒光:“你不懂,圣人拿出的可是当年药秀的那尊凤尾菡萏鼎,那可是十大药鼎之一啊!”

白罗刹被谢无欢火热的表情搞得有点害怕,只能拍了拍她肩膀:“稍安,稍安。苏长言手上还有药王谷的药典呢,有机会帮你借过来。”

哪知谢无欢一把抓住白罗刹的手,指甲狠狠的掐进她的肉里,眼睛都变成了绿色:“你说的是真的吗?苏长言在哪,我们这就去找他!”

“松手,松手。”白罗刹一边叫一边把谢无欢推开,“那你的药鼎呢?”

谢无欢面露惆怅,似是沉思,想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方说道:“我们先去取仙药,再顺路去江南,然后去拿鼎吧。好吗?”

说完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白罗刹,眼睛里写着清清楚楚的渴望。

“你这都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还能说什么?”白罗刹只能同意,然后问道,“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来南岭啊?”

谢无欢一脸嫌弃的表情,宛如白罗刹是智力低下的病人一般,说道:“自然是这南安镇附近有了仙药的踪迹。南安镇的北边接壤中州之处是桑葛林,整片森林郁郁葱葱面积几乎相当于整片南岭。

因为桑葛林过于巨大,大家都不知深浅,想要去往中州皆是绕道而行。前两日,相传桑葛林中光芒大作,人人皆道是秘宝出世。

我掐指一算,却是我的机缘来了,必然是仙药即将成熟。第一批进入森林的一队人,五十人的队伍,只有三个人逃回来。

据说有一棵参天古木发出阵阵奇香,古木之上有一果实闪闪发光。而古木周围有两条巨大的黑白蟒蛇盘旋在侧。

若我所料不错,这便是当初炼制长生药的一位主药,阴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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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开局

听到阴阳果的名字,白罗刹忍不住心神一阵触动。

虽说自己只能算识得一些医理,但是阴阳果这个名字却也一直记载在历史的长河里。

阴阳果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集六百年光阴与一体,一次只得一枚果。

当年人间元寰大帝攻打灵仙界,就是为了这能炼制长生药的阴阳果。

据说阴阳果除了对于仙人有用,也可以让凡人延年益寿,是真正的仙药。

相传当初寒水长老亲手将它毁去,未料到竟然有一日出现在了人间界!

“阿白,这回我妄用卜卦之力,算得绣球会帮我寻得正确的人,却不料引来了你。当真是天助我也。”谢无欢说到关键的地方,忍不住握住了白罗刹的手。

阴阳果必然相伴阴阳莽看护,因为阴阳莽需等这阴阳果成熟之计,一口吞下,方能进化成阴阳蛟。

身为莽顶多算是兽,若是化为蛟,则是打破了万年来的禁锢,有望成妖。

万年来的禁锢必然没有这么容易打破,而这取阴阳果之路也必然凶险万分。

她们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那守护者阴阳莽,更有无数闻询而来的武林人士。

白罗刹在灵仙境得灵力灌顶,功力大增,但其实眼下境界并不稳固,她急于回雪山修习万象心法的最后一章来圆满自己的功法。

然后,便要去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谢无欢的要求,她无法拒绝。更何况她根本不放心此行让谢无欢一个人前往。

“帮你寻得药之后,我们便一起穿越桑葛林,前往中州。”白罗刹终是妥协,反正不算绕道,只当做是走小路吧。

谢无欢高兴地拍手道:“阿白,我知道你最好了。”

白罗刹只能无奈的一口把杯中茶饮尽,叹了一口气。

“这两日你且在绣楼稍作歇息,我还要做些准备,待我准备周全之后,我们这便上路”

“好。”

自己终究还是被抓了壮丁,还好,反正尚有一年时间,应该无妨。

况且届时必然要邀谢无欢同往,她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之人了。不然自己一人根本空口白牙,无人理会,也许连家门也难进。

已经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也不急于一时,眼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呵。

*

另一边,苏长言带着苏家人在与白罗刹分别之后,又去了一趟雷家。

苏长风却一改姿态,表示要在这雷云原多转悠转悠,苏长言眼下单打独斗并非他对手,只能暂且随他而去。

在雷家受这等折辱,此仇怎能不报。

苏长言一行人,轰轰烈烈的来到雷家门口。

守门的人已认得苏长言,看到他又出现,想要喊人捉拿。但看他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人,那要喊人的心思便被压了下来。

胡缨上前道:“不必通知你们家主了,这是一封信,交给你们大少爷即可。”

“好的,小的这就去办。”守门人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此刻格外的乖觉。

苏长言在下面又咳嗽了一声。

胡缨二话不说就狠狠扇了守门人一巴掌。

这守门的也算是雷家人,本也有些武艺。可胡缨这一巴掌,竟把他直接扇倒在地。

守门人倒在地上,脸上高高的肿起一片,嘴里一片鲜血,地上有几个白白的东西,似是牙齿。

另一个守门人吓得静若寒蝉,赶紧跪下,求饶道:“不知小的怎么惹恼各位爷了,还请高抬贵手。”

胡缨有些嫌恶地看了看打人的手,对着手掌呸了几口,然后两个手掌搓了搓。

倒在地上的那个不敢说话,跪着的那个在不停的颤抖。

掌管一方平原的雷家,今日算是被两个守门人丢尽了颜面。

吴钩面带微笑,走上前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家公子吩咐了,以后看门的时候好好看门,不要乱嗑瓜子。”

吓得两个守门人都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称是。

苏长言一如既往地,温柔和善地说道:“对了,记得告诉你们家公子,我叫苏长言。雷家不欢迎我,那我便不拜访了。”

守门人吓得话都讲不出来。

苏长言拂袖离去,胡缨和吴钩赶忙跟上。

他们当日便离开了此地。

雷华然接到信的时候,信还没有打开过,看到那个送信的守门人唯唯诺诺的样子,怕是苏长言让他狠狠受了教训。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事情到了今日的局面,他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长言和白罗刹。

若是解释,便是不孝。若不解释,便是不义。

自古孝义两难全。

这些日子,他得知父亲早已身体恢复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曾出去。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别人,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少主的身份。

和拼尽全力的比试无关,只是父亲重新掌权了而已。

父亲功力恢复,雷家重新有了绝顶高手,二叔和三叔自然只能黯然下台。

雷华然打开信:

雷兄:

若不背弃,信义犹存,后会有期。



雷华然的双手有些颤抖,这是,还愿意给自己机会的意思吗?

自己,还有资格得到他的信任吗?

雷华然捧着信,久久的站在窗前出神。

“哥哥,我听说二少来过了。”雷华裳推门而入。一下子打断了雷华然的思绪。

他不由自主的把信扔进了火盆。

“咦,哥哥。你怎么把信给烧了?上面说了什么。”雷华裳就是听说了二少的音讯这才特意赶来,没料到哥哥这回竟不与自己商量。

“没什么,你看到门房的样子了吗。这封信是对我们的嘲讽罢了,没什么好看的。”雷华然淡淡地说道。

看到哥哥的表情,雷华裳有些难过,这一切事情她都知晓,可是哥哥,确实是被蒙在鼓里。

可是哥哥毕竟姓雷,无论如何,他都与整个事件分不开关系。

但这事,只能他自己去想通了。

雷华裳关上房门,离开了。

*

雷云原上,苏长风跟着小蛇的指引,找到了李闯和孙奎二人。

两人在迷雾林深处不敢动作,还盼着白罗刹回来指引,却迟迟不见人来。

当看到苏长风出现的时候,两人赶忙跪下。

“主人,我们觉得那个人能进入到迷雾林深处,必有古怪,赶紧给您汇报了。”

苏长风此刻心情正差,但这两人留着还有用处。

“人我见到了,你们接下来还是待在雷云原为我观察情况,我定期会送解药来的。”

“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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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入队

等到出发那日,白罗刹见到谢无欢两手空空,花朝这个小丫头却是大包小包的,她终是理解一向孑然一身的谢无欢为什么会收下这个丫鬟了。

三人走至绣楼外,谢无欢突然开口道:“花朝,你的相好呢?”

“小姐,你讨厌,大红哥才不是我相好。”

“好了好了,我听阿白说他也算得上一个可造之才,带上吧。”谢无欢吩咐道。

是以三人来到南安镇外之时,变成了四个人。花朝身上的大包小包自然到了陈大红身上。

这个陈大红原来在两年前曾受过谢无欢恩惠,是以听闻谢无欢来了南安镇,便一直自发的守卫。

白罗刹心中感慨着医者的好运气,一边吃着谢无欢准备的小点心便向桑葛林进发。

这桑葛林外围,有许多人马,一队一队的,看来对这阴阳果有兴趣的不在少数。

“无欢,你的对手除了两条大蛇外,还有这么多人啊。”白罗刹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谢无欢却很是不屑,嗤之以鼻道:“这里面连一流高手都没几个,你有什么好怕的。”

花朝马上跟着帮腔:“就是,我们小姐醉心医药,为了强身健体才练个武艺,也有二流高手的水平。”

谢无欢长着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为人最是和善,极爱说话。这边自家丫鬟捧了一下,立即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花朝,等回去后月例银子可以添上一添了。”

“小姐,不用了,你偶尔给我的那些小零花绰绰有余。我能跟着小姐就是福分。”

“有人来了。”白罗刹打断了这对主仆情深。

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斯文,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的腰间选了一把剑,深色的剑穗垂了下来,随风摇摆,看上去颇为潇洒。

男子上前抱拳道:“在下池欲云,一池青水欲映云的池欲云。看到几位似是也要往这桑葛林去?”

谢无欢对着外人那自然是表里如一,她不欲理会,把白罗刹推到前头。

今日两人头上皆戴着斗笠,不然白罗刹脸上的刀疤实在过于惹眼,是以外人眼中并未觉得有何异样。

“确实如此。”毕竟等下就要进林子,这事也没必要遮掩。

池欲云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说道:“在下也集结了一群朋友想进入桑葛林,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结伴而行?”

“我们这边有三个女流之辈,你怕是看上了我们的护卫。”白罗刹开口毫不容情。

池欲云脸上笑意更甚:“若是如此,池某却是成了小人了。几位姑娘欲前往桑葛林,必然是要找同伴的,池某斗胆第一个上前,也是想交个朋友。

若是池某所料不差,你们之中至少有一位医者,而池某的队伍恰恰缺少医者,若是几位能加入,可是帮了大忙了。”

见对方都说道这个地步,若是还不给好脸色,实在有些过分。

但是对方看出了自己这边的身份,那么所求之物必然相同,白罗刹有些犹疑。

这池欲云若是不能合作,作为对手的话,似乎也不是很好对付。

池欲云第一眼看到四人,便看出两个带斗笠的是主,另外两个是随从和丫鬟。

他说的话虽然真假掺半,但邀约之心却是真的。

眼下看到两人有些犹豫,他又加码道:“那桑葛林的秘宝,以我们的能力怕是难以肖想,但这回也出动了一些一流高手,怕是我们可以跟在后面捡些漏也未可知。”

其实之前谢白二人曾商讨过是否要单独前往,最终讨论之下觉得就四人进去实在有些惹眼,找个中规中矩的队伍,进去之后找机会脱离便是了。

谢无欢伸出手,握住白罗刹的手,在她的掌心画了个圈。

这是同意的意思。

这池欲云为人处世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虽然如今武功稍有欠缺,但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方人物。

“好,那我们就多谢池兄的邀请了。”白罗刹最终开口道。

池欲云立即满面笑容的说道:“那几位便跟池某来。”

四人便跟着池欲云往他的营地走去。

看到四个人走远了,周围一些一直注视着这边动静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又被这小白脸抢了先。”

“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占便宜。”

四人来到了一个二十人的小队前,只见那些人看上去精神面貌都极好,穿的干净整齐,身体骨骼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一直非常成熟的队伍。

他们互相之间颇为熟稔,在那边彼此攀谈着。

看到池欲云带着四人过来,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而是都露出笑容欢迎着大家。

“这几位便是我请来的朋友了,不知几位可愿意介绍一下自己?”池欲云连姓名都不曾问,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对此,底下的人有些嘘声。

“老池看到美女魂都没了,竟然名字都不问。”

“老池,你丢脸了吧。”

这池欲云在这些人中看着年岁最小,不想却被他们称呼为老池。而此刻被众人打趣,他也丝毫不恼,依然满脸笑容,站在那儿,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白罗刹和谢无欢互相点了点头,仍然是由白罗刹开口说道:“在下宁罗,这位是我的姐姐宁欢。我姐姐是一名医师。”

听到医师二字,池欲云的队友们都发出了噢的惊叹声。

“老池终于给我们拐了个医师妹子回来了。”

白罗刹又指着花朝说道:“这是我们的小妹妹,叫宁花。而这位壮士,看着就不像与我们有血缘关系,他是我们的朋友,叫红尘。”

陈大红听到白罗刹随口给自己胡诌了个名字,竟感觉有几分隐世高人的味道,一时之间有些激动,神色略微动容。

但想起自己要配得上这名字,只能继续板着脸表情严肃了起来。

陈大红从未想过,红尘这个名字,他后来用了很久,甚至最后,成为江湖传说。

但这些都是后话,此刻他还是跟在白女侠身后的陈大红。

池欲云闻言,立即上前作揖道:“三位宁姑娘,在下失礼了。”

然后又拍了拍陈大红的肩膀,说道:“原来是红尘兄,失敬失敬。”

他这手一拍,也把陈大红的防备之心拍了下来。

池欲云手下的人不敢与几位女子如何,也纷纷上前见礼后,和陈大红勾肩搭背了起来。

陈大红为人耿直,也与他们称兄道弟了起来。

池欲云却是不敢冷落谢白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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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进林

夜风习习吹拂着桑葛林,一行人已经在桑葛林中行进了一天。

夜晚的桑葛林枝叶茂盛,但也没有当初玉竹林那般遮天蔽日,只有依稀光点斑驳难觅。桑葛林的树丛间,抬头仰望,还是能看到众星拱月,荧光硕硕。

白日里一行人集合后,互相稍微介绍了一下,便向桑葛林进发了。

据池欲云所言,他们已是多次在桑葛林探索,以前没有医师,是以一直在外围游荡,猎一些猛兽贩卖,或是做一些护卫工作谋生。

这话白罗刹与谢无欢听过就算了,并不十分相信。

仅仅是这般的话,这只队伍不会如此和谐,纪律严明,必然也一起经历过许多。

无论是池欲云谦虚,还是他有所隐瞒,两人都无权置喙。

毕竟只是临时组建的队伍。

这池欲云为人还是颇有风度的,行进过程中,让白罗刹和谢无欢、花朝站在队伍的中心位置,而陈大红,则混入了队伍中,一起开路。

等到了晚间,众人寻了一块开阔的地点,便坐下来开始升起篝火做饭歇息。

白罗刹和谢无欢并没有陈大红那般好相处,而两人此刻准备颇为周全,也未考虑过从一个看似不错的全是二流高手的队伍里,探查什么。

晚上是派人猎的野味,池欲云拿来递给两人。花朝则是和陈大红混迹在一起,早就吃了起来。

白罗刹和谢无欢却是静静坐在角落里。

“两位这烤鹿肉要趁热吃,这野果也已经洗净了。”

“谢谢。”

让池欲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一直更加安静的宁欢竟然主动接过了吃的,他受宠若惊的递给她。

只看到那双伸过来的手指格外修长灵巧,想来拨弄草药很是便利。

池欲云想着,都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总该摘下斗笠了吧。

结果看到宁欢把食物递给宁罗之后,两人就在斗笠下面吃了起来。

池欲云仍然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似是等着两人的评价。

谢无欢接到食物的时候,二话不说随手就撒上了解毒剂,才递给了白罗刹。

无论池欲云有没有别的想法,两人都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花朝跟着自己那么久,一些常用的药身上也都备着,所以到了用饭的时候,她才跟到了陈大红身边。

白罗刹吃了以后,觉得这肉上沾了解毒剂,多了一股苦味,也只能默默吃下。

然后赞道“这鹿肉烤得甚是肥瘦得宜,池兄你有一个好厨子啊。”

池欲云却是爽朗的笑道“宁罗姑娘谬赞了,池某不才,在烤肉方面倒是颇有天赋。”

白罗刹却觉得这池欲云虽说武艺一般,但这烤肉,若非被加了东西,确实味道不错。

但跟着谢无欢出来,这些事只能忍了。

“其实这桑葛林颇为危险,宁欢姑娘医师的身份根本犯不着以身试险,只要振臂一呼便有人会出面寻药,究竟是为了什么药才亲自前来的呢?”

“这药长相太过普通,旁人不认得,但它又极为难得,听说它在桑葛林出现了踪迹,所以我们姐妹几个一定要亲自前来。”白罗刹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不知可否把药材的长相透露一下,我叫我们兄弟也留个心眼。”

“这倒不必,与之类似的草木实在太多,但是我们要寻的这味药会发出一股奇香,若是到它附近,我们自然能发现。”谢无欢少有的出声道。

“原来如此,那若是发现了,宁欢姑娘只管开口便是。”

“那是自然。”

“呜!——”

几人这边相谈甚欢,却突然听到几声狼嚎。

经历过永夜狼的白罗刹,立即汗毛都竖了起来。曾经差点迷失在永夜幻境之中,自己现在都对狼有阴影了。

有个大汉跑了过来“老池,我们在不远处好像发现了狼群的踪迹。”

“怎么会,听着狼嚎还有段距离,况且我们还生着篝火。”池欲云答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该做些防备。”

“好,快把喝醉的兄弟弄醒,大家围着篝火戒备一点,这狼群可不好对付。”池欲云吩咐道。

大汉闻令立即离去。

“两位宁姑娘,眼下可能有狼祸,你们千万别离开篝火旁,我去整顿一下队伍。”池欲云格外有礼地还和两人解释了一下。

“好,你且快去。”白罗刹答道。

池欲云这才离去,不久之后,陈大红和花朝来到了两人身旁。

白罗刹看着大红,问道“大红,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可有什么收获?”

大红嘿嘿的傻笑,然后露出一副与他耿直的样子格外不同的精明的眼神,说道“他们有点想打听两位姑娘的事,我都推说不知,然后傻笑。”

谢无欢捂着嘴笑道“大红,你很不错。”

大红摸着头继续笑,然后又板着脸说道“两位姑娘放心,只要有我大红在,那狼群定然伤不到你们。”

谢无欢笑的眼角弯弯,说道“大红,你可知道我旁边这位称呼你红尘的是谁?”

大红睁大了自己圆圆的大眼睛,一脸茫然的说不知道。

花朝脆生生地说“嘿,别告诉他。”

大红又摸着头,然后憨厚地对着白罗刹说道“这位姑娘,当初拦下你完全是为了谢小姐,大红不是坏人。你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今晚且放宽心。”

白罗刹对于陈大红印象很好,也是笑笑并未多语。

谢无欢随口问道“花朝,你觉得池欲云怎么样?”

花朝的小脸染上了一层红晕,似是一层红纱,衬得小脸蛋格外俏丽。她只低头含笑,却不肯说。

谢无欢摇了摇头,又问道“阿白,你觉得这个池欲云怎么样?”

“好。”白罗刹目视着池欲云离去的方向,有些随意的回答。

谢无欢从身上慢慢地掏出一个个药瓶,摆成一排,说道“是啊,挺好的。”

花朝歪着头,有些不解,问道“小姐,池大哥人当然很好啦,长得也俊俏。”

谢无欢打趣道“是啊,我们花朝都不要大红哥,要池大哥了。”

花朝嘟着嘴巴,若非谢无欢此刻在弄药,她都要准备整个人似拧麻花一般缠着谢无欢了。

“小姐,你就跟花朝透露一点嘛。”

“呜!——”

“狼群接近了。”白罗刹站起了身,掏出双刀。

陈大红也把腰间的大刀拔了出来,他因为身量过于高大的缘故,这把刀也格外大,有足足四尺半,刀背也极厚,有半寸宽。

“宁姑娘们,狼群真的来了,你们自己小心!”远处,传来了池欲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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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狼袭

“宁姑娘们,狼群真的来了,你们自己小心!”远处,传来了池欲云的声音。

池欲云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但是人却丝毫不见踪迹。

时而还能听到刀剑砍击之声,夹杂着一些狼群的怒吼,看来斗争极为激烈。

大红举着他的大刀把三人护在身后,整个人如铁塔一般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位,我们把狼群引开,你们趁机快跑!”

白罗刹心中却暗骂了几句,但还是握着刀小心戒备。

谢无欢这时已经把她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吩咐花朝躲在树下,自己则站到了白罗刹的右后方。

要与狼群相斗,明明借着火势更强。

斗笠已经被她们扔在了一旁。

黑夜之中,这玩意实在过于影响视线。

几人都认真的看着前方传来打斗声的那片林子,可是黑夜之中,除了声响,什么也看不到。

花朝这时轻声说道:“这池公子为人确实太好了,他们自己冲上前去与狼群相搏,把我们护在了后方。”

另外三人都未置可否,因为他们看到,原本黑暗的地方,冒出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皆着又冒出了两双,三双……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似是死神的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你。

一匹毛色斑驳的狼沐浴着夜色,走到了篝火旁,紧跟在后的十几匹狼都露了头。

花朝哪见过这场景,捂着嘴,控制着自己不要叫出来。

白罗刹举着刀来到了大红身旁。

“小姐,他们,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狼群解决了。”花朝颤抖着出声问道。

谢无欢此刻没有功夫去安慰她。

篝火“噼啵噼啵”的发出燃烧草木的声音,一群狼和四个人对视着。

那些狼群的皮毛虽然有些斑驳,但也可以看出毛发之间仍有些许水光。身上有几道伤痕,却都是曾经受伤的痕迹。

头狼咧开了嘴巴,牙齿微微发黄,但锋利异常,有口水从它的嘴里流了下来。

似乎是饿了很久了。

它没有看大红,而是出于野兽的本能,看向白罗刹。

“噼啵,噼啵”篝火仍然在燃烧,狼群看着火光有些害怕,但是饥饿驱使着它们一步步靠近。

头狼的前爪已经踩到了一根枯枝上,脚爪踩了上去,发出“咔嚓”的声音。

“呜!——”头狼仰天一声长啸,一个起纵越过火堆,扑向白罗刹!

身后的狼群也紧跟着跳了了过来,向四人进攻!

大红举刀一个横扫千军,狼群被打退了几步,但更多的狼仍然跳了过来,向他扑咬。

只是普通的狼群罢了,观察了这么半晌,白罗刹算是放心了下来。

在灵仙境中经历的危机过多,到了人间界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

她随意的劈砍挑斩,双刀所过之处,狼群无一生还,刀刀毙命。

大红那边,刀势大开大合,但速度不足,有几头狼,乘机咬向了他的手臂。

“呀,大红哥小心啊。”花朝在树下惊呼出声。

白罗刹脚步轻踏,姿势潇洒的来到大红身侧,右手翻转着刀刃,刃口划过狼的脖颈,狼血飞溅,随手就把那几头狼给结果了。

“多谢。”大红一边道谢,一边严阵以待的对付着狼群。

“别废话,把它们杀光了再说。”

“是!”大红似是得了命令一般,更加卖力。

白罗刹的刀势过强,没有狼敢靠近她,她只能四处游走,如打游击一般把狼群逐个击破。

这群狼的皮毛却颇为厚实,有时一刀无法斩杀,然而白罗刹却是双刀并刺,势必夺其性命。

狼实在过于记仇,若不斩尽,必后患无穷。

谢无欢手中一直捏着药,看到白罗刹独自对付地这般游刃有余,就手中一转,又从袖子里掏出一盒蜜饯,竟似看戏一般。

白罗刹赶到谢无欢身侧帮她砍死几头意欲偷袭的狼之时,看到了她手中之物,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但也不敢教训,只能转身回去杀狼。

这可是医师,得罪不起啊。

本身狼群数量不是很多,双方之间交战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狼群尽数被击毙。

白罗刹随手捡了一把树叶,擦了擦刀上的狼血,便把刀收了回去,舒展着身体。

陈大红这时,方看清白罗刹的样貌,眼睛瞪的大大的,似是大为惊吓。

见惯了这种眼神,白罗刹四下寻着斗笠,也不想让人为难。

谁知道陈大红说道:“白女侠,你是白罗刹白女侠吗?”

白罗刹看他的表情不似是受了惊吓,甚至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激动喜悦之情,忍不住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方答道:“是啊。”

陈大红赶紧上前,“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念着:“白女侠,南岭陈大红感谢白女侠当年的大恩大德!真是好人有好报,你没有死啊。”

白罗刹歪着头,一脸疑惑:“啊?”

陈大红却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眼眶红红地说道:“当初您诛杀南岭邪巫,放了许多少女,大红的妹妹就是当初被放出来的。”

白罗刹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笑意盈盈道:“这都是真的,我还见过大红的妹妹,大红也是自此以后开始改练刀法的。”

白罗刹看了看陈大红的大刀,再看看自己小巧的双刀,笑着说:“大红啊,你看你的刀和我的差距有些大啊。”

陈大红却是大脸一红,说道:“当初没见到您真人,只听说您使刀,刀法极为精湛,一刀下去,就砍下了邪巫的头颅。”

白罗刹忍不住哈哈笑道:“我哪有这般厉害,当时我才十七岁,差点着了邪巫的道,也是九死一生啊。”

白罗刹见陈大红还跪在地上,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大红你天生神力,这把大刀很适合你,假以时日,我期待红尘刀客的名字传遍江湖。”

听到自己被恩人这般称赞,陈大红激动地脸涨地通红,赶忙道谢起身。心中立志要好好练习刀法,行侠仗义,不负恩人的期望。

白罗刹也未料到自己随口一说,后来江湖中还真的出了一个红尘刀客。

眼下危机暂时解除,四人修整了一下,看着满地狼尸,充满着血腥味,怕是等会会吸引别的野兽。

四人也不去寻找池欲云等人了,也许是不敌狼群已经跑了,四人便趁着夜色,举着火把,继续向桑葛林深处前进。

前路茫茫,一切都还未知。为今之计只有把握眼前,全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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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明澄湖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刚踏入江南地界,苏长言便闻得明澄湖上,船娘泛舟清歌。

位处西南的雷云原与这江南虽不比东崎之遥,但也不近,一行人匆匆赶回,也行了近半个月才望到这茫茫一片的明澄湖。

“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船娘歌声甚是娇柔软糯,江南风味十足,唱的却正是这明澄湖的景致。

“二少,过了这明澄湖,我们便到家了。”胡缨有些激动地说道,“老太爷看到您,想必会喜极而泣。”

“胡缨,你们此行出来是专程来接我的吗?”苏长言问道。

“非也,是自雷家两位回来后,六公子便带我们一直在西南一带徘徊,说是要等您回来。”

“吴钩,你去码头找船只,不要寻苏家的船。”苏长言吩咐道。

“是。”吴钩得令便前往码头。

“那大哥也知道六弟的行动了?”

胡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六公子回来后有些奇怪,后来和大公子对上了,吃了好几个暗亏。虽说六公子对小的们不错,但实在有些稚嫩。”

苏长言心中暗笑,活了数千年的老妖,居然被人嘲笑稚嫩,这岩蛇若是知晓,怕是又要发作。

看来人确实是比妖要狠得多。

只能控制六弟的身体,许多手段都无法施为,怕是非常憋屈。

“二少你就这么把六公子留在雷云原,可是他当年对你做了什么?”胡缨有些疑惑的问道。

苏长言看向胡缨,仔细打量着,胡缨的胡子修理的极为齐整,袍子也簇新的模样,不像吴钩,袍子的卷边已经有些浆洗的发白。

这两人的性子终归是有些不一样。

胡缨喜欢在自己跟前听候吩咐,吴钩却喜欢去做事。

两人擅长的也不一样,互相弥补,一直是自己信任的左右手。

苏长言笑了笑,说道“六弟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以为我们都死了,却不料我们都险象环生。”

胡缨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怪道六公子后来那般伤心,在您灵堂上都哭晕了过去。”

然后顿了顿,又说道“自此以后,我们都便唯六公子马首是瞻。这回二少您回来,兄弟们知道了铁定高兴的紧。”

苏长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此刻他的折扇已经换回了他之前一直用的夹杂着玄铁木和冰蚕丝的折扇,那苏长风在岸边捡到,回去之后作为遗物交给了吴钩。

重遇苏长言之后,吴钩便把折扇交还给了苏长言。

此刻吴钩已经和船家联系好了,听说是自家的二公子回来了,船家恭恭敬敬地站在船头迎接。

“胡缨,你带着兄弟们坐苏家的船回去,我和吴钩就坐那艘小船吧。”上船之际,苏长言突然吩咐道,随手一指,却指着刚刚靠岸的,唱歌的那位船娘的船。

胡缨闻言一愣,但也知晓公子的决定从来不容辩驳。待细看一眼,那船娘长得也算臻首娥眉,虽然皮肤晒的有些黑,但笑起来一口白牙,也是颇为好看。

立即对着苏长言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带着兄弟们上了大船。

苏长言以扇掩面,看着胡缨他们出发才上了小船。

这初夏时节,还没入梅,阳光甚是晴朗,明澄湖湖面映着阳光,水面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船娘划起船来,又快又稳,虽然船身有些狭小,但许久不坐小船,倒也颇有一番韵味。

时而还有小鱼跃出水面,低头望去,还有鱼虾贴着小船游曳。

“船娘,你刚刚的歌声甚是好听,歌词甚美,不知是哪一位大家所撰写的?”苏长言上了船后,开口问道。

船娘年纪尚轻,也渡了不少人过河,从未见到这般气派的公子。

如今苏长言主动问询,船娘脸上微红,答道“这是三年前浦大家所著,元大家作的曲子,大家都会唱的。”

苏长言这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但这船娘未必会知道什么,自己今日这一举措,反而可能会带累她。

“不知船娘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苏长言貌似随意的问道。

吴钩却忍不住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刚刚胡缨的表情,自己并非没看到,但他知晓自家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哪知公子竟问了这种问题。

船娘小脸立即臊了起来,有些扭捏的说道“我姓吴,家中住在丁儒巷后头吴家村便是了。家里有兄妹四个,父母也健在。”

“噢,既然如此,改日定要上门拜会拜会。”

吴钩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江南那么多女侠追求尚且不在意,如今竟对这船娘动了心?

吴钩又想到白罗刹的样貌,莫非是因为三年来对着白女侠,是以回来之后审美大为下降。

“等下发生的事,你要多担待了。”苏长言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船娘轻声的嗯了一声,似是已答应了什么。

吴钩的心神像这明澄湖的水波一样,晃荡的不行,他此刻已经不敢看自家公子了,而是牢牢盯着水面,以防自己误了公子的事。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吴钩觉得这明澄湖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大,一圈一圈向小船漂来。

不对!

“公子……”吴钩赶紧想提醒苏长言。

“跳!”谁知苏长言同时下了指令。

在苏长言下令的瞬间,吴钩条件反射的跳入水面。

与此同时,苏长言也跳入了水里。

两人都是江南人士,水性极好跃入湖中,一口气便游的十数丈远。

吴钩有些想回头,但未回头,他甚至能感受到后面的追兵。在水面上时常会忽略水中之事,但到了水中之后,随着水流的移动,能清晰的感受到周槽的一切。

吴钩跟着苏长言一路向前游,岸上又数只箭射向湖中。

两人又往下游了一点。

吴钩心中不解,到了江南哪来的刺客,苏家在江南一向独大,没人敢对苏家人动手。

除非是……

吴钩的心中已经不敢想了,他这条命是二少给的,他早已誓死效忠二少,当初听闻他死讯,无论六公子怎么说,他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了三年,盼了三年,再见到二少的那一刻,吴钩才热泪滚滚,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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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桑葛林(一)

清晨的阳光升起,鸟鸣阵阵。

一行人进入桑葛林已有四五日,已经逐渐进入了桑葛林的中间地带。

越往桑葛林深处行进,遇到的人越少,但若遇到,说明对手的水平,也是极高。

花朝跟着他们行走了这么多日,片刻不停,体力逐渐不支,眼看着午正时分到来,日头正烈,她便蹲坐在树下闹着要休息。

谢无欢无奈的点头,陈大红便去摘些野果之类的解渴。

“小姐,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你看我的衣服都刮的破破烂烂的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花朝啃了一口苹果,嘟囔道。

谢无欢的袖子里,似乎有吃不完的蜜饯,她此刻又拿出一小袋,在那品尝,对于花朝的抱怨充耳不闻。

陈大红憨憨地笑道“花朝妹子,你的衣服还是比较好的,况且你们背了这么大包小包,里面肯定有换洗衣服,你且安安心心等谢小姐吩咐吧。”

花朝小嘴一嘟,不满道“大红哥你现在都不帮我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你看我的脚上,都是水泡。”

说着,裤脚一掀,鞋袜一脱,白生生的小脚就露了出来。

只见原本白嫩嫩的小脚上都是一个个红色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结痂,看来已经这样很久了。

谢无欢看到也是一愣,她的确有些疏忽了,赶忙把蜜饯往白罗刹怀里一扔,来到花朝身旁。

“花朝啊,你长了水泡怎么不跟我说啊,来,我帮你上药。”谢无欢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了个小瓷瓶出来,小心翼翼的滴在花朝的小脚上。

花朝也没料到小姐会这般关心自己,今日只是想要多休息一会,所以稍稍闹腾了一下。毕竟小时候做农活,在田埂上行走,长水泡是常有的事。

谢小姐把自己从狠心的爹娘手里买回来,还对自己这般好,花朝的眼眶红了。

“小姐,前些日子天天有打斗,花朝长些水泡也没什么的。”

“花朝,以后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简直是有辱我神医的名头。”

“好的,小姐最好啦。只是小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桑葛林中心啊,那些坏人会不会追来?”花朝想起前几日的事,不免有些担忧。

然后又看向陈大红,问道“大红哥,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有谢小姐在,早好了。不然怎么给你摘果子?”陈大红安慰道,然后少有的一改憨厚之态,目露凶光道“别再让我看见那些杂碎。”

原来那一日,四人杀死狼群之后,连夜赶路,待到早上,已经是精疲力尽。寻得一处水源之地歇息调整,也检查一下是否有什么伤势。

四人在溪水边,刚刚坐下,不久后,池欲云等人赶到。

只见他们衣衫褴褛,脸上手上皆是血迹,蓬头垢面,颇为不堪。

看到几人安然无恙,池欲云立即露出欣喜地表情,说道“几位姑娘没事就好,不知宁欢姑娘可否帮我兄弟们检查一下伤势。”

这几人也是为了自己等人阻拦了狼群方才受伤,自然要帮忙,谢无欢欢便起身前往。

白罗刹自然陪同,陈大红有伤在身,但也不好意思不去帮忙,花朝看大家都去了,哪有丫鬟休息的道理。于是四人都来到池欲云的队伍之中。

只见池欲云的伙伴们皆都坐在地上,看到四人前来,立即面露惊喜之色。

池欲云带着谢无欢先到一个伤势最终的人面前,只见那人躺倒在地,半边身子沾满了血迹,一条手臂已经没了,场面格外触目惊心。

花朝忍不住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轻唤“姐姐,你快去救救她吧。”

谢无欢也不拖延,看此情景立即上前救治。

“池大哥,这位大哥这手臂……”花朝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池欲云面露难色,感叹道“是被狼群生生拉扯下来的。

当时狼群被我们的阵仗阻拦住了,左突右击之际,发现小李处有些薄弱。小李刚刚加入队伍不久,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狼,难免有些害怕。

他看到狼群像自己扑来,仍是抵死不后退,不料这狼群狡诈,也不突围,就是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臂膀。

唉。”

花朝闻言,眼眶又红了起来,泪珠子像线似的一串串的掉落下来。

谢无欢一边处理伤势,一边也在听两人攀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可这伤势,光洁平整,似乎是被一刀斩断了手臂。”

池欲云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刘,老刘看到小李的手被狼咬住了,挣脱不开,索性一咬牙,一狠心,把小李的手臂砍断了。”

谢无欢点了点头,振振有词道“若是真的被狼撕扯下来,怕是他立时毙命了。如今这般虽说有些狠,但还有些生机。”

谢无欢撕开了小李粗略包扎地手臂,眉头皱的更深,似是不满他们的处理。

“你们这样弄,若非遇到我,他也迟早要失血过多而亡。包扎的这般松,怎么止血。”

池欲云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虚心接受指教。

“他的断臂可有捡回来。”谢无欢问道。

池欲云面色微苦,小声地说道“断臂被狼群夺走,扔到了一边,当时情况危急,也无暇顾及这事。”

“哼。你们既有一刀斩臂的魄力,就应当把断臂也拾回来,这样他说不定手臂还能接上。如今这样,他以后只能做个独臂人了。”谢无欢有些不满道。

池欲云闻言,却是面露异色,活死人肉白骨之事,只在传闻中听说,没想到这宁欢姑娘还有这断臂再接之能,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立即更加恭敬地说“在下记得了,以后定会好好回护兄弟们周全,不让这等事再次发生。”

谢无欢不再理会,手脚麻利的帮他上药缝合伤口,让后拿了一捆绷带帮他包扎好。

幸好这小李早就痛昏了过去,不然这缝合伤口之痛,怕是比当初断臂更加难忘。

“好了,下一个。”谢无欢起身,准备前往下一个人。

池欲云立即带着她往人员更密集的地方去,白罗刹也跟在身后,看着能不能搭把手。

白罗刹随口问了一句“我觉得你受伤的这几个兄弟,似乎都面生的紧。”

池欲云蓦地回头看了白罗刹一眼,又露出了潇洒的笑容“怕是宁姑娘之前没仔细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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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桑葛林(二)

谢无欢对于两人的对话听到了,但也不想理会,她此刻只是一名医者,她的目的就是帮人疗伤。

她很快来到了另一位患者身边,这一位却是大腿被撕开了一片肉,出于习惯,她揭开纱布后看了一眼伤口。

她打开纱布后,整个人顿了一会,然后便开始上药包扎。

这纱布包地比方才略微好一点,但也实在太过随意,实在不像有经验的队伍会作出的包扎。

白罗刹见谢无欢游刃有余的样子,完全不需要自己帮忙,便接着和池欲云闲扯。

“这位兄台的伤势又是怎么回事?”

池欲云以手掩面,状似不忍细看,说道“老张活生生地被狼咬了一口。这些狼群,实在可恨。”

“这个老张,我昨天也不曾得见。”

“怕是宁罗姑娘没有留心,我们这些刀口舔血之徒,长相过于平庸,宁罗姑娘看了便忘也是正常。”

“我三岁习诗文,父亲便赞我过目不忘。你们统共二十个人,刚刚的小李和这个老张,感觉都是凭空冒出来的。”白罗刹不紧不慢地说道,双目直视池欲云。

池欲云眼眉弯弯,嘴角含笑“宁罗姑娘别开玩笑了,这个小李是上个月刚加入我们的,老张却是也跟了三年,怕是昨日相见之时,他二人站在人群之后吧。”

白罗刹的左手按在了腰际,右手慢慢地掀开了面前的斗笠。

池欲云看到斗笠一点点的掀开,先是左脸的白璧无瑕,心中暗叹,再接着,看到右脸有一道疤痕,从下巴处,一点一点蔓延到右脸的眉间。

她似乎是……

池欲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但这样一个人,似乎江湖中曾有她的故事来着。

白罗刹见池欲云没有反应,把斗笠前面的纱网又放了下来,心中暗骂过了三年,自己的脸居然连吓人都不行了。

谢无欢帮老张包扎好之后也起了身,说了一句“这老张的伤口,也是你们砍的吧。”

一时惊起千层浪。

原本围坐在几人周围等着救治的人,突然全部起身,掏出武器对准着白罗刹和谢无欢。

白罗刹不动声色地问道“池兄,这是何意?”

池欲云尚未开口,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率先发话道“你真当这个小白脸能做得了主,昨天拿你们喂狼不成,还被不知哪来的高手杀了我们这么多狼,真是可恨。”

白罗刹眼露凶光,可惜带着斗笠,无人看到她的表情。

那大汉继续道“要不是这小白脸说你们是肥羊,我早把你们宰了,如今还敢怀疑到老子头上。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今儿一个也别想走。”

说完,有几个大汉已经冲到陈大红面前,意欲抢夺。

“呵呵,呵呵。”白罗刹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想不到我白罗刹纵横江湖这些年,多久没遇到这种事了。不料今日陪着你还能遇到杀人夺宝的。”

谢无欢瞥了瞥嘴,说到“我也没遇到敢抢我的。”

“你以前出门都前呼后拥的,谁敢啊。”白罗刹说道。

看到两人淡定自若的模样,那些人似是有些迟疑,络腮胡大汉一扬刀,喝道“少被这两个小女娃子唬到了,那个壮的昨日杀狼受了伤,这几个小女娃子一刀便结果了!给我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扑了过来,但是池欲云却反身往后走。

他武功不强,这几人他根本不想抢,但是和狼群为伍久了,你说你不是狼也无人相信。

但是眼下直觉告诉他,应该逃。他趁着众人进攻的那一刻,立即后退。

络腮胡大汉一刀便砍向白罗刹,白罗刹的手一直放在腰际,立即抽出刀来,左手反握刀柄,抽出的那一刻便格挡住了攻来的那一刀。

看到白罗刹反应如此迅速,络腮胡大汉忍不住赞了句“反应确实机敏。啊!”

白罗刹才不理会这大汉废话,右手早已拔刀出鞘,趁着两人靠近之时,一刀捅入他的腹部。

大汉中刀,怒目圆睁,还想说点什么,不料白罗刹快速地拔刀再刺,把他的话憋在了喉间。

短兵相交的一瞬间,头目已经死了,剩下的十九人还举着刀未冲上前来,刹那间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不知该当如何。

池欲云此刻刚退到后面,却见到头目毙命,立即在后方喊了一句“兄弟们上啊,为头领报仇!”然后才转身逃跑。

白罗刹把一切看在眼中,虽然这池欲云没认出自己,但也在心中对他的评价高了几分,是个厉害的小人物。

那些人听到有人这般喊,立即不管不顾的冲向四人,打了鸡血一般把刀剑往四人身上砍。

“大红你只要护好花朝!”白罗刹立即吩咐道。

陈大红立即展开自己庞大的身躯,护住了身后的几人,手上大刀回防,只做简单的防守。

白罗刹却是如脱缰的野马,弹射一般冲进了人群。

那些人见她冲来,见到杀了老大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双眼血红,都想砍她一刀为老大报仇。原本围着的人都向她攻了过来。

白罗刹一手格挡,另一只手注入内力于刀内,刀罡瞬间激活,振臂一挥,原本只有二尺三的刀锋瞬间涨到了四尺。那些原本以为不会被伤到的人,立即被拦腰砍成两截。

只这一刀,就有三人毙命。

鲜血喷洒而出,溅了白罗刹一身。原本的一身白衣之上,昨日的狼血已经发黑,今日又添新的红色,似是一株血梅长在了她身上。

有一人悍不畏死,一刀劈向白罗刹的头部,白罗刹足尖点地,往后轻掠,人虽无事,但斗笠却被砍成了两半。

斗笠向两边倒去,一张脸露在了众人面前。

吓得看她之人,一时间有些呆住。

“哪里来的妖怪,竟然长得如此恐怖!”有人在后面喊道。

白罗刹许久不曾动怒了,自成名后,再无人敢这般当面说她。

这江湖,真是三年不出世,便无人识得啊。

她神色不变,头发无风自动,飘扬纷飞,嘴角慢慢上扬,勾起一丝笑意。

明明是五月里的天气,看着她的笑容,众人都感觉背后有一丝凉意。

“白,是白罗刹啊!三年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罗刹啊!”有一名年纪稍长者,似乎认出了白罗刹的身份。

“你说对了,今日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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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杨柳巷

未末的太阳虽不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刻,但未末的气温却被烧得极旺。而波光粼粼的明澄湖水面,则被阳光烤的温度正好适宜。

正是孩童游玩浮水的好时节,但若是背后有绵延不断地箭矢,那实在算不得好时节。

吴钩跟着苏长言仍在一路游。

二少反应的速度极快,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便条件反射的听令跳了下来。

只是不知那船娘如何了,微黑的小脸,咧嘴一笑那一口白牙,格外难忘。

可惜了。

吴钩实在没功夫想别人了,追兵虽还未到,但是头上的箭矢却很密集,再不换气,怕是自己便要交代在此了。

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要保护二少突出重围。

游着游着,竟来到一片莲池。

明澄湖竟还有人种着莲花,自己怎么不曾晓得。

一钻进莲池,借着大片的荷叶遮蔽,吴钩终于探出水面,换了一口气。

“游过这片莲池,便是岸上了。”苏长言的声音从前面漂来。

吴钩不多言,深吸了一口气又一猛子扎入水中。

这莲池虽不用担心弓箭,但是下面茎茎叶叶的,游起来也颇为费力。

“这片莲池真是大啊。”吴钩上了岸,感慨道。

可回头一望,却觉得刚刚这片游得自己筋疲力尽的莲池,和这一整片明澄湖相较,不过是大片蓝缎子上一朵小花,稍不留心,便错过了。

“二少,你是怎么知道这边的。”吴钩一边跟着苏长言走街串巷,一边问道。

“整片江南地界都在我的脑海里,这片莲池,我曾经来过。”苏长言走在前头,只甩下话儿。

当初娘便是在这儿遇着那人的,若没这片莲池,呵。

“二少,这是哪儿啊,我们上了岸,应该好了许多吧。”

“可此处距离苏家,不走水路的话,要绕过小半个江南。我们眼下只有两人,你身上银两还带着吧。”苏长言问道。

吴钩嘿嘿笑道“那是自然,银两这种物事,我都贴身放着。不过二少,我们为什么不坐大船,若坐大船我们还能抵挡一阵,不需要跳船。可惜了那船娘。”

“船娘确实可惜,但也无法,我也问清她住址,待回了苏府,派人去好生酬谢她爹娘便是。”

吴钩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竟是这等原因,怪道公子这般盘问船娘家底细。自己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终归是一条人命……”吴钩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苏长言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想,我这也是赌,我如今离去三年,处于劣势,我实在没有办法。”

说着竟掏出一只木簪子,然后说道“我跳入水中之时,也留了点物事,好为她建个衣冠冢。这些因我而死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忘记。”

“二少。”吴钩的声音中有些凄楚,他身为贴身护卫,应该带领主子走上正确的路,但自己一向心慈手软,连带着二少竟也这般。

“二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非您当年隐忍,怕也没今日之位。是我说错话了。”

苏长言继续向前走,穿街转巷,似是极为熟稔,然后一句话平平地说出“吴钩,人有时候还是念点情比较好。”

吴钩有些愣住了,三年前的二少从不会说这种话,也从不会解释自己做了什么,这番归来,似是话多了不少。

无论如何,自己紧随其后就好。

吴钩在转弯口,抬头看了一下巷名杨柳巷。

这是一个江南常见的巷名,他也未多想,只在转弯口做了个记号。

一走进杨柳巷,街头瞬间热闹了起来,有卖面人的,有卖肉馒头的,也有折了荷花在叫卖的小姑娘,熙熙攘攘,正是江南盛景。

“二少,我们眼下,先去哪儿?”吴钩问道。

“我们一路游过来,银两未失,但是干粮却泡了水不好服用了,去找家店吃个便饭吧。”

吴钩立即面露喜色,口中念叨“好嘞。”

这吴钩一不好女色,二不好钱财,唯有对于口腹之欲,难以拒绝。

苏长言似是对这片地界极为熟稔,很快便找了一家露天铺子,有一面旗子,上面写了个“面”字,苏长言率先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面多一点,再来一叠豆腐皮包子。”

“好嘞,客官。”站在灶台后面的烧面的老板头也不回,一下子抓了两把面便往水里扔。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发现这面馆别有不同。

只见那锅里的水与别处不同,是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管里流出来的,这口锅的水位一直处于将满的状态,老板不断的把多余的水舀出去,倒在脚边的大木桶里。

另一口锅上也接了一根竹管,但这跟竹管里水流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里头飘着浓郁牛骨汤的香气。虽然有木盖头盖着,但吴钩明显的听到自己的肚子都咕咕作响。

案板上放着两个白生生的空瓷碗,老板接了一瓢牛骨汤,随手倒在空瓷碗内。然后捞起小葱,在木桶里烫了一下,立即拿到案板上切了起来。

一段嫩油油的小葱切好,老板往汤里一扔。

接着又打开了一个小瓷窑的盖子,这个小瓷窑格外精致,上面还有两个胖娃娃。

只见那盖子一打开,一股卤牛肉的香味立即弥漫了看来,吴钩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打鼓了。

老板挑出一块,薄薄的切成一片片,准备把剩下的放回去。

吴钩立即喊道“老板,剩下的也切给我们吧!”

“好嘞。”嘴上答应着,手却不停。

老板把牛肉切好,装成一小碟,然后这才从煮面的锅子里把面捞出来,均匀的放在两个配好料的瓷碗里,接着把卤牛肉改了上去。

“牛肉面来咯!”老板一手一碗面端到了两人面前。

然后打开了眼前高高的蒸笼,拿出四个豆腐皮包子装成了一小碟,然后和卤牛肉一起端给了两人。

吴钩哪里等得及,早就想吃了,可看着自家公子不动手,他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苏长言看到东西上齐了,这才拿起筷子,把卤牛肉翻到了面下面,然后拿起一个豆腐皮包子。

吴钩见苏长言动手,立即有模有样的学着,然后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

苏长言轻轻地掰开包子皮,豆腐的清香混杂着热气腾腾的汁液在这牛肉味中丝毫没被掩盖住。

吴钩原本吃的正欢,突然闻到这味道也猛地抬起头,看清竟然是包子后,立即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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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落叶

正值午时将至,隅中过半之时,日头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桑葛林内的众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暑气。

似乎有风吹过,一片树叶从榕树的顶部往下飘落。

白罗刹的武艺,当初在雷家比武台上只初露了些端倪,罗刹之名当然不是仅仅一条刀疤能带来的。

因为她的刀法,是杀人的刀法。

“你,你是三年前传说死去的白罗刹。”终有一人认出了白罗刹的身份。说完之后,他的手忍不住打起了颤。

周遭的人一瞬间都顿住了,一时之间都在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日,你们,都别想走。”白罗刹站在榕树下,嘴角上扬,盯着那些人,似是说着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话音刚落,人已跃出。还未看到她的刀是如何劈砍的,那个离她最近的人已经倒在地上。

右边的那一人见她突然出现,立即拔剑作势要砍,白罗刹刀柄翻转,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直接一刀划过他的脖颈。

杀人的刀法,没有名字,因为都是最直接有效的招式。

谢无欢见惯了生死,没什么反应。

在这密林之中,早已经是虎无害人意,人却有伤虎心。

花朝害怕的捂着嘴不敢说话,把头死死的埋在陈大红的衣服里,不敢多看。

陈大红从南岭出来,虽然也斩杀过不少野兽,但从未杀过人,一时之间,有些手抖。

但此刻瑟缩在他怀里的花朝,给了他不少勇气,有了要守护的东西,那即使害怕,也要装作不怕。

“十三。”

众人不解白罗刹口中在念叨什么,但如今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便顾不得许多,立即冲了上来。

双刀交叉齐挥,两道刀罡似光影般挥出,立时又有两人毙命。

“十一。”

众人此刻早已不敢去理会其余人,全部围向了白罗刹。

白罗刹身影飘忽不定,足间踏着神秘莫测的步伐,若是苏长言在此,怕是能识得这轻身功夫,可惜此间无人认识。

明明她在自己的右侧,下一刻左边那人便倒下了。这么多人,如同切瓜砍菜一般,还未觉察到,便毙于刀下。

“四。”白罗刹看着眼前剩下的四人继续报数,这时一片榕树叶落在了她的发间,给她整个人添了些晦涩之感。

那四个人知晓,再这般下去只有殒命一途,做亡命生意的,自然格外惜命。

四个人像是说好了一般都跪了下来,头如捣碎一般磕个不停,嘴里念叨着“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如今首恶已经伏诛,我等都是些底下人,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女侠,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三个孩子,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都等着我养家糊口啊。”

“女侠,你看我今年都三十又五了,连媳妇都没有,我更可怜啊。”

……

白罗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南方的贼特别怂吗?

噢,不对,因为自己到达一流高手境界之后已经多年未和这些二流三流之人对上,想要活命,只有识时务。

谢无欢小心地跨过几具尸首慢悠悠走到白罗刹身边,说道“阿白,你看他们这么可怜,不如放过吧。”

听到有人求情,那四人更是磕头磕得响亮,很快额头上都是红印。

“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把钱财都给你,就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一边说着,一边都把钱袋递了出来。

白罗刹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说出去,自己一绝世高手欺负几个二流,但他们先想杀人灭口在先。

花朝听到他们说话,早就从陈大红衣襟里爬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首,立即喊了一句“阿弥陀佛,白小姐,你要不算了吧,这些大哥好可怜的。”

若是依着白罗刹本意,她绝不会做这等纵虎归山之事,可如今有个谢无欢在此,医者父母心,总是不忍心看人死去。

白罗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憋了许久,吐了一个“滚。”

那些人还木木的不知所措,谢无欢出声道

“都叫你们滚了,还不走。”

四人立即喊着多谢,然后起身。

白罗刹把头上掉落的那片榕树叶拿了下来,长长的头发如今只是简单的一束,任何装饰都显得多余,即使是一片树叶。

谁知,那四人竟似说好了一般,在走过花朝时同时向她攻去。

白罗刹根本救援不急,只看着四柄剑刺砍向花朝。

花朝吓得脸色瞬间煞白,张着嘴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无欢站在白罗刹身侧,手刚刚摸到怀里的药瓶,嘴中喊着“花朝……”

眼看着四柄剑就要落在花朝身上,陈大红大吼了一声冲过来一下子把花朝扑倒在地,剑立即落在了他的身上,血光四溅。

一击得手,四人不管不顾立即朝四个方向逃走。

白罗刹立即追了上去,一刀便把最近之人结果了。

然后便脚踏大树,借着弹射之力向另一个方向跃去,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他的头颅。

血光溅射,她的脸上全是血迹,丝毫没有停顿,立即向第三人追去。

第三人却是极为刁钻,爬到树上,若非发现枝叶抖动痕迹不对,白罗刹险些将他错过。

可是这一耽搁,追到第四人之时,依然发生了些变故。

第四人,和另一只队伍在一起。

为首那人白罗刹曾经也识得,同为一流高手之时,也过过招。

芮港也带着自己的队伍向着桑葛林深处前进,他未料到竟会遇上阮贵。

他初入江湖之时曾受过阮贵一点恩惠,如今陡然间碰到,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便一下把他叫住。

听说是遇到事了,被人追杀,芮港立即把这事揽在了自己头上。

想着在这南安镇,南港小队也算是小有名气,一般人也会卖个面子。

况且对方已经把他们队伍里的全部杀了,留个一个活口又如何。

谁知竟等来了白罗刹。

三年未见,似乎武艺又精进了。

“芮兄。”白罗刹知晓芮港为人,也算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白女侠。”

“芮兄方才可见到一宵小之徒从此经过。”

“不曾。”

“此人重伤我朋友,眼下我朋友生死不明,我必要斩他。”

“今日我不曾见过他。你亦无法寻他。”

“今日之后呢?”

“那便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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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黄雀?

白罗刹在江湖中混迹了将近十年,朋友不多,但是芮港这个人还是可交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保那个人一命,但他只说保今日之命,她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二流高手与芮港闹翻。

“好。”那我便先行回去看看我朋友了,我们桑葛林深处再会。

说完潇洒的转身就走了。

看到白罗刹走远,阮贵方敢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

芮港看着阮贵,说道“你骗了我,白罗刹从不撒谎。”

阮贵立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指了指自己磕的红肿的额头说道“小芮啊,你看我都磕头磕成这样了,她还不愿放过我,她就是那地府的罗刹啊。”

芮港冷冷地说“她从不是弑杀之人。你当日于我又一饭之恩,我保你今日一命,自此两清。你赶紧回去吧。”

阮贵哪里肯依“小芮啊,你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初入江湖,若没我请你吃一顿,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有些话我不想说太清。”

阮贵愣了一下,虽然当初自己请他吃饭的确没安好心,但后来他也得遇贵人,自己也算是个引子啊。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去桑葛林深处,跟着之前的小队,只能做些骗外乡人加入然后宰了分赃的勾当,哪能真的沾到什么好处。

况且如今自己若是走,怕是白罗刹就跟在近旁,还是跟着芮港安全些。

“小芮啊,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绝不做那些害人的营生了,我发誓。”阮贵立即赌咒要发誓。

芮港既然答应了要保他一命,也不想真看着他明日即死,眼下看他有悔改之意,便也应下了。

白罗刹找到谢无欢等人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情形不对。

他们三人面前站着四五人。

陈大红左手上缠着纱布,右手用刀支起自己自己身体,勉力站在谢无欢与花朝的前头。

那四五人颇为面生,不似见过的模样。

为首的那人名叫沙盛,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一双眼睛有些凸出,他此刻虽正对着大红,但一双眼睛不时的偷瞄后面的谢无欢。

“小娘子,你们一出现在桑葛林外,我们就盯着你们了。如今怎么这幅模样,是在躲避池欲云那个小白脸的追杀吗?”

白罗刹闪身在树后,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陈大红想说什么,谢无欢却率先出声“你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那小白脸老是靠着自己长得好看勾搭姑娘来桑葛林探险,然后么……嘿嘿嘿。你们不如跟了本大爷。我可不干什么杀人的勾当,但只要我一句话,那池欲云肯定不干说什么。”

“你这么厉害啊?”谢无欢问道。

“那是,不过你们还有一位小娘子呢,我看她腰肢甚软,颇合我心意。”

白罗刹听着,这似乎是在说自己,感觉很想冲下去宰了那嘴贱的崽子,但是她想看看谢无欢如何应对。

“你!”陈大红听到白罗刹被这般说,怒上心头,强撑着要举刀。

“哟哟哟,你快停了吧,你现在就是个假把式,风一推就倒了,别装模作样了。”沙盛讽刺道。

“小娘子,要不你先过来,这个大汉怕是不中用了吧?”说完还对着谢无欢招招手,但是手中的剑却是已经抵在了陈大红的颈部。

用力轻轻一推,便能轻易地刺破喉咙。

陈大红此刻站着已是勉力支撑,根本无法避开。

“好啊。”谢无欢有些无所谓的往前走去。

大红诧异地喊道“小姐!大红没事的。”即使喉咙口抵着剑,大红仍想要拼一拼。

“大红,不要做无畏的牺牲。”谢无欢拍了拍陈大红的手。

沙盛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谢无欢,口中说道“你家小姐都叫你别乱动。这样才对么,来,小娘子过来。”

说完另一只手伸向谢无欢,想要抓住她。

白罗刹仍躲在树后,但是双刀已经握在了手上。

谢无欢与沙盛本就隔了几步远,她如今绕过了陈大红,一只手拍了拍他,另一手却从袖子里慢慢伸出。

沙盛激动万分的想要握住那双娇嫩白皙的手。

一道白烟从谢无欢的袖子里吹了出来。

沙盛还未来得及闪躲,白烟便接触到他的皮肤,他的手臂立即溃烂。

“啊啊啊啊!!”沙盛一边退后一边发出惨叫声,“你这个妖女!”

白罗刹想着终于到了出手的时机了,却见下一刻,沙盛带着他手底下的四个人一溜烟地就走了。

白罗刹目瞪口呆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陈大红激动地喊了句“白女侠!”

然后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白,你为什么此刻才出来。”谢无欢有些抱怨。

“嘿嘿,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毒烟。”

谢无欢一边帮陈大红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都说了,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它叫经珠烟,也是我苦心提炼而成的。你看,明明你几刀的事,人也跑了,烟也浪费了。”

“杀了他们实在太过脏了我的刀。”

“哼,你这刀不知道你从哪个小铁匠那买的,不过如此,大不了等出去了,我再送你个八对十套的。”

“嘿,好,你再送我点烟呗。”白罗刹立即狗腿起来。

“什么烟?”谢无欢有些傲娇地问道。

“经珠烟。小姐,别闹了,我都记得了。大红哥怎么样了?”花朝忍不住打断了任性的主人。

谢无欢一边叹着气,一边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啊。你自己来看看呗。”

花朝和白罗刹一起凑了上来查看了起来。

还好避过了要害,只是有些皮外伤,只是手臂上那一道伤痕砍得极深。

不过有谢无欢在身旁,治愈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白罗刹这才放下心来,坐下调息了起来。

如今四五日过去了,大红除了手臂上的创口需要每日换药绑纱布,身上的伤口已经都结痂了。

想起那日发生的情形,大红时时咬牙切齿,立志要报仇雪恨。

每每这时,花朝都会上前安抚“大红哥,你伤还没好,况且白姑娘说了,不要冤冤相报了。那几个坏蛋也进不了这么深的密林。”

看着花朝可爱的小脸,大红只能点头憨笑“好,都听咱花朝妹子的。”

谢无欢和白罗刹坐在溪水边,单独交流着。

“你说我们已经快到桑葛林中心了吧?”白罗刹问道。

“嘿,你把你的宝贝拿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谢无欢打趣道。

“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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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话聊

谢无欢和白罗刹坐在溪水边,单独交流着。

“你说我们已经快到桑葛林中心了吧?”白罗刹问道。

“嘿,你把你的宝贝拿出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谢无欢打趣道。

“无欢!”

“怎么,不舍得动用,如今又没旁人。”

白罗刹摇了摇头,站起了身,看着远处的水流,说道“你知道用一次要恢复太慢了,况且此处根本用不上。”

“随你,反正我能辨清方向。阴阳果伴生之地会有许多药草,只要寻着草药生长的方向行走即可。”谢无欢无所谓的说道。

“你此次出来,势在必得吗?”

“势在必得。”

白罗刹看着谢无欢,谢无欢此刻也正好看着她,谢无欢少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一直未曾问你,对于会遇到哪些对手,可有推测?”

“桑葛林有秘宝之事,只在南安镇一代有流传,还未传至南岭。但若再晚些时日,便不好说。”

“那你是正巧在南安镇行医吗?”

“所以我说是天助我也,我恰好有个病人在这,求了我许久我才来的。”谢无欢说到此处,眼角眉梢都上扬了起来,满面春风。

“那这南安镇,又有什么说法呢?”

即将步入中心地带,白罗刹觉得实在有必要打听的仔细些。

“南安镇虽大,但没有特别大的势力,而是多方势力都在此掺和了一脚,由南岭城直接统帅。

南岭城城主是我们谢家,这个不用多说,还有柳家,费家等。得亏了苏二,柳家现在怕是陷在月神遗迹里脱不开身,而费家,呵呵。”

白罗刹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那这里没有什么隐世门派的人盯着吗?”

“所以说,还是亏了苏二,林家现在不也陷在遗迹里。要我说,这苏二少行事确实步步为营,带人进了遗迹,甩脱了嫌疑,又困住了敌人的脚步,这心智手腕,人所不能及。”

白罗刹听得谢无欢夸奖苏长言,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心中道明明是个奸佞小人,事事不能吃亏,凡事都要往最有利自己的地方引导。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白,苏二少究竟有没有得到凝瑜剑。”

“不曾。”白罗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那他是那个人吗?”

“……”白罗刹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的话,你这回要赶回雪山了吧。”

“待帮你夺得阴阳果,我便要回去了。”

“噗嗤。”谢无欢捂嘴笑了起来,又说道,“那你何时回去和冒牌货一争高下?”

“时候到了,自然会回去。”

“届时记得给我来信,我会同往。”

“好。

“你的飞莺还活得好好的吧?”谢无欢有些不信任的问道,“啧啧,毕竟三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

白罗刹抬手,双手捂成一个音响,吹奏了起来,清脆嘹亮的声音响起。

不远处的森林里,费家的一伙人听到了这声音,全都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名青年长衫玉立,一身绛紫色华服衬得此人格外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费俊哲。

他听到声音,赶忙跑到一名老者身边,问道“老叔,这是什么声音?”

被称为老叔的老者,须发皆白,但是浑身上下丝毫不见伛偻之意,他腰杆子挺得直直地,抬头看向天空,过了半晌后,一只雪白的飞莺从他们上方飞过。

飞莺是种常见的通讯鸟类,常见的飞莺皆是黄色。只要用特殊的声音呼唤,她便会来到主人身旁。

但羽翼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的飞莺却格外少见。

老叔敛眉道“俊哲,此行怕是有大敌。”

费俊哲点头道“大敌估计是谢家那位,但我听闻谢君豪并未随行,她可能是召唤飞莺求援。”

老叔沉吟了片刻后道“这飞莺若是出自谢家,那便无所谓,只怕还有别的敌人。”

费俊哲立即奉承道“老叔,有你这个绝顶高手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叔摇了摇头道“俊哲,我如今已经年迈,当年的实力十不存一,若真有别的绝顶高手出现,你千万要记得,保命要紧。”

“是,老叔。”费俊哲立即严肃地回应。

雪白的飞莺自天空中滑翔而过,很快便到了白罗刹身边。

三年未见主人,飞莺第一次听到白罗刹的呼唤,激动万分,看到白罗刹的那一刻,立即扑到她身上,尖尖的鸟喙啄着白罗刹,似是在倾诉着它的不满。

白罗刹一边抚摸着飞莺的脑袋,一边安慰道“好了,我只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所以才三年没有召唤你,我如今不是一回来便找你了嘛。你长得这么白,太显眼了,在东崎还好,在这里实在过于与众不同。”

花朝第一次看到纯白的飞莺,激动地想要过来摸一下,飞莺却完全不想理会,用鸟喙狠狠地啄了她几下,花朝立即吓得躲到后面去。

“坏鸟,还啄人。”花朝站在远处,还忍不住对着飞莺吐舌头。

飞莺一看到花朝对着自己吐舌头,立即不管白罗刹了,一下子飞了起来,扑腾着便要和花朝打闹。

花朝被飞莺追得绕着溪水满地跑,谢无欢坐在溪水边捂着肚子笑。

“啊啊啊啊,小姐,快救救我。”花朝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

飞莺也不急着追,就飞过去,啄两下,又扑腾几下翅膀,再等她跑两步,继续追。

“小姐啊!!!!”花朝见没人理她,便躲到了陈大红的身后。

陈大红魁梧的身子立即把花朝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飞莺左右突击想要继续逗花朝,陈大红伸出自己玩好的那只手臂上下挥舞着抵挡飞莺的攻势。

“白小姐!”花朝终于想清楚,要找主人救命。

可是白罗刹早就和谢无欢沆瀣一气,笑倒在地上。

“好了,白球,停下。”白罗刹捂着肚子,笑道。

飞莺得令,有些不高兴地转身,飞到了白罗刹眼前的草地上,收好翅膀,昂首挺胸地踱着步子,不时吃几口地上的果子。

“诶诶,这鸟还抢我的果子吃!”花朝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飞莺转头伸出一只翅膀,作出示威的样子。

“你家飞莺三年未见,仍然神骏非凡。”谢无欢夸赞道。

白罗刹颔首道“白球这几年一个人生活颇为辛苦,自我来到西南之后,不知她是如何一个鸟生活的,回去后定要给她好好来几根雪山老参。”

谢无欢一脸痛心的样子,捂着胸口道“别说了,我也跟你回雪山去。”

“好了,不闹了,见过白球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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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秘宅

吴钩拿起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了下去,滚烫的汁水立即充斥着他的舌尖。

但是那清香的口感拼命的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不舍得吐出来,他立即张大了嘴巴,大口的哈着气。

苏长言看着吴钩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钩,包子刚刚出蒸笼的,很烫,你慢一点。”

吴钩一边哈着气,一边含含糊糊地应道“是,二少。”

苏长言不紧不慢地吃着,被烫了一口的吴钩也不敢继续狼吞虎咽,小心地吃着。

饭罢,吴钩摸着肚子道“二少,我们眼下去做什么?”

苏长言突然道“吴钩,这段时间称呼我公子吧,在江南地界,称呼二少,实在太过惹眼。”

“是,公子。”

“等下跟我走便是,今日我们暂且歇一歇,明日要抓紧时间赶路。”

“是,公子。”

苏长言收拾了一下,和吴钩采买了点东西,便往杨柳巷的深处走去。

时而穿过一个小径,时而穿过一户人家的里弄,这都是江南小弄塘时有的现象,吴钩早已习以为常。

可这条杨柳巷,从未见公子来过,公子竟然这般熟门熟路,说是从小生活在此也不为过。

可谁都知晓,苏二公子一直生活在苏家。

纵使外面谣传苏二公子曾经销声匿迹十年,但其实只是一直被软禁在苏家无人问津而已。

谁都未料到,他十年后推开院门的那一刻,会是这般模样。

吴钩是苏府的家生子,是十年后苏长言选中跟在身旁的,比不得胡缨是苏长言从外头带回来的情分。

但苏长言行事一向公正,事事为大家着想,也没人能抓出什么错处。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院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日已西斜,将近黄昏,有些人家已经点起了烛火。

吴钩抬头一看,只见院门上挂着一个空的牌匾,确切的说是曾经有字,只是如今被划去了。

划痕也有些老了,上面甚至有些绿色的斑点。

苏长言抬头开了一眼牌匾,跳起来从牌匾后面拿了钥匙,然后把院门打开了。

苏长言推开了门,吴钩想象中的尘土却丝毫没有出现。

原本看院子外面墙壁上斑斑驳驳,墙角的野草也肆意生长,随风摇曳,似是时刻都在宣扬着这片院落的衰败。

可打开院门一看,里面竟与外面恰似天壤之别。别院虽小,却也用鹅卵石铺了小径,一路上还排列这些许精致的石灯架,里面就这样随意的摆放了一颗颗夜明珠,似乎丝毫不担心有人偷走。

里面有一排精致的屋舍,中间的主屋没有烛火,也没有人烟气的模样。但旁边有间小屋子,却似是有声响。

一位老伯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到苏长言的时候,满是褶皱的老脸上立即笑了开来,高兴的喊道“公子,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苏长言看着老人展颜微笑,这种温和不同于他对待旁人那般,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王伯,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伯一边走向苏长言,一边道“不辛苦,自他们传出来公子你死去的消息后,我就天天盼着你回来。”

苏长言握住了王伯的手,似是抚慰一般拍了拍道“我都知道的。王婶可还安好?”

王伯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都好都好,老婆子之前说去买菜了,快回来了。”

苏长言这时才指了指吴钩道“这是我苏家的手下,吴钩。”

然后面向吴钩道“吴钩,这时王伯,我的人。”

吴钩看苏长言对王伯那尊敬的样子,也立即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王伯。

王伯应着声把他们带回了屋子。

苏长言吩咐吴钩自去歇息后,便于王伯去里屋商谈了。

“王伯,如今苏家是什么局势?”

王伯一改刚刚的和善,神色肃穆地答道“你的人里有奸细。”

苏长言闻言,神色并未有何动容,而是淡淡地答道“我知道。是之前还是之后。”

“是之后。”

“呵,这苏长风竟这般没用,带的人能被苏长谨策反。”

“六公子实在不堪大用,但是近来武艺大涨,已隐隐有绝世高手顶峰的样子。”

苏长言轻笑了一下说道“他已经不是我六弟了,他此刻应该已经是绝顶高手了。”

王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诧异道“二十岁的绝顶高手,这实在是天人之姿,犹在公子之上啊。”

苏长言摆手道“此中原由,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然后苏长言讲述了苏长风被附身的经历,王伯听后倒反而比较平静。

活得年岁久了,什么不曾见过。

“原来如此,难怪几次斗争都落下风,若非武艺见长,怕是要被那一位给抛下了。”

听到那个人,苏长言的眼角跳了一下,若不细看,定然难以发觉。

“那他如今知晓我活着的消息了吗?”

“有什么能瞒过那一位呢。”

“若我有一日,若是瞒过了呢。”

“那时,老奴的方能安心退下了。”

苏长言给自己和王伯都倒了一杯茶水,王伯受宠若惊的接过,浑浊的眼睛里立即涌出两滴泪水,他叹道“公子这三年受苦了,居然连茶水都会倒了。”

“王伯,这样不好吗?”

王伯点着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好,这样很好。这样公子更有烟火气了,夫人在天之灵才能得到安慰。”

听到了娘亲,苏长言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他忍不住回忆起了魔鬼鱼幻境里的场景。

擦干了泪水,王伯接着道“不过公子,那个吴钩,靠得住吗?”

苏长言镇定地答道“若是靠不住,那他就出不了这里,若是靠得住,以后有他负责联络这里,我也好分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是。”

晚间王婶回来,炒了几个苏式小炒,吴钩继续吃的有滋有味。

月上中天,苏长言却把吴钩叫入了房中。

“吴钩,你可知晓此地是何处?”

“此地是公子的宅院。”

“你可知王伯是何人?”

“是公子的人。”

苏长言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那么吴钩,你还是我的人吗?”

吴钩闻言,忍不住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苏长言神情冷漠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肃杀之气。

吴钩吓得背上冷汗都流了下来,赶忙跪下答道“吴钩当然是公子的人!”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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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芦苇荡

月上中庭,新月如钩,弯弯的一道挂在寂静的黑夜上,没有群星相伴,就是那么一轮孤月,静静挂着。

不远处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慢慢地把孤月盖住了,所以这片夜空,真的,黑了。

“你还是我的人吗?”苏长言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吴钩诘问道。

吴钩背上的冷汗刷刷地落了下来,并非害怕,而是苏长言的气质实在太过骇人。

吴钩抬起头,直视苏长言的目光,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吴钩脸部僵硬地说道“我吴钩,誓死效忠苏长言,此生不变。”

苏长言仍是盯着吴钩,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吴钩说的这句话,是他当年效忠自己之时所说,如今旧话重提,表示不忘初心。

仅仅是这句话,无法打动苏长言。

“吴钩,你之前在杨柳巷前做过什么吗?”

吴钩闻言,一时之间有些迟疑,低头开始回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吴钩不断地回忆自己做的每一件事。

“我刚进杨柳巷,便在巷口做了个标记,然后跟随公子四处游荡,我买了三盒猪肉铺,两盒蜜饯一直揣在怀里,然后便跟着公子来到了牛肉面铺子。”

“那个标记是什么样子的,是圆心的梅花还是空心的梅花吗?”

吴钩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被苏长言这般逼问,大脑忍不住一片空白,他仔细地回忆,越回忆越错乱,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公子,不对,公子,我们的标记从来不是梅花!我画了一朵青苹花,是指您平安无恙,这是您当年教的。”

苏长言轻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把吴钩搀扶了起来。吴钩颤抖着身子,哪里站得住,最后撑着椅子的把手,方才起身。

“吴钩,回房去吧。”苏长言并未置可否,只是吩咐吴钩回房。

吴钩行礼之后便回到侧面的卧室,内心忐忑不安,但自己明明未做过什么,却被这般怀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三更天方才睡了过去。

苏长言却是一夜好眠,无论遇到何事,唯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次日清晨,吴钩一早便恭恭敬敬地穿戴好衣服蹲守在苏长言的房门前。

辰时刚至,王伯也来到苏长言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道“公子,该起身了。”

下一刻,苏长言便打开房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吴钩仍是如往常那般行礼“公子。”

似是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长言也如往常那般颔首应答“用罢早膳我们便动身,越晚回一日,他的准备便越充足。”

巳时正,两人已经离开了杨柳巷,向着郊外走去。

行走间,渐渐人烟稀少了起来,四周都是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面栽满了农作物。眼下正是涨势喜人的时节,田地里绿油油的一片,不时有鸟雀飞下来想啄两口。

两人穿行在一片高高地芦苇荡,吴钩的双手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浑天钩,在前面开路。

这芦苇长势实在过于茂盛,能把人给完全遮蔽,此处实在是一处偷袭圣地,吴钩丝毫不敢松懈。

虽说今日的表现与平时无异,但这心中总想证明些什么。是以吴钩比之平日更为小心谨慎,平日还会和苏长言闲聊几句,今日一句闲话也无。

“吴钩,无需这般紧张,这片芦苇荡里不会有什么。”看着吴钩像一根紧绷的弓弦,苏长言忍不住开口道。

“不行,公子,这里实在是偷袭的圣地,在这边杀人,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吴钩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的那根弦却稍稍有些松了,毕竟公子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们与其在此处偷袭,不如放火,若是放火,该当如何?”苏长言却是笑着问道。

吴钩却是心中一惊,忍不住细细思量了起来,若是真的放火,这片芦苇真是天然的好燃料!

“不必惊慌,这片芦苇荡虽然大,但我们再走一个时辰便能到头,但他们若想在这里寻得我们,实在是过于困难。”

苏长言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放火嘛,我自有法子应对。”

吴钩闻言,只能应是,心中却担心不已。

两人行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离出口不远了,吴钩的心情不免有些雀跃了起来。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眼看着离走出芦苇荡,还有三四里的距离,嗖嗖的火羽箭还是如期而至了。

“公子!”吴钩出声喊道,一边甩着浑天钩阻挡飞来的火羽箭。

苏长言淡定地拿出折扇,口中说道“吴钩,再等等。”

吴钩只能顶着火羽箭,继续开路。

可这芦苇一战火星子便烧了起来,很快两人周围就都是燃烧着的一堆一堆的大火。

原本有些微热的初夏时节,烧着这样的火,吴钩很快被热的浑身直冒汗。

他很疑惑公子为什么不出手,转头看向苏长言,却见苏长言虽然也额头冒汗,但他仍淡定地用扇子给自己扇风。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两人包围,无论往哪个方向前进,都是燃烧的芦苇。

“公子,我要撑不住了!”吴钩无法,只能求援。

“让开。”

吴钩闻令立即让开了身子,站在了苏长言的身侧。

只见苏长言展开折扇,朝着前方猛地一扇,吴钩感受到一阵强大的气流向前吹去,前面一片的芦苇全部倒下,火势也顺着气流的方向移动。

“这!”吴钩忍不住惊呼,但仍在小心戒备是否有射来的火羽箭。

敌人很明显并不知晓自己两人的位置,箭矢都是随机乱射,只打算把自己两人烧死在这片芦苇地里。

苏长言再次挥手,内息注入扇子上,往上一扇,为原本就倒下的芦苇再添一份力,让他门匍匐在地,直不起腰。

“你想知道,究竟谁是背叛之人吗?”苏长言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吴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今次便算了,下一回,会让你知晓的。走!”

说完苏长言突然提起步伐,在被吹倒的芦苇上疾行,一边飞掠,一边挥舞着玄铁扇开路,所过之处,火势与芦苇尽折腰,竟硬生生在这片燃烧的芦苇中开出一条生路。

吴钩对此叹为观止,只是牢牢地跟着苏长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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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纷争

在桑葛林中行走了数日,白罗刹谢无欢一行人终于即将来到阴阳果前。

此刻四人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周围站着几只队伍,这些人,可比之前在桑葛林外看上去要强悍的多。每支队伍里,似乎都有一两名一流高手带队。

但这些人都不是白罗刹关注地重点,她一来到此处,双眼就看向了费家的人。

确切的说是费家的那位老叔。

似是感受到了白罗刹的目光,老叔抬起了头,即使满头银发,但是双眼依然犀利异常,他牢牢地锁定住了白罗刹。

“俊哲啊,这谢家小女娃,找了个厉害的帮手啊。”

费俊哲闻言看向谢无欢一行人,他第一眼看向了陈大红,实在是因为他体格过于高大,还背着一把四尺半的大刀,格外引人注目。

“老叔,此人我看也许就是样子魁梧了些,想必动作肯定不够灵活,不足为虑。”

老叔摇了摇头,心中感慨终究是江湖经验不足啊,口中道“你再看。”

费俊哲知晓定是自己猜测有误,便一时语塞,不再做声,而是自信的看向三位女子。

这陈大红身边的花朝,长得格外娇小可人,绝不是她。而谢无欢身边,白罗刹一身白色衣袍,斗笠已毁,眼下就直接把自己的容颜展示出来。费俊哲在她左前方,见她左脸白璧无瑕,五官精致,似是雕琢而成,比之谢无欢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般娇美的女子会是高手?”费俊哲忍不住嘟哝道。

老叔觉得胸口有些憋闷,只能道“你别看她的左脸了,你看看她的右脸,一道疤痕自下巴至眉尾。”

费俊哲这才看清白罗刹的容颜,又看到她右肩之上站着之前见过的那只白色飞莺,忍不住开口道“莫非是传说中三年前死去的那个白罗刹?”

老叔摸了摸胡子道“还算孺子可教,三年前的白罗刹虽在江湖中颇有侠名,但也不值得我们这些老人动容,但如今,气韵内敛,没有丝毫真气外泄,看来已经到了绝世高手之境。”

费俊哲闻言,心中大骇,心下立即把他们一行人列为首要对手。

与此同时,白罗刹轻声对谢无欢说道“那边那位白胡子老头,我看不清深浅,你知道是什么来路吗?”

谢无欢也一早看到费家一行人,答道“这是费家的老叔,是费家祖宗辈的人物了,没想到这次竟派他出来跟着费俊哲。他在三十年前便已进入决定高手之境,费家有了他以后,便有了四位绝顶高手,方才在南岭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江湖世家的格局,自然是看高手人数,若非隐世门派出来的各个都在一流高手之上,怕也不会让各世家所动容,不会让那些旁系挤破了头想加入。

白罗刹本以为此行无虞,不料竟遇到决定高手,怕是此番争夺阴阳果要颇费一番周折。

“他已年近八十,肯定不如当初刚入绝顶高手之境那般,届时你我配合,还是有一争之力。”谢无欢看出了白罗刹的担忧,宽慰道。

“争夺异宝绝非是单纯凭武艺获胜,只是此番与你相携,不得不走到明处,你这谢家小姐的名头实在太甚。若是我一人孤身前来,怕还更容易些。”

“你若孤身前来,你如何对付那阴阳莽?”

“无欢,你这是何意,你请我来,你这是看不起我!”白罗刹突然提高了嗓门,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这边。

“哼,你只不过一个江湖中小小人物,做成了几件小事,被人赞了几句女侠,便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可笑!”谢无欢于吵架一途,从不认输。

“我若非看在你是谢家二小姐的面子上,我会这般分文不取护你入林?谢无欢,你休要欺人太甚!”

众人听到了谢家的名头,一时之间注意力更加集中,紧紧地盯着这头。

眼下阴阳果就在这山上,与谢家相争,总是有些力不从心,可很明显这谢家小姐过于自傲,把自己的护卫得罪了。对手力量的减弱,必然是对自己这一方有利的,众人只盼着两人打起来。

“滑南岭之大稽,我谢无欢好心邀请你前来相助,你却跟我说觉得我是拖累,你如今在宝物面前,是想与我翻脸不认人吗?”

陈大红看到两人突然吵了起来,一时愣在了那里,赶忙劝解道“谢小姐,白女侠,你们一人都少说两句,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如今吵起来了呢。”

花朝这时却站在谢无欢身旁,对着白罗刹道“若非我们小姐推崇你,就凭你这吓人的样貌,谁愿意雇用你,你可别不知好歹。”

陈大红听到花朝这般口无遮拦,立即把她拉住,想要用手捂住她的嘴。

白罗刹这时却转头看向花朝,眼神极为凶恶,似是要出击的野兽。

陈大红赶忙道“白女侠,她小孩子家家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竟是花朝咬了陈大红一口,陈大红吃痛收手之际,花朝接着道“谁口无遮拦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大家来评评理,有这般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吗?”

大红这次立即不管不顾的捂住花朝的嘴,千万不能让她再说话了。

谢无欢一声轻笑,声音清脆,但听起来格外刺耳,似是一根细细的针,刺向人的耳膜。

“连我的丫鬟都看不起你,你还有什么脸跟我叫嚣,识相的,就跟着我们上山,好好的当你的打手。不识相,请自便。”

陈大红这回可真急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怎么突然就说吵就吵了呢,女人真是麻烦,他连忙道“谢小姐,你先少说两句。”

白罗刹比不得谢无欢嘴上功夫不饶人,她拔出了自己右手边的刀,指向谢无欢,说道“谢无欢,你,好样的。”

谢无欢就这样看着白罗刹用刀指着自己,眼睛不闪不避,盯着她的目光,丝毫不显退缩。

白罗刹狠狠地看了谢无欢半晌,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就维持着用刀指着她的动作。

白罗刹最后收回了刀,直接转身离去。

陈大红在后面喊“白女侠,你走什么啊,谢小姐就是说话冲了点啊!”

谢无欢却在旁边说“让她走,量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费俊哲围观了全过程,忍不住面露喜色看向老叔。

“老叔,你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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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山崩

苍翠的山脚下,白罗刹就这样转身离去,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也不敢有何言语。

费俊哲难掩喜色,忍不住看向老叔,问道“老叔,你看。”

同样全程围观,老叔一眼不眨地看着四人的动作表情。江湖中从未听闻白罗刹与谢家有故,而这谢无欢一向因为自己医术高明,眼睛长在额头上。此刻她却是真的把自己夺宝的机会给断送了,真是天佑我费家。

老叔并未作答,只是点了点头。

费俊哲立即满面春光,高兴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似是在提前庆贺自己夺得宝物,虽不知晓是什么,单听说那黑白双蛇,便知宝物非同凡响。

陈大红看到白罗刹真的走了,不知如何是好,按住花朝的手也松开了,花朝大口的喘着气,生气的狠狠踩了陈大红几脚,哼了一声便跑到了谢无欢身旁。

陈大红木木的,不知如何是好,但眼下他也绝不能离开,白罗刹一走,他便肩负起保护两人的重任。

周围队伍里认出白罗刹的不多,但看到这谢家本就只有四人的队伍,如今只剩的三人,都暗自露出会心的笑意。

“大红,过来,没有她我们还不成了吗,上山!”谢无欢喝道。

然后便率先往山上走。

原本这几只队伍都围在山脚下,谁也不肯让谁先得手,谁知如今这谢家人一来,一下子闹了这一出,便打破了局面。眼看着他们三人上山了,其余人也纷纷出发往山上走去。

这山本来没有名字,自从那一日发出奇光,震动整个南安镇之后,便被人称呼为霓光山,

原先无人发现霓光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是自从发现了霞光后,第一批探查的人中,有一位比较精通风水之术的,观此山有活水环绕,东南西北四方皆有一座山头呼应,端得是聚宝之地,天地间阴阳之力交汇,确实是出异宝的地理位置。

眼下谢无欢带着花朝和陈大红往山上走去,其余众人也纷纷上山,不甘落于人后。

走至半山腰之时,整座山的山体突然发生了颤动,似是山崩一般。

谢无欢抱住一块岩石稳住身子,而花朝则被陈大红扶住了,其他人群相距皆有些距离,但看似也都是东倒西歪。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花朝一边巴着陈大红,一边问道。

“不知,可能是阴阳果快要成熟了,它在拼命汲取这天地间的灵气,动摇了这霓光山的根本。”谢无欢推测到。

陈大红把大刀刺入土中,双脚扎好马步,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身形,问道“谢小姐,如此的话,我们怎么上山。”

“这山崩应该是一时的,再坚持一会,等它停下就好。”

这时,众人听到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众人皆抬头往上看。

竟是无数巨石往山下滚来!

原本倒下的人立即抓着站着的人爬起来,站着的人则是四处寻找掩体,想躲避滚落的巨石。

“你们快到我身后来,我这块石头够大!”谢无欢立即吩咐道。

花朝和陈大红马上一起站到了谢无欢身旁,巴着那块巨岩。

轰隆隆!

无数石头滚落了下来,有些人还未站起来,不巧被砸中,立即随着岩石一起跌落了下去。

三人身侧的一支队伍里,有个人明明站的好好的,甚至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不料一颗格外巨大的石头,砸中了那棵大树!此人来不及闪躲,活活被大树压倒!

三人心有余悸的看着其他人,小心的把身子缩在岩石后面,此刻震荡已经停了下来,但是源源不断巨石滚落,更为致命。

“啊!”又有一个人被石头砸中,白色的脑浆立即喷射出来。

花朝看到这情景,吓得瑟瑟发抖,问道“小姐,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石头砸死啊。”

“别胡说,我们躲在这石头后面,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啊!”花朝抱住了谢无欢,把头埋到了她怀里。

“怕是刚刚山崩,这些石头都被震落了下来,眼下震荡停止,等之前的那些松动的石头落尽,便会停下。”

这时,落下的石头变得少了一些,但那些石头越来越大,情况并没有好转。

有一行人也一起躲到了谢无欢三人藏身的岩石下,但他们有五人。三男二女皆是着同色衣袍,腰间挂着统一制式的武器,看来是同一伙人。

他们冲过来之后才看到谢无欢一行人,眼神中皆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块岩石原本躲着三个人倒还勉强能够遮挡,但如今又添了五人,根本遮挡不住。

明显是为首的那位男子,站出来说道“我们是毒龙宫的人,麻烦把位置让出来。”

谢无欢撇过眼睛,根本不予理会。

毒龙宫连大派都算不上,只是南岭僻壤的一处养毒蛇的门派,该门派的人,人人都有一条自己的毒蛇,且据传闻能控制外边的毒蛇,是以一般人也不敢招惹。

可今日,他们偏偏踢到了谢无欢这块铁板上。

眼看着又有石头落下,而眼前这三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毒龙宫的几位立即急了起来。

“丁师兄,你跟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啰嗦什么,杀了便是。”一个姿色平平,但打扮颇为艳丽的女子说道。

“陆师妹,师兄这叫先礼后兵。”丁师兄先客气的回了自己师妹的话,然后立即转过头来,怒视着陈大红说道,“此刻让开还有活命机会,若不让开,便要死在我的毒龙之下了。”

毒龙宫之名,陈大红也是知晓的,若此刻只有他一人,他也就走开了,可如今跟着谢无欢,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也二话不说,拿出一个令牌,只见令牌是用万年纯阳木制成的,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上面刻着一个“谢”字。

要在南岭混,不认识谢家,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丁师兄忍不住犹豫了起来,这时,又一块巨大的岩石滚落,就贴着几人躲藏的岩石,他们五人之中有一人站得有些偏外侧,在岩石下落之际,被旁边之人往回一拉,这才堪堪躲过一劫,可一只右臂,还是被岩石擦到,一大块皮被带了下来,立即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谢家又如何,此刻把你们赶走,又有谁知道!”陆师妹又叫嚣了起来。说话间便祭出自己的毒蛇,只见一条红黑相间的蛇盘绕在她的手腕上,蛇头成三角状,它张着嘴,嘶嘶吐着蛇信。

双方之间的气氛,立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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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平息

陆师妹举着一条黑红相间的毒蛇对着谢无欢,气氛一时之间紧张了起来。

山上的巨石还在往下滚落,数量减少,但是体积越来越大。

“你们走不走。”陆师妹问道。

谢无欢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这时这位陆师妹才看清谢无欢的长相,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没有丝毫修饰,一下子把自己给比了下去。她心中立即怒火中烧了起来,平日在门内就最见不得这些天生丽质的女弟子,凡是遇见她皆要让她们容颜尽毁。

“识相的便自己在我们下面蹲着,不识相,今日你的这条本命毒蛇别想要了,他日你们毒龙门就要在南岭除名。”谢无欢长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但是说起话来一向一针见血。

陆师妹哪里忍得住,立即便派自己的本命灵蛇上去。

只见那条黑红相间的毒蛇吐着蛇信一下子从主人的手中跳了起来,飞扑向谢无欢等人。它的嘴巴已经张开,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只待主人吩咐,便要喷射毒液。

陈大红立即想要阻拦,但是根本来不及。

这时,谢无欢立即撒出一些粉末,那毒蛇一接触粉末,整条蛇僵在半空中,然后张着嘴直直的从空中落在了地上。

原来谢无欢听到他们报出毒龙宫名号之后,便早已把手缩入衣袖,寻好药剂,等的就是这一刻。

若是他们武力想斗,自己这边可能还颇为费力,但恰好对方使的是毒蛇。自古医毒不分家,若论用毒,谢无欢除了自己师父,倒也不曾怕过谁。

看到自己的本命毒蛇只吸入了些粉末别倒在地上,在地上扭曲翻转了几下,便口吐白沫。

这……

自己这条毒蛇,竟是被毒死了。

丁师兄原本看到谢家的令牌便有些犹疑,但也想借自己这位莽撞的陆师妹来探探对方的底,如今刚一照面便吃了这般大亏,立即一把按住双眼通红的师妹,口中道“

不好意思,谢姑娘,是我师妹无理了,多谢您借这块宝地让我们蹲一下。”

说完立即蹲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他身旁的几人也立即蹲在一起缩成一团,虽然还有些部位会露在岩石外,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这陆师妹想摸一下自己的毒蛇,但想到它是中毒而死,身上可能还沾了毒粉,只能深深忍住,双眼通红的盯着谢无欢看。

谢无欢却不予理会,原本想着若她再想动手,便给她点颜色,没想到此女看似莽撞,其实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便也不欲多生事端。

这巨石还在往下落,躲在石头下的毒龙宫人却各个提心吊胆,生怕那落石砸到自己。但也不愿离去,因为别处躲藏之地,都被更加厉害的人占据了。

那位被擦掉一层皮的同门,此刻也无暇疗伤,只自己随意擦了点金疮药止血。

岩石外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来自山顶的轰鸣完全停止了,这才有人敢站出去,看看情况。

“丁师兄,落石结束了,我们快出来吧。”

毒龙宫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位丁师兄对着谢无欢行了一礼,道“多谢谢小姐的眷顾之恩了,在下丁志鹏,毒龙宫诸位这便告辞了。”

谢无欢连头都未抬,似是丝毫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丁志鹏却不以为异,起身就走,不在理会自己的陆师妹。

那位陆师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起身看了一眼谢无欢,也不曾留下什么话来,紧跟自己的师兄妹们走了。

看到这几位毒龙宫的人离开,花朝立即把头探了出来,吐了吐舌头“可算走了,带着毒蛇什么的真是恶心。小姐你也是,什么毒药这么毒,把这毒蛇都毒死了。”

谢无欢却是看向陈大红,吩咐道“大红,你把这条蛇拿起来,别碰它的头,把它的蛇胆挖出来。”

“呀,小姐,这蛇中了你的毒,大红哥沾染上可咋办。”花朝咂舌道。

陈大红却应了一声“是”,然后直接用手把蛇拿了起来。

“大红哥。”花朝忍不住出声阻拦。

却见陈大红把蛇拿起来,丝毫没有中毒的征兆,待到陈大红把蛇整个划破,蛇胆掏出来,谢无欢立即拿出自己早准备好的瓷瓶,把蛇胆接了进去,满脸欢喜的把盖子盖好。

口中却嘟哝着“可惜只有那位陆师姐有些冲动,再冲动几个,我就能多得几个蛇胆了。”

花朝却上下打量着陈大红,发现他真的没事,忍不住问道“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谢无欢却是一脸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好了,我们也赶紧往山上走吧,不然要被别人抢先了。”

说完谢无欢就起身往山上走去。

“小姐!”花朝在谢无欢身后一边喊着一边跟了上去,陈大红也很快走在了两人身后。

行了大半日,终于到了山顶上,可谢无欢等三人到达山顶之时,却只看到站了许多人,无人看见阴阳果所在之地。

谢无欢走上前,看到一片湛蓝的湖泊,在湖心之处,长着一棵巨大的树,这棵树是从水中长出来的,树干皆是黑色,树叶却是白色,大片的白色树叶中有四颗果实。此刻这颗果实被灰蒙蒙的气息所包裹着,完全看不清它的样貌。

除了死在山崩的那些人,剩下的只剩下五六十人,如今都已经达到了山顶,来到了这阴阳树前。

看着人差不多都上来了,费俊哲走到众人面前,开口道“在下南岭费家费俊哲,各位有礼了。”

南岭费家之名一出,众人都要给些面子,便都应和了起来。

费俊哲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脸上都是得意之色。

“各位,眼前便是我们这一路走来要寻之物了。”

“费公子,这棵长在湖心的树是什么啊?”

“我曾在费家书库中看到这样一句话,神境有木,干黑叶白,居于水中,自通阴阳。想必这就是那传闻中的阴阳树。”费俊哲摇头晃脑地说道。

谢无欢却在下面小声议论道“这纨绔子会看书才怪,定是老叔告诉他的。”

花朝立即点头应和道“那是自然,难不成各个如小姐这般精通医术又博览群书。”

下面有人问道“费公子,这阴阳树有什么说法啊?”

费俊哲笑着答道“此树乃仙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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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造船

费俊哲就这般大大咧咧地说道“阴阳树乃是仙人留下的。”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大言不惭,连阴阳果估计怎么用都不知道。”谢无欢在底下小声吐槽。

“费公子,那这阴阳树有什么好处,你可以透露一下吗?”

费俊哲却是大方地说道“这有何难,这阴阳树自古以来就是神兵锻造的材料,现在有这么大一棵树,我们每人掰上一段也不会影响它生长。

只是这阴阳树有阴阳双蛇看护,如今它们还未出现,不知是去了何地。”

知道阴阳果的花朝和陈大红不由地都看向谢无欢。

谢无欢这时却不说话了。

底下的众人也不是傻子,这阴阳树上长了四颗果实,人人可以看到,但是这费俊哲不说,怕是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费公子,那四枚果子呢?”

费俊哲这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若我们折这阴阳木,那阴阳双蛇还会放过我们。但若是想要这阴阳果,怕是今日谁也别想下这山了。”

“这阴阳双蛇有这么厉害?”

“岂止……”

费俊哲还在那边侃侃而谈,但陈大红却不想听他吹嘘,他自一到山顶,便想看一下之前的毒龙宫的人所在之处。

不料,这上来的四五十人中,根本没有毒龙宫之人。

陈大红虽是一个耿直之人,但也并非蠢笨,他隐隐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他立即把这事跟谢无欢说了一下。

谢无欢只随意的扫视了一下人群,笑着说道“就那五个人,不值一提,兴许路上又得罪什么人了,被人给……”说到此处,谢无欢把右手手掌放在脖子前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红便不再言语。

这边费俊哲不知用什么法子,竟说动了众人联合起来一起击杀黑白双蛇。

谢无欢冷笑道“好算盘,让别人身先士卒,帮他去杀黑白莽,这黑白莽和黑白蛇,一字之差,他这般误导,旁人肯定以为实力不怎么样。等到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能站在此处的,肯定没有什么蠢人,如谢无欢这般想应当不在少数。但也因为听着黑白双蛇的名头,觉得应该没有那么难对付,此刻也愿意试上一试。

“费公子,你说了半天,可我们都未见到这黑白双蛇啊?”

“这蛇平日里肯定藏在水中洞穴,我等只要上这阴阳树,它们自会现身。”

这山顶的湖泊不大,但若是踏水而上也颇有些难。

“费公子,此处没有船只,我们怎么上这阴阳树。”

“我们身后的树林里那么多树木,我们就立即伐木造船即可。”费俊哲说完,立即吩咐手下去砍树。

其他人见状,也三三两两去挑选木材。

谢无欢却丝毫没有动作,陈大红想去伐木,却被谢无欢拉住。

“这不太对,之前来过的人,还未看清东西,便被黑白莽攻击,但如今我们都逼近它们老家,在这伐木造船了,黑白莽竟还未出现。”谢无欢道。

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湖中的阴阳树,最后对陈大红说道“阴阳果并没有成熟,你去伐一棵粗壮的树来,不要管其他,只要最粗的那棵就行。”

众人要伐木做船,自然要寻粗细均匀的树木,是以陈大红去挑选最粗的那棵树之时,其他人反而对他侧目而视。

陈大红寻到山顶的林子深处,才寻得那棵差不多要四人合抱的大树。可他却似乎隐约间,听到有人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

竟有人会寻比自己的更大的树,也是奇怪,但也不要管别人做什么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若是陈大红好奇心再重一点,他可以发现一些别的事,只是他终究没有向前一步。

陈大红带着巨大的楸木回去了,谢无欢看到之后,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小姐,你要这么大的木头怎么做船啊?”

谢无欢围着楸木转了一圈,敲敲打打,还掏出了一把小匕首,在上面轻轻划了几道,不时跑到远处再看看,用匕首比划了一下。

“大红,你拿着刀把我划了痕迹的地方连在一块,然后照着划痕往下挖出两尺深。”

陈大红不解,但还是照做。他拿起自己的大刀根据之前小匕首的痕迹往下划。本觉得那么小的匕首顶多有些划痕便罢了,没料到那划痕颇深,给自己省去了许多力气。

谢家的人真是出手不凡,随随便便拿出一把匕首便这般锋利。

大红一边挖,一边心中也有了些想法。看来谢小姐是准备把这楸木挖空,做一个独木舟。自己这边只有三人,这样倒也格外省事。

其他人做木筏还要采集藤蔓,把木头削平整了绑在一起,自己这边只要掏空一棵大楸树即可。

心中有了成算,手上动作便更快了,大红很快便根据谢无欢的要求做好了。

谢无欢又用小匕首划了几下,示意这几个位置再加深一点,大红立即照搬。

“大红哥,想不到你做木工还挺有水平的。”花朝忍不住在旁边吹捧起来。

“好了花朝,你大红哥不吃你这一套。”谢无欢看着大红的脸都红了,便打趣道。

“哪有,大红哥做得比一般船匠还好,我当然该称赞了。”

陈大红涨红着脸,说道“谢小姐,都弄好了,可是好像没有船桨。”

谢无欢也突然意识到少了桨可不行,四下看了看,发现大红第一次挖出的那块木头是一整块,立即上前用小匕首划了个桨的图案出来。

陈大红紧跟着上前便把桨做了出来。最后又把独木舟的内部修整了一下,三人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看别人的成果。

此刻其他人还在忙碌中,谢无欢便安心的坐了下来,吃起了她似乎吃不完的蜜饯。

“小姐,我们船都做好了,不先下水吗?”花朝忍不住问道。

谢无欢嘴里含着桃干,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这情况,谁都不知道湖里有什么,谁先下去谁是棒槌啊。”

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其他人也陆续做好了木筏。

费俊哲四处巡视了一下,看看每个队伍的进度,待走到谢无欢身侧时,看到她的独木舟,顿了一下。

“看什么看,你等下掉水里,我可不会救你。”谢无欢的嘴是最不饶人的。

费俊哲忙笑着答道“不敢牢谢小姐大驾,但若是谢小姐落水,我可是会相救的。”

谢无欢闻言却是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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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莽现

谢无欢这般嘲讽,却被费俊哲这样不咸不淡的回应,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实在是不爽。

“好你个费俊哲,你这样讲,是嫌本小姐小气不成?”

“岂敢岂敢,在下这就离开。”费俊哲可不敢招惹这位姑奶奶,谁知道她一个不高兴给你下毒怎么办,立即拔腿逃跑。

看到众人的船都做得差不多了,费俊哲再次朗声道“诸位,既然船已经做好了,我提议,我们集合一批一流高手一起想湖心进发如何?”

谢无欢却是第一个跳脚“你是嘲笑我只有二流高手的水平吗?”

听到这位姑奶奶又出声了,费俊哲立即笑着回答“谢小姐想去哪,当然自便了。但是此刻我等是集结高手一起去斗阴阳双蛇。待双蛇死去,您再入湖中如何?”

听到费俊哲这般讲,谢无欢只好偃旗息鼓,但总觉得这小子肯定有什么阴谋。

“大红,你有一流高手的水平吗?”谢无欢突然开口问道。

陈大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红红的,声音闷闷地说道“谢小姐,我只有二流高手顶峰,和一流高手还差着一线。”

“哼,要你何用,都是你平日里没好好练习。”

“好了,小姐,大红哥又没有什么师父,也没有好的刀谱,等这次回去,让他跟方大师学习就好了。”花朝立即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费俊哲那边很快便集结了十名一流高手,然后选了两艘木筏出来。

十人分成两支队伍分别上了一艘木筏,费俊哲自己并没有上去。

谢无欢突然心中一紧,觉得肯定有什么不对。

她紧紧地盯着那十个人。

只见两艘木筏入了水,颇为平稳的行驶了起来。木筏行了一般的距离,还没有阴阳莽出现。

费俊哲不由地看了老叔一眼,见老叔依然盯着湖面,也继续把视线转向湖面。

突然之间,从湖的另一头,又有两艘独木舟驶了过来,一艘独木舟上坐了两人,另一艘上坐了三人。

又看到了独木舟,费俊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无欢。

但这事真的和谢无欢无关,可这两艘独木舟上的五人却与她有点关系。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曾一起躲在岩石后的毒龙宫的五人。

只见那丁志鹏和另一位女子在一艘独木舟上,之前听他们交流,似是姓齐。那陆师姐则和另外的两名师兄弟在一艘独木舟上。

两艘独木舟一起从对岸驶了过来,然后分开,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湖面上滑行。齐师妹和陆师姐分别在往湖中撒着什么,而其他三位则在划船。

两艘独木舟打着旋儿,似乎是不太会掌舵的样子,一边打旋,一边慢慢地以包围的姿态驶向阴阳树,但若远看,似是两条蛇在湖面上嬉戏滑行。

“不好,他们要抢阴阳果!”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的,本来看似团结的整体,瞬间崩溃了。

人人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团队,各自推搡着,就要推着自己的做的筏子下水。

“小姐,我们也要下去吗?”花朝看着雀跃的人群,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们跟着费俊哲行事,还有,等下若要下去,也是我和大红,你就留在岸上。”

“不行,我定要跟小姐,下去!小姐,我也好歹有三流的水准。”

谢无欢谁都不怕,最怕花朝和自己纠缠,再想想岸上也未必安全,也只能首肯。

费俊哲看着人群推搡着下水,淡淡地说了句“乌合之众。”

然后看向老叔,问道“老叔,你可知道那几人在做什么?”言语之间意指毒龙宫五人。

老叔眯着眼睛,观望了一阵,方说道“毒龙宫好大的野心,他们想引出阴阳莽将它们擒获。”

水里的众人,你推我搡的,你争我抢的纷纷往阴阳树前进。

就在这时,这片湖泊震动了起来,接着阴阳树上的树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每片雪白的叶子都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汇聚在一起后,整棵树变得夺目刺眼,根本无法直视。

湖泊的震荡越来越强烈,岸上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只听到湖泊里尖叫声、木筏子的碰击声、船桨的敲打声、水面拍打的声音混作一团,震耳欲聋。

随着“噗通”的声响发出,不断的有人落水,湖泊的震荡和阴阳树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耀眼夺目的白光直入天际,似要穿透这片桑葛林,轰动整个南岭,乃至宣告整个五洲。

“小姐,我就算闭着眼也觉得这光刺目啊,这可怎么办?”

“别急,这说明阴阳果要成熟了,快闭好眼睛,用手捂住。如果直视的话,会双目失明。我也治不好的那种哦。”

谢无欢虽然嘴上这般吩咐,但心中极为疑惑,虽然阴阳果成熟之时会惊天动地,但自远古以来,如今日这番震动,从未在史书中有记载。

这白光如此刺眼,毒龙宫的人此刻皆匍匐在独木舟上,叩拜着阴阳树,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木筏上的众人,落水的闭着眼乱拍着水,没落水的紧紧抓着木筏扑倒在上面以防跌倒。

此刻没有人看到,有一人以黑布蒙住双眼,竟然以及其诡异的身法踏水而行,一路攀上阴阳树,整个人钻入散发着白光的阴阳树叶之中,身影瞬间便被白光遮蔽。

这时,变故又生!

原本就有些震荡的湖泊,此刻震荡越来越厉害,从湖底不断地散发出气泡,气泡浮上湖面,瞬间变成一个又一个涟漪。

接着,一黑一白两条巨蟒从水中钻出!

只见那条黑莽通体乌黑,黑色的鳞片在白光的照耀下丝毫没有被遮盖,反而显得熠熠生辉。

那条白莽浑身雪白,细腻的白色鳞片与白光几乎融为一体,若非与黑莽交缠着出现,根本看它不清。

阴阳莽终于现身了!

在双莽现身后,阴阳树上的白光终于熄灭了。

只是原本灰扑扑的阴阳果,此刻似乎被白光包裹着,显得光彩耀眼,似是吸收了之前树叶上的白光。

大片的水花打在了湖中的人群身上,毒龙宫的人依然匍匐在船上,口中大喊“神龙现世,天佑圣宫!”

阴阳莽现身后,看到湖面上竟有这么多人,不由地大怒了起来,立即大发神威,蛇尾狂甩,一时卷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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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斗莽

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风浪大作,本就被湖水震荡搞得焦头土脸的众人,纷纷被水浪卷入水面。

发现光芒结束后,大家都睁开了眼,立即发现了阴阳莽。

虽然这阴阳莽看上去比想象中的大了许多,但既然已到了这一步,岂能退怯

“上啊!杀了这阴阳双蛇!”水里的岸上的人,都纷纷叫嚣了起来。

众人不管不顾纷纷向阴阳莽攻了过去,有暗器的早就扔出了暗器,用刀的一边站在木筏上一边用力挥砍。

黑莽何时受过这等气,大尾一甩,本来还有几个完好的木筏纷纷被掀翻,那些木筏上的人立即跌入水中。

这还不算完,白莽瞧着那些把头露出水面的人,立即张大了嘴巴,一口黑色的毒液喷出。只见一人被喷了一头,瞬间变化成一滩黑水向周围扩散出去。

他周围的人拼了命的往旁边游,但哪里躲得过水流的速度,很快就有一人沾染了黑色的毒液。

只沾上一点还不如被喷了一头爽快,强烈的腐蚀的疼痛刺激着人的皮肤,他发出凄厉的惨叫,但也丝毫阻碍不了毒液蔓延的趋势。

他旁边一人看不过去,拼劲全力挥舞着刀想帮他把手砍下来,可在这水中哪里使得上力,只扑腾了几下,反而把中毒之人手臂砍伤,整条手臂将断未断。

接着毒液迅速蔓延了上来,那挥刀之人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游走。

黑莽把人都打入水中之后,一个猛子也扎入了水中。

下一刻,只见一张巨大的蛇口从水中钻出一下子把一个人吞咽了进去。

见到这般情景,水中的人惊呼着拼命的往岸上游。

原本还没靠近阴阳树的那些人尚可,那一开始十个一流高手纷纷落入阴阳莽的口中。

接下来,阴阳莽向毒龙宫的那些人游了过去。

“神龙大显神威。恭迎神龙归位!”神龙宫的人看到阴阳莽游了过来激动的大喊。

可这阴阳莽才不管那么多,黑莽一到,一个甩尾攻击袭来,不料这独木舟颇为稳健,竟然如此震荡之下未翻。

可这却把神龙宫的几位吓坏了。

丁志鹏大叫“神龙息怒,是吾等五人以吾等之精血唤醒神龙,望神龙宽恕吾等。”

可是黑莽却丝毫没有迟疑,大尾甩过来,一下子卷住了丁志鹏所乘的独木舟,丁志鹏惊叫着带着师妹跳下了水。

那独木舟在黑莽的卷尾之下立即被搅碎成几截,漂浮在水面上。

丁志鹏还是不愿相信这黑莽不认可自己等人,明明完全是按照毒龙宫代代相传的秘法行事,神龙怎么会想杀了自己。

“神龙啊,吾乃神龙宫门人,皆为当年神龙门下,望神龙跟随吾等回宫,振兴神龙宫!”

这时白莽也赶了过来,一大口毒液喷在了陆师姐所在的独木舟上,可怜这三人,连口也不曾开,便死在“神龙”口中。

谢无欢一直未曾说话,仔细的看着阴阳莽与众人的搏斗,观眼前这情形,眼下这些人根本别想在阴阳莽手下讨得好。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自从阴阳莽杀了这么多人之后,那原本发着耀眼白光的阴阳果似是又加了一些黑色的元素。但并未使阴阳果显得暗淡,反而混在在一起让阴阳果显得有了混沌的气息。

“这阴阳果,竟是要靠阴阳莽杀人才能真正成熟。”嘴上这般说着,谢无欢看向了费俊哲。

怕是费俊哲早就知道这事,是以才诱骗那些一流高手入湖泊。

此刻费俊哲开口道“老叔,这阴阳果好像快要成熟了,你何时出手?”

老叔看着阴阳果半晌,然后说道“等下我退入林中,你组织他们抵挡阴阳莽攻势,双莽皆属水,若在岸上并没有水中那般强悍。我趁机借着木板踏浪而上,夺取阴阳果。”

“好,趁着阴阳莽此刻注意力在毒龙宫几人身上,老叔你快些行动。”

临走之前,老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费俊哲,说道“俊哲,老叔此行极为凶险,无论如何,你先保命要紧。老叔没有子嗣,你是老叔看着长大的,你万万要小心。老叔此生别无牵挂,若是能回来,便要隐居别院了。”

老叔这是在和自己说诀别之语,看来这回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前往,费俊哲不免感觉心头一酸,但此刻容不得自己多情,他开口道“老叔,你且放宽心,我定会想法子牵扯住阴阳莽来保你平安。”

老叔纵使心中充满担忧,但鸟儿长大了终要自己学会飞翔,他最后仍是转身往林中去了。

看着老叔离去,费俊哲来不及思考,还是把自己那只判官笔拿了出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情形。

白莽一口喷死了三人,丁志鹏和王师妹拼命的往岸边游泳,但丁志鹏仍不甘心,他继续大喊“神龙啊,你品尝一下我们的血液,这是唤醒你的力量啊!”

黑莽大口一张,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巨大的嘴一下子把动作稍慢的王师妹给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蛇口闭合,只见原本直径一尺的蛇颈瞬间扩大了一倍,肉眼可见的王师妹的身躯就这么被黑莽吞了进去。

丁志鹏终于闭上了嘴,阖上了双眼,心中只觉得吾命休矣,不愿再做挣扎。

可这黑莽却似乎吃饱了,不再理会他,转身朝岸上游去。

白莽也无视了他,跟着黑莽向岸边进发。

丁志鹏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师弟师妹皆已丧命,神龙不理会自己,如何能回宫中。

他出神的想着那些事情,甚至忘记了浮水,往湖水里沉了下去。

眼看着阴阳莽向岸边袭来,好不容易从湖水中逃脱的众人意欲逃下山去,费俊哲立即出声道“助威切莫惊慌,这阴阳双蛇皆属水,如今到了岸上必然不复水中威势,我们还有一争之力!”

能走到此处的都不是善宇之辈,都到了这个份上,宝物就在眼前,谁也不愿空手而归,况且这费俊哲说的也有理,姑且与这阴阳双蛇斗上一斗。

“兄弟们上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死这对爬虫!”

看着阴阳莽游上了岸,岸上幸存的三十多人纷纷举起武器,准备出击。

“小姐,我们眼下如何是好?”花朝看着阴阳莽来到岸上,吓得瑟瑟发抖。

谢无欢却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可什么也没看到,忍不住跺脚念叨了一声“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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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岸上激斗

霓光山的山顶上,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先是刺眼的白光穿透整片直入云霄,接着湖泊的震荡倒置整座山地动山摇,似是远古的神话对于现世人类打扰的反击。

此刻,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阴阳莽,为了解决那些打扰他们的人,游上了岸。

见了阴阳莽之前在水中的攻势,岸上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信心,一流高手大部分殒命,眼下只能拔腿逃跑。

但这时,费俊哲站出来稳定了人心。

并非费家之名多么有号召力,而是费俊哲清楚的把握了这些人的心思。江湖爬摸滚打这些年,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眼前的宝物。

阴阳果纵使抢夺不到,那阴阳树干看上去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说不定这会发白光的阴阳树叶还能有照明的功效。

而眼前所有的一切,只要打败这两条蛇就可以了。

之前水中有力难使,空有一身武艺无处施为,但眼下却到了陆地上,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人群的心瞬间就被费俊哲给稳住了。大家都祭出武器,准备与这阴阳莽一搏。

谢无欢却在扫视过人群后,有些气愤地跺脚。但此刻已经容不得她想许多,她的武艺保命尚且吃力,对付阴阳蛇讨不到半分好。

这边费俊哲已经开始统筹人群分开对付黑蛇和白蛇。

“诸位,这黑蛇有巨力,而这白蛇有剧毒,我们主力来攻打黑蛇,让那些使鞭的轻身功夫好的来把白蛇引开。打黑蛇的站左,引开白蛇的站右,大家速速归位!”

“大红,你上前与他们一起对付黑蛇,花朝和我暂且躲在人群后面。”谢无欢迅速吩咐道。

大红应了一声立即提刀前往左侧,谢无欢拉着花朝往后方跑去,倒也无人敢置喙。

人群飞快的集结完毕,恰好在这时,黑白双蛇赶到了众人面前。

此刻,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仲尧也站了出来。仲尧是南岭仲家公子,这次带着一行手下正好经过南安镇,听闻此事也来一探。

仲尧使的一手好暗器,轻身功夫极佳,这回若有他来引开白蛇,众人的胜算又添了一分。

只见白蛇刚至,无人见他出手,但仲尧飞刀已经甩出,众人甚至连光影都未看到,只发现白蛇头部右侧插了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一下子被击中,白蛇怒极,立即弓起背,扬起头颅,狠狠地朝仲尧所站的位置狠狠地喷了一口毒液。

但此时早已不是水中那避无可避的场景,仲尧早已往前躲避,一边跑一边又甩了几个铁荆棘,这次出手有些慢,也是为了让白蛇能看清他的方位。

这边扔完,立即转身往林中跑去。身上多了数个伤口的白蛇气的把尾巴拼命地拍打了几下地面,然后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未料到仲尧一人便引开了白蛇,但其他人也不放心,仍是有四五人追了上去,准备帮他分担压力。其余诸人则专心应对黑蛇。

大家此刻真的是法宝尽出,比之之前在水中威猛了无数倍,人影纷飞,宝光四溢,黑蛇总有千钧之力,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一时双方之间有些僵持不下。

刚刚仲尧大显神威,费俊哲岂能落下,手执一支判官笔,冲在了最前面。费俊哲足尖点地,一下子跃入半空与黑蛇齐平,手腕翻转,大笔流星。

半空中的墨色旋转洒脱,似是在书写一幅山河长诗,这正是费俊哲的拿手好戏,《俊江山河帖》,以《俊江山河帖》为字帖,临空书写,以笔画为招式,以山河为纸,在上面恣意挥纵,让敌人陷入他的山河之中。

可这招式固然浩大,但费俊哲未习得几分火候,黑蛇虽被击中了数下,但终究皮糙肉厚,未受什么伤害。

但黑蛇已然被费俊哲惹恼,瞬间一个头槌撞向费俊哲,巨尾同时奋力的一甩,似要把周围的人甩倒在地,力道之猛烈,堪称石破天惊。

眼看着头槌就要落下,费俊哲笔尖一指,点在了黑蛇的身上,然后借着反势迅速地向后退去,来躲过这一击。

黑蛇狠狠地一个头槌,裹挟着它之前被眼前这个小苍蝇骚扰的愤怒,不料只吃了一嘴的泥沙。抬头发现,那小苍蝇仍在身前不远处。

黑蛇颇为愤怒,立即摇摆着身子向费俊哲前进。

陈大红却在这时把握时机,挥起大刀用尽全力斩向黑蛇的尾巴!

大片红色的血液溅射出来,喷洒向陈大红,立即把他整个人喷成了红色。这陈大红真不愧天生巨力之名,竟能一击得手。

黑蛇尾部被重创,吃痛地整条蛇一阵剧烈的颤抖,也顾不得费俊哲,立即转身找寻砍伤自己的人。

其他人见陈大红一击得手,立即有样学样,纷纷举起武器照着那个创口看了下去,六七柄刀剑一齐挥下,竟活生生的砍断了黑蛇的一截尾巴!

黑蛇疼痛至极,一双蛇眼立时竖起,也顾不得找寻罪首之人,眼下这些人各个都是仇敌!

黑蛇立即疯狂的甩动着自己的尾巴,拍打着沙石,竟是激起了一阵小型的沙暴!

而这沙暴之中还包含着血腥之气,沙暴形成之迅速,旁人根本躲闪不及,瞬间有几人被卷其中!

眼看着沙暴势成,黑蛇身子一挺,仰天发出奇怪的嘶鸣,接着沙暴似是接收到讯息似的向着陈大红冲来!

陈大红拼命地逃跑,这沙暴却不管不顾只追向他,怕是识得他身上血腥味最重。

终于找到了祸首,黑蛇却无暇顾及陈大红,趁着众人的思绪被沙暴引开之时,一下子趁人不备,卷起一人,用尽全力缠绕住他!

“快打它七寸,它这是要把王大哥活活卷死!”

“大家快快出手,它此刻正一心一意在用力!”

众人把握住这一时机,死命地用武器打向黑蛇,可这黑蛇的防御岂有那般好破。

刚刚陈大红算是误打误撞破了防,只因为尾部本身防御较弱,而黑蛇的七寸之处,却是他全身防御最重之处。

而不远处,此刻老叔已经架着独木舟行进了一半多的距离,离这阴阳树已经不远了,眼下又死了几人,这阴阳果上黑白光芒盘旋,似是离成熟之差一线。

费俊哲再次跃起,疯狂地运转起全身功力,接着下落之势攻向黑蛇!手中的判官笔拼命地在空中挥洒泼毫,此刻他写的正是一个重字诀,他势要借这万钧之势破这黑蛇心脏之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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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渔翁

眼看着老叔便要靠近阴阳树,费俊哲拼尽全力使出雷霆一击,势要将黑蛇一举击灭。

费俊哲跳至半空之中,运转起全身功力发动重字诀攻向黑蛇!

黑蛇即使正在全力攻击之中,岂会轻易妥协!

眼见着费俊哲那一击就要攻向自己的心脏之处,黑蛇立即拖着包裹的那人向旁边闪避。

可这全力一击岂能轻易躲闪?

在黑蛇往旁边转身的那一刻,费俊哲的攻势已到,那“重”字诀虽然没有砍中七寸之处,却也重重地击在黑蛇的身上,黑蛇背上立即多了一块血淋淋的创口!

黑蛇一阵吃痛,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报复,眼下要先把抓住的人解决掉。

费俊哲这一招原本信心满满,没料到竟未功成,这黑蛇竟然躲过去了。

看向老叔那一边,他已经离那阴阳树数丈之远,怕是只要那黑蛇尾下之人离世,怕是那树上的阴阳果便要成熟。

费俊哲立即装作力竭的样子闪到一边,旁人看到黑蛇的背上鲜血直流,哪能错过这个机会,纷纷跃纵起来给它伤口添刀加棍。

黑蛇心中愤恨不已,但如今受此重伤哪有力气躲闪,拼着再受攻击,也要让这被抓之人毙命。

看见费俊哲闪退到一边,其余人虽然攻势猛烈,但终究比不过他。于是黑蛇不躲不闪,顶着攻击活活把那王姓大汉给憋死在尾圈之内。

在王姓大汉死去的那一刻,似又有一道黑光自阴阳树干渗透到阴阳果之上。原本只差一线便要成熟的阴阳果,瞬间黑芒与白光交织,黑色与白色齐闪。

黑色的暗沉与深邃,白色的无暇与圣洁,就这样相交相叠,却不融合,只在阴阳果的表皮上闪烁不停。

正是此刻!

老叔一下子从船上跳了起来,踏了几步水面便在阴阳树上驻足。

谁知他刚一上树,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脚踝。

是谁?

老叔一低头,竟是之前神龙宫的幸存者——丁志鹏。

这丁志鹏被阴阳莽抛下后没有离去,反而往阴阳树游来。孤身一人回去是死,但若是带着阴阳果,那自然另当别论。

此刻老叔刚一踏上阴阳树却被这丁志鹏绊住,老叔想也不想,立即以掌为刃,劈了下去。

三十年前便也晋升绝顶高手之境,这举手投足皆可成招,老叔二十年前便放下了自己的武器,而是开始钻研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一身练得钢筋铜骨。

如今一道平平无奇的气掌,却犹如实质一般,老叔的背后似有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石像,而那石像轻轻地挥出了一掌,直接打在了丁志鹏的天灵盖上。

丁志鹏只觉得有万千压力悬在自己的头上,但是自己此刻决不能退缩,若是退缩必然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但那巨像一掌来势凶猛,看似轻巧,但自己根本无处可藏!

在这半息之间,丁志鹏立即咬破舌尖,刺激自己精血之力,下一刻,全身之力汇聚于左掌之上。面对着避无可避的一掌,丁志鹏的左掌似是风雨间飘零的一朵残叶。

巨掌劈了下来,一瞬间就把丁志鹏全力以赴的左掌打烂,下一个半息之后便要到他天灵盖上!

吾命休矣!

丁志鹏此刻依然闭目等死,这一掌只是自己这一瞬间的不甘而已。如今左掌已经被劈烂,便在没什么可以阻拦的了。

半息过去了,丁志鹏再一次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死去,而那万钧之势似也被什么阻挡了。

丁志鹏疑惑的抬头,只见头顶三寸之处一根黑色的枝丫挡住了老叔的那一掌。

此处原本并没有阴阳树的枝干,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处,这枝干来的太过诡异,老叔忍不住收了掌。

大约是阴阳树保佑这小子吧。

也罢,先取了阴阳果再说。

这样想着,老叔立即一脚甩开了丁志鹏,翻身爬上阴阳树。

而这时,黑蛇看到最后一人毙命,竟不再理会岸上的人,而是返回阴阳树那边。

岸上的人原本并未注意,但此刻却看到阴阳树旁有一艘小木筏,有一人须发皆白正在攀登阴阳树。

正是老叔!

难怪刚刚斗蛇之时未看到费家的绝顶高手出手,原来自己这边苦苦厮打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岸上的众人立即失去了之前同仇敌忾的心,纷纷准备向阴阳树再次出发。

“不杀黑蛇,我们在水中根本不是对手!兄弟们,先杀黑蛇再说!”

费俊哲忍不住出声劝阻。

“费公子,我们在这打打杀杀,你却派人去夺阴阳果,我们怎能再信你。”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费公子。”

眼看着重伤的黑蛇就要接近水里,费俊哲和他的那一部分手下根本拦截不住,他只能高声大喊“谁若击杀黑蛇,我费家便让他一枚阴阳果!”

此言一出,岸上原本想假意放过黑蛇之人立即行动了起来,所有武器纷纷砸向黑蛇。

原本只差一小段距离便要离岸的黑蛇一下子又受到了岸上之人疯狂的攻击。

这次的攻势比之之前远胜百倍。

原本说好了击杀黑蛇,但人人都有些戒备,若是拼杀之时出力过多,等下抢夺阴阳果不利。

而如今很明显,阴阳果即将成为费家之物,而费家自然是这黑蛇的首要目标。但若斩下黑蛇,阴阳果唾手可得,众人岂能不拼命?

黑蛇原本就重伤在身,此刻防御已破,瞬间身上添了无数伤痕。

蚁多咬死象。

黑蛇一边挣扎,一边对天发出嘶鸣,之前召唤的沙尘暴在陈大红躲入树林之后依然失了控制,眼下出不了招式,只能寻同伴救援。

而另一边,老叔已经到了阴阳果面前,他看到眼前黑白光芒交错的阴阳果,习惯性的用神识去探测了一番。

这不探测还好,这一探测,一瞬间便进入了阴阳迷阵之中。

而外人看来,却只看到老叔呆呆地站在阴阳果面前。

白蛇终于听到了黑蛇的呼唤,白蛇立即抛下仲尧,往岸边游来。

黑蛇看到白蛇的那一刻,眼角有一大颗晶莹的泪珠流了出来。

然后发出来一声长长的嘶鸣,似是叫白蛇不要过来,快去看阴阳树。

看到黑蛇受伤至此,白蛇怎么肯依,全速冲来,要与众人厮杀。

而这时,有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阴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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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争果

受重伤的黑蛇,希望白蛇快去看好两人守护上千年的阴阳树,但是白蛇怎么肯让黑蛇死在此处,立即游了过来。

而阴阳树上,一双手就那么轻轻巧巧地摘下了一颗阴阳果。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四颗长在一起的阴阳果,就这样被一个人收入囊中。

而在阴阳果被摘下的那一刹那,原本陷入阴阳阵法中的老叔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而这时,他看到阴阳果竟然一颗都没了!

他立即回头搜寻,却看到大片白色的树叶间藏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此刻她正在下树。若非这阴阳树的枝干是黑色的,还真是看不到。

苦心孤诣这么久,怎可为他人做了嫁衣。老叔立即跳了下去,直追白衣人。

而岸上,四颗阴阳果全部被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白蛇立即顾不得许多,对着人群狠狠喷了一口毒液。这口毒液距离人群还有些距离,根本沾不到人群分毫,但白蛇这一口喷的,却恰似一口浓痰,视为不屑。

黑蛇看到阴阳果被偷,愤怒地拍打着自己已经断了一节的尾巴,此刻早已顾不得许多,拼尽全力想要多带走几个人!

陈大红却恰巧在沙尘暴消失后,满身伤痕的回到了谢无欢身边。

看到阴阳果被他人抢了先,谢无欢面无表情,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走。”

便潇洒的转身往山下走去,语气之清冷,充斥着浓浓的不满与怨怼。

其他人也无暇顾及他们,谢家之人离去,少了一个分赃之人,甚好。

花朝少有的没有多嘴,大约是看到自家小姐那张脸黑的要渗出墨来,怕撞上刀口。

陈大红一向是唯谢无欢马首是瞻,眼下谢小姐说走,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上。

三人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几步路,谢无欢立即吩咐道“大红,你带着花朝立即回去,一路往南岭谢家去,到了谢家,花朝会说明一切,届时会有人教你武艺。”

陈大红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花朝立即道“好了,别说了,你现在跟着小姐也是累赘,快护送我回南岭吧。”

陈大红只能把话咽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大红就在南岭等谢小姐安然归来。”

接着一把提起花朝,把她放在自己背上,声势汹汹地往山下狂奔。

谢无欢在他们走了以后不久,翻了张人皮面具出来,换了件外衣,再次回到了山顶。

此刻黑蛇满身是伤痕,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再过一会,便要死去。

另一边白蛇已经游到了阴阳树边上,一双蛇眼狠狠地凝视着在树干上对峙的两人。

左边那人白须白发正是老叔,右边那人一身白衣,右脸一道疤痕,却是从山脚下便离开的白罗刹。

“白小友,你一人独占四枚阴阳果,不怕胃口太大,撑得慌?”

“一颗吃,一颗用,一颗扔着玩,一颗种,岂不正好?”白罗刹笑盈盈的回答。

“今日你若是把这阴阳果悉数交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你中了阴阳阵,我却是毫发无损,你真的觉得自己有资格得这阴阳果?”白罗刹嘲讽道。

“放肆,老朽看你年纪轻轻修行不易,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若再不交出,便让你死无全尸。”

老叔话一说完,便双掌结印,起手便准备把白罗刹压地毫无反击之力。

白罗刹岂会轻易中招,眼看着老叔背后巨大的石像虚影再次现身,比之刚刚攻击那丁志鹏更加清晰,看来这老叔铁了心要自己的命。

他刚刚要一掌击毙丁志鹏,自己误打误撞掰断的一节阴阳树枝救了这丁志鹏一命,可见此人有气运在身。而眼下自己直面老叔的怒火,若不使点真本事,怕是没办法轻易逃脱。

白罗刹趁着巨像虚影未成,也是祭出双刀,万象心法全速运转,拼命的吸收这天地间的灵气,这阴阳树所在之位乃整座桑葛林的灵气之眼,此处灵气极甚。

若是当年,白罗刹必然没办法吸收灵气为己用,自灵仙境被灵力冲刷镜湖浸泡之后,此刻浑身的经脉骨骼极为坚韧,再加上特殊的万象心法,已经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供自己一时之用。

大片的灵气朝白罗刹涌去,她的衣袍被灵气之风鼓吹的膨胀了起来,灵力进入白罗刹的身体之后,立即被她的心法转换成内息,源源不断的内息在体内流转,手中挥舞的双刀更显赫赫威势。

原本不太稳定的刀罡此刻如有实质一般稳固在刀上,白罗刹摆好架势,准备迎击老叔那巨像一击。

见到白罗刹连刀罡都使了出来,老叔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她只注重心法内力的修炼,这才练得绝世高手的境界,没料到她竟连刀罡都练成了,假以时日,必然成就不凡。

“小辈,你年纪轻轻便练出刀罡,我乃惜才之人。你今日留下这阴阳果,我们便就此罢手。”

“我刚入绝世高手境不久,也想见识见识绝顶高手的威力,来吧!”白罗刹却是跃跃欲试。

有了充盈的灵气加身,白罗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些绝顶高手的门槛,此刻在这灵气之眼,也许与绝顶高手也有一拼之力!

此刻老叔石像虚影已成,他见白罗刹仍不肯就范,而白蛇就在阴阳树下虎视眈眈,立时恼了起来,喝道“小辈,黄泉路上你再去忏悔吧!”

说完双手交叠,旋转结印,最后连拍两掌,誓要把白罗刹打下黄泉!

两个巨大的手印向白罗刹飞来,双手一高一低,交叠挥舞双刀,却是她的成名招式双刀叠浪,只见刀罡堆叠,似是浪花一层接着一层迎向大手印!

两相交汇,空中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声,阴阳树上的白光一瞬间被招式相交绽放出的黄色光芒掩盖住。

白蛇还是没有上去,此刻爆炸起,整棵阴阳树震颤了起来,它把身子盘在树干上稳固住身形,牢牢地盯着树上,看看谁站到了最后。

烟雾逐渐消失,老叔依然站立在黑色的树枝上,只是原本精神抖擞的面容上多了一道细纹,位于额头之上。

而白罗刹的踪影,已经消失不见!

白蛇见状立即跃入水中,老叔也紧跟着跳下水里去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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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神龙宫

惊天的爆炸形成了巨大的烟雾,一瞬间黄色的光芒盖住了阴阳树的白色叶片,等到光雾消散,只余下老叔一人。

白罗刹直接消失了!

水面波光粼粼,老叔和白蛇都不约而同的跳入了水中,她必然是重伤水遁。

而光雾之后,谢无欢立即奔到岸边,把好几个木筏子推入水中,然后高喊“阴阳果掉水里了啊,快去抢!”

此时费俊哲早已按奈不住,笔走游龙,一个利字诀再次挥毫在黑蛇背上的创口上。

原本那伤口便离它的心脏不远,这一招直接从它的创口处直攻心脏,狠狠地把判官笔斜斜刺入,一笔透心!

而本来已经潜入水中的白蛇却再一次露出了水面,对着黑蛇的方向,仰天发出嘶鸣。

原本奄奄一息的黑蛇似是听懂了一般,在倒下之际把头朝向了湖水的那个方向,一双蛇目看向湖水,似是要穿透眼前的人群,望向水中的同伴。

看着黑蛇已经倒下,岸上的人群又发现自己的木筏子竟已经飘入水中,立即不管不顾的跳了上去,向湖心前进。

此刻费俊哲并不清楚老叔是否得手,但只听得刚刚那一声呼喊,迟疑了片刻后,带着人手也下了湖。

白罗刹在两人招式相交的那一刻,被强大的冲击余波所伤。

气势磅礴的一掌虽被刀罡之力抵挡了七八成,但仍有两三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身上充盈的护体灵气,快速的运转万象心法,努力又化解了一成,最终还是有一成掌力全无遮掩的尽数打在自己的身上。

肺腑皆受到了剧烈的震颤,喉间一口腥甜涌了上来。

白罗刹强行把血咽了下去,趁着黄光未散,当机立断,马上倒跃入湖中。

绝顶高手的一掌,纵使只有一成之力,还不是自己现在所能承受的。

若再相斗,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湖水中,应还有一线生机。

白罗刹跃入水中的一刻,却看到丁志鹏也在水中,不过他在那阴阳树干之侧。

丁志鹏对着白罗刹招了招手,鬼使神差的,白罗刹未往岸边游去,而是游向了丁志鹏。

看到白罗刹游近了,丁志鹏竟侧身闪开,白罗刹往他所站之处一看,此处竟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这恐怕就是那阴阳莽平日里休憩的洞穴。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丁志鹏往洞穴里游了进去,白罗刹抬头,看到阴阳树上黄雾已散,当即不再迟疑,也游进了洞穴。

游了一会,发现树洞内的空间变得有些狭小,水位逐渐变低,不能游水,只能爬行。

爬了片刻,洞穴逐渐变的开阔了起来,最后水彻底没了。

虽身处树洞内,但丝毫没有窒息之感,看来此洞并非完全封闭,应该有透气之处。

丁志鹏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坐在了地上运功调息,而白罗刹有些戒备的打量了一会周围。

这个树洞角落有一片干草垛,白罗刹便坐在了草垛上,抓紧时间调息。

心法运转之际,白罗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脏腑,刚刚的震荡太过激烈,有些脏器之上有了些细纹,若再激斗,怕是要脏腑碎裂。

白罗刹拿出了之前雷华然给的紫灵丹吞服了下去,仔细运转功力,化开药力。

老叔跳入湖中之后,并未发现白罗刹的踪迹,立即转身跳上水面,准备在在水面上观察水波运动再行追踪。

哪知,一出水面,却看到原本岸上的那些人争先恐后的如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的跳入水中,溅起无数涟漪。

老叔眉头紧皱,骂了一句“该死!”然后跳上了来时的木筏子,在湖面上观望了起来。

谢无欢没有下水,她一直在岸上找寻白罗刹的踪迹,她打算挑起乱子,让白罗刹趁机逃走。

可如今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白罗刹的踪影。

究竟去了何处。

那些人在水中上上下下,有些划着木筏子来到了阴阳树边上,开始掰阴阳树枝,有的摘树叶。一个个有如恶鬼一般,想要掠夺眼前所见的一切。

老叔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这阴阳树六百年的精华都在这阴阳果之上,如今一颗未得,怎能甘心。

自己已经年近八十,若是这次错失了阴阳果,怕是此生无望进入先天高手之境了。

老叔再次攀上阴阳树,来到了之前长着阴阳果的那片枝丫间。

只见原本长着的阴阳果已经不见,只留下四个莲花状叶托。虽然不如阴阳果的灵力,但这莲花叶托也算得上是延寿圣药,老叔挥手间便把它们都摘了下来。

白罗刹吸收了药力之后,勉强缓解了伤势,睁开了眼睛。

此刻丁志鹏已经调息结束,他正打量着白罗刹。

“你……”白罗刹刚想开口。

丁志鹏立即打断道“当时那根树枝是你扔下来救我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一命换一命罢了。”

白罗刹本想解释那根树枝是自己不小心带下的,但话至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丁志鹏接着道“你能挡住绝顶高手一掌,我却只能闭目等死,你当做我佩服你也可以。”

“好。”对于不敢兴趣之人,白罗刹一向是摆出一副十足的高手姿态,况且自己是个绝世高手,而这丁志鹏,顶多一流高手罢了。

丁志鹏似乎因为一系列的变故变得有些心绪不宁,忍不住话多了起来“黑神龙马上便要被那些人亵渎,届时外面之人会遭受白神龙的怒火,我们暂且躲在这里。”

这丁志鹏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有些语焉不详,黑神龙,白神龙?

莫非是指外面的阴阳莽!

“你知道些什么?”白罗刹忍不住追问道。

丁志鹏却摇头,然后开口道“黑白双神与这黑白神树共生,神树已结果,而黑神折损,白神发狂,神树枯萎,一切都写在了圣书之上。”

“你来自哪里?”这个丁志鹏油烟不进,白罗刹只能从别处入手。

丁志鹏却是面露苦涩,低头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干瘪,在这树洞之中,有些阴恻恻的感觉。

“我来自神龙宫,虽然现在是南岭不入流的小门派,但我们的传承已经有万载。”

“我们每个人都是应召唤而进入神龙宫学习教义,可如今我们召唤出了黑白神,但黑白神却弃我们于不顾。”

“黑白神亲手杀了它的信徒,天谴就要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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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万象

听了丁志鹏的话,白罗刹第一反应就是,他大约是疯了。

神龙宫的话早有耳闻,的确传承久远,但终归只是南岭一支不入流的小派,究竟历史如何,怕是很少有人得知。

但他若是真的疯了,那也便罢了。若是装疯,必然有他的目的。

“如果天谴降临,我们会如何?”白罗刹配合地问道。

“我们在这阴阳树洞之中,虽在法则之下,但又游离在法则之外,只要安心在此等待,自会有生机显现。”丁志鹏一脸认真的回答。

这样看来,便是真疯了。

如果此处真的有生机,那便是白蛇与外面费家人大战的时刻。

可惜在这树洞之中,声音传不进来,也无法观测外面的情形。白罗刹有些焦急的来回走动了起来。

丁志鹏劝解道“你耐心休息一会,生机必会显现。”

面对一个疯子,白罗刹哪有心情搭理,只能坐下缓缓调息。

方才心中有所担忧,是以仅仅化开了药力,眼下看到这丁志鹏没什么威胁,便安心的疗伤。

自月神遗迹出来,自己身上便隐患无数,一直未好好调理,而这紫玉丹是当初雷华然在初遇那天塞给自己的,也算是内伤圣药。

现下药力化开之后,走了几圈,觉得身体发热了起来,白罗刹立即端坐在草垛之上,五心向天,运功疗伤。

观这树洞的大小,似是位于阴阳树靠近上部的区域,此处灵气也格外充盈,也确实是疗伤的好地方。

丁志鹏眼下背对着白罗刹,不再言语。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怕他,立即开始疗伤。

功法一经运转,经脉内便有一股清凉的内息自丹田传送到四肢百骸,原本被在药力浸染之下发热的躯体,在内息的冲刷之下逐渐降温。

身体的温度调节好之后,那股内息最后又流经五脏六腑,默默修补着之前产生的小细纹。

内息似是一道道水流,而脏腑似是有了裂纹的瓷器,水流慢慢地冲刷,一遍一遍的流淌过裂纹,流经之后又归于丹田这一泉眼,这般周而复始,裂纹越来越细小。

但这般修补,看似轻巧,实则疼痛异常。

因为那终归是肉身,而非瓷石。

纵使一道道娟娟溪流缓慢的冲刷,于白罗刹而言,似是一把把软刀砍在自己的伤口之上,绵绵不绝的软刀一次次的砍击,那种疼痛非常人能以忍受。

此刻白罗刹的额头上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脸上的疤痕都因疼痛而扭曲着变了形。

但是白罗刹仍然继续运功,此刻若是停止,那之前紫玉丹的效力便会作废,再疼也要坚持下去!

随着功力运转,吸收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一道道娟娟的溪流逐渐变成一条条湍急的河流,争先恐后的冲刷着裂开的岩石。

白罗刹的额头开始还只是细小的汗珠,渐渐的疼痛愈来愈烈,大颗大颗的汗珠直接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打在她的衣服上。

原本上来之后运功烘干的衣服,此刻再一次湿透,却是被她的汗水浸湿!

而这汗水之中还夹杂着许多污浊之物,体内的污秽在灵气河流的冲刷下被赶了出来,透过皮肤的表层排除体外。

白罗刹竟是在这疗伤之中无意间再一次强化了体魄。

但此时的情况实在是越来越危机,眼看着那湍急的河流越来越快,而伤口确实在慢慢愈合,无尽地疼痛与治愈的欣喜夹杂在一起冲击这白罗刹的大脑,她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稳定心神,防止自己崩溃晕倒。

此刻若是晕倒,那所有的一切怕是功亏一篑,之前吸收进来疗伤的灵气怕是会一瞬间冲出体外,让她整个人爆体而亡。

她此刻吸收了无数的灵气,整个人就是一颗灵气炸弹,本想借这阴阳祥和之地吸收灵气疗伤,未料到自己过于贪心,吸收了这么多灵气,万象心法纵使有心也很难一一转化。

但眼下白罗刹仍然一刻不停地运转这心法,脑海里的杂念已经皆被她摒弃,唯独只留下了万象心法的运转大纲。

“天道不仁,地德载物。世间善恶,万象包罗。”

白罗刹在树洞内命悬一线,却不知道树洞外却是天降异象。

只见大片的乌云突然都飘到了阴阳树的上方,而周边林子里的鸟雀集体从里面飞了出来。成群结队的鸟一下子都从树林中飞出,一瞬间也是遮天蔽日,形成了一片雀云。

而这雀云不去别处,也乌压压的飞到了阴阳树的上方,似是要遮挡那片乌云。

原本正在水中和白蛇激斗的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白蛇福至心灵一般抛下了众人往阴阳树飞去。

老叔毕竟已经触及到了先天的那条线,他突然觉得格外不安,反而往岸上退走,打算带着费家人先行避开。

谢无欢早已算过自己此行有惊无险,必能得偿所愿,故而只是换了个位置,方便更好的观察那阴阳树边的状况。

谢无欢往左走的时候,一脚踩中了什么,她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天然的卦象,立即脸色大变,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白罗刹都不知晓,也与她此刻无关,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心一意的运转功法。

疼痛已经彻底麻痹了她的思维,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只是身体条件反射一般的运转着功法。

丁志鹏原本一直背对着白罗刹闭目养神,此刻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功力运转了足足二十七周天之后,那些裂纹终于完全消失,而运功之际吸收的那些天地灵气,也终于一一被万象心法所炼化,进入了丹田之内。

白罗刹终于睁开了双眼,而在她睁眼的一刹那,似乎有光芒从她的眼中射了出来。

而她右脸的疤痕比先前又淡了许多,原本需要用厚厚的脂粉才能掩盖,此刻却只要略施薄粉便能遮掩过去。

睁开眼睛后,白罗刹看到丁志鹏仍然背对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方才是多么的凶险。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疗伤,随时便能终止,并未把丁志鹏放在眼中。而刚刚若是他心存歹念,怕是自己早已是一抔黄土。

白罗刹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恶臭,还好等下出去便是湖水,可以好好清洗一番。

这时,洞外却传来了动静,白罗刹一瞬间紧张地站起身,拿出了双刀。

接着,白蛇的头从洞口处探了出来。

“生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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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生机

白蛇的头突然从洞口探了出来,白罗刹立即祭出了武器,而这时,丁志鹏却是突然说道“生机现了。”

白蛇探了头之后,慢慢游进了洞穴,白罗刹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原本偌大的洞穴,待白蛇整个进来以后,却显得有些拥挤。

白蛇没有理会丁志鹏,从进来开始,大大的蛇眼就盯着白罗刹观察。

白罗刹此刻浑身皆是污泥,即使有冷汗也流不出,只是握着刀的掌心渐渐湿滑了起来。

白蛇一点点摇摆着身子靠近,还没有攻击的迹象。

之前在林中观察过白蛇,它若要攻击前,会先仰起脖子然后喷射毒液。此刻它似乎是好奇一样,感觉漫步在自己家中一般,靠近着白罗刹,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眼看着白蛇的逼近,白罗刹在面对老叔尚有一拼之力,可是眼下面对白蛇,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后退。

一步一步的后退,突然却被什么绊倒,整个人向后跌倒,仰面躺了下去,身子还未落地,立即以刀点地,想要稳住身形。

可她完全忘记,身下是一堆草垛,她的刀这般往下伸去,完全找不到着力点,她还是倒了下去。

“咔嚓。”

似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声音的来源在她脚边。是刚刚绊倒她的东西。

“咔嚓,咔嚓。”

破碎的声音还在继续,白罗刹撑了草垛以后便坐了起来,而白蛇也爬行至她身边,似是好奇的看看她怎么回事。

白罗刹看向脚边,而白蛇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她的脚边。

刚刚绊倒自己的竟是两枚蛋。

此刻蛋壳已经破了。

再联想到此处是阴阳莽的洞穴,白罗刹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摊上事了。

这个丁志鹏,说什么鬼的生机会出现。

一个黑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接着另一个蛋壳里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脑袋。

一对新生的黑白小蛇出现了,看它们的样子,完全就是阴阳莽的缩小版。

两条小蛇和白罗刹对视了一下,然后从蛋壳里爬了出来,攀着她的腿往上爬。

白罗刹一直怕蛇,此刻被蛇爬上自己的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了起来,竟然忍不住抬头看向白蛇想要求助。

白蛇却也就静静的看着小蛇盘旋在白罗刹的身上。

丁志鹏却在这时转过身来,看到那对小蛇,满心喜悦的开口了“是生机,是生机来了啊!”

“你快帮我把它们拿走啊!”白罗刹忍不住求助力起来。关键此刻它们的父母之一白蛇就在一旁,若非如此,白罗刹早就一脚把两条小蛇甩开。

丁志鹏对于白罗刹的求助置若罔闻,而是以看着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那对小蛇。

此刻小蛇已经爬到白罗刹的身前,双双盘旋在她大腿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白罗刹似乎从它们的眼神中看出了孺慕之情?

白罗刹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看向白蛇,死马当活马医的开口道“神蛇,您的孩子您看怎么办?”

出人意料的白蛇竟然也开口了“交给你了。”

之前早已见过灵仙境的白虎说话,此刻听到白蛇说话也没有什么可以惊讶的,所以白罗刹只是问了句“可这是您的孩子啊。”

丁志鹏却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立即跪倒在白蛇面前,口中喊道“神龙在上,受弟子一拜。”

白蛇把身子盘了起来,摆了一个端坐的状态说道“你是得天地造化的人,你来照顾它们吧,黑虞已经死了,我也不会活太久的。”

“等等,什么意思啊?”

丁志鹏却是抓紧机会道“神龙,请让弟子把小神龙带回神龙宫,弟子保证,我们定会倾尽全宫之力悉心照料。”

白蛇仍是没有理会丁志鹏,还是看着白罗刹说道“你能得阴阳果,你运功之际引发了天地异象,你必会在大乱中脱颖而出。你只需把它们带在身上,需要进食的时候把它们放出去即可。”

“让它们去神龙宫不好吗?”白罗刹忍不住问道。

“拥有了它们,拥有了阴阳果,将来你可寻一处宝地再种阴阳树。此处的阴阳果已经被你所得,我们是和阴阳树伴生的,黑虞已死,我时日无多了。我等下会尽全力助你离开。”

这个理由,白罗刹实在无法拒绝。

只是养一对蛇而已,飞莺不也活的好好的,大不了带回雪山。

丁志鹏却不乐意的,他把头磕得砰砰砰的,不断说道“神龙啊,让小神龙跟我回去吧!”

白蛇对着白罗刹扬了一下头,道“抱着我的背,跟着我出去吧。”

然后把身子躺倒,舒展了开来。

白罗刹收起了双刀,一对小蛇此刻刚刚出声,个子极为小,刚好能放在自己的手心。

“蛋壳也带上。”白蛇又嘱咐了一句。

白罗刹便把蛋壳收了起来,然后爬上了白蛇的背。

丁志鹏仍在那里磕头,全然不顾两人的动作。

白罗刹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喊了一句“丁兄,我们要出去了。”

丁志鹏置若罔闻,仍是用力的把头叩击地面,似是要把这树洞凿穿。

“他也见过阴阳果,心性不够,已经不行了。”白蛇说了一句,然后突然行动了起来。

第一次坐在蛇的背上,白罗刹有些紧张,然后紧紧地抱住了白蛇,忍不住继续开口问道“大乱是什么?”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好好活着吧。”白蛇的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不屑。

白罗刹能感受到老叔是绝顶高手,但丝毫感觉不到白蛇的境界,一时之间也有些怀疑黑蛇死去的真相。

双蛇应该一样强大,为什么黑蛇这么轻易就死在了一群一流和二流高手手里。

“你们这般强大,为什么还会死去。”

“等下外面还有一番苦战,我们的实力随着阴阳果成熟便会逐渐减弱。具体的,等你能活到它们长大之时,便会知晓。”虽然不太情愿,但白蛇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树洞不深,白蛇很快便游了出去,一下子来到湖泊,白罗刹仍能看到围绕着阴阳树不远的水中,围着许多的人。

看到白蛇出来,他们一时之间都激动了起来,似是准备有什么动作。

“呵,小辈,你竟然藏在阴阳树里面,当真是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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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惊天一指

白罗刹一出来,便听到了老叔的威胁之语从头顶上方传来。

刚刚好转的伤势以及进阶的武功,不禁让她有些跃跃欲试。

“不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白蛇再次开口。

这次的声音有些不同,好像直接出现在了自己脑海里,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有异样,白罗刹突然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传音,比之江湖中通用的传音入密更加厉害。

两条小蛇坐在白罗刹的手心,第一次见到水,似乎是有些欣喜,想要脱离白罗刹,在水中游一游。

白罗刹见状,立即抓住了它们的身子,不让它们离开。

眼下这两条小蛇绝对是白蛇要保住自己的原因,绝不可以把这对护身符放走。

“好你个小辈,竟然和这白蛇勾搭到了一起。”老叔在上面再次发话,这话用的是江湖惯有的伎俩。

若是在人多之处动手,总要找些你和邪魔歪道同流合污的理由云云,然后我杀你便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白罗刹并未回击,这种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只要活着,才是最关键的。

白蛇没有在水中停留过久,也许是考虑到白罗刹人类的身份,出了树洞后,便露出了水面。

这时白罗刹才看到了阴阳树上的那片鸟云,鸟云之上,此刻已经突然拨云见日,莫名其妙变成彩虹的霞光。

鸟群在霞光之上蹁跹,似是在欢呼着什么的到来。

“百鸟朝凰,有趣。”白蛇突然又说了一句。

而岸上的谢无欢只看到白蛇露了出来,并未看清白罗刹的身影,此刻她看着天空中的异象,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学艺不精,只得牢牢记下,准备日后问问师父。

白蛇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景象,然后对着站在阴阳树干上的老叔喷了一口乌黑的毒液。

可这老叔站在高高的树干上,这口毒液袭来,他只是侧身闪躲换了一根树干便避开了。

这景象在外人看来,极为像白蛇对着老叔吐了一口痰。

本也没想着一击功成,看着老叔闪躲之时,白蛇猛地甩起蛇尾重重地打在阴阳树干之上,整棵阴阳树震颤了起来。

老叔一阵心惊,之前只以为白蛇会毒,不想竟也力大无穷。

“黑蛇死后,我便能继承它的力量。”白蛇一边神识传音,一边用力的拍打着阴阳树。

整棵树上的树叶不断的往下落,大片大片白色的树叶哗啦啦地往下掉,还有一些枝干也经不住这般震颤掉落了下来。

老叔仍是不愿下树,不停地换着枝干站立。

白蛇不管不顾的对准一个位置,不停的拍打阴阳树。

一下,两下,三下……

整片湖泊似乎都随着阴阳树的震颤而抖动了起来,再一次发生了一开始黑白莽露脸前的那种震荡。

水里的人纷纷来到岸上,想看清怎么一回事。

却看到了白蛇不停地敲击着阴阳树,而老叔在上面怎么也不愿离开。

老叔实在站立不住,便选了一根极为粗壮的树干牢牢地抱住。

此刻费俊哲也在水中,他身在木筏上面未下水,但眼下也已趴在了木筏上稳定身形。

看到老叔这幅情景,他觉得极为奇怪,若是下来还可与白蛇一斗,但眼下这般闪躲,却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白罗刹此刻整个人巴着白蛇也不好受,因为它一直在攻击着阴阳树。

终于,阴阳树粗壮的树干上,终于有了折痕。

一点小小的裂痕,很容易就扩大,尤其是原本极为坚硬的物事。

白蛇又是一击甩尾,阴阳树的树干上的裂缝似是受不了这最后的一下,逐渐扩大,最后真的往左侧倒了下去。

可是到了这一步,老叔还是紧紧抓着树干,不愿松手。

“老叔!”费俊哲忍不住大喊。

原本露在水面上的阴阳树轰然倒塌,完全沉浸到了湖里。

而费俊哲的这一声喊叫,似乎让老叔有些意动,他在阴阳树倒下前,最终跳了下来。

看到老叔竟然从阴阳树上下来了,白蛇似是有些意动,但它这回却什么也没说。

老叔站在了阴阳树断掉的树桩上,大喝“孽畜,竟敢对我使迷惑之术!大家快点一起上,助我除了这孽畜!”

“要我帮忙吗?”白罗刹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什么事都不做,就安稳的在白蛇的身上。

“记住你在阴阳幻境里看到的东西,我可以解决掉他们。”

水里的众人听了老叔的呼唤,也立即开始往白蛇靠拢,丝毫忘记之前被毒液喷的落荒而逃之事。

老叔在树桩上再次结印,双手间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手印变化着,背后大大的石像虚影再次呈现了出来。

白蛇见此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在它身上的白罗刹,能感受到它的气定神闲,这是源于深深的自信。

白罗刹也很好奇,接受了黑蛇力量的白蛇,此刻到底强到了何种程度。

巨大的石像虚影越发的清晰,从原本模糊的虚像逐渐变得眉目可辨,这石像竟是以老叔本尊为模板。

白蛇看着石像变清晰了,才作出准备迎战的姿态,蛇嘴张开,发出了一个奇怪的音节。

这个音节极为奇特,能清楚的感受到里面蕴含了很多意味。

接着水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面水墙,挡在了白蛇与老叔之间。

此刻老叔的结印终于结束,他的神色少有的凝重,这回没有再出掌,而是把所有的虚影幻想尽数融于他的指尖,他只准备出一指,一指破万法!

老叔一指点出。

只见原本清晰的石像似是收到信号一般,随着他这一指点出,迅速的缩小集拢,最后化成闪亮的光点融入到他点出的那一指里。

这本该惊天动地的一指,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点向水墙。

看似平静,但湖面上早已风浪大作了起来,天地间的灵气也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全部往那一指前进。

白罗刹的心有些揪了起来,她此刻和白蛇一损俱损,而眼下除了这面水墙,白蛇仍未做任何打算。

身后的人群,看到老叔这样惊天一指的出现,已经欢呼雀跃起来,似乎是在预祝老叔的顺利。

这一指明明就那般点出,但速度之快,根本避无可避。

那力量是那般强大,但隔着水墙,白罗刹眼中只能看到一指袭来,抓着白蛇鳞片的手也忍不住用力了起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四分之一息的时间里,白罗刹却觉得过了很久。

而这一指,终于碰到了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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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尘土

这一指碰到了水墙,想象中的惊天碰撞并没有出现。

这一指便消失了。

而身后的众人还在欢呼,这时的欢呼声在费家人听来,却有些刺耳了,似乎是在嘲笑他们的无力。

老叔拼劲毕生心血的一指,就这么被一道水墙挡住了,他一时之间心头震荡,直觉肺腑之间有一股气要破体而出。

老叔张开了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蛇却没有理会他此刻的情况,又一次发出了一个音节。

接着那水墙变幻化成一道水旋涡,在湖面上升起,包裹住了老叔,一下子把他围住了。

“噗通。”水旋涡一下子收拢。

“啊!”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但是水旋涡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包裹着旋转了起来。

“啊啊啊啊!俊哲,快走,别管我!”水旋涡里传来了老叔的嘶吼!

接着,白罗刹便看到,原本澄澈的水,变成了红色。

“老叔!”费俊哲在木筏上大喊。

他的手下却拼命的拿起船桨往回划。

“回去啊,我要救老叔,你们这些人!”费俊哲发现木筏在往岸上走,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但是那些费家人此刻全然不理会自家少爷,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位一流高手,趁他不备,一下子从后面袭击把他打晕了。

然后剩余人齐心协力的把船往岸上划,原本准备捞些好处的其他人,看到绝顶高手都被这么一击毙命,皆吓得魂飞魄散。

自己都是刚刚参与杀黑蛇的,岂不是被抓到立即没命,全都拼了命地往岸上逃跑。

水旋涡终于并入湖水中,但是此刻树桩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绝顶高手,就这样去世了。

白蛇的身体震颤了几下,它转过了身,看向了那些往回逃跑的人。

它不紧不慢地往岸边游去,似是在自己的领地里漫步一般。

随着白蛇的靠近,谢无欢终于看清了白蛇身上的白罗刹,她松了一口气,在人群都往岸上靠近之时也混在了人群中往下山之路逃去。

等到白蛇终于到岸边之时,此刻这里已经不剩一人,她似乎是故意放那些人走的。

到了岸上,白罗刹便从她身上下来了。

白蛇不再理会她,而是来到了黑蛇身边。

黑蛇断了一节尾巴,身上满是伤痕,背上一个巨大的口子,这是他的致命伤。

一双蛇眼仍然看着阴阳树的方向,至今没有合眼。

白蛇来到他的旁边,蛇尾缠住了黑蛇的身体,大滴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白罗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阴阳莽杀了人,人也杀了黑蛇。

有些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

白蛇此刻开口道“你让黑虞看一眼孩子吧。”

白罗刹闻言这才想起被她护在掌心里的小蛇,立即把它们拿到了黑蛇眼前。

大大的黑蛇此刻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对于怕蛇的白罗刹来说仍是非常可怕的。但她此刻压抑住了内心的恐惧,来到了黑蛇的旁边。

两条小蛇乖巧的坐在她的掌心里,不知道她要带它们去哪,看到大大的黑蛇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小眼睛疑惑的看个不停。

白蛇发出了“嘶嘶”的低鸣,似是在说些什么。

也许是黑蛇听到了,它终于闭上了眼睛。

白蛇一声长吟,声音哀怨婉转,似有无限愤恨,但又无处可说。

而两条小蛇坐在白罗刹的掌心,也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白罗刹只静静的站在那边,手掌上被小蛇的泪水打湿了。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白蛇,但是她又畏惧白蛇。

“我就要死了。”哀鸣之后,白蛇对白罗刹说道。

“我希望将来你能分一颗阴阳果给他们吃,这样他们才能拥有阴阳莽完整的传承记忆。”

“好。”

“你还记得在阴阳果的幻境里看到的东西吧,不要忘记。”

“好。”

“你能轻易从中走出,说明你的心智极为坚韧,我期待你能看到它们长大的那一天。”

对于这句话,白罗刹却是不敢应答了,阴阳莽与阴阳树伴生,那怕是需要六百年,而人类寿元不足百年。

白罗刹只是笑了笑。

“我会带着黑虞回到水底,你不要担心我们安葬的事了。还有,我给你一个东西。”

说完,白蛇从口中吐了一个东西出来,这竟是一枚戒指。

白罗刹把它拿在手上,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

“这是当年栽下阴阳树的人留下的储物戒指,如今你们似是不能再打造出这种东西了,你流点血在上面吧。”

白罗刹立即欣喜道“多谢。”

储物戒指的确无法再打造了,但是世间也不是没有了,仍还会有许多远古时期留存下来的,但都被大家族保存好,在外面根本是有价难寻。

白罗刹当即滴血认主。

戒指很快吸收了她的精血,然后她把戒指戴在手上之时,就显得大小正好合适了。

白罗刹试验性的拿出了一块蛋壳,心念一转,手中的蛋壳便到了储物戒指之中。

再一想,蛋壳又回到了手中。

白罗刹立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远古之时的仙法,真是令人神往。

突然想起了什么,白罗刹把自己的七宝葫芦拿了出来,问道“你可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白蛇上下打量了一下七宝葫芦,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真正的仙家之物,我只活了一千两百载,并没有真正见识过那些远古手段。”

白罗刹有些可惜,那也只能自己摸索了。

“我快要不行了,你带着它们下山吧。”白蛇说完这一句便卷起了黑蛇的身子,做好了随时下水的准备。

“多谢了,后会无期。”白罗刹也不矫情,得了对方那么大的好处,一声谢总该道。

“我看着你和它们离去。”

白罗刹突然想起什么了般问道“你们可有给小蛇起好名字?”

“有了名字便会有牵挂,你帮它们起吧。”白蛇却是淡然的回答。

白罗刹便不再多言,对着白蛇深深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这一去,便是永别了。

白罗刹下山之际还有些担忧遭到埋伏,便把小蛇藏到了自己的衣袖内。而原本身上的东西,自然一股脑儿都放到了储物戒指里。

她此刻把刀拿在了手上,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一切。

行至半山腰时,她突然觉得不对,然后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喝到“什么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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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巨石之后

白罗刹行至半山腰处,恰巧又来到了当初谢无欢躲避的那颗岩石旁边。

当时山崩之时,她凭借着自己非同寻常的轻功闪避了落石提前上了山,在林中寻了一处地方躲藏暗自等待阴阳果的成熟。

说来也巧,当初无数人进林中寻木材做船,却也无一人遇着白罗刹。不知是她轻功实在了得,还是天地庇佑所致。

而今她独自下山,落于人群之后,自然有些格外小心,生怕中了埋伏。

此行对于阴阳果有想法之人不在少数,多人毙命以后,唯费俊哲与仲尧所带的人马伤势略少,若是独自面对任何一方,终归有些力有不逮。

而眼下,在这巨石面前,明明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巨石之后,必有埋伏。

“什么人,给我出来!”白罗刹这一声怒喝却是发自丹田之中,混合着自己些许内力,若是敌人人数少,说不得就被吓退了去。

若是人数众多,也好给对方一个信号,纵使自己单枪匹马,也并非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巨石后面却传来一声轻笑,声音有些细,但仅听笑声,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白罗刹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上半身略微放低,整个人如同一只即将捕猎的豹子一般,充满警戒的盯着眼前的巨石,只等着敌人出现的那一刻,便一招制敌。

一位一身水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身量略微有些瘦小,整个人的脸色透露着一股子苍白与说不出的诡秘。

白罗刹却在看到他衣角的那一瞬间,脚踏乾坤步,以迅雷之速,似猛兽扑猎一般来到他的面前。

左手短刀架在他的脖颈前半寸,右手短刀却直指他的后腰处,以包裹之势瞬间笼罩他周身命门,前后不过半息,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男子见状,竟脸上毫无异色,似是有恃无恐一般,显然不把白罗刹放在眼中。

白罗刹眉稍微蹙,手上兵刃却更贴近了他几分,左手短刀几乎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在这时,白罗刹突然发现这名男子并无喉结。

竟是个女扮男装!

自己何时惹上这人,虽说并非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在山下众人齐会之时,却丝毫没有见过此人。

这临危不惧的气度,自己绝不可能错过。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白罗刹不说别的,一下子点出她女扮男装之势,也是为了给对方一种你以在我掌控之中的信号。

“呀,竟然被你看出来了。”这女子说话还故意压低了嗓音,但听着格外不伦不类,似是可以让自己的嗓子显得有些沙哑,听来有些内心不适。

但这声音,依稀有些熟悉。

“无欢?”白罗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左手的刀也松了一寸。

“噗嗤。”谢无欢忍不住笑了出声,“阿白,这样都被你听出来了。”

白罗刹松开了手中的武器,上下打量着谢无欢,尔后道“人皮面具做的不错,但是没有假喉结,若是一些老江湖,怕是一眼看穿。”

谢无欢点了点头,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道“还有呢?”

“声音沙哑低沉的太刻意了,这换声之法,你还得找大师好好学习学习。”

谢无欢嘟起了嘴“改变声音这种事,哪有那么多大师,这可比找个武林高手还难。”

白罗刹却是不再言语,面对这幅样貌的谢无欢,着实有些尴尬。

谢无欢却不以为然的抓起来白罗刹的手,问道“阿白,你可得到阴阳果了?”

白罗刹板着个脸道“当时骂我骂得这般凶,今日想要讨要东西,竟这般作态,真变幻莫测啊。”

“阿白,明明说好是演戏,那自然是要真演的,你看陈大红那个傻小子可不都当了真。”

之前两人在路上沟通过,若是遇上强敌,便假意分道扬镳,实则行明暗两条路线。

白罗刹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这样一来便不用顾忌两个拖油瓶,所以此举甚合她心意。

白罗刹却是仍然板着脸,不依不饶道“要人家东西的时候是阿白,赶人走的时候是不知所谓的假侠士。”

“哎呀,我错了嘛,这一切都是戏,都是假的。”谢无欢一边说,一边拼命的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一双眼睛眨啊眨的。

可惜她忘了自己带了人皮面具,这面具做的有些粗糙,带上去之后虽然换了脸,但无法延续人的表情,是以在白罗刹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张脸色苍白僵硬着的脸,对着自己拼命的抛着媚眼。

这一幕看多了着实不适应。

“好了,把你的面具取下来吧,我看着实在不适应。”白罗刹终于对着这张僵硬的脸举手认输。

“嘿嘿。”谢无欢得意的笑着,双手一张,讨要阴阳果。

白罗刹却摆了摆手道“待出去了再给你,放在你身上着实不安全。”

谢无欢一想也是,便也首肯了。

然后说道“这面具摘不得,谢无欢已经带着随从回南岭了,我这两日便是无名医师。”

白罗刹耸肩道“随你。”

“我们接下来便前往江南苏府吧。”两人一边走着,谢无欢一边说道。

白罗刹却是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道“不先去中洲取你的药鼎?”

谢无欢摇头晃脑道“药鼎如今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但这药王谷的医书,我实在是一想到便觉得心痒难耐。”

白罗刹却是没有答话,似是在考虑些什么。

谢无欢接着道“况且我们转道江南更加近一些,去中洲的话,便要真的穿过这片桑葛林了。”

“我们去中洲,我陪你拿完药鼎,你自己去江南吧。”

谢无欢却是跺脚道“为什么,你和苏二可是有患难之谊,我贸贸然的前往,他岂会见我。”

白罗刹却轻笑道“无名医师自然不见,但是谢无欢,那必然要见上一见。”

谢无欢对于这话无法辩驳,但也觉得这里有些古怪,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

“你一人从中洲去江南,完全可以借助一些相熟的势力护送,毕竟你也算是略有名气。”

这话谢无欢却是听着有些不乐意,立马辩驳道“我可是神医唯一的弟子,明明是名满天下。”

“好,名满天下,我真有要事要做,苏长言便你自己去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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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埋伏

谢无欢与白罗刹两人,便这般打打闹闹的往山脚走去,比先前上山,轻松了不少,也有些心情可以欣赏一下这霓光山的景色。

如今阴阳树已被阴阳莽所推倒,将来此处不可能再有阴阳树,但这片四山朝宗的聚宝之地,将来必会吸引别的什么宝物,但这也是以后之事了。

白罗刹把之前夺阴阳果所发生的事简单的同谢无欢讲了一下,谢无欢立即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白罗刹的样貌,嘴中不免啧啧称奇。

“你这回功力又有所进益,我看这疤痕确实又淡了一分。”

白罗刹却舒了一口气,状似不在意道“这些年,早已习惯了,况且,我之英姿,远非常人所能及。”

“阿白,我相信你恢复容貌之际,肯定光从外貌就比那冒牌货要强。”谢无欢奉承道。

一向毒舌的谢无欢,今日三翻四次的奉承,白罗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全是因为阴阳果的缘故。

“好了,收一收你那奉承的样子,我从不在意这些,只是我想以真正的样子,去见一见爹娘。”

“嘿嘿。”

两人便这般有说有笑地往山脚下走去。

白罗刹之前在阴阳树洞中未曾在意过时间,实则她躲在其中疗伤已过了三四日,而此刻她临近山脚之处再次召唤了飞莺。

不料又是五六日被主人忽略,飞莺气得一顿猛啄,白罗刹又是好一顿安慰。

而飞莺似是闻出了白罗刹身上小蛇的气息,绕着白罗刹不停的打转,几次往她袖口扑去,似是要讨要食物。

得到阴阳蛇之事,白罗刹虽信得过谢无欢,但也不想让她知晓,因为她必然会讨要过去养育几日。

当初飞莺被借去养育了三日,便头也不回的往雪山飞,飞了足足半个月,饿得整个鸟瘦脱了型才回到白罗刹身边,吓得白罗刹再也不敢让飞莺轻易给谢无欢送信。

如今飞莺这般反常,若是真被谢无欢发现了,这年纪尚小的两条小蛇,怕是要立即遭殃,所以万万不可透露。

“雪球,别闹。”白罗刹拍着她的头,扔了一块肉干给它。

飞莺接过肉干,坐在她的肩头吃了起来,终于安分了下来,只是一双亮晶晶的绿豆眼睛时不时地瞄两下她的袖子。

“呀,飞莺吃的这么香,等下到了山下,你也要给我做点好吃的,因为担心你,我可在岸边提心吊胆的蹲了三日。蜜饯都吃完了。”

白罗刹惊讶于谢无欢的蜜饯竟也有吃完的一日,赶忙道好。

于是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之前初来霓光山之时,山脚下各路人马英气勃发,似乎各个对秘宝志在必得。

而此刻两人从山上下来,却发现山下只有被人踏平的绿植,一个人影也没有。

正想调侃几句,却突然有一人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之前一直不曾显山露水的仲尧。

“白女侠,别来无恙。”仲尧笑嘻嘻道。

白罗刹和这仲尧数年前在一场交流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实在说不上有交情,她也并不想多做理会,只当做置若罔闻,仍然往前走去。

可这仲尧既然站在这儿,自然是有完全的准备。

很快的,树后又出现了二十几名壮汉。

原来这仲尧只带了两名随从上山,大部队竟是留在此处,用作收取渔翁之利用。

二十几名壮汉突然出现,一下子便拦住了谢无欢与白罗刹的道路,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白罗刹微微抬头,问道“你待如何?”

仲尧笑道“这阴阳果见者有份,我们如今有这么多兄弟,不如白女侠分我们三个如何?”

好一个狮子大开口,没出几分力,却妄图事后拿大头,这仲尧做武林人士真是可惜了。若是经商,怕是能成为这南岭数一数二的富豪。

对于这等口舌之争,白罗刹一向无力,她向来秉性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哪有功夫与对方做这种斗争。

但她今日身边有个谢无欢,这位虽然长得清清冷冷,却是一最毒舌不过的人物。

“你这是在桑葛林杀了多少熊和豹啊,得吃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来我们面前撒野?”

本来见白罗刹身边有一脸色苍白的瘦小男子,仲尧只觉得有些古怪。

没想到这个男子声音这般沙哑难听,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格外阴冷骇人。

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门道,但自己这边二十多人,若是怕对方两人,实在有些灭自己威风,以后还如何统御手下。

仲尧回击道“仲某唐突了,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更姓,叶曳是也。”谢无欢随口胡诌。

仲尧一向秉承先礼后兵,立即客气道“原来是叶曳兄。”

“哎,乖孙。”谢无欢立即接口道。

白罗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谢无欢,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

闹了这么一个大笑话,仲尧的脸立即涨得通红,但也没有马上恼羞成怒,而是略带着三分怒意道“我好心好意与你们做交易,何必这般羞辱人?”

“你这是做交易,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你跟我开玩笑,我自然也跟你开玩笑。你这个人玩笑都开不起,以后怎么在江湖混啊。乖孙,听爷爷一句,回家玩木棍去吧。”

这回仲尧还未发作,身边几名脾气不好的手下已经怒气上来了,立即拔出武器道“我们家少爷,好心好意,客客气气与你们交易,若是再这般胡作非为,今日都要把命留下!”

“哟哟哟,要动手了,爷爷好怕啊。”谢无欢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一边拍了拍胸脯躲到白罗刹身后,作害怕状。

这一幕被仲家人看在眼里,实在是羞辱至极,早已按捺不住,立即拔刀相向!

“唰唰唰”的几把刀剑都被拔了出来,只等着仲尧一声令下,便要向白罗刹谢无欢二人招呼上来。

仲尧这回不再理谢无欢,知道此人嘴上功夫了得,多说只是自取其辱,对着白罗刹问道“白罗刹,今日我还敬你一声女侠,但你若不交阴阳果,明年今日我便只能把这声女侠送至黄泉了。

这阴阳果,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谢无欢本来想回一句粗话,可终究女儿身份实在说不出口,这样在肚子里回转了几下。

白罗刹开口道“可怜仲家要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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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斗仲尧

这仲尧是仲家八代单传,也是南岭人人皆知之事,如今白罗刹一句“绝后”,这话是丝毫不留余地之意。

谢无欢忍不住就在她身后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白罗刹平日里虽看似不精通这些嘴上功夫,关键时刻竟如此了得。心中忍不住便叫了一声好。

被人这般侮辱,仲尧岂能忍受,立即暗器飞刀捏在手中,口中呼喝道“动手!”

数柄大刀早已蓄势待发,听到这一声动手,立即纷纷向白罗刹招呼了过来!

眼看着一片亮闪闪的刀片,似是浪潮一般向自己打来,白罗刹一手拽起身后的谢无欢,就往后急退,另一只手却挽了一个好看的刀花,刀罡立即朝着人群便招呼了过去。

在阴阳树洞内的养伤调息,令白罗刹的武艺又精进了一步,如今刀罡的运转,早已如臂使指,控制自如。

仲家数人只看到白罗刹退后,不作什么格挡却翻转了一下刀刃,心中还在嗤笑。

不料刀刃翻转,朝向自己之时,却是陡然间有银色的刀罡暴长出来,直喇喇地砍向了自己等人的武器上。

手中皆是南岭特有的云钢打造的武器,坚韧不凡,但也听得声声“铛铛”刀剑相交之音,虎口被震得一阵发麻。

只这一击刀花,就让众人心中一紧,各个一改之前稍有些瞧不起的散漫的态度,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打算全力应对。

仲尧的飞刀向来例无虚发,只因他是一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

躲在一旁看自己的手下与白罗刹相斗,想肆机寻找可乘之机,一招制敌,不料却看到这等场面,心下却又对白罗刹多了几分敬意。

谢无欢被白罗刹往后拽了几步,也知晓她担忧自己。

谢无欢可从不是藏于人后之人,立即袖口舒展,数瓶药剂已握在手中,在白罗刹身后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已做好应对准备。

众人再一次攻来,这回却是各个使出了看家本事,若想再如上一回那般一招制敌,却也有些困难。

但这回无需担忧谢无欢,白罗刹双刀握在手中,刀刃翻飞,光影流转,刀罡起伏,整个人在人群之中踏着乾坤步,游移不定,根本无人能伤得她半片衣衫。

而这边观仲家众人,原本想着全力为之,必能将她速速拿下,不料却是招招落空,而白罗刹步伐之诡异,让近她身之人从不超过两名。

眼下斗了数十回合,白罗刹却是分毫未受损,而仲家之人却或多或少受了损伤,有一人被刀罡伤及腹部,立即退到旁边疗伤。

看着白罗刹的步伐如此诡异,轻功如此了得,仲尧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敌意。

原本想躲在人后坐收渔翁之力,可自己一向以身法飘逸著称,如今遇到这样一个轻功了得的对手,仲尧心中好胜之心渐起。

况且如今二十几人围攻她一人居然丝毫伤不到她,仲尧心中也有了些急躁。

“退下!”仲尧突然一声令下。

仲尧这般令下,他的手下自然收令后退,可白罗刹才不会理会他,而是借机又放倒了两人。

仲尧恨得有些牙痒,但口中仍道“欺负下人算什么本事,让我来会会你。”

白罗刹并不欲与仲尧多言,立即双臂交叉,起手便是一击流转风云刀。

旋转的十字刀罡笔直得向仲尧攻来,仲尧嘴角一阵冷笑,轻巧的侧身避开,手中却是把早已握好的飞刀射了出去,把握的就是白罗刹攻击收手之时。

只见那飞刀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借着光影的遮掩,飞刀斜斜地躲藏在那银色的十字刀罡之下,飞快的射向白罗刹。

若这般被飞刀射中,那这乾坤步实在太过徒有虚名。

足尖轻点,按照古老的阵势,白罗刹踏着乾坤步,在那飞刀射来之际,轻轻巧巧一个半弧下腰,就那么躲过了射来的飞刀。

而仲尧这飞刀,刀无需发之名岂有这么好破解,他向来是明刀暗刀齐射,明刀晃晃用以遮掩,而暗刀藏在明刀影子里,待你自以为躲过之时,却是早已身中暗刀。

一个半弧下腰似是躲过了明刀,可那藏在明刀影子下的暗刀却在明刀飞过的那一刻朝着白罗刹的左侧身体飞了过来,眼看着下一息便要射中。

白罗刹此刻这是下腰之时,若是起身便躲不过明刀,若是不动便要中这暗刀,真正进入了进退维谷之时。

仲尧未料到这白罗刹竟这般托大,幸好自己没有试探,直接使出绝技明暗刀,趁其不察,攻其不备。

白罗刹这时在众人的眼中完全无法应对仲尧这毫无破绽的一击,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原本收到右侧的短刀,却又是一个大弧度转到她的身下,从她的背后经过,刀刃一挑,银白色的刀罡嗖得一声窜出。

在双刀即将射中她身体的那一刻,一道刀罡,几乎贴着她的左侧身体,瞬间打退了明暗刀。

“好!”

看到白罗刹这么精彩的躲过仲尧的明暗刀,谢无欢忍不住就叫出了声。

然而眼下战斗才刚刚开始。

明暗刀虽这次为功成,但在白罗刹以眼下这个极为诡异姿势应对之际,仲尧早已飞掠至白罗刹的面前,右手举刀,直接往白罗刹的心脏口刺了过去!

右手刀罡刚刚挑掉两柄飞刀,左手仍垂在身下,此刻绝非什么应招的极佳之时,况且白罗刹此时仍未起身,仲尧已经攻至。

白罗刹却似乎脚步装了弹簧一般,脚后跟用力一压地,整个人如同炮仗一般便射了出去。

射出之际,身体站直,双刀伸出,在空中两个翻转,避过仲尧致命一击之时,四道刀罡快速的打向了仲尧。

仲尧还维持着刺向白罗刹的姿势,而电光火石之间,白罗刹已经弹射出去,刀罡已经马上要打在自己身上。

仲尧立即左手成掌,运转内力劈向攻来的刀罡。

这掌力虽强,却只能拦住一道刀罡,旋转飞射而出的,却是四道刀罡,立即有三道攻击,狠狠地击在仲尧身上!

仲尧的左掌立即被劈斩成两半,腰间受到两道刀罡,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射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在这短短的数息间,局势一下子变了多变,仲家之人还在准备为自家公子第一击明暗刀欢呼,已经跳转到公子被击飞拉出去!

立即有数人扑向仲尧,其余的人立即攻向白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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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山崩

无数仲家人一瞬间如一面扇形,飞快的包围了白罗刹与谢无欢,拼尽全力向两人攻了过去。

眼下见识了白罗刹的强大,自家公子又受了重伤,岂敢再留有余力,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一招不慎,便可能留下命来。

仲家人刀剑攻势猛烈,招招皆是以命相搏,白罗刹要护住谢无欢,一时之间也是左突右冲,进行闪避格挡。

谢无欢可受不了成为累赘,把握时机,衣袖挥展开来,大片紫色的烟雾飘出,一群把她当作是突破点拼命靠近攻击的人,立即中招。

当先一人,“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后面几人躲闪的快,只是手上沾染上了。

只见那捂脸倒下之人,脸上的皮肤瞬间发红发烫,而他的手触及到脸上没多久,便也沾染上了那些粉末。

从手指开始,发烫红肿了起来,从只见到整个手掌,那红肿迅速的扩展开来,接着红肿的地方一个个冒起了泡泡。

那些红色的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小变大,从深红变成透明,最后当水泡变得晶莹欲滴之时。

“啵”的一声炸了开来,一堆脓液飞溅出来,被脓液溅到的皮肤也立即红肿了起来!

当先那人此刻已经倒地不起,而之前几个只是沾染到手上的原先还暗自庆幸,此刻红肿也蔓延到了全身!

周围之人,有几个不察,此刻已经被他们的溅射出来的脓液所沾染。红肿也在迅速的蔓延开来。

白罗刹发现原本攻向谢无欢的人,突然之间如遇蛇蝎一般全都避开,所有的攻击都招架在了自己身上,反而轻松了不少。

攻击谢无欢的招式,自己冲上前去格挡,不免有些麻烦,若是攻击自己,则完全可以靠着步伐躲开。

眼下压力骤减,白罗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立即刀罡飞转,以极为刚烈的攻势结果了数人!

而正斗至酣处,白罗刹突然感到足下有些震动,但她未做理会,跃至空中,张开双臂,旋转着双刀,借着刀罡之力,双刀如螺旋盘一般从空中攻向众人。

最靠近她的几人,瞬间被螺旋盘绞断了手臂。有一人离得太近,当胸直接被劈成两半!

朝夕相处的兄弟突然间一个个以这般惨烈的姿态去世,费家人都有些心里接受不了,但以斗到这个地步,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事了。

而就在众人觉得前途一阵渺茫之际,一道飞刀从远处射了过来,以急速运转的姿态,旋转着裹挟这风力气流冲向了空中的白罗刹。

白罗刹已经在空中,根本无法使力,现在正是下落之时,而这飞刀却是算好了她的下落之机,无论如何,这刀是必然躲闪不过!

眼看着气流飞刀以浩然之势直攻白罗刹的身上,毫无借力之处,但白罗刹岂会认命。

她立即在空中以一个诡谲的姿势整个人往后凌空后翻,而当她的脚抬起之时,飞刀恰好从她脚边经过,落空了一处。

但飞刀仍在前行,下一息就要随着这运动轨迹直指白罗刹的后颈。

白罗刹却借着翻转之力双刀同时往上一提,想要趁机阻拦飞刀!

双刀成交叉之势同时在空中交汇,可那飞刀却堪堪经过了拦截之点,这回就要射向白罗刹的头部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罗刹却是突然放下手中的双刀,右手以超越常理的速度伸到了头前,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在飞刀里她的头部仅有半寸距离之时,一下握住了飞刀!

虽然飞刀被阻拦了下来,可这气流飞刀岂是这么好阻拦的。离头部仅余半寸,但那气流之力已经攻到了头顶,白罗刹感觉到头顶上有几缕头发已经被削了下来。

白罗刹此刻又站在了地上,右手上的飞刀已经被她扔在了地上,此刻右手也被那气流所伤,皆是血迹,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了地上。

此刻仲家之人看到自家少主终于伤了白罗刹,各个立即又精神振作了起来,忘记了伤痛,再次攻了过来。

白罗刹迅速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刀,在蹲下之际,她明显的感受到脚下的震颤更加强烈了。

仲家之人似乎未有所觉,刀剑劈头盖脸地向她攻了过来。

眼下先料理了这些人再说。

仲尧受了重伤,刚刚那一击气流飞刀,也是拼足了剩余的功力,原以为必能功成,没想到还是落了空。

这白罗刹,究竟是什么境界?

仲尧咳了一口血,终究还是牵动了伤势,现在只能盼着她的右手不再如先前那般灵活了。

可仲尧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白罗刹虽然右手受了伤,但出入江湖数载,什么局势什么伤势没遇到过,眼下只是右手被划了几道伤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白罗刹刀罡使来,挥转砍劈,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来,后面谢无欢还不时地撒几把紫烟帮白罗刹作掩护。

见过谢无欢紫烟厉害的人哪敢上前,各个闪避的比什么都快。

可惜躲的再快,烟雾在空气中迅速弥漫,终归还是有许多人中招。

原本声势浩大的二十多人,此刻只剩下了七人仍站立在那里。

“轰隆隆。”山上发出了轰鸣声,此刻白罗刹是真的意识到这个震动实在太大了。

她抬头看向山顶,却见那霓光山上冒出无数烟尘,整座山体竟然在慢慢凹陷下去!

不好!

“无欢,我们必须马上走,这霓光山,要塌了!”

仲尧也意识到了这震颤不对,抬头看到了被滚滚烟尘包裹着的霓光山。

原本俊秀迷人的霓光山,比之初遇之时已经矮了许多。滚滚烟尘在山体周围飘荡,却是山石树木向四周倒去所造成。

究竟是有多少山石飞扬,才能制造这么大的尘土。

仲家只剩下了七人,加上在一旁的仲尧也只得八人,此刻他们根本拦不住白罗刹。

白罗刹看情形不对,一把拉起谢无欢,飞也似地向远处跑去。

仲家之人也看到了倒塌的情况,立即扶起自己的少主,也开始逃命。

可怜山脚下躺着的些许尸体,眼下只能暴尸荒野。

仲尧决议等山崩结束之后再来收拾尸体,便带着众人迅速离开。

“阿白,这是怎么回事?”一边逃命,谢无欢一边问道。

“没想到白蛇那句此处再也不会有阴阳果,竟是这般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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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乡间(苏线)

苏长言带着吴钩踏浪逐波一般踏着倒下的芦苇走到了外面。

之前攻击他的人,此刻早已不见了踪迹。

周围一片空旷,没有丝毫遮蔽之物,看来是见他气势如虹的踏苇而行,便逃离了。

苏长言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一处高坡,发现上面果然有几个用过的弓弩,旁边还有燃过火堆的痕迹。

苏长言拿起弓弩看了看,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吴钩,你看看这弓弩。”苏长言说着,把弓弩递给了吴钩。

吴钩闻言立即接了过来,小心的翻看,这把弓弩做工极为精细,绝不像是寻常人能够制作出来的,必是出自大家族的工匠之手。

“公子,这似乎是出自大家族之手。”吴钩斟酌之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出来。

“所以呢?”苏长言示意吴钩继续。

“我们会出现在此处,按理说无人知晓,只有不想让我们回去的人。”得到了苏长言的鼓励,吴钩有些放开了单子继续说道。

苏长言笑了。

“吴钩,那么你觉得,是谁不希望我们回去?”

吴钩沉默了。

公子知道是谁,自己也知道是谁。

三年前他还能按捺住内心的想法,与公子虚与委蛇,但如今,竟然这般急不可耐的要阻挠公子回去。

“吴钩,你说是谁?”苏长言双手负在身后,双目直视远方,那个方向,似乎是苏家。

“大公子。”那个名字在吴钩的嘴里转圜了半圈,终于还是不敢吐露出来。

“呵,苏长谨,你很好。”苏长言双目不变,看着远处说道。

“吴钩,接下来这一路,这种事还会遇到很多,你若想保命,大可自己离开。”苏长言转头看向吴钩。

吴钩闻言,立即跪了下来“公子万万不可,吴钩早已立誓此生只忠于公子一人,怎么可能此时离去,置公子于险境。”

“是吗,我很高兴你这般想,可惜三年过去了,人心不古。”苏长言似是意有所指。

想起之前在芦苇荡中,公子说过的话,吴钩一阵心惊,似是感觉出了什么。

“我们走吧,若是只有这些招数,那苏长谨这三年,也过的太顺畅了些,毫无长进。”

“是。”

主仆二人继续向前行进。

这明澄湖畔,一路上都是大片的田园,郁郁葱葱的植被长势喜人,等到九月五谷丰登之际,今年的农户都要过一个好年。

在芦苇荡的火箭之后,两人白日里这一路,未在遇到什么攻击。

眼看着天色渐沉,暮色的霞光悄然覆盖这片大地,似是给农田笼上一层金色的帷幔,重障叠峦,煞是好看。

“公子,我们今夜似乎是到不了下一个城镇了,我们不如就近在前方的村落歇脚吧。”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吴钩提议到。

苏长言摇了摇头道“苏长谨必能算出我们行进的速度,若我是他,我定会在前面会遇到的村落里布下天罗地网,在午夜酣睡之际发难。”

吴钩闻言,便不敢再出声。

“今夜要辛苦你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是。”

两人又行了数里地,遇到了一个村落,苏长言甚至连穿过村落换些补给都不愿意,直接远远便带着吴钩绕了过去。

吴钩虽然觉得自家公子有些过于小心了,但也不敢多言,只是继续前进。

走到月上中天之际,四周一片漆黑,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周围只有蝉鸣蛙叫之声相伴。

此刻正值一天之中人最疲倦之时,但是吴钩此刻万万不敢松懈,强打起精神来。

苏长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吴钩。”

听到苏长言的声音,吴钩立即打了个激灵,然后道“公子,我在。”

“若我是苏长谨,发现敌人没有进入村落,定会派人追击,肆机而动。而此刻,就是攻击的最佳时机。”

苏长言话音落下,吴钩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似乎有无数人躲藏在两边的水稻田中。

吴钩的眼睛忍不住往水稻田中四下打量了起来,水稻直直地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有一根水稻似是摇晃了一下,吴钩吓得立即掏出了自己的弯钩,戒备地盯着那里看。

“呱,呱。”只见一只青蛙从那里跳了出来。

看到是青蛙,吴钩立即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这时,苏长言却突然展开折扇,一下子拦在了吴钩胸前。

“铛!”得一声,金石相交之声。

一名黑衣人握着剑从刚刚青蛙跳出来的位置一下子跃了出来,拔剑刺向吴钩,恰好被苏长言阻拦。

这一人虽被阻拦,接着又有数人从水稻田中跳了出来。

之前看到长的平平整整的水稻田下,竟然藏了这么多人。

吴钩来不及感慨,立即弯钩运转,与敌人相抗衡了起来。

敌人的武力并不十分出众,但是人数实在有些多。

吴钩招架之间有些力有不逮。

这边一个弯钩甩了过去,牢牢套牢一人的脖颈,另一边却有几剑直接砍向了自己,只能匆匆闪避。

苏长言却是冲杀如人群之中,手执玄铁扇,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扇刃划过,立时鲜血飞射,有人倒下。

吴钩小心翼翼地闪躲,仍是不可避免的身上负了伤。

吴钩发觉左边有一人有破绽,立即弯钩飞出,直接勾中他胸口,收钩回撤之际,却发现有一人早已瞄准了自己,一刀当头砍下。

眼看着一刀就要当面劈斩过来,自己一时之间却避无可避。

坐以待毙绝非吴钩的性子,他立即收钩攻向眼前之人,纵使身死,也要拉个垫背。

而他右侧又有一人斜喇里一枪刺了过来,吴钩腹背受敌,左右难支,决定以伤换伤,右腰往前一缩,躲过了右侧那一枪。

但迎面那一刀,只能侧过头颅,避开要害位置。

眼看着明晃晃的刀刃就要划破左肩,吴钩的弯钩在收势之际也是甩向了使刀之人。

可这些黑衣人各个都是死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拼着自己送命也定要让自己负伤,竟是一避也不避。

吴钩在此刻,也只能加紧收钩的速度,定要致辞人于死地了。

玄铁扇在这危急时刻又一次挡在了吴钩面前,帮他抵挡住了这一刀!

吴钩内心感激涕零,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放慢,在扇刃拦刀之际,弯钩横撕,瞬间把那人撕扯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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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歌伶城

一边的危机已经解除,而右侧躲过的那柄枪,此刻再一次回刺了过来!

公子已经帮自己解决了一个,若是自己连右边这人都解决不了,岂不是枉费公子的信任。

吴钩待公子收回扇子,大力挥展自己的弯钩。

这使弯钩的好处便在于无需太多停顿与收势,一击达成,下一击便可直接连上!

右边那招回马枪,端的是气势如虹,但吴钩只面对他一人,自然丝毫不惧,弯钩右甩,左臂直接拍打在枪上,人往右掠过,整个人冲刺之际,带动弯钩。

那人也回枪格挡,弯钩与枪相交,一时之间竟也纠缠在了一起。

苏长言此刻已经把其他人都收拾掉了,也不愿浪费时间,如仙人腾云一般飘到了那人面前,随手一挥折扇,转身离去。

身后那人血流如柱,立即倒了下去。

他的枪无人操控,吴钩瞬间挣脱了出来。

若非夜色够深,苏长言定能看到吴钩此时满脸通红。

“我只是想快一些,你莫作他想,我们继续赶路吧,若再不走,后面还有更多的人。”

“是,公子。”

两人不作停歇,飞速地在路上疾驰了起来。

两人一路狂奔,走了一夜。

终于在四更天时,看到前面有一市镇。

吴钩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苏长言道“我们浑身是血,贸然进入市镇,怕是会被拦下。不如换身衣服。”

吴钩立即点头应是。

两人换了身衣服,剩下的血衣也用火烧掉了,这才进入了市镇。

江南乡镇,皆都大同小异。往来商贸,络绎不绝,游人商贾,皆成景色。

吴钩买了几个肉包子,便跟上苏长言找一家客栈歇脚。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只要了一间房,进入房间之后,苏长言坐在桌子旁,看着吴钩狼吞虎咽。

被苏长言盯了许久,吴钩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口腹之欲,实在是有些强。

苏长言给他倒了一杯茶,吴钩立即要喝,却反而被苏长言拦了下来。

“若是我行事,我会在客栈茶水中也下毒。”

说完便取出银针,试了一试。

银针拿出来,丝毫未变色。

但苏长言想了一想,还是打开了水囊,让吴钩直接喝之前灌的溪水。

吴钩咽下了口中的包子,说道“公子,你怎么不也吃点。”

苏长言坐在桌旁,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钩便也不再多言,默默啃着包子。

“吴钩,你进城之时,忘记留下记号了吧。”

被苏长言这般问道,吴钩有些嗫嚅道“之前公子诘问我在杨柳巷外留记号,是以后来这一路,我都未留下印记。”

苏长言点了点头。

吴钩却觉得自家公子话里有话。

“没有留记号,我们的人也找不到我们了。”苏长言说了这样一句话。

吴钩抿了抿嘴,实在不知道此言何意,只能应了声是。

“我们今日在此留宿一夜,好好休息,明日再赶路吧。”

“是。”吴钩点头应道。

这一日,两人都没有出房门,一应三餐都是叫小二送进来。

这一回,两人确实放心食用,并未如何。

“公子,白日里我已歇息过,今夜便由我来值守吧。”

“吴钩,你之前受伤了吧。”

吴钩原本低着头,此刻也不敢抬头,只翻起眼睛,看了一眼苏长言的神色。却见苏长言一脸温和,没有丝毫别的表情。

“是。”

“今夜不会有事,我们歇息吧。你已负伤,需要好好休养。”苏长言说完,又拿出了一瓶药放在了桌上。

这瓶药正是当初雷华然所赠的紫玉丹,如今苏长言身上也没什么其他有用的事物,也只有这瓶药了。

吴钩拿起了药,打开瓶盖,一股清香便传了出来,吴钩倒出了一颗,赶紧塞上瓶盖,以防药力外泄。

紫色的一枚药丸,上面有三道黄色的纹路,吴钩心下顿时一惊,这可是紫玉丹啊。自己这点小伤吃这个,实在有些浪费。

这样想着便又拿起了瓶子,打算把药放回去。

“吃。”苏长言不由分说的命令道。

吴钩这么一个粗犷的汉子,小心翼翼的抬头,有些害怕的偷偷看向苏长言。

苏长言原本没有直视吴钩,此刻察觉到他的神色,便转头也看向他,一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了起来。

吴钩吓得赶紧低头,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把药吞了下去。

见到吴钩吞下药开始化开药力,苏长言这才站起身,躲在窗后观察着外面。

外头正好接壤着明澄湖,恰巧能欣赏它的夜景。

此刻许多年轻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坐在画舫上舞弄着手里的乐器,口中唱着乐声。

这座城叫歌灵城,原本是指这座城镇的人皆天生有副好嗓子,传唱的歌谣极为动人,堪称靡靡之音。

然后如今,很多人称它为歌伶城。只因这城里的歌姬尤为出名,而许多达官贵人,武林人士喜欢来此耍玩。

苏长言没料到两人竟会来到此处,但这城越是出名,那么反而越是安全。

今夜大约是能睡个好觉了。

就在这时,苏长言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滞塞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吴钩。

吴钩仍在疗伤,没有丝毫异样。

苏长言关上了窗户,坐在床上,放下帘子开始运功。

在功力运转到胸口处时,经脉确实有一处堵塞住了。放松心神开始内视,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似乎那东西还会移动。

苏长言张开了嘴巴,刚想出声,最后还是闭上了。

原本是想出声询问吴钩,但此刻对他仍未十分信任,自己经脉滞塞之事,还是放在心里为好。

苏长言拉开了衣服,一边运转着真气往胸口处移动,果然看到有一块凸起的东西,随着真气的运转在胸口飞速的移动。

苏长言见状立即又调转了另一道真气去堵住它,想要两相结合控制住它,不料它竟能抵挡的住两道真气的力量,死死的蹲守在那里,还时不时的肆机往心脏处进攻。

虽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绝不可让它进入心脏。

苏长言这样想着,又调动了一道真气,从旁边的经脉悄悄的过来了。另外两道真气此刻慢慢的移动,把那怪东西诱骗至一个经脉交汇的三叉路口。

眼看着那个凸起慢慢移动,往自己帮它定好的轨道运作,苏长言小心翼翼的移动着第三道真气,在路口守株待兔,只等着绝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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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蛊毒

只见那凸起之物一点一点的移动,苏长言一心三用,认真细致的控制着三道真气,额头上已经有许多汗水流了下来,但他仍然再分出一道心神去看好胸前凸起的位置。

这东西实在古怪,在经脉之中只有滞塞之意,完全寻找不到它的形态,但脱下衣物却能清晰的看到那块凸起。

不知道是何时沾染上的,又不知莫名其妙的居然发作了,但是留着这隐患绝不是什么好事,苏长言全力控制好自己的心神,引导着凸起移动。

三寸,两寸,一寸,半寸。那块凸起终于快要到达交汇之地,此刻苏长言的心神消耗极大,但他仍在拼命坚持。

控制真气流动极为简单,但控制第三道真气一直守在一处蓄势待发却是极为考验他对真气的操控能力。

到了!

那个凸起终于移动到了苏长言安排好的位置,这个时候苏长言再一次强行分出一道心神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绪,然后三道真气一齐向交叉口进发!

三道真气同时攻来,那凸起一时未察觉一下子被堵住了,前所未有的挤压与冲击压制的它完全不能运动。

这回苏长言收起了两道心神,全力控制着身上所有的真气去冲击那块奇异的凸起之地!

但那怪东西岂有这般好对付,纵使被困在这一小块方寸之地,它仍是不停地冲击着三个出口,想要寻到一个突破口逃出升天。

原本未发现还好,此刻既然已经被逮住,苏长言岂能给它活路!

他全身心的投入的功力的运转之中去。

之前在灵仙境已经经历过经脉滞塞,运转功法化开,如今再次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得心应手,功法运转操纵也是极为快速。

可是苏长言这边疯狂的输送着真气往那奇怪的东西上攻击,但它丝毫未被消磨,感觉完全游刃有余的顶住压力。

渐渐地,苏长言似乎发现胸口的那块凸起甚至有变大的趋势,强烈的疼痛感袭来,似是那东西被逼急了要破体而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纵使它要破体而出伤及自己也绝不能停下。绝不能让它继续留在体内成为一个不知何时会引爆的地雷。

苏长言忍着强烈的疼痛,仍然坚持着内力的输送。胸口的凸起不断变大,剧烈的似是从内而外的经脉拉扯之力让苏长言几乎要痛不欲生。

这回拼着经脉断裂,也绝不能放过它!

外头似是飘过一艘画舫,上面确实传来了一曲极为应景的琵琶曲“金戈铁马征四方,铁骑突出刀剑鸣”。

随着乐声的响起,这怪东西却突然变得更为强大,苏长言的三道真气竟然有些抵挡不住。

万不可在此时功亏一篑!

苏长言继续压缩着自己的真气,让它们拼命的向内挤压。

“铁骨铮铮英雄汉,不敌帐下女儿欢。”外面的琵琶声仍是铿锵有力。

那怪东西竟然渐渐地挤出了一点空间,然后拼命把握机会,不停地突进。

“今朝君王令还朝,明朝违命卫疆土。一十二道金书令,肝脑涂地护家国!”

待到那画舫的歌姬谈着曲子唱至最后一个音节,那怪东西的力量不断地增大,最后一下子发力突破了重围,又冲回了经脉之中。

歌姬唱罢,下方一片喝彩之声,而这怪东西,却是陡然消失,再也寻不得。

苏长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床帘。

苏长言的三道真气没有能消灭它,在经脉交叉处相会,一时之间真气碰撞,反而自己受了内伤。

这绝不是中毒,这似乎是,中了蛊。

想起自己身上有本药王谷的医典,苏长言来不及擦干嘴角的血迹,立即从怀中掏出医典翻阅了起来。

看了片刻,发觉自己的情况与那中了绝弦蛊的症状极为相似。

平时无恙,听着乐声便会发作。中蛊之人的左手手腕上会出现细细的黑点,蛊虫发作一次,黑点便下移一分。

蛊虫力量与那乐声大小有关,唯施蛊之人可解。其他法子暂且不知,但听闻中洲有一脉可解,不知真假。

苏长言看完后,把书收了起来。掏出了一枚紫玉丹,运功疗伤了起来。

若是跟蛊虫有关,那么必是柳翩翩无疑。

原本以为只中了毒,没想到她竟这般狠毒,做了两手准备。

幸好及时抽身,与他们分道扬镳,不然若真到了遗迹里,怕是会制住自己,问出灵仙境的情况。

但如今这个情况,于自己回苏家不利。

那么究竟是先去中洲,还是先去苏家。

中洲有解法之事虚无缥缈,目前而言,只要不听到乐声即可,回苏家之事早已迫在眉睫。

唯有回去重掌局面,才能调动更多的人马为自己在中洲行动。

如今也不知道还有几人可以信任,等到控制好时局,中洲,还是自己亲自前往为妙。

苏长言取出了两团布条,塞住了耳朵。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心里做好了打算。刚刚一场激斗,虽然人为离开床榻,却是比之前在外面更加凶险万分。

但也算受益良多,此番一心五用却是使自己对于心神的运用能力更上了一层楼。而三道真气同时运作,却是在真气的微操作上更是进步良多。

这番疗好伤,怕是功力又能精进一分。

苏长言坐在床榻上化开了紫玉丹的药力,同时平稳的运转着功法。这回听不到乐声,那绝弦蛊也不再出现,似是消失了一般。

苏长言再尝试着功法在经脉中运转,畅通无阻,再无滞塞之感,立即放心的运功疗伤。

吴钩疗好伤之时,已经是半夜,见苏长言拉下来帘子,想必已经休息了,便没有打扰。

第二日早上,苏长言并未从床上下来,吴钩也不以为意,叫小二去买了点早饭送上来,便自己吃了起来。

可是到了中午,苏长言仍没有下床的意思,吴钩就有些奇怪了。

但隔着帘子,仍能看到人在床榻上打坐的样子。

“公子,该起身了。”吴钩小声地说道。

苏长言一动不动。

“公子?”吴钩提高了一点音量。

可苏长言置若罔闻。

“公子!”吴钩终于大声地喊了一声。

但苏长言依然一动不动。

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吴钩一把冲到床榻前,拉开了帘子。

这帘子一拉看,便看到上面一滩血迹,而苏长言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行血迹,此刻正在闭目运功。

吴钩立即有些焦急,不知道苏长言出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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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护卫队

吴钩等了一上午,仍然未见到苏长言从床榻上下来,只看到那帘子紧紧的拉着,几次呼唤丝毫没有动静。

吴钩实在忍无可忍,内心也担忧苏长言出了事,冲到床榻前拉开了帘子。

帘子一拉开,只看到苏长言安静的端坐在床榻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而苏长言正对着的那面床帘前,一片血色的嫣红,此刻那片红色已经有些黑色。

吴钩很想再次呼唤,但他忍住了,伸出手指试了试苏长言的鼻息。

呼吸平稳。

吴钩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公子正在疗伤,只是不知为何,竟会受这般重伤,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吴钩思索了片刻,放下了帘子,再次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直到了暮霭沉沉之时,帘子里传来了一声“吴钩。”

吴钩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公子,吴钩在。”

“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子的话,已经酉时三刻了。”

苏长言轻声咳嗽了两声,然后吴钩便看到一块带血的帕子从床帘之间被扔了出来。

“把它烧了吧。”

吴钩毫不迟疑的捡起了那块带血的帕子,自行下去处理。

苏长言看着吴钩出门的方向,心生疑窦。

虽然昨日不再有人追击,但也不能说明吴钩不是那个暗递消息之人。

眼下自己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只要没有特殊的乐声,这绝弦蛊也不会影响到自己,但是若是示敌以弱,不知可会引来攻击。

那块带血的帕子,不知究竟会不会进火盆。

苏长言在上面等了半晌,吴钩带着一叠饭菜上来了。

这歌伶城颇为繁华,这饭菜也格外精致。

红烧狮子头,水煮干丝,红烧鲈鱼,都是歌伶城的名菜。

外表红彤彤的一个巨大的狮子头,占了整整一个大盆。苏长言对于歌伶城,之前是只闻其名,未亲自到访过。

但这狮子头,却是早有耳闻。

“吴钩,你是从何处弄来这一桌菜来?”

“公子,你莫非有什么不满意?”吴钩小心地回答道,“这是我昨日便和小二打听的,今日下午去这边著名的歌伶狮子楼定做的,刚刚那边把菜送了来,我就端了上来。”

苏长言的筷子一下子戳到了狮子头上,这狮子头看着结实,却是一戳就软。戳开外面红色诱人的表层,一阵浓烈的香味立即四散了出来。

看到苏长言动了筷子,吴钩早已按捺不住,立即跟着吃了起来。

这狮子头肥而不腻,水煮干丝清单适宜,红烧鲈鱼丝毫不见腥味,歌伶城的名菜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公子,你的身体?”吴钩忍不住开了口。

听到吴钩开了口,苏长言斜眼瞥了他一眼,说道“暂时无妨,可是不能动用真气。”

吴钩立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此时有追杀的人来。”

吴钩话音刚落,客栈楼下便响起了脚步声。

“咚咚咚。”动作整齐划一。

与此同时,外面明澄湖上又有歌伶的画舫经过,传来似有似无的丝竹之声。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重。

吴钩立即掏出武器站了起来。

苏长言仍然坐在那里,置若罔闻的用饭。

吴钩看向苏长言,有些想开口。

苏长言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吴钩立即不敢多嘴。

“砰砰砰。开门,查房。”门外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苏长言抬头示意吴钩回答。

“什么人,凭什么查房?”

“客官,这几位军爷是城主护卫队,据说城主府在抓刺客,烦请客官开开门,对一对脸就可以了。”小二在门外说道。

“我们昨日就进了你们客栈,一步未出,怎么可能是刺客。”吴钩答道。

“少废话,快开门!”护卫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吴钩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苏长言,寻求意见。

此刻门外的护卫已经有些不耐烦,在外面骂骂咧咧。

窗外的丝竹声也越来越近,苏长言已经隐隐觉得身体里,有什么要活动起来。

“还不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硬闯了!”门外的护卫队明显已经等不及了,立时便要破门而入。

“去开门。”苏长言吩咐道。

吴钩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房门前,打开门。

却见外面果然站着几名将士,只是长相却有些猥琐。

他们看到吴钩终于开了门,其中一个伸出手,推了一把吴钩,说道“早开门不就好了,有什么好畏畏缩缩的。”

一边说着,一边走入了房内,四处翻看。

吴钩被他们推搡着进房门,一回头,却发现苏长言已经不在屋内。

几个护卫队的四处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也拿着画像与吴钩的样子比对了比对。

吴钩看了一眼画像,不是苏长言又是谁。

接着其中一个将士一脚踩在凳子上,说道“虽未发现刺客,但你行迹有些可疑啊。”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望着吴钩,拇指和食指在他面前搓着。

真是有趣,竟然遇到了勒索。

强龙不压地头蛇,吴钩跟着苏长言之时,确实可以说是江南一霸,但如今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还是勿要惹是生非的好。

吴钩拿出了几块碎银子,放到了一名将士的手里。

那人用手颠了颠银子,轻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嘴里轻飘飘的带了一句“外乡猪猡。”

这是一句吴语,虽然在歌伶城与苏城的方言有些许区别,但吴钩岂会听不懂。

他只能咬了咬牙,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恭敬的送他们出去。

几名护卫队的快要踏出房门了,小二突然来了一句“这位客官,还有一位客官的,怎么没见着他?”

没想到关键时刻,小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两名护卫队的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其中一个说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说法,两个人就有两个人的做法了。”

说完之后,拿眼四处张望着,右手拇指和食指又拧了起来。

吴钩无法,只能又递上了几枚碎银子。

收了钱,他们便走了出去,走至门外之时,还随手抛了一颗给了小二。

小二立即眉开眼笑的收了下来,嘴上连连说着使不得。

“嘿,客官,打扰了啊。”一直恭恭敬敬对着几位护卫队的人鞠着躬的小二,这回挺起了腰杆对着吴钩来了一句,然后也不理会,便把门关上了。

吴钩刚把门关上,转过头来之时,苏长言又一次端坐在了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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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无巧不成书

看到苏长言陡然消失,陡然出现,吴钩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公子你刚刚去哪了?”

苏长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上看。

吴钩抬起了头,看到了上面高高的房梁。幸好这间房子位于阁楼位置,位置极好,房梁极高,不然今日真是要阴沟里翻船。

“这家店是黑店,我们今晚就走。”

“是。”

苏长言说完这句话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吴钩立即站起身开始小心戒备四周。

这一回,苏长言却没有让他也休息一会。

到了亥时,苏长言突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似有精光射出,可以洞穿一切虚妄。

“我们走。”苏长言这样说着,立即站起了身。

吴钩立即往门口走去,准备帮苏长言开门。

“不是那边。”苏长言转身朝窗外走去。

打开窗户,外面是大片的明澄湖,此刻虽是亥时,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画舫交替飘过,似是一大片巨大的画卷上有一朵朵彩云慢慢游曳过去。

画舫里张灯结彩的,把这一片明澄湖照耀的宛如白日一般,好不热闹。

“这……”吴钩一时有些犹疑,莫非公子的意思是跳湖?

却见苏长言一言不发率先跳了下去,根本没有丝毫解释。

吴钩赶紧趴到窗口看,这才发现原来贴着客栈的位置,还有一尺宽的土地,苏长言正正好好,不偏不倚的落到那块位置。

吴钩立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不跳还好,落地之时方才知道这准头极为难找。

吴钩仅有一只脚落在地面上,另外半只却在水里。落地那一刻苏长言一把扶住他,以防他落水。

眼看着差点跌进湖里,却被自家公子一把拉回岸上,吴钩的心经历了一次强烈的震荡。

若是落水,必会发出声响引人注意,那届时真是插翅难飞。

吴钩跟着苏长言,小心翼翼地贴着客栈的墙走。

这条一尺宽的路格外的长,明澄湖畔一溜建筑皆是按照这个尺寸余留的位置。

“侧身走,注意不要落水。”苏长言提醒道。

吴钩立即应是。

如今外头已经有人在寻公子,自己可千万不能添乱。

可有时候越不想被人发现,却往往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

眼看着宽阔的路就在眼前了,却有一艘画舫竟往此处行驶了过来。

这画舫上各个挂着花灯,把这湖面都能照的亮堂堂的,更何况是两个莫名其妙在一尺宽路面上走的男子。

眼看着画舫越来越近,吴钩的心跳越来越快,但是脚下却不敢停,跟着苏长言拼命地往前跑。

而那画舫不紧不慢地逼近,似乎是追踪一般。

“不行。”眼看着画舫就要达到两人面前,苏长言突然道。

接着,脚踏墙壁,竟是垂直着在墙上行走!

而这时,画舫却恰好到了,吴钩别无他法,跳入了湖水中。

苏长言在墙上走了片刻,支撑不下去了,一个凌空后翻,趁着画舫撞上岸堤,发出一阵震荡之时,稳稳的落在了画舫顶端。

画舫中人丝毫没有发现什么。

站在画舫顶上,苏长言这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倒霉。

“云姑娘,你看,我都把船开到这般僻静的角落了,你还不快从了我。”一个明显是二世祖的声音从船舱里穿了出来。

“许公子,这万万不可,奴家一直都是纯粹卖艺的,这明澄湖畔谁不知道奴家这一手古琴曲弹得极佳。”这个云姑娘语气娇柔婉转,欲语还休,很明显的一副欲拒还迎。

“哈哈哈,谁说让你卖了,我们这是情投意合啊。”这许公子一边嘴里花花,一边似乎在扑抓着什么。

船舱里传来一片嬉笑娇语,两个人好不热闹。

苏长言仔细的听了听,未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看来这许公子还把旁人给全部支开了。

呵,那便做一回小人吧。

趁着两人正得趣时,苏长言突然跃入船舱,点了两人的穴位。

两人此刻正是衣衫不整,神魂颠倒之时,哪能料到船舱顶部还藏着人,一下子就被点晕了过去。

看着两人晕倒,苏长言撤了块布把两人盖住。

然后跑到船头喊起了吴钩的名字。

喊了几声后,船头有敲击声。

苏长言立即拿了船桨过去,有一人握着船桨爬了上来,正是吴钩。

吴钩一上船立即跪下道“公子。”

苏长言摆了摆手,道“快把身子弄干净,我们今夜借这画舫出行。船舱里有两人,你去看看他们是什么身份,可有什么可以利用之处。”

苏长言实在不愿意去看那两人,指使吴钩前往。

吴钩回来之后,却带来了一枚令牌,上面写了一个许字。

令牌是有歌伶城特产的檀木做的,上面还带着许多脂粉的香味,一个许字却刻的极为方正。

苏长言把玩着令牌,坐在船头思索着。

“这歌伶城城主,似乎姓许。”

“之前公子疗伤之际,吴钩曾去打听过,确实如此。传闻这许城主励精图治,但只有一老来子,所以有些顽劣。”

“若他是许公子,那便把他请出来吧。”

苏长言亲耳在船顶上听到那种声音,自是万万不愿进船舱的,是以此刻这许公子与云姑娘却是排排躺在船舱里。

吴钩进去把许公子弄醒后,等他穿好了衣服带了出来。

这许天宝穿上衣服倒是颇为人模狗样,面冠如玉,油头粉面的,难怪能得如此风流之名。

苏长言立在船头,看到许天宝出来了,便轻轻作揖道“许公子,在下苏家苏长言,今日一事,皆是误会。”

这许天宝虽然纨绔,但人却不傻,而这苏家之名,自然是听说过。前几日,还在府中见到过一位。

不过那一位自称苏家大公子的人,说是要找人,但家里的事,自己父亲一向不让自己过问,是以也不清楚什么情况。

许天宝立即露出笑容,道“苏公子,我们不打不相识啊。苏家与我许家一直有故,令兄前几日还派人来慰问我父亲,这不今日你都来了,可见都是缘分啊。”

听到许天宝这么讲,苏长言意识到他并不知晓自己与苏长谨的关系,但他却似乎又知道些什么,倒是可以利用他,试探一番。

“正是如此,我此番也是奉大哥之命前来,不想在这明澄湖上竟然迷了路,误闯了许公子的画舫,打扰了许公子的雅兴,失敬失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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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盟?

“失敬失敬啊。”苏长言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许天宝抱拳。

自己明明找的角落里开,你还真好死不死的撞上来,还说是迷路,骗鬼呢。你们苏家,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本少爷一一骗出来。

这样想着,许天宝继续道“都道是无巧不成书啊。今日若非机缘巧合之下,我也不能得见苏兄。”

“是也是也。若非这歌伶城的湖景太美,我也不会迷路到了许兄的船上,得见许兄的飒爽英姿。”

听到苏长言说自己的飒爽英姿,许天宝觉得眼角有些抽搐,他难道还看了个遍,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看到许天宝突然不说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苏长言立即趁热打铁道“今日即使乘着夜色,仍能感受到许兄的英勇不凡啊。客套话就说到此处吧,毕竟如今咱们还是合作的关系啊。”

许天宝立即听出了苏长言果然知道些什么的意思,赶忙道“正是如此,若非为了苏大公子的事,我们全家也不用忙前忙后,你看我还身先士卒,一个人出来,还不是听说这明澄湖上有线索。”

苏长言面露感激之色,上前拍了拍许天宝的肩膀,然后说道“辛苦许兄了,为了我大哥,竟然舍身取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办就好了。”

徐天宝比苏长言略微矮半个头,此刻苏长言拍着他的肩膀,更显得他矮了一点。但也隐隐的,苏长言似乎把他圈在了自己的包围内,略微有些动弹不得。

许天宝的内心隐隐觉得有些许不安,于是他微微上翻眼睛,想观察一下苏长言的表情。

只看到朦胧月色下,苏长言的表情认真而又严肃,没带有丝毫嬉笑。

这个苏长言之前说打搅了自己的雅兴,那么突然攻上船来的人是他,此刻又看了自己的身份害怕。

那么攻上船一事,实在于理不通。

许天宝确实纨绔,但他自小也受教诲,脑子不好用的话,少说几句,把事情放进脑子里,好好的滚一滚。

如今这滚一滚,却把事情的真相猜的不离十了。

那么这个苏长言,到底有何企图。外界可是曾传过苏长言三年前就去世了,虽然之前与自己家没有往来,也未前去吊唁,但确确实实曾有这个传闻。

那么眼前这人,是谁?

越是把事情往脑海里滚,许天宝越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对,越想越觉得头脑发热,渐渐地,额头上有汗珠滴落了下来。

许天宝的头脑有些嗡嗡的,一时之间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公子,请用茶。”一道声音打破了许天宝的思索。

这是吴钩从船舱里端着两杯茶出来了。

从问题漩涡里挣脱了出来,许天宝大口的呼着气,接过了一杯茶,佯装喝了一口,其实连杯沿也没碰到。

苏长言眼下处境也极为不利。

这许天宝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身份特殊,更不能杀掉。而若是他离开的时间久了,恐怕还会惊动城主府的人。

喝了一口茶,许天宝也稍微顺了口气,心中想着,既然把自己从船舱里请出来,想来也忌惮着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假装成一个什么事都不知的纨绔吧。

“苏长言苏公子是吧,可我听说你三年前就过世了,如今你突然冒出来,陡然之间让我如何相信?”

许天宝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不发作,现在却突然发作。

苏长言从怀中掏出一块身份牌,精致的和田玉雕琢而成,正面一个苏字,背后刻着长言。这真是苏家嫡系特有的身份证明。

当初苏长谨的属下也是带着苏长谨的身份玉牌来到歌伶城求见了许家家主。

“说来也巧,这苏大公子的身份玉牌如今正在我手上,苏二公子不介意我比对比对吧。”许天宝一边问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身份玉牌出来。

苏长言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玉牌,许天宝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两厢一比较,还真的一模一样。

许天宝对苏长言的身份算是确认了,他点了点头,把身份玉牌还给苏长言。

不料苏长言手一快,把两枚玉牌都收到了手中,道“如今大哥所求之事已经办理妥当了,那这玉牌,我便帮他带回去。”

“这怎么行,你们苏家想过河拆桥不成?苏大公子可是以身份玉牌为证,只要帮他办妥了事,便与我们许家联姻,迎娶我小妹。”许天宝眼看着苏长言竟把玉牌夺走,立即气的把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真是未料到得到这么有用的消息,这苏长谨打的是好算盘,与许家联姻,在明澄湖上隔湖守望相助,最终控制整片江南。

苏长言轻哼一声,道“许公子,真是抱歉了。阁下应该也知晓,苏家历来是与世家联姻的,虽然许家却是是一方霸主,但是新晋家族。大哥把这事和父亲禀报了之后,父亲便大发雷霆了。”

苏长言说到最后处,声音逐渐减弱,大有家丑不可外扬之势。

听到这话,许天宝可不乐意了。好不容易得到苏家自己抛过来的橄榄枝,如今竟然想收走,岂能让他们如愿!

“这天下可没这般道理,你大哥自己派了人过来,留下信物,说是求娶。嫁妆便是要我们给你们苏家人在歌伶城行个方便,借着我们城主府的名字行事。如今你们竟然想过河拆桥?”

原来苏长谨要办的事情,许家人并不知晓,只是行了方便而已。但是这联姻,终归不能成。

“许公子,稍安勿躁。其一,这联姻么,还没公开,肯定不会影响令妹的名誉。

其二,许公子今日在这船上的行径,若是传到我大哥耳中,却是不雅,想来也影响令妹在他心中的形象。

其三,虽说亲家做不成,但是我苏长言保证,苏家与许家依然可以结盟,不如就由许公子陪我前往苏家,我们一同在苏家签个协议如何?”

听苏长言说的这般头头是道,许天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况且这第二条,若是传到父亲耳中,怕是于自己不利。

“凭什么结盟协议要去苏家签?”许天宝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因为许公子,现下不方便回许家。”苏长言一边这样说,一边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船舱内。

“许公子放心,事成之后,必会派人将您送回。”

“哼,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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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罗刹终无欢

回到白罗刹这边,原本与仲尧那群人的斗争快要出结果了,霓光山突然之间轰然倒塌。

原本经历过轻微山崩,上一回,白罗刹还能惬意的躲过乱石,乘机冲上山顶。

这一回,这霓光山整片山体倒塌,却是鸟雀狂飞,百兽皆惊。无数的鸟雀从正在满满往下陷的霓光山上飞了出来。

远远望去,似乎是一片片的乌云从霓光山上飘出,然后在空中四散了开来。

许多走兽被这山体的震荡而惊吓,大兽伴着小兽,疯狂地自山上往下狂奔。黑压压的一片野兽,更是加剧了山体倒塌的速度。

无数滑落的石块,一块掉下来便能压死一片走兽,血肉模糊,肢体残飞。但也没有一只兽敢停留一步,因为若是晚了一步,下一刻死亡的阴影可能便会龙找到自己的头上来。

白罗刹原本还有些闲庭散步的携着谢无欢奔跑,谁知道这山势倒塌的架势竟如此之大,而这山顶还有湖水,此刻山体崩塌,湖水裹挟着泥块也纷纷落下,竟是形成了一片泥石流!

若是这岩石还可躲一躲,可这泥石流,若是被卷入,那岂有命哉!

看到泥石流成一条飞速下滑的线从山顶滑落,所过之处,无数奔跑的走兽被吸进去,尸骨无存。而若是有鸟雀飞的低些,也瞬间被裹挟了进去,成为它吞噬的一部分。

越是吞噬,泥石流的体积越是庞大,威力越是强劲,速度也不断加快。

如果再以现在的速度狂奔,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白罗刹不再犹豫,喊了一声无欢,然后立即把谢无欢背在了身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了疯一般向桑葛林的深处跑了过去。

远远望过去,白罗刹似是一支离弦的箭弹射了出去,而后面大片的泥石流似是追击她的猛兽一般,凶猛不息。

此刻白罗刹已经无暇顾及仲家人有没有躲过这场灾难,眼下只有保命一说。

白罗刹拼了命的发力狂奔,谢无欢在她背上一声也不敢吭,全身心的把自己缩小成一团,怕影响白罗刹的速度。

可这泥石流的速度愣是不减,白罗刹背着一个人实在无法提高速度。

“阿白,你把我放下吧。”谢无欢出声道。

“闭嘴,笨蛋。”

“你只要把药王医典抄录了烧给我就行,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

“滚蛋,你最自私了,装什么好人。”白罗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前面有一道沟渠,跳过去了之后,这泥石流就追不上了。”谢无欢突然用欢呼的语气说道。

白罗刹这才注意到前方正好是一道悬崖,距离有些宽,但也可一试,若是跳过,的确不需要在担心这泥石流。

这样想着,心中便充满了希望。

白罗刹全身心的在蓄力,准备等会的一跳,她没有发现谢无欢已经松开了紧紧抱着她的手,而是从身上抽出一根白绫,在上面打了一个绳圈。

白罗刹一路狂奔,眼看着泥石流就要追上了,但那断崖也在眼前了,只要跳过,便是生的希望。

自己,绝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这样想着,白罗刹在快到达起跳点的时候突然加速了起来,吓得谢无欢一下子伏在她的背上,但谢无欢只用一只手扶着白罗刹,另一只手却牢牢抓着白绫。

白罗刹终于到了自己心中计算好的起跳点,机会只有一次,她绝不可以错过!

她运转全身内力,甚至施展万象心法想要在这一刻拼命的吸收一点空气中的灵力来弥补自己之前逃跑的损耗。

达到起跳点的那一刻,白罗刹奋力一跳,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跃了起来。

就在白罗刹跳至最高点的那一刻,谢无欢清楚的估算出白罗刹绝不可能安稳的到达悬崖的对面。

谢无欢立即把白绫握在了手中。

白罗刹开始下落,眼看着就要落到对面的峭壁上,可是还差着一丈的距离!

这不行。

难道自己便要这般去了。

真是,可笑。

就在这时,谢无欢一下子甩出了白绫,绳圈一下子套住了崖边的一棵树上,随着两人的身体往悬崖下坠落,绳圈立即套紧。

两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了下坠,被那棵小树,借着白绫掉在了悬崖之上。

“无欢,真有你的。”白罗刹刚想好好夸奖几句。

“阿白,记住我说的话哦。”谢无欢突然开口说道。

“啊……”

白罗刹的疑惑还未来得及发出,却突然感到手臂上一阵强烈的疼痛感,痛的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接着,她觉得背上一轻。

“咔嚓”的声音响起,这是树木即将断裂的声音,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听到谢无欢的声音从身下传来“你以后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啊!”

“无欢!无欢!”白罗刹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拼命的大声呼喊了起来。

“咔嚓,咔嚓。”虽然树木断裂的速度在减缓,但是那棵树似乎虽是便要断裂。

白罗刹来不及思考太多,本能的反应让她借着白绫还在树上的最后一刻,一下子把自己甩到悬崖的峭壁,然后脚重重的踏在峭壁上,手抓着白绫一路以垂直姿态狂奔上了悬崖。

当她跑上悬崖的那一刻,那棵摇摇欲坠的树木彻底的断裂了开来,几乎要把她的身子再带下去。

无欢用命换来的生,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弃呢。

白罗刹牢牢的站在峭壁上,一步也未挪动。

最终是白绫断裂,和那断木一起跌下了悬崖。

无欢在自己背上的时候,悄悄的把白绫绑在自己身上,自己没有发现。

她甩出绳圈套中的树木那么小,自己也没有发现。

白绫那么脆弱,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自己没有发现。

明明背着人,却轻易的因为疼痛而松手,自己真是罪无可赦。

可是无欢,你为了罪无可赦的自己,放弃了生命。

白罗刹趴在了悬崖边,声嘶力竭的大叫“无欢!”

“无欢啊!”

“无欢!”

可悬崖底下,只一遍遍的传来自己的回声。

可这回声有些变味,回来之时,已经变成一声呜呜的低咽。

悬崖边,白罗刹盘坐在那,声音嘶哑的如同老妪,对着崖底念叨着“无欢,你长我一岁,若是你回来,我以后定乖乖的称呼你为阿姐。”

“阿姐,你生的时候,我从未这般喊过你,如今喊了这么多声,你可听到。”

“阿姐,你这般天才绝艳,从此世上少了一个治病救人的你,反而活着一个拿刀杀人的我。你说你算什么大医师呢?”

“阿姐,回来好不好,让我换你,好不好。”

“无欢……”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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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苦海无涯

生命是那般脆弱,意外又是来的如此突然,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一切却又无可避免的发生在你面前。

前一秒还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与你嬉笑怒骂的那个人,在下一秒,突然,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情绪还来不及反应。

怎么能接受。

这一切根本接受不了。

本能的反应让白罗刹在下一刻攀至了悬崖上,但是下一刻,无数的哀恸似泉水一般向她袭来,如同浪花,一阵接着一阵,根本措手不及。

白罗刹感觉自己似乎置身在一大片水域里,周围都是苦涩的海水,自己站在水中,睁开的双眼里全是刺痛感。

张开嘴,则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明明身在水中,但那海浪仍然一波一波的向自己涌了过来,感觉有无穷的压力在挤压着自己,好像想将自己压碎。

若是能成碎片,便能,再次看到无欢了吧。

睁开眼睛周围全是水,泪是否还在流,已经分不清了,想抬头望向天空,但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自己,已经被困在痛苦的深海里,无法呼吸。

强烈的哀恸化作的深海,把自己牢牢的禁锢在此,脚上绑着重重的镣铐,无法挣脱,也不愿挣脱,就这样在苦海里死去吧。

白罗刹在悬崖边上静坐了整整三天,人一动不动,似是一座石像一般。

甚至有飞鸟落在她身上,也依然未察觉她与周围的木石有何不同。

她在此坐了多久,她的意识便在苦海里沉沦了多久。

传说练武之人,心痛至极处,便会进入神识苦海,若心智不坚,便就此在苦海中消亡。

白罗刹已经三日未动,也三日未进任何水或者食物了。

如今整个人形容枯槁,面色惨白,双唇已经干裂,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面如死灰。

在她的世界里,她仍然脚上缠绕着重重的铁镣铐,被绑缚在苦海的深处。

这片海是这么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自己似乎在这里很久了,竟然还未死去。

每次想睁开眼,都会有极其强烈的疼痛感,双目早已肿的如核桃一般,但仍然会有睁开双眼的念头。

在苦海待了三天,原本强烈的水压,此刻感觉已经不过如此,不如初来之时的强烈压迫,大约是身体已经习惯了。

原本只有脚上绑着镣铐,如今双手也被镣铐重重绑缚着。

一股强大的拉扯力量从海底传来,似乎要把自己拉扯进海底。

终于要到这一刻了吗,在这苦海徘徊的三天,早就倦了,此时只想要一个解脱。

白罗刹丝毫没有挣扎,任由镣铐把她拉向海底的深渊。

低头看了看,这深渊深不可测,下面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底部的样子,和无欢掉落的那个悬崖好像。

无欢,我很快也会过来的。

等等,无欢?

“你以后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啊。”

好像从头顶上有声音传来,好像是无欢的声音。

无欢!

白罗刹忍住了强烈的束缚感,挣扎着抬起了头,强大的水压狠狠地压迫着她的头颅,让她动弹不得,难以抬头。

“阿白。”

无欢,是无欢的声音。

我想再看一眼,我还想再看一眼。

这样想着,白罗刹拼了命的扬起头,即使之前无数次往上看,都是空空荡荡的海域,丝毫没有任何其他事物的踪迹,但是她仍然要坚持抬头。

白罗刹拼劲了全力,强烈的压迫感宛若一座巨山狠狠地压制着她的脖颈。

但是想要抬头看一眼的念头是这般强烈,冲破了所有其他的念头,她一点一点的抬头,一厘一厘的抬头,只要能抬头,只要能再看一眼。

顶着巨大的压迫,白罗刹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完成了抬头的动作。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大片大片灰色的海水,一如之前。

不对,刚刚明明听到了无欢的声音。

白罗刹张开嘴,想要呼喊无欢的名字。可是嘴一张开,无数苦涩的海水进入她的嘴里,苦楚酸涩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音节,但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个又一个气泡。

但她仍然坚持说,她相信她的声音已经进入了气泡里,气泡会带着她的呼唤传遍苦海的每一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气泡从她的嘴里吐出,慢慢的她周身的区域都被那些小气泡所包裹住。

而束缚着她的锁链,似是看不惯她这番作为,下来的力量逐渐增大。

不行,我还没有看到无欢,我不会下去。

白罗刹突然挣扎了起来。

原本只是作秀一般束缚她的锁链,一瞬间收紧,牢牢的箍住她的四肢,要把她往下来。

但越是被制住,白罗刹越是心有不甘。

明明听到了声音,若是见不到,那自己定然会终生抱憾。

一定要再见到啊。

白罗刹昂着头,手脚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这重重的铁链,她手舞足蹈,习惯性的运转起了功法,原本滞塞的经脉一瞬间又活跃了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僵硬许久,全身的经脉如枯叶一般在身体里不再运作。在功法流转,经脉一点点打通的,如叶子的脉络一般一点点的点亮,最终全身的经脉又一次贯通了起来,而僵硬的身体瞬间又灵活了起来。

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白罗刹运功用力一挣,身上的铁链立即应声而断。

束缚一松开,白罗刹便立即往苦海的上方游动,她游啊游,强烈的海浪又一次一阵一阵的打来,似是要把她再次压回苦海的底部。

但是白罗刹心中有了信念,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再回去,她要再看一眼,一定要再看一遍,再确认一遍。

确认之前听到的,到底是不是无欢的声音。

白罗刹拼命的往上游,可这苦海似乎没有尽头。

苦海无涯,难道真的无法回头。

我不信。

我一定要游上去,我一定要再看一眼。

白罗刹不停地重复这上划的动作,但是周围一直都是那片海水,什么都没有。游了这么久,似乎也一直在这片海水里游动。

是错觉吗?

难道自己想要回去的心都是白费。

不,我要坚持。

白罗刹找准方向,坚定的向上游去,不管周围的景物是否久久没有变化。也不管苦海的压迫一阵赛过一阵。

她只是要上岸,她只是要回去,她只是要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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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回头是岸

时间飞速的流淌,从白罗刹听到那个声音开始,到她不停地往上游,已经过了足足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坚持不懈的往上游,还是没有到达水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往上看,仍然全是海水,往下看,在深渊之上的锁链依然在那边漂浮,似是等待着自己主动上前,进入镣铐之中。

明明已经游了这么久,为什么与深渊的距离一点都没有变。

而我的体力,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里不是真的苦海。

那么这里是何处?

我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之前一直坐在悬崖边上痛哭,接着似乎……头好疼。

但再睁眼之时,就是此处。

我应该是在悬崖上的,那周围也不像有海的样子。

这样想着,白罗刹突然灵光一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手指轻易的穿透了自己的脸颊!

然后又把手穿过自己的身体试试,发现果然也很轻松。

这里是我的识海!

那么我现在是困在了自己识海中!

在想通的那一刻,白罗刹周身发出了炫烂的白色光芒,从她身上开始,慢慢点亮了整片识海。白罗刹身处识海中央,似是一轮巨大的海中红日,照亮了整片海洋。

但这强烈的光芒刺得白罗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闭上双眼。

过了许久,感觉到外面的光芒似乎是停止了,白罗刹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万丈悬崖。

回来了。

原来传说中的苦海便是人的识海,当极度伤心的时候,自己把自己困在神识的空间内,不愿面对外面的一切。

崖顶的风呼呼的吹过,三天没有睁开眼睛,一直盘坐在此,白罗刹发觉自己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动弹。

而那对阴阳小蛇,似是发现自己醒来了,此刻欣喜的盘在自己的膝盖上,摇头晃脑,吐着蛇信。

白罗刹想要开口唤他们,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干的几乎要裂开了,下意识的就从储物戒指里召唤出了七宝葫芦。

然后看都没看拧开了塞子,对着嘴里就是灌。

这次从葫芦里出来的,是甘冽的山泉水。

大口大口的喝着泉水,补充着这些天失去的水分,两条小蛇看到了也很激动,表示也要喝。

白罗刹便倒了一些在手中,喂他们喝。

这时,白罗刹方才发现,慌乱之中,召唤出的竟是七宝葫芦。

原本以为拿出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装水的葫芦,没想到竟是它。

白罗刹似乎有些懂这个葫芦了,它会出现你最希望出现的东西,并且你一定要坚信,那里有这个东西。

所以之前在雷云原是酒,其他人不明就理,以为自己有酒,所以他们能倒出酒。

而自己有所怀疑,所以当自己摸到葫芦的时候,葫芦便空了。

这一次自己认为里面是水,果然出来的是甘冽的山泉。

这仙家之物,竟是这般用的。

枉自己之前一直认为是一个倒不尽的酒葫芦。

白罗刹笑了笑,又喝了几口。

双腿盘坐了三天,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移动,但是强烈的震麻感依然席卷而来。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三日未进食,五脏庙已经咕咕叫了。

自清醒后,白罗刹便被一连串现实所必须面对的事所牵引,一时之间无暇去悲恸。

她受了阴阳蛇所托,要照顾他们的孩子。

她还和小灵村的那对姐弟有一个一年之约。

苏长言还有一个重要之物一直在自己身上。

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拿回来。

还有,无欢喜欢的那个药鼎,也要帮她得到。

呵,无欢,你看我还是被这么多世俗所牵绊。你也是看不惯我想一死了之,不负责任的抛下别人,所以把我叫醒,对吗?

白罗刹终于站起了身,起身的一刹那,似乎那些悲痛也一瞬间消散了。

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自己没有空去痛苦。

等到事情办完,我便来寻你。

白罗刹身上的食物,这几日已经被一对小蛇都吃掉了,如今两个巴掌大的小蛇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若是白罗刹再晚醒个几日,怕是这世间最后一对阴阳蛇就要活活饿死了。

白罗刹立即却摘了些野果,打了点野味,然后切成一片片的喂给小蛇吃。

一人二蛇,吃饱了以后,便靠在树下休息了起来。

白罗刹对着两条小蛇,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俩父母把你们托付给我,还好你们还算好养。但是你们的父母没有给你们取名,那如今我便来帮你们取一个。”

说到此处,白罗刹的嘴角微微上扬,两条小蛇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也是激动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白罗刹指着小黑蛇说道“你通体乌黑,若是继承黑蛇的能力,那就是有巨力,尾巴一甩,能击碎岩石,那么就叫你黑岩吧。”

这名字听起来不错,小黑蛇激动的把尾巴拍了拍,表示赞同。

接着,白罗刹对着小白蛇说道“你通体雪白,长得比一般的蛇要好看许多,那就叫你白颜。”

小白蛇也学着黑岩的样子,拍了拍尾巴。

白罗刹点了点头道“嗯,你们俩现在连灵智都未开,也能做出这么配合的表情,我很满意。为了加速你们成长,明天我便喂你们一颗阴阳果,希望能让你们开出灵智。”

小白蛇和小黑蛇的确听不懂白罗刹在说什么,但是仍然愉快的拍了拍尾巴,表示应和。

白罗刹收起了小蛇,便爬上了树歇息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略微用了些瓜果,白罗刹便吩咐小蛇们都盘好在自己跟前。

然后掏出了一颗阴阳果。

看到阴阳果出现的一刹那,两条小蛇的眼睛都直了,张大了嘴巴,口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白罗刹分果。

这无数人为之豁出性命的阴阳果,白罗刹拿出来后,手起刀落,便劈成了两半。

然后她便一蛇分了一半。

两条小蛇接到了阴阳果,毫不迟疑,也丝毫没有客气的,立即一口吞了下去。

小小的蛇身一下子涨的巨大,堪堪吞下了阴阳果。

看的白罗刹啧啧称奇。

吞下阴阳果后,两条小蛇便盘在那边开始消化。

还是还好,没有什么动静。接着两条小蛇身上发出一点点黑白的光芒,然后光芒越来越强,把两条小蛇包裹在了一起。

原本离得极近的黑白小蛇,在光芒的牵引下慢慢地靠拢在了一起,最后黑白光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完全笼罩了两条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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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阴阳茧

光茧上黑色与白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相互交替,光华流转,让人不敢直视。

也许所有人都可以眼不见为净,但是白罗刹不行。

此刻两条小蛇应该是吸收了阴阳果正处于进化的状态,不知道他们俩进化需要多久,但是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干等。

她决定等三天。

第一天过去了,一整天光茧上的光芒绚烂缤纷,虽然是黑与白的简单集合却变换组合出无数的图案。

白罗刹只是就近去采摘了一些野果,也不敢离开太远,还好这里是悬崖边上,平时鲜有人至,野兽也会远远避开。

在无事之时,她便无聊的盯着那些图案看,谁知不看还好,越是观察,越是觉得这些黑色与白色的光芒线条,似乎组成了一个又一个阵法。

而这一个个阵法,就是阴阳蛇进化的基石。

白罗刹对于阵法一道,一向格外痴迷,也非常有天赋。之前迷雾林里,苏长言尚且需要借助外力能破,但她却轻轻巧巧就能紧跟他们身后。

此刻看到这样一连串似乎来自远古的阵法传承,她怎能不激动。她紧紧地盯着那些变换的线条看,不想错过每一个变化。

时而双线交换,时而多线交叠,从混沌初时起,接着是两仪寻龙阵,四象无极……一步步演变,阵法一步步的复杂。

这,许多只在书中听过传闻的阵法,此刻竟一个个的在自己的眼前推演开来!

发现了这一点后,白罗刹再也无法转移视线,整个人就坐在光茧前,双目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似要把自己所看到的都深深映入脑海中去。

可是随着时间飞速的流淌,光茧上的光芒也越来越弱。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原本就荧荧的微光,彻底暗淡了下去,而之前那些变换的阵法推演,也瞬间消退到茧上。

“啊,怎么回事,阵法呢!”还沉浸在阵法世界中的白罗刹,直到光芒消失了半个时辰后才反应了过来。

光芒消退后,那个茧就是一个普通的黑白双色相互交叠的石头而已,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

白罗刹把茧捧到了自己的手中,想再研究研究上面的纹路,看看是否有阵法的残留。

可是观察了半天,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总有一点缺憾。

她把茧收回了储物戒指中,打算在这里修行一段时日,好好消化一下之前强行记在心中的阵法,再尝试一下能不能从茧上挖掘些什么。

既然要闭关修行,那便不能再随意的在崖边席地而坐,而是要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她在山上飞跃搜索着,终于寻得一片山洞,这山洞的位置极为隐蔽,外面还有高高的艾木叶遮掩,却是一处极佳的位置。

走进山洞,发现里面还有软软的草垫,似乎曾经有人住过,但是上面皆是尘土,看来主人早已放弃了这片地方。

自己只借住几日,也无需烦恼太多。

出于谨慎考虑,白罗刹在洞门口简单的摆了一个敛息阵,让人发现不了这里,然后便准备好了水和食物,准备安心闭关几日。

白罗刹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一次把茧拿了出来,之前陷入识海,虽是大陷之境,但也算因祸得福,神识力量提升了许多,此刻已经能够轻松的用神识感知周遭的一切。

可惜万法消亡,时间早已没有神识修炼之法,白罗刹如今也只是感知力比常人更为敏锐些罢了。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既然从外表是看不出茧的图案有什么,那便需要用神识去一探究竟。

想到就去做,这种包含着远古阵法力量的茧算是可遇不可求的。

白罗刹立即小心翼翼的开始调动神识力量。

这一使用,却发现神识之力运转起来要比自己想象的难的多。

之前只觉得大片的神识之力铺展开来,去感应周围的状况极为简单,但是如今想要调动一缕力量,却怎么也不可得。

白罗刹一刻也不停的尝试,却怎么也找不准诀窍。

一念之下,只能调动全部的神识,无法精准的操控。

若是此时苏长言在此就好了。

之前就是他教自己如何操控经脉之中蕴含的力量,想必他与神识的微操作也有些心得。

分别许久,白罗刹忍不住的想起了苏长言。

不知道他安然到苏家没有,不过已经这么久了,想必早已到达,并且已经开始争权夺势了。

这样想着,白罗刹自己都未发现,自己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但是眼下想这些都无益,既然无法精准的操作一小股神识,就让所有的神识全部集中到一起来冲刷这个茧吧。

若是此刻有一稍稍懂些神识之术的仙人在此,肯定要对于白罗刹的勇气钦佩万分。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就敢孤注一掷的把神识都用上,真出了什么事,会立即变成白痴的。

白罗刹不懂,因为不知,所以无畏。

这样想着,她立即运转起全部的神识,识海中的神识力量一下子被她调动了起来,数不尽的神识凝结成了一道水流,一齐冲刷在茧上。

识海之广,不见尽头,识海之水有着无尽的力量作为后盾,立即无所顾忌的开始冲刷在阴阳茧上。

在识海之水进入阴阳茧的那一刻,白罗刹似乎又发现了一些门道,她仔细的翻看,仔细的检索,似乎感觉眼前的一根根线条,构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世界。

但即使已经近在眼前,但她仍然看不清,似乎有一堵墙把她与那个世界给阻隔住了。

明明已经到了门口,若是不进去,实在是不甘心。

她立即整个心神都陷入了阵法的世界里,全部的心神飞入,她似乎本人就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入口前。

她站在了此处,但是依然不能找到入口。

白罗刹一遍遍的搜索,一遍遍的探寻。

可是眼前只有一根根的线条,等等,这些线条,若是远远的看,应该是个阵法。

这似乎是自己之前在光华流转间看到的哪个阵。

是第一个混沌天元阵!

白罗刹立即盘腿坐在阵法世界前,开始思索之前所看到的那个阵法,唯有把混沌天元阵吃透,自己才能破解。

看似无门却有门,看似无阵却有阵。

天地无极皆虚妄,世间万物归混沌。

万物之始,是为混沌。万物之终,仍为混沌。

所以,入口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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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阴阳阵里分阴阳

白罗刹想通了混沌天元阵,她立即站了起来,用足尖轻点自己脚下的土地。

万物是始,万物是终。那么只要心中有想去的地方,任何一处,都是入口。

白罗刹用力的用脚敲击土地,大喝一声“破!”

瞬间无数的线条突然涌入她的足尖,原本挡在她面前的黑白线条,争先恐后的往她的脚下跑去,似乎晚一点就会被人抛下。

三息过后,白罗刹的眼前出现了一扇线条构造成的门,但这个门的形状极为奇特,是三角形的。

白罗刹想往里走,却如何也走不进去。

明明是门的样子,但却无法通行,刚刚明明破解了混沌天元阵,而眼前这个,又是何物。

白罗刹闭上眼睛苦苦的思索了起来,想在之前三日内的记忆中翻检出她需要的东西。

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无法搜索到三角形的东西,怎么会有三角形的阵法呢。

混沌之后,便应该是两仪、四象、八卦……

如何会出现三角呢?

白罗刹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的思考时间,却比她之前破混沌天元阵花的时间长。

不知过了多久,白罗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终于知道眼前的第二个阵法是何物。

天地混沌一片,万物皆为虚无。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伏羲掌管律法。

这世间万物,唯有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

这三角阵法,也预示着这个世间最最原始的三位大神,这时三神盘桓阵。

心中有了成算,自然才能有所作为。诚然三天内的阵法中未出现过这座只在书中见过的阵法,但是越是远古的阵法,越是有其天然的原理。

白罗刹在这个三角形的阵法前后徘徊,绕着它仔细的打量。

这个阵法世界真是奇妙,若是在外界,你绝对无法看清这些阵法构成的线条,每一个阵法师压箱之阵,便是唯有他才知晓构造的那个阵法。

而只要有脉络,天下的阵法没有不能破解的。

这是一个正三角形,因为三神法力强大且势均力敌,彼此之间互相制衡。

盘古开辟了天地后便化作大山陷入昏睡,那这左边这一角似山非山,却又延伸出两根主线条来隔开天与地,恰好预示着盘古。

女娲捏土造人后,人类之间互相争斗,天柱倾塌,补天石不够,最后以血肉之躯填补,终还人间一片晴天碧草。

这右边这一角,隐隐闪着柔光,似乎是有些缺口,却又被旁的什么牢牢堵住这一缺憾,恰好映照着女娲大神。

那这最上面一角,端正的站在最上方,不偏不倚的统帅全局,控制着无数线条进出的,自是伏羲大帝。

而在盘古昏睡,女娲补天之后,这唯一能有漏洞,破开这稳固阵法的,也只有伏羲!

想明了这一切,白罗刹手上结印,然后一指点出,点在了最上的那一角,最中间的位置。

指尖点中的那一刹那,整个三角形的阵法立即发出了强烈的光芒,无数流转的黑白线条涌了出来,而白罗刹似乎还感受到阵法的规则奥义通过指尖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即使阵法被破解,伏羲角仍然要用自己的方式来传递奥义,这三神阵真是名不虚传。

若非只是简单的线条布置,自己根本不可能轻易破阵。

白罗刹整个人再一次被线条包裹住,站在飞速运转的线条中许久,终于线条都停下了动作。

等到再一次看清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包围的阵法里。

这时候白罗刹突然意识到,其实从自己破第一个阵法开始,便已经进入到这个世界。

一个一个阵法的破解,便是这个世界修炼阵法的意义。

没想到阴阳蛇进化的光茧竟还有如此奇效,当初白蛇不曾告诉自己,只是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阴阳果中看到的东西。

在阴阳果中,自己看到了这可阴阳树的变迁,也看到了当初那人种下之时布下的万千阵法。

而后来白蛇托孤,一遍遍重复希望自己牢记,在最后才略微提了一句希望自己分一枚阴阳果给它的子女。

原来这一切,竟是应验在了此处。

若自己不答应,那么必然无法发现当初阴阳果上看到的景象的真正意义。

这白蛇终归是留了一手。

此时来不及多想,不知何时小蛇会破茧而出,要把握一切在阵法世界中的时光。

之前的两个阵法似乎是小试牛刀一般,整个阵图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眼下自己第一次被阵法所包裹,四周乃至头顶脚下皆是阵法线条,不小心碰到一处,那线条便会变幻,不复之前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阵法?

白罗刹有些不敢乱动,好不容易把一处看的有些头绪,想尝试一下,却经常因为不小心触到某处,便破坏了阵法的结构。

这样非常影响她破阵的效率啊。

多次发生这种情况后,白罗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稳住心神,身体一动不动,想出方法再说。

保持身体不动,白罗刹开始回忆起生平所见的阵法,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由近及远,先是思考了之前三天里见过的那些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阵法。

远古的阵法皆是以大框架构造而成,没有今时今日这般繁复,首先排除掉。

后来仙法斗争极甚,阵法创新层出不穷,似乎出了一个叫万阴幻阵,就是以变幻莫测著称。

自己莫不是就陷入了这万阴幻阵里头?

越这样想,看看还真有点道理。

感觉明明就是一个阵法,但是变一下立即就不认识了,完全摸不着头绪,也找不到阵眼。

想破解这种变化多端的阵法,找到阵眼便能破除万难。

那么首先要找到,碰到哪几个点,这阵法不会动。

巳位,亥位,触碰上去皆没有动,很好!

白罗刹的本体一直盘坐在洞穴的草垫上,而她的神识随着识海一起在阴阳茧的阵法小世界中修炼。

而这时,这片山头却来了一头巨大的猛兽。猛兽似是负了伤,身上还插着几只箭,皮毛之上还沾染了血多血迹。

猛兽一路狂奔,往山顶跑去,所过之处,兽群早就躲远了,怕沾染了锋芒。

若是白罗刹懂得控制神识,留一丝心神在外面,必能发现这头猛兽,可惜她空有宝山但不会用,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阵法世界中。

而这猛兽,它前进的方向,正是白罗刹所在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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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危局?

山上原本草木郁郁青青,鸟兽皆是欢乐的嬉闹。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猛兽的气味,生活在此处许久的鸟兽岂能不知是何原由,立即作四散状。

飞鸟皆拼命的扑腾着翅膀往远处飞去,而四脚的小兽,则是往洞穴里躲的往洞穴躲,往河流里钻的往河流里钻。

等到猛兽跑到山顶之际,早已没有任何一个活物。

这头猛兽长着狮子的头,豹子的身体,一条尾巴看不出是何动物,只因看似极为坚硬,上面还长有倒刺。

猛兽的身上有箭伤,还有数只箭插在伤口处,可那位置正好在它背上,靠它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拔出来。

它此刻负了伤,往山顶狂奔,想必就是要躲避什么追杀。

它一路奔袭过来,明明到了洞穴门口,它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明明就该是此处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洞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山上景物有些类似,莫非是跑错了。

猛兽又绕着山顶跑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洞穴前,艾树还是那棵艾树,可是艾树后面怎么是一片石壁,明明应该有个洞穴啊。

猛兽走到了艾树后面,原本应该是洞口的位置。

它伸出爪子拍了拍石壁。

没想到一拍,爪子竟陷入石壁里了。

猛兽吓得害怕的往后一跳。

整个身体忍不住颤动了起来,可是反应过来,却发现什么也未发生。

没料到就这么轻松的逃脱了,爪子并没有受伤。

猛兽小心翼翼地再次来到石壁前,再一次伸出了爪子,拍向石壁。

这一回看到爪子陷了进去,它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没有逃脱。

看着自己整个爪子都穿过了石壁,而且没有丝毫疼痛,猛兽心一狠,把头一下探了进去。

这一探,却发现这里仍是自己布置的那个洞穴,里面仍然与之前的样子没有差别。

猛兽一弯腰,整个钻了进来。

这一进来便发现了不对,它一下子嗅出了人类的味道。

愤怒的猛兽立即把身子伏地,发出低声的嘶吼,这是警告不速之客,赶紧出现,不然便是一场恶战。

深陷阵法世界的白罗刹,此时真么可能听到它的警告声。

在外面吼叫了半天,里面之物却全无动静,猛兽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想到背上的伤,想到对方有恃无恐,状若无人的态度,它就不能不犹豫。

在洞口徘徊了片刻,猛兽转了几圈,最后头朝外,打算还是另寻洞府。

走了几步后,猛兽再次调转头颅,待了这么久的栖息之地,实在想看一眼,究竟是什么兽敢与自己做斗争。

猛兽一步一步地往洞穴深处走,准备进行一场正面交锋。

而此刻白罗刹仍然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全身心的陷入在阵法的世界中,完全不知道危机一步步的在向自己走来。

洞穴就这么深,猛兽很快便来到了洞穴深处,此刻白罗刹所处的位置。

看到原本自己的草垫竟被人类坐着,猛兽立即气的双目发红,低吼着便朝着白罗刹扑了过来!

它压低了身体,一下子便跳跃了起来,扑在白罗刹身上,竟一下便把她给扑倒了。

扑倒之后,白罗刹依然全无反应。

这就有些不太对劲了,猛兽低头探了探白罗刹的鼻息,发现竟然早已没了呼吸。

莫非是这个人在装死?

猛兽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打算在白罗刹的脖颈上咬上一口,管她真死假死,让她立即毙命。

这样想着,猛兽便张大了嘴巴,一口咬向她。

眼看着猛兽的血盆大口就要落下,锋利的牙齿就要咬断白罗刹的头颅,可是她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在要咬断她脖子的那一刻,猛兽身体猛地一抖,似乎是之前的扑倒动作牵动了背部创口,之前受的伤势发作了。

猛兽收回了嘴,一爪把她甩到了地上。

若是强行用力咬,必然要牵动背后的伤口,一个死人而已,没必要让自己伤上加伤。

把白罗刹踢下去后,猛兽便自己趴在草垫上。

可是那箭矢不拔,伤势终不会好。

猛兽疼的龇牙咧嘴,但是毫无办法。

这时,它仍不住看了看白罗刹,若是这人没死,倒还可以让她帮自己拔箭,可惜早已死得透透的了。

但这箭矢再不拔,自己迟早也会伤口溃烂而死,难道就这般认命吗?

认命是不会认命的,只是眼前这个死尸看着极为碍眼,还是把她先拖出去。

这样想着,猛兽又从草垫上下来,准备叼起白罗刹,把她扔出洞外。

猛兽蹲下身子,发现这尸体的手中还捏着一个黑白色交杂的石头,这石头会增加重量,猛兽用头一拱,把石头从白罗刹的手中拱开。

谁知这石头似乎黏在了她手上一样,怎么也拱不开。

这又是奇了怪了,从未见到过这种事。

既如此,那只能忍着尸体的恶臭把她的手给咬下来了。

凡是修炼到灵元境的兽,已经通了灵窍,有了智慧,可还不能口吐人言。

但他们也知晓,若想修炼有成,死尸是万万碰不得的,恶臭不说还会沾染业障。

所以眼下这头灵元境的猛兽,虽然对于人类极为厌恶,但是仍然没有对它认为是尸体的白罗刹做什么,只是想赶出去而已。

可现在,看来不得不咬断她的四肢了。

猛兽低头,皮毛旺盛的狮子般的头部蹭到了白罗刹身上,要找准她的手臂来咬断,还有些困难。

白罗刹的手臂对于它来说过于纤细,找好之后,张开嘴,旁边的鬃毛总会掉进嘴里,这也一直是猛兽烦恼的问题。

“呸!”猛兽实在受不了,想把嘴里的鬃毛吐尽,一口混合着鬃毛的口水被喷到了白罗刹的身上。

原本一直身处阵法世界的白罗刹,突然发现天空降下一场大雨,覆盖了整个阵法世界。

可这雨水,怎么是臭的呢,上面怎么还有许多黄色的枯草?

白罗刹忍不住抬头想,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得去看看。

当初是用神识全部浇灌在阴阳茧上才打开的大门,如今却是要把这神识之水还回自己的体内。

细微的操作做不了,但这些大开大合的方式,虽有些劳神,但对于白罗刹来说,还算绰绰有余。

她闭上眼睛,稳住心神,全身心的想着要回到身体里。

下一刻,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着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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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和解

“住口!”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样一张血盆大口,白罗刹立即大声喝道。

然后瞬间拔出双刀,格挡住那张开的大口。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白罗刹清楚的可以看到那张嘴里一颗颗锋利的牙齿,只是牙齿上有许多的斑点。

扑面而来的恶臭气息席卷过来,与之前在阴阳茧中闻到的一模一样。

此刻猛兽的嘴张着但却被刀架住,它的口水一滴滴的垂落下来,似乎马上要掉落在白罗刹的身上。

看到这样的情形,白罗刹立即运功发力,一下子便把猛兽推离自己数丈远。

可怜这猛兽,并未想如何,却又一次被推着打了个滚,再次牵动了背部的伤口,这一下,它疼得低声呻吟起来。

推开了猛兽,白罗刹看了看自己,发现身上夹杂着许多鬃毛,且浑身一股恶臭,手上还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白罗刹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来不及多说什么,立时便要冲出去清洗自己的身体。于是她立即冲出洞外,找了个小溪流,便一猛子扎了下去。

在溪水中仔仔细细洗了半个时辰,白罗刹这才起身,眼下这身衣服却是万万不能再穿了,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套备用的衣服换上,然后把之前那身衣服直接销毁了。

以后有了储物戒指,下一回出门,便要多带几身衣服备用了,不然再遇到这样的情形实在有些难堪。

整理好了以后,白罗刹便准备检查一下阴阳茧下山去了。

可这时,白罗刹突然发现,阴阳茧竟被她忘在了山洞里。

刚刚一交手,那猛兽似乎受过伤,想来也颇为好对付,这样想着,白罗刹便再次回到洞里。

原本已经躺好在草垫上的猛兽,没料到白罗刹竟然会又回来,这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立即支撑着起身,发出威胁的吼叫。

自己占了人家洞府在先,白罗刹开口道“这位大哥,这次是我不对,不过这回我来,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

这猛兽虽不能言语,但也能听懂人言。

她的东西,她有什么东西。猛兽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洞穴,只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块之前她抓在自己手里的黑白石头。

这石头莫非是什么宝贝不成?

猛兽一下子跳了下来,把阴阳茧含在了口中。

此刻白罗刹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这情景,立即道“大哥,我们有话好好说,把我的东西还我呗。”

猛兽嘴里含着石头,发现咬不动,也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真不知这个人这么宝贝干嘛。

但是若要这么归还,也实在不甘心。

看着猛兽丝毫没有归还的意思,白罗刹有些焦急,真的担心它一口把阴阳茧给吞了。

白罗刹仔细的观察着猛兽,发现它的背部有伤口,立即道“我帮你把背后的箭伤处理好,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如何?”

听到对方主动提起这事,猛兽有些心动,毕竟这箭矢再不拔,自己可能真的性命难保,而这宝贝,还完全摸不透有什么用。

猛兽站在那边,大眼睛眨啊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转过身子,把伤口朝向白罗刹,看来是同意了。

白罗刹走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它背上的伤痕。

这背上的肉几乎已经要溃烂了,这箭矢再不处理,怕是就要这么长在猛兽的背上了。

白罗刹用小匕首划破猛兽背上的烂肉,已经痛的麻木的猛兽一动未动,似乎浑不在意。

白罗刹快速的把几根箭矢拔了出来,没想到那箭上竟然还有倒刺,贸贸然拔出来,怕是要带出来一大块肉。

“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用这种箭伤你。”

“呜呜呜。”猛兽不会说话,只能呜咽着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罗刹也听不懂,至于它究竟做过什么,在与自己无关的情况下也不好评判是非。

她小心翼翼的用刀把箭矢周围的肉都划开,慢慢地拔箭,防止带出更多的肉。

可这长有倒刺的箭实在是太恐怖了,猛兽不住地哀嚎,猎豹一般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白罗刹一点一点地拔箭,好不容易拔出了一根,额头上已经都是汗水。她没有停歇,接着再拔第二根。

花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终于把猛兽身上的箭矢都拔掉,烂肉都剜去。

“你在这里等会,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草药。”白罗刹说道。

猛兽却“呜呜”了几声,然后把阴阳茧吐了出来,从自己的草垫后面,找了些草药出来。

白罗刹虽然是粗通药草,但是也发现这猛兽收藏颇丰,都是些上等的药草。

她取出一株看上去年份很长的白芨,放在口中咬碎了,吐在了猛兽的背上,似乎也有些报了被吐口水之仇。

只是有些可惜自己的口水有些少,白罗刹这样想着仍不住露出笑容,然后把草药揉开。

冰凉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猛兽一时之间觉得舒爽了许多,发出了惬意的呼噜声。

忙活了大半天,白罗刹感觉现在自己又是浑身是汗,可眼下已经没有衣物可以换了,只能抱着阴阳茧一起去河边,然后运功把自己身上衣物弄干。

一切就绪之后已是暮色降临,白罗刹也不知晓自己在那阵法世界中待了多久,但此刻早已觉得饥肠辘辘,于是乎摘了些野果,又回到了洞穴。

此时猛兽趴在草垫上,正在休息,听到有人前来立即竖起了耳朵,待闻到是白罗刹的气味后,便放下了头颅,继续休息。

“真是奇怪了,今天我出去,外面一只野兔都没有,只能吃些野果了。”白罗刹说着,啃了一口酸涩的甜甜的小野果。

“呜哼哼。”猛兽却是发出了轻蔑的声音,似乎是说,都被我吓跑了。

白罗刹眼珠子一转,问道“莫非被你的气势所震慑,全都躲了起来?”

猛兽听了,立即得意的摇摆了头,却不料白罗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头上。

“得意个什么,你少了那么多肉,该吃肉补补,你把它们都吓跑了,谁来做你的食物。修行不到家啊,你就不能收着点自己的气息吗?”对于吃不到肉,拥有一手好厨艺的白罗刹怨念颇深。

猛兽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可是这灵元境的兽怎么会收敛气息啊,当然是气息越强越好,把对手都赶跑,独占修炼空间啊。

于是又发出了“呜哼哼”的声音。

这时,突然有“咔咔”的声音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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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进化

白罗刹正在与猛兽进行沟通,这时突然有“咔咔”的声音从地上传了过来。

白罗刹正犹疑间,猛兽却是哼哼唧唧的从草垫上下来,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白罗刹立即跟上。

只见那声音竟是出自草垫下面的阴阳茧!

此刻阴阳茧发出咔咔的声音,原来是那茧上黑白色的纹路间有了一条裂缝。

看到这情景,白罗刹不免一阵心疼,还没在阵法世界里待几天,就被这头野兽给熏了出来,原本想着再进去,现下看来是不成的了。

不过小蛇们要出来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看到之前那人宝贝的紧的石头,此时居然出现了裂纹,猛兽瞪大了眼睛,这明明是一块咬不烂的石头,怎么着竟然还会自己裂开,莫非这宝贝在石头里面。

这样想着,猛兽便打算先下手为强,再把这宝物占为己有。

别看白罗刹与猛兽和平共处了些时日,但是从未放下对它的提防。

阴阳茧放在地上是为了让它能吸收天地灵气,早点破茧而出,可不是真的随意放置。

在发现黑白色纹路间出现裂纹的那一刻,白罗刹便迅速出手把阴阳茧捞回手中。

而这时,猛兽也冲了过来,这几天疗养的尚可,所以这般一扑完全无碍,接着大嘴张开,便准备把那石头夺过来,一张一合,端的是迅捷如风。

“嘣。”猛兽一口咬空,竟然什么都没有,上下牙紧紧地交合在一起,牙床震荡,剧烈的疼痛让猛兽半天没缓过劲来。

白罗刹早已捧着阴阳茧跑到一边,那黑白色的茧上的裂纹,从一条小小的扩大,逐渐变大,从线变成了网,逐渐布满整块阴阳茧,接着,茧彻底碎裂开来。

强烈的光芒从茧中投射出来,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洞穴。

阴阳小蛇从茧中爬了出来,一黑一白,比之前大了许多,皆有一尺半长。

黑岩和白颜,一出来看到了白罗刹,立即兴奋地摇晃着自己的小脑袋,喊道“主人,主人。”

之前在灵仙境见过白虎说话,后来见过阴阳莽说话,此刻进化后的小蛇也开了口,白罗刹见怪不怪的道“黑岩,白颜,你们这么快就出来啦。”

猛兽原本见到这么强烈的光芒,看到出来的竟然是两条小蛇,接着他们竟然还开了口,猛兽立即吓得匍匐在地。

这个人类可不简单,居然有两条人元境的灵宠。

黑岩性子比较跳脱,立即道“主人,这是哪呀,好臭呀。咦,这里还有一只狮金兽。”

黑岩说完便爬到了狮金兽旁边,上下打量着。

“呀,狮金兽,主人,这是给我们的食物吗?”白颜比较贪吃,看到了狮金兽后,立即磨了磨牙齿。

灵元境的狮金兽,一下子被阴阳蛇叫破了身份,此刻听到它们在讨论吃自己,立即吓得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白罗刹此时不知两条小蛇到了何种境界,但也觉得以它们刚刚进化之力,应该打不过狮金兽,便说道“狮金兽,你就陪它们俩玩一玩,我就不让它们吃你。”

听说不能吃,可以玩,白颜立即高兴的拍了拍尾巴“好呀,睡了好多天,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狮金兽,我们出去玩。”

狮金兽哪敢跟两个人元境的祖宗玩,人家随便咬一口,自己怕是就要一命呜呼,说什么也不敢动,匍匐在地上,哼哼唧唧。

白罗刹可听不懂这哼哼声,问道“黑岩,它在说什么。”

“它说自己不是对手,不敢和我们打。”

白罗刹闻言,眉毛一挑,忍不住道“你们俩这么厉害,这么大一头狮金兽都不是你们对手?”

白颜立即得意道“那是,多亏了主人的阴阳果,吃了以后,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阴阳莽的远古传承,只要潜心修炼,必然能恢复祖上荣光。我们现在已经是人元境了,普通妖兽,根本不是我们对手。”

白罗刹也曾在书中粗略知道,妖兽的等级分为灵元境,人元境,仙元境,但是人间界多少年没出现妖兽了。

当初苏长言等人见到一头半妖蜈蚣都斗了半日,如今自己竟有了两头人元境的妖兽。

人元境的妖兽,可是相当于人类武者的绝顶高手境界,看来自己再不努力,就要被小蛇保护了。

狮金兽听得他们交流,趴在地上又开始呜呜的说了什么。

这一回白罗刹直接转头看向黑岩,黑岩立即道“它说确实不是我们对手,况且现在有伤在身,虽然它不能陪我们玩,但是山底下有一群厉害的人物,我们可以去大展身手。”

黑岩说完,扭着身子来到白罗刹面前道“主人,我们快去山脚下找人玩呀。”

两条小蛇虽然武力高强,但终究刚刚出生没有多久,不知道江湖险恶。

白罗刹知道这狮金兽是负了伤回来的,它此时这么讲,必然是想借刀杀人,让自己带着两小蛇去帮它报仇。

白罗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狮金兽,心中感慨这灵元境的妖兽,竟有这般智慧,不知自己的阴阳小蛇以后会成长到哪一步。

“黑岩,白颜乖,我们不要随便去欺负别人,你们刚刚出来,饿了吧。我们让狮金兽帮我们去弄点吃的吧。”白罗刹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却没有离开狮金兽。

狮金兽感觉到白罗刹的目光有些奇怪,自己背上的一根根毛发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原本还想说自己伤还没好,但是此刻在白罗刹的目光下,只能嗷了一声。

然后从草垫上站起来,向洞外走去。

黑岩白颜立即道“我们也要和狮金兽一起出去玩!”

白罗刹只能带着两条小蛇和狮金兽一起出了洞穴。

可这洞穴外面,所有的野兽早就被狮金兽的威压吓得不敢露面,更不要提此刻加了两条人元境妖兽的威压,怕是胆子小一点的兽直接被威压吓晕在自己的洞穴里了。

但是黑岩和白颜却丝毫不在意,只要能在外面随意的爬行,在小溪里游泳就觉得非常的欢快。

白罗刹和狮金兽跟在两条小蛇身后,白罗刹经常会采摘一些野果,狮金兽却是战战兢兢不敢离开半步。

“咻!”突然,从林中射出一根箭矢!

那箭矢瞬间划破了空气中静谧安逸的氛围,打破了一人三兽之间的平静,直直地划破了树林,射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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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箭袭

原本一人三兽正在这树林间漫步,陡然间射来的一间,划破长空,呼啸着直奔四人而来!

白罗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拔刀,一下子把那破空一箭斩落。

谁知,这一刀还没完,又有数枚箭矢激射而来,白罗刹立即严阵以待,挡在三兽面前。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呀!”黑岩立即问道。

“嗷嗷嗷,吼吼吼。”狮金兽却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解释。

“哦,你说这就是之前伤了你的箭,看来这是冲你来的呀。”黑岩虽然年幼,但也不傻,“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嗷嗷嗷,呜呜呜。”

“你就在山下找食物,他们想要你的妖丹。不错嘛,你一个在野外自身自灭的兽,居然也凝结出了妖丹。”白颜道。

“吼吼吼。”

“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你看看你给主人惹了这么麻烦的敌人,还不上去帮忙。”黑岩说。

听说要去对付那些箭矢,狮金兽立即吓得把身子缩成了一团,看来之前受的伤害,在它的心中阴影很重。

只这些箭矢的话,对于白罗刹而言,应付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她只拿出了一把刀,随手挥砍,就把那些箭都挡了下来。

“主人好厉害!”

“主人好棒!”

黑岩和白颜在白罗刹身后欢欣鼓舞,呐喊助威。

这时,白罗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而就在这时,狮金兽发了疯一般突然冲上来一把扑倒了身前的白罗刹!

紧跟着,侧面射来的一箭直接射在了狮金兽的身上!

“狮金兽,狮金兽你怎么了!”

白罗刹原本还想发作,骂狮金兽忘恩负义,不料黑岩白颜却嗷嗷叫着爬了过来。

白罗刹还没来得及从狮金兽身下出来,又有数箭射了过来。

这时黑岩一跃而起,飞舞着用尾巴把那些箭都拦截了下来。

黑岩的尾巴在空中划转,稳稳地接下了那些箭,然后扭转了身子,尾巴在空中打了个旋,立即把箭都射了回去。

此时白罗刹已经从狮金兽的身下爬了出来,看到狮金兽身上中箭,心中惊诧不已。

这一箭是怎么回事,悄无声息,自己也根本没有看到。

而看这箭射入的角度,也极为刁钻,若非没有狮金兽,自己怕是已受伤。

“狮金兽,你没事吧?”白罗刹爬了起来,站在狮金兽身前,没有回头,仍然观察着攻来的箭矢。

“呜呜,嗷呜嗷呜。”

“主人,它说自己皮糙肉厚,等下你得帮它好好疗伤就行。”白颜翻译道。

“好,你放心,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这般赶尽杀绝。”之前白罗刹对于狮金兽与那未知敌人之间究竟如何,还保留意见。

但刚刚狮金兽竟奋不顾身为自己挡了一箭,看来并没有那么坏,莫非真的是对方想要它的妖丹?

“白颜,人抢夺了你们妖兽的妖丹有什么用吗?”白罗刹一边小心戒备,一边问道。

“呵呵呵,这位姑娘,麻烦你让一让,这狮金兽是我先看上的。”这时,却有一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只见他身上穿着兽皮,头上插着羽毛,看来是生活在这森林的原始部族之人。

弓贝那日在狩猎,突然看到了一头狮金兽。这山上有狮金兽的传闻在寨子里也流传了很久,如今真的被自己看到了。

弓贝立即弯弓射箭,谁知这狮金兽皮糙肉厚,身中数箭还能逃跑。

自己一路尾随,在这山上盘桓了几日,这狮金兽竟然又出来溜达了。

“你是什么人?”白罗刹没有放下刀。

弓贝皮肤黝黑,在寨子里也算颇受欢迎,看到对方是个女子,便习惯性的客气了起来。

等到走了出来,看清眼前的女子左脸清秀,右脸上有一道弯弯折折的疤痕,心中不免有些嫌恶,立即没好气的道“在下弓贝,追了这狮金兽几日了,姑娘不会是想横刀夺猎吧。”

“哼,可笑,这狮金兽是我的灵宠,我还没有问你伤它之罪,你居然还敢再犯。”

“灵宠,真是笑掉大牙,这狮金兽好歹是个灵元境的妖兽,你区区一个绝世高手如何能够役使。我看你是看它重伤,想抢夺妖丹吧。”弓贝寸步不让。

“它身上中的箭,有我特殊的记号,你抵赖不过的。”弓贝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白罗刹神色严峻,挡在了狮金兽前,说道“就是你这个混蛋,它几日前回来,我帮它清理伤口清理了半天,今天又来伤我们。”

正说着,一只手爱惜的抚摸着狮金兽的头颅,狮金兽也呜呜着把头递上去,蹭着白罗刹的手。

看到这情形,弓贝却有些犹疑了起来。

这狮金兽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是白罗刹的灵宠,可白罗刹的修为太过一般,也许在外面尚可,但在自己面前却不值一提。

莫非她身后势力雄厚,给她配了一头妖兽来护卫她。

这样一来,自己的确不方便得罪。但是为了猎杀这头狮金兽,自己寨子里已经死了很多人,这般放过,实在心有不甘。

弓贝道“这位姑娘,这狮金兽在山下伤了我们寨子许多人,那么这事,不知姑娘管不管呢?”

白罗刹眉头一紧,这弓贝还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的狮金兽,从不会主动伤人,定是你们主动挑衅,但我也不是怕事之人,等我帮它治好了箭伤,我便去你们寨子走一趟。”

“无妨,我在这边等着便是。”

“那你且看着。”

白罗刹说完,也不理会弓贝,转身帮狮金兽检查伤势。

这弓贝见她大大咧咧把后背展现在自己面前,也有几分佩服她的气魄。

其实白罗刹哪来的底气,还不是让两条小蛇站在身后帮自己盯着,如今有两条人元境的阴阳蛇跟着,不管做什么,都有点底气。

白罗刹就这样当着弓贝的面,小心翼翼地把箭矢拔了出来,又上了药。

“好黑的心,箭矢上都是倒刺,若是射在人身上,直接拔去,怕是命都要没了大半。”

“过奖。”

白罗刹嘴上功夫一向普通,便不再说话,专心帮狮金兽包扎了一下伤口。

看到白罗刹动作这般熟稔,弓贝确定了她不是第一次帮狮金兽拔箭,心中的怀疑也少了几分。

“既然箭伤治好了,那这位姑娘就跟我走一趟吧。”

“好。”

“未请教?”

“白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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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跟我走一趟

走过一片片茂密的森林,跨过一条条流淌的溪流,顺着最长的那条河水顺流而下,白罗刹跟着弓贝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这个山洞前草木丛生,若非有人带路,还真的难以发现。

背后是大片的阳光与绿叶,眼前的小小的山洞,实在显得过于狭隘与黑暗。

白罗刹停下了脚步,等着弓贝说话。

“跟我来。”弓贝说完,便走进了山洞。

白罗刹没有动。

弓贝又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不敢进?”

“激将法对我没用,但是这个洞穴又小又黑,万一你在里面做什么手脚,我怎么办?”小心谨慎是白罗刹行走多年的习惯。

弓贝又笑起来了,一口白牙在阳光底下看上去熠熠生辉。

他说道“要不我往这洞里射一箭,火箭,然后你看好?”

白罗刹点了点头,道“此法甚好。”

弓贝其实是随口一说,听到白罗刹竟然同意,也很无奈的从背上取下弓箭。

自从弓贝出现后,黑岩和白颜一直藏在白罗刹的衣服里,未出过声,而弓贝一直未离开她的身侧,她也不能与小蛇交流。

趁着弓贝射箭的功夫,白罗刹佯装观察火箭的走势,也走到了洞口前。

那火箭似一道流星,划过了幽深的洞穴,照亮了每一处角落,白罗刹一只手放在了洞口石壁上,轻咳了一声,捂嘴之际,挠了挠黑岩的脑袋。

黑岩倒也机灵,趁机便跟着火箭往前走。

顺利的把黑岩放了出去,白罗刹转过头,面露微笑,说道“弓贝兄的弓箭技巧确实高明,只是我很好奇,这么小的通道,平日里你们寨子不与外界联通运输货物吗?”

弓贝往洞穴走,说道“这个事情无需你担心,我们寨子也算是能够自给自足,与外界联通确实不多。”

“那你带我回去,不会真的要治病吧?我可不通医理。”白罗刹虽然跟着弓贝往寨子里走,但心里觉得极为古怪。

这寨子明明这般隐秘,他却要带自己前往。

原本只是以为去走一趟,做个解释,如今这情形,似乎有些古怪。

“我是追着狮金兽出来的,如今我空手回去,然后说,狮金兽主人跳出来了,谁肯信。你且随我去说明一下原由就好。”

听着前面的弓贝这么说,白罗刹心中锣声大作。

明明之前凶狠的要和自己拼命,要给寨子的人讨说法,到了这里却变得这么和善。

于是白罗刹刺探道“好吧,反正我也无事。但你们与我的狮金兽相斗一事,都有受伤,我家狮金兽也受伤不轻呢。”

“呵呵,我也是奉命行事的,你放心,不会为难你的。”弓贝耐着性子解释道。

自从进了这洞穴隧道,这弓贝反而放松了心情,狮金兽也放回去自行休息了,他们就算杀了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还是继续装成初次带着狮金兽出来游历的小白二代好了。

“怎么这隧道这么长。”走了许久,白罗刹感觉这隧道是一直往地底在行走,明明之前已经在山脚下了,难道那寨子,还在地底不成。

“就快到了。”弓贝答道。

“我们是在往下走。”

“对。”

“你不会是带我去什么地牢吧?”白罗刹装小白有点上瘾。

“你想太多了,再过一会就到了。”

“我在家从没走过这么多路,像你们这样,出个寨子很累吧。”白罗刹假装提及自己的家,想试着交换点有用的信息。

弓贝一听她主动提及自己家世,马上话又多了起来“还未请教,白姑娘家住何方,怎么就放你一个人出来了。”

白罗刹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家在南岭,我也不算是一个人,我还带着狮金兽,有它跟着,爹娘也颇为放心。不料我闭关几日,你们竟伤了它。”

“呵呵,一场误会。不过你爹娘帮你驯服狮金兽很累吧,要让一头灵元境妖兽听命一个绝世高手,应该挺有难度的。”

这个弓贝看着三十左右,但是言语之间一下道破狮金兽与自己的境界,怕是已经成了绝顶高手。

若非此行有进化后的阴阳小蛇为伍,自己还真不敢跟着他下来。

“还好。刚刚看你射的一箭,感觉很快就看不到了,可这如今自己走一走,竟这么长,我们莫非是在螺旋形的往下?”

“白姑娘真是聪明。那你们家可还有什么别的妖兽吗?”

白罗刹实在捉摸不透对方到底要什么,只能装作小白的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就算有更厉害的,我也指挥不了啊。”

这一回答,可谓滴水不漏,既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无,但却似有还无,让人猜不出来。

可这话到了弓贝耳中,却只愿理解成,家中还有更厉害的妖兽,立即心中得意了起来,细语道“我也就随口一问,觉得白姑娘你这般年纪便有这等武学造诣,必是家学渊源。”

“比不上你而立之年,就已经是绝顶高手。”

“我们的传承比较丰富,且我已过而立,只是看着面嫩而已。”

“你们寨子里,像你这样的,有多少啊?”

“天地法则紊乱,修行不易,加上我只有区区十名。”弓贝似是有些叹息。

十名绝顶高手,这在外界可是一个大型世家的规模。

一般的世家,只要有一名绝顶高手便能称霸一方。

绝顶高手的数量,一直是划分世家实力的标志之一。

既然有十名绝顶高手,那么,也可能有先天高手也未可知。

白罗刹一时之间沉默了,本来想接着说,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既然沉默了,对方必然会对自己装出来的背后世家的实力有所怀疑,此刻若是开口,必会戳拆,不如等对方先说话。

两人又行了片刻,这弓贝一直等着白罗刹接话,发现她竟一语未发,不免有些奇怪。

自己说出寨子里绝顶高手的数量,本身这事算得上是机密,但也可以借此来观察对方的反应,衡量对方家族势力,以及,究竟能不能为自己的寨子解围。

而如今白罗刹却沉默了,弓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静谧的洞穴里,此刻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

在快要到出口的时候,弓贝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白姑娘家中有几名绝顶高手?”

白罗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弯弯的眉毛上扬了起来,原本脸上还有些担忧,此刻一扫而空。

果然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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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寨子

白罗刹之前与弓贝算得上相谈甚欢,互相试探,互相也交着底。

两人都无法分辨出对方几句为真,几句为假,可却在弓贝说了自己这边绝顶高手数量后,陷入了沉默。

而在两人互相沉默了许久之后,弓贝出于不知何种目的,最终还是先出口问了。

人间界一直流传着一句古话,叫做“先下手为强”。

可有些时候,事实却总是要面对“后者的有备无患”。

白罗刹在弓贝的身后,早已等了许久,如今他突然这般问,她把准备好的大案立即脱口而出“这个人数,还真的没算过。毕竟我也不需要去操心这种事,对吧。”

弓贝也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答道“的确,好了,这回是真的到了。”

弓贝的话音刚落,白罗刹就突然发现前面一道刺眼的白光传了进来,在这黑暗的洞穴隧道里走得时间有些久了,陡然间接触到光明,竟还有些不适应。

一走出洞穴,白罗刹就把早在外面等好的黑岩收到了衣服里,然后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周围。

眼前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草地上坐落着一个个的圆形的帐篷型的房子,

但是整个寨子似乎是被两片山壁所包围,自己背后的那个洞穴隧道,就在其中一片山壁内,而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也有一片山壁。

两片山壁之间,还有一条河流正好穿过整个寨子,这河流就是这寨子的主要水源。

而自己二人刚从洞穴隧道里出来,便有两个一直看守在这附近的人对着弓贝行礼。

绝顶高手,在这寨子里看来地位也很高。

弓贝用特殊的语言跟看守的人说了什么,他们也对着白罗刹行了礼,只是看起来略微简洁,比之弓贝差了许多。

“白姑娘,我这边带你去见族长。”

“啊,一个狮金兽的事,还要见族长?”

“不不,有外人来,都要去见族长的,这是我们族人的规矩,就麻烦您入乡随俗了。”

“好。”到这个地步了,既然能直接见到族长,便能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吧。

白罗刹观察过地形后,有些担忧,若是真起了什么争执,在这个寨子里,还真不好逃跑。

唯一的出口常年有人看守,两边的石壁高耸入云,完全看不到顶峰。

没有石壁的两边也不知通往何处。

自己有些托大了。

唉,且小心行事,别阴沟里翻船,翻在这里,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白罗刹心中碎碎念,脚步却不停,就这样跟着弓贝进入寨子,穿过了一片片圆形帐篷。

期间白罗刹明显的感觉到有很多地方射来的莫名敌意的目光,她看了几个,发现都是些妙龄女子。

她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疤痕虽然浅了,但还在,这些女人莫非是瞎了不成?

算了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时,突然有一个穿着兽皮,身材姣好的女子突然跑了过来,大咧咧的喊道“贝哥哥,你怎么出去打猎带了个外面女子回来啊。”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抓着弓贝的手,身子往前移了一下,白罗刹看着实在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合适,最好找个洞钻了。

“淑妹妹,这时我们寨子的贵客,等会我回禀了族长就来找你。”这弓贝看到自己的淑妹妹,立即眉开眼笑的,眉宇之间多了许多柔情蜜意,手捏了捏她的脸才放开。

这位淑妹妹被捏了脸,立即俏脸带红,用眼神斜眯了白罗刹一眼,似是带着些威慑,带着些轻蔑,然后又把身子贴近后摇晃了一下,才放下了手。

淑妹妹带着不舍的说道“贝哥哥,那我在我们的花圃里等你哦。”

白罗刹无缘无故被敌视了一下,只能翻了个白眼,装作浑不在意,心中念叨着关我屁事,苏长言比你这贝哥哥好看多了,我都没放在眼中。

看着淑妹妹一步三回头的走远,弓贝道“好了,我们赶紧去见族长吧。”

“好。你要不要带着你的淑妹妹一起啊。”白罗刹打趣道。

“呵呵,不用,她是我族妹而已,你可别误会哦。”说完,弓贝还转过头对着白罗刹挑了一下眉。

可这眉毛挑到一半,白罗刹明显发现他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挑不下去,眉毛突然的僵硬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弓兄,带路吧。”

弓贝立即若无其事的转头,继续带路。

两人很快便到了这片寨子最大的那个帐篷处,外面站着不少人,似乎是守卫。

看到弓贝前来,守卫们齐声行礼道“欢迎弓长老。”

弓贝和颜悦色道“好了,都起来吧,阿忠,你去通报一下族长,我带着外客来见。”

阿忠立即应了声是,然后就往帐篷里走去。

过了一会,阿忠便带着两人进去了。

原本在白罗刹心中,帐篷一直是很普通的东西,今日进入这圆形帐篷,她方才知晓什么是奢华的帐篷。

一掀开外面那层普通的皮帘子,就露出了一整张虎皮硝制的帘子。

掀开第二层帘子,才算到了帐篷内。

这地上铺了厚厚的兽皮毯子,却也不是杂乱的铺设的,而是一张张拼凑叠加成了一个完美的图案,让这些不同的兽皮毯子显得极为和谐。

而帐篷内也不是简单的陈设了桌椅等,而是有屏风隔开,与寻常的宅院无异。

这族长端坐在正中间的凳子上,赤脚踏着银狐毯子,手上戴满了各色的宝石,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奢靡。

白罗刹心中吐槽道这天气逐渐转暖,踏着这银狐毛毯,不怕生热疮。

这族长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头发乌黑,脸上留了茂密的胡须,身上也穿着兽皮衣服,但这兽皮比之弓贝的看起来,要高了好几个档次。

弓贝上前弯腰行礼道“弓贝参见族长。”

族长点了点头,问道“这位是?”

弓贝立即引荐道“这位是白罗刹,白姑娘。之前我与数位兄弟去外头狩猎,遇到的那只狮金兽,却是她的妖兽。可谓不打不相识。”

听说狮金兽是白罗刹的妖兽,这族长忍不住对着她打量了一番,看到白罗刹脸上的疤痕,族长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白罗刹也跟着上前行礼道“在下白罗刹,拜见这位族长大人。”

如今人在对方寨子里,还是客客气气的好,不然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族长看着白罗刹,却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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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不好对付

听到白罗刹同意了,族长有些不愿意见她了,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吧。

弓贝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白罗刹也简单行了礼,两人便从帐篷中出去了。

走到帐篷外,弓贝开口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胆,敢和族长讨价还价。”

“该是我得的利益,我自然要争取。”

“你知道比试是怎么进行吗,就这么夸下海口?”

“那你给我说说啊,毕竟我夸下海口了。”

面对白罗刹的无赖,弓贝有些头疼,便带她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小帐篷里。

这个帐篷比之之前族长那个,自然是极为简陋。但也算陈设齐全。

尤为令人瞩目的是在帐篷中央竟然有个沙盘。

这些原始人竟然会制作沙盘,看来还真的经常与外界有联系。

弓贝走到了沙盘前面,指着沙盘上某一处标着红色小旗帜的地方说道“这里便是你们的比试之地,鹤头谷。此处山石嶙峻,形态各异。

最为令人瞩目之处,便是有一巨大山石,宛若鹤头,立于山谷前,于是这山谷便以此命名。”

“在这山谷中,进行擂台赛?”

弓贝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然后把旗帜拔掉,推平了沙盘,立即一个个沙丘,说道“这鹤头谷,是一个天然的阵法,在里面极易迷路。我们的比试便是最先进入鹤头谷中心之人……”

说到此处,弓贝把一面黄色的旗帜往沙盘中心一插,接着道“与坐镇在中心的绝顶高手相斗,抢夺他看管的信物,然后安然无恙的出来,便算获胜。”

若说是破阵法,白罗刹自然毫无压力,可是面对绝顶高手,以及在鹤头谷中会遇到的其他对手。这场比试,确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好。”就算不简单,自己也定要获胜。

“贝大哥!”这时一名青年突然推帘而入。

“弓火,怎么了。”

这弓火一冲进来,就盯着白罗刹,一脸鄙夷的神情,等看清白罗刹的样貌,又露出了厌恶至极的表情。

不是吧,这弓贝男女通吃,怎么来个男的也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弓贝大哥,怎么会把我的名字给换了,找了这么一个外人来。”

原来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位置啊,白罗刹总算理解了弓火莫名的敌意。

弓贝和颜悦色的解释道“这位白姑娘武艺高强,且来自大家族,想必对于阵法肯定比我们族中的人要精通。”

“哼。”弓火冷哼道“就算再精通阵法,自己武艺不精抢夺不到阵旗又有何用。”

弓贝这回却不再解释,而是看向白罗刹,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想要功法和灵兽袋,那么这些事总得自己解决。不拿出点真本事,还是别掺和大比了。

人家都冲上门了,白罗刹岂能不欢迎,真好缺个踏脚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白罗刹开口道“废话无需太多,我们现在就去比试一番如何?”

弓火这次冲进来,就是想要与白罗刹比试一番,把她打败证明自己。如今这白罗刹这么沉不住气,正中下怀。

“有骨气,我们这就草地上见。”说完,弓火转身就出去了。来去之迅速,倒也应和他名字,风风火火的。

弓贝这时才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白姑娘,就麻烦你大展身手一下了。”

白罗刹也笑着回应“拳脚无眼,等下若伤了你族弟,多担待些。”

弓贝笑着应是。

两人很快来到了外面这片开阔的草地上,弓火早已等候在此。

除了弓火,还有许多青年男女,想必都是对于弓贝请了一个外人来助阵有些不满,特意前来看戏。

弓火手中举着一根铁棍,开口道“看你是个女子,我便让你先出招。”

白罗刹从腰间拔出双刀,道“我也不会和你客气的,就希望你,输了别后悔。”

旁边的人群中立即发出一连串嗤笑声。

“哟,弓火,今天被女人嘲笑了。”

“弓火,不要连女人都打不过。”

“女人怎么了,有本事你打败弓笑姐。”

……

弓火本就肝火旺盛,如今被周围的人一激,立即气的满脸通红,双手紧紧地握住铁棍,开口道“少废话,开始吧。”

白罗刹笑着说“少年人,少点火气,淡定一点。”

然后便似一阵清风从众人眼前吹过,再看清她身形之时,弓火已经倒在了地上,铁棍也滚落一旁。

原本还嗤笑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

弓火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后,捡起铁棍,转身就跑。

弓贝知道白罗刹强,但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一招就把同为绝世高手的弓火制服,这战力实在惊人。

旁人没看到,他却看得仔细。

当时白罗刹一瞬间冲到弓火面前,右手一刀挑飞弓火手中的铁棍,左手倒转刀刃,用刀柄撞击弓火的胸口把他震了出去。

这确实是手下留情,若不留情,弓火此时已是一具尸体。

沉默了片刻的众人,过了一会又冒出了声响。

“这也太快了,骗人的吧。”

“这弓火不会是不行吧?”

白罗刹举着双刀,就站在草地上,说道“若有不服,此刻站出来,我一一打服。”

原本弓火在众青年中就能排的上前三,如今一击被击败,自然没有人认为自己比弓火还强。

躲在人群中说说风凉话尚可,若是要出去与白罗刹比试一番,那自然是你推我,我推你了。

“笑话,你们这群人,就被一个外人给看笑话了吗?”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兽皮,浑身长满腱子肉的男子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青年人中的第一人,弓钰。

看到弓钰迎面走了过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弓钰就这般自如地走到了白罗刹面前,他打量了一下白罗刹,开口道“战?”

“战。”

白罗刹说着,举出了双刀摆好架势。

“那你便出招吧。”弓钰说道。

白罗刹立即故技重施,又一次化作一阵清风冲到弓钰面前。

弓钰手持一根狼牙棒,白罗刹不敢如面对弓火那般托大,冲到弓钰面前之际,立即凝结内力于刀上,双刀连砍,带着刀罡重重地看向了弓钰。

弓钰原本就没有看轻白罗刹,但如今真的直接面对,却感觉有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扑来,整个人被活生生逼退了三尺远。

这个弓钰,不好对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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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斗弓钰

白罗刹满心里以为,自己这一刀罡裹加注于刀上之力,定能把这弓钰击退。

没想到这弓钰仅仅退后了三尺远。

互相斗争的双方,都开始重视起眼前的敌人。

弓钰一阵发力,原本就结实的肌肉瞬间又以肉眼可见的趋势鼓胀了半寸。

此人竟然是炼体,狼牙棒只是媒介,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是他的武器。

白罗刹脚踏着乾坤步,后退了几步,手中握紧了双刀,认真的注视着弓钰。

弓钰的肌肉一点点的增长,最后整个人比之刚开始的时候,足足大了一圈。

相较之下,有些瘦弱的白罗刹就更加显得羸弱不堪。

场外的尤依族人纷纷欢呼道“弓钰,弓钰!”

场面上的气氛极为火热,白罗刹却置若罔闻,整个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弓钰,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松懈。

弓钰待一切准备就绪,挥舞着狼牙棒,便是一招千树万树梨花开使了出来。

白罗刹看到眼前突然出现弓钰的手上生出了无数根狼牙棒,铺天盖地的全部朝自己攻了过来。

这些狼牙棒看上去皆极为逼真,根本分不出虚实,眼下这无数根狼牙棒袭来,似是千万棵梨树倒向白罗刹。

场外人看的啧啧称奇,白罗刹却依然镇定的站在原处。

既然此招无处可躲,那便以力抗之!

白罗刹迅速运转万象心法,疯狂地吸收周遭的灵力,然后通过心法转化,把功力输送到手中的双刀上。

白罗刹心中暗道可恶,心法虽强,却少了几招厉害的招式。

此刻只能运转了无数的内力到自己的武器上,然后双手快速地挥转双刀,刀罡漫天飞舞,迎向那些扑来的狼牙棒!

你有多少根狼牙棒,我便使出多少道刀罡!

白罗刹双手大开大合,无数道刀罡竟也似流星一般划破空气迎向狼牙棒。

一道刀罡横劈过去,数根狼牙棒的虚影瞬间消失。

看到一道道刀罡有用,白罗刹便用心劈斩,以自己的实刀迎接对方的虚招,虽然耗力,但也别无他法。

眼下此法有用,虽然挥舞出了无数刀罡,皆是砍向虚空,但若有一处放松,自己便会中招,白罗刹岂能松懈。

如此这般耗费精力,使出几十道刀罡,终于把天空中的虚影全部震散,可是,竟全是虚影!

白罗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刚刚的几十道刀罡消耗极为剧烈,可这弓钰之招,竟还未出尽!

在白罗刹打散了所有虚影之后,弓钰大叫了一声“好!竟能接下我的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前半式,这后面一半你若能都接下来,便算我输!”

弓钰说完,手中的那根狼牙棒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接着,白罗刹便看到空中有一根极为巨大的狼牙棒向自己劈了过来!

那根狼牙棒极为巨大,上面一个个倒刺都有拳头大小,若被击中,必成重伤。

这弓钰也就是绝世高手的级别,使出这一招以后,怕是也会力竭,难怪他敢夸下如此海口。

白罗刹这一回却是动了。

她脚踏乾坤步,踏出一片乾坤守城阵,当她最后一步停止之时,这阵势已成,手中的双刀打出,也立即涨到成数丈之高大。

看到白罗刹竟靠着走位就能成阵,弓贝心中震撼万分,自己随便的一个念头,竟然真挖到一个阵法高手。

而且她的战斗力也极强,虽然招式弱了一些,但是内功却极为强悍。

这次的大比真的可能会因她而夺冠!

而此刻场地上,巨大的狼牙棒和巨大的双刀对砍,两个巨大的虚影都裹挟着风力,强劲的风势吹起了无数的杂草,众人眯着眼睛看向半空,想要看清究竟谁强谁若。

白罗刹站在阵中挥舞着双刀,仍在隔空与弓钰相斗,而弓钰在招式使出之后却无法再控制。

孰强孰弱,立分高下!

“哄!砰砰砰!”

白罗刹控制的巨大刀刃第一次砍向狼牙棒之时,有些不敌,但她立即遥遥挥刀再砍。

仍是不敌!

白罗刹的肺腑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只是躲在这阵中仍能感受到那巨大的狼牙棒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若是无此阵法,自己怕是必要受重伤!

白罗刹依然再砍!

招式不足,心法来凑!

无数的灵力向白罗刹席卷而来,疯狂运转的万象心法充斥着白罗刹的身体,她的身体承受着强烈的灵力气流冲击,若非身体一次次的经过打磨,此刻怕是早已被灵力撑爆!

白罗刹身体虽然强悍,但一时之间这么多灵力涌入,让她的脏腑也受到了波及。

过多的灵力涌入,功法运转的速度跟不上,便有许多四处游荡冲击,在她的体内乱窜。

而此刻她早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运转心法,手中的刀一次次地挥砍下去,把转化好的功力使出去!

一次次的砍击之下,狼牙棒的攻势终被拦截!

白罗刹的脏腑被乱窜的灵力冲击的受了些许伤,她的嘴角流出一些内脏之血。

她立即停止了吸收灵力,全力化解原本在身体内的灵力。

这弓钰,见这样一击也被白罗刹阻拦下来,此刻早已力竭,是以他也算信守承诺,双手抱拳,说道“佩服。”

然后便大踏步向前,想要与白罗刹握手。

白罗刹此刻已经收了招,但身上的心法运转却丝毫不敢停歇,此刻体内还有乱窜的灵力,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小心调理。

可是眼下自己身处这样一个封闭的寨子,根本由不得自己。而此刻弓钰走了过来,必须应对。

白罗刹强撑着跟他握手,然后说道“弓钰兄此招极为厉害,我也是拼劲全力才侥幸拦下,此刻全然无力再战。”

“哈哈哈,白姑娘确实厉害,我使了这最强一招,也是后继乏力,不然怎敢托大认输。”弓钰豪迈的仰天大笑。

此刻白罗刹身体内乱窜的灵力已经到了非控制不可的地步,若再不找一处地方炼化,怕是脏腑要受重伤。

“既然你们都见过她的实力了,现下无话可说了吧。”弓贝在这时站了出来。

尤依族一向以武为尊,而白罗刹能挡下弓钰这一招却是让人佩服,场外的青年都大喊道“服气了!多谢白姑娘相助,我族必夺魁首。”

“既然服气了,就都散了吧。”弓贝一边说着一边朝白罗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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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因祸得福

弓贝走到白罗刹身边,一把抓住了白罗刹的手。

白罗刹此刻真专心炼化身体内乱窜的灵气,未设防竟被弓贝抓住了。

接着,她便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又温和的真气输送了进来,那些乱窜的灵气瞬间被吓得乖乖跑回经脉之中。

弓贝对着弓钰道“既然如此,小钰你就去休息吧,我带着客人也去休息一会。”

看着弓贝握着白罗刹的手,弓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但他随即便自觉地说道“那我便走了,白姑娘,我们大比之日再见了。”

然后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白罗刹未料到弓贝竟然会帮自己疗伤,也是有点受宠若惊。

之前命门一下被人握住还吓得冷汗直冒,结果竟是帮自己缓解伤势,这个情,今日算是呈下了。

看到人都走了后,弓贝才开口道“你贸贸然吸收这么多天地灵气,真是胆大妄为。”

弓贝松开了手,接着说“我帮你理顺了灵气,我等下带你去休息的地方,你自己把它们都炼化了。好好疗伤,一个月后大比还要看你了。”

“多谢。”

弓贝不再多言,带着白罗刹寻了一顶安静的帐篷。

白罗刹也不和弓贝客气,立即进入帐篷找到卧榻开始运功。

弓贝原本想跟进去多说几句,看她这样也便作罢。

想到白罗刹应自己之邀而来,如今让她一人在此疗伤实在有些不放心,便站在了门外帮她护法。

白罗刹坐在卧榻上,五心向天,缓慢的运转心法,开始自省。

之前胡乱冲撞的灵力已经被归拢到经脉中,而这弓贝输入的那一缕真气极为温和,还带着一点修复作用。

竟他真气流转过的脏腑受损也好了不少,此刻仅有一些小伤患,把这些灵气全部吸收之后,便能好转。

在疗伤之时,白罗刹惊喜的发现,之前脏腑未受过灵气的冲击,一直是身体最薄弱的部分,如今这番拼命地吸收灵气之后,反而增加了脏腑的灵气吸纳量。

万象心法的运转,转换好的灵力慢慢的在自己的经脉中流淌,然后似涓涓细流一般汇入脏腑之中,一点点的修补着之前的那些破损之处。

这一点点的修补,一点点的打磨,让白罗刹的脏腑也变得更加强大坚韧。

原本较弱的脏器,在这次的冲击之下突破了极限的屏障,而后来弓贝的那一缕真气也恰到好处的控制住了要把事态转化的更加恶劣的灵气。

白罗刹此刻只一心一意的运转心法,全心全意的炼化着被控制好的灵气。

这天地间灵气,寻常功法只能炼化十之二三,而白罗刹的万象心法为昔年某位大能所创,一直都能炼化十之七八。

但今日作战中急于炼化使出招数,是以只炼化了十至三四。

而那剩下的三四,白罗刹原本以为也早已排出体外,没想到在运转心法之时,惊喜的发现,它们竟都偷偷藏在脏腑之内。

难怪脏腑会因为灵气过于充盈而承受不住过多的冲击。

白罗刹立即全心全意把这些力量小心的引出来,开始炼化了起来。

此番真的是要因祸得福了。

白罗刹一心一意的炼化,这一修炼,竟是一天一夜。

彻夜修炼并没有让白罗刹感受到过多的疲惫,反而精神抖擞。只是一日一夜未进食,腹中空空,需要补充些能量再回来继续修炼。

白罗刹收功走下床榻,拉开门帘,没想到弓贝就站在门口。

此时弓贝手中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放了几块烤肉,那烤肉散发的香气中似乎还有些灵力的味道,这绝对是妖兽的肉。

看到白罗刹终于出来了,弓贝欣喜地开口道“你可算出来了,来,快吃点东西。”

白罗刹此刻腹中早已鼓声大作,她立即接过烤肉,就站在那边狼吞虎咽了起来。

弓贝其实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守在门外未离去,没想到这一守便是一日。

早间他吩咐人送了点吃食过来,想着白罗刹总归该起来进食了,没想到刚一拿到,她便似乎循着味似的适时出现。

看到她此刻无恙,似乎武功有些精进,弓贝说道“你又精进了。”

白罗刹咽下了口中的烤肉道“还要多谢你当时的那一缕真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缕真气待你伤势痊愈后你便自行排出吧,伤势未愈之时它还能帮你护住心脉。”

“没想到你们尤依族虽然地处偏僻,竟还有这么玄妙的功法。弓钰的千树万树梨花开也好,你这神奇的真气也是。”

“哈哈哈,我们这些招式都是从天蕴洞中习得的,我们习得招式后,便抄录出来,供后人学习,是以我们尤依族虽然生活用品上面有所短缺,但在功法上面,绝不输给外面的大派。”

“却是有许多独到之处。”

“只是……”弓贝突然正色看向白罗刹,问道“我观你心法极为厉害,但你这招式,实在过于普通,难道你们家族中没有适合你修炼的招数吗?”

白罗刹心中一咯噔,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眼下对方对自己这么尊敬,三分看在自己还有价值,七分怕是担心自己背后的家族。

所以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被戳穿。

“我之前被困在一处秘境三年,当时仅仅是一流高手境界,是以也未习得与现今境界相匹配的功法。原本想出来后就回家修行,没想到一路上遇上许多事,便耽搁了下来。”

这话真真假假,让人无从辨别。

弓贝道“原来如此,一流高手以下可以修行的招式,到了绝世高手境界确实无用。不过这一回,若是你能助我们尤依族夺得魁首,这天蕴洞之行你定会满意。”

白罗刹笑着道“我也正等着这次天蕴洞之旅呢。你们还真是瞌睡送枕头,来的真是时候。不过,我一直未问,弓兄你究竟为什么会第一次见面便拉我帮忙。”

弓贝笑着道“我还想着你要憋多久,但是无论如何,你昨日的表现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不是吗?”

“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你能闪躲过我的箭。”

“这是你用来应付你们族长的,你骗不了我。刚刚见面之时,你甚至想过杀了我抢夺狮金兽。”

弓贝又笑了起来,一口白牙在阳光照耀下格外闪耀“确实瞒不了你,既如此,我们站着在这干嘛,我们进去说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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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苏城码头

春末的风吹拂着道路两旁的柳叶,细细长长的柳枝轻轻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苏源城外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时而有人也会驻足看看道路两边的野花,小而精致,颜色错落,似是星辰排布在其中,又似是谁打翻了颜料盘,点点五颜六色的水煮跌落在绿色的画布上。

苏源城的城墙不高,但是那古朴肃穆的“苏源城”三字的牌匾就这么高高悬挂在城楼之上,似是此城的创始人苏源,仍用他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这座城的一切。

苏源城是整个江南最为繁华的城池,也是唯一一座多年来一直由创始人的后代所掌控的城池。

苏源城拥有整个江南最肥沃的土地,最发达的水利与陆路交通,是以是人人向往的乐土。

苏源城外的码头上,这些时日一直有苏家人进进出出,平日里虽也有苏家人与外人进行商贸往来,但许久没有像近些时日这般人数众多了。

“嘿,苏管事,你们最近是怎么回事啊?”有一好事者忍不住问了平日里总在码头上忙进忙出的苏家人。

这苏小方年纪轻轻,但为人却极为机灵善钻营,深受上峰喜欢,近日听说有大任务,若是办好了,那必是大功一件。

苏小方立即疏通关系,巧言令色的从上峰那讨到这门差。

苏小方原本以为只是从上峰吩咐,在码头上盯着货物进出,计算人员流动。

谁知这码头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货物倒是清点了不少,人也统计了许多,可是该寻的人,还没看见。

这再待下去,怕是苏宅里的那位,怕要把自己给忘了,这可不行。

苏小方待的越久,心中却也更加着急。

今儿开口问他的,也是常年在码头上跑货的吴家人,这吴家人是正正经经的码头管事,不比他这种临时调拨来的。

于是苏小方也客客气气的回答“吴管事,这上面的安排,我也不好说啊。”

吴三根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管,动作熟稔的点上,然后递到苏小方面前,道“苏管事,你平时操劳了,我今儿新从南岭得了一包好物事,来,尝一口。”

这码头劳累,这一口东西,却是平日里大家最为喜欢的活动,况且南岭的烟草,那更是价格甚高,凭俸禄消费不起的。

苏小方在苏宅如何能得到这物事,此时如何忍得住,但还是姑且推辞了几句,这才把手递过来,接过烟枪,凑近了猛吸了一口。

苏小方整个人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立即感觉飘飘欲仙了。

“这南岭的东西,果然是好东西啊。”

吴三根露出了一口黄牙,笑道“那可不,要不苏管事你来我这船里坐坐,咱再吸两口。”

苏小方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身后的苏家人仍严阵以待的镇守着,再假装看了看码头的情况,这才道“眼下也无事,那便去休息休息。”

吴三根立即招呼人,拉开了船舱的帘子,把烟枪递给苏小方,迎了他进去。

这苏小方刚进去,吴三根却咳嗽了一声,然后轻轻的敲了几下船板,对着里头说了一句“苏管事,我去解个手,就来。”

“你随意。”

吴三多就往船尾背人处走了去。

有一个原本在苏家码头上搬货的船工,此刻却突然魔怔了一般,突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旁边几人立即叫嚷了起来,这既然是苏家码头上出的事,自然是找苏家来寻医师。

“几位大爷,我们的船工似是中了暑气晕过去了,麻烦帮忙看看啊。”

有人突然晕倒这事,自是蹊跷,原本在码头上镇守的几位,早已觉得奇怪,此时他们之间互相对视了一下,立即分了两人出去查看船工情况。

也是奇了怪了,那两人刚走,就有一人正好搬着货物经过另外两人身旁之时不小心落入了水中。

“这可是百来斤重得货啊!大爷们,快救人啊!”落水之人身后那人立即喊了起来。

说完便扔下了货物,“噗通”一下跳入水中。

又有两名苏家的人放下了武器跟着下了水。

紧接着,吴家的船舱里突然传来了女子尖叫的声音。

“啊!你是什么人!”

吴三根原本在船后,此刻听到声响,一只手提着裤腰带,急匆匆的奔了过来。

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问“咋啦咋啦!”

“啊!淫贼,你想干什么!”女子的声音又叫了起来。

吴三根手中的裤腰带怎么都系不上,他把心一横,随便打了个死结,一下拉开了帘子。

眼前这一幕,却气得吴三根血压冲上头顶。

“好你个苏小方,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吸口烟,我就出去解个手,你竟然想强抢我婆娘,你还是人嘛!”

听到苏小方出事了,剩下的苏家守卫再也站不住了,立即全部冲到吴家船上,怎么着也要帮苏小方站站台面。

看着呼啦啦突然冲过来的苏家人,吴家家丁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把船舱围了起来。

吴三根此时早已冲了进去,一下子推开了上身打着赤膊得苏小方。

然后一个巴掌扇在了苏小方的脸上,苏小方本来有些白嫩的小脸瞬间长了半寸高,红红的巴掌印就这么印在他的脸上。

苏小方此刻却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吴三根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一个女人半着在那嘤嘤哭泣,地上扔了些许零零散散的布料,似是扯烂的衣物。

这,这,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混账事。

“苏小方!我把你当兄弟,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是人嘛!”吴三根的声音洪亮,嗓门贼大,在这码头一向有吴三吼之称。

如今吴三多怒火中烧,这嗓门更是突破了天际,吼的全码头的人都听到了。

而外面还在对峙的吴家人和苏家人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吴管事,吴哥,这都是误会,误会啊。”苏小方此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晓,这事绝不能承认,不然他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个误会!你这个混球!老子今天要宰了你!”吴三根说完,便从船舱的墙壁上拿下了一把砍刀,指着苏小方就要砍过去。

“救命啊,要出人命了啊!”苏小方自是吓得屁滚尿流,立即求救。

这外头的苏家人听到了立即要往里冲,这吴家人如何肯,也是拼了命的阻拦。

不知是哪边先动的手,双方立即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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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苏源城外

这夏初的天气一向变幻莫测,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上,突然飘洒起了蒙蒙细雨。

这江南的言语,一向带着一丝仙尘气,细雨丝丝,合着水汽,似是给明澄湖带来一片仙意漫漫之感。

这平日里一直无事的苏家码头,一瞬间似是点燃了导火索似的,发生了一连串的事。

所有的苏家人全部都跑了开,原本严阵以待守卫森严的苏家码头,一瞬间空旷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艘画舫似是得令了一般以破空之势,伴随着明澄湖上的水雾,分波逐浪地划破了平静的水面,似是从天而降一般,驶向了苏家码头。

在画舫刚刚从视线里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口吐白沫的船工,突然睁开了双眼,双拳出击,一下子打晕了他身边的一位苏家守卫,接着从身上掏出一把刀,一下子刺进了苏家守卫的胸口,一刀毙命。

而另一名苏家守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身后另一个船工一记锁喉牢牢地钳制住,僵持了一会,身体便不动了。

只是三息时间,两名苏家守卫便殒命。

一开始跳下水救人的那两名苏家守卫,不知为何,在码头边丈许深的水中,怎么也救不起人,两人找来找去,正准备上水换气之时,突然脚上被什么勾住了。

接着,便被什么狠狠地拉入水中,原本落水的船工和那先跳下来的船工,一下子从他们的背后出现,掏出藏在身上的布条,缚住了苏家两名守卫的脖颈,把他们活生生的绑在了水中的木柱上。

而他们的脚下绑着的,正是那百来斤的货物。

两名船工看着苏家守卫闭气死去才离开。

与吴家人打起来的苏家人,怎么也没料到,原本以为只是吴家船上的几个船工,竟然武艺这般高超,完全压制不住,反而打得难解难分,根本难以脱身。

全身心的应对着眼前的攻势,完全顾不上观察码头上发生了什么异常。

苏小方此刻在船舱里不停地闪避这吴三根的砍刀,可这船舱就这般大,根本无处可躲,他无论怎么求饶,吴三根就是不肯手下留情。

“吴大哥,饶命啊!”

吴三根岂会留下他的命,待把苏小方逼至角落之时,猛得一刀劈斩下去,一下子把苏小方头颅砍了下来。

苏小方的头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脖颈上血流如注,地上的头颅滚了几圈,摇晃到了吴三根的脚下,眼睛仍是睁着的。

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疑惑。

苏小方至死也不明白,明明只是吸了几口烟,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艘急速飞驰的画舫,就在这时,停在了苏家码头上。

“青蓑衣,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画舫之上,还传来了女子的弹唱之声。

“好。天宝兄,令爱实在是个妙人,这歌也唱得应景。”

“那可不,我们家小云可是歌伶城第一妙人儿。你说是不是啊,小云?”

“许公子~”

笑语晏晏,嬉笑打闹,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这里是歌伶城,而不是什么运货的码头。

“长言兄,我们这是到了吗?”

“到了,我以扫清了苍蝇,烦请天宝兄随我下船吧。”

“好!”

苏长言和许天宝就这样从画舫中大大咧咧走了出来,两人毫无阻碍的从苏家码头上走过,很快全苏源城的人都知道,苏长言回来了。

这一踏到路面上,许天宝摇头晃脑的感慨道“啊,这天天坐画舫的日子也并不逍遥,还是这陆地好啊。”

苏长言手持折扇,轻轻的摇了摇,笑着道“天宝兄,待进了这苏源城,你可得好好待个一段时日在走。”

“哈哈哈,那是自然,这苏源城么,从来没来过,既然来了,你可得好好准备着我赖上一段时日。”

“令尊那边,我早已着人传信,天宝兄不必担忧。”

“切,让他急个几天也好,等我回去,让他看看他一向看不起的儿子,给他办了件大事。”

苏长言立即奉承道“天宝兄只是藏拙罢了,以后要率领歌伶城的只能是你,我还盼着与你守望相助。”

“哈哈哈,一定一定。”

两人说笑间,便来到了苏源城的门口。

见过歌伶城的繁华与奢靡,看到苏源城的城墙就这么用普通的砖石砌成,顶上悬挂了一个苏源城的牌匾,许天宝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但再一次细细看着城墙,却又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城墙,都没有眼前这个古墙更有味道,更能衬得出苏源城的大气磅礴。

“天宝兄,这苏源城的城墙这么多年来,只修不重建,也不加高。”苏长言似是看出了许天宝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这是为何,我们歌伶城几乎年年修补城墙。”

“天下谁敢欺我苏源城!”苏长言豪情满志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许天宝一瞬间豁然开朗。

苏源城是唯一一座传承从来没有断绝的城池,纵使是天人,想要对江南有所动作,也要掂量掂量苏家人的想法。

自己家掌控的歌伶城终归是新起之秀,与这些传承百年的世家相比,终究是差了分气度与火候,但是今日来这苏源城,让自己大开眼界,于以后掌管歌伶城有莫大的好处。

“长言兄所言甚是,我们这些新进家族,却是无法比得上苏家的气魄。”许天宝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心服口服。

苏长言只是笑了笑。

“吾等恭迎二少归来!”一排人原本站在苏源城内,此刻看到苏长言许天宝等人出现,立即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为首的不是别人,真是胡缨。

“起来吧。”苏长言轻挥了下手。

“谢二少。”其余人原本想起身,可是胡缨仍然跪在地上,不愿起身,于是身后的人无一敢起来。

“胡缨,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二少,胡缨护卫不周,与二少在明澄湖上失联了。”

“这个无妨,今日码头的布置,你做的甚好。”

许天宝并未听说今天码头上有什么布置,只是一路行来,觉得轻松异常,却不知这轻松异常的背后,有许多人早已身首异处。

胡缨仍是跪地不起,道“若非得二少传令,胡缨自己哪能做这么周全的准备。”

“我是主,你是仆,你能完美的服从好我的命令,便是把你的责任尽到了极致。你眼下这般不愿起来,可是有什么别的得罪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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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苏源城外(二)

明澄湖边的细雨,渐渐地向着苏源城飘了过来,微风轻轻袭来,细雨顶着阳光匆匆落下,雨丝还没有落到地上便化为了虚无。

苏长言此刻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苏源城外,而胡缨,依然跪在地上。

胡缨今日为了迎接二少,特意穿了一身簇新的水蓝色长衫,更加衬得整个人风姿卓然。

这时,原本在码头上善后的吴钩赶了过来。他刚到城门外,却看到外面跪了乌压压的一片人,胡缨就在第一个,立即小跑着赶了过来。

他不知苏长言为何发怒,但他也识相的走到胡缨身边跪下。

吴钩一身衣服多日未换,此刻已经发皱不堪,和这胡缨两厢一对比,真正是差别甚大。

这样两个人,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心腹。

“吴钩,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吗?”苏长言开口问道。

“回禀二少,吴家人已经抬着苏小方的尸体在赶过来,在吴家船上闹腾的苏家侍卫虽然受了些小伤,但都无关痛痒。此刻双方正一起赶过来。”

苏长言点了点头,吩咐道“好,起来吧。”

吴钩本欲起身,但看了看身边的胡缨,忍不住抱拳道“二少,不知胡缨犯了什么错,他跟了你多年,麻烦二少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苏长言伸手制止吴钩继续说下去,开口道“吴钩,我眼下有要事吩咐你,你带着天宝兄去找个醉仙楼开席,我随后便到。”

吴钩答道“是。”

然后苏长言转头看向许天宝,说道“天宝兄,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麻烦你先行一步了。”

许天宝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即道“好说好说,那我就先去吃了。”

说完便搂着他的小云,跟着吴钩往苏源城走去。

胡缨仍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苏长言此刻在他眼中格外的恐怖。

“胡缨,你说我现在能踏进这苏源城的大门吗?”苏长言突然开口问道。

“二少,老太爷在家等着您回来呢。”

“是吗,所以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不想看到我。”

“二少,老爷和夫人听说了您还活着的消息,自然也很高兴,立即吩咐人把灵位给撤了。”胡缨答道。

“胡缨。”

“小的在。”胡缨的额间已经冒出了汗珠。

“你想我回来吗?”

“自然是千想万想的盼着您回来。”

“雷云原上,你究竟是听了谁的吩咐来的?”

“小的,是跟着六少爷来的,六少爷说是要我们再去寻一下您的尸骨。”胡缨回答极为流利,丝毫没有停顿。可他额头上的一颗汗珠却滚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那滩水渍,落地没多久,便被晒干了。

“你们其他人都起来吧,胡缨跪着。我们一起去醉仙楼喝一杯。”苏长言起身说道。

胡缨身后的众人一齐起身,恭恭敬敬地弯着腰,等着苏长言从人群中走过。

苏长言走至城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胡缨,说道“胡缨,你再想想,想明白了来回答我,究竟是为了谁来雷云原看我的。”

说完,苏长言便头也不回的往醉仙楼走去。

胡缨仍然跪在那里,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挂落了下来。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醉仙楼,等着苏长言坐定才排排落座。

苏长言斟满了酒,举起酒杯对着众人道“这几年辛苦各位了,你们做的事,我都知道。

这三年间,无论你做过什么,我便不再追究,若想走,等这顿饭散了,自行离去便是。若想留,吃了这顿饭,那以后还是兄弟。

兄弟们,我敬你们。”

苏长言说完,一饮而尽!

其他人立即也端起酒杯痛饮了起来。

吴钩站在苏长言身旁,在苏长言转身之时,他轻声对吴钩说了一句“这话对你也一样,之前既往不咎,之后,好自为之。”

吴钩浑身打了个激灵道“吴钩万万不敢!”

苏长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让他坐了下来。

吴钩咽了口口水,手中捏着酒杯有些犹豫地说道“二少,胡缨他……”

“吃菜。”

听到这句吩咐,吴钩立即放下酒杯,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苏长言仍然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不时和许天宝谈笑几句。

酒过三巡之际,一身水蓝色长衫的胡缨,走了上来。

他此刻步履有些缓慢,原本发光的衣服此刻也显得有些褶皱。

许是跪的时间有些久了,胡缨的膝盖部位已经磨出了线头。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苏长言面前,步伐极为缓,但此时也无人敢上去搀扶。

他终于走到了苏长言面前,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二少,我错了。”

听到胡缨这句话,原本纷扰的人群一瞬间寂静了,做了十数桌人的二层,一下子变得雅雀无人,落针可闻。

“二少,我是听大公子吩咐跟着六公子去雷云原的。”

吴钩听到这话,气得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胡缨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道“当初是二少把你从那污秽不堪的地方扒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么对二少!”

“吴钩,松开。”苏长言吩咐道。

吴钩忍不住对着胡缨啐了一口,才把手松开。

胡缨的脸上挂了一口浓痰,就这样从他秀气的脸上滑落了下去,他也没有伸手擦。

整个人崩的紧紧的,一双眼睛直视盯着苏长言。

“胡缨,你继续。”

“回来路上,我听从吩咐,原本在大船上动了手脚,没料到二少临时要坐小船。大少爷紧急之下就派人射箭追杀。”

“那船娘呢,你们把她杀死了吗?”吴钩突然问道。

胡缨摇了摇头,道“不知,但是她当时跳下水了,究竟有没有死,我在大船上也不知晓。”

“你看着我做的标记,然后立即汇报给大公子,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追杀,是吗?”

“是。”

吴钩气得目眦欲裂,之前被苏长言误会他都没有这般愤怒过,但此刻却气得恨不得一刀把胡缨结果了。

吴钩从身上掏出了弯钩,把尖尖的钩尖抵着胡缨的咽喉,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胡缨即使被这样逼问,仍是一眼不发,一双眼睛,只看着苏长言。

苏长言一脸从容淡定地说道“吴钩,别激动,你往旁边站站,让胡缨把话说完。”

吴钩再次被劝退,他生气地吐了一口气,放下了钩子,坐在了桌边,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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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宴席

许天宝从未料到苏长言这般信任自己,这种拷问心腹的密辛当着自己的面便进行了,此刻有些进退维谷。

“天宝兄。”苏长言却又淡淡地唤了他的名字。

“长言兄,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许天宝就差一个借口脚底抹油了。

“你这个云姑娘……”

许天宝听到苏长言这般讲,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即从身上拿出一把镶满珠宝的匕首,一刀割破云姑娘的咽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云姑娘怎么也没料到,之前还你侬我侬的郎君,下一刻便送自己见了阎王。

看到许天宝这番作为,苏长言心中忍不住对他高看了几分,这纨绔看似酒囊饭袋,但做事干净利落,的确是合作的好伙伴。

“天宝兄无需如此。”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我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无妨,我们既是盟友,有些事你还是早些知道的好。”

许天宝一边应着是是,一边感慨自己真是上了苏长言的贼船。

谁会知道,这苏家两个公子竟然闹得这么厉害,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而这苏长谨也是不赖,竟把手伸到苏长言的身边人,只是不知道,他当初在歌伶城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眼下既然听了这么多事,以后也只能和苏长言绑在一块了,不然小命便要断送在此处了。

苏长言咪了一口小酒,开口道“胡缨,你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陷吗?”

“小人不知。”

“我之前怀疑过吴钩,但是自从我让飞莺传讯给你后,明澄湖江面上的船只逐渐增多,而苏长谨立即便在苏家码头增派了人手。我明明吩咐只要绊住那些侍卫,但你却定要杀人。最后吴家船上的人,若非我吩咐好吴钩,怕是也要殒命。”

胡缨猛地拼命的磕头,声音“咚咚咚”的,似是要把这地板撞破。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

“胡缨,你口中说知错,但心里也知道,你没错。”

胡缨抬起头来,额头上一个巨大的创口,上面流出许多鲜血,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血珠。

“胡缨,我不明白。你无父无母,苏长谨究竟抓到了你什么把柄?”苏长言终于看向胡缨。

胡缨的眼睛似是有些充血,但是整个人颤抖着,只是不停地抖动,但是一句话也未曾说。

“是女人。”苏长言笃定地说道。

胡缨一直以来控制住的情绪瞬间崩溃,汹涌地泪水全部从他的眼眶中冲了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憋在心里的痛楚早已把他自己刺得千疮百孔,如今似是打开了一个阀门,无数地痛楚混合着泪水一起流了出来。

胡缨跪在那里,仰头干嚎,其声凄凄,似杜鹃啼血。

待声音嚎哑,待眼泪流干。

苏长言递了一块帕子给胡缨,说道“把脸擦一擦。”

胡缨颤抖着手接过帕子,开始娓娓道来。

“当初二少救我之前,曾有一个姑娘送了我一个馒头。如果没有那个馒头,我撑不到遇着您的那一天。

我一切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姑娘手背上刻着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四年前我在清瑶坊见到了一位姑娘,她的手背上也有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琼花,她是清瑶坊的头牌,我根本没有资本去靠近她。”

“苏长谨给你钱财,让你去一亲芳泽?不,不会,若只是如此,你根本做不出背叛我的事。”苏长言说道。

胡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六公子回来带来二少死讯的那天,我在东街喝了很多酒,回来路上遇到一女子竟被歹人迫害,我立即上前制止。

这女子竟是琼花。这便是我们真正初次相识之事。后来两人私底下渐渐往来频繁,便也算私定终身。

可琼花是清瑶坊的头牌,纵使把我卖了也凑不出银子给她赎身。

后来有一官员看上琼花,想为她赎身,我焦急万分,若当时二少在,我也不至于如此。”

苏长言似是知道事情经过一般,笃定地接口道“苏长谨替琼花赎身,然后把她看管了起来。”

“是。”胡缨答道。

“胡缨,这清瑶坊的头牌怎么会一个人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被歹人所迫害。”苏长言冷冷清清的话语传递到了胡缨脑海里。

胡缨的身子又颤抖了起来,答道“刚开始我也怀疑,可琼花实在是太好了,我无法忍住不去爱她,我实在没法子控制住自己,就算怀疑,我也爱她啊。二少,求求你帮帮我,救救琼花吧。”

苏长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天宝兄,你出自歌伶城,这种行当你最为了解,此事你怎么看。”

许天宝没料到苏长言会突然叫自己,但这事确实自己格外了解,立即嘿嘿一笑,道“胡缨兄弟,你就是被人下了仙人跳,现下自己把自己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胡缨不停地摇头,一脸笃定的说道“不会,琼花不是这样的人,她冰清玉洁,她善解人意,她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我,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哈哈哈哈。”许天宝捂着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说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青楼哪有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只不过是鸽子血,骗骗你这个冤大头罢了。”

胡缨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只感到脑海中有什么崩塌了,哄得一震,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

“胡缨啊,你相好如今在何处,你多久去见她一次?”许天宝又问道。

“她对我说,能见我的时候,她会派丫鬟去东街买红布头,我若看到东街我们初遇的那个角落扔了块红布头,便是可以去见她了。”

许天宝又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控制不住的笑意,笑了片刻才说道“其他时日你就没去过?”

“我去了,但是大门紧闭,我便不敢进去,怕大公子责问。”

“你若进去了,大公子不会责问,只是你会看到你相好,在接客罢了。”

胡缨听到许天宝这么说,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但他尝试了一下,站不起来,只能牢牢地抓住许天宝的裤子,喊道“不会的,琼花绝不是这样的女子。”

许天宝摇着头,叹道“这仙人跳最为精妙之处便在此了,长言兄,你这手下陷得颇深啊。”

“不会的,二少求求你救救琼花吧,她被大公子关了起来,若是真做了什么,肯定也是被逼的!”

“你问问兄弟们,愿不愿意陪你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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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苏大公子

“不知我来陪他走一遭如何?”一个声音从楼梯上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楼梯,苏长言却蹙起眉头,握着酒杯的手都攥紧了。

只见一人头戴方冠,从台阶上拾级而上,走到了二楼大厅。

所有人都起身道“参见大公子。”

来人正是苏长瑾,国字脸,常年戴着方冠,一身朴素青衫,样貌中正。

对于苏长言来说,这个人最是奸滑不过,面善心恶。

苏长言展颜一笑,起身道“大哥,好久不见。”

一边说着,一边行至苏长瑾身旁,似是想要在他上最后一层台阶之时扶他一扶。

苏长瑾看着苏长言,眼眶里含着泪,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一把抓住了苏长言的手,似是要把他往下按一按才好走上最后一层台阶。

苏长言的手却是运力一带,吃不得分毫暗亏。

苏长瑾另一只手扶着台阶的把手,这才轻巧的登上了台阶。

“好二弟,三年不见,功力远胜当年,大哥要自愧弗如了。”苏长瑾站定后,另一只手拍着苏长言的肩道。

苏长言轻轻伸手扶开,然后双手一起握着苏长瑾的手,道“大哥,你可知道我这三年有多想你。大哥当初的谆谆教诲,我一刻也不敢忘。若非想着大哥,我怎么会一脱困,就紧赶慢赶地赶回来。”

苏长瑾的双目立即滚下泪来,那张端正慈善的面容上,两行清泪划过,眉宇微弯,整张脸颤抖着似是极为动容。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若是不知晓实情的人看了,真当是苏家兄弟极为友爱,外面那些不和的传闻全是谣传。

“大哥,站着累,快来坐,弟弟今日请你喝酒。”苏长言说着,搀扶着苏长瑾就要往桌边走。

苏长瑾的双手原本是被苏长言握着的,此刻他有些挣脱不得,只能和善着说“哪里的话,今日是二弟你刚回来,该哥哥为你接风洗尘。”

苏长言眼眶也湿润了,满怀感激地说道“这怎么能让大哥破费,来,兄弟们,谢谢我大哥,再去楼下点两个菜,要十坛仙尘醉。”

其他人立即齐声喊道“谢大公子!”

苏长瑾的眼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两声,身后的两名手下苏科、苏胜立即跟着苏长言的人下去点菜。

许天宝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场景一时有些错愕,若非之前看到苏长言训斥手下的那一出,还真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骗了。

这苏家两兄弟,都不是善茬啊,自己只想安安心心做二世祖,怎么就掺和进来了。

“来,大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在歌伶城认识的好兄弟,歌伶城少主许天宝。”苏长言这时开始引荐了起来。

许天宝知道这一回,苏长言是铁了心把自己拉到他的阵营了,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当初答应了,那便一条路走到黑。

“天宝兄,这是我大哥,苏长瑾。”

此刻苏长言才把握着苏长瑾的手给松开,苏长瑾的一双手上皆是深深地红印,但所有人都装作没有看见。

“许兄。幸会幸会。”

“哈哈,苏大公子,久仰久仰。”

“许兄可知道,我曾派人去过歌伶城的事?”

“不曾耳闻。”

“许兄和我二弟是怎么相识的?”

“一见如故。”

“哦,呵呵。”

看着两人这般打机锋,苏长言完全不在意苏长瑾当着自己的面想要如何,他赌定了许天宝不得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好了,你们寒暄的话不用多说了,眼下就坐下喝酒吧。胡缨,你也起来吧。喝完了酒,大哥要带你去接琼花。”

自苏长瑾出现起,胡缨一直跪在地上,没有任何人理会,而在所有事都即将尘埃落地之时,苏长言直接敲定了,接琼花。

胡缨激动地立即匍匐在地,对着苏长瑾叩首道“多谢大公子恩典。”

本来今日来是想看看苏长言怎么一回事,没料到他武功大增,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今还被他摆了两道。

破费不说,自己苦心布置的棋子,直接被他挖了出来。

若非苏长瑾涵养功夫好,当场便要吐血三升。

如今想要自己当面应答,那真是想也别想。

苏长言端起一杯酒,递给胡缨,说道“快,敬大哥一杯。”

胡缨立即会意,拿起酒杯道“多谢大公子恩典,胡缨敬您一杯,谢谢大公子这三年来对胡缨与琼花的照顾。”

苏长言也拿起酒杯,对着苏长瑾道“多谢大哥,这琼花的赎身费,等回去之后做弟弟的立即送到你院子里去。”

两个人拿着酒杯逼着自己,苏长瑾若是不喝这杯酒,今日估计也别想下这醉仙楼,他只能接下酒杯,一饮而尽。

苏长瑾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苦涩的酒,胃都瞬间烧了起来,一张脸渐渐有些发白。

“好,大哥,小弟这就给你再满上。”苏长言却又立即给苏长瑾斟满了酒。

“二弟啊,你这三年究竟在哪儿,为什么六弟回来就说你死了?”既然不得不喝这闷酒,苏长瑾自然要打探一下苏长言。

苏长言轻轻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只是大哥,你不觉得,咱六弟这三年有些奇怪。”

祸水东引。

苏长言一直是苏长瑾的老对手,但是两人也颇有些心心相惜。

但三年前苏长风回来没多久,就对着苏长瑾发起了攻势。

这傻不愣登的臭小子哪有什么不好对付,谁知还真吃了几个暗亏。

这小子又像吃了仙丹似的,武功蹭蹭蹭的增长,若非自己心机手腕过硬,怕是今日爬不上这醉仙楼。

但这个话,岂能与苏长言讲。

“二弟,你这哪的话,是不是你和六弟闹矛盾了,来给大哥说说,大哥为你做主。”

“呵呵,大哥说笑了,只是三年不见,我看六弟武艺大增。”

苏长言这话确实说中了苏长瑾心事,苏家少主之位为什么久久悬而未决,即使苏长言三年前传来死讯都没有定下人选。

皆是因为自己武艺不精,无法服众。

苏长瑾一口喝下杯中酒,道“是啊,真没想到跟在我们后面跑的六弟,武功竟然跑到我们前头。只是这回,六弟怎么没跟你回来?”

苏长瑾还是怀疑苏长言与苏长风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话锋一转便刺探了起来。

“六弟大了,想要自己在外面闯荡闯荡,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好阻拦。”苏长言的回答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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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接人

“理应如此,想当初,你可不就是在外头创下赫赫威名荣归苏家的。”

“哈哈,那也都是大哥当初栽培的好。”

“二弟这句话真是在说笑了,大哥武艺哪里及得上你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当初若非哥哥在花圃里的一顿痛打,我怎么会醒悟过来。”苏长言谈笑嫣嫣道。

明明是说少时被欺侮之事,却愣是被他说得似乎真被苏长瑾教导过一般。

这苏长瑾手上的红印至今未褪,苏长言这话实在有些在打他的脸。

但是若就这么红了脸,就当不得自己笑面菩萨之名,苏长瑾道:“小时候不懂事,不想弟弟你还记得,可是怪哥哥。”

苏长言嘴上说着岂敢岂敢,一只手却又要伸出拍苏长瑾的背,苏长瑾哪敢接他这一掌,立即吓得整个人都崩直了,运足了真气到背上。

苏长言一手拍下,苏长瑾身后的苏科苏胜已经手伸向了腰间,若是苏长言这一掌真的拍出,那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大公子带出去。

苏长言的手下看到苏科苏胜这般作为,也都把手放至腰间,准备随时一搏。

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苏长言的手,似乎这一掌就是一个信号,掌落便是动手之时。

许天宝一向爱喝酒,但是他爱喝花酒,今日看着这对兄弟喝酒,第一次觉得喝酒也是件很无趣的事。

这些世代传承的大家族,就是子嗣太多才搞出这么多斗争来。

还是自己家,只有自己和妹妹,爹爹和娘亲好啊。

而眼下,这剑拔弩张的,自己得护着自己小命啊,不然堂堂歌伶城少主就断送在这儿了。

苏长言的手高高地仰起,所有人都屏息凝视。

只见那只手慢慢落下,最后慢慢收拢,抚了抚自己的发丝,道:“哈哈,我也就随口一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场本来差点起的端倪,一瞬间被化解了。

许天宝立即跳出来道:“哈哈哈,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我小时候和我妹妹天天打来打去,她现在还不是最喜欢我这个哥哥。来来,喝酒喝酒。”

“干!”众人齐声道。

酒过三巡,苏长言道:“大哥,这天色也不早了,家里头肯定也知道我回来了,这酒,就留着晚上喝吧。眼下你先带着胡缨去接人吧,想必他也急了。”

苏长言还派了二十人跟在他们后头,似是不放心这琼花能不能安然接回。

“二弟,你放心,人等会就给你送回,你们先回去吧。”苏长瑾说道。

“大哥,我就在家等你,胡缨他早就望眼欲穿了,就让他跟着你一起去吧。”苏长言坚持道。

“二弟,你这难道是信不过大哥吗?”苏长瑾问道。

苏长言突然“唰”得展开了折扇,苏长瑾见状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苏长言笑着扇风道:“大哥,不是弟弟信不过你,是我这手下等不及啊。”

苏长瑾咽了口口水,道:“那便让苏科先去准备准备。”

“不用,别麻烦苏科了,来苏科,好好扶着我大哥,免得大哥酒喝多了站不稳。”苏长言阻止了苏长瑾。

“二弟,我今日喝得有些过于尽兴,不如我们先回去,我就派苏科苏胜去接人吧。”苏长瑾仍是不愿苏长言派人前往。

看到苏长瑾越是这样,苏长言越是好奇,他道:“大哥究竟是把人藏哪了,这样,还是弟弟陪你来走一遭吧。”

苏长言说着,走过去一下扶起苏长瑾的手,苏长瑾的手心微微有些汗,苏长言脸上笑意更甚,他开口道:“大哥,这边走吧,等会再一起回去。”

苏长瑾见状,知道推辞不过,便也坦然道:“那便走吧。”

苏长言却又对吴钩使了个眼色,然后另一只手在背人处对着吴钩打了个手势。

苏长言又对许天宝道:“许兄,就再劳烦你跟着我多走几步了。”

许天宝立即笑着答道:“小事一桩。”

苏长言这便跟着苏长瑾,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这里是有名的烟花巷,名叫芙蓉巷。

只是眼下天色尚早,处处皆是房门紧闭,家家户户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眼下灯笼也都未点亮。

等到灯笼点亮之时,自是芙蓉巷营业之时。

如今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这芙蓉巷,接一名前清瑶坊头牌,真可谓是“白日里头行小道,花街柳巷觅真人”。

最后跟着苏长瑾,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这处小院极为幽深,挂着个牌匾写着瑶琼二字,但院门上也挂了一盏精致的红灯笼。

看到这红灯笼之时,胡缨的神色格外的激动,在苏源城行走多年,无人不知晓芙蓉巷红灯笼之意。

“不可能的,怎么会挂着红灯笼,我来了这么多回,我从未见过。”胡缨摇着头道。

“娼妓府门,不挂红灯笼怎么做生意。”许天宝笑着说道。

众人还来不及阻拦,胡缨冲过去,一下子踢开了院门,立即冲了进去。

苏长瑾看了看苏长言,苏长言仍是摇扇微笑,也跟着胡缨,走了进去。

只见这小院里,假山流水,修建的极为精致,亭台小楼,层峦叠嶂,看来这琼花在此,生活的颇为惬意。

而此刻冲进去的胡缨,却突然被冒出来的几名侍卫拦住。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我要见你们主人。”胡缨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至于立即与人相斗。

这时一阵香风飘了过来,一个打扮的格外素雅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看到苏长瑾,先行了个礼:“兰心见过公子。”

苏长瑾点了点头,兰心这才起身,然后招呼胡缨道:“我便是这儿的主人,这位客官,灯笼还没亮,我们家琼花还没开始接客呢。”

听到兰心这么讲,胡缨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就要冲过去抓住她。

“胡缨!”苏长言突然开口喝到。

胡缨整个人一颤,停下了动作。

兰心立即凑到苏长言面前,道:“这位公子也是来我们这找雅趣的吗?”

苏长瑾开口道:“把琼花带出来吧,从今日起,她便不是瑶琼的人了。”

兰心眼睛一瞪,似是听到这么令她吃惊的消息,但也不敢反驳,只低头应了声:“是”

过了片刻,一名身着鹅黄衣衫,竖着垂髻的女子跟着兰心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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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琼花

暮霭沉沉,此刻日头即将落下,阳光斜斜的余晖照耀着整片瑶琼院。

“落尽杨花满地春,绿阴如染净无尘,日长庭院掩重门。”不知从哪一间屋室传来了琵琶的弹唱声,倒也应景。

那亭台楼榭,那假山流水,尽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而琼花,就踏着这层金辉,背后照射着夕阳,一步一步踏了过来。

“斜坠金钗云半坠,淡妆香脸粉轻匀。”

琼花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脸上轻妆素裹,垂髻上只插了一根金钗,钗上有一缕流苏,随着她脚步行来,也轻轻摇曳。

许天宝在旁不免开口道:“哈哈,长言兄,此女确实不凡,你这手下,掉入套子,不冤啊。”

这时,那歌声中传来最后一句。

“相思偏是少年人——”声音婉转幽怨,道不足的风流袅娜。

许天宝对着兰心说道:“这位妈妈,你这儿的雅趣,确实不错啊,哈哈哈,改日我也来造访一番。”

兰心精致而正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俏皮的对着许天宝眨了下眼睛,然后道:“来我这都是寻雅趣的,这位公子是我们家公子带来的人,价格自然有商有量。”

“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交谈间,琼花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一双如水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胡缨。

胡缨满脸涨红,眼睛充血,看着琼花走来,整个人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曾开口。

“缨郎,你来皆我回家了吗?”琼花一开口,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绵软娇柔,只击人心间。

胡缨颤抖着说道:“琼儿,你还是我的琼儿吗?”

苏长言一言不发,想看看这女子究竟是和来路。

苏长瑾既然已经把答应的事都做到了,此刻也不说话,只抱着看戏的心态。

琼花道:“缨郎,你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每次你通知我,我来的时候,这里都不是这样的。我信你,就是这个后果?我不来的时间,你在外面都挂着红灯笼!”胡缨越说越激动,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即使到了此刻,他也不愿伤害琼花分毫。

之前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此刻又流了下来。

现在胡缨原本俊朗的脸上从额心几根血珠滑落下来,把他整张脸分割成了两半,看上去格外狰狞。

“缨郎!”琼花惊叫着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了胡缨打向适合石桌的手,立即查看了一下,然后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水。

“缨郎,你再生气也不要伤害自己,你打琼儿就好了。”

琼花一边说着,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大滴的泪水落下,掉在了胡缨的手上。

“缨郎,你既然不信任琼儿,那么琼儿只有死了才能有脸面对你了。”

琼花说完,一下子抽出了胡缨腰间的刀,就要对着自己的脖子砍去。

胡缨立即伸手握住刀锋,琼花用力甚大,胡缨原本就受伤的手几乎抵挡不住,但他还是撑住了,只是无数的鲜血又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琼花原本闭眼自尽,感受到刀势受阻,整看眼睛一看,发现胡缨的手再一次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立即惊叫着松开了手中的刀刃。

“缨郎,你这是何苦。”

“哐当。”刀刃落在了地上,胡缨松开了手,血珠顺着手指滑落在地。

琼花嘤嘤地哭着,整个人瘫软着滑倒在了地上。

胡缨就站在她的面前,似一座石头雕像,一动不动。

苏长言没有说话,他在等,等胡缨的态度。

胡缨究竟想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要的,只是他的态度。

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胡缨,但是胡缨却一动不动,若非有血珠滴落在地,怕是真的就似一座雕像。

整个瑶琼院一片寂静,只有琼花嘤嘤的哭泣声。

良久。

胡缨似是整个人醒转了过来,他背过身去,向着苏长言走了过来。

琼花感受到身前的那道伟岸的阴影远去,忍不住止住了抽噎声,抬起头来,张开了嘴,但是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

胡缨走到苏长言面前,今日第三次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

但是胡缨,今日跪下了三次了。

第一次是久别重逢的迎接。

第二次是犯错的忏悔。

第三次,胡缨跪下后开口道:“二少,我们回家吧。”

苏长言看着胡缨的眼睛,额上的血珠再一次凝结了,可是今日几番伤口破裂,怕是要在他俊朗的脸上留下疤痕。

往日里,吴钩注重口腹之欲,胡缨却注重衣冠仪表。

苏长言弯腰,把胡缨扶了起来,开口道:“出来这么久了,也确实该回家了。”

苏长言转头看向许天宝,说道:“许兄,今日真是让你操劳了,我们这便回苏府去了。请。”

许天宝点头道:“好,终于可以开开眼界,去天下闻名的苏家一窥真容。”然后许天宝转头对着兰心道:“妈妈,我们改日再见啊。”

兰心轻笑着道:“下回公子要记得到了点来,灯笼不亮,门可不开。”

“知道了。”

两人说笑间便转身离开,后面吴钩扶着胡缨紧随其后,大队的人马紧跟其后。

苏长瑾和两名手下,对着兰心又吩咐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自始至终,琼花一直跪在地上,眼睛看着胡缨。

可胡缨自转身后,再也没看过她一眼。

琼花看着胡缨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出了瑶琼院。

也一步步地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第一次的,琼花感觉到内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也许一开始就是一场局,但是,她知道此生再也遇不着这么一个少年郎了。

“当空雁叫,切切向南飞。”远处的屋室里,有传来了歌声。

“弄了浮生悔恨,如来曾连深悲。”

琼花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想要就此倒下。

兰心听完了苏长瑾的吩咐,走到了她面前。

“赔钱货,起来了,人家爷嫌弃你烂货,不要你了,还不回院子里去。”人走茶凉,恩客走了以后,兰心不复之前高贵优雅的姿态,恶狠狠的模样与外面勾栏院的老鸨毫无分别。

琼花不知道自己当初听了苏长瑾的话而行动究竟是对是错。

若是自己真的是缨郎当初遇到的那个小姑娘,该有多好。

琼花的目光仍然看着门口,似是在期盼些什么。

“看什么看,还不起来,马上要接客了。”

这时,吴钩突然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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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老宅

琼花原本暗淡的目光瞬间绽放出光彩,是缨郎,是缨郎让他的朋友来接自己了吗?

吴钩走到了琼花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没用的棋子。”

然后举起弯钩,一下子结果了琼花的性命。

弯弯的铁钩一下子划破了琼花的脖颈,平日里琼花呵护的白嫩嫩一下子被割裂,血喷洒了出来,吴钩熟练的侧身躲过了。

兰心却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来得及避闪,被溅了一身血迹。

“晦气,真晦气。你怎么回来杀人啊。”兰心知晓自己可不能触了霉头,只能客气询问。

吴钩转头看着兰心,裂开嘴,露出牙齿,看上去格外阴森,然后开口道:“都说了已经给我们了,我们想怎么处置,你管得着么。”

兰心慌忙点头:“您说的都对。这尸首我来帮您处置。”

吴钩也不说话,转身离开了。

胡缨站在门外,他没有进去。

若是想重新得到苏长言的信任,仅仅是离开,肯定是不够的,但若让自己下手,自己是在做不到。

而琼花的死,自己这次的仇,苏长瑾。该算的迟早要算。

“解决了。”吴钩看到胡缨就开口说道。

胡缨点了点头。

“回家了。”吴钩上前搀扶起胡缨,两人一起跟上大部队,向着苏家进发。

苏源城原本就是苏家第一代老祖创立的,苏家的地理位置原本是在苏源城最中心的地带,但后来为了清净,就搬到了苏源城东北角一处四面环水之地。

为了切合风水,还特意人工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山坡,整个山体挖空,形成一个卧龙之势。

而老宅那边,则是喜欢热闹的苏老太爷住的,苏长言幼年时全家都住在老宅,后来苏阳天执掌苏家,则搬至了东北角的卧龙之宅。

而苏长言,似是被遗忘了一般丢在了老宅里。

所以今日他们所言回家,就是回苏源城的老宅,苏长瑾自然是不会跟着他们去老宅的,如今老宅那位除了年纪大一点,权柄早已移出,没什么好讨好的。

苏长言今日刚刚回苏源城,他必须要回去拜会东府那位,苏长瑾需早些回去,做好些准备恭候苏长言大驾。。

苏长言与许天宝一路行来,很快便到了老宅。

苏长言道:“天宝兄,你住苏源城的这几日,便住在这老宅吧,地段繁华,也清净。”

许天宝虽然不知晓苏家的斗争,但也知道苏家自来有老宅与东府两块地段,不用去东府,也省去沾染他们自家派系之争,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说,好说。我要逛这苏源城,住这老宅最是方便不过。”

“天宝兄,请。”

老宅建的年份有些久,但也算是每年维护,外墙建的与整个苏源城的风格一致,都不太高,但墙内种了许多参天大树,也算是遮挡了外面那些想要窥视的目光。

一走进老宅,就是大片的庭院,似是整个江南的山水奇石都藏在这一座庭院里。

走过前面的一片大理石道路,便是一大片的湖泊,湖面上的小桥曲曲折折。初夏时节,河面上已经有荷花亭亭玉立,有几朵性子急躁的,已然悄然绽放。

“长言兄,你们这老宅,这湖就是一景,待到盛夏,可不就是一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图啊。”

“天宝兄,你说笑了。”苏长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温和。

对于这湖,苏长言有着深刻的记忆。

“这湖叫做初阳湖,这湖心的小亭子,便叫初阳庭。新日初生,万物伊始之意。”苏长言介绍道。

许天宝点头道:“好,好一个初阳湖,好名字。”

“确实,整个湖面一片半圆,可不正如那初阳。”

这时一个手下小跑着过来,跪在了苏长言面前:“二公子,老太爷在正屋等您呢,您快些去吧。”

苏长言笑着道:“好了,小丁,就属你最伶俐,没看到我带着客人吗?”

“无妨,这初阳湖的美景,我这几日可以好好赏。长言兄与家人三年多未见,快快前去吧。”

“那小丁,我这客人,就麻烦你安排着去住处了。”

“好咧,二公子,您赶紧去,老太爷一大早听说您回来就坐到正屋里头去了,您看您磨蹭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天宝兄,那长言就先行一步了。”苏长言道别道。

“好。”

苏长言快步来到正屋,推看门,苏老太爷就坐在大厅里,慢悠悠的喝着茶。旁边站着几个小厮,垂着腿,揉着肩。

看到三年前还是满头青丝的爷爷,此刻已经全是白发,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数岁,苏长言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苏长言颤着声开口道:“爷爷,长言回来了。”

苏老太爷年方六十又三,原本耳聪目明,自三年前听到苏长言身故的消息,一夜白头。

此刻听到苏长言的声音,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睛,待看到苏长言,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吐出了一句:“臭小子。”

苏长言走到了苏老太爷面前,跪在他面前,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臭小子,回来就好。”

从不曾为什么事而动容的“人间仙”,此刻眼眶也红了起来,他缓了缓情绪,问道:“爷爷,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是那混蛋对你不敬!”

“臭小子,是被你气的。”

“爷爷,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月神的剑也到手了。”

“你怎么去了三年,长风又是怎么回事,他似乎不是我孙子了。”

听到爷爷这么讲,苏长言猛地抬头,看向苏老太爷,开口道:“爷爷慧眼如炬,真的长风已经死了。可是爷爷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的长风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二十岁出头的绝顶高手,若是你这个臭小子,我是信的。可是长风,万万没有这个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长言把在月神遗迹里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和苏老太爷讲了一遍。

苏老太爷毕竟活的时间久了,阅历颇为丰富,虽然开始听说妖兽附身一事有些心惊,但也算能接受。听到跌入旋涡进入灵仙境之后,不免细细的询问了几句。

“长言,你有仙缘啊。”苏老太爷听完后,开口道。

“也许吧。”

“不是也许,你定有仙缘,只可惜天道蒙蔽,凡人再不可修仙了。那宅子后面的东西,你去取了,然后再去东府见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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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莲花床

酉时刚至,太阳早已落山,苏家老宅今日却少有的灯火通明,似有喜事一般。

苏长言回来了,于苏老太爷而言,可不正是天大的喜讯。

“长言,你这一去三年,世事变化很快啊。”苏老太爷屏退了手下人,喝了一口茶,感慨道。

苏长言上前接过苏老太爷的茶盅,说道:“难道东府那位已经准备放权?”

苏老太爷听到苏长言这般讲,立即胡子都要吹起来,低头想找个什么物事打在苏长言身上:“什么东府那位,那是你父亲,纵使他当初对不住你,你若想要这苏家,无论人前人后,你都要尊重他。”

苏长言立即跪下:“爷爷,长言知错了。长言再不会犯。”

“你与他生分,他自然也与你生分,虽然你三年前在外头混得风声水起,可这三年后,你看江湖还有谁知道你的名头?唯有真的手握苏家,江湖中才会人人真心实意高看你一分。”

“是,爷爷。”

“唉,我看你一向老成持重,终归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快起来吧。”苏老太爷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苏长言的手。

苏长言起身后,恭恭敬敬地站在苏老太爷面前,开口问道:“爷爷,今日你可要跟我一道回东府?”

苏老太爷叹了口气:“你先去把那物事从后面找出来,今日东府一行,你估计用得上,爷爷老了,再去给你撑腰怕被人说舍不得权柄。”

“是,爷爷。”

“快去吧,就是你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里,当初你翻出那东西,一直藏得好好的,后来你交给我。三年前听闻你死讯,我就担心东府对这物事不死心,我又藏了回去,如今是你去取出来的时候了。”

“是。”

“找到东西就骑马去东府吧,不然怕是赶不上东府的宴席。”

“是,爷爷,长言这就告退,明日就回来看您。”

苏老太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再多言语。

苏长言行了礼就出了正屋。

自己小时候住的那间房在整个老宅的最角落的位置,苏长言走过一丛丛花圃,踏过一条条小径,便来到了自己幼年时居住的院落。

这么多年没回来,此刻看上去依然干净整齐,想必是爷爷一直挂念着,叫人时时打扫修整。

苏长言推开了房门,取出当初在月神遗迹里挖下的一颗夜明珠,此刻他不禁想起了白罗刹,许久不见,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雷云原与东崎相距甚远,想必还在路途当中。

而白罗刹此时,正在尤依族中,认真备战一个月后的大比。

夜明珠很大,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苏长言看着那些年幼之时觉得高大的桌椅,此刻也只是一堆值钱的摆设而已,心中有些唏嘘。

他钻到了床底下,敲了六下床板,再敲了三下地面,声音两短一长,然后才从床底下出来,掀开铺在床上的被褥,此刻床板上露出了一朵花纹繁复的莲花。

苏长言的指尖轻轻地滑动着莲花的花瓣,花纹瞬息万变,很快由六瓣莲变成了八瓣莲,这时苏长言的手指往花心一点,花心立即弹了起来。

花心弹起了一小段木块,苏长言用力把木块拔了起来,这才露出了里面一个小暗格。

年幼时母亲多次指导自己如何打开这莲花床,后来母亲去世后,自己身周都是眼睛,便死也不敢打开,怕东西被夺去。

而今,却真正要用到这莲花床里的东西了。

小暗格里藏着一卷羊皮纸,南方人从不喜欢用这羊皮纸,这一般是东崎人的喜好。

苏长言把羊皮纸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的怀中,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一块宝石,这宝石形状呈椭圆,但是材质却看不出是什么,不像是寻常之物。

这其实是一枚刻了功法的宝石,古人真是天才绝艳,无法如同远古那般把功法存储于玉简之中,便想出了微雕的法子,把功法刻在了石头上。

苏长言一身月家武艺,尽出于此石,如今苏长言的武功已经到了绝世高手的境界,终于可以习得更高一层的武功了。

只可惜凝瑜剑名头太大,此番没有带回来,待三年后,便要手持凝瑜,问鼎武林。

原本以为自己有足够时间,能够在三年后的武林大会上力战群雄,可惜灵仙境一番历练,让自己平白失去了三年。

苏长言拿好了羊皮纸和功法石头,便在此关上了机关,走了出去。

眼下时间确实不多了,他很快便召集人马,立即向东府奔行。

等到到达东府之时,此刻已是酉时三刻,但为着等苏长言,所有人都端坐在正厅之中。

坐首之人,蓝衣莽带,虽然看上去有些年岁,但面容依旧英俊潇洒,更比青年人多了几分稳重成熟,正是苏阳天。

左侧坐着苏墨氏,苏家身为世家,自来讲究联姻,而这位墨夫人,却是官家小姐。

墨夫人父亲位居二品大元,当初见着苏阳天一见倾心,要死要活要嫁与这位江湖人。

苏家身为老牌世家,多年来在江湖中声势如日中天,苏源城一直一来有些超然于法度之外。

圣人恩典,直接赐婚。

此刻苏墨氏满头钗翠,身上穿着绣着福字的外衫,手上戴着红色的比甲,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纵使年华老去,但也要扮得富贵怡人,丝毫不似武林中的世家太太,颇有些庙堂上官太太的打扮。

苏长瑾站在苏墨氏身侧,随侍在旁,端茶递水,时而低头私语几句。

苏长言走进大厅之时,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真是母慈子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看到苏长言进来,苏阳天没有发话,苏墨氏却是念了声佛,道:“长言,大娘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苏长言俯身行礼道:“长言回来晚了,让爹和大娘久等了。”

苏阳天还是没有讲话,只是看着苏长言。

苏墨氏却是笑的一团和气,加上脸圆圆的,看上去还真像个慈眉善目的菩萨:“长言,你还活着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路上被什么耽搁了。”

“明澄湖风景很好,我多欣赏了几日。”

苏墨氏回头看了苏阳天一眼,说道:“你看,我说长言只是许久不回来,想多看看风景,怎么可能如外人说的那般,和长风在外面火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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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东府

苏长言刚至东府,连凳子都没坐上,水都未喝一口,这边苏墨氏已经迫不及待的给自己背上一个罪名。

呵,可笑。

还好自己早已习惯。

苏阳天这时终于开口了“出去了三年,翅膀硬了,一出来就打自己弟弟?”

苏长言仍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长言只是刚刚出迷雾林之时,与六弟小试了一番身手。”

这时苏长瑾站出来道“长言,那么只是小试身手,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六弟没回来。你是不是把六弟杀害了?”

母子连心,既然要栽赃,一个人当然不够,苏长言没有说话,等着他们继续表演。

苏墨氏赶忙制止苏长瑾道“长瑾,你怎么可以乱说长言,都是你弟弟。长言,你哥哥也是在外面得到些不好的消息,关心你和长风的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们长风现今在何处就好了。”

难怪今日苏长瑾来醉仙楼旁敲侧击,硬是吃下这么大暗亏也能忍住,后手都在这里。

原本还以为至少能吃饭的时候被发难,这对母子过了三年顺心日子,一看到自己便要致自己于死地嘛。

“长言不知晓六弟现今在何处,只是当时长言急着回家,而六弟说还想再玩玩。”

“哼,你把六弟杀了埋了,自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好你个苏长言,你竟然敢残害亲兄弟!”苏长谨咄咄逼人。

苏长言自始至终,没有看向那对母子,而是一直看着苏阳天。

苏阳天只问自己是否和苏长风打过,然后便再也不曾开口,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你有何证据?”苏长言问道。

苏长瑾立即举起手来,白日里被苏长言捏的印子竟然此刻还未消退,好个苏长瑾,果真是准备充分。

“白日里我去请你喝个酒,还被你捏成这副模样,你现在武功高强,连我这个大哥都不曾放在眼里。

当初六弟回来说你去世了,损了你名头,你必然怀恨在心,趁着无人知晓,在外面把六弟杀了。

苏长言,你好狠的心,你这种人,就该家法处置!”

若非时机不对,苏长言真想为苏长瑾鼓掌,他抬头看向苏阳天,说道“我没有杀六弟。父亲,你可信我。”

苏阳天这一回,不再把玩手中的暗器,抬头看向苏长言,开口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长风在外面玩够了,自然会回来。开席吧。”

听到苏阳天这么说,苏长瑾立即和苏墨氏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情况不对啊,平日里苏阳天从不会站在苏长言这一边,顶多是不发表意见而已。

苏阳天今日这番作为,似是要为苏长言正名?

弑弟这种事都打算轻轻放过,这还了得。

“父亲,您不可如此,就算您偏爱二弟,也不能这样纵容他。纵使如他所言,没有杀了六弟,但也算是兄弟阋墙,理应处置。”苏长瑾叫嚣道。

苏阳天看向苏长瑾,轻哼了一声,一句话未说,站起了身。

苏长言,这时开口道“我不可能杀了六弟,因为我现在是绝世高手境界,而六弟,已经是绝顶高手境界了。”

苏墨氏手中的佛珠“哗”得一声跌落在地,佛珠断裂,大颗小颗的佛珠在地上滚来滚去,苏墨氏整个人呆在那里。

苏长瑾难以置信的看向苏长言,表情惊悚异常。苏长瑾的武功天赋不好,多年苦练,至今也勉强达到一流高手境界,而苏长风一直与自己算是半斤八两,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刻苦,

虽然知道他这三年武功进展极快,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绝顶高手。

“不可能,苏长风哪来这种天赋!”苏长谨冲到了苏长言面前,质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他,然后想要编造这种谎言来蒙骗我们。”

苏阳天似是早就知道一般,只是又说了一句“起身,开席了。”

门外的小厮听到第一声吩咐之时早就下了令,此刻听到老爷这第二声吩咐,立即叫早就捧好桌椅餐食的下人鱼贯而入。

苏长言让开了位置,看着下人们布置好了桌椅板凳,一道道精致的苏式餐点摆了出来。

苏阳天第一个落座,然后苏长言走到苏墨氏身旁,轻声问道“大娘,长言扶您入座。”

苏墨氏此刻整个人不在状态,若是平时必然想法子推辞,但今日,她浑浑噩噩间把手伸给了苏长言。

苏长言扶着苏墨氏坐在了苏阳天左侧。

苏阳天这时开口道“长言,来,坐到为父身边来,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苏长言闻言坐到了苏阳天的右侧。

苏长谨只能皱着眉头坐到了苏墨氏的左侧。

“今日是家宴,家里头那些叔伯我也没喊,等到明日你去拜会一下,免得他们说你没了规矩。”苏阳天吩咐道,神态亲和,真像一名慈父。

既然想演慈父,那自己必然奉陪,苏长言也点头应道“父亲教训的是,明日孩儿必然一一拜会。”

苏长言帮苏阳天布了几道菜,都选得是苏阳天平日里爱吃的,苏阳天满意地点头道“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还真是大有长进,那么宁家的亲事,你什么时候去提?”

听到这一句,苏长瑾忍不住推了苏墨氏一把。

这宁家这门亲,苏墨氏一直想揽到自己儿子头上,好不容易三年前得到苏长言身死的消息,自己感觉终于有把握撬动苏阳天口风了,哪知苏长言竟然在这时候回来了。

“天哥,长瑾还没有定亲,哪有弟弟先结亲的。”

苏阳天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开口道“我们江湖人何曾在乎过这个,你若看不惯,叫你父亲帮长瑾在庙堂上再找一位便是。这长瑾若自己没有中意的,这事便你做主好了。”

苏墨氏眉头蹙紧,眉心挤出了几条细纹出来,这样讲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自己便因为是官家小姐的身份,一直不得苏阳天喜爱。若是真的再帮自己儿子找位官家小姐,怕是苏家就要拱手让人了。

“呵呵,天哥,你这是哪的话,我们苏家是武林世家,怎么能去庙堂上找媳妇,我看还是找找四大世家结亲的好。我听说谢家有个女儿学医的,想必应该不错。”

苏阳天并没有接苏墨氏的话,而是继续吃饭。

“天哥,你看要不你下个帖子,问问谢家的意思?”

苏阳天抬头看向苏长瑾,似是在等他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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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父子

月光灼灼,银辉轻撒,夜空万里,无一丝阴翳,澄澈无比。

苏长言独自吃饭,看着苏墨氏母子表演。

苏阳天看向苏长瑾,等着他表态。

苏长瑾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立即放下碗筷,表决心道:“父亲,孩儿愿意听母亲的,娶谢家小姐。”

苏长言差点忍俊不禁,这苏长瑾这回怕是太过急躁了,会错了意,怕是苏阳天不会让他轻易如愿。

苏阳天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苏长谨立即面露喜色:“父亲您这是答应去递帖子了?”

苏墨氏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一时之间也停下了碗筷,看向苏阳天。

“你若想娶谢家小姐,自己去南岭争取就是了。我与谢家可没什么交情。”苏阳天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吃饭。

苏长瑾脸色立即涨得通红,自己连江南都未出过,怎么去南岭争取,若不仰仗苏家的名头,谢家小姐怎么能高看自己一眼。

苏长瑾激动之下想要说些什么,苏墨氏立即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他一脚。

苏长言装作什么都不曾看到。

可今日苏阳天似乎话有些多:“长言,你可想好了没,再不去,这宁家大门就要被司徒洛踏烂了。”

苏长言一直知晓自己与宁雪魄有亲事,但是今日父亲一而再的提及,必然有其用意。

苏长言答道:“在家休息个几日,长言便动身前往东崎。”

苏阳天听到苏长言这么讲,又开口道:“不,你要先去一趟中州,当年有些东西都存放在中州万宝阁中。带着聘礼,再前去东崎。”

“是,父亲。”提到东崎,苏长言又在心中忍不住想起了白罗刹,这回去东崎,说不定还能在遇上。

若是她知晓自己要提亲,怕是又要笑话自己,多少女侠要落泪。

而父亲让自己先去中州,恰好身上中的蛊毒要去中州看看可有何人能解,不然终归受制于人。

本以为这顿饭便这么过去了,没料到苏墨氏又发话了:“长瑾这些年也从未出过远门,不如这回让这做哥哥的同弟弟一起去中州吧。”

苏长言的眉毛微蹙,他不懂苏墨氏此举何意。

为了霸占好苏家少主的位置,这些年来她从未放苏长瑾出过远门。

苏长瑾武功一般,若是在外,很有可能被自己派人暗杀。以苏墨氏与苏长瑾的谨慎,按道理绝不会把苏长瑾置于险地。

且看苏阳天有何说法。

“长言常年在外,这些小事他自己处理便是了。”

苏墨氏这时柔声道:“中州的父亲来信了,说多年未见长瑾,有些想念了,我这回也是派长瑾去中州帮我们尽尽孝。”

苏长瑾立即紧跟着说道:“父亲,我这些年也未出过远门,这不是正好这回有机会可以跟着二弟去长长见识嘛,不然将来,怕是更没有功夫脱身。”

不然将来,后面跟的怕是继承了苏家家主之位吧。虽然见惯了这对母子的嘴脸,但他们如今日这般把想法都诉诸于口极为少见,中州必定有变故。

苏阳天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了句:“那便一起去吧,也帮我跟你外公老人家问安。”

苏长瑾立即答道:“是,父亲。”然后转头看向苏长言说,“二弟,此番我们兄弟俩就要同行了,路上还要靠你照应。”

苏长言微笑着答道:“大哥少抬举我了,自小便是大哥照应弟弟的多。”

“吃的差不多了,就散了吧,长言来我房里一趟。”苏阳天最后吩咐了一句。

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侍女们鱼贯而入,送上每人一杯清茶,然后侍女又捧上痰盂。

苏家四人喝了茶,淑过口后,就散了。

苏长言跟着苏阳天来到了他的书房。

苏长言住在东府的时日不多,几乎每次与苏阳天见面都是在他的书房之中。

刚开始时苏长言总是暗地里讥笑苏阳天一个习武之人,设一个书房这种空壳。等到后来多次过来看到苏阳天成日里躲在书房中,便不再小觑他了。

书房的布置与寻常人家无异,只是这间书房有一内室,苏阳天从不许别人进去,一应打扫皆是自己做。

今日苏阳天一打开书房门就往内室走去,苏长言就站在书房里等他吩咐。

苏长言听到了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苏阳天便走了出来。

苏阳天的手中也拿着一张羊皮纸,与苏长言怀中的看上去材质一样。

苏阳天没有提那张羊皮纸,而是坐在了苏长言面前,开口问道:“这三年去了哪儿?”

苏长言恭恭敬敬地答道:“去了雷云原,迷雾林内。”

“哼,区区一个迷雾林,能困的住你三年?你身上不是有破阵之物吗?”

“迷雾林确实困不住儿子三年,只是于父亲而言是三年,但于儿子而言,只过了三个月。”

听到苏长言这么讲,苏阳天立即狐疑的看着苏长言问道:“你掉入了时空隧道?”

“是。”对于苏阳天,苏长言不愿透露太多。

“是那个假长风推你进去的。”苏阳天的语气中带着些嘲讽,也带着些玩味。

对于苏阳天也看出来苏长风有异,苏长言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依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

“这假长风武艺甚是高强,他想做我的儿子我便让他做,你也莫去往外说。毕竟这可是一个白来的绝顶高手。”

对于苏阳天的态度,苏长言早已猜测到,凡事无利不起早,白来的绝顶高手,岂能放过。

“真长风怕是已经死了吧。”苏阳天又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苏长言摇了摇头,说了一下岩蛇附身的事,表示不知道长风的魂魄是否还在自己身上。

苏阳天点了点头,最后拍板道:“既然身子是我儿子,那么他就是我儿子了,若是你不争气,我这位子以后说不定轮到他做。”

苏长言心中很想笑,但是此刻只能已经恭敬如常,丝毫不敢露出半分违逆的样子。

“三年成为绝世高手,在时空隧道里看来也不算浪费时光。今日我提到的宁家结亲之事,你必须速速去办,不然这家主之位,你也不要肖像了。”

“是。”

“你此番前往中州之后,去万宝阁去当年你母亲存放的东西,喏,这是凭据。”苏阳天说着递给苏长言一枚玉制令牌。

苏长言伸出双手,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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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父子(二)

“万宝阁中的物事,全是当年你母亲的嫁妆,我一文未动。你母亲死后,我便做主将它们存了起来,也算是为你留了笔资产。”苏阳天解释道。

苏长言立即露出感激的表情,说道:“长言当年年幼,多亏了父亲,母亲的东西才得以完整的保全。”

其实苏长言心中想的却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怕是你早已收入囊中。苏阳天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你母亲留的财帛很丰厚,这次迎娶宁雪魄,家中就不再另外出钱财了。家里的人手你随便挑,只是这一回务必要把宁雪魄取回来。”

哼,原来只是用母亲的钱来帮苏家娶媳妇。

当初苏阳天一日娶二妻,轰动整个江南,墨氏十里红妆,杨氏也是武林世家的女儿,但在财帛方面自然比不了官家。

但是杨家却为了不坠杨氏颜面,几乎散尽家财,才有了所谓的存于万宝阁中的遗资。

自己母亲与苏阳天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最终还是落得一个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的下场,苏长言的心中,一直都是恨的。

但是眼下自己羽翼未丰,又离开了苏家三年,本想好好重新掌控一下局面,不料却被赶出去完成迎娶的任务,这苏家,怕是早就不想给自己留一席之地了。

苏长言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又问道:“父亲,不知宁雪魄娶回来后,是与我住在老宅还是住在东府?”

苏阳天思忖了片刻,答道:“东府的流芳院以后便划分给你了,在你动身之后,会重新修整一番。若你想住老宅为父也不会阻拦。只是你成亲之后,还是留在东府,帮为父分担一下事来的好。”

只要迎娶了宁雪魄,居然还给自己在东府留了一块落脚之地。看来苏阳天最近压力很大,急需要寻找同盟。

“多谢父亲。”

“长言啊,你可知道,这三年里,江湖中冒出了一个隐世门派。”

苏长言点了点头,答道:“出来后便听雷家公子提及了。听说这隐世门派的功法极强,比之我们现有的世家武艺强了许多,他们还招收了许多弟子,导致最近武林纷争不断,格局重新洗牌。”

苏阳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你可知道,隐世门派的崛起,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这些老牌世家、门派。现如今,我们这些原本有些矛盾的世家,也暂且放下斗争。原本谈好的联姻,也都提上了日程。”

“是。”

苏阳天摆了摆手,道:“三年后便是武林盟主大比,多一个帮手,苏家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便多一分保障。我听说你此次前往雷云原与那雷家也有些牵扯?”

好一个苏阳天,真是手眼通天,雷云原之事怕是也已经知晓了。

“雷家欲嫁女,我原本想着长风不错,可如今……”

“人家怕看中的是你吧。东雪魄,西华裳,都娶回来又如何。事成之后,儿子你的名头怕是比之为父当年要更胜一筹。”苏阳天说道。

“雷家不能与宁家并列,这雷华裳心计太深,长言不喜,若为联姻,不如纳给大哥。”苏长言原本从未拒绝过苏阳天,但今日苏阳天提到了雷华裳,他实在忍不住,只能拒绝了。

“你说的也对,可我听说隐世家族林家也向雷家求亲了。”

“长言离开雷云原之时,已经把林家人引到了迷雾林深处去了,究竟能不能出来,就看他们缘分了。”

苏阳天会心一笑,说道:“好,不愧是我苏阳天的儿子。这雷华裳若这般,那确实不适合娶回家,放在后宅有些不安稳。那你此去南方,可有拜会谢家?”

“路途遥远,不曾拜见。”

“可惜了。”苏阳天嘴上说着可惜,但面上丝毫不显,然后又认真看了几眼苏长言道:“你这皮囊,颇有我当年的风采,若是谢家小姐见了,必然欢喜。”

苏长言咽了口口水,接受这自己父亲的打量,没有说话。

之前苏长瑾打了谢家的注意,就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现如今他竟然想要自己也打谢家的注意,真是可笑。

团结该团结的力量,难道便只有联姻这一种做法了吗?

所谓的四大世家,百年传承,已经没落道这种地步了吗?

“这三年在时空隧道里可有什么别的收获?”

“不曾。”苏长言只字不提凝瑜剑。

“好了,那你便下去吧,我也乏了。”苏阳天摆了摆手,吩咐苏长言退下。

苏长言行礼之后,便转身了。

在他背过身后,他没看到,苏阳天原本随意的眼睛却异常认真的看着他,一直目送着他离去。

等到苏长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苏阳天才收回了目光,取出了怀里的羊皮纸,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明天再留他一日吧。”

苏长言去了自己平日里留宿东府的客房,便睡下了。

今日这般有惊无险的度过,也算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只是今日得到的消息有些多有些杂,但是前往中州再赶往东崎之事势在必行,留给自己待在苏源城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趁着这几天快速的整合手中的力量。

第二日,苏长言一起身,吴钩便在门外候着问道:“公子可醒了,老爷吩咐您用罢早膳立即过去。”

苏长言有些不满地用罢早膳,便起身去见苏阳天,等到走进书房的那一刻,脸上的所有情绪立即都隐藏了起来,只留下了恭敬与崇拜。

苏阳天今日站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张羊皮纸。

这羊皮纸与自己在莲花床中翻找到的一模一样,苏长言忍不住心中咯噔了一下。

苏长言行了礼,道:“父亲。”

苏阳天这才把视线移开了羊皮纸,开口道:“你来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摇着手中的羊皮纸。

“长言不知。”

苏阳天却嘲讽似的笑了一声:“你确实不知,但你身上应该也有一张吧。”

“是。”既然被点穿,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这张也给你,这是当初我与你母亲的约定。但是这羊皮纸,要等到你把宁雪魄娶回来之日再给你。”苏阳天的手往前伸了一下,又收了回来,似是戏耍了一下苏长言。

“父亲,这羊皮纸究竟是什么?”

“你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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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冰晶世界(白线)

“白姑娘,明日便要进行大比了,你修炼的如何了?”弓贝站在帐篷外面说道。

自那日与弓贝在帐篷内进行了一番详谈,白罗刹询问了一修行中遇到的问题。

弓贝已经是绝顶高手,指导一名绝世高手境,还算绰绰有余。

白罗刹当初提升到这一境界是外力所致,虽然后来多次修炼稳固了境界,但是在修行之中还是遇到了很多问题。

与弓贝交流过后,她感觉受益颇多,便决定趁着大比前一个月好好闭关修炼,弓贝便每日亲自送吃食来。

这一日,弓贝又端着盘子站在了白罗刹的帐篷前。

白罗刹没有回答。

弓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便把吃食放在了外面,转身离去了。

此刻白罗刹其实又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天空蔚蓝澄澈如晶石,地上有大片蓝色的湖泊,一艘小船靠在岸边,自己站在一片冰川之上。

我来过这里。

已经来过两次了。

天空中再次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冰蓝色的鸟儿飞过,羽毛似冰晶,瞳孔若星辰。

这一次的意识,格外的清晰。

这鸟儿,是极北之地的冰鸢。

既然又来到了这里,白罗刹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右手所及一片光滑,丝毫没有一丝摩擦感。

这一回,白罗刹心态平和,既然一次次的来到这里,那么必然有其原因。

大约是极北之地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白罗刹开始在冰原上行走,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既然第一次是在水中,第二次在岸上,而这一次的位置在更北的岸边,那么,必定是要往北走。

但是好像,每一次都会出现冰鸢。

这样想着,白罗刹忍不住抬头看。

原来冰鸢一直在自己头顶上方盘旋,自南向北行进,似是想为自己指引方向。

那么,跟着你们走又有何妨?

白罗刹坦然的大踏步向北。

这一回,白罗刹依然是穿了一身黄衣。

冰天雪地间,在蓝与白的世界里,一裘黄衣缓缓向北移动,似是一条线,划破了蓝白世界的和谐与静谧。

白罗刹觉得只要来到这里,自己就说不出的舒适自如,手中空空如也,什么武器也不曾握着,但没有丝毫担忧。

这天地间似乎就剩下自己一人了,只需往前,便能得到答案。

在冰原上行走着,白罗刹很快便来到了一片冰晶附近,仔细一看,这些冰晶摆放似乎自成阵法。

之前在阵法世界中有所得,今日遇到这天然阵法,白罗刹不免跃跃欲试了起来。

她绕着冰晶走了一会,便径直往里走了进去。

谁知刚一进去,入口处便又出现了一块冰晶,把来路封住了。

这竟然是一个会从无至有的变化的阵法,仙灵时代终结之后,人间界再也不曾出现过这种阵法了,实在是太有趣了。

白罗刹回头看向封住自己退路的冰晶,没料到,这刚一回头,冰晶上出现一人,一身白衣,竟是苏长言!

“喂,苏长言,你怎么被关在冰晶世界里了。”白罗刹自从到达这个世界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旁人,此刻看到苏长言突然出现,忍不住开口问道。

人肯定不可能在冰晶里,怕这冰晶映的是苏长言的倒影吧。

但是苏长言没有理会白罗刹,似乎是行走一般,从一块冰晶移到另一块冰晶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冰晶的倒影,应该映出来的是自己才对,怎么可能是别人。

难道苏长言也在这冰晶阵法之中?

“苏长言,你也在这里吗?”白罗刹高声呼喝,似乎想寻得回应。

但喊声过后,只听到丝丝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白罗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冰晶上苏长言的倒影似乎又在往别的地方走,白罗刹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跟着走了一会,白罗刹发现跟着倒影走,似乎也在一步步破阵,难道这苏长言不出声是为了暗中助我一臂之力?

可这破阵之法,分明与自己的方法如出一辙,苏长言的阵法水准自己也是见识过的,绝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提升到自己这般高度。

白罗刹的心中充满了怀疑,但是只要冰晶上的身形一有动作,她就忍不住紧随其后。

很快地,似乎出口就在前方了,冰晶上的苏长言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等待白罗刹。

等到白罗刹走到他身侧时,苏长言突然正面朝向了白罗刹,对着她笑了一下。

恰如那春风吹拂过发丝,似是那百花对着你绽放。

笑容过后,苏长言对着白罗刹点了一下头,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继续走。

白罗刹看着苏长言的身形在出口处消失了,远处大片的平整的冰原上,似是有他模模糊糊的身影,站在那里。

走出去,便能看到苏长言了。

心中的疑惑,大概他能给自己解答。

白罗刹抬起了脚,打算向前走。

当脚步跨到一半,她又收了回来。

我自己遇到的阵法,我当然要自己破,我才不稀罕你给我指路。

白罗刹又仔细的推演了一下,推演之后,白罗刹额间冷汗直冒。

这不对,再往前一步不是生门,而是死门!

可是前面明明是一片坦途,怎么会?

而这生门,这生门似乎是藏在死门之侧三尺之处。

可那里似乎没有出路,只有一片冰晶墙。

难道自己的推演有问题?

白罗刹又推演了一遍。

死门,死门,还是死门!

眼前苏长言的身影就在这出口之外,这里怎么可能是死门?

白罗刹自来到这冰晶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原本她衣着单薄来到这里,从未有所知觉,但今日却有一种刺骨的凉意从脚底袭来。

这凉意似一条毒蛇,顺着脚底曲曲折折的往上攀爬,爬过腰际,绕着自己的脊梁骨慢慢向上,最后绕至前面,一口咬破自己的胸膛,钻进了心脏。

白罗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不远处的苏长言看着她跪倒了,仍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似是在招手。

浑身透着凉意,白罗刹的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滚落,掉落在地面上,瞬间结成了冰珠。

自感受到凉意的那一刻起,白罗刹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出的气体雾蒙蒙的,遮掩住了她的视线,外头苏长言的身影更加显得朦朦胧胧。

不行,自己不可以再在此处耽搁了,若再耽搁,怕是会死在此处。

白罗刹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跨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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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星空下

白罗刹向前跨了一步,她仍然相信自己的推演,跨向了推演中的生门。

在她踏出那一步之后,冰晶墙依然竖立在那里,没有如同进入冰晶阵法的时候那样消失。

但是强烈的寒冷感侵袭着白罗刹,她已经不能在此地多待,她试探性的用手伸向冰晶墙,手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直接穿墙而过。

白罗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嘴中念叨着“去xx的苏长言,这个混蛋才不会对着我笑对着我招手,他破阵的水平也比我低多了。”

然后一下子穿墙而过。

穿墙而过的那一刻,她的脚踏实的站在了结实的冰晶上,直到此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当白罗刹转头看向身侧三尺之处时,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侧三尺竟是千丈悬崖,若是之前自己不动脑筋,跟着一步踏出,怕是此刻早已尸骨无存。

明明在冰晶阵法中看到的是大片的冰原,没想到出来发现真相是万丈悬崖,这冰晶阵法真是奇妙,莫非还带了点海市蜃楼的作用。

出来以后,原本那股刺骨凉意瞬间消失,白罗刹有着说不出的放松写意,再次回到了一开始进入冰晶世界时舒适的状态。

“我好像是头一回逗留这么久,之前两回都是受伤,可是这回,会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白罗刹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若是再不回去,不会来不及赶上大比吧。”

白罗刹的内心不由得有些焦急了起来。

正在这样想着,天空中的太阳似乎变得格外的大,白罗刹的胸口有什么似乎是呼应着太阳光芒一般,也开始发出灼热的光芒。

白罗刹立即被照射的睁不开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白罗刹发现眼前有些漆黑。

之前被强烈的光芒照射,眼睛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她眨了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会,便发现,自己这是回来了。

既然一片漆黑,怕是到了午夜。

“咕噜噜。”白罗刹的肚子叫了起来。

陷入冰晶世界那么久,现实世界中已经过了一天,白罗刹的身体一日未进食,自然饿得产生反应。

“不知道弓贝有没有给我留吃的。”白罗刹口中念叨着然后走到了帐篷外。

地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整整齐齐的馒头与大块烤好的兽肉。

“唉,可惜已经冷了。”白罗刹直接席地而坐,就在外头吃了起来。

尤依族似乎是处在两座高山形成的峭壁之间,抬头望向天空之时,只能看到天空的一条。

但这一条却是这般好看。

黑色的天空中布满了星辰,荧光闪烁着似是天上织女的深色腰带,她大约是把能摘到的星星都丢在了腰带上,才会有这么好看的一条天空。

“你可算是醒了。”弓贝的声音突然从白罗刹头顶冒了出来。

白罗刹抬头,看到弓贝正站在自己身后看向自己。

许是夜色太黑,许是星光太美,弓贝突然看不清白罗刹的右脸上的疤痕,而此刻看到她光洁的脸上映衬着一层星辉,格外的圣洁美好。

白罗刹举起兽肉一口咬下,这份圣洁立即被破坏了。

弓贝摇着头,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么粗鲁的女子好看,肯定是这一个月天天端茶递水的,产生了错觉。

弓贝不再说话,也抬头看着天空,白罗刹在那里狼吞虎咽。

在白罗刹风卷残云一般把食物都清理干净后,她说道“明日就是大比了。”

“是的。你现在可有几分把握?”

“若是比起你们尤依族的人,我自然是十成十,但是其他族的情况我并不知晓。”

弓贝却轻笑道“布扎族和莫坎族,基本上与我们旗鼓相当,但若说道最强战力,应该要比我们的弓钰要强上几分。”

白罗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若只是几分,我自然也不怕,我就怕你的话里有水分。”

弓贝道“若是真的很强,那么也不能说我话里有水分,只能说明他们隐藏的好。”

白罗刹转头看向弓贝,亮晶晶的眸子似是刚刚从天上摘下的星星“既然如此,你就是对你说的话不负责咯。”

弓贝颔首道“你若想要进天蕴洞得到武功秘籍,你必须去。你现在空有一身武功,强大的功法,但是武技想必早就跟不上了吧。”

“明知故问。你这些日子只帮我讲解功法的疏漏,也不愿教我一两招。”白罗刹说道。

“不是我不愿教,而是你是使刀的,我于刀法一块,实在稀松平常。你的内息是通过刀罡来化为实质的,我不是教了你很多好好运用刀罡的办法吗。”

想到这一个月来弓贝也算不辞辛苦的悉心指点,白罗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应道“反正是帮你们寨子办事,多教我一点又怎么了。”

弓贝笑的身子都有些抖动了起来“还好我算是我们寨子中经常出去的人,若是旁人,怕被你忽悠的啥都教给你了。不如这样,若是你夺得头筹,出了族长应你的事外,我带你去一座山洞。”

弓贝作为奖励提起的山洞,白罗刹不免产生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是什么山洞?比之天蕴洞又如何。”

“天蕴洞乃是远古大能留下的,这如何能比较。但这山洞,在你参透天蕴洞学得的武技后,你去一回,有助于你加深对武技的理解。”

“这么神奇!”白罗刹感叹道。

弓贝露出了神秘的神色,然后开口道“凡是天蕴洞有所得的尤依族人,都会去那个山洞出招,把自己武技精髓留在那里。虽然学不到招式,但是你去那里感受一下,必定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这尤依族真是一块宝地,竟然还有这等地方!

自己这一回,还真是托了狮金兽的福,与这尤依族结下缘分。

想起弓贝一个月前说到的一眼认定自己的理由,竟然只是因为自己能够控制住狮金兽,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拜谢狮金兽。

“好,一言为定。”白罗刹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的,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大比。”弓贝不免絮叨了起来。

“那么,明天见。”白罗刹说完掀起帘子便往帐篷里跑。

弓贝一边回答着明天见,一边把她吃剩的盘子端了起来,不知去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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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鹤头谷前

次日清晨,阳光的金辉照射在整片大地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即使是位于悬崖缝隙里的尤依族峡谷,也得到了应有的照拂。

这一回白罗刹可没掉链子,在弓贝找到她之前,便起身站在了帐篷外。

当弓贝来寻她之时,她正坐在草地上擦拭着自己的双刀。

“白姑娘。”弓贝在白罗刹身后喊道。

白罗刹转过头去,却看到弓贝小麦色的皮肤在太阳的光芒映衬下有些熠熠生辉。

白罗刹不免心中感慨,难怪三十多岁的人也能受到寨子里的小姑娘们如此欢迎。

弓贝的身后站着两人,一人正是之前比试过的弓钰,对于此人的身手,白罗刹是放心的。

尤依族一向强者为尊,弓钰与白罗刹斗了一场,如今也是心服口服,他看到白罗刹坐在那儿,也唤了一句“白姑娘,我们要出发了。”

弓贝身后另一个竟也是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兽皮衣服,小麦色的大腿修长矫健,背上背着弓箭,腰上插着短刀。

她的脸上有两个好看的梨涡,她对着白罗刹一笑,两个梨涡立即露了出来,看上去格外活泼“白姑娘,我叫弓笑。”

白罗刹收势好双刀,在起身的前一刻,原本盘旋在她腿上的黑白小蛇立即顺着她的袖子钻了进去,白罗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碰到自己的手臂,不然那滑溜溜的触感实在接受不了。

两条小蛇只能泪眼汪汪的接受这霸王条款,小心翼翼的把身子盘好,躲藏在白罗刹的袖子里。

“让各位久等了,我们这边出发吧。”

弓贝发令道“那边跟我走吧。”

一路上,弓贝再次简单的说了一下赛程,而这些,这三人早已牢记于心。

白罗刹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往寨子的出口走,而是沿着寨子中间的河流往东走。

“这峭壁之间难道还有别的上山之路?”白罗刹问道。

弓笑解释道“想进出我们寨子那种地洞,怕是很难有第二条了,但这鹤头谷,却一定要沿着河流才能到达。”

“原来如此。”

走了一段路,弓贝又说道“一个多月前,上面的一座山发生了山崩,不知为何会携着泥浆滚落,形成了泥石流。所以前面有一段路极不好走,但也多亏了这泥石流,山上许多珍稀之物被冲了下来。”

白罗刹听到弓贝的话,心脏飞速的加快,难道前面就是当初自己与无欢坠崖之地,那无欢的尸首……

“你们可曾翻检过前面那片泥石流带下的东西?”

“自然查看过,不然怎么会知道有许多好东西,我还和弓火组了个五人小队来探查过。”弓钰答道,“怎么,你有什么东西也在这山崩之时遗失了?”

白罗刹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什么人的尸首?”

弓钰看向了弓贝,摇了摇头。

弓贝答道“尸首倒是未曾发现,但是的确有些东西像是你们从外面带进来的。”

白罗刹沉默了几秒,又说道“等到比试之后,可以让我在那里好好待一段时间吗?”

弓贝答道“若是你能帮我们赢了大比,什么都好说啊,我们眼下便要经过那里了。不过你若是有什么朋友是在山崩中遗失的,大约不会出现在那里,怕是早就被卷入泥浆中。”

弓贝后面的话没有说,若是卷入泥浆中,肯定早就尸骨无存。

白罗刹摇了摇头,道“她是从悬崖上坠落下来的,想必仔细翻找,应该能寻得尸首。”

弓钰抢着道“待赢了比试,我召集兄弟陪你一起搜寻。”

“喏,到了。”弓笑指了指前面。

白罗刹看着前面干涸的泥浆与石块,眼眶有些微红,张开了嘴,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们便快些去鹤头谷吧。”

弓笑上前拍了拍白罗刹的肩膀,然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说道“我们走吧。”

接下来一行人有些沉默,但行进速度反而有所提升。

走了约莫半刻钟,竟还真的走出了两山之间的峡谷,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鹤头山石。

鹤头巨石前已经站好了两拨人,左边那一波看上去格外魁梧高大,脸上满是络腮胡子。

右边那一波肤色比起尤依族人偏白一些,但也看上去各个精壮,身手应该比较灵巧。

弓贝轻声介绍到“左边的事布扎族,右边的是莫坎族。”

“呦,你们尤依族人怎么喜欢迟到么?”布扎族为首的布里达发问道。

“我看是因为胆小心绪,怕是在族里哭了几回鼻子才出的门吧。”最高大的布高修接口道。

“呵呵,你看他们居然叫了两个女子,怕是想要我们手下留情。”最健硕的布铁说。

弓贝客客气气的上前,对着布里达和莫文特说道“不好意思两位,我们来的路上前几天发生了山崩,所以有些耽搁了。”

莫文特点了点头,客气的回答“时间还未开始,等到太阳移到鹤头正上方的位置,他们便进去。”

“那位大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吧?”弓贝又问道。

莫文特答道“我到了之后点燃了狼烟,大人看到之后也点起了烟呼应了我。”

“那便好。”弓贝和莫文特说完话,便转头看向三人,说道“等下说了开始,你们三人便一起进入,白姑娘精通阵法,一切以她为主,没什么异议吧。”

弓钰立即答道“我这个手下败将有什么意见呢,不知笑笑怎么看?”

弓笑的梨涡又露了出来“打架我行,阵法我不行,只要能带我们去阵心,我没有不服的。”

几人正在交流,布里达又发难了“尤依族的,你们当中好像有外人吧,看这身打扮,似乎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弓贝答道“这比试从没说过不可以请外援吧。况且这位也不是什么外援,而是我们尤依族的外事长老,自己人。”

听到弓贝突然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定帽子,白罗刹有些心惊,但转念一想,只要帮他们赢了比赛即可,这打嘴仗的事自己从来便不擅长。

布扎族的人却都捧腹大笑了起来“你们尤依族怕是没人了吧,连这么个女人都请过来当外事长老,哈,我们便认了她这个外事长老又如何。”

弓贝又转头看向莫坎族的几人,莫文特点头道“也从没有规矩说不能请外援,若你们这外援真有用,我们明年也要考虑请一个了。”

这意思便是同意了。

既然正了名,接下来的事,便是夺得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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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鹤头谷中

既然沟通完毕,三波人便不再有交流,因为接下来,将是一场未来五年部族走向的比拼。

第一名的部族会有三个进入天蕴洞的名额,第二名一个,第三名则没有资格。

上一届比试,弓贝便代表了尤依族参赛,夺得了第二名,而那个去天蕴洞参详的人,也正是弓贝。

“布扎族五年前得了第一名,莫坎组则是第三。布扎族人皆身强力壮,但是传闻今年莫坎族出了一名天才叫莫灿,我看应该是那位双目有神的青年。”弓贝给三人介绍着敌手。

“今年是场硬仗,希望你们不负所托。”

“是。”三人齐声应和道。

太阳缓缓移动,终于到了鹤头正上方的位置,整块巨石全部都沐浴着阳光,发出了灿烂的光辉。

而在这一瞬间,鹤头谷的阵法似是激活了一般,皆发出了光芒。

“开始!”三族的引路人同时喊道。

三族青年按照五年前的名次鱼贯而入。

白罗刹等三人进入之后,早已不见了布扎族的身影。

弓钰说道:“我们小心些,布扎族的人若是在谷中遇见,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白罗刹问道:“这场比试可以见血?”

弓笑答道:“杀人必然是不可能的,那会挑起两族战争,但是在范围内尽可能的让敌手失去战斗力,就是布扎族一贯的做法了。”

弓钰补充道:“五年前的比试,我们族就是与布扎族提前在谷中相遇,两人抵挡他们,让弓钰一人逃走,才勉强保住了第二名的席位。”

白罗刹却淡然道:“那你们这三族比斗还算友好,若是外面,就算见血也无所谓。”

弓笑道:“我们这些部族虽然彼此间有竞争,但也算各自占据一处,只是这天蕴洞实在是宝地。但它五年开启一次,能容纳的人实在有限,若是超过,便无人能够参阅出什么。”

白罗刹一边听他们俩讲解,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鹤头谷的阵法。

这迷阵不像是一个阵法,而似乎是两个阵法叠加,若非遇到弓贝之前曾在阵法世界修行过,怕是今日自己也很难破此阵。

但是这么难的阵法,这三族的人之前又是如何破解的呢?

白罗刹仔细的端详着阵法,眉头紧皱似是遇到了什么困扰。

弓钰开口道:“若是参详不出也无妨,每年我们都没有人能够在规定时间内走到绝顶高手面前,都是时间到了,我们循着指引来到阵法中间。”

原来如此。

“这阵法并非不能破,只是需要些时间,你们紧紧跟着我的脚步走,切不可有一步走错。”

听白罗刹的意思竟是能够破解这阵法,弓钰忍不住和弓笑两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了惊讶与怀疑的神情。

但既然无人能破解,那也便相信她一回。

白罗刹的步伐极为有趣,时而来到一块大石头前,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去了,但她一步踏出,石头竟然自己移开了,弓钰弓笑在她身后看的咋咋称奇,对她的信任更多了一分。

如此这般,两人便跟着白罗刹在鹤头谷的怪石间穿行了起来。

以往都听老一辈说,在这迷阵中,什么都可能会遇到,但是今日跟着白罗刹,竟然一路坦然无阻,什么怪事也没遇见。

如果照这样下去,想必很快便能到达山谷中央。

有句古话说,乐极生悲,泰极生否。

讲的是人在过于高兴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在白罗刹的带领下,弓钰弓笑一路来走的很是顺畅。

但是在下一刻,三人进入了一块奇石围绕的区域,刚踏进去的那一刻,便有一拳迎面打来。

白罗刹立即往旁边闪避,这一拳落空,出拳之人发出了“咦”的质疑声。

弓笑弓钰刚想问白罗刹发生了什么,下一刻自己也进入了奇石围绕的区域,竟看到了布扎族的人。

弓钰立即把背在身后的狼牙棒取了下来,站在白罗刹身前,面对着敌人。

弓笑也取出了弓箭,站在弓钰的身后,拉弓上箭,对准着眼前的布扎族人。

布高修吹了一口口哨,虚了一声道:“弓钰你让开,那个脸上有疤的外人我不要,你把弓笑留下,我们便放你们俩离开。”

弓笑气的满脸通红,弓笑一直在部落里很受欢迎,但从没有人感这样调息自己,立即一箭对准布高修射了出去!

这一箭又快又狠,裹挟着劲风,呼啸着向布高修射了过去。

谁知布高修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一抬手就把箭打飞。

“弓笑,别着急啊,我们等会慢慢玩。”布高修的眼角微眯,嘴角斜斜的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弓笑,表情令人作呕。

“滚!”弓钰怒喝道。

白罗刹在这时却没有拿出武器,而是在看那条路可以直接走,但是看了一圈,发现生门在布高修右侧的一块石头上。

看来这一仗避无可避。

白罗刹举起双刀,然后凑到弓钰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又对弓笑使了个眼色。

“上!”白罗刹发令道。

弓钰立即如装了弹簧一般举起狼牙棒劈向布高修。

布高修旁边的两人立即便要上前帮忙,弓笑在后面射箭,阻止他们加入布高修与弓钰的战场。

而白罗刹却也冲了上去,刀罡挥展,同时劈向另外两人。

弓笑在远处射箭支援,一时之间也算是略微稳住了局面。

白罗刹一刀劈斩向布铁,这布铁一身铜经铁骨,刚刚那刚照面就打来的一拳正是布铁出的。

锋利的刀刃与布铁的手臂相交,竟发出金石碰撞之声。

这时白罗刹才注意到,布铁的手臂上带着铁质护臂。

原来不是真的铜经铁骨,只要是血肉之躯,那边好办。

既然手臂上带着护臂,那便往他身上劈斩!

眼下白罗刹以一敌二,虽有弓笑射箭支援,但终究力有不逮,必须迅速解决一个。

弓笑一边射箭,一边也往布高修之前站立位置的右侧移动,肆机找机会溜走。

而弓钰与布高修战作一团,两人一时之间打的难解难分,但布高修的力气实在太大,若是长久下去,弓钰恐怕就要落败。

白罗刹左手挥刀格挡住了布洛的攻击,右手那一刀却斜喇里刺向布铁的肚子。

只听“澄”的一声,这布铁果然练的硬身功夫,刀刺偷袭竟也能抵挡的住,但白罗刹在刀刃触碰到布铁肚子的那一刻,立即使出了刀罡!

一长条刀罡撕开了布铁的腹部,鲜血立即透过兽皮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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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奇石斗

白罗刹一刀划破了布铁的肚皮,鲜血直流!

布铁立即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似铁锤一般砸向白罗刹的刀。

布洛见状,立即想要上前支援,但是弓笑的箭似连环炮弹一般,一溜烟的射了过来,根本没有空隙可以靠近布铁。

“布高修!回防!”布洛立即向正与弓钰斗的难解难分的布高修喊道。

此刻布高修攻势越来越猛烈,再过不了几招便能制住弓钰,他怎么肯停!

见到弓钰那边有难,弓笑立即射箭支援,白罗刹一脚踹向布铁,夺回了被他握住的刀刃,向着布洛砍去。

布扎族人一向都是以自己的铁拳作为武器,手上戴着拳套,把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锻炼的结实而充满力量。

布洛此刻决定不管布铁,先拿下他们其中一个,方有机会获胜。

白罗刹与他立即相斗了起来!

布铁捂着肚子上的伤口退到了一旁,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白罗刹:“布洛,给我狠狠的砸扁她的头颅。”

说话间,布铁还挥舞着拳头。

弓笑趁机一箭射向布铁!

布铁此刻受了伤,行动迟缓,哪里躲得过,只能瞪大了一双眼珠子看着那箭射了过来。

布洛大喊着:“布铁!”然后整个人立即往布铁身前跑,想帮他挡住那一箭。

谁知,这箭又急又快,布洛赶到之时依然来不及。

在危机时刻,一团黑影突然滚了过来,把那箭打落。

布铁整个人愣在了当场,那箭刚刚与他只有半尺的距离,为了防止再被射中,他扶着身后的石块站了起来,这时他才有功夫去打量了一下黑影是什么。

原来那黑影竟是弓钰!

弓钰每次与布高修对招,都感到莫大的压力。

而刚刚在弓笑转头一箭射向布铁之时,布高修感受到压力少了一般,抓准时机,趁着弓钰两招之间的空隙,一拳狠狠地砸向他胸口,接着一脚把他踢向布铁。

原本想着让尤依族的两位误伤了自己人,可只把那箭打落了,真是可惜。

“哼,踢歪了。”布高修走向了弓钰。

此刻弓钰蜷缩着身子倒在一旁,白罗刹见状立即拔刀拦在了他面前,而弓笑的弓箭也开始了新一轮进攻,阻拦了布高修的步伐。

“布高修,我受伤了,先救救我。”布铁看到布高修终于停了下来,立即求助道。

布高修看都未看布铁一眼,说道:“没用的废物。”

然后走到了布铁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罗刹。

弓笑此刻已经走到了白罗刹的身后,双方又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我们之间没那么轻易能分胜负。”白罗刹开口道。

布高修仰天大笑:“哈哈哈,外面来的小虫子,竟敢如此信口开河,我布高修一人就能把你们都打趴下。”

白罗刹在一个月前,只能说与弓钰半斤八两,险胜于他。

但是经过一个月的闭关,对付一个月前的弓钰,应该不会再如当初那般狼狈。

可眼前的布高修,白罗刹实际上心里没什么底。

原本以为伤了他们一人能让他们有所警觉,知难而退,不料这布高修根本不把同伴放眼中。

若是此刻在朝着生门逃跑,这布扎族必然会追上,那么自己精通阵法的优势便不复存在,所以必须想一个法子把他们绊住。

弓钰中了布高修一拳一脚,虽然一时之间岔了气,但有了这片刻的歇息,此时也已经拿好武器再次站了起来。

白罗刹看到弓钰也能起身了,内心多了一分把握,开口道:“布高修,你就真的不顾同伴死活了,再不帮他疗伤,他可要失血而死了。”

布铁此时早已坚持不住,唇色发白,已是强弩之末,布洛从胸前的兽皮袋里掏出了布带,帮布铁包扎了起来。

布高修不去理会后方的事,说道:“我说了,我一个人,便可对付你们三个。”

白罗刹道:“真是大言不惭!我们上!”

说完白罗刹第一个冲了上去,双刀交叉,再次使出十字刀罡!

如有实质的十字刀纹像一个印章一般狠狠地打向布高修,布高修不敢托大,口中发出“啊,吃我一招升龙拳!”的喊声,然后一拳似是带着龙吟虎啸一般打了出来!

拳风刚猛,仿佛能看到又一条蛟龙伴随着拳风一起迎向白罗刹的十字刀罡!

弓钰和弓笑却在此时突然朝着布高修的右侧奔去!

但布高修全神贯注着与白罗刹相斗,根本没功夫理会两人。

两人来到白罗刹之前轻声在弓钰耳边点名的位置,明明是一块石头,但一狠心一闭眼便冲向了那块石头。

两人竟直接穿过了奇石!

这一幕布扎族的人并没有看到。

布铁负伤,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白罗刹,而布洛则在全神贯注的帮他包扎。

十字刀罡与升龙拳在空中相交,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震动了整片奇石迷阵。

一直坐在鹤头谷中央的绝顶高手原本一直在闭眼打坐,听到这声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但只是看了一眼,又合上了双眼。

而同样困在鹤头谷中的莫坎族,则互相讨论了起来。

“看来尤依族又和布扎族遇上了。”

“他们这次竟斗的这般激烈,不知是哪一位能与布高修打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回没碰上他们算是实力保存的最完整的。”

“对,我们只要快点进入中心就行。”

“这回真是天助我莫坎。”

他们讨论完毕后,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一卷兽皮。

这兽皮的背面绣着许多图案,若是白罗刹在此,定能认出这是此处的阵图。

这莫坎族的人倒也有些本事,竟然连迷阵的阵图也能弄到手。

而鹤头谷外,布扎族的布里达笑着说道:“哟,听这龙吟声,应该是我们族的布高修出手了,不知是谁这么倒霉。这迷谷中拳脚无言,两位见谅啊。哈哈哈。”

弓贝和莫文特都眉头紧锁,心中担忧是自己这边的人。

爆炸声后,白罗刹依然站立在那里,此刻她已经为弓钰和弓笑争取了充足的时间,但是自己既然被盯住,绝不能和他们从同一个方向走。

她左手伸出,把刀罡画成了一个圈,布高修这回总算是打算认真对待眼前这个人了。

白罗刹左手刀罡画圈,右手刀罡画方,两边图案成形的那一刻,立即同时出手!

好一招天圆地方,看上去像是攻向两边,但实际上右手为虚,左手为实!

白罗刹出招后立即转身闪到了一块奇石后面去,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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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祸水东引

布高修经过之前的对招,算是认可了白罗刹的武艺,这次又看到她使出了奇怪的招式,立即准备招架。

眼看着正方形的刀罡框向自己攻了过来,布高修双臂挥舞,打出了一招双龙斗来迎击。

两条蛟龙随着他的拳风,绕着他的胳膊向着前方冲刺,分别向白罗刹的刀罡圈与刀罡框迎击!

可眼看着就要相交的那一刻,刀罡圈与刀罡框居然在半途中转为,合二为一,然后借着糅合的冲击力一齐攻向了布铁与布洛!

白罗刹的招式会拐弯,可布高修的拳风可一向是刚猛路子,岂能拐弯。

眼下变故陡然出现,布高修立即牟足了力量再一次打出了升龙拳,迎击那拐弯的天圆地方!

这一次龙吟大作,布高修的身后似乎有巨大的蛟龙虚影出现,强烈的拳风甚至带动了周围的气流。

这奋力一拳后发先至,可算是赶了上来,但是两个招式在布洛与布铁身前相交,巨大的爆炸就这样发生在了两人面前。

这一拳出手后,布高修注意到白罗刹想肆机逃跑,这如何能容忍,布高修也不多言立即追了上去!

白罗刹此刻踏着乾坤步飞快的在迷阵里奔驰,这布高修却如附骨之疽一般无法甩脱。

可恶,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眼下与他相斗的话,不知道等会还能不能从容应对绝顶高手的攻击。

布高修在后面追着喊道“小虫子,你不准跑,来和我布高修一分高下。”

神经病,不跑有病,我可是为了天蕴洞而来,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

白罗刹在迷阵里穿梭着,想找合适的位置把布高修甩脱,可这一时之间,越走越觉得这迷阵过于简单,竟然找不到盲点。

这些野人真是笨,这么简单的迷阵竟然年年找不到路,明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白罗刹此刻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她稍稍不了解阵法一点,想必很快就能找到她所需要的盲点。

而白罗刹带着布高修一路冲刺,却是离鹤头谷的中心位置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也里莫坎族的人越来越近。

“莫蓝兄,似乎有人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莫水说道。

“不知是谁,千万不要是布高修。”莫灰说道。

“我们小心些,若是布高修就赶紧溜,现在快到中心了,赶紧把地图收起来。”莫蓝吩咐道。

莫水立即把地图藏了起来。

白罗刹在奔跑之际,似乎听到了前面有人的脚步声。

咦,竟然有人这么厉害,比我还要快,有人便好,看我来个祸水东引。

白罗刹突然停下了脚步,布高修看她停了下来,也立即停下,然后开口道“怎么,小虫子,不跑了,要和我打一场了?你早这么做多好。”

这布高修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打着要与白罗刹斗一场的心态,可是越追击,越发现这白罗刹对于破阵有特殊的技巧,于是便假装追击,实则跟着她破阵。

“布高修,若是我没猜错,前面是莫坎族的人。”白罗刹突然客客气气道

“那群小白脸,不足为惧。”

“布高修,我破阵的功夫怎么样?”白罗刹突然发问。

“厉害。”既然被识破了,布高修也大大方方承认。

“但是莫坎族的人却比我还要快。”白罗刹分析道。

“这莫坎族的人没有听说有精通阵法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是吊车尾。”布高修不屑的说

“这迷阵越到后面越难,你也发现了我速度有所下降,但是这莫坎族的人似乎行走很顺利。”白罗刹循循善诱,“眼下我们两个人,他们三个人,若是他们有什么秘密……”

布高修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这小虫子很聪明,若是他们有秘密,我布高修便抢过来。”

白罗刹摇了摇头,道“是我们。”

布高修冷哼一声“哼,那便上吧。”

白罗刹微微一笑,便闪身向一个口子走了过去,布高修立即跟上。

布高修一闪身过去,立即看到了莫坎族的三人。

莫坎族的三人也听到了有人靠近的声音,待看到布高修,立即严阵以待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走的这么快,可是有什么秘密!”布高修一开口就直指他们藏有什么。

负责拿好地图的莫水忍不住身体颤动了一下,莫蓝皱了皱眉头。

这一颤动,没有逃过布高修的眼睛,他立即看向了莫水,笑着说道“快把东西交出来。”

莫蓝开口道“布高修,你说我们行进速度快,你也不慢,这不追上我们了吗?”

“哼,我是遇上个懂阵法的,跟着她而已。”这么说着,布高修突然意识到白罗刹不见了!

布高修立即四下张望了起来。

莫蓝却认为他在演戏“布高修,只许你自己捏造个懂阵法的人出来,我还说我们莫坎族人有阵法天赋呢。”

布高修此刻无暇顾及莫蓝,发现找不到白罗刹后,咬牙道“该死,竟被那小虫子摆了一道!”

莫坎族的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布高修在那自言自语,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既然跟丢了白罗刹,那布高修怎么也不能放过莫坎族的几人,话也不说的就一拳打向了莫水。

“布高修,你好阴险!”莫蓝立即拿起铁杵挥打向了布高修。

莫水也连忙后退闪躲,而莫灰也拿出了铁棒砸向了布高修。

也许一人面对布高修是无力的,但此刻莫坎族的三人一起进攻,这布高修再强也不可能抵挡住三名绝世高手的攻击!

其实白罗刹在闪身进口子的那一刻,把身子缩进了奇石的凹槽里,这一招险之又险,若非布高修的精力分散到了莫坎族和未知的秘密上,必然会被发现。

等到布高修一走过,白罗刹立即闪身回去,换了条路就跑,这回才算是终于甩脱了布高修。

可是接下来去哪,是去找弓钰和弓笑吗。但是此刻离中心已经很近了,若是找到了他们再回来,怕是赶不及第一个面对绝顶高手。

原本是想三人合力一起斗绝顶高手的,既然如此,那便一个人试试吧!

这样想着,白罗刹又寻了路想着鹤头谷的中心前进。

白罗刹兜兜转转,为了绕过激斗中的四人,又走了许多弯路,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走到了鹤头谷的中心。

却见一人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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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谷中央

白罗刹设想过无数次,鹤头谷的中央会是什么样。

按理说应当是万石丛中一点绿,一片唯一的绿洲,绿洲中有一小池,池中养了一棵莲花,莲花正好开的正娇艳。

绝顶高手应当闭着眼在荷叶上打坐,仙风道骨的等着那个闯进来的人。

然后看到闯入的自己,要求自己上莲叶与他相斗,若是失足落水,就为失败。

可是当她穿过了这片石阵,终于踏入了所谓的中央地带,却发现四周一片光秃秃的,唯有中心一块巨石,一个衣着破旧的,毛发参差的,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坐在上面。

看到白罗刹来到此处,他方睁开眼睛“就你一个,打吗?”

这么干脆?

白罗刹曾在阴阳树上与绝顶高手一战,当初只接了一招便被打落水中。

虽说其中有自己借机逃跑的因素,但面对绝顶高手境,当初的自己确实不敌。

可如今自己经历了阴阳树中的粹体,又机缘巧合下锻炼了神识,虽说功力仍是绝世高手境,但再也不会如当初那般不敌。

“打。”白罗刹也干脆的回答。

络腮胡男子打了个哈欠,坐在巨石上伸了伸懒腰,开口道“我是冯有坚,也不是此处人,你代表的是哪一族?”

白罗刹恭恭敬敬的对着巨石行礼道“晚辈白罗刹,代表着尤依族向前辈讨教。”

冯有坚坐在石头上,说道“你一个人肯定不是我对手,你若把我打下去,便算尤依族此次夺得头筹。”

“前辈,这个要求听着简单,可却要晚辈不断凌空向您发起攻势,怕是比与您直接相斗还要难吧。”白罗刹说道。

冯有坚瞪大了眼珠子,哼了一声,胡子都被吹了起来,然后满脸不高兴的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道“那我便站在此地与你相斗,若是我被你打退一步,也算你胜。”

没想到这冯有坚如此好说话,白罗刹立即应声道“多谢前辈体恤。”

白罗刹正好祭出武器准备进攻,冯有坚又摆手道“你先等等,你是外面来的吧,我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白罗刹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恭敬地说“前辈请讲。”

“我在这峡谷中修行居住了数十年了,从上一届野人比赛开始就当他们的最后一关。”冯有坚似乎许久没说话了,此刻话有点多。

听到他称三个部族的大比为野人比赛,白罗刹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冯有坚接着道“你可知道,东岐坐忘峰萧峰主?”

白罗刹的脸色立即变色,东岐坐忘峰,不正是自己修行之处嘛。

但是萧峰主,从未听说过此人。

白罗刹只能据实回答“我是东岐人,也熟悉坐忘峰,但从未听过萧峰主。”

冯有坚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可是先天高手,当年最有可能修仙之人!”

白罗刹只能回答道“晚辈确实不知,请前辈详细描述一下你们之间的渊源,毕竟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冯有坚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看向东方,口中喃喃道“二十多年了,你不知晓也正常,看来我该出山转转了。”

坐忘峰就是自己的生活修行了十年的地方,除了师父和一群雪猴,便什么也没了。

但是这冯有坚,不知道和坐忘峰是仇是怨,万不可轻易道出真相。

“前辈,晚辈此间事了也将前往东岐,不如结伴而行?”白罗刹提议道。

冯有坚置若罔闻,只是目光看着东方,眼神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先比试过再说吧,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引路人。”冯有坚道。

“好。”白罗刹终于拔出了腰间的双刀。

面对绝顶高手,白罗刹丝毫不敢拖大,万象心法迅速运转起来。这峡谷内虽然地处偏僻,但也灵力十足。

空气中的灵气逐渐的向白罗刹身上涌了过去,随着心法运转,灵力涌过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带动了气流。

冯有坚面对一个绝世高手,本来是轻视的,心中只计算着几招内把白罗刹打退。

可当他感受到空气中的灵力在逐渐被她吸取之时,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立即神色有些认真了起来。

当他看到白罗刹踏着乾坤步向自己攻来之时,眉头都皱了起来,立即认真应对。

白罗刹踏着乾坤步,身姿飘忽的向着冯有坚前进,吸收了这么多灵力,乾坤步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变幻莫测。

白罗刹没有丝毫犹豫,一开场便踏着乾坤步布阵,脚每次落准位置之时便留下内劲印记。

而对面的冯有坚早已不复初见时的随意,双目紧紧地盯着白罗刹的步伐,满嘴络腮胡微微的在颤抖,似是想说什么。

白罗刹的步伐越踏越快,待行至七七四十九步之际,原本留下印记的地方一齐绽放光芒,乾坤小挪移阵势成!

白罗刹借着小挪移阵之力一下子瞬间跳转到了冯有坚的面前,全身灵力运转到刀上,双刀挥出,十字刀罡!

冯有坚一直都十分镇定,甚至白罗刹瞬移到自己面前之时也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

十字刀罡袭来,天空中一个巨大的十字图案以万钧之势自上而下的向冯有坚压了过来,空中的气流全部被十字刀罡的气势所碾压,全都退避三舍,

在十字刀罡即将接近冯有坚的那一刻,冯有坚感受到空气中似乎有一段气流被凝滞了。

除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竟什么也感受不到!

十字刀罡之差半寸便要击中冯有坚身上,白罗刹此时却丝毫不浪费时间,闪身到了冯有坚退路的位置,又是一道十字刀罡!

原本使出一次就几乎耗尽一半内力的十字刀罡,白罗刹如今借着阵法之力连续使出两次,封闭了冯有坚的退路!

两道十字刀罡一前一后马上就要依次击中冯有坚了,白罗刹连出两招后急速后退,握刀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下一息,冯有坚身前的刀罡消失了。

再过了半息,冯有坚身后的刀罡也瓦解破碎,消弭于空气之中。

怎么可能,我连他怎么出手都还没有看清,两道十字刀罡就这么瓦解了!

我不甘心!

白罗刹提了一口气又攻来,此刻没有花哨的招数,而是单纯的带着刀罡狠狠地劈斩!

“你的武技怎么会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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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磐石难移

冯有坚轻松地隔挡着白罗刹的砍、劈、挑、刺,但越打似乎越不满,气呼呼的质问道“你就只会一个十字刀罡,你师父什么都没教你吗?”

白罗刹身姿飘忽,不断骚扰攻击。但一直到此刻为止,冯有坚都只是招架,还未出招。

他比之前遇到的老叔要强的多!

之前我在绝世高手境界尚未稳固还能从老叔手底下逃脱,若是冯有坚,恐怕立即毙命。

冯有坚像一块磐石一般屹立在那里,无论白罗刹以什么样的攻势进击他都不动分毫,举手投足间便化解了白罗刹的攻势。

白罗刹此刻无心理会冯有坚的质疑,这也是敌人心理战的一种,她此刻只是全力运转心法,以突破身体极限之势吸收空气中的灵力!

充沛的灵力在白罗刹的身体中震荡,乾坤步使到了极致,若稍慢一点,则贸然吸收的灵力无法化解;若稍快一点,则身体无法承受灵力在经脉中的运动。

此刻白罗刹的身体达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平衡状态,她踏着乾坤步,化作万千道光影向着冯有坚攻了过去!

无数光影袭来,冯有坚点头道“虽武技欠缺,但也算把功法与身法结合到了极致。”

万千道人影都冲向了冯有坚,冯有坚依然稳若磐石,但是他的身体终于微微下沉。

冯有坚要出招了!

冯有坚头顶稀疏的头发随着风飘荡,他有些破旧的衣衫也被白罗刹攻来的气流吹动,但他神色凝重,双掌使将开来!

冯有坚的一双肉掌大开大合,沉着阻拦着白罗刹的攻击,似是一瞬间化作千手观音,把那一道道飞舞在身边的白色萤虫全部打退!

白罗刹攻势不断,冯有坚的千手万掌也绝不停歇!

“好!”冯有坚终于夸赞了一句。

与此同时冯有坚发现了白罗刹的一个漏洞,毫不迟疑,一指点出,白罗刹的攻势立即被瓦解。

攻势被瓦解,白罗刹立即快速后退,但冯有坚岂容得她闪躲,那看似随手一指,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内劲,白罗刹纵使急速后退,也依然躲闪不过。

一指点中,白罗刹身上的护体真气瞬间破碎,白罗刹猛地倒射了出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哟,第一个进来也没什么用嘛。”这时,布高修的声音从入口处传了过来。

白罗刹检查了一下伤势后发现,冯有坚在最后击中自己之时收了力。

白罗刹心中不知他是何意,但是也起身到一边去打坐调息。

见白罗刹没有理会自己,布高修也不再自讨没趣,走到了冯有坚面前,右手拍了拍左肩,行了一个部落的礼节,然后开口道“我是布扎族的布高修,前来向前辈讨教。”

冯有坚对于他口中的野人,自然没有面对白罗刹时那般话多,他只说了句“你让我移动一步,便算你胜。”

布高修立即笑道“哈哈哈,好,那我这就进攻了。”

布高修说完立即动手,这布高修也是体修,并没有武器,挥动着拳头狠狠地砸向冯有坚。

布高修可没有像白罗刹那般起手便是大招,先试探性的肉拳直接攻了过来,但是冯有坚只出了一根手指头,便轻易的阻拦了他所有的攻击。

“你也没有像你表现的那么厉害嘛。”冯有坚习惯性的嘲讽道。

“呵呵,前辈,那你就看好吧!”布高修说完便往后一跳,身上蓄力,龙吟泛起,一招升龙拳直直打向冯有坚。

白罗刹摇了摇头,不再看下去,这布高修之前与自己堪堪战平,只一招升龙拳根本不是冯有坚对手。

此刻白罗刹发现刚刚冯有坚的那一指极为特殊,点中了一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弱点,但他也为真的发力,似乎只是想告诉自己,自己功法中的不足。

若是把此处的经脉点亮,灵力脉络在身体中的流通会更加顺畅,那么自己的万象心法便能吸收更多的灵力。

这样想着,白罗刹立即旁若无人的修炼了起来。

原本没有流通过的经脉贸然要打通格外困难,似是要在一片乱石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通路。

白罗刹之前与冯有坚相斗之时吸收了很多灵力,此刻正好积压在体内原有的经脉内挥发不出去。

白罗刹便把那些灵力一起挤压到了要打通新经脉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推进。

此举听来简单,但是痛苦异常。

白罗刹很快便疼的冷汗直冒,但是经脉仍在慢慢构建,每推进一点点,便似乎有千万根针刺在她身上,要从她的身体里扎出一个通路。

灵力一点点的推进,原本觉得吸收了那么多戳戳有余,可没想到渐渐地有了不足的趋势。

白罗刹端坐在地,五心向天,原本只能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她此刻突然灵机一动,竟然大地中蕴藏的勃勃灵力也被她吸收了上来。

原是如此!

万象心法,可以转化任何能量,自己之前只会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却是过于拘泥了。

这苍茫天地间,哪里的能量不可吸收,哪里的能量不可转化!

世人修炼皆只知寻找灵气充盈之处,吸收空气中的灵力,可这大地之中,这些年来也积攒了无数的能量。

白罗刹自此开始拼命的吸收大地里的灵力,其实她这个想法早就有世人发现,可是功力不到一定境界谁能从大地中夺取能量呢?

况且大地的能量过于浓厚,普通的功法无法吸收化解,也只有少数的几种高端功法才能炼化吸收。

白罗刹此时开始吸收大地的能量,仿佛如有神助,她能感受到那灵力似乎如有实质,虽然开辟经脉的疼痛感成几何倍上升,但那开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啊!”布高修惨叫着被冯有坚打倒在地,一口鲜血吐出,一时之间竟重伤的爬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

布高修看了看入口处,他抢了莫坎族的地图之后,此时莫坎族人还没到,白罗刹自己也在运功疗伤,自己这番丑态还好无人看到。

他慢慢地爬到一块岩石旁,扶着岩石坐了起来,背靠岩石开始调息。

“特xx的,这绝顶高手竟一步未动把我打成这样,还是等那两个小子到了一起合作吧。”

冯有坚轻松的击败两人后,看没有人再进来,再把目光投向白罗刹,看到她似乎正在运功修炼,口中轻声道“悟性倒是不错。”

然后便又坐回了巨石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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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汇聚谷中

日渐西斜,可是还是没有人再次来到鹤头谷的中部。

冯有坚坐在巨石上面一动不动,布高修靠着石头调息养伤。

白罗刹依然端坐在那里,开辟一条新的经脉。

此刻她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样

重新开辟经脉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原本是不可以一蹴而就的,但是她借着万象心法之力想在此时此地强行突破,行非常之事。

如此,那必然要忍受平日里别人多日才开辟出一条经脉的千百倍的痛苦。

冯有坚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白罗刹,没有说什么,而是自言自语了一句“时候不早了,看来也没有别人到了,那便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冯有坚仰天长啸,似是在通知着什么,然后便坐在巨石上,又闭起了眼睛。

等到黄昏的阳光似彩霞一般铺满大地,等到原本就土黄色的鹤头谷披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三个部族余下的青年,被不知从哪来的接引人带到了鹤头谷。

莫坎族的人一看到布高修,别气的要上前理论。

莫水的情绪最为激动,因为地图是从他手里被抢走的,他一下子冲到了布高修面前,居高临下的怒喝“布高修,你这个奸佞小人!”

布扎族的人此刻也到了谷中央,看到布高修被莫坎族的围住,立即赶了过来。

布铁有伤在身,但也恶狠狠地等着莫坎族的人,布落摆好了架势,问道“怎么,你们莫坎族的人还想欺侮我们布扎族人?”

莫水气的就要与布洛相斗,却被莫蓝拉住,莫水奇怪的回头,只看到莫蓝摇了摇头。

莫灰也上前帮助莫蓝一起把莫水拉开,三人找到另一块角落坐了下来。

莫水刚想开口询问,莫蓝道“你看布高修受了伤,那边那个尤依族请的外援也浑身湿透,看来他们纵使先到,也没有打赢那位大人。”

莫水听了莫蓝的话,这才回头打量了一下两人,看到果然如他所说,便也不再多言,口中嚷嚷着“我只是气不过。”

莫灰没说话,但是双目一直看着冯有坚。

莫蓝叹了口气道“布扎族人一向如此,但是这尤依族的外援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也不容小觑,莫水,我们眼下依然有机会夺得头筹。”

莫坎族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而布扎族人,看上去魁梧异常,却也粗中有细,小声地询问布高修的情况。

“布高修,你现在什么情况,还能打吗?”

“哼,xx的,布铁肚皮上破了个口子都能打,我怎么不能,就是在等你们俩呢。这么慢。”

布洛立即奉承道“我们哪有你机智,竟然第一个闯了进来,布高修,你怎么做到的。”

布高修听到这奉承话感觉心情舒爽了许多,这才把抢了莫坎族地图的事说了出来。

“好个莫坎族,居然暗藏地图,这简直是作弊,我要去举报他们。”布铁立即怒喝道。

布高修立即一个眼刀射了过来,怒喝道“笨蛋,现在地图在我手里,我们若是去举报,被反咬一口怎么办。”

布铁立即不敢做声,布洛适时上前道“布高修,你别生气,布铁他就是脑子不太好。”

“哼,等我调息一会,我们便去与他相斗。”

尤依族的人此刻也赶到了,与白罗刹分开后,弓钰与弓笑便迷失在鹤头谷中,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两人乱逛乱晃,也没遇到什么危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们最后也是由接引人带到了鹤头谷中央,一进入,就看到了白罗刹盘坐在那里。

两人立即赶到了白罗刹身旁,看到白罗刹浑身湿透,似乎是在修炼,便也安静的坐在一边,不敢言语。

白罗刹此时修行到了关键的时刻,也无暇顾及周围发生了什么,额头上的汗不再是一点点的渗出,而是像瀑布一样哗哗的往下流。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整个人似是被人用水泼了好几回。

白罗刹此时眉头紧缩,经脉的开辟已经即将到达终点,就是当时冯有坚点出的那一点。

可是明明只有一寸的距离,但是怎么也不能往前推进。

冯有坚见人差不多都到了,便睁开了眼睛。

“你们之中,有两个部族的人先到。他们分别向我发起了挑战,但是失败了。”

“现在你们是打算一个个向我挑战呢,还是一起上呢?”

布铁立即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一个个挑战,那让我移动一步即可。但若是一起向我挑战,那便要让我后退三步方才算胜。”

布铁又问道“若是我们都做不到呢?”

莫坎族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布洛也捂着脸,不敢讲话。

布高修的脸色变得铁青。

冯有坚继续道“那么谁在我手下撑的时间最长为胜。”

“嘿,那岂不是谁后上场谁就捡了便宜。”布铁继续口无遮拦。

冯有坚冷冷地看了布铁一眼,开口道“难道你真的觉得,以你的三脚猫功夫能在我手上撑得了许久,并且消耗掉我的体力?”

布铁被嘲讽地立即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若有想来试试的便上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每个部族只有两次机会,每个人单独上的话,也是只有两次机会。”

冯有坚说话的时候,目光一一扫视过三个部族的青年,然后便跃下巨石,站在那儿。

莫坎族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便一起上前道“前辈,莫坎族莫水,莫蓝,莫灰向前辈赐教。”

冯有坚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便开始吧。”

三个部族之中,尤依族讲究个性发展,每个青年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武器,布扎族讲究炼体,族中青年各个体格健壮。

但若要说到团队配合的能力,那么一直以来都是莫坎族最为厉害。

他们天生体格不如布扎族强健,环境条件也不如尤依族那样经常与外界联通,但是莫坎族却有大能流传下来的合击之术。

此刻莫坎族的三位青年,便摆了一个最简单的三才阵,纷纷掏出武器,向着冯有坚攻了过去。

看到这三才阵,冯有坚口中喃喃道“这莫坎族一直都这么有趣,长得也最不像野人。”

还好这声音只有他自己知晓,若是被部族这些热血青年听到,怕是要群起而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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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莫坎族

这莫坎族的三才阵确实有些门道,三人同气连枝,发出攻击是三人合击,受到伤害又是三人分摊。

冯有坚脚步不能移动,与他们相斗之时不免有些被动。

只见三人合力,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老鹰,这正是莫坎族的族徽,碧玄鹰。

巨大的碧玄鹰在三人的上空张开了它的双翼,似有数丈之宽,原本就已经半沉半落的夕阳立即被它庞大的身体所遮盖。

碧玄鹰仰头发出一声长吟,便向冯有坚俯冲了过来。

看到这碧玄鹰的出现,冯有坚笑着感慨“终于出现点有意思的武技了。”

然后双手结印,身后立即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

这块岩石看似普普通通,但是当它陡然出现的时候,虽有人都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沧桑的气息,古朴,苍茫,眼睛看着石头,整个心头忍不住一颤。

它只是一块石头,这天地似乎只有这么一块石头,天空中的光芒被碧玄鹰所遮盖,可这块石头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天生地养,一块顽石。

随着冯有坚结印完成,那块巨石便悬在了他的上方,一动不动,等着碧玄鹰进攻。

可碧玄鹰看到那巨石之后,似乎有些畏惧,竟停滞不前。

莫水忍不住道“怎么回事,我们用三才阵法召唤出的碧玄鹰怎么不动了?”

莫蓝道“这个石头有古怪,我们召唤的毕竟只是碧玄鹰的一缕分身,面对更强大的石头,它有些害怕也算正常。”

莫水“那我们此刻怎么办?”

“不成功,便成仁,我们让碧玄鹰攻击,若是成了,我们便是此次大比的第一,若是输了,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强的招式了。”莫蓝道。

“好。”

三人在三才阵中商量好了以后,再一次发力,命令碧玄鹰攻向冯有坚。

碧玄鹰轻轻收拢了翅膀,整个鹰身成了一个完美的锥形,俯冲向了巨石。

冯有坚的巨石看到碧玄鹰攻了过来,立即在空中高速旋转了起来,旋转之中甚至发出了光芒。

冯有坚口中喝道“破!”

高速旋转的巨石也立即冲上天空,直接迎击碧玄鹰!

碧玄鹰与巨石发生了强烈的碰撞,整片天空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强烈的光芒似是在这空中再次制造了一个太阳,瞬间把整片鹤头谷映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看着天空的布扎族与尤依族人,一瞬间被这耀眼的光芒刺激的眼泪直流。

莫坎族的三人也被这爆炸的强大冲击力一下子吹倒。

三个人都倒向了数丈远的地上,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莫蓝,成了吗?”莫水首当其冲,受伤最重,他吐了一口血后,开口问道。

莫蓝没有看向天空,而是看向冯有坚,但是烟尘太大,他看不清冯有坚有没有退后。

可是能看的清,烟尘之中,那人依然站在那里。

“这莫坎族的几个没想到合在一起这么厉害。”布铁说道。

“所以遇到莫坎族的,只能分而击之。”布高修说道。

“嘿嘿,但是我们布高修还是从莫坎族手中抢到了地图。”布洛立即夸奖道。

布高修自问,若是让他面对莫坎族的碧玄鹰,怕是自己连尸骨都看不到了,还好这莫水心态不好,一看到自己就紧张,被自己发现了破绽。

天空中发生了这么大的爆炸,但是白罗刹依然还在为这最后一寸的距离而努力。

不,经过了莫坎族与冯有坚的那一战,眼下只剩下半寸的距离了。

纵使外面山崩地裂,白罗刹此刻也无心顾及,她仍然在开辟那最后半寸的道路。

尤依族的两人护在了白罗刹身前,防止她被这爆炸所扰。

烟尘终于散去了,冯有坚开口道“你们不错,我后退了一步。”

听到冯有坚的话,莫蓝叹了口气“这样竟也只有一步。”

莫水只能勉强安慰道“往常一直是你教育我不要患得患失,今天换成我来安慰你了。好歹也让一个绝顶高手后退了一步啊。”

莫蓝听到莫水的劝慰,笑着道“哈哈,你好好调息,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莫灰,你还好吧。”

“无妨。”莫灰一向寡言少语,此刻已经能够打坐调息了。

冯有坚这时把目光看向了尤依族与布扎族的人。

“再不上,天就要黑了,老夫可没工夫陪你们太久。老夫雷打不动,戌时正要吃东西,你们若是戌时正都还不出手,那便是这莫坎族的赢了。”冯有坚摸着肚皮说道。

“弓笑,要不我们试一试?”弓钰提议道。

弓笑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有两人,根本没什么优势,不如等白姑娘醒过来再说。”

弓钰看了看白罗刹,点头道“也对,不知她在修炼什么功法,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但愿是能给我们带来胜利的功法。”

布扎族的三个人,此刻布铁和布洛都看向布高修,问道“怎么样,布高修,我们要不要上。”

布高修之前只是受了点轻伤,此刻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虽然听不懂冯有坚对于时间的称呼,但也知道他似乎是给挑战限定了一个时间。

布高修立即起身道“布扎族,再次挑战。”

然后便带着布铁布洛一起上前。

“开始吧。”冯有坚宣布道。

布扎族的各个都是打架好手,立即把冯有坚团团围住,各种招式使了出来。

冯有坚虽然三面受敌,但是布扎族三人各自为政,全无配合,冯有坚应对之间倒也游刃有余。

“这布扎族几个,分开来都很厉害,但是合在一起,似乎就那么回事。”弓钰轻声和弓笑讨论着。

“确实,我们仔细看看前辈的招数,想想等下怎么合作。在白姑娘醒过来前,我们要确保我们俩不容有失。”

“是这么回事。”弓钰立即应和道。

莫坎族的人看到布扎族的上去,开始还有些担心,待看到他们三人配合及其一般,冯有坚轻松应对后,便也放下心来。

莫水说道“若是布坎族不能超过我们的一步的纪录,那么说不定这次大比我们就胜了。”

莫蓝道“别高兴的太早,还有尤依族,他们可有一位神秘外援。”

“单打独斗,我可能不是外援的对手,但是若论配合,我们三人应当是不怕他们的。”莫水自信的说。

莫蓝和莫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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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跨天堑

太阳已经完全下沉,天空正处于日与夜的交替状态,明明仍有光芒,但是隐隐的能看到天空中有星辰微微闪烁。

“嘭!嘭!嘭!”三声巨响,三个人如同炮弹一样被打飞了出去。

布扎族的几人,各自为政,相互之间丝毫没有配合,很快便被冯有坚打退。

莫水忍不住笑道“这布扎族人,果然团体战不行。”

莫蓝正色道“你可别轻视了他们,我们也只是占了三才阵的威力。这位冯前辈,比五年前又强了许多。”

莫灰淡淡地“嗯”了一声。

莫水吐了吐舌头,说道“知道了,照这个情形,若是尤依族也不行的话,很有可能我们获胜。”

莫蓝道“先看看尤依族的情况再说。”

此时几方人马都把目光投向了尤依族人,想要看他们出手。

可是白罗刹依然在做最后的斗争,整张脸通红,头上似乎隐约可见冒着真气。

弓笑说道“弓钰,要不你单打独斗试试,现在白姑娘还没有醒过来,我们两个一起上怕是不利。”

弓钰有些犹豫,但是时间不等人,他思忖了片刻道“我们再等一会,若是她再不醒来,我便先上。”

冯有坚看着白罗刹依然双目紧闭,头上隐隐冒出真气,口中喃喃道“看来快成了,不知道时间上能不能赶得及。”

布扎族的人看尤依族的人丝毫没有动静,布高修立即挑衅道“哟,怎么,不敢上。这个丑八怪是刚刚单打独斗受伤太重了吧,还没醒,要不我帮帮忙?”

弓笑立即弯弓对准布高修“闭嘴。”

“呵,呵呵,我好心帮忙,你们就这态度,算了吧。”

对于这些野人之间的仇怨,冯有坚丝毫不想参与,看了看尤依族,见他们似乎在等白罗刹,便也不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可是白罗刹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弓钰,你觉不觉得,我们周围的灵力特别的少啊?”弓笑突然问道。

“白姑娘在修炼,怕是一下子吸收了很多灵力吧。不过现在虽然没有修仙之法,你对于灵力的感知还真是敏感。”弓钰回答道。

冯有坚等的肚子都快叫了,又开口问了句“你们还有人要上么,再没有就结束了。”

此刻莫坎族的人已经领先,若是没有人再上,他们就是板上钉钉的第一。

但是布扎族岂能甘心,他们原本想让尤依族也去消耗一下冯有坚,可是眼下尤依族似乎不想动作。

布高修跳出来道“让我再来和你过两招吧。”

“你一个人?”

“对,我一个人还能多撑个一会。”

“那便来吧。”

布铁和布洛开口道“布高修,真的不需要一起上吗?”

布高修回答道“别开玩笑了,一起上,我们打成刚刚那样还不如我之前一个人和他打。况且布铁不是肚子上有伤吗,算了吧。”

布高修对于自己的族人,还是有些关心的,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从来不再他的眼中。

看到布高修向自己走了过来,冯有坚伸了个懒腰,开口道“小伙子,我们都第二次打了,你没有长进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布高修哈哈的笑了起来“你放心,虽然现在打不过你,但是让你动一步还是可以的。”

“那就动手吧。”

这边白罗刹开辟经脉的进度,已经到了最后的十分之一寸,真的不知道刚刚冯有坚是如何找到这个位置的,竟然如此堵塞,坚若磐石。一遍遍的灵力冲击,但是速度依然这么慢。

最开始的时候,白罗刹还能感应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此刻全身心的投入到推进这最后的距离,可是越是急,越是难有进展。

眼下吸收了那么多灵力,必须打通这条经脉,让灵力在身体中畅通的运转,最后汇聚到丹田,不然便会爆体而亡。

白罗刹的脸庞越来越红,正是她进入危机时刻的表现,此时她稍有懈怠,便会前功尽弃,重伤倒地。

自己实在太冒进了,明明可以慢慢来,但是眼下,只能以命相搏了!

白罗刹把全身的灵力压缩这推进那条新开辟的经脉。

原本稀薄的灵力慢慢变得浓稠,最后由气体转化成了液体。

若是今日功成,自己接下来把全身的灵力都转换成液体,填满丹田,怕是就要成为绝顶高手。

这把身体内的气态灵力转化成液态,是绝世高手与绝顶高手之间的一座天堑,无数绝世高手一直卡在这道坎上,甚至在转化过程中死去。

白罗刹今日机缘巧合之下,为了开辟经脉,竟然掌握了灵力转化的窍门,也算是有大福缘。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前功尽弃,重伤倒下。

布高修这一回一人与冯有坚单打独斗,不再有留手,大招一个个使出,只为了能逼动冯有坚!

最后竟真的让冯有坚后退了半步。

“好。你很不错。”冯有坚忍不住夸赞道。

虽然冯有坚后退了半步,但布高修还是倒在了地上。听到了冯有坚的夸奖,布高修的脸埋在沙子里,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呸。”吐了一口沙子,布高修在布洛布铁的支撑下坐了起来,“我单打独斗让你退了半步,可是赢了莫坎族。”

“正是。”

“若是尤依族这帮软柿子还是不敢出手,这回我们布扎族就胜了。”

“没错。”

“哈哈哈哈。”

看到布高修竟一人逼退了冯有坚半步,莫坎族的人眉头都皱了起来,莫灰第一个站了起来。

莫蓝连忙喊道“回来,莫灰,我们都受了伤,根本无力再次召唤碧玄鹰。我们再上,根本无济于事。”

莫灰整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水伤势最重,他也开口道“莫灰,若你执意要上,我们肯定拼了命也陪你。”

莫灰回头看了莫水一眼,在看看冯有坚,胸口一阵起伏,大口的吸着空气,平复这自己的内心。

莫水摇了摇头,想搭着莫蓝的手起身。

莫灰又坐了回来。

看到布高修竟然让冯有坚后退了半步,弓笑更加坐不住了。

“弓钰,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上。”

“我们两个人?”

“对,就两个,怎么也要试一下!”

“好。”

两人说着便拿好武器走向冯有坚,他们起身的时候,没看到白罗刹头顶的烟雾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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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难解难分

其实白罗刹此刻已经打通了那最后的一点经脉,但是她现在还在把堆积在一起的灵力疏散开,顺着新开辟的经脉运转小周天,来适应自己的身体。

她此刻需要做的便是安心运功,但是这周天运转并非一蹴而就,若是强行终止,依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但是她对于外界的事,已经能够清楚的听见。

她听到弓钰和弓笑上了,很想开口说等一等,可是她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只能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离开。

只能听着他们与冯有坚开始交流。

“怎么,不等你们的朋友了?”

“前辈,时间快要到了吧,再等下去,等于是我们弃权。”弓钰恭敬地问道

“对啊,你们要不就弃权吧,两个人根本没机会的。”冯有坚摸了摸头上稀疏的头发建议道。

“请前辈赐教。”弓钰弓笑同时弯腰。

冯有坚摇了摇头“那便开始吧。”

弓钰立即举起狼牙棒,运转起全身的灵力,身上的肌肉一寸一寸的暴涨,整个人立即大了一圈。

冯有坚却颇有兴致的看着弓钰,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会这种体术,有意思,有意思。”

弓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随意,而是运足了灵力到自己的箭上,打算使用武技。

弓钰身体变大后,对着弓笑看了一眼,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虽说没有莫坎族的三才阵这种配合型阵法,但是两人多年的默契,也算是有几分心有灵犀。

弓钰不再回头,全神贯注的看着冯有坚,狼牙棒挥了起来,依然是那招千树万树梨花开!

而随着天空中万千道狼牙棒的虚影出现,弓笑也仰天射了一箭,虚空之中,立即有无数的灵力箭矢与狼牙棒一起出现!

万千狼牙棒和灵力箭矢遮云蔽日铺天盖地的冲了下来,声势极为骇人。

冯有坚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你们这两个小辈还真是天生一对,武技都这般相似,配合起来,所向披靡啊。”

冯有坚虽然口中在点评这弓钰与弓笑的招数,但是手中却也快速的结印,那块巨石再次出现!

万千狼牙棒与箭矢射了下来,巨石飞速的旋转,把所有的攻击全部都拦了下来!

两人见到攻击被瓦解,再次出招,这一回弓笑从天而击,弓钰却是运用告诉运转的身法,让狼牙棒虚影把冯有坚包裹住,让他退无可退。

密密麻麻的虚影攻向了冯有坚,巨石不停的飞转格挡,光影交错,蓝色白色黄色的光芒全部交织在一起,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连续两招大招,弓笑早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弓钰仍在围着冯有坚奔跑,看到攻击进去的那一刻,整个人也如炮弹一般射了进去!

而就在此时,一直紧紧盯着战局的人觉得好像眼前一花,弓钰立即被弹射了出来,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弓笑原本还跪着看向光芒交织处的情况,此刻只能闭上眼睛,咳出了一口鲜血。

“这尤依族的两人挺强,若是再有个第三人就好了。”莫蓝分析道。

“可惜他们的第三人一开始受伤了,现在还没醒过来。”莫水答道。

莫水一边说,一边眼睛看向了白罗刹打坐调息的位置。

“等一下,莫蓝,是不是我眼花了,他们的第三人不见了?”莫水惊呼道。

原本白罗刹运功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若非地上仍有她留下的汗渍,怕是真的会以为没有人出现过。

“怎么回事,她去哪了啊?”莫水喃喃道。

“你听,那光影中的打斗没有停。”莫蓝指出。

只见原本是蓝色黄色白色的光芒互相交织,此刻虚影皆消失之后,只剩下黄光与微弱的白光。

但是渐渐地,那白光越来越强,竟然与黄光有了分庭抗礼之势!

等到周围的烟尘消失,众人看到白罗刹竟与冯有坚在那里斗得难解难分!

“呀,冯前辈动了!”莫水惊呼道。

“少大惊小怪,岂止是动了,身法都踏出来了。这次看来,是尤依族夺得头筹。”莫蓝叹气道。

白罗刹在小周天运转完毕之后,还未来得及运转大周天,听到了弓钰弓笑不敌的声音,立即趁着弓钰被弹出来的时候,也一瞬间冲了进去。

“胡闹,不好好运转好大周天,消化好灵力,你可是会爆体而亡的。”冯有坚见白罗刹这般拼命,气的有些吹胡子瞪眼。

“哈哈,这不是有前辈您在这帮我打斗转化嘛,这可比我安安心心运转大周天快多了。”白罗刹答道。

“哼,乱七八糟,和你那倒霉师父一样。叫什么前辈,叫师叔。”

“是,师叔。”

“我与你再过上三十招,帮你调稳气息,你便乖乖坐下运转大周天。”

“好。”

两人此番交流皆是传音入密,无人听到。

三十招后,冯有坚轻轻一掌拍向白罗刹,外人看来,是白罗刹一掌被打飞,实则是郁结在白罗刹新开辟经脉周围的浓稠灵力瞬间被打成气态,方便她运转周天。

白罗刹被打飞之后立即运功,既然冯有坚早就动了,那么此番自己已经胜了。

看到白罗刹竟然这么强,布高修气的握紧了拳头,若非自己此刻也受了重伤,必然要趁机结果了她。

冯有坚整理了一下仪容,再次对着天空一阵长啸,然后便有一个侍从端了饭菜过来。

这些侍从也并非冯有坚的人,而是三个部族为了本次比赛选出来的人,他们不能言语,所以也不会透露比赛地形给自己族里的人。

只是这一次莫坎族动了小脑筋,选出来的那人精通绘画,竟然画了一张地图出来。

可惜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有坚也不再管其他人,自顾自的坐在那儿,大口的吃喝起来。

过了不久,一直在谷外的三人也被接了进来。

看到冯有坚在吃喝,三人也不好多言,只是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也不敢和小辈有什么言语间的沟通。

“哟,都来了啊,那我先停一停。”冯有坚抬头道。

莫文特立即说“不用,前辈您先吃。”

布里达和弓贝也立即应和道“我们在这等着便是。”

冯有坚拿了块布擦了擦嘴和手,说道“我也吃好了,那我便宣布一下。本次大比,第三名,莫坎族,团体让我动了一步。第二名,布扎族,那个高个小伙子让我退了半步。第一名,尤依族,呵呵,你们请的外援和我打的难解难分,动了多少布,我就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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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天蕴洞(一)

听到这样的结果,弓钰自然喜出望外,立即道“多谢冯先生。”

莫文特回头看了一眼莫坎族的几位,见他们都低下了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布里达却发作道“怎么,我们布高修还打不过那个外援?不行,得让他们俩比试一下。”

布高修看到白罗刹此时在调息,眼珠一转,立即站起来说“哼,这丑八怪之前与我交过手,根本不是我对手,怎么可能让那老头儿退后这么多,肯定有诈!”

说着,布高修便要冲到还在打坐的白罗刹身边,强行把她拉起来。

弓钰和弓笑立即拦在了布高修面前,怒喝“布高修,你想干什么!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哼,这里面肯定有诈,谁知道你们在烟尘里使了什么诡计。”

“咳。”冯有坚咳嗽了一声,周围立即一片寂静。

“布扎族的年轻人,你是在质疑我?”冯有坚说完,全身的气势展了开来。

旁人只觉得一股压迫感,但是布里达和布高修却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进攻。

布高修原本就受了伤,在这气势威压之下,立即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布扎族的领队,你也质疑我吗?”看着布高修跪了下来,冯有坚收回了针对他的气势,把所有的压力都对准了布里达。

布里达也是绝顶高手,但他根本无法与冯有坚的气势抗衡。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形成自己的气罩做防护,可是当冯有坚把所有压力对准他的时候,他隐约间听到了气罩碎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挤压的布里达说不出话来。

但是此刻再不说,怕是要活生生被这气势给压死吧,布里达挣扎着开口道“没,没有。”

“哈哈,早这样不就好了,大家要和和气气的。”冯有坚收回了自己的气势,笑嘻嘻的说道。

得了第一名的尤依族,此刻脸上格外有光,看到冯有坚帮自己族出了气之后,弓贝适时的站了出来,说道“那么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天蕴洞吧。至于资源分配的问题,我们传讯回去后,请各自的族长前来吧。”

莫坎族的人此次垫底,天蕴洞名额一个也不曾得,莫文特再好的涵养此刻也脸色铁青。他皱着眉头看着这次派出来的三位,摇了摇头。

“布高修,明日便你去天蕴洞吧。”布里达吩咐道。

“嗯。”布高修有些不太在意的应和道。

“你别不当回事,这天蕴洞中武技甚多,究竟谁拿到的武技更好,还要看运气。”布里达劝慰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

此刻白罗刹终于在冯有坚的帮助下,把多余的能量统统都吸收掉,但还有那一大堆被拍散的能量,此刻还隐藏在她的脏腑间,只能等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炼化了。

白罗刹睁开了眼睛,此时月亮已经悬在了天空上,弓贝站在他面前,阴月的光辉映衬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似乎镀了一层银辉,看上去有些与平日不同。

看到白罗刹睁眼,弓钰原想上前,却被弓笑拉走,弓钰露出不解的神情,弓笑努了努嘴指了指弓贝。

弓贝说道“我代表尤依族谢谢你,帮我们取得了这次的胜利。”

“也是之前弓笑与弓钰头开的好,不然我也不能抓住时机趁乱攻击。”

“鹤头谷晚上地上凉,快起来。”

弓贝弯着腰,对着白罗刹伸出手。

白罗刹看着弓贝伸出的手,愣了一下,自己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弓贝不以为意的收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有许多野果。

“那么吃点东西垫垫饥吧。”

习惯了弓贝之前的端茶送水,白罗刹便拿了一枚果子。

一口咬下,酸甜的汁水涌了出来。

“你右脸的伤疤,好像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又淡了一点。”弓贝状若无异的说道。

“咳咳咳。”白罗刹立即吃呛,咳嗽了起来。

弓贝立即帮她拍了拍背“别急,果子还多。”

“小辈。”冯有坚此时也走了过来,“我明日陪你们一道去天蕴洞,然后,便跟你一起离开。”

白罗刹立即回答道“好。”

虽然之前被要求叫了师叔,冯有坚也帮自己开启了一条新的修炼思路,但是对于对方的来历,白罗刹还是抱有怀疑态度,只是此事,只能留待接下来两人独处之时探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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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弓贝便带着三人来到了天蕴洞前,而布里达和布高修早已等在了那里。

天蕴洞地处一片峭壁之上,活生生从峭壁之中挖了一个洞出来,众人想要攀登上去,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洞口处有一大块平台,方便人站立,还有一个老者,坐在一个石凳上。

冯有坚上前招呼道“天蕴老头,今年的年轻人给你带来了。”

白罗刹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位前辈竟然以天蕴起名?”

弓贝解释道“天蕴是守洞人的称呼,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叫这个名字的。若是叫了天蕴老人,那便一生一世要再次守洞,防止被他人闯入。”

“原来如此。”

白罗刹听完弓贝的解释,正好天蕴老人叫他们几人上前,白罗刹便上前去诚心的行了一个礼。

天蕴老人开口道“好了,你们其他人在这等着,他们要进去挑选武技了。”

天蕴老人说完这句便不管弓贝与布里达了,而是转头看向白罗刹等四人,说道“这天蕴洞有多深,我不知道,最好的功法在哪,我也不清楚。但是你们且往里走,等到适合你的功法武技出现,你便会感应到。要记住,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是。”四人齐声应道。

“既然了解了规则,便进去吧。”

天蕴老人来到洞口,走路的样子有些颤颤巍巍,甚至还需要借助拐杖。

他举起拐杖在洞口上画着繁复的图案,口中振振有词,最后拐杖点在图案中央,他输送灵力道拐杖内。

灵力通过拐杖进入图案上,一点一点的把图案点亮,等到整个图案全部点亮的时候。

“轰隆隆。”天蕴洞的门打开了。

还不等天蕴老人开口,布高修便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冲了进去。

弓钰哼了一声。

弓笑在旁说道“好了,那我们也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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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天蕴洞(二)

白罗刹一直以来有万象心法这门高深的功法,可是除此之外,武器一般,武技一般,与人相斗之时,总是却了点手段。

这一回进入天蕴洞,她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找一门好的功法。

刚进入天蕴洞,白罗刹突然觉得洞穴深处有什么东西和自己起了感应。

“这天蕴老人虽然说不知道最好的功法在哪,但是总归往里走会好一点吧。”白罗刹问道。

“没错,我听前辈讲,真正好的功法都藏在天蕴洞的深处,可是最深处,以我们的功力却又进不去。千百年来,这最深处的功法一直没有人动过。”弓笑解释道。

“哦?”白罗刹对此产生了好奇。

弓钰又接口道“因为这大比只能绝世高手参与,但那最深处的屏障,似乎只有半只脚踏入绝顶高手境的才能进入。我们这个年纪,哪那么容易呢?”

“原来如此,但是你们越这样讲,我越想去试一试。”

弓笑的两个梨涡又露了出来“谁不是呢,总归不去最里面试一试,我们谁都不甘心。”

“哈哈哈,那我们便一起先往最深处走吧。”

三人商议好后便一齐往里走去,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一路行来石碑众多,行进也颇为顺畅。

可这外围的石碑,白罗刹随便扫了两眼,发现虽然比之一般的武技要好,但绝对说不上是不传之宝。

渐渐往里走,路上的石碑少了许多,但是白罗刹似乎觉得空气中产生了些许阻力,行走之间有些滞塞之感。

“你们可感觉到有阻力?”白罗刹出声问道。

弓笑立即说道“你才感受到啊,我早就觉得此处阻力好厉害,可能再往前一点,我便撑不下去了。弓钰你呢?”

“我也感受到一点压力,但是我觉得我还能在坚持一下。”弓钰答道。

三人便不再说话,运动抵抗起了空气中的压力,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洞穴更加开阔,但是石碑的数量却越来越少,零零星星的排布着,孤零零的占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弓笑率先出声道“我觉得此处便是我的尽头了,我不能再往前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人去天蕴洞深处试一试了。我便在这里挑选一门武技吧。”

“好,那我们便往前走了。”白罗刹说道。

弓钰却有些犹疑,看着弓笑,整个人站在那里在犹豫着什么。

“弓钰,你继续往前吧,不用管我。”弓笑对着弓钰笑吟吟的说道。

白罗刹突然觉得两人之间有些奇怪的气氛,她有些说不上来,毕竟作为一个面目狰狞的女子,她自己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气氛的。

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发光,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远离那种氛围。

看着白罗刹先走了,弓钰涨红了脸,开口道“我想在这陪你。”

弓笑俏皮的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道“弓钰哥,我命令你,往前走,走到支撑不住为之。”

这一声弓钰哥,叫的弓钰一个八尺的汉子浑身一软,立即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弓钰这个反应,弓笑的脸上也如同火烧了一样,小声嘟哝道“哼,害羞鬼。”

白罗刹走的很快,但是弓钰是小跑追的,很快便追上了。

“咳,我们继续往前吧。”弓钰说道。

白罗刹看了他一眼,露出诧异的目光“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支撑不住了。”

弓钰原本有些消退的红色,立即又烧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天生血气旺盛,我们继续吧。”

“哦。”既然弓钰这么讲,白罗刹便也不多想,总归不会有人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又走了一段路,弓钰也支撑不住了,白罗刹便与他作别。

这一路行来,丝毫没有看到布高修的踪迹,看来这布高修,的确功力非凡啊。

越往深处走,压力的增加更是成几何倍上升,而很多时候,每段路上只竖着一块石碑。

白罗刹开始运转功力,想要尝试吸收空气中的压力,可是空气中的力量太过于强大与醇厚,她的吸收非常的缓慢,但也让她轻松了一点。

又往前走了十数丈,白罗刹几乎是弯着腰向前的了,这时,她终于看到了布高修。

布高修正跪坐在一块石碑前,全神贯注的修习,白罗刹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没发现。

白罗刹咬了咬牙,继续向前。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这空气中的压力,似乎凝结了一般,根本难以存进,但是她总觉得隐约间,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召唤自己。

再坚持一下,就在前面了。

白罗刹此刻已经跪倒在地,整个人匍匐前进。

既然空气中的灵力很难吸收转化,那便试试大地中的力量。

幸好大地中的力量还能吸收,白罗刹立即运转万象心法来缓解自身的压力。

她又能站起来了,可是她仍然选择在地上爬行,因为她需要不断从土壤中吸取能量。

白罗刹爬行的速度极为缓慢,但是她依然在慢慢前行。

白罗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似乎又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快到了,就要到了,就在前面了。

白罗刹慢慢的往前爬,手被地上的沙石磨破了,鲜血流了出来,她丝毫没有在意。

压力越来越重,似乎前方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面前,但是她仍然要坚持向前。

白罗刹拼命的吸收着大地的力量,可是这还不够。

她快速的运转着万象心法,之前被她藏在脏腑之中的灵力此刻也一个个探了头,随着功法的运转加入到她体内的经脉循环之中,身体内的灵力含量又大了一倍。

白罗刹全力往前爬,只要身体内还有一丝灵力,她便不能停止自己的脚步。

终于,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石碑,明明之前抬头还看不到,但是它就这样陡然间出现了。

白罗刹的心砰砰的跳,脑海中有个念头在不断的提醒自己,就是它,就是它。

但此刻她与石碑之间,明明只有一尺的距离,可她没往前爬行一点,那压力便增加数倍。

不行,绝不能在此刻放弃!

白罗刹坚定信念,停在了原地,拼命的吸收起大地里的灵力,她想让身体内的灵力充盈,借着灵力使出的一瞬间爆发力来冲到石碑的面前!

灵力逐渐填满了她的经脉,下一刻,白罗刹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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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天蕴洞(三)

白罗刹趁着体内灵力充盈的那一刻,似一头猎豹一般,抓紧了时机,一跃而起!

下一刻,她距离那石碑只剩下一尺的距离了!

可是眼前无尽的压力似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拼命的推搡着她,要把她按回去。

既然到了这里,那一定要坚持,绝不可以轻易放弃,只差一尺了。

这最后的一尺,靠外力已是无用,只能依靠白罗刹自己的信念。

从她看到这个石碑的那一刻,她便有感应,这就是天蕴老人所说的冥冥之中召唤自己的那个石碑。

咫尺天涯。

一尺的距离,白罗刹的心法早已运转到了极致,爆发力也在刚刚的一瞬间用尽。近在眼前的石碑,在这强大的压力下,似乎与自己隔了千山万水。

白罗刹伸出了手,往前挪移了一寸,狠狠地把手指扎入泥土中,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往前挪动。

当身体挪动了一寸,她再把手从泥土中拔出来,再次往前挪动。

周而复始,以这样的方式往前行动。

可是越往前,手指能挪腾的距离就越小,白罗刹的手指早已鲜血淋漓,但是她早已在这庞大的压力下失去了知觉。

她的识海,因为强大的压力渐渐有些迷惘,但是强烈的信念,依然让她逼自己一点点的往前挪移。

她的身体因为强大压力的挤压,已经从皮肤之间渗出了一些血珠,眼睛逐渐睁不开。

但是她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呼唤她,指引她向前。

不能停,不可以,绝不可以倒在这里!

休息吧,就休息一会,反正只有一点点距离了。

不行,一定要得到那武技。绝不可以倒在这里,还有人在等自己回家!

白罗刹的脑海里,两种声音不断的交织,让她此刻停滞不前。

可她的手,距离那石碑,只剩下一寸的距离了。

只要稍稍再往前够一点。

很多时候,我们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但是我们往往没有坚持下去。

能成功的人,都是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把自己的想法贯彻到了最后。

白罗刹原本半阖的双眼蓦的睁开,原本有些迷惘的眼睛瞬间清明,她再次奋力一伸手,终于够到了石碑!

在白罗刹的手够到石碑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孩童的声音。

“哼,小丫头真没用,这么久才来。”

然后,浑身的压力骤减,整个人似是被什么包裹住一般,被运到了石碑面前,不由自主的盘膝而坐。

这时,整个天蕴洞都震颤了起来,一直等在天蕴洞外的弓贝与布里达身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扶着岩石才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天蕴老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天蕴洞的深处。

“天蕴前辈,可是天蕴洞出了什么变故?”弓贝立即上前问道。

天蕴老人摇了摇头,但是也不说话。

“天蕴前辈,那些小辈此刻可还安全。”弓贝有些担忧的继续问道。

这时,天蕴老人才收回了视线,看着两人说道“不仅没事,还有人遇到了大机缘。”

弓贝与布里达同时面露喜色。

布里达立即上前问道“天蕴前辈,您可看到是哪一位小辈?”

天蕴老人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又闭上了眼睛。

此刻,石碑又开始说话“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信念可嘉,勉勉强强吧。”

石碑中闪烁出一团白光,照向白罗刹的头顶,然后在她身上移动。

白光所过之处,身上的伤痕逐渐痊愈。

白罗刹开口道“你会说话?”

“小丫头,只有你听得到我说话,好了,快快来接受老夫的传承。”石碑说道。

“听你的声音好像挺年轻的,怎么自称老夫?”

“少废话,你走到这里才过了第一关,要想学得渡罪刀,还得接受考验!”

“哈哈,那便来吧!”

白罗刹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突然被拽离了体内,整个人被石碑吸了进去。

“别抵抗。”

进入石碑之后,白罗刹发现此处是一大片草原。

这些日子一直在桑葛林里度过,满眼都是树木,突然看到这么空旷茂密的一大片草原,白罗刹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

“傻不愣登,老夫怎么选了这么个传承者。”

白罗刹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垂髫小儿穿着长衫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

“看什么看,老夫功力日渐衰退,自然身形越发小,若是再找不到传承者,这当年的天下第一刀法就要绝迹了。”

白罗刹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参见前辈。”

垂髫小儿挥了挥手,说道“叫我刀尊就好了。”

“是,刀尊。只是不知道,这第二个试验是什么内容?”

刀尊笑了笑,但是明明是小孩的脸,看上去有些邪气,让白罗刹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第一个试验是测试你的功力能不能支撑到此,接受老夫的传承。这第二个试验呢,很简单,问心。坐下!”

刀尊突然命令道,白罗刹依言坐下。

刀尊突然双眼发光盯着白罗刹一阵细看,一边看一边点头。

白罗刹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似乎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此人眼前的感觉。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经历,这问心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谁!”

“我是白……”白罗刹说道一半,住了口。

“你究竟是谁!”刀尊继续怒喝,双目狠狠瞪着白罗刹,强大的威压笼罩在白罗刹身上。

“我知道我是谁,我既是我,我只是我,天上地下,只有一个我。”白罗刹抬头,直视刀尊的目光,笃定的说道。

刀尊仍然盯着白罗刹,威压不减“确定吗?”

“确定。”白罗刹看着刀尊的眼睛,严肃的回答道。

刀尊依然看着白罗刹,眉头紧皱,似是不悦。

白罗刹义无反顾的回望着刀尊,似乎丝毫不以为异。

“好,好,好。”刀尊一瞬间舒展了眉头,点头叫好,“你可以学渡罪刀了。”

这么简单就通过了测试,白罗刹不免有些侧目。

“不要奇怪,老夫早已透过你的识海看过你的生平了,人品没的说,但是你他日一定要记住你自己今日所说的话,牢记自己是谁。”

“是。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好,现在跪下!”刀尊突然命令道。

白罗刹立即依言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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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天蕴洞(四)

“老夫的真身原是远古时期开辟这天蕴洞之人,但是早已离开此方天地,此处仅为一缕神识。

如今这方天地仙路断绝,我们也不可能有再见之机。今日老夫传你渡罪刀,望你他日斩妖除恶,守人间界万世清明。”

白罗刹立即跪倒在地,对着刀尊磕了一个头。

刀尊站在那里,受了这个礼。

接着,刀尊手中突然多了两把刀,双刀飞舞,幻化出一套神奇的刀法,速度极快,白罗刹目不转睛的盯着。

一套刀法使完,刀尊伸出手指,对着白罗刹一点,渡罪刀的刀谱立即印刻在了白罗刹的识海之中。

白罗刹当下闭上眼睛开始吸收这套刀法。

刀尊则盯着白罗刹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白罗刹闭上眼之后,识海之中刚刚刀尊演示的渡罪刀不断的重复,另有一篇刀谱总诀刻在自己的识海之上。

“刀谱刀法皆已传授于你,有何疑问,尽快问来。”

白罗刹没有言语,而是细细品悟刀法。

之后,一有疑问便询问刀尊,刀尊立即耐心解答,有时还连比带划,与她过招。

此刻,天蕴洞内。

弓笑第一个从领悟中醒了过来,她站起了身,石碑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应声倒塌。

弓笑拼劲全力,运用自己刚刚学会的武技对着天蕴洞的墙壁使出了一招。

并非每一个进入到自己极限距离的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武技。

弓笑所学习的这个只能说勉强切合她的功法,但是弓笑已经知足了,相信出去后勤加修炼,绝顶可期。

而进入天蕴洞不成文的规矩,便是炼成之后,石碑倒塌,必须全力出击,在石壁上留下印记,给后人留点学习的余地。

弓笑做完这一切,看着天蕴洞深处,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看了一会,便摇了摇头,往洞口走去。

又过了五日,弓钰也从天蕴洞走了出来。

外面弓贝和弓笑一直等在洞口。

弓钰一出来,布里达就发出了一声讥笑“明明是第一名,但是出来的都比我们布高修早,真是可笑。”

弓笑立即反唇相讥“哼,我们真正的第一还没出来呢,等她出来了你再嘲讽吧。”

布里达鼻孔气的瞬间涨大了几分,然后转过身去。

“弓钰哥,你可遇到了切合的武技。”弓笑急忙问道。

弓钰看着弓笑的两个梨涡,脸立即变红,然后说道“还算运气好,与我切合度有七分。”

“哇,七分诶,我只有五分。”弓笑撅着嘴说道。

弓贝宽慰道“五分与七分都挺好了,你们都是运气好的,回去好好修炼,以后都是我们尤依族的栋梁。”

弓笑看着天蕴洞内,喃喃道“不知道白姑娘切合度能有几分?”

布里达这时候忍不住接口道“哼,就她,一个外族人,能有个五分就算多了。”

弓笑又忍不住斗嘴道“你且看着吧。”

众人又在天蕴洞外等了十日,这一天,天蕴老人又开口道“有人出来了。”

大家齐齐往洞内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布高修。

布里达立即上前握住布高修的手问道“布高修,你可在天蕴洞中得了大机缘?”

布高修脸上喜形于色,得意的回答“那是自然,我得了一个绝佳的功法,想必我的内功能精进的更快。与我的切合度有九分!”

布里达立即拍着布高修的肩膀,口中不住的念叨“好,很好,以后布扎族的未来就要看你了。”

布高修得意的昂着头,用挑衅般的眼神看着尤依族的三人,待目光一一掠过他们,他才发现白罗刹并不在其中。

“那个丑八怪呢?”布高修问道。

布里达回答道“还不曾出来,一个外族人,不自量力,进了天蕴洞,说不定被祖神给直接斩灭了。”

“天蕴洞从来不是归我们任何一族所有,它里面流传的功法也是当年万千大能进入留下的。”弓贝突然开口道。

布里达此刻得知了布高修得了天大的好处,自然不愿意与尤依族的人多争辩。

“布高修,那我们便快快回族里宣布这个好消息。”

布高修摆手道“不急,我倒想看看,那个能和绝顶高手对招的丑八怪,究竟得了什么功法。”

布里达立即点头道“也对,已经耽搁这么久了,再等等看,说不定过几日她便出来了。”

谁都没料到,这过几日,竟直接过了一个月。

这一日,布里达正在和布高修讨论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可天蕴洞顶多听说过重伤,也没听说过死在里面,真出了事,天蕴老人会知道的。”

“谁知道的,死在里面才好。”

弓贝忍不住上前询问天蕴老人“敢问前辈,我们那位小辈在里头可安好,毕竟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她带的粮食只够一个月的,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天蕴老人看着弓贝,说道“她在里头一切安好,很快便要出来了。”

得到天蕴老人的回答,弓贝这才稍稍安心,又与弓钰弓笑沟通了几句。

而天蕴洞,石碑内,白罗刹展示了最后一招刀式,刀尊看了点了点头。

只是经过了这么久,刀尊的身形变得比初见之时透明了一些。

“刀尊前辈,您还好吗?”白罗刹问道。

“无妨,只是能量即将耗尽罢了。”刀尊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已经基本把刀谱背熟,招式也学会了,接下来只剩下勤加练习了。能在短短的两个月内,学到这个地步,你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

“都是前辈指导有方。”

“呵呵,老夫的刀法都学会了,不愿意叫老夫一声师父吗?”刀尊突然说道。

白罗刹立即跪了下来,对着刀尊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参见师父。弟子之前不敢叫是怕您不认。”

刀尊似乎很满意,然后说道“想我在人间界纵横千年,也没有留下什么衣钵便顺应上神指引,离开此间。特意造了这个天蕴洞,留下一段神念,原来是应了今日与你的师徒情分。好徒儿,快快起来。”

刀尊说着,伸手去扶白罗刹。

白罗刹将手递给他,可是白罗刹的手竟穿透了刀尊的手。

白罗刹有些惊讶的看着刀尊,立即起了身“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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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天蕴洞(五)

“看来是时间快到了,你也该出去了。虽然说仙路断绝,你我再不会相见,但你要记住,你是我刀尊门下嫡传弟子,万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不然便要受天谴之责!”

“是!”

刀尊的身影越来越虚幻,但是他仍然打出一道白光传入白罗刹的识海,这样做完,他的身影更加模糊。

刀尊说道“为师很快便会回归到本尊那边,我在人间界留有一处秘地,藏有为师多年珍藏,你出去后记得去取。”

即使是这两个月的短短相处,刀尊的悉心指导依然让白罗刹没齿难忘。

虽说知道刀尊不会死去,但是此生不可能再相见,于白罗刹而言,与死又有何异。

曾经经历过失去师父的痛苦,此刻再一次经历,白罗刹的心口一种强烈的刺痛感,像是心脏被人用针狠狠地扎了一样。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但她仍然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点着头。

“孩子,为师看过你的生平,你年少便遇了许多坎坷,殊为不易。

这些时日也为你测算过命数,你此次回家所求之事,虽有波折,必然能成。

你一生于姻缘方面切不可强求,姻缘纠葛太深,该放手是便放手,一切随心,若要登上那顶峰,将来定会体悟高处不胜寒之感。”刀尊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要把白罗刹接下来的一辈子给安排好。

白罗刹抿着嘴,眼泪不停地流下,身体不住地颤抖。

即使只有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师父却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机会报答他的这份恩情。

刀尊看着白罗刹哭,伸手想要帮她抹去眼泪,可是本来刀尊的身形便是孩童,抬起手摸到她的脸时,手依然穿过了白罗刹的脸颊。

刀尊只能遗憾的说道“你右脸那道疤痕,是天之痕,想必他人都对你说到了绝顶高手境便会消失,其实不然。

现下它变淡只是在酝酿,等到了绝顶高手境,若是你不做好准备,它便会变得更加深刻,深入骨髓血肉,再也无法抹去。”

白罗刹此刻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摇头道“这些年了,皮相于我根本无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天之痕本来就是上天对绝世之姿的妒忌,破解之法在这片大陆的最东北之处,如今叫什么我却不知道了。在那儿有一座雪山,你会找到一株仙草,你服下它之后方可冲击绝顶高手境界。”

刀尊说完又传出一道神念,这一回是那座雪山的影像与仙草的图案。

竟然就在坐忘峰。白罗刹惊讶的发现,刀尊所说的地点是自己多年生活的地方。

“师父,这便是我修行之地。”

“那便好,那样为师就放心了。想必当年你第一位师父也是觉得与你有缘方带你去那里修行。”刀尊一边说着,身影愈来愈透明,几乎看不见了。

“我的时间到了,徒儿,一定要记得为师说过的话,为师要走了。”刀尊说完,身影彻底消失。

白罗刹大呼了一声“师父!”

然后整个人匍匐在地,跪倒在刀尊消失的地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此刻无人,她哭个不停,喊叫声响彻整片草原。

可是她再次也伤心不料多久,很快的,她便被传送出去了,而那石碑,竟未与其他石碑一样碎裂,而是变得极小,然后进入了白罗刹的识海。

但是白罗刹此刻正在伤心,也未发现识海中多了其他东西。

天蕴洞再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颤动,整个洞摇摇晃晃的,白罗刹感觉自己所处的那一块似乎要坍塌了,她立即站起身,擦干了眼泪,往洞口跑。

轰隆一声,她身后那一块原本放着石碑的位置瞬间被洞顶的岩石压塌,其他位置倒还是依然坚挺。

想必是这一块区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法再传授刀法给后面的人,所以倒塌了吧。

天蕴洞有天蕴洞的规矩,白罗刹在出洞前对着墙壁一阵砍击,这才转身离开。

白罗刹走出洞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甚至天蕴老人也站在了洞口等她。

白罗刹刚想对天蕴老人行礼,天蕴老人伸手制止了她,问道“可是见到了开辟天蕴洞的那一位?”

“是。”

天蕴老人对着天蕴洞的深处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对着白罗刹说道“大造化啊。”

“前辈谬赞了。”

天蕴老人一把抓住了白罗刹的手,原本半阖的双眼,此刻突然睁开,他的眼神中,皆是渴望“你可以把那武技传授于我吗?”

白罗刹被天蕴老人抓的很紧,一时挣脱不开。但是渡罪刀不能轻易传授于人,更何况刀谱刻在自己的识海内,但自己并未融汇贯通,如何指导他人。

白罗刹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但又挣脱不开。

天蕴老人手臂的力量加紧,开口道“凡是天蕴洞的武技,我都看过,唯有最深处的那块石碑,我连窥视的资格都没有,你可以传授于我吗?”

白罗刹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抱歉,我做不到。”

天蕴老人闻言,立即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另一只手立即抓向了白罗刹的肩膀,白罗刹立即想闪避,可是根本闪避不急,自己与他相比,就像一只待宰的小鸡。

“天蕴前辈!”弓贝突然出声道,“若是连您都无法看到的武技,怕是与您的切合度太低了,不能修习。”

天蕴老人转头看向弓贝,双目一片赤色“我不服,我守了这洞五十年,连看都不给我看一眼。”

布里达与布高修原本准备走,但眼下似乎尤依族与天蕴老人起了冲突,两人决定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天蕴老人死死地箍住白罗刹的肩膀,逼问道“你若不愿传授于我,我今日便不能放你走!”

“天蕴前辈!”弓贝再次开口,“这白姑娘是我们尤依族的外事长老,天蕴前辈是要与我们尤依族为敌吗?”

白罗刹被天蕴老人抓的血印子都出来了,而此刻弓贝竟然还愿意为自己说话,她不由得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哼,你们一个尤依族,与无上武技比又算得了什么。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给老夫磕头认错,然后速速带着你的几个小辈离开,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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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天蕴洞(五)

一时之间,天蕴洞口呈现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弓贝轻声吩咐道“弓钰,你护着弓笑先离开。”

“不,贝大哥,我们不走。”弓笑马上跳出来。

弓钰岂能落后,立即道“贝大哥,白姑娘是我们族里的外事长老,我们不能放任她不管。”

弓贝见两人不愿意离开,仍想劝阻,却看到布里达布高修在一旁虎视眈眈,便说道“既然你们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弓贝把背后的狂涛弓拿了下来,一边调整弓弦,一边貌似无意地说道“天蕴前辈,请你放下我们尤依族的外事长老。”

天蕴老人早已双目赤红,发丝散乱,不复初见之时的方外之人的写意。

他此刻哪里听得进其他,他狠狠地盯着白罗刹,问道“你究竟愿不愿意把武技传授给我!”

白罗刹在体内暗暗运转万象心法,此刻两人距离极近,若是从空气中吸收灵力定会被察觉,她只能从地上吸收。

“非是我不愿,而是我做不到。我自己尚未融汇贯通,根本无法传授。”

“哈哈哈,好,那你就留在此处修炼,等到你融会贯通的那一日再教我。”天蕴老人大笑道,但他手上力道丝毫不减。

这是要把自己扣下了。

当初在南岭之时,自己也曾失手被邪巫所擒,没想到今日在这桑葛林深处,竟也遇到这等事。

白罗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人,这个破老头,让我们来对付他。”突然,白罗刹的脑海里传来了黑岩的声音。

呀,差点都忘记了,现在自己早已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对厉害的小保镖。

“嗖”得一声,一支箭划破空气射向了天蕴老人。

这天蕴老人身子动也不动,只伸出手打算硬接这一箭。

这一箭直直地往天蕴老人的手中射去,可却在即将到达的下一刻,拐了个弯,穿透天蕴老人的掌心!

天蕴老人的手掌立即鲜血直流!

“好你个弓贝,五年未见,竟然能伤到我了。”天蕴老人有些生气的说道。

弓贝依然态度温和的说道“前辈,我眼下还尊称您一声前辈,请您勿要堕了天蕴的名头。”

天蕴老人咬牙道“你以为一时偷袭伤了我,便能与我相抗衡。”

白罗刹没料到弓贝竟然会帮自己道这一步,不惜伤了天蕴老人。

白罗刹轻声传音给黑岩白颜道“你们在我的袖口处等着,我一出声,你们就上去狠狠咬这个老家伙。”

“好,主人,看我们的吧。”白颜雀跃的声音传到了白罗刹的脑海里。

白罗刹不到关键时刻并不想动用阴阳小蛇,她怕自己过于依赖外力,是以虽然小蛇进阶到了人元境,但是她还是想靠自己。

“前辈,您要知道,小树苗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而老树总有一天会枯萎,您确定要扣下我们尤依族的外事长老吗?”弓贝说道。

弓贝出手以后,弓笑和弓钰也拿出了武器随时戒备。

天蕴老人察觉到弓贝的强大,虽然不可能打败自己,但是若是自己一个人与他们四人相斗,着实有些没有把握。

他眼中的火热,渐渐褪去,开始思考眼下的局面如何破解。

看到天蕴老人似乎有松手的趋势,弓贝放下弓箭,趁热打铁道“天蕴前辈,这天蕴洞的武技您想必早已了熟于心,这千种武技您何必拘泥于一个呢?”

天蕴老人的右手上的血已经凝结了,左手抓着白罗刹的手腕,此刻也有了松开的趋势。

白罗刹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

这时,布里达开口道“天蕴前辈,千种武技但不一定都适合您,最强的那个才能配的上您嘛。我们布扎族,愿意站在您这一边。”

说完,布里达与布高修向着天蕴老人靠拢了过去。

“该死的布扎族。”弓钰轻声骂道

白罗刹恶狠狠地瞪了布里达一眼,布高修看向她的眼神蛮是挑衅与得意,还挥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布里达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天蕴的心坎,原本有些松开的左手,立即又抓紧了,他没有理会白罗刹,毕竟一个绝世高手,根本无需放在眼中。

天蕴老人看向尤依族“我就是缺这一门最强的武技,我就是打算强留。”

弓贝再次弯弓,说道“那么前辈既然如此一意孤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气氛立即又剑拔弩张了起来,空气似乎凝固了。

“呵,天蕴?你给我省省吧。”又一个声音从台阶的下方传来。

众人一时之间都看了过去,接着,来人出现在了天蕴洞的平台上,竟是冯有坚。

“天蕴老人说得好听点是天蕴洞掌管者,难听点就是看洞的,还要抢什么最强武技。可笑!”

“你!”看到冯有坚,天蕴老人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原本有些坚定的心思,也一下子软了下来。

“还不放手!”冯有坚一声怒喝,声音裹挟着内力,震得人双耳欲聋。

天蕴老人竟立即被吓得放了手。

布里达和布高修一下子也不敢说话。

白罗刹也愣在了那里。

“小丫头,还不过来。”冯有坚招呼道。

白罗刹立即小跑着来到了冯有坚身旁。

“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冯有坚看到天蕴似乎有些不甘,问道。

“哼。”天蕴老人又回到了他一直坐着的地方。

“我劝你有想法也给我收着,不然,这天蕴老人又要换一个了。”冯有坚威胁道。

天蕴老人闻言,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冯有坚不再理会,招呼着尤依族的人一起下去。

布里达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在尤依族的人走后,离开了。

“前辈,您真是太厉害了。”一下了山洞,弓笑立即道。

冯有坚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刚来这里,把他揍了一顿。”

弓笑与弓钰的嘴巴立即张大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弓贝却说道“这个事情我虽然小,但是也听说了,冯前辈还顺便把我们三个族的族长都揍了一顿,所以安安心心待着此处修炼。”

弓笑立即露出了星星眼,问道“冯前辈,您还收徒弟吗?”

冯有坚说道“哈哈哈,你们都是好孩子,你想学弓箭,请教弓贝就好了,没必要找我。我要跟着小丫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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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出林

骤然听说冯有坚要离开的消息,尤依族的几人再次受到了惊吓。

弓贝第一个出声询问“冯前辈,怎么了,是我们部族待您不好吗?”

冯有坚看着东方说道“离家太久了,想回去看看了。这小丫头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听她讲似乎这些年变化很大,我不太放心,想跟她一起回去看看。”

白罗刹这时才开口道“有师叔护着,想必这一路必然披荆斩棘。我在这桑葛林耽搁了快四个月了,得尽快走了。”

弓笑闻言,立即道“啊,你也要走了。不回寨子去修养几天?”

白罗刹摇了摇头“我与人有个一年之约,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但是要做的事还未开展,怕是来不及了。”

弓笑又嘟着嘴说“你在寨子里的一个月整天躲在屋子里修行,还没带你在寨子里走走,你便要离去了。”

白罗刹笑着道“有缘自会相见。”

弓贝一直没有说话,行至一半的时候才开口道“之前来的路上,你看到的那处山崖上落下山石的地方,我找人去搜寻过,没有发现任何尸体,也许你朋友没有死。”

白罗刹闻言,一下子冲到弓贝面前,激动地问道“真的,可还会有其他地方是坠落之处?”

弓贝道“除了那处,别处我也都去看了,桑葛林里有许多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也许你的朋友被山神大人带走了。”

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那样心中还存着一分念想。

白罗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弓贝,说道“多谢。”

说完深深地对着弓贝鞠了一躬。

弓贝笑着摆了摆手,然后递给白罗刹一个牌子,上面刻画这尤依族的图腾,弓贝解释道“这是外事长老的令牌,你以后想回来,拿着这面令牌,便可通行无阻。”

白罗刹看到了弓钰与弓笑眼中的惊讶,但也未做他想,而是开口问道“我的报酬呢?”

弓贝笑着又从怀里摸出两个袋子,递给了白罗刹。

“一个是说好的灵兽袋,另一个嘛,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白罗刹装模作样的把灵兽袋放入袖子里,其实悄悄打开让白颜黑岩钻进去,省的每天感受他们俩冰冷的触感。

然后才打开了另一个有些沉甸甸的袋子。

一片金光闪瞎了白罗刹的眼睛。

看着白罗刹诧异的表,冯有坚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太在意,你觉得这一大笔钱,对他们部族每个人来说都是小钱,他们就是在此地挖金矿的。”

白罗刹收好了小袋子,咽了口口水。

这原来是黄金矿工部族啊,这冯师叔还骂他们野人,明明都是财主啊。

人家从指甲缝里漏出的这么一点,就让自己有了一夜暴富的感觉。

弓笑立即道“我们哪有贝大哥那么多黄金,不过这么一小袋也是给的起的,你就收好吧。”

白罗刹也不客气,毕竟都是辛苦钱。

五人回去的路走得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出口的山洞处。

弓贝用右拳拍了拍左肩说道“借用你们外面人的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祝两位一路顺风。”

白罗刹与弓贝交换了飞莺的联络方式,相约若是有谢无欢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然后便随着冯有坚离开。

绕过曲曲折折的山洞,两人又回到了桑葛林中。

“丫头,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终于只有两个人了,冯有坚这才开始说话。

“晚辈愿闻其详。”

“你的万象心法是我坐忘峰不传之秘,所以我一看你能吸收天地灵气便知晓我们师出同门。”冯有坚解释道。

“可是我师父并没有修习这一门****。”

“这是我们祖师爷修习的,我们每个入门弟子都练过,都失败了,竟被你这个小丫头练成了,真是天赋异禀。我听说你还得了天蕴洞内天大的好处?”冯有坚问道。

对于这师叔的份,白罗刹此刻信了七八成,但是品等,她还不敢确保。

此刻只有两人,若是他也硬bi)自己交出渡罪刀法,那可如何是好。

“碰巧而已。”

冯有坚翻了个白眼“什么碰巧,我坐忘峰的门人自然各个根骨绝佳,天卓绝,能习得天蕴洞最强武技自然是应该的。你很好,不亏为坐忘峰的人。”

看到冯有坚似乎对武技没有什么想法,白罗刹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道“师叔,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萧峰主。我自小生活在坐忘峰,除了师父就是一群雪猴。”

冯有坚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师父可是松俊楚?”

白罗刹想了想,才答道“师父从未透露过他的名讳,从小便吩咐我叫他师父。”

“这坐忘峰也不可能被别的人占了去,等我们回去看看再说。好多年没看到松师兄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冯有坚喃喃道。

白罗刹的眼眶却突然红了,她小声说道“师父八年前就过世了,师父过世后我才离开的坐忘峰。”

冯有坚立即绪激动的说道“怎么可能,松师兄的武功更在我之上,八年前他正值壮年,他绝不是正常死去。”

“我当时太小了,也不懂,但是师父似乎从哪一年开始,体一直不太好,后来便过世了。不过坐忘峰常年大雪纷飞,我把师父的尸首放在一个冰棺里面。我也八年不曾回去了,这次回去要好好看看。”

冯有坚又道“想你在坐忘峰生活了多年,一入尘世,八年未归也属正常,我都二十多年没回去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白罗刹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冯有坚行礼道“师叔,我有一事相求。”

“小丫头,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白罗刹抬头看向冯有坚,说道“师叔,烦请师叔先陪我去中州了结一桩事,这是我那朋友的遗愿。”

冯有坚立即把白罗刹拉至前“我虽然归心似箭,但与你一起去看看中州花花世界也不错,哈哈,我们叔侄俩就先去中州游览一番。”

“谢师叔!”

有了冯有坚相伴,一路上行动颇为顺畅,冯有坚把周气势展开,路上立即畅行无阻,丝毫没有野兽打扰。

白罗刹虽然欣喜路途顺畅,可有时候连小兽都猎不到,只能摘野果为食,不时的还要偷偷捉了鱼喂养灵兽袋里的阳小蛇,还是有些辛苦。



171 拍卖会

本以为来的会是那男招待,没想到来的却是一头戴一支拖珠金步摇的妙龄女子。

金如意一拉开门帘,看到眼前两个人依然一动不动,轻轻一笑“两位客官久等了,如意来迟了。”

“是久的,再等下去,拍卖会都要结束了。”白罗刹冷不丁的说道。

“呵呵呵,这个姑娘真会说笑,不知如何称呼?”金如意立即赔笑道。

其实两人一进这三楼,早就有人盯上了,别人觉得这三楼交易室无人观察,其实每间房间都有人暗中打量。

最近开拍卖会,有许多挂羊头卖狗之徒想来浑水摸鱼,是以最近出了条规矩,必须观察个半柱香确保的确不是混子,才可送上货物。

而白罗刹二人,上来后便一动不动,丝毫不像混子。

这可是大买卖,金如意赶忙带着东西颠颠的来了。

“免贵姓冯,东西拿出来吧。”

金如意赶紧拍拍手,立即有人把一排盒子送了上来。

金如意连续打开两个,道“这百年黄精,三百年苁蓉还算好得,可五百年红景天实在太少了,根本不会有人让红景天生长这么久。至于老参,冯姑娘您一一看看。”

金如意嘴上说看看,却不打开盖子,不知何意。

白罗刹心中轻笑,面上依然如常,道“那我可否委派你们帮我搜寻五百年红景天的下落?”

金如意漂亮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问道“其实红景天不过是个寻常药材,只是冯姑娘对于年份的要求太苛刻了,不知是炼什么药,竟要这种材料?”

鱼儿咬钩了。白罗刹心中暗笑,但是脸上却立即装作不悦道“你们万宝阁还要刺探客人不成?”

金如意忙安慰道“岂敢岂敢,只是如意看姑娘要的都是些延年益寿的药,这五百年红景天确实没有,但是旁的到也算齐全。”

“那老参,你为什么不给我看?”白罗刹突然问道。

“姑娘应该知晓,为何此时中州老参特别齐全,年份都算长的原由吧?”

白罗刹不说话,只端起了茶杯,这一招,还是当初跟那苏假仙学的,装模作样。

见白罗刹不说话,金如意便觉得自己猜对了,接着道“每位药师都想炼出一副长生药来换取神鼎,而却无人敢动手,姑娘可有什么把握一试?”

白罗刹只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依然不说话。

看对方不说话,金如意有些皱眉,但仍然说道“若没把握,随意打开老参的盖子,可会去了药。”

“别人需要炼药是因为一无所有,而我,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已。”白罗刹放下茶盏,开口道。

金如意听到这话,心头立即如打鼓一般,立即道“可是姑娘在外寻得什么仙药,有把握直接求鼎?”

白罗刹抬了抬帽檐,轻轻撩开帘子,露出一段下颚,开口道“人生地不熟,烦请指路。”

“明人不说暗话,姑娘手里到底有什么?”金如意追问道。

“呵呵。拍卖会快开始了,等结束了金姑娘如果有空,便来金玉楼地字四号房找我。”

白罗刹说完立即起,冯有坚紧随其后。

金如意丝毫不敢阻拦,只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消息里。

白罗刹掀开帘子的一刻,似乎看到刚刚二楼瞥见的熟悉影一闪而过,从三楼下去。

白罗刹原本想追去看看,一想到自己如今在摆架子,只能慢条斯理的走下楼梯。

心中暗道以后便不吐槽苏假仙了,确实不容易的,正常人这么摆架子真累。

两人来到了一楼拍卖会的入口处,没料到队伍更长了,白罗刹只能摇着头乖乖的去排队,冯有坚便也跟着。

两人刚走到队伍的末尾,之前接待他们的男招待走了过来,说道“二位,我们家金姑娘吩咐,让我带你们从贵宾通道进去。”

冯有坚拉了一下白罗刹的衣袖,白罗刹点头道“那便麻烦你了。”

男招待立即带着二人穿过人群,绕过大厅,此处铺设有地毯,有四位侍女守在门口检查宾客份,但是人却寥寥无几。

两人来到侍女面前,男招待刚想说什么,白罗刹便掏出了紫色的令牌,男招待立即把话噎了回去,改口道“这两位是贵客,你们且安排个好座位。”

四名侍女点头应是,装装样子检查了一下,便放二人进去了。

一进入拍卖会场,便发现这会场竟然是设在地下,怪道在外面看这万宝阁占地面积不大。

这时,冯有坚才开口道“这会场也是阵法的中枢,此处交流反而无碍。”

白罗刹这才松了口气,道“那我们便按照给的号码牌找位置吧。”

冯有坚打趣道“丫头,装模作样的本事可以啊,把我都给唬住了。”

“是您老教导有方。”

这会场极大,位置安排的并不紧密,也是给了彼此间一些空间,而会场中央****的地方,则是一个高台,上面负责展示拍卖物。

此刻离拍卖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但是会场里已经几乎座无虚席。

贵宾入口安排的号码牌是在比较靠前的位置,白罗刹原本并不想这般高调,想躲在后面蒙声捡个漏,如今开来,似乎被这金如意摆了一道,对方想探探自己的底。

等到位置坐定后,冯有坚看着前面只有一排人,抬个头就能被高台上拍卖物砸死的位置,笑着道“丫头你似乎被摆了一道,这么显眼的位置。”

白罗刹说道“您先在这等我一会。”

冯有坚不说话,想看白罗刹玩什么花样。

谁知白罗刹竟跑到座位中央的位置,随便找了两个人,跟对方笔画了一下,对方立即跟着她走了过来。

“您瞧,这位置好吧,这可是我爸大清早排队占来的,我也不黑心,收你们十两金子一个位置,不算过分吧?”白罗刹对着那两人道。

两人立即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道:“姑娘真是善人,我们特意从北郡赶来的,路上有些耽搁了,只能坐那偏僻的位置。”

说完,一人立即掏出一大块金子递给了白罗刹,那金子瞅着,似乎二十五两有余。

“爹,快起来给贵客让座。”白罗刹忙道。

冯有坚立即起,双方交换了号码牌,便都坐了下来。

“怎么样,师叔?”

“小滑头!”



172 拍卖会(二)

白罗刹与冯有坚最后在一个中后方的位置坐下,此处位置正中央,可以把拍卖台上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位置靠后,也不易被人所察觉。

此次万宝阁的拍卖会,两人算是误打误撞,究竟此次的重点拍卖物品两人至今未弄明白。

眼下坐定之后,便老神在在的等着拍卖会开始。

等了许久,便看到金如意来到了会场中央,场下立即有欢呼声响起。

白罗刹身边坐着一个青年,他却未带斗笠,看到金如意出现的时候,立即站了起来,也跟着人群欢呼了起来。

金如意朝着人群挥了挥手,说道“感谢各位对于我们万宝阁此次拍卖会的支持,这次将由我来担当这次拍卖会的介绍人,而拍卖人,则是我们的老姜,欢迎老姜!”

这次,场下只剩下整齐划一的拍手声,欢呼却是没有了。

接着,一个有些富态的老者走了出来。

“爹,看这人的样子,年纪略大,等会下锤肯定很慢,这万宝阁真会挑人。”白罗刹与冯有坚约定好佯装父女,此刻既然在人群中间,自然要伪装好。

“姑娘,你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老姜是万宝阁经验最老道的拍卖人了。”没想到白罗刹身侧那位白面青年主动搭话。

“噢。看来这位侠士对于万宝阁的情况极为了解嘛。”真是瞌睡送枕头,白罗刹此刻正需要找个人了解了解情况。

白面青年立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我可是金姑娘支持者协会的副会长江故,这万宝阁的情况自然如数家珍。”

冯有坚忍不住传音道“丫头,我也就离开了二十多年,现在年轻人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白罗刹未给冯有坚解释,而是开口道“那么这金姑娘,除了过人的美貌之外,可还有什么夺目之处?”

江故立即双眼放光,滔滔不绝的开始了他的演讲“这金姑娘十七岁第一次在万宝阁亮相,传说这万宝阁阁主,也是姓金,首先她的身份嘛,就不言而喻了。除了她过人的美貌,她在生意场上的敏锐度也是许多老江湖所不及的。

中州万宝阁在她的带领下,交易额翻了三番。江湖中人送了她一个外号,叫做女财神。这万宝阁原本拍卖会一直都反响平平,比不过琼林庄,如今在金姑娘带领下,已经隐隐有超越之势。

而现今这拍卖会的规矩,有些人戴斗笠遮掩,不愿开口的可以举牌示意加价十两,都是完美的保护了那些不愿透露身份者的。”

江故说道此处,打量了白罗刹几眼,但是白罗刹未作答。

原本江故还想讲下去,拍卖台上的金如意又开始发言了“各位除了中州的客官,肯定还有许多是从别处远道而来,那么在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首先就来看我们的第一个拍卖品。”

金如意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女捧着一个大大的剑匣走了上来。

打开剑匣,一把锋利的宝剑立即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即使距离如此之远,白罗刹依然能看到剑上灵力的波动。

冯有坚忍不住赞叹道“好剑,若是遇到好主人,说不定能练出剑灵。”

金如意介绍到“这把剑是吴大师座下大弟子水岩所铸,是他上个月出师考核时的作品,用来恭贺我万宝阁此次拍卖会大兴。底价一百两。”

底下立即有人加价。

“这金姑娘确实厉害,水岩出山之作,这是一场双赢。”白罗刹点评道。

“哼,还不是我们金姑娘魅力无双,水岩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江故立即吹捧道

白罗刹不再说话,此刻叫价已经到了五百两。

原本这种宝剑能到达五百两价格已算是不错了,毕竟虽然锋利,但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家所作还是差了一些。

“啪!”锤子第一声落地。

老姜并未如白罗刹之前所猜想的那样,而是在适当的时机直接落下了第一锤。

金如意立即开口道“五百两第一次。这把宝剑其实还未取名,等到哪位拍下它,水岩大师会未您亲自刻字。”

“这还附送刻字服务,生意人啊。”冯有坚说道。

底下人一听到金如意开口,立即又如打了鸡血一样。

“五百一十两!”

“五百二十两!”

“五百五十两,我乃青剑派玄天真人座下二弟子玄烨,烦请各位给我一个面子。”玄烨穿着一身青剑派的门派服起身,对着众人行礼道。

“哼,这小子是破坏拍卖会规矩。”江故作为金如意的忠实支持者立即不满地发声。

“你若不服气,你便加价啊,我看你也是使剑的吧。”白罗刹在一旁打趣道。

没料到这江故真不能被激,他立即跳起来道“宝剑人人得而居之,你莫要用门派名头吓唬人。我出五百五十一两!”

“哈哈哈哈。”底下立即一片哗然。

江故这么一闹,立即又有人加价了起来。

白罗刹不免多看了江故几眼,这人看着没有心机,但是刚刚这一手可不像是一般人能使的出来的。

前面一通冠冕堂皇,说动众人竞价。后面自己加价一两,分明是不想要,引人发笑,但也让人加价。厉害。

这吴大师座下水岩,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请他帮自己铸造一对武器要收什么价码。

白罗刹突然想起初见苏长言之时,他许诺为自己上九华求吴大师铸造双刀,可如今看来,这承诺遥遥无期啊。

此刻这把宝剑已经叫价到七百两,出价的仍是那位玄烨。

这一回,终于没人再与他竞价,毕竟这宝剑已经高出市价许多,再竞价就不值当了。

“好,那么现在就是七百两了,真的没人加价了吗?没人的话,下一场拍卖会的贵宾名额,也一同归我们的玄烨了哦。”金如意适时的又放出一些优惠。

而老姜“啪”得锤下第二声。

众人吓得一颤。

“别急,这是第二声,若是真没人加价,就要第三声了。”金如意继续努力提价。

玄烨原本还想起身说两句,但似乎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可能是错觉,白罗刹总觉得玄烨身边那个一身白衣之人,看上去格外眼熟。

“这下一场拍卖会的贵宾,我们可是特别增设了贵宾包间,这是我们特意赠送给第一件拍卖品得主的福利。”金如意继续道。

这时,那江故又喊出声“这可是天大的好处啊,光是这贵宾包间的资格,就要价值五百两啊!我出七百零一两。”

这江故,提价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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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拍卖会(三)

白罗刹看到,玄烨身边的人对着他说了几句话,玄烨转过头来,看向江故。

玄烨开口道“这位兄台,我与你之前从未见过,但你三番两次以这种方式提价。我想问一句,你出得起七百零一两吗,我现在申请拍卖会检查一下他身上的银两,我怀疑此人恶意提价。”

众人一片哗然,但这江故,提价的嫌疑太过明显。

“姑娘,你可借我一点钱救救急,万一被发现我恶意提价,我以后就进不了拍卖会了。”江故突然向白罗刹求助。

原本看在开场前,江故给自己透露了不少信息的面子上,白罗刹装作与他相识,证明他有财力之事非常简单。

可是这江故说自己是金如意的支持者协会副会长,也许这一出戏,根本就是金如意授意的呢。

白罗刹只能小声拒绝道“我带的银两也不多,原本就是和阿爹来看看热闹的。”

江故立即说道“姑娘你可别骗我了,我可是看着你从前面的位置换过来的,能坐在头几排的,哪个不是贵宾通道进来的。我算是求求你了,我今日这番作为,完全是想应和金姑娘,让她多看我两眼。”

江故说到此处,立即可怜巴巴的看着白罗刹。

此时金如意已经带着人从高台上走下来了,正在逐步向江故靠近。

而玄烨也带着身边那人起身,打算走过来。

金如意走到了江故身前,一阵香味立即弥漫开,甜密而不失高雅,清香而不失气度,这金如意当得此香。

“这位公子,有客人对您提出疑义,可否证明一下自己?”金如意客气的说道。

江故第一次离金如意这般近,立即激动的魂都没了,点着头说“好,好。我这便把钱拿出来给您看。”

冯有坚传音道“丫头,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和这金如意一伙的。”

白罗刹回答道“不知,但是他肯定不像他表现的那般简单。”

金如意微笑着说“那么烦请公子移步。”

“等一等,打开钱袋,看一看便是,我不要看他全部的前。只要他能拿出七百零一两就可以,不用移步了。”玄烨此刻已经走到了近旁,出声道。

而白罗刹也看到了玄烨身旁那人,一身白衣,面若玉人,苏长言?

金如意有些迟疑,她抚了一下发丝,对着江故说道“公子,不知您怎么看?”

江故的脸涨得通红,说道“这是拍卖会,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把我的钱袋打开,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底,我绝不在此展示。”

金如意并未把目光转向玄烨,而是看向了她旁边的苏长言,似是求助。

苏长言的眉宇之间皆是温和之色,他柔和的嗓音劝慰道“玄烨,我们便寻间小室,让金姑娘代你检查一下吧。”

说完之后,苏长言对着金如意微微颔首。

白罗刹隔着帽帘,清晰的看到金如意的双颊有些微红,心里立即骂了一句。

玄烨冷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我在门口等着。”

看到玄烨终于松了口,金如意再次看向苏长言,眼波欲露,欲语还休。

金如意接着对江故说道“公子,现在可以移步了吧。”

被逼到这个份上,江故只能动作缓慢的起身,头微微地看向了门口那边。

玄烨说道“好了,别耽误大家时间了,加价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墨迹。”

原本底下的人就是看好戏,眼下看来,这江故似乎真的是个提价的,不免在下面对他指指点点了起来。

“哟,真不是墨路书院的才子江故嘛,原来加价的是他。”

“这江故虽说颇有才名,可从没听过会舞刀弄枪啊。”

……

江故没有带斗笠,身份立即被人认了出来,这下算是被人戳破了。

看着江故这般迟疑,苏长言又开口了“江兄,若是你现在认个错,我们便吃点亏,七百零一两把这宝剑给收了,你看可好?”

金如意立即道“若是两位可以达成协议,其他人无异议的话,这样也可。诸位,宝剑七百零一两,可有意见?”

原本事情闹成这样,对于万宝阁而言,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这江故有钱的话就算了,如今这情形肯定是没钱。

但说到底,提价这事,终究万宝阁占了便宜,无论如何,声誉方面都会有所影响,如今双方能和解,便是最好的结果。

其他人原本就觉得七百两已是高价,而如今都是在看戏,既然演戏的不演了,那还是赶紧结束了,继续拍卖才是正经。

于是众人应和道“好,就这么办。”

金如意和苏长言相识一笑。

白罗刹这时,却突然出声道“谁说我哥没钱,他只是把钱都放在我身上,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说完,白罗刹从袖子里随手拿出几锭金子。

冯有坚对于白罗刹突然的搅局很奇怪,但此刻金如意在此,他不敢轻易传音。

虽说拍卖会场监视会少一点,但是金如意身边定有高手。

江故立即接着道“我的钱都让小妹保管实在有些尴尬,所以适才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想着若是去了小室再向金姑娘禀明。”

这白罗刹绝对是突然冒出来的,玄烨看到突然又冒出一个人,还帮这个恶意加价的,心头立即又火了起来,言语上也不客气了起来“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不知哪里得罪了,要抢小人的心头好。”

白罗刹在斗笠下,幽幽说道“我有一朋友,曾答应请人帮我打造一对双刀,让我把一把宝剑让给他。可是如今宝剑让给他了,他却还未给我打造双刀。我打算把这把刀拍回去,再送给他。”

白罗刹这话,说的玄烨一脸茫然,但听起来又觉得头头是道,他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说道“今日姑娘把剑让与我,我陪你去找那小子追债,岂能用两把宝剑便宜了那小子。”

白罗刹噗嗤一笑,开口道“我怕你打不过他,但是剑让给你也无妨。”

这话玄烨可不爱听,他立即道“我怎么就打不过他了,你且上他府邸,报上我的腕儿,看他还不还刀!”

金如意见事情似乎又有了转圜的余地,立即上前打圆场道“若是姑娘真与人在这方面有过协议,我们万宝阁愿意把你们双方约过来,做一个公证人。”

白罗刹这时才开口道“苏长言,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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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拍卖会(四)

自从白罗刹出声开始,苏长言便认出她来。原本以为会一年后雷云原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认出白罗刹的时候,想到自己这回来中州的目的,苏长言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也有些闷闷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感情这事还是苏兄给我惹上的,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姑娘,你那双刀的事我给你做主,这剑嘛……”

“这剑自然是玄少侠的。”白罗刹立即接口道,“哥哥,我把剑让与玄少侠,你没有意见吧。”

江故岂敢多言,他佯装没办法的样子,宠溺的说道:“原本这剑就是为你拍的,你说让便让吧。”

金如意立即上前说道:“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熟人,那么这剑就归玄少侠了。”

白罗刹颔首,拉着江故又坐回到椅子上。

玄烨却说了一句:“那么等拍卖会后再见了。”然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苏长言没跟上,疑惑的回头。

“好了,拍卖会继续。”金如意大声宣布道。

苏长言被这句话唤醒了过来,看了白罗刹一眼,嘴巴微张,正欲开口,金如意走至他身旁,柔声细语道:“苏公子,落座吧。”

面对旁人,苏长言立即一副镇定自若的温和模样:“金姑娘先请,今日真是让金姑娘难做了。”

“那拍卖会结束后,请我吃你说的江南风味吧。”金如意眨了下眼睛,邀约道。

“今日可能有些事,改日定登门道谢。”苏长言婉拒。

这段插曲就这么结束了,拍卖会继续。

江故待人走了,恨不得立时跪在地上感谢白罗刹,他立即道:“大恩不言谢啊,没料到姑娘身家如此丰厚,是江某唐突了。”

白罗刹看了看台上的拍卖物,并非自己感兴趣的,便说道:“墨路院江故,可是圣人门下。”

说道自己的身份,平时江故必然会有些自得,可今日刚经历了这样的事,不免有些尴尬:“惭愧惭愧,枉读圣贤了。江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今日多看了金姑娘几眼,感觉魂都没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何况江兄圣人门下,也并非配不上这金姑娘。”

白罗刹一番吹捧,说的江故气也顺了,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话匣子便这么打开了。

“江兄,我一直好奇,你们平日里头,有何要事,能上达圣听吗?”聊了几句后,白罗刹状若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江故立即面露得色,道:“旁人或许有些麻烦,但是我与温大人交好,我的功课,老师也是夸赞的。”

墨路院皆是圣人门下,里面的弟子都是万里挑一,进入院后,互相皆是师兄弟,称呼圣人为老师。

听到江故这么说,白罗刹一时之间心情有些激荡,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捷径。

“丫头,莫激动,这生吹牛皮的本事可不简单啊。”似乎察觉到白罗刹的异样,冯有坚这才传音。

白罗刹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夸赞道:“失敬失敬,原来不仅仅是圣人门下,还是圣人高足。”

这时,金如意又成功拍卖了一本武功心法,她笑着宣布了心法的归属,然后说道:“接下来的一件拍卖,请各位做好准备,若不是我们拍卖会有规定,我真想直接强行买下来。”

连金如意都心动的东西,众人一下子都激动了起来,目光看着捧着一个玉盒上来的侍女。

众人等了一会,也不见那盒子打开。

“诸位,这盒子里装的是凝香丸。这凝香丸的功效嘛,自然是女子服用后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阵奇香,这香味还会随着女子的心情发生变化。起拍价,五十两。”金如意介绍完,侍女才把盒子打开。

只见玉盒一打开,全场立即散发出一阵清香,众人闻了以后立即感觉通体舒泰,几位女子立即开始竞价。

“不知道姑娘是否要争一争?”江故问道。

白罗刹回答道:“吃了以后浑身带味,要杀人放火还会留下证据,要偷袭打斗还会被人发现,只有哪些闺阁小姐才有用吧。”

冯有坚这回笑着出声道:“丫头,你真是爹的开心果,这凝香丸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之物,你竟然说出这种男子才会说的话,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江故一时之间有些愣了一下,原本藏在肚子里吹捧的话完全没用上,立即应和冯有坚道:“姑娘真是快人快语,与众不同啊。”

“二百两。”

“二百一十两。”

“二百二十两。”

看到那些大家闺秀互相争斗的都站了起来,白罗刹不免有些好笑,心中猜测着斗笠下面的她们怕是早已面红耳赤了吧。

“这凝香丸,市面上也就一百两左右吧,毕竟材料价值不高,只是炼制难度太大。眼下都二百两了。”白罗刹疑惑的开口道。

江故解释道:“就是因为炼制难度大,所以市场供不应求,这好不容易冒出一颗岂不是都要抢破了头。”

白罗刹不再言语,想起了当初无欢在十岁时便派飞莺传讯告诉自己,她成功炼制了凝香丸,还赠了一颗给自己。

无欢,你是否还活着呢。

这时,价格已经叫到了二百五十两,只剩下两位姑娘在那较劲。

“喂,这价格也太虚高了吧,我还有半年要成亲了,这回便让与我可好。”一女子说道,听着语气,似乎是相识。

“你都要成亲了,你不知道我连亲都没订,我比你更需要。若是半年后你还没得到旁的,我便帮你出主意。”另一名女子回应道。

“好吧。”第一名女子同意了。

“这拍卖会场上还能沟通,真是有趣。”白罗刹点评道。

江故立即答道:“那是因为金小姐说要和气生财,更何况这凝香丸毕竟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现在的价格也已经很高了。”

金如意这时开口道:“两位姑娘,你们若是沟通好,且没有其他人竞价,那么这凝香丸就有归属了?”

苏长言突然在这时开口道:“三百两。”

“你!”原本已经要得到凝香丸的姑娘立即气急,但想着拍卖会的规矩,只能气鼓鼓的坐了下来。

对于苏长言突然加价金如意很奇怪,但想着自己刚开场时说的话,不免脸上有些微红,手悄悄的朝着身后的老姜比了个手势。

老姜立即连敲三下,定了下来。

雪域仙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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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拍卖会(五)

“那么这凝香丸就归这位公子所有了。”金如意一边宣布,立即就有侍女在本子上记下了苏长言的号码牌。

玄烨立即饶有兴致的看着苏长言,说道:“怎么,准备送给那位金姑娘?”

苏长言并不理会,一本正经的看着拍卖台,玄烨自讨了个没趣,也看着台上。

白罗刹心中道:这个苏长言,之前对雷华裳柳翩翩不闻不问的,竟然看上这个金如意。这外表不如雷华裳,气质不如柳翩翩,莫非是图人家有钱?

后面金如意又拍了几把武器,但都不如第一件那般好。

白罗刹一直都未出手。

冯有坚打了个哈欠,对着江故说道:“小江啊,我看这拍卖会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嘛,怎么这么多人赶过来。”

江故瞪大了眼睛,道:“伯父,都出现了这么多宝贝了,还叫没什么东西。不过比之最后几件拍卖,前面这些的确都是小菜。”

“哦,最后几件是什么?”白罗刹问道。

江故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个拍卖会场入场费可要十两银子呢,够我两个月生活了,你们花了十两银子进来看热闹的吗?”

“快说嘛,我们没留心听。”白罗刹有些讪讪。

这时,金如意说道:“各位远道而来,想必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三件拍卖,现在上来的是四转紫玉丹。

各位想必都知道,圣人拿出凤尾菡萏鼎向天下药师求长寿仙丹。这四转紫玉丹虽然不是仙丹,但也可延寿十年。

无论是修炼遇到瓶颈,还是家里有老人需要延寿,亦或是想与其他药师的仙药比拼一下,都可以考虑它噢。起拍价,一千两。”

这四转紫玉丹一出,众人立即都亢奋了起来,纷纷叫价。

白罗刹手中握有阴阳果,真正的上古仙药,自然不在乎这什么四转紫玉丹,但是若是八年前,自己手中有这药,想必师父还能多陪自己十年。

“爹,我想拍这个药。”白罗刹开口道。

江故赶忙劝阻:“别啊,后面还有一张指向凝瑜剑藏身之所的地图和千年陨铁,都是至宝啊。”

冯有坚似是有所觉,只淡淡说了声:“随你。不过若你那朋友还活着,肯定要笑话你是冤大头。”

白罗刹身体一激灵,在来中州的路上,她把谢无欢的事与冯有坚也说了。

冯有坚继续道:“她肯定希望你选择千年陨铁的。”

白罗刹原本打算加价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看到白罗刹算是被劝住了,江故立即道:“这才对嘛,姑娘不是要找大师打造武器,正好缺材料啊,有钱不如等下拍陨铁吧。”

此刻四转紫玉丹已经炒到了三千两,加价的声音已经逐渐变慢。

白罗刹听着别人加价,脑海里师父和谢无欢的影子不断的浮现,一时鼻子有些酸涩。

“丫头,别多想,让你别买个没什么用的丹药而已。”冯有坚劝慰道。

江故本想辩驳一句四转紫玉丹才不是什么没用的丹药,但想着万一这姑娘还真的头脑一热买了,那自己可赔不起这个钱。

最后四转紫玉丹归以为老者所有。

然后,金如意开始叫卖陨铁:“这陨铁是铸造武器的良材,只是这一块实在太过巨大,怕是只有请动那些不出世的大师才能不浪费它。所以我们万宝阁思前想后,决定把它拿出来卖,起拍价三百两。”

原本以为陨铁会很火热,但是没想到却落了个空,无一人应答。

“怎么,诸位有什么疑问吗?”金如意不免奇怪。

“金姑娘,请大师太麻烦了,况且我们都有趁手的武器,要这么大一块陨铁不如买一把趁手兵器划算。”

“就是,这么大,可以打造几把武器了。”

底下人说的理由,万宝阁怎么会没考虑到,只是这陨铁在仓库里堆了实在太久,有些鸡肋,所以这次才拿出来卖。

看着实在无人出价,白罗刹便准备出价了,这时,苏长言又开口了:“三百两。”

白罗刹立即在心里冷哼道:流拍的东西,你也打算花钱讨美人欢心吗。我偏不如你意。

“三百一十两。”白罗刹加价道。

“咦,姑娘,那位苏公子是不是拍下来准备赔你武器啊,你和他争什么啊。”江故有些疑惑的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长言可不是什么赖账之人,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可恨,自己在想什么啊。

苏长言回头找了一会白罗刹的位置,确认了举着号码牌的的确是白罗刹,对着她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三百二十两。”

这回白罗刹便不再加价了,陨铁最后归苏长言所有。

看到陨铁也被拍了掉了,金如意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她向苏长言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各位,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凝瑜的线索。这可是一位真的深入秘地,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侠士所提供的,里面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这个线索只能给最后的拍卖得主。”

白罗刹心想:凝瑜不是早就被苏长言拿到手了嘛,虽然不知为什么出了雷云原之后变没看到苏长言把它放哪了。可这线索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个线索价值实在太过珍贵,而凝瑜又如司徒公子当初预言的那样,与武林盟主之位有关,所以,根据拍卖人要求,起拍价,十两。”

听到金如意这么讲,底下立即一片哗然:“金姑娘,你开什么玩笑,这么重要的东西,十两?”

“那人既然见过凝瑜,为什么自己不拿出来呢?”

“笨蛋,当然是本事不到家。”

“我出一百两。”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举起牌子喊价。

“两百两。”

“三百两。”

……

无数隐藏其中的江湖人,纷纷喊价,之前一直老神在在的各位,此刻都纷纷出动。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玄烨也兴致勃勃的打算加价,被苏长言拉住了。

“苏兄,难道你对武林盟主之位没兴趣?”

“你护得住吗?”苏长言只淡淡的回敬道,“今日你师父在此都未必能护得住,你我别趟这浑水。”

玄烨只能强行按捺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可是我们来这拍卖会不是为了这个吗?”

“我是为了陨铁啊,我不是买了吗?”

“啊?”

“但是谁得到了这线索,我们也要关注一下。”

“这样才对。”玄烨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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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女大不中留

金如意看着价格节节攀升,但是之前极为高调的玄烨和苏长言却未参与,她不免有些奇怪。

这拍卖品是一位神秘男子提供的,若非他说得清清楚楚,头头是道,万宝阁可绝不敢拿自己的招牌去接下这桩买卖。

看着价格越攀越高,金如意的嘴角笑开了花,这比买卖,万宝阁可以抽一成收入。

“丫头,你为什么不拍这个?武林盟主,要不要做。”冯有坚传音道。

“此处不便多说,我们且观察好最后谁得到便是。”白罗刹回音道。

冯有坚便不再讲话。

自家小辈,有什么事,他担着便是了。

“一万两!”一个穿着一身黑斗篷的老者一下子把价格提到了极致。

瞬间场面安静了下来。

“看这打扮,不知道是哪里人?”

“这个一万两还跟嘛?”

“只是一条线索而已,跟着这个人还怕得不到线索?”

底下同来的人都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条线索会有价值,但是金如意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可以到达一万两,她立即满面春风的说道“这位三百二十四号叫价一万两,可还有人加价,没有的话,这条线索便是三百二十四号客户的了。”

金如意也估摸着,这一万两也差不多了,便回头看了眼老姜。

“一万零一两。”又有一人出价道。

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不是别人,正是江故。

此刻他一脸轻松的坐在座位上喊价,白罗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道“我可没钱。”

玄烨眉头拧成了川字,道“这个混蛋又提价。”

苏长言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故,然后说道“难道我们都小看了他。”

三百二十四号黑衣人开口道“年轻人,你喊得出这个价,可要出得起,刚刚你七百两都要问你妹子要,如今这一万两,真的有吗?”

江故轻声对白罗刹道“我是替圣人办事,这一万两,我以圣人之名给你打个欠条,如何?”

白罗刹一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之前明明是自己在套话。可如今,这江故似乎是算准了自己想接近圣人,竟以此要挟。

这一万两,自然是面圣的敲门砖。

三百二十四号见江故不说话,继续开口道“一万零一十两,我奉劝某些人,瞎提价可是要挨刀子的。”

金如意这次没有说话,而是似乎想看江故是否还要加价。

江故再次开口道“我奉圣人之命来此拍下凝瑜的线索,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此举之意。你可能借圣人一万两?”

白罗刹有些咬牙,这江故为圣人办事,岂会没钱,他这是存心要问自己要这一万两作为买路费。

买那条面圣之路。

真是好算计。

圣人门下,名不虚传。

“我也可以提供凝瑜的线索,帮圣人省下这一万两。”白罗刹传音给江故。

江故立即回头问道“此话当真,若有半句虚言,可不是一万两能救你命的。”

金如意在台上看江故久久不加价,忍不住开口道“可还有人想加价?”

这话听着完全是在提点江故。

白罗刹传音道“绝对准确。”

江故思忖了一会,便说道“三日后来墨路书院找我,今日就此别过。”

江故说完,竟然起身走了。

三百二十四号“嘁”了一声,说道“这回,可以下锤子了吧。”

金如意再三观望,确实再没人搅局之后,方示意老姜三锤定音。

“好,这条线索就归三百二十四号所有了。本次拍卖会,已经圆满结束,请各位拿着自己的号码牌来三楼小室交易,如意在三楼恭候各位大驾光临。”金如意宣布完便走了。

三百二十四号和许多其他有想法的人立即紧随其后。

白罗刹什么也没有拍,打算和师叔直接离去,却被苏长言拦住了。

“你在何处歇脚,我等下拿了拍卖品便来寻你。”苏长言单刀直入。

“金玉楼。”白罗刹说完就拉着冯有坚离去。

冯有坚还回头看了几眼苏长言,小声道“丫头,这小伙子你相好啊,眼光不错啊,不愧是我坐忘峰的人。”

若非戴着斗笠,白罗刹此刻的白眼估计能直接吓死冯有坚这个为老不尊。

“不要提他了,这个江故,我小看他了。”

“没事,至少这一万两省下来了。其实你若开口,师叔还是拿得出来的。”

“回去再说吧。”

————————————————

两人回到客栈,吩咐了小二几句,便回了房中。

白罗刹未解释江故怎么会松口,冯有坚也没问,两人只坐在桌前,白罗刹为他斟茶。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苏长言和玄烨赶到了。

四人方互相见礼,而轮到冯有坚时,白罗刹只称了一句师叔。

玄烨道“世人皆以为白女侠是散修,没想到竟然还有师门。这也难怪,如此年轻的绝世高手,背后必然有大来头。”

冯有坚老神在在,听着三位小辈交流。

白罗刹似乎与苏长言有些别扭,并不想与他讲话。

苏长言笑容温和,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递了过来。

白罗刹看着玉盒有些眼熟,似是哪里见过,不禁漏出了疑惑的表情。

冯有坚却是早已认出,若非满脸络腮胡,那脸上的笑容怕是格外奸邪。

玄烨立即“哦”了一声,道“白女侠,这可是凝香丸。”

玄烨说完,脸上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白罗刹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似乎没搞明白。

“你不是拍了这个去讨好金如意的吗?”一个没忍住,白罗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噗嗤。”玄烨立即笑出声,“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是没看到,当金如意看到他付了钱直接把凝香丸收起来的表情,那叫一个痴心错付,那叫一个面如死灰。”

“咳。”苏长言咳嗽了一声,玄烨立即止住话茬。

“我总是想着你与其他女侠有什么不同,看到这凝香丸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你没有她们身上那浓烈的味道。”苏长言的嗓音柔柔的,听来竟有些含情脉脉。

“你放心,这香味并不浓烈,格外清新自然,我觉得应该适合你。”

冯有坚刚准备开口说有了味道便会暴露身份影响偷袭云云,白罗刹却已经接过了玉盒,打开来,拿起凝香丸便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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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引蛇

看到白罗刹直接把一颗凝香丸吞了下去,其余三人都是以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白罗刹吞下之后,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三人,说道:“入口即化,还挺好吃,像吃了朵花。”

苏长言立即莞尔:“你觉得好吃就好。”

玄烨颤抖着身子,似乎想把身上的鸡皮疙瘩抖下去。

冯有坚心中感慨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白罗刹服下凝香丸之后,身上便慢慢的开始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阵清香,淡淡的,闻起来沁人心脾。

“苏长言,你干嘛突然讨好我,说,这次想让我帮你什么忙?”白罗刹开口道。

苏长言笑了笑,道:“你既然吃了,便是同意帮忙了,赖不掉了。”

“上次的账,还等着你结清呢。”白罗刹说道。

“材料都拍回来了,等一年之约后,我们一起上九华。”

“好了,你为什么来中州。”苏长言和白罗刹同时开口问道。

苏长言说道:“你先说吧。”

“我为了凤尾菡萏鼎而来,我现在万事俱备,差一个面圣的机会。”白罗刹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前江故之事。

玄烨听了以后,立即道:“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和万宝阁还真有牵连。”

白罗刹摇了摇头,道:“这一切目前来说无从知晓,但是我三日后亲自去墨路书院会一会他。”

苏长言分析道:“眼下有两个可能,第一种,他的确是为圣人办事。所以你提出了你也能给他想要的,他便可以直接赚到圣人给的那笔钱。

第二种,他是双面间谍,明面上圣人门下一小小书生,但其实却也是圣人与万宝阁之间联系的纽带。”

玄烨赞同道:“其实无论怎么样,他身上刻下了圣人门下四字,这绝无问题,但是白女侠三日后能不能得偿所愿,却也有些难。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苏长言斜眼看了一眼玄烨,说道:“面圣这种事,你一个青剑派大弟子倒是很有兴致嘛,怎么,想学司徒洛?”

玄烨立即呸了一声:“别把我和那杂碎相提并论,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次拍卖他竟然没露面。那黑衣老者,你的人跟紧了吧?”

苏长言道:“自然是盯紧了,只是他似乎不知晓自己眼下被各路人马盯上了,目前竟不急着出城,而是歇在了金玉楼。”

“啊?”白罗刹惊呼出声:“既然如此,我觉得他是在等人来接应。那个线索是你提供的吧?”

玄烨听闻线索竟是苏长言提供的,立即站起来,一把抓住他衣领:“好个苏长言,枉我把你当兄弟,帮你甩脱了你大哥,你竟然有凝瑜的消息不知会我,还卖掉。”

苏长言拍了拍玄烨的手,道:“去了也什么都拿不到,有什么好去的。我只是放出来吸引司徒洛现身的,只可惜,他倒是沉得住气。”

白罗刹听得一头雾水,看向冯有坚,却发现师叔早就躺在榻上入定了,似乎周遭一切都事不关己。

“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还是从你为什么来中州说起吧。”白罗刹问道。

谁料到,玄烨又笑了:“哈哈,苏长言,这下你自己交代吧,你是来中州做什么的。”

苏长言刚想开口,说自己此番来中州是取当年母亲寄存在万宝阁之物,可是发现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白罗刹就看到苏长言张了嘴,又不说话,只能打趣道:“怎么,难道来中州打响名头,看看能吸引几个中州女侠?”

“噗嗤。”玄烨笑道:“不不不,他是来办正经事的,只是他爹派了他大哥一起来,在客栈碰到我,我帮他甩脱了碍手的人。”

“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白罗刹问道。

见白罗刹不再追问来此的目的,苏长言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这次放出消息,是想吸引司徒洛,此人久闻大名,却一直见不到。但是从我们出了雷云原开始,他就处处布局针对我,甚至我在苏家也发现了他的手笔。”

“看来你们隔空博弈了数回。但你此刻完好的站在我面前,说明你应该还算接招接的游刃有余。”

“我苏长言岂是只能接招之人,这一回,我要把他引出中州。所以我需要你暗中帮司徒洛取得那条线索。”

玄烨立即道:“这事我也可以办,你为啥还要求旁人。”

苏长言微笑着用眼神扫了一遍玄烨,问道:“你真的能做到不临时起意,自己抢了线索?”

玄烨立即安静如鸡,不再言语,乖巧的喝茶。

苏长言不再理会玄烨,说道:“所以你只需要在得到我消息后,暗中出手即可。”

“可是现在得到线索的那人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我们就这样守着?”白罗刹有些疑惑:“若是正好赶上三日后我去墨路书院之时,怎么办?”

“今日便会有结果,你且等着。”苏长言把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盏。

这时,有人敲响房门。

“谁?”白罗刹出声问道。

“小的是来问几位今日晚膳要用些什么,今日有新打捞上来的河鲜,要不要给各位留一点?”

白罗刹住在金玉楼几日,从未遇到小二上门问这事,有些奇怪,苏长言却示意她去开门。

白罗刹上前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二有些面生,不是往日里见的,但又觉得有些面熟。

小二进了房门,把门关上,说道:“小的是吴钩。”

白罗刹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吴钩今日穿了一身粗布衣服,脸上似是涂了什么似的,看上去又黑又黄,肩上还搭着块毛巾,看上去还真的和金玉楼的小二没什么区别。

吴钩对着苏长言说道:“二少,那黑衣人是个老者,约莫六十岁左右,武功应在绝顶高手境,我看他没有带什么行礼,只桌上一个打包好的包袱,随时做好了准备要走。”

白罗刹忍不住对苏长言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是来了中州多久,吴钩都混到金玉楼当小二了。”

苏长言原本想说几句,但是玄烨在这时又插了嘴:“人家把金小姐搞定了,安插个把人还不容易。”

苏长言转头瞪了玄烨一眼。

白罗刹长长的“哦”了一声,混不在意地道:“小心被你东岐的未婚妻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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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千呼万唤始出来

白罗刹冷不丁的提起苏长言的婚约一事,没想到玄烨反而“啪”得手中的茶盏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你知晓他有婚约在身?”玄烨惊讶的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一起消失三年,真的没发生什么?”

白罗刹皱了皱眉头,不予理会,苏长言声音有些重地喊了一句:“玄烨!”

吴钩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口中吆喝着:“既然如此,小的等会就把菜送上来。”

然后便退下了。

玄烨看到苏长言这幅样子,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过于唐突了,忙道歉道:“白女侠,不好意思,主要是你们一起消失三年,又一起出现,实在是传闻甚多。”

白罗刹“呵呵”干笑两声后说道:“人间仙和罗刹一起失踪,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啊。”

用罢晚饭,苏长言便和玄烨出去了,他们二人原本是在别的客栈,这回也在金玉楼订了一间房。

冯有坚待两人都走了之后,才开口道:“丫头,这小子有婚约在身啊。”

白罗刹听到这话,却一反常态,脸色微红:“婚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师叔,我们还是小心戒备着那位得了线索的绝顶高手吧。”

“你说你也有线索,不过刚刚青剑派的小子在,我倒是没听原由,你曾和苏小子一起失踪了三年?”

白罗刹简单解释了一下跌入灵仙镜之事,尔后说道:“所以,苏长言拿出来的线索应该是进入遗迹的地图,但是究竟能不能进去,进去了能不能出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冯有坚听了后皱了皱眉,道:“你们这是凭空送人机缘啊,我觉得此事不妥。”

白罗刹却笑着道:“不说出那入口,任谁也不可能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月神遗迹里秘密甚多,若是我们一直捂着,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杀。”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多参与,但凡有人敢欺到你头上,师叔给你做主。”冯有坚最后斩钉截铁道。

“若非有师叔,我也不敢跟着他干这个。”

————————————————

月上中天,星辰隐匿,寂静幽深的夜晚里,繁花如中州,也只剩下打更人的声音在街上游荡。

苏长言与玄烨、白罗刹,三人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各自蹲守在客栈的出入口,冯有坚则表示不参与他们的活动。

这金玉楼夜间为了防止客人有需要,夜间也点了几盏灯。

苏长言在客栈楼梯后的角落僻静处举着一本书,装作研读诗书的书生。

白罗刹在客栈大厅,今夜她的脸上贴了一张人皮面具,这是谢无欢赠与她的,这是一张清秀的脸庞,说不上美,只是扔在人群里立即被忽略的长相而已。

白罗刹要了一叠花生瓜子,一边吃着一边在那看最新一期《江湖小报》,吴钩则装作小二不时地来给她添茶。

今夜的金玉楼,似乎格外热闹,还有很多人都坐在大厅,喝酒聊天,竟比白日里头还要热闹些。

吴钩今夜当值,一个人忙前忙后,马不停蹄。

玄烨,则穿了夜行衣,守在客栈的后门处,躲在阴影里,防止人从后门离去。

“啪嗒”客栈大门被推开,一名一身宝蓝色衣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原本划着拳,喝着酒的,聊着天,吹着牛的,一时之间全部停了下来,把头转向了门口。

长长的眉毛似是要飞入鬓角,狭长的眼眸里透露着不可一世,一颦一笑间皆是器宇不凡。

若是寻常人穿宝蓝必然显得格外夸张,但他的长相气度硬生生的把这宝蓝色压了下去。

他走进来,白罗刹即使低着头在看话本,可也能感受到似有一束光从他身后照射了进来。

天生王者。

这是白罗刹第一次见到司徒洛给他的评价。

司徒洛进入金玉楼,未与任何人打招呼,也丝毫不在乎这些大厅里的人,直接上楼,吴钩只能在后面追着喊:“客官,您是要做什么?”

“找人。”司徒洛落下话的同时,也扔了块金子给吴钩,不偏不倚,正好到吴钩手上。

白罗刹的位置有些显眼,但是苏长言却是在背着楼梯处,高昂着头颅的司徒洛丝毫没有发现。

等司徒洛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原本被暂停了的人群,又一下子恢复了之前热闹欢快的气氛。

苏长言旁若无人的从楼梯下走出来,出了客栈的门。还有一些人,也似是不经意的,手摸向了自己的武器。

白罗刹依然坐在那里嗑着瓜子,看着话本。

白罗刹的手悄悄的伸到袖子里,打开了灵兽袋。

等下她会出手,她打算装作一个驯兽师。

她又翻过了一页话本,人群还处在欢乐的气氛里,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今夜是个不眠夜。

房门突然打开,黑衣老者没有戴斗笠,而是跟在司徒洛身后往下走来。

这两人竟是一伙的!

原本定下了等到他夺线索之际自己悄然出手相助,此刻必须有所改变。

白罗刹抬头看了一眼司徒洛和黑衣老者,便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洛一步一步地走下来,白罗刹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这个大厅里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出手,司徒洛有了绝顶高手相助之后,怕是不需要自己了。

司徒洛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终于脚踏在了地面上。

周围原本有些嘈杂的人群也安静了一些,似是给接下来的动手做些准备。

等到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时候,司徒洛突然开口:“义叔,我大老远赶过来,此刻有些饿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好。”

于是司徒洛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白罗刹身旁,客气地问道:“姑娘,此刻只有你这有位置,不知是否介意拼桌。”

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罗刹神色自若的抬头,看向司徒洛:“好,坐吧。”

接着白罗刹把自己的花生瓜子碟子摆到了中间,说道:“不介意的话,先吃一点。”然后自顾自的继续看书嗑瓜子。

司徒洛笑了笑,坐下,喊了一声小二,然后真的捻起一枚花生,把花生的皮拈了下来,果仁扔到了嘴里。

“哪有你这样吃盐津花生的,直接吃啊。”白罗刹说道。

司徒洛少有被人指责,也是有些不适应,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桌上的气氛立即尴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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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谁在谁的戏里

白罗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多嘴,看到司徒洛竟把花生那层衣拈开,忍不住就指责了起来。

她已经看到黑衣老者皱着眉手往下移了,应该是在摸武器吧。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桌上的气氛随着司徒洛的无动静,从尴尬慢慢变得紧张。

这时吴钩赶了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似乎是吴钩打开了开关一样,司徒洛笑了起来,在他张扬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奇怪,司徒洛又拿起一枚花生,直接扔进了嘴里,咀嚼了一下,似乎是在品味。

“确实更加好吃,谢谢。”

白罗刹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则没有什么表情,她不再多话,低头看话本。司徒洛则在一旁点了些吃食,吴钩记下后便赶往厨房。

再等待的时候,司徒洛不客气的吃这花生,不时地观察一下白罗刹,并没有和司徒义有所交流。

“你这看的是《江湖小报》最新一期,讲得是什么?”司徒洛搭话道。

白罗刹头都未抬,答道:“这小报现在也就故事连载能看看了,那些江湖要闻实在太过无趣。”

“哦,是嘛,有什么特别的吗?”司徒洛似乎兴致颇好。

“比如说这一处,桑葛林有一座山上传说有宝物,一大堆南岭的世家派了人去,结果山塌了,人都死在里面。这岂不是排着队去送死?”白罗刹并未细看小报,只捡着自己经历过的事略微看了标题。

司徒洛却特别好奇的样子,追问道:“这么有趣,不知道哪几个世家有人折损?”

“这哪里有趣了,死了这么多人,我没细看折损了哪些人,只知道有个费家似乎折损了一个绝顶高手,真是可惜。若是我练到绝顶高手境,我绝不会死于山崩。”白罗刹佯装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与司徒洛虚与委蛇。

司徒洛眼珠一转,继续说道:“南岭费家,折损了绝顶高手,这事竟然也写在小报上?”

白罗刹心头一惊,这事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但是小报上究竟有没有写,她便不知道了,但眼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你等一下,我翻给你看。”

司徒洛又拿了一个花生,放入了口中,看着白罗刹翻找,慢慢地咀嚼,似是在细细品味花生的味道。

白罗刹翻到了那一页,看到受采访人一栏,赫然写着花朝、陈大红。是了,除了自己,他们俩也是幸存者。

这片报道因为死伤重大,足足占了一页纸,白罗刹自阴阳山倒塌,到进入三部族隐居之地,最后来到中州,足足过了三个月有余,天气也进入秋季,这《江湖小报》直至近日才公布此事。

不过只剩下两名幸存者,其余人家族之人怕也不愿多说,不然这篇报道根本不会存在。而花朝愿意讲出来,完全是因为和谢无欢失去了联系,希望通过小报找寻谢无欢。

白罗刹仔细的阅读着这则小报,心情却跌宕起伏,似是在重新经历一遍阴阳山的事。

重新回忆一遍,无欢因自己而死。

白罗刹越往后看,神色越凝重,一直看到最后一句话。

‘若有幸存之人,请尽快回家,勿让亲人挂念。’

白罗刹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一颗泪珠直接落在了小报上,打湿了一小块。

司徒洛看到白罗刹突然哭,一时之间错愕了:“姑娘?”

白罗刹调节了一下情绪,眼前却看到了司徒洛递过来的白色手帕,角落上还绣着一片雪花。

这雪花印记!

白罗刹接过帕子,没擦眼泪,而是盯着那雪花印记看。

怎么可能,怎么会在他手里,这是宁家的标志!

十六瓣雪花,这是宁家这一代嫡系子女才能拥有的。

“怎么,这雪花印记很漂亮对吗,它的主人更漂亮。擦吧。”司徒洛的语气有些生硬,似乎不怎么与女子讲话。

白罗刹把手帕递还给司徒洛,用袖子随手摸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被它主人知道我用过,你怕是不好交代。”

司徒洛未多言,接过了手帕,小心地放在了怀里。

“我只是看到最后一句,有些想自己亲人了。”白罗刹解释了一下。

司徒洛没有再追问:“若是亲人仍在,便回去看看。”

“我会的。”

白罗刹此刻有些庆幸花朝是个话痨,她还真的事无巨细的讲道费家出动了绝顶高手之事,她已找到了那一处。

她指给司徒洛看:“你看,就是此处,费家还派了绝顶高手保护他们家费俊哲。”

司徒洛却未再看了,似乎是确认了白罗刹的身份,的确是一个恰好坐在这边看小报的姑娘而已。

此时吴钩把两碗面送了上来,上面盖着好几片切得薄薄的牛肉。

“你可以放几颗花生进去,这样更香,我看你很喜欢吃花生。”白罗刹提议道。

“哦?”司徒洛依言真的放了几颗花生进去,搅拌了一下,便吃了起来。

司徒义没有什么废话,既然司徒洛确认白罗刹没什么问题,他就自己吃自己的面。

司徒洛吃完后,用手帕擦了一下,说道:“我的家乡没有花生,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尝,谢谢你。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去歇息吧,我也要赶路了。”

听司徒洛的意思,便是希望自己抽身离开。若是此刻离开,岂不是功亏一篑。

白罗刹笑了笑,答道:“那你把剩下的带在路上吃,我看完小报就去歇息了。”

“在下司徒洛,今日多谢姑娘的花生了。”司徒洛站起身,说道。

“不客气,要赶路就赶紧去吧。”

“劳烦姑娘给我个油皮纸把这花生包一下吧。”司徒洛说道。

这是要把自己支开,看来自己不起身,这些人是不会动手了。

“好。”白罗刹起身,向着柜台走去,而其他人,察觉到司徒洛要出门,一个个碰杯的速度都放慢了。

白罗刹拿好了油皮纸,帮司徒洛包好了花生,递给了他。

司徒洛又说了一句:“快些上去歇息吧。”

“啪!”有一人的碗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其他人迅速地掏出武器,直指司徒洛。

“怎么,这么客气,等我吃完了才动手。”司徒洛站直了身体,身上的光芒绽放,是一只宝蓝色的孔雀王站在那里,全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随时准备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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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金玉楼里金环现

司徒洛站在那里,高高地昂起头颅,用俾睨天下的眼神看着那些准备群起而攻之的人。

司徒义也站起了身,武器亮了出来,是两个金色的圆环。

“你们今日把凝瑜的线索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为首的人说道。

白罗刹观那为首之人,满脸络腮胡,毛发极为旺盛,整个人走的是粗犷豪迈的路子。手中举着个大斧子,刚刚吃饭时,看着他用那斧子在分肉,没想到竟是他武器。

司徒义话也不说,直接一个金环飞出去,冲向那为首的大胡子。

这大胡子也不是好欺负的,看着那金环飞来,连忙挥舞着斧头格挡。谁知那金环力道极大,飞过来之时还在不断的旋转,震得他双臂发麻。

大胡子立即运转内力与之抵抗,口中大喝:“兄弟们还不快来帮忙!”

其余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照着司徒洛与司徒义砍。

司徒洛并未拔剑,而是用剑鞘抵挡着那些人的攻击。

几个人使着不同的武器四面围上来挥砍司徒洛,司徒洛左手护着白罗刹,右手手剑鞘舞成一面扇形,轻巧的格挡住了来势。接着左手出掌,看似柔柔的一掌,却带着一股劲风,直接把人吹倒。

“不好意思,带累姑娘了。”司徒洛还抽空致歉,“不过姑娘放心,这些杂碎奈何不了我。”

“江湖人行江湖事,他们又没伤到我,谈不上连累。”白罗刹说这话,把手中的《江湖小报》收了起来。吹了声口哨,黑岩立即从她袖子里钻了出来,盘着她手腕看着外面的情况。

司徒洛抽空看了白罗刹一眼,没料到她竟有如此灵宠,真是差点看走了眼。想到白罗刹在自己身后,若是她之前想偷袭,怕是自己早已中招。

等不及司徒洛多想,其余人又攻来了,白罗刹立即吹着口哨指挥黑岩进攻。

黑岩从未与人相斗过,但毕竟一条人元境的灵兽,与这些人相斗,受不了什么大伤。

两三人看司徒洛护着白罗刹,也绕至后头向白罗刹攻来,可白罗刹还未出手,便被黑岩死死缠住,绊倒在地。

这黑岩行动刚开始之时,毫无章法,与平时自己猎小兽似的,可这小兽如何与这些武林高手相比。

很快地便被一些武器击中了身体,虽然皮糙肉厚,但也疼得它嘶嘶低鸣。

“黑岩,回来。”毕竟是出生只有四个月的灵兽,白罗刹实在不忍心它受伤,立即把它唤回来。

可黑岩输于自己灵兽格斗的本能却在此刻被激发,受了伤之后立即反击回去,仗着自己皮厚,硬吃了多记伤害后,攻势也渐渐有了章法起来。

白罗刹看黑岩如此,更不舍得派出白颜了,也连忙掏出一把小匕首,在一旁为黑岩助阵。

司徒洛与司徒义那边,却算得上游刃有余。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快那为首的便被司徒义的金环击倒,目眦欲裂,形容极为可怖。

“你们首领都死了,还不收手?”司徒洛喊道,一边说着,再一次把最后的几个人打翻在地。

看到白罗刹与黑岩还在与两三人缠斗,司徒洛赶紧上前去帮忙,轻而易举便把那几人撂翻在地。

一人约莫是副首领,倒在地上说道:“你打倒了我们算什么,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牛鬼蛇神在等着你出去。”

司徒洛走上了前,一脚踩在他胸口,道:“我原是只想杀鸡儆猴,若是你们不惜命,别怪我剑下无情。”

这副首领原本就是见财起意,这种人自然格外惜命,眼见着司徒洛似乎不想留余地,立即求饶道:“我们乃中州二十四路绿林汉中的下六路,今日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公子了,今日公子留我们一命,我们下六路必然感恩戴德,结草衔环。”

司徒洛的脚没有放下,反而加重了一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司徒洛,我现在放你出去给外面的人传话,有胆的,自己进来,没胆的,给我滚蛋。我就在这儿等着。”

说完抬起脚又重重地踏了下去,副首领一口鲜血喷出,司徒洛及时收脚,有些嫌恶地看着他吐血。

“还不快去!”

副首领立即强行撑起身子,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金玉楼大门。

司徒洛转身看向白罗刹,抹去了刚刚的桀骜,而是如同一浊世佳公子一般,问道:“姑娘是第一次用这灵蛇与人相斗吧?”

白罗刹正心疼的抱着黑岩给它上药包扎,一条黑蛇,被绑的一节节白色,看上去格外有趣。

“是啊,虽然小黑它境界不错,但是还从未与人相斗过。”

能指挥这么厉害的灵兽的,除了南岭毒龙宫应该没有别的门派了,司徒洛问道:“不知姑娘可否来自南岭毒龙宫。”

白罗刹刚从桑葛林出来,还与毒龙宫的一人一同被困在了阴阳树洞内,毒龙宫一向踪迹难觅,司徒洛这样问,反而正中自己下怀。

“……”白罗刹装作为难的样子没说话。

司徒洛立即谅解地说道:“南岭毒龙宫确实令人觊觎,那我便不再追问了。只是今晚在下境遇非常凶险,还望姑娘速速回房,免得徒生事端。”

“已经沾染上了,这么多人看见,甩也甩不脱了。何况这金玉楼,真有意思,这般打斗,竟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小二,上茶!”白罗刹抱着黑岩,大大咧咧又坐回了桌子上。

司徒洛被白罗刹的表现所惊讶,竟也不再推辞,坐在了座位上。

吴钩一直未离去,只是躲在了桌子底下,此时听到白罗刹叫自己,立即假装害怕的样子,上来送茶。

白罗刹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司徒洛倒了一杯,说道:“我敬你一杯茶,祝你今晚一切平安顺利,安心回家。”

“好。”司徒洛接过茶,一饮而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长啸,屋内的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原本一个倒在白罗刹身后的人突然跃起,一下子挟持住了白罗刹,尖尖的钢锥抵着她的咽喉。

“啪!”金玉楼的大门也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穿着服色与地上之人极为相似的瘦长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格外瘦弱,看上去似乎只有皮包骨。

“司徒洛,我是中州二十四路绿林汉中六路当家陆庄。你若不把线索交出来,你的朋友立即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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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碧玉相赠

白罗刹入武林至今,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所谓的绿林好汉,原来就是一群偷鸡摸狗之辈,背后捅刀子、绑架、威胁,种种卑劣手段用的比谁都顺畅。

陆庄站在门口,气势逼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他理直气壮,可他所谓的筹码,竟是派手下绑架了人来要挟,真是可笑。

司徒洛生平,虽然做事也算手段尽出,但对于这种利用女子来要挟之辈,从来都深恶痛绝。

白罗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被一个二流高手挟持的境地,实在是可笑。

“呵呵,这就是你的有胆?”司徒洛问道。

陆庄气定神闲,干瘪的脸上露出了阴恻恻地笑容“达到目的就好了,何必在意过程。”

“我拿出东西,你便放人?”司徒洛咬着牙问道。

陆庄摇了摇头“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们打不过你,自然是要到安全的地方,才把她放了。三水,你等司徒公子交了东西,就把那姑娘压过来。”

“好嘞。陆当家。”三水应声道。

“义叔,拿地图。”司徒洛伸手吩咐道。

司徒义没有多言,他似乎极讨厌讲话,即使皱着眉头,但也打开了包袱,翻出了地图递给司徒洛。

“这地图就在我手里,你想怎么拿?”司徒洛问道。

陆庄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我可不敢靠近你,你把地图递到那姑娘手里,让她拿过来。兄弟们,都起来吧。”

随着陆庄一声令下,原本趴在地上打着滚的绿林汉,一个个都爬了起来,往门口跑去。

这刚刚明明看上去如此不堪一击,竟有四成是装出来的。

司徒洛今日感觉被人摆了一道,极为不高兴,这到手的东西,要送出,更加不高兴了。

司徒洛狠狠地看着陆庄,若是眼神能杀人,怕是陆庄立时被洞穿。

“桀桀,别用这么狠的眼神看着我,司徒大公子,我只是教了你,什么叫江湖险恶。”

司徒洛不甘地走向白罗刹,在把地图交给她的那一刻,三水握着锥子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似乎就怕下一刻司徒洛一掌拍向他。

白罗刹对着司徒洛眨了一下右眼,那恰好是陆庄看不到的一面。

只是司徒洛似乎没什么反应,白罗刹不敢动作过多,怕被发现。

看到地图到了白罗刹手中,陆庄立即喜笑颜开“好了,麻烦这位姑娘跟着我们走一趟,放心,保证完完整整把你送回来。”

白罗刹被锥子抵着,向着陆庄走了过去。

司徒洛在两人身后,刚想举步。

“停!司徒公子,你就待在这儿,不许动。”陆庄立即出声。

司徒洛只能止步。

白罗刹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动着步子,向陆庄靠近。

“姑娘,你就不能走得快一点。”陆庄有些不耐烦。

“这锥子离我太近。”白罗刹只简短地陈述了一下事实。

“三水,锥子放远一些,她也就灵宠厉害,如今那灵宠也受了伤,翻不起什么风浪。”陆庄吩咐道。

锥子被移开了点,此刻白罗刹完全可以反手制住身后的三水,但是她没有,她依然走向了陆庄。

看到白罗刹走到自己面前,陆庄阴沉的脸上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光彩,他急急忙忙地伸手道“快点给我。”

白罗刹伸出右手,把地图递给陆庄。

陆庄的右手也伸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白颜一下子从白罗刹的右手袖口飞出,一跃而起,扑倒陆庄眼前,一大口毒液喷射在他脸上!

与此同时,白罗刹左手猛地肘击三水,然后翻掌拍开锥子,转身腾空,右手收回白颜,右脚踹向三水!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司徒洛,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同时跃了过来,拔箭出鞘,强烈的剑光似是初阳一般,在昏黄的金玉楼内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白罗刹踏着三水的身体往里走,司徒洛则与她侧身而过一剑刺了过去。

陆庄脸上中了剧毒,当场就捂着脸惨叫着倒下,其余人还未来得及逃跑,紧接着就不得不迎接司徒洛的剑芒!

那耀眼的剑芒亦如司徒洛本人一般骄傲,一下子洞穿了人群,刺向已经中毒的陆庄,陆庄的身体立即被撕裂开,向着周遭喷射!

而碰到他沾染了毒液的那部分躯体之人,立即也中毒倒了下来。

司徒洛从未受过今日之耻,冲入人群之中挥剑狂击,白罗刹只看到剑芒与鲜血相互交错,白色与红色的光芒交织。

司徒义完全没有出手,任由司徒洛施为。

白罗刹也站在了司徒义身旁,摸了摸白颜的头,给了它一块生肉,便让她回灵兽袋歇息。

共计三十六人无一人幸免,皆毙于司徒洛剑下。

苏长言在庭院的夜色里,一动不动,把那场景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司徒洛站在庭院里,剑垂了下来,上面有鲜血一滴滴的掉落。

“若是还有人不服,大可现在站出来,不然,我可便要走了。”

司徒洛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

晌久,无一人站出来。

司徒洛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把剑上的血迹擦干,然后把帕子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白罗刹把手中的地图交给司徒义,司徒义点了点头,把地图收好了。

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司徒义斗争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司徒洛。

司徒洛走了进来,对着白罗刹道“义叔不太喜欢与女子讲话,请不要见怪。今日多谢姑娘了,不知可否告知芳名?”

白罗刹抱拳道“宁罗,夜深了,就不远送了,我也该去歇息了。”

今晚算是勉强完成任务了吧,白罗刹心中暗暗想着。

司徒洛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绿玉佩,上面缚着水蓝色的璎珞,说道“这东西留给姑娘,他日若有事相求,持此玉佩到任何一个隐世门派的驻点都可以联系到我。”

白罗刹也不客气,接过了玉佩,道“那我便不客气了,但愿不会用上,一路顺风。”

白罗刹说完,潇洒的转身上楼。

司徒洛和司徒义对视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苏长言又等了许久,一直未看到再有人进来,但很明显院子里的人逐渐离开。

等到天色发白,旭日即将东升之际,苏长言才踏着地上的尸首,回到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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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看穿?

月色隐逸,东方即白,黑夜逐渐褪去,隐藏在地底的阳光逐渐投射出来。

踏过尸体走向外面的司徒洛,并没有急着赶路。

他与司徒义一前一后缓缓向着城门口走去,一路无恙。

出城之后,一大队人马精神抖擞的站在城门外。看到司徒洛走来,众人皆俯首“洛主。”

司徒洛翻身上马,司徒义紧跟其后。

一人前来问道“洛主,我们此刻前往何方?”

“去东岐。”

司徒义立即反驳道“我们费了那么大功夫拿到的地图,不该先去取那凝瑜剑吗?”

“义叔,你觉得那个宁罗是何许人也?”司徒洛反问道。

司徒义皱了皱眉“南岭毒龙宫。”

“你不觉得,她的两条灵蛇,强的有些过分?”

听到司徒洛这么讲,司徒义细细一思量,才答道“黑蛇身坚如铁,白蛇毒性猛烈。确实非比寻常。所以出自毒龙宫才最有可能。”

司徒洛解释道“若毒龙宫有这么两条厉害的灵蛇,怕是早已在南岭排的上名号,不至于偏居一隅。她虽没有否认,但她也从未承认过自己是毒龙宫之人。”

司徒义皱着眉头道“那为何去东岐,难道洛主还对那个宁雪魄念念不忘?”

司徒洛笑着扬起头颅,高昂的样子像一只咄咄逼人的孔雀,他说道“我是想与宁家联姻,而不是宁雪魄。”

司徒洛从怀中掏出那块绣有十六瓣雪花印记的白色手帕,展了开来,细细的看着那雪花花纹“宁雪魄看到这手帕都没有反应,但是这宁罗,却颜色大变。我要去东岐,查一下宁罗的身份。”

司徒义见司徒洛并非是被美色所耽搁,这才放下心来,立即传令道“即可前往东岐!”

一行队伍,立即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岐进发。

白罗刹绝不会想到,只因自己的一时激动,竟露出这样大一个破绽。

但是眼下,她还要面对的中州的帝王,根本无暇他顾。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运转了起来,所有的棋子都开始进行运作,想要往它们既定的轨迹进行运动。

终点只有一个,究竟谁挡了谁的路,谁才能笑到最后呢,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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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言是在正午十分才敲响了白罗刹的房门,那一晚,冯有坚一直未出屋,他自己称是在房里睡觉,可那穿戴整齐的模样,很明显准备随时下去动手。

玄烨也跟在苏长言旁边,名曰检阅胜利的果实。

白罗刹说了一下两人的交流过程,苏长言细细的听着。

待说到桑葛林中有山倒塌之事,苏长言问道“当时你在现场?”

白罗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玄烨,眼神隐晦,却又能让苏长言看到“当时我们在山下起了争执,我先行离去,所以未受波及。”

苏长言便不再多问。

但是玄烨似乎大感兴趣,直接把《江湖小报》借走,表示要回去好好观阅一番。

白罗刹又讲了讲后来的情形,但是对于赠玉一事,却略去不表。

苏长言听完她说的,以指节叩击着桌面,一声一声的敲打。

“嗒,嗒,嗒。”

声音突然加重了一下,苏长言说道“不好,他有可能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白罗刹立即问道“怎么可能?”

“原本说好只显露一条蛇,但是你两条蛇都派了出来,而且能力都非同一般,必然引起怀疑。一个小小的毒龙宫弟子,怎么可能身负双灵蛇。”苏长言字字珠玑,竟是与司徒洛想到了一处。

白罗刹叹道“当时事发紧急,我若不出刀,用白颜是最快解决的办法,也没想到这么多,那眼下该怎么办?”

玄烨却提出了质疑“这司徒洛哪有你那些弯弯绕绕,想到那种地方去,年纪轻轻的带着灵蛇,肯定是毒龙宫弟子啊。”

苏长言却摇头道“能布下那么多局的人,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些细节,但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他得到地图,后续怎么办,还是要看他。”

看着白罗刹有些自责的样子,苏长言安慰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还是想想后日去墨路书院的事。若是我所料不差,后日里圣人肯定恰好要微服私访至墨路书院,这正是江故引荐你的时机。”

白罗刹道“那我也是指明道路,让圣人自去探寻?”

苏长言道“九分真话一分假话,这样假的也成了真的。你细细描绘一番在遗迹里所见所闻,然后把事情推倒雷家头上。”

“好你个苏长言,这雷家得罪了你,原来坑在这里啊。”玄烨立即道。

然后玄烨对着白罗刹眨了眨他的一双桃花眼“哟,白女侠,我以前只听说你长得凶神恶煞的,其实接触这两日,发现你其实也挺好看的。小心些别被圣人看上了。”

白罗刹抽出一把刀往桌上一拍,斜眼看着玄烨。

这玄烨满口花花,平时就爱逗弄自己的师妹,没想到今日踢到铁板上,自讨了个没趣。

苏长言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立即缓和道“你这疤痕比初见之时淡了许多,几乎看不大清了,你这是武功提升的原因吗?”

这事瞒不过苏长言,白罗刹略微解释了一下“确实如此,等我到绝顶高手境,这天之痕就会完全消失。”

白罗刹未讲明一定要提前找到那株仙草,否则天之痕爆发,自己立即暴毙而亡。

玄烨似乎是为了掩饰刚才的鲁莽,此刻积极的说道“这天之痕只在传说中听过,看来白女侠乃是大气运加持之人,不然也不会引得上天的妒忌。”

白罗刹满脸苦笑,若是可以,自己从不想要这所谓的气运,只想陪在双亲身边尽孝。

“明日你要交换那凤尾菡萏鼎,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可否给我们一观?”苏长言问道。

“阴阳果。”

玄烨听了之后,杯子都拿不稳,一下子打翻了,茶水在桌布上散开来“你说什么,传闻中的长生药药引,阴阳果?那凤尾菡萏鼎必然是你囊中之物啊。”

白罗刹道“阴阳果只在传闻中,谁也不曾见过,现存的医师也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能用它炼制长生药。

我现在拿着阴阳果,就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我只想出手,换取凤尾菡萏鼎,他日再见无欢,能够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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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谁动了我的心田

“献上阴阳果的事确实得从长计议。”苏长言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圣人握有凤尾菡萏鼎,你要跟他交换,你还能怎么办?”玄烨问道。

“我必须要让他认可那就是阴阳果,让他把鼎心甘情愿的给我。”白罗刹认真的说道。

苏长言又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玄烨则去楼下要了些饭菜,特意吩咐吴钩送上来。

昨日死了那么多人,早上金玉楼的老板,像是没事人一眼,吩咐人把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上,然后把客栈里里外外的血水全都冲洗干净,接着营业。

似乎是得到了汇报,在下午的时候,金如意也来了金玉楼。

凡是有客人的房间,她一个个进去慰问致歉,也顺带着想打探些消息。

这凝瑜的地图最后究竟落入谁的手里,实在是令人好奇。

金如意是个商人,这凝瑜的地图于她而言能产生极大的商业价值,但是本身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即使是真的凝瑜到了她手里,她所想的定然是通过它赚取最多的钱。

当金如意敲开白罗刹的房门,没料到屋内竟围坐着三个人,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位,竟然在别人的房间里,金如意立即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玄烨惯会观察自己师妹们的脸色,此刻立即察觉到了金如意的不自在,马上迎上前去“金姑娘今日操劳了,快来喝杯茶水。”

金如意原本想拂袖而去,但又想多看看这个客栈上记档的宁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看到这金如意愿意坐下,玄烨立即跟进道“这宁姑娘是苏兄的故友,昨日事发之时,她正在楼下,还被那匪人给劫持了。”

这眼下之意,自然是,我们两个也是过来想了解下情况,顺带着安慰的。

金如意接到了玄烨的信号,心中的气立即少了三分。

等到坐定看清白罗刹此刻的容貌,仍是昨晚那张人皮面具,清秀中没有什么特色,金如意心中的气又消了七七八八。

这般长相,自然是能是故友了。

金如意满脸堆着笑,宽慰道“让宁姑娘昨夜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这房费,就给您免了吧。不过我也想知道后来是哪一位侠士救了您?”

白罗刹立即换上了昨晚的那种一切与自己无关的表情,说道“此人自称司徒洛,他拿着东西杀光了人便走了。”

金如意没料到这么容易便得到了消息,追问道“那他可有留下什么话儿?”

“他吩咐我早点回去歇息吧。”不知为何,对于金如意,白罗刹没了当初看到柳翩翩与雷华裳的平和,心中多了一股气,就是不愿好好和她交流。

金如意也听出这言语间的刺耳之意,心中冷笑,但脸上依然热情洋溢“看来这司徒洛还真是个怜香惜玉之辈,我也久仰他大名,可惜缘悭一面。不知他高矮胖瘦,妹妹可有被他英姿折服?”

白罗刹翻了翻眼睛,答道“一个鼻子两只眼,还没我们玄烨师兄英姿勃发。”

金如意立即吹捧道“我们玄烨师兄本就是人中龙凤,想必这司徒洛外貌虽有不及,但气度上定然不凡。”

这玄烨一下子被两个女子吹捧了起来,而原本应该是事件中心的苏长言,似乎有些置身事外了,完全插不上嘴。

两人互相交流了半个时辰,很快便把对方引为知己,姐姐妹妹的喊上了。金如意听到门外脚步声,才察觉时间过得有些快,起身告辞。

直到起身那刻,金如意人已站在桌边,她轻轻地飘来了一句“这凝香丸,苏公子是也要放在自己的聘礼里,给宁家提亲用吗?”

说完,也不等苏长言回答,开门走人,一气呵成。

留下白罗刹整个人愣在那里。

苏长言就要去宁家提亲了?

这两日他完全没有表露这个事情。

玄烨心中暗骂金如意这个女人鸡贼,明明闻出来白罗刹服用了凝香丸,硬要扔下这枚炸雷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哪个少侠身后没个把红颜知己,这白罗刹虽然脸部有疾,但无论是武功还是人品,都与苏兄是良配。江湖儿女,对于长相一事,未必这般看重。

何况那可是天之痕,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眼下金如意知道自己得不到的,硬要破坏,这一手实在是高明,但是自己又坐在此处,实在是尴尬。

“我寻思着我肚子有些饿了,我去寻些吃的。”找了个理由,玄烨便推门出去。

苏长言并非不想把要提亲的事告诉白罗刹,但是每回要开口之际,他总觉得此事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场为了利益的联姻罢了。

“这段婚约,是我母亲定下的,我并不好违背。况且,我失踪三年,家里形势对我不利,我父亲下令让我尽快完婚。”明明心中想好了一大堆话,可说出来时,却这般生硬别扭。

苏长言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笨嘴拙舌。

白罗刹没有说话,她并非不想回答,她只是不知道此刻该有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婚约是她一开始便知道的,甚至当初因为知晓这门婚约,才想看看苏长言是什么样的人,因此才跟进了月神遗迹。

可是这些苏长都不知道,他定然以为,自己是听他在雷云原说了以后才知道的。

可是自己表现的知道也不是,不知道也不是。

白罗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什么身份,什么心绪去面对苏长言。

她只觉得胸口像打碎了调料瓶,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在自己的胸口互相交叠弥漫开,无法辨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见白罗刹不说话,只坐在那边,苏长言咬了咬牙,又开口道“你是生气了吗?”

白罗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是作为苏长言所认识的那个自己,那么,应该生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有什么立场生气。生气又有什么用?

但是,如果作为,他不知道的那个自己呢,究竟该是什么心情。

白罗刹的头瞬间炸裂开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这没来由的东西而烦恼了起来。

这时她过去二十几年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似乎有些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生根发芽了。

但是变故来的太快,这根苗儿,是拔还是不拔。

“在灵仙境我说过的话,一直都算数。”苏长言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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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有话出去说

白罗刹还在那边犹豫纠结,自省内心,苏长言却突然道“在灵仙境我说过的话,一直都算数。”

灵仙境发生了那么多事,谁知道你说的事哪一句啊。

被他这么一搅和,白罗刹感觉自己的头脑更乱了。

苏长言自说出那句话后,脸也如火烧云一般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垂首坐着,面色古怪,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另一个满脸通红得似乎头上都快冒热气了,手死命攥着茶杯不放,看着似乎要生生捏碎。

“咳咳。”屋内突然传来了咳嗽声。

师叔还在里面!

到底师叔听到了多少,白罗刹的脸也瞬间红了,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向了房门口。

“啪!”的一声打开房门,谁知这玄烨竟躲在门外,一下子摔了进来。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怎么突然开门啊。”玄烨倒在地上还嬉皮笑脸的。

白罗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就跑了出去。

玄烨扶着门框起身,却感觉后颈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却发现苏长言狠狠地盯着自己。

“你盯着我干嘛,快去追啊。”玄烨立即提醒道。

苏长言先是一愣,然后感到被点醒了一样,也起身跑了出去。

白罗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外走,但是整个人就这样走出了客栈。

刚踏出客栈大门,她突然觉得,若是自己这般生气的出去,定会趁了这金如意的意。

白罗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就随意的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因为没有目的,白罗刹随意的走着,在思索着刚刚的事。

一瞬间消息来得太突然,自己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正常来说,苏长言要去宁府提亲,自己的事要解决必须要加快进程。

不然若是真的定了下来,那么很有可能,就成了定局,那么自己的事,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解决了。

只是苏长言,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罗刹心里想着事情,脚步随意的走着,抬头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招亲的现场。

这中州确实有意思,圣人脚下,果然什么有意思的事都有,白罗刹也忍不住混在人群里看起了热闹。

“诸位,感谢各位来到小女的招亲会,今日但凡有人能在才华上夺得头筹,便能成为我赵鳌的女婿。”

这赵鳌可是礼部尚书,今日也算是为了自己骄纵的女儿操碎了心。

他今日搞了这一出,圣人脚下自然人才济济,无数想要巴结他的落魄才子都闻风而至。

白罗刹在人群中,也听到有人在议论。

“嘿,堂堂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会沦落到在街上招亲?”

“你不知道啊,据说这赵小姐虽然生的花容月貌,但是生性活泼,偷偷摸摸喜欢上了外头的穷书生,两人私相授受,被赵尚书发现了。”

“这可是坏了名节的大事啊!”

“正是如此,赵尚书怎肯吃这大亏,宁可搞了这么一出戏,说是也给书生一个机会,若今日他真的战遍中州学子,那赵尚书便认了这个女婿。”

“嘿,我看难。”

“可不正是呢。”

白罗刹正听得津津有味,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

白罗刹诧异地往旁边一看,竟发现是苏长言。

苏长言此刻眼睛有些红红的,脸上的红色也没有褪去,头上的玉冠虽然依然齐整,但是发丝有几根掉了出来,很明显是跑过来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白罗刹一时之间竟也忘记手被人抓住了。

“凝香丸。”苏长言并非第一次与白罗刹有接触,但是却是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白罗刹的手指很长,指腹上还有一些茧,都是常年练武造成的。

若是旁的女侠,定然每次练完都要用玫瑰情露泡手,防止生茧,但她似乎毫不在乎。

苏长言的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白罗刹的茧,心中有些生疼。

指腹被苏长言轻轻擦了一下,白罗刹感觉自己的心一颤,想把手抽回,却不料苏长言抓的急紧,抽不出来。

“人太多了,免得被冲散了。”苏长言更用力的握紧了白罗刹的手,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究竟在灵仙境说了哪句话啊?”白罗刹开口问道。

“你不该质问我迎娶宁雪魄的事嘛。”苏长言觉得白罗刹真是脑回路清奇。

人群乱哄哄的,白罗刹有些听不清苏长言的声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苏长言立即察觉到了,用内劲挤开了人群,右手揽住她的腰,然后整个人跃起,从人群上方穿了过去。

“哟,天啊,武林高手。”底下的人群立即吵嚷了起来。

白罗刹被抱着倒没什么知觉,反而听到了人群的议论,整个人立即如芒在背。

苏长言曾经背过白罗刹数次,但从未这样正面抱过。

之前只是想快点带她离开这片嘈杂之地,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话,可现在抱起来之后,她身上散发的味道氤氲在自己身前,苏长言有些不想放下了。

苏长言越过人群之后,就抱着白罗刹在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白罗刹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立即羞愤道“你这是搞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太吵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苏长言虽然嘴上这般讲,但是却总是往人多的地方蹿。

“你把我放下,我自己能走,我这回有没受伤。”白罗刹立即争辩。

“昨晚你差点受伤了,你当做弥补吧。”苏长言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点江南软糯的尾音,听起来极为温柔。

白罗刹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理由,似乎理所当然一样,安静的像一只小兽,双手放在胸前,身体稍微动了动,还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街上依然熙熙攘攘,白罗刹此刻已经无暇去顾及苏长言究竟有没有找到安静的地方。

这大约是她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一名成年男子抱在怀里。

更何况这个人是苏长言呢。

若是以前,白罗刹定然会自嘲这想会被众女侠的眼神射死,然后再调侃苏长言几句。

但是此刻,真的身处其间,她只觉得自己被安置在一个安全的位置里,从心底蔓延出一股心安的感觉。

自己是被关心着,被保护着的。

她略抬头,就能看到苏长言脖子,随着苏长言气息的吞吐,喉结上下滚动,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

白罗刹似是受蛊惑一般,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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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一如既往?

白罗刹的手指刚触及苏长言的喉结,她立即清醒了过来,马上把手指收了回去。

可这一触及,却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苏长言整个人身体一颤,浑身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

“你是修行了雷系的法术?”一直这么抱着,总会走到安静的地方,苏长言忍不住说话打破了两人间的静谧。

“啊?”苏长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白罗刹愣住了。

今天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奇怪啊,根本不会接,难道昨天晚上院子里站了一夜把脑子冻坏了吗?

苏长言脸上原本有些消退的红色又晕染开:“因为我刚刚好像被电了一下。”

说完这句,苏长言的脖子都红了。

白罗刹的脸也红到了耳尖,似是要滴出红色的水来。

白罗刹微微张嘴,上边的贝齿轻咬了下嘴唇,有些犹豫着想要说点什么。

这时,白罗刹突然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支撑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一下子抽走了。

“到了。”苏长言把白罗刹放了下来。

白罗刹的脚凌空了很久,一下子落在地上,有些站立不住,苏长言立即伸手扶住,趁机又抓住了她的手。

白罗刹这回也不挣扎了。

白罗刹看了看四周,原来他们在一片湖畔,周遭是一大片的草地,成片的芦苇密集的排布在岸边,有成群的鸭子在湖水里游荡,绿色的脖子赤色的羽毛映衬着湖水看起来格外美丽。

夕阳躲在云层里,晚霞倒映在湖面上,随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波一波的漾开。

他们正好在一处高地上,眼前的美景尽入眼帘。

好像一直在路上行走,见过西漠壮丽的荒野,见过北地高耸的雪山,原来中州城外,竟也有这样一片美丽的湖泊。

白罗刹暗自感慨,心情有些激荡。

苏长言突然开口道:“你这人皮面具,我看的很不适应,还不如你的疤痕好看。”

苏长言说着,伸出手,把白罗刹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动作轻柔至极,远处看,似是在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把面具还给白罗刹,苏长言认真的看了看她的脸,露出了欢心的笑容:“这样顺眼多了。”

白罗刹实在不清楚,怎么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的,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苏长言握着她的手,脸上是不同往常的招牌式的笑容,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像夏日里的清风那般的微笑。

“我在灵仙境说过,罗儿,我此生有你一人就够了。”苏长言看着白罗刹,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当初说过的话。

当初是一句戏言,苏长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一语成谶。

也许是面对岩蛇的奋不顾身,也许是小灵村院子里的相依相伴,又或许是实在沉迷于那手精湛的厨艺,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了。

“我在被父亲下令去宁家提亲的时候,我脑海里第一个反应便是你。”苏长言看着白罗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若是不去,也许我就失去了我多年来在苏家的苦心孤诣,纵使祖父支持,怕也会被分权。

灵仙境对我们来说是三个月,但是对他们来说是三年,但是我从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三个月。”

“我会按照母亲的遗愿去宁家,但是我不会娶宁雪魄。”苏长言承诺道。

“苏宁两家的合作,不一定需要联姻来达成。你愿意陪我一起去东岐吗?”

白罗刹却在这时候说道:“你要去宁家,并且,你要娶宁雪魄。”

苏长言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盯着白罗刹,但是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认真。

苏长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白罗刹却在这时低头,似乎不愿意去看苏长言的眼睛。

看到白罗刹这样的表情,苏长言有些受伤。

苏长言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原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嘛。”

白罗刹低下的头,一直都没有抬起。

她不敢抬头,她害怕抬起头来,看到那样一双眼睛,什么话都会说出口。

她现在还不能说,若是可以,她愿意第一个告诉他。

白罗刹感受到苏长言一直看着她,整个人一动未动。

接着,白罗刹感觉整个人被抱住了,她条件反射的想要挣扎,苏长言却有些呢喃道:“不要动。”

大概只持续了几息,苏长言便放手了,白罗刹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

苏长言似乎有所动作,白罗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实在有些憋不住,轻声地说道:“我会回东岐,我们可以一同去。”

“好。”声音有些晦涩不明,似是喜似是悲,白罗刹已经不愿意去分辨了。

“但是我不会娶别人。”苏长言说道,声音有些空洞,好像是承诺,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

“回去吧。”白罗刹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容。

“你假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走吧。”苏长言说完,抓住了白罗刹的手,白罗刹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

两人从高地走了下来,一步步的往回走去。

等到再回到集市的时候,兜兜转转,又来到了那片招亲的擂台。

赵鳌在擂台上喊道:“各位乡亲父老,这最后一道题,我想请台下诸位一同品鉴,究竟是谁的诗,更甚一筹。”

白罗刹无意间看了眼台上,立即瞪大了眼睛,这江故,竟然还跑来参加这个比试。

“这江故,自称是金如意支持者协会副会长,怎么还来争当这赵鳌的乘龙快婿。”白罗刹道。

苏长言看了看台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这淑女还带着平步青云的前程呢。”

“他是圣人门下,不愁没有发迹之日,何必要靠娶妻来走捷径?”白罗刹打心底看不起江故的为人。

苏长言却是稍微慢了一点,然后有些别扭的说道:“你也逼我靠娶妻来走捷径啊。”

白罗刹顿时语塞。

两个人交流的方式似乎仍然与原来无异,白罗刹起头,被苏长言怼得哑口无言。

但是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从来都不可能当没发生过。

比如一路行来,两人从未放开的手。

聪明如苏长言,很快便释然了,只要有些不同,那么自己的选择就绝不会有错。

看到白罗刹不说话,苏长言开口说道:“若是江故今夜胜了,你说他后日还会见你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江故,许败不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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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一碗甜汤

此刻擂台上只剩下了四名书生在上面挥洒泼毫,执笔写下切合主题的诗句。

白罗刹看江故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

苏长言这时说道:“能进墨路书院,各个万里挑一,这江故既然有面圣的资格,那才学岂是常人能比得过的。”

“你怎么还火上浇油,若真是如此,我等下要把他写的诗毁了去。”白罗刹传音道。

“噗嗤。”苏长言笑了一下,“你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重新赛过,依然是他夺魁怎么办?”

白罗刹气得直跺脚,但也别无他法。

此刻,还有一名女子心中也是焦急异常。

不是别人,正是这场招亲会的彩头,赵明淑赵小姐。

“小茹,外面什么情况,良哥哥怎么样了。”赵小姐在后面的绣楼里来回踱着步子,询问着刚刚派出去刺探情况的侍女。

“小姐,原本石公子是很有希望的,可是听说有个墨路书院的江公子也横插了一脚,他一路高歌猛进,此刻正在赛那最后一场。”

“啪!”赵小姐心中气急,手中的如意没有拿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摔成几块的玉如意,小茹急忙上前道:“小姐,你别急,小心伤了手。”

赵明淑双目无神,双唇微微颤抖:“墨路书院,怎么墨路书院的人会屈尊掺和这种事,完了,都完了。”

小茹立即劝慰。

赵明淑一把抓住小茹,道:“不行,小茹,趁着比试结果没出来,我们得赶紧跑,我绝不会嫁给他人!”

“小姐,不行的。只要比试结果一公布,全中州的人都会知道你将要嫁给胜者。就算你跑了,老爷也会把你压回来成亲。”小茹劝解着按住赵明淑的手。

“我不管,我要从后面走!”赵明淑说着就要跑。

“小姐,小姐!”小茹立即喊。

赵明淑一把推开小茹,转身就要下楼。

“罗儿,你看这个赵小姐怎么样呀。”

虽然对于这个称呼白罗刹觉得一阵鸡皮疙瘩,但此刻也没有反驳,而是按照计划来:“不怎么样,头脑还不如一个丫鬟清醒。”

突然听到外人的声音,赵明淑立即停住了脚步,出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我父亲派来盯着我的。”

这时苏长言和白罗刹二人突然出现在了赵明淑面前。

苏长言一脸温和的笑容,看似近在眼前,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罗刹则是开口解释道:“你父亲请不动我们,我们是能帮你的人。”

赵明淑看到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二楼,很明显轻而易举的避过守卫,立即走上前去:“那你们快带我走吧。”

白罗刹看着赵明淑抓住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上抓出一道道红印,立即说道:“带你走,轻而易举,可那江故,还会是你的夫君。眼下你只有一个办法。”

赵明淑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这两人能来此,她便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泪眼盈盈道:“快告诉我,我有银两,我有珠宝,小茹,快拿上来。”

小茹只能上前劝慰道:“小姐,你的银钱都在家里,你先听听两位大侠怎么说的。”

“一千两。”苏长言却在这时发话。

白罗刹挑了挑眉,这好像和计划不太一样,但也无妨。

“好,好,我给。”赵明淑说着就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递给白罗刹:“这是信物。”

“小姐,这是老夫人赏赐的。”小茹又在旁边插嘴道。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白罗刹立即在赵明淑耳边说了几句。

赵明淑听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这样真的能成?”

“若是不成,我们带你离开。”白罗刹承诺道。

赵明淑此刻也别无他法,立即吩咐了小茹去办事。

外面擂台上,赵鳌已经把最后的题目公布了出来,题目极为简单,秋。

台上仅剩的四个才子立即开始踱步冥思。

江故看了这个题目,立即信心满满的提笔挥毫。

石锦良则是定定的看了一眼绣楼,深吸了一口气,端坐在座位上,开始提笔。

其余两位,却是闭眼的闭眼,张望的张望,想找找应景之物。

这时,小茹捧着五碗甜汤出来了。

赵鳌看到了,立即问:“小茹,你怎么来了?”

小茹微微行礼道:“老爷,小姐说各位都辛苦了,这是江南快马加鞭运来的新上市的芡实,小姐特意煮了甜汤,慰劳你们。老爷您先请。”

赵鳌这女儿,虽然有些任性,但一向也算识大体。赵鳌欣慰的点了点头,拿起一碗甜汤,坐下品尝了起来。

小茹走到石锦良身边时,没有多言,只对着他点了点头。石锦良也接过了甜汤。

小茹一一送完另外两碗,这才来到了江故面前。

江故道谢着接起甜汤,小茹这时轻声开口道:“小姐要我问江公子一句,今日胜了,便是不顾后日之约了吗?”

江故吓得手差点不稳,还好小茹的托盘牢牢的接着。

“江公子,小心这些,这甜汤可金贵了,虽然比不上万两白银,但也不是寻常能喝到的。”

江故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小姐还说了什么?”

小茹脸上立即笑开了花:“小姐只吩咐了这两句,她说江公子是聪明人,自然什么都懂,奴婢只是个传话的。”

说完,小茹也不管江故,一一收走其他人喝完的空碗,便退下了。

苏长言和白罗刹一直在绣楼二楼陪着赵明淑等着小茹归来,赵明淑不停地走来走去,反复询问那两句话真的有用吗,两人却一言不发。

其实两人在偷偷传音。

“这江故真的能听懂?”白罗刹传音道。

“他只是想走个捷径,但是既然他误以为你是赵小姐,就会知道自己的面目被你见过。那么若是赵小姐把他之前拍卖场那些事抖落出去,赵尚书肯定是不会要这样的女婿。”苏长言解释道。

“我和他之间的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第三人知道,这回他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等着便是。”

小茹终于赶了回来,一上二楼,她刚刚装的那高深样子立即散了去,赶忙汇报道:“小姐,吓死我了,好怕被识破。”

“别废话,那江故什么反应。”

“他似是极为惶恐,只是究竟怎么样,还要等那一炷香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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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江故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炷香即将燃尽的那一刻,绣楼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赵明淑一惊,担忧有外人的事被发现,再一回头之时,已看不到苏白二人。

一个仆从上来了,跪在地上,说道:“小姐,老爷让您去擂台后面等结果。”

“你先下去,我随后便来。”

等那仆从走了,赵明淑左右寻不着人,却见苏白二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我们一起去看结果吧。”

赵明淑没有多言,带着小茹便往楼梯走去。

这赵鳌在擂台后设了个隔间,看到赵明淑前来,便被人迎了进去。

赵明淑坐在椅子上,担忧道:“小茹,那两个高人走了,我可怎么办,眼下外面都是父亲的人,我更走不了。”

小茹还没答话,赵明淑便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正是白罗刹传音:“我们就在外间,你不要焦急,且听结果。但若解决了江故,你情郎实在不济,那我们也无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了办法,赵明淑只能开始口中念佛。

外头赵鳌的声音适时传了进来:“好,一炷香时间到,各位都在纸上写好诗句了吧。那我们这就把各位的佳作公开,让台下诸位评一评。”

接着,便是有人上前接过纸,公开诗作的声音。

“好啊,这吴公子的‘中州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是声色形兼备,高才啊。”

“啊,这石公子的‘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真正好诗,笔法细腻,堪称绝唱。”

“不不,我觉得李公子的也不错。不过比起石公子,还是差了点。”

“确实是石公子的更为妙啊。”

听到外头都是对石锦良的夸赞,赵明淑激动的热泪盈眶:“小茹,看来良哥哥应是胜了。”

小茹也上前哄着自己小姐道:“我就说石公子高才,小姐无需惊慌。”

这时,外面突然没了声音。

原本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似乎被人掐断了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赵明淑觉得这陡然的寂静让她的心头极为不安:“小茹,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一仆从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张纸,腾了四首诗。

“小姐,这是四人的诗句,老爷让我送来的。”

赵明淑一首一首诗读过,待看到江故的那首,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茹忙抓着赵明淑的手:“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倒是说话啊,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外头这江故的诗句一挂上去,底下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墨路书院江公子,名不虚传。”

“江公子这魁首,毋庸置疑。”

“无论是立意还是词句,与之前那些,高下立判。”

这台下人的意思,自然魁首是江故。

白罗刹立即质问:“怎么回事,这江故为何要这般,难道他看出了破绽?”

“我们不可能有什么破绽,但若是这次不成,你面圣之事,我们要再寻他法,这江故,实在难以掌控。”

“但那赵小姐……”

“你眼下还有功夫关心别人,她嫁给江故,吃不了亏的。不过我们还是问一问,毕竟先前承诺过,大不了,帮她私奔。”苏长言道,

依着苏长言原本的性子,此事不成肯定转身就走,但终究看不得白罗刹不悦,不由心软了一回。

赵明淑涕泪横流,双眼红肿的在隔间里喊道:“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良哥哥。”

外头的侍卫知晓自家小姐的事,自然没有理会,只听从老爷的吩咐,小心看管便是。

擂台之上,结果显而易见,赵鳌满意地准备宣布结果。

石锦良看着江故的诗句,手用力的握成了拳,终归是功亏一篑。

白罗刹躲在暗处看着台上,她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江故究竟是怎么看穿的。

苏长言却打算再一搏,他传音给赵明淑:“叫小茹去找你父亲,说是有要事要禀报。”

赵明淑听到苏长言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吩咐道:“小茹,你去请父亲,说我有要事要禀告。若他不来,便说我以死相逼。”

“小姐!”

“快去。我只是想让他过来,你别急。”

小茹匆匆出了屋子,白罗刹看到了,疑惑地转向苏长言,却见苏长言对着自己笃定的点头,便没有出声。

这边赵鳌刚开口:“各位乡亲父老,我想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且慢!”

“且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江故,另一个却是小茹。

赵鳌看到小茹出现,不悦的皱了皱眉,转身看向江故,问道:“怎么,江公子有什么话要说?”

江故恭敬行礼道:“麻烦赵尚书容我说两句。”

此刻赵鳌看江故,端着一颗老丈人看女婿的心,更何况墨路书院的女婿,自然是越看越开心。

江故对着众人道:“今日我出来,原是想去书店寻基本古籍看看,不料碰巧遇到这样一场比试。”

“哈哈哈,无巧不成书,妙事妙事!”底下立即有人应和。

“只要是比试,更何况是如此有意思的文比,我想换做墨路书院的任何一位同僚遇到了,都会忍不住技痒。”

“还不是被江公子给碰了巧,这巧上加巧,自然成了喜事。”

江故接着道:“可我也是比到一半,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文比,而是关乎一位姑娘的终身大事。”

说到此处,大家都有些不解其意,这江故,究竟是和意思。

“今日这场文比,于我而言,终究只是我闲适时间进行的一场历练罢了。当不得真,无论比试结果如何,今后,我遇上赵大人,依然恭恭敬敬,但是赵小姐,我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江故说到这里,再一次对着赵鳌行了一个大礼,转身退至一边:“赵大人,您请公布吧。”

赵鳌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若真是这样,那么今日自己这一出可不成了中州城的笑话。

赵鳌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

底下人原本看热闹的居多,如今这江故明显就是魁首,但他却不愿娶赵小姐,这其中的原由实在耐人寻味。

莫非是这赵小姐真如传言中那样,与那石锦良私会被人撞见。

赵鳌纵使心中怒极,但看着眼下越演越烈之势,知道这戏必须要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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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尘埃落定

“这,诸位,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原本这文比,本就是老夫担忧有人说我一言堂,是以才请诸位一同评判。”

“赵大人说的有理,除非是远超许多,哪能轻易分辨。”

“这场擂台,比试第一,彩头其次,如今这江公子点名了不稀罕做老夫的女婿,这比试的名次还得公布,可是这彩头,老夫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赵鳌话里话外都直指江故,想要逼他就范。

江故心中头疼,只能上前道:“诸位,江某岂敢看不上赵大人的掌上明珠,只是江某的身份大家都知晓吧,不过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啊。”

底下有个也是金如意支持者协会的立即嘻嘻哈哈道:“副会长,我们当你抛弃我们了呢,你若走了,金姑娘就是我们的了。”

江故立即一脸无奈的看向赵鳌:“赵大人,实在是我心中已有了明月,虽然明月不愿照沟渠,但我还想再看一看明月。”

见到江故这般说了,赵鳌的面子稍微回来了点:“那我若评你为第一,我实在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

江故立即道:“赵大人,江某自然知道您一向两袖清风,可是江某听闻您府上有几本孤本,可否借江某一观。”

赵鳌即可心灵神会,买卖不成仁义在,虽然姻亲做不成,江故这意思,是借看书之事行探望之实,愿意像自己这边靠拢。

“这江故,妙人啊。”白罗刹感慨道。

“怎么,你喜欢这样的。他刚刚可是说了,他只喜欢金如意。”苏长言话里话外带着股酸味。

白罗刹可听不出来,而是认真解释道:“这弯弯绕绕,还整天吓唬我的人,我可受不了。但是这面圣之事,真靠他,我担心我被他吃了骨头都找不到。”

“后日我与你同往。”

此刻赵鳌公布结果道:“江故公子第一,石锦良第二,李公子第三,吴公子第四。”

台下众人一片叫好。

“刚刚老夫已经与江公子探讨过,他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小女,那老夫就舔着脸帮他去引荐引荐金姑娘,哈哈。”赵鳌已与江故达成协议,自然言语之间舒畅了许多。

“哎呦,副会长,小心被会长知道。”下面其他人应和道。

小茹见事情峰回路转,也默默退下,赵明淑在隔间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松了一口气,总之江故不会娶自己,良哥哥也得了第二。

“那么石锦良,你过来。”赵鳌面对江故还有些担忧圣人门下的名头,对着石锦良,自然是摆足了未来老丈人的派头。

这江故主动退出一事,于石锦良自然是喜从天降,他立即上前,恭敬地行礼。

“叫岳父啊!”底下人起哄道。

石锦良满脸通红,憋得半天说不出话。

江故上前道:“石兄,到时候这杯喜酒,可别忘了我这个大媒人哦。”

白罗刹看江故的表情,畅快至极:“明明心里痛的要死,还要故作大方,真是舒爽。”

“好了,我们回去吧。”

“等下,我还要和赵姑娘约定拿钱时间呢。”

“……”

回去路上,苏长言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求赵小姐,通过赵大人引荐圣上,还要后日见江故。”

“我坏了他姻缘,自然不能坏他仕途。虽然他有威逼利诱之嫌,但我既然承诺了,便要做到,方显我侠义本色。”

“你没看最新的女侠排行榜吧,你三年未现身,早就把你除名了。”

白罗刹立即咬牙道:“等我拿了鼎,大家就都知道我又杀回来了。”

两人到了客栈,却看到玄烨在院子里练剑,一派武林高手的模样,周围还围着一群女侠求指导。

两人忙低头,不想认识此人。

玄烨却早两人一踏进客栈的时候,便看到了他们,立即收剑。

“哎,玄师兄,你怎么停了,你说过要指导我剑法呢。”

“玄师兄,你看我这一招使的对不对。”

“师妹们,今天忙,咱们明天继续啊。”玄烨立即哄道,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笑,那些女侠们即刻神魂颠倒。

“苏兄,等等我。”

听到玄烨的声音,两人的脚步更快。

刚进了房间,玄烨立即紧随其后。

“怎么,你们两位可是把话都说明白了。”玄烨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说明白了,我和你们一起去东岐迎娶宁雪魄呗,我们同路。”白罗刹也回以似笑非笑。

玄烨像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苏兄,你这样都能搞得定,小弟佩服,快教教我。”

“闭嘴。你不是很讨厌江故那小子嘛,我们今日又遇上了。”苏长言立即扯开话题。

三人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分析了一下,约定好后日一同前往。

夜间,只剩下白罗刹和冯有坚两人,这些日子,白罗刹行事,冯有坚一句未问,一声未吭。

白罗刹拿出猴儿酒,孝敬着冯有坚。

“丫头,你心中有事。师叔虽然久不问世事,但于男女之情,可比你师父门儿精。”

“师叔,你随我出来只是游历,别想太多,真遇上过不去的坎,我一定会求助于您。”

冯有坚闻着这酒香,立即砸了一口:“这猴儿酒怎么比我当年的还好。丫头手艺不错。”

白罗刹自从搞明白这七宝葫芦的用途后,除了多了一个取之不尽的酒葫芦,也没什么别的作用,如今孝敬孝敬冯有坚倒是极为合适。

“丫头,你不姓白吧。”酒过三巡,冯有坚敏锐的说道。

“的确不姓白,白罗刹是江湖人给我的绰号。长相凶神恶煞,喜着白衣。”白罗刹一脸无所谓的解释道。

“你有天之痕,天生寡亲缘情缘,但是师叔,始终会在你身后。”

白罗刹从未想过,师父去世以后,还会遇到这样一位长辈,比之师父的严厉,师叔更多了一些疼爱。

“哎,别哭啊,酒倒满。”

“谁哭了,是您老眼花了。”

纵使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讲,师叔也依然愿意信任自己,真好。

白罗刹扶着喝醉的师叔回到了房中,安置在了榻上。

冯有坚喝醉了,有些说胡话,在白罗刹扶他躺在榻上以后,他突然整个人坐了起来:“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接着,他又倒了下去,整个人抽搐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师父,不要杀我,师父,我真的没有杀师兄。”

白罗刹立即上前安抚道:“师叔,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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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墨路书院

秋华正茂,凉风送爽。

苏长言、白罗刹和玄烨一起来到了墨路书院门外。

书院并不设门禁与守卫,是为天下读书人大开方便之门的意思。

白罗刹依然戴着斗笠,既然之前在江故面前伪装成了赵明淑,此刻自然不能露出真面目。

这江故一早上便着书童在门口候着,一看到白罗刹,立即上前询问:“可是赵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跟着书童来到了一座小院。

“你们江公子看起来在墨路书院混得不错啊,这独栋小院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玄烨与书童搭话。

这书童立即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我们公子的书作,可是连太傅都夸赞的,将来位极人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中州城,虽说是圣人脚下,可圣人一心玩乐,明眼人都知道,掌权的是太傅。

可白罗刹此刻要见的,却是圣人,若这江故真的把她引荐给了太傅,那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苏长言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询问书童:“不知这太傅可会经常来书院?”

书童立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苏长言,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太傅日理万机哪有空,倒是圣人会来玩,不过闲杂人等都得退去。”

苏长言心中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被当做想攀龙附凤的闲杂人等。

白罗刹反而安了心。

很快便来到一座凉亭,而江故正在凉亭里等着自己。

“公子就在前头凉亭,你们自己去吧,公子说我不能在场。”书童指了指位置,便大大咧咧地走了。

白罗刹一脸诧异:“这书童还真是随意。”

江故看到是三人前来,知晓都不是自己能惹的,便一一见礼道:“在下江故,见过各位。”

苏长言和玄烨都没有说话,反而是白罗刹开口道:“都见过了,他们俩是我朋友,兹事体大,自然是要一同前来。”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是赵小姐。”江故突然开口。

“哈哈哈。”既然身份被识破,白罗刹也不作伪,大方的拿下斗笠,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左脸白璧无瑕,右脸长长的刀疤。

江故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白罗刹,然后又看了看苏长言:“你们是三年前月神遗迹的幸存者,白罗刹与苏长言!难怪我说那天我听到苏长言的名字觉得格外耳熟。”

苏长言声音不徐不缓地说道:“既然如此,你眼下相信我们手上线索的真实性了吧。”

眼下是白罗刹有求于自己,江故想起前日之事,心头一口恶气难消:“我自然答应了就会帮你们引荐,何必要毁我姻缘。”

玄烨掰了一下指关节,咳嗽了两声,然后把玩着佩剑上的剑穗。

江故立即噤声。

白罗刹笑着道:“这赵姑娘与石锦良两情相悦,你何必要毁人姻缘,这金掌柜和苏长言是好朋友,他帮你引荐可比赵大人有用。”

江故看了看玄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唉了一声。

“你一个庙堂之人,为什么这般关注江湖。”苏长言询问。

“你们坐吧,圣人要等会才到。”江故有些恹恹的。

“我早就说过,我是替圣人办事。”江故说着给三人一一倒茶。

苏长言追问道:“你会盯着我们,你也出现在了江湖人士众多的拍卖会上,你是替圣人盯着江湖。”

江故没有回答。

有的时候,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苏长言再一步追问:“我想问,你究竟是为谁办事,是太傅还是圣人?”

江故抬头,看了一眼苏长言,索性拿起旁边的书本翻越了起来。

玄烨冷着脸,把剑往江故面前一拍,震得他书本都差点拿不稳。

白罗刹立即上前打圆场道:“我带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过来欺负人的,江兄,抱歉了。”

“哼。”

“江兄,你为圣人办事,那么,长生药之事,归你管吗?”白罗刹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开口询问道。

江故头都未抬:“你若是有如那天拍卖会那种等级的药,我劝你就别肖想凤尾菡萏鼎了,圣人是打着拿它换仙药的。看在拍卖会那天的份上,我奉劝一句,普通的药献上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如此。

若是自己没有门路,不能证明自己手中东西的真实性,根本别想换凤尾菡萏鼎。

“若是我手中,有真的仙药呢?”

江故这才把头从书本上抬起来:“那你就说服圣人,这真的是仙药。但是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仙药,价值可不比凤尾菡萏鼎差。”

白罗刹笑了起来:“我觉得你话里话外都在劝我不要献药,你可是有别的想法?”

也许是错觉,白罗刹似乎从江故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精光。

“你想岔了,那些献上来的药,圣人都是给太傅服用,他想让太傅再帮他好好打理江山几十年。”江故抛下了一个惊天秘密。

白罗刹与苏长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这外面只传庙堂上风云诡谲,圣人与太傅的相斗自圣人成年来已经到了白热化,没想到真实情况却是这样的。

“不要惊讶,圣人之前还想抛下江山去追寻自己的武侠梦呢,等下你们见到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江故解释道。

“难怪能被司徒洛忽悠着去求仙问道。”白罗刹嘟哝道。

听到司徒洛的名字,江故皱了皱眉:“那个大忽悠,要不是他,我堂堂墨路书院第一才子怎么会沦落到天天盯着你们江湖上的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参与庙堂,还被你们这群江湖人生生破坏了。”

白罗刹立即安慰道:“江兄别急,说明你和江湖有缘,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习武啊。”

“哼,我每天编撰你们这些人的事迹还来不及,习武?眼下你们俩又冒出来了,我又要重新搞排名了,累死我了。”江故没好气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等一下,江湖排名是你在定?你不是庙堂之人嘛?”

江故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白罗刹,说道:“所以我说很累啊,我还要努力混进你们里面,写什么江湖排名。说吧,现在武功是什么等级?”

白罗刹一脸无奈:“百年前立下的规矩便这样破了,庙堂渐渐插手武林。乱了,乱了。”

玄烨在一旁冷笑:“你们失踪的三年,错过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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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圣上

玄烨这般讲,白罗刹立即心生疑窦,刚想出声询问,却见江故的书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公子,大人来了,正找您问话呢。”

江故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既然如此,你们两位陪我走一趟吧。”

这话分明是对着白罗刹和苏长言说的,丝毫没把玄烨放在眼里。

“那我呢?”玄烨立即跳脚。

“你且在此等候。”苏长言安抚道。

听得苏长言发话,玄烨这才不做声。

苏长言与白罗刹二人,跟着江故往墨路书院深处走去。

曲曲折折,重峦叠嶂,白罗刹留心着道路,发现这墨路书院果然也是暗合阵法。

终于来到一处小院,门口站着数个太监打扮的人,进进出出无数美貌宫女。

“这排场,似乎常来?”白罗刹问道。

江故习以为常“三天两头,受了气就来此玩闹。”

到了门前,白罗刹疑惑道“我们在此等候,你去通报一声?”

“不用。”江故摆手道“没什么架子,如实说便是了。”

说到一半,江故腿都跨进去了半条,特意回头提点“但是你有仙药的事,再自己琢磨琢磨,别着急。”

白罗刹心道这江故秉性不坏,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

三人便这么进了房中,却见一青年身着黄色锦袍蹲坐在地上,周围扔了许多本书。

似乎是看几本便随意丢弃在一边的。

江故读书人心性,见不得这场面,一边熟稔地上前收拾书本,一边口中道“人带来了,你自己问吧,都让你别把书乱扔了。”

看到江故这随意的样子,白罗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黄袍青年抬头看向两人,端得是面目端庄,天庭饱满的大富大贵之相。

“草民白罗刹参见圣上。”两人同时见礼道。

凤英朗今日又被太傅训斥了,自然来墨路书院摆摆圣人的架子,不料正在地上看书,江故把人给带了进来。

看到两人对自己还算尊敬,凤英朗伸出手,立即有宫女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接着又有宫女搬了把檀木扶手椅过来,伺候他落座。他翘起二郎腿,立即有人端上刚沏好的雪顶含翠。

白罗刹虽没抬头,但也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通身做派。

果然是纨绔皇帝。

“咳咳。”凤英朗清了清嗓子,“起身吧。”

江故这才把书都一一捡起来,抱好了站在一旁。

“江爱卿说你们知晓凝瑜的下落?”凤英朗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却是看向白罗刹的。

待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之时,凤英朗立即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你是女子,这么一道疤痕却也不想法子除去,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回禀圣人,此事不便透露”白罗刹不卑不亢。

被顶了一句,凤英朗也不再说话,评论女子容貌这事不是大家做派。虽然纨绔,但基本皇室德行从来不容有失。

“哈哈,是我唐突了。那么你便跟我说说,这个价值一万两的消息。”

“此事说来话长,却要从三年前沸沸扬扬闹开的月神遗迹说起……”

“因此,我们二人在那秘境里被困了三年,等到功力恢复后,有一日我们便从那石洞出来了。”

白罗刹隐去了灵仙境部分,只说了两人受重伤,一直被困在遗迹里。

“江爱卿,这事你怎么看?”凤英朗毫不避讳,直接询问江故两人此话的真假性。

江故最怕被翻着参与江湖中事,一心只想着在庙堂上一展大才,若是此刻反驳二人,必然后面会有更多的麻烦。

这般一想,江故心中便有了计较“只消派人去找雷家人问一问便知。”

凤英朗却突然道“听说这雷华裳是你们江湖双姝之一。”

这圣上莫非还好女色,白罗刹觉得似乎可以利用一下“确实,所以圣上想要亲自去雷云原?”

江故立即反驳“放肆,圣人万金之躯,怎么可以涉险。”若是去了,肯定要把自己带上,太危险了。

可白罗刹明显看到凤英朗的眼神中一瞬间光芒一闪,但是很快暗淡了下去。

“雷华裳确实堪称江湖绝色,但比之圣上的后宫佳丽,怕是不过如此,圣上不必犯险,自会有人把东西送来。”苏长言一直一言不发,此刻突然开口。

苏长言一开口,白罗刹就心知有人要遭殃。

果不其然,凤英朗立即被他的提议所打动“此话怎讲?”

苏长言微微一笑,轻摇折扇“圣上派心腹之人前往雷家,下令让他们交出凝瑜即可。”

“若是交不出呢?”

“那就请雷家兄妹亲自来中州请罪。”

凤英朗大喜,“哈哈哈,你很有趣,考虑来庙堂为官吗?”

江故一听立即心中警铃大作,自己鞍前马后那么多日都没许个一官半职。

可这些江湖侠士似乎颇懂钻营之道,之前司徒洛便是,如今这苏长言也要来妖言惑圣了?

“圣上,三思!太傅若是知晓了……”

凤英朗眉头一皱“我举贤荐能,他知晓了定然欢喜,有什么不好的。苏二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跟在我身边贴身保护,有何不好。”

江故一听,这自己的地位要被抢,急得立即道“圣上,你又胡来。”

苏长言未料到这圣人如此儿戏,推辞道“在草民心里,江湖之人还是不要涉政的好,承蒙圣上错爱。”

凤英朗听到苏长言推辞,立即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接着想到白罗刹武功也不错,正想邀请她,可转头一看,脸上那长长的如蜈蚣一样疤痕,让他止住了话头。

白罗刹似是察觉道了圣人的意思,她可不想被束缚在宫中,特意把右脸大半个都朝向凤英朗,还咧嘴笑了笑,看上去格外狰狞。

凤英朗浑身抖了一下“可是雷家拒不从令怎么办,毕竟朕的确不可以直接指挥你们办事。”

苏长言适时进言“听闻圣上有一个江湖代言人,不如派他前去可好?”

白罗刹心道,这把刀原来是埋在此处,苏长言不把司徒洛支开是不会放下心来的。

江故原本担忧凤英朗派自己前往雷云原,听到苏长言突然推出个人选,立即跟进道“是啊圣上,江湖事江湖人来做最合适了,这司徒洛受了您的官职,当然得帮您办事。”

凤英朗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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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换鼎

看到凤英朗打了个响指,苏长言和白罗刹二人心中格外警惕,担忧他藏了什么埋伏。

江故却叹了口气,看着宫女端上来一叠剥好切片水晶桃肉,凤英朗立即喜笑颜开的张嘴让人喂他。

这凤英朗再好说话,终究是那最高位置,此刻他吃桃肉,其余人自然不敢发声。

整个房间弥漫着水晶蜜桃的清香味。

“好啊,江故,朕令你前去寻那司徒洛,传我口谕,速去雷云原找雷家人献上凝瑜,不然和雷家人一起来中州谢罪。”

江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的好圣上啊,司徒洛一个武林高手,我哪知道他在哪,你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去寻。”最好是给我封个官,安排一堆人马啊。

凤英朗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听说司徒洛着人拍下了那凝瑜的地图,他必然已经前往雷云原了。”

看来这位看着纨绔,但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各个都门儿清。这金玉楼那晚发生的事,原来早已知晓。

这个凤英朗,对于想要插足江湖的念头,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他背后太傅的想法。

白罗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把自己的阴阳果拿出来,她不由得想起了江故的提点。

苏长言适时进言:“回禀圣上,司徒洛得了地图后并未前往雷云原,而是去向了别处,看方向,似是往东。”

往东,东岐?

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竟让他往东岐去寻。

是那家族徽记的手帕!

白罗刹心中再次骂了一遍自己,若是让司徒洛先行拜访,那家里那人必然做好万全准备,自己要成事,便更难了。

“嗝。”凤英朗打了个饱嗝,“他去东边干什么,一个两个的,朕身边就是没有趁手的人。”

“圣上您就别想江湖上的事了,不如想想仙药之事,你下了谕旨之后,天天有人来送药,可哪样真有用。不如设个期限,设个门槛,该收手了。”江故说道。

江故这话,是在帮自己。

白罗刹却没有看江故,若是此刻看他,自己再适时拿药,串通的痕迹过于明显。

“江爱卿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每天看着成堆的假药,朕也烦了。但是江爱卿在拍卖会看到四转紫金丹怎么没拍回来呢?”凤英朗话锋一转,立即变得严厉。

江故被这一变故吓得立即跪倒在地。

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江爱卿,你不想让太傅长寿,还是想阻朕的求仙路!”凤英朗原本温和的眼睛立即睁得浑圆。

江故陪伴凤英朗许久,何曾见过他发这么大火,看来这回想长生,是认真的了。

不同于以往的一时迷恋,长生对于每个君王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江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日若是再说错一句,可便是人头落地。

“江爱卿,朕在问你话!”

江故跪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滚落,滴到地上。

“臣……”

白罗刹却在这时跪了下来:“圣人开恩,江兄之所为皆是因为他找到了仙药。”

凤英朗严肃起来后,整个人立即龙盘虎踞,满是威仪,丝毫没有初见时的那般散漫。

他此刻看到白罗刹跪下,说到了仙药,便微微抬头,示意她继续。

“圣人可看过上一期《江湖小报》桑葛林中有一山崩塌,造成了泥石流。”

“所以呢?”

“当时民女在场,那绝非简单的山体崩塌,而是因为之前天降祥瑞,祥瑞被摘走,自然山体崩塌。”

“你的意思是,江故得了那祥瑞?”凤英朗的气势,一瞬间抬到了高点,“若有虚言,可是连坐之罪。”

“祥瑞被民女所得,交于民女叔父保管。”此刻阴阳果就在白罗刹身上,但是此刻若是交出,凤尾菡萏鼎便不能再作肖想。

“是何物?”

白罗刹抬头,直视凤英朗的面容:“圣上,民女想要凤尾菡萏鼎。”

凤英朗盯着白罗刹,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此刻的凤英朗与传闻中那个不堪的纨绔一点也不一样,那么究竟他想要仙药,做什么呢?

“你拿来真药,自然有鼎。”

“若我拿来真药,凤尾菡萏鼎便依约赐予民女。”

“自然。”

“金口玉言。”

凤英朗继续看着白罗刹,苏长言有些担忧,虽然仍在摇晃着折扇,但是扇子煽动的速度却有些减慢。

“噗嗤”凤英朗严肃的面孔一下子化解开:“好,朕信你们,江爱卿,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把鼎取过来。你们两个这便回去拿药,如何?”

这凤英朗变脸这么快,难道是人格分裂。

白罗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而江故习以为常的跪倒:“臣领旨。”

然后接了令牌便转身出去。

白罗刹和苏长言出了墨路书院不久,便发现江故站在一颗树下招呼他们。

他们让江故上了马车。

这一上马车,车夫立即快马加鞭了起来。

江故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之前那么说了吧。”

“你这么上了我们马车,可会被人看到。”白罗刹问道。

“看到便看到,只要能办好事就行。”江故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圣人……”说到这里,白罗刹指了指脑袋。

江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性情切换及其快速,完全判若两人。但是他严肃型人格答应的事,那便能成。若是他平易近人型答应的事,难说。”

“原来如此,那今日把他严肃一面人格逼出来,还是多亏了江兄。”苏长言感谢道。

江故讪笑着,总不好说自己也没料到,误打误撞就出来了,也算承了这个情。

“你们在前头路口把我放下,我很快便能去拿东西,届时我们墨路书院相会。”

江故下车之后,白罗刹才商讨道:“我们今日会不会被他们联手给骗了?”

苏长言气定神闲的摇着折扇。

“喂,人间仙,这边求问呢,你倒是有什么法子吗?”

苏长言闭目养神。

“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来得太容易了些。”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别咬文嚼字,你要去顶替江故,封侯拜相?”白罗刹气的要拔刀了。

苏长言这时才睁开眼睛:“我有方法看鼎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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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各得其所

三人再次碰头,恰好是在墨路书院门口。

一站定,却看到玄烨黑着一张脸站在书院门口的柳树下。

“我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白罗刹拍着脑袋。

“你们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不是回来接你的嘛,来,一起进去?”

“不不,我还是在马车上等你们。”

看着江故两手空空的模样,白罗刹疑心没拿到鼎,不停地打量着他。

江故只是笑笑,也不言明:“进去便知晓了。”

这回三人进去的时候,凤英朗捧着本《江湖小报》看着,正是遇着司徒洛那晚,白罗刹看的那一本。

看到三人进来,凤英朗放下书:“这《江湖小报》上可没有提及你的名字,你如何证实你去过那座山。”

白罗刹行了礼:“那座山叫做阴阳山,山上的果实叫做阴阳果,看守的灵兽是阴阳莽。阴阳树夺天地造化而生,本不该存于世,所以一直隐藏在桑葛林深处。”

凤英朗心头微跳,目光灼灼:“当年元寰大帝都未曾得到的阴阳果?”

“正是。”

“快拿出来!”凤英朗情急之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圣上,我要先看到鼎。”白罗刹不卑不亢。

凤英朗对着江故挥手:“快拿出来。”

这时江故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袖珍小鼎直接递给白罗刹:“你拿出阴阳果,圣上自会把控鼎之法交给你。”

倒也实在。

白罗刹可没法子辨鼎,直接递给了苏长言。

苏长言原本还有些怀疑,看到这小鼎反而慎重了起来。

苏长言取出之前他独自去街上讨要的香灰,揭开小鼎的盖子,把香灰倒了进去。

接着把鼎放在掌心之上,运内力于掌心。

“水。”

白罗刹闻言直接从旁边拿了个茶壶。

“浇于鼎上。”

白罗刹也不管是否会烫到苏长言,立即运壶浇水。

变异陡生!

只见那水从茶壶里出来,全部被鼎洗了进去,一点都没有碰到苏长言。

这小小的鼎连盖子都未打开,但是茶水却一滴不剩的全部被吸收走了。

接着,苏长言揭开盖子。

竟有白烟从鼎中飘出,白烟很快化作了菡萏的模样,菡萏花慢慢绽放开,层层花瓣缓缓展开,许是用了雪顶含翠的缘故,烟雾中还带着茶香。

菡萏花终于绽放开来,接着一只凤凰从化花蕊中飞出,绕着屋子飞了一圈方才散去,雪顶含翠的香气立即充盈着整间小室。

“这凤尾菡萏鼎还有这种功效,早知留着当香炉。”凤英朗感慨道。

这凤尾菡萏鼎的真假此刻已经毋庸置疑,众人又把目光投射到白罗刹身上。

“既然圣上如此有诚意,我自然也不好藏着掖着。”

白罗刹假装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其实手一伸到袖子里,就发动了乾坤镯把阴阳果拿到了手中。

这阴阳果一直被储存在乾坤镯中,倒也没流失太多药性。

此刻一拿出来,黑色与白色的光芒依然交织不停,整个果子看上去神秘莫测,隐隐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纵使凤英朗心中有了七八成的把握这就是阴阳果,但此刻他还是面色镇定:“呈上来给朕看看。”

江故闻言便要上前接果,白罗刹却是把手一收:“圣上,这阴阳果珍贵异常,可有带什么储物宝物。”

听到白罗刹这么一问,凤英朗的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一成:“传闻太医。”

这江故去了皇宫一趟,竟是把这尊大佛给请了过来。

闻太医年近古稀,与谢无欢的师父当年齐名,可这闻太医却是有大报复的,投身朝廷,而谢无欢的师父则喜在江湖游历。

闻太医穿着太医院的制服步履稳健的从内室走了进来,一看到白罗刹手中的阴阳果,立即如获至宝,赶忙小跑了过来,完全看不出年岁。

白罗刹把阴阳果递给了闻太医。

闻太医得果之后,仔细检查一番,惊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最后有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流下。

“回禀圣上,是真的。”

凤英朗随手扔了个金属片给白罗刹:“这是口诀,你可以试试。”

白罗刹直接从苏长言手中接过鼎,和金属片一起收入乾坤镯。

看到她这一手,凤英朗的脸上表情愉悦了不少:“早知你不试试,我便给你个假的。”

白罗刹也不多言,口舌之争本非她所长,更何况是与帝王相争。

既然东西到手,白罗刹也不愿久留,便要告辞离开。

不曾想,凤英朗又开口了:“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前往东岐。”

“既如此,把江故带上,让他传口谕给司徒洛。”

江故立即脸耷拉了下来:“臣领旨谢恩。”。

“草民此行路途凶险,要保护江公子有些力有不逮。”苏长言有些推诿。

凤英朗虽然纨绔,可也知晓苏家二子之争。如今这苏二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苏大给绊住了,但想必用不了多久苏大便能脱身。

“你是想让朕帮你绊住你兄长?”

“岂敢。圣上不如给江兄指派些护卫,毕竟是代君传令。”

“江故听令,朕封你为巡抚,率两名御前侍卫贴身保护,代朕巡视东岐。”

江故立即喜上眉梢,叩拜道:“臣领旨谢恩。”这一声谢恩,可比刚刚那一声中听多了。

凤英朗吩咐完,便摆手让他们出去,他要与闻太医好好讨论讨论阴阳果的炼制。

苏白二人就此离去,江故忙在后头喊住二人。

“苏兄,苏兄留步。”

“怎么,江大人要草民们向您行礼?”白罗刹笑着道。

“哪会,这还不是拖了苏兄的福,不如今日我做东,请两位吃个便饭?”

玄烨黑着一张脸突然冒了出来:“怎么,吃饭不带我。”

江故看着玄烨还有些害怕,干笑了几声:“岂敢岂敢,我们便去那丘芦居。”

这丘芦居,也不知是何人的产业,名字苦楚,但菜色皆色香味俱佳,每每有女倌隔帘弹奏,是以一直是中州文人雅士宴客之地。

玄烨一直在青剑派苦修,这回是第一次奉师命下山,对于丘芦居一直只闻其名,却也不知它身在何处。

原是丘芦居本就是一处雅士聚集之地,非去过之人邀约,旁人误入也不会被当成是客人。

可这江故,果然在文人中有些名头,竟然能在丘芦居做东,立时对他高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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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丘芦居

跟着江故指引,四人穿街走巷,来到一片花街柳巷之地。

苏长言面上有些不悦,看向白罗刹,见她神色坦然,才没有说什么。

玄烨道“哟,江兄,不是说去丘芦居嘛,怎么来了此处。”牛皮吹大了吧。

江故今日心中得意,完全没把玄烨的言外之意当回事“且跟着我走便是。”

此刻时辰还没到,也就三三两两几个姑娘衣着有些暴露的在街上闲逛,看到苏长言等人,立即双眼放光“客官,时辰还没到呢,若是急,可以去奴家屋里喝两杯。”

有些大胆的,还上前想要摸两把。

苏长言轻轻挥扇,一股劲风不着痕迹的把人挡开了。

江故脸色有些微红“早知不该让车夫先回去,只是走这条路比较近。我也未料到这局面。”

“无妨。”白罗刹无所谓,看着玄烨被几个烟花女子拉扯,想动手又拼命忍住的样子颇为有趣。

“怎么还没到,有完没完。”玄烨有些不悦。

看到玄烨这样,白罗刹此刻有些怀疑江故是故意走这条路的了。

“前面右拐便是。”

可是此处看前面右拐却是码头,难不成这丘芦居在水中不成?

四人果然右拐到了码头,码头上只停着艘小船,堪堪坐下五六个人。有一船翁脸上盖着斗笠,躺在船里休憩。

江故上前咳嗽了两声“老丈,打扰一下。”

船翁似是早已习惯,伸了个懒腰,看也未看江故,便向他伸出手。

江故递给他一块木牌。

船翁摆手示意他们上船。

四人坐定,船翁便摇起了船。

“江兄,你不会是拐子吧。”玄烨嘟哝道。

“你年纪大了,卖不了价钱。”白罗刹上下打量了一下玄烨。

“你好像对拐子了解很多嘛?”

苏长言却冷不丁插嘴“你这样的卖不出去,调教不来,嘴臭,又不会哄客户开心,拐你何用。”

玄烨气鼓鼓地背过身去,口中嘟哝道“我卖不了价钱,你便能卖大价钱。”

“我又不去卖。”苏长言收尾。

玄烨一下子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气得就要站起来打人。

“坐好!”这一声不吭的船翁却在这时发话了。

玄烨不会水,只能乖乖坐好。

四人逆着河流来到了上游一码头,方下了船。

这码头甚是热闹,已经停满了许多像他们这样的小船。

“这丘芦居的客人,都是船接过来的,那我们等下如何回去?”玄烨问道。

“一艘船只接待一船客人,今夜这老丈便在此处等我们了。”苏长言解释道。

玄烨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哟,苏兄很了解嘛,看来这花酒没少喝。”

玄烨声音有些大,他此言一出,周围立即有许多人看向了他,他立即住了嘴。

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故用像是看乡民的眼光看向玄烨“这丘芦居是寻雅之地,你怎么可以说花酒呢,粗俗,刚刚那句话犯了众怒。”

玄烨咽了咽口水,虽然自己武功高强,但保不齐这里潜藏着什么武林高手,自己还是不要造次的好,但嘴上仍不饶人“假模假样。”

行了数步,便看到一排低矮的小竹楼,似乎周遭还有些烟雾缭绕。

“哟,还真是人间仙境。”玄烨感慨道。

四人被一学士打扮之人带进了一个小雅间。

“哈哈。”坐定之后,憋了一路的白罗刹终于笑了出来,“我算是知道你怎么会和这位青剑派高手混在一起了。”

“怎么,你也发现我的好了,这样,等你的天之痕消了,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玄烨对着白罗刹眨了眨眼睛,一双桃花眼倒是数不尽风流。

苏长言对着玄烨微笑了起来。

玄烨立即乖觉的不说话。

“玄兄确实挺好的,来,吃菜。”江故立即上前缓和气氛。

这丘芦居没有菜单,一应吃食皆是按照当日的订制来。

今日这冷盘叫做“红藕香残玉簟秋”,应着秋景,却是用藕片,桂花,芡实,黄梨拼制而成。

片片红藕布置成莲叶,桂花那小小的花瓣拼凑成荷花的样子,一颗颗芡实雕刻成一艘艘小船,黄梨却雕刻成花得模样在冷盘外点缀。

这么精致的吃食,白罗刹看着有些不忍下筷,玄烨却顾不得许多,拿起筷子就夹了一片脆藕。

藕片上撒着枫糖,色泽有些红暗,像极了残荷,玄烨一口吞下,却是舒脆爽口,甜而不腻。

看到这画一般的冷盘已经被破坏,白罗刹便顾不得许多下了筷子。

酒过三巡,苏长言冷不丁的问道“不知江兄与那金姑娘可是旧相识?”

江故有些不胜酒力,脸色已有些微红“若真相识,我岂会上了赵尚书的擂台。”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面色微苦。

“还好江兄今日终归得偿所愿了。”白罗刹适时敬酒。

“此去东岐,一路上免不了相互照应,我江故只读了万卷书,初次行万里路还靠诸位照应。”

“应当应当。”

不管怎么说,江故助自己得鼎是真,原本觉得烦恼至极的事,没想到轻而易举便成了,白罗刹心中充满了感激。

自己的心事总归是了了一桩。

若是无欢还在就好了。

这时,丘芦居的女倌走了出来,开始弹奏了起来。

这曲调刚起,苏长言便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糟糕!

苏长言的胸口立即有一块凸起了。

苏长言立即运功压制。

苏长言额间冷汗直冒,竟然得意忘形,忘记自己身中绝弦蛊,不可以听这丝竹之声。

白罗刹立即发现了苏长言的不对,她忙传音道“你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快封住我的听觉。”

白罗刹不疑有他,立即点了苏长言的穴道。

耳中声音当下消失,绝弦蛊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一回刚发作便控制住了,还好没酿成大祸。

苏长言刚想解释几句,却看到白罗刹站了起来。

紧跟着玄烨也站了起来。

苏长言只看到他们两人嘴巴张合,听不到在说什么,接着,便看到两人都拿出了武器。

江故立即躲到苏长言身边,对着苏长言说话,神色极为激动。

可是苏长言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他立即看向门口,可这雅间的门依然紧闭。

白罗刹和玄烨却慎重地看向门口,小心戒备着。

苏长言忙传音询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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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故人?

白罗刹还未来得及回答苏长言,门便被人推开了。

一名身着绛紫色衣衫的青年站在了四人面前,剑眉星目,腰间悬着一柄刀。

正是消失许久的苏长风。

“二哥,好久不见。”苏六一脸俏皮的说道。

苏长言听不见他说话,但能通过他的口型大约推测出他说了什么。

苏长言严肃的看着苏长风,今日相遇,是巧合,还是必然。

苏长言和白罗刹,不约而同的看向江故。

江故却一脸茫然,但是看其余几人紧张的模样,他有些警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苏六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人:“我说今日是巧合,不知二哥你可会信?”

“你来中州做什么。”

“你和大哥来得,我就来不得。我今日是来此宴请朋友的。”苏六说完,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却见一抹翠绿袅袅婷婷的映入眼帘,柳翩翩。

苏长言心中暗叫不好,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如何碰了头。

“长言,你好狠的心,把我们扔在那里就不管了。”柳翩翩娇滴滴地说着,一边走到苏长风身旁,半倚在苏长风的怀里,一只手抚着苏长风的胸膛。

“若非六公子,我可就把命折在里面了。”

白罗刹暗地里传音给苏长言,让他知晓两人说了什么。

“长言,你的蛊毒未解,怎么就这么随便地在外头晃悠呢。”

白罗刹皱了眉,难道苏长言那日除了中毒之外,还中了蛊。难怪他今日如此古怪。

“长言,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此刻听不到我说话。”柳翩翩一双美目牢牢锁定了苏长言,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任谁都会觉得她情深义重。

苏长言不欲多言,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们要你带我们找到凝瑜,但你却中途溜走了,你违背心魔誓言。”

“我只说带你们进入月神遗迹,余下的便靠你们自己了。”苏长言说道。

柳翩翩轻咬下唇,抚着苏六的手稍微晃动了一下,手上的铃铛跟着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这铃铛声竟然直接冲进了识海!

纵使苏长言此刻听觉封闭,他依然能够清楚的听到这声音。

身上的蛊虫,似是得到了召唤一样,立即活跃了起来。

苏长言的胸口又是一块大大的凸起,眼前也变得一片漆黑。

白罗刹见状,立即拔刀就上“玄烨,你护着他们。”

苏六自然不把白罗刹放在眼中,他立即迎上前来,想徒手接过刀刃。

白罗刹自练成渡罪刀以来,一直未遇着高手练刀,此刻这苏六来得真是时候!

整个人如白鸽一般腾跃扑闪,双刀挥动,光影联翩,苏六刚交手便吃了个大亏。

眼看着就要手上,立即也拔刀相对,两人立时斗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刀光翻腾,刀势相击,两人竟斗得难解难分。

这丘芦居都是些竹子做的矮脚楼,哪经得起两名高手的打斗。

没打了多久,立即把这矮脚楼给捅破,两人挥开了四处掉落的竹子,一起跳了出去。

眼看着竹楼倒塌,玄烨劈开了竹子便要去助苏长言。

“先护好江兄,我自有法子。”

玄烨闻言,便一把拎起江故,从侧面打开了一条路,一下钻了出去。

这两人刚一出去,便看到柳翩翩也站在旁边,而白罗刹和苏六攻势不歇,在竹楼的残骸之上继续相斗。

出来没多久,竹楼彻底倒下去了。

“糟糕,他还没出来!”江故立即喊了起来。

白罗刹听到这话,心神有些分散,出招慢了一点,立即被苏六抓着破绽,攻了过来。

白罗刹立即稳住心神,踏着乾坤步与他相斗。

“怎么,我二哥没出来,你不着急?”

“你二哥的武艺你也敢怀疑?”

两人不再言语,继续相斗,在那断竹之间,上下翻飞,腾跃出招,在丘芦居的雾气里,竟似仙人斗法一般。

“玄烨兄,你快去看看苏兄啊。”江故趴到了之前逃生的地方,想要把竹子搬开。

柳翩翩看此处无虞,便挥舞着水袖向白罗刹那边攻过去。

原先白罗刹一人仗着武技与心法的优势,正好与苏六抗衡,可再加一个柳翩翩,便有些力不从心,很快便只剩下守势。

“你小心些,我去助她。”玄烨吩咐了一句,便也加入了战局。

按照江故原本的性子,他必然找个角落躲起来。

可今日,他一反常态的在那搬竹子,想要把苏长言救出来。

因为刚才,若非苏长言开口,里头那个,就是自己。

“来人啊,快来人帮忙啊,我朋友还在里面。”

发生这样的事,好不容易逃生的人早就一哄而散,哪有人理会江故。

江故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柔弱书生,搬了几块竹子后,立即手上被划出了血迹。

他此刻也不管不顾了,既然没有人帮自己,那么便自己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长言的心神被铃铛声控制的时候,除了听觉是自行封闭的,连视觉也被剥夺了。

他靠着对危险的直觉,让玄烨带着江故离开。

可是当竹楼倒下,竹子压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长言的眼前一片漆黑,神识中铃声不断,胸口的绝弦蛊左突右冲,似乎要把握这个机会,在他的身体里大闹一场。

苏长言第一时间稳住了心神。

这只是神识被偷袭,那么便关闭神识!

这样想着,苏长言立即隔绝神识,铃声瞬间停止。

一直躁动的绝弦蛊,没了声音挑拨,又安安静静地趴下了。

苏长言在黑暗中大口的喘着气,此刻他已经被封闭了听觉、视觉、神识。

他如同一个真的普通人一样,躺在大片的竹子下面。

空气有些稀薄,他还能勉强呼吸,他只能放慢呼吸节奏。

这样下去,不妙啊。

白罗刹和玄烨与苏六相比,输在了武功境界上。

但两人都师出名门,心法和招式极为厉害,弥补了那一点境界的差距。

柳翩翩来自南岭,招式诡异,还随时可能用蛊,两人有些害怕,不敢和她正面接触,有些落了下风。

丘芦居的断垣残骸,整个混在一片雾气之中,四人的视线受到了不少阻隔。

白罗刹一身白衣,步法神出鬼没,借着雾气,挪腾攻掠,让苏长风也有些招架不住。

再一次武器相交,擦除大片的火花,四人同时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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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寻尸

“哼,今日再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苏六久斗拿不下白罗刹二人,觉得有些无趣。

白罗刹觉得这苏长风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上来就开打:“你今日究竟想来干什么?”为了彰显武艺,还是炫耀自己捡了二哥的破鞋?

苏长风眼睛眨了一下,瞳孔里散发出了黄色的光芒。

“玄烨,不要看他的眼睛。”白罗刹立即提醒。

“我只是来跟二哥说一声,我要与南岭柳家结亲了,父亲想必会很满意的。”苏长风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柳翩翩。

柳翩翩本来有些木木的,待看到了他的眼睛,脸上又漾起了醉人的笑意。

也不理会两人,苏六一手揽着柳翩翩纤细的腰肢便要离去。

“等一等,把解药交出来。”白罗刹喊道。

苏六回过头:“人都死了,要什么解药。”转过头去之际,苏六的嘴咧的极大,笑容邪恶至极,像是一条毒蛇。

白罗刹还想追击,却被玄烨拦住了:“苏长言没那么容易死,我们先把他救出来。”

“好。”白罗刹才不相信,苏长言有那么容易死去。

玄烨在一旁帮江故包扎,白罗刹开始继续江故没完成的工作。

这矮脚楼看着小,竟然是由这么多竹子制成的。

白罗刹不敢用内力挥开竹子,害怕伤到还在里面的苏长言,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一根根的搬开。

她的神识在竹子底下搜寻着,寻找着苏长言的位置。

不是这里,也不是这里,苏长言,这么一会功夫,你躲到哪里去了!

苏长言隔绝了神识,封闭了感官,就那样被压在竹子底下,可正因为隔绝了神识,此刻白罗刹也无法找到他。

竹子下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刚刚压制绝弦蛊拼劲了内力,此刻身上一丝内力也调动不起来。

白罗刹怎么也找不到苏长言,喊了起来:“苏长言,你在哪里啊,你回句话啊!”

苏长言第一个封闭的便是听觉,他根本无法听到白罗刹的呼喊。

“笨蛋,你不会这样就死了吧?”白罗刹忿忿不平,继续一根根抽开竹子。

“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你不能这样走的不明不白啊。”

翻开这里,没有,翻开那里,空的。

白罗刹的双手纵使有功法护佑,仍然布满了血痕,

她的脸上也溅满了泥土,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在断竹之间挖掘搜寻。

“苏长言,你这个混蛋,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呢。”

苏长言静静地躺着,想调动真气,可是刚一运转心法,便觉得胸口处一阵生疼。

好像每一次发作,这绝弦蛊便会厉害一分,似乎能吸收自己用来压制它的内力。

苏长言现在,还剩下嗅觉与触觉。

周围都是清新的泥土味,若是死去,也是这样吧。

白罗刹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不到苏长言的踪迹,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白罗刹取出了一个罗盘,竟与苏长言的游龙仪一模一样!

白罗刹把自己的游龙仪翻转过来,轻轻敲击三下底部,口中默念:“找到你的兄弟。”

游龙仪立即旋转了起来,接着飞至空中,在整片废墟上盘旋。

“轰”的一声,游龙仪立即往一处俯冲了下去。

白罗刹立即紧随其后,游龙仪个子小,直接钻进了竹子里头,白罗刹在外面扒开通路。

苏长言闻着清新的泥土味,呼吸越来越薄弱。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息。

是自己快要不行了,所以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吗?

好遗憾啊,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嗯?

怎么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

这水滴上有血腥的味道,这不是水,是血。

接着有一个罗盘穿透了竹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苏长言伸手摸了摸,和自己的游龙仪好像啊,这血腥味原来是这个罗盘上的。

“哗啦啦。”白罗刹终于把竹子都搬开。

苏长言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手中抱着游龙仪,嘴角微微上扬,安详地仿佛死去了一般。

“苏长言!”白罗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然后跳到苏长言面前,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你这个混蛋!这么容易就死了。”

白罗刹哭着趴在了苏长言身上。

隔绝了感官,没有内息护体,苏长言的身上此刻冰凉的如同尸体一般。

碰到了他冰凉的身体,白罗刹哭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无欢死去的时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苏长言,此刻就这么在她眼前,静静地躺着,栩栩如生的模样,纵使在废墟之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玄烨在不远处听到白罗刹绝望的哭声,“江兄,我去看看。”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却看到苏长言睁着眼睛,白罗刹依然趴在他身上痛哭。

苏长言的眼珠子转了转,玄烨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开:“还玩这一手,呵。”

白罗刹触碰到苏长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此刻危机已经解除,他缓缓打开了自己的神识。

视觉一点点的恢复,便看到了白罗刹趴在自己身上痛哭,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白罗刹哭到后来,有些抽噎:“苏长言,你这个,臭,混蛋。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苏长言浑身使不上力气,被压久了有些喘,他轻声道:“我等着。”

白罗刹立即浑身打了个机灵,看向苏长言,却发现他此刻睁开了双眼,如水的眸子温和的望着自己。

像天边温柔的云,像春日和煦的风。

“你这个,混蛋!”白罗刹尖叫一声,打了苏长言一巴掌。

“你中了蛊,怎么之前不说。”把苏长言搬出来后,白罗刹没好气的问。

“太久没发作,我给忘了。”怎么会忘,一来中州便查访那传说中唯一能治愈绝弦蛊的天音门。

江故揉着胸口,在玄烨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这吃顿饭吃成这样,真是倒了血霉。你中了绝弦蛊?”

“的确。”

“我曾在一篇杂记上看到,绝弦蛊只有天音门有解法。”江故说道。

听说有解法,白罗刹立即追问道:“江兄真是博览群书,只是这天音门究竟在何地?”

“百年前就消失了。”

听到这个答案,白罗刹皱起了眉头,看向苏长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苏长言的眼睛温柔的看着白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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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再前行

苏长言这一次蛊毒发作,还偏偏遇上了柳翩翩,伤势有些严重。

再遇上竹楼倒塌,他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被允许下床。

这一日,白罗刹和玄烨,又排排坐在了他房中。

苏长言脸色发白,但也半倚在床边与两人交谈。

“照你们描述,我怀疑柳翩翩应该是被控制住了。”苏长言分析道。

“确实,毕竟岩蛇的武艺一般,但心神控制之法非比寻常。”

玄烨叹了口气:“你们俩个竟然惹上这种老妖怪。”

“我们现在互相奈何不得,就算说出他身份也无人相信,最多被传出他们俩兄弟阋墙而已。”白罗刹感慨道。

作为当事人,苏长言却很淡定:“若是他能得到柳家的支持,怕是的确能压苏长瑾一头。只要能给苏家带来好处,苏阳天不会介意扶他一把。”

白罗刹闻言,心中感慨,哪有人直呼自己父亲名字啊。

玄烨听到苏长谨的名字,笑逐颜开:“你那大哥,离了墨氏,的确有些不成体统,不过他如今,应该快出来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对苏长言挤眉弄眼。

苏长言也笑了一下:“胡缨报信说,已经出来了。”

白罗刹看两人打着哑谜,问道:“你们把苏大弄哪里去了。”

玄烨立即乐不可支:“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你且去问苏长言,我只是稍稍出了点力而已。”

“他被玄烨兄带去了春和楼,没钱还睡了花魁。”

白罗刹对着两人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那他不会叫手下去取钱?”

“他之前钱都在景明楼输了。”苏长言平平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你如果说,你在春和楼与景明楼没有人,我是不会信的。”

“凑巧,都是我用母亲留下的家业悄悄置办的。”

玄烨赶忙道:“怎么样,白女侠,是否考虑天之痕去掉后,和我们苏财神在一起。”

白罗刹翻着白眼:“身中蛊毒,说不定过哪天蛊毒发作就身死道消,还每天到处活蹦乱跳勾搭女侠。”

苏长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罗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向下垂着,仿佛人的两条腿,在空中弹跳了一下,跳到了白罗刹的面前:“我明明只想蹦跶到你面前。”

白罗刹的脸颊立即飞红,心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

“哎哟,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苏二你够了。”玄烨抱怨道。

这时,江故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白罗刹立即起身:“江兄你坐,来喝了茶,慢慢说。”

江故把白罗刹倒好的老君眉一饮而尽:“我这几日翻阅了各种典籍,甚至向圣人特批去翻阅了皇宫中的一些关于武林密辛的记载,终于被我找出了一条线索。”

“天音门已经近百年没有在人间留有音讯,因为天音门一直都是一脉单传,没有自己的山门,所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后一次出现聚集地是在中州陇睢陂。”

“陇睢陂接壤东岐,我们正好要去东岐,陇睢陂恰好是必经之地。”苏长言说道。

“那我们何时出发?”

“三日后吧。”

当晚白罗刹回到房中后,与冯有坚说到此事。

“天音门,我好像二十年前见过这个门派的人。”冯有坚听了前因后果后,回想起了年轻时的经历。

白罗刹立即激动的问道:“真的吗师叔,在哪遇到的?”

“时间太过久远了,我一时之间也有些想不起来,他们这一脉似乎消失很久了。还是去陇睢陂好好打探一下吧。”

“好。”

“丫头,你这些日子有些避开我,我那天喝醉酒,说了什么吗?”

前几日冯有坚睡梦中吐出的呓语,至今仍令白罗刹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又不知该不该问。

看到白罗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冯有坚问道:“有什么话直说,若是嫌弃我,我走就是了。”

白罗刹忙道:“没有,师叔,您可千万别走。”这些日子冯有坚对白罗刹的照料可谓无微不至,白罗刹只是怕有些话说出来戳中了冯有坚心中的痛。

明明对坐忘峰有那么强的归属感但是却仍然要离开,一走就是二十几年。

白罗刹害怕自己问出来后,再次伤害冯有坚。

冯有坚看着白罗刹望着自己,抿着嘴就是不说话,有些烦躁:“丫头,我一向欣赏你有话直说,今儿个反而这般婆婆妈妈,可是与那书生接触多了,沾染了他的脾性。”

“师叔,你们当初师门有几兄弟啊?”

听到这话,冯有坚整个人瞬间愣在当场。

白罗刹微低头:“我就觉得不该说。”

“呵呵,无妨,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冯有坚干笑了几声,缓了过来。

“坐忘峰萧清,就是你的师祖。他座下有三个弟子,各个天资卓绝。”

冯师叔似乎从来没有称呼过萧峰主师父,但是言语之间却对坐忘峰极为尊崇。

“大弟子松俊楚,便是你师父,天赋好,性子也坚韧,是练武的好苗子。二弟子江飞,为人成熟稳重,最为可靠。老三便是我,年纪最小,性子跳脱,年轻的时候时常得两位师兄照应。”

“师叔,那你为什么会离开?”

“我被逐出师门了。”冯有坚说了这句话,语气格外平淡,似乎跟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

白罗刹看到,冯有坚的眼角微微发红,即使二十多年过去了,说起这事,他似乎心中还是充满了悲伤。

“师叔……”

“丫头,有没有酒?”冯有坚咧着嘴干笑,头顶上稀疏的头发此刻看起来更显萧条。

“师叔,我不想知道了,你也不要喝酒了,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回坐忘峰了。”白罗刹拒绝拿酒。

冯有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苦茶:“过去那么久了,该痛过的,早就痛过了,没事了。我在梦里,究竟说了什么?”

白罗刹咽了下口水,试探性的说道:“似乎与您被逐出师门的理由相关?”

冯有坚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了一瞬,然后他低下了头颅,轻轻地笑了起来:“江师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我没伤你,但你也的确因为而死。”

“师叔,不要说了,您别这样。”白罗刹忙劝阻冯有坚继续回忆。

冯有坚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连忙用手捂住。

可是抬头之际,掌心一片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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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陇门客栈

“师叔,一切等回了坐忘峰再说吧。”白罗刹害怕冯有坚的情绪崩溃,只能继续劝阻。

冯有坚调息了一会,方开口道:“我以为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没想到还是做不到。”

“师叔,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唉,你既然此刻不想听,那便算了。”冯有坚说着,就往房中走去。

“师叔!”白罗刹突然喊住了冯有坚,“无论怎么样,您是我师叔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改变。”

冯有坚的身体似乎停顿了几息,然后他似乎腰板稍稍挺直了一下,接着往房中走了进去。

早晨的霞光,映衬在空中的云彩上,天空上一朵朵鱼鳞形状的云彩被镀上了一层层五彩斑斓的外衣。

白罗刹走出金玉楼,便看到金如意穿着一身金缕衣,在霞光下站立着。

看到白罗刹的时候,金如意昂起了头颅,光洁的面孔在朝阳的沐浴下仿佛镀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白罗刹对着金如意点了一下头,便往门外走去。

“听说你今日要与苏二一同离开。”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金如意开口问道。

闻着白罗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金如意有些烦闷的蹙了一下好看的眉头。

“顺路罢了。”白罗刹的脚步略一停顿。

“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随着白罗刹脚步的停下,香味也环绕着金如意,明明今日特意选了最好的香料,竟压不住着味道。

金如意有些难以自持,右手在鼻翼前轻轻煽风。

“呵。”白罗刹继续向前。

身后金如意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声音婉转娇娜:“苏公子,你怎么这就要离开了。”

看来是苏长言也出来了。

“金姑娘,这些时日多亏了你的照顾,叨扰了。”苏长言停下脚步,客气了一下便准备离去。

看着苏长言脚步不停,金如意再次出声道:“东岐,非去不可嘛?”

苏长言有些奇怪,但也回头看了一眼金如意:“母亲遗愿,恕难不从。”

金如意咬了咬嘴唇,手指搅了搅金缕衣上垂下的丝带,最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道:“万宝楼能给的支持,不会比东岐少。”

话一出口,白皙的脸庞上便晕染开了红晕,那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苏长言。

苏长言微微笑了一下,神色郑重:“承蒙错爱了,长言心中已有了所属。”

金如意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一下:“是那位白姑娘吗?”

“是。”

金如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苏长言,惊愕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今日金姑娘的话,长言只当未曾听过,期待下回,来中州继续合作。”

苏长言说完,转身离去,看着白罗刹正在门外逗弄着骏马,脸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了笑意。

“怎么,和金姑娘惜别完了。”

“是啊。”

“没事,帮你解了蛊毒再回来续前缘。”

“这提议不错。”

“就等你了,出发吧。”

“啊,等等!”江故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我与你们一道去。”

江故身后,两名御前侍卫面色如常地紧随其后。

江故大口地喘着气:“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发了。”

白罗刹爽朗的笑了:“此去路途艰辛,何不自行先去东岐。”

“我皇命在身,自然要好好考察这些遗迹所在,探寻消失的门派。”江故一脸正义凛然。

“来,我扶你上马车。”白罗刹说着向江故伸出手。

江故笑吟吟,把手递了过去。

“咳。”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咳嗽声。

江故吓得把手缩了回去:“我自己上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便出发了。

行了几日,陇睢坡近在眼前。

暮色四合,黄昏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整片峡谷沉浸在半明半暗中。

远远望去,似是一只巨兽,在明明灭灭中张开了嘴巴。

“你说,他们一定会在此处歇脚。”苏长风站在山坡上问道。

“要解绝弦蛊只有天音门,而天音门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在这陇睢坡。”柳翩翩答道。

“希望你的推断不要有错。”

“哼,你的人不要出岔子才好。”

一骑车马在黄昏之中慢慢到达了三岔路口,一处通往陇睢坡,一处便通向东岐。

路口处开着一间客栈,名为陇门客栈,南来东往的行者,都会进去歇一歇,喝一杯酒水。

“夜色降至,陇睢坡就在眼前,不如今日便在这客栈歇下吧。”白罗刹提议道。

冯有坚打了个哈欠:“这边的客栈应该叫陇门客栈吧,二十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了。”

江故晕马车晕得不行,听说终于要歇脚了,立即举起手:“管它叫什么,今夜我可不想赶路了。”

一行人下了车,进入陇门客栈。

“小二,住店。”吴钩说道。

“来啦,客官。哎哟,你们这么多人都要住店啊。”

“怎么,房间不够?”

“只剩下五间房了,你们?”

“全要了。”苏长言上前一锤定音。

小二脸上立即笑开了花:“来,客官,我带你们上楼。”

苏长言摸了摸耳朵,吴钩看到后,立即上前道:“小二哥,不急,我们走了一路都饿了,麻烦有什么吃的赶紧上一点。”

“好咧。各位上座。”

一群人满满当当坐了两桌,江故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倒茶。

“江兄,要不你先回房休息?”白罗刹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行,这种要地的客栈肯定有很多情报,我要好好打听打听。”江故执着道。

在厨房后面,苏长风看到几人到了,用手捏了捏柳翩翩的下巴:“你推断的不错,果然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摩挲着柳翩翩娇嫩的唇。

柳翩翩小巧的舌头伸了出来,轻轻绕了一下苏长风的手指,苏长风的心头立即被猫挠了似的,整个人扑了上去,好好地撷取了一下眼前的芬芳。

柳翩翩半推半就的勾着苏长风,身子半依半靠,苏长风的手很快便分衣扯袖的钻了进去。

快到关键时刻,柳翩翩喘着气道:“他们就在外面,我们此刻该好好盯着才是。”

苏长风大口地喘着气,在柳翩翩的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才起身道:“小妖精,待正事了了,好好与你戏耍。现在他们该吃完了吧?”

苏长风的手捏了一把才抽出来,柳翩翩娇嗔道:“我没在食物里动手,真的好吗?”

“食物里动手,太过明显,还是等他们熟睡了逐一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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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陇门夜事

酒足饭饱,几人坐在座位上向小二打探起了消息。

江故身体好转了一些,他立即打起精神:“小二,这儿可以关于陇睢坡的传说?”

小二提着茶壶,过来给江故舔了点茶:“客官,您真是问对人了,我就是陇睢坡出来的。”

“喔?”玄烨也来了精神,“小二哥,来,快说说。”

“嘿嘿。不就是个小山脉,我们那里的人,能出来的早出来了。现在山里住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咳咳。”苏长言伤势并未好全,咳嗽了几声问道:“陇睢坡这些年可有外人进去?”

“客官,像你们这样要去陇睢坡的一直有,但总是败兴而归。”

江故问道:“那你们村子里可有出过什么怪事?”

小二似是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怪事还真有,前两年山里面每晚都传出来琴声,后来请道士做了法事才好。”

“小二哥,你说详细一点。”

小二露出了一脸为难的样子,捏着茶壶的手不停地轮换,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江故见状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递到了小二手里,“来,现在也没别的客人,坐下说。”

“坐我就不坐了。那其实是不能对外乡人说的。”小二随手把银子往腰带里一塞。

“其实每次月圆之夜,琴声从山里传来,第二日便会有一名女子失踪。”

“那些失踪的女子到了何处?”江故追问道,其他人都竖起耳朵用心聆听。

“一般会在十日后在山里头发现。但是问她们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说睡了十日,做了一场美梦。”

这时却是白罗刹发问:“那些女子身上可有受什么伤?”

小二笑了一下,耳根有点红:“身上倒是都完好,只是毕竟丢了十日,家人都赶紧草草把人嫁了。”

几人对视了一下,玄烨道:“你们请了道士,就真的解决了?”

小二的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只是家里有姑娘的都赶紧嫁出去了,这两年稍微好些了。但是偶尔琴声还是没断。好了好了,我该去收拾厨房了。”

小二说完,立即往厨房里走去。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天音门中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江故道。

“师叔,你接触过天音门的人嘛?”

“天音门虽然一脉单传,但是正道门派,并不会做这等事,怕是有人扯着虎皮作恶。”冯有坚道。

“但无论如何,这陇睢坡我们必须一探。今夜便早些休息吧。”苏长言说道。

“那我便和苏小子一间房,江小子和玄小子一间。”冯有坚吩咐道。

余下的两名御前侍卫一间,吴钩胡缨一间房。

看着他们都进了房间,苏长风才走入了大厅。

小二看到他,立即跪倒在地:“客官,我照您吩咐把他们都留下来了,我们家掌柜何时可以放了?”

苏长风呵呵笑了几声:“等会就带你去见他。”

说完,苏长风便要伸手结果了小二的性命,柳翩翩上前阻止道:“万一等会他们还有吩咐怎么办,且先留着他。”

小二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柳翩翩上前:“小二哥,你别害怕,我问你,刚刚他们向你打听了什么?”

小二此刻命悬一线,立即倒豆子一般把刚刚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哦。”柳翩翩的蛾眉微挑,“竟然有这么有意思的事,看来我们定要去这陇睢坡看一看了。”

“随你,但是今夜,他们一个也别想活。”苏六答道。

“呵呵,等会还要麻烦小二哥了。”柳翩翩说着把小二扶了起来。

小二立即点头应是。

月上中天,月明星稀,有一朵云慢慢飘了过来,很快便把月亮遮盖住了。

整片天空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很快天地间就看不到一丝颜色,唯有漫漫黑夜,亘古不变。

苏长风命令小二站在楼梯口,他的手下来到了五间屋子前,整齐划一的取出了迷烟。

白日里在马车里晕的七荤八素,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大半夜的,江故饿醒了。

屋外的人,刚取出迷烟。

“唉。”江故的一声叹息,把他们吓了一跳,立即停下了动作。

玄烨睡得比较警觉,很快便被惊醒了:“死书呆,大半夜不睡你干嘛?”

“唉,我饿啊。”

听到里面玄烨的声音,苏六的几名手下,各自维持着要塞迷烟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有的正弯着腰,有的正钻孔,姿势极其古怪,小二站在楼梯口看得胆战心惊,但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大半夜的哪有什么吃的,我包袱里有干粮,要吃么?”

“我可是个病人,那些干巴巴的东西我怎么吃得下。”

玄烨翻了个身:“不吃就赶紧睡,赶了几日路,好不容易有床榻,你别叽歪了。”

看到玄烨不理自己,江故有些急了:“你别睡啊,你给我去弄点粥啊。”

外头的几个人也很急,这江故怎么还不睡,自己醒着就算了,居然还要把玄烨叫醒。

有几人姿势实在艰难,已经有汗淌下,但不敢动,怕一动引得玄烨警觉。

玄烨并没有理会江故:“大丈夫不事庖厨,我不会这些事。”

“玄烨兄,高手兄,大剑侠,当我求求你,我现在饿的头晕眼花,动弹不得啊。”江故只能奉承起来。

“你这不是事庖厨,你这是大丈夫无所不能,能常人所不能啊。要不帮我去看看有什么剩菜?”

“你可真是像女人一样呱噪。”玄烨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小二,小二。”

听到玄烨起身的声音,苏六立即对着小二招手,小二颤声道:“客官,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

随着小二出声,苏六的几名手下立即调整好姿势,蹲了起来,以防被发现。

另一边,苏长言的房间里也传出声音:“玄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苏六暗骂了一句该死。

玄烨忙道:“小二,可还有什么剩菜,我们这有位肚子有些饿了。”

小二抬眼看了眼苏六,苏六吩咐他回答,他这才咽了口口水:“客官,没啥剩菜了,要不小的给您煮碗粥,炖的糯糯的。”

江故的声音传出来:“好,再炒个小青菜,要用蚝油,粥里面丢两个虾米,增点鲜味。”

“就你烦。”玄烨很不耐烦的声音,接着稀稀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小二,我同你一道吧。”

苏六的手放在了小二的后腰,小二连忙喊:“不用,客官您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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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夜袭

夜晚的客栈没有点亮一丝烛火,一切都笼罩在黑夜里。

客栈内一片寂静,之前细碎的穿衣服声音也停止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等着玄烨的回答。

小二的眼睛看着玄烨房间的方向,非常害怕他坚持要出来,如果他出来,怕是自己就没命了。

终于,玄烨又开口了:“好的,那我就在房中等候吧。只是怎么外面一点火都没有,这房里好像没有灯。”

小二这回机敏了:“为了防止各位客官休息,我们晚上一般不设烛火。”

“嘿,我包袱里有个蜡烛,你去拿起来点上。”江故出声道。

玄烨不耐烦地回复:“真烦。”

但还是传来了翻找东西的声音。

若是里头点上蜡烛,那外面人行走的倒影立即会投射到窗户上,苏长风立即摆手,让他们退下。

随着玄烨房中烛火的亮起,苏长风的手下纷纷匍匐往楼梯口爬去。

一步一步,苏长风眼睛眯着,注视着玄烨的房间。

烛火点亮后,一个人的影子坐在桌前,另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苏长风的手下动作极慢,没发出一丝声响,随着小二下楼的声音,他们全部走完。

苏长言后来没再发出声音,大约是听到他们谈妥了,便又寂静了下来。

柳翩翩对苏长风打了个手势,然后手掌一翻,一个瓶子躺在了她手里。

苏长风点了点头。

半柱香后,小二端着煮好的粥与青菜上了楼梯,在此期间,玄烨的身影一直端坐在桌前。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小二看了一眼苏长风,柳翩翩随手就打开瓶子撒了点东西到了白粥里。

小二端着盘子的手有些颤抖,慢慢地往前走去。

而那些手下,半蹲着身体,跟随着小二的脚步,一点点的往前。

客栈的楼梯年代有些久远,走起路来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江故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我的粥来了么,快送进来。”

小二咽了口口水:“好嘞,马上就到。”

小二走到房门前,黑衣人手中的迷烟再次拿起,小二敲了敲房门,烟管插进了其余房间。

“客官,您的粥来了。”

“好,我就来拿。”

江故答着话,但是房内的两个身影皆一动未动。

苏长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手不由自地往腰间伸。

就在这时,其余的房门瞬间打开。

一把扇子飞了出来,一下子打断了烟管,而那还趴在地上的人,还未站起来,喉间的鲜血已经飞溅出来!

一道耀眼的白光劈斩出来,连门带人直接被击中,从二楼跌落了下去!

一道青色的剑芒飞闪,眼睛还未来得及眨,门口的那人已被一剑洞穿心脏!

怎么会,那玄烨明明一直在房中一动未动!

苏长风和柳翩翩瞬间拿起了武器,苏长言白罗刹纷纷从房间冲了出来,玄烨和吴钩等人也紧随其后。

点燃烛火的那个房间,坐着的那个身影依然一动未动。

小二见到这样的变故,吓得整个人立即瘫软在地,吃惊地看着旁边那人献血如柱喷出,瞪大了眼睛,喊都喊不出声。最后双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苏长风与他手下立即与他们斗在了一起。

“六弟,你真是阴魂不散。”苏长言闲话家常一般和苏长风交流,但手中这扇却招招逼人。

“二哥,我自然是要跟着哥哥你行事。”

另一边,白罗刹和柳翩翩战至一处,白罗刹凭借自己精妙的步伐,攻得柳翩翩措手不及,根本没空发动绝弦蛊。

“翩翩,怎么还不用铃铛!”苏六一人独战苏长言与玄烨,有些招架不住。

只要苏长言绝弦蛊发作倒下,管它今晚计划成败,胜利还是在自己这边。

白罗刹如今的武艺远胜于柳翩翩,只是柳翩翩身段柔软,长于守势,一时之间也拿不下。

看到柳翩翩久久不使铃铛,苏长风有些急了,再次催促。

“六弟,你就这么怕我,不使些旁门左道,便斗我不过?你可是绝顶高手啊。”苏长言见柳翩翩被牢牢制住,便开始挑衅苏六。

“要我看,他这绝顶高手徒有虚名,怕是用什么外力强行提升,把底子给提前透支了。此刻身体怕是千疮百孔吧。”玄烨在一旁添油加醋。

“xx。”苏六脸涨的通红,好似被戳中了痛楚,出手之间,招式越来越快。

苏六招式便快,令苏长言和玄烨有些难以招架,两人勉励支撑,言语攻势却丝毫不停。

“明明是绝顶高手,还用迷烟,多少年前老套路了,你从哪个老古董那学的。”玄烨讽刺道。

“六弟,你急什么,你招式越快,越容易出错。”苏长言渐渐跟上了苏六的速度,逐渐游刃有余了起来。

抓住了苏六的漏洞,一扇飞光,击向苏六的喉间。

苏六立即侧身闪避,飞光割破了他的胸口,有血液流了出来。

不知是夜色还是其他原因,苏六的血液似乎带了点微微的绿光。

“翩翩!”苏六痛苦的嚎叫。

却在这时,白罗刹把握时机,一段刀罡撕裂了柳翩翩的水袖防御。

长长的白色水袖瞬间化作一段段地散落开来,似是一只只折翼的蝴蝶,慢慢落在了地上。

柳翩翩一口鲜血喷出,原本有些木木地眼神,似乎恢复了清明。

她看到白罗刹用刀指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手上的动作全都停下,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胡缨和吴钩加上两名御前侍卫,和苏六的几个手下很快的打到了楼下,但一时之间也有些难分伯仲。

眼看着大势已去,苏六收刀,飞起一掌劈向玄烨,玄烨只能收招回挡,苏长言的扇击再一次在苏六的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退!”

苏六拼着受伤,打退了玄烨,立即向白罗刹冲去。

“闪开!”苏长言立即出声提醒。

白罗刹瞬间闪躲,苏六上前一把提起柳翩翩便冲出了窗外。

“长言,救我!”柳翩翩突然惊呼出声。

但是很快便被苏六击晕,苏六的手下立即借着夜色纷纷遁逃,很快便消失了。

吴钩胡缨等人趁机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血痕,但他们逃跑之心极甚,丝毫不顾及身上受伤。

眼看着人都逃走,吴钩等人要追,苏长言立即吩咐道:“穷寇莫追,回来。”

诸人这才作罢,回来检查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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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刘家村

等到人都走光后,江故从房里问道“我可以出来了么?”

玄烨上前推开了房门,那坐在桌前的人,正是江故。

而床上的人影,却是由枕头摆出来的。

原来晚上,江故习惯起夜,今日起夜之时,却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江故虽然未经历过江湖事,但是看的江湖话本估摸着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他。

他立即长吁短叹地弄醒玄烨,在他发作之前,在他掌心写了“有人”二字。

于是两人,便在苏长风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双簧。

诸人检查了一下伤势后,便围坐在了大厅。

“今日多亏了江兄警觉,不然我们此刻还真可能中了招。”苏长言称赞道。

江故立即谦虚道“玄烨兄不愧是名门子弟,与我配合的相得益彰。”

玄烨没多言,默默包扎伤口,适才中了苏长风一刀。

冯有坚打着哈欠下来“怎么样,下一回需要我出手吗?”

“师叔,我们还应付得来,这江湖不可能事事有人庇佑。”白罗刹道。

冯有坚走上前帮玄烨检查了一下伤势,“那我就暂时做做后勤吧。”

“前辈,陇睢坡中敌人不明,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仰仗您。”苏长言抱歉道。

刘狗蛋很忧伤,小时候村里闹鬼,家里人心惶惶的,娘年纪轻轻就跑了。

年纪大些便来村口陇门客栈谋生,却不料还遇着匪徒把掌柜的抓了。

最后大半夜的,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眼前,太吓人了,做人好难。

刘狗蛋感觉周遭很是颠颤,摇摇晃晃的,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醒醒。”

有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狗蛋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

一位肤若凝脂,眼神灵动的姑娘看着自己。

刘狗蛋迷迷糊糊地说“我这是进了天堂吗,仙女姐姐。”

白罗刹愣了一下,立即整个人转向了刘狗蛋,右脸狰狞的疤痕把刘狗蛋吓醒了。

“怎么,醒了嘛,小二哥。”

刘狗蛋立即爬起来“醒了醒了。”

这时,他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可有不敢问。像自己这样身若浮萍的,今次保下性命就算不错了。

“我们现在正在前往陇睢坡,你指路,我们去你们村子里。”白罗刹客气的解释着。

刘狗蛋忙应声道“好,好。”我的小命,应该能保住吧。

苏长言在马车外拉开了帘子,探头道“等你带我们去了你们村子,想回客栈都随你,你们掌柜的还活着,被关在地窖里。”

刘狗蛋一听,忙激动地想跪下磕头,谁知马车一阵颠坡,整个人滚倒了一边。

白罗刹一把拉住他,刘狗蛋吓得涕泗横流“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昨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说啊。”

白罗刹少有的耐心解释道“我们不是坏人,你昨晚把你们村子里的怪事也跟那帮人说了?”

刘狗蛋听了这话又害怕的要跪下求饶,奈何人被白罗刹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刘狗蛋挣扎了一下,说道“女侠,都是被逼的啊,我不说,就要死了。”

“好的,我知道了。”

白罗刹说完就把刘狗蛋放在一边置之不理,刘狗蛋等了半晌,见她真的没有要自己命的意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车马在颠簸的山路上疾驰,刘狗蛋的心也跟着马车一荡一荡。

晃荡着,颠簸着,马车终于到了刘家村的门槛。

“到了,下车。”

刘狗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带下了马车。下了车一看,还真是刘家村。

村口有几只黄狗,还有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孩子在那跳房子。

一个小丫头一抬头,看到了刘狗蛋,立即伸手摸了一下还挂着的鼻涕,喜笑颜开“狗蛋哥又回来了,给小花带礼物了吗?”

刘狗蛋想开口,但又有些害怕,他转头偷偷看向白罗刹。

白罗刹推了一下,把刘狗蛋推向了两个孩童。

“小花,哥哥今天走的急,下回补。这些是客人,你快把村长喊过来。”

“好。”

几个人与刘家村村长表明来意后,村长立即把人迎了进来。

“都是这琴声闹的,刘家村的人啊,只有出去的,没有回来的。唉。”

“村长,村里还有回来的人吗?”苏长言问道。

“有的,你们坐,我去把人喊过来。”说完这刘村长立即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小花站在村长家院子外面探头探脑,想看看里面几个客人做什么的。

白罗刹对她招了招手,递给她几块桃干“乖,这是我朋友做的,你尝尝,这几日晚上乖乖待在家里别出来。”

小孩子不懂美丑,本来看到白罗刹脸上有道疤痕有些害怕,得了桃干,立即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村长很快带了三个女人回来了,她们都作妇女打扮,看来已经嫁了人。

苏长言上前与她们攀谈了几句,询问了一些问题,她们都有些面红耳热,很快便急着抢先回答。

“那天晚上,琴声响起前,我正在院子里头喂鸡。琴声响了没多久,我就晕了过去。”

“我是在洗衣服,白天没来得及,正好月亮又大又圆的,我就洗了起来。”

“我正好出门去隔壁借农具,想着明天去田地里翻一翻。”

苏长言耐心的听着,总结道“所以当时,你们都不在屋里。那么十日里面,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三个人立即异口同声道“就是做了个美梦,醒过来就躺在陇睢坡的山脚下。”

苏长言眨了一下眼睛,温和地点头“好的,今日打搅了,多谢。”

吴钩上前一人给了一两银子,三个妇女忙道着谢离开了。

几人要了一个空院子,暂且住下,只等着大后日的月圆之夜。

“苏二,你觉得刚刚那些妇女说的可靠吗?”玄烨问道。

“一派胡言。”

“那你还给了银子放人走,钱多隔得慌?”

江故道“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让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密。”

“哟,大才子,你又知道了。那你说眼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月圆之夜,找个女子,我们紧跟其后,一切不攻自破。”江故头头是道。

“切,那你哪找女子?”玄烨立即跳出来唱反调。

“我去。”白罗刹这才说了这次讨论的第一句话。

苏长言闻言立即反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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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琴声起

十五月,如银盘,高悬天际,群星拱卫。

刘家村的村民们全都听从村长的安排,今夜一个人也不曾露面,都躲在了屋子里。

这些村民不可信,但自己的人手还是可信的,苏长言等诸人分别在村子四周巡视,谨防有人出了屋子。

白罗刹穿着村民的麻布衣服,武器等诸多事物都藏在自己的乾坤镯内,她此刻正在院子里散步。

人定时分,夜色渐深,刘家村一片寂静,只偶尔有几声秋蝉,唱响初秋寂寥。

这时,一阵琴声从山谷蔓延开来,琴音悠悠,如空谷绝响,轻灵飘逸,传入了刘家村。

白罗刹听到了琴声,立即放松心神,为了以防万一,她身上的武功也叫冯有坚暂时封闭。

此刻琴声传来。她似寻常农女一般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伴随着阵阵琴声的,还有一层薄薄的烟雾,初时琴声断断续续,烟雾也淡淡的。

苏长言行走在刘家村的道路上,在听到琴声的那一刻,脚步立即向白罗刹所在的院子走去。

其余人也状似漫不经心,向着院子走了过去。

渐渐的,随着琴声逐渐清晰,烟雾也越来越浓密。

白罗刹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的烟雾越来越浓密,她屏住了呼吸,防止自己吸入。

可这无法调动武功的身躯,哪里抵抗的了无孔不入的烟尘,白罗刹最后还是吸了进去。

这烟尘刚吸入,白罗刹便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朦朦胧胧。

看着雾气越来越浓,所有人都闭息加快脚步。

不好,这烟雾必然有古怪。

苏长言这样想着,脚步更加快速。

下一个转弯便到了!

白罗刹的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她只能感到周身都被乳白色的雾气所包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抬眼望去,周围一片白色。

可这时,她却看到一人从烟雾中向自己走了过来。

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烟雾全都退散。

那人一步步走近,待到近了些,白罗刹方看清他面容,竟是苏长言!

苏长言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分波踏烟而来,待走至白罗刹面前,他向她伸出了手。

明明心中有个声音叫嚣着此事有些古怪,但白罗刹还是鬼使神差的伸了手。

白罗刹的手递到了苏长言的手上,苏长言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一语未发,牵着白罗刹往烟雾中走去。

白罗刹的手自被苏长言握住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烟雾竟也避了开来,给她留出了一片空间。

跟随着苏长言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在烟雾中行走着。

白罗刹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苏长言的手有些冰凉,好像没什么温度。

而行走在路上,感觉自己的脚步虚浮,似乎踏不到实地。

难道是因为封闭了武功的缘故?

头脑昏昏沉沉的,依然有些思考困难,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他向前。

两人一起走了不知多久,苏长言竟带着白罗刹来到一处宅院。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宅院。

白罗刹此刻几乎已经可以认定,眼前之人绝不是苏长言,可是她别无他法,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此时真的苏长言,刚刚冲入宅院,看到里面白罗刹早就不见了踪影,苏长言急忙喊道:“冯前辈,他们去哪个方向了?”

冯有坚回答道:“这是天音琴雾阵,你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跟着雾集中的方向!”

“多谢!”

苏长言立即跟着雾气前行,可这雾气来的慢,去得快,很快追雾之人便只剩下了苏长言和玄烨。

“苏长言”带着白罗刹踏过宅院的一个个门槛,一直来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摆放着一对红烛,一个红盖头。

“苏长言”把白罗刹安置在了床上,帮她盖好了红盖头。

不对,这肯定不对!

白罗刹的寻找十分焦急,但是她完全无力抗拒这一切。

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若再不反抗,就要与那些农妇一样了!

“苏长言”拿着红盖头一步步向前,白罗刹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她张开了嘴吧,也发不出声响,周遭一切都弥漫在琴声里。

苏长言跟着烟雾飞速疾驰,玄烨也紧跟着。

“苏二,你别急,你还中了绝弦蛊呢。听了这琴声没事?”

“暂时压得住。”只要不是柳翩翩亲自出手,苏长言分出一道心神压制住绝弦蛊轻而易举。

“你小心些,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玄烨说出这话的时候,苏长言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白罗刹看着红盖头一步步逼近,她立即气运丹田,只要冲破丹田那道气阀,武功便能马上回复。

白罗刹争分夺秒的运转心法,可那红盖头依然一步步的凑近。

成了!

白罗刹在最后一刻,成功运转出了万象心法,一举冲破了丹田之处的阀门!

马上就可以动了!

谁知,那红盖头依然不偏不倚落在了白罗刹的头顶!

立即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白罗刹的百会穴侵入,充沛的力量通过她的百会穴迅速控制了她的头部神经。

白罗刹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被强大的冲击力冲晕了过去。

苏长言和玄烨终于来到了烟雾消失之处,只见浓密粘稠的乳白色烟雾全部都围在一起,此时琴声已经停止,乳白色的烟雾还在收缩。

“这是什么鬼东西?”玄烨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一片树叶,对着那些烟雾扔了过去。

树叶刚一接触到乳白色的烟雾,立即融了进去。

“这是被融化了,还是穿进去了?”玄烨问道。

“我也不知,再扔个东西看看。”

苏长言说着,从地上搬起一块巨石,对着浓稠的乳白色烟雾扔了过去。

石头依然慢慢的消失,根本看不清是融化还是穿过。凡是接近烟雾的东西,都会被吸走。

但是在接近烟雾的那一刻,运动的速度全部都变慢了,以一种缓慢的姿态逐渐消失。

“这东西,我在典籍中从来不曾见,这世间竟有这种东西。”苏长言感慨道。

玄烨皱眉道:“那此刻怎么办,我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白罗刹与那些村民一样被抓?”

“我进去。”苏长言说着就要往里冲。

玄烨立即阻挡:“你这不是送死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眼睁睁看着她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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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探白雾

“你冷静一点。”玄烨劝阻道。

苏长言被玄烨紧紧箍住,苏长言敛眉:“放手。”

“你有病吧?”

“当日遇到漩涡,我们也是一同下去的,今日我不可能明智她有难而不去。”

说到此处,苏长言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语气也和缓了起来:“况且,之前那些人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大不了你十日后在山林里寻我们。”

玄烨有些无可奈何,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我就在此处等你。”

玄烨说着,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你无需太过担心,真有什么,冯前辈不会放任她被带走。”苏长言解释道。

“好,只是你的蛊毒真的能压制的住?”玄烨有些担忧的问道,人还是抱着苏长言,此刻放松下来,就显得姿势有些怪异。

苏长言也未挣脱:“里面很有可能是天音门的人,这也是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玄烨这才松手。

苏长言拿好折扇,开始往浓雾里走去。

刚接触到雾气之时,他便感受到一股粘稠浓郁的滞涩感阻拦自己前行。

他运功抵挡乳白色的雾气,但那雾气似乎有所感觉一般,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阻拦苏长言前行。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的叶片与石块,虽然速度慢一点,但也能进去,怎么到了自己这边就发生这种变故。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苏长言屏住气息,再次向前,可他向前的力越甚,那阻力也越大。

玄烨在一旁看了半天,也是连连称奇。

既然苏长言已经接触过雾气,但也没发生什么,玄烨索性也上前触摸了一下雾气。

玄烨缓缓地伸出手,雾气似是绕上来一般环绕着他的手。

“为什么你能伸进去?”苏长言问道。

“你别用力,慢慢地试试。”

苏长言闻言,不再运功,再次伸手。这回果然能够穿过去。

慢慢地,他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拉力在牵引他。

“该死,手伸不出来了!”玄烨骂道。

“这个东西的力量就是和你使力的方向相反,你放松了试试。”苏长言似乎瞧出些门道来了。

玄烨小心翼翼地如同一开始一般收手,才算是把手抽了回来:“吓死本大爷了,我可不敢进去,你自己小心啊。”

苏长言的一只手已经进入浓雾,他此刻放松了心神,把自己假想成一块石头,慢慢融入周遭的雾气里面。

苏长言抱元守一,封闭五识,放松心神。全身心的让自己真正成为一个死物。

等到苏长言完全放松之后,玄烨便在外面看着他一点点的被乳白色的雾气拉扯了进去。

“真可怕,我还是离远点。”

白罗刹醒过来的时候,又到了那片冰晶世界。

已经来了此地多回,产生了经验,似乎每回都是莫名其妙的便来到了此处。

天空之中的冰鸢一如既往的比翼双飞,冰蓝色的羽毛是冰晶世界天空中最美的点缀,

自己这一回为什么又出现在此,完全想不起来。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往前,去往最深处的角落。

回头望去,白茫茫一片,往前展望,前方冰雪更甚。

何去何从?

既然来了,就往最深处行进,在那里,必然会找到答案。

白罗刹依然是穿着鹅黄色的单衣,这回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似乎能感受到冰雪的温度。

是因为,我已经离这里的源头越来越近了吗?

白罗刹一步一步往前,起先是寒风瑟瑟,但还能忍受。渐渐的,风势逐渐变强,寒风愈加凛冽。

越往深处走,越感到刺骨寒意袭来。那一道道吹来的寒风,似是一把把冰刀刮过脸颊。

头发上渐渐结了霜块,衣服上也添了许多白色的霜。

白罗刹忍不住运转起了内功,之前还未在这里动过武。

往前走了许多路,仍是白茫茫一片,望不见尽头,看不到边际。

“喂!”白罗刹双手拢于嘴前,大声地喊叫。

可一声过去,天地间很快回归寂静,连回声都吝惜回答她。

白罗刹别无他法,开始用心观察,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想是阵法。

那我,为什么会被困在此处呢?

白罗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心。

前面,却突然出现了几只跳动的生物,白罗刹定睛一看,是只生长于极北之地的雪茸兔。

这冰鸢是极北之地特有的美景,这雪茸兔也一直存在于极北的传说中。可是我从未踏足过极北荒原,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向前的脚步不曾停歇,白罗刹来到了雪茸兔的身旁。

这些兔子的后腿格外有力,耳朵相较于其他兔子有些短小,但是它们非常的灵活。

这样雪茸兔似乎没见过人,白罗刹靠近之后也不闪躲,任由她来到身侧。

白罗刹伸出手,想要抓住一只兔子,可是在手即将触及的那一刻,雪茸兔从一个诡异的方向逃脱了。

“咦,竟这般有趣。”

白罗刹自言自语着继续去抓雪茸兔,可是每每近在眼前,雪茸兔却总是能逃脱。

而它们逃脱之后,还是待在原地,似乎就等着白罗刹来抓,也似乎是根本不把白罗刹放在眼里。

白罗刹被几只雪茸兔勾得起了兴致,足下踏着乾坤步,追踪了起来。

这不追不知道,纵使乾坤步踏出,依然不能动摇雪茸兔分毫。

这几只兔子的步法,竟然比乾坤步还厉害?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罗刹一边追着兔子,一边开始学着它们的步法。

越学越心惊,越学越忍不住紧跟其后,这其中的玄奥竟然暗合阵势,这似乎是比乾坤步更厉害的步法!

苏长言自从踏入迷雾空间后,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他的身体在雾气里面飘荡了许久,他才终于恢复了五感。

睁开眼睛,满眼皆是雾气,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但既然冯有坚说这是阵法,那必然有破解之法。

苏长言拿出了自己的游龙仪,往其中注入灵力,里面的小龙迅速的运动了起来。

苏长言按照游龙仪的指示,一步步往前走去,因为雾气太浓,他行进的速度格外的慢。

还好雾气内部不再有那相反的力量,不然此刻估计是进退不得。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苏长言的眼前的雾气慢慢变淡。

接着,一栋雕梁画栋的宅院出现在了苏长言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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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留声玉

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狮子身上绑着红色的绣球,走进宅院里面,处处张灯结彩,整个房子都洋溢着欢庆的氛围。

苏长言皱着眉头,有些琢磨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

房间里面,白罗刹刚刚被“苏长言”制住,真的苏长言却也恰巧在此时踏入了这屋子。

假苏长言立即察觉到有人闯入,可当他想要感知苏长言想法之时,却发现此人心智坚韧,如顽石一般,根本无法侵袭。

苏长言往里走了片刻,就看到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分雾踏云,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苏长言抢先发问。

那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行来,脸上有一层朦胧的薄雾遮挡,看不真切。

“阁下可是天音门弟子?”苏长言再次开口。

可是那名男子仍然不说话。

等到他走至苏长言面前,苏长言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压力袭来,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山。

即使是冯有坚,也不曾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此人究竟是何境界?

不对!

他若真有这种境界,完全可以随意的把人掳走,而不是故弄玄虚,摆下这等迷阵,肯定是阵法的影响。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为何在此掳走百姓!”苏长言连发三问,端的是气势如虹,丝毫不畏惧那人的压力。

这时,再次有琴声响起。

如空谷幽兰,如旷世神曲。

苏长言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琴声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可他手上并没有琴。

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长言的心底有一些发麻,折扇早已握在手中。

琴声悠悠,渐渐的,那不再是单纯的琴声,其中蕴含着深厚的内力。

音波功。

这的确是天音门的招数,可这人一动不动,这琴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长言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袭来,他立即把内力注入手中的折扇。

不同以往的是,这折扇吸收了力量一点点的变形,分筋错位,扇骨重生。那扇子一点点的脱落,扇骨分离,接着一根根扇骨相互连结,竟成了一把剑!

苏长言从未在人前显露过他会使剑,只是今日恰好在这封闭的阵法之中,眼前的对手又是他毫无把握的人,必须以最强姿态来应对。

音波功袭来,苏长言的剑挥动了起来。挑劈斜刺,剑武游风,剑光回旋如弯月,剑影纷飞不见踪。

这正是失传多年的月潇剑法,独属于月神的剑法。

苏长言使出了月潇剑法,凭借着灵巧的身形和出神入化的剑法,一时之间与那人斗得不相上下。

剑影翻腾,载沉载浮,剑无踪,月如钩,寻无果,觅无影。

琴声悠扬,破空穿云,音高昂,乐动荡,无来处,无归途。

见琴声不奏效,那人有些焦急,向着苏长言靠近,似乎想近一点加强音波的攻势。

果然,白色雾气随着他的动作也随着琴声动了起来。

苏长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剑在手,万物一力以对之。

苏长言的双手握于剑上,全身功法运转,一剑劈过,银色的月牙与白色的雾气相交,战火更燃!

战事一度焦灼,两人身上皆有受伤,苏长言久不使剑,此刻越战越勇。

反观那神秘人,直直伫立在那,身上发出了一浪叠过一浪的琴声,但琴声却在不断的减弱。

突然,在琴声衔接的空隙出现了一丝疏漏。

苏长言把握机会,一剑刺去,直逼对方面门。

可那人竟然丝毫不闪躲,一剑直接刺入他的额头,苏长言连忙收招,可还是有半寸刺了进去……

该死,他若死了,谁给我解绝弦蛊。

剑锋进去半寸,苏长言拔也不是,刺也不敢,整个人僵在那里。

等等,那人的额头上一丝血也没有流出,琴音也没有断绝,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苏长言心一狠,一剑刺穿了他的额头,琴声未歇。

剑身在他的头颅里翻转,横剑一斩,直接把他的头颅削下一半!

没有血,没有伤势,只有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头颅没涌了出来,琴声不歇,依然响着,只是声音开始后续乏力,断断续续。

这似乎是,能量用光的征兆。

苏长言准备把这个人劈成两半看看,他扬起剑,正要劈下。

“等等,饶命呀。”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依然是从那“人”的身体里传出。

“何方妖孽,不要装神弄鬼,速速现身!”苏长言的剑没有收,悬于那“人”上方。

人影迅速的缩小,最后化作了一块玉环,漂浮在空中。

“大侠饶命,我是留音玉,我没害过人。”

看到这样的场景,明显是玉环成了精,只是这玉环样子十分眼熟。

“你对那些撸来的女子做了什么?”

“我只是取走了她们的元阴助我修行。”

听到这话,苏长言顿时怒火中烧,举剑要砍。

“大侠饶命,我知晓你们人类的规矩,我都是用密法提取,完全不损害她们的身体,只是以后不能修行罢了。”

“你对我朋友也这样了?”苏长言的语气如腊月寒霜,凛冽刺骨。

“没有没有,我刚要动手,你就来了。”

听到白罗刹没事,苏长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仔细讲,如有欺瞒,后果自负。”

玉环在空中一闪一闪:“我是天音门尤真人的留声玉,他仙逝后便跟着他的弟子,代代相传,后来门人相斗,我生了灵智,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

“留声玉?”

“就是可以留存弹奏的琴声,复制音波功,音波阵。”

“原来如此。”看来这留声玉是一件稀世之宝。

见苏长言不说话,留声玉有些急:“你别杀我,我看得出你中了绝弦蛊,我能治!”

“哦,是吗。”苏长言不咸不淡的回答着。

留声玉却更急了:“你别不信啊,我虽然与你相斗耗费太大,但剩下的能量解决绝弦蛊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

“你等着!”

绝弦蛊说完立即光芒大作,整个玉环飞到苏长言身上,“你不要压制,让它现身!”

接着,琴声再次响起,苏长言不再分神压制,胸口处的蛊虫立即活跃了起来,留声玉辨明方向立即飞向蛊虫,牢牢锁定,琴声大作!

苏长言感觉胸口处热辣辣的疼痛,蛊虫在与音波进行激烈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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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绝顶高手

苏长言的胸口处热辣辣的,由内而外灼热感侵蚀着他的胸口。

留声玉悬于苏长言的胸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汇集成一束,射向苏长言胸口!

体内的蛊虫拼命的挣扎,似是要挣脱束缚,一下下冲击,捶打,想要从苏长言体内脱困而出!

留声玉既然要表现,岂敢留有余地。见那蛊虫挣扎,白光更加刺眼!

留声玉上传出一声刺耳至极的呼啸声,周遭浓烈的雾气慢慢汇聚过来,一点点的聚集到留声玉上。

接着,留声玉把那股力量全部转化为音波功,射向蛊虫!

绝弦蛊不肯坐以待毙,拼劲全力要在苏长言的体内找出一条生路!

苏长言内有蛊虫锤击,外有留声玉音波攻势,内外交加的攻击捶打着他每一寸神经。

留声玉的音波功赶到,钻入蛊虫的身体,蛊虫立即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苏长言与蛊虫相处的时日有些久了,已经有些神经被蛊虫侵蚀,那强烈的攻击也立即传达到他的身上!

“不要抵抗!”留声玉抽空喊道。

强烈的刺痛感让苏长言疼得脸色发白,全身血液逆流,冲向头顶,他极力控制自己,防止自己出手抵抗。

“啪嗒。”手中的剑早已握不住,掉落在地,片刻后还原成了折扇。

苏长言控制着自己的双手,胸口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把那一块肉剜去。他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玄烨在雾气阵外,陡然听到那惊天呼啸,定睛一看,发现雾气的范围似乎收缩了。

玄烨立即执剑在手,以防不测。

雾气一点点的收缩,玄烨紧随其后,雾气包裹下的地方逐渐露出真容。

只见一片残垣断壁出现在玄烨面前,残破的宅院,外墙上布满青苔。

门口有两只石狮子,一只的头只剩下半截了,另一只身子少了一半。上面绿油油的傍生着许多藤蔓。

里面似乎传出了苏长言的惨叫声,玄烨心头一跳,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冲进了宅院。

这雾气褪的极快。玄烨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铺天盖地乳白色的雾气似是漩涡一样向苏长言的胸口汇集过去。

苏长言跪倒在地,头上的玉环垂落,发丝飞扬,手深深埋入泥土,脸色惨白,胸口处破开了一个大洞。

“苏长言,你怎么样了!”玄烨立即赶过去,可那雾气形成的漩涡呼啸着让他无法靠近。

玄烨真气运转,再次向苏长言冲过去。

“轰!”整个人立即被雾气震退,撞在了院墙之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x的,该死!”玄烨擦掉了嘴边的血迹,站起身子,继续走向苏长言。

再被轰走,再爬起。

玄烨执着的要过去,而漩涡的力量也逐渐减弱,被震退的距离,越来越小。

“苏长言,你到底怎么了!”玄烨再一次被震退,但这一回实在无力起来,他趴在地上哀嚎。

苏长言被疼痛侵蚀的几乎麻木,整个人几近晕厥,心中只留一丝神念还在苦苦支撑。

有人,在喊我。

是谁?

苏长言突然睁开眼睛,胸口处的雾气漩涡已经消退,留声玉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绝弦蛊,已死,我累了,休息,一段时间。你吸收了此地所有的力量,自己”留声玉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光芒,从苏长言的胸口往下掉落。

苏长言伸手,接住了它。

苏长言看到玄烨在不远处的地方趴着,正爬向自己,可那双手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苏长言运转了一下功法,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浑厚充盈。

这是,绝顶高手之境?

苏长言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玄烨面前:“你怎么在外面搞成这副样子?”

头上传来了苏长言的声音,玄烨抬起头,看到苏长言对自己伸出手,如玉的面容依旧。束发的玉环已经重新佩戴好,除了胸口处的大洞,其他与往常无异。

“你这个,混蛋。”玄烨说着倒了下去。

在他倒地之前,苏长言赶紧把他扶起来:“怎么刚见面就骂我,怎么伤的?”

苏长言一边说着,一边为玄烨输送内力疗伤。

精纯的内力输送了进来,玄烨来不及多说,赶紧恢复。

“你这个混蛋,武功又提高了,现在你该不会是绝顶高手之境了吧。”玄烨恢复的差不多了,问道。

“是啊。”

“你这个王x蛋!早知道,就我进来了。”

“你可舍不得以身犯险,况且我这是因缘际会,你进来也未必能吸收这力量。”

“哼。”纵使苏长言说的没错,玄烨也很反感他这个态度,“那白罗刹呢,你找着她没?”

“哦,对。”苏长言立即把玄烨放了下来,玄烨一时之间没有站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人!”玄烨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起来骂道。

苏长言也不理会,转身往宅院深处走去:“好了,你伤都好了。跟我找人吧。”

浓雾散尽,这里露出了本来面目,残砖碎瓦,青苔横生,无不透露出此地的破败。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玄烨很快追了上来。

“我也不知,不过大约是天音门曾经的驻地。”

“真的和天音门有关?那你的蛊毒。”

“已经消失了。我完全感受不到它在我体内的迹象了,多亏了天音门。”

“啊,你见过天音门的人,在哪,已经走了吗?”

苏长言没有多解释,推开了最里面的院门,此处是正院,白罗刹十有八九在这里。

白罗刹此时还在冰晶世界里,跟着雪茸兔锻炼了许久,对它们的步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里面分明就包含着乾坤步的步法,但是比自己的乾坤步更加包罗万象。

我现在所用的是后世的简略版,虽然也少有传世,但比至最初的步法,已然简单了许多。

而这雪茸兔的步法,浑然天成,我定要把它们融入我自己的步法之中!

苏长言推开房门,白罗刹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穿着粗布麻服端坐在那里,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白罗刹?”苏长言上前喊道。

可是白罗刹一动不动。

“她这是怎么了?”玄烨也赶到了。

苏长言定气凝神,观察着白罗刹,接着,上前挑起了她的盖头。

玄烨在他后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张白璧无瑕的脸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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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明天要回国啦~

普吉岛休闲游就要结束啦。

回国接着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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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狗腿子

苏长言掀开了白罗刹的盖头,露出了一张白璧无瑕的脸。

原本知晓,若是有一日天之痕褪去,那张脸必然貌美如花,没想到就在今日看到了。

白罗刹还没有睁开眼眸,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她此刻完美无瑕的容颜。

“这这这是白罗刹?”玄烨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长言的第一反应是再把盖头盖上,下一刻,他意识到不行,转过身对玄烨说“你不准看!”

玄烨用手指指着苏长言,捂着胸口“你这个没良心,我看看怎么了,以后我有的是机会看。”

“出去。”苏长言不容分说,眼神凛冽的看着玄烨。

“不看就不看。”玄烨一边转身,一边唧唧歪歪,“苏长言我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子,一点仙风道骨都没有,和外面那些小男人没差。”

“哗。”玄烨身侧的石砖地上,一道寒光打了过来,立即留下一条痕迹。

玄烨立即噤声,咽了一下口水,赶紧跑了出去。

刚出房门立即说“小气鬼!”

白罗刹的神识依然在冰晶世界里,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她都无从知晓。

苏长言看着白罗刹的脸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在旁边静候了片刻,发现她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便坐下来,把留声玉拿出来把玩。

为他去除绝弦蛊似乎耗尽了留声玉的法力,此刻它暗淡无光,静静躺着苏长言的手中。

这时,那垂落在一旁的红盖头似有所觉,迅速的向着留声玉靠近,似乎想要吸取留声玉上残存的能量。

苏长言岂能容它作乱,立即输送内力到留声玉上,得到力量加持,留声玉渐渐又恢复光芒,趁着红盖头靠近之际,反而抓住了它,开始吸收它的能量。

红盖头发现被抓,想要逃脱,苏长言一把抓住了它,帮着留声玉吸收它的能量。

片刻后,红盖头上的灵力波动消失,吃饱喝足的留声玉又开始忽闪忽闪。

“谢谢,要不是你,我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听着留声玉这么用成语,苏长言满脸黑线,但还是说道“举手之劳。我朋友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不醒?”

留声玉躺在苏长言手中,闪啊闪“她似乎是封闭了武功才中的招吧,红绫刚一制住她,她体内似乎自动发动了防御机制,反正我们动不了她。”

“你们俩是狼狈为奸?”

“哪有,吸取女人元阴修炼这事是红绫想出来的,我只是帮它把人引过来,稍微分享点成果而已。”留声玉越说越底气不足。

“你们害了多少人?”

“我们没有害人,她们只是失去元阴,我还用阵法造梦,让她们在梦中都是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留声玉强词夺理道。

“所以她们没有一人愿意说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留声玉上的光芒变成了粉红,似乎有些害羞“呵呵,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只能说明,反响不错。”

“”

“大侠,我都助你解了蛊毒。又把万千灵力送给你,助你修炼,你不会要过河拆桥吧。”留声玉激动的有些明灭不定。

这个留声玉的声音很稚嫩,看来心智不大,所行虽不是善举,也算不得大恶。

更何况这样一件宝物,苏长言怎么舍得把它破坏。

可怜的留声玉,不知人心险恶,打不过对方,就只知道尽自己一切去讨好眼前这个人。

它分明可以仗着自己的本事威胁苏长言,但是它直接就拼了小命去帮他解蛊毒,又阴差阳错的把聚集在此处几十年的灵雾尽数注入苏长言体内。

此时,它完全可以携恩求报,但它还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

“大侠,你这么英俊潇洒,想必有很多女侠喜欢吧。不如我教你弹琴,想必你以后会如同尤真人风采卓然,引无数女侠折腰。”

“”这个留声玉,是这种性格的吗?

“大侠,要不这样,我知道你这个朋友一个小秘密,你放了我,我说给你听咯?”

“”这个倒可以考虑一下。

苏长言刚准备回答,外头玄烨的声音响起“长言,你在里面和谁唧唧歪歪,怎么有小孩呀。”

听到外头还有人,留声玉立即不再发言,往苏长言怀里一钻。

玄烨已经推门而入,东张西望了一下“咦,明明有小孩的声音。”

苏长言毫不留情就把留声玉卖了“喏,罪魁祸首。”

“呀,大侠,你不要我了嘛!”留声玉一看苏长言要把自己递给玄烨,立即急的出声。

看到一块玉在说话,玄烨吓得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鬼东西?”

“你才是鬼东西,我可是留声玉。”留声玉一闪一闪的,说完,还把玄烨的声音放了一遍“这是什么鬼东西。”

玄烨立即喜笑颜开,接过留声玉“这个玩意好玩啊,还会说话。”

苏长言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就是它把你打瘫的。”

玄烨立即吓得手一抖,留声玉就要往地上跌落,苏长言眼疾手快的接住“你看你怎么怕成这样。”

“这块玉环这么厉害!那白罗刹?”

“她不醒的原因目前还不知道,只是我说蛊毒也是它解的。”

玄烨啧啧称奇,但是也不敢碰留声玉,而是让苏长言拿好。自己远远的看了看。

“哼,胆小鬼,比大侠差多了。”留声玉把握一切时间狗腿。

玄烨立即跳脚“臭泥巴,我要和你一决高下。”

“大侠,你别拦着我,我要教教他做人。”留声玉一边这样讲,一边往苏长言怀里钻。

苏长言扶额道“罗儿现在还昏迷着,你们能安静一会吗?”

留声玉立即狗腿道“我来演奏一段清心安神的乐曲唤醒你朋友。”

玄烨感觉自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抖了几下,闭了嘴。

留声玉立即响起音乐,乐声潺潺,如明月照松间,泉水游石上,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可是一曲毕,白罗刹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留声玉的光芒淡了些“我的能量快用完了,需要吸收点日月精华,先睡一会。”

说完就暗淡了下来,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环,苏长言把它收好。

白罗刹此刻依然神识游于天外,在冰晶世界中与雪茸兔徜徉,完全不知晓现实发生的事。

苏长言又谈了谈她的鼻息,确认她无碍,吩咐玄烨先行回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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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出发,东岐!

白罗刹不知在冰晶世界中待了多久,总算是把雪茸兔的步法融合了八成。

可这最后两成,怎么都学不会。寒风越来越凛冽,雪茸兔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就在冰原上跳跃嬉戏。

白罗刹索性盘膝坐下,开始仔细消化之前融汇的步法。

在融入了雪茸兔的走位后,她的乾坤步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步法,而是已经进化成身法。

“不够,这样不够。”白罗刹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演新的身法,可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唉”一声叹息从远处飘来。

一阵强烈的寒风袭来,还带着些许霜雪,白罗刹劈头盖脸的被糊了一脸。

白罗刹浑身打了个冷颤。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此处只有自己,从未想过还有其他人。

“阁下是什么人,还请现身一见!”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着的风声,刚刚的那声叹息似乎从不曾出现。

她擦掉了脸上的雪,眼睛有些清凉的感觉。

这时,白罗刹再看雪茸兔之时,发现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已经变了。

雪茸兔行动的轨迹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每一个跳跃,每一个动作,皆有迹可循。

“多谢前辈!”

不久之后,白罗刹突然跃起,跟着雪茸兔跳了几下,很快便能抓住一只。

“哈哈哈,成了!”

白罗刹抓着雪茸兔,仰天大笑,整片冰原回荡着她喜悦的声音。

正准备好好揉一下毛茸茸的兔头,雪茸兔却浑身发出白色的光芒,恍得人睁不开眼。

苏长言一直端坐在白罗刹面前,忽然之间,原本平缓的呼吸声中夹杂了些许喘息。

苏长言立即抬头,这时白罗刹也睁开了眼睛,两人便这样,四目相对了起来。

白罗刹一睁眼,冰晶世界消失,苏长言俊秀如玉的面庞认真的看着自己。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对视。

苏长言发现,白罗刹原本消退的疤痕又一点点的出现。

“你醒了。”

“是啊,都发生了什么?”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白罗刹被封的经脉早已恢复,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刚想起身,双腿发麻,整个人就要往前面栽倒。

苏长言立即上前扶住了她,手不由分说的搭上了她的脉搏“你脸上的疤痕在你昏迷的时候消失了,现在又出现了。”

这么说来,自己进入冰晶世界,应当与这天之痕有关。

见白罗刹不说话,苏长言扶着她坐好在床榻上,帮她揉了揉腿“怎么样,好些了吗?”

白罗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忙起身七歪八扭的跑了出去。

苏长言在她身后发笑。

刚一走出屋子,白罗刹便看到这满目疮痍的院子,看来这迷雾之中一切都是幻象。

那么自己新学会的身法呢,不知使其来如何。

“苏长言,我们在此打一场吧。”白罗刹突然回头说道。

苏长言轻摇折扇“你确定,我现在已经是绝顶高手境界了。”

“我昏迷了多久?”白罗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昏过去几年了。

“三日而已。你现在饿不饿?”

被这样一问,白罗刹发现自己的五脏庙已经开始反抗了。

“不管,先打一场再说,试试我的新身法。”白罗刹说完便一掌劈了过来。

苏长言知晓她步法诡异,但此刻仗着境界提高,并未把她放在眼中。

却不料,明明是正面袭来,自己轻巧避开了,可右侧却中了招。

“这身法确实巧妙。”这般之后,苏长言立即认真了起来。

一招得手,白罗刹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能与你一斗吧!”

衣衫翻腾,人影闪烁,两人便在这片废墟之中打了起来。

“哈哈哈,如何?”百招过后,两人依然不分上下。

“这身法确实精妙,不知是何名字?”

“此乃我自创身法,是我观察雪茸兔身姿学会的,便叫融雪身法吧。”

“雪茸兔极北都难得一见,你如何见到的?”苏长言立即发现其中的诡异之处。

“我也不知晓,我昏迷之中便和雪茸兔作伴。”白罗刹未细说。

苏长言点了点头“那我们便回去吧。”

“等等,你的蛊毒?”

“路上与你细说。”

一行数人,辞别了刘家村人,又踏上了东去的道路。

这一路行来,比之先前,安稳了不少,苏长风也没有再露头。

轻车骑马,秋日融融,几人便在这样的氛围里,来到了东岐。

明明未到冬季,但东岐的寒冷似乎有些急不可耐,早已覆盖了整片州域。

冯有坚一踏入东岐境内,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不免心潮澎湃了起来“还是我当初离开时的东岐。”

“师叔,这景色自然未变,但是现在多了很多花样啦。”

“哈哈,丫头,这就是你这个向导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阿嚏!”江故打了个喷嚏。

其余几人尚可,都有护体真气,江故却是冷得瑟瑟发抖“白女侠,你们这儿这么冷,你不提前告诉我,阿嚏。”

看着江故把自己的所有单衣都拿出来裹在了身上,白罗刹哈哈大笑“我从三岁开始习武,五岁开始便不再惧怕东岐之冷。”

江故狠狠地瞪了白罗刹一眼“阿嚏,我要赶紧去传令,只是不知司徒洛身在何处,要不我直接去宁家?”

听到宁家,白罗刹的眼角微微颤了颤“恕不奉陪,我要和师叔回雪山去了。”

说完,便要纵马换道。

玄烨却突然开口道“等一下,我来东岐本就无事。不如带我去领略一下东岐瑶山之景?”

东岐瑶山是东岐最大的一座雪山,也是白罗刹师门所在之处,高耸险峻,常人根本无法攀登。

白罗刹挑眉,打量了一下玄烨“你一路跟到了此处,真是为了江湖历练?”

“自是如此。”

“那你不跟着苏长言去见见武林第一美人,跟我去雪山看猴子?”

“美人又不是自己的,没什么好看。更何况,你也是美人,我也是见过的那种。”玄烨一边说着,一双桃花眼闪烁了起来。

“咳咳。”苏长言咳嗽了几声。

“别咳了,你是来提亲的,那我以后自然可以光明正大追求白女侠了。”玄烨继续抛媚眼。

白罗刹此次回去,有草药要寻,多一个人还多一分力,她询问了冯有坚的意见后,便道“好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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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宁府

宁府。

秋日的午后一切都呈现出安静祥和的气息。

东岐的瑶树,随着秋意渐深,也慢慢染成了橙红色。

整个东岐,最美的瑶树长在宁家。整个江湖,最美的美人也生在宁家。

而有时候,过分的美貌,没有足够的实力,会成为一种烦恼。

宁雪魄生在宁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样的烦恼。

可是三年前,隐世门派的崛起,一切走向都变了。

相露芝裘一身薄薄的羽纱衣,站在瑶树下面,身边有侍女捧着果盘分立两旁。

宁雪魄走到院子里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秋日美人图。

相露芝虽然年愈四十,但风韵丝毫不减,整个人立在那儿,风姿绰约,无人能及。

纵使宁雪魄上前,那江湖吹颂的容貌,比起相露芝,仍少了些风韵。

“娘,你还在为我为难吗?”

相露芝回眸“孩子,你站在那做什么,秋日风冷,快些过来,若冻伤了,你祖父可要难过。”

宁雪魄展颜一笑“娘,无妨,我最近武功有所进益,已经有护体真气了。”

相露芝的眉毛弯弯,笑容欣慰“你自小天赋不错,如今竟已经有了护体真气,怕是已经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了吧。”

宁雪魄上前,搀起相露芝的手“娘,我的路还长着呢,您不要太过忧心。”

相露芝拍了拍宁雪魄的手背“孩子你别怕,苏家快要派人来了。”

宁雪魄挥手屏退了侍女“娘,我听闻,苏长言并不想娶我。他与那白罗刹似乎有染……”

说至最后,言语缓慢,似有些自怨自怜。

相露芝敛眉道“我们宁家与苏家的婚事,是你们出生时就定下的,岂容他反悔。苏阳天已经传信与我,不日苏长言就要上门提亲。更何况,我的孩子这般聪慧灵巧,谁能不爱呢。”

宁雪魄把头靠在相露芝的怀中娇嗔道“娘,只是那司徒洛,去而复返,女儿怕。”

相露芝摸了摸宁雪魄的头发“他这次来倒是没说求娶之辞,可谁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如今隐世门派来势汹汹,我们这些老牌世家,必须拧成一团啊。”

两人都没有发现,有一侍女站在廊下,很快,她转身离开。

穿廊走巷,端着食盒来到了宁府别院。

守门的年轻人,看到她,询问了几句便放她进去了。

侍女推开门,司徒洛正在房中写字。看到侍女进来,司徒洛抬了一下眼眸“来了。”

侍女放下食盒,立即跪倒在地“参见洛主。”

“起来吧,你无需和他们一样,毕竟你是宁府的人。我也只是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而已。”

“是。”侍女起身,把刚刚在院子中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司徒洛沉吟了一会,吩咐道“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侍女放下了食盒中的食物,提着空盒子离开。

司徒义走了出来,道“我这几日偷入宁家书房,翻阅族谱,适龄女子中,没有任何一个叫宁罗的。”

司徒洛拿出雪花印记的手帕,用手摩挲着上面的十六瓣雪花图案“她必是宁家人,只是用了假名。宁雪魄呢?”

“前几日刚刚达到一流高手境界,进入绝世高手之境怕是还有个五六年要搓磨。”

司徒洛摇了摇头,手指在雪花图案中心的字上摩挲“天资也一般,将来若是宁家和苏家联姻了,迟早被苏家吞并。”

司徒义皱了皱眉“难道你还打她主意,你跟我说是找宁家其他人联姻的。”

司徒洛把手帕收了起来,笑了笑“我原本以为宁雪魄是上上策,可是如今,我定要把宁罗的身份挖出来。义叔,麻服你去把宁家嫡系的几个小姐的生平资料都帮我找出来。”

“你这么瞎折腾干嘛,凭我们的实力,想统一武林还不简单。”司徒义叨叨了几句,但仍是去找人搜集资料。

司徒洛继续提笔“全部用武力解决,失了许多乐趣,况且这江湖,比我们想象的要水深。”

白罗刹带着玄烨来到了瑶山脚下,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大雪山,玄烨心生澎湃之意。

“我算是明白了你的性子怎么造就的了,走,快带路。”

“哈哈,这雪山很高,你可要做好准备一口气爬上去,上去了就有猴儿酒。”

“好!”

“师叔,我新近创了套身法,我们今日比一比,谁先登顶。”

“哈哈哈,我老胳膊老腿了,那就陪你们玩一玩。”

三人说完,立即向着雪山山顶出发。

瑶山之顶,烟云缭绕,俯瞰众山,云蒸霞蔚。

白罗刹第一个冲上山顶,她大声喝道“猴儿们,我回来啦!”

原本在树洞里休息的,在树上嬉戏的雪猴,一时之间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叽叽叽叽!”猴群飞也似的冲了下来,扑向白罗刹,后面赶到的玄烨与冯有坚看的一愣一愣的。

冯有坚摸了摸茂密的胡须“这丫头片子,竟然把雪猴也给继承了,有几把刷子,没有堕我坐忘峰名头。”

“冯前辈,这雪猴不是你们坐忘峰的猴子嘛?”玄烨虚心请教。

冯有坚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雪猴一直与我们互不干涉,也不知这丫头怎么与这群猴子打成一片。我们师兄弟以前想喝猴儿酒,都是去偷的,她倒好,你看,还有猴子送酒来。”

玄烨顺着冯有坚所指之处望去,还真有一猴子手里捧着两个大葫芦晃晃悠悠过来了。

玄烨立即竖起大拇指道“白罗刹肯定是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些猴子。”

冯有坚满脸红光,与有荣焉的走上前,口中吟唱道“长江后浪拍前浪啊。”

“师叔,别吹牛了,来喝酒!”白罗刹朝着两人挥手。

走进山门,白罗刹带着冯有坚参观了她和师父平时居住的地方。

冯有坚一边走一边点头,双目之间已经充盈着泪水,手摸着这些老旧的家具,每一道坎都充斥着岁月的痕迹。

“没错,这就是我们坐忘峰,你师父从未提起过?”

白罗刹摇头“师父只让我叫他师父,什么都没说。”

冯有坚偷偷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那你带我去看看你师父的墓碑,我这个师弟也该回来给师兄扣头了。”

白罗刹咽了下口水“我已经多年未归,所以可能会有些杂草,师叔见谅。”

“少废话,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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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天命

秋日的阳光无法穿透,瑶山的白雪皑皑,孤寂的寒风呼啸在木石之间。

一座坟冢孤零零地躺在山野间,坟包小小凸起的地方,还沾染了一些霜雪。

冯有坚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有些哽咽地喊道“师兄,师弟来晚了。“”

一语道出,涕泗横流,二十年的沧桑与不甘,尽数化为虚有。

白罗刹上前安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把祭祀的东西摆在坟冢前,声音有点沙哑“师父,徒儿不孝,这么久才来看您。”

两人明显皆有心事,但碍于对方在场,无法诉诸于口,两人缄默的跪在坟冢前,一片安宁与死寂。

过了许久,冯有坚开口说道“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把我们坐忘峰的传承告诉丫头,但是你放心,以后坐忘峰的精神由我来守护,”冯有坚说完,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丫头,我在大殿等你。”接着,转身离开。

白罗刹待冯有坚走远之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在坟前大声的哭喊了起来“师父,我已经是绝世高手了,我已经离那一步只差一隔,我原本想着,等我终于到达那一步的时候,便去取回我的东西,可是现在,唯一可以证明我的身份的无欢已经死了。”

“师父!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白罗刹说完匍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久久不能自已。

白罗刹抬起头,言语之间带着一些欣慰说道“师父,我遇到了师叔,我把他带回来了,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师叔的心,是一心向着坐忘峰的,弟子眼下要去找他了。”

白罗刹来到大殿的时候,冯有坚站在首座的位置上,用手摸索着椅子上的划痕。

听到白罗刹的声音,冯有坚开口道“这道划痕,是昔年我和你未见的二师叔比武所致,我离开这些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青山不改,人才辈出,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们坐忘峰的传承不会断。”

白罗刹泪眼婆娑的喊了一句师叔,眼泪汪汪地说道“烦请师叔和我讲一下坐忘峰的故事。”

冯有坚转过身,认真地端坐在首座之上,抬起手“白罗刹,跪下。”

“是!”白罗刹依言跪在地上。

“吾乃坐忘峰第二十五代掌门,萧真人坐下三弟子冯有坚,今师兄故去,人丁凋敝,暂代掌门之职,坐下弟子白罗刹,除强扶弱,性情豪爽,丝毫不堕我坐忘峰名头,今以掌门之位授之,吾移驾监视长老,辅佐白罗刹,匡扶正义,维护武林安宁。”

冯有坚说完,把手中的一枚玄铁令牌递给白罗刹“此乃我坐忘峰代代相传我掌门印记,当初师父授予我,我对不起他,现在我传给你,希望你莫要像我这样,你起身随我来后殿。”

白罗刹一直以来,只知道师父与练武,从未想过师父和自己住在这么大的一片房子里,这里原来竟是一个门派,她此刻懵懵懂懂地接过冯有坚递给她的印记,看着那雕刻成山峰形状的令牌,白罗刹一时有些晃神。

冯有坚带着白罗刹来到后殿,这里说是后殿,其实在白罗刹眼里,就是一间正屋后面的小屋子而已。

屋子悬挂着一副无画像,白罗刹曾经问师父这是谁的画像,但师父只是沉默,后来白罗刹便不再问了,也不再来这个房间。

冯有坚走到画像前,主动开口道“此乃我坐忘峰开山祖师瑶真人的画像。”冯有坚说着,把画像掀起,露出后面光秃秃的墙壁“我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

冯有坚在光秃秃的墙上以星辰八卦的手势,用特殊的顺序敲击这墙壁上对应的点。

“看清了吗?”

“看清了。”

冯有坚的嘴角在微微扬起“孺子可教。”

随着冯有坚的手指敲击到最后一个点位,光秃秃的墙壁突然间发出了光芒,一点点的光芒汇聚成一个八卦星盘,冯有坚把自己的手掌按在星盘之上,用力按了下去,左侧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条地道。

“跟我来。”

白罗刹随着冯有坚走进地道,这地道竟然没有散发出奇怪的味道,看来这边还有其他的出口。

“你有没有照明的东西?”

白罗刹取出了夜明珠,硕大的夜明珠瞬间照亮了整条地道,冯有坚带着白罗刹,行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间石室,石室里面摆满了香案和灵位,冯有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白罗刹也照样磕头。

冯有坚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们坐忘峰历代掌门,以后你的灵位也会放在这上面,我们坐忘峰一向人丁淡薄,我们师父只收了三个徒弟,你师父也只有你的一个徒弟,因为我们肩负责任重大,不能被过多的人知晓。”

“你以为我刚刚说的匡扶正义,维护武林正义,只是说说而已吗?这是我们坐忘峰真正的责任,你能习得渡罪刀不是巧合,你脸上的天之痕亦不是厄运,你是真正的天选之人,师兄抚养你长大,但不忍心把这份责任告诉你,眼下的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

“除了开山祖师之外,从没有人修习成功的万象心法,你修炼成功了。那一刻,你师父就该知晓,你将背负的责任。”

“万象再出,天道不孤。妖魔肆逆,渡劫灭罪。”

“你以为我一直待在那山旮旯里真的是修炼,我只是查明了渡罪刀的归处,想要看看究竟最后被何人得到。若是被人习得,我便要带他回坐忘峰接受传承。”

“我从没想到过,竟然是你。”

冯有坚说到此处回头看向白罗刹,言语之间有些惆怅“师兄,你终究还是先我一步,找到了天命之人。”

白罗刹陡然听闻这些消息,一时说不出话,过往的种种似乎都在崩塌,师父在自己看不到时候究竟做了多少事。

师父这些年来的欲言又止,师父看到自己习得万象心法的悲喜交加,师父死前久久难以合上的眼睛,一时之间都有了答案。

师父,你心疼我,不愿让我肩负责任,可是最终,命运的齿轮还是把一切推到了我的面前。

白罗刹的眼眶里,清泪落下,内心的酸楚却无法排解。

“唉。”冯有坚深深叹了口气,“我又如何想让你肩负这么大的责任呢?只是如今,隐世门派的出现,阴阳果的现身,一切都在往当年预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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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修行

白罗刹久久不能言语,这一切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突然。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只想早日炼成绝顶高手,摆脱天之痕,找回名字而已啊。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师叔,你不会是骗我吧?”白罗刹忍不住问道。

冯有坚立即眉头一皱,胡子一吹:“我都带你来这儿了,骗什么骗。你师父是不是没有教你万象心法的最后一段?”

“对啊,我这次回来就是想修行最后一段的。”

“哼,他给你不完整的心法,就是不想你接受天命,不接受天命,你就永远摆脱不了天之痕。你现在,还想学最后一段吗?”

白罗刹毫不犹豫道:“我没有那么多大报复,大思想,一直以来,我都想学成后取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无论如何,我要学。”

“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责任,也罢,也不知道事情会几年后发生,我先带你前去学习。”

冯有坚说完,带着白罗刹继续往洞穴深处走,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罗刹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这扇门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开了,上面布满了青苔。

“把我给你的印记插进去,我会在后殿等你,等你学成之后,你便出来。”

“师叔,学成最后一式,我必须要冲击绝顶高手境,可是我还差一株灵草。”白罗刹忍不住打岔。

冯有坚摇着头:“我们当初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你这个小丫头做嫁衣啊,灵草是你故去的二师叔冒死采的,就在里头。”

白罗刹把玄铁印记按在门上,立即有“咔咔”的声音传来,似是有什么锁打开了。

在推门进去前,白罗刹回头道:“师叔,待我出来,你把当年发生的事,详细的与我说一遍吧。”

“臭丫头,等你练成了再来跟我说这话。该有的水和食物,我会定期送来的,你就安心修炼,没个三五年,别想出来。”

白罗刹一愣:“什么,要三五年,我还与人有个半年之约。”

冯有坚拍了拍她的头:“有什么约定都放下吧,进了这个门,不突破是出不来的,你现在还要进去吗?”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吗,白罗刹的内心有些纠结。

“可是我明明觉得,我与绝顶高手之境只有一线之隔……”

“有些人一线之隔,困顿了一辈子,终身无法进益。现在告诉你,三五年后你就能突破这一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怎么敢不满意,只是,若真的三五年后,一切都来不及了吧,那时候,取回名字又有何用。

看白罗刹沉默不语,冯有坚决定再帮她一把:“你不是有阴阳果,你拿一个出来,不就节约了几年时间。你看苏小子不就是外力充斥,强行突破了那一线,现在是绝顶高手了。你那阴阳果不比他的灵雾差。”

不进去,就绝对拿不回自己的东西,但是进去,一切还有希望。

“好,师叔,我进去了。只是我的小蛇需要你照顾了。”白罗刹把灵兽袋递给冯有坚。

冯有坚接过袋子:“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赶紧进去吧。”

“师叔,保重啊。”

“别唧唧歪歪。”冯有坚一边说着,一边把白罗刹一脚踹了进去。

白罗刹揉着屁股,师叔真是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这石室内有一个蒲团,蒲团前放着一本,蒲团侧面有一个方形盒子,想必便是放灵药的。

白罗刹打开方形盒子,当初渡罪老人传递给自己的影像与那盒中的药草瞬间重合。

师叔为什么这么急着让自己接受传承,究竟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了吗。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谁让自己打不过师叔呢。

等自己练成绝顶高手境了,也要踢他的屁股。

白罗刹端坐在蒲团上,仔细的翻越这面前的万象心法册,可这最后一式竟然没有文字,都是些扭扭曲曲的图案,这可怎么学?

白罗刹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宁府外,苏长言带着江故站在门口。

“吴钩,你递个帖子进去,就说江南苏氏,不日拜访。”苏长言吩咐到。

“是。”

江故有些疑惑:“都到门口了,你不直接进去?”

苏长言轻笑道:“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该进去的人是你。”

一听到司徒洛在里面,江故立即道:“那你还不随我进去拿人?”

“你进去是奉命行事,我此刻进去,却是不伦不类。”

“为何?”

苏长言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江故:“你真的是墨路院出来的?”

“如假包换。”

“司徒洛在宁家,人人都知道他是为什么在,此刻我进去,不就是好像要与他争什么似的?”

江故点头道:“你们原本就有婚约,本该是你大大方方的前去,眼下他先到了,反而让你落了下乘。”

“正是。”

“那我求你陪我进去嘛,毕竟这司徒洛是个武林高手,他不尊命令怎么办?”江故一向能屈能伸,此刻马上哀求道。

苏长言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我们江湖之人,本就不需要遵从王命,但是司徒洛要借王命行事,他必然会遵从。”

江故立即拉起苏长言的手,摇晃道:“万一他一时失手,把我杀了呢,毕竟我此番前来,是来坏他好事的。”

苏长言抽回了自己的手,用扇子敲了敲江故的额头:“那我定然替你收尸。”

“竖子!”江故作为一个文人,没什么骂人的词汇,他此刻只能把心中最恶毒的话说了出来。

看到江故恼了,苏长言这才道:“好了,你若害怕,便与我一起等几日,时候到了,我便会进去。”

“那要等几日啊,可会耽误王命?”

“那我就不知晓了,你身为钦差大臣,不如乘机耍耍威风,我们去见地方官吧。”苏长言提议道。

原本以为江故会反对,没想到他点了点头,正了正腰带:“没错,如果只有几日可活,我也得耍耍威风再走,这样不枉费我江家列祖列宗的教导。”

此刻吴钩递了帖子回来:“二少,已经递了,宁家让人传话,问我们何时前往拜访。”

苏长言轻摇折扇:“这宁家,如今很不懂规矩啊,该拜访时,自然会拜访,何苦相逼呢。”

江故嘿嘿讪笑:“他们这是想借你之手把司徒洛赶走。”

“就你知道,我们去府衙吧。”

雪域仙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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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瑶山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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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今日已经叫了第三杯茶了,底下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张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张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从今儿起床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究竟是惹上什么了呢。

在今上手下做事的都知晓,除了中州的官员,其他的地方官都是门面而已,油水少的可怜。

偶尔不巧,赶上你所统辖的县府是一些世家的驻地,那你行事之间还要看一些江湖世家颜面,若是身边没几个高手,那真的是处处低头。

他十年苦读,一朝中榜,殿试得了个探花郎的名头,出入翰林院,虽无实权,但也风头无二。

一朝拒绝了上峰的指婚,被踢到东岐做县令,听上去是升了职,可偏偏分到了瑶山县,谁不知道瑶山县一直是四大世家宁家的辖地,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只能安安稳稳好好做事,期盼着这些江湖人别搞个什么武林大会之类出人命的事,任期满了再疏通疏通回皇城。

今儿个眼皮跳成这样,怕是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上一回这么跳,还是上峰要把自己那庞大腰肥的女儿指给自己,这一回,不知道是什么事。

“小六啊,再给我来一壶茶。”张申倒干了手中的茶,立即招呼道。

小六一边埋怨自己这没什么架子的县令,一边乖乖的给他去换茶。

小六刚走出去,不料却看到两名腰上带刀的侍卫来了,吓的小六立即跪倒在地“两位爷,我们县令虽然胆小可从没做过贪赃枉法的事啊,你们是抓错人了吧。”

听到小六的喊声,张申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另一只靴子总算是落地了。

江故走上前道“这位小兄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是圣人特派的巡抚,前来东岐视察,并不是来抓你们县令的。”

小六听说不是抓人的,抬起头,看到一白面书生穿着一身官袍站在自己面前,忙叩首“小的给巡抚请安,小的这就把老爷请出来。”

张申在里头听到这样的动静,哪敢迟疑,早就出来了,立即行礼道“瑶山县县令张申,参见巡抚大人。”

江故与张申昔年也是有来往的,文人之间,自有一股心心相惜,立即上前道“张县令请起。两年前小弟与兄长铜雀楼一别,不想今日又再见了。”

看到来人是江故,张申悬着的心稍微收了一收。这江故开口就提旧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江贤弟,你如今高升了啊,愚兄在你面前实在有些抬不起头。”

“兄长莫要讥笑小弟,谁不知道这巡抚只是说的好听,如今可不是正如无头苍蝇一般才来找兄长讨杯茶水喝。”

张申客气道“贤弟谦虚了,来,快进来,只是不知这位是?”

张申虽然为人耿直,但好歹在中州皇城也混迹许久,这苏长言看上去便气度不凡,怕是哪个王宫贵胄微服私访的吧。

江故立即介绍道“江南苏氏听说过吧,这位便是苏家二公子。”

虽然不是王宫贵胄,但也是身份不凡啊,张申立即道幸会,两人见礼之后,便一同前往府衙。

张申既然要做地方官,依着他好学的精神,自然已经把宁家的历史公案等等全部摸透,这江南苏氏,可是与宁家,有婚约的。

如今苏公子不上宁家,直接来寻自己,这其中,有些门道啊。

可是席间江故只是敬酒,谈论往昔古今,或是诗词歌赋,而那苏二公子,似乎于诗词方面也颇有建树。

渐渐地,张申便放下了心中的见地,与二人把酒言欢了起来、

这张申不甚酒力,很快便两颊泛红“贤弟,你说,这王太宰过不过分,要把他那女儿许给我,我虽然称不上貌比潘安,但也万万不值当去取了他女儿啊。”

江故打着酒嗝“这王太宰,在申兄你走了之后不久,据说也被贬斥了。等这里任期满了,疏通疏通,就回去了。”

“唉。喝酒。”

第二日,直到这日上三竿,张申才清醒过来,羞愧万分的喊人给自己更衣,一出去,发现江故与苏长言早已候在门口。

苏长言客气道“张县令早。”

张申想要出房门,却发现门口被堵住了,一时有些不解“两位这是?”

江故道“昨日把酒言欢是论我们过去的情,今天兄弟要办正事了,也是特意来只会申兄你一声。”

“应当的,不知今日是要去看卷宗还是?”

苏长言轻咳了一声,江故立即道“我们就看看宁家近三十年来的案牍好了。”说到此处,江故附耳在张申旁,“装装样子,总不能啥都不看。”

张申立即会意“应当的应当的,请随我来。”

宁府里,宁雪魄得到了消息,又一次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往相露芝的院子里赶去。

相露芝依然站在瑶树下,宁雪魄心头有些不喜,皱了皱眉“娘。”

听到宁雪魄的声音,相露芝依然没有移开眼眸,只是摆手吩咐其他人退下。

“娘,苏长言他来了,但是他却只递了个帖子而不进府,这是何意?”宁雪魄急忙把心中的疑惑道出。

相露芝转过头,脸上还是温柔的笑容,似是春水一般沁人心脾“他怕是不想直面司徒家。”

宁雪魄蹙眉道“可是司徒洛一直在我们家借住,难道我们就这般放任吗?”

相露芝有些为难道“我原想着,苏长言来提亲,这司徒洛自然知难而退,可如今他帖子是递了,却不言明登门的时日,莫非是不满我们的态度。”

“娘,宁家在东岐是第一世家,为武林人士广开大门,司徒洛递了帖子正大光明进来,我们作为东道主招待一下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去而复返,恬不知耻,实在是……”后面的话,宁雪魄多年的教养让她住了嘴。

相露芝摸着宁雪魄的双手,叹息道“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你爹去岁去了九华至今未归,家中无可以做主的长男,确实有些为难了。”

宁雪魄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胸口有些起伏“实在不行,就把二叔他们请回来吧,再这样下去,真不知如何收场。看如今这情形,司徒洛是狼,这苏长言未必不是豹子。他们都想趁机在我们宁家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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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眉目

相露芝听到宁雪魄这么讲,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父亲尚在,我们有什么可怕他们的。你那些二叔,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当初若非他们,我们怎么会母女分别五载。”

说到此处,相露芝的眼角闪烁着泪光,她拿起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眼角:“以后这话,你休要再提,只要娘还在一日,定护你周全。”

宁雪魄闻言立即扑到相露芝怀中,轻轻抽噎。

相露芝摸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抬起来,拿起帕子小心的擦拭这她脸上的泪渍:“你这孩子,如今都二十三岁了,还这般爱撒娇。”

擦到宁雪魄右脸的时候,相露芝的手不免轻了些:“这宗神医真是厉害,天之痕都能去除。当初你刚练武没多久,脸上陡然出现那样一条疤,可把娘吓坏了。后来来了个老头说你是天命之人,要带你去瑶山上修炼,我怎么舍得。”

相露芝一边喃喃着重复了无数遍的小时候的事情,一边认真的帮宁雪魄擦拭泪痕。

“娘,我如今岂不是好好在这儿了。”宁雪魄有些不耐烦,这些话相露芝已经絮絮叨叨了无数遍了。

“是是是,只是宗神医居无定所,不然也该好好感谢他。”

“以后有机会自会酬谢的。”

“好好。”

*

白罗刹盯着眼前的书本依然一筹莫展,她已经坐在蒲团上冥想了三日。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冯有坚又送吃食过来了。

白罗刹立即出声求助:“师叔,这心法看不懂啊。”

“我又没练过,你问我也没用,自己好好钻研。想想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冯有坚说完便脚底抹油,任白罗刹在他身后怎么喊都无用。

最擅长的,自然是,阵法。

想到阵法,白罗刹把自己的游龙仪拿了出来。

那日为救苏长言曾经用过一次,还好苏长言半昏迷状没有察觉,后来也没有提及。

苏长言,不知道他现下在做什么,可能已经去宁府提亲了吧。

不知道他何时成婚……

我在想什么啊,还是好好研究万象心法才是。

白罗刹把玩着手中的游龙仪,不免思绪万千。

难道游龙仪还能助自己看破这上面的鬼画符?

等等,鬼画符。

自古符阵不分家,可是自己一直专修阵法,对于符篆一道只能说是平平。

主要是现在天地灵气过于稀缺,一枚符篆能借的灵气太过稀少,自己一直有些看不起。

但若是,运用万象心法,化万物之力为己用,那符篆之力,岂不是倍增?

白罗刹迅速搜集了自己脑海内的符篆知识,符阵不分家,对于符篆,她也是学习过的。

借用看符篆的眼光来看这些图文的话,似乎有些能辨清了。

这师叔虽然满嘴跑火车,给自己扔了这么大一个担子,但是偶尔,还是有用的嘛。

白罗刹立即调动神识,开始钻研万象心法的最后一式。

这次有了眉目以后,那些图文虽然仍然如同蝌蚪一样,但是很快便在她的神识里重新排练组合,逐步拼凑成了一个个能看懂的文字。

这初代祖师,肯定是一个符篆大师啊。

万万没想到万象心法的最后一式还融合了符篆知识,若非自己在这一道有些天赋,光是参悟可能就要耗费许久的时光。

万事开头难,如今找到了方法,接下来便靠自己的努力了。

玄烨自从上了瑶山,还没和白罗刹单独说几句话,没想到她就去闭关了,每天和雪猴子,冯有坚这个老头相对着,感觉颇为烦闷。

这一日,两人又坐在观景台喝酒。

“冯前辈,虽然白姑娘不知道坐忘峰,但是我们这些正经传承一直都听过它的名号啊。”玄烨奉承道。

冯有坚摸了摸自己头上有些稀疏的头发:“客气一点啊,以后她就是坐忘峰掌门了。”

玄烨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么随意的吗。那她知晓坐忘峰的历代掌门都孤独终老嘛?”

冯有坚立即一个眼刀杀过来:“你什么意思,我们历代掌门哪个不是为了武林大义而奋斗,没功夫找侠侣而已。”

玄烨立即把脸凑到了冯有坚面前,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这苏长言与宁家有婚约了,冯前辈您看我怎么样。青剑派玄天真人门下二弟子,我师兄就是下一任掌门,我嘛,应该担当个执剑长老吧。”

冯有坚没好气的把他的脸挥开:“臭小子,别把我当那群小姑娘,我们家丫头脸长成这样子,你说你安得是什么心。”

“我当然是一片赤诚啦。前辈你不知道吧,我们那日在天音门的旧宅里,掀开白姑娘的盖头的时候,当时她脸上的疤痕一瞬间消失了,真正惊为天人啊。”

“小子,你再说一遍?”冯有坚一把抓住了玄烨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你说她脸上的疤痕曾经消失?”

“咳咳,前辈您轻一点。”玄烨把冯有坚的手拍开,“我不是回来跟您说,她暂时昏迷了吗,那段时间她脸上的疤痕就是不见的。只是后来她清醒后,似乎疤痕又回来了。”

冯有坚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了,玄烨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想要起身告辞。

“等等,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苏长言知晓。”玄烨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冯有坚的眉头拧巴成一个川字,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这事不要让第四个人知晓了。”

“好。前辈,可是白姑娘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冯有坚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她的天之痕开始发动了,看来她终究是逃不过宿命。”

玄烨觉得冯有坚有些神神叨叨的,但在一名老牌绝顶高手面前,他也不敢多开口。

“臭小子,你来我坐忘峰,怕是对我们的剑洞有想法吧。”冯有坚主动问道。

玄烨也不避讳,直言不讳道:“没错,我乃修剑之人,自然想见识一下剑洞,不知道与我们青剑派的剑谷比怎么样。”

“呵。”冯有坚轻笑一声,“各有千秋吧,这剑洞你可以进,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玄烨早就猜到要付出些什么,这冯有坚这般爽快,也甚合他心意。

“前辈请讲。”

冯有坚上下打量了一下玄烨,若非有大胡子遮挡,此刻玄烨就能看到他脸上算计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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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德武阵

“你是玄天真人门下?”

“正是。”

“玄天老匹夫选徒弟的眼光倒是不错,你比他那个假正经好多了。”

“前辈,说正事呢。”

“哦,其实这事也很简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站在白罗刹这一边。”

玄烨已经打定主意要付出些什么代价了,没想到冯有坚就轻飘飘的要求他以后万事站在白罗刹这一头。

这还不容易?

他们是朋友,那自然万事都会站在朋友这一边了。

“就这么简单?”玄烨忙问道。

冯有坚定定的看着玄烨:“这可不简单,即使是和你师命有冲突,你也得站在她这一边。”

这个……

冯有坚似笑非笑的看着玄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会站在正义的一方,若是她以后要作恶,我绝不容她。”玄烨最终还是坚定的讲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冯有坚摇头道:“那不行,其实你们青剑派的剑谷挺好的,我们这小破峰统共没几个人,这么些年的掌门弟子加起来也不过百,真没什么意思。”

冯有坚说着,便起身要走。

“哎,前辈,等一等啊。”玄烨立即喝道,“我虽然爱剑如痴,一心追求剑道,但若是我违背本心,去行恶,那我就违背了自己的道,那我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没了啊。”

冯有坚转过头,浑浊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天之痕选中的人,不会让你失望的,剑洞你虽不能进,但是可以让你进另一个地方,也会对你大有裨益的。”

玄烨立即眉开眼笑道:“一直听师父对坐忘峰很是神往,没想到还是我今日有缘啊。”

冯有坚摇头晃脑:“玄天那个老小子,当初没赶上时候,剑洞是打不开的。现在你小子赶上时候了,可惜可惜。跟我去德武阵吧。”

一老一少就这么离开了观景台,他们刚一走,躲在一旁的雪猴立即蜂拥而上,把他们剩下的吃食一扫而光。

玄烨跟着冯有坚穿过一片林子,来到条湖边。

湖岸边有一只霸下驮着块石碑,碑上刻着:德武阵。

冯有坚在那霸下头上敲了三下,湖水立即发出了轰隆隆的轰鸣声。

接着,湖水分开,从地下冒出一个个石台,石台星罗棋布,看不出规则,有的离得远些,有的离得近些。

而在湖水的对岸,有一峭壁,峭壁之上有瀑布以湍急之势俯冲下来。

“这瀑布的水,自然是瑶山顶上瑶池的水,你穿过这石台,到达峭壁之下,登上瑶池,便算破了这德武阵。”冯有坚解释道。

玄烨打量了一会,没看出什么玄妙之处,但是有些阵法,看似平平,内里变化多端,绝非自己看几眼便能明了的。

“那我便去了?”

“去吧去吧,丫头十岁的时候就破阵了,你别太丢人就行了。”冯有坚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我在瑶池那边等你哦。破不了阵就自个在这摘野果填饥吧。”

“前辈你温好酒,在上面等我来喝。”玄烨挥着手大叫。

冯有坚走了以后,玄烨立即拔剑在手,准备破阵。

玄烨小心翼翼的跳上第一个石台,警惕的看着四周,什么动静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嘛,莫非是只考教我轻功?也对,毕竟白罗刹十岁就能过的,我好歹也二十五岁了。”

玄烨刚刚放下心,准备朝下一个石台跃去,却有一道水柱从湖水中射了过来。

玄烨毫无防备,一下被射了正着。

可是刚被射中,下一刻,所有的石台全部都下沉,玄烨一下子便落到了水里面,整个人立即湿透。

这瑶山名字虽然好听,可这是座雪山啊,这瑶山上的湖泊,自然冷的透心凉。

玄烨从湖水里跃起,立即在岸边逼干了身上的水。

在运功恢复了自己的体温后,他再次看向德武阵,发现石台又恢复了。

看来还不能被水柱击中啊。

*

白罗刹在石室内专心的学习万象心法的最后一式,找到方法之后,她已经可以开始修炼了。

可这最后一式,写满了整整一本书,看似内容繁杂,其实每一页只有一个字,必须把每一页的符篆参透,才能继续学习下一页。

刚开始之时,符篆还算简单,一天便能学得五页。

可是渐渐的,随着剩下的页数变薄,符篆的难度也与日俱增,三天才能参透一页。

这一日,白罗刹参悟到一半,冯有坚又静悄悄的给她送吃食了。

这石室的设计,能进难出,有放食物的地方,但是里外都看不到情况。

冯有坚每次都是拿着空盘子才能确认白罗刹无碍,可是最近几次,他接到的盘子依然是满的。

难道丫头出事了?

不应该啊,这才修炼几天就走火入魔。

冯有坚有些担忧,但是又怕出声影响白罗刹参悟。

在石室门口来回踱步。

“师叔,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白罗刹在最新的一页已经卡了四天了,有些眼花缭乱。

“丫头,你怎么不吃饭啊,师叔还担心你出事了呢。”冯有坚听到白罗刹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白罗刹舒展了一下经骨,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便走到石室口,拿起饭食。

“师叔,我们坐忘峰有没有关于符篆修行的书籍啊,你可以拿一些来给我看吗?”白罗刹问道。

“你自己在石室里好好找一找,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听到冯有坚这么讲,白罗刹有些汗颜:“师叔,这里能进不容易出,你们之前是怎么把东西送进来的?”

“嘿嘿,这里只是绝顶高手以下出不来而已,等你到达这个境界了,自然就能随意进出了。况且你师祖,那可是先天高手啊。”

“师叔,师祖是怎么没的?”

冯有坚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寂静。

是了,之前师叔说过,他离开之时,师祖尚在,所以一切都发生在这二十几年之中。

等到白罗刹以为他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响起来:“太蹊跷了,师父没了,松师兄也没了,这也是我不得不回来的理由。你安心练功,这些事交给师叔来查。”

“好。”在没有足够的实力面前,说什么也是空的,连先天高手都无法抵抗的敌人,自己又有何用。

草草吃完饭食,白罗刹开始往石室更深处走去。

原本只看到蒲团,便以为是修炼之地了,没想到走到石室后面,还有一扇小门,白罗刹推开来,立即被里面的珠光宝气给亮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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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书山

黄金以块状堆成了小山,旁边还有一个盒子,放着各色的珠宝,瞬间把那间小室照的亮堂堂的。

成堆的珠宝黄金堆砌在眼前,难怪师叔看着自己拿出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没有反应,自己平日和师父也从不下山讨生活,但是从不缺银两。

原来坐忘峰的底蕴这么深。

这么多钱,都比得上山下那些中型门派了。

白罗刹自从师父过世后,一直过得有些紧巴巴的,陡然看到这些钱,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她很快的移开目光,看到了旁边,这些才是真正的门派底蕴。

成堆的书籍,一摞摞丹药。

看到这书没有架子,因为太多只能堆砌成一座座小山峰,白罗刹忍不住想起了民间流传的那句“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自己以往想要学什么,只需跟师父说一声,师父便会扔给自己一堆书,原来源头在这。

师父走的那般急,什么也不曾交代。

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师父突然旧疾发作,握着自己的手满眼含泪的模样。

当时只想着师父舍不得自己,如今想来,其中隐情颇深。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八年,还能寻根追源吗?

八年前,白罗刹从未下过山,仅有的一回,也是十岁那年,师父带自己去了一趟上元灯会。

看到了不愿看到的场景,便再也不想这回家,不想着下山了。

她的手翻阅着一本本典籍,这些都是坐忘峰的底蕴,以往师父只带给自己部分书籍,那时,天真的以为自己算是饱读诗书了。

而今这里的藏书,才让自己意识到,学海无涯。

白罗刹开始翻找自己需要的书,这书海藏书实在是多,还好也算是分门别类,不然找起来颇为不便。

小时候曾经苦闷过,自己跟着师父,身若浮萍。

后来自己行走江湖才知道,师父教会自己的东西超越旁人太多。

而今才真的知道,师父留给自己的,真是难以想象。

白罗刹挑拣了一摞关于符篆的书籍,然后便坐在那儿一目十行的翻阅起来。

她一直以来对于阵法一道格外有天赋,自从阵法世界出来后,更是在阵法造诣上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今在新的高度再来看符篆知识,学起来那叫一个融汇贯通。

虽说符篆还是实操为主,但是白罗刹此刻只要先充斥理论知识来翻译心法奥义,所以学起来格外快速。

*

苏长言坐在案几前,和江故一起翻阅着东岐风物,当然主要还是看看宁家近三十年来的情形。

江故看起案卷来,自然是一丝不苟,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轻浮的样子,此刻倒是真真算是有了墨路书院的大才子风范。

苏长言一目十行,只看自己需要的信息。

两人一坐,便到了晚间。

这时,吴钩来了:“公子,宁家小姐递了帖子过来,似乎是邀请您中秋节赏月的。”

苏长言没有抬头:“放下吧。”

吴钩依言把帖子放了下来:“公子,宁家的下人还等着您给回信。”

“可。”苏长言依然没有抬头。

待吴钩走了,江故立即露出了往常八卦的面目,一把拿起了帖子。

“啧啧,这帖子是用上好的云笺啊,上面的墨。”说到此处,江故凑前闻了闻。

“这墨也是灵石墨,这宁大小姐,是个雅人啊。苏兄,你不拆开了看看?”

苏长言闻言,依然没有抬头:“你若有行至,自己拆开了看便是,届时你也跟我一同前往好了。”

江故立即兴奋地打开了帖子,津津有味的阅读着:“这怎么好意思,你看这宁小姐太客气了,还会派车子来接。你们俩是未婚夫妇吧,我跟着掺和不妥吧。”

虽然嘴上这么讲,江故满话语里透露着,我要跟着去的态度。

苏长言的眉毛微蹙,立即让他平和的面容上带了一丝冷峻。

相处了这些时日,江故自然知道他此刻有些不悦,立即识趣道:“那我便舍命陪君子吧。不过苏兄,你可在这些案牍上看出些什么?”

苏长言的眉毛蹙的更厉害了,“这宁雪魄,在五岁之时曾经得了重病,恰巧宗神医带着徒弟来东岐游历,便把她给带走了。”

“这一处我也看到了,这宁雪魄是十岁那年回来的,回来之后病痊愈了,也没再听过身体有什么异样。这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她走了五年,凭什么不是她父母去接,而是她的族叔把她送了回来?”

江故觉得苏长言有些小题大做:“这还不简单,只是去接一下人而已。你们都是世家,这家主总归不能常年在外做这些小事吧。”

苏长言摇头道:“不对,以相露芝的爱女心切,她不可能不亲自去接,除非有什么事绊住了。我需要看宁雪魄十岁前后那一段时间的记载。”

江故陪着苏长言看了一天案牍,肚子有些饿了,眼下听苏长言的意思,还要看下去,自然有些不乐意:“那我们也用了晚饭,我再让张申送过来吧。你说我一个巡抚,是来传圣令,查民情的,你叫我查你岳丈家,这叫什么事。”

“先吃晚饭吧,明天再说。”

“后天我们可是要去赴约的,明天该去挑一身行头啊。”

苏长言原本妥协只是想着能轻易查着这些资料也多亏了江故的缘故,可是听到江故这般讲,他立即回击道:“你便对自己的外貌这般没有自信?”

江故立即昂首挺胸道:“我们读书人的气质自然就是那一身书卷气。”

接着又弯下腰,小声道:“但是我这般看世家的案牍,看不出什么东西,也没什么政绩啊。”

苏长言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轻摇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故:“所以明日便细看这十几年前民间的案牍,看看有什么冤假错案啊。”

“你这……”真有什么案子和宁家有关,那咱也不敢管,咱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

看着江故吃瘪的表情,苏长言觉得通体舒泰,推门走了出去。

见苏长言出去了,江故正了正衣冠,随手把帖子往袖子里一塞,便跟着苏长言出去了。

见着两人终于从房中出来要吃食,外头候着的几名衙役算是松了一口气,真担心看出个什么来,赶紧知会了一人去禀告张申,其他几个便张罗着吃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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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初见

太阳即将落下,瑶山县上的那些小商贩却丝毫没有打烊的意思。

因为今儿是中秋,正是一日里头,生意要有起色的时候。

苏长言第二日本想约着江故再去翻阅案牍,但不料下人来报,苏长风真与柳家达成了联姻。

当时柳翩翩被苏长风带走之时曾向他呼救,不管是真也好,假也罢。

在柳翩翩给他下毒的那一刻,早就已经在心底与她划出条道道来,不想再有过多牵扯。

只是如今,苏长风要借柳家之势威逼自己,那么与宁家联姻,确实势在必行。

自己这样的人,早就知道,感情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的,没有站在那个位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

难怪被那样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白罗刹早已看透的事,苏长言何尝不知晓呢。

但是宁雪魄的身份,以及白罗刹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东西,总是暗示着他,要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下。

没有什么比直面本人更好的方式了吧。

苏长言此刻独自一人站在宁府门口,身旁马车车身上刻着苏家的雁子衔柳印记,马车里铺陈着一应设施,都是昨日苏长言研究宁雪魄十岁以后的习性所准备的。

虽然出门前被江故狠狠地鄙视了一下,但是总不好真的让宁家的马车来县衙门口等他。

既然计划好了,那便要做万全之策。

因为他是苏长言,万事谋定人间仙。

宁雪魄听闻苏长言一改之前疏离的态度,竟架着马车来宁府门口等自己,一时也有些错愕。

宁雪魄一边对镜梳妆,一边问着身边的丫鬟:“春红,你看我今日这个眉毛如何?”

春红何曾见过自家小姐这般姿态:“小姐,您的眉毛,自然是千好万好,您样样都好,不然怎么会府里赖着一个,府外候着一个呢。”

春红说到此处,其他丫鬟也立即应和着奉承起来。

宁雪魄被奉承的云里雾里,雪一般的娇容上似是绽开了一朵江南的莲花一般,给她的脸上添了许多娇色。

乌云一般的发丝,春红帮她反绾发髻,并在发髻下垂下一条燕尾披至肩后。

比照了多个珠钗后,选了一排瑶花簪插了上去。

宁雪魄粉饰完毕,转过身去,丫鬟们纷纷倒抽着凉气。

乌发雪颜,唇红齿白,两颊上带着点娇羞,更添了醉人的色泽。

“小姐实在是太美了,正是便宜了那个苏长言了。”

在众丫鬟的簇拥下,宁雪魄来到了宁府门前。

宁家门口栽了两棵瑶树,正直中秋,瑶花已谢,瑶叶火红,苏长言一身白衣,头上束着玉冠,立在马车旁边。

宁雪魄踏出府门的那一刻,看到他,神似便飞了出去。

身边的丫鬟们立即压低了声音说:“也只有未来姑爷这样的,配得上小姐了。”

看到宁雪魄缓缓行来,衣裙轻轻曳地,苏长言脸上挂着笑,心中想的却是,若是白罗刹定会嫌弃衣服累赘,不方便打斗。

心中构思了无数回,真的见到苏长言的那一刻,宁雪魄的心中一阵激荡。

这瑶树下的人,以后便是自己的夫君了。

“苏公子。”宁雪魄行了礼。

“宁姑娘,请上马车吧。”苏长言说着,便吩咐手下摆了个木几过来,方便宁雪魄上马车。

宁雪魄原以为苏长言会借机扶自己上马,没想到他这般注重礼节,而是给自己准备了踏脚之物。

这般想着,宁雪魄再次对着苏长言点头微笑,然后小心的提起裙摆,准备上车。

站在门口的丫鬟们,或搓手,或扶额,感慨这眼前美好的画面。

“宁姑娘,不知要去哪儿?”突然,旁边传来了一个异样的男声。

司徒洛。

这是司徒洛与苏长言第一次正式见面。

司徒洛穿着一身蓝靛色的长衫,没了往日的招摇,但也丝毫不减他富贵佳公子的清贵。

“天呐,司徒公子也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躲在门后的丫鬟们,似乎看热闹不嫌事大。

宁雪魄还未及回答,司徒洛走到了苏长言面前:“司徒洛。”

“苏长言。”

“幸会。”两人同时说道。

“司徒公子,我与苏公子相约今晚去瑶叶楼赏月。”宁雪魄站在木几上,亭亭玉立的站直了身子。

“不知道苏公子介不介意多一个人?”司徒洛若无其事的看向苏长言,似乎再问今晚吃鱼吗一样稀松平常。

苏长言却把问题丢给了回来:“其实是苏某赴宁姑娘的约,若是司徒公子没有收到帖子,想必方不方便就无需苏某来回答了吧。”

宁雪魄用手抚了一下垂在肩膀上的燕尾,眉眼弯弯:“司徒公子,今夜中秋,应当与家人同聚。”

眼下之意甚是明了,不是家人,请便。

司徒洛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备而来:“所以我特意来邀请佳人,不知佳人可否赏光?”

目光灼灼,直视宁雪魄。

“今日宁姑娘盛装打扮,不愿给在下一个机会吗?”司徒洛步步紧逼。

有时候人不要脸,真的很无敌。

特别是,比你强的人,还不要脸的时候,你根本无从拒绝。

宁雪魄把目光投向了苏长言,似是准备让他说什么。

苏长言的折扇轻轻摇晃:“司徒公子,凡是皆有先来后到。”

宁雪魄立即会意道:“我已约了苏公子,改日再应司徒公子的约吧。”

所谓改日,自然遥遥无期。

司徒洛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那我们恰好同路,不如这马车载我一程如何?”

司徒洛说完,也不管两人回答,直接越过宁雪魄,上了马车,“哟,这里头装饰的还真是神仙一般,宁姑娘快进来瞧瞧。”

宁雪魄原本上车上了一半,此刻站在中间,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她皱着眉头,看着苏长言。

苏长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宁雪魄下来。

宁雪魄依言提着裙摆站在了苏长言身旁。

苏长言轻声吩咐了车夫几声,车夫立即打马驾车而去。

“那么久麻烦宁姑娘随我漫步而行了,今夜中秋,这瑶山街景,想必也是不错。”

宁雪魄以手遮面,眉眼间的笑意却完全无法掩饰:“中秋的瑶山县,通宵达旦,乐趣甚浓。如今时辰尚早,我们慢慢走到瑶叶楼便是了。”

苏长言颔首道:“嗯,那便让司徒兄先去占位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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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漫步

“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

“玉露泠泠,洗秋空银汉无波。”

司徒洛从一开始的发现马车怎么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到后来已经平静的坐在车架里,听着外头传来的歌谣。

这第一次见面,原本以为是他稍胜一筹,没想到反而落了下峰。

若是从马车里跳下去,确实可以掺和进他们两人中间,但是实在是落了下乘。

况且他的目标,原本,就是苏长言而已。

宁雪魄?

最近似乎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司徒洛端坐在马车内,脑子里盘算着等会的应对策略。

苏长言与宁雪魄信步走在街头,看着东岐街边的景致风物,小贩叫卖的东西,都与江南格外不同。

“苏公子,你们江南的中秋,会如何祭月呢?”宁雪魄主动打破僵局。

苏长言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我倒是没有与人这般走上街头,但小时候曾听母亲说,江南中秋,会在湖边放花灯祭月。”

这话到了宁雪魄耳朵里,则成了,苏长言是第一次与女子在中秋节走上街头。

宁雪魄的脸霎时染上嫣红:“想必江南的中秋,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苏长言脸上挂着笑容,但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沉吟了片刻。

苏长言这时轻唤了一声胡缨:“胡缨,不如你来跟宁姑娘讲一下我们的中秋节习俗吧,每回中秋,我可都有给你们放假。”

胡缨难以置信,自家公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叫了出来。

自从发生了之前的事,公子很少把自己近身使唤,没想到今日却把自己带了出来,吴钩吩咐去了别的地方。

原本想着今日定要好好当差,可公子完全不给自己好好当差的机会啊。

他此刻已经能看到宁姑娘的脸色有些微微僵硬了。

但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介绍了起来。

草草的说了一些习俗,胡缨便退到后面去。

胡缨的出现,让两个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些尴尬的气氛。

宁雪魄思绪在脑海里饶了一下,许是苏长言基本不接触女子,不知该如何应付。

这时,苏长言的眼神却被一家面具摊位所吸引了,宁雪魄作为东道主,主动介绍道:“这是东岐特有的一个游戏,男女带上面具,混入人群,选择好同伴后,一起携手同行,面具整晚都不准摘下,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个?”

宁雪魄说着,径自挑选了起来。

小贩看到这样一对俊男美女前来,立即眉开眼笑:“哎哟,两位客官真有眼光,本店的面具那价格虽然比别的地方略高,但论精细程度,那确实别的地方万万比不过的。”

“这位小姐,你看这个。”小贩说着,拿了一个最高处点了珠翠描了金边的面具,递到了宁雪魄的手上。

宁雪魄拿起面具,口中喃喃:“确实精致客人。”

“小姐,您可以试一下。”小贩说着还从后头掏出一面镜子,让宁雪魄试戴。

宁雪魄饶有兴致的拿起面具戴在脸上,这面具只遮住了上面的大半张脸,她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唇瓣依然露在外面,看上去神秘而娇媚。

“长言,你看好看吗?”宁雪魄立即转过头,看向苏长言。

苏长言微笑着颔首,打算付钱。

苏长言身后不远处的胡缨,却与那小贩一起愣住了。

“诶,等等,我也帮你挑一个。来,大哥,帮我朋友也选一个。”

小贩闻言立即再取一个了面具下来。

“不了,这些民间的嬉戏我并不是很有兴趣,这位大哥,我朋友脸上这个多少钱?”苏长言客气的拒绝了。

“三十个铜板。这儿有个一对的,您真不要?您一对一起买,给你们算两个五十个铜板。”小贩依旧积极营销。

苏长言摆了摆手,示意胡缨前来付钱,人已经做了姿态邀约宁雪魄继续往前。

宁雪魄露出的嘴角明显的有些下垂,既然苏长言不喜,她也把面具摘了下来。

“我看你多看了几眼,以为你有兴趣。”

苏长言解释道:“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些,所以很是好奇。宁姑娘很熟悉,想必小时候令堂常带你出来玩?”

宁雪魄撇了撇嘴,看起来格外可爱:“哪有,爹娘那么忙,都是我小时候偷跑出来的。”

苏长言眼睛眨了眨,轻笑道:“看宁姑娘如今的模样,很难想象小时候格外调皮。让我猜猜,能翻墙的年纪,怕是八九岁左右吧?”

宁雪魄低头浅笑:“是呀,那时候正好爹娘格外忙,也没空管我,十岁以后,我就被看的牢牢的了。”

宁雪魄五岁到十岁,明明不在宁府,这个事情很容易就戳穿,她没必要骗自己。

除非……

“长言,你小时候就不做些翻墙捣蛋的事吗?”宁雪魄的提问打断了苏长言的思绪。

“我娘过世的早,五岁后,我便一直在老宅习武。”

听到苏长言提到老宅,宁雪魄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听闻,苏家有新宅老宅之分,我们,嗯,我的意思是,以后,是……”

说到一半,宁雪魄似乎觉得这样讲有些娇羞,连忙掩了口。

苏长言听出了她的意思,开口道:“我父亲的意思是,等我成婚之后,新宅会准备好院子,平日里还是住老宅比较方便。”

宁雪魄害羞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若是回去和大家讲这个事,铁定会被笑话。

“宁姑娘,瑶叶楼,快到了吧。”苏长言适时的岔开话题。

宁雪魄这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楼宇辨明了一下方向:“快到了。长言,你喊我雪魄就好了。”

苏长言只是面露笑容,未置可否。

胡缨在后头默默跟着,一路看来,实在有些搞不懂自家主人到底想做什么,他的怀里,还藏了另一个面具。

不知怎的,看到宁姑娘嘴角微撇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便自作主张把另一个也买了下来。

大概是今日宁姑娘梳的发式与当年初见琼花时一模一样。

宁姑娘带着面具的时候,真的以为是琼花在世。

想这些做什么,她只是苏长瑾用来骗自己的棋子罢了,亲手斩了执念,便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苏长言与宁雪魄闲庭漫步着,终于走到了天街桥便,水榭湖畔,瑶叶楼前。

司徒洛,在门口已经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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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瑶叶楼

银月如盘,月辉熠熠,整个瑶山县都沉浸在中秋的氛围里面。

瑶山坐落于瑶山县的东北角,此刻玄烨一个人盘腿坐在德武阵前。

他已经在此待了六七日了,依然未能破阵,刚开始第一个石盘都站不稳,现下已经到了一半了。

圆圆的月亮倒映在德武阵的湖水里,玄烨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是中秋了。

自己奉师命下山已经许久了,想来青剑派此刻,肯定上上下下齐聚在龙昭楼前,饮酒祭月。

几个师兄师姐肯定会借机大展身手,表演新学的剑招。

想到此处,玄烨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德武阵对于身法的提升也非常迅速,自己如今的速度,比之当初快了一倍有余。

真是期待能通过德武阵的时候,自己的身法会提高到何种境界。

司徒洛、苏长言和宁雪魄,三人坐在了瑶叶楼最好的位置上,恰好能把天街水榭的美景尽收眼底。

桌上摆着几样当即的吃食,还有一叠瑶叶楼赠送的月饼。

司徒洛先到的,他此刻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架势,给另外两人夹菜“我先来的此处,刚刚品尝了一下,这茶不错,你们俩来试试。”

宁雪魄客气的接过,只道了一句有心了。

苏长言却是试探道“不知道比起司徒兄家乡的茶,怎么样?”

隐世门派的驻地一直无人知晓,司徒洛三年前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虽然在江湖中招收了很多弟子,但无一人知晓他们的驻地究竟在何处。

而五洲地界上根本没有哪一洲能凭空冒出这么一群实力强横的人,实在是太令人遐想了。

司徒洛托着腮,有些怀念道“我们那儿的茶此处没有,我常喝的那种长在山顶上,叶圆味甘。闻之有药香,相传这时极日月精华而生,故常饮此茶有强健体魄之功效。”

苏长言仔细的听着,点头道“确实未听闻过这种茶,不知当地给它取了什么名字?”

“鹧鸪茶。”司徒洛似乎毫不避讳。

宁雪魄道“我倒是从没听司徒公子提及过家乡,原来还有这般好的茶,真想品尝一下。”

司徒洛对着宁雪魄微微抬头“之前曾邀请宁姑娘去长住,可惜被拒绝了。如今宁姑娘是反悔了吗?”

宁雪魄一时语塞,苏长言解围道“司徒公子说笑了,若是要去长住,怕是宁家两位长辈先要急了。但是有机会我和宁姑娘可以去府上拜访一二,届时还要劳烦司徒公子好好带领我们耍玩。”

司徒洛收回了看向宁雪魄的目光,侧头看向苏长言“我们那里,也不是说去就去的。”

感觉到司徒洛似乎有些发现自己的意图,苏长言及时的收住“若是只是去当地游览一番,想必应该无碍吧?”

司徒洛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看着苏长言“怎么,苏公子对于我家乡很有兴趣?”

“自然是有兴趣的,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宝地,能养出司徒兄这样一位钟灵毓秀的贵公子。”苏长言轻摇折扇,丝毫不让。

司徒洛轻笑了一下“这个还真不能让你们知道。”

接着,司徒洛转头看向宁雪魄“但若是宁姑娘对于之前的决定反悔了,可以来找我,毕竟我家乡比之江南的一座小城,应该是远远胜之的。”

堂堂江南第一大城苏源城,在司徒洛口中却是一座小城镇,想必他们势力所占领的那片土地应该要更加庞大,可是五洲,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块地方。

“苏公子,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三年,去哪了?”司徒洛发问道。

苏长言脸上笑容温和,一如既往地回答道“之前被困在秘境中,如今好不容易脱身了。”

司徒洛突然拉近了与苏长言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在秘境中三年,什么也不曾得到?”

面对司徒洛逼人的气势,苏长言丝毫不惧,轻轻的拍开司徒洛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苏某如今已是绝顶高手。”

司徒洛的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这样的修炼速度,纵使放在隐世门派里也是天才,自己也还距离绝顶差着一线,只等着家里的灵药送到,借助药力进行冲击。

而这苏长言,之前明明听说三年后出来是绝世高手,没想到竟是绝顶高手,看来消息还有些疏漏。

“不知这个收获,够不够?”苏长言反问道。

“哈哈哈,这么年轻的绝顶高手,我想,肯定是够了。”司徒洛笑着缓和自己内心的震荡。

宁雪魄前几日才晋级到一流高手,本以为终于赶上了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的群体,没想到现在要站在顶峰,连绝世高手都才算是刚刚及格。

但是,这样的男人,马上就要迎娶她了。

女人,根本无需多强,只要足够美,就可以了。

这样一想,宁雪魄的脸上又一次恢复了她惯有的自信与从容。

可是宁雪魄从未想过,这两个人有迎娶她之心,究竟是看在她这个人,还是她身后的那份势力。不过即使想过,想必她也会认为,那些都与她是一体的,不可分割。

“司徒兄,似乎得到了凝瑜剑的线索。”苏长言用的是肯定句。

司徒洛立即把握住了其中的信息,说道“是又如何?”

苏长言解释道“那场拍卖会我也经历了,可惜当时囊中羞涩,不过最终这消息,还惊动了圣人。”

听到苏长言提到了圣人二字,司徒洛的神色今夜第一次有所动容。

“圣人拍了命钦差大臣来寻你,明面上是行巡抚之职,实际上是有一道指令要下给你。”

司徒洛的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若有钦差,为何我还不曾得见?”

苏长言笑容温和“因为你一直行踪飘忽,钦差无法传旨,若是方便,那就劳烦司徒兄走一趟县衙。如今钦差大人与我都在那里落脚。”

司徒洛的神情格外不悦,苏长言在此刻提出的圣令,于自己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江湖之人不用受庙堂差遣,可自己当初被授予了官职,那么不得不要履行差事,明知圣令在县衙的情况,若是明日不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只是,“你为什么知晓这些?”司徒洛不死心,仍想找出疏漏。

苏长言手中的折扇一合,在桌上拍了一下,“嗒”的一声,似惊堂木一般。

“因为当日下令之时,我亦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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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晨练

八月十六,晨起时分,公鸡刚刚报晓,日头才懒洋洋的从地平线下跃了起来,却有几个人影站在了瑶山县衙前。

几个衙役打着哈欠来开大门的时候,看着眼前站着三五个壮汉,为首的一个,打扮模样都极为凶恶,一看就是江湖人啊,立即吓得忙呼:“大爷,有何贵干?”

司徒义看不惯这些官差软弱的模样,说了句等着,便转身到身后的马车里汇报:“公子,瑶山县衙开门了。”

“那便进去吧。”

司徒义转头看向几人,道:“我家公子有事找你们巡抚大人,快去禀报吧。”

这大清早的,巡抚大人必然还在就寝啊。

若是自家县令还好,赶紧拽起来,可这巡抚大人,两头都得罪不起啊。

衙役们瞬间为难了起来。

司徒义眉头皱的更厉害:“你们腾个地,我们进去等就是了。”

只要等就好了,那行。

衙役赶紧把几尊大佛给请了进来。

于是乎,江故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推开房门的时候,便看到两个他最害怕的人,正相谈甚欢的站在他房门口。

这世道变了啊,苏长言明明和这司徒洛是情敌来着,怎么两人聊得这么高兴,就差个香炉,就地拜把子了呢。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苏长言回头道:“江兄,起了啊,你看,你托我的事帮你办好了,我把司徒兄给请过来了。”

这大清早看到苏长言春风满面的和煦笑容,江故心中觉得还是挺舒适的,这个苏二,除了凶自己的时候有点讨厌,平时还是挺好的。

“听说有圣谕?”司徒洛看向江故,瞧不起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在司徒洛严肃的注视下,江故啪的一下关上房门,立即回屋把官袍穿整齐了,然后才开门义正言辞道:“司徒公子不必多礼,口谕而已。”

司徒洛轻蔑的哼了一下:“我也没打算对着你多礼。”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司徒洛一向有些瞧不上。

江故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圣上口谕,听闻司徒爱卿得了凝瑜线索,那便麻溜的去雷云原取剑啊,若是取不到,便把雷氏华裳给朕带回来吧。”

这语气确实像是今上的口吻,司徒洛没有怀疑。

可是最后那句话,似乎凝瑜,还不如雷华裳重要?

那么究竟是谁把雷华裳推到圣上面前的呢。

司徒洛转头看向了苏长言,他依然人畜无害的笑着,笑容如春日的风,夏日的冰,让人心旷神怡。

看来是自己在雷云原布置的后手发动了,他已经与雷家反目。

很好。

“苏公子,你知道这线索直指雷云原吧,就是你当初出来的地方?”司徒洛好心的提醒道。

“知道。”

“那你当初没得到凝瑜?”

“我如今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没得到凝瑜吗?”

“那我如今要去雷云原了,你急吗?”

“急也无用,我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对了,你知道柳家与我们苏家联姻的事了吗?”苏长言此刻突然抛出了这一消息。

这件事前日才由父亲传来,江湖中知晓之人不多。但是当初柳翩翩对付自己,完全是站在了司徒洛这边,若说这其中没有司徒洛的手笔,苏长言是不信的。

虽然与如今的苏长风不对付,但是他此举却能拔除掉司徒洛的一部分势力,对于苏长言来说,未必不是好消息。

司徒洛当然没有得到消息,一直以来,他早已视柳家为自己的势力,如今他们居然反水了,还是和苏家。

“和你大哥联姻?”司徒洛虽然不相信柳翩翩会弃自己而选择苏长谨瑾,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苏长言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是和我六弟,长风。”

司徒洛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一口腥甜涌上吼间,他强行忍住,把那口血咽了下去:“柳翩翩眼光这么差?”

苏长言打开折扇,又摇了起来:“水性杨花的女子,自然变化多端。当初是我,然后是你,现在又是我六弟。”

柳翩翩是什么人司徒洛当然知晓,水性杨花四个字只是说笑罢了,只是其中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隐情,但是眼下看来也问不出,司徒洛只能把这口气咽下。

“听闻司徒公子精通卜算之术,不如算一算,这柳翩翩究竟为何移情别恋。”苏长言这一句,实在是讽刺的到位。

司徒洛那被锤了一拳的地方,又好像被踢了一脚,他按住胸口揉了几下,连告辞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司徒洛刚走出县衙,一口老血就喷在了地上。

“洛主!”司徒义立即惊呼道,上前查看司徒洛伤势。

司徒洛摆了摆手道:“义叔,我没事,家里的灵药到了没有,我要立即提升实力。”

“药今日早上到了,只是洛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洛拿了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柳家莫名反水了,我有些措手不及。”

“那可要算一下,究竟是为何?”

听到自己的手下也说卜算一下,司徒洛气不打一出来:“卜算之法本就是窥探天机之事,我算未来也就罢了,让我去测算已经发生之事,我养你们何用?”

司徒义立即跪了下来:“老仆知错,老仆糊涂了,立即着人去查。”

司徒洛顺了顺气,说道:“义叔,我之前让你查的卷宗有眉目了吗?”

“这宁家的卷宗还好,但是当时发生的一些事,年代有些久远,想必只有官府才有记载了。”

司徒洛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县衙,感觉心口更加不顺畅:“难怪苏长言要住到这县衙里来,看来他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难道他也认识宁罗姑娘?”

“那倒未必,只是我看他对于宁雪魄的态度有限。二十三岁刚刚达到一流境界,的确将来成就有限,若是有更好的选择,谁会要这么一个绣花枕头呢。其实谢家也不错,可惜油盐不进。”司徒洛坐在马车里,吃了颗药丸调了一下气血亏空。

“这个苏长言,确实是个人物,义叔,我与他交手数次,虽然只是言语交锋,但似乎,我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反而被他气的呕血。”

“洛主,他胜在消息比你灵通。”

“也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这些人比起五洲原住民,消息上还是落后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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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牛乳桂花糕

甲庚二十三年腊月,秋去冬来,四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

中秋节后,司徒洛便寻了相露芝,表示自己修炼达到瓶颈需要突破,寻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一直闭关修炼,至今未出。

原本进进出出的司徒家人也都撤了出去,再无人叨扰。

有人说他们似乎在瑶山脚下买了个院落,似是打算以此为东岐的根据地,长久居住。

白罗刹依然在闭关,修习万象心法最后一式,她到了十一月才把最后一式彻底理解透,接着便开始闭关冲击绝顶之境。

玄烨没有什么天才地宝,一时之间也没有机缘,但是在腊月初一,终于顺利通过了德武阵,一口气冲到了瑶池之上。

冯有坚果然在那里搬了个石桌石凳,喝酒。

玄烨终于破了德武阵,不再如之前那般张狂,他恭敬的对着冯有坚行礼,冯有坚则回敬了一个酒葫芦。

“下山去吧。”冯有坚说道。

“冯前辈,那这剑洞?”

“等你能答应我的条件之时,你就可以闯剑洞。”

“……”

玄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挥别冯有坚,下山而去。

他的轻功,此刻已经提到了顶峰,除非整体境界再有进益,不然,无法提升了。

来了东岐四个多月,居然还没有逛过集市,先去看看苏兄这些日子在忙什么吧。

这些时日,苏长言一直陪着宁雪魄逛遍东岐的大街小巷,游遍东岐的山水。

看过瑶山的红叶,赏过东岐的初雪,但是,从未进过宁家。

明明司徒洛已经隐居不出,整个宁家似乎已经没有这个人一般,但是苏长言,仍然没有进入宁家。

宁雪魄总觉得苏长言这个人离自己这么近,但又似乎隔着什么,两人之间有着许多距离。

这一日,宁雪魄又捧着牛乳桂花糕在街头小心的吃着,苏长言坐在她的身侧。

这牛乳桂花糕是她昨日随口提及的,今日苏长言便派人买了送到了她手里,这般温柔细致,应当算是无可挑剔。

桂花糕还冒着丝丝热气,宁雪魄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甜香混合着热气滚在她的唇齿间,让她忍不住吐出丁香小舌哈气。

可这样的情景,苏长言却视若无睹。

若是寻常情侣,必然会上前嘘寒问暖,即使无用,也会伸出手扇扇风。

总归有哪里不对。

宁雪魄微低着头,隔着桂花糕的雾气,小心的抬眼瞄着苏长言。

挺拔俊秀,头发一丝不苟的用玉冠束着,长长如羽翼一般浓密的眼睫微微垂着,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若是自己抬头看向他,他定会侧低着头,用眼睛注视着自己。

街上不时有女子走过,都是偷偷打量着他,然后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确实是无可挑剔的未婚夫了。

大约是太好了,所以总觉得隔着点什么。

苏长言似乎察觉到了宁雪魄的视线,回望于她,吓得宁雪魄赶紧低头,紧张之下还咬到了舌头。

呜呜,好疼。

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但又紧张的害怕苏长言发现自己窘态,急的脸立即涨的通红。

可是等到疼痛消退,脸色恢复,苏长言一语未发,只看着手中的书本。

宁雪魄好看的眉毛忍不住拧巴了起来。

害怕被发现,可是若是真的没被发现,似乎又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

忍不住就自己与自己开始赌气了,手中的桂花糕,似乎也没有拿到的时候那般香甜了。

这时,旁边有一对男女经过,女子的手里也捧着牛乳桂花糕,看上去虽然没有自己的那般包装精致,但色泽也很诱人。

女子咬了大半,递给旁边的男子“哎呀,我不要吃了,多吃会胖的。”

男子立即哄道“哪有,再胖多少还是这么好看,既然不吃了,我就帮你吃掉吧。”

男子说着就接过来,一手搂着女子,一手捧着桂花糕几口啃完。

宁雪魄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似乎味道更淡了点,她便放下了,摆到了桌上,苏长言能看到的位置。

可是苏长言依然捧着书本在看。

“咳咳。”宁雪魄清了清嗓子,苏长言终于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桂花糕,未置可否。

“长言,我吃不下了,多吃要胖的。”

“那便扔了吧。”苏长言说完,又要低头。

不对,怎么可以这么回答呢。

“长言,但是这牛乳桂花糕非常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宁雪魄的双眼亮晶晶的,带着祈求的样子看着苏长言。

苏长言又看了一眼她吃剩的桂花糕,开口道“只买了一份,我也不是很有兴趣,下回吧。那么你眼下是吃不下别的了,要不要喝点茶解腻?”

不对,怎么会总是这般生分呢,相处这么久了,苏长言甚至连自己的手都没有牵过。

刚开始的时候是相敬如宾,可是话本里说的,不总是会有意乱情迷的时候嘛,难道是自己,不够好看?

苏长言看到宁雪魄并不回答自己的话,而是摸了摸脸,似乎察觉了什么,仔细的看了一下宁雪魄,然后开口道“没有胖。”

说完又低头看书了。

宁雪魄气得要跳脚了。

一直随侍在旁的胡缨,似乎是发觉到了什么,他上前帮宁雪魄斟满了茶,然后把牛乳桂花糕收走。

宁雪魄举起杯子,一口喝干,可似乎还不够,她连喝了四杯,才算把肚子里的气压了下来。

这一回,总算是把苏长言惊动了,他抬起了头,看向宁雪魄,皱了皱眉头“饮茶不该这般鲸吞牛饮,茶要慢慢品,就算是喝水也不能这样。难道宁夫人连这个都不曾教过你?”

这话却似乎戳到了宁雪魄痛脚一般,她“噌”得一下起身,语调里带着哭腔“要你管。”

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宁雪魄莫名其妙的离去,苏长言的眼神里满是疑惑“胡缨,她这般不知礼节的饮茶,我指出有什么问题吗?”

胡缨拿起手中的桂花糕,有些舍不得扔掉,毕竟是他大清早排队去买的,想了想,吃了起来。

二少,岂止是不对,若是白女侠,你定然会让她慢点喝别呛着。可到了宁姑娘这边,你居然直指人家家教。

当然,这话胡缨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见胡缨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吃起了桂花糕,苏长言诧异道“她咬过的,你还吃,有口水。”

胡缨立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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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了断

既然宁雪魄走了,苏长言便招呼胡缨坐下。

“看了这么久的书,我也饿了,我们去寻些吃食吧。”苏长言说道。

胡缨看了看自己手中吃完的桂花糕纸袋子,再看看苏长言,敲了两下胸口,让喉咙里的桂花糕咽下去。

“二少,你不应该冲出去追宁姑娘吗?”

苏长言偏着头看向胡缨“为什么要追,我哪里说错了吗?”

看到苏长言如此真挚的眼神,胡缨又语塞了,从感情上来讲,绝对没错。可是从道理上来讲,那自然是千错万错。

“我这四个月做的事,不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吗。你说她会喜欢看红叶,我邀约了。她会喜欢看初雪,我也带她去看了。甚至昨天她提了一句桂花糕,你巴巴的去排队,买好了让我转交给她。”

胡缨看着自家少爷,第一回感到有些头疼,他明明都知道,却偏偏要这样讲,好像在,捉弄自己一样。

“二少,您真的打算跟她成亲吗?”

苏长言坐直了身子,右手指节叩击着桌子道“关于宁雪魄的身份,我之前明明查到些线索,可是想再往下查的时候,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线索都抹去了。”

“也许是我想岔了,宁东来那么一只老狐狸,怎么会平白认一个姑娘为女儿。这宁雪魄的身份应该毋庸置疑。”

胡缨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何时成亲?”

苏长言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也觉得我在拖延时间?”

胡缨的内心好复杂,有些诚惶诚恐,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苏长言看出了他的表情,命令道“有话直说。”

胡缨深吸了一口气“明眼人都知道您有些拖延啊。您看您约了宁小姐多少回了,可决口不提一句登门拜访,任谁都会怀疑您的用心啊。”

“这样啊。”

“当然了,您说过一年之后要去往雷云原,难道打算去了雷云原再回来成亲?”

“……”

“二少,不能再拖了,大少爷已经与中州的郡主结亲,开了春就要办酒,三少爷那边也一直在等着您的消息好定日子。可是您现在究竟在等什么呢?”

是啊,究竟在等什么。

苏长言的眼睛不由的望向了东北方向,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屹立在那里。

胡缨看着苏长言的眼神,叹气道“白女侠不会理会你的,当初她也明确拒绝你,让你联姻了。”

苏长言双目牢牢的看着东北方向的高山,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无事可做,便看向那座山。

自己想的人,就在那座山里。

胡缨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跪在了苏长言面前,磕头道“二少,你不能再倔下去了。”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胡缨依然跪在那里。

苏长言转过来头,想把胡缨扶起来,可胡缨却很坚决。

苏长言只能叹气道“虽然她让我娶别人,但是我也答应她了,我不会娶别人。”

“哟,苏二,在这呢,这么长情啊。”玄烨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苏长言立即浑身打了个激灵,站起身,看向玄烨的身后。

“别看了,我一个人。”玄烨自顾自的坐下,倒茶。

“罗儿呢?”

玄烨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你真是恶心死我了,这么久不见,你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开口就问别人,好意思吗?”

“你的轻功四个月不见提高到了极致,好了,人呢?”

玄烨算是被苏长言打败了,只能回答道“她在闭关,冲击绝顶境界。”

苏长言整个人又耷拉了下来,闭关冲击绝顶之境,那就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况且她距离绝顶高手的境界远不是司徒洛那样只有一线之隔。

难道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另娶他人了吗?

“咦,我未来弟妹呢,怎么没看到,我听江故说,你们一起出来的。”玄烨张望了一下。

苏长言没好气的回答“莫名其妙气跑了。”

“噗。”玄烨一口茶喷了出来,“你个苏二,长进了,居然把我们武林第一美女给气跑了,你不是一直是万千女侠最想嫁的侠士排行榜前三嘛,连个第一美人都拿不下?”

胡缨听着玄烨的口无遮拦,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调动的气氛被他破坏了,只能偷偷的起身“玄公子,你劝劝我们家二少啊,连宁府都没有去拜访?”

“我可是听江故说这些日子你们出双入对的,你连宁府大门都没踏入?有你的啊,苏二。”

胡缨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感觉这玄公子就是来捣乱的。

“我要见她。”苏长言握着玄烨的手说道。

“你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玄烨说着要把手拿出来,可苏长言抓的极紧,根本挣脱不了。

旁边有几个人看到,立即又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小姑娘捂着脸偷笑。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我带你去,但是那里极为机要,怎么说服她师叔便看你本事了。”

“好。”苏长言这才满意的松开。

宁雪魄自回来后,便趴在床上嘤嘤哭泣,相露芝听说后,便带了茶点前来探视。

“孩子,怎么了,可是苏长言惹你不高兴了?”

听到相露芝的声音,宁雪魄立即偷偷地把眼泪擦干,坐直了身子,起身道“娘,没有的事。”

看着宁雪魄红红的眼眶,有些褶皱的衣摆,相露芝叹了口气,问道“跟娘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宁雪魄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相露芝听了之后,宽慰道“男人在有些事情上面,确实少根筋。你说他听你提了一嘴桂花糕,第二天便给你巴巴的送来,这就是有心。可你那千转百回的思绪,你让他一一理解,确实有些为难。”

宁雪魄娇滴滴的喊了声娘,便脸蛋红红的把头靠在相露芝的怀里。

相露芝摸着她的头,继续道“他没有经验,不懂,那你就明明白白告诉他,男人都这样,当初你爹也这样,可把我气的。你们啊,是还没出生便定下的娃娃亲,若是能和和气气的过,那便好,若实在不行,那也便算了。”

“娘,不行,不对,不是不行,是不能取消婚约。”听到相露芝说要把亲事作罢,宁雪魄一着急,一挺身,撞到了相露芝的下巴,说的话也磕磕绊绊的。

看到相露芝捂着下巴,宁雪魄立即有些臊。

“你说好,那便好。好了,来吃块琼露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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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剑洞

平日里便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瑶山,在冬日里头,那层沉重的白色棉衣又增添了几分厚度。

平整的山路上看不到一丝脚印,在腊月里头,已经无人敢登上这样的瑶山。

苏长言和玄烨便在这样的日子登上了瑶山。

玄烨下山没多久,瑶山又迎来了一场大不大,但是坐忘峰前的小径却被堵住了。

冯有坚头上戴着羊毡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拿着扫帚在那扫雪。

苏长言上山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暮鼓晨钟下的雪山间,一名老人在那清理着路面。

“冯前辈?”苏长言的语音有些不确定,等走近些才看真切了,“您怎么不用内力?”

若是用武功,瞬间就能清扫出一条康庄大道。

冯有坚没有抬头,依然在那扫地,似乎真的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苏长言再次出声道“冯前辈,苏长言前来拜会。”

冯有坚继续手头的工作,那条小径的雪,好像如何都扫不完,一下,两下。

扫干净了这一头,另一头又有雪花飘落,

苏长言皱了皱眉,提高音量“冯前辈,苏源城苏氏长言,前来拜会,还请接见。”

冯有坚充耳不闻。

苏长言和玄烨疑惑的面面相觑,这冯有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嘿,前辈,我又回来了,给你带了山下的酒和烧鹅,这可是山上没有的吃食哦?”玄烨上前,拿起吃的在冯有坚面前晃了晃。

冯有坚调转了身子,扭动了一下脖子,拿着扫帚回了屋里。

两人赶忙跟上,也进去了。

玄烨熟门熟路,带着苏长言一路跟到冯有坚最喜欢的凉亭边。

说来也是奇,冯有坚明明看着就在他们俩面前,不紧不慢的样子,但是步伐极快,根本赶不上,两人后面甚至小跑了起来。

两人终于来到凉亭边,可此刻也有些气喘吁吁。

冯有坚眯了一口小酒,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冯前辈,我们都来了半天了,刚刚在前院就见过。呐,给你的烧鹅。”玄烨适时递上小菜。

冯有坚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立即眉开眼笑,络腮胡子一颤一颤的“嘿嘿,小玄子,有你的,以后就叫冯叔吧,别一口一个前辈,生分了。”

苏长言闻弦知雅意,适时递上手中的佳酿“冯叔,这是瑶叶楼的玉酿酒,您请。”

冯有坚接过玉酿酒,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吧,来找叔干嘛?”

苏长言立即上前道“冯叔,我想见见罗儿。”

冯有坚拿着烧鹅已经啃了起来“不行不行,丫头她在闭关,那处是秘地,外人是不能进的,你有什么话我帮你传就是了。”

“冯叔,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我一定要当面见她。”苏长言坚持道。

冯有坚打开了酒塞子,玉酿那黄澄澄的仿佛金子一般的液体映入眼帘。

冯有坚闻着酒香,小心翼翼的把酒瓶递到自己的嘴边,慢慢地喝着。

“好酒!”冯有坚感受着唇齿间的醇香赞叹道,“不过,我真不能让你进去,那是历代掌门才能进的,除非……”

“除非什么?”

冯有坚摇头道“不行不行,你小子又不会使剑,过不了剑洞的。”

苏长言似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问道“若是我过了剑洞,我便能见她,是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你想进剑洞有两个条件。一是用剑高手,二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要站在白罗刹这一边。”

冯有坚看了一眼苏长言腰间的折扇“第二条暂且不论,可你的武器分明是折扇啊。”

苏长言知道,到了此刻已经不能隐瞒,他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折扇,然后很快的,折扇的扇骨错开,最后拼成了一把长剑。

看着苏长言陡然间说自己也是使剑的,玄烨惊的嘴巴里可以塞鸡蛋了。

“冯叔,第一条我完成了,第二条我答应你。”

“不犹豫?当初玄烨也想进来着,就是答应不了第二条。”

苏长言眼神坚定的看着冯有坚“我相信罗儿的为人,以后若是她为善,我为她披荆斩棘。若她为恶,我为她血染江湖。”

玄烨的身体抖了一下,感觉浑身毛骨悚然的。

冯有坚看着苏长言的眼睛,轻轻的笑出了声,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响彻整座瑶山。

“你有急事,但是规矩不能破,我带你去剑洞,你穿过去,便能到达她面前。”

玄烨立即跳出来道“冯叔,在德武阵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我花了整整四个月才破阵。”

冯有坚鄙夷的看了一眼玄烨“那是你没用,这剑洞是去感悟前人剑法的,只是每一位修剑者,进去之后就会为里面精妙的剑法所着迷,最终迷失自己。”

苏长言抬头,看向冯有坚,认真的问道“所以,如果我心无杂念,只是想快速通过,那么会很快?”

“嘿嘿。”冯有坚笑的身体打颤,“小子,若有这么容易,这瑶山剑洞岂会是天下修剑者梦寐以求之地。好了,别废话,跟我来吧。”

这剑洞就位于凉亭后面不远处,三人很快便到了,可这看上去只有一面石墙,墙上写着剑洞二字。

“把你的手放上去,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在再说一遍。若你有半句虚言,那你会直接被传送到悬崖边。”

苏长言把手放在了石壁上,口中念道“以后若是白罗刹为善,我为她披荆斩棘。若她为恶,我为她血染江湖。”

苏长言说完,石壁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还想着能偷溜进去的玄烨立即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等到苏长言再睁开眼之时,已经到了山洞里面。

“诶,多少年没有人进来了,怎么今天来了个小辈。”有个老者的声音突兀的在苏长言的脑海里冒出来。

“这小辈看上去天赋不错啊,是个剑修的好苗子,我要了。”另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哼,灵溪老儿,好苗子自然是有缘者得之,人家不一定肯跟你。”第一个老者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可不一定。”

紧接着,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苏长言的脑海里。

他一身白衣,手执一把长剑,站在滚滚海浪前。

一股巨浪打来,那人手中的长剑一挥,铺天盖地的剑芒飞跃了出来,活活把那海浪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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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剑洞(二)

“怎么样,小子,要不要跟我灵溪道人学灵刃碎浪剑?”灵溪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声势赫赫的一剑给苏长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任何一个修剑者都无法拒绝这样一剑。

苏长言没有犹豫,回答道:“抱歉前辈,我现在必须通过剑洞。”

“哈哈哈。灵溪老儿,失算了吧,看我的。”

“小伙子,你这一回能遇到我们俩醒过来,下一回可就不一定遇到这么强的师父咯。”灵溪还想挣扎一下。

苏长言没有理会脑海的声音,眼神坚定,步履不停的往前行走。

接着,脑海里又出现了一片原始森林,密密麻麻的藤蔓纠缠在一起,万千藤蔓把一个人影包裹住。

那人手执长剑,弹指间,万千剑招挥出,藤蔓被瞬间劈斩成一节节的倒在地上,连逃都来不及逃。

若是当初,遇到血藤棘的时候,自己必定不会如此狼狈。

好想学这一招。

“怎么,小子,这一招要学嘛,以你的天资,想必三个月就能入门。你当初若是会这一招,怎么会和那小姑娘命悬一线。”

他们能看到自己的记忆!

“我们都能在你脑海里说话了,当然能看到你记忆啦。本尊夙牵,你要跟我学夙天无影剑吗?”夙牵问道。

“抱歉,两位前辈,我真的有急事要通过剑洞。”

灵溪有些急了:“小子,你知道剑洞的规矩吗,每次进来都会有不同的两名剑尊醒来传授你招式,我们在这剑洞中也算排的上好的号的,拒绝了我们俩,你下回来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苏长言语气决绝。

夙牵道:“小子,我看你根骨极佳,外面这个世道是不可能有比我们更厉害的剑修了,你考虑清楚。”

苏长言不知两人在哪儿,只能对着天空抱拳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可是实在是事出从急。”

“臭小子,好不容易醒一回,怎么遇到这种事,我不管了,我就要教你。”灵溪不管不顾,立即把灵刃碎浪剑的剑诀传送到了苏长言的识海。

“小子,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长长的剑诀瞬间印刻在苏长言的识海里,强行传输知识,让苏长言的识海一阵剧烈的震荡,强烈的头疼刺激的苏长言几欲倒下,仿佛一刀把他的头颅劈斩成了两半。

苏长言仍不服输,扶着剑洞的石壁向前走。

“哟,这么有骨气,我也要教你!”夙牵也有样学样的把夙天无影剑剑诀刻到了苏长言的识海。

又一道闪电劈来,苏长言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劈裂成四半,苏长言的识海早已是常人的数倍,但是陡然劈来的两道闪电,让他识海里的立即雷声大作。

“好小子,这样还不就范,不愧是我们看中的人。”灵溪夸赞道。

苏长言忍着头要裂开的痛楚,整个人跪倒在地,一点点的扶着墙挪动。

他只要一刻不去看两道剑诀,那两道闪电就在他的识海里兴风作浪。

不行,不能看,他今天来是要把话问清楚的。

苏长言扶着墙,缓缓挪动,这剑洞不长,仅有几丈见方,原本就是给坐忘峰修剑的精英学习剑法用的,并没有设置什么别的障碍。

只是剑洞出现以后这百年间,从未有人只是想把它当做一个通道。

任何一个剑修,都不可能拒绝剑洞里那些剑招的诱惑。

苏长言心中想着白罗刹,忍着刀劈斧凿般的神识之痛,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如同是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就在,就在眼前了。

我只是想,亲耳听她回答一遍自己的问题。

只要是她的愿,我必将完成。

苏长言的手上也全是冷汗,摸着石壁的手颤抖着打滑。

此刻灵溪与夙牵已经不在说话扰他心神,光是那两道闪电就够他受的了。

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

毋庸置疑。

苏长言此刻跪倒在地,一点点的往前爬,很快,便到尽头了,还有一尺。

当苏长言的手,终于摸到尽头的石壁时,白色的光芒瞬间把他包裹住。

“虽然我们任性了点,但是好歹剑法传了下去。”

“是啊,不知道下一回醒来会是什么情形呢。”

出了剑洞,那两道闪电终于停止了风浪,而是化为两页书静静地躺在苏长言的识海,等待着他的临幸。

苏长言稍稍缓了缓气,对着石壁深深一揖:“多谢两位前辈。”

眼前是一条通道,脑海里没有了声音,若是白罗刹在此,肯定能认出,这是她从后殿暗门进来的地方。

苏长言穿过石道,来到一扇门前,想着白罗刹就在里面,苏长言有些激动的难以自持。

四个月不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修炼到哪一步了。

苏长言的手抬起,想要敲门,犹豫了片刻又放了下来,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不对,衣冠肯定乱了,得整理一下。

这样想着,苏长言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玉冠,运功逼干了身上刚刚留下的冷汗,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确认无误后再次来到门前。

手已经举起,可是怎么也敲不下去。

“师叔,你在做什么,我饿了。”白罗刹清灵的声音传来,与往常同自己说话有些区别,竟然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听着这样的声音,苏长言一时有些吃醋,也忘记了心中的犹豫,一下子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原本是修炼完毕等师叔送饭,没想到却看到了苏长言,白罗刹一时之间愣在了当场。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才问道:“苏长言,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来,便来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刚刚经历了什么,是出事了吗?”白罗刹关心的问道。

苏长言的心中有些小雀跃,看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过来的路上有些急了,有些岔气。”

白罗刹很明显不相信这样拙劣的借口,但是又不忍心戳穿。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送请帖?”白罗刹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这话,苏长言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向前了一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叫我去娶别人?”

白罗刹被这话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有些讪讪:“我是没有资格叫你如何,但是与宁家联姻,娶宁雪魄,是你出生前就定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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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诀别

苏长言听到这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焉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准备的好好的,怎么一见面变成这样了。

苏长言长舒了一口气,一只手握着白罗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这个石室没有光源,只有不远处的蒲团前放着几颗夜明珠。

苏长言看不清白罗刹的脸,但是她的眼睛,却在黑夜中绽放着光芒。

两双眼眸互相望着,相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互相注视着对方,明明只有短暂的几息,但仿佛过了千万年。

“白罗刹,我苏长言认认真真告诉你,我并不喜欢那个宁雪魄,我想娶的人,只有你,我问你,同意吗?”

白罗刹的脸上红色迅速渲染开来,可惜苏长言看不清,他只能看到她的眼睛闪烁,有泪水溢出眼眶。

“我希望你,不要违背承诺,去娶宁雪魄。为了你自己,为了苏家。有些时候,人必须作出罪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想要把我抛下吗。

苏长言的眼眶也开始泛红。

“我是认真的。”大滴的泪水从白罗刹的脸上滚落了下去,掉在地上,似乎还有啪嗒的回响。

整个石室处于一种静谧的状态,两人一言不发,互相对视,彼此的呼吸声愈加浓烈。

苏长言眨了一下眼睛,双眼往上看,想要止住眼眶中的泪水:“好,如你所愿。”

苏长言松开了手,背过身去:“我会把请帖送上来的。”

白罗刹咧开了嘴,笑的格外灿烂,泪水不再是一颗一颗,而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好,我一定会去的。”

苏长言走到石室的入口处,拉开门,走了出去。

“哐当。”大门自动合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回荡在整个地底通道中。

苏长言刚走出去,白罗刹浑身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冲到石室的门前,想去拉开那扇门。

她拼劲全力,功力完全运转开来,却无法动那扇门分毫。

泪水跌落,白罗刹无声的啜泣着,整个人顺着门滑落,靠在门上,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这扇门,绝顶高手以下是不能从里面打开的。

差点就说出真相,可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差一点点了,应该能赶上。

苏长言是被冯有坚带出来的,玄烨看到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便什么话也没说,默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长言似游魂一样,整个人是飘着下山的,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宁府后院内,宁雪魄焦急的在绣房里走来走去,在等着消息。

一个丫鬟推门进来,宁雪魄立即停下脚步,看到她手中端了果盘,宁雪魄再次在房间里踱步。

“小姐,别晃悠了,春红去打探消息了,你快坐下吃点果枣吧。”夏绿全街道。

但宁雪魄仍然唉声叹气,不肯停下,似乎这样走能缓解她内心的情绪。

又有一个丫鬟进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枝红艳艳的腊梅。

宁雪魄立即脸上露出期盼的笑容,冲到丫鬟面前:“这可是长言送来的?”

丫鬟行了礼:“这是夫人送来,小姐你看插哪里好?”

宁雪魄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你看着办吧。”

说完坐到了桌边,拿起了一颗果枣。

新来的丫鬟对着夏绿挤眉弄眼的,想打听小姐是什么个情况,夏绿摆了摆手示意一言难尽。

宁雪魄咬了一口果枣,又开始长吁短叹。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跑步声,还带着小声的呼喊。

宁雪魄的耳朵动了动,立即站了起来,一下打开了房门,而原本往房里冲的春红立即撞了她一个满怀。

“哎呦。”两个人同时叫道。

若是平时,宁雪魄铁定要生气了,今天她全然不似往常那般,关切的问道:“春红,你可有受伤,有什么消息吗?”

“小姐,不好了,苏公子整个人形容枯槁的,像是魂都没了。”

“啊,都怪我,我昨天一气之下跑了,我为什么要这么任性啊。”宁雪魄自怨自艾了起来。

原来这宁雪魄想着昨日闹了红脸,今日巴巴在家等着苏长言来登门道歉,就算不道歉,也该递个帖子来吧。

可是这苏长言偏偏不来,难道她一个女孩子还上赶了去找他不成。

这左等右等都不来,实在憋不住了,就把春红派了出去看看苏长言在做什么。

两人坐定之后,春红喝了口水:“小姐,我原本是见不着他的,我在那县衙外转悠来,转悠去,想着,若是进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小姐的嘱托。”

“别废话,没看到小姐正着急呢。”夏绿说道。

春红白了夏绿一眼,接着道:“结果我就从白天等到天黑,你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想着,再等一会见不到,那就回来复命吧。”

“春红,讲重点。不是让你学说书人给我掉书袋子。”

春红又喝了一大口水:“谁知道,我这刚一转身,便看到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满身酒气,看着醉醺醺的,另一个扶着他。我正捏着鼻子想,哪来的酒鬼,不知道仔细一看。”

“是长言吗?你怎么总在关键地方停。”宁雪魄急的跳脚,但又不敢真拿春红怎么样。

“正是苏公子,我看他满身酒气,发丝零落,哪有平日里看到的那丰神俊朗,整个人面色发白,形容枯槁,小姐,你这一跑,伤透了人家的心啊。”

原本苏长言不来,宁雪魄心中充满了怨愤,但是如今听到他是这么个情景,宁雪魄立即就开始自责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竟这般在乎我,我也就是,想小小的发个脾气而已,不然两个人老是这样一副样子,一点进展也没有。”

“小姐,我还听到苏公子说了几句话,他说,‘克制隐忍,克制隐忍,我也想随什么什么,可是我没办法啊’这样。”

“可是随心所欲?”宁雪魄提示道。

“对,就是这个词!”

宁雪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酒后吐真言,我原来以为长言不喜欢我,与我相交完全是联姻的缘故。结果却是家族教诲,要克制隐忍,他这么一个谦谦君子,自然与我相敬如宾。”

“对对,小姐,我看到苏公子那样子都心疼,若是您见了,怕是心都要化了。而且我看他眼睛浮肿,肯定是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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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碧玉簪

“不过都是醉话而已,小姐你别当真。”夏绿在旁泼冷水。

春红立即反唇相讥“是酒后吐真言。”

“好了好了,不要吵,你们说,我现在要不要去见他?”宁雪魄征求意见。

春红马上答道“小姐,你若是现在去,我想苏公子马上什么毛病都好了。”

宁雪魄听了这话,立即面露喜色。

夏绿马上阻拦“万万不可,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喝醉了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小姐真想去就明早去吧。”

“可是,我放心不下,我只是去看一眼。”宁雪魄祈求的看着夏绿。

夏绿很坚决“不可以,夫人知道会生气的,小姐,你现在得到消息了,可以睡下了吧。”

听到相露芝的名字,宁雪魄只能噤声,她可不敢惹母亲发火。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宁雪魄顶着一双熊猫眼,便急吼吼的要出门。

苏长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

他用手扶着额头,宿醉后的疼痛有些刺激他的感官。

“二少,你终于醒了。”一直陪在房里胡缨高兴的叫道。

苏长言刚刚打开嘴,想要说话,外面立即传来一个女声“是长言醒了吗,快让我进去。”

苏长言的眉毛立即蹙了起来,他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在无意识下就心生不喜。

“哎,有你这样的女人嘛,他可衣服都没穿呢,乖乖在外面等着。”玄烨在外面没好气的拦住。

宁雪魄和玄烨格外不对付,今儿一大早,妆都没上全,就巴巴的赶过来,想着自己眼角的乌青,颇有几分病比西施,可偏偏苏长言宿醉未醒。

这位青剑派人士,像防狼一样防着她,不让她在房内等候。

原本立即便要发作,让他们知晓一下宁家大小姐的厉害。

还好春红拉住她,悄悄在她耳边说,肯定是因为苏公子是为了自己才醉成这样,所以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不待见自己。

既然是自己惹的祸,只能自己背,所以只能饿着肚子在外面等着,这一等竟等到了晌午。

宁雪魄原本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听到苏长言醒来的声音,浑身一颤,就要往屋里冲,却被玄烨再次拦住。

这回,可不能忍了。

“长言,我是雪魄,你醒了吗?”

苏长言张开了嘴,看着胡缨对着自己摆手,眉头慢慢舒展开,要出口的话在肚子里绕了一圈,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苏长言支起身子,在胡缨帮忙下坐了起来,点了点头。

宁雪魄正和玄烨剑拔弩张,“唰”的一下,房门被打开了。

“你们都进来吧。”

宁雪魄看都不曾看胡缨一眼,马上往屋内跑。

今日为了显得憔悴,宁雪魄的肩发留了很多,她跑动的时候,肩发被气流带着飞了起来,恰好有一缕划过了胡缨的鼻翼。

胡缨感觉有些痒,想要打喷嚏。

胡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不让他们发生任何的变化,玄烨对着他点了点头,也走了进去。

胡缨眯着眼睛,张了张嘴,喷嚏没打出来,真是令人不爽。

宁雪魄一进屋子便扑到苏长言的身上,紧紧抱着苏长言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手。

“长言,是我不对,我以后不闹脾气了,你不要再醉成昨日那样了。”宁雪魄抬起头,眼睛望着苏长言道。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让苏长言忍不住想起了菲菲,这是一双被保护的很好的眼睛。

这样柔弱的宁雪魄,是之前所没有见过的。

苏长言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感受到了苏长言手的触摸,宁雪魄的心口像是被一支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这时候,宁雪魄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措实在有些不当,脸上红晕渐染,抓着苏长言的手也松开了。

苏长言的喉咙很干,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声音低哑“水。”

胡缨立即把早就准备好的茶递了上来“二少你慢点喝,等会还有醒酒汤,吴钩去端来了。”

润过嗓子以后,苏长言清了清喉咙“我要更衣,你和玄烨先出去吧。”

“长言,你下回,不许这样了。”

“大小姐,他只是喝醉了而已,不知道的以为他昨晚去干嘛了。”玄烨吐槽道。

宁雪魄没有回头,也没有辩驳,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苏长言,等着他的答复。

被那样注视着,苏长言有些不适,他想起了昨天的那双眼睛,里面有决绝、果断、不舍,但是它的主人最终帮自己作出了选择。

苏长言终于点了点头。

宁雪魄这才满意的起身,转身离去。

“雪魄。”苏长言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宁雪魄。

声音温柔,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与温和。

宁雪魄等这个称呼等了太久,她整个人怔在那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雪魄。”苏长言又喊了一声。

宁雪魄极其缓慢地回头,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确信。

“在外面等我。”说完以后,苏长言的嘴角轻轻扬起,像是春日的风,就如宁雪魄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

用过饭后,苏长言约宁雪魄在张大人宅子的花园里随意走走。

毕竟是一县之主,这花园布置的极为精致,四季的花儿轮番开着,总没有落空的时候。

这张申家的腊梅,都是些名贵的品种,甚至在他腊梅园的深处,还有一株青种,开出的梅花是青绿色的,极为罕见。

“没想到这张大人除了文采出众,在养花方面也这般精通。”宁雪魄和苏长言在青种梅花下面赏玩。

“这绿萼梅,萼绿花白,叶芽饱满,在江南还算好存活,可是它极为怕寒。能在瑶山县养成,张大人定然下了番苦功夫。”

宁雪魄极为喜欢这梅花,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长言,我可以问张大人要一枝回去赏玩吗?”

“别说要一枝,就是把这一株搬回去又何妨,只是你会不会养护。”

宁雪魄闻言,立即高兴地在哪挑选,看看这株很喜欢,看看那一株也不错,整个人纠结了起来。

苏长言从树梢上小心地摘下一小根青枝,上头开着一朵梅花,后头还跟着三个小花苞。

看到宁雪魄背对着自己,苏长言上前把这青枝插在了她的发髻间,这青色的枝远远望去,好似一支玉簪,那绿色的花萼则是上面缀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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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定亲

感受到苏长言似乎在自己发梢间放了什么,宁雪魄也不恼,取出随身带的小镜照了起来。

乌发雪肤,红唇水眸,青色的簪子插在未着珠翠的发髻上,雅而不俗,柔而不媚,宁雪魄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心头痒痒的,那片羽毛又开始轻轻的挠了。

看着宁雪魄对着小镜顾影自怜,苏长言凑得离她近了些,苏长言的脸也恰好出现在了镜子里。

眼睛有些浮肿,脸色苍白,看上去比初见之时憔悴了些许,与宁雪魄的温婉大方双颊带红相比,显得有些不般配。

而那双眼睛里,一瞬间,似乎透射了一股冷意。

宁雪魄有些奇怪,再仔细一看。

苏长言对着镜子一笑,整个人添了几分柔意,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刚刚看到的那股冷意怕是镜子反射出现的错觉,毕竟苏长言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宁雪魄放下镜子,转过身子,想要说些什么,苏长言却率先开了口“雪魄,明日我想登门拜访。”

宁雪魄瞬间忘记了之前想要说的话,抬起头看向苏长言,他的眼睛有些浮肿,还带着些惺忪的倦容。

看着这样的苏长言,宁雪魄觉得自己的心头又软了几分。

整颗心儿似是被扔进了羽毛堆里,软软的,柔柔的,痒痒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却也那么舒坦。

“好。”万千心绪化作笑意在宁雪魄的嘴角绽放,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栀子花的香甜味。在这冬日里头,像是初生暖阳一般融化着任何一块坚冰。

可惜苏长言的心,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阳光再暖,也融化不了石头。

“也是时候,该谈谈正事了。”

苏长言此刻,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整个人的神情,如同三年前白罗刹与他初见时那样,平易近人,却又高不可攀。

宁雪魄突然想伸手,触碰一下眼前这个人,确认他的真实性,确认这句话是否出自他口。

苏长言却轻轻俯身,帮她把一缕散落的头发撩至耳朵后面。

苏长言的手指格外的轻柔,一点都没有触碰到宁雪魄,仅有气流擦过,宁雪魄的耳朵立即开始发烫。

苏长言似笑非笑,宁雪魄赶紧低下了头,调转身子开始小跑“我先回去了,与长辈说一下这事。”

看着宁雪魄跑远,苏长言脸上的笑容立即消退,一双眼睛冷的像寒冰一样,他从地上团了一团雪,用雪水重重地揉搓着自己的手,似乎想擦去刚刚手指产生的触觉。

宁家正厅里面,宁东来和相露芝坐在主位上,宁雪魄坐在相露芝身侧,苏长言则坐在了宁东来身侧。

宁东来对于苏长言很是不满意,来了东岐四个多月,临近年关了才来拜会,这一来拜会便想娶走自己的宝贝女儿,岂有此理。

相露芝却是看着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很是满意,听着苏长言讲话,频频点头,苏长言呈上的苏源城特意送来的拒霜花艳芙蓉酥早已命下人摆了盘端出来。

看着自己丈夫有些想冷着脸,相露芝适时热场道“长言啊,你送的这个芙蓉酥我还是年轻时吃过的,这么些年来一直想着它的味,今日真是托了雪儿的福。”

说完话,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宁雪魄。

雪魄立即会意“对呀,这芙蓉酥香气宜人,又入口极化,甜而不腻,实在是太好吃了。”

“江南这种精致好吃的点心多着呢,瞧这丫头,人家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你了。”相露芝笑着说道。

“长言,你可有会做这道点心的匠人,留一个在这儿,时时给娘做呗。”

宁东来吹胡子瞪眼“哼,什么这儿那儿,这里是你家。”还没成亲,胳膊肘倒是向外拐了。

宁雪魄撅了噘嘴,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

苏长言适时开口道“这点心长言也会做,不如叫哪位丫鬟过来,我口述一下做法便可。”

“春红,你手巧,你来听着。”宁雪魄立即吩咐道。

春红陡然被点名,身子颤了一下,才立了出来。

苏长言对着春红温和的点头示意,春红看着这样一张脸,整个人立即放松了下来。

“其实说来也简单,原料无非是糯米,猪油,糖浆,花瓣。”

“用糯米制成年糕切片,猪油翻炒,拌上熬好的糖浆,装进方形的模具里压实,撒上糖霜和花瓣,切割脱模就好了。至于这模具,说来也巧,我还真叫人带了两套过来。”

“呀,竟这般简单。春红,会了吗?”宁雪魄立即适时应和,转头看向春红,一双眼睛眨个不停,发射着信号。

春红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会,会了。”

“乖,来,赏你一块吃。”宁雪魄说着递了一块芙蓉酥到春红嘴里。

“哼。”宁东来不再挑刺,默默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苏长言适时的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呈给宁东来“伯父,这是长言早年游历时得到的一块徽墨,听雪魄说,您在书法上颇有造诣,这个徽墨今日终于是得遇良主了。”

宁东来一看到那墨,眼睛就发亮了,他故作镇定的把它接过来,用双指轻轻拈着,放到鼻尖嗅了一下,闻着那阵阵香味,立即道“确实是徽墨,长言,伯父要多谢你了啊。”

宁雪魄捂着嘴忍不住偷笑起来,这父亲大人,明明是个武林人士,偏好附庸风雅,爱舞墨,字没写好,墨倒是收藏了一堆。

“改日长言还想去伯父的书法参观参观,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有的有的,别改日了,等下就去吧。”宁东来说着便要站起来拉苏长言走。

“父亲。”宁雪魄立即喊住。

宁东来摸着头,满脸堆笑,一脸慈祥的看着苏长言“长言啊,你别搁那儿吭哧瘪肚罗里八嗦的,先痛快儿利索儿把该整明白事儿整明白了,要把饭吃了,那啥玩意儿过后再说啊。”这宁东来一得意,官话都给忘了,东岐口音呲溜就冒了出来。

宁雪魄有些不忍直视,侧过头去。

苏长言开口道“我和雪魄的八字,在我们小时候便合过,结果的话,伯父伯母肯定早已知晓,天定良缘。“

说到此处,宁雪魄害羞的看了苏长言一眼,拿了块帕子半掩着面。

宁东来和相露芝连连点头称是。

“我今日把雪魄的八字与信物带来了。麻烦伯父伯母,把我的八字也拿出来吧。”

苏长言说完,从怀中掏出了游龙仪。

宁东来与相露芝的脸色立即开始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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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苏长言把游龙仪拿了出来,礼貌的看着宁东来夫妇,等着他们把相对应的另一个也拿出来。

宁雪魄从未见过两人之间的信物,看到苏长言掏出了游龙仪,格外好奇,伸长了脖子仔细的瞧着。

宁东来的脸色有些不自在,相露芝如雪般的面容变得有些灰黄,整个人的气色立即有些萎靡。

苏长言惯会察言观色,也看出了两人的奇怪。

但是,只是拿个信物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长言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注意,自己该如何表现才是。

而宁东来夫妇则是盯着苏长言手中的游龙仪,一言不发。

场面瞬间僵住。

原本宁雪魄打量着苏长言的游龙仪,可是她也逐渐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现在只是拿信物走个流程而已,怎么爹娘这个反应。

“爹,你把东西拿出来呀。”

宁东来陡然被女儿点名,整张脸跟苦瓜菜似的,咧着嘴强颜欢笑。

九尺的壮汉摆出这个表情,看上去格外狰狞。

“长言啊,我一不溜秋的把东西给摆忘记了。”

相露芝整个人抖了一下,像是是被打开了穴道似的,紧跟着道“让你这混球把东西拿来拿去的,我说我收着,没成想你给丢了,你说你混不混。”

说完相露芝对着苏长言道歉“不好意思哦,长言,可能一时之间还找不到。”

这下轮到宁雪魄急了,这定亲的信物没了,这亲,还结吗?

宁雪魄立即用眼神求助苏长言。

苏长言大约是看到了宁雪魄的求救信号,把游龙仪收了起来“无妨,这信物也就是认人用的,关键还是苏宁两家的感情在这里。”

“对对。”宁东来立即点头表示赞同。

这游龙仪不可能轻易丢,宁东来再蠢也不可能把这个东西给弄丢,更何况宁东来在江湖中的诨号是“赛诸葛”,赞的就是此人的心细如发,事无巨细。

但是眼下他们丢了东西这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讲,若是讲出来,这婚约便算作废了。

可苏家和宁家的结盟势在必行。

既如此,趁此机会,反而可以在论婚事之时占点上峰。

于是,后面苏长言提到婚期就定在来年二月初八,两家路途远,大部分礼节便省了,就在东岐操办等等诸多要求,宁东来夫妇也都一一点头同意。

但凡谈及儿女亲事,谁家若是错了哪一环,那必然是要低头的。

而生了女儿的,总是更吃亏一点。

婚期这般紧,又要在东岐办,这花销,绝不会少。

可即便苏长言提了这么多不合理要求,宁东来夫妇也都应下了。

但是后面的书房之约,却是不方便践行了。

午饭之后,苏长言便起身告辞了。

苏长言刚走,宁东来和相露芝火急火燎地往后院赶去,两人穿过一片片院子,来到一片小树林。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便穿过小树林,走到了一个院落前。

“爹,您在吗,儿子带着露芝来看您了。”宁东来在院子外面喊道。

宁弘业冷笑了几声,嘲讽道“你们两夫妻无事不登三宝殿,进来吧。”

两人走进房子里,却发现这屋里头暖和的紧。

里面只有一桌四椅子,但却有一热炕,热炕旁的地上有一堆瓜子皮。

此刻宁弘业就躺在热炕上,嗑着瓜子,一张老脸满是机敏。

“爹,苏家的人来了。”宁东来见着宁弘业,有些唯唯诺诺的,九尺的汉子瑟缩着肩膀像个小姑娘一样。

“我就瞧不起你这娘么样,怎么样,你们东西丢了的事被拆穿了吧。”宁弘业吐了一口瓜子皮,“露芝,来嗑瓜子,吃冻柿子。”

相露芝拿起一小撮瓜子“谢谢爹。爹啊,你帮帮我们吧。”

宁东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宁弘业越听越气,猛地拍了一下小桌板“你们这司马昭之心太明显了,摆明了有问题,人家还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可是爹,我们东西真的丢了啊,而且是雪魄弄丢在外头的。”

“我呸。”宁弘业吐了一口瓜子在宁东来脸上,宁东来完全不敢躲,生生受了。

“我一直说她不是雪魄,你们偏偏不肯信,真是雪魄怎么连玉也不知道,游龙仪也不知道。”

“可是滴血认亲,她是过了的。”宁东来辩解道,“当时她那么小就出去治病了,后来又是被二弟他们找回来的,谁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

相露芝没有说话,有些时候,她也会怀疑。

但是她知道,宁家不能走丢宁雪魄。

他们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孩子,若是没有了子嗣,便不能再执掌宁家。

“我对她好,是因为是我宁家子孙,但凡我宁家子孙,跟你血缘关系亲些的,这滴血认亲还能不过?若她原本就是你二弟的女儿呢!”宁弘业诘问道。

“爹,您不要再说了。雪魄就是我们的孩子,苏家都已上门了,而宁家这些年也大有颓势,这亲必须结啊。”宁东来苦着张脸,“只是这信物,不好办啊,到时候成亲当日拿不出来可如何是好。”

宁弘业苦笑,拿着瓜子砸向自己那身在局中一时之间有些找不到突破口的儿子“他都提了这么多要求,你们也应了,银子也花了,事也办了,我想这苏长言应该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在成亲当日不给脸。他要么主动提出来换个物件,要么,索性对此闭口不提。你们且等着吧。”

宁东来眨巴着眼睛,开始仔细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想了几遍后,突然开窍“爹,你说的对,我们无需这样,只要好好操办就是了。况且,我们每况愈下,这苏家也未必有多顺当。”

“嘿,小子,这回到想的很快。只是可惜哟,找不回我的雪魄,我们宁家的家业迟早要改姓苏。”宁弘业叹气道。

相露芝这时候方开口宽解“爹,雪魄是个好孩子,毕竟是我们宁家的人,这方面还是一条心的。”

宁弘业颔首道“只要她心向着宁家,自然无事。若是她向着那不成器的,你们俩可得盯紧咯。”

“爹——”宁东来自来疼爱女儿,不愿相信宁雪魄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于宁弘业的这番言论,从来都不愿相信。

相露芝的手轻轻拍了拍宁东来的手背,对着宁弘业道“好的,爹,我们都知道了。这么冷的天,今年可要回家里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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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三色劫云江湖惊

三日过去了,这劫云迟迟不散,那六爪螭龙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阴影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

上千年了,没有人见过劫云,也不知道渡劫之人能不能抵挡的住。

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那些躲在宁府外头的人,无不在内心祈祷着,劫云威力巨大,渡劫之人身死道消,宁家也遭受重创。

宁东来看着三日时间内,越来越多的人从外面赶来聚集在宅子外面,心中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可也没有办法,不能出面赶人。

“哟,老宁,这渡劫的不是你啊。”

第三日的时候,外头越演越烈,甚至有人想要乔装打扮混入宁家,宁东来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直接来到了府外,看看有什么人敢放肆。

“此处乃我宁家地界,诸位想观摩,也请不要踏入我宁家的区域。”

“这瑶山县偏居一隅,仅有你们一个大点的家族,你便猖狂成这样,你且说说,哪条王法说,我们不能站在此地?”东岐第二大世家汪家家主汪罗奎跳了出来。

宁东来不欲与此人做口舌之争,准备直接派人过来哄人,这时苏长言却用扇子拦住了宁东来。

“此处瑶山地界,瑶山县县令在此,张县令一向秉公执法,保护百姓的家财不受侵犯,对吧,张县令?”

若是平时,张申哪敢跟一群武林人士叫板,但此刻圣上派的巡抚就在自己身侧,而也有苏长言玄烨等武林高手撑腰,正是他这个县令好好扬眉吐气的时候。

张申上前道“根据《圣人令》第两百五十七条,百姓有维护自己属地的权利,任何人不得侵犯,违者杖三十,多次劝阻仍然侵犯,可当做意图谋害当场击毙。”

汪罗奎连自己那边岐北县县令都未放在眼中,看到现在冒出个瑶山县县令,自然嘲讽道“我是岐北县人,你一个瑶山县县令,管得着吗?”

“他管不着你,那我来管。”江故突然站了出来。

汪罗奎一看,来了个更加年轻白嫩的书生,心中立即轻视了几分“你又是哪位?”

一直随侍在江故身旁,从不多言的两名御前侍卫,突然同时拔刀,右边那位喝道“大胆,见到东岐巡抚大人,还不下跪。江大人受圣上令巡视东岐,平东岐不平之事,查东岐不法之人,你若要撞枪口上,那我们当场便杀了你,以儆效尤。”

这瑶山县令可以不理会,岐北县令可以无视,但是代表圣上的巡抚,汪罗奎今日只能咬牙吃下这个暗亏“不好意思,是小的有眼无珠了。”

圣上的御前侍卫,虽然无人知晓他们的平均水平如何,但是却也无人敢掠起锋芒。

远在坐忘峰的冯有坚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站在瑶山顶上,看着宁家的位置喃喃道“连劫云都出来了,看来这预言,真的要成真。”

但是此刻守着白罗刹才是最要紧的事。

白罗刹已经服下阴阳果,此刻正在全力吸收阴阳果的力量,试图借助力量吸收圆满的那一刻,服下灵草,冲击绝顶境。

她此刻全身如同当初阴阳蛇一样,被阴阳茧包裹着,究竟何时能功德圆满,皆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劫云在宁府上方盘桓到第五日的时候,终于,螭龙动了。

宁东来把手下招了过来“你们跟着司徒义这几日,看他阵法布置的如何?”

“司徒家真是大手笔,拿出来的全是些紫晶髓,方天石精,乙木灵等物,这些寻常一件便能引起腥风血雨的宝物,他们这次不要钱似的全部布置在了阵法上。”

“司徒家竟这般阔绰?”

“确实如此,我估摸着,他们根本用不到我们的防御大阵,便能抵挡住那劫云。”

听了这样的答案,宁东来的眉头拧的更厉害了,直接挤成了一个川字。

这司徒家表现的财力越强,那么他们的威胁便越大,隐世门派的实力便更加深不可测。

“老爷,那龙,动了!”手下连忙喊道。

一直盯着天空的那些人,又纷纷挤到了宁家外围来,这一回,宁东来也不再阻拦。

只见那螭龙在天空中盘旋的速度不断加快,硕大的龙眼紧紧地盯着下方,似是时刻准备着。

突然,西北角的那间房子里,放出了一声惊天的长啸,紧跟着,强烈的紫色光芒冲破了屋檐,直接击向螭龙!

受到攻击的螭龙怒不可歇,它弓起自己的后背,张大的嘴巴,旁边的龙须因为愤怒也产生了剧烈的抖动。

周围的黑云迅速地集结到了螭龙的嘴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球体,球体上闪烁着蓝、紫、白三种颜色的光芒。

三色神雷!

好一个司徒洛,竟然还不是普通的劫云,而是三色神雷!

螭龙高高扬起自己的头部,然后重重地甩了下来,那三色的光球上立即有一道蓝色的雷电狠狠地砸向了司徒洛!

司徒洛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屋顶,直面这劫云!

看着恐怖的三色雷,众人纷纷往后退了退,雷劫之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波及,此时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蓝色的雷电劈了下来,司徒洛使出了梯云纵,整个人穿过所有的防护,直接迎了上去,他这是要以肉身,直面雷劫!

蓝色的雷电一点不落的全部劈在司徒洛的身上,巨大雷电与小小的人影形成了剧烈的对比,司徒洛被击中后如炮弹一般被打到了地上,众人看的唏嘘不已。

劫云未散,看来这司徒洛还未身死,竟然有人真的能抗雷劫。

这江湖,要变天了。

司徒洛又一次跳上了屋顶,螭龙看到他的身影并不意外,弓起背酝酿着第二道雷劫。

苏长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对着玄烨问道“你听说过有谁晋级绝顶境会渡劫吗?”

“仙灵离世初千年间还是频频发生,中千年偶尔发生,后千年极少发生,而今近千年,无一例。”

“这司徒洛的传承必然不简单,但论传承,我不如他。”

此刻第二道雷劫劈下,这一次是紫雷!

司徒洛不再托大,而是拿出了武器,梯云纵跃起,扬起凌云剑,强烈的剑芒迎向了紫雷!

紫色的剑芒与紫色的雷电相交,剑芒很快便被吞噬,剩余的紫雷毫无保留的劈斩在司徒洛身上,司徒洛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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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白雷化球破二阵

紫雷在经过司徒洛之后,还有一大半残余的能量,继续往宁府前进。

这一刻,等待许久的诸位世家之人都忍不住探出了脑袋,恨不得宁家立即被轰塌。

可就在紫雷即将要碰到宁家屋顶之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层护罩!

紫雷拧成一股劈向那护罩,但是护罩却仿佛有韧性一般,把那受到的冲击能量迅速的分解到四周。

护罩被冲击的那一块已经凹陷了进去,但是依然没有碎裂的意思,顽强的支撑着紫雷的攻势,并且仍然在不停的瓦解它。

“想不到宁家的防御大阵竟有这般威视,看来以往是我小觑了他们。”

“这些老牌世家确实有些底蕴。”

那些在外面虎视眈眈的其他世家的人纷纷窃窃私语。

听着这些人的话,宁东来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对宁家有了畏惧,短期内不会有所行动。

尤的是这些都是司徒家带来的,而且只花了五日布置的临时阵法,若是宁家的护族大阵,虽能抵挡,但也会消耗许多能量。

如此看来,这第二道雷劫算是抵挡了下来。

天上乌黑的螭龙还没离去,司徒洛还活着。

只是他这一次伤势很重,众人看到他被直接打进了土里,一直没有爬出来。

而他的佩剑则斜斜地插在外面的土丘上。

司徒义心中很担忧,很想前去看一看,但他知晓,这雷劫,必须靠司徒洛自己扛过去。

苏长言的手默默的篡紧,这司徒洛太过强大,可他之前未见到自己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针对,两人已无交好可能。

那么,必须找机会除去。

苏长言侧眸,发现玄烨也看向了自己,两人相交多年,彼此心意早已相通,此刻玄烨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佩剑,给了苏长言一个暗示。

若你要动手,那我必然奉陪到底。

司徒洛终于从土坑里爬了出来,众人看到他浑身焦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雷劫劈成了一块块黑色的焦炭状,勉强遮蔽着身体。

他露出来的皮肤也都是一片焦黑,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衣服哪里是他自己。

看到司徒洛再次爬出,六爪螭龙有些生气,它甩着巨大的尾巴,张牙舞爪的在空中绕了两圈,似乎要把周围的乌云都吸收到它口中的光球里。

此刻蓝雷与紫雷已经劈下,只剩下白雷了。

当所有的光芒融汇在一起,这世间就只剩下一种光芒,那便是白光。

原本直径三尺的光球不断的吸收这周围的乌云,光球迅速的变大,很快就变成了之前的两倍。

司徒义的眉头皱的极为厉害,这样子的劫雷,洛主若是再冲出去,真的能挡得住吗?

不行,不能让他任性妄为了!

“少主,你这一回躲在阵法里面吧!”

司徒义这边喊完,立即对着宁东来说道:“宁家主,无论我们家少主生死如何,宁家受到多少损失,我们都会双倍赔偿。”

眼下除了司徒义,眉头皱的最紧的也只有宁东来了,如若是这样的雷劫真的劈下来,宁家焉能保全。

“你的阵法能消耗那雷劫几成?”宁东来问道。

“若是不再扩大,可以抵挡四成。”

“宁家护族大阵可抵挡五成,剩下的,我来。宁家,不容有失。”

听到宁东来要出手,司徒义瞪大了眼睛:“万万不可,若要出手自然是我来,我有应对雷劫的经验。”

听到司徒义说的最后一句,宁东来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这隐世门派的武功,修行到一定境界,都会引来雷劫?”

司徒义来不及解释,已经冲向了司徒洛。

此刻螭龙终于停止了蓄力,那白光雷球停止在了直径七尺的大小。

螭龙看到那个妄图挑衅天道的小人身旁竟然又站了一个人,轻蔑的吹动了龙须。

接着,螭龙的龙尾打着转,整条龙摇着头冲向高空,下一刻,俯冲下来!

裹挟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把那白光雷球砸了下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白雷了,而是整个雷球砸落!

“义叔,你不该来的。”司徒洛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忍心让你死于雷劫。”

司徒洛此刻已经捡起了自己的凌云,手握着凌云,心中便有豪情万丈。

只是有些可惜,若是此刻他手中握的是凝瑜,凭他的秘法,何须惧这雷球!

司徒洛的左手打出一个个古老的手印,右手挥动着凌云似乎就在这空中续招。

劫云的生成带来了无数天地灵气,这一刻,也将是他能发挥自己招数最大威力的时候。

雷球滚落了下来,司徒义布置的护罩果然强劲,虽然被雷球压的凹陷了进去,但是仍然不破,以胶着之势与雷球对抗,再迅速的分散着雷球的力量。

雷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可那护罩上,逐渐出现了裂纹。

看到裂纹的那一刻,司徒义微微摇头,原本还想着能抵挡个四成,如今看来,仅能抵挡三成。

雷球不断的缩小,耀眼夺目的白光刺的人无法直视,护罩上的裂纹逐渐扩大,数量也从一条变成四五条、十几条。

咔嚓。

护罩终于碎裂。

雷球继续下落,这一次,却是宁家的防御大阵阻拦住了它。

“这宁家竟然有两层防御阵,真是可怕,幸好他们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天灾,在我们面前交了底。”

“此次过后,若是宁家撑了过去,怕也是元气大伤。”

宁家的防御大阵毕竟是多年传承,运转起来更为坚实。

金灿灿的大阵如一个乌龟壳一样笼罩着整个宁家,那比最开始小了不少的雷球狠狠地砸在上面一点都没有裂痕出现。

难道,就这么被抵挡住了?

不,没有。

那雷球依然在高速运转,它似乎要在这金乌龟背上钻个洞出来,不劈到司徒洛,誓不罢休。

宁东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准备上前去抵挡,相露芝赶忙阻拦。

“这建筑,没了就没了,但是你,不容有失。”

“雪魄就要办喜事了,怎么能留着一片废墟,岂不让人看笑话。何况我担心,这雷劫坠地的一刻会爆炸,远不止西北角这一块。”

相露芝也希望护族大阵能抵挡的住,可眼下雷球没有减弱分毫,仍然在钻洞,而那金灿灿的阵法,光芒闪烁的越来越急促,这是能量即将用完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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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司徒洛,绝顶境!

能量一分一毫的在削减,金色的光芒不断的削弱,而那白色的光球也终于开始缩减。

那层厚厚地仿佛乌龟壳一般的护族大阵,终于被雷球破开了一个洞,雷球冲了进来!

司徒义率先冲了上去,与那雷球抗衡。

宁东来此刻已经顾不上相露芝,也冲了过去,若是司徒义倒下,下一个,便他上!

天空中的螭龙发出了这样一击,身形逐渐减淡,但它仍恋恋不舍地西北角,似乎是想看到那些讨厌的凡人,身死道消。

司徒义的身体被那缩小的雷球整个洞穿,他倒在了司徒洛的身侧,宁东来刚刚赶到。

宁东来在赶来的路上早已施展好功法,如今借着冲刺的力量,他一掌打向雷球。

司徒义用生命把雷球缩减的仅余半尺大小,宁东来这一掌看似平平,却带着阵阵风雪。

周围的雪随着他一掌打出,全部向着雷球攻了过去,似乎要再次削减这雷球的威势。

司徒洛话不多说,在宁东来出手后迎着剑冲上,他早已准备多时,他若是到了此刻还拦不住着雷劫,那他不如自尽吧。

宝蓝色的剑芒刺出,万千光华尽数飞出。

司徒洛脖子里的玉佩突然甩了出来,里面一点红色的液体瞬间钻出。

接着,司徒洛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上古巨兽,形似虎,背生双翼。

那巨兽与剑芒一起冲向了白色雷球!

而经过了一阵阵的攻势,此刻白色雷球仅剩下三寸大小,但是上面的光芒却比之前更加闪耀!

剑芒与巨兽和它相交不过数息,立即瓦解!

该死。

司徒洛心中骂道。

白色的雷球只剩下一寸了,司徒洛浑身的灵力早已用完,但是他还有这坚韧的身躯,他冲了上去!

白色的雷球终于直面司徒洛,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天空中发出了剧烈的爆炸。

一瞬间,似乎是太阳坠落了地面!

所有人被这耀眼的白光刺激的头晕目眩,等到再睁开眼睛之时,眼前还有些恍恍惚惚。

“怎么样了,那人死了吗?”

“这种爆炸下,怕是宁东来也有损伤吧。”

“看,雷劫已经散了。”

在宁家上空盘恒了五日的乌云终于皆数退散,宁家再次回到了阳光的怀抱。

不知是因为被乌云遮蔽久了,还是其他原因,今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

“长言,你说这司徒洛还活着吗?”

“穷奇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死去。你看,雷劫之后,天上便是祥云。”

宁家西北角的天空逐渐浮现了多多祥云,接着有虹桥出现,天空中的虹光照射了下来,分成了两束射了下来。

一束小的射在了宁东来身上,陡然接受到虹光,宁东来全身猛地一颤,接着感受到无数能量钻入自己的体内,迅速修补着自己的损伤。

一些陈年旧患,似乎也在慢慢恢复。

而早已瓶颈多年的境界线,似乎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因祸得福。

那束大的光芒,照射在了司徒洛身上,全身焦黑的司徒洛,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在虹光的照射下,他的肉体迅速的重生,焦黑褪去,露出了新生的肌肤,受损的脏腑,也在快速的恢复。

司徒洛刚能行动,立即爬到了司徒义身边。

没有虹光照射在司徒义身上,因为他在雷劫中已经死去。

直接被洞穿了身体。

他的肚子上还在汩汩的流血,他的双眼未阖,似乎还担忧着司徒洛能否安然度过雷劫。

司徒洛趴在司徒义身上,鼻子猛烈的酸涩,有泪水流了出来。

司徒洛看到司徒义的脸上多了几滴水,他用手擦干,抬头看看天空,虹桥仍在,天空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这是,我的眼泪?”

“义叔,原来哭,是这样的感觉,我,真想,永远也,不知道啊。”

“我撑过来了,义叔,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司徒洛从未哭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擦着义叔脸上的泪珠,但是越擦越多,他的手焦急的颤抖了起来。

宁东来走上前,帮司徒义合上了双眼。

司徒洛缠着嘴唇看着宁东来,想开口道谢,但张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宁东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要哭的话就哭出声吧,你义叔知道你安然度过雷劫,已经安心去了。”

苏长言和玄烨也慢慢走了过来。

苏长言看着像个孩子一样抱着焦黑尸体哭泣的司徒洛,他知道,若要杀司徒洛,此刻是最好的时机。

玄烨的手已经放在了剑上,随时准备着出手。

苏长言手中的折扇也已经打开。

司徒洛似乎不知道危险在毕竟,仍然颤抖着无声流泪。

玄烨准备出剑了,他的拇指已经扣在了剑鞘之上。

一柄折扇打在了他的手上。

“司徒兄,节哀。保重好身体,未来的路还很长。”苏长言居然出声安慰了起来。

玄烨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长言,这种时候,不应该手起刀落,以绝后患吗。

天上的虹光已经消失,司徒洛早已吸收完毕,他抱着司徒义的尸体,站起了身。

当他转身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与刚刚那个弱小的、无助的他,截然不同。

“宁家有备用的棺材,要不先把尸体放到你修炼的房中,天气寒冷,不易损坏。”苏长言说道。

“好。”

司徒洛回答完,转身往房内走去。

宁东来上前拍了拍苏长言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回去。

一直躲在外面看戏的众人,当他们看到宁东来完好无损的出现之时,便知道今日的戏,算是了结了。

纷纷上前恭贺宁家又多了一名绝顶高手,然后告辞离去。

宁东来则乘机宣布自家小女二月初八成亲,还望各位赏光云云。

众人纷纷夸赞苏长言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并一一表示定会登门道贺。

宁家如今多了一名过了雷劫的绝顶高手,招了个女婿也是绝顶高手。谁敢不给他面子,更何况只是来喝杯水酒而已。

“你为什么没出手?”等到人皆散去,玄烨质问道,“那么好的机会,你觉得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机会是人创造的,我们没必要乘人之危,况且你现在还没到达绝顶境,帮不了我什么忙,你还是赶紧修炼吧。”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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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年三十

司徒洛在后面几日主动找到了宁东来,补齐了宁家的损失,然后又以不宜在宁家办丧事晦气为由,带着司徒义的尸体离开了。

看着司徒洛离开,宁雪魄终于松了口气,等他走了之后,立即吩咐下人放起了鞭炮。

司徒洛还未走远,听到身后传来了鞭炮声,眉头皱了起来。

“清山,你去看看。”

“是。”

宁雪魄鞭炮放到一半,宁东来听到声音赶来,立即训斥了一顿。

而苏长言恰好也来商讨婚宴事宜,看到宁雪魄居然做这种事,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但也立即劝阻宁东来,雪魄尚且年幼。

看到苏长言这般维护自己,宁雪魄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半天。

都说美人落泪,见者伤心,可宁雪魄的泪水怎么落不下,却也让宁东来看着着实心疼。

只是吩咐手下人把这收了,便带着苏长言离去了。

宁雪魄本想跟着去,却被苏长言的回眸一笑给劝了回去。

算了,这时候还是少惹爹生气的好。这样想着,宁雪魄便继续吩咐把西北角的屋子里家具全部换掉,她可不敢说烧掉,不然又要引来一顿责骂。

清山把他看到的都一一跟司徒洛进行了汇报。

司徒洛冷笑了一声,便继续前行。

很快便到了年关,大雪呼啸着充斥着东岐。

原本宁东来邀请苏长言来过年,但他婉拒了,表示让宁雪魄好好陪伴二老。

江故原想着司徒洛终于空下来了,可以去传旨了吧,结果等到他求着苏长言赶到的时候,司徒家手下表示,自家公子去瑶山找寻好的木材了。

听闻司徒洛去了瑶山,苏长言也坐不住了,立即带着江故与玄烨顶着风雪也往瑶山赶去。

“长言,你真的不用这么陪着我的,这大雪天的,我们可以等司徒洛回来,何必巴巴顶着风雪上山呢。阿嚏。”江故没有功法护体,裹着厚厚的大毛毡艰难的爬山。

“哈哈,长言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就一起上瑶山看看冯前辈吧。”

江故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玄烨的意思,也不再多言。

这些武林高手,高来高去的,我这个读书人混在江湖好难,要不学点武艺防身?

厚厚的大雪覆盖了瑶山的上山之路,玄烨只上过两回,此刻没了山路,他也辨不清方向。

周遭白茫茫一片,一切都沉浸在银装素裹之下,所有的树木都长得一模一样,实在难以分辨的清。

三人就这样,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迷失在了瑶山上。

“长言,我们会不会冻死啊,阿嚏。”

“我们不会,你有可能。”玄烨打趣到。

“不要急,我们总归是在往高处走,总能找到坐忘峰的。”苏长言说道。

“瑶山那么大,我们就算登了顶,但是在另一头也找不到他们啊。”玄烨继续乌鸦嘴。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山洞避一避吧。我撑不住了。”江故弱弱的请求道。

三人一直走至天黑,终于在发现了一个山洞,只是那山洞中,隐隐有火光。

“不会吧,我们不会撞上司徒洛吧。”玄烨感慨道。

听到司徒洛的名字,江故打了一个巨大的冷颤。

“除了他和我们,我也想不到别人了。”苏长言语气有些不快。

三人进了山洞,果然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司徒洛。

司徒洛往日的衣服一向花枝招展贵气逼人,很少有穿如此暗沉的颜色,苏长言陡然看到,还愣了一下。

司徒洛抬眼看了看这三人,没有开口。

义叔死了以后,司徒洛的话便更少了。

除了发号施令,基本上没有别的言语。

玄烨嬉皮笑脸的上前道“我们上山来赏雪,正好遇见了你。不介意一起过一晚吧。”

司徒洛没有说话。

但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他默认了。

苏长言和玄烨直接坐到了火堆旁边。

江故瑟缩着身子,坐在了最远处。

“江故,过来点,你不是有事要和司徒公子说嘛?”苏长言招手道。

江故此刻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以前传旨指挥一个绝世高手他尚且害怕,如今人家进入绝顶境了,万一不高兴把他这个传令官给杀了呢。

听到江故有事找自己,司徒洛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江故。

此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圣人身边的,狗腿?

“传圣令?”司徒洛主动开口。

江故的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对对,也不急,圣人只是希望你赶紧得到凝瑜剑,必要时刻可以对雷家动手。”

听到雷家,司徒洛看了一眼苏长言。

江故吞了一下口水,接着说“圣上听闻,雷华裳极为貌美……”

“我知道了。”司徒洛说完,便不再说话。

江故传完令后,发现就这么结束了,突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似乎连寒气都感受不到了。

他往前凑了凑,烤了烤火,整个人也轻松愉悦了起来。

这司徒洛,看着比以前还沉默,但是好像少了点以前的阴森感。

自己无视便好。

“我们带了干粮,要不要尝尝。”玄烨主动拿出几个肉包子。

司徒洛也不客气,直接拿了两个。

在这大雪天找树,实在难如登天,他在这瑶山待了好多日子了。

而这大雪天根本没有什么小动物,他已经几日没有吃肉了。

如今看到这肉包子,眼睛没有变绿完全是出于教养。

苏长言甚至拿出了一壶酒,两个烧鹅,三只烧鸡,几条烤鱼,四个人立即畅饮了起来。

于是大年三十的夜晚,这四个人便一起待在了山洞里,倒也和和气气,其乐融融。

“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苏长言突兀的问了这个问题。

玄烨有些吃惊,但也竖起耳朵想看司徒洛怎么回答。

“我遇到一个人,我有些事想不明白,所以我便回来了。你放心,我对宁雪魄没什么兴趣。”

江故心中道,没兴趣你还赖人家家里,鬼才信。

苏长言却知道,司徒洛说的这个人是白罗刹,只是他怎么会把白罗刹与宁家联系在一起。

“你遇到了什么人,又是什么事让你想不明白?”苏长言追问道。

玄烨就差张嘴了,这苏长言今晚吃错药了。

可是紧接着,令玄烨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司徒洛竟然掏出了一条白色的手帕。

那手帕与旁的手帕没什么区别,只是上面有一个十六瓣雪花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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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山雪夜话

司徒洛把手帕拿了出来,三人的眼中都只有好奇,没有其他。

“这是宁家很早以前用的标记了,如今已经简化了,但是我遇到的那个人认得。”

竟然是这样。

“她说她叫宁罗,我去查过,宁家年纪差不多的,没有这个人。”

“所以,她必然在宁家,身份非凡,绝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能在宁家身份非凡的,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苏长言说道。

司徒洛没有什么同龄朋友,因为同龄人跟不上自己的思维,第一次能猜透自己内心的,竟然是自己的敌人。

司徒洛觉得有些世事难料。

但是这事在心头憋了许久,今日说出,也算是畅快了不少。

“没错。更何况你不觉得,阁下的未婚妻,有些……”司徒洛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苏长言眨了下眼睛“我娶她的理由,与当初司徒兄提亲的理由是一样的。”

“宁东来和相露芝一世英名,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司徒洛感慨道。

江故这时红着脸插嘴道“可是雪魄姑娘实在是美啊,看着她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女人嘛,既有助力,又美,不就够了?”

司徒洛低声的轻笑,渐渐地笑声扩大,最后充斥整个山洞,苏长言也被他的笑声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好,我敬江兄一杯。真没想到,我们之中,还是江兄最最明事理。”司徒洛说着,把酒葫芦递给江故。

一时之间,大雪之下的山洞里,洋溢着热烈的氛围。

冯有坚端着酒和小菜,也来到了密室,白罗刹此刻整个人还在阴阳茧中。

冯有坚原想着今年过年总算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了吧,却是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茧呢。

瑶山上听不到打更,平时都是观星分辨时辰的,但是此刻在石室里,观个什么星。

冯有坚看着那盘饺子,他还带了醋和大蒜,这都是他这些年在那山沟沟里吃不到的人间美味啊。

“唉,约莫着时间到了吧,那这饺子我便开始吃了吧。”

冯有坚自言自语的说完,掰了一瓣蒜,用手捻碎了放进了醋里,然后夹起一个饺子,狠狠地蘸了蘸,送入口中。

冯有坚咬了一口,饺子里的醇香鲜味立即融入口舌间,白菜猪肉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美味的饺子配合着醋的酸味再加上蒜泥的口感,带给了味蕾极致的体验,冯有坚感动的眼泪都想流下来。

蒜泥陈醋蘸饺子,人间有味是清欢啊。

似乎是被那味道刺激到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阴阳茧,突然在顶上有了一小道裂痕。

冯有坚喝着小酒,吃着饺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年初一,瑶山县完全沉浸在了新年的氛围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的店铺都打烊,大家都开开心心在家过年。

张申想着昨晚一夜未归的巡抚大人有些担忧,但是有两位武林高手作陪,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便又拉着两名御前侍卫去家里吃酒。

瑶山上罕有人至,更何况是年初一这种时候,四人在洞中点着火和衣而眠,直至日上三竿才纷纷醒转。

四人醒来之后,昨日的氛围似乎不再,司徒洛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山洞。

三人则整理了一下仪容,吃了点干粮继续找着上山路。

今日雪停了,路途好辨认了些,他们终于在暮色降临前来到了坐忘峰上。

冯有坚看到他们,转头就跑,三人赶紧追。

“冯叔,你跑什么?”玄烨喘着气问道。

“好你们三个臭小子,为了要个压岁钱大年初一就跑这山上来。”冯有坚立即露出了守财奴本性。

苏长言立即道“我们早已成年,哪有再要压岁钱的道理,反而应该孝敬前辈您呢。”

本来三人准备的吃的喝的孝敬在山上的冯有坚的吃食,都在昨晚消耗了。

苏长言只能临时掏出一锭金子“年初一便得小辈孝敬,冯叔您新的一年必然万事如意,事事顺心。”

冯有坚乐呵乐呵的收下了金子,然后一双手又伸向了江故与玄烨。

两人只能服从于冯有坚的淫威,赶紧说着客气话递上银子。

“你们这几个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今儿来送请帖的?”冯有坚收了银子,自然请人坐下。

苏长言把昨日遇到司徒洛之事说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不知冯前辈,知道罗儿的真实身份吗?她究竟是宁家什么人。”

冯有坚有些尴尬道“说实话,我认识她比你还晚,只是仗着是她师父的师弟,她尊我一声师叔罢了。”

四人坐着用罢晚饭,在坐忘峰留宿了一晚。

送他们三人下山后,冯有坚风风火火的冲到了一间房间。

这正是松俊楚的房间,但是之前,冯有坚从来没有进来过。

师兄发现了白罗刹却隐瞒了她天命之事,甚至连坐忘峰的名字都不告诉她。

出于直觉,冯有坚觉得,大师兄的屋子里,必然有白罗刹真实身份的线索。

松俊楚的房间已经积了一层灰,很久没有人进来了。

凭着多年前的记忆,冯有坚来到了书桌前,书桌上还摆着一张画像。

画纸已经泛黄,但画像上的女子唇红齿白,看上去栩栩如生,她的眉心有一颗朱砂痣,显得整个人格外高洁。

冯有坚看着那画像怔忪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他手摸着桌上的青花笔筒,用力的旋转,多年未动用,转起来有些费劲。

很快的,齿轮与齿轮的摩擦声响起,笔筒动了起来,接着他拿起镇尺,插入笔筒,镇尺竟直接陷了进去。

他旋转着镇尺,桌上凸起了一个小方盒,竟是原本放砚台的位置。

他又取下原本笔架上最细的那支笔,旋了旋笔尾,旋出了一些细小的金属,使笔显得如同钥匙一样。

他把笔尾插进了方盒的钥匙孔里,转动着笔头。

“咔哒”一声,方盒打开了。

冯有坚立即探头看看里面有什么。

可谁知,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怎么会,若是师兄藏了什么,必然是在此处。

除非,已经被人拿了。

冯有坚把一切归回原位,打算离开,走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那发黄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把它卷了起来放入怀中。

冯有坚关上门,走了出去。

还未踏出一步,他又回来把画像放置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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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报日

大年初八,街上的人头渐渐攒动了起来。

苏长言骑着马走在大街上,这马是特意托人从西漠带来的汗血宝马,一身黄鬃,没有一丝杂毛,走路的时候,头抬得很高,脖子上的红绣球摇晃了起来。

一条尾巴翘得很高,似乎在夸耀自己。

东岐虽也有骏马,但是像这样的汗血宝马还是引人侧目。

更何况马匹的后面,还跟着流水一样的礼品,无数脚夫挑着一个个的担子跟在后面。

今天是约好了前去宁家报日,苏长言在张申家写好了“龙签”“凤简”前往宁家,送礼金与聘礼。

苏长言达到宁家之后,宁东来相露芝夫妇正好候在府门外面,看到了苏长言,立即喜上眉梢。

苏长言身形矫健的跃下马匹,递上红纸写好的“龙签”“凤简”,交由两人过目。

宁东来接过,看过之后把“龙签”递还给苏长言,然后把他迎了进去。

苏长言推辞了一下,又递上了聘礼单子。

宁东来翻开来,自然是乐得连连点头,口中不停地客气着。

三人在饭厅坐好,宁雪魄被请了过来。

许久未见,宁雪魄看到苏长言的那一刻,觉得心情有些激荡。

按照道理,婚礼前两人应该避嫌,可宁雪魄实在有些想念苏长言,今天便央求着母亲让她前来。

席间宾主皆欢,觥筹交错。

“长言,这嫁妆,你看送往何处?”宁东来问道。

“届时直接出发送往苏源城吧,我父亲将在二月初一抵达。”

原本苏长言提了酒席都在自家办的要求以后,宁东来还担忧苏家对这个二子不够重视,还好如今宁东来也会赶到。

“甚好,甚好,可有多少苏家亲眷?”

“就我父亲与六弟而已,其余兄弟们在苏家做准备,我祖父坐镇。待我们抵达苏源城便开宴。”

这话的意思是?

“难道你们行了礼便直接出发去苏源城,不做停歇?可那些邀请武林众多长老的帖子可是邀到了宁家啊。”

“非也,宴过宾客后方离开,只是不行最后一礼而已。但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回门礼便省略了。”苏长言不着痕迹的表明,洞房还是要留到苏源城的。

听到这话,宁雪魄夹到一块冬笋,一不留神从筷子里掉了下来。

苏长言夹了一块红烧栗子鸡给她“连个冬笋都夹不好,吃块肉补一补吧,这些时日没见,你看上去清减了些。”

宁雪魄的脖颈悄悄的染上了玫瑰色,似蔷薇花一般慢慢往脸上爬去。

原本有些奇怪的心绪,立即被冲散了。

她含着栗子鸡,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相露芝看到后立即给宁东来使了个眼色。

宁东来也夹了一块鸡肉给相露芝“夫人,最近你操劳了。”

相露芝“……”算了,鸡肉还算好吃。

报日结束后,铺天盖地的飞莺从宁府飞了出去,皆是带着请帖送往各门各派。

苏宁两家的联姻,自然是要举世皆知的。

飞莺的速度极快,两三日后都纷纷带着表示会前来观礼的回应。

这些日子,张县令逐渐忙碌了起来。

愁的。

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涌入瑶山县,这些武林人士还各个来头不小,这么多人挤在瑶山县里,那些客栈瞬间爆满。

人多了,争执也多了,可瑶山县就这么几个衙役,武功还算可以,但也管不了这么多啊。

还好后来宁东来派了宁家人前来帮忙维持秩序,张申立即千恩万谢,只要不出什么岔子,自己的乌纱帽便算是保住了。

《江湖小报》也播报了此事,把宁家说的是豪气冲天,苏家的聘礼也是震硕穷困的武林义士们。

大家茶余饭后,无不在讨论此事,免不了骂一句,这些世家霸占了江湖大部分好资源,但心中却都是羡慕的。

无数青年才俊听闻宁雪魄的婚事都含泪闭关,无数女侠都咬着手绢终日以泪洗面。

这事原本苏长言规划着成婚当日在公布,后来知晓,是江故默默去投了稿。

既然大家都收了请帖,与其被别人领了爆料赏金,那不如便宜自己人。

对于江故的回答,苏长言无话可说。

江故因缘际会之下成功传达了圣旨,此刻人逢喜事精神爽,浑身没了担子倍感轻松,全心全意的又开始帮苏长言查想看的资料。

二月初一很快便到了,苏长言在瑶山县官道口等着苏阳天等人。

他没想到墨氏竟然也跟着来了,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

苏长瑾在去年年末之时完成了亲事,苏长言除了送上贺仪之外连人都没有出面。

墨氏先下了马车,紧接着,柳翩翩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摇着纤细的腰肢,手挽着墨氏的胳膊,看到苏长言,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二哥。”

苏长言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们前往预订好的酒楼。

“长言啊,婚礼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在宁家办,若不是你六弟提醒,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这不是给宁家脸吗?”刚坐下来,墨氏便劈头盖脸的指责。

“只是宣布苏宁两家联姻而已,在宁家办比较节约时间。”

苏阳天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苏长风立即道“眼下请帖都已经下了,反正行的是嫁娶之礼,不然旁人还以为是二哥入赘呢?”

煽风点火,这六弟,有长进啊。

“不牢六弟操心,这最后一步仪式,我定然会在苏家完成。不至于……”说到此处,苏长言的眼睛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柳翩翩。

柳翩翩侧着头,一双美目看着苏长言,脸上两个梨涡依然漾起“听说二嫂是武林第一美人,我还想着二哥早点娶回来我好亲近亲近。”

苏六都手旁若无人的搭在了柳翩翩的腰间,把她揽至自己怀中“二哥是君子,自然此刻要避嫌,见不得的。”

看着这样的柳翩翩,苏长言觉得宛如吞了苍蝇一般,但是他实在无法分辨,这是她本意还是被控制了。

柳翩翩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一下苏六的脸,然后支起身子,娇嗔道“爹娘都在呢。”

苏阳天也看不惯苏六这幅做派,可也没有多加指责,只是咳嗽了一声。

墨氏忙开解道“你们两个啊,等二哥的亲事完了,就回苏源城办事,到时候翩翩可要从南岭出嫁,路也不近啊。”

苏长言觉得眼前的四个人才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便也不再说话,默默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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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大婚

二月开始,无数贺仪便纷纷被送入苏长言租赁的院子。

想着总不能从县衙出门迎娶,苏长言便借着宁家的面子租了个宽敞的院子。

四年前,江湖中人人都尊苏长言一声二少,如今他大婚,无论大小门派,各路豪侠,纷纷携礼前来,那些百姓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议论纷纷。

苏长言的祖父过于年迈,但亲笔写了一副“天赐良缘”托苏阳天带了过来,这幅大字苏长言便挂在了宁家准备的喜堂正中。

二月初六,宁家的嫁妆皆用马车装运好,成堆的往外运至岐南运河处,苏长言租赁了五艘大船,打算走水路把这些东西并贺仪一起运回苏源城。

二月初八,宾客纷纷赶到宁府,等着看这滔天的喜事。

《江湖小报》早就准备了整整两个版面来宣布这件滔天的喜讯,不用多说,这篇报道依然出自江故之手。

宁雪魄坐在梳妆台前,身着大红喜服,相露芝含泪看着她。

今日她身着嫁衣,头上带着凤冠,显得整个人与平常又有些不同,格外娇媚无双。

只是那凤冠上的珠串多了些,反而夺了些她原有的气质。

“娘,我害怕。”宁雪魄突然开口道。

“孩子,怎么了,我看长言待你极好。”

“长言待我自然是好的,可他家关系似乎比较复杂,他那六弟妹,似乎也与他不清不楚。”

相露芝皱起了眉头,明明小时候大大方方的女儿,怎么越养越小家子气,有时候真的怀疑爹说的不是胡话,但无论如何,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若他们真有什么,哪轮得到他六弟。我看长言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听人乱嚼舌根。”

宁雪魄说着便“哇”得一声哭出来,相露芝看到了心中也是一阵酸涩,跟着垂下了泪水,两个主子都哭了,余下的丫鬟喜娘自然也跟着垂泪。

但终归是要出嫁的,相露芝最后亲自给宁雪魄盖上盖头,由她二房表哥把她背到了喜堂。

吉时一到,礼炮喧天,众宾客纷纷前往喜堂,礼生朗声赞礼。

苏长言今日一身红衣,由江故和玄烨两人相伴着,已经站在喜堂那边等着宁雪魄。

宁雪魄则跨过火盆,然后由几位隔房表妹陪着来到喜堂站好。

宾客纷纷对着苏阳天夫妇,宁东来夫妇道贺,皆道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当得上喜堂正中那“天赐良缘”四字。

苏阳天与宁东来纷纷坐在左右两边,墨氏与相露芝则坐在两人下首第一个位置。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苏长言和宁雪魄应声,在红毡毹上相对而立。

宁雪魄头戴红盖头,只能看清苏长言的脚,被表妹扶着站定后,便准备拜倒。

忽然门外一人喝道“且慢!”孔雀绿的身影一闪而入,却是那司徒洛。

众宾客一看到司徒洛,纷纷议论了起来,这司徒洛据传一直肖想宁雪魄,今日宁雪魄大婚,果然来闹了,啧啧,这些年轻一辈啊。

今日大喜的日子,苏长言并没有给司徒洛递帖子,完全未料到他会来此搅局。

苏长言上前道“不知司徒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司徒公子也是来讨一杯喜酒喝的?”

司徒洛展颜一笑,看向苏长言“对,我是来喝喜酒的,不过我也想问苏兄一句,你确定这是你要娶的宁雪魄?”

宁雪魄的手颤了一下,她调整了自己的心绪,一言未发。

此刻多说多错。

苏长言客气的对着司徒洛拱手道“今日苏某大婚,更是宁家与苏家大喜,苏某要娶的自然是宁家大小姐宁雪魄,不知司徒兄有何见教。”

司徒洛轻笑了一下“我今日只是来还你山洞共话之情,听不听劝,还看你自己。你不确认一下尊夫人的身份?”

宁雪魄的手在袖子里慢慢攒成了拳头,指节有些发白。

“多谢司徒兄了,雪魄是宁夫人亲自盖的盖头,岂会有错。司徒兄且在旁落座,等下一起喝一杯酒。”苏长言仍然客客气气,但是心中对于司徒洛的来意有些捉摸不透。

于苏长言心中而言,娶的是谁从来不重要,只要大家都知道,他娶的是宁家大小姐,苏家和宁家已经联姻了便可。

“苏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司徒洛似乎打定主意要搅局了。

这时玄烨开口道“司徒公子稍等,我们长言行了礼,有什么话酒桌上慢慢细说,别误了时辰。”

司徒洛向前一步“若是行礼之后,只怕就迟了。”

苏长言觉得司徒洛今日过于无理取闹了,便转过头去示意礼生继续。

看到苏长言不理会自己,司徒洛直接动手攻向苏长言,玄烨连忙阻拦,可司徒洛身法极为鬼魅,直接闪过了玄烨,一掌劈向苏长言,苏长言侧身闪避。

不对!

司徒洛对苏长言这一掌只是虚晃一招,他转手攻向宁雪魄,宁雪魄戴着红盖头对于外面发生的情形什么也不知晓,眼见着危机就要来临!

这时,宁东来跃起,想帮宁雪魄阻挡司徒洛的攻势,可是距离稍有不足,而司徒洛似乎有备而来,动作极快的掠至宁雪魄身旁。

他并不想伤宁雪魄,只是一抬手,扯掉了她的红盖头。

一身凤冠霞帔,双目含怒的宁雪魄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凤冠上的珠翠还因大力的拉扯而摇摆闪烁。

“咦?”司徒洛出手扯掉盖头之后,整个人反而不知所措了起来,似乎充满了疑惑。

众宾客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目瞪口呆,从没见过二男争一女的,而这男的似乎还对女的动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男女争一男,乱了乱了。

苏长言和宁东来同时挡在宁雪魄面前,宁东来率先开口“司徒公子,你对小女究竟有什么不满,我们宁家自问带你不薄,何苦恩将仇报。”

司徒洛却是满脸疑惑,口中念着不对啊,想要探着身子仔细看看宁雪魄的脸,可为了防止司徒洛再出手,宁东来牢牢的护住宁雪魄,不让司徒洛看她分毫。

苏长言道“司徒公子,你若想喝喜酒,便去旁边坐好,若是捣乱,那就不要怪苏某无情了。”

司徒洛手捏着红盖头,不知如何解释,还想看一眼宁雪魄,可怎么也看不到。

“请把红盖头还回来。”宁东来对着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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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闹婚宴罗刹亮真身

司徒洛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司徒洛,他口口声声说宁雪魄的身份有问题,闹了这样一场,甚至喜帕都提前掀下来,可里面那人,确确实实就是宁雪魄。

宁东来面色铁青“拿过来!”

司徒洛若是就此交还,实在有些丢人,但若是不还,已经有许多宁家与苏家的高手在厅外默默集结,怕是他今日要有来无回。

苏阳天此刻站出来,如和事佬一般“大喜之日,算了。司徒公子是吧,我们这些老骨头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只是喜酒,你就不要喝了吧。”

苏阳天说着话,一步一步向着司徒洛走来,每走一步,那气势便增加一分。

苏阳天的气势节节攀高,等他走到司徒洛面前之时,气势一瞬间爆发,全部袭向司徒洛!

旁人只能感受到部分气息,但稍稍运功便能抵抗,首当其冲的司徒洛则是拼劲了全力不让自己跪下。

司徒洛此刻方知,绝顶高手之间的差距竟也可以这般大!

“司徒公子,交出来吧。”

早知如此,刚刚低头便是,此刻交出,更是颜面全无。

司徒洛仍勉力支撑,可是人人看出他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晃。

“今日只是一场误会,司徒公子实在喜欢这喜帕,大不了等我们用完了送你便是。”苏阳天温和的笑着,看的苏长言毛骨悚然。

这些年,凡是苏阳天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是代表他已经逐渐动怒了。

司徒洛觉得周身的空气凝滞,渐渐地连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算了,撑到此刻已经算是自己尽力了,那份情,算是自己换了吧。

司徒洛摇晃着手,要把喜帕交还回去。

正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慢着!司徒洛,你没尽力啊。”

接着,有一白衣女子从空中飘然而至,她的脸上带着薄纱,一双眼睛露在了外面。

一双星眸清澈明亮,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什么人,装神弄鬼。”苏阳天眼看着就要得手,又冒出了一个人,心中自然气急。

司徒洛看到了女子,惊呼道“你原来长这么好看?”

说着便随手把喜帕扔给宁东来向女子走去。

宁东来愣愣地看着那女子,连喜帕都未曾接住。

苏阳天疑惑地看向宁东来“亲家?”

这时,相露芝也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向那喜堂中央。

“娘?”宁雪魄原本正羞愤恼怒,可看到相露芝都起身了,忍不住出声询问。

相露芝没有理会宁雪魄,而是来到那女子面前“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白衣女子眉眼含笑“我多大了,您最清楚不过。”

这话是何意?

在场众宾客又闹腾了起来,这两大世家结亲就是不简单,来闹事的一个接一个。

可是当相露芝和那女子站在一起的时候,明眼人立即惊讶的发现,两人的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相露芝的眼眶里瞬间湿润,她的牙关打着颤,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阳天此刻看出了眼前的猫腻,但是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判断,他想与苏长言商量一下。

没想到,苏长言也直勾勾地看着那白衣女子,像丢了魂似的。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此刻宁家明显和这女子关系不浅,说不定能看一出好戏。

“你不该现在来的。”相露芝有些哽咽地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

白衣女子侧着头,看向正悄悄盯着自己看的宁雪魄,道“今日是宁雪魄的大喜日子,我不来,仪式怎么举行。”

宁雪魄听到提及自己名字,立即跳出来道“我都不认识你,我的婚事与你何干?”

白衣女子冷笑了几声“因为我才是宁雪魄,你这个冒牌货!”

此言即出,众人震惊!

宁雪魄跳脚道“你胡说什么,这里人人都知晓,我才是宁雪魄,你这个藏头藏尾的奸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白衣女子对着宁雪魄道“取下又如何?”

说着,白衣女子右手一掀,白纱滑落,一张白璧无瑕的脸露了出来。

众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正是白罗刹,只是她此刻,右脸的疤痕完全消失,整个人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

但是她的脸,长得与相露芝有七八分像!

父母的音容早就在白罗刹的记忆里减淡,更何况自己这些年脸上一直有一道深深地蜈蚣般丑陋的疤痕。

她今日跃入喜堂的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坚持要她恢复容貌了以后去认亲。

因为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天呐,这个姑娘长得和宁夫人一模一样,看样子,她才是宁雪魄吧。”

“这个新娘子虽然漂亮,但是长相比较像宁家人,一点都没有继承宁夫人的容貌。”

看到白罗刹的脸,宁雪魄顿时面如死灰。

苏长言并非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罗刹,从来都不在乎她外貌如何。

可是他发现,今天看到白罗刹揭下面纱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发出了剧烈的跳动。

宁东来和相露芝虽然心有准备,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相像,可是,眼下婚事进行到此刻,该如何收场?

宁雪魄突然上前抱着相露芝的手说道“娘,这是我的姐姐对不对,就是您说的那个,从小就丢了的。”

人人都知道,宁东来与相露芝青梅竹马,这些年来仅有一女。

相露芝没有抽开手,只是看看宁雪魄,又看看白罗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当然只有一个女儿,可是宁雪魄是她从小养大的,她也不忍心伤害,此刻,她只能选择沉默。

“娘,你告诉他们,她是我姐姐啊,娘!”宁雪魄抱着相露芝的手,哭闹着,像是她从前撒娇一样。

在场没人说话,旁人只等着看宁家今日如何收场,若是收不好,亲事结不成,宁家的声誉,也要一败涂地了。

宁东来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白罗刹,说道“我们夫妇二人,这些年来一直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宁雪魄。雪魄五岁被送往宗神医处疗伤,十岁由我二弟送回,姑娘你说你才是雪魄,你有什么证据?”

白罗刹看着宁东来,嘴角微扬,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滴落。

这便是自己的父亲,宁家的声誉才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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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断公案真假难辨

宁东来看到白罗刹流泪,心口如刀割般疼痛,亲生女儿在自己面前,可是,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认。

若是认了,宁家,就成了武林的笑柄。

相露芝察觉了宁东来的用意,难过的心如刀绞,整个人颤抖着,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说话。

白罗刹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想问一问堂上这位,你们认定是宁雪魄的姑娘,你五岁时,得的是什么病症,宗神医带你去过哪些地方,宗神医身边有几位弟子?”

宁雪魄放开了相露芝,转身面对着白罗刹,看着她那张脸,宁雪魄的心头恨得牙根痒痒。

“我得了不治之症,那时候太小,自然不记得去了哪些地方,宗神医当时孑然一人,带着我这个小孩已是拖累。”

白罗刹冷笑道“一派胡言,我小时候得的虽是不治之症,那我且问你究竟是何病症,你也不用说具体病情,只要说说表现即可。”

“都过了快二十年了,我自然早就忘记,只记得天天喝药,苦不堪言。”

白罗刹看向宁东来,一字一句道“我五岁的时候,右脸突然冒出一条疤痕,刚开始极小,涂了药,请了医师,怎么也看不好。试问一个女孩子,得了这种病,怎么会忘记?”

宁雪魄看着白罗刹的脸,完全看不到一点疤痕,立即道“一派胡言,你右脸光彩照人,怎么看都不像有过疤痕。”

白罗刹突然拿出双刀,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可能对于今日的我有些陌生,可是对于我白罗刹的这对双刀是不是格外熟悉?”

在场的武林豪杰自然有不少是与白罗刹打过交道的,当她说到右脸疤痕的时候还没想起,可是当她拿出双刀,立即一个个认了出来。

听到众人认可自己身份的声音之后,白罗刹再次看向宁东来“您说,我小时候得的是不是这种病?”

宁东来不语。

宁雪魄就跳出来“任凭你一个脸上有疤的跳出来便说自己是我,爹娘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忘了罢了。我眼下记起来了,小时候右脸的确有个红红的胎记,只是被宗神医治好了而已。是胎记,不是什么疤痕。”

人人都知道宁雪魄在狡辩,但是任谁也不可能站在白罗刹这一边,因为此刻的宁雪魄代表的仍是宁家的意志。

宁东来抬头,看着白罗刹“原来是白女侠,失敬失敬,这些年你住在瑶山上,我们做了这么久邻居,却一直没见过,惭愧惭愧。”

宁东来的意思格外明显,人群之中早就安排好了人会意,指引舆论导向。

“是啊,白罗刹就住在瑶山,宁家的一举一动她怎么会不清楚,搞不好就是来碰瓷的。”

“对对,听说她之前和苏长言在秘境里困了三年,怕是来抢亲的,你看司徒洛与她相识,怕是两人联手抢亲。”

三言两语,议论的导向立即向着宁家这边转。

白罗刹在众人的言语之下,立即变成了一个想来抢亲的野心勃勃的女人。

白罗刹的手放入了怀中,原本想着,若是他们承认自己就不要拿出这件东西的。

东西拿出来的话,这场婚事,真的成了笑话。

宁东来看着白罗刹把手放入怀中疑心她要用毒,立即后退了几步,挡在宁雪魄与相露芝身前。

宁雪魄把手伸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游龙仪。

与苏长言身上那个,一样的游龙仪。

看到游龙仪的那一刻,相露芝实在是支撑不住,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宁东来立即喊着夫人,冲过去抱住相露芝,宁雪魄在一旁哭着喊娘。

白罗刹看着这配合默契的一家人,觉得今日自己的行径,实在有些可笑。

自己这些年支撑自己走来的父母亲情,只是一场笑话罢了。

宁东来声音有些沙哑的回头道“白女侠,内子身体不好,求您高抬贵手吧。”

宁家的家丁借此机会纷涌而入,表面上是关心宁夫人,实际上却是准备伺机动手,刀剑武器都带进了喜堂,直指白罗刹。

苏长言似乎想要做什么,却被苏阳天上前一把制住,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白罗刹突然感觉自己很累,觉得面对不愿醒的人,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还要不要继续,自己这些年活着的意义,似乎都没有了。

父母不认自己,师父也去世了。今日,是心上人大喜的日子,还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到别人身边的。

如今自己已经是绝顶高手了,这些人根本伤不了自己分毫。

“要不要帮忙。”一直站在白罗刹身侧的司徒洛传音道。

白罗刹没有回答,她今日来之前是派了白颜把玉佩送到司徒洛的住处,留了张字条请他先来捣乱的。

准备的这般周全,最后竟然要落得和自己亲人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个游龙仪,宁家装作没看到,苏家不认,明明是把柄,却也成了鸡肋。

自己今日,一败涂地。

“嗒,嗒,嗒。”一声声拐杖敲击着青石地面,宁家老祖在两个童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到宁家老祖,司徒洛连传音都不敢了

而白罗刹原本觉得已经干涸的内心,一寸寸的龟裂开,随时都要化作飞灰。

这些年,除了父母,最为想念的爷爷,今日也要对自己出手了吗?

若是爷爷的话,自己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也罢,这条命,本就是宁家给的。今日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尽,就当还命给父母。

至少死前,自己是宁雪魄。

“好了,够了,她就是我的雪魄。”宁家老祖一走进来就指着白罗刹说道,“魄儿,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这些年爷爷一直在想你。”

白罗刹哭着跪在了宁家老祖的面前“爷爷,是魄儿不孝,这些年一直没来看你。”

“傻孩子,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白罗刹哭得浑身颤抖不停,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宁家老祖布满老茧的手轻轻的帮她擦拭眼泪。

“孩子,你别哭啊,是爷爷手太笨了,爷爷给你的玉还在吧?”

白罗刹立即把贴身放了多年的暖玉拿了出来“一直跟着我呢。”

“好孩子。”宁家老祖举着暖玉道“这玉上有宁家十六瓣雪花印记,她就是宁家大小姐,宁雪魄。”

宁家老祖,看着还趴在相露芝身边的假宁雪魄问道“你究竟是哪一房的孩子,你的真名叫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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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定乾坤假雪真戏

听了白罗刹的回答,宁弘业低着头,轻声笑了起来。

“宁东来,你羞不羞愧,这样子的女儿你不要?”说着,宁弘业指着白罗刹看向宁东来。

宁东来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宁弘业把手指向宁雪魄“要认这个?”

宁雪魄皱着眉头,抬头争辩道“爷爷,我就是雪魄啊,爷爷宠爱了我这么多年,难道都忘了吗?”

宁弘业没有理会宁雪魄,而是看着宁东来,在等他的答案。

宁东来没有抬头。

“爷爷——”宁雪魄还想再说些什么。

宁弘业打断“好了,够了,她才是我的雪魄。”

所有人看到,宁弘业的手指向了白罗刹。

苏阳天不着痕迹的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扳指,轻声传言给被封住穴道的苏长言“好了,你满意了?”

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宁弘业,此刻终于露出了菊花般的笑容“魄儿,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这些年爷爷一直在想你。”

峰回路转,白罗刹万万没有想到,这宁弘业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不一下子就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从进来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的心有不甘,再到最后的心灰意冷。

而这一刻,已经化为飞灰的心,又一点点的凝结起来,逐渐的,有了温热的气息。

白罗刹哭跪在了宁家老祖的面前“爷爷,是魄儿不孝,这些年一直没来看你。”

“傻孩子,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白罗刹哭得浑身颤抖不停,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宁弘业布满老茧的手轻轻的帮她擦拭眼泪。

“孩子,你别哭啊,是爷爷手太笨了,爷爷给你的玉还在吧?”

白罗刹立即把贴身放了多年的暖玉拿了出来“一直跟着我呢。”

“好孩子。”宁弘业举着暖玉对着众人说道“烦请在场诸位做个鉴证,这玉上有宁家十六瓣雪花印记。”

“她就是宁家大小姐,宁雪魄。”

宁弘业看着还趴在相露芝身边的假宁雪魄问道“你究竟是哪一房的孩子,你的真名叫什么?”

假宁雪魄到了此刻仍不愿承认“爷爷,我才是雪魄啊。爹,爷爷年纪大了,你快告诉他,我才是雪魄啊!”

到了此刻,宁东来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做错了。

人的一生会做错很多事,但是错了没有关系,最害怕的是一错再错。

宁东来看向假雪魄,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孩子,爹疼爱了你十三年,你可以告诉爹你的真实身份吗?”

一日为父,终身是父。你依然是我宁东来的女儿。

假雪魄的眼泪立即像打开了水阀一般落了下来,她抱着相露芝的身体,喊“娘,你快醒醒,他们都欺负女儿——”

相露芝只是突然受刺激了,临时昏迷,宁东来一直在帮她输送内力,可是此刻她仍然没有醒转过来。

“孩子,你快让开,你娘她身体不适昏迷了。”宁东来想调节下相露芝的姿势。

“怎么露芝还没醒来,我来看看。”宁弘业说着便要起身。

宁东来便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开来。

没想到,正在这时,假雪魄一下子拔下头上的凤簪,尖尖的簪头抵着相露芝的喉部“你们不准过来!”

这一变故又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又是唱哪一出?

“孩子,快把簪子放下,不要伤到你娘!”宁东来看到之后,立即劝阻道。

假雪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手上凤簪的珠串还不停的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口口声声把我当女儿,当孙女,当宁家大小姐养了这么些年,随便冒出来一个人,你们就说我是冒牌货。我就是宁家大小姐!”

“别冲动,不管怎么说,我们养了你十三年,我们之间的感情,血浓于水,你依然是我们的孩子。”宁东来不忍心看到自己疼爱了十三年的女儿变成这样。

白罗刹的刀又拿好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手。可假雪魄的凤簪离相露芝的喉部实在太近,完全没有把握。

假雪魄哭着看向宁东来“爹,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只是我好好的婚礼,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长言,长言?”

假雪魄突然开始寻找苏长言的踪迹,苏阳天一抬手解开了他的穴道。

可是苏长言没有说话,苏阳天疑惑的看向他,以为穴道还没解开,再次解穴。

“长言,长言!”假雪魄不敢转身搜寻,可苏长言正好在她正后方。

宁东来马上抬眼看向苏长言,示意他安抚假雪魄的情绪。

苏长言这才开口道“我在这里。”

听到苏长言的声音,假雪魄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长言,你到我面前来。快,我好多天都没见过你了。”

苏长言依言走到假雪魄身前,双眼之间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柔情蜜意。

假雪魄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着苏长言“长言,他们都不要我了,你还会娶我的,对吗?”

苏长言的双眼如寒冰一般,但是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我从一开始,要娶的就是宁雪魄。”

假雪魄喜笑颜开“对啊,我就是雪魄,长言,我们婚礼继续好吗?”

宁东来看到似乎场面有些缓和,立即对苏长言使眼色,示意他配合。

苏长言点头道“婚礼是要继续,我和雪魄的婚礼,怎么可以随便被打断。”

假雪魄闻言,立即道“你们还不快让开,礼官,继续行礼了。”

假雪魄说着把凤簪插了回去,把相露芝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扶到座位上。

宁东来本想搭把手,但是看到她戒备的眼神,又把手缩了回去。

接着,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我的喜帕呢?”

所有人都开始四下搜寻,从一开始便失踪的喜帕。

目光一瞬间聚焦到了司徒洛身上,司徒洛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早就把喜帕还了回去。

接着,有一人叫道“看,在那!”

只见喜帕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上面似乎还有个脚印。

找到了喜帕,假雪魄激动的放开了相露芝,向那喜帕跑了过去。

她蹲下身,捡起喜帕,拍打着上面的灰尘,转头嫣然一笑“长言,我们这便开始行礼吧。”

苏长言置若罔闻,身子若有若无的挡在了相露芝身前“我是要继续行礼,不是和你,而是和,宁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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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尘埃定双雄争姝

苏长言目光郑重的看向白罗刹,眼神如消融的初雪一样,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温润的气息。

“我要娶的,从来都是宁雪魄。”

假雪魄听到苏长言的话,拿着喜帕的手指瞬间僵硬了起来“长言,难道这些天,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此刻相露芝的安全已经有了保障,苏长言自然直截了当“从没有过的东西,怎么谈真假。”

“苏长言,你,你好狠的心。”假雪魄一时之间,恼羞成怒,瞬间把手中的喜帕扯个粉碎。

红色的碎片自假雪魄的手中掉落,纷纷扬扬,似是秋末的瑶叶,枯萎之后,凋零到了地上。

“我将一颗真心捧出,你们一个个,只因为我的身份,便要如此对我!”

假雪魄突然回头,五指成爪,袭向白罗刹!

白罗刹轻巧的闪开,身子灵动巧妙,端得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假雪魄双爪齐出,明眼人都看出她根本不是白罗刹的对手,甚至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自然也是两不想帮,默默看戏。

今日吃了这武林第一大瓜,怕是以后回门派可以好好吹嘘一下了。

接下来,白罗刹拿下这假雪魄后,戏就该收场了吧。

果然,白罗刹似乎陪假雪魄玩的有些腻了,翻转刀身,用刀背猛地击向假雪魄。

假雪魄还想抽身躲闪,可那喜服过于宽大,一个不小心踩住了衣角,刀背斜刺,却仍然把她的喜服划破了一条大口子,白生生的半条手臂露了出来,手臂上部还有一块红色的圆形胎记。

白罗刹用刀指着她,问道“宁若晴?”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一次,但是白罗刹自小便过目不忘,此刻她凭着一块胎记认出了宁若晴的身份。

宁若晴被道破身份,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罗刹“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宁若晴。”

可她此刻的表现坐实了自己的身份。

宁若晴的真实身份道出,宁东来眉头紧缩,仔细回忆起,家中哪一房有一个叫宁若晴的姑娘。

“哎唷。”一声轻柔的呼唤,却是相露芝在宁弘业的功力输送下终于醒了过来。

相露芝刚睁开眼,看到了宁东来关切的眼神,迷茫中说道“雪魄呢,我的雪魄呢?”

宁若晴听到相露芝的声音,声音急切地道“娘,我在这里。”

“不,你不是。”相露芝直接否定,然后伸出手握住宁东来的手,“东哥,那位白姑娘才是我们的雪魄啊。”

都到了这个地步,宁东来早已顾不得许多,忙转头对着白罗刹说道“雪……白姑娘,不知你可愿上来让内子看看。”

白罗刹的刀还指着宁若晴,如今她依然不太敢相信宁东来,毕竟一开始便是他否认自己的身份。

“白姑娘没有义务上来,况且这边正忙着。”该上前的,只有宁雪魄。

宁东来一时语塞,正在思忖怎么回答,相露芝说道“雪魄,是爹娘错了,你快让娘看看,好吗,当做是娘求你了。”

白罗刹向来吃软不吃硬,但刚刚狠话已经放下,此刻有些骑虎难下。

宁家老祖这时候开口圆场“来人,把宁若晴看管起来,容后再审。雪魄,现在你可以过来了吧。”

待几个家丁把仍然在挣扎的宁若晴架走,宁若晴满嘴都是骂骂咧咧,看向白罗刹的眼神里都是凶光“宁雪魄,我告诉你,你不得好死!”

司徒洛则是对着白罗刹抱拳道“宁小姐,幸会。”

白罗刹未理会两人,她赶紧收刀走上前,查看相露芝的情况。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婚礼肯定是黄了,余下的宾客们面面相觑,等着主人家发话。

可是宁家人竟全部往后屋走去,全然不顾厅上众人。

是了,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还能顾得上什么。

这时,苏长言走上前,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苏家与宁家早已发出婚书,在下与宁雪魄之婚事依然不会改变,只是这一回,在下娶的是真的宁雪魄,而不是狸猫换太子之辈。”

众人一片哗然,听这口气,难道今天婚礼还要继续?

“今日大家难得齐聚一堂,怎能让大家扫兴而归,诸位稍等片刻,这边先送上茶点,雪魄换好衣服便前来行大礼。”

众人面面相觑,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纷纷应下。

苏长言把吴钩胡缨叫上前来吩咐了几句,吴钩立即冲了出去,胡缨则跟着宁家人去了后屋。

苏阳天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墨氏则是满脸关切,有些悲切的提了句“我们家长言差点就被宁家骗了,他们得拿点好处出来。”

苏阳天侧头看了她一眼,墨氏立即噤声。

司徒洛皱起了眉头,他万万没料到,到了这一步,苏长言居然还要继续。司徒洛感觉到自己满心里的不舒服,还不如白罗刹被否认,自己与她联手杀出重围。

“司徒兄。”苏长言走上前打招呼,“今日真是多谢了,我能与雪魄喜结连理,都亏了您今日不顾颜面的仗义执言。”

司徒洛看向苏长言,说道“我当初看你和那位若晴姑娘的样子,还以为你们真的有情,没想到苏兄对于逢场作戏四个字理解的这般通透。不知雪魄知道了,会怎么想。”

苏长言笃定道“她信我。”当然会信,当初就是她要求自己必须去娶宁雪魄,原来竟是这层意思。

想到此处,苏长言嘴角忍不住露出点得意的弧度。

苏长言接着说“听闻司徒兄对于若晴姑娘的外貌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如今若晴姑娘想必没有婚约,也是宁家女人,眼下正是司徒兄提亲的好时机啊。”

听到苏长言这般讲,司徒洛仿佛吞了个老鼠一样,心里恼火的不行。

司徒洛当初放下凝瑜线索不去看,就是来东岐想查化名“宁罗”的白罗刹的真实身份。

如今,宁罗拿着玉佩告诉自己婚宴上的宁雪魄是假的,让自己搅局,以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心有灵犀的默契。可这苏长言,还是要与自己作对。

“我司徒家要提亲,自然只向宁雪魄提,旁的人不配。”司徒洛咬牙切齿道。

苏长言气定神闲“哦。”

看到他这副模样,司徒洛很快调节了情绪,说道“你自作主张说那些话,若是她不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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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夜月深佳人不再

众人被苏长言安抚了下来,但是久久不见宁雪魄出来,免不了小声议论了起来。

吴钩出来,在苏长言耳边说了几句。

苏长言朗声道“诸位,本来成亲大礼便该在男方行,如今已过了行大礼的吉时,今日只接新娘回府,正式大礼在苏源城举办。就不劳烦诸位再赶路了,今日宴席如旧!”

反正今日什么也见过了,心中早就按捺不住要回去好好吹嘘了,发生什么都见怪不怪了。

司徒洛的眉毛轻挑,也混入人群之中,苏长言看他不再多余的话,便也稍微放下心。

之后,便看到夏绿扶着一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由二房表兄背着进了外面的软娇,苏长言骑着马走在前头,鼓乐声响起,鞭炮声大作,外头群众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依然很是欢唱,人群很快便来到苏长言租赁的院子。

进了独栋小院之后,苏长言屏退众人,对夏绿说了一句“你俩自己吃点东西,我还要去宁家招呼客人。”便离去了。

宁家的众宾客早已被招呼到了席位上,此刻宁东来也出来主持大局,与苏阳天两人一起与众豪侠博弈,看谁才是真的酒中仙。

月上中庭,残杯半盏,众宾客一一道喜后离场,这场亲事终于勉强算是圆满结束。

苏长言送最后一个宾客出门后,却在门外被人叫住了。

闪身出来的,是司徒洛。

司徒洛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明灭不定,又带这些高深莫测“今日那被接去的新娘,不是宁雪魄。”

苏长言神色未动,抬了一下眼睫“她是。还有,以后请称呼她为苏夫人。”

司徒洛脸上笑意渐深“随你怎么说,只要你们一日不行礼,我就有机会。今天这个,连人都跑了,根本不算。”

司徒洛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管苏长言怎么回应,直接潇洒转身。

看着司徒洛的背影,苏长言蹙起了眉头,狠狠地篡紧拳头,直到把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苏长言翻身上马,回去了。

听到苏长言敲门的声音,房里的两人立即发出一些细微的穿衣声,苏长言耐心的等着开门。

夏绿开了门,苏长言进去后,夏绿与春红一起跪在了地上。

“起来说话。宁雪魄她看过宁夫人后就直接走了,也不在宁家多停留?”

春红有些胆战心惊,夏绿沉着的答道“是的,似乎是有些心结,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苏长言沉默了半晌,方说道“你们今晚好好歇息,明儿还要演戏,你们直接从水路走吧,路上不要露头。辛苦了。”

苏长言说完,便要离开,春红似乎是思想斗争了很久,突然开口道“姑爷,您对若晴小姐,可有一分真心?”

苏长言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小丫鬟问这样的问题。

春红话一出口,夏绿便吓得跪下“姑爷,请你绕过春红的口不择言。她与若晴小姐一直交好。”

“以后你们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宁雪魄,若是你们有什么异心,苏源城的门,就不要看到了。”

苏长言说完,便走了出去。

白天的时候,白罗刹,不,此刻应该说是宁雪魄了。

宁雪魄随宁家人进去后,看到相露芝的身体无恙,话未多说,和宁弘业告辞后便离开了。

宁东来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欠缺了立场,相露芝只是连连摇头,宁弘业嘲讽了几句,便去看宁若晴了。

后来宁若晴被宁弘业带回竹林小屋,此事就算过去了。

没有人再问宁若晴什么,只是宁家内部,暗流缓缓开始。

宁雪魄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来到了街上,肆意漫步,在晚间带着一壶酒,往瑶山走去。

这些年来,支撑自己的一直是拿回自己的名字,可是真的拿回来后,却觉得一切也不过如此。

宁雪魄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水混合着泪水滑入嘴里,苦辣中带着些酸涩,辛酸中带着些苦楚,这喝的似乎不是酒,而是自己的人生。

宁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可对宁若晴就这样轻轻放过。这就是她想了十几年的父母。

于自己而言他们有生之恩,于他们而言,宁若晴才是养之情。

自己的出现,终归只是一个外来者。

还好,总归是拿回名字了,下次别人问及自己姓名,至少可以堂堂正正的回答,而不用被人质疑自己是假冒。

师父离世后,才知道师父为自己构造的世界有多美好。

当初第一次下山门,救助了一名侠士,原本是千恩万谢的,可提及姓名说自己是宁雪魄之时,却换来了诧异的目光。

一开始,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直到那年在瑶叶楼外惊鸿一瞥。

原来爹娘身边,早就有雪魄了。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纵使她原本一文不名,宁雪魄三个字,也能把她捧上神坛。

而自己呢,脸上一条疤痕,与那乌发雪肤,眉眼含情的宁若晴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后来脸上的疤痕越来越大,胆小些的人,看到自己都不敢搭话,反而多了个罗刹之名。

是啊,宁雪魄是天之骄女,武林第一美人,而自己,则是面恶心黑的恶鬼罗刹。

纵使偶尔行善,也是恶鬼也会有想做好事的时候。

直到自己做了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甚至随着武艺渐长,单枪匹马的杀了很多武林中作恶多端之辈,方才渐渐风声转好。

但也只是在罗刹前加了个白,大约这些江湖人觉得,白罗刹,便算是,美称了吧。

真的不在意吗?

刚开始时,那些误会的鄙夷的眼神,如刀剑一般扎在自己的心头,去客栈,就算说了真名也会被赶出去。

人总是在逆境中飞速成长,在破庙里睡的多了,也就知道给自己取个假名,今天是宁罗,明日便是宁白。

天下同名这般多,唯有宁雪魄这个名字,自己不能用。

可笑。

白罗刹的名号,人人皆知晓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但却是自己一招一式,一拳一刀,打出来的。

没有宁家,我依然可以扬名天下,我只是想,取回名字而已啊。

为什么要挑宁家如此重要的日子去要回名字,因为,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自此后,武林只有一个宁雪魄,那便是自己。

旁的任何时候都达不到今日的效果,只是,终究是利用了苏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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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再相逢罗刹无言

晚风轻轻的吹拂着瑶树林,夜色渐深,月亮逐渐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宁雪魄站在瑶山的一块孤岩上,任风拍打着她的衣摆。

山下打的酒早已喝完,她便把七宝葫芦拿了出来。

“仙人至宝,竟是个喝不完的酒葫芦。”她看着葫芦,又想起了当日灵仙境中与苏长言相处的时光。

似乎当时还得了一块玉环,宁雪魄把玉环拿了出来,放在手上细细打量。

这玉环是当初两人一起大战血藤棘所得,苏长言没说怎么分配,宁雪魄便收了起来。

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她便放下了,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

“苏长言啊,苏长言。我当初只是想知道,那个婚约对象究竟是谁,我只想偷偷跟踪,看看是个怎样的人。”

“即使不愿,你终究还是跟她成亲了。”

“如果无欢没有死,我不会选择大闹你的喜堂,但是我终究是做了。”

宁雪魄的手摸索着玉环“若非你对我的真心,恐怕以你的手段,真的能以不娶的方式来获得宁家的结盟。”

“在你对我表明心迹的时候,我心中想的却是如何利用你,呵呵。”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终究是利用了你,若非你邀请群雄,世人依然不会认可我的身份。”

“我真该感谢订下婚约的爷爷,他对我,终究是有几分亲情的。”

宁雪魄高举葫芦,想一饮而尽,可这七宝葫芦里的酒,怎么也喝不干,怎么也喝不尽。

酒水顺着宁雪魄的嘴角流了下来,黄色的酒水很快便把她的一身白衣打湿。

似是一摊燃料将白衣染成一块块黄色,黄色的图案晕染开来,似是一片片霞光把宁雪魄包裹了起来。

终归是不甚酒力,也不愿用内力化解,宁雪魄最终躺倒在了孤岩上。

而那块玉环,却似乎闪闪烁烁的发着光。

醒转过来的时候,身上一片苦寒,手脚都被冻的僵硬了起来。

春寒料峭,冬雪未融。瑶山上依然是一片银装素裹,宁雪魄自嘲道“刚叫回雪魄,果然被寒霜所包围。”

宁雪魄运转功力,手脚慢慢恢复温度,手指渐渐舒展开来,她伸了伸手,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拿过来一看,是自己昨晚随意扔下的玉环,也没多想便塞入怀中,在岩石脚下找到了七宝葫芦,提起葫芦便往坐忘峰走。

因着是被冻醒的,此刻时辰尚早,想来师叔应该还没起床,宁雪魄直接推门进去。

没想到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站着一人,一身白衣胜雪,一双凤目凌冽,转头看向自己时,却似乎眼神中多了千般柔情蜜意。

不是别人,正是苏长言。

宁雪魄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我是该喊你罗儿,还是雪魄?”

“随意。”

“那我还是喊你罗儿吧,这是我一个人独一无二的称呼。”

“……”

苏长言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宁雪魄,此时正好日头越过了坐忘峰的建筑,恰好投射到了苏长言的身上。

苏长言便沐浴在阳光下,光芒万丈的向着她走来。

即使取回了名字,即使天之痕隐去,看到这样光芒万丈的他,宁雪魄觉得内心,没来由的产生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意。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使当初,那个面容可怖的白罗刹,在“人间仙”面前,也从不会有半分露怯。

但是今时今日,宁雪魄并不想见到苏长言。

宁雪魄一声未吭,直接越过苏长言,往房里走。

看着宁雪魄莫名离去,苏长言愣在当场,刚想出声,但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行动。

“大侠,我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留声玉,“大侠,那个人身上肯定也有一块留声玉,你快想办法得到,这样我才能恢复。”

苏长言顿足了片刻,继续追逐宁雪魄“罗儿,你去哪儿。”

可只是这几息的时间,宁雪魄早已离去,苏长言只能进了院子四处搜索。

这坐忘峰占地极大,但大部分屋子空置,苏长言也不知宁雪魄究竟去了哪,最后只能如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大侠,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她去哪儿了。”留声玉立即献宝似的说道。

苏长言停下脚步“快带路。”

随着留声玉的指示,苏长言很快便来到一处房门前。

“那个味道就在里面,不会错的,看起来似乎还没有灵智,但是应该有许多能量,我若是能完全吸收,嘿嘿。”这个留声玉虽然好,但却是个话痨。

苏长言在房门外喊道“罗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你不是已经认回父母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宁雪魄确实在屋里,只是她觉得此刻,实在不想见到苏长言。

她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去见他。

因为自己已经做不到胸怀坦荡了。

从来以侠义来定义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想到终究还是作出了这般下作的事。

也许苏长言此刻不知晓,但若有一日,他知晓了呢。

“我不想见你。”宁雪魄终究还是回答了。

“大侠,不行啊,你快劝劝,我要她的留声玉啊。”留声玉还在那煽风点火。

苏长言不知晓宁雪魄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害羞?

定然是这样。

“罗儿,你昨晚就那么走了,害的我为了圆场面,还找了个丫鬟假扮你。我知道错了,你放心,亲事等我们回了苏源城再办。定让你风光大嫁。”

屋内又陷入了寂静。

宁雪魄没料到,苏长言竟然会出此下策,但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履行什么婚约。

“婚约,就此作罢吧。”

听到宁雪魄来了这么一句,苏长言连忙问道“为什么,是你让我定要娶宁雪魄的,我如今来迎娶了,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

“我不愿意。”声音不复往日的轻灵,而是带有一些滞涩的沉重。

苏长言想伸手敲门,但是手又收了回去“是啊,你从没接受过我,只是想推开我而已。”

听到苏长言这样话语,宁雪魄在屋内,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对不起,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配了啊。

留声玉看两人磨磨唧唧的,竟然还不开门,一时冲动,就从苏长言的怀里跳了出来,一下子撞在了门上,发出咚得一声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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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双玉斗嫌隙生

宁雪魄听到撞击声,猛地起身。

这时,她昨日放在怀中的玉环突然间光芒大作。

留声玉的声音直接响了起来“呀!出现了,就在里面!”

紧接着,苏长言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再不快点,它似乎要觉醒了,这样会影响我吞噬它的。”留声玉很急躁的撞击着门。

“咚!”

“咚!”

“咚!”

“罗儿小心!”门终于被撞开,苏长言连忙提醒。

宁雪魄在屋内就看到一块玉环悬于空中,飘到自己的面前。

这玉环,与自己怀里的一模一样!

“哈哈,你别挣扎了,快点和我一起吧,不然我们都会消弭。”留声玉稚嫩的童音响起。

苏长言紧跟着跑了进来,还来不及解释,便看到留声玉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照射在宁雪魄的身上。

接着,宁雪魄身上也有一块发光的玉环从她怀中飞出。

这是两人在血藤棘那儿得到的玉环,没想到这竟然也是留声玉,难怪第一次看到留声玉有些眼熟。

两枚玉环在空中对峙,原本宁雪魄那一枚灵智未开,只是吸收了多年血藤棘的力量,是万万斗不过苏长言那一枚的,

只是苏长言那一枚之前消耗甚大,不知如今还剩下几分战力。

“这是怎么回事?”宁雪魄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长言赶忙解释道“这是留声玉,似乎也是远古之物,这两枚似乎要互相吞噬。”

这玉环原本就是与苏长言一起得到的,他也有处置权,宁雪魄未置可否,只是静静观察。

此刻两枚玉环在空中对峙,苏长言的那枚因为多年受白雾浸染,散发圣洁的白光。

而白罗刹那枚则一直帮着血藤棘行凶,散发着红色的血光。

两枚玉环原本只是浮空,发现对手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后,白玉环也不再开口,而是认真应对,时时发出音波向血玉环进攻。

血玉环也不敢示弱,突然开始一遍遍的放送死在血藤棘下之人凄厉的叫喊声。

“不好,快堵住耳朵!”苏长言连忙喊道,“小白,你行不行啊。”

白玉环此刻无暇顾及,看来正是凶险万分。

没想到这玉环还有储存声音的效果,宁雪魄只是封住了听觉躲在一旁观察。

“大侠,你快帮帮我,我俩有些不相上下啊。”白玉环出声求助。

可明眼人早看出来,这血玉环似乎隐忍许久,血光森森,已经有了压制白玉环之势。

但是这血玉环终归是宁雪魄之物,苏长言有些困惑的看向宁雪魄。

宁雪魄坚定地对着苏长言点了点头。

宁雪魄心中总觉得对苏长言有些亏欠,何况这白玉环已开了灵智,若是就此消逝难免令人有些遗憾。

既然得到首肯,苏长言不疑有他,立即拿出扇子对着血玉环发出进攻。

折扇刚刚捏于手中,紧接着一扇挥出,带着强风气流,把血玉环的光芒全部裹挟在了一起,逼回了它的体内。

这只是暂时压制血光,给白玉环一些助力。

白玉环把握住了这一时刻,全身光芒高涨,一下子刺向了血玉环。

白色的光芒宛若化作一柄巨剑,白色巨剑划破了苏长言的气流盾一下子刺向血玉环,所有的白芒全无保留的打在了血玉环之上!

“咿呀!!!!!!!!”血玉环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这尖叫声几乎要刺穿两人的耳膜。

苏长言担心白玉环一击不成,连忙收起折扇,以扇柄做武器,给血玉环再来一击!

扇柄穿透血色的光芒,直接打在了血玉环上面,可这血光依然不退!

宁雪魄见状也自然而然地拿出双刀,与苏长言合作过无数次,她习惯性的随着苏长言的攻击后立即出招补刀。

起手便是大招,十字刀罡,它像一个十字架一般把那血玉环钉在了墙上。

血玉环上的光芒终于逐渐消弭,原本全力一击的白玉环闪着微弱的光,这时,也勉强支撑着冲到了血玉环上,给它重重一击,直接把它打碎!

在血玉环破碎的那一刻,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在你对我表明心迹的时候,我却只想着利用你。”

这是宁雪魄,昨晚醉酒之后说的话。

宁雪魄的耳膜被刚刚的那一声凄厉惨叫所伤,她只看到血玉环上面最后又一次闪烁了一下,便黯淡了下来。

苏长言神色未动,看着白玉环吸收着血玉环的力量。

苏长言看了一眼宁雪魄,眼神与往日无异,他看到宁雪魄的耳膜里有血溢了出来,习惯性的从怀中拿起了帕子递给她。

宁雪魄接过,看到苏长言用手指了指耳朵,她立即会意擦掉。

然后坐下运功疗伤,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苏长言已经站在了房外,似乎是为自己守护。

就如同,之前在灵仙镜中一样。

看着这样一个茕茕孑立又美好的仿佛随时要羽化的身影,宁雪魄觉得内心有一块地方,突然拨动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哈哈哈,我吸收成功啦!”白玉环开心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苏长言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白玉环立即飘到了他手里,献宝似的说道“嘿嘿,大侠,我把它的能力都吸收了,多亏了你和你相好。”

苏长言的眉头皱了皱“你现在怎么样?”

“好的狠,只是吸收的能量有些多,又要睡觉了。”说完,白玉环身上的光芒立即消退,直接啪的一下掉到苏长言的手上。

苏长言把它收入怀中。

看到宁雪魄疑惑的眼神,苏长言淡道“这个就是在陇睢坡得到的留声玉,之前血藤棘给我们的也是留声玉。”

“哦。”

“现在留声玉合二为一,我会给你补偿的。”

“不碍事的。”

“还记得天陨石吗,我接完菲菲和芳芳后便会上九华为你打造武器。你方便的话,把你的需求告诉我吧。”

“……”这语气,是表明他要独自前往,而不是,邀约自己。

这样也好,两个人终归要分开。

“我明日会让飞莺把我的要求发给你,等到双刀铸成之后,我自行上九华取刀。”宁雪魄也客气的说道。

苏长言露出了惯有的笑容,双目间一片冰冷“不用那么麻烦,我会在九华等到武器铸成,然后再给你送过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宁雪魄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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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妙开解罗刹回府

苏长言并未多留,很快便离开了。

宁雪魄在第二日在书房开始画起了双刀的样式,冯有坚端着小菜进来了。

“丫头啊,我听说你下山一趟,和长言成亲了啊。”

一击犀利的眼刀杀了过来,冯有坚打了个冷颤“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瑶山县人人都在传这事。”

宁雪魄并不理会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叔,又扔了一团纸。

“哟哟,你这是在画什么玩意,真是浪费。小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贵。”

冯有坚碎碎念着放下碟子,捡起一个纸团看了起来“这是武器的图纸啊,怎么,你还想自己打造?”

宁雪魄冷着脸道“苏长言不是要帮我求人打造武器嘛,他让我把要求画出来。”

冯有坚似是听到了什么吃惊的消息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宁雪魄,然后左右转了转,上下打量了一下。

“你没吃错药吧,你要打造武器,你当然得本人前去了,哪有本人不去,画个图的?”

宁雪魄只是蹙着眉毛不说话,仍然低头画图。

“你们俩是闹别扭了吗,有什么话不能说开的呢?”

“我不知道。也没什么好说开的,朋友而已。”

冯有坚摇头道“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们已经成亲,只是最后大礼未行,现在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他的未婚妻,怎么叫没什么好说的。”

又是一记凛冽的眼刀。

冯有坚摸了摸自己头上稀疏的头发“师叔说你什么,你可别不爱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师叔是过来人。”

白罗刹没有说话,拿着毛笔盯着纸,可是划来划去,还是只有几条道道。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我觉得你啊,得亲自上九华,这毕竟是吴大师铸造的武器,你肯定要用很久的,很有可能陪伴你一生,你怎么能随意划个几道来解决呢。”冯有坚说得头头是道。

宁雪魄拿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点了点头。

“我以前倒没看出来,觉得你这丫头心里藏不住事,没想到你瞒着我去干了件大事。”

白罗刹嘴里塞满了东西,不说话。

“原来你就是宁雪魄,难道听说长言要和那个冒牌货成亲反应那么大。”

白罗刹一下子噎住了,颤抖着手想要拿水。

冯有坚立即大惊小怪道“这不是婚事被你搅黄了嘛,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你这是要噎死自己?”

白罗刹颤抖着用手指着水,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胸口,想要让包子下去。

“你这倒霉孩子。”冯有坚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拍着背,老牌绝顶高手的一掌拍下去,包子立即被呛了出来,喷得满地都是。

“浪费啊。”冯有坚继续摇头。

“师叔!”宁雪魄气得跳了起来。

冯有坚笑了出声“怎么,好点没?”

这样闹了一下,宁雪魄觉得原本淤塞于心的一些事,似乎舒展开来了。

“师叔,我在他成亲前一日,就出关了。我原本可以在那一日前去取回名字。”

“但是你没有。”冯有坚摸了摸胡子,满脸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宁雪魄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只有利用苏长言,召集天下英豪,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才能真正成为宁雪魄,才能真正拿回身份。”

“所以你觉得后悔?”

宁雪魄摇了摇头“这件事,其实早从一开始我便打算了,我不后悔,只是感觉对于他的感情,有些亏欠。我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如今他似乎对我也淡了,这样很好,就这样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冯有坚翻了白眼“都是狗屁,这句狗屁话是那些求而不得的失败者说的,喜欢就要去争取,有错就要去认错,你本就不是什么拿腔拿调的人,你直接去说啊。”

宁雪魄摇了摇头“师叔,算了吧,现在这样很好。不过,九华山,我还是要去的。不过这几日,我想下山去看看宁家的情况。”

冯有坚嘿嘿地暗笑“你终归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父母。”

“宁若晴冒充我十几年,我不相信是平白无故,这里面必然有更大的阴谋。他们可以不追究宁若晴,但是背后之人,必然要揪出。”宁雪魄信誓旦旦道。

“那就去,有什么事回来找师叔。”

宁雪魄没有从正门进宁家,而是直接翻墙进去了,毕竟瑶山县人人都知道,宁雪魄跟着苏家的船走了。

无论如何,明面上宁雪魄并不想让苏长言难堪。

现在谣言已经尘嚣飞扬,再惹出什么宁雪魄逃婚的消息,苏宁两家的结盟就完全成了笑话。

宁雪魄凭着记忆在宁家行走,发现这近二十年没有回来,宁家的格局丝毫没有变化,依然和小时候一样。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棵最大的瑶树旁。

冬去春来,瑶树上已经抽着新枝,枝头上有嫩嫩的绿叶蹿出,似乎等待着再暖和点,快速长大。

宁雪魄伸出手摸了摸瑶树的树干,胸口的位置,她摸到了一个深深的刻痕。

这个刻痕是一个简单的五瓣花朵,是她小时候所刻,如今长到这么高了。

宁雪魄摸着刻痕,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第一次从内心感觉到,真的是,回家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雪魄还没回家。”身后突然传来了相露芝的声音。

白罗刹摩挲着树干的手停了下来,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相露芝走到了她身旁,母女两人身高相似,体型相当,远远望去,似是姐妹花一般。

“魄儿,欢迎回家。”相露芝的声音中有些颤抖,带了些哭腔。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在宁雪魄回头看她的时候,眼泪立即滚落了下来。

看着相露芝的泪水,宁雪魄心中被冰包裹的心脏,似乎在一点点的融化。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认她。”

听到女儿这般诘问,相露芝微垂头,拿起帕子摸了下眼泪“因为宁家,问题很大。你眼下回来就好,我真担心你直接跟着苏长言走了。我听说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有。”

相露芝点了点头“要不去房里说,外头终归人多眼杂,你的房间,我从未让她进去过。”

听到这句话,宁雪魄有所触动,想了想,终于是点了点头,跟着相露芝往自己当初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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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忆往昔

几棵梅树立在院子里头,稀疏有致的排列,在初春时节,还有些花朵未谢,傲然挺立。

院门前依然是熟悉的石子小径,一丝残雪也无,看来日日有人清扫。

走至房内,一应陈设都还是自己五岁那年的模样。桌上有一把小木剑,还有一个木头雕刻的小兔子。

一旁的架子上,还整整齐齐摆着许多书本,小时候喜欢的话本,识字用的书籍通通都有。

宁雪魄一样样看过来,抽出一本书来翻看,书页上没有任何的虫蛀痕迹。即使是书本,也时时拿出去晾晒。

宁雪魄的心头的冰块,似乎又融化了一点。

相露芝看着她一点点的翻看着自己的东西,再次忍不住落下泪来。

宁雪魄看到有一处似乎与自己记忆中不同,多了许多木箱子,她打开一看,竟放的都是衣服。

除了自己儿穿的衣服,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衣服,看来是每年都有帮自己做好四色衣服,防止自己突然回来。

宁雪魄合上了盖子,仰起头颅,泪水在眼眶打转,但是她不想让它们流下来。

“我吩咐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玉米馍,等下便送过来,里面还加了牛乳,应该比往日更加香甜。”

宁雪魄的肩头微颤,但是她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绪。

她转过身子,脸上一片平静“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了。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

相露芝搓着手,脸上露出了无助的神情“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可以坐下来和我聊聊吗?”

看到相露芝这样的神情,宁雪魄没办法拒绝,本来就是有事要谈,坐下又何妨。

看到宁雪魄落座,相露芝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你今儿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风餐露宿习惯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你小时候嘴巴可叼了,现在这样也挺好,我这就着人去做。”相露芝立即吩咐了下人。

看到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以后,宁雪魄开口问道“你们现下知道宁若晴的身份了吧。”

宁雪魄这般突兀的发问,相露芝愣了一下,脸上带着歉意说道“她是你二房叔叔在外头生的孩子,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宁雪魄似是回忆一样说道“我五岁生日的时候,二房叔叔曾带着他那帮子女一道来恭贺,我看到她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便帮她解了围。她衣服被扯破了,我还借了件衣服给她。”

说道此处,宁雪魄看向相露芝“她的手臂上就有一块圆形的胎记。”

相露芝哪记得这些,但是经宁雪魄提起后,回忆了一会,方道“我倒是记起这件事了,你生辰宴时,因她穿着你的衣服,我看背影还认错过。小时候都是粉团似的人儿,确实有些相像。”

两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生辰宴后不久,宁雪魄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道疤痕,母女分离的开端,便是由此开始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宁家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相露芝未做迟疑,回答道“你是宁家未来的家主,这事你确实该知道。这些年生意上总是出些岔子,原本谈得好好的生意,总是在关键时刻,会转到别人手里。”

相露芝自嘲地笑了一下,抬手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转头对着宁雪魄说道“如今想来,这些都没避着她,想着她终要担家主之责的。看来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

宁雪魄微微沉吟,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宁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斗自伤,只能亲者痛,仇者快。”

相露芝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宁雪魄的手背“你父亲何曾不是这样想,当初总觉得是你二叔安插的人手,万万没想到……”

听到宁东来,宁雪魄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那么现如今,他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相露芝听到宁雪魄这样称呼宁东来,内心不免有些哀痛,但仍是温和地宽解道“他是你父亲,更是宁家家主,一切以宁家利益为重。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等他回来,你们聊一聊。”

如今见相露芝是全母女之情,但是宁东来,他昨日的行径已经伤透了宁雪魄的心,她实在不想见他。

宁雪魄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相露芝看这情形,知道父女俩尚有心结未解,只能徐徐图之。

“宁若晴如今由你祖父亲自看管,你等下吃完饭后,要不要去见见祖父。”

“好。”自己能取回名字,祖父确实居功至伟,于情于理,都该去见见。

宁弘业仍然坐在炕上磕着瓜子,如今宁若晴的武功已经被他封了,如一个侍女一般立在他身侧。

宁雪魄敲门的时候,没想到开门的正是宁若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到宁雪魄的那一刻,宁若晴立即一掌拍了过去。

纵使是宁若晴全身时期,宁雪魄也不把她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她全身武功被封,只剩下一些花架子而已。

宁雪魄随手一拂,直接把她打落在地。

宁雪魄未动用什么力道,是以也没再看宁若晴,直接跨过她走进了屋子。

相露芝在外面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个都是她女儿,她此时没有介入。

宁若晴原本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转眼看到了宁雪魄身后的相露芝,那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语音回转,再次出口之际,变成了一声娇嗔“娘……”

相露芝温柔的对着宁若晴笑了一下,宁若晴心中立即庆幸相露芝果然还是念着母女之恩的。

“若晴还是喊我一声大伯母吧,我只有雪魄一个女儿。”相露芝说出来的话,似是一把尖刀直接插进了宁若晴的胸口。

宁若晴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苦涩不已。

“堂堂正正站起来,你好歹也是宁家女儿,有什么好委屈的。”宁弘业在炕上嘲讽道。

宁若晴怕再出什么变故,立即爬了起来,在一旁站好。

看到宁雪魄,宁弘业满意地打量着“怎么,没和苏家小子回苏源城,还偷跑回来看我这糟老头子。”

宁雪魄对着宁弘业行礼道“雪魄拜见爷爷。”

宁弘业的老脸立即笑成了一朵菊花“乖孩子,来吃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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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矿山初立威

宁雪魄没有上炕,但是瓜子却接了过来,还别说,这宁弘业每日不离手的瓜子,加了牛乳炒制的,还真是与外头的不一样。

宁雪魄忍不住想,若是无欢吃了,定然十分喜欢。

宁雪魄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看了一眼宁若晴,立即封闭了她的穴道,蒙住了她的眼睛。

宁弘业与相露芝见此,一句话也不曾说。

“爷爷,宁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宁雪魄单刀直入。

宁弘业笑呵呵地说道“只要你回来了,一切都好办,宁家现在,就缺你这么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你爹,你娘都是老好人。”

宁雪魄未置可否。

“内忧外患,苦不堪言啊。”宁弘业仍然笑呵呵地说着,似乎说的是别人家的八卦。

“攘外必先安内,这一次我回来,算是敲山震虎了一把,就怕他们接下来行事会更加小心谨慎。”

“你二叔的为人,接下来,怕是会狗急跳墙。”宁弘业说到此处,看向相露芝道“今日弘业去哪了?”

相露芝答道“他之前就在忙灵川江畔的那一片矿洞的事,接连发生塌方,也不知是什么作祟。本来雪魄快成亲了他才回来,这不亲事一结束,他今日便动身去灵川了。”

宁弘业的脸上皱纹突然加深“他动身了没有?”

“看如今这时辰,应该已经快到了,灵川离瑶山不远,他一个人全速赶路的话,很快便到了。”

“不好,怕是变故就要发生在灵川。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且与我们好好说说。”

相露芝一听与自己丈夫安危有关,赶紧吐豆子一般说出“灵川那边前两年挖出块矿,东来去查探后立即推测下面有矿脉,赶紧出钱买了下来。随后招了人手,打了矿洞进行挖掘。”

矿脉这种资源一向是握在大家族手中,一条好的矿脉能扶持一个小家族走向中型家族。而大家族手中都会掌握着许多矿脉资产。

“可是今年,自七月份开始,便屡屡出事,不是闹鬼,便是塌方,搞得焦头烂额的,东来便一直在矿脉边守着。”

宁雪魄想了一下后说道“七月份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相露芝答道“六月份的时候,里面的天青石第一次运出来,赚了第一桶金,东来一高兴,便给若晴用天青石精打了一根簪子。”

天青石精打簪子,这矿脉怕是油水不小。

宁雪魄心中有了成算,但是没有说话。

还是宁弘业说了出来“所以问题就出现在了这里,哪里来的天青石精,怕是他一高兴,什么都跟女儿说了吧。”

相露芝有些尴尬地道“是的。”

宁弘业恨恨地看了宁若晴一眼“吃里扒外的东西。”

宁雪魄突然起身说道“我去灵川江畔一趟,麻烦给我一份地图。”

听到宁雪魄主动请缨,相露芝立即答道“我这就给你去准备,要不要一匹快马?”

宁雪魄摇头道“除非苏长言的那匹汗血宝马,旁的马速度太慢,我担心出事。”

接着,她看了一眼宁若晴“爷爷,你接下来一定要看顾好她,我平安回来后,她便是证人。宁家,要好好清扫清扫了。”

“你且放心去,宁家这里有我和你娘坐镇。”

宁雪魄看了大致位置后,便与相露芝拜别,转身便走,几个纵跃,相露芝便看不清她的身影。

重逢才两日,原来自己的亲生女儿,武艺竟精进到了这般地步。

宁雪魄身上拿着宁弘业授予的令牌,也未要宁家随从,带着旁人,行事反而累赘。

如今不知道自己这二叔,究竟会怎么做。

但是宁雪魄的右眼却一直在跳。

等宁雪魄循着地图赶到的时候,矿洞外一片乱哄哄的。

这哪里还有宁家的风范,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家族有什么区别。

宁家这些年,确实有些疏于管教了。

宁雪魄就这么毫无阻拦的走到矿洞口,看到一边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在赌博,全然没人理会自己。

她随便拖了个人过来,对方刚想骂几句,宁雪魄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红通通的掌印像铁一样烙在那人脸上,直接把他打蒙“女侠饶命啊。”

宁雪魄皱着眉头,这就是宁家人,哪还有什么风骨。

“我问你,你们家主呢?”

“家主,进矿洞了。”

“进去多久了,可有人跟着?”

“进去三个时辰了,有两个随从跟着。”

“后面有没有人再跟着进去。”

那人的眼神立即闪闪烁烁的,宁雪魄抬起手,准备再打,他忙告饶道“小的一直在偷懒,等家主走了后,便没留心,不如你问问旁人。”

宁雪魄一拳打在了旁边一块一人高的石块上,砰得一声,石块直接被震碎。

“我问你们,家主进去后,可还有旁人进去。”

这些人偷滑惯了,宁家主人一向待人宽和,哪里见过这场面,立即一一跪下求饶。

宁雪魄拿出了宁弘业赐予的令牌,道“我受宁家老祖所托,前来调查矿洞一事,若有知情的赶紧上前汇报,不久之后,宁家大部队便会赶来。”

宁家后续有没有人来,宁雪魄不知晓,但是她要保证自己进矿洞后没有后顾之忧。

底下宁家那些矿工各个点头称是。

“你们工头是哪一位?”

“工头跟着家主下去了。”

“那么现在还在外面,最大的站出来。”宁雪魄皱着眉头喊道。

有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站了出来,道“小的是副工头,您有什么要问的。”

宁雪魄问道“这回家主来,是所谓何事?”

“这次里面据说闹妖怪,闹得凶,我们好几个兄弟都见着了,抬着出来的,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敢下去,停工久了,就变成您看到的这样。”

宁雪魄皱了皱眉,矿洞深处,万一真的有什么至宝,有妖族守护也算是情理之中,可是宁家真的会这么倒霉,接二连三的出事。

壮汉小声说道“大家都说这矿洞邪门,这半年来死了不少人了,女侠您这么好看,还是别下去的好,家主应该会解决问题的。”

若是真有妖族作乱便也罢了,但是就怕不是妖,

而眼下这矿洞之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安插进来的眼线,虽然这矿洞一定要下去,但绝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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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入矿洞身陷囹囵

宁雪魄坐在矿洞上,把人一个个叫来,询问了一下情况。

总算有一个人依稀记得,在宁东来下去之后,确实看到有几个人跟着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宁东来带来的人。

如今已经下去了三个时辰,怕是已经走到了矿洞深处了。

宁雪魄心中焦急,但是脸上的表情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她此刻一旦露怯,那暗中躲藏的人必然会有所察觉。

时间逐渐流逝,矿洞里丝毫没有传来什么音讯,越是如此,宁雪魄心中越是焦急。

这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矿洞前。

这样一队人马出现,立即引起了宁家人的警觉。

眼下有宁雪魄坐镇,立即有人前来汇报。

宁雪魄心中盼着是救援人员,待走过去,一看,为首之人竟是司徒洛。

司徒洛带着十几人,各个看上去装备精良,以一当十。

看到宁雪魄走了过来,司徒洛潇洒的翻身下马“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你跟踪我。”

“我只是关注宁家的动向而已。”

宁雪魄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抉择,司徒洛非友非敌,但此事到目前为止,只是宁家之事,若是司徒洛掺和进来,却是有引狼入室之嫌疑。

司徒洛看宁雪魄不说话,知道她的心中在犹疑,在做抉择。

他只是静静站立在那儿,看着宁雪魄,等待着她的答案。

“矿洞你肯定不能下,但是你可以帮我防止其他人再下去。”

“好。”

此刻宁雪魄早已心急如焚,司徒洛一答应,她便吩咐了一下宁家的人,然后匆匆忙忙地独自下了矿洞。

刚进入矿洞之时,还能看到些开凿的痕迹,可是越往深处走,里面的道路就越来越艰难。

随处可见有天青石露在外头,难怪这片矿脉会被人觊觎。

宁家若是能好好经营这条矿脉,可保至少百年无忧。

可若是宁家内部乱了,互相使绊子,这条矿脉,便是那催命符,霍乱的根源。

宁雪魄进入矿洞没多久,便把黑岩给放了出来。

黑岩通体漆黑,在这矿洞中行动迅速,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黑岩,你帮我去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黑岩很快便融入了矿洞之中,白颜立即不满道“主人,为什么总是安排黑岩出去玩,不让我出去玩。”

宁雪魄只能宽慰道“因为你比较机灵,需要去做更为重要的事情,起出其不意的效果。”

白颜闻言高兴的摇晃了一下尾巴,开心的跟随在宁雪魄身后。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宁雪魄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人。

她立即上前,那个人满脸血痕,瞳孔瞪得极大,似是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宁雪魄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死了。

检查了一下尸体,腹部有一处被撕裂的伤口,看不出是什么造成的,内脏完全被掏空,这是一具没有内脏的尸体。

身上有多处撕咬的伤口,难道真的是矿洞内出了什么怪物不成?

宁雪魄一开始对于矿洞深处发现了妖怪这个理由是不相信的,但是此刻看到这样一具尸体,她不得不怀疑,这个矿洞真的有些邪门。

“白颜,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哪种妖是吃人内脏的?”

阴阳蛇自出生起便有远古的记忆封印在身体里,随着修为提升,封印的记忆便会一步步打开。

“主人,我们并不喜欢吃人,人肉是酸的。所以真的不得不吃,要么就啊呜一口给吞了,很少有只吃内脏的。这似乎不是妖兽的行径。”

宁雪魄把尸体放到了旁边,继续加快脚步向前。

“不知道黑岩在前面还发现了什么,我们得赶紧跟上。”

又走了一会,宁雪魄便发现了第二具尸体,四状一模一样。

接着,便发现了第三具,第四具……

尸体看得越多,宁雪魄便越来越麻木。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之前的人发现了也没有运回去,上面之人只说邪门,完全没有汇报这种情况。

难道都是宁东来带来的人,那么现在宁东来,到底如何了。

眼下的局面越来越诡异,宁雪魄除了往矿洞深处走,已经别无他法。

可是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早就超过三个时辰了,怎么也没有走到尽头,黑岩也似乎失去了联系。

而且这路明明只有一个方向,却总感觉来来回回一直在原地打转。

走的时间越长,宁雪魄觉得自己的体力透支的厉害,早就开始运转万象心法来恢复体力。

“白颜,你能联系到黑岩吗?”

白颜尝试了一下,摇了摇蛇头“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从发现第一具尸体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那你觉得,我们在这里走了多久?”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很渴,很累,想回灵兽袋休息一会。”

宁雪魄给白颜喂了点水和食物,就把它放回了灵兽袋里。

白颜是阴阳蛇,体力远超寻常妖兽,三个时辰的赶路,正常情况下完全不会让它感受到疲惫,

除非,这个矿洞有问题。

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劈过,宁雪魄忍不住怀疑自己是陷入了一个类似鬼打墙的阵法之内。

矿洞只有一条路上下,绝不会有循环的路,那么,自己究竟是在往深处走,还是在打转呢。

宁雪魄开始在路上做起了标记。

她走了差不多半刻时间,便再次看到了她标记的地方。

果然。

竟然被困在阵法中了。

自己是被路上越来越多的尸体给迷惑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环境没发生变化。

所以这些尸体,很有可能都是假的障眼法而已。

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陷入害怕与恐惧中,最后也力竭而亡。

相通了其中的关键点,白罗刹立即平心静气,开始感受这个阵法。

阵法一道精妙至极,而在地宫,矿洞路径上布置阵法,也是很多阵法大师热衷的事。

之前在阵法世界中受益良多,此刻却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循环阵法之中,宁雪魄心中这般想着,整个人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在静下心之后,她很快便发现了这个阵法的灵力流动变化。

这些地上的尸体,按理说应该灵力溃散,但是却都充满着灵力,就像是,这个阵法的灵力来源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宁雪魄把自己的双刀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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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三刀出诛邪尽破

宁雪魄拿出了双刀,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截了当的劈斩了过去。

宁雪魄如福至心灵一般,调整内息,使出了渡罪刀的第一式“清心醒神”。

在“清心醒神”击中那尸体的一瞬间,尸体上的灵气瞬间便溃散了。

宁雪魄待尸体上灵气溃散后再次凝神观察,发现那尸体逐渐变得模糊了,然后整个尸体渐渐地溃散开,最后化为虚无。

等到尸体完全消失,宁雪魄在地上发现了一株蓝色的六叶花。

这花上的灵气似乎与那尸体相似,宁雪魄对着花施展了一点真气,立即被它吸收了。

在吸收了真气之后,这蓝色六叶花显得更加娇艳。

这花如此诡异,宁雪魄不敢直接用手触碰,她一刀砍断,这花立时断成两节,里面血一样的汁液汩汩流出。

等到汁液流尽,六叶花立即枯萎了。

而这一块地域的滞涩感,似乎少了许多。

这些六叶花就是关键!

接下来,宁雪魄主动去寻找尸体,凡是发现,皆用“清心醒神”解决。而尸体消散之后,无一例外的出现了六叶花。

在约莫毁了十几朵六叶花之后,宁雪魄再定神观察周围阵势。

阵法依旧还在,可似乎少了原本生生不息的灵力。

看来这能吸收内力,制造迷障的六叶花就是阵法灵力的来源。

如今断了它根源,若是不急,慢慢等着这阵法灵力耗去,便可不攻自破。

可惜,宁雪魄在这阵法中耽搁了这么久,心中焦急万分。

如此看来,跟在宁东来身后的那伙人,必定早有准备,连这个阵法都能布置下来,看来他们此行势在必得。

宁雪魄不能停下,唯有找到阵眼,她才能破了这个阵法。

她仔细的观测着阵法中灵力的流向,心中不免叹服这布阵之人心思灵巧,充分的利用了矿道的走势。

几经查探,她发现了三处可能是阵眼的位置。

她先来到了第一处,是在石壁上的一个凹陷的小洞内。

小洞有些深,灵力线条汇集到此处之时便失了踪迹。

再往洞内探测之时,却似乎被什么阻隔了。

宁雪魄再次出刀,这一回却是渡罪刀的第三式“诸邪退散”。

只见刀影挥出之际,隐约间有一个虚影跟着飘入了洞内,此刻虚影虽小,但是进入洞内之后,一瞬间那小洞便发生了爆炸!

宁雪魄连忙举刀格挡,可那爆炸之势巨大,宁雪魄纵使做了回防,仍然被狠狠地打在墙壁上。

看来这一处,是个陷阱。

这些灵力线条汇聚到小洞内,在里头埋了个灵力炸弹,一旦外力进入,立即引爆。

幸好宁雪魄如今已是绝顶境,受了些轻伤,她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功力运转了几个小周天便恢复了过来。

这一处排除,那便到下一处去。

宁雪魄看好的第二处却是墙角的一块巨石,它的周围穿插着许多灵力,但是它本身似乎有着隔绝灵力的效果,完全观察不出。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一次宁雪魄远远的使出十字刀罡劈在了石头上。

“轰!”整个矿洞都震颤了起来,有许多小石头从矿洞的顶部掉落了下来。

巨石果然也发生了爆炸,这巨石的爆炸势头,比那小洞要强得多。

若非把它排在第二个,宁雪魄此回怕是要吃大亏。

等到震颤停了下来,宁雪魄终于来到了第三处地方。

这原本是她觉得最不可能的地方,但是眼下前两处都失算,只能在这里试一试。

她面前的石壁顶部有一块天青石,突兀的从顶部倒挂着,露出了一节石尖。

而这块天青石周遭没有一丝灵力的气息,在这布满灵力的阵法里,这颗天青石是显得如此的突兀。

但是也很有可能,这就是一块长得不太对的天青石。

宁雪魄来到了天青石下面,她一刀毫不留情的劈向天青石,劈完转身就跑。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宁雪魄在远处等了许久,看着那灵力线条似乎由远及近的慢慢断裂开来,一点,一点,最后全部都,溃散了。

呼,看来这一回,总算是对了。

宁雪魄松了一口气,可惜此刻无暇休息,她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她必须立即向前。

这次往前走了不久,她就遇到了黑岩。

黑岩一看到她,就激动的扑了上来,宁雪魄一闪身躲过了。

这么大一条黑蛇凑上来,她还是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恐惧。

撞到石壁的黑岩撅着嘴巴嘟哝着:“主人,你嫌弃我,我还以为你和白颜把我扔了呢。呜呜呜。”

说着说着,一条蛇竟然哭了起来!

虽然黑岩很强,但是它说到底,本质上是一条没有满周岁的小蛇,自出生起就跟着宁雪魄,心中早就把她当做了母亲。

宁雪魄看着黑岩哭,一下子有些心软,但是这样一条蛇,她实在是不太敢触碰。

白颜通体雪白,看上去略微赏心悦目些,可黑岩看着着实骇人。

黑岩躲在一旁哭,边哭边回头看宁雪魄,可哭了半天,她仍不来安慰自己,就越哭越凶,似乎要把满心的委屈给哭出来。

唉,自己招谁惹谁了,还要来安慰这条巨大的小黑蛇。

宁雪魄清了清嗓子:“小黑啊,你已经是一条能独当一面的大蛇了,怎么还可以哭鼻子呢。你看,我这种探查的事只敢交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啊。”

黑岩的哭声突然止住了,然后扭过头,大眼睛里还擒着泪水:“主人,真的嘛?”

宁雪魄拼命点头,那是当然。

黑岩一激动,又一次扑到了宁雪魄身上,一下子卷住了她的手臂,头蹭着她肩膀:“主人最好了。”

宁雪魄强忍着把它甩下去的冲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乖,黑岩,你在前头可发现了什么?”

“主人,前面好像有两伙人在火拼,人少的那一伙似乎有人受了重伤。”

“在哪里,赶紧带我过去。”

黑岩立即打头,宁雪魄紧随其后。

“黑岩,那受伤的那伙人,有没有一个年纪比较大,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人?”

“黑漆漆的,没看清,我只远远的看了,就赶紧回来找你们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委屈巴巴。

“我们被阵法困住了,这不一出来就联系你了嘛。”

宁雪魄心急如焚,全速前进。

“主人,下一个路口就要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雪域仙迹》,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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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心怀鬼胎

宁雪魄略一凝神,没有听到前面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她立即掩盖气息,小心前行。

对于黑岩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但多年的江湖经验,还是让她小心为上。

等到走到那个路口,她把身形隐藏到最低,夜明珠也早已收了起来,前面一丝光亮也无,静的仿佛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无论前路如何,必须往前了。

浑身的戒备提到了最高点,宁雪魄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去,一闪身,一个纵跃,便贴到了石壁顶部。

里面一片漆黑,即使夜视能力极好,也什么都看不清。

宁雪魄传音道“黑岩,我什么都看不到。”

“主人,我们已经到了,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你了。”

“啊,我躲在这上也不行?”

空气中突然闪烁着一个光源,有人点亮了火折子。

接着,那人用火折子点燃了火把,石洞内的情形立即看得一清二楚。

下面站着五个人,都抬头看着宁雪魄。

“阁下,不知是何方神圣。”领头的那人抬头看着宁雪魄。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宁雪魄姿态飘逸的从石壁顶上跳了下来。

那人自报家门道“在下宁飘墨,此处是我宁家的矿产,不知姑娘是何来路?”

宁飘墨,是宁家二房的人,这矿洞明明是宁家本家的东西,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意思,这东西就变成宁家的共有财产了。

那一日婚宴之上,宁飘墨虽然在场,但并未看清自己这位真表妹的长相,何况矿洞内仅有火把作为光源,并不能看的太清楚,是以并没有认出宁雪魄。

宁雪魄虽然长得与相露芝极为神似,但是两人气质风格相差太大,一般人并不会错认。

宁雪魄见他没有认出自己,心思转了一下,便说道“飘墨兄,在下是接了差事,来替贵家主解决矿洞妖患。刚刚这般行径是以为自己遇到敌人了,还望见谅。”

“荒谬,宁家的事,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置喙。”一人说道。

宁飘墨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掂量宁雪魄此言的真假。

宁雪魄笑了笑,道“宁家有没有妖患我目前还不清楚,宁夫人和矿洞外的人都只以为我是紧跟着宁家主下来的,可不曾有人告诉我,矿洞里还有旁人。”

宁雪魄断定,这几个人必定也是偷偷进来,不然以宁飘墨的身份,外头那些人不敢不说。

所以她要赌,赌他们也做贼心虚。

听到宁雪魄这样讲,宁飘墨这才上前说道“我们的确与大伯一同下来的,只是之前大伯比较急,所以他先行一步。”

“哦,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既然目的相同,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好,那就麻烦飘墨兄带路了。”

宁雪魄跟着宁飘墨一起往深处走,行走间,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们把自己的退路封去,似乎是想找机会结果自己。

这几人都是绝世境,宁雪魄并不担忧,只是不知道布置之前那阵法的高人在不在其中。

若是也在其中,那自己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飘墨兄,我刚刚遇到人,还麻烦你把情况与我说道说道。”宁雪魄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晓,只是大伯进入矿洞后没多久,便火急火燎的要单独行动,我们便在后面全力赶路,想尽快支援他。”

宁雪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吼——”从矿洞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怪物的嘶吼,整个矿洞都震颤了起来。

甬道上的石块在剧烈的震颤下都纷纷下坠,几人都纷纷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宁雪魄见状,也佯装控制不住身形,往前面倒了下去。

半刻后,震动又停了下来,几人陆续起身,他们偷偷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碍于宁雪魄在场,并没有说话。

宁雪魄传音问黑岩“小黑,刚刚战斗的,可是这几人?”

“没错,他们是追击的那一伙人。”

宁雪魄蹙眉,看来这二房确实在此事中掺和了起来。

但是刚刚那嘶吼,那震颤,说明这矿洞中也定然有异象。

几人全速前进。

此时,宁东来正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

在矿洞的深处,有一只巨型的穿山甲,它的身体下面,似乎有什么重宝,所以怎么也不肯挪步。

它发出嘶吼的一瞬间,整个矿洞都发生震颤,但是它因为不愿移动脚步,所以宁东来等人还能与它僵持。

这片矿脉能出现这么大的穿山甲,说明确实蕴含的旷石极为丰富,这护矿兽越强,那矿脉价值越高。

穿山甲一向在护矿兽排名中靠前,若是能把这妖兽解决,那这矿脉才能真正算是自家的产业。

穿山甲嚎叫之后,只是把宁东来等人震退,并没有主动攻击。

但是那双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时刻提防着他们有什么举措。

“大人,这妖兽看上去实力颇为强横,我们这几个恐怕不是对手。更何况后面还有追兵……”

宁东来何曾不知道这些,下了矿洞之后没多久,居然被自己侄子带人偷袭,手下人大都受了伤,只能往矿洞深处走。

原本以为那深处有妖兽的传闻是二房为了设陷阱伏击自己而捏造的,没想到真的遇上了妖兽。

若是灵元境便罢了,就怕是个人元境。

宁东来提起真气,小心翼翼上前道“在下宁东来,不知你可否听得懂人言?”

穿山甲打了个响鼻,并没有回答宁东来。

宁东来不知道它究竟是没有听懂还是不欲理会,继续道“我们后面还有大队人马,念你修行不易,你往别处去吧,我们不欲与你为敌。”

穿山甲前爪一拍,一块巨大的岩石向宁东来砸了过来,宁东来立即拂袖挥开。

可这穿山甲随意的一拍,那巨石裹挟的气浪却是不小,宁东来本就受了点伤,这强行聚力拂袖,内力运行之际立时产生了点岔子。

巨石虽然被挥开,但是他立即感到体内气血翻腾,吼间腥甜,一口鲜血就要吐出。

宁东来马上在胸前点了几下,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把翻腾的气血压下。

这妖兽,不简单,怕是有人元境。

这下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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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遭调戏反手制敌

看到那巨石被宁东来轻巧的拂去,穿山甲似乎有些生气,扭头一跺脚,一排石头混杂着矿石从地上漂浮到空中,接着穿山甲嗷得吼了一声,那些矿石立即向宁东来等人攻了过来。

诸人皆拿起武器开始闪避格挡,很快便与穿山甲斗到一处。

宁雪魄与他们走了一会,却发现他们似乎有些拖延,但此刻自己只有一人,那会使阵法的人还不明确,实在不宜翻脸。

“前面似乎有妖兽的动静,我们不快点驰援吗?”宁雪魄忍不住出声问道。

宁飘墨明显没把这样一个女子放在眼中,他看了一眼宁雪魄,顾左右而言他“一起同行了这一小段路,还不知道姑娘芳名,未请教?”

说话间,周围的几个人明显往宁雪魄这边靠了靠,周围的空气也瞬间有些凝固。

宁飘墨一向自诩英俊不凡,刚开始看到宁雪魄还担忧她武功非比寻常,可刚刚那震颤之下,发现宁雪魄第一个不支倒地,便立即轻视了几分。

这个女子,若是不出意外必然是要死在这里的,但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就这么死了,着实有些可惜。

宁飘墨一直跟在宁雪魄身侧观察,可这越观察,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起来。

“姑娘?”看宁雪魄迟迟不作答,宁飘墨又问道。

宁雪魄心中无奈,只能虚与委蛇道“宁罗。”

听到她也姓宁,宁飘墨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宁姑娘也姓宁,莫非我们还是一家人,那我就托个大,唤你一声宁妹妹。”

宁飘墨说完,整个人又向宁雪魄靠近了几分。

宁雪魄心中嫌恶至极,忍不住感慨道不是吧,我这是被自己表哥调戏了。

宁雪魄只能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飘墨兄,我只是宁家远房旁支,当不得你这一声妹妹。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我怕宁家主那边有什么危险。”

宁飘墨露出了一个潇洒自如的笑容,人却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把宁雪魄逼到角落“妹妹这么漂亮,哥哥多照顾一下也是应当的。大伯他武艺高强,不用担忧,只是等下,妹妹遇到危险要记得躲在哥哥身后哦。”

宁飘墨这么说着,忍不住就伸手往宁雪魄脸上捏去。

宁雪魄一仰头躲开了,强忍着心下的怒意,眨巴着眼睛“飘墨兄,请自重。”

“哈哈哈,妹妹,你这么漂亮一个人,不知道大伯母怎么忍心派你来。莫不是担忧大伯寂寞,派你来排解的?”宁飘墨的言语越来越不堪。

这些世家弟子领到一些矿脉山林镇守任务的时候,时时会带几个女子来排解。

看来这宁飘墨,竟然把自己归位这一类人。

宁雪魄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草包。

自己可是破了阵法而来的,面对这样的人,都不知道提高警惕吗?

还是说,阵法布置之后,有没有被破除,那布阵之人根本不知晓。

若是如此的话,自己还是能与他有一搏之力。

宁雪魄把宁飘墨推开“飘墨兄,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宁飘墨原也知道,此刻成不了什么事,只是毛病犯了,看了什么人都想试试而已。可对方不配合,而且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只能按下心中邪火,等办完事再说。

“妹妹说的事,等我们与大伯汇合了,我在与他说道。”

听这语气,似乎还真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宁雪魄与宁飘墨等人快到达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宁东来等人与那妖兽全部斗在了一起,她立即拿出了双刀。

宁飘墨还想夸赞几句她握刀的姿势好看,却不料,下一刻,她便是刀刃横切,一击“力劈恶孽”直接往宁飘墨身上招呼。

虽然时时刻刻准备着对宁雪魄动手,但是宁飘墨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先出手,慌乱之际出招格挡,却仍是结结实实吃了这一招。

渡罪刀下,焉能格挡。

宁雪魄虽然已经留了余地,让那刀势往旁边偏了几分,但那宁飘墨终归只有绝世境,一下被震退了五六步。

“妹妹,你若不愿,哥哥岂能用抢,为什么要偷袭?”宁飘墨啐了一口鲜血,问道。

宁雪魄冷笑一声“我只是想告诉飘墨兄,眼下大敌当前,我们要通力合作,若有二心,刚刚那一刀,就不是打招呼那么简单。”

宁飘墨心中气急,刚刚那一刀,他认定是自己没有准备好才会中招。

宁飘墨顺了顺气,立即拔出佩剑,立即一剑向宁雪魄刺去。

这宁飘墨虽然有些恶习,但武功确实不凡,这含怒一剑,居然还能带着些火意,宁雪魄眼中,看到的是一团来自幽暗深处的烈火向自己迎面扑来。

“清心醒神!”宁雪魄轻巧的化解了这团烈火。

渡罪刀出,似一瓢天上云宫的清水,纷纷扬扬落下,轻松的浇灭了这团幽暗的烈火。

剑招轻易被化解,宁飘墨不由地重新审视起了宁雪魄。

“妹妹,没想到是哥哥看走了眼。”

宁雪魄没有收到,微扬下巴“还打吗?”

自己少主居然被攻击却不再回击,宁飘墨的手下立即把眼神投射向那个一直躲在后头,看上去有些孱弱的中年人身上。

宁雪魄立即抓住了这些人的视线,挥手之间,黑岩从她的袖口飞出,一下子朝着那中年人攻去。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刚刚威胁完,还不等回答便又再次出击。

“臭女人,你别得了便宜卖乖!”立即有人出声道。

其余人则纷纷向黑岩攻去,可惜黑岩动作极为迅速,此刻已经缠绕在中年人的身上,身子收紧,下一刻便能把人立时搅成两段。

宁雪魄又在此时,运用自己跟雪茸兔学到的诡异身份,瞬间来到了宁飘墨身旁,一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哥哥,我们还是齐心协力,一起对抗那妖兽,你说好不好。”

宁飘墨与中年人都受制,其他人不敢动手。

宁飘墨忙道“当然好了,我们本来就是来帮大伯的呀?”

宁雪魄轻笑,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往宁飘墨嘴里塞了什么,然后捏住了宁飘墨的口鼻,逼着他咽了下去。

“哥哥,你说的话我不信,你吃了我的药,我才信。”说完,宁雪魄便松了手。

“接下来,就请各位,全力以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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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灭妖兽父女相逢

宁东来与那护矿兽真斗至酣处,却听到有几人靠近的声音。

分神去看之时,这护矿兽趁乱出招,迎面就是一爪。

“大伯,我来助你!”宁飘墨眼下受制于人,立即大声呼喊着要去帮忙。

可听到宁飘墨的声音,宁东来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而宁飘墨虽然喊得响亮,人却没怎么动弹。

宁雪魄此刻顾不得许多,连忙招呼着黑岩一齐向那护矿兽攻去。

“若不帮忙,等下有你好看。”

宁飘墨只能带着手下一起进攻。

宁东来没想到宁雪魄竟然会来此,心中颇为激动,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能和自己的女儿并肩作战。

而宁雪魄的武艺竟这般高强,有了她带人来助阵,很快自己这边压力骤减,反之护矿兽有些自顾不暇。

“雪魄,你怎么和他走到一处?”宁东来趁着攻击间隙问道,“这小子不安好心啊。”

“先杀了这妖兽再说。”

碰了一鼻子灰,宁东来只能卖力的向着护矿兽攻去。

人多力量大,很快的,护矿兽就在众人的进攻下逐渐体力不支。

“大家加紧攻击,这护矿兽很快就不行了!”宁东来喝道。

护矿兽突然收紧了身子,头部变尖,爪子收起。

“小心,它要逃跑!”宁雪魄说着,冲上去就是“诸邪退散”,在那护矿兽钻入地底前双刀全力砍向了它的软肋。

那变尖的头部慢慢恢复,护矿兽再没力气攻击,众人冲了上去,乱刀把它打死了。

“哈哈,好,这护矿兽运出去,全身都是宝啊。”宁东来满意的拍了拍穿山甲的尸体,然后吩咐人上前分割尸体。

宁雪魄则来到了之前护矿兽一直守护的那块地方,仔细的观察着。

之前护矿兽一直坐在这石台上,若非宁东来等人攻击太过猛烈,它怎么也不愿挪开脚步。

眼下看到宁雪魄上前探查,宁东来也跟着上去看了看。

“这护矿兽守护的,必然是有宝物,让爹来帮你看看。”宁东来腆着老脸又凑了过来。

宁雪魄并不想理会他,如今是看自己武功高有利用价值,所以便认了女儿?

可笑。

宁雪魄不理自己,宁东来也不气,而是在那石台上敲敲打打,寻找着突破口。

宁雪魄则索性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宁飘墨等人,防止出什么幺蛾子。

注意到了宁雪魄的视线,宁飘墨也凑了上来,对着宁东来恭敬行礼道“大伯,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勿怪。”

宁东来对着旁人可没有这么好脾性“多有得罪?在矿洞看到自己大伯一言不合就上来大打出手,伤了我几个兄弟,还给了自己大伯一掌,只是多有得罪吗?”

宁飘墨也是个脸皮厚的,如今小命还攒在宁雪魄手里,忙赔礼道“还不是这矿洞太暗,没有看清,你看,我这不是后来点起了火把,不然也会错认宁罗妹子。”

宁东来冷笑了几声,眼下双方人手差不多,毕竟是自己家里人,实在不宜真的翻脸。

“什么宁罗,这是你表妹,宁雪魄。婚礼那天,你见过的。”宁东来更正道。

宁飘墨知晓了宁雪魄的身份,眼睛瞪的极大,嘴巴惊惧得张大,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宁飘墨忙道“表妹,表哥之前不知情况,多有得罪,还望表妹不要怪罪。”

宁雪魄点头表示不在意了。

宁飘墨立即打蛇上杆“表妹,那我和我家下人的解药,可否先赐予我们,不然我们浑身难受啊。”

宁东来为人耿直,听到宁雪魄竟然下了药,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这终归是江湖下九流的手段,以后要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见宁雪魄不理自己,宁飘墨求助宁东来道“大伯,我刚刚把表妹惹恼了,您帮我劝劝呗。”

宁东来咳嗽了两声,宁雪魄冷眼看向宁飘墨“只是泥丸而已,你怕什么。”

宁飘墨回想起刚刚吞下的那药,确实是有一股泥土味,原来还真的是土!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寻宝了,告退。”宁飘墨说完,就要带着人走。

宁东来道“贤侄路上小心啊,火把要点亮,可别再不长眼了。”

“是,是。”

宁飘墨带着人飞也似的走了。

宁雪魄看了半天石台,没看出什么名堂,只是一块极为光滑的岩石,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莫非,这石台本身就是件异宝。”宁东来突然感慨道。

若是这样推断似乎也有理,宁雪魄上前运功到石块上。

泥入石海,毫无反应。

正当宁雪魄手要抽离的时候,突然一股充盈纯净的能量又反馈到她的身上。

之前战斗产生的疲惫,立即一扫而空。

“这石头确实有些古怪,不能带走石台,不然看看能不能把它挖个一大块。”宁雪魄提议。

说时迟,那时快,宁雪魄立即举刀砍向石台。

“锵!”火星四溅,可刀都卷刃了,石台没有一点伤痕。

宁东来掏出了一把匕首,上面缀满珠玉,递给宁雪魄“你小时候,常常玩这样一把匕首,后来你带着它不见了,我就重新打造了一把。”

看到这匕首,宁雪魄感觉鼻子有些酸涩。

确实有这样一把匕首,跟着自己近二十年,可惜弄丢在月神遗迹里了。

宁雪魄接过了匕首,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图案,确实与自己遗失的那个,一模一样。

小时候每当想爹娘的时候,就会掏出匕首,那是爹娘留给自己的念想。

“你们既然早知道她不是我,为什么还要承认她是我。”宁雪魄声音有些空灵,似是喃喃自语。

宁东来却觉得这是父女感情缓和的契机,连忙阻止了下语言准备回答。

这时,手下却突然冲了过来“家主,飘墨公子把我们打伤,夺了穿山甲的尸体,冲了出去!”

“还不快去追!”

追出去了,可是跑了一圈又跑回了这里,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糟糕。”宁雪魄说道,“宁飘墨手下有一人善于布置阵法,他是想把我们困死在此处。”

“带着穿山甲的尸体出去,证明确实有妖兽,然后与我们走散,不知道我们困在何处,等到大部队赶来的时候,我们怕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宁东来皱眉“都是一家人,他们难道真的要和我们不死不休?”

宁雪魄摇头道“是我大意了,不该放他们离去,我现在去看看阵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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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困迷阵诉尽衷肠

宁雪魄等人被困在矿洞中已经足足七日了,他们身上的干粮早已弹尽粮绝。

而这一次的阵法,宁雪魄如何也找不到破绽,怎么也找不到那蓝色的六叶花。

若是不出意外,此次的关键,依然在那六叶花上。

上一回,他故布疑阵,用尸体的幻象来掩盖六叶花。这一次,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把六叶花的气息完全掩盖住了。

宁雪魄一直坐在阵法前,死死的盯着那些灵力流动的线路,想要找到突破口。

“雪魄,别累着了,休息一会吧。”宁东来说着,上前递了一块饼给她。

宁雪魄转头,看着宁东来满脸胡茬,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原本想要推辞的手,还是伸了出去,接过了饼。

看到宁雪魄终于没有拒绝自己,宁东来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宁雪魄小口小口的啃着饼,脑内仍在思索着。

“雪魄,你先别想了,陪爹说会话吧。”宁东来突兀的拉起了家常。

宁雪魄看到宁东来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嘴唇有些干涸,很明显是缺水造成的,便把自己的七宝葫芦拿出来,递给他。

“先喝点吧。”

宁东来没想到宁雪魄居然还有水源,拿过了葫芦,想了想,没有打开。

“爹不渴,就是想和你说会话。”

宁雪魄不愿透露七宝葫芦里的酒水是喝不完这事,便耐着性子说“我陪你说话,你喝一点。”

宁东来立即脸上咧开了大大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葫芦盖子,微微的抿了一小口,润了一下嘴唇。

“好了好了,真是好酒啊。”

“你说吧。”

宁东来立即正襟危坐,认真的说道“那一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认宁若晴吗?”

这时,手下又跑了过来“家主,小的闻到酒味了,可以让我们也都尝尝吗,兄弟们都渴得不行。”

宁东来立即护犊子似的抱住七宝葫芦“这是我女儿的酒。”

宁雪魄又拿出一个水囊,从七宝葫芦里倒酒,直到把水囊装满,递给了来人“去喝吧,还多着。”

“多谢大小姐。”手下心满意足的带着水囊离开。

宁东来的眼睛瞪得贼大,立即把七宝葫芦抢了过来,一看,果然空了。

心疼道“你怎么都分给他们了。”

宁雪魄直到七宝葫芦的习性,只能提示道“你再看,里面慢慢一壶。”

宁东来再打开瓶塞,果然如此,立即咕咚喝了几口,也不多问,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和你娘可以没有女儿,但是宁家不能没有少主。你娘生了你以后,一直身子不大好,所以你也没有弟弟妹妹。”

“二弟送过来一个人,说是你。检测之下确实也有血缘关系,我们宁可当成是真的,也不愿意接受你真的不在了的事情。”

“我们真心带她,也是真想把宁家传给她,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通风报信的事,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宁雪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东来。

“你若不愿意原谅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娘她一直是在盼着你回来,你可以去看看你小时候的屋子,都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们也没让她进去住。”

“我去过了。”

宁东来立即脸上露出探寻的神色,仔细的观察着宁雪魄的表情“那日,我为着我所谓的面子,宁家所谓的面子,没有认你,其实我心里,看到你很高兴的。”

“……”

“我们如今困在这阵法里,虽然出不去,但是总算能好好聊一聊,我还是要感谢我这二弟给我使的绊子。”

“……”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啊,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艰难吧,为什么不回家呢?”

宁雪魄愿意听宁东来讲话,但是不代表她愿意与他分享自己的成长经历。

既然你没有陪我参与过,那也不要再过问了。

“我过的很好,师父很照顾我。”

宁东来点头道“江湖上称呼你为白罗刹,那你师父想必很厉害,等出去了,我和你娘定要娶拜访一下。”

“我师父已经去世了。”

宁东来一时语塞,咳嗽了几声,岔开了话题“你这酒后劲有点大,我有些头晕。”

宁雪魄看着宁东来的脸,却觉得他的脸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连忙伸手去探他脉细,发觉他竟有内伤。

“你什么时候受的内伤?”

宁东来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但是宁雪魄关心自己,仍然强打起精神道“之前被宁飘墨那小子偷袭,受了点小伤。”

宁雪魄忙把宁东来扶起,对着他输送内力,这一进入才发现,宁东来的内息紊乱,若再拖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别给我浪费力气了,你还是留着体力破阵吧。”

“少废话。”宁雪魄全力运功,疯狂的运转心法,吸收天地灵气,然后运送到宁东来体内。

在万象心法运转一个周天之后,才勉强补足了宁东来缺失的灵气。

可这方法终究治标不治本,必须要找医师帮他理顺紊乱的气息才行。

宁雪魄稍作休息,又投入到阵法的破解之中。

原本自己想要理顺这阵法,慢慢突破,但是如今时间不多,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宁雪魄立即开始见到什么东西就用刀砍,想要找出六叶花。

可当她看了三四个时辰后,也只找到了五朵六叶花,丝毫没有规律。

果然真正高明的阵法,便是要把一切融入自然之中。

“大小姐,不好了,家主他吐血了。”有一宁家家丁急匆匆跑来找到宁雪魄。

怎么回事,明明运送了很多真气维持他生机了。

宁雪魄连忙跟着赶了回去。

宁东来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看到宁雪魄的时候,原本有些灰败的眼睛里立即露出了点神采。

“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你给我输送了很多真气,我现在体内力量很充盈,可是那紊乱的真气太多,体内力量越充盈,它们乱冲乱撞的力量越大,刚刚一时伤到了脏腑。”

宁东来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似乎有些劳累,立即闭上了眼睛。

可刚闭上,似乎又有些不舍得的勉强睁开,想要再多看宁雪魄一眼。

“我就在这里,你先休息一会。”

宁东来这才放心的合眼。

如今宁东来的身体状况,不输入真气,生机流失极快,但是输入真气,无异于饮鸩止渴。

宁雪魄心中焦急万分。

必须得赶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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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出迷阵再入宁府

宁雪魄待宁东来完全睡下后,留下两人看守,带着其他人一起前去破阵。

她吩咐诸人,不管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都用武器砍过去,用这种地毯式搜索的方式来消灭六叶花。

此法果然奏效,很快的,六叶花便被消灭的七七八八。

原本众人觉得被吸收灵气的滞涩感,也渐渐消退。

既然六叶花消灭的差不多了,便要一个个寻找阵法的突破口。

现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

宁家,会不会已经变了天。

宁雪魄摇了摇头,自己必须全力突破阵法才行。

又失败了。

宁雪魄此刻脸上都是矿石喷出来的泥土,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她尝试了一个个的突破口,可无一例外都发生了爆炸。

看来这个阵法已经准备了很久,那么他们的计划肯定也筹谋了许久。

不能再拖延了,宁东来等不了,宁家也等不了。

宁雪魄立即往下一个突破口赶去。

就在这时,一阵轰鸣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侧面的石壁居然破开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竟是手持游龙仪的苏长言。

苏长言看着宁雪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为什么不给我消息?”

苏长言见面就是训斥。

虽然不想见她,但是后来得到消息她一人单枪匹马冲到灵川江畔,多日未归,还是忍不住带人过来了。

宁雪魄看着苏长言俊俏的脸上也沾染了些泥巴,再看着他怒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长言原本心头还充满着怨气,但是看到她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

“宁伯父呢?”

听到苏长言提及宁东来,宁雪魄立即反身回到洞中。

宁东来这几日一直躺在石台上,现在已经昏迷了,宁雪魄又给他输送了真气,从石台上砍了一大块石头放入乾坤手镯中,这才带人离开。

赶到矿洞外面的时候,司徒洛对着宁雪魄点了点头。

宁雪魄上前想要致谢,司徒洛却突然凑上前。

宁雪魄还未反应过来,司徒洛已拿起帕子,小心的擦拭着她的脸。

“几日未见,便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语气格外自然熟稔。

宁雪魄感觉头上有些充血,虽然之前和苏长言也有过肢体接触,但是苏长言整个人像是仙人一样,并不会让人乱想。

而司徒洛,则是浑身散发着男性的气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的味道。

在感觉头部几乎要冒烟的时候,司徒洛终于停了下来,满意的打量了一下宁雪魄的脸。

这时苏长言带着人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

司徒洛不着痕迹的把宁雪魄圈到自己这一边“有几个人抬着护矿兽的尸体出来,说是你们宁家人,与你走散了。”

“他们走了吗?”

“没有,我得了你的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他们在哪,快带我过去。”

“别急,跟我来。”司徒洛说着,带着宁雪魄往旁边走去。

苏长言上来,便看着宁雪魄跟着司徒洛走,心下立即不舒服了起来。

此刻宁东来昏迷,他也不招呼了,直接带着宁东来就往宁家赶了过去。

宁雪魄听到动静回头,却看到苏长言一言不吭的带着人就走。

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想要招呼一声,可司徒洛脚步极快,她想着等回去了再解释吧。

宁飘墨等人被关在了一个简易牢笼里,他们身上的经脉都被封住,完全使不上内劲。

宁雪魄数了数,发现人数不对,那名中年人不在。

“那个布阵的人呢?”宁雪魄问道。

宁飘墨没想到这都将近十日了,宁雪魄竟然还活着,看到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以为是活见了鬼。

宁飘墨不说话,宁雪魄竖眉追问“那个布阵之人呢?”

宁飘墨有些害怕,担心是宁雪魄来索命的,忙道“表妹,他说要布阵让我们先走,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是他把把你们困死的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别来找我偿命。”

“我不会找你偿命,我只是要带你回宁家!”

宁府

宁东来一回府,相露芝便请了医师前来诊治。

宁雪魄带着诸人回来的时候,只见家里忙忙碌碌的,但是厅上并无一人。

她拜谢了司徒洛,吩咐人把其余人给关押在柴房中,

她自己,则提着宁飘墨直接往后院走,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让全府的人看到,好让有心人快点去传递消息。

等到宁雪魄在宁府绕了个大圈子,回到正厅的时候,宁西风已经坐好在主坐之上。

宁西风看到宁雪魄还提着宁飘墨,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提着你表哥到处招摇,被人看到怎么办?”

宁雪魄早已封住了宁飘墨的穴道,她一下子松手,宁飘墨立即倒在了地上。

宁西风看到了赶紧吩咐人上前扶。

“且慢。”宁雪魄阻拦道,“你是二叔?”

宁西风并不想和宁雪魄一般见识。

虽然当初她让宁东来丢了面子时,他暗自高兴,但是如近她竟然把自己儿子当个货物一样拉来提去,瞬间有些理解当初宁东来的感受了。

“我正是你二叔,你从小不在家里长大,看到长辈无礼些我也不同你计较,只是你表哥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宁西风立即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先发制人。

宁雪魄马上依言行礼道“雪魄拜见二叔。”

看到宁雪魄还算有些礼貌,宁西风赶紧对着手下使眼色,去扶自己儿子。

可手下刚刚往前走了几步,宁雪魄立即喊道“住手!”

“怎么,你这个丫头就是这么对待自己表哥的。今天把表哥当个猴一样在院子里转悠着给人看,明天是不是就要把我抓起来了。你们大房就这么欺负人?”

宁西风的手下立即把宁雪魄给围了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宁雪魄依然恭敬地低头道“二叔,表哥犯了大错,我不让你扶他是为了你好,免得到时候被人疑心表哥所犯之错是受你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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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巧令色瞒天过海?

宁西风被噎的话都说不出口,今日可算见识到了这位新侄女的伶牙俐齿,难怪把自己家若晴给挤走了。

“哼,我这就要把你父亲找过来,告他个治家不严。听说你夫君也在,我要再告他个管妻不当。”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您明知道父亲昏迷未醒却要提父亲,您明知道我和苏长言大礼未行却要说他是我夫君。您若是真想评理,那也烦请你坐好,我已经着人去请祖父了。”

宁西风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整个人跳了起来“这点小事你就去惊动你祖父,你这个野丫头,真是欠管教。我今天就要在你祖父来之前,代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宁西风说完,居然恬不知耻的一巴掌向着宁雪魄拍来。

他嘴上说是管教,可这一掌却运足了八成的功力,真的中了这一掌,怕是不死也要经脉尽断。

这宁西风,好狠。

宁雪魄本就对他没什么敬意,如今他所谓的带父管教,不过是托词而已。

宁雪魄立即运转内力,踏着融雪步,姿态灵巧的躲过了宁西风这迎面一掌。

宁西风见她侧头躲过,赶忙化掌为爪,一个猛子向着宁雪魄爪了过去,直逼咽喉!

另一只手也一爪伸出,要封住她的退路。

这宁西风招招致命,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宁雪魄身子后仰,同时双刀出鞘,足尖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跃,再一次闪过宁西风的攻势。

宁西风连续两招落空,早已红了眼眶,立即使了十成的力量,定要给宁雪魄一个教训。

宁雪魄看那招式比之前更快更强,知晓宁西风必然已经使出全力,那她此刻也更不敢留手,立刻挥舞着双刀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叔侄两人便在这大厅之上斗了起来。

宁弘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桌椅板凳倒一地,茶杯瓷器碎成渣。

宁雪魄的衣衫被扯破了几个洞,宁西风的胡子被刮掉了一半。

“成何体统!西风,你怎么和你侄女动起手来!”宁弘业生气的吼道。

宁雪魄立即收刀,可这宁西风却仍不收手,眼看着宁雪魄就要被他打中!

“啊!”一声惨叫。

一个龙头拐飞了过来,直接砸中了宁西风的手。

宁西风抱着受伤的手臂倒在了地上,宁雪魄假装帮宁弘业捡拐杖,状若无意的在宁西风的手上又踩了一脚。

“爷爷,您的拐杖。”宁雪魄恭敬的把拐杖递了过去。

宁弘业杵着拐杖,坐到了主位上“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子倒在地上,叔叔和侄女打成一团。笑话,天大的笑话。”

宁雪魄跪在地上,没有开口。

宁西风被打了一拐,胡子也被刮了一半,心中气急。他的手下早就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坐好在位子上。

“爹,我前几日听说大哥矿上有事,就吩咐飘墨去帮帮大哥的忙。哪知今日正坐在房里看书,就听说了飘墨被人像猴子似的提来提去。”

宁西风说到此处,便止住了话头,而是拿眼看着宁雪魄,言外之意,明显至极。

宁弘业哦了一声,说道“雪魄,你先解开你表哥的穴道。”

宁西风立即得意的看向宁雪魄,宁雪魄依言上前解开了宁飘墨的穴道。。

宁弘业接着道“飘墨,你来说。”

宁飘墨刚被解开穴道,立即跪倒在地,磕头不起“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去帮大伯的,没想到出来后,被表妹二话不说给绑了起来。”

宁雪魄没有说话,从容的看着宁弘业。

宁西风连忙装作父慈子孝的模样“可怜我的儿啊,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说了雪魄几句,这丫头居然与我动起了手,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宁西风说着,竟然还被他挤出了几滴眼泪。

宁飘墨立即嚎啕大哭了起来,嘴里还叨叨个不停,似乎宁雪魄是天大的恶人。

宁雪魄冷眼看着这对父子,依然不说话。

宁弘业看着堂下的几人,心中有些悲喜交加“东来行事,还是太过仁慈了。”

宁西风应和道“是啊,大哥就是心软,这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疏于管教了。”

宁弘业手中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砸,发出重重的声响,所有人的声音立即戛然而止。

宁西风打量着自己父亲,一时之间,心道这回是动了大怒啊,趁着宁东来未醒,要先拔了他一颗牙齿,忙添柴积薪道“爹,雪魄终归是外头长大的,况且也许给苏家,就夺去她宁家家主继承人之位吧。”

宁雪魄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宁西风一眼。

宁弘业看向宁飘墨,问道“飘墨,你的表妹这般羞辱你,你想怎么处置?”

听到这问话,宁飘墨先是看了宁西风一眼,然后犹犹豫豫道“表妹还年幼,我这个做表哥的也不好与她计较,就照爹的吩咐吧。”

宁弘业摇了摇头,粗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龙头拐的龙头,道“西风,你有多久没被我的龙头拐打过了?”

宁西风心头疑惑,但也如实回禀道“自我及冠之后,爹便没有打过我。”

“飘墨,爷爷多久没打过你了?”

宁飘墨思索了一会,才道“十岁以后,就不曾打过了。”

“是啊,我想着你都十岁了,可以有你爹管了,想着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松一松了,家里有什么都交给东来好了。没想到啊……”

“爷爷,雪魄她毕竟是外头长大的,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宁弘业举起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拍“我的意思是,东来对你们太过仁慈了。”

“爷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飘墨一听,这话似乎有些不对,赶忙问道。

宁弘业举着拐杖,一一指向宁西风和宁飘墨“你们父子二人,好,很好。”

宁西风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味,立即有些腿软,赶忙伸手扶着椅子。

“雪魄,是我派到矿上去的。”

宁西风一个没扶稳,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宁飘墨赶紧上前扶,可怎么也扶不动。

“飘墨,我们宁家主脉的矿,旁人没有凭证,也能随便下去?”

宁飘墨闻言,也吓得手软,整个人跪倒在地“爷爷,飘墨是受了父亲的指示,是去帮大伯对付妖兽的,爷爷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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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断公案临危授命

宁家正厅之上,一片狼藉,宁弘业端坐堂上,宁西风与宁飘墨跪倒在地,宁雪魄虽然跪着,但是背却挺得笔直。

宁弘业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百感交集“雪魄,你来讲讲你这几日的情形。”

宁雪魄便把她到了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至于宁飘墨调戏自己那一段,暂且略去没提。

宁西风并未和宁飘墨对好口供,他万万没料到宁雪魄竟然也进入了矿洞。

宁弘业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飘墨,雪魄可有半句虚言。”

宁飘墨的头贴着地面,完全不敢抬起,宁弘业强大的威压直接逼了过来。

“没,没有。”

“哼。”宁弘业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西风,你大哥可曾苛待你?”

宁西风跪在地上,握着拳答道“不曾。”

“我平日里,你们俩有什么不愉快,我哪次不偏袒你?”

宁西风整个身子颤得更加厉害。

“我偏袒你,是因为这宁家给了你大哥,所以在其余事情上,便照顾你一些。西风,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宁西风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头说道“父亲,我不服,我就比大哥晚出生了两年,小时候,您总是夸我样样比大哥强,可您,为什么把宁家给了大哥!”

宁弘业听到这样的回答,气得整个人颤抖起来,用手指着宁西风“你,你这个逆子!”

“父亲,我不服!”

“你是幼子,我自然偏爱些,可你大哥,无论是武艺还是其他,哪一项比你弱。是我的溺爱和偏袒,害了你啊。”宁弘业说着,两行浊泪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宁西风仍梗着脖子,表示不服。

“胡闹!”宁东来强撑着身子,在相露芝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陡然看到大哥,宁西风立即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

从小到大,宁西风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个大哥,可他心底,最怕的也是这个大哥。

看到宁西风这个样子,宁弘业用手大力的拍着大腿“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你看到你大哥都能吓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说你自己胜过他!”

宁西风万万没想到,宁东来还能站起来,他最清楚,宁飘墨究竟是用什么伤到了宁东来。

宁东来对着宁西风怒目而视“没想到二弟,一直想要取我性命。”

宁西风原本想着宁东来一死,自己犯了再大的错,宁弘业还是要仰仗自己。

可如今宁东来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他的气势立即全部没了,忙道“大哥,是二弟一时鬼迷了心窍啊。”

宁东来叹了口气,在相露芝的搀扶下坐好在位子上,先是关切的看了一眼雪魄,看她无恙才放下心来。

“二弟,你这次交给飘墨的东西,真是大手笔啊。”

宁西风连连喊饶命。

“大伯,你就饶了我爹吧,是我动的手,要杀就杀我。”宁飘墨这时候站了出来。

“呵呵,还算有些宁家儿郎的勇气。幸好你当时心虚,打偏了,不然你大伯就不可能坐在这儿了。”

宁飘墨立即应是。

宁东来说了几句,就咳嗽了起来,相露芝连忙帮他顺了顺气。

“好了,受着伤就回去养着,有我在,这宁家垮不了。而且,现在还有雪魄呢。我已经将家主令信交给她了,今日之事,就让雪魄来处理吧。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去休息了。”

宁弘业说完,居然就这么转身走了。

看到自己爹又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宁东来对着雪魄道“雪魄,爷爷连令信都给你了,你快起来,那可是家主令信,他这些年连我都不曾给。”

宁雪魄万万没想到,宁弘业随手扔给自己的一块玉佩,竟是家主令信,若是知晓,她是万万不敢随意收下。

宁雪魄立即把那枚玉佩拿了出来,递给宁东来“这个我不能拿,还给你。”

宁东来立即吹胡子瞪眼“胡闹,宁家的家主令信,别人求也求不得的东西,你就这样随便给人。”

“那我当了十日家主,觉得自己不堪重任,再传给你。”

“胡闹,我现在重伤在身,什么时候恢复还不知道,宁家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人当家主呢?”

“那我……”宁雪魄焦急的目光四处转悠,待看到相露芝时,却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期许。

“雪魄,收下吧,这是爹娘最想看到的事啊。”

宁东来虽然嘴上说着生气,但是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满都是倦容,此刻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期待、渴盼,还有,一丝不安。

宁雪魄不由地把话头止住了,这些年来,不就是想,看到爹娘这样的目光嘛。

宁雪魄把令信收了回去。

看到宁雪魄不再把令信乱扔,宁东来才顺了顺气“好,这样才是我宁东来的女儿。那么接下来,你作为家主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决你的二伯和表哥。”

宁雪魄站了起来,走到了宁西风父子面前。

“宁西风,蓄意谋害兄长,按照族规,该废其武功,逐出家门。”

宁西风原本以为是大哥或者父亲处理,没想到居然交给了宁雪魄,这小丫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要烧到自己头上啊。

宁西风连忙磕头“我是受人蛊惑,不然我也拿不到能伤大哥的东西啊。”

“那你且把隐情道来。”

宁西风说道“那一日是过年前,我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突然来了个蒙面人,问我想不想当家主。”

“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答应了他,他便给了我那物事,还提醒我,只可用一次。我当时真的是迷了心神才点头同意的啊。”

宁雪魄转头问宁东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伤到了你?”

宁东来叹了口气“江湖失传百年的离恨罗汉印。”

“东西可还在?”

宁飘墨立即把离恨罗汉印拿了上来“这里封存了先天高手一击,只可用一次,眼下用了以后便是废物了。”

宁雪魄冷笑道“若真如你父亲所言,那你大可把罗汉印上缴,何必要到今日事发才交代。”

宁西风道“他们只是把罗汉印给我看了一下,告诉我他们有这个实力对付大哥。若我不从,他们也随时能对付我。毕竟他们出入宁家,如入无人之境。”

宁雪魄皱眉,又是从何方冒出这样一个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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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暗中人筹谋已久

原本以为只是宁家的家务,没想到却牵扯出来一个幕后之人。

宁雪魄刚任家主,就遇到这样一件棘手之事。

“你们把情况仔细说出来。”

宁飘墨道“我来说,我们这次的计策,完全是他们谋划好的,我们身处局中,也不知道他们有何手段。甚至是你所说的阵法,也是他们带人布置的。那一日我爹同意之后,那人便一直跟在我身侧,以我性命要挟。”

宁雪魄似乎抓住了关键“你说的那人,就是那个失踪的中年人,他真的献祭在了阵法里?”

宁飘墨摇头道“我也不确定,他让我们先走,说要把你们困死在里面。”

宁雪魄知晓他们说的话有水分,但估计也与真相不离十,若是宁西风手上有这样一个阵法高手,怕是早就要拿出来,何苦等到今时今日。

宁飘墨继续道“那离恨罗汉印,也是他进了矿洞才交给我的。吩咐我遇到大伯,就说有要紧事要说,然后趁机偷袭。”

宁东来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飘墨也不清楚它威力究竟如何,还念着些旧情,我只是被罗汉印擦到点,并没有被击中。”

宁飘墨立即脸红的低下头“大伯,飘墨知错了,您受伤这些时日,定会鞍前马后,贴身照料。”

相露芝冷哼一声“你们父子俩以后离得远远的我们就安心了。”

宁雪魄沉吟不语,宁西风立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宁东来。

宁东来知道自己这回不可以再心软,不然这二弟下一次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宁东来把头转过去,宁西风心如死灰。

宁雪魄看着他说道“虽然受人蛊惑,但是其心当诛。就罚你去矿脉劳作十年,与普通矿工无异,若是利用自己的武功在矿脉作威作福,那便按照我之前所说,逐出家门。”

这处罚虽然苦了些,但比之废去武功,逐出家门好了太多,宁西风连忙磕头致谢。

宁雪魄又把目光投向了宁飘墨“表哥,你似乎有些过于活泼了,便罚你去宁家家庙苦修,为了几年后的武林大会做准备吧。”

宁西风一听,这虽然是处罚,但是对于宁飘墨来说未必不是好处啊,赶忙再次磕头致谢。

可这对于宁飘墨来说,家庙苦修,实在是太苦了吧,但也只能磕头致谢。

处罚完了这两人,宁雪魄再次准备离开,相露芝连忙喊住“雪魄,你操劳了这么多日,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吧,就住你自己的房间。”

宁雪魄看向相露芝,又看到宁东来苍白的脸上那渴求的眼神,终是心软点头。

宁东来夫妇立即喜笑颜开,相露芝说是要去准备宴席,就麻烦宁雪魄把宁东来扶回去了。

“苏长言来救你出来的,你有知觉吗?”宁雪魄出口问道。

宁东来摇头道“那时候我完全昏迷,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你母亲了。听说他把我送回来后就走了。”

“哦。”

“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宁东来在这方面似乎格外敏锐。

宁雪魄沉默,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苏长言,似乎和自己产生了隔阂。

“年轻人,有话就直说,不过女孩子嘛,没必要那么主动,等他来了再说好了,咳咳。”

“你少说两句。”

“好好。”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宁东来因为太过劳累睡下了,只余宁雪魄与相露芝两人围着一大桌子菜。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菜好像有些多。”

宁雪魄笑了笑“还好我不挑食。”

“你似乎有心事,可以和娘说说吗?”

宁雪魄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相露芝温和的说道“你一回来,就让你接下这么大一个摊子,过于为难你了。宁家的账本之类现在都在我手里,你有需要的话,明日便随我去查看。”

宁雪魄一阵头疼“这些事,还要先麻烦您多担待些,我于庶务不甚了解。”

“傻孩子,再怎么样,明日也该随我去清点一下家当,然后换把趁手的武器,我看你的刀似乎有些卷刃了吧。”

宁雪魄的刀还是在安平镇上找铁匠买的,确实有些不经用。

见宁雪魄不说话,相露芝便当她是应了“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身量,但看你和我差不多个子,所以吩咐人把我新制的成衣送了几套去你房里,明日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库房清点一下。”

“好。”

相露芝见气氛有些冷,于是便给宁雪魄舀了一碗汤“今日我让长言留下用晚饭,但是他直接就走了。”

“这样,难怪没看到他。”

“你们应该早就熟识了吧,江湖传言,你们一起待了三年。那一日,婚宴上他也那么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

宁雪魄想了一会,才说道“宁苏的结盟不会变,但是婚事的问题,我想可以再斟酌一下。”

相露芝忙道“我看长言很关心你,不然也不会亲自来矿洞里救你。男人啊,有些时候就是口不对心,如果他说了什么话,你不要管,关键还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我知道了。”

“若是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和娘说,娘毕竟是过来人,总不会害你。”

“……”

看宁雪魄不愿多言,相露芝知道自己还是有些急躁了,用过了晚饭便送了宁雪魄回房。

第二日,相露芝早早的带着下人候在宁雪魄房门口,等到宁雪魄换好衣服走出来,相露芝与下人竟然看得晃了神。

看到相露芝呆在那里,宁雪魄疑惑的出声道“怎么了?”

“真正是夫人的女儿,老奴这老眼看着,还以为是夫人又变年轻了。”相露芝身旁的嬷嬷感叹道。

相露芝上前握着宁雪魄的手“我们家雪魄自然青出于蓝,快随娘去查看库房吧。”

宁雪魄随着相露芝来到了庭院之中,相露芝屏退了下人,带她来到一处假山之前。

“这个位置便是库房开关。”相露芝说着转动这一块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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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宝库再遇留声玉

相露芝轻轻转动假山上的一块石头,原本完整的假山愣是露出了一个洞穴。

这洞穴不大,恰好够一个人通行,宁雪魄跟随着相露芝走了进去,洞穴片刻后便合上了。

刚进入假山之内,便看到两个守卫,相露芝对宁雪魄示意后,宁雪魄拿出了家主令信,守卫这才放她们进去。

随着石阶步步往下,终于来到了一扇石门前。石门前有石桌,石凳,还有小瀑布垂下,似乎是从庭院里引来的水,布置得极为精致。

有两名老者坐在石桌前对弈,听得有人来,立即放下棋子。

“两位前辈,露芝今日带着宁家新任家主前来清点库房。”

两名老者两两对视,然后其中一人说道:“任命大典应该还没举行吧,还是我们两个老糊涂给忘记这回事了。”

宁雪魄立即把家主令信呈上,恭敬道:“晚辈宁雪魄,昨日刚刚授命,还未办继任大典。晚辈资历尚浅,如今只能算是暂代家主之位,等前任家主伤势恢复后,自当物归原主。”

两名老者哈哈大笑:“是你的就是你的,无需多言,等你举办大典之时,别忘了赏我们一杯水酒。好了,跟我进来吧。”

两名老者同时运功,一齐打在石门上,蓝色与红色的雪花图案同时亮起,石门发出轰鸣声,接着缓缓打开。

“进去吧,要出来的时候敲击一下石壁。”

“是。”

一进入库房,宁雪魄看着眼前的珠宝玉石格外淡定,之前已在坐忘峰见过这种情形,如今已经习惯了。

走过一堆堆黄金珠宝,来到第二间小室。

“这里头有一些上古传承,灵丹妙药,极品武技,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都拿着。”

宁雪魄在这些宝物间穿梭,这些东西,可是坐忘峰所没有的,她确实欠缺一些防具。

她往里走,福至心灵一般,看到了一块玉环。

这是留声玉!

宁家竟然也有此物。

相露芝看到宁雪魄拿起留声玉,上前解释道:“这个是你爹年轻的时候在一处秘境里得到,那处秘境极为凶险,但是最后的宝物只这一枚玉环,虽然不知有何用,便一直放在此处了。”

宁雪魄心里有个念头,这留声玉是极为关键的东西,可她颠来倒去的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若好奇,便拿去好了,你看我为你挑选了一件防具。”

说着,相露芝递给宁雪魄一件护体软甲:“这是天钢蚕丝所制,水火不侵,刀剑不入,你就把它贴身穿着。”

宁雪魄没有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相露芝开心的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些远古传下来的宝物,可惜现在都无法动用灵力,自然宝物无法使用,这宝甲算是现如今最好的防具了。”

尔后相露芝又挑拣了许多武器递给了宁雪魄,本想再给个储物袋,但是看到宁雪魄的储物戒指之后,相露芝便把储物袋收了起来。

那些武器宁雪魄没收,而是拿了许多矿石,宁家这些年的矿石颇丰,相露芝听闻她要找吴大师打造武器,恨不得把矿石全部放进她的储物戒指里。

清点好后,相露芝又拖着宁雪魄查看账本,但是这事被宁雪魄无情的拒绝了。

*

下午,宁雪魄给苏长言飞莺送信,表示明日可一道前往九华山。

苏长言却只回了一封拜帖,声称他要亲自去接小灵村的姐弟,让宁雪魄自行持拜帖上九华山。

十数日后,宁雪魄一人一骑,来到了九华山下。

九华山乃武林之中的圣山,除了山势格外险峻外,还因为九华山铸造的兵器乃天下第一。

九华山下,便有名动天下的洗剑池,所有前来拜见的江湖人士都要把武器存于此处。

一般来九华都是求兵器,是以很多人武器扔在里面后,便不再来取。久而久之,这洗剑池天然带了一种杀伐圣洁之气,可祛除邪祟,平心静气。

“主人,前面那个池塘看上去好可怕。”黑岩缩小了身子在宁雪魄的袖子里探头探脑。

寻常人只是在洗剑池前感受到空气格外清新,但这些灵兽却似乎能感受到别的东西。

“小黑,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害怕。”

宁雪魄走上前,把自己的双刀扔了进去,旁边值守的弟子点了点头,这才上前问道:“敢问女侠前来九华山所谓何事?”

宁雪魄对着两人恭敬行礼道:“在下宁家宁雪魄,前来拜访吴大师,求吴大师帮忙铸造兵器。烦请两位师兄代为通传。”

白罗刹就是宁雪魄之事,早就被《江湖小报》炒得沸沸扬扬,之前她大闹礼堂夺夫之事,也为人津津乐道。

如今陡然看到八卦女主角站在面前,两名值守弟子免不了多打量了几眼。

宁雪魄看两人不说话,把苏长言给的拜帖取了出来,递给其中一人。

值守弟子接过拜帖,看到上面一个苏家的印鉴,立即嘴角上扬,互相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苏二少确实与祖师爷有交情,还请宁师妹稍等片刻,我们这就禀报祖师爷。”

“好。”

值守弟子立即在一旁凉亭写好了字条,托飞莺送信。

这九华山山势较高,这般传递消息确实比人走动来得快。

宁雪魄站在剑池旁看着里面的武器,这剑池洗尽天下邪祟,似乎与自己的渡罪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可否借剑池之水修炼?

“这位师兄,冒昧问一句,我可以取一壶剑池之水吗?”宁雪魄问道。

值守弟子心领神会道:“很多江湖人士中了邪祟都会来取水,宁师妹请随意。”

宁雪魄立即高兴的拿出一个空葫芦,鼓鼓囊囊装了一葫芦进去。

这时,有飞莺回来了,弟子看了信之后就说道:“宁师妹,祖师爷有请,请随我来。”

“好,那就麻烦师兄了。”

“等等,我也一同前往。”有一人又突然冒了出来。

宁雪魄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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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上九华与郎同行

司徒洛怎么会陡然间来到九华山,若说是跟踪自己,可这些时日自己毫无知觉。

若说不是,这也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看到司徒洛,两位值守弟子客气的询问道“请问您就是苏二少吗?”

言语间,那种探寻八卦的意味格外明显。

司徒洛皱眉道“在下隐世门派司徒洛。”

一听到司徒洛的名字,两名值守弟子脸上的表情更加喜悦了。

早就听说当时是司徒洛先去闹事,然后眼前的这位跟上,看来他们两人之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啊。

宁雪魄对司徒洛招呼道“司徒兄也有事要求吴大师吗?”

“没有。”司徒洛直截了当的回答。

“那是为何前来九华?”

“陪你。”司徒洛毫不避讳。

宁雪魄对于这样的直白,瞬间感觉有些空气凝结,呼吸不顺畅。

“不准拒绝。”

上次宁家之事,确实多亏了司徒洛帮忙,宁雪魄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宁雪魄这么为难的样子,司徒洛对着两位值守弟子问道“我并不想打造武器,但是想参观一下九华山,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内心满满想看戏的两位弟子,自然连连点头道“你把武器放在洗剑池里,就可以随意进出九华了。”

司徒洛立即爽快的把自己的凌云剑,直接扔进了剑池。

“司徒公子,你扔这么里面,到时候去捡可要自己下水哦。”值守弟子客气的提醒到。

“不碍事,一把剑而已,只要值得就好。”司徒洛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宁雪魄。

两名值守弟子为了争论谁带他们俩上山起了小小的争执后,两人终于一起走在了上山的路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宁雪魄问道。

“为了你。”

“我也不认识吴大师,你若有所求,怕是找错了人。”

司徒洛轻笑,不再言语,眼睛随意的看着四周的风景,似乎真的只是来九华山游历的一样。

两人跟着门口的弟子一直来到了九华山的后山,又有一名接引弟子等在那儿。

“你们跟着刘师兄走,很快就到祖师爷那儿了。”值守弟子说完,对着二人亲热的笑了一下,便准备下山。

“多谢师兄了,以后有机会来东岐,我定好好招待。”宁雪魄立即客气道。

刘师兄满脸不耐烦的看着两人,说道“等下别往下看,跟着我走就是了。”

刘师兄带着二人来到悬崖边,宁雪魄正心下疑惑,却看到云雾间有一条索道,通向另一个山头。

“吴大师并不住在主峰吗?”宁雪魄开口问道。

刘师兄皱眉道“祖师爷哪耐得住性子和大家住一块,他当然找了块宝地了。”

“那我们初来九华,是否需要去拜会一下掌门?”

“有什么好拜会的,大家都忙着提高锻造技巧呢。”

宁雪魄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九华山修炼锻造的风气如此之甚,难怪有“天下神兵百件,九十出自九华”之美誉。

司徒洛却在此刻主动说道“那就有劳刘师兄赶紧带我们前去拜会吴大师,不要耽误你提高技巧。”

听到这话,刘师兄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脸色稍霁,往前走了几步,扒拉开一个巨大的铁篮子,说道“你们坐在里面,不要乱动,不要乱看,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那边就会知道怎么找到祖师爷。”

司徒洛做了个请的手势,宁雪魄小心翼翼的坐到铁篮子里,司徒洛撩开衣袍,轻巧的跨了进去,坐在了宁雪魄对面。

司徒洛的腿有些长,宁雪魄立即往后缩了缩,铁篮子立即有些摇晃。

“别乱动。”刘师兄提醒道“我开了啊。”

话音刚落,铁篮子瞬间顺着索道飞了出去。

宁雪魄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瞬间抽离,呼吸都有些急促,而司徒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宁雪魄下意识的又想往后,铁篮子瞬间有些摇晃。

“别动。”司徒洛说着一下圈住她的手臂,防止她再往后缩。

可是本身铁篮子往宁雪魄那边摇了一下,接着又倒向了司徒洛那边。

宁雪魄一下子栽向在司徒洛的怀中。

“别动。”司徒洛双手撑在铁篮子上,控制着篮子的平衡,防止再次摇晃。

宁雪魄也知道自己鲁莽了,立即不再动弹。

司徒洛似乎有些吃力,沉重的呼吸声在宁雪魄的耳边响起。

宁雪魄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手支撑在司徒洛背后的铁篮子上面,防止自己真的贴到他身上。

这索道上滑行速度极快,但是距离有些长,宁雪魄觉得自己的手都撑麻了,终于停了下来。

铁篮子撞到一大块草垛上停下,这最后的撞击太过突然,两人都没支撑住,宁雪魄完全跌入司徒洛的怀里。

空气不再迅速流动,司徒洛身上强烈的男性气味迅速的包裹住宁雪魄,她抬起头的时候,司徒洛恰巧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司徒洛微微扬起嘴角,不同于苏长言的如春风拂面,司徒洛的笑容是炙热狷狂,仿佛最烈的酒,似那海边畅快的风。

宁雪魄感觉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从脖颈开始慢慢泛着微红。

司徒洛看着宁雪魄璨若星辰的眼眸如小鹿般不安与困窘,心头一跳。

测过眼眸,却看到她三千青丝间露出一点点白玉般的耳垂,软软的令人心猿意马。

司徒洛忍不住低下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留下一个印记。

宁雪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司徒洛的脸上。

司徒洛立即抬起双手,满脸无辜道“抱歉,我有些情不自禁。”

宁雪魄气急,想要拔刀,摸索了半晌想起刀扔在洗剑池了。

“看来只能当被狗啃了一口。”宁雪魄冷笑着说道,大力揉搓着自己的额头,定要把那痕迹擦拭干净。

司徒洛的神情有些尴尬,从未遇到如此嫌弃的拒绝,他一时之间心头也有些不快。

宁雪魄不再理会司徒洛,出了铁篮子,径直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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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得见大师备铸刀

这座山头似乎没什么人照料,不复九华山主脉的修剪得宜,草木光鲜。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肆意地生长着,似乎要把物竞天择发挥到极致。

到了此处她才明白刚刚刘师兄的意思,因为此处只有一条通路,所以到了之后,自然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吴大师的住处。

司徒洛依然紧随其后,但是他却一言不发,与宁雪魄隔了半个身位。

宁雪魄此刻又羞又恼,实在不欲理会。

宁雪魄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司徒洛几次想开口,最后都把手放下了。

走了一会,宁雪魄看到前头有个小院落,有只黄狗蹲守在院门口,看到人来了,黄狗的耳朵动了动,翻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这狗,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宁雪魄走到院落门口,刚想开口,突然有一道流星飞向了她。

宁雪魄只觉得眼前一道黄色的光芒闪过,连忙侧身闪躲。

看到宁雪魄陡然遇袭,司徒洛立即走上前来帮她阻拦。

果不其然,又有一道绿光闪过,司徒洛挥袖打落。

宁雪魄定睛一看,那黄色的是一个土豆,绿色的却是一颗白菜。



“臭老头,你又起什么花花肠子,你说,这封信是哪个小妖精写的”

“夫人,我没有啊”

院内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臭老头。”

听到这声音,两人立即戒备了起来,果然又有一堆蔬菜飞了出来。

最后一个人影跑了出来,后面有一人在追。

前头跑出来的那人是个体态浑圆须发皆白的老者,后面追打的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妇人。

妇人拿着擀面杖追打这老头,老头看到门口有两人,立即躲到了司徒洛身后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妇人,突然看到司徒洛这么英俊的贵公子,立即擀面杖一扔,眉眼含笑地问道“这位公子,来这小华峰儆什么”

“晚辈司徒洛,拜见夫人。”

老头看到妇人不打了,小心翼翼地把头从司徒洛身侧探了出去,谁料到妇人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即变脸,又是一个头皮打了下来。

“哎呦,夫人,你轻点”

看到这样一对夫妇,宁雪魄和司徒洛有些无语,这对莫非是老夫少妻组合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知道啊。

宁雪魄只能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晚辈宁雪魄,前来拜会吴大师。”

吴夫人这才看到宁雪魄,她走到宁雪魄身前,立即亲热道“雪魄啊,是长言的媳妇是吧,来来,快跟姐姐进来。这位司徒小弟弟也一起来吧。”

看来这吴夫人,人在山中坐,消息却甚是灵通。

吴亮亮在一旁小声吐槽“老不羞,都七八十的人了,还认二十多岁小姑娘当妹妹。”

吴夫人一记眼刀杀了过来,吴亮亮立即露出了憨厚的表情。

坐定之后,宁雪魄立即表明了来意,吴亮亮接过帖子,眼睛却在司徒洛身上打转,似乎是想推测两人之间的关系。

宁雪魄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一言未发。

吴亮亮放下帖子,说道“我帮你打造双刀可以,但以后我就和苏长言两清了。”

宁雪魄还没说话,吴夫人却一巴掌拍了过去“臭老头,又找抽是吧,我还等着长言来陪我聊天呢。”

吴亮亮虽长得心宽体胖的,但是动作很是灵活,他侧身躲过了这一掌“我又没说不让他来,他信里说去雷云原忙完就过来呢。”

听到雷云原,宁雪魄立即想起了那对兄妹。

难怪苏长言不与自己同来,他依言而行,自己却先来了此处。

司徒洛眸色一变,看向了宁雪魄。

吴亮亮原本是看在苏长言的面子上才接下这桩差事,当看到宁雪魄从乾坤戒中拿出天陨石的时候,立即眼睛都亮了起来。

待看到宁雪魄把宁家私藏的矿石辅抖一块一块拿出来的时候,吴亮亮已经喜笑颤开。

“好好好,你想要打造什么。”吴亮亮抚摸着这些矿石。

“我……”宁雪魄刚想开口。

吴亮亮立即打断道“别说了,跟我去剑炉。”

说完也不管宁雪魄的反应直接手一挥把矿石都收了起来,往屋外跑去。

宁雪魄赶忙跟上。

司徒洛也想起身,吴夫人却在这时开ロ道“小洛,你留下来陪姐姐喝茶吧。”

剑炉在小华峰的后山,宁雪魄跟随着吴亮亮穿过层层云雾,一直走到了山脚之下。

吴亮亮搬开了一块小石头,然后弯腰钻了进去。

看着吴亮亮那肥硕的身形,宁雪魄心中特别担忧他会被卡住,还好担忧的事没有发生,

吴亮亮扭啊扭的,就这么挤了进去。

宁雪魄紧随其后。

一进入剑炉,宁雪魄立即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袭来,定睛一看,整个山体似乎都被挖空一眼望去,看不到顶的炉子,散发着一阵阵得热浪。

旁边一排摆放整齐的各式武器还散发着红光。

宁雪魄发现所有的热气都来自这炉子“你这个山脉里有地心火”

吴亮亮慢悠悠的拿出矿石“年轻人,有眼光。你来试试这些武器,每一把的重量都不同,我看看你适合什么份量的。”

宁雪魄先挑了中间的一把铁锤,挥了几下,放下来,又换了一把铁杵。

在试了几把后,终于选定了一把铁斧头。

吴亮亮瞄了一眼“成名武器是双刀,你现在试的是一只手的份量,你不如两只手各拿一把。”

宁雪魄立即尴尬的又挑了一会,最后才给吴亮亮看。

吴亮亮又拿起一块放在台子上的石头,递给宁雪魄“你把内力注入进去。”

宁雪魄依言行事,那块原本乌漆墨黑的石头,逐渐变得亮,上面的黑色,一点点的消失,白色的光芒渐渐充盈在石头上。

吴亮亮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石头最后黑色完全消失,完全变成了一块散发着白光的晶莹剔透的石头。

干净圣洁,散发的光芒在这个剑炉中让人移不开眼睛。

“停!”吴亮亮一把夺过了石头,石头失去了能量源,白光一点点的退散,最后再次变成了原本乌黑的模样。

“你在我这里测试的事不要说出去。”吴亮亮郑重的吩咐道。

宁雪魄不明就理,但也点头应下。

吴亮亮踱看步子,摸了摸天陨石“这刀我约莫需要三个月才能铸成,你三个月后来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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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雷云原故人相会

春和景明,万物一片欣欣向荣。

山石树木,抽根发芽,飞禽走兽,逐个冒头。

宁雪魄骑着快马往雷云原疾驰,原本乘着春风出行是件极为畅快的事,可是旁边却跟着并不想见到的人。

那一日宁雪魄得知三个月后方能拿刀,约好了再会之期,便立即扬鞭出行,直奔雷云原。

可原本说是要在九华好好拜会的司徒洛,马上便以圣命在身,一同前往。

所谓圣命,之期怎么完全抛之脑后了。

宁雪魄可不会真的傻到以为司徒洛是对自己紧追不舍,怕是一切都是为了凝瑜吧。

她不可能带着司徒洛进月神遗迹,可他这般如鲶鱼一样跟着,实在难以甩脱。

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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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云原,安平镇,酒馆

“雪魄,旅途艰辛,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雷家休息一下。”司徒洛试图劝宁雪魄一同前往雷家。

这等甩脱司徒洛的好时机,宁雪魄怎么可能点头:“不了,司徒兄,我当初可是与雷家有些不愉快的。”

当初的不愉快,如今想来,也许司徒洛暗中也掺和了一些。

“白女侠”一声呼唤传来,宁雪魄习惯性的抬头,却看到一张容貌俊美更胜女子的脸,那人站立在门口,遥遥一立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

不是雷华然又是何人。

真是,许久不见。

“雷公子,在下宁雪魄。一年未见,雷公子还是这般我见犹怜。”宁雪魄言语之间一如往昔。

雷华然轻笑,然后随手拉开椅子,坐到了宁雪魄身旁:“那我便唤你宁姑娘吧,宁姑娘果然国色天香,不负东岐第一美女之名。”

“那是宁若晴的名头,可与我无关,以后唤我雪魄便好。”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过完种种,皆不曾发生过,只如初见罢了。

说完,看向了司徒洛,眼神中的温润立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探寻的目光:“这位是”

司徒洛与雷华然见礼后,三人便坐下闲聊了起来。

宁雪魄与苏长言大婚之事,江湖中人人知晓,雷华燃坐下后却绝口不提。

“没想到前几日才看到苏兄,今日又看到雪魄,你们俩如今怎么不在一处”雷华然状若无意的问道。

“我这回过来就是找他的,他如今身在何处”苏宁两家联盟之势一成,自己和苏长言私底下再怎么样,外人面前必须是同心同德。

听到宁雪魄的话,司徒洛看了她一眼,她之前只说往雷云原,并未说做什么,原来是找苏长言。

司徒洛的心中有些不快,但他仍然在一旁未说话,转而仔细打量起雷华然来。

“那真是不巧了,我昨日刚送他和那对兄妹离开,你要是现在追出去,可能还能赶上。”

宁雪魄心中翻了个白眼:“那便算了。”

“既如此,不如来雷家作客,恰好在南岭有遗迹露面的消息,届时还可一同前往。”雷华然丝毫没有深究两人关系的意思,状若无意的给出了这样一个消息。

宁雪魄眼角一跳:“南岭遗迹”若是无欢还在,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怕是定要赶来参与的。

“对,此事目前只有南岭几个世家知道,我们雷云原处于南岭的边缘地带,若非这遗迹离我们近,怕是也得不到消息。”

“你们雷云原颇有意思,先是四年前月神遗迹沸沸扬扬,如今又有新的遗迹出世,确实是块宝地啊。”司徒洛浅笑。

“只是不知,这遗迹约莫是什么年份的”司徒洛给雷华然斟满了酒,示意他继续。

“看几个逃出来的人带出来的东西,看上去格外陈旧。但是那些东西在外面放了些时日,似乎吸足了灵气,立即变得光彩熠熠。”

“据说里头有条鞭子,霞光四射的,很是不错。”雷华然说到此处,止住了话头。

雷家是使鞭子的,所以这一回雷家必然全力出动。

宁雪魄一声不吭,司徒洛则说道:“你说那几个人是逃回来的,说明此行格外凶险。我可是圣命在身,要探那月神遗迹的。”

此行要与南岭诸派作对,雷华然恨不得多几个帮手,但这两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两位家大业大,寻常的东西自然入不得眼,但若是此次除了鞭子之外,我什么都不要,再送二位一人一斛东珠呢”

司徒洛随手翻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珠子之类的,我家遍地都是。”

宁雪魄却是看了几眼,这司徒洛及隐世门派,完全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斛东珠,对于大陆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资产,谁会嫌弃口袋不够鼓,但是司徒洛却完全没有心动。

除非,他是来自海边

原本苏长言不在,宁雪魄心中就有些不快,如今秘境开启之际,错过了确实可惜。

“我答应了。”

听到宁雪魄答应,司徒洛也立即附和表示同往,雷华然这才松了口气,迎看两人去了雷家。

三人走后不久,苏长言却露了面。

吴钩诧异的问道:“二少,你为何不去见夫人。”在吴钩心里,宁雪魄早已是自家主母了。

苏长言没说话。

“二少,你不跟着去遗迹探一探”

这回苏长言开口了:“自然要去。”不然那个笨女人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芳芳和菲菲送回苏家了”

“胡缨亲自护送,那菲菲还闹了一会,倒是打趴下几个兄弟。”

苏长言浅笑:“他们可是由神兽亲自指导的,只是似乎通道两边的时间流速同步了,她足足修炼了一年,你们打不过也实属正常。”

也许是知道雷华裳与宁雪魄不和,也许是雷华然看了司徒洛的圣旨,最后在去遗迹的队伍里,宁雪魄并没有看到雷华裳的踪迹。

没看到,自然也不会多嘴,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平时看上去不愿与旁人多说话的司徒洛,今日却多嘴了起来:“雷兄,这么重要的历练,令妹不参与吗”

雷华然干笑了两声:“裳儿最近在心法上有所突破,还在巩固中”

既然不愿露面,司徒洛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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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秘境现群雄荟萃

等到了遗迹前,却不料遇到个老熟人,林雨亭。

林雨亭身旁站着那个背着大铁棍的林三,林大林二立在两人身后。看到雷华然等人,林雨亭立即走上前来。

看到林雨亭,雷华然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太想理会,可人直接走过来,也不好避而不见。“雷兄,怎么不见华裳姑娘”

雷华然的脸更黑了。

“诶,这位姑娘。”林雨亭突然注意到了雷华然身旁的宁雪魄,立即两眼冒着绿光冲上前来,“在下隐世门派林家林雨亭,不知姑娘芳名”

“咳咳。”司徒洛在一旁咳嗽了一声:“雨亭。

林雨亭原本一双桃花眼都快瞪出来了,听到这声音,立即浑身一颤,缓缓转头,看到司徒洛,立即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动不敢动:“洛,洛……”

“哥哥!”林三突然铁棍一甩,整个人扑向了司徒洛。

宁雪魄诧异的看向司徒洛,她依稀记得,林三曾说过,自己是有嫂子的,那么这司徒洛也,婚配了

看到林三,司徒洛平日里崩着的脸像是解冻了一样:“姗姗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林三却扭头看向宁雪魄:“这个就是嫂子吧,果然是大美人,把那个什么雷华菜完全给比下去了。嫂子好,我是司徒珊。

宁雪魄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司徒洛一眼。

司徒洛解释道:“这位是宁雪魄宁姑娘,现在还在追求中。”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感谢抬爱。”

司徒珊可听不出其中的语气,立即开始叽叽喳喳的腻在两人身旁。

这时,秘境的位置,原本微弱的放光透渐变大,由一个光碗大小,变成了一扇光门,五彩的霞光投射出去,瞬间照亮了整片树林。

“秘境的门要开了,各位做好准备。”

“南岭谢家,柳家等都已到场,我们在他们之后进入。”

听闻南岭谢家也到了,宁雪魄忍不住探头看了几眼,可是人头攒动的,什么也看不清。

司徒洛此刻把林雨亭带至一旁耳提面命了几句,回来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宁雪魄在一旁自然把这些都看在眼中。

“主人。”黑岩突然给自己传音,“我间到了熟悉的味道,在那扇门后面。”

原本对这个秘境兴趣不大,但是听到黑岩这般讲后,雪魄忍不住心中有所期待了起来。

轰得一声巨响,光门变得更加大,五彩光芒四散开来,让人不敢直视,所有人都被逼得闭上了眼睛。

有几个想强撑着睁眼的,竟眼角流血当场失明!

等到感觉光芒稍弱再抬头看的时候,竟然看到光门所在的那片森林似乎抬高了一点,并且还在不断上升之中。

而那森林底下,似乎什么也不曾少,这秘境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不好,秘境要飞走了!”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无数汇集在此的武林人土纷纷跃起,跳向那扇光门。

“各位,我们必须在光芒消失前进去。”雷华然说完,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往上浮的光门掠去。

宁雪魄也紧随其后,此刻光门上升的已经有些高度了,有几个人一次跳跃已然跳不上去,心狠地直接踏着旁人的肩膀上去。

修行一途,与天争命,自然是要踏着旁人的身子往上挤。

这上升的光门,一下子就让许多人原地火并了起来,那些个轻功不好的,自己上不去,自然也想拉几个陪着自己。

宁雪魄没有理会别人,只使了个融雪身法,轻巧的便跳了上去,一举冲向光门。

眼看着就要到达光门口,却有一条丝带从下而上,一下子缚住了宁雪魄的脚。

接着,一股巨大的拉力把自己往下拽。

宁雪魄心中怒极,低头一看,却是一绿衣柳家女子。

那柳如眉原本轻功不济,看到宁雪魄轻轻巧巧地便要达到光门口,立即想借势。

同为女子,柳如眉最见不得别的女人站在自己之上。

族姐柳翩翩如是,其余人更如是。

这一扯之下,柳如眉二次发力,终于站在了光门的门口。

柳如眉袅娜的身姿一扭,轻蔑的看了宁雪魄一眼,迎风撩发“各位,我柳如眉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收起丝带要往光门里走。

这时,柳如眉突然感到原本轻巧地丝带一紧,一股巨力在拉扯自己的丝带。

该死。

这拉扯之力极大,柳如眉根本抵抗不了,她只能赶紧松手,不然怕是人也要栽下去,那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宁雪魄扯着丝带跳了上来。

一绿一白,两名女子互相对视。

柳如眉未语先笑“姐姐手里的丝带是妹妹的,还请还给妹妹。”

宁雪魄手一收,丝带在手中团成了一团。下一刻,手中白光四射,等她再张开手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片的碎片从她手中迎风飘落。

柳如眉气得脸都绿了。

“南岭柳氏柳如眉,未请教!”

宁雪魄冷冷地看了柳如眉一眼,嘴角轻蔑的上扬,似乎不屑与她讲话,转身直接进入了光门。

柳如眉气得浑身颤抖,身旁有几个柳家人上来了,安慰了一番才进入光门。

宁雪魄穿过光门,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挤压了一下自己,但是她稍一运功便轻易穿了过跃去。

穿过光门,宁雪魄感到自己从高空坠落了下去,她立刻控制住身形,在落地前一个二段跳,姿势灵巧的落到了一片地面上。

落地之后,宁雪魄发现不再是之前的树林,脚下一片绵延不绝的草地。

草木青葱,接天连界,一眼望不到边际。举目四望,有一座雄伟瑰丽的宫殿坐落在山腰之上。

想必那秘境至宝,必然在这宫殿之中。

这片空间极大,一眼不见尽头,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看来自己与其他人被传送开来了。

主人,快往山上走,那里有好吃的!”黑岩激动的叫了起来。

宁雪魄直接往山上掠去,越靠近山脚,周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到了山腰宫殿处的时候,黑岩又叫了起来:“主人,往后面走。”

看着宫殿门口人头攒动,宁雪魄索性把黑岩放岀来让它带路。

跟着黑岩在山上绕了一圈,最后到了宫殿背后,宁雪魄感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充满了沁人忍不住多呼吸了几次,立即觉得自己通体舒坦,身体变得轻盈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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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寻药田火烧木屋

此刻已经不需要黑岩带路,寻着气味,宁雪魄很快便来到了一处药田。黑岩是仙果的守卫兽,自然对这些上了年份的药草格外敏感,此刻白颜也早已跑了出来扑向了药田。

若是丹药,怕是经过这么长久的岁月早就坏了,但这些草药却是年份越久越显得弥足珍宁雪魄和两蛇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干,很快就把这药田搬空。

一人二蛇搬空药田后正准备离开,外面却在此刻传来了声音。

“三哥,闻这气味必然是有一块药田啊。”

“哈哈,远古时期的药田,想必这回我们必定收获不少。”

这其中一名女子的声音,似乎正是在光门之前有个冲突的柳如眉。如今若是碰头,还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是听声音来看,对方至少三人。

宁雪魄立即四处查看了一下,发现旁边有个小茅屋,想必是当初看守药田之人的住所,立即不疑有他,闪身躲了进去。

这屋内有一捣药杵和一张木床,年代久远,这本床早已烂了,根本无处可藏。

雪魄只能低下身子听外头的动静。

她刚刚站定,外面几人恰好到了药田。

“怎么回事,我们来晚一步!“”

“唉,那我们快点回宫殿吧,去晚了怕是都要被谢家的抢光了。”

“等一下,这气味刚刚才散,这泥士明显是刚刚起来的,那个人有可能还没走。那边有个小木屋,我们进去瞧瞧!”

该死,雪魄此刻孤身一人,并不想与人交手,绝顶境虽强,可此次一起来的大家族哪个没带几个绝顶境高手。

随着那些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雪魄早已把武器拿到了手中。

此刻外头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几人逐渐踏近的脚步。

雪魄屏住呼吸,让自己心跳的节奏也逐步放缓。

若要出手,那必然要最好的姿态。

“簌簌。”有树叶摩擦的声音。

“呀,三哥,那人在那边,我们赶紧追!”

接看,便是几个人狂奔地追击声。

这小木屋没有窗户,宁雪魄看不到外面的情景,看来似乎是阴差阳错的得救了。但是此刻,雪魄还不敢动,她怕一出去就有人伏击自己。她静静地维持着出刀的姿势,依然守在门口。

她全身心的听外面的动静,此时若是行差踏错,那么便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宁雪魄觉得自己握刀的手都开始发麻了,外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正当宁雪魄打算出去了,外面传来了一声闷哼。

接着有一个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看来是有一个人,一直等到了现在。

雪魄放下心来,打算看一下小木屋便出去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射到了小木屋的墙上,雪魄立即闻到了一股焦味。

糟糕,他们要烧了这木屋。

可若是此时出去,立即就会被发现。

只能等!

“呀,主人,怎么都烧起来了,我们赶紧出去啊。”白颜叫了起来。

白颜的躯体没有黑岩那般结实,对于温度更加敏感。

宁雪魄立即把它们收进了灵兽袋。

“劈啪劈啪。”木屋燃烧得很快,里面已经逐渐充满了黑烟。

木屋越烧越严重,整个都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宁雪魄最后看了一眼小木屋,把药杵一起收了起来,此刻火焰已经烧到了屋顶,雪魄在心中倒数着出去的时机。

三。

二。

一。

就在雪魄打算往外面冲的时候,突然木屋的门被外力轰碎!

火势汹涌,瞬间在门的位置形成了一堵火墙!

接着,一阵猛烈的风刮了过来,火墙瞬间被吹散。

“还不快出来!”苏长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宁雪魄不疑有他,立即冲了出去。

她刚一出去,身后的小木屋轰然倒塌,只剩下熊熊烈火在身后燃烧。

苏长言一身白衣站在药田前面,手执折扇,脸上有些怒意。

看到雪魄出来,苏长言转身就走。

“喂,苏长言,你等一下。”宁雪魄追了上去,可是走到了苏长言身边,她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明明未见之时,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再遇之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并肩走着,皆沉默不语。

“你怎么会在这里。”雪魄憋了半天,最后说了这句。

“我在宫殿前面看到你了。”

那就是一直跟着自己了,竟然没有发现,失策了。

“我没跟着你,只是一直不见你回来,就来寻了。”

宁雪魄舒缓了一口气“那第一次是你帮我引开柳家人的吧。”

“嗯。”苏长言应了一声,也不多话。

两人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似是想起了什么,宁雪魄把自己在宁家找到的留声玉拿了出来,“上回你的留声玉已经吞噬了一个,我想这个它应该也要。”

苏长言直接接了过去“它陷入沉睡了,等它醒了我便给它。”

“嗯。”

“你……”两人同时再次开口。

雪魄笑着说“你先说吧。”

苏长言说道“小灵村的兄妹我已经送回苏家了,我们这次出去后便回去吧。”

雪魄心中咯噔了一下,就回去的意思,是回去完婚吗。可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看到雪魄不说话,苏长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婚事,再拖下去,就真的是江湖的笑话了。”

雪魄的眉头微蹙,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不太舒服“我们的婚事,只是为了给江湖人看的吗?”

苏长言挑眉,他没料到雪魄会这么问“我们的婚事,意味着苏宁两家盟约的结成,明年的武林大会上,唯有苏宁同心同德,方能占得一席之地。”

雪魄感觉胸口堵得更加厉害,她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略带讽刺的苦笑“既如此,那便等我取了刀就回苏家吧。”世家子女,哪来的真情。当初他与宁若晴,不也郎情妾意嘛,可笑。

原本以为雪魄会再说几句,见她如此明理,苏长言欣慰道“取刀之事不急,若是时间上方便,我与你同去,若是不方便,那便辛苦飞莺去取货了。”

两人一起向前,远远望去,似是一对璧人。

没有人知道,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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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大殿内纷争再起

这片空间里没有太阳,但是入口的光门却是整片空间的光源,照亮了一大片的秘境。

苏长言和宁雪魄从药田出来,往宫殿赶去。

“宫殿的门口有禁制,不知他们此时破解了没有。”苏长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似是在解释些什么。

雪魄没有答话。

两人飞速地往前掠去,周遭的景物快速的后移,很快便来到了宫殿门口。

巨大的拱门敞开,地上还有许多木屑与打斗的痕迹,看来破开这禁制也耗费了不少人的精力。

门口空无一人,看来所有人都已经进去了。

一进入宫殿,便是一条宽大的走廊,墙壁上高高的悬挂着许多黄金烛台,黄金的色泽因为年代的久远显得有些暗沉,上面点燃的蜡烛此刻已经全部熄灭。

两人急速的往前行走,很快便听到了前方大殿嘈杂的声音。

还没进大厅,便听到了谢、柳两家的争吵。

“柳如眉,我刚刚明明瞧见你在门口藏了个东西。”

“谢四,我看到的东西自然是我的,关你何事。”

“眼下这里三个钥匙孔,你手上分明有一枚,为何不交出来。”

趁着两家人争吵,二人走进了大殿。原想着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没想到一进去,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两人。

“哟,谢四,你怀疑我拿了什么东西,你看这两个现在才赶过来,你怎么不怀疑。”柳如眉立即把矛头指向了两人。

宁雪魄不欲理会柳如眉,而是转头看向别处,不料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央悬挂的那副画像。

即使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岁,画像上的女子依然唇红齿白,看上去栩栩如生,眉心一颗朱砂痣,显得整个人格外高洁,硕大一张画像悬于大殿正中,似乎还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宁雪魄心头一紧,这画像她自小就看过,在师父的案牍之上。

可是这女子的画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大殿呢?

柳如眉见宁雪魄不理自己,弯弯的眉毛皱了起来,她的鼻翼扇了扇,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她立即小声在柳三面前说了什么。柳三听完,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宁雪魄。

雷华然与司徒洛等人不知在何处,竟不在这大殿之上,怕这金鞭藏在别的什么隐秘之处。

柳如眉再次发难“哎呀,我说哪来的焦炭味,这烂泥堆里出来的人自然身上都带着怪味。”

众人听了之后,都忍不住用鼻子闻了闻,发现味道竟出自宁雪魄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两人身上,可这两人却偏偏都视若无睹,浑不在意。

柳如眉看到宁雪魄这般姿态,心中极为不岔,想要动手却被柳三拦了下来。

苏长言对着谢四道“谢四公子,不知诸位聚集在此所谓何事?”

谢家今日来了五人,其中一名绝顶高手,而柳家来了六人,却有两名绝顶境。谢四正愁没帮手,可这柳如眉一句句的,却正好要把苏、宁二人逼到自己阵营。

“二少,这进入藏宝之处需要有特殊的媒介,你且来看一看。”谢四立即让开身子让苏长言靠近看。

原来那画像下有一祭坛,祭坛上有四个孔,其中一个已经被堵住了。而祭坛前面则有三个蒲团,原本有一处似乎应该还有一个蒲团的样子,但是此刻空无一物。

宁雪魄看到,那祭坛上的四个孔,其中一个应该是个药杵的模样,没想到自己在小木屋随手拿的东西,竟似乎和进入藏宝之处有所关联。

“之前雷华然得了个东西放入了孔中,现如今已带着人下去了,若再不找到另外的钥匙,怕是就要被他们强行占夺。”

原来如此,这雷华然竟然也得到了钥匙。

“噗嗤。”柳如眉笑出了声“谢四,虽然此处是南岭,你不要觉得合该什么都是你们谢家的。这宝物嘛,自然有缘者居之,你与其在这守着不让人下去,不如去找钥匙。”

“哼,我若是现下离开,你们一个个拿了钥匙进入下一步,我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谢四并未在之前有所收获,而是决定索性守住这入口。

“长言,你若有钥匙,便带我一道,一个钥匙可以带两个人。”谢四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长言,看来确信苏长言身上必有钥匙。

苏长言苦笑了一下,举起双手“要让谢兄失望了,我晚来了一会是去找我夫人,没顾上找钥匙。”

说完,目光中满是柔情的看向宁雪魄。

雪魄虽然心中冷笑,但是也回以含情脉脉的眼神。苏宁一体,外人面前必要同心同德。

柳如眉冷笑“贤伉俪连大礼都不成,就夫君夫人的含上了,怕是早就勾搭成奸了吧。我可是听说一起失踪了几年,前段时间连孩子都接回来了。那时候,与苏公子有婚约的是另一位吧,谁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这一位了。呵呵。”

这柳如眉咄咄逼人的语气,愣是要把白的说成黑的,小灵村的那对兄妹已经十三岁了,只是身量小些也被污蔑成两人的子女。而宁雪魄的身份,竟也成了她攻击的把柄。

雪魄倏忽间踏着融雪步来到柳如眉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钢刀泛着寒光架在她脖子上。

“我的身份可是宁家老祖亲自认下的,你若是对我爷爷有什么不满,那你亲自去说,不要在背后颠三倒四。”

说到此处,雪魄斜着眼看向柳三“我们可不像你们柳家,兄妹不兄妹,叔嫂不叔嫂,乱得狠。”

雪魄说的皆是些柳家上不得台面之事,可这些事,众人也只是背地里排遣,还无人敢当着柳家的人面说。

如今她当着南岭众豪杰的面说出此事,可不是一巴掌打在柳家人脸上。

柳如眉气的胸口起伏,一双美目似是有汹汹火焰在燃烧。

柳三皱眉出手就是一掌袭来,苏长言的折扇却恰到好处的抵挡了住。

这一掌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算是早有准备,可柳三打到苏长言的折扇上,却感觉千钧之力入泥海,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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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探地宫再遇司徒

柳三这一掌被苏长言拦了下来,心中好胜心起,左腿轻勾,就是一鞭腿侧踢向宁雪魄。

苏长言折扇一翻,手肘下移,一道扇风直接斩向柳三。柳三赶忙收腿,苏长言却趁势抬腿踢向他稳住身形的右腿。

只听“咚”得一声,柳三根本来不及躲闪,硬吃下这一击,差点站立不住,但他顺势整个人往后侧翻,左腿回旋,以肘击向苏长言!

苏长言稳稳站立,只一挥手,折扇又挡住了柳三的肘击。苏长言掌心发力,扇面上光芒一闪,柳三感到手肘一阵吃痛,但他强忍着不退,手肘上一排血痕滑落。

两人这一连串交手,只发生在三息之间,苏长言人未移动,柳三已然出了血。两人之间,高下立现。

宁雪魄冷哼一声,钢刀斩落了柳如眉一缕垂落的散发,然后便站到了谢四身旁。

“我常听无欢提起你。”宁雪魄说完,手掌一翻,一支毛笔出现在了手心。

“我也听无欢提起你。”谢四高兴的接过了毛笔。

看到不知何时被宁雪魄拿去的毛笔,柳如眉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想对柳三说些什么,却看到柳三的手肘上血迹未擦。

宁雪魄对着苏长言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来到了蒲团前,她放入了药杵,很快两人站立的蒲团上光芒大作,两人一起被传送去了别处。

跟着蒲团下落了许久,两人跌落在了一片空地之上。

此处一片昏暗,取出夜明珠照射后,发现似乎构造与之前的大殿一模一样。

“我们现在是在大殿的下面吗?”宁雪魄似是在询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苏长言环顾四周,这地下大殿的正中央依然挂着一幅画像:“看来这宫殿应与这画像里的人有关。”

“我见过此人的画像,在我师父的房中。只是我每每看到师父对着画像发呆,一直以为这是他年轻时爱慕的人。”

“可你师父年岁不大,而这秘境看似年代很是久远,不像是和你师父同一时期的人所筑。”

这件事,雪魄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点头道:“也许师父的那张画像是宫殿主人的后人,只是长得十分相似罢了。”

眼下也只能做此解释了。

这片地下宫殿除了中央的画像,什么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两人便往前走去,想看看有什么别的通路。

这时,苏长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下来有一会了,为什么谢四没有跟下来,还是说,蒲团带你去的地方是都不一样的。”

雪魄摇头:“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既然来了这里,我们便好好探查一番。”

两人之间,虽然交流颇多,但是话里话外,似乎比之当初月神遗迹里还要生疏。

若是不交流,气氛就如许久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一样,沉闷,晦涩,让人有些心悸。

两人不约而同的分开行走,想要找寻出去的路。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两人立即警觉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嗒,嗒,嗒。”有一人从黑夜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握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像是划破黑夜的一把白色的利刃,一下子撕碎了这大殿里沉默的空气。

“我等你许久了。”司徒洛看着雪魄说道。

苏长言低着头,把脸隐藏在黑暗中,让人有些看不清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雪魄!”雷华荣呼唤着也从司徒洛的身后现身,“你可算找来了,咦,你旁边这位是?”

苏长言未答话,整个人沉浸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模样。

宁雪魄觉得苏长言有些一反常态,眼下身处秘境,两人必须携手同行。她走至苏长言身旁,挽着他的手对着两人笑道:“长言不放心我,又回来了,恰好赶上了秘境开启。”

言语间,轻轻的捏了一下苏长言的胳膊,示意他反应过来。

苏长言的脸一点点的从黑暗中露出来,原本看不清的样子,似乎一点点的被点亮,最后整个人熠熠生辉的,像是救世的仙人,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人。

雷华然心中有些微酸,但是脸上依然保持微笑:“你们俩感情真好,看的我也想娶亲了。”

司徒洛站在一旁看着宁雪魄,嘴角微微上扬,当雪魄的目光与他交接之时,他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那两片薄薄的唇瓣。

宁雪魄立即皱着眉头不去看他:“你们先到这里,可有什么发现?”

雷华然答道:“我们掉落的地方并非此处,只是之前一直都在房间里绕路,刚刚突然听到你们的声音,便似乎多了一个通路。”

“我们刚刚在这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通路,你们像是凭空冒出的一样。可否带我们看一下你们过来的路?”

雷华然引着苏、宁两人去看,司徒洛却是打量着正中央的那副画像。

在那大殿的一角,原本是墙壁的地方,陡然开出了一条通路,而旁边的花纹依然如故,就好像这儿,本该有条通路。

宁雪魄细细的看着花纹:“我觉得应该是这花纹与众不同,我们再看看还有没有别处是这样的花纹。”

三人立即分头去找,而司徒洛依然站在画像下,纹丝不动。

宁雪魄经过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认识这画中人。”

司徒洛低头,看向雪魄,薄唇启合,眼角眉梢皆是风情:“我只是觉得这画中人虽美,但却不及你分毫。”

此人多半有病。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苏长言扬声道:“司徒兄,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苏某一直当你是朋友,还望司徒兄自重。”

“哈哈哈。”司徒洛笑了起来,“你们一日不行大礼,我便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宁雪魄还未走远,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跳,虽然不想就这样成亲,但是司徒洛此人实在难以看透,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若是没有这劳什子婚事,雷华然这样的,自己就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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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地宫女尸白莲

整个大殿黑洞洞的,四人穿梭在里面,若无照明之物,依然会看不清对方的位置。

寻了一会,雷华然那边率先有所发现:“诸位来看,我觉得这处花纹有些与众不同。”

“我这也有一处。”宁雪魄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宁雪魄面前的那片花纹,渐渐的往后缩去,花纹凹陷,重组,最后竟又出现了一个通道。

宁雪魄举着夜明珠往通道里望去,这通道即开,说明定是又有人来了,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我这边的通道有变化了。”另一边,雷华然也呼唤道。

苏长言和司徒洛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宁雪魄这一边,雷华然见状只能自己拿出武器做好准备。

“哟,雷少主,你守在这里是迎接本姑娘吗?”柳如眉的声音从雷华然的通道口传来。

而宁雪魄这边,迎面走来的真是谢四和他族叔。

看到这几人,谢四再次拱手致谢:“哈哈,又见面了,不知两位先行了一会儿可有发现。”

突然之间,整个大殿,一瞬间被点亮了。

原本适应了黑暗的八人,一下子被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接着,大殿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宁雪魄心中担忧是有什么及冠,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大殿正中,陡然之间多了一个正方形的棺椁。

众人立即往那棺椁上掠去!

宁雪魄还未靠近棺椁,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立即侧身闪避,两枚细细的柳叶刀射在了地上,刀身上还泛着白光。

不用想,肯定是柳如眉。宁雪魄立即祭出双刀,看准柳如眉的方位,直接刀刃一甩,一道白色的刀罡飞了出去。

看着刀罡袭来,原本已经要到近前的柳如眉只能后退躲过。

“我倒是谁敢欺侮本小姐,你这个丑八怪倒是给我滚远点。”

柳如眉话音未落,又有三道攻击分别从三个方位打向她!

这可不是侧身就能躲过的,她一个后翻,再一个侧转,堪堪躲过雷华然的鞭子。

可那苏长言的扇风,似乎长了眼睛似的,劈头盖脸的直逼面门,头上的发髻直接被削去一半,整个人发丝乱飞,钗环尽碎。

至于司徒洛的剑击,直接把她衣带挑落,等她这翻滚完,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

柳如眉此刻虽未受大伤,但却是形象大毁,看上去如同疯子一般。见到她这般模样,宁雪魄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柳三回头,眉头皱得厉害:“诸位好手段,不知舍妹做了什么,要如此羞辱她。”

一向温文尔雅的苏长言,此刻却是第一个开口:“嘴太臭。”

谢家向来与柳家不对付,马上帮腔道:“此处不是柳家,希望某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柳如眉吃了这么大的亏,倒也没有乱吠,此刻形势逼人,她只能暂且按下心中怒火,一双眼睛却是狠狠看向宁雪魄。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怕是此刻雪魄早已千疮百孔。

宁雪魄来到了棺椁前面,其他人也都赶到,没料到这棺椁的上面竟是一块透明的千年玄晶,里头躺着的,正是画像上之人。

只是那女子,不知在棺椁里躺了多久,但是她依然脸色红润,眉心那颗朱砂痣看上去灵动娇艳,衬得整个人栩栩如生。

那女子静静的躺在棺椁里,双手置于胸前,手上开着一朵绽放的白色莲花,只是不知道为何过了这么久,莲花依然开得这般灿烂。

“诸位,你们怎么看?”谢四率先发话。

“这偌大一个宫殿,搞了这么多机关,只是她的陵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而且若说是陵寝,我倒是没看出丝毫迹象。”柳三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朵白莲,言下之意便是要打开棺椁。

雷华然皱眉道:“这玄晶与棺椁之间严丝合并,丝毫没有缝隙,我们还是再看看吧。”

宁雪魄往后退去,自看到那朵白莲起,她的心中隐隐就有了些不好的念头,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情景。

苏长言见雪魄退去,也跟着她往后走。

此刻原本封闭的通道全都打开,又多了好几间未探寻过的通路。

宁雪魄信步就往一条通路走去,苏长言紧随其后。

两人走出去了一会,便听到身后砸玄晶的声音,雪魄听了直皱眉,脚步却加快:“我们得赶紧找到出路,我觉得那棺椁不对头。”

“非埋尸之地现尸身,已死之人面泛红,这皆是大凶之兆。再加上那朵白莲,我看着有种心慌的感觉。”苏长言说道。

两人顺着甬道走,来到了一间小室,可是发现什么都没有,只能折回去。

回到大殿的时候,看到几人似乎谈妥了一齐砸那玄晶。

看到两人回来,谢四率先邀约:“两位要不要一齐来帮忙,纵使这棺椁里没什么,这千年玄晶也是好东西啊。”

柳如眉恨不得苏宁二人空手而归才好,立即梗着脖子,眼神不善地看向宁雪魄,就怕她说一句好来。

苏长言拒绝了谢四的邀约,表示两人就不参与此事了。

宁雪魄到了背人处,拿出了自己的游龙仪,手中掐诀,按住机关:“速带我等离开。”

这游龙仪得令,在宁雪魄的手掌中旋转了起来,然后就往大殿飞去,宁雪魄只能紧紧跟上。游龙仪在大殿绕了一圈,瞄准了一条通道便冲了进去,苏、宁两人紧随其后。

跟着游龙仪来到一间石室,不料这石室里面又有一个小棺椁,游龙仪就停在了棺椁上头。

“这是何意,难道要我们到这棺椁里头去?”

这时,大殿传来“砰”得一声,那千年玄晶碎了!

棺椁边的几人立即愉快的分起了玄晶,之前早已都约定好,这分配起来倒也公平,未发生什么打斗。

柳如眉早已垂涎那白莲许久,待分配好了玄晶,她便要上前摘莲。

“慢着,我们拿了玄晶便算了,这尸身养莲,实在有些诡异,柳姑娘还是不要碰了吧。”雷华然好意劝解。

柳如眉哼了一声。

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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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女尸起险象环生

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白莲,把它拿了起来。

柳如眉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赶紧使劲想拔出来。

她奋力往上拽,却发现怎么也拔不出来,突然觉得周身寒气加重,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躺在棺椁中的女子,刹那间睁开了双目,那是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

幽黑深邃的瞳仁充斥着她的眼眸,整张脸没有表情,丝毫没有生气。

“啊”柳如眉吓得一声惨叫,可她还未来得及躲闪,那女子身下的飘带却从棺椁中飞出,一下子把她缚住。

其余人急忙往后掠去,又有几根飘带飞出,追着其他人退去的方向。

“三哥救我”柳如眉因为要取白莲靠的最近,第一个被抓住,其他人此刻纷纷拿出兵器与那飘带打斗了起来。

这飘带不知是什么材质,与武器相交,发出了金石相击之声。可若是刀砍剑劈,它却立即又软了下来,让人有力无处使。

此刻雷华然的长鞭已经被卷住,他一下子与那飘带僵持了起来,两厢拉扯,飘带一步步的把他拉向棺椁。

谢四有族叔护持,虽还未被飘带抓住,但已是险象环生。

“小四,你快往通道跑,这鬼东西我来挡着”

谢四只能咬牙往前跑,这奔跑的方向,却恰好是苏宁二人走的那条通路。

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宁雪魄二话不说立即对着小棺椁运功,苏长言也赶忙上去帮忙。

“哄”

两人拼劲了全力,那盖子终于移动了一寸

在盖子被移开的那一刻,谢四跑了进来。看到两人正在推盖子,谢四心有余悸的先去看了一眼棺材内部。

“里面有什么”宁雪魄分神问道。

“里头空无一物,外面那女尸似乎活了过来,已经乱成一片了,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谢四说着也上前帮忙。

在三个人的助力之下,那盖子终于被完全推开了。

只见这个小棺椁里还套着一个小棺材,棺材里面有一本小册子,还有四个凹陷的痕迹,似乎是对应着当时下来的四把钥匙。

宁雪魄直接把册子收了,然后说道“我们眼下只有一把钥匙,谢四,你们的钥匙可带在你身上”

谢四装作没看见,乖巧地把之前苏长言给他的毛笔拿了出来。

苏长言接过毛笔,放入凹槽,只听咔哒一声,那小棺材的底板移开了几寸。

宁雪魄见状,也把自己的药杵放了进去,底板又移动了几寸,但是仍然不能让人通行。

“看来必须要把钥匙集齐。”苏长言观察了一会得出结论。

谢四听闻还要出去,吓得叫道“要不我们挤一挤试试,那妖怪着实可怖。”

“走吧。”宁雪魄对着苏长言说道。

两人往大殿内走去,谢四在后面顿了一会,一跺脚也跟了出去。

大殿之中,柳如眉已经被拉入了棺椁,而雷华然也被卷住,只是一双脚死死的抵在棺椁边缘,不愿进去。

柳三站在角落处飘带攻击的死角,似是在犹疑要不要去救自己妹妹。

司徒洛失去了踪迹,看来也是找了甬道逃跑,谢四的族叔仍在与飘带相搏。

似乎感受到大殿又增添了几分人气,原本一直躺着的神秘女尸突然起身,转头看向了三人的方向,一根飘带直直地冲向他们

宁雪魄拔刀就砍,丝毫不留情面,“清心醒神”的攻势与飘带相交,这飘带竟被震得退后了几分。

“清心醒神”震退飘带后攻势丝毫不减,继续向前,泛着白光的刀影巨像重重地打在了神秘女尸身上

女尸被击中,浑身颤抖了一下。

下一刻,她从棺椁中站起了身。她身下的飘带疯狂的在她身后飞舞起来,飘带上抓着的柳如眉一下子被举到了空中。

柳如眉的嘴被飘带捂着,只露出一双瞪大了的双眼,瞳仁紧缩,全是惊恐

雷华然原本还能与飘带抗衡,可女尸陡然发力,他也被飘带缚住抓向了半空

剩余的飘带不再管其余的人,全部飞向柳如眉与雷华然,包裹住了他们全身。

苏长言突然出手,扇叶飞,罡风起,被抛出去的折扇,准全无误的斩向了拉扯住雷华然的那节飘带。宁雪魄手中的刀罡也紧随其后,十字刀罡瞄准了扇子击中的位置狠狠地劈了过去。

在飘带被击中的那一刻,女尸再一次剧烈的颤抖、

飘带,断了,绿色的血迹从断裂口喷射出来,其余的飘带瞬间收缩,全部冲向柳如眉,立即把她裹成一团。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从那飘带团中传出,只见那团东西迅速的收紧,活生生地把她挤死在了里面。

只听“噗”得一声,白色的飘带瞬间被染红。

没有一滴血液被溅射出来,全部被飘带吸收了去。

虽然飘带团一点一点的缩小,女尸苍白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红润,宁雪魄看着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腾。

苏长言趁着此时急速的掠过去把雷华然带了回来,劫后余生的雷华然回身看着那飘带团立即倒地干呕了起来。

“雷兄,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你进来的钥匙还在吗”苏长言问道。

雷华然闻言,勉强支撑住自己的心神,把一条金鞭递了过来。

宁雪魄立即来到角落处的柳三身旁,柳三呆呆的看着女尸在吸收柳如眉的精血,脸色惨白,雪魄到了面前都未发现。

“柳三,快把钥匙拿出来,我们赶紧离开。”

可是柳三听了她的话语,没有半点反应。

雪魄心中对于这种抛下女人独生的男人极为看不起,但眼下时间紧迫,对方于自己还有用,只能一巴掌拍过去把他打醒。

脸上陡然挨了一巴掌,柳三似乎有些清醒,他终于看向了宁雪魄。

他突然瞳孔放大,惊呼道“她要来了”

宁雪魄回头,看到此刻女尸已经把柳如眉吸收殆尽,她似乎恢复了不少精力,正在爬出棺材。

没有时间了,她一把拖起柳三,就往通道跑“快跑”

苏长言拉着雷华然,谢四抱着族叔,六人飞速的往通道跑去,可是此刻女尸已经爬了出来,飘带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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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险环生怒斗女尸

宁雪魄提着柳三打头阵,第一个冲到小棺材旁,她一把放下柳三,喝道“别磨叽,快把钥匙拿出来。”

另一边苏长言已经上前在柳三身上翻找,可是寻了片刻,什么也没有。

女尸一步一步的踏入通道之中,宁雪魄拔刀“长言你赶紧找钥匙,我去拦住她”

说完,便冲了出去。

此刻女尸已经走至一半,飘带在她身边肆意的飞舞着,在看到雪魄的那一刻,身后的飘带集体停止了运动。下一刻,全部张牙舞爪的向她袭来

雪魄挥舞着双刀立即与那些飘带战作一团

“乒乒乓乓”

原本白色的飘带此刻被染成了血红色,雪魄踏着融雪步法在那飘带中穿梭格挡。

“苏长言,你找到钥匙没有”雪魄斗了片刻,但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她注意到,那女尸的手一直握着白莲,而每当白莲光芒一闪的时候,飘带的攻势立即加重一分。

不行,若是一味与这飘带缠斗,只会耗尽体力而死。

突然,雪魄抓住了一丝空隙,向后跳跃,一招“力劈恶孽”使出来,刀光瞬间化作千万条光影,纷纷扬扬劈向了飞舞的飘带

似是感受到了来自“渡罪刀”的压力,原本凶恶仿佛章鱼触须的飘带皆停滞了下来。

雪魄一步踏出,刀光下落,飘带立即往女尸身后躲藏,雪魄趁机欺身向前,一刀直直地刺向白莲

“找到了”苏长言惊呼出声,立即把剩余的两把钥匙塞到了棺材的凹槽里,一条通路立即显现了出来。

苏长言把柳三第一个扔了下去,“雪魄,快回来,有出路了”

宁雪魄那一刀,刺中了白莲的莲心,莲心之中立即有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一道空气中,瞬间冒出黑烟。

女尸脸上的血色再次消退,受创得飘带猛地扬起,不顾一切地攻向宁雪魄

雪魄把刀又往里递了一寸,整个人借势后跳,在电光火石间躲过了飘带的攻击。

雪魄头也不回的往棺材跑去,此刻所有人都已进去,仅有苏长言还站在里面探出半个头,看到雪魄过来,再次扬扇对着女尸挥斩了过去

原本马上就要抓到雪魄的飘带再次受制,雪魄一个纵跃扑向棺材,苏长言一把抱住她,然后赶紧缩身钻入棺材。

一进入底板只下,立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看来这又是一处传送阵,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等到再见光亮的时候,宁雪魄发现已经又回到了大殿之上,柳三似乎是被苏长言打晕了扔出来的,此刻躺在地上,而其余人都已爬了起来。

这时,宁雪魄方才发现自己正在苏长言的怀中,刚想开口,却听苏长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去。”

两人此刻也不管其他人,飞速地往大殿外面冲。

大殿上原本就等着许多捡漏之人,眼下听到两人这般讲,立即吵嚷起来“你们在里面得了好处就想溜,天下没有这般好事。”

“这传送之后下面是一女尸,她现今已经尸变,若不想死,赶紧跑。”面对试图阻拦的众人,宁雪魄根本不曾放在眼中,仗着融雪身法,根本不用出招,瞬间就越过了众人。

苏长言却是好言相劝道“诸位,如今不知女尸何时现身,柳如眉已经命丧黄泉,你们且看这柳三的样子就知道我们不曾说谎。”

苏长言说完,也直接往外走,有几个不开眼的想拦截,没成想还没碰到苏长言的身体,却被一股气流打飞了出去。

“绝,绝顶境中期的护身罡气。”人群中有眼尖的认了出来。

苏长言刚刚踏到大殿外,身后立即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不好,那女尸出来了”宁雪魄喊道,然后一把拉住苏长言,迅速地往出口狂奔。

身后惨叫声不绝,这些不愿轻信他人的武林人士,瞬间就成了女尸出山的养分。

侥幸逃过第一波攻势的人也立即往外逃跑,可那女尸吸收了几个人的血肉之后,力量又强大了许多,身上的飘带也增加了几根,还在张牙舞爪的抓着人。

女尸一步步地往前,脸上一点点的恢复血色,原本有些凹陷的皮肤也逐渐的饱满起来,那有些暗淡的朱砂痣,也变得光彩夺目,衬得整个人如同仙女下凡。

此刻宁雪魄把融雪步法早已运转到了极致,她终于来到了光门口,看着女尸离自己还有些许距离,她忍不住问道“她会追出来吗”

苏长言摇头道“不知道,她连传送阵都可以穿过,我觉得她能穿过这扇光门。”

宁雪魄原本脚步就要踏入光门了,听到苏长言这样讲,她停止了脚步。

苏长言似乎察觉了什么“你我不是她对手,不如出去之后,想办法关闭传送阵。”

宁雪魄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看向了女尸。

此刻女尸已经恢复了神采,飘带四处飞扬抓人,继续吸收能量,整个秘境里一片惨绝嚎叫,众人皆争先恐后的往光门奔跑,说不定晚一步,就立刻被那飘带抓住。

苏长言一把抓住了宁雪魄的手“不要再迟疑了,再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她此刻吸收了这么多人的能量,你我联手都未必是她对手。”

宁雪魄望向苏长言“你根本没有把握在外面关闭传送门。”

“你难道你此刻留下牺牲性命便能杀掉她吗”

“不,就是此刻,她吸收的能量太多,还不能熟练运转,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宁雪魄说着,竟祭出双刀,反身往女尸掠去,“到了我们如今这个境界,有些时候,不能考虑太多己身,纵使身死,也要除恶务尽。”

苏长言看着宁雪魄的背影轻笑了下,然后叹了口气,跟上“那我只能舍命陪夫人了。”

雷华然和谢家人原本就跟在苏宁两人后面,看到他们返回,连忙询问。

宁雪魄只抛下一句“我不能放任她出去为恶,你们速速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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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渡罪之下诛邪尽伏

再次来到女尸面前,此刻女尸似乎已经吃饱了,满脸餍足的模样,嘴唇也充盈着红色。一直握在手中的白莲,此刻伤势已经恢复,只是莲心之处还有一道痕迹。

“你帮我拦着飘带,我去砍下那白莲。”

“好。”

此刻大殿之上只剩下女尸与苏、宁二人,苏长言手中的折扇立即分筋错骨一点点的转化为一柄长剑。

宁雪魄弓着身子,手中握着双刀,打算不成功便成仁。

既然渡罪刀的伤势白莲无法修复,那么自己就绝对有伤它的能力。刚才用了一次力劈恶孽,眼下只剩下两次出招的灵力了。

苏长言长剑挥动,剑光如一轮弯月,闪烁夺目,飘带飞来的那一刻,数道剑光如同月光一般激射过去,狠狠的打在飘带之上。

飘带受到猛烈的攻击一时之间无法动弹,宁雪魄趁机欺身上前,万象心法全力运转,口中念诀,手挽刀花,整个人的身后亮起了诸天神佛的虚影,正是“诸邪退散”

“噗”绿色的汁液喷射出来,宁雪魄急速的后退,防止被那汁液沾染上

“可恶”女尸在关键时刻,用手挡在了白莲之前,一条手臂被斩断飞了出去,白莲依然闪烁着光芒。

只剩下一招之力了。

“再来”宁雪魄喝道。

可女尸断了一臂,似乎被激怒了,她抬起头,扬天发出愤怒的嚎叫,叫声尖利刺耳,直接划破了宫殿的穹顶,顶上的砖石碎裂,一块块的跌落。

接着,女尸身后的飘带如同触手一样不再理会苏长言,全部袭向宁雪魄。

宁雪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轮圆月在自己的眼前绽放。

“你快走”苏长言跳过来帮宁雪魄阻拦。

似乎是因为刚刚受了攻击的缘故,女尸变得格外注重白莲的守护,另一只手一直护在白莲之前,宁雪魄完全找不到机会进攻。

“砰”苏长言被打倒在地,女尸一步步走向宁雪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

眼看着女尸攻势袭来,宁雪魄提刀就要上,苏长言再一次挡在她面前

“你去攻击穹顶”

宁雪魄立即福至心灵,踏着石柱就往穹顶上狂奔。

奔跑的途中,全身功力运转到了极致,在快要到达穹顶之时,举刀,掐诀,刀挥

一尊巨像轰向了穹顶

原本就有了裂缝的穹顶开始颤抖起来,裂缝逐渐扩散,变大,砖石跌落的速度加快

宁雪魄全力一击之后,全身内力耗尽,整个人跌落了下来,苏长言一剑逼退女尸,跳起来抱住了宁雪魄,紧接着就往外狂奔。

两人向着宫殿外飞速的疾驰,刚刚走出大门没多久,整座宫殿轰然倒塌

瓦砾散射,烟尘四起,纷纷扬扬的烟雾瞬间向四周扩散开去,整个秘境都颤动了。

“啊光门在缩小”秘境内,还有一些没离开的人受到了刚刚的冲击纷纷跌落在地上,此刻看到光门缩小,立即冲着光门狂奔。

苏长言抱着宁雪魄落在最后,他来不及回头,提起全身真气,向着光门冲刺。

该死,若是拿着凝瑜,今日便不会这么狼狈。

看着光门逐渐缩小,苏长言铆足了劲向前飞掠,周围的树木飞速的向后移动。

在光门四尺大小的时候冲了出去

冲出光门后,苏长言小心翼翼的把宁雪魄放下,回身看向光门,以防万一。

苏长言已经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了,凡是还活着的,都已经离开秘境,眼看着光门一点点的缩小,苏长言握着剑的手越捏越紧。

在光门还剩下一尺大小的时候,又有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苏长言立即举剑,银色的剑光犹如弯月,剑光越蓄越强,只等着那东西出来的一刻给它致命一击

它终于从光门中出来,此刻弯月的光芒已经到了极致,随时都能下落

出来的却是司徒洛

两人互相对视,无形的光芒在空气中交汇,苏长言默默收剑,弯月的光芒一点点的熄灭,但是这一回,他没有把剑收成折扇。

“苏二少,果然是使剑的,想必,不会错过凝瑜吧。”司徒洛不咸不淡的说了这句话。

原本死里逃生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苏长言手中的剑,此刻纷纷把目光聚焦到苏长言的手上。

“那个传言看来是真的,苏二少真的是使剑。”

“那么他在月神遗迹三年,真的没拿到凝瑜吗”

“谁知道呢,拿到凝瑜便以为着能够号令武林,谁不想要呢。”

“什么号令武林,劳资只服明年武林大会上选出的盟主,其他谁都不服。”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但也没有人敢真的质问苏长言,因为此刻苏家人还整齐划一的候在下面,比之己方死伤惨重,苏家似乎只有苏长言一人进了秘境。

苏长言浅笑“若是有机会,我想任何一个用剑之人都不会错过。”

司徒洛的目光转向宁雪魄“可惜雪魄是用刀的,不然我便要怀疑是她。”

苏长言状似随意的把剑收成折扇,在面前扇了扇“你究竟想做什么”

司徒洛的目光看向远处“我只是知道的比你们多一些,所以只能更辛苦些了。”

“人若是知道的太多便没了敬畏之心,有时候,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司徒洛再次看向宁雪魄,轻哼一声“你们一日没有成亲,我便还有机会,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苏长言以扇掩面,以示不屑“你可以有你的想法,但是你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用。”

苏长言说完,转身跳了下去,抱起宁雪魄,上马离去。

司徒洛目送着二人离开,冷哼一声,走入了林家的队伍。

司徒珊和林雨亭没有得到钥匙,在司徒洛授意下早早退出,也未遇到最后的险情。

看到哥哥走过来,司徒珊“哥哥,怎么嫂子被别人抱走了”

“我们还有正事。”

司徒珊的眼睛一亮“到手了”

司徒洛的手轻轻拉开了袖子,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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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银月色下芙蓉帐

银月如钩,夜不沾星。

宁雪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而苏长言就坐在自己身边,她立即拉紧了被子,神色紧张“你怎么在这里”

苏长言放下手中的书本,下垂了眼睑“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看到他这副样子,宁雪魄停顿了一下,回答“又饿又渴,那女尸怎么样了”

苏长言起身把桌上的稀粥拿了过来,递给宁雪魄“反正没出来。”

宁雪魄皱起了眉头,心头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我要回东岐一趟,我师叔肯定知晓那女尸的来历。”

苏长言“好,既然如此,我便去九华帮你取刀,你那边事了,便来九华寻我。”

宁雪魄饿极了,一口稀粥滚入喉间,只觉得甘甜温润,慢慢进入胃部,整个身子由内而外的暖暖的,格外惬意。

“喝慢点。”苏长言在一旁拿起帕子把宁雪魄嘴角的痕迹擦掉。

月白色的手帕上立即沾染上了一些白色的痕迹,宁雪魄的看到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立即慢条斯理了起来。

苏长言放下手帕“凝瑜,你可以还给我了。”

宁雪魄差点一口粥喷出来,眼睛里满是疑惑的看着苏长言“你何曾给过我”

苏长言眉眼弯弯,眼角上扬,笑得像个狐狸“我曾给过你一张纸让你妥帖放好,如今还在吧”

宁雪魄手一展,便把那张不知来路不明用途的纸递给了苏长言。

“这是当票。”苏长言眨了一下眼睛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从雷云原出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凝瑜剑,没想到苏长言竟然有这一手。

“你现在要取剑,那不是昭告天下人,你手中握住了成仙的契机。司徒洛就在附近,你诱他去遗迹的计策如今看来已经失效。他对凝瑜一向是势在必得。”

苏长言目光温润如水,直勾勾的看着宁雪魄“现在已经不是藏拙的时候,手中有剑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

宁雪魄被苏长言这样盯着,实在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心中不断对自己说,这家伙甜言蜜语说来就来,当不得真,想想他当初怎么对宁若晴的。雪魄,你要挺住啊

看到宁雪魄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苏长言又靠近了几分“那天抱着你出来,在场之人都已知道我会使剑。所以以后你要对我负责,为了你,我什么底牌都暴露了。”

“哦,你惯会甜言蜜语谎骗人。”

苏长言轻笑“我不论在谁面前,甜言蜜语一向只说给你听。”

宁雪魄气急,咬牙道“之前明明是拿我做挡箭牌。”

苏长言理直气壮“那也只有你一块挡箭牌,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宁若晴呢”明明只是联姻,为什么宁若晴会和你这般郎情妾意。宁若晴身边那些丫头,可是没少来自己耳边说风凉话。

“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连做戏道具都是胡缨买的,唯一和她近距离接触,也是给她头上插了一枝绿梅。”

听到绿梅,宁雪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似乎心中郁结许久的气都疏散了出去。

看到宁雪魄这些时日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今日终于露出笑容,苏长言舒了一口气。

苏长言靠的这般近,他呼出的气息也轻轻的吹在宁雪魄的脸上,鼻翼有些发痒,雪魄下意识的抬头。

咫尺之间,四目相对。雪魄下意识的呼吸急促起来,可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些温热,似乎是苏长言刚刚呼出来的。

这样想着,雪魄白皙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红晕。

苏长言看着雪魄的脸上逐渐变红,两瓣红唇散发着秘果一般诱人的香甜,眼神逐渐迷离了起来。

两人此刻的姿势也有些暧昧,雪魄坐在床榻之上,而苏长言则在她之上,似乎轻易间,便能将她笼罩。

“你,做什么。”宁雪魄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行夫妻大礼。”苏长言神色正经的说道。

苏长言一点点的靠近,雪魄一动不动,呼吸都停止了,眼见着苏长言的脸庞靠近,放大。

苏长言终于品尝到了秘果的味道,比想象中的更加甘甜清冽,香味馥郁,似是怎么也尝不够。他忍不住迷醉其中,想要品尝更多。

在两人相触的一瞬,宁雪魄感觉一股酥麻感从她的头顶蔓延开,逐渐扩张到全身,可她下意识的仍然想要抗拒,伸出手去推搡苏长言。

苏长言只觉得一双柔荑似有似无的触碰着自己,立即伸手握住,按在一旁,加速攻城掠地。

宁雪魄的防备与小心思铸成的高墙,一点点的被苏长言攻破,最后化作一汪湖水,倒在了他怀中。

粥碗最先滚落在地,接着是一条罗裙,一件外袍。

云鬓花颜,美人在怀,芙蓉帐暖,良宵苦短。

孤雁不飞,鸳鸯齐会,双蝶振翅,比翼翩翩。

“咚咚。”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长言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雪魄,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雪魄睁开眼睛,看到苏长言满面春风的看着自己,立即打了个激灵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屋外吴钩忍不住和胡缨吐槽“公子一夜没回房,是不是夫人出了什么意外,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胡缨翻了白眼,赶忙劝阻“我觉得你还是早日去娶个媳妇吧。”

吴钩立即明白了过来,再要敲门的手立即缩住,小声道“那现在都晌午了,也该吃饭了啊。昨儿公子晚饭都没用。”

两人在外站了许久,里头还没开门的意思,胡缨直接拉了吴钩就走“公子饿了自然会唤我们,走,去吃饭吧。”

里头两位绝顶境高手,自然把门外的人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宁雪魄此刻把头埋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长言一副吃饱靥足的样子,精神振奋的穿衣服“你想吃什么,我着人帮你去准备”

被子里传来了闷哼声,苏长言轻笑着用手抓着被子“等我回来你再不起来,我便要再进来了。”

被子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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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寻师叔问女尸生平

等到苏长言端着吃食回来,却不料宁雪魄已经不在房中,只留了一张字条九华见

只有三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字迹龙飞凤舞,看来写字之人心情格外急迫。

苏长言摇着头,只能自己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你们进来吧。”

吴钩和胡缨闻讯进入房内,发现宁雪魄竟不在房中,两人也不敢多问。

“苏宁的联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此次胡缨回苏源城准备婚事,吴钩同我前去九华取刀。”

听到这个消息,胡缨和吴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互相笑着对视了一眼,心情愉悦的答道“是。”总算可以喝二少的喜酒了。

“家里,有什么动静吗?”

吴钩拿出传讯“王伯说,大公子娶了亲后便一直留在中州,而六公子,和柳姑娘似乎这回也在南岭。”

苏长言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们定不在南岭,不然这次秘境不会错过。”可若不在南岭,他又身在何处。

眼下自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是办妥自己的事要紧。

“我们即刻动身去九华吧,明年武林大会,还要拉拢九华站在我们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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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岭与东岐相距有些远,宁雪魄快马加鞭赶回东岐之时,已过了半个月。

此刻苏长言应当已经到了九华了吧。

她一想起他,便霞飞双颊,嫣红染了脸颊。

也不知,那个混蛋拿到刀了没有。

雪魄刚回到坐忘峰,许久不见的白球一下子扑面飞了过来,鸟嘴追着她啄,似是追讨这些日子又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白球的脚上绑着个信通,雪魄拆了下来,原来是吴大师刀即将铸成,让她尽快前往。

想到苏长言在九华,宁雪魄的脸上笑得如同春水荡漾着涟漪一般。

眼下还有要紧事,先找师叔。

雪魄福至心灵的把黑岩和白颜放了出来,让他们同白球玩耍,自己则抽身去寻冯有坚。

宁雪魄不在的这些时日,冯有坚要么在石桌上饮酒,要么去松俊楚房间盯着画像直勾勾的看。

今日冯有坚正坐在后院石桌上,端着酒葫芦,看着堂前花开花谢。

“师叔。”雪魄找到了冯有坚,立即坐到了他对面,“你猜我此行出去,遇到了什么?”

冯有坚斜眼觑了一下宁雪魄,摇头晃脑“赶紧说,别卖关子。”说完嘴边哼着小曲,又喝了一口酒。

“我看到了师父书桌上画像里的那个人。”宁雪魄双手撑着脑袋坐在冯有坚对面,看着他的表情。

“噗!”冯有坚立即把口中的酒全部喷了出来,“你再说一遍?”

“我看到了师父书桌上的画像里的那名女子,确切的说,是她的尸体。”

冯有坚神色激动,满脸潮红“怎么会,怎么可能,灵清那样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惨遭不测!”

宁雪魄没有忙着回答,而是再次望向冯有坚“师叔,她究竟是谁,她的尸体,与画像上一模一样,安置在一处秘境的地下宫殿之中。”

冯有坚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抖动剧烈,最后开始强烈的咳嗽。

咳着咳着,雪魄听着,感觉怎么还带着些尖锐的声音,赶忙上前帮冯有坚拍背顺气。

一口殷红,从冯有坚的口中吐了出来,石桌上斑斑点点,触目惊心。雪魄还未来得及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又是一口鲜血覆盖了上去。

“师叔,这是怎么回事?”宁雪魄说着,递上一枚丹药。

冯有坚接过丹药,服下后运功调息了一会“你还是先说说,你怎么遇到她的。”

雪魄关切的注视了一会冯有坚,然后才把南岭一行娓娓道来。

说完后,雪魄皱着眉头把酒葫芦拿开,去接了点山泉水给他。

冯有坚喝了水之后,漱了漱口,长叹了一口气“她叫姬灵清,是我们三兄弟闹翻的根源。”

“那是冬天的早晨,我们师兄弟三人从山下置办了一些过冬的用品,在半山腰发现了倒在雪地上的她。”

说到此处,冯有坚的脸上有光晕笼罩,满脸皆是神往之色。

“我们把她带回山上疗伤,没想到,师父严厉制止了。从前坐忘峰也不是没有客人,但是师父说绝不可让她留宿。”

说到这里,冯有坚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想来,师父想必当时便知道些什么,先天境巅峰,终究是有了几分知命之力。师父啊,若非徒儿们不孝,坐忘峰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冯有坚望着天,似乎在感慨,又像是在追思,眼角含着泪光,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看到师叔这个模样,雪魄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依然开口说道“你们还是收留了她。”

冯有坚长叹一声,声音如秋风吹落了老树最后一片叶,如冬雪压垮了最后一株草,哀婉衰绝。

“师父不让她上山,我们便在让她住在山腰上的木屋里,她不知受了什么伤,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没看出来,只是一直病恹恹的,就这么一直养着。”

“等到第二年这个时节,她才慢慢把棉的换了夹的,只是身子骨一直不大好,便也就一直这么住下。”

说到此处,冯有坚的脸上似是老树开花一般有了些粉色“她是那般好,帮我们补衣服,纳鞋底,做的饭菜也是一等一的好吃。后来,我们师兄弟三人便都喜欢上了她。”

“那姬灵清是和二师叔在一起的吗?”

“师兄弟三人反目,甚至后来都大打出手。大师兄首先退出了争执,我与二师兄相争,二师兄惨胜。”

“后来二师兄前去表白,但她口口声声说心悦大师兄,二师兄竟然当场吐血,不久之后便过世了。”

雪魄皱眉道“那当时师祖对于这些事情都知道吗?”

冯有坚面露苦涩“发生这样的事情,师父怎么可能不知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子真的反目罢了。二师兄死去,师父明着把我赶下山,暗地里却叫我去寻访渡罪刀。”

雪魄沉吟了片刻“师祖真是用心良苦。”

冯有坚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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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宁府再掀风波

风萧萧兮草木歇,早夏日垂鸟兽静。

宁雪魄与冯有坚就这么静静坐在石桌前,原本常来玩闹的雪猴都躲在树洞里消暑,不曾打扰两人。

宁雪魄“师叔你既然后来下山了,那师叔你这伤?”

冯有坚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着远处,似乎是松俊楚坟墓的位置“后来我赌气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原以为,师兄与她双宿双飞,举案齐眉,没想到她身世大有隐情。我这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曾找人看过,据说是失传已久的“莲桥”,中毒之人开始不察,十年之后方才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最终吐血而亡。”

雪魄的眉头蹙得极厉害,满脸愁容,看上去怎么也化不开一般。

“师父死的前两年,也时常咳血,但师父说,是旧伤了。”

冯有坚闻言,却猛地打了个激灵,心神激荡,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跟着震颤了起来,宁雪魄立即上前帮他顺气“师叔,你别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总会治好你的。我带你下山去寻医吧。”

冯有坚一把抓住宁雪魄,摇头道“死生皆有定数,‘莲桥’是无解的,不用去看了。如今看来,可能和姬灵清有关,只是她究竟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在那处宫殿里,实在耐人寻味。”

“师叔,这姬灵清手中的持的那株白莲你可曾见过?”

冯有坚闭眼冥思,苦苦搜寻自己的记忆,突然拍着腿跳起来“我想起来了,她那时头上时常插着一株小小的白莲簪子。”那乌黑发亮的头发里,插着这样一支白色的莲花簪,看得人心旷神怡,更衬得人比花娇。

“那白莲颇为古怪,我没亲眼看到白莲破灭,心中总有些担忧。”

“丫头,人生得意须尽欢,别想太多,来,喝酒。”冯有坚说着还想找自己的酒葫芦。

“师叔!不准再喝酒了。”

雪魄知道自己拗不过冯有坚,但是也实在不放心他一人待在坐忘峰,思忖了半天才说道“师叔,你若不肯寻医,便跟我去宁家住下,不然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此。”

冯有坚笑道“师叔没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宁家,难道你嫁人了,师叔还跟过去?”

宁雪魄最后好说歹说,冯有坚方才答应她,在坐忘峰上住几日,便去宁府居住。

才把冯有坚安置在了宁府,宁家却突然收到个消息宁家矿洞又出事了,宁家二爷死在了矿洞里。

罚宁二爷去矿洞服役,一是磨他性子,二是他已经在绝世巅峰许久,说不定在灵矿脉处修炼还能一举突破。

完全算是小惩大诫,谁料到竟会出这等事。

宁家一时之间尘嚣飞扬,抵制宁雪魄担任家主的声音吵得沸沸扬扬。

家族祠堂在这时开了。

“老大,不是我们说你,随随便便就把家主印信给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丫头,谁知道她真的假的,连血缘关系都不验证一下。”

“就是,这个野丫头现在也嫁给苏家了,哪有家主嫁到别人家去的,还是另选一位吧。”

“我看,若晴就不错,从小当做家主接班人养的,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如就改立若晴吧,这个雪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占着家主之位的说法。难不成以后,我们整个宁家,要改姓苏?”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宁弘业一语不发,拄着龙头拐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宁若晴坐在小凳子上,一下一下的帮他垂着腿。

宁弘业低头看了看宁若晴,又看了看众人,心头有些哀戚戚。

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太过心慈手软了,这宁家祠堂,像是菜市场一样。

里头的人还在吵,有的说女儿终归要出嫁,不如把宁飘墨迎回来,告慰他枉死父亲的在天之灵,还有的坚持,还是宁若晴好,出了那样的事,索性招赘,也不用担心别的了。

“砰!”祠堂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一瞬间鸦雀无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雪魄。

有的人正梗着脖子要大声说什么,却好像一瞬间被人掐断了声音。有的人正叉着腰和人理论,却好像一瞬间失了气势。

似乎在雪魄踏门而入的那一刻,这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到了宁雪魄身上,这所有的气势都被她所夺走。

她就像一个神明那样,一步一步的踏入祠堂,目光扫视了一圈人群,手往后甩了一下衣摆,直接坐在了宁弘业身侧。

坐定之后,堂下的族老们脸上都露出了不愉的神色。

可气势这东西,自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刻他们再次鼓劲,却发现宁雪魄就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

“宁雪魄,你有没有家教,进祠堂不跟各位长辈打招呼?”

“宁雪魄,你这样,还想不想进族谱?”

听到这句话,雪魄眼神冷冷的看向那位族老,就是他,刚刚说要提拔宁若晴的。

“我的名字,一直好端端的在族谱上。我倒是记得,若晴因为是外室生养的,似乎,一直没上族谱吧。”

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族老立即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雪魄,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另一位宁若晴支持者也跳了出来。

雪魄冷哼一声,“啪”得把家族印信拍在了桌子上“你们又是如何称呼家主的?”

“你说你是家主,可曾昭告全族,可曾行接任仪式,再说,你有何德何能,担此大任!”这一位族老,似乎格外能说会道。

雪魄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但是却一眼未发。

那位族老立即趁胜追击“你爷爷是怕你行事有失妥当才把印信暂时借给你,你既然已经出嫁,怎么可以再担当家主之位,难道你真的眼睁睁看着我们整个宁家做你的陪嫁?”

“你如今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其中利害不知晓,自家人岂会害你,还是把印信交给我们保管吧。”那位族老说着便要上前来拿印信。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印信,整个人却被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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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一力破敌

祠堂里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么轻松解决了,宁家的大权又能收归到族老院,没料到那位族老突然倒射了出去,直接跌入人群之中。

“三长老!”堂上诸人惊呼。

立即扶的,哭的,骂人的,应有尽有,真是一番好场面。

“宁雪魄,你不愿交印信便不交,你为什么要伤了三长老!”二长老质问道。

雪魄抬起眼眸“他自己没本事拿,怪我咯。你们有谁看到我出手了?”

确实没有人看到宁雪魄动手,但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二长老立即转头问宁若晴“若晴,你别怕,你跟二爷爷说,刚刚三爷爷是不是被宁雪魄伤到的?”

宁若晴的手成美人锤状,一锤一锤的打在宁弘业身上。

雪魄也看向就蹲坐在自己身下的宁若晴,看她如何回答。

宁若晴抬起头,笑颜如花“二爷爷,若晴刚刚一直在帮爷爷捶腿,没看清,只是三爷爷飞出去之际,似乎有风。”

好个宁若晴,轻轻的把自己撇开,又说出了二长老想要听到的话。

若说今日之事,她一点都没参与,宁雪魄是绝不会信的。

“哼,宁雪魄,你还如何狡辩,那风肯定是你出脚的腿风!你这种暗箭伤人之辈,不堪宁家家主之位!”

宁雪魄突然起身,铺天盖地的威压展开,堂下一些没有准备的人,立即被压的跪倒在地。二长老首当其冲的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宁雪魄走向祠堂中央,那威压越来越强,压得众人根本直不起腰,谁都没料到,宁雪魄的武功竟然到了这种境界!

“我就问你们一遍,只此一遍,我能不能担当宁家家主之位。今天只有回答对的人,能走出祠堂。你,先来。”宁雪魄随手指了一个人。

那人只觉得身上压力骤减,抬头看到宁雪魄正指着他,立即匍匐在地“宁鬃参见家主,家主武功盖世,定能带宁家走向辉煌!”

有了一个开头,后面的几个便也跟着念了起来。

宁雪魄轻声笑了,这江湖,拳头大了才有话语权。

宁雪魄走向宁若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那开在忘川的鸢尾花,美丽至极,但又充满了危险。

“若晴,你说,我能不能担当家主?”

宁若晴身上的威压,宁雪魄一分都没有减少,她此刻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宁弘业也完全没有出手助她。

宁雪魄站在她身前,茕茕孑立,宛如仙玉奇葩,她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怎么也抬不起头。

呵,明明顶着她的名字活了十三年,可是一切,和初见的时候没有两样。

她是宁家家主的掌上明珠,自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云泥之别。

宁若晴勉强侧着头,声音不复之前的甜美明快“姐姐一直都是宁家家主的不二人选。”

宁雪魄看着她,心头冷笑,我只是在外忙了一阵,你就不惜杀了自己父亲来夺位,这等心胸,我确实自愧弗如。

“但愿你心口一致才好。”

宁雪魄说完这句话,才松开了对于宁若晴的威压。宁若晴立时松了一口气,但她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宁雪魄没有询问几位长老的意见,虽然以暴力手段镇压了他们,但是长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转身对着宁弘业行礼“爷爷,你看家主的继任仪式,何时举行比较好?”

一直未发一言的宁弘业,这才老脸笑得跟菊花一样“我看过黄历,六月初六是个喜庆日子。”

宁雪魄应声后,又对着众人道“不知诸位长老,可有什么别的意见?”

刚刚那些人,立即争先恐后的应和,尤其是那三长老,宁雪魄的威压让他深深震撼,立即牢牢的决定站在宁雪魄的阵营里,喊得比谁都激烈。

“那仪式的事,就交由各位长老操办吧。接下来,我要审理二叔暴毙的案子了。”

纷扰的人群,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宁二爷的尸体被人抬了上来。

“人人都说,二叔是走火入魔而死,可是那矿洞,我派遣二叔去之前,我也曾去过。那里有一石床,有清心醒神之效,在那石床上修炼,绝对不会走火入魔。我还特意跟二叔提过这事,让他万万要在石床上修炼。”

宁雪魄此言一出,众人大骇,竟然有人敢谋害宁家之人。

“家主,你说的那个石床,我们也不曾见过,也不知功效如何,会不会是,石床恰好失效呢?”比起有人要谋害宁家,众人更愿意相信是石床失效。

宁雪魄拿出一个香囊给众人看“我手中这个香囊,诸位都有一个吧。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众人之前确实都从相露芝那儿得了这个香囊,说是练功佩戴可以保持灵台清明,刚开始还不信,用了之后果然有效。所以诸人都随身带着,现在一打开,里面竟是一块石头。

“这香囊里的石头,就是我从石床上挖下来,然后分成一块块,凡是宁家有头有脸的,都做成了香囊,让我娘赠与大家。”

原来这么好的东西,竟是宁雪魄出手送给自己的,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家主厚义!”

宁雪魄摆了摆手“所以,现在诸位相信,二叔是不可能走火入魔了吧。但是凶手,却把他伪装成了走火入魔的样子,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三长老依然头脑清明,第一个跳出来“目的自然是挑起家族争端,让我们弹劾家主。还好家主武功盖世,雄才大略,一下子就把凶手的目的给看穿了。”

二长老则是问道“不知家主,对于凶手,可有眉目?”

宁雪魄笑了笑,看向众人“其实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外人想要混入矿洞很难,所以凶手自然只有宁家人了。”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我查了一下二叔死前的矿洞出入登记,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宁雪魄停顿了一下,看着一人,问道“宁若晴,那日你去矿洞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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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苍牙石与旒雀香

众人哗然,谁都没有想到,宁雪魄竟然怀疑宁若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宁若晴身上,她依然淡定的帮宁弘业捶腿,那一道道探寻的目光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影响。

看了她的反应,众人又看向宁雪魄,有些疑心,是不是宁雪魄看错了。

毕竟两人仇深似海,这宁雪魄怕是逮着机会就想刺啦一下宁若晴吧。

雪魄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但看到宁若晴这般镇定的模样,心头却对她高看了几分,她追问道:“宁若晴,你那日去矿洞做什么?”

宁若晴这才抬头,眉眼含笑,又带着些许娇羞的答道:“姐姐,我许久不见父亲,我去给他送些换季的衣裳和日用品。”

“这些年,你们也不曾经常见吧,也从未听说过你有给二叔送过什么,毕竟你明面上的父亲一直是我爹,怎么突然就孝心发作了呢?”好一个宁若晴,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竟如此镇定。

宁若晴微仰着头,还是半蹲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缩成一团,看着像是一只娇弱的小兽,与宁雪魄的气势如虹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歪着头,好像是在思考一样,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正是因为这些年没有好好尽孝,如今终于表明了身份,自然要好好孝顺孝顺爹。”

宁雪魄原本板着的脸突然松了下来,露出了笑容,她点头道:“理应如此,倒是我平日里冷着父亲母亲了。不过因为若晴你的出现最突兀,所以我最先问你,也是想帮你撇开嫌疑。”

宁若晴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多谢姐姐关怀,若晴感激不尽。”

众人见宁雪魄竟然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之前已经表明了站在宁雪魄这一边,若是她能和若晴和谐共处,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毕竟一家人嘛,一笔写不出两个宁字。

接着,便看到宁雪魄坐在座位上,让人呈上了矿洞出入登记的册子,把人一个个的叫上来回话,似乎,真的只是相帮宁若晴撇开嫌疑。

问了一圈,众人只听的云里雾里,但是雪魄突然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了宁二爷。

“想必诸位很好奇宁二爷是怎么中毒的吧,他吃饭与饮水皆是与其余矿工无差别,却偏偏他中毒走火入魔而亡。”

“二叔身上这个香囊,看这做工,比起我送给诸位的,似乎灵巧了许多,怕是花了些心思,若晴,是你赠的吧。”宁雪魄摘下了宁二爷身上的香囊,打开来。

宁若晴捶腿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宁弘业睁眼看了她一眼。

香囊打开,里面却不再是与众人一样的青色石头,而是一块绿色的石头。

“这是苍牙石,这可是好东西,能够活血化瘀,提振精神。挖矿劳苦,若晴你有心了。”雪魄把石头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摩挲了起来。

雪魄又凑到宁二爷的衣服上闻了闻:“二叔虽然死了两日,但是衣服上却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还带着些特殊的清香。”

三长老颇通医理,上前闻了闻,皱眉想了一会,脱口而出:“旒雀香!”

接着,又开口:“这苍牙石是好东西,旒雀香也不差,焚着这香看书,定能过目不忘。但是若是两者相遇,这可是引发走火入魔的毒药!”

宁雪魄笑意吟吟的看着三长老,恭敬的请示道:“三长老,想必是我这二叔不晓得这道理,弄巧成拙了吧。”

三长老看了看眼前客客气气的宁雪魄,与之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她,判若两人。又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的宁若晴,这家主之位,一目了然。

这是在逼自己做抉择啊。

“若晴,你说香囊是你送的,衣服也是你添置的,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三长老突然对着宁若晴发难。

宁若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她眼眶红红的,似是一只无辜的小兽,她抬头看向宁弘业,但是宁弘业却闭目不语。

雪魄抱胸站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的模样,却轻飘飘地说了句:“二长老,你觉得呢?”

二长老挣扎了一会,也跳出来说道:“若晴啊,宁家待你不薄啊,你爹虽然没有好好养育你,终究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你何故如此?”

宁若晴颤抖着,跪倒在地,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若晴不知道,只想着这两样东西都能提振精神,定然是好东西,就想着,给爹。爹,是女儿不孝啊!”

宁若晴一声哀嚎,就要跳起来撞向旁边的庭柱,就在快要撞到之时,一股大力涌来,把她弹倒在地。

雪魄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别要死要活的,你这种话诓骗别人就好,别在这祠堂里胡说。你有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起誓,你真的不知晓这是毒药,否则,生生世世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宁若晴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宁雪魄:“你,你,你好狠……”

宁雪魄凑近,神情肃穆地看着她:“你占着我身份活了这么久,怎么就会这么点伎俩,宁家的培育方式有问题吧,还是你一滩烂泥,终究是上不了墙。”

雪魄说完,一脚踹向她的丹田,宁若晴立即发出强烈的惨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

她的武功,就这么被雪魄给废了。

“把她关进柴房,等接任大典后再处置吧。”宁雪魄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宁弘业在雪魄走了之后,似乎是睡醒了一样,升了个懒腰,拄着拐杖起身。

宁若晴立即想抓住着最后一根稻草,抱住了他的腿:“爷爷,若晴知错了,爷爷救我。”

宁弘业连头都没有低,似乎再看她一眼,就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他抬头示意,立即有人上前把她拉开。

接着,宁弘业慢悠悠的走出了祠堂,不管后面宁若晴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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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大吉大利

六月初六,大吉。

宁雪魄坐在自己的房中,由着侍女为自己打扮,一向喜着白衣的她,这次制作的新衣也是选定了银白色的材质。

相露芝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宁雪魄看了相露芝一眼,继续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相露芝走到她身后,那张脸,也映到了镜子里。

母女俩是这样相像,白璧无瑕的脸庞,精美绝伦的五官。

只是又这样不像,相露芝的神情永远是温柔包容,而宁雪魄的眉眼间,带着些不羁,带着些肆意,还带着些看不明的东西。

“你是来求情的。”宁雪魄率先开口。

相露芝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如五月的清风,轻柔宜人,如六月的树荫,清凉舒适;“她终究是娘养大的,你已经把她武功废了,就绕过她吧,别把她赶出去。你若不想看到她,就把她扔去别院做清扫丫鬟吧。”

“我原也没想过把她赶出去,毕竟她知晓许多事,还是放在身边安心些。”

相露芝的手扶上宁雪魄的肩头,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

这时,一只飞莺突然闯了进来,直接扑向宁雪魄,后面还跟着一个侍从急急忙忙地跪在门口。

宁雪魄抬手接住了飞莺,相露芝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宁家传急讯的飞莺,你快看看是什么消息。”

“小人有要事要禀明!”那侍从也急吼吼的开口。

宁雪魄示意他继续,他立即说道:“宁若晴失踪了!”

“什么!”雪魄立即披上外套,走出了房门:“被什么人劫走了,可有线索?”

“门上的锁没有丝毫损坏,可是人却不见了。”

“走,带我去柴房。”

“雪魄,你去过柴房之后便来正厅,今日万事以接任大典为主。”相露芝忙在后面提醒道。

“知道了,娘。我去看看再说。”

宁雪魄跟着那侍从来到柴房,不成想,竟然被人挖了条地道!

若是此刻追出去,也许还能找到来人,但是就怕赶不上接任大典。

可若是不追,天知道对方要用宁若晴做什么。

雪魄一时之间,踌躇了起来。

“家主,小人这就吩咐人追踪出去!”倒是那侍从出声提醒。

雪魄突然被点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那个独行侠了,现在自己身后,有整个宁家作为支柱。

“好,你叫什么名字,这追踪之事就由你负责,若是办好了,就不治你看守不当之罪了。”

“小人宁建刚,定会全力以赴,捉拿逃犯。”宁建刚立即跪倒在地。

看着宁建刚带着十数人也钻着地道追出去了,宁雪魄又吩咐人在外面守着,自己则前往大厅。

走去大厅的路上,宁雪魄想起了刚刚飞莺收到的消息还没看,她立即展开了手中的信函:九华被屠,凶手苏二,人赃并获,已经伏法。

宁雪魄感到有滚雷在自己脑海里炸了开来,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旋转,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不可以在这里倒下,宁雪魄用刀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倒下。

她继续往下看去,信函上写到:七月十五,群雄汇集,商讨严惩之法。

还有时间。

必须尽快赶往九华。

宁雪魄立即往门口飞奔,不料却在大门处被人拦了下来。

司徒洛提着贺礼,看到面色苍白的白罗刹,立即关心的问道:“今日是你接任家主的大喜日子,你这是要去哪?”

宁雪魄这才回想起来,大厅里的宁家众人还在等着自己。

司徒洛看到宁雪魄摇摇欲坠的样子,上前扶住了她:“走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雪魄就这么被司徒洛扶着往大厅走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周围的声响似乎都听不到了,心头有无数虫蚁抓挠,让她无法定下心神。

大厅口,相露芝正等着宁雪魄,看到她被司徒洛带过来,赶忙上前迎接道:“多谢司徒公子了,快上座吧。”还好没被厅上的人看到。

宁雪魄就这么由相露芝搀扶着,一步步的行礼,最后到了问心环节,祖父宁弘业站在她面前,喝问道:“堂下之人是谁!”

宁弘业的声音格外洪亮,一下子把宁雪魄给震醒,她猛地从浑噩中清醒过来,下跪道:“吾乃宁氏雪魄,宁家第十五代子嗣。”

“今授予汝家主之位,以后言行,务必时时刻刻把宁家放于首位!”

“宁雪魄领命!”

说完,双手高举过头,宁弘业把家主印信再一次放在她的手中。

赞礼官在旁呼和:“接任大典仪式完毕,开宴!”

宁雪魄这一回拿着印信,感觉与第一次接过的时候完全不同,似乎真的从祖父那里接受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以后言行,务必时时刻刻把宁家放于首位。

这是祖父,在提点自己。

宁雪魄起身,拒绝了相露芝的搀扶,走向了宴会现场。

觥筹交错,交杯接盏,迎来送往,宾客皆欢。

司徒洛举杯走到宁雪魄身侧,嘴上说着恭贺的话,但是末了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苏长言在九华出事了,要我与你同去吗?”

宁雪魄转过头看着司徒洛,微抬下巴,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似乎仅仅是嘴角线条的上扬,眼睛里看不到半分欢愉。

她谢过司徒洛,然后说道:“好意心领了,既然是我夫君的事,我自然会亲自前往处理。”

“我明日便会起身前往九华,若是宁家主不嫌弃,可否携我一程?”

“若是缺少马匹,倒是可以借几匹良驹。同行的话,实在有所不便。”宁雪魄说完,起身离去。

司徒洛心中有些困惑,之前还算相处和谐,怎么今日出了这种状况。

宁雪魄总觉得司徒洛身上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虽然人离他远了些,但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

这时,冯有坚皱着眉头传音道:“丫头,我似乎在那个司徒洛身上感受到了姬灵清的气息。”

听到姬灵清的名字,宁雪魄觉得头嗡嗡的一阵轰鸣。

司徒洛,是什么时候从秘境出来的,他当时并没有和自己诸人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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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瑶山灵秀惹人怜

陡然听了这个消息,宁雪魄忍不住想要刺探一下司徒洛。

犹豫了一会,终究是再次走到司徒洛的面前。

“我家中近日有些事未处理,若是想要同行的话,需要等上几日。”宁若晴一日未寻到,雪魄也难以安心离开宁家。

司徒洛看到宁雪魄突然转变了态度,心中也是有些奇怪“无妨,我就住在瑶山脚下,届时要出发了给我递个消息便好。”

瑶山。

当初姬灵清也是想尽办法混入瑶山,终究是被师祖拦住,没有进入坐忘峰。

这如今司徒洛也在瑶山下置办了房产,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宁雪魄与司徒洛的交谈并未避着旁人,冯有坚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此处。

“丫头,我要回坐忘峰了,不然我总觉得有些担忧。”冯有坚传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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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宴会结束,那些追寻宁若晴的人中,有一人回来了。

宁雪魄立即召见,说是从密道出去便是瑶山,其余人已经上山搜寻,可瑶山那么大,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搜到。

若是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搜,那么原本的家丑怕是要为外人所知晓了。

“你再带几个人去接应建刚,无需太多,也无需太刻意搜寻,只需把瑶山的通路堵住即可。”

那人应声后便下去了。

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扑面而来,东岐这边,确是事事直指瑶山。

若是其余事还可放下,但涉及瑶山之事,实在不容有失。

宁雪魄很快把今日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相露芝,连夜便和冯有坚回到了坐忘峰。

当夜来到坐忘峰门口,看那大门依然紧闭,宁雪魄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回下山,她特意把阴阳蛇留在了此处,她此刻急忙把它们唤了出来,询问有何异动。

黑岩摇了摇头,表示除了雪猴什么也没有,顺便告状了被猴子欺负的事。

白颜则吐着蛇信说“主人,黑岩天天在里面和学猴子玩,我这两天在外面晃悠,你有什么问我呀。”

“小白,你天天在山上晃,那你可注意到山下那大宅子何时有人的。”

白颜雀跃着说道“是在主人你回来前不久刚刚有人的,之前一直空荡荡的。”

如此说来,司徒洛是今日方至东岐。

宁雪魄不会自恋到以为司徒洛是为了贺她接任家主之事特意赶来。虽然此事通过《江湖小报》宣传一遍,但是也仅有东岐一带的各家都派了人过来。

宁若晴失踪的当口,他偏偏出现了。

“白颜,让你盯紧山下那宅子里的人,能做到吗?”

白颜愉悦的摇晃着身子“主人,这瑶山上的所有蛇都听我们号令,你放心吧,交给我们了。”

宁雪魄诧异的挑着眉“你们俩竟然这般厉害。”

黑岩怕被白颜抢了功,赶紧道“原本寻常野兽也是听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你的那群雪猴实在太过分了。”

雪魄笑着道“它们代代侍奉坐忘峰,我可不敢把它们当普通野兽,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想找个人,你们也见过的,就是我的那位妹妹。”

“主人,我们一直待在灵兽袋里,有没有什么特征啊。”

这件事却是让宁雪魄犯了难,想了半天,她憋出了一句“特别好看。”

白颜和黑岩两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雪魄,虽然满脸迷茫,但还是应承下来,拍打着地上的泥土,表示自己定会全力以赴。

这边安排好了阴阳蛇,她就进去寻师叔。

她在师父的房中找到了冯有坚,此刻他正在看着桌上的那副画像。

那个气质如兰的女人,隔着画像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美丽与鲜活。

若非宁雪魄见过女尸的样子,她难以想象世间真有这般出尘绝世的女子。

宁雪魄把与阴阳蛇的沟通和冯有坚讲了一遍。

冯有坚依然沉吟不语,看着那画像,最后,竟把画像丢入了火盆。

那画像一进入火盆,便立即被烧的枯萎卷曲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芬芳,似是夏日里绽放的白莲。

那火光隐隐绰绰的,还在空气中跳着舞,似是那绝美的女子在火焰中重生一般。

舞曲终有尽时,火焰也终将熄灭。

看着画像最终化为灰烬,冯有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宁雪魄看着冯有坚,他此刻坐在师父常坐的书桌旁,那叹气的神情,与师父当年很像。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最近总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有些东西得了断了。”

“师叔,这姬灵清的来历你知道多少呢,你上次不曾提及。”

“她说自己来自于海外,想来这里寻求长生之法。她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人,最终在东岐瑶山与我们相逢。我想,她那朵白莲,大约便是她的长生之法吧。”

人间界并非只有一块大陆,整片大陆外面包裹着大片的汪洋。在最东边的海域,一直被人称之为无尽之海。而那里有什么,无人知晓。

远古时期通往妖域与灵仙境的通道恰巧都在这块大陆之上,所以这里的人古往今来都把自己当做世间之主。

而这些年陆陆续续也确实偶有海外之人的传闻,但是据那些海外之人所言,他们所居住的都是些岛屿,仅有大陆上的几个城池那般大小。

而海外之人又把大陆称之为苍雪大陆,因为在海上观望之时,大陆一直被笼罩在大片的白色雾气中,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雪。

没想到这姬灵清竟是从海外来的,宁雪魄突然想到,那凭空冒出的隐世家族,会不会也都是从海外过来的呢。

这么久了,大陆上从未传出过他们门派驻地的信息,但是一个个又那么强大,若是全部都是从海外来的,那么一切便迎刃而解。

只是从未有过哪一次,会有这么多海外人士一起登上苍雪大陆而已。

宁雪魄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所吓到,她思考了一会,把自己的推测说给了冯有坚听。

原本以为冯有坚会有所质疑,不料他立即拍桌道“既如此,那姬灵清如今肯定与司徒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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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密道再战苏长风

今夜月色晦暗,星辰隐逸,宁雪魄躺在房内,难以入眠。

原本只是走个形式的接任大典,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必须要有时间把所有的事想一想。

姬灵清踏遍大陆,最后停驻在瑶山。

司徒洛似乎一开始就对驻扎在瑶山脚下的宁家有着出人意料的兴趣。

宁若晴被救走后,也是逃往瑶山。

如今她就躺在瑶山山顶的坐忘峰上,而她似乎对于瑶山究竟有什么,从不清楚。

六月的日子,应当是蝉鸣不绝,热气蒸腾。

但是雪魄却觉得有一股阴寒的气息,从脚底一直往上爬,爬过脚踝,腰部,顺着脊髓慢慢向上,最后汇聚到头顶,整个人打个冷战。

练武之后,早就不惧寒暑,绝顶境的护体真气,也并非等闲寒气能够侵袭的,雪魄思考了一会,把被子裹得紧了一点。

只是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

浑浑噩噩到四更天快入睡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敲击房门的声响。

宁雪魄整个人再次清醒了过来,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嗒,嗒,嗒。”果然有声音。

宁雪魄立即起身,白颜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有消息来报,那些人行动了,他们似乎在往后山走。”

后山,剑洞!

宁雪魄来不及多说,马上赶往后山,还吩咐白颜带话给师叔。

后山与坐忘峰峰顶有些距离,宁雪魄全速前往,在四更半的时候才算到达剑洞。

此刻剑洞前空无一人,宁雪魄寻了一块位置较高的石头坐了下来。

若是不认识路,想寻到剑洞还需要些时间,这姬灵清不曾进入过坐忘峰里面,所以应该对于剑洞的位置不是很清楚。

宁雪魄盘膝而坐,全身心的吐纳着空气中的灵气,认真调节自己的状态,在敌人达到之前,她必须以最好的姿势应战。

后山看不到日出,等到天光乍白,晨光破晓之时,那些人还没赶到。

雪魄心中有些焦急,剑洞并非不能强破,难道他们是通过问心崖进去的?

又等了许久,连后山的草木都不曾有丝毫的变化,宁雪魄一直紧绷的心随时都可能会跳出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可是全无那行人的踪迹,宁雪魄心神一动,把白颜召唤了过来。

“白颜,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主人,是我的的消息,我也看到了确实有人前来,我再去探探消息。”

“白颜,这么久了,再也没消息传来了吗?”

“没有了。”

不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宁雪魄立即往峰顶赶过去,可这剑洞所处的后山入口与坐忘峰峰顶有着一段距离,宁雪魄全力施为,却也还需半个时辰。

一定要赶上啊。

半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等到宁雪魄赶回来的时候,坐忘峰的大门已经打开,她连忙召唤留着看家的黑岩,可是怎么也没有回应。

“白颜,你去找黑岩,我去找师叔!”

宁雪魄说完便冲了进去,可今日坐忘峰内,却似变了个样子。

石桌石凳东倒西歪,倒出都是翻找东西的痕迹。

来不及细查缺了什么,此刻雪魄只想确保师叔无恙。

可是当她把坐忘峰整个都翻遍,却依然没有找到师叔。

她突然想起了密道,来不及通知白颜,赶忙来到密道所处的那个房间,此刻密道口的机关已经被破坏,密道毫无保留的露在外面。。

这刚一进去,果然听到了打斗声。

“你们这些鼠辈,竟敢欺我坐忘峰无人。”是冯有坚的声音。

“老头,你且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好留你一条全尸。”这声音,是柳翩翩!

宁雪魄很快便赶到了,师叔此刻抵在小木门前,柳翩翩与苏长风带着数名手下正在围攻他。

冯有坚掌风翻飞,须发飘扬,袖口都随着真气的激荡鼓胀了起来。

可是宁雪魄知道,师叔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看到苏长风的时候,她才突然明白为什么瑶山上的蛇会反水。毕竟觉醒的岩蛇是天生的蛇族之主。

而此刻黑岩,竟也跟在他们后面一动不动。

该死,定是被苏长言迷惑了心智。

宁雪魄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到来,很快便被他们发现。

当柳翩翩看向自己的时候,雪魄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原本黄色的光芒似乎一瞬间便被红色的光芒所遮盖。

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黄色。

看到她的出现,苏长风立即加快了进攻。

苏长风不亏是远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妖兽,此刻的武功竟与冯有坚不相上下,甚至还略胜一筹。

宁雪魄拔刀就上,柳翩翩却甩着白绫前来阻拦。

之前在古墓里连女尸的飘带都未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区区一条白绫。

宁雪魄立即使出渡罪刀,两人刚一交手,在擦身而过之际,柳翩翩的那节白绫便化作一块块布头在空中飞舞。

那一片片白色似是雪一样落在两人身上,柳翩翩的眼睛里刹那间充斥着红光,她嗷得一身吼叫,便挥舞着剩下的白绫攻了过来。

宁雪魄反手回旋,只见到刀光闪过,那原本势如破竹的白绫瞬间就泄了气,再次化作碎片,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柳翩翩不服气,她整个人扑了过来,要用身体阻挡宁雪魄的步伐。

就在这时,苏长风终于抓到了机会和冯有坚对视,他的眼睛立即发出绚烂的黄色光芒,冯有坚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高手过招,往往露出一点破绽,便是万劫不复。

冯有坚愣了三息后总算醒了过来,可苏长风的拳头已经攻到了身前。

“砰!”冯有坚被击中,整个人装在了墙壁上。

“师叔!”宁雪魄一刀把柳翩翩挥推,直接冲向了苏长风,“纳命来!”

苏长风回身就是一爪,那动作身形,似是一条伺机而出的毒蛇。

宁雪魄双刀扬起,毫不闪躲,直接当头就砍,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攻向苏长风。

这就是渡罪刀法,面对邪恶,绝不低头,绝不退缩,遇强则强,遇恶则刚!

宁雪魄全身内力都汇聚在一起,劈下那招“除恶务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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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纵虎归山

昏暗的密道内一瞬间被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苏长风的瞳孔缩小成了两条竖线。

万千光辉全部集中到了宁雪魄的手中,她砍下了那一刀!

苏长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可是此刻根本无处可躲,眼看着刀芒就要劈在自己身上,难道自己就要这么乖乖等死?

宁雪魄的刀终于挥了下来,鲜血四溅,红光熠熠,白光灼灼穿越了那片血雾,穿透了眼前之人的躯体。

渡罪既出,诛邪必灭。

宁雪魄使出这一刀后,全身有些脱力,但她仍然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着。

空气中仍然飘洒着被劈碎的血肉残躯。

等到血雾散去,苏长风依然站在她面前。

苏长风竟然在最后时刻控制柳翩翩上来帮他挡了这避无可避的一刀!

虽然用柳翩翩做挡箭牌,但是苏长风依然受了重伤,他的腹部汩汩的有血流出。他一直手按着腹部,另一只手戒备着宁雪魄。

“你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了吧。”苏长风嘶哑着声音问道。

“杀死你还是绰绰有余。”

“这样一招怕是你就算有余力也不可能再出第二次,而不出那一招,你根本杀不了我!”

宁雪魄沉默,眼睛狠狠地瞪着,她此刻岂止是杀不了苏长风,甚至连维持自己的站姿都已经十分勉强。

她把刀再次扬起,直指苏长风:“那么你,要来试试吗?”

苏长风眯着眼睛看了宁雪魄许久,最终说道:“我用一条消息换我一条生路。”

“说说看。”雪魄此刻根本别无选择。

“你们之前去的秘境里那个女尸,还没死,她已经被带出来了。”

虽然心中早有了推断,听到别人这样讲的时候,宁雪魄的心情依然很糟糕。

“这个消息我早知道了,还有别的吗?”说完刀尖又往前递了几分。

苏长风皱眉:“她现在就在山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如果都是这种我早就知道的消息,我觉得你的小命真是不值钱,不如我来收走吧。”

苏长风气的肚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立即又吞了枚丹药,说道:“雪域迷踪,仙迹洞开。他们认为仙迹的入口就在这瑶山之上,你们还是赶紧离去吧。”

这瑶山绝不可能是仙迹入口,若说哪边符合,宁雪魄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去过数回的冰晶世界。

“这句话似乎还有前半部分,你把完整的说完,我放你走。”

苏长风在心中挣扎了一会,最后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仙路开启,于大家都有好处。极北冰融,水淹西漠。九华倾倒,九渊逆流。万事万物,乾坤颠倒。雪域迷踪,仙迹洞开。”

“所以九华被灭门,是你们的预谋!”

苏长风很明显的眼角跳了一下,怒目而视道:“这算是别的消息,我拒绝回答。”

虽然苏长风没有回答,宁雪魄却从他眼中看到了答案。若非自己此刻全无力气,整个人是一个空架子,她真想在此直接一刀了结了苏长风。

“我消息已经说尽,你该把刀放下了吧。”

宁雪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双眼仍然盯着他。

苏长风转头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这是他还幼小时养成的习惯,面对比自己强大的生物,一定要尽快远离。

活得最久的那个,才能笑到最后。

确认苏长风走了以后,宁雪魄立即吃了一颗补充灵气的丹药,接着走到冯有坚面前,想给他喂药。

可冯有坚受的那一击格外厉害,他此刻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宁雪魄想要喂食丹药,可他牙关紧锁,怎么都塞不下去。

外头实在不安全,宁雪魄打开了小室的门,把冯有坚抱了进去,然后从里面锁住了门。

冯有坚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宁雪魄急的团团转,可此刻也不可能抱着他下山寻医。

“师叔,你醒醒啊师叔!”

可冯有坚的四肢变得越来越冷,体温也逐渐降低,宁雪魄被逼无奈,用手强行掰开了冯有坚的牙关,把丹药塞了进去。

可是冯有坚根本无法吞咽,那丹药就留在嘴里不动。

宁雪魄心中焦急万分,把储物戒指里自己平时收集的丹药统统都拿了出来。

疗伤的丹药必须吞服,但是补灵气的可以直接消化。宁雪魄把所有的灵气丹扔进了冯有坚的嘴里。

这一回总算是被吸收了,可是冯有坚并没有好转太多,身体的温度仍然在下降,只是速度满了一点。

“师叔,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宁雪魄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师父,二师兄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师父,你成全灵清吧。”冯有坚突然说起了胡话。

师叔这些年始终无法突破绝顶境,便是因为心中有这么一层执念,始终无法化解。如今他重伤之际,执念化作心魔再次袭来,这可如何是好

宁雪魄抓起一把灵气丹,然后把冯有坚扶了起来,给他输送真气。

既然灵气丹能延缓降温,那么直接输送灵气应该更快。

宁雪魄本身就没多少灵力,此刻输送给冯有坚,宛如杯水车薪。

“噗!”一个时辰后,宁雪魄输送过多真气,吐出一口血。

当没有她支撑之后,冯有坚瞬间往旁边栽倒。

刚倒下没多久,冯有坚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莲桥”发作了。

“师叔!”宁雪魄实在忍不住,大声哀嚎起来,“师叔,你醒醒啊,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吧。”

可是冯有坚依然双目紧闭,完全没有醒转的意思,嘴里都是刚刚咳嗽吐出来的血,因为牙关紧闭,并没有吐出来,只是有一些从嘴角渗了出来。

宁雪魄咬着嘴唇,帮他把血迹擦干,此刻她能做的都做了,只盼着师叔能醒过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声响:“他们两个没有离开过,应该就在这石室里面。”

该死,是那苏长风带着人去而复返。

刚刚一直忙着帮师叔疗伤,宁雪魄此刻身上根本没有多少灵力。而外面的脚步声一步步的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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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姬灵清现身

随着脚步声一点点的走进,宁雪魄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此时根本避无可避,她必须拿起武器。

若是此时有能恢复内力的仙药就好了。

可是自己似乎只有一个七宝葫芦。

那便最后喝一口吧。

那群人,已经走到了石室门口。

苏长风再次开口道“他们肯定在这里面。”

宁雪魄拿出七宝葫芦,脸上露出了凄楚的笑容。

苏长言,你就当我,先走一步吧。

宁雪魄仰头饮酒,今天的酒不知为何,格外苦涩,不复往日的甘甜。

连着葫芦都欺负我嘛?

等等,这……

当葫芦里的酒水滑入腹腔的时候,宁雪魄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精纯的内力被输送进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功力恢复了一成。

这是,错觉吗?

“砰,砰,砰!”外面已经开始砸门。

宁雪魄又喝了一大口,这次功力恢复到三成了。

宁雪魄诧异的看了一眼七宝葫芦,管不了许多,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乓!”只有绝顶境能推开的石室门,终于被他们撞开了。这石室本就设计的好进不好出,被破开是迟早的事情。

苏长风率先冲了进来,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就有神灵活现的。

接着又有几人鱼贯而入。

看着宁雪魄趴在冯有坚旁边还举着葫芦喝酒,苏长风嘲讽道“怎么,喝壮行酒,为你们自己送终。”

宁雪魄没有理会,继续喝酒。

“我刚刚可是提醒你了,你自己还留在此处怪不得我。”

酒终于喝完了,宁雪魄把七宝葫芦收了起来,握刀,起身。

“你真的觉得,我杀不了你?”

苏长风没有多言,他测过了身子,让身后一人走了进来。

袅袅婷婷,气质绝尘,眉心一颗朱砂痣,万千风华汇聚一声。

真是那姬灵清。

上一次见面,还是女尸的模样,这次相会,却看上去行动流畅,丝毫没有一点尸体的样子,与活人别无二致。

姬灵清眉眼含笑,语嫣莞尔“你是有坚的徒弟吗?”

“我师叔中的莲桥,是不是你下的。”宁雪魄直接质问。

姬灵清对于她的不客气并没有生气,而是温和的回答道“我的白莲上带有莲桥之毒,可能是相处的久了,便染上的吧。你师父,是松大哥吧。”

宁雪魄没有回答,怒目而视,面目狰狞,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白罗刹!

姬灵清的话似乎特别的多“我与松大哥心心相印,可梅二哥却妄图霸占我。白莲格外不开心,所以梅二哥,第一个毒发。”

“明明是你挑拨离间,想破坏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师父不可能与你这样的毒妇心心相印。”

姬灵清完全不介意宁雪魄的辱骂,继续侃侃而谈“三兄弟都喜欢我,松大哥便主动退出了,若他当初肯点头与我厮守,我定会帮他把莲桥给解了。可惜了。我后来回到了天玄殿,躺了许多年。不知他是哪一年过世的?”

面对杀死师父的凶手,宁雪魄此刻根本无法忍受,可是强敌再侧,师叔还倒在地上,她必须讨到解药。

“那我师叔可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连他也不放过。”

“有坚确实如同我弟弟一般,所以他能活到现在啊。我这不是醒过来,便来找他了吗,只是你们防我像防贼似的。”姬灵清说完,以袖掩面,轻轻的笑了出来。

“你想要救你师叔,便把仙迹的位置告诉我。”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狗屁仙迹,我从小在瑶山长大,瑶山的每一块土地我都清清楚楚,根本没什么仙迹。”

“以前没有可能是因为时候未到,只是这两年,应该有些征兆了,若是我所料不错,应该在你们的后崖。你真的没有感应吗,天命之人。”姬灵清的眼睛看着宁雪魄的右脸,似乎想要透过她此刻光洁的皮肤,看出她当年的疤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仙迹位置,我确实不知,到底救不救,一句话!”天命之事终归是坐忘峰之秘,绝不可与外人道。

姬灵清笑了笑,走到了冯有坚面前,白莲在他的头上转了一圈,便有白色的光芒碎片落在了他的头上。

“莲桥的毒已解,可他的伤,我救不了。现在你欠我一个人情,松俊楚的徒弟,你带我去后崖看一眼。”

宁雪魄不知道后崖有什么,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真的有些慌乱,万一真的有什么仙迹入口,自己岂不是罪人?

但是他们口中的“仙迹”究竟是什么,宁雪魄持保留意见。毕竟是一个靠尸身来维持容颜和生命的不知活了多少岁的老妖怪,她说“仙迹”,恐怕“冥域”更贴切一点。

姬灵清走到宁雪魄身前,那段散发着圣洁光辉的白莲花被她捏于手中。

天地间似乎不会再有这样一朵白莲,散发出如此纯洁的光辉。

但是想到在秘境里姬灵清的所作所为,和白莲以人血做养分之事,宁雪魄只觉得几欲作呕。

“我要寻找仙迹,绝不是为了我一人,而是想要让这方天地,再次开启与仙界的连接之路。我想你应该明白其中的意义。”姬灵清的话语,温婉动听,似是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在宁雪魄的耳边环绕。

“我现在既不是命令,也不是要求,而是希望你,带我去看一眼。”

白莲上的光芒散发在昏暗的石室里,宁雪魄手中握着刀,她低着头,没有去看姬灵清,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苏长风想要开口,却被姬灵清拦了下来“你带我们去过以后,你和你师叔,是走是留都随意。也许你能逃走,但是你带不走你师叔。我作为你的长辈,真的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

姬灵清侃侃而谈,一步步的把宁雪魄逼上绝路。

她说的没错,若自己真的要走,他们绝对拦不住,可若要带着昏迷的师叔,那绝无可能。

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但是曾去过灵仙境的宁雪魄知道,仙界与人间界的联系从未断过,而姬灵清口中的仙迹,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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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破无奈剑洞收灵

即使是六月,坐忘峰的峰顶上,依然呼啸着凛冽的山峰。

山顶之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像是帽子一样戴在山上。

宁雪魄背着冯有坚,带着姬灵清诸人来到了山顶后崖。

看着后崖光秃秃的石壁,姬灵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当年想要混进来,却一直到离开,却连山门都不曾进。

明明在观星之时看到了坐忘峰暗藏着开启通道的秘密,若那神光不是意味着通道的入口,人间界又有何处会有这般光亮。

可若是这里是通道口,怎么会除了白雪,什么也没有。

姬灵清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双手捧着白莲,开口道:“你是命定的能看到仙路之人,此刻仙路不显,是不是你故意隐藏!”

宁雪魄瞥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姬灵清的飘带飞出,在宁雪魄的身前晃荡:“也许,需要天命之人献祭呢?你把血抹到那石壁上。”

看着那光秃秃的石壁,宁雪魄想起了此处是通往剑洞之所。可历来剑洞都是一人进去,若是心智不坚,必定九死一生。

剑洞的出口,可以通往坐忘峰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宁雪魄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突围的机会。

看着宁雪魄不动,姬灵清白莲轻挥,宁雪魄立即被打飞出去,冯有坚也差点从她背上滑落。

她背着冯有坚,走向了石壁旁边,在姬灵清的注视下,把手掌伸向石壁。

“把手划破,把血印上去。”姬灵清命令道。

宁雪魄却如没听到一般,把手放到了石壁上,心中默念着此生定遵守坐忘峰的信条,做一个有信念有担当的好掌门。

下一刻,宁雪魄便在其余人的眼皮子底下,瞬间被传送到了剑洞里面。

姬灵清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即冲了过去,却连宁雪魄的一枚衣角都没抓到!

她愤怒的控制着飘带狠狠砸向石壁,可那石壁纹丝不动。

进入剑洞后,师叔依然在自己的背上,只是依然昏迷。

很快的,剑洞里就有讨论的声音响了起来。

“终于有人了,怎么还来了两个?”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

“另一个直接扔出去吧,一身伤病,半死不活。”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听到对方要把师叔扔出去,雪魄立即出声道:“若是你们敢把我师叔扔出去,我定立下誓言,再不让人接近剑洞!”

宁雪魄说着,把掌门令信拿了出来,举在手中。

片刻后,剑洞里的那个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人已经身受重伤,再加上剑洞的剑意侵蚀,不出去,死得更快。”

怎么会……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雪魄问道。

剑洞中安静了许久,粗犷的声音突然道:“办法么,倒是有。”

“喂,老鬼,你别瞎说。”

一听有戏,雪魄立即跪倒在地,神色恭敬的求助到:“诸位前辈,刚刚是雪魄冒犯了,烦请诸位指条明路。”

“你就算跪下,也不能告诉你。”那声音虽然柔和,但里面带着许多不容抗拒的意味,“不告诉你并不是见死不救,能进剑洞的都是坐忘峰的中流砥柱。只是出于保护你的态度,想要你,能够活着走出去。”

宁雪魄头重重的往地上撞去,磕倒在地,抬起头,额头上多了深深的红印:“纵使前头有刀山火海,只要能救师叔,我都愿意一试。”

粗犷的声音忍不住又开口道:“那你可想好了,坐忘峰一向人丁单薄,你若死了,与我们无关。”

宁雪魄再次叩首:“烦请前辈赐教,无论生死,我都要一试。”

一声叹气之后,粗犷的声音说道:“那你就要用最强的武技攻击剑洞,把所有的剑灵全部唤醒。唤醒之后,你要同时领悟所有剑意,然后创造出自己的境界,那样,你就能带着他安全出去。”

“吸收掉了所有剑意,就不会有别的剑意去引导师叔了,对吗?”

“对。但是你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甚至你自己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况且,你是使刀的吧,区区刀法攻击,真的能唤醒所有剑灵吗?”

宁雪魄不再说话,她小心的把冯有坚放在地上,然后双刀握于掌心,开始全身心的运转万象心法。

当她把功力运行到极致的时候,渡罪刀便使将开来。

清心醒神挥出,剑洞里立即多了三四个声音,互相之间打起了招呼。

力劈恶孽斩落,之前看不起刀法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剑洞里有了十几个声音吵嚷。

诛邪退散使出,剑洞里的墙壁上,竟有石屑掉落,声音已经熙熙攘攘了起来。

降妖伏魔重重地打在了剑洞的乱石堆上,整个剑洞晃动了起来,而外面,整个瑶山一阵震颤。

姬灵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头有一股森然冷意冒了出来,她立即招呼苏长风下山。她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了司徒洛的模样。

最后一招除恶务尽使出,终于,所有的剑灵都清醒了过来,但是整个剑洞一片寂静,他们从未料到,真的有一个人能把他们所有人能唤醒。

最开始的那个柔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声音里少了些不屑:“你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会一起进入你的识海。若是承受不住,便会识海爆炸,整个人成为一个傻子。”

宁雪魄握着刀,长舒了一口气,一套连串的渡罪刀使出,她的功力也几乎耗尽,还好接下来是神识的磨砺。

“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的剑灵争先恐后的冲入她的识海。

一个个剑灵冲了进来,唯恐落后,它们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吸收它们所有人的传承,但是又害怕漫长岁月里自己再也无法醒来,自此传承断绝。

此刻有这样一个人,大言不惭的把所有灵都唤醒,它们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若是失败,继续沉睡。

若是成功,那么它们就是铸就神话的契机。

此刻每一个剑灵都是那么的兴奋,那样的心潮澎湃,而宁雪魄,因为太多的剑灵突然涌入,头脑几欲裂开。

她立即稳住心神,坚守灵台清明,咬定信念不放松,任尔翻腾飞跃。

雪域仙迹

雪域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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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天雷滚滚渡劫刀

脑海里一帧帧的画面闪过,有劈开山岳之剑,有翻江倒海之剑,有破天开路之剑……

一道道剑意,宛如最凛冽最尖锐的刺,一根根的扎进雪魄脆弱的魂体之上。

可她没有退。

被嘲笑连剑都不会使又如何,武学之巅,从来没有高下之说,唯有对于力量使用的感悟。

所有的力量,剑意也好,拳意也罢,皆是一代高手,力量运转到极致的感悟。

此刻所有的感悟一起冲进她的识海,难道真的要全部吸收。

不,没有任何人能全部吸收。

但是看着这一道道剑意,她像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观摩了前辈的一次又一次感悟。

纵使只活了短短二十载,纵使只观看了短短一瞬,那些千年沉淀下来的阅历,永远的印刻在了她的识海之中。

这,大约便是吸收所有剑意的本意。

阅尽千帆,回归本我,终踏浪而行,开辟出自己的航路。

纵使疼得目眦欲裂,雪魄仍然在快速的浏览,很快,那些剑意,她一一体悟过了。

此刻她的识海早已被剑意浪潮冲击的七零八落,但是她没有倒下,她立即开始进行自己的感悟。

在她的丹田之处,已经有了一颗小小的刀意种子。

“你说,这小丫头能扛得住吗,毕竟是个使刀的,当然刀法确实不错。”

“老鬼,我想你活得太久忘记我们因何在这里了,开辟这个洞的人,也是使刀的啊。”

“哈哈哈,是啊,他说每个手下败将都要把剑意留下。”

“等等,这么多年从没出过使刀的进来,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谁知道呢,总之传承不断,我也可以安心的去睡了。”

“呸,都被汇聚成刀法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别吵了。下次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

那些个剑灵,从未一起出现过,看着宁雪魄陷入入定状态,便开始聊了起来。

渐渐地,剑灵也一个个去沉睡了,整个剑洞又恢复了一片静寂,与普通的洞穴没有丝毫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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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射之处,立即有一道光芒飞向石壁。

这时她汇集了所有剑意后残留的一些力量,此刻随着目光一起射了出去。

她忍不住在剑洞开始施展起了刀法,这一次,刀法行云流水,与之前颇为不同。

她已于渡罪刀法完全融为一体,不,若是那位前辈还在此,她此刻的刀法已经远胜于他。

现在,雪魄有足够的自信,即使她手里拿的是一根树枝,她也能击败姬灵清。

她看了一下师叔,莲桥的毒已解,此刻冯有坚的呼吸竟也回复平稳,定然是这些剑灵做了什么。

宁雪魄再次跪倒在地,深深的发自内心的磕头致谢。

然后她背起冯有坚,往前走去。

等她到了出口的地方,她心念一转,便是冯有坚的房间。

穿过出口,果然便是冯有坚的院子。

宁雪魄的脚步刚踏入外界,便发现瑶山之上竟然乌云密布,那厚厚的乌云,比之当初司徒洛渡劫之时有过之而不及。

一块块乌云堆叠在一起,成了层峦叠嶂的云山云海。

宁雪魄立即把冯有坚放回床上,然后迅速的往山林空地出前行。

她一出来便感应到,这是属于自己的雷劫到了。

当初进阶绝顶境的时候,她总觉得心头差了点什么。等到如今悟出自己的刀意,她才发觉心头的空缺突然圆满。

既如此,该来的,是该来。

宁雪魄抬头看着那几乎遮盖了整个瑶山的乌云山脉,她却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唯有渡过这雷劫,她新领悟的刀法才能真正得到圆满。

刚至空地,第一道雷劫就悄无声息的落下,似乎想要暗中了结宁雪魄。

她头都没有抬,随意的对着空中挥刀,雷劫立即被打散。

接着,那雷劫似乎被激怒一般,接二连三的疯狂落下,宁雪魄手中的刀也越舞越快,所有的攻击都轻易的被她瓦解,所有的雷电只能停留在她头顶三尺之处。

远远望去,似乎宁雪魄在头顶凝结了一个光球。

半个时辰过去了,天空中的乌云山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雷电越劈越快,雷劫越打越猛。

而原本住在瑶山脚下的姬灵清等人,赶紧往瑶山县逃去。

姬灵清是不该存在于世之人,若是被上界发现她的存在,必会降下雷劫把她劈为灰烬。

姬灵清躲在客栈里害怕的看着几乎算得上是沐浴在雷电中的瑶山,吓得话都说不出。

苏长风本体的岩蛇也是害怕至极,两人走到一块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瑶山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东岐的每个门派世家也都第一时间派人到了瑶山县观望。

这次的雷劫虽然来得快,但是却比当初司徒洛的更为猛烈。司徒洛的雷劫仅仅是针对他一人,而这次的雷劫,似乎是把整个瑶山作为攻击范围。

可惜他们都错了,雷劫当然只会针对应劫之人。只是那乌云太大,雷光太闪,让远处观望的人产生了错觉。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那雷劫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而此刻宁雪魄的鬓发也早已散落了下来。

雷劫终于停了下来,乌云消散,整个瑶山之上,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虹桥。

而那虹桥的彼岸,似乎有仙音渺渺。

“雪魄,雪魄。”宁雪魄刚想踏上虹桥,有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识海,“你还有事未了,再等等。”

宁雪魄收回了脚步。

师叔昏迷未醒,长言生死不明,宁家暗鬼丛生,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无法放下。

过了许久,那虹桥,一点点的消散,化作无数精纯的灵力全部浇灌在了宁雪魄的身上。

经过了灵力的浇灌,宁雪魄觉得自己好像到达了决定境的巅峰,已经能够触碰到先天的线了。

宁雪魄舒展了一下身体,再次使了一边刀法。

想起自己经过雷劫淬炼后的刀法,宁雪魄喜不自胜:“这经过千锤百炼而成的刀法,若再叫渡罪刀有些不合适。以后,便称呼会渡劫刀吧。”

雪域仙迹

雪域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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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赴九华救郎君

烈日当空,夏蝉鸣切。

冯有坚在三日后终于醒转了过来,淤积体内多年的毒素一朝解除,冯有坚发觉自己许久没有精进的修为似乎又了松动的迹象。

宁雪魄吸取了上回的教训,去石室里拿了许多珍宝材料,开始给坐忘峰布置护山大阵。

这瑶山受觊觎,但是自己实在分身乏术,不可能一直驻守此处,把所有事了了之后,看来必须要招收一批弟子了。

这护山大阵布置起来极为繁琐,宁雪魄从宁家调了许多人马过来帮忙。

许许多多宁家子弟在瑶山忙前忙后,却也恰巧发现了躲在山洞中的宁若晴。

可惜发现的仅仅是一具尸体,一具被吸干了所有血液的干瘪的尸体。

之所以知道她是宁若晴,还是通过她的衣着推断出来的。

若是所料不差,这应该是姬灵清的手笔。

人多力量大,很快阵法便布置好了,阵法的核心部位,却是宁雪魄亲力亲为,完全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在不眠不休的干了十天之后,阵法终于运转了起来。

宁雪魄把阵石交给了冯有坚,吩咐道“这阵法可以抵挡先天高手,所以几乎无敌。”

黑岩后来在苏长风走了之后便恢复了清明,可是对于曾经叛变一事内心格外愧疚,这些日子一直在磨练自己。

宁雪魄便带着白颜前往九华。

在出发之前,她修书一封,寄给江故,然后便急急忙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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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魄到达九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十,距离群雄审判,还有五日。

她刚至九华,《江湖小报》便有大新闻播了出来震惊!九华灭门又有新进展,“大义灭亲”苏长风竟早已与隐世门派沆瀣一气。究竟是“大义灭亲”,还是勾结外来人士谋害兄长,苏长风与苏长言那不得不说的三年。

所谓的隐世门派,竟然是来自海外,这究竟是早有筹谋,还是一场对于苍雪大陆武林的挑衅?

这些消息都是宁雪魄透露给江故的,她早知道江故对于《江湖小报》掌控力极强,竟没有想到,可以直接霸占多个版面的缘故。

她几乎要怀疑,这《江湖小报》的幕后老大就是江故了。

既然江故这边如此给力,那么她就不能不做点什么了。

宁雪魄来到九华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拜访,来人竟是玄烨。

“真没想到,东岐一别,再见却是这种光景。”宁雪魄自嘲地给玄烨递了杯茶,“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玄烨脸上露出了不愉“我可是受过你坐忘峰恩惠的,不废话了,我长话短说。九华山的人都是被同一种剑法杀死,那剑法之犀利,当时少有。人人都说,这是月神的剑法。”

听到此处,宁雪魄的眉头立即蹙了起来。

“一直隐瞒自己会剑法的苏长言,却在前段时间拿出了凝瑜,亮明了自己月神传人的身份。”

当时苏长言的目的只是造势,没想到这一行径,却成了他屠灭九华的罪证。

宁雪魄当时把当票还给他后便离开,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段公案,再后来一直与师叔在一起,便没有留心江湖传闻。

“天下剑法千千万,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月神剑法,凭什么说犯人是长言,况且,长言根本没有动机。”

玄烨叹了口气“因为他前一日还与九华掌门在大殿上起争执,两人甚至大打出手,第二天,九华便被灭门。江湖中人人都传言,苏长言是被那秘境妖孽附体,变成了嗜血妖魔。”

宁雪魄拍桌道“一派胡言,那女妖早就和司徒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玄烨打断道“但是有人看到,案发后第三日,司徒洛出现在你接任家主的大典上,甚至与你进行攀谈。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快从九华到东岐。”

宁雪魄都拳头攥得极紧,指节发白,牙关紧咬,鼻翼煽动,显然气急。

“等等,长言为什么要与九华掌门起争执?”

“九华掌门要求他把凝瑜交由九华保管,不然他就会成为应劫之人,血染武林。”

宁雪魄一掌劈下,檀木桌都被劈下一块,只是她怒极之下力道控制的仍然很好,仅仅劈下了掌印大小。

“荒谬至极,这个九华掌门分明是想私藏宝剑。”

“是又如何,反正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自然舆论都向着他。”玄烨今日一见宁雪魄便觉得她锐气逼人,跟几个月前东岐相见之时,武艺似乎又精进了许多。

玄烨看了一眼桌上的洞,叹气道“这江湖小报上的消息,算是拉走了一部分舆论,接下来你作何打算。若是七月十五不能让长言脱身,怕是当真便要被处决。”

“苏家呢,苏阳天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抓,这心也太偏了吧?”

“那是你公公。苏阳天这一回却是一力支撑苏长言,坚决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做此等事,若非有他周旋,怕是上个月长言就要被当场处决。”玄烨解释道。

玄烨接着道“事已至此,除了要还九华公道之外,也是各大势力之间的博弈与战队,今日苏长言屠灭九华的名头不去掉,那他必死无疑。如果侥幸留他一命,以后也与死无异。”

“确实如此,只是这件案件,会有四大世家,四大门派派人来一起决断。苏家与九华都不能参与,宁家必然是站在苏家这边,谢家人和南巫我明日去接触,只是不知,剩余门派这边?”

玄烨递了一个安慰的表情“我今天能站在这里,自然青剑派我是代表,而少林与长言有旧,天山似乎一直是中立,崆象怕是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了。”

“如此这般,便是五对三,胜算还在我们这边。只是我们要动脑筋,如何把这屠门的帽子从长言头上摘掉。据我所知,九华的弟子们都还好,只是掌门一脉,尽数被灭,根本说不上灭门。”宁雪魄说道。

武林事从来都是,若想让一个人死无葬身之地,从来都不是真刀真枪,而是那些看不见的暗箭。真的出了什么事,自然就小事儿化大,大事再大,把人逼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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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众人至九华疑云

七月十五,烈日当空。

今年的夏日格外的炎热,火辣辣的天气依然阻拦不了众武林人士伸张正义的心。

更何况这凶手,似乎手握着决定武林命脉的宝剑。

苏长言与九华掌门的争执内容,不知是被谁透露的,很快便传入了江湖。

原本只是定好的四家四派八方会审。就在前几日,司徒洛横插一脚,表示隐世门派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必然要占据一席。

这般开了先例,无数有名的没名的世家门派也都蜂拥而至。

宁雪魄坐在了宁家的席位上,左手边坐着谢家谢怀义,右手边是苏阳天。

少林掌门圆空大师坐在正中的位置,他的左手边是四大世家,右手边则是各大门派。其余那些小门小派,九华未设座位,皆都熙熙攘攘的挤在大厅里。

巳时刚至,苏长言便被带了上来。

即使被关押了一个月,苏长言的身上依然纤尘不染,整个人走至大厅中央,依然是那位丰神俊朗的人间仙。

看到苏长言现身,九华的人明显尤为激动,皆双目赤红,恨不得冲上前去砍杀他。

圆空大师看着苏长言,点了点头道:“苏小友,你且把六月初五所作所为与我们道来。”

苏长言先是看了宁雪魄一眼,嘴角含笑,接着挺直了身子说道:“六月初四晚上,我的头格外沉,早早入睡,可在六月初五二更时分,我突然醒了过来,外面一片火光。我立即冲了出去,小华峰燃起了莫名的火势。”

说到此处,立即有九华的人跳出来打断:“放屁,小华峰的火明明是你放的!”

圆空大师咳嗽了一声,然后用他慈眉善目的眼神看着打断之人,对方立即吓得缩了回去。

苏长言继续道:“小华峰只有一处地方有火,那就是剑炉,可是剑炉在山里面。我有幸跟随吴大师去看过,里面寸草不生,纵使起火,周围也都有防火带。大片火光很快就要烧毁吴大师的房子,可等我前去救援的时候,却发现那屋子里空无一人。我正打算去搜寻,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往九华主峰的地方跑去。”

“呸,一派胡言,分明是你半夜杀了掌门一脉,然后防火杀了祖师爷,可怜祖师爷夫妇死无葬身之地。”另一名九华门人冲了出来。

圆空看向了九华代掌门严启,开口道:“严代掌门还是要约束好自己的手下啊,虽然掌门一脉失了,但吴大师终归只是下落不明。其余的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啊。”

这话听着格外的重,宁雪魄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九华的浑水,怕是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小华峰到主峰只有一条通路,便是乘坐铁篮,那人却似乎有别的工具,我就见他双手一展,顺着索道便滑向了主峰。

等我坐着铁篮赶到之际,已经没了踪影。可小华峰失火必须要寻人帮忙,可我走至正殿,却是一路畅行无阻,等我到达前掌门寝殿,发现前掌门死去之时,你们却正好赶到了。”

苏长言说完,便住了口,留待圆空自行判断。

圆空摸着胡子点头,看向严启:“严掌门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严启说道:“他所言非虚,我们遇到他的时候,确实他正在掌门房中。可他完全可以是杀了人未来得及逃脱被我们发现,如今他巧言令色,凭空捏造了一个神秘人,可那神秘人在哪,可曾有人看到?”

严启发出这声质问的时候,宁雪魄注意到有一人神色很是怪异,却发现正是之前自己拜访九华是遇到的守门师兄,幸好他还活着。

圆空问道:“严代掌门,我想知道,你们又为何突然在那时候出现在掌门的寝殿?”

严启未做隐瞒,答道:“我们之前听到主脉传来巨响,都醒了过来。”

圆空看向苏长言:“苏小友,你可听到那声巨响?”

“不曾,我是突然醒来的。若是没有醒来,怕是要死在火势之中。”其实苏长言是被留声玉唤醒的,但是留声玉太过奇特,自己有了凝瑜已经到了风口浪尖,若是在拿出留声玉,怕是怎么也要把自己处死了。

圆空看向严启道:“所以你们并未有十足的把握和确切的证据,证明苏小友就是凶手。”

“怎么没有,他有动机!他初四白天和掌门打了起来,还把掌门打伤,掌门根本不是他对手。”又有一激动的九华弟子站出来。

苏长言没有说话,他若不留手,那前掌门白日里就死了,何须留到晚上,做这种屠人满门之事,明显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雪魄听了苏长言讲明事情经过后,知晓在场之人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谁杀了前掌门,最关键的还是需要苏长言死,唯有他死,凝瑜才会是无主之物。

圆空又看向了在场的四家四派其余人等,询问了诸人的意见。

青剑派,宁家,谢家,自然站在了苏家这头,而南巫则表示只是来看个热闹,暂不发表意见。崆象竟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站在青剑对立面,而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苏长言。

最后,竟形成了九华独木难支的局面。

宁雪魄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懂这场景,这似乎是在往于苏长言好的一面发展,可这终究只是他们内部的结果,最后还要接受武林其他门派的认同。

商讨过后,圆空说道:“我们四家四派中,大多数认为九华证据不足,不知诸位,如何看待此事。之前似乎苏小友的六弟,苏六公子站出来说要大义灭亲,似乎还有什么证据?”

圆空在与苏阳天私下沟通之后,突然直接点了苏长风的名字。

之前为了防备苏长风,宁雪魄特意散播了他与隐世门派勾结的消息,甚至把他亲手杀了柳翩翩的讯息传递到了柳家的手里。

今日柳家之人看到苏长风也是怒目而视,嫡长女死在苏家一个六公子手里,若今日不给个交代,怕是苏柳两家的联姻今日就要成为笑话。

苏长风并不知晓柳家知道柳翩翩身死的消息,甚至人也一直在厅外。一听到传讯,还未走近,恭恭敬敬地说道:“长风不才,不愿意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我那一日也恰好在九华做客,兄长所为,尽入眼底。二哥,你为何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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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反转不断

密辛,无论你是皇宫贵胄,还是乡野村夫,都对于别人家的密辛有一种天生的想要窥探的意图。

而苏家,似乎此刻在当着武林人士的面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

厅下立即有人窃窃私语,“传闻这苏二与苏六争抢柳家的大小姐,据闻最后是苏六获胜。”

“这苏二原本是想坐享齐人之福,没想到被自己六弟横插了一脚。”

“这柳大小姐嫁给了苏六,却对苏二念念不忘,所以这次的事件说不定是苏六陷害自己兄长。”

那些窃窃私语,虽说都是极小声的,可大厅内哪一个不是武林高手,等于是举着喇叭在议论。

苏六低着头,恭敬的样子,似乎丝毫未把那些话放在心里面。

这时,宁雪魄却突然开口道:“可我明明于六月初七在瑶山遇到你,看着你亲手杀死了柳翩翩。”

宁雪魄的陡然出声,让苏长风措手不及,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宁雪魄就这样坐在大厅之上,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瑶山发生那样大的雷劫,苏六一直以为宁雪魄早已死在里面,那么自己用柳翩翩挡剑的事自然无人知晓。虽然知道今天会有宁家人来,但从没想过居然是宁雪魄!

苏六的脸色瞬间苍白,厅下之人可没有傻瓜,立即明白了其中关窍,柳家人看到苏六这幅样子,立时就要发作。

“逆子!”苏阳天却在这时第一个跳出来,一掌劈向苏六!

苏六原本陡然看到宁雪魄正在心神不宁之际,苏阳天不管不顾的一掌当头劈来,根本避无可避,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好狠。

苏阳天都这样了,柳家人哼了一声暂且退下。

明眼人都知道,这苏阳天此举却是为了保下了这个儿子。

“圆空大师,今日这家丑,让您见笑了,是苏某人教子不当。”

圆空慈眉善目的注视着大厅中央的苏家父子,颔首道:“既然这个证人无效了,不知可还有其他证人证明苏小友有罪。”

圆空目视众人,可厅下的武林人士似乎是被苏阳天那一掌震慑住了,没有一人敢发声。苏阳天刚刚可是为了二公子把六公子都打飞了出去,若是这时候自己再说点有的没的,岂不是与苏家为敌。

宁雪魄从未料到苏阳天竟会这般维护苏长言,她探寻的看向苏长言,这时苏长言却开口了:“如今虽然无人可证实长言有罪,但亦无人可证实长言无罪。长言只求戴罪立功,尽早找回吴大师,捕获真凶,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长言明明可以借此机会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除,他却偏偏还要这样讲,无形之中提高了他在武林之中的威望。

司徒洛冷笑,早就知道今日这桩事不好成,苏长言便要这样脱身了。

这时,又有一九华门人站出来道:“苏长言,好你个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把人杀尽了就没人知道你是凶手了,我告诉你,还有一人你没杀死。来人,带证人小优!”

严启这时出声解释道:“小优是主脉的一个洗扫弟子,事发当晚,她正好不在屋子里,她那晚被罚跪佛堂,所以逃过了一劫。”

圆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小优被带了上来,她看上去极为瘦弱,身上穿的有些破旧,没见过今日这样的场景,陡然间这么多大人物盯着她,一进来就吓得跪倒在地。

圆空安慰道:“孩子,别怕,你且把你那晚看到的事说来。”

小优深呼吸了一会,终于闷着头说道:“我在佛堂罚跪,听到有打斗的声音,立即偷偷的去看怎么回事,然后便看到一个翩翩公子,剑法高超,抬手间就把师兄师姐们都杀死了。”

九华的人立即道:“苏长言,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苏长言微微蹙眉,真思索间,宁雪魄却对圆空说道:“大师,我想问她几句话。”

“宁家主请。”

宁雪魄走了下来,弯下身子,把小优扶了起来,这个女孩子面黄肌瘦的,看来过得并不十分好。

宁雪魄语气温和的问道:“小优,今天你早饭吃了吗?”

小优原本看到这个仙女似的姐姐来把自己扶起来已经以为在做梦,没想到对方竟然问自己有没有吃饭,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看到仙女姐姐还看着自己,小优赶忙回答道:“吃,吃了。”可话音未落,肚子就发出了一声咕——,小优立即低下了头,轻声道:“我饿的快。”

宁雪魄拿出了一个豆腐皮包子,道:“我早上多买了一个,你且吃了垫垫肚子,姐姐等会有问题要问你。”

看到宁雪魄这番作态,九华的人立即不悦:“宁家主,要救情郎就直说,贿赂证人作甚?”

宁雪魄丝毫不理会那些话,小优却瑟缩的停了口,雪魄赶忙安慰道:“尽管吃,他们打不过我。”

小优马上狼吞虎咽了起来。

所有人就站在厅上,看着这个小姑娘把包子给吃完了。

宁雪魄这才开口问道:“那天晚上听到打斗声,约莫是什么时辰?”

“是子夜过半。”

“这么确定?”

“因为每晚这时候,我都会饿醒的。”

雪魄摸了摸小优的头:“那么你看清凶手的长相了吗,是不是这个哥哥?”说着,她用手指向了苏长言。

小优认真的看了一会苏长言,然后小心翼翼的答道:“我并没有看清脸,只记得他身着白衣,但是身量来说,差不多。”

宁雪魄点了点头:“你一直躲在佛堂里头吗,怎么能把外面的事看的这么清楚。”

“我饿醒了便出去想找些吃的,害怕被发现,所以我先从窗户洞里望了望,却不料外面出了这样的事。”

“好。”雪魄说了句好之后,便不再问问题,而是看向苏长言:“你被抓后,换过衣服吗?”

苏长言摇头道:“不曾。”小优句句直指那人穿着白衣,可这些时日,苏长言因为与吴亮亮出入剑炉,早就开始改穿深色衣服,是以他一个月未换也完全看不出来。

“大师,我想一切明朗了,凶手穿着白衣,长言穿着黑衣,所以凶手绝不可能是他。”宁雪魄神色自若的转头看向严启,“严掌门,您觉得呢?”

“既然事情清楚了,那么就让小优下去吧。”

“慢。”宁雪魄出声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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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蓬云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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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突然出声制止,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汇集到了她的身上。

“小优与长言都曾见到凶手,两人可以一起商讨作为佐证,她也是寻找凶手的关键,您说呢,严掌门?”若是让小优就这么下去,保不齐会立即被灭口。

“那便留下吧。既然苏小友的罪名被洗脱了,那么九华重建的问题……”

苏长言立即上前道:“此事终究因我而起,苏家愿鼎力相助。”

宁雪魄适时出声道:“四家四派同气连枝,宁家自然也会出一份力。”

有两人发声后,其余诸人也纷纷表示会尽力,似乎问题就这么圆满的解决了。

这般圆满解决,当真是皆大欢喜?

除了九华之外,怕是另外的四家三派心中都有了定论,如今失了祖师爷又元气大伤的九华,若再没什么支撑,怕是要沦为其他门派的武器铸造坊。

司徒洛却在这时开口道:“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商讨凝瑜剑的归属?”

全场立即寂静,凝瑜剑才是大家今日来此的目的。

“苏小友,这凝瑜剑,你不如作为赔罪交由九华看管吧。”严启第一个开口,这理由听来响当当的,让人无从反驳。

“噗嗤。”雪魄笑出了声,“严掌门真是打的好算盘,已经失了一位前掌门,难道您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觊觎凝瑜之人,若是没有能力,就会招来灭门之祸。

宁雪魄这句话,好似一巴掌打在了严启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严启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司徒洛对着一个人使了个颜色,立即有人出声道:“这凝瑜是灾祸之剑,苏公子还是把它交出来吧。”

下面立即有人开始吵吵嚷嚷的要求苏长言把剑拿出来。

苏长言未置可否,站在那里,看着圆空。

宁雪魄与谢怀义对视了一下,互相点头。

圆空双手合十:“凝瑜是不是灾祸之剑,皆是谣传,并不能下定论。只是苏小友,这凝瑜是否在你身上?”

苏长言这才开口道:“凝瑜已经认主了。”

“你说认主便认主了,我还说凝瑜认我为主了呢。”

“别找借口,快把凝瑜交出来。”

苏长言但笑不语,当初宁雪魄与苏长言一起面对凝瑜,它甚至直接开启了幻境,苏长言认主的过程也颇为艰难。

如今这些江湖人,仅凭着三言两语就试图让自己放弃,可笑。

崆象与青剑都是以剑为主的,两位掌门都开口道:“苏小友,你可否把剑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

“有何不可。”苏长言说着手一挥,一把散发着盈盈蓝光的剑呈现在他的手上,甚至整个大厅内立即有扑面的寒气袭来。

似乎有一阵寒流浪潮扑向每一个人,有些功力浅薄的,甚至有些支撑不住,几欲倒下。

在场使剑人眼睛都放光,恨不得把剑握于手中,可下一刻,苏长言又把剑归鞘。

圆空开口道:“此剑虽然冰寒至极,但也充斥了肃杀之气,当初月神用它斩杀诸多邪佞,功力稍逊些根本无法操控它。苏小友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那些寒气直接避过了他,向着四周侵蚀。”

但凡功力深厚些,便能看出圆空所说,这也从侧面证明,苏长言所说的剑已认主,所言非虚。

凝瑜消失近百年,当初月神在世,无人敢觊觎。时至今日,再现人世,只是不知苏长言能否护住。

司徒洛却在此时发言:“你说凝瑜已认主,我却想一试,不知可否?”

一向和和气气的苏长言,却不留情面道:“我的剑,凭什么让你一试。”

司徒洛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恢复:“凝瑜是劈斩仙路的关键,我上授圣命,掌剑开仙路,还请苏公子配合。”

苏长言抬眼看向坐在上头的司徒洛:“庙堂的命令何时能管武林,照你这般说,以后我们都要听从庙堂驱驰?”

苏长言此言,也引得下方许多自由惯了的武林人士应和,但司徒洛早已安排了人在下面帮自己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吵得如同市井一般。

圆空看着下面这幅样子,立即把内力传递到声音里:“诸位静一静,如今武林盟主之位空悬已久,确实没有与庙堂那位能比肩的存在。但武林盟主选拔,我们早已定于明年,今日商议的,乃是九华事宜。凝瑜归属,早已明了。”

“大师,凝瑜自然应该归于最强之人,凭什么苏长言说已认主便归他。”

“就是,我们不服。”

圆空所言,并不能震慑场下之人。

苏长言却在这时,突然运功,绝顶威压立即铺满整个大厅。

“我觉得绝顶以下,便不要再出声了吧。”苏长言意气风发的说出这句话。

苏长言自晋级绝顶境,并未于人前出手,是以根本无人知晓,如今他晋级绝顶境已近一年,比之初入绝顶境的早已更上一层。

在场诸人,除了几位大派掌门以外,便只剩下司徒洛等寥寥数名绝顶境。

再剔除一些并不使剑的,似乎只剩下了司徒洛与玄烨。

《江湖小报》的人今日也有到场,之前对于诸位高手的境界似乎更新有些缓慢,今天似乎可以补足这一情报的不足。

司徒洛刚想开口,宁雪魄却突然发问:“司徒兄,你们隐世门派是来自海外那一座岛屿?”

此言一出,司徒洛心中一惊,他从未透露过隐世门派的来历,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难道是,苏长风?

玄烨跟着开口道:“凝瑜是我苍雪大陆武林的至宝,似乎外来户没什么资格掺和吧。”

功亏一篑?

“我们蓬云岛虽然远在海中,但曾经也是苍雪大陆的一部分,只是后来发生地裂被分离了出去。我们这三年来在苍雪武林的付出都代表着我们回归的决心,难道我们就这么被苍雪大陆给抛弃了?”

“哼,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你们在苍雪武林挑的事可不算少。”玄烨立即反唇相讥。

苏长言再怎么说,也是苏家之人,而这司徒洛却是实打实的外来户,这月神的宝物若是真的被外来户所得,那苍雪武林还有何颜面。

“不知,还有谁有异议?”苏长言再次出声询问。

玄烨笑嘻嘻道:“你可是助我得了这把青玄剑的,你的凝瑜我自然不会染指。”

没有人理会司徒洛的反应,他就这么一瞬间被孤立了起来。ntent

雪域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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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第一次正面对决

若是司徒洛什么都不做,把凝瑜拱手让人,实在是心有不甘。

毕竟那可是月神的剑,筹谋了那么久,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虽然无人理会司徒洛,虽然蓬云岛不被认可,但是最终他还是咬牙开口“苏兄,某还是想讨教一番。”

苏长言的眼眸有些意动,他不假思索的答道“好啊。”

司徒洛“某一直想领略月神……”

“我说好啊。”苏长言打断道。

这爽快的样子与刚刚的无视判若两人,司徒洛都已经想好了若是拒绝该如何让他答应。可苏长言,就这么,答应了?

刚刚那气势汹汹看不起海外的势头去了哪儿?

这么爽快会不会有阴谋。

“怎么,司徒兄害怕了?”这回反而是苏长言主动挑衅了起来。

司徒洛初来苍雪大陆之时,恰逢苏长言被困灵仙境,在苍雪武林混得如鱼得水。

而后苏长言出来,两人多次交锋,各有来回。

今次,却是两人第一次正面对上。

司徒洛拔出了自己的凌云剑,出鞘之际,一道剑光猛地划破空气,直冲天际,映得人眼前一晃。

好剑!

这凌云剑也是不凡,青剑掌门玄尘子与崆象掌门凌术皆眼前一亮,两个老冤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啊,哪里找来这么好的宝剑。

紧接着,苏长言再次拔剑出鞘。

这一回,那寒气不如之前那般铺天盖地,全部都收拢在了剑身之上。你只要多看一眼那剑,就要担心目光被那寒气冻住。

司徒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寒气收放自如,说明确实认主了。

两人互相点了头,司徒洛挽着剑花冲向苏长言“苏兄的剑厉害,那某就先出手了。”

“铛!”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剑鸣。

这起手式看似简单,但暗中柔和了五种变招,无论苏长言如何格挡,司徒洛都想好了如何延续下一步攻势。

可是苏长言却不徐不缓的直接把剑一横,轻巧的便挡住了司徒洛的攻势。

剑法万千,明明有这么多方法,可苏长言偏偏用了个最土的办法,好像根本不会使剑一样。

司徒洛有一瞬间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月神剑法的传人,可他确实,挡下来了。

因为这意外的阻拦,司徒洛的心思有了一瞬的空隙。

高手过招,往往分心之时,便是败落之势。

苏长言平平一掌推出,看似绵软无力,似乎就是朋友间打招呼拍一下而已。

围观的人群甚至忍不住怀疑苏长言究竟会不会使剑,怎么说好的比剑术,这剑就这么横着一拦,比初学者还不如。

对方有了空隙,不乘胜追击,居然拍掌,手中的凝瑜难道是摆设?

可真真面对那一掌的司徒洛,却是感受到无边的剑意,气势滔滔的向着自己压来。

那平平的一掌,好似以掌为剑,以心御剑,看似平实,却根本避无可避。

这速度极慢的一掌,就这么劈斩了过来,司徒洛整个陷入了苏长言的剑意之中,若是不闪躲,那便要深深受那一掌。

他可不会坐以待毙,无法闪躲,那便以攻换守!

剑刃反转,一头撞向凝瑜剑尖,以出其不意之势破坏苏长言的剑意韵律。

不打出自己的韵律,那此战必败无疑!

好一个司徒洛!

苏长言心中暗暗赞叹,虽然这一掌无法击中,但后招早已预备,刚刚出掌之际,足下逍遥步以踏,苏长言轻巧的后退,不让司徒洛轻易破坏自己的韵律。

避了司徒洛这一势头后,苏长言再次闲庭漫步而上,继续交手!

原本众人以为能看到一场顶尖高手间的对决,可如今却似乎一个不会使剑,总是用一些简单的格挡,堪堪阻拦对方的攻势。

另一个却是毫无章法,这边一刺,那边一挑,偶尔还要用一些奇怪的部位撞向别处。

这真的是高手过招?

可在那些绝顶境高手眼中,尤其是用剑高手眼中,却看出了一场关于剑意韵律之间的争夺。

“这苏二年纪轻轻剑意界就已经有了模子,实在是厉害。”玄尘子喃喃。

“想我们在他那年纪,连剑意门槛都没摸到,惭愧。不过这司徒洛也厉害,能看出剑意韵律,说明他也摸到了剑意界的门槛,只是不知到了哪一步。”凌术说。

两人之间又斗了十数招,可依然难解难分。

下面那些看不懂的也纷纷议论起来。

“我以为高手过招会如何如何,没想到这两人都是绝顶境,可招式竟如此粗糙。”

“这些高门子弟早不需要自己动手了,武功心法好自然境界提升快,可那剑法招式岂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怕是都吃不了苦。”

“哈哈,与他们相比,我似乎对于自己的武功也有了自信。”

……

原以为很快便结束的比试,竟然被两人这样你一剑,我一剑的,磨到了正午,阳光火辣辣的照在演武场上,诸人的面色渐渐变得不太好看。

“停手。”圆空大师突然制止道“两位小友,你俩无论是武功境界还是对于剑法的理解都不分伯仲,再比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就此罢手吧。今日,就算平手。”

两人同时收招,苏长言的背上全是汗珠,此刻衣服已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幸亏颜色比较深,看不出些什么。

而司徒洛则是满头大汗,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去。

苏长言客气的对着司徒洛行礼“司徒兄,今日便算平局吧。”

平局,从来不是司徒洛想要的,可是今日,确实难以有结果。

司徒洛此刻除了月神剑法,对于苏长言的功法更为好奇。自己学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功法,自然真气绵延深厚。

可看苏长言如今行有余力的样子,似乎丹田内依然真气储备丰富,那么他的功法传承,也值得去打听一下。

司徒洛这才抱拳回礼道“今日就这样吧,来日方长。”

两人说完,各自走向自己的阵营,看都没有看一眼。

《江湖小报》的人却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心中还默默脑补了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

打的时候情意绵绵,分开的时候肝肠寸断,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嗯,这又是大卖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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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九华沦为锻造房?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树林间没有一丝风吹过,却有蝉鸣呕哑嘲哳。

司徒洛一直对自己的剑法极为自信,没想到苏长言却用这样的剑法和自己打成了平局,他的内心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若是苏长言用的是月神剑,那又会如何?

司徒洛收了剑,但却未走,若是走了,九华的权益之争,就没有隐世门派半分好处了。

看着司徒洛依然昂首挺胸的走回位置,苏长言不免心中叹服了一句脸皮厚。

宁雪魄本想上前说几句话,不料却被玄尘子抢先了一步:“苏小友,你仅凭着对剑道的领悟就能使出这种大繁至简的招式,不如等下和我来过两招?”

凌术跟着道:“玄尘子你个老头好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以大欺小。苏小友切莫理他,还是与我论论剑道。”

宁雪魄:……你们俩这不是一类货色么。

看到雪魄就在近旁,苏长言推辞了几句,便走到她身前。

看到了宁雪魄,两位掌门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离去,但仍是有些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未见之时做了那么多事,心头塞了许多的诘问,可是当苏长言走到她面前之时,雪魄的脸再一次一点点的被染红。

如雪的肌肤上,嫣红渐渐晕染开,明亮的双眸轻轻敛起,颤动的睫毛藏着那说不出的娇羞。

“罗儿,你那天为什么就那么跑了?”苏长言低头浅笑,语调温和的似是凉风,吹散了夏日的闷热。

可雪魄的脸确实越来越红润,鬓边有些几缕发丝垂落,苏长言十分自然的帮她把碎发撩至耳后,然后手指顺着她的下颚的轮廓划过,轻轻扶过,状若无意。

当雪魄抬头看到他那扬起的眉毛,便知道此人就是不怀好意。

雪魄刚想说点什么,苏长言顺势把她的手握住:“我知道你为了我辛苦了许多,若是没有你去各家走访,我今日定难以这么轻易脱身。”

这感谢的话语刚说完,苏长言接着道:“可是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辛苦,明明一出事马上叫吴钩传讯的。”

说完,苏长言嘴角下垂,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

两人周围没有旁人,若是被他人看到苏长言这幅样子,怕是下巴都要吓掉。

“那白莲女尸名叫姬灵清,她带着长风攻上了瑶山。”

苏长言原本有些放松的脸立即紧绷了起来,眉头皱起:“她与司徒洛一处?”

“说起这事,我倒是想到个疑点,我见过司徒洛,也见过她,但是却未见到两人一起出现,如今想来,该是司徒洛先行前往九华做准备。”

“江湖小报上,关于隐世门派来自海外的消息你是如何得来的?”苏长言问道。

“我与师叔推测出姬灵清与司徒洛有关联,姬灵清当年亲口承认自己来自海外,所以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江故,这司徒洛却真的上钩了。”

苏长言的眉头却皱的更厉害了:“未必是上钩,有可能他本就有意要透露,只是这一回借坡下驴。如今看来他似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可他也什么都不曾失去。而等下关于九华的问题,他怕是也要分一杯羹。”

如今九华失了主心骨与许多精英弟子,严启支撑不了这样一个大门派。若无意外的话,九华最后免不了要沦落成为四家三派的锻造房。

可这锻造库如何分配规划,却又免不了一顿扯皮。

想到九华的未来,宁雪魄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几个月前第一次上九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时的九华,规矩森严,弟子勤勉,如今却要沦落到他派的工具门派。

时也,命也。

“吴大师真的失踪了,还是死了?”宁雪魄开口问道。

苏长言叹了一口气:“生死不知,但愿还活着。”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你的双刀打造好了。”苏长言把一直带着的双刀递给了宁雪魄。

刀一入手,宁雪魄便刚到有一股电流瞬间弥漫至全身,一种难以言说的契合感一瞬间产生。

“这,这吴大师真是当世少有的大师。”雪魄忍不住赞叹道,“真想找个人试试刀。”

苏长言看了她的目光,忙后退了几步:“今日《江湖小报》的人也来了,我们若是大打出手的话,定要占据一版了,还是改日。”

宁雪魄只能讪讪的把刀收好:“他们扯他们的,我们且去小华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身为宁家家主你不留下来不妥吧,还是一起过去吧。”苏长言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带着宁雪魄回到大殿。

此刻大殿上的气氛有些微妙,虽然没有刚刚审判苏长言时的剑拔弩张,但那仿佛冻结的空气却比刚刚更为凝实。

刚一踏入,宁雪魄便觉得呼吸不畅,但也只能咬着牙进去。

各家各派都有武器铸造的需求,只是其中略有多寡而已,此刻众人就在为了以后武器打造的价目进行扯皮。

“我们九华开放给你们打造兵器已经是大大的让步,你们怎么可以再定价上再有要求。”严启拍着桌子吼道,也许是之前也大声嚷嚷了许多,此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之前老神在在的凌术于辩论一途似乎是一把好手,他振振有词道:“我们原本敬重九华,本就是佩服你们吴大师与掌门一脉的锻造技巧。如今他们失踪的失踪,出事的出事,你们九华剩下小猫两三只,锻造的武器品质,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吗?”

武器造的好不好,一看便知,这严启虽然锻造水平不差,但那也是与凡匠比,若是与前掌门和祖师爷比,那就是自取其辱。

但是这个亏不能吃,若真应下,九华就完了。

严启昂着脖子,脸气得红鼓鼓的:“严某的技艺虽比不上祖师爷,但与师兄也算是不分伯仲。寻常武器倒罢了,但是剑却是要让我们自己来定价,否则,我们宁可不干!”

“严代掌门,像我们崆象和青剑派的弟子,一向是以剑为武器,您这样定,岂不是与我们为难?”

严启牢牢闭着嘴,就是不说话,九华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雪域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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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半路杀出个余咬金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若是此刻无人为九华出声,那么这个亏,就要这样吃下了。

宁雪魄此时方知晓,为何苏长言当时被指控为灭门,闹得这般大张旗鼓,却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这九华如今面临其余七家的逼迫,苏家在其中肯定也出力不少。

也许原本只是为了帮苏长言摆脱嫌疑,但是最后涉及到了利益纠纷,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这变化,会不会太快了点,也太大了点。

大厅内的唇枪舌战依然不歇,纵使如方外之人圆空大师亦不敢此刻出言。

宁雪魄却在此刻想到另一层意思,突然出声道“诸位前辈,晚辈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凌术此刻正站上峰,回头一看出声之人,似乎是刚刚出声帮苏长言的宁家人,便也点了点头“且说来听听。”

严启此刻正被逼的进退维谷,听到有人要出声,不管如何,也算是能松了一口气,立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宁雪魄行了礼,道“吴大师消失之前,曾帮晚辈铸了一对双刀,如今刀已拿到,这费用?”

宁雪魄说着,双手一摊,一对双刀呈现在了她的手中。

这宁家姑娘,似乎是在帮自己啊。严启赶忙放下茶杯,走上前来。

他只把刀从刀鞘中拔出了一点,那一点寒芒却如星辰般射了出来,他赶忙收刀“定是师祖的手法不会有错了。小友,这刀的材料是你自己提供的吗?”

“这天陨石是拍卖会上得来,其余辅料是家里面的。”

严启立即面露喜色“若是自带的材料,那么价格方面自然只收取锻造费,但这是出自师祖之手,所以费用方面不会太低啊。”

凌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突然觉得两人的谈话有些不对味,这不是变相的在捧九华,把定价的权力还给人家。

“宁小友,这吴大师许久不为旁人铸刀,不知你是如何请动的?”若是人情,那这价也不能定太高。

宁雪魄如何不知晓凌术的意思,可如今吴大师生死未卜,九华正逢大难,各门各派不通力合作却人人都想上来踩一脚,实在是令人心寒。

苏长言上前道“昔年吴大师允了我一次打造武器的机会,内子助我得到了凝瑜,我自然烦请吴大师帮内子打造一对趁手的武器。”

严启未料到,苏长言被自己关押了这么久,竟然会帮九华说话,但此刻也顾不了许多,紧跟着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知当时师祖可否与苏明,可要按照九华的规矩来。”

宁雪魄心下有些不悦,这严启实在吃相有些难看,九华若是真的交由他手里,真的好吗?

苏长言不卑不亢“吴大师虽未言明,但这辛苦费也是应当的,便按照惯例给吧。只是这钱,不知如今交给谁比较合适?”

苏二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拿眼瞧他,宁雪魄之前未与他有所沟通,但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给吴大师的钱,还是交由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吧。除了吴大师,想必其他峰的长老们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吧?”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有人踏步而入,人群不由自主地分了开来,来人便是吴亮亮的师弟——余铁生。

这九华能列入四家四派之一,除了铸造武器的手法高超之外,却也有着悠久的武学传承。

也许是吴亮亮成名太久,名头太响,很多人都忘了当初的一啸凌云余铁生。

这位九华乃至当年的武林第一人,一直沉迷于武学,隐于山野间许久,今日却突然现身了。

严启看到这位师叔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可那古怪一瞬即逝,他立即上前道“恭迎师叔祖回山。”

严启刚说完,厅内的九华弟子立即齐声道“恭迎师叔祖回山!”

外面的弟子听到后也跟着喊,这喊声如浪潮一般,一层接着一层,声势极为浩大。

余铁生向宁雪魄递出了手“老冯给我飞莺传讯,还好赶上了。丫头,你把刀给我看看,我师兄的手艺,我定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自然。”雪魄立即把刀递给了余铁生。

这余铁生突然冒出来,凌术与玄尘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原本以为九华如今顶层的高手都没了,只剩下个空壳,未料到竟然引出个余铁生出来。

这下,还有的扯皮。

余铁生看过之后,点头道“虽然你是老冯的师侄,但这锻造费也只能打个九折,就收你个九百两吧。”

苏长言立即递上银票,余铁生看也未看,便把银票塞怀里。

接着,他不理会之前争得最厉害的几人,而是对着圆空道“老秃驴,你看热闹看的挺高兴的啊,你手里的宝杖,还是我打的呢。”

一直慈眉善目的圆空大师突然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与他的沉稳形象不符的笑容“我在等你回来呢。”

“好了,除了四家四派的掌事人,其他人都退下去吧,我们接下来要商议要事。那些个什么抛家弃族的,什么小岛上来的,给我从哪来回哪去,别在这蹦跶。”

这余铁生一开口,便是一股强烈的威压四散开来,原本心有不甘的武林人士,感受到这威压之后,只能低头离去。

而大厅里的人,不乏许多绝顶高手,也有些支撑不住。

圆空仍然笑呵呵地点着头“老铁,你现在是先天境了。”

“你这个老秃驴不也不声不响进阶了。”

司徒洛虽然心有不甘,但此刻也只能退了下去。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余铁生方开口道“严启,跪下。”

这严代掌门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腿就不由自主地一软,啪得一下跪下。

不是说讨论事儿吗,怎么扯到自己头上了。

凌术和玄尘子反而一愣,本来不是要扯皮了吗,怎么开始自家闹起来,这是留着我们看戏?

余铁生突然看向二人,两位成名高手,却被这一眼的威慑瞪得心下寒意叠蹿,不知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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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激流勇退

余铁生收回了目光,粗略扫视了一下其余诸人,方对着凌玄二人问道“若是今日我不出现,九华怕是会论为诸派的锻造房吧。弟子无暇修炼,每日不停的打造兵器,为诸派提供便利。”

这事本不该摆台面上说,可余铁生直接说出赖,却让人脸上有些难堪。

看两人不说话,余铁生冷哼一声“圆空,你就看着他们在这惹事,也不提点提点,真的要把武林搅乱?”

圆空念了声佛,然后转头看向雪魄“宁,你发给《江湖小报》的消息。”

突然被点名,原本想着退居人后的雪魄只能上了“此事说来话长。”

接着,宁雪魄就把从秘境到瑶山的经历说了一遍,只是剑洞的事隐去了。

“当初瑶山三侠突然间离心,一个死,一个走,一个重伤。竟然都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红颜祸水啊。”圆空感慨道。

“那姬灵清,现在何处?”

“我这次没有在司徒洛身上感受到姬灵清的气味,所以应该未上九华。”

余铁生骂道“你们这些傻子,人家一出手,你们就自己闹了起来,先灭了九华,接着就到你们了。”

说到此处,余铁生突然一掌劈向严启,严启吓得闭目等死,这掌却停在了他头顶三寸之处。

“严启,这次掌门一脉被灭,你有没有参与!”

严启吓得浑身颤抖“弟子,弟子一时迷了心窍,却是收过一封信。他说只要弟子晚上把守门弟子引开,就能得到掌门之位。”

“那封信呢?”

严启哆嗦着连忙把信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余铁生。

得,闹了半天,这九华内部也出了问题。

难怪那些人能够悄无声息的上来。

“他们把我师兄弄哪去了?”

严启立即磕头求饶“弟子真的不知道,我只引开了人,自己就回了房中。”

这武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

宁雪魄突然想起宁家也被这只手干扰过。

原本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余铁生当着他们的面训斥严启,便是想提点他们此事的严重性。

宁雪魄便把宁家之前二房也被人利用一事说了出来。

几乎是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套路。

利用想要夺权的旁支那点小心思,钻进缝里,然后把势力强大的主脉一网打尽。

宁家在机缘巧合之下躲过了,可九华,终究是被狠狠地削弱了。

如今虽然有余铁生回来坐镇,终究是元气大伤。

“阿弥陀佛。”圆空双掌合十,道“老衲觉得,宁家与九华,应该对上的是同一拨人。这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四家四派。想必不是魔道,就是那些海外之人了。”

“我这些年一直守在渊水河畔,魔道虽然有些小动作,但是并没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但这突然冒出的隐世门派,出来后就开始搅风搅雨。”余铁生说出了这些年自己的踪迹,竟是在渊水旁修炼。

一直未开口的南巫突然开口道“当初隐世门派横空出世,也是先招收了许多家族的二少爷,三少爷。”

这一举措,虽说是传承武学,不如说是,扶植那些不得志的子弟。

表面上看似与最近发生的事不相干,但内里,确实一样的。

宁雪魄原本想开口为司徒洛争辩几句,但心中却不由得想到,苏长言是担心自己才会来,而司徒洛,似乎是卡着时间来的。

若是苏长言不出现,当时在矿洞里,怕是就算最后破阵而出,也会在出口处,被司徒洛杀人灭口吧。

这样想着,宁雪魄看向了苏长言,苏长言若有所觉的回望,眼神交汇,两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宁雪魄立即把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众人听后一片哗然。

严启突然开口道“这司徒洛,似乎也是跟着宁姑娘一起来的九华,怕是那时,他心中就有了成算。”

“这些说到底,终究是你们的猜测,若是没有证据,猜测始终是猜测。”最为安静的皇甫卓在这时开了口。

皇甫家一直坐镇北域,天寒地冻的,比之瑶山更甚。

皇甫家人的性格也如同极北之地的天气一般,寒冷刺骨,轻易不出声的。

南岭谢家,与北域皇甫,两家一南一北,极为不对付,如今皇甫卓既然开了口,谢怀义自然也接口道“这个司徒洛可是刚出来就在我们南岭闹了好大一处,想必各位都知道吧。”

这说的却是南岭的那场洪灾,若非有谢无欢当时提前示警,怕是谢家在那场冲击之中几乎垮掉。

“所以如今,我们谢家,宁家,九华都已遭过毒手,不知其余各家,有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谢怀义接着道。

苏阳天笑了笑,少有的接口道“我们家虽然几个儿子有些闹腾,但能担大任的唯长言尔。”

这是苏阳天第一次说出苏家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也是当着四家四派之面说出,等于是盖棺定论。

虽然外面时常有传苏阳天会把家主之位传给更为优秀的苏二,可那苏长瑾却也不是省心的,如今却敲定了决心般宣布此事。

“我老了,应该像你们俩这样站在后头照应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比较好。”苏阳天看着圆空与余铁生说道。

其实苏阳天正值壮年,与两人的年岁还差着一辈,此话根本无从谈起。

余铁生开口道“苏家主,如今我们都站到台前来了,现在可不是急流勇退的好时机。”

苏阳天“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还要在劳苦几年,怎么着也得把儿子的婚事给好好办妥。雪魄,此间事了就回苏源城把最后一礼给结束吧。”

苏长言发觉了自己父亲的反常,皱眉道“父亲,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可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苏家也出事了?”

发觉终究是瞒不过,苏阳天把手伸了出来,只见他的掌心有一个黑点,向后延伸,已经到了手腕的位置。

圆空念佛道“这是曼陀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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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曼陀罗

曼陀罗毒,是从江湖中失传已经的曼陀罗花中提炼而成。

等到掌心那条黑线到达心脉处,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一向在自己眼中宛若神明的父亲竟然遭此暗算,苏长言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父亲。”

“无妨,我还压制的住。原本我想着这次能不能遇着神医老儿,没想到他竟然没来凑热闹。”

圆空道“神医似乎许久未现世了,不过据说谢家小姐是神医高足,不知谢小姐这次来了没有?”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谢家人,似乎想看看谢无欢在不在场。

谢怀义面露苦色“小女失去音讯许久,最后一次出现据说是和宁家主一起。宁家主,可否透露一下小女行踪?”

宁雪魄一直未曾与谢家人言明无欢去世的事,此刻突然被发问,她下意识的要回答,可看到谢怀义鬓边的白发,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我与她在桑葛林分别,她留在了远古部族,似是想要研究他们的医术。”

谢怀义又问道“难怪我们送出去的飞莺总是在桑葛林徘徊却送不去讯息,可既然她无事,为何也不派飞莺传讯回来,。”

宁雪魄的眼睫微颤,鼻头有些酸涩,她控制住心绪道“那部族颇为神秘,我们进去之时都是被封住了五识的,我也正是在那里找到了师叔。我师叔在那呆了二十多年。”

连冯有坚都在那部族待了二十多年,想必颇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谢怀义还想在说两句,旁边的儿子谢双成却道“爹,妹妹就是这样,遇着感兴趣的事就旁的什么都不顾了,等到她玩腻了就会回来的。”

谢怀义这才点了点头“都是你娘把她娇惯坏了。”

这边谢无欢的事算是暂时遮掩过去了,可这样一来,就确实找不到人可以医治这曼陀罗毒了。

众人又提了数个当代名医的名字,可苏阳天只是不住摇头,表示都去寻过,可是没有办法。

“反正我们回南岭也要经过桑葛林,不如我们去把无欢给接回来。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怎么还在外面玩。”谢怀义提议道。

“不可。”宁雪魄刚想出声,没想到谢双成却率先制止,“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欢欢的性子,若是你去了,你们俩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人本来要回都不回了。不如我和宁家主去接无欢吧。”

宁雪魄忍不住看向谢双成,内心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谢怀义狐疑的看了谢双成一眼,想着家里确实需要人坐镇,便也点头同意了。

这边接谢无欢的事敲定了,关于九华之事,苏长言自然全都揽下来了。

期间三家四派都有发言,可这皇甫家却一直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余铁生看不下去了,问道“皇甫卓,你们一言不发的,那来参什么会。”

“你们现在似乎心里头都认定了这司徒洛是凶手,连探查之事都交给了苏家人来做,我有什么好说的。”

这皇甫家的,明显的在针对苏家。

“如今苏小友的嫌疑已经洗脱了,他出力一起帮我们查明真凶,有何不可?”余铁生说道。

“哼,让凶手查凶手,那就变成了无头公案,想赖谁赖谁。趁机排除异己,树立地位。”

苏长言有些不悦道“我与司徒洛无冤无仇,反而是他,才对我处处针对。”

“司徒洛在你失踪的时候夺了你的名头,你脱困后自然不岔。于是便步步紧逼,南岭之事暂且不说。宁家出事的时候,你也正好在东岐吧。宁家主,你接着就正好借着他的手铲除异己,坐稳家主之位。”皇甫卓咄咄逼人,最后直接把锅扣到了宁雪魄头上。

宁雪魄抬起头,直视皇甫卓“你说的这些事,都只是你的推测,若我真做过什么危害宁家之事,凭我小小年纪,家中长辈尚在,如何会授予我家主之位!”

一直也不怎么开口的南巫,站出来力挺道“当初宁家主初出武林,凭着一腔热血便一人直捣毒巫老巢,救出我南巫数名族人。宁家主绝不是你口中这种奸恶之人。”

皇甫卓冷哼一声,最后说道“反正你们让嫌犯查案,这事我不会点头,”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我们各家都推举出一人来断案,如何?”圆空在关键时刻又发声了。

余铁生道“那派八个人,岂不乱?选出两人足矣。我们九华便不派人了,但是你们查到任何证据都要与我们禀明。”

最后一阵商议,定下了皇甫家皇甫静,苏家苏长言一同探查。

这皇甫静是皇甫卓爱女,甚少在江湖露面,如今皇甫卓大闹了这样一场,却把爱女推到了众人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跟明年的武林盟主之争有关。毕竟若是名头不够,怕是连参选的机会也无。

“哟,皇甫老狐狸,没想到你这个老匹夫,生的女儿倒是不像你,只是不知实力怎么样,这个凶手可不是一般人啊。”

皇甫卓没有说话,只是满脸皆是得色。

皇甫静上前,对着众人行礼“诸位前辈,晚辈献丑了。”

说完,绝顶威压突然显现。

玄烨心里有些苦如今绝顶高手已经满街爬了嘛,等下晚上回去就闭关!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想我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跟在师父屁股后面呢。”凌术说道。

玄尘子冷着脸道“那是你学艺不精。”

“你!”

既然人选都定了,众人也免去了争执,这场会便散了。

宁雪魄与苏长言同行,却被谢双成给叫住了“苏二,我有话想与宁雪魄说。”

苏长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便走开了。

谢双成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无欢是不是出事了。”

当谢双成走过来的时候,宁雪魄就料道他会有此一问,索性便把阴阳山后面的事都说了一遭。

最后,宁雪魄问道“无欢想要的药鼎如今我收着,我拿给你吧。”

“不用。”谢双成点了点头,又认真的看了宁雪魄的右脸一会,“阿白,你的脸还真是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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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再往桑葛林

昔年宁雪魄跟着神医借住谢家的时候,与谢双成也相识。

彼时谢家长辈开玩笑,曾说着雪魄在谢家治伤待了这么久,不如伤好之后就留下与谢双成结亲。

终归是一句玩笑话,毕竟宁家与苏家的姻亲,是娘胎里就定下的。

谢双成说道“你们还没正式行礼吧,若是你看他不如意,就跟我回谢家去。”

这话声音说的不大,可苏长言并未走远,却正好能听到。

苏长言侧目看了谢双成一眼,芝兰玉树的俊俏好儿郎,可惜晚了一步。

苏长言嘴角上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宁雪魄白了谢双成一眼“双成哥,我一直同无欢一样,敬你重你,莫要在开玩笑。我们还是早早定下去桑葛林的行程,不知道原始部族的人有没有找到无欢的尸骨。”

谢双成摸了摸鼻子,说道“阿白,无欢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她可惜命的要紧,我觉得她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那样深不见底的悬崖,怎么可能会有生还的余地。

但宁雪魄还是点头道“但愿吧。”

两人定好了后日出发,谢双成便走了,离去之前,对着苏长言使了个挑衅的神色“若是你待阿白不好,我谢家也不会放过你。”说完还挥了挥拳头。

苏长言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双成离去“你总说我桃花债多,如今不也给我找了个劲敌。”

“那可是我敬重的大哥,哪比得上你那些红颜知己。你瞧,这回又来个皇甫家大小姐,我看着也是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苏二少,好福气啊。”说罢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苏长言正想说点什么,不料身后却传来声音“苏公子止步,我家小姐邀您去查探小华峰。”

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皇甫家的下人。

苏长言面色有些犹豫,本想着陪宁雪魄一起回客栈,但是查案一事宜早不宜迟,确实有些迫在眉睫。

宁雪魄笑出了声“好了,我也不留你,看来你是没机会陪我回客栈了。既然佳人有请,那便快快去吧。”

“多谢夫人体谅。”苏长言说完才与那下人离去。

宁雪魄看着苏长言向着皇甫静走去,皇甫静正站在台阶上,旁边还有侍女打着伞,她遥遥看着苏长言走来。

一裘淡粉色的衣衫,衬得整个人娇中带怯,淡黄色的发带垂落鬓边,让那偏白的肤色中添了一分生气。

许是注意到了宁雪魄的目光,她对着雪魄点头示意。

这皇甫静,绝不是像她外貌那般柔弱,能被皇甫卓在那样的情况下推出来,定然有她过人之处。

两相对视,平静无波。

可落到旁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种情形。

宁雪魄率先转身。

这皇甫静如何,应当是苏长言操心之事,如今自己,要去寻回无欢的尸骨。

雪魄径直往山门外走去,行色匆匆,脸色不豫。

虽然人是自己推出去的,可看到皇甫静的样子,心头总还是有些不畅快。

苏长言一夜未回。

第二日晨间,宁雪魄看到了吴钩,得知苏长言似乎被绊住了,冷哼了一声,转身与谢双成扬鞭出发。

一路策马奔腾,行至山坳,不料却有一人拦在了路中。

那人一身翠绿衣衫,像是山野间冒出来的精怪。

待近了一看,却是司徒洛。

“宁姑娘,别来无恙。”

宁雪魄眉头皱了起来,这司徒洛守在此处,必是等候多时。

“司徒兄。”宁雪魄拱手作礼。

一旁谢双成却是挑着眉“司徒公子,不知候在这里想做什么?”

司徒洛对着谢双成行礼道“谢公子,我在等你们。”

“不同路。”谢双成直接了当的回答。

宁雪魄客气了点“司徒公子,姬灵清与你是何关系?”

司徒洛一脸坦然“她是我姑祖母。”

宁雪魄看着他的表情,想起死去的师父,重伤的师叔,心头一股怒意袭来“姬灵清与我坐忘峰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可知晓?”

司徒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之前不知晓,但你说了,我便知道了。”

宁雪魄觉得胸口被什么堵着似的,异常烦闷,皱眉瞪着司徒洛。

“但是姑祖母与我何干,我们是朋友。”

“来九华前,是你姑祖母带人把我和师叔逼到绝境,你敢说你不知晓?”

司徒洛闻言,似乎有些动容,神色间有些慌张“我确实不知晓此事。我从秘境中把姑祖母带出,仅此而已。”

“我们前一日才相约同往九华,后一日她便带人杀上瑶山。司徒洛,你做戏给谁看!”

司徒洛神色一阵变换,想说些什么,终归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灼灼盯着宁雪魄“如今我说什么你亦不会信,但我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宁雪魄冷笑,并不答话,打算绕过他前行。

司徒洛却一下子拦住了马“那这一回可否容我同行,我只是想保护你。”

“不用,我自己妹妹自己保护。”谢双成出声制止。

宁雪魄看了司徒洛一会,方道“我带你上九华见了吴大师,我们便已经两清了,希望以后勿要再挟恩图报。”

“但我若要跟着,你们也甩不脱我。”司徒洛似乎打算赖上了。

谢双成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扬袖,一片烟尘扑向司徒洛,司徒洛立即后退,可身上仍然沾了一些。

“谢公子,你这是何意?”

“一点驱虫药,防止讨厌的虫子跟着而已。阿白,我们走!”谢双成说完,驱马向前。

宁雪魄转头对着司徒洛喊道“司徒洛,下次我们再相见,怕是要兵刃相向了。”

然后拍马紧随其后,原本以为司徒洛会强行跟上,没料到他还真的待在了原地。

“双成哥,你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药?”

“禁灵散,让他一个时辰内不能使用内力而已。你啊,看着面恶,其实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心善的。今日若不是我在这儿,你怕是只能带着他了吧。”

宁雪魄没有作答,只是速度更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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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尤依族的阻拦

两人到达桑葛林深处之时,已经过了十数日。

宁雪魄带着谢双成来到了谢无欢的衣冠冢之前,没料到墓碑竟然被人推到砸断,里面埋得东西似乎也被人挖了开来。

宁雪魄的神色非常难看,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谢双成看着宁雪魄的神色,蹲在地上捡起了掰断的墓碑看了看:“这挖坟断碑的,什么仇什么怨。”

谢双成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宁雪魄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转头,对着密林里长啸一声。

不多时,便听到山坡上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

谢双成不明就里,立即拿出武器,戒备的看着身后。

恶风阵阵,树叶絮絮飘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是从声音发出的地方传来的。

眼前的草丛开始抖动,谢双成弓着身子,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草被翻开,一只硕大的狮金兽从里面蹦了出来,看着宁雪魄的脸,似乎有些迟疑,发出了嗷呜的叫声。

不知怎的,谢双成没有从狮金兽的身上感受到攻击的气息,但是他丝毫没有放下戒备。

这时,宁雪魄把白颜放了出来,它一出来便叫唤道:“主人,你终于把我想起来了。呀,狮金兽!”

看到白颜,狮金兽全身竖起的毛都收了起来,原本紧绷的身子变得柔软了起来,立即扑向了宁雪魄。

看到这狮金兽突然扑过来,谢双成还未来得及动作,却发现雪魄已经被狮金兽扑到在地。

“该死!”谢双成举起武器便要劈,却发现被压倒在地的宁雪魄伸出一只小手制止了自己:“我们认识!”

谢双成愣在了原地,有些踌躇,可看到狮金兽竟像只大狗一样对着宁雪魄的脸一顿狂舔,然后尾巴也翘得老高拼命的摇摆。这似乎,确实是很熟悉的亚子啊。

总算把狮金兽从身上扒拉了下来,但那双大眼睛泪汪汪的盯着宁雪魄,似乎在责怪她许久不回来。

宁雪魄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头问道:“小金,你告诉我,这个是怎么回事?”

嗷呜嗷呜。

白颜立即翻译道:“主人,它说是它一觉醒来就这样的,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陌生的气味留下。”

宁雪魄还未作何反应,白颜跳起来用尾巴敲打了一下狮金兽的头:“你这个笨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谢双成忍不住上前问道:“阿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小蛇,竟会说话,太有意思了。”

白颜之事宁雪魄从未想防着谢双成:“白颜是我与无双一起去取阴阳果的时候得到的。”

谢双成狠狠地揉了几下狮金兽的鬃毛,嘴里念叨着:“早就想有头这么大的毛茸茸了。”

狮金兽:“嗷呜嗷呜。”

白颜:“对,小金,我同意。”

两兽在那交流着,感觉像是在说谢双成的坏话。

狮金兽的嗅觉异常灵敏,但是它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味道,这事实在有待斟酌。

宁雪魄觉得有什么线在脑海里闪过,但是一时之间又抓不到。

“不如找原始部族的人问问吧。”宁雪魄提议道,“小金,你能找到他们部族的入口吗?”

狮金兽调转身体,尾巴甩了一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跟着狮金兽走了一会,穿越了茂密的森林,很快便到达了那条最长的河流,顺着河流往下,便来到了当初的山洞前面。

“就是这里了,谢谢你,小金。”雪魄揉了揉狮金兽的脑袋,把山洞前的杂草翻开,露出了山洞的通路。

两人沿着山洞走了许久,谢双成说道:“真没想到这山洞这么深,我们现在是往下走吧。”

“对,这山洞最后出来便是到了山崖底下,无欢坠崖的地方就在这下面。”

过了许久,前头终于出现了光亮,一出洞穴,立即有两人拿着武器冲了过来:“什么人!”

两把削尖的石枪抵在两人胸前,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宁雪魄主动开口道:“在下白罗刹,麻烦两位通禀一下弓贝弓长老,说是白罗刹到了。”

守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雪魄的脸,石枪又往前递了几分:“不知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白长老的事,但是你若要冒充,也打听了清楚再来。”

宁雪魄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疤痕早已好了,这尤依族人怕是认不出自己了。

“我真是白罗刹,只是我脸上的疤痕已经治好了。”

“休得胡言!白长老助我等夺得三族大比,更是得到了天蕴洞传承,我们族人自然早已把她的面容铭刻在心,哪容得你这样的人来冒充!”

虽然时候不对,但是谢双成忍不住想笑了:“阿白,看来恢复了容貌也未必好啊。”

“况且今日是莫坎族长娶亲的日子,弓长老一早就去祝贺了,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听说弓贝不在,宁雪魄心中有些无奈,这下可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回去?

“那么弓贝长老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长老的行踪怎么能透露给你这个外人,你再不走,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尤依族的弓旺刚说完,便拿石枪刺了过去,宁雪魄一侧身,一挥手,牢牢的抓住了石枪。

这石枪被抓住,弓旺死命的往外拔,却发现怎样也拔不出。

“快来帮忙啊!”弓旺立即喊旁边的弓兴一起过来帮忙。

宁雪魄陡然被攻击,也起了些火气。欺身上前,另一只手顺势把弓旺的手弄折,接着点中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你等着,我去叫人!”弓兴与弓旺武艺相差不大,如今一招就被人制住,他再上去肯定也是不敌,只能找人来帮忙了。

弓兴后退了几步立即拿起脖子上的贝壳用力的吹了起来,嘹亮的声音立即传遍了崖底。周围皆是山石,那贝壳发出的回声还在山石间数次回荡。

“我劝你们赶紧束手就擒,不然我族的高手来了,就不是让你们退下这么简单了!”弓旺虽然被制住,但是嘴上仍然说着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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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故人逢得故人音

阳光穿透层层阻碍投射到了崖底,背阴的地面上布满了片片青苔,像是一层藓长在了身体阴暗的角落里。

宁雪魄原本就心中不快,如今尤依族人几次惹恼自己,便不再开口多言,就那样站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援兵前来。

过了许久,便有一小群人跑了过来进行支援,为首的不是别人,竟是弓火。

弓火今日并未跟寨子里的人去莫坎族,自从当初被一个村外人一招击败后,便一直勤奋练武,打算早晚要一雪前耻。

今日听说有人冒充那个打败自己的人,原本早就不掺和这些俗事的弓火立即跳了起来,他的心脏起伏不定,他隐隐觉得是那个人回来了。

还未走进的时候,看那身形,与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弓火的心中的火山开始沸腾,肤色逐渐开始涨红。等到他走到宁雪魄面前,看到这样一张白璧无瑕的脸,他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弓火哥,快救我,就是这个贼人冒充白长老。”弓旺看到弓火,立即呼救。

宁雪魄对于弓火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她想着既然叫人,至少是弓钰或者弓笑,看来今日尤依族的高手确实都不在了,难怪防守这样严密。

想当初第一次见到宁雪魄的时候,弓火还讥讽过她的长相,没想到伤疤褪去,竟是长这样的。

宁雪魄对着弓火微扬下巴:“弓笑他们都不在吗?”

看着宁雪魄眼中陌生的眼神,弓火知道她早就把自己忘记,内心那沸腾的火山,燃烧的更加激烈了。

他的双手紧紧篡紧,咬牙道:“对付你,我就够了。”

感受到对方昂扬的战意,宁雪魄有些奇怪,但是若要战,那便战。把人都打趴下了,总会有人和自己好好说话。

弓火从背后拔出自己许久不曾动用的铁棍,神色严肃的看着宁雪魄:“请赐教。”

说完,便似一头凶猛的猎豹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宁雪魄。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像是一座火山,瞬间喷发了。

那崩腾不息的岩浆,席卷周遭的一切,所有被火焰所席卷的地方,皆都被熔化成为岩浆的一部分。

那火红的烈焰,狠狠地灼烧着空气;那迎面而来的气势,似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弓兴弓旺等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弓火出招了,他们知道如今弓火很强,但是从没想到过,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达了以身化物的境界。

若是这一招打在自己身上,怕是立即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擅闯之人,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谢双成站在宁雪魄后侧两个身位左右的距离,当弓火冲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来得及上前阻拦。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裹挟着赤色火焰的猎豹冲击到了宁雪魄的身前,张开了自己的嘴,尖锐的獠牙就要咬下来。

宁雪魄拔刀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用一把刀抵住了铁棍,另一把刀抵在了弓火的喉间。

虚影瞬间消失了。

尤依族的人揉了揉眼睛,眼前哪还有什么火焰猎豹。只有弓火,一招被擅闯之人给制住了。

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前,只要向前一步,那锋利的刀尖便能刺穿他的喉结。

弓火整个人更加呆滞,心头有什么东西似乎瓦解了。

即使再怎么努力,自己与这个人的距离,似乎还是这么遥远。

弓火张着嘴,还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可惜此刻火山已经被寒冰熄灭,只是偶尔冒出阵阵的黑烟。

“弓火对吧,你比上回进步多了,武器没被我打掉。”宁雪魄说道。

弓火缓缓抬头,对上了那双透亮的眸子,里面没有丝毫讥讽,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宁雪魄收了刀,弓火也收回了武器,恭恭敬敬地作揖:“白长老好。”

听到弓火这么讲,弓兴和弓旺的眼睛都瞪大了,弓旺忍不住道:“弓火大哥,不是说白长老面若罗刹吗,你会不会认错了?”

弓火黑着脸道:“能一招把我打败的,这个年纪的,除了白长老还能有谁。”

这下可真是得罪人了。

弓旺之前叫嚣的最为厉害,赶紧道:“白长老,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是您难道离开的时候没拿长老令吗?”

既然对方服了软,自己这个便宜长老也不能不给人台阶下。雪魄随手解了弓旺的穴道,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令牌。

“您有令牌早点拿出来啊。”您这是故意欺负人啊。

雪魄眨了下眼睛:“刚刚忘记了。”

弓火带着雪魄和谢双成往寨子里走去。

“你们来的不巧,常去寨子外面的贝大哥和笑笑姐都去莫坎族道喜了,你们想打听什么消息只能等他们回来了。”弓火解释道。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从尤依族出发到莫坎族要大半日,一般婚礼要欢庆七日,等到他们回来,怕是要八日后了。”

宁雪魄凝眉:“我等不了这么久,可以找人给我带路吗,我即可去找弓贝。”

弓火想了一回,答道:“我先带你去见一下族长吧,等下我带你去莫坎族。”

“族长没去吗?”想到那作风奢靡的族长,宁雪魄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样的热闹,他应该不会不去啊。”

“因为是莫坎族族长迎娶第六位夫人,无需族长出席,有贝大哥去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原来是原始部族族长娶小老婆啊,这样居然也要大庆七日。

“这莫坎族族长对于这位夫人尤为宠爱,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都要帮她摘下来。可是这位夫人怕是不愿意嫁给他,据说已经逃跑很多回了。”弓火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部族八卦?

谢双成挑了挑眉毛:“在部族里,族长应该是有无上全力的吧,不应该每位女子都想嫁给族长吗?”

弓火侧头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这位六夫人不是部族人,好像是天上来的。这莫坎族族长称之为神明降下的女神,与之结合能带领莫坎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宁雪魄和谢双成立即对视了一眼。

“弓火,我希望赶紧去拜见你们族长,然后去莫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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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进入莫坎族

正午的烈阳毫无遮挡的直接射向崖底,不再是斜斜的投射,所有的一切都被包裹在阳光之下。

拜见了族长之后,立即便跟着弓火往莫坎族前去。

当听到宁雪魄说想要去见识一下莫坎族婚礼的时候,族长弓依桑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用带有试探性的口吻询问是否需要带些人马过去。

等到听到宁雪魄拒绝的话语,族长微笑着说若想做什么,弓贝带的都是良兵强将。

弓火有些不理解族长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是看到白长老与她朋友那焦急的神色,便也把心里的想法给咽了下去。

“那位从天而降的女子出现在莫坎族多久了?”宁雪魄忍不住打探道。

弓火原本以为白长老这么强大的女人肯定不会如同寨子里的那般八卦,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也是偶尔听部族里的姑娘们说的,知道的并不多。”

“那麻烦你把知道的都说说吧。”这话确实谢双成问的。

弓火心头疑惑更甚,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据说是去岁发生大山崩之时,莫坎族族长祭祀神坛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她的身上裹挟着神光,伴随着漫天的藤蔓飘然而下。正好掉落在莫坎族神坛的坛水之中。”

宁雪魄的心头一跳,那山崩,可不正是阴阳山倒塌所形成的。

“后来呢。”

“祭祀的时候从天而降的神女,自然被当做贵客,立即被救了起来,可是一直昏迷不醒。据说是前两个月才醒来,之后不久,便传出了莫坎族族长要迎娶神女的消息。”

原本以为两人还要多问几句,但是这场短暂的沟通就这样戛然而止。

接下来,弓火不断地被催促着加快脚步,而他原本引以为豪的体力与耐力,在这两人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等他们到达莫坎族的时候,暮色已经悄然而至。

莫坎族所在的山谷占地面积比尤依族更甚,整片山谷是一大块平坦开阔的草地,处于整条长河的上游位置。

大片肥沃的草地让莫坎族的人不需要经常去外面狩猎,族里养殖的牛羊足够他们享用。

而山谷的后侧,则是直直的宛如刀削般的峭壁,抬头望上去,那高耸的山势,直入云霄。

今日莫坎族里里外外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这下垂的夕阳,最后的余晖也把整个部族照样的红彤彤的。

部族的大门少有的敞开,欢迎每一位到访的人群来庆贺族长的大喜。

三人没有接受什么盘问,直接跟着人群便走了进去。

弓火不知用什么法子,很快便带着宁雪魄等人找到了弓贝所在。

弓贝今日身上穿了一件武林人士常穿的外衣,与周围赤膊的原始部族人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黝黑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轻而易举的便与周围人推杯换盏。

“贝大哥!”弓火老远便看到了弓贝,然后跳起来喊道。

弓贝转过身,看了弓火一眼,但是目光瞬间被他身旁的宁雪魄所吸引住了。

雪魄一身白色长裙,在原始部族里,与那些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相比,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弓贝对着雪魄笑了笑,很快便推开人群,走到了她的面前:“白长老,你来了,跟我到这边来。”

弓贝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语气是那般自然,似乎今早刚刚分别的样子。可是两人,已经近一年不曾见过。

宁雪魄看着弓贝向自己走来,他的背后还有些夕阳的影子,似乎整片山谷的晚霞在他的身后绽放。

对着递过来的手,雪魄迟疑了片刻,谢双成却在旁边咳嗽了一下。

“不好意思,一直没有说清楚,我的本名是宁雪魄,这位是我兄长,谢双成。”至于其他,雪魄没有多做解释。

弓贝向谢双成点头示意,然后转头问道:“你是怀疑莫坎族族长新娘子是你那位朋友?”

宁雪魄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你能帮我见到她吗?”

弓贝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事不简单,我今日来此,也是想看看究竟是不是你朋友。”

“无欢不可能同意嫁给别人做小老婆,还是什么六夫人,我一定要找她问个明白,你必须帮我。”雪魄恳求的看着弓贝。

“对,这事我绝不同意。”谢双成在一旁添油加醋。

听到三人的对话,弓火立即愣在了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弓贝眨了下眼睛,微笑着说:“你都求我了,不能办到也得办到啊。”

谢双成立即道:“此事若能办成,南岭谢家必有重谢!”

弓贝看着谢双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是谢家人,那么你说你姓宁,莫非是,东岐宁家?”

“是。”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弓贝似乎对于世家格外关注,但当时并未拿回名字,所以也从未承认过什么。

“既然是谢家与宁家的吩咐,我们尤依族,怎么也要照办了。”弓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宁雪魄看着弓贝的表情,想起了之前尤依族族长在自己离开前露出的笑容。

也罢,无论他们所求是什么,只要能救出无欢,都尽量帮忙吧。

弓贝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顶格外华丽的帐篷附近,这帐篷外面缀满了红色的绸带,似乎像是新房?

“无欢在这个里面吗?”宁雪魄问道。

弓贝悄声说:“别出声,跟我来。”

三个人躲在旁边的杂物帐篷里,透过帘子仔细的看对面那顶帐篷。

“我只能把人引开片刻,你们只能进去一个人,速度要快。”

宁雪魄道:“我去。”

“那你注意时机,听我号令。”

接着,弓贝走出了杂物帐篷,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门口两个守卫面前。

弓贝用部族语说了些什么后,守卫立即恭敬的对他行了一个礼,然后匆匆跑开。

看到弓贝对自己点头,宁雪魄立即蹿了出去,趁人不注意进到帐篷里面。

这帐篷也隔了数层,此刻外厅没有人,但是里面却有人在说话。

“六夫人,您不能再拖了,得赶紧梳妆,不然赶不及时辰。”

“滚!”

宁雪魄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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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大婚(一)

一年了,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宁雪魄激动的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您不能再闹了,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若是您不肯换衣裳,等会我们会被直接砍下头颅,挂在寨子外头。”

接着,宁雪魄听到了有人跪下的声音,咚咚的磕头。

“神女,求求您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早说过我不是你们的什么狗屁神女。我是谢家大小姐,谢无欢。”

“可是您随手采的野草,救活了很多族人的命啊。”

谢无欢气得翻白眼,这都是医术,医术懂吗,你们这些愚蠢的原始部落人。

这时,外面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宁雪魄立即找了个窗户跳了出去!

弓火正好在外头接应,宁雪魄跟着他就走。

弓贝确实颇有能耐,在人群拥挤的莫坎族也找到了一顶独立的帐篷。

接着,弓贝便带着谢双成和两个尤依族姑娘进来了,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见过的弓笑。

“确认是你的朋友了吗?”弓贝问道

宁雪魄点了点头:“我要带她走。”

谢双成激动地握住宁雪魄的手:“阿白,你见到无欢了?”虽然心中相信谢无欢没有死,可是在见到真人之前,一直都还存着疑惑。

“贝长老,麻烦你,只要你帮我们把无欢救出来,南岭谢家会记得你们尤依族的恩情。”

弓贝看着谢双成,然后又把头转向宁雪魄:“宁长老也是我们尤依族的长老,她的要求,我们定会帮忙。不过,你们要完全按照我的吩咐来,不要擅自行动。接下来,让她们两个帮你梳妆打扮。”

宁雪魄皱着眉,但是眼下到了这一步,只能听从弓贝的吩咐,毕竟自己和谢双成武功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部族为敌。

看着弓贝笃定的样子,眼下除了相信他,也别无他法。

宁雪魄和谢双成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一致。

在两个尤依族姑娘的帮助下,两人都换上了部族的衣服。当两人再碰头的时候,几乎认不出对方来。

弓贝低头看着宁雪魄,眼睛一亮:“没想到部族的衣服这么适合宁长老,不过皮肤有些太白了,不太像我们部族里的人。”

弓笑立即上前拿出混合好的东西二话不说的往宁雪魄脸上拍,雪魄只能闭着眼听天由命。

最后对着镜子一看,两人还真的与部落人一般无二。

几个人躲在帐篷里听弓贝把等会的安排草草的说了,很快的,外面便响起了宴会开始的乐声。

“时间紧迫,我刚刚说的两位都记住了吧。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那便要挑起两族之间的战争了。”

歌舞升平,外面鼓声大作。

弓贝来不及等两人反应,直接拉着宁雪魄走出了帐篷。

外面篝火已经燃起,天上的星辰已经挂满了黑色的夜空。

人头攒动,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

弓贝带着宁雪魄,走到了篝火前的一处高台之上,高台四周设了几个座位,应当是设给尤依族与布扎族的贵客。

每个桌子旁边都站着一个侍女,手中捧着酒壶,桌上摆着许多吃食。

两人走到了主坐右手边第一个小桌旁坐了下来。

两人高坐定,就有一声嘹亮的嚎叫响了起来,紧跟着,无数嚎叫声跟着响了起来。那成片声音冲天而起,穿透了一切的歌舞,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宁雪魄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弓贝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向不远处那最大的帐篷那儿。

之前无欢就在那个帐篷里。

嚎叫声结束,歌舞以更加热情更加奔放的行事呈现,整个部族里欢愉的气氛到达了极致。

有一个年轻人走到了帐篷前,他身材孱弱,肤色惨白,似乎与部族的其他人格外不同。

这么热的天气里,他还穿着厚重的皮衣,似乎身体格外畏寒。

“那是莫坎族的族长莫文彦,他的母亲也是部落外面的人。”弓贝在雪魄耳边低语。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当弓贝讲出来的时候,宁雪魄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半拍。

“你别看他一副病秧子的样子,其实武功格外高强,只是后来中了寒毒,酷暑天还要穿着皮衣,到了冬天就更加难熬了。”

“长这样子,也取了五个夫人了,人不可貌相啊。”宁雪魄讪讪。

“噗。”弓贝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几位夫人都是为了笼络部族之人娶的,没有一位活过新婚之夜,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甚至莫坎族内部说,若是得罪这位族长,他就会迎娶你的女儿,俨然成为一种刑罚。这次大张旗鼓的娶妻,还是第一次。说是六夫人,其实却是他唯一的妻子。”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让无欢嫁给这种人!”宁雪魄狠狠地瞪着莫文彦。

莫文彦站在帐篷前,门口的侍从掀开了门帘,尖叫声再次达到了高峰。

可是等了许久,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莫文彦皱着眉头吩咐人进去催促,可是催促的人也没有再出来。

“怎么回事?”宁雪魄问道,说着想要起身看。

弓贝一把按住了她:“你不要动,看来你朋友应该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厉害。若是她先引起骚乱,我们就好好配合她,助她逃离。”

莫文彦也发现情况不对,他立即吩咐剩下的三人一起进去,可是那三人,也没有出来。

“你说你朋友,还在不在里面?”弓贝问道。

“无欢的武艺极差,我觉得她应该还在里面。”

“你能想到的事莫文彦也能想到,只是这帐篷里有古怪,一时之间外人不敢进去。”

莫文彦心中焦急,怒火攻心,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来人,给我把这帐篷拆了!”

“机会来了。”弓贝把酒杯碰倒在地,然后对身旁的侍女说:“麻烦帮我换一个杯子好吗?”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暗号,可是,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发出。

接着,宁雪魄就注意到原本待命的尤依族人迅速的四散开,随着拥挤的人群,一起向那巨型帐篷靠拢。

292 大婚(二)

汹汹篝火在燃烧,歌舞升腾的气氛在莫文彦的嘶吼下暂时停歇,人群突然陷入了诡秘的安静氛围,只剩下燃烧的火堆,发出哔啵的声响。

高台上坐着的几名莫坎族的长老忍不住都起身往台下张望,而布扎族的布高修却静静的坐在桌前拿着大碗喝酒。

醉眼朦胧中,他看向宁雪魄,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似乎察觉到了布高修的目光,宁雪魄转头看向他,布高修举起酒碗对着宁雪魄。

看宁雪魄没有反应,他仰头喝下,一饮而尽:“弓贝兄,你们族里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美人,不知可否割爱?”

宁雪魄此刻没功夫理会布高修,只一心留意着帐篷处的事,弓贝则笑着与他虚与委蛇:“这是我族的宁长老,布高修你不得无礼。”

此刻尤依族的人马已经跟着人群挤到了帐篷的两边,而莫坎族的卫兵队刚刚站好在帐篷旁。

随着莫文彦的一声令下,那些竟然直接动手把帐篷从外面拆除!

帐篷倒下的那一刻,一股剧烈的味道混合着尘土一下子弥散开来,周围的人立即向后退去。

凡是闻到味道的人,都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莫文彦就站在帐篷旁边,饶是味道散发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有所警觉,可这无孔不入的气味,瞬间钻入他的身体,此刻他单膝跪地,强撑着不愿倒下。

这样大的动静,人群立即沸腾了起来。

原本站在高台上的莫坎族人再也坐不住,全部起身往下面跑去。

“天神发威了,大家快跑啊!”

“神女怎么可以随便迎娶,那是天神的使者啊,族长现在惹怒天神了!”

有几个人喊出了这样的话语,人群立即更加慌乱了起来,你推我搡的想要远离帐篷。

“差不多了,我们也下去吧。”弓贝起身,宁雪魄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布高修走上前,大声说道:“宁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讳呢,你不说我回去怎么好求亲呢?”

宁雪魄本不欲理会,但是布高修直接上前伸手抓向自己,那一抓来势汹汹,分明是想取人性命!

宁雪魄转身闪避,右手手肘直击布高修的手背。

布高修眼睛闪出一道精光,在被击中之前,手收了回来。

“宁长老,你的武艺这么好,我更想要娶你了。”

此刻高台突然开始晃动,弓贝眼神微变,小声道:“我们不能再遇他纠缠,高台快倒了。”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高台倒塌,引起骚动。

宁雪魄不再理会布高修,径直往台下走去。

可是布高修却不依不饶,从后面再次攻来,这次他丝毫没有留手,赫然正是布扎族的虎形拳!

背后猛虎的呼啸声已起,这一拳比之刚刚那一抓犹有过之。

宁雪魄忍无可忍,转身回掌,绝顶的气势一往无前的蓬勃而出,叫嚣着扑向布高修。

原本咆哮着的猛虎,似是撞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峰上,所有的气势决绝,在遇到无可匹敌的自然之力时,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布高修被打退,嘴角有鲜血溢出,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宁雪魄,想要再说点什么,可高台强烈的震颤让他的内心一阵惶恐。

看到宁雪魄轻易的解决了布高修,弓贝的眼睛不可捉摸的闪着微光,看着她向自己走来,便直接往高台下掠去。

“轰隆隆。”高台已经支撑不住,整个往前倒了下去。

底下的人群发出强烈的惊呼声,四散着,尖叫着往外跑去。

整个莫坎族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不知是谁推到了火把,莫坎族那肥沃的草地,瞬间成了烈火燎原的助力,熊熊烈火,立即扩散了开来。

红色的火光映照在夜空之下,整片山谷远远望去似乎看上去热闹非凡。

可这沸腾的氛围之下,却是哀嚎,呼救,惨叫,所有人都在奋力挣扎,想要逃离。

“天神怒了啊,降下神火了!”似是觉得这火烧的不够旺,依然有人在里面加了一把柴火。

宁雪魄和弓贝此刻已经到了外围,她皱着眉看着乱做一团的莫坎族:“这火……”

“这火与我无关。”弓贝立即否决了。

宁雪魄抬头看了弓贝一眼,他黝黑的皮肤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些隐藏在他和煦笑容里的东西在一点点的绽放。

“不知道谢兄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你朋友。”

弓贝这话提醒了宁雪魄,她此次来是要把无欢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看莫坎族的热闹。

“我也要去。”

弓贝知道制止不了她,便道:“给你的令牌你要好好拿好,必要时刻把令牌拿出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宁雪魄点头应是后便冲入了人群。

莫文彦在要昏迷之际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强烈的疼痛刺激着他防止他陷入昏迷。

他支撑着绵软的身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周围想要来帮忙的人群都被他推开了。

“神女找到了吗?”莫文彦问道。

“禀族长,还没有。”

“快去找!挖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找到!”

“族长,起火了,大家都在救火,怕是眼下分不出人手。”

随着属下的禀报,那火逐渐向着莫文彦所在的地方蔓延。

“族长,有人说是您抢娶神女,惹怒天神,降下灾祸。”

莫文彦气得鼻孔都翻了起来,大口的吸着气,可那吸入鼻腔的气息,不再是往常宜人的空气,而是草木灼烧的气味。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神女,怎么可能会有灾祸。

原本想着娶了她之后,借此与谢家搭上桥,没想到有人从中作梗。

究竟是尤依族的弓贝,还是布扎族的布高修呢?

莫文彦的眼神注视着好不容易从高台上逃脱的布高修,此刻布高修正在四处搜寻宁雪魄的踪迹,这一行径到了莫文彦的眼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相对应的,弓贝却在那指挥着尤依族人帮忙救火救人,不像是恶意寻衅的样子。

这该死的布扎族人,果然早已想吞并我族了吗?

293 火场里的战斗

烈火汹汹燃烧,夏日炎热,火势一起就很难轻易扑灭,莫文彦站在火焰的中央发怔。

“族长,您快下令救火啊!”一旁的侍从跪倒在地,恳求莫文彦发令。

“咳咳咳。”被强烈的烟尘刺激,莫文彦不住的咳嗽,即使头脑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但是他知道此刻决不能倒下,立即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

很快慌乱的莫坎族人在莫文彦的号令下开始救火,而弓贝随机也吩咐尤依族人配合莫坎族人。

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布高修气急败坏的躲在一边,猎鹰般的双眼仍然在四处搜寻宁雪魄的踪迹。

此刻雪魄来到了主帐篷旁,不知怎的,她的内心仍觉得无欢还在里面。

她屏息钻入帐篷,看到有许多人瘫倒在地,她无从分辨,只能一个个的上前辨认。

不是,这个也不是。

此刻帐篷已经塌了一半,在里面行动颇为不易,她搜索了半天却仍没找到。

外头似乎逐渐有火势蔓延过来,在这帐篷里面已经依稀感觉到空气有些稀薄。

若放任这些人在这里,那么他们必定会死。

宁雪魄咬了咬牙,开始把人从帐篷里丢出去。

终于把人丢的七七八八,她自己则从另一边钻了出去。

趁着还处于慌乱之中,她装作救火之人冲入一个个帐篷里搜寻。

无欢好不容易逃脱的话,肯定会想办法离这里越远越好。这峡谷的出口只有一处,那边肯定有很多莫坎族人在防守。

这样想着,宁雪魄往莫坎族的深处走去。

另一边,谢无欢在把人都药倒之后,趁着帐篷倒塌的时候钻了出去,她直接钻进了最近的一个帐篷里,可是进去后没多久,外面就起了火。

谢无欢的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若是此刻出去必然引人注目,原想着找个帐篷换衣服,可没想到这里竟是放废旧物品的。

后来火起,正好有一根燃烧的柱子倒在她躲藏之处的门口,她气得直跺脚,只能用刀在帐篷后面划了个口子,钻了出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便看到了一人似乎是她大哥。

可是无欢不敢大声呼喊,又不能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双成一个个帐篷搜索自己的踪迹。

宁雪魄把最深处的帐篷也翻遍了,正准备回去,不料布高修却跟了过来。

“你是白长老吧,当初在天蕴洞的易容真是精妙,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位美人。”布高修说道。

阴魂不散。

宁雪魄根本不想理会这不依不饶的布扎族人,可如今回去的路却被他堵住了。

“白长老,你跑到这里来干嘛,这里可没有起火。况且你应该是最先和弓贝逃出去的吧,你说我若是把莫坎族人都引过来,他们会不会觉得这场火是你们尤依族人放的。我听说今天要娶的神女,也是来自外面,所以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没想到这个布高修竟然能猜到这一步。

“然后你们为了营救神女,就火烧莫坎族,一石二鸟,真是好手段。”

宁雪魄狠狠地等着布高修:“你想怎么样?”

布高修的鹰眼不怀好意的上下看了看宁雪魄,那眼神似是一双手,让人浑身发毛。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看你的自觉。”

第一次被男的这样看,宁雪魄心中只想翻白眼。

以前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恶心的恨不得吐了,没想到居然也有被调戏的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布高修看宁雪魄不说话,咧开了大嘴,人慢慢往前靠近:“你武艺高强,快把武器放下,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这时,宁雪魄自觉地把衣服往旁边撕扯,雪白的肩膀露了出来,与她涂黑的脸显得格外不同。

布高修的双眼里闪烁着隐晦的光芒,眼睛牢牢的盯着那一抹雪白,似是要马上拿捏住。

就在布高修冲上来的那一刻,宁雪魄运指如飞,点中了布高修的穴道。

“啊!!!”宁雪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布高修被宁雪魄的叫声吓到,可是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怒目而视。

此处离起火的地方不远,很快便引起了众人的骚动。

宁雪魄强忍着内心的恶心,靠近了布高修,然后自己咬破嘴唇,接着掰开布高修的嘴,把他的舌头掐掉一小节舌尖。

脚步声靠近,她刹那间解开了布高修的穴道,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嘴里喃喃着:“不要,不要过来。”

“布高修,你在做什么!”莫文彦竟然是最先赶到的。

布高修还来不及说话,弓贝立即冲过来一拳把他打飞,接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宁雪魄的身上。

“布高修,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是我尤依族的长老,没想到你竟然还敢行这等事!”

布高修发现穴道解开了,揉着自己的胸口爬起来:“呜啊呜啊唔。”布高修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捂着嘴巴又是对着宁雪魄一通怒骂。

弓贝把宁雪魄护在身后,怒喝道:“刚刚在高台上你就多次对宁长老出言调戏,台上的侍女都可以作证。”

弓贝说到这里,看向莫文彦,想让莫文彦做评判。

莫文彦立即吩咐人把布高修制住,原本布高修天生神力,寻常人根本拿捏不得他。

四五个人冲上前想制住布高修,却抵不过布高修一合之力。

莫文彦捂着胸口一阵咳嗽:“好你个布高修,今日之火正是从高台起的,你敢说不是你见色起意,想趁乱行污秽之事!”

布高修双目赤红,张着嘴一顿咿咿呀呀,便要冲上来向宁雪魄进攻。

猛虎下山,恶风滚滚,布高修的气势带着怒意达到了极致!

该死!莫文彦心中道不好,若是让弓贝受伤,那与尤依族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弓贝就站在那里,双手盘旋,姿态优雅,宛若一只仙鹤。

那猛虎冲过来之际,仙鹤双翅一摆,便把那恶虎逼退。

恶虎再次倒向后面,还待出击,突然一条毒蛇蹿出,狠狠地咬住它的要害!

正是莫文彦。

294 山风之下

山谷里的风放佛一瞬间被唤醒,呼啸着冲了进来,繁茂的枝叶被山风吹起,互相拍打着演奏出一种奇妙的乐声。

布高修在两人的夹击下再次倒地,莫文彦抬手,立即有莫坎族人冲上前来。一把把铁枪对准了布高修,他只能愤愤被制。

弓贝转身把宁雪魄扶了起来,对着莫文彦道谢:“多谢莫族长及时援助,不然我族就要蒙羞。”

宁雪魄低着头,还在回想刚刚弓贝与莫文彦的招式,若是自己与他们对上,会有几分胜算。

对于能勾引布高修作出此等行径的女子,莫文彦也很有兴趣,可她如今应是受了惊吓,只垂着头。

莫文彦开口道:“宁长老,你怎么会到此出来。”

弓贝感觉到宁雪魄的手颤了一下,然后便挣开了自己。接着,雪魄低着头说道:“这布高修与我说今日之事乃是莫坎族阴谋,他说要带我来看罪证。”

此刻布扎族的人也恰好赶过来,一来便看到布高修倒在地上,而尤依族人在针对他,立即怒喝道:“莫族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若只听雪魄一人之言确实有失公允,可这布高修舌头受伤,行止又冲动,所以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以防万一。”弓贝帮助莫文彦辩解道,“莫族长,我说的那位证人可到了?”

连布扎族人都后知后觉的来了,那么一早便吩咐去寻的侍女想必早就到了。

之前服侍宁雪魄的侍女被带了上来,看到坐在地上对着自己怒目的布高修,立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莫伊达,不要害怕,你把之前高台上的事交代清楚就行。”莫文彦说道。

听到了族长的话,莫伊达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整个人立即又变得神色自若了起来。

弓贝说道:“莫伊达姑娘,高台之上,地上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几次三番调戏我身后的姑娘。”

说到这里,宁雪魄第一次抬起头来,莫文彦看着她,似乎是黑夜里突然闪现的星辰。

那双眼眸里此刻蒙了一层水雾,“卡嚓”莫文彦的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透过这双眼睛,莫文彦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虽然明明完全不同,但又那么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今晚逃走的那个女人。

火焰在内心燃烧了起来,怒火飞扬,从心底往外窜,脏腑都被烧的焦灼了起来。

莫伊达看着宁雪魄,又看向了莫文彦,最后看着被莫坎族人控制在地的布高修,正欲开口。

“莫伊达,你说出的话可要负责!”布扎族人立即上前恐吓。

莫文彦看向了开口的布扎族人,明明内心似火一般燃烧,但是看向他人的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阴寒的光芒。

“莫伊达,你只要如实说便可。”

莫伊达再次上前开口道:“正如弓贝长老所说,地上那位几次三番调戏这位姑娘,甚至在高台倾塌之前还试图抓住她。”

莫文彦眼神愈加冰冷,盯着布高修的样子仿佛毒蛇看着自己的猎物:“布高修,你还有什么好说?”

布扎族的人见势不妙,立即道:“纵使之前布长老对宁长老有想法,但是绝不会在大火之际作出这等行径。”

“是啊,他为什么要用莫坎族的罪证来骗我过来呢?”宁雪魄一脚踏了出来,站在了弓贝身旁,整个人披着一件外衣,发丝被山风吹得格外林乱。

弓贝轻笑了一声:“大约是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吧。他今日真得逞,你就不得不嫁与他,便不会在揭穿他。莫坎族元气大伤,尤依族不知情由失去一名外事长老。真是好计谋。”

弓贝所说,莫文彦自然也想到了。

而布扎族的人此刻心中生出了剧烈的恐慌,这布高修一向特立独行,若是真的如此行事,也未必没有可能。

布里达脸上一阵青白,表情变换了许久后说道:“莫族长,布高修行事只代表他一人,与我布扎族无关啊!”

莫文彦慢慢地踱到了布高修面前,阴冷的眼神盯着他:“说,你把她带哪去了?”

宁雪魄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莫文彦明明背对着她,却好像脑后长了眼睛:“宁长老,你为什么颤抖,是被我吓到了吗?”

莫文彦回头,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宁雪魄,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我从未听说尤依族有这样一位长老,偏偏在今天来这儿,偏偏今天出了这样的事。”

宁雪魄屏住了呼吸,嘴唇发干,想要开口,可只有止不尽的山风,一点点的吹进口中。

弓贝上前道:“我看到她也很惊喜,她是我族的外事长老,更是东岐宁家之人。”

莫文彦的脸部明显的跳了一下,原本阴沉的眼神瞬间转换,下一刻便在原来干冷的基础上加了些许温度。

宁雪魄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恍惚,可莫文彦语气明显略带了些柔软:“是那个宁家?”

弓贝眼角含笑:“就是那个我们都得罪不起的宁家。”

说罢看向布扎族人:“今日这事未成是救了你们全族性命,若真伤了我身旁这位,怕是整个布扎族要陪葬。”

布里达难以置信的看着宁雪魄,他的内心原本还盼着能留布高修一条生路,可若真的是东岐宁家,等等,布里达的眼前出现了一根稻草,他立即抓住:“空口无凭,她说是就是,可有凭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宁雪魄身上,她再次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看着布里达:“凭什么你们要,我便给?”

弓贝眼神有些担忧的看了宁雪魄一眼。

布里达的瞳孔立时放大,眼神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布高修突然在这时咿咿呀呀的发出叫声,想要说点什么,布里达却受到了鼓舞一般:“主要你能拿出证明,布高修任你处置!”

“你觉得今日之后,莫族长会放过他吗?”弓贝插嘴道。

布里达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继续兴奋道:“我看你是宁家远房偏支,却来这里招摇撞骗!”

295 树欲静而风不止

山谷里的风势更大,大火之后,山风带着烧尽的黑色烟尘卷了过来。

布里达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盯着宁雪魄,等着她回答。

宁雪魄的神色中透露出一股犹豫,她伸进袖子的手有些许迟疑。

布里达的神色中兴奋之色更加强烈:“若是你真是宁家家主一脉,那我布扎族就为今日的事给你赔上大礼!”

宁雪魄的手停止了动作,看向弓贝,神色间有些在征求意见。

布扎族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弓贝心头翻着白眼,这个宁雪魄,难道真的是外面说的那位年轻的宁家家主嘛,会不会是我们这里消息太闭塞了。不过,之前她连我们尤依族的灵兽袋都骗了去,这回也得让布扎族吃个大亏。

弓贝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布扎族有一枚灵牌,相传能开启仙路。”

要说这灵牌,其实是当年三族之人一同得到,但终归是布扎族人武力更强,夺走了灵牌。

布里达听到弓贝连三族机密之事都说出,立即猜测他是想把自己逼退,心中犹豫了一会,有些迟疑。布高修的事终归未酿成大祸,若是就此损失了灵牌,那才是得不偿失。

“咿呀咿呀!”布高修脸颊赤红,大声的说话,可话一出口变成了难以听懂之言。

布里达看向布高修,自己族中的希望被人迫害到了这种地步,确实不能就此轻轻掖过。

“灵牌就在布高修身上,开启仙路未免有些夸张,可带着却能吸收天地灵气,加快修行速度。我可把灵牌拿出,但你若拿不出证据,便跟我们回布扎族!”

听到“开启仙路”之词,许久未见的冰雪世界一瞬间在宁雪魄的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宁雪魄身子一颤,压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你可敢叫莫族长做中人?”

宁雪魄的动作丝毫没有瞒过布里达的眼睛,他立即扑倒布高修身上,不顾他的挣扎,把灵牌拿到了手中。

布高修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拍了拍布高修的手背:“不要担忧,我只是拿一会,等会就还给你。”

布里达没有看此刻布高修的表情,决绝的把他的手指掰开来,然后走到莫文彦面前:“莫族长,烦请你做个见证。”

灵牌是一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石牌,上面闪烁着盈盈蓝光,周遭的灵气似乎都在往它身上汇集。

果然是至宝。

莫文彦接掌莫坎族族长之位只有三年,但他也曾听父亲说过灵牌之事。如今灵牌就在眼前,他心中虽有所意动,可只能按耐下来:“好,我便做这个中人了。”

布里达立即来到宁雪魄面前:“如何,你可有凭证。东岐宁家,江湖闻名,你可别想拿什么假的东西糊弄我们。”

“言出无悔?”宁雪魄眼睛看了看灵牌,又看向布里达。

布里达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似乎自己漏了什么事,但是事已至此,早就容不得自己反悔:“那是自然,若你有凭证,赶紧拿出来。我听说东岐宁家人人都有一块身份令牌,每一块令牌皆是有瑶树树心之木所制。”

宁雪魄轻笑:“想不到你们虽然身处山谷之中,对于外面之事也这般了解。”

“废话少说,快把凭证拿出来,不然就乖乖跟我们走吧。”

宁雪魄在袖子里搜寻了片刻,最后拿出了一块木牌。

只见木牌古朴卓绝,一看就年头有些久远,上面刻着一个“宁”字,下面则是一个雪花印记,雪花的中心正好对应着树心的年轮,繁复的年轮一层一层,排布紧密而有序,昭示着令牌主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布里达难以置信的看着令牌,用手指着宁雪魄道:“这么复杂的雪花图,好你个小贼,竟然偷了宁家家主之令来此招摇撞骗!”

宁雪魄掌心发力,内力输送到了令牌之上,很快,原本的宁字下面多了“雪魄”二字。

宁雪魄一字一顿道出:“我乃宁家第十六任家主,宁雪魄。你还有什么异议?”

布里达的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神色,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手仍然指着宁雪魄,但是手由原来的笔直变得逐渐颤抖了起来:“你,你,你竟是……”

宁雪魄欺身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灵牌,接着道:“多谢布扎族的厚赠,这份礼,我便收下了。至于这布高修,他已受到了应有的教训,此事就此作罢。”

布里达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经变空,他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布里达连忙转身,却看到莫坎族人同时下手,数根石枪一齐刺入布高修的体内,鲜血四射,布高修的双目里满是怨恨的神情。

“莫族长,你这是何意?”

“宁家主不追究布高修的无礼,我莫坎族可不能轻易放过此人,他敢在我大婚之日行这等事,便是挑战我莫坎族的威严。”

看到布高修死去,那几名莫坎族的卫兵这才离开了他身旁,把尸体留给了布扎族的人。

布里达立即扑到布高修身旁:“他是族长之子,今日死在你们莫坎族,就给我等着战争吧!”

“今日之事,是布高修得罪了东岐宁家家主,若是你把事情完完整整与他说了,他会感谢我的作为。”

布里达的脸上一阵青白,不再说话,又转头瞪向宁雪魄,看着她拿在手中的灵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布里达,这灵牌是你输的还是布高修丢的,你自己心里考虑清楚。”弓贝适时的说道。

布里达最终不再说话,着人带着布高修的尸体离去。

“咳咳咳。”莫文彦一阵咳嗽,脸色变得惨白,一旁的莫伊达赶忙上前,从怀中递了一瓶药给他。

莫文彦颤抖着手接过那瓶子,看到瓶身的时候,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莫伊达。

莫伊达心中咯噔了一下,想起了那个给自己瓶子的人。既然都拿出来了,那便拼一把。

见莫文彦在迟疑,立即打开了瓶塞,倒出了一枚药丸塞到了莫文彦的手中。

莫文彦不再犹豫,一口吞下了药丸,咳嗽终于停止了。

296 灰烬里的山河图

不远处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了,站在树林中就只能看到黑烟慢慢升腾起来。

黑烟从广场的废墟上升起,汇聚到空中,慢慢的连结、缠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不断变幻、重组,最后汇集成了一幅黑色的地图。那地图在天空中停滞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慢慢消失。

这场大火主要在广场上蔓延开,周围的帐篷并没有什么人居住,人员伤亡不大,可是婚礼定然是无法继续了。

弓贝原本想带着宁雪魄辞别,不料莫文彦却开口挽留:“让宁长老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如在莫坎族休息几日,养养神再回去吧。”

宁雪魄本想推辞,可莫文彦却继续抛下话来:“刚刚那天空中的景象想必宁长老也看到了,你并非南岭人,你大可问问弓贝,那副地图是什么意思。弓贝长老应该是愿意与我莫坎族合作的吧?”

莫文彦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便急匆匆地带着莫伊达离开了。

弓贝解释道:“那幅图是南岭的山河图,南岭代代相传有一句话‘远古仙隐,山河图寂’。远古时期,云芦上仙手执山河图统南岭一片天地,曾与灵仙境月华无双叫板。后众仙携手一同前往神界,山河图回归于南岭山川。”

“既然是山河图这样的稀世珍宝,怎么可能是那堆黑烟?”宁雪魄不解。

“因为还有下一句‘无源之火,山河图现’。”弓贝说完,看向宁雪魄,“这‘无源之火’竟然出现在莫坎族,那么必然是山河图即将现世的征兆,谁能执掌山河图,谁便能执掌南岭。”

“这未免太可笑了,我觉得只是巧合。”

“不,你看这个。”弓贝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展开来竟是南岭的地图。

宁雪魄定睛细看,刚刚所见的虚影地图竟与这幅地图重合到了一处,她难以置信的拿过地图,仔细的看了看,虚影中所指的山河图所在位置,赫然就在三族所处之地。

“你对刚刚的地图还记得几分?”弓贝突然问道。

习武之人自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弓贝这一问却令宁雪魄有些奇怪:“自然是清清楚楚,如今看了你这地图,就更加明了了。”

听到宁雪魄的回答,弓贝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赶紧道:“真的?那你快只给我看山河图在何处!”

宁雪魄迟疑了一会,问道:“难道你不记得了?”

弓贝苦笑:“你以为看了那虚影地图人人都能找到山河图所在吗?唯有天命之人才能知晓它的真正位置,只要你真的能记住就好,这事你勿要透露出去,我们且与莫坎族合作。”

自认识弓贝起,他一直处处为自己着想,宁雪魄可不认为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宁家人就值得他如此掏心掏肺,更何况当初他只是推测自己身份不凡。

虽然弓贝这般讲,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只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我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了,这地图越看越觉得模糊,只大约在你们这部族附近。”

宁雪魄说着用手画了个圈,把三族全部都圈了进去。

原本宁雪魄说自己看的清弓贝还将信将疑,但是她如今画了这样一片范围,反而加深了他对宁雪魄的话的真实性的确认。

两人商议好后便决定留宿在莫坎族,原本来拜贺也没想着当日往返,在跟莫文彦沟通过后,便来到了莫坎族招待客人的帐篷里。

确认外面无人之后,弓贝告知宁雪魄,谢双成在宁雪魄把人都吸引到林子中后找到了谢无欢,两人如今已经在弓火的带领下先行回尤依族。

听到这个消息,宁雪魄激动的恨不得立即飞回尤依族与无欢相见,可弓贝制止了她。

“莫文彦并没有对你放心,你的出现太奇怪了。你若是贸然离去,莫文彦必然心生疑窦,你且与我在此待几日。对了,你朋友有东西要我带给你。”

弓贝说完,拿出一截白绫,正是当初宁雪魄埋在山崖衣冠冢里的那截白绫!

那衣冠冢如果是无欢自己毁坏的倒也说的过去,难怪狮金兽没有闻到其他人的味道。可是她既然能够找到自己的衣冠冢,为什么没有离开原始部族呢。

宁雪魄的心中有太多疑惑,可是不见到谢无欢一切都无从知晓。

弓贝看到宁雪魄接过白绫发愣,接着道:“你朋友说她在莫坎族留下了引子,让你全力配合那个叫莫伊达的女孩。”

宁雪魄思忖着弓贝的话,莫伊达便是今日为自己作证的姑娘。其实当时布高修虽有挑衅但是完全不是自己对手,若是莫伊达把此事说出,今日之事并不会如此轻易了结。

这莫伊达后来拿出的那瓶药令莫文彦神色大变,看来这问题的关键就在那药上。

看到宁雪魄沉默不语,弓贝便告辞了。

第二日,两人一起来见莫文彦,却发现原本的侍女莫伊达此刻穿着华服也站在莫文彦的身侧,对于这样的变化,两人都没有开口。

弓贝陈述了愿意合作的想法,只是希望莫坎族能把自己的信息一起沟通交流。

莫文彦苦笑着道:“山河图的具体位置只有有缘人能看清,我昨天寻遍全族,不料是莫伊达跟我说那位置就在我们三族之中。”

宁雪魄与弓贝诸人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莫伊达,对于尤依族的打量,莫伊达不卑不亢,只是微笑着点头。

弓贝笑着道:“说来也巧,我们族中也有人看出那山河图的位置就在三族之中,不知莫伊达能看清到哪里?”

莫伊达的神色微变,但是她的手指轻轻地抖了一下,莫文彦立即关切道:“别怕,你就把你所见说出来即可。”

莫文彦的话语让莫伊达吃下了定心丸,她开口道:“我只能看出,山河图的位置在三族之中,却看不到具体的地点。”

弓贝流露出可惜的神色:“看来我们只能一处处的去看了,若是到了正确的地点,想必有缘人会有所感应。”

297 争执

接下来的几日,宁雪魄原想着弓贝会吩咐自己一同前往搜索,不料他却派了弓钰与弓笑和莫坎族的人一起四处探查。

弓钰、弓笑并不能感知到具体位置,可是莫伊达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特殊。

四五日后,两族人把莫坎族及其周边的位置都探查过了,可却丝毫没有发现什么。

众人一起坐在莫文彦的帐篷中,弓贝开口问道:“不知道在莫坎族可还有没有探查的地方?”

有长老立即回应道:“所有地方都已探查过,可却是没有什么发现。”

“原本想着虚影都出现在莫坎族,那么这山河图肯定离此处最近,可是却丝毫没有什么发现。”

“族长,我们两族这般在族内外到处搜查,已经引起了布扎族的疑心,那晚的虚影,布扎族的人应该也见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讨着,可是却讨论不出什么定论。

弓贝正准备适时提出去尤依族搜寻,莫文彦却突然出声道:“有一处地方,位于三族正中,想来最有可能。”

谁知莫文彦刚开口,马上大长老制止道:“族长慎言,那可是禁地,代代相传我们部族人绝不可进入,擅入者死!”

莫文彦却把目光投向了宁雪魄:“但是我们之中有一位并非部族人。”

弓贝皱了眉,他虽然嘴上同意合作,但心底还是希望山河图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可如今莫文彦却提出了禁地。

宁雪魄这些日子已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防止莫文彦对自己有过多的关注,不料他却在这时又把自己拉了出来。

她与弓贝早已商议过,尽快想办法回尤依族,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看宁雪魄不作何反应,那位反对的大长老又跳出来:“族长,你不能钻这言语的漏洞啊,这禁地必然是凶险异常,里面封印着不得了的东西啊。若是山河图未找到,不小心动了封印,那么便是我们三族之祸啊!”

莫文彦不理会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宁雪魄:“不知道宁长老有没有勇气成为南岭之主?”

宁雪魄的心脏震颤了一下,面色不改地看向莫文彦:“我不是有缘人,如何得到这山河图?”

“咳咳。”莫文彦又咳嗽了起来,脸上泛起了潮红,莫伊达在他身旁帮他拍背顺气。

“有缘人只能感应到山河图的气息,但是有能力的人才能得到它。”莫文彦的话语有些高深。

弓贝笑着打岔:“可是莫族长,你让宁长老一人涉险,未免太过危险了吧。”

莫文彦看向弓贝:“我的母亲不是部族人,我有一半外面的血统,我自然也要进去。”

“族长,万万不可啊!”

“山河图都已现身,我若是慢了一步,被布扎族的人抢占先机,以后南岭可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宁长老,我们可是为了你才得罪布扎族的。”莫文彦打定了注意要把宁雪魄拖下水。

帐篷内一下子争吵不休了起来,诸位长老之间也起了争执,弓贝却把宁雪魄拉到一旁。

“去。”弓贝没多言,直说了一个字。

“拿到那山河图,真的能成为南岭之主吗?”宁雪魄忍不住问道。

“外面谣传拿到凝瑜便是武林之主,可不服的人大有人在。因为凝瑜终究只是一件武器而已,可是山河图却不一样。”弓贝解释道。

“因为当初月神也从未成为武林之主,但那云芦上仙却是真真正正的统领那时的南岭五界。”弓贝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向往之意。

“传说传说,传的久了便会变味,那禁地可是自古流传不让人进去的,如今让我深入,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怎么也得给点好处啊。

弓贝瞪大了眼睛:“那莫文彦敢叫你一起去,正是因为你不是南陵人,他料定了你得不到,但是万一你偏偏得到了山河图,那整个南岭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这个宁家主怎么如此喜欢要好处啊,正当我们部族人都是挖金刚石的嘛,我们只能挖挖金矿啊。

“先去禁地旁看看再说,若是我去了没什么感觉,我可不想进去。”

弓贝看着宁雪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道:天蕴洞的最厉害的传承都被你得了去,这次山河图我看也有点玄。

场面还是争执不休,最终莫文彦再次一意孤行,以铁腕手段镇压了有异议的长老,最后整场商讨会,在他剧烈的咳嗽声中了解。

走出帐篷前,宁雪魄又回头看了眼莫文彦,苍白的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是刚刚那力压群雄的气势又是这般惊人,好像天生便是王者。

若非他先天体弱,这三大部族怕是要被此人统一。他年仅二十二,但若对上尤依族那位老神在在的族长怕也不逞多让。

可他这病,真的不能治吗?

在宁雪魄即将跟随着众人走出帐篷之际,莫文彦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其中带了些许铿锵金鸣之声,似乎是脏腑与骨头摩擦而产生,众人都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莫文彦。

莫文彦咳得脸色通红,整个人弓着身子,用手捂着嘴,想要抑制住这剧烈的咳嗽声,可是怎么也止不住。

莫伊达站在他身边,立即递给了他药丸,当他吞服之后,这原本怎么也不愿停的咳嗽便止住了。

宁雪魄不禁对那药丸产生了好奇,其实在帐篷里的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名不见经传的莫伊达,究竟是何时成为能配置这种药丸的神医的。

出去后没多久,弓贝悄声对着宁雪魄说道:“这莫伊达曾是看守谢无欢的侍女。”

这事知道的人不少,谢无欢大婚当日失踪搜寻未果之后,这莫文彦似乎便移情别恋了,连提都不提谢无欢。相对应的,那莫伊达却跟在莫文彦身旁,寸步不离。

想及无欢离开前说的话,宁雪魄说道:“总觉得这莫伊达受重视应与无欢脱不开干系。”

“很多人心中这般想,但却不愿去提醒莫文彦,因为那天火之灾,大家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宁雪魄很想问,那莫文彦呢,他是身处居中不自知,亦或是心如明镜?

298 禁地大妖

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湖泊,宁雪魄诧异的转头看向了弓贝。

可是部族人在看到这湖泊时,脸上都露出了圣洁又庄重的神色。

莫文彦最终还是没有一意孤行的一人与宁雪魄前往,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精壮的部族战士。而弓贝,也亲自带着挑选好的人与宁雪魄一同前往。

“怎么样,是这里吗?”弓贝小声传音问道。

“照理说应该是此处,可走到了这湖的旁边,我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这上万年来都无人寻到的山河图,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倒也不奇怪。”

莫文彦摆出了祭坛三牲,开始向祖先祷告。

一段古老的部族语后,莫文彦神情肃穆的接过莫伊达递过来的火把,然后在祭坛前点起了火堆,把三牲扔了进去。

“这三牲烧尽,则说明神灵听到了我们的祷告,方可安然进入。”

宁雪魄不信鬼神,但对于别人的信仰她不愿去多嘴,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莫文彦的仪式进行的无可挑剔,一直到三牲在那火堆中逐渐开始焚烧。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上,陡然间有一道浪打了过来,正正好好浇在那正在焚烧的火堆之上!

那烧的极旺的火堆,一瞬间便被浇灭了。

众人的心头一凉,有些人的脸上已经表现出了惊慌失措的样子,若非莫文彦在此,怕是立时便要转身跑了。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开口道:“族长,这是神灵在阻止我们啊!”

“要掌山河图,本来就是与神灵意愿相违背之事,我等世世代代驻守山谷,祖祖辈辈都是南岭子民,如今山河图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外人手中?二郎们,今日随我一起,入禁地,寻宝图!”

莫文彦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立即引得莫坎族的精英们的心情一阵激荡,跟着喊道:“入禁地,寻宝图!入禁地,寻宝图!”

“他倒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宁雪魄若有所思。

“是啊,若是他真的拿了山河图,南岭必然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弓贝自嘲道。

莫文彦伸手,众人这才停止了呼喊声,接着他一挥手,立即有人搬了很多竹筏出来,放到了水面上,众人依序上去。

竹筏行至水面上,宁雪魄站在上面,双眼却盯着湖水。

“别看了,这禁地的第一处神秘的地方便是这湖,你只能看到碧莹莹的一片,其余便什么也看不到。”

“那这水里有鱼吗?”

“纵使有也无人敢捕捞啊,你看周围杂草丛生的样子,平时谁敢靠近这里。”

宁雪魄不再说话,只是她的心里头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竹筏越划越快,很快便到了湖中央,而过了湖,才能到达那片被视为禁地的树林。

突然,又是一道浪打了过来,比刚才扑到岸上的浪更大更急,撑桨的立即更加用力的划,希望赶紧摆脱。

可那浪来势汹汹,根本不是竹筏所能甩脱的。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啊!”在浪打上竹筏的那一刻,宁雪魄跳了起来。

可是在空中的停留只有一瞬,下一刻,她便跌向了湖面。

竹筏一下子就被打散,并且顺着浪的方向往前漂了一段路程。

在落下的时候,宁雪魄看准了一块木头,轻巧的落在了上面。接着,她便踏着湖面上的木头向岸边飞速的掠去。

大部人都在水中,幸好部族人都会水,也都向着湖岸边游去,可那浪再一次打了过来!

宁雪魄此刻顾不得旁人,全身真气提起,足踏木块,一掌向身后的水面劈去,身形急速的向着岸边前进!

可那浪花极凶,有几个人被湖水覆盖住后再也没有起来。

在宁雪魄即将到达岸边之际,湖水突然涨潮,有一庞然大物从水中探出了半个头,看到即将要靠岸的宁雪魄,它吐了一个气泡出来。

那气泡看似缓慢,可是它一点点的向着宁雪魄逼近,很快便到达了她身后。

宁雪魄不再犹豫,拔刀向后斩去。

这新打造的双刀还未露过锋芒,可当她拔刀出鞘的时候,却有一股势伴随着她的刀罡一起冲向了气泡!

刀罡与气泡相交,湖岸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宁雪魄在这股爆炸的冲击下终于跌落到了岸上。

她一个侧翻重新站立起来,立即向着树林里前进。

那湖隔绝了她的所有的感知,在她到达岸上的那一刻,她从心底便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呼唤之意,她没有回头看后面的人,转瞬间便消失在树林里。

那庞然大物看到没有拦下宁雪魄有些恼怒,转头看向了也将要到达岸边的莫文彦,又一个泡泡吐了出来。

这莫文彦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他掏出权杖,虚空挥舞,一道符篆凌空而现,可那气泡只被拦截了三息。

三息之后,气泡继续向着莫文彦进攻。

宁雪魄在树林里行走,她小心谨慎,防止还有什么后招,可这树林之中却什么怪事也未发生。

宁雪魄走啊走,走了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发现有些不对。

走了这么久怎么会还没有找到,明明感应就在附近,可是整个人如同瞎子摸象一般什么也找不到。

看来又是进到阵法里面来了。

宁雪魄面露苦笑,许久不战斗,竟然连阵法的痕迹都没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松懈了。

“主人,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许久未出声的白颜主动开口道。

“是我们刚刚经过的那个大湖吗,难道那湖里的是阴阳蛇?”可那攻击方式,不太像啊。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很熟悉,但不是我们阴阳蛇,主人你可有看清它的样貌?”

宁雪魄的脸上多了一抹红色:“光顾着逃跑,没敢回头细看。”这不逃得太急,一头就撞到了阵法里嘛。

“主人,它总是不是阴阳蛇,也肯定是远古大妖,刚刚你在湖上的时候,我赶到身体里在发烫,有股从内心生出的恐慌。”

宁雪魄摸了摸白颜的小脑袋:“所以这回主人一定要找到山河图啊,不然怕是又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299 再现祭坛

宁雪魄索性把白颜放到了外面,帮自己戒备周围的动静,整个人全神贯注的开始研究这片禁林的阵法。

之前急着赶路未细看,此刻却发现禁林里有许多奇怪的石碑。上面刻着许多残缺不全的话语,似乎是一整块巨大的石碑被人打散后随意的抛掷在禁林里。

渐渐地,宁雪魄逐渐确定,这些石碑绝非随意抛掷,而是作为阵基与禁林融为一天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缚龙阵。

当初自己在阵法世界,最后一个见到的阵法便是缚龙阵,可还未找到破解之法,便退回了现实。如今却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缚龙阵在自己眼前,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命里合该破了这阵法。

“主人,我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应该是和你一起的那些人。”

“他们现在离我有多远?”

“主人,这是阵法里面啊。”也许两人擦肩而过也看不到对方,也许两人相隔数里却在下一个转角相遇。

宁雪魄立即加快了阵法破解的速度,原本想自己理清脉络,看来时间不等人。

若是遇到弓贝也就罢了,那莫文彦可不是好想与的。

“主人,你快一点,那个大妖似乎也上来了,我闻到它味道了。”白颜害怕的在那催促。

宁雪魄立即把游龙仪拿了出来,万象心法飞速运转,全力输送灵气进入游龙仪内。只见里面的小龙立即吞云吐雾,很快便把这禁林的地图给描绘了出来。

“主人,那个人很近。”白颜继续催促。

宁雪魄顾不得迟疑,立即抬腿就跑,根据游龙仪的提示在脑海里快速的计算着阵法灵力走向。

宁雪魄刚离开此处没多久,下一刻,莫文彦便一步踏到了她刚刚所站立的位置。

发现没有人,莫文彦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明明就应该是这个位置。”

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罗盘,罗盘里有一根悬空的指针。他向罗盘里输送内力,很快指针便指向一处。

那真是宁雪魄离开的位置。

莫文彦满意的看着罗盘,然后继续的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莫文彦走后没多久,弓贝也紧跟在他身后,此刻他的肩膀上坐着一只小老鼠。

这小老鼠看上去有些与众不同,全身毛发皆是雪白,但是头顶有一撮黑毛。它的鼻子闻了闻,然后在弓贝的肩膀上手舞足蹈的跳跃了一会,吱吱的说着什么。

弓贝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紧接着,也走向了宁雪魄所走的方向。

宁雪魄跟着游龙仪的指示,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致,可是每次稍微有所停顿,白颜便适时的说有人跟在后面。

宁雪魄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白颜,你有感觉到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没有啊,就是主人的味道。”

可是此时也没空停下检查,只能继续破阵了。

终于,宁雪魄走出了缚龙阵。她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渍,看着眼前的景象。

眼前有一个小巧的祭坛,那样式极为古朴,让她想起了灵仙境内的小型祭坛,两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沿着石阶而上,祭坛的四周刻画着图像,有了灵仙境的经验,她只是粗粗的扫过。

上面画了一位身穿道袍的女子临空执着一卷画卷,地面上是一大片森林。画卷张开,森林里的动物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下一幅图,则是道袍女子与一只仙鹤搏斗,仙鹤的头顶有一轮圆月。女子身处下风,偷偷打开了画卷。

再接着便是女子把仙鹤收入画卷之中,正大宴宾客庆贺之际,仙鹤从画卷中跳了出来,画卷被毁,女子匍匐在地。

壁画到了此处便结束了,宁雪魄飞快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远古的记忆,这应该是讲的云芦上仙与月华无双之战。

只是世人都吹嘘云芦上仙敢于月华无双叫板,可却无人知晓她最后竟然归入了月华无双麾下。

远古时期的事,早已被人当做传说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可自那月神遗迹开始,便有一双手在一层层的揭开远古时期的面纱。

那祭坛的中央也有一汪泉水,与灵仙境中一般无二,只是这下面守卫的,不知是何方神圣。

“主人,这下面有我害怕的东西。”白颜瑟缩着躲到了宁雪魄的身上。

宁雪魄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跳下去,她正在迟疑,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宁家主,你真是阵法高手啊。”莫文彦的声音突然从祭坛下面传来。

宁雪魄看着他:“莫族长更厉害,惯会差使人,像我这样的,可不只能给你们这些大人物做开路先锋。”

“哈哈哈。宁家主说笑了,我只不过是螳螂捕蝉罢了,也亏得你身上有谢无欢的东西。”莫文彦说着掏出了他的罗盘。

“我原本在她的白绫上下了符咒是防止她逃跑的,没想到我追踪来追踪去,竟追踪到了你身上。你说这事巧不巧?”莫文彦似笑非笑的看着宁雪魄。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无欢不愿意嫁给你,你为什么要抢娶?”宁雪魄对上莫文彦,心中有一丝不安,此刻只想拖延一会时间找到转机。

莫文彦耐心的解释道:“她一开始便表明她谢二小姐的身份,我原本也想把她好好送回去。可对于谢家来说,究竟是一个救命恩人重要,还是自家女婿重要呢。”

“你们这些部族人功法完备,金银不缺,吃穿不愁,为什么一定要与外头牵扯。”这个问题,宁雪魄也曾问过弓贝,可弓贝总是语焉不详。

莫文彦却惊讶的回答道:“原来尤依族连此事都未曾与你说,因为三年前天神显灵,说此世有开辟仙路的转机,而这转机便在外界。我们部族人不能再固守自闭,必须要与外界交流了,不然仙路开启后哪还有我们的份。”

又是仙路,这难道不是司徒洛信口胡诌的吗?

“我听说宁家主曾经脸上有一道疤痕?”

300 华丽谎言下**的真实

自己过去二十多年都是以白罗刹的名字混迹江湖,即使现在拿回了名字,也从没有想过要与自己的过去作别。

莫文彦却在此刻突然提到了自己脸上的疤痕,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

“坐忘峰的冯有坚可是在我们三族之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你说一个外人,我们怎么会随便让他久居与此,甚至委以重任呢。”

“你脸上的疤痕是何时消失的呢,让我猜猜,是你晋级绝顶境的时候。”莫文彦一边说着一边动身朝着宁雪魄走去

“嗖!”正在莫文彦刚动身的那一刻,一支箭从禁林里飞射而出,正好撞向莫文彦。

这一箭来势汹汹,破空而来,带着强烈的气流冲了过来!

莫文彦背对着禁林的方向,他听到声音之时已经躲闪不及,他强行扭转身躯,让原本瞄向他后心的箭擦着衣服飞了过去。

有血流了下来。

箭虽躲过,可那包裹着的气流俨然把箭加大了一圈。

莫文彦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了异样的红晕,他颤抖着手摸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眼睛里发着寒光:“弓贝!”

穿着一身猎手装束的弓贝也从禁林里走了出来,他对着宁雪魄笑了起来,一口白牙立即露了出来。

“莫文彦,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你竟然敢伤我!你就这么怕我戳穿她是天之痕继承人的身份。”莫文彦激动的说完话,立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剧烈的咳嗽让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天之痕的事,师叔与宁雪魄提过,原本以为只是坐忘峰的传承,可看来这些部族的高层也都知晓。

宁雪魄没有开口,而是看向莫文彦,示意他继续。

莫文彦受伤后却似乎失去了兴致,但是却丝毫不让弓贝走上祭坛。

弓贝每每有往上走的迹象,莫文彦手里的权杖便立即挥下,丝毫不给他上前的余地。

“莫文彦,你这又是何意?”弓贝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对方,“你再这样我可真要动手了。”

“你伤了我,不让我得那山河图,休怪我也不让你得逞。”

宁雪魄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动手,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俩似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莫族长也就算了,弓贝兄,你刚刚那一箭,究竟想要伤谁?”

若非莫文彦临时起意要走上祭坛,那一箭明明是对着自己而来。

“所谓的有缘者,只是能感应到山河图的具体位置,但是谁都可以得到它,对吗?”

弓贝笑容依然灿烂:“你真聪明,不愧是被天道选中的继承者。”

“莫族长你一眼就看穿了弓贝的意图,索性将计就计,你们两个打起来,我若是趁机去找山河图,你们便正好来个黄雀在后。对吗?”

莫文彦脸上的愤怒一瞬间消失殆尽,他又变成了那个纤弱脸色苍白的青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便带我们去吧。”

宁雪魄自从天蕴洞得到渡罪刀法后,心中一直把弓贝当做朋友,没想到他打从一开始便想利用自己。

渡罪刀法是自己争取来的,根本与他无关,自己真是可笑。

但是就这么带他们去找山河图,她实在不甘心。

“单打独斗,我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一定能制住你,但若是我们两人合力,你根本不是对手。”弓贝面不改色的说道。

莫文彦此刻也转过身来,手紧紧地握着权杖,似乎随时准备进攻,但他的嘴角却轻轻上扬,似乎不相信宁雪魄会真的与他动手。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宁雪魄向前迈步,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祭坛下的两人,“白颜,动手!”

自从进入原始部族的第一天起,宁雪魄就掩藏了自己带着人元境妖兽的事。能口吐人言的人元境妖兽,那可是堪比人类绝顶境的存在。

刚刚在两人佯斗之际,宁雪魄早已把白颜偷偷放出,随着她一声令下,白颜一跃而起,一口黑色的毒液,劈头盖脸的喷在弓贝的脸上!

同一时刻,宁雪魄双刀祭出,十字刀斩毫不犹豫的劈向了莫文彦!

双方立即激战了起来!

“阴阳蛇,这竟是阴阳蛇,啊啊啊!!”弓贝危机之际闪过了白颜的毒液,但是看着那黑色的毒液瞬间腐蚀了自己射出去的灵箭,他立即认出了白颜的身份。

白颜一击未成,极为不悦,立即施展法术把身子扩大,瞬间变成了一条三丈长的巨蟒,和弓贝搏斗了起来。

宁雪魄这边,她早料到莫文彦很强,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摸到了先天的门槛。

莫文彦的攻击,举手投足间似乎夹杂这一丝先天之息,这比起只能使用内力的宁雪魄,直接是境界碾压。

两人刚一对招,莫文彦只是挥动权杖,而那简单的攻击间,似乎带着一丝法则气息,宁雪魄的刀罡袭来,还未靠近便被瓦解在了空气之中。

“虽然你有阴阳蛇,但是你却不是我的对手,咳咳。”

宁雪魄不信邪,终究只是半步先天,仙路不起,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先天境。她立即使出渡罪刀,强烈的刀罡随着她的起手一同出现,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仙人虚影。

莫文彦的神色有些凝重,口中喃喃:“这就是,渡罪刀法。”

莫文彦的权杖在空中开始临空画符,绚烂而繁杂的符文瞬间出现在了空气中。

“轰隆隆。”空气中产生了震颤声,接着,一只巨大的玄龟壳挡在了莫文彦的眼前。

仙人虚影高举手中的神兵,双刀降落,重重地击打在龟壳之上。

“噗!”宁雪魄吐出一口鲜血,那龟壳竟有反弹之力。宁雪魄浑身的灵力瞬间被抽尽,整个人倒飞着倒在了祭坛边缘。

刚刚那一击召唤出了仙人虚影几乎要把她的内力抽干,原本就是破釜沉舟的一招,没想到居然被对方拦了下来。

而那龟壳受了这一击,立时变得四分五裂,可莫文彦丝毫不问所动。

白颜似乎感受到宁雪魄手上,转头发出一声悲鸣。

弓贝岂会错过这个机会,灵力箭矢立即射在了白颜的身上!

白颜摇晃着身体呼痛,接着义无反顾的冲向了莫文彦!

301 再入冰雪世界

白颜巨大的身躯不顾一切的冲向莫文彦,身后弓贝把握时机,漫天箭矢从它身后袭来!

只见一根根灵力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冲刺,为了覆盖住白颜的身躯,那些箭矢汇聚成了箭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莫文彦看着紧随白颜而来的箭雨,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挥舞着权杖画符阻拦:“弓贝,你想干什么?”

一根根箭矢打在了白颜的身上,但是丝毫无法阻拦它攻击莫文彦的心,大部分箭矢和白颜一起冲向了莫文彦临时画出的屏障之上。

“砰!”屏障在接触的一瞬间便碎裂了,莫文彦向后掠去,一道道符文以极为优美的姿态画出,空中有一片金色的光芒在徐徐展开。

白颜终于冲到了莫文彦面前,它迎面就是一口毒液,黑色的毒液腐蚀着世间万物,还没成型的符文立即被瓦解了。

莫文彦的轻身功夫一般,面对毕竟的白颜躲避不过,被她的扫尾击中,人向着祭坛下面跌落。

赶走了莫文彦,白颜丝毫无法顾及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立即往宁雪魄身边赶去。

雪魄吐了血之后,已然陷入了重伤昏迷的状态。

就在这时,空中的那片金色光芒越发清晰,逐渐变成了一张金色巨网,那巨网形成的一刹那,俯冲着攻向白颜与宁雪魄!

白颜来到宁雪魄的跟前,一声主人还未出口,下一息,那张巨网便罩了下来,它心有所觉,在巨网落下的前一刻用头把宁雪魄顶出了巨网的攻击范围。

“别伤了它,这可是阴阳蛇。”弓贝看到白颜被抓住赶忙出声提醒道。

莫文彦对于刚刚那毫不避讳的攻击还耿耿于怀,时时提防着弓贝,并不敢把背部对着他,也站在了祭坛下面并不上去。

看到莫文彦没有动作,弓贝询问道:“怎么,你这张网制不住它?”

仿佛是听到了弓贝的质疑声,白颜疯狂的在金色巨网中乱撞,它迅速的缩小了自己的身子,可是那网也立即跟着缩小。而一向所向披靡的毒液虽能溶解金网,可是下一刻它便会自动修复。

莫文彦没有去看白颜的情况,而是就地打坐恢复精神。刚刚的打斗虽然极快,但是没有办法吸收天地灵力的情况妄自画符,实在是对精神力消耗极大。

若是仙路开启了,就不会这般劳累了吧。

宁雪魄睁开眼睛的时候,来到了自己久违的冰雪世界里。

白茫茫的山,冰蓝色的湖泊,一望无际的冰原,她再一次站到了这里。

这一次,她的记忆没有莫名消失,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上一刻还在禁林祭坛之上,明明心中想着要再战,可睁眼的那一刻,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此处。

这里的雪更加大了,雪花撕棉撒絮般纷纷扬扬落下,整个冰雪世界里孤寂的只有落雪的声音。

上一次来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的声音,想必自己每次进来都是他在帮自己吧。既如此,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前辈,我在外头正在交战,再不出去,可能会遭不测!”宁雪魄放声大喊,她知道那个人肯定能够听到。

可是除了落雪声,依然一片寂静。

看来前辈是不会轻易与自己沟通的,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每次进来都是心无杂念,一个劲的往前走,答案总会出现在路上。这回心中有了想法,反而这次有了记忆却有些束手束脚。

既如此,便把一切放下吧。

宁雪魄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当她内省自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重伤的身体一下子变复原了,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她很快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全身心的放空自己。

当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人近在眼前,但她却看不出对方的样貌、身形,一切都隐隐绰绰的,被什么给遮蔽住了一般。

“云芦,你怎么落魄到这个样子了。”

听到这句话,宁雪魄的内心瞬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似乎内心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半步先天能把你打到濒死?”

好像确实每次来到这里都是重伤的情况,可是那声云芦……

“泉卿……”宁雪魄刚一开口,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刚刚自己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那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是想起来了吗?”

“没有,泉卿,不,前辈,我不知道。”宁雪魄一瞬间有些语无伦次。

“噗嗤。”泉卿笑了出来,“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要记得,你绝对不可以放弃。这一世是你冰封万年才换来的机会,仙路只有你才能开启。”

天之痕,渡罪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措不及防的压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又告诉自己,自己是那个传说中早已登上神界的云芦上仙。

有没有人问过我,我究竟想不想背负这些责任啊!

宁雪魄在心里埋怨的时候,周遭的环境瞬间又冷了几分。

是泉卿身上散发出来的,甚至此刻,他隐隐绰绰的身上还散发着丝丝寒气。

“冰封了万年,所以连自己的初心都忘了吗?若这一世仙路不启,你热爱的苍雪大陆还会继续被诅咒,永远无人能成仙。”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只要在有限的时光里,我们和自己关爱的人好好生活不就好了吗?”宁雪魄顶着扑面而来的寒气反驳道。

“噗嗤,除了你们这个位面被诅咒之外,外界可是知命遍地走,先天多如狗。你知道你们这个界面还能被你保护多久吗,等到界面封印被打开,你们一群绝顶境真的能护住所有人?”泉卿讥笑道。

突然而来的威胁让宁雪魄措手不及,原来自己想要的平安喜乐才是此间最难的事啊。

“外界的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云芦,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罢了罢了,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听好了。因为苍雪大陆被降下神罚封印了万年,虽然无人能修仙,但是无数的资源无人采撷,自然会引得外界窥探。”

302 雪域归来的一刀

“你伤势已经恢复,接下来如何做,我想你自己应该清楚。唉”泉卿留下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再次消失了踪迹。

宁雪魄还想再问点什么,只感受到北风扑面,茫茫间只剩一片雪白。

天空中有几只冰鸢从远处飞了过来,冰蓝色的羽毛幻化成点点荧光洒落,有一道荧光不偏不倚的落到雪魄的头上,很快便消散了。

脑海里突然有许多记忆用来,纷乱的画面令她目不暇接,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脑海里传出来,她捂着头倒在了地上。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慢慢飘来了许多乌云,空气变得逐渐压抑了起来,莫文彦恰逢此时睁开了双眼。

弓贝:“怎么,调节好了?”

莫文彦并不理会弓贝,而是抬头看那天上的乌云。

天色越来越暗,乌云一层层的压下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弓贝:“要变天了啊,你还不去解决祭坛上的那位?”

莫文彦:“我不放心你,你走前面。”

弓贝笑了笑,大方的迈步走上祭坛。此刻白颜缩小了身体还在金网中挣扎,身上伤痕累累,一双乌黑的眼睛仍然看着宁雪魄的方向,可是它挣扎的力度却越来越小。

弓贝俯身看着白颜:“你说这阴阳蛇能认主吗?”

莫文彦:“就算它主人解除契约,我觉得它也不会认你为主的。”

弓贝想伸手去抓那金网,白颜又是一口毒液喷出,可那毒液根本无法穿透金网,瞬间被金网给吸收了。

弓贝后退了一点:“你这金网真是好宝贝啊。”

莫文彦在弓贝身后走上祭坛,开始看那祭坛周围的图案,可刚看了第一幅图,那些刻着图案的石壁一点点的剥落了下来,化为了碎屑。

宁雪魄睁开了眼睛。

莫文彦只觉得有一道刺目的光射向了自己,他转过头去看,却看到一道刀罡劈向自己,莫文彦连忙侧身躲避。

宁雪魄在莫文彦诧异的眼神中站了起来,明明她的嘴角还挂着血迹,可是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刚刚那种虚弱的迹象。

莫文彦立即流露出了贪婪的目光:“看来你的身上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啊。”

宁雪魄的伤势虽然好了,但是体内的灵气早已空了,她迅速的运转万象心法,天地灵气全部向她涌去。

“哟,你这功法威势好大,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可以直接吸收灵气,而不是我们这样借用天地灵力呢。”莫文彦的感知极为敏锐,一下子发现了万象心法的与众不同之处。

“我听说坐忘峰当年创派祖师便会一门心法,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可惜他还未飞升便为了拯救苍生而死,不知道你所用的是不是这门心法呢?”弓贝在旁边说道。

“只要你把这门心法交出来,我发誓绝不伤你性命,如何?”莫文彦问道。

宁雪魄双手执刀,背后的仙人虚影格外凝实,比之之前胜过百倍,甚至还能看到仙人身上的发丝。她一挥手,仙人便举着刀向着两人冲来!

“弓贝,还不过来帮忙!”

弓贝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白颜,举起弯弓,向着天空射出一箭,那层峦叠嶂的乌云瞬间被打开了一个洞,有阳光透着厚重的乌云射了进来。

紧接着,天空中无数的箭矢从那个洞中射出,带着耀眼的霞光汇聚成一条巨大的匹练落下。

匹练与仙人相交,一瞬间阻挡了宁雪魄的攻势,与此同时,莫文彦飞速的运转权杖,一道道符文行云流水间画出来,那巨型龟壳防御再次布下!

“撕拉。”匹练终究被刀斩断,弓贝被刀气所伤,跪倒在地,有些担忧地转身喊道:“莫文彦,你防御布好了吗!”

可他转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严丝闭合的龟壳防御早已形成,可自己却被挡在了防御之外!

仙人的刀斩了下来!

那比第一次更加强大的刀刃重重斩落,防御阵外的弓贝直面刀芒,整个人被强烈的威压压倒在地,护体罡气瞬间破碎,全身的骨骼被碾压,整个人立时变成了血人。

刀落下来了,终于斩到了龟壳之上,莫文彦多次布置这个阵法,精神消耗到了极致,可他此刻决不能退。若是退一步,这弓贝就是自己的下场。

宁雪魄使出这渡罪刀后,整个人的灵力似乎被抽干,眼下已是强弩之末,但她犹自伫立。再次翻转刀花,竟也是虚空画符!

之前被反噬的重伤濒死,这一次绝不敢大意。

眼见着刀与那龟壳僵持,两两相交,互相消磨。原本实质的刀影一点点的减退,原本无坚不摧的龟壳也渐渐显露出裂痕,两人此刻都在等一个结果。

“你不想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莫文彦突然发问。

宁雪魄有一刹那间有些失神,那刀势消亡的有些快。她立即稳住心神,全身心的对付莫文彦。

见此招奏效,莫文彦继续道:“你觉得冯有坚真的是自愿一人躲在这大山里二十多年,只为了寻找渡罪刀的主人。他可是只老狐狸,你不要被他骗了。”

宁雪魄充耳不闻,只一心执刀。

“若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师父和你早去的那位师叔,他会被关在此处,而且这些年你丝毫没听你师父提起过?”

刀势终归是比那龟壳快了一点消失,在刀影消失的那一刻,一道强烈的光芒像是灼热的长矛穿过了那破碎的龟壳刺向宁雪魄的眉心!

那火红的长矛眼看着就要击中宁雪魄,却突然在半空中消弭,莫文彦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却看到宁雪魄向自己靠近,下一刻,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根本没有看清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莫文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拦住我的灼热之箭的?”

“虚空画符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啊。”在当初修习万象心法最后一重时,我可是被逼着把符篆的技巧狠狠恶补了一番啊。

莫文彦的眼神有些慌乱:“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永远得不到真相了!”

303 布高睿

宁雪魄的刀顿了顿,莫文彦赶紧道:“我于你有用。”

“把白颜身上的网收了。”雪魄把刀往后收了点。

莫文彦伸出权杖,指向白颜,金网很快便慢慢消散,然后往权杖的位置飞了过来。

突然,那金网在靠近权杖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指向了宁雪魄!

眼看着金网就要靠近,说时迟,那时快,雪魄一把抓住莫文彦,拉到跟前,挥刀砍下了他握着权杖的右手,一脚把他踹到了金网里面。

“啊!”莫文彦惨叫着被金网缚住,原本长着手掌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鲜血淋漓。

可是这金网根本不认人,毫不犹豫地牢牢困住莫文彦。

宁雪魄道:“我原不想伤你,让你好好的做你的莫坎族族长,可是你这个人,心眼太坏,我可没工夫防着你。”

说完也不理会莫文彦,赶紧把药粉洒在了白颜伤口上,看着伤口一点点的愈合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手心里。

伤痕累累的白颜如今把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如同初见时那般模样,只是原本光洁的白色蛇身上多了一道道的伤痕,皮肉外翻,看上去有些丑。

“白颜,你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一定要赶紧逃跑。”宁雪魄叮嘱道。

白颜连眼睛都未曾睁开,看来伤的很重,雪魄马上喂了它一粒紫阳丹,然后把它放进了灵兽袋里。

此刻莫文彦身上的金网已经消失,只是他的身上全是被灼烧的痕迹,他捡起了自己的断掌,小心的收了起来。

“我眼下都已经这样,你现在可以相信我没办法害你了吧。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作吗?”

“你就像一条毒蛇,我不会和你合作的。”看着眼前这人还能和自己心平气和的谈,雪魄心里一阵发憷。

莫文彦盘腿坐在地上,气定神闲的给自己上着药,若非那少了截手掌的手臂上还有血在渗出来,宁雪魄都要以为自己根本没伤着他。

“咳。”一直未出声的弓贝醒了过来,他咳出了一口污血。看到宁雪魄的瞬间,他还不忘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只是那口白牙上都是血迹,看上去说不出的阴森。

弓贝除了护身罡气外可没有什么防御措施,虽说没有特意针对,可他竟然没死,也有些出人意料。

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宁雪魄向来不会手软,她举刀就要砍下,弓贝缓缓地伸出手,他的手中有一把钥匙。

“这是开启山河图的钥匙,他也有。”

宁雪魄收了刀,接过了钥匙,然后转身看向莫文彦。

莫文彦道:“钥匙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带我到山河图前。”

弓贝:“莫文彦,认命吧,她就是天命之人。”

“布扎族还没出现,她就算拿了两把钥匙也拿不到山河图。”

似乎为了应和两人的声音,一个壮硕的男子穿过密林而来。

他的长相与布高修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体格比布高修稍微小一点,但看上去更为精壮。

“我们三人都受了伤,布高睿可是完好无缺的。”弓贝传声给宁雪魄。

布高睿打量着祭坛上的几人,有些迟疑。

莫文彦也传声道:“与我合作,钥匙拱手奉上。”

宁雪魄的右手放到了身后,轻弹了两粒止血丹到了弓贝与莫文彦嘴里:“合作愉快。”

弓贝一口咽下止血丹:“布高睿,你这个缩头乌龟,你怎么才来,我们为了打开祭坛都受了重伤。”

“布高睿不比布高修,他的脑子很好。”弓贝传音道。

布高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们得到消息太早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如今祭坛的通道找到了吗?”

宁雪魄上前,把弓贝扶了起来。弓贝浑身的骨骼都被仙人虚影碾压过,此刻摸上去像是一滩烂泥,根本扶不起来。弓贝眼见着宁雪魄要把他放下,赶紧道:“扶不起也要扶着,不能被他看出端倪。”

莫文彦左手拿着权杖,恰好把右手的伤痕给遮掩住了,他咳嗽了两声:“我这个病秧子都得了消息赶过来了,你这个最身强体壮的反而落在后面。”

“嘿嘿。”布高睿憨笑着迈上祭坛,“我看两位哥哥好像受了重伤啊。”

“动手!”莫文彦下了信号之后,立即左手挥动权杖,金光伴随着权杖笼罩向了布高睿。宁雪魄的刀光与金光同时抵达,白色的光芒与金色的光芒交织着砸向了他。

“呵!”布高睿一声怒喝,双臂一阵,一拳打出,两道光芒立即消散。

“两位哥哥和这个小美人好像不想让我上来啊,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三位吗?”

布高睿虽然语气里充满疑惑,但是手上拳风不停,双拳连续出击,龙吟虎啸声声烈,风云变幻伴其后!

那天空中的乌云,更加密集了。

“退到我身旁来!”莫文彦咬牙吞下了一颗药,继续用左手画符,赫然便是之前抵挡住宁雪魄两次的玄龟阵法。

宁雪魄身上也灵力不足,她一把抓起地上的弓贝就躲到了莫文彦的身侧。

“你们为什么这么怕我啊?”布高睿歪着头,看上去格外的憨厚老实。与此同时,他的龙虎拳仍然一拳一拳的锤在莫文彦的阵法上,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弓贝靠在宁雪魄怀里道:“虽然想利用你,我们也没想过要杀你,倒是这个布高睿,若是真到了他手里,我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你快点恢复灵力,小心些,他也能看出灵气变化。”

万象心法的特殊之处就是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这原本是宁雪魄最大的秘密,可是这个秘密似乎在这些部族中人人可以看穿。

她没有施展万象心法,而是拿出了七宝葫芦。

她记得当初在瑶山,被姬灵清逼至绝境的时候,七宝葫芦里面倒出来的是瞬间恢复灵力的药液。

那便赌一把,这里面放的必然还是药液!

莫文彦的身体在颤抖,他仅剩的精神力根本支撑不料太久:“你不是也会虚空画符,你来控制权杖!”

接着,莫文彦却感受到背后有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进了体内。

304 进入祭坛

布高睿一拳一拳绵延不绝的轰击在玄龟阵法之上,眼见着阵法的光芒逐渐暗淡,突然之间,光华大作,之前快要消散的地方再次重新愈合了起来!

“咦?”布高睿看不清阵法里面是什么情况,原本莫文彦的身影已经有些隐隐绰绰了,现下又完全隐去了。

阵法内部,看着莫文彦稳住了阵法,宁雪魄立即把七宝葫芦递到他嘴边:“恢复内力的药液。”

莫文彦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但是此刻容不得他迟疑,他一口喝下。那药液一进入他体内立即融入他四肢百骸,全身干涸的内力被灌溉,甚至他有些枯竭的精神力竟也得到了补充。

这世间竟有此等神药!

收回葫芦,宁雪魄立即也着手布阵,加固莫文彦的阵法:“你这个阵法迟早会被他磨去吧。”

“只能暂时拖延时间,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对手,除非你能再使出刚刚对付我的那一招。”

刚刚那一刀是突破极限的一刀,早已超脱了绝顶境,若是宁雪魄此番回去后好好体悟消化,那以后再使出不难。可如今,立刻要重现,却有些强人所难。

“咚!咚!咚!”外面的布高睿,不知疲倦地打在玄龟阵之上,当武功到达一定境界之时,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技巧,只要牢记一力破万法即可。

一直倒在地上的弓贝出声道:“我们难道就要在此地等死吗?”

“我们就算离开,拿不到布高睿的钥匙也得不到山河图,所以宁家主,你究竟还有没有隐藏手段?”莫文彦问道。

宁雪魄不回答,只一心回忆着在坐忘峰石室里所学的符篆技巧,临战布阵。虽然精通阵法一道,但是符阵一途终究只是纸上谈兵,今日真可谓临战而学。

莫文彦还想再说一句,衣摆却被弓贝拉住了,弓贝摇了摇头然后又看向莫文彦的右手:“你的右手好像伤口愈合了。”

怎么可能嘛。莫文彦刚想开口,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之时,原本血淋淋的断掌处真的伤口愈合了。

他立即想起了宁雪魄喂自己喝的药液,但是他没有说出口。虽然宁雪魄是逼不得已给自己喝,但是眼前的弓贝显然没有宁雪魄有价值。

“是刚刚她给你喝的东西。”弓贝却早已看在眼中,“若是我喝了,伤势应该会好转吧。”

弓贝突然有些后悔与宁雪魄撕破脸,原本想着她的机缘甚好,从未想过如何。可是山河图的出现让他红了眼。

在每个南岭人眼中,山河图都是至高无上的圣物。可是它偏偏却给了一个外人感应,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看着宁雪魄一道道符篆扔出,弓贝突然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自己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

“咚!”一声巨大的锤击声打乱了阵法里三人的思绪。

纵使莫文彦苦苦支撑,可那阵法终归是要走向瓦解。

光芒一点点的散去,布高睿憨憨的笑着看着里面的人:“莫文彦,你的乌龟壳还真是让我破费了些功夫。”

布高睿说完,整个人跃起,如同炮弹一样一拳冲向祭坛上的三人!

那拳势巍巍,犹如破空之龙,划破天际,一爪定苍穹!

早已倒地的弓贝与被阵法反噬的莫文彦都坐在地上,把目光投向宁雪魄。可是宁雪魄仍然蹲在地上,在画着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闭目待毙。

可是两人等了片刻,预想中的痛苦并没到来。两人睁开眼睛,却看到布高睿竟被阻在半空之中。

一串白色的纸片围住了布高睿,竟活生生的把他困在里面,而宁雪魄仍然埋头画着什么,似乎空中的一切与她无关。

“这是她做到吗?”弓贝问道。

“我也没看啊。”莫文彦眨巴眼睛。

莫文彦定睛细看空中的符纸,这上面的符篆似乎颇为久远,她难道已经得到了全部传承,这冯有坚竟有这般好心?

空中的符阵并不能制止布高睿,他很快便撕破符阵掉落了下来,可他刚往地上跌落一寸,宁雪魄头也不抬的扔出一把符纸,布高睿立即再次被困住。

接着,在弓贝与莫文彦的目瞪口呆中,布高睿与宁雪魄表演了一出,破阵布阵,破阵布阵。

虽然布高睿被困在阵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可他终究是落到了祭坛之上。

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宁雪魄终于不再扔符阵了。

“怎么,没有符篆了吗?”布高睿问道。

宁雪魄站到了布高睿的面前,下一刻,白色的符阵与她的刀罡一起攻了过来!

布高睿心头早已蓄满怒气,举拳相迎!

轰鸣之后,布高睿竟被定在了原地。

“定身符阵!”莫文彦惊呼出声。

宁雪魄很快便在布高睿的身上搜走了最后一把钥匙,然后一把拉起了弓贝,对着莫文彦道:“跟我走。”

说完,她纵身一跃,跳入了祭坛的水中。莫文彦没有迟疑,紧随其后。

这祭坛与灵仙境内的果然一样,宁雪魄在里面游了许久之后发现了一处亮光,立即探出了头。

不久之后莫文彦便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这水里内有乾坤,难道你真的是山河图的感应者?”莫文彦惊讶的问道,“这不对啊,你不是南岭人,这不可能。云芦上仙可是为了南岭与月华无双大打出手的,怎么可能把山河图传给外面的人。”

弓贝吐了几口水:“这也是我之前不服的地方。”

“你的静止符阵能困住布高睿多久?”

“大约一个时辰吧,所以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宁雪魄打量着眼前的大门,这里的门口是也是一对貔貅,门上有一把巨大的三孔锁。

“你去开门。”宁雪魄指挥莫文彦去推门。

莫文彦也没多说什么,把莫坎族的钥匙插在了第一个孔上。

宁雪魄接着把另外两把钥匙插了上去,一齐转动,锁掉落了下来。

巨大的石门轰隆隆的向后退去,慢慢的打开了。

305 玄武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出现,黑漆漆的甬道呈现在眼前。

只是这甬道里,分明带着许多水汽,紧接着,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宁雪魄勉强控制住自己,一旁的莫文彦因为受过伤,早就偏头就吐。

原本一直在灵兽袋养伤的白颜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宁雪魄赶紧把它放了出来。

“主人,不要进去,我闻到了那只大妖的味道。”

“你是说湖里那只?”

得到了白颜肯定的答复后,宁雪魄心中想着:因为是水中的妖怪,所以爱吃这鱼。灵仙境内是白虎,那么这里莫非是玄武?

“主人,不要进去。”察觉到宁雪魄往里迈去的脚步,白颜立即阻止。

宁雪魄问身后两人:“你们还要跟我进去吗,里面可能就是之前湖里那只大妖了。”

“若是待在外面,等会布高睿进来了,我们也没有活路,不如跟着你去闯一闯。”莫文彦擦了擦嘴道。

宁雪魄皱了皱眉,径直走了进去,两人紧随其后。

这甬道并不太长,只是越往里去,腥味越重,水汽也越加充足。

渐渐地,原本是石头的地面变成了一些砂砾,脚踏在上面有些摩挲的声响。

一直往里走,最后发现这洞里半边是沙滩,半边是池水,而那大妖,此刻正趴在沙滩上,抬头看着眼前的三人。

它只露出了一个头,大半身体还浸在水中,但是依稀可见,它巨大的龟壳在水中隐隐约约,时浮时沉。

三人与它对视,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你们是用钥匙进来的,我不会攻击。”玄武开口道。

宁雪魄恭敬的行礼:“前辈,晚辈是来取山河图的。”

“小辈,你身上有老朋友的味道。”

“我曾有幸见过白虎前辈。”

玄武的眼睛陡然睁开,山岳般的身体从水里冒了出来,它一步一步地走向宁雪魄,巨大的身躯笼罩在她上方,硕大的眼睛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雪魄不卑不亢:“我曾在与这里类似的祭坛里见过白虎前辈。”

“不可能,你不可能到那里去,难道预言已经实现,不对,若是实现我不会还在这里。小辈,你把话说清楚。”

“我去过灵仙境。那里的时间流速与这里不一样,在白虎前辈的帮助下回到了外面。”宁雪魄说着甚至掏出了七宝葫芦。

“七宝葫芦竟然到了你的手里,看来你真的去过。”

玄武双目一瞪,那七宝葫芦竟然从宁雪魄的手中飞离,到了空中。悬浮在空中的七宝葫芦,发出异样的光芒。

“原本你是拿着钥匙进来,又带着七宝葫芦,我怎么也该把山河图双手奉上。可是我和白虎是老对头,你让我轻易把山河图交给你那是万万不能的。”

七宝葫芦就那样直接脱手而出,宁雪魄根本无法阻拦,她与这远古神兽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玄武前辈,您这样实在有失风度。”

“这个葫芦我并不会拿走,但是我却要借它一用。”玄武说完,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慢慢地飘到了宁雪魄的身前。

“你进去,山河图就在这里。”

谁料到,这时一个身影直接冲进了泡泡里,竟是布高睿。

布高睿一冲进去,只见他刚开始还好好的,下一刻,他捂着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接着,就看到他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融化,啪得一声,变成了一个替身人偶,最后人偶融入了那个泡泡里。

“哼,不自量力。好了,你进去吧。”

布高睿的武艺犹在宁雪魄之上,莫文彦却在这时喊道:“布高睿连替身人偶都用了,你进去就是送死啊。”

宁雪魄把灵兽袋打开,白颜被放了出来。

白颜一出来看到玄武,吓得匍匐在地,强大的血脉威压让它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臣服之心。

“咦,你竟然有这么有趣的灵宠。”玄武看到白颜露出了兴致勃勃的样子,“阴阳蛇的小白蛇,你胆子实在太小了,当初云芦也有一对阴阳莽,只是被她扔在了外头,你可是他们的后裔?”

白颜不敢开口,玄武轻吐一滴水珠,落在了白颜的身上,它立时不再颤抖,而是激动地看着玄武,双眼满是感激之情。

“我睁眼便看到了主人,然后主人带我见过我的娘。”白颜小声的回答道。

“白颜确实是在南岭得来的,想来应该是云芦上仙的那对阴阳莽的后裔。”宁雪魄答道。

玄武又侧头看了看宁雪魄,发出了惊叹:“我玄武一族历来精通星卜之术,我竟看不出你的命术,我倒是有些相信你能得到山河图了。”

“玄武前辈,若是得不到,你可以保她不死吗?”莫文彦再次出声。

宁雪魄诧异的看向他,莫文彦苍白的脸上有些微红:“玄武前辈,她是天之痕继承者,事关天命,不容有失啊。”

“若真是天道宠儿,那么山河图必然是她囊中物,你又担忧什么。”

“莫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山河图我是志在必得,若我真有什么闪失,麻烦把白颜带回东岐。”宁雪魄说道。

“你们两个也想进去试试吗?”玄武看向弓贝与莫文彦。

弓贝苦笑:“我重伤在身,只求活命。”

莫文彦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残肢:“我只想看一眼山河图了却心中溯源。”

“你们皆是拿着钥匙进来的,我便赐你们一场造化。”玄武分别对着两人吐了两滴水,接着两人立即盘腿而坐。

弓贝的变化看不清,但是莫文彦的右手却在慢慢长出来。

“水主治愈之术,我的战斗力不强,但是治愈能力极高,又精通星卜,懂得趋吉避凶,所以活得岁数颇长。”

刚刚在外面明明恨不得把自己诸人置之死地,但是到了山洞中却有这般平和,能与自己这般闲谈。

“只要拿了钥匙进来,便是有缘人,我自然要以礼相待。”

神兽果然全部都有读心术啊。

“好了,小辈,你进去吧。我觉得你也许能得到山河图。”

306 云芦上仙

刚一进去气泡,宁雪魄便发现自己一下子掉入了一片被水包裹的世界里。

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无法看到。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宁雪魄奋力的往上游去,可是游了许久都没有遇到别的东西,周围都是水,无穷无尽的水。

周围还是黑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但是明明被水包裹,自己却能顺畅的呼吸。仿佛变成了在水中生存的一尾鱼,不停的游荡。

可这片水中,除了黑暗与无尽无穷,什么都没有。

宁雪魄不知道在这里游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也许是一年两年。在一片黑暗与孤寂中,她早已忘却了时间的计算。

长久的黑暗最是消磨人心,宁雪魄逐渐有些忘记自己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而在气泡外面,时间只过了一会,但是原本还好的宁雪魄,突然从手指开始渐渐消融。

“主人!”白颜不管不顾的就要往气泡里冲,被玄武一把按住。小小的蛇身被压在地上,此刻白颜早已忘记了害怕,拼命的挣扎道,“我要去救主人!”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玄武面无表情的答道。

连她都没办法得到山河图吗?莫文彦和弓贝互相对视。

此刻两人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若是之前,两人定然也要入内一试。可看着布高睿,宁雪魄,接二连三的出事,两人对自己不自信了起来。

“修行一途,本就与天争命,更何况我们要做的事是上万年都没有达成的。”莫文彦突然开口。

弓贝没有开口,他比莫文彦更了解宁雪魄,若是连她都失败,自己的机会更低。

这时,原本消融到了手肘的气泡,突然停了下来。

几人都止住了话头,继续盯着气泡。

可那暂停只停歇了一会,很快,便又继续消融。

宁雪魄在深黑色的水中一直不停歇的游,弹指间已经过了百年,她原本乌黑的秀发已经变成了白色,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变得沟壑纵横。

这些,她都不曾知道,因为在这片水域里,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失。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灵力无法调用,身边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

好困啊,该睡了。

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合眼了,只是在水中,可以睡去吗?

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就闭眼休息一会吧。

在宁雪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识海里有一丛微弱的光芒瞬间绽放,一下子就把她整个人点亮了。

她在这深水里,成为了一个光源。

在她被点亮的一刹那,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可见!原来前方就有一个小小的气泡一直在她面前。她之前每向前划一次水,便会把气泡往前推一段距离,所以这么久,一直无法触及。

下一瞬间,宁雪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里,甚至有光芒直接射出,照亮了前面气泡。

她不再游泳,而是一步向前跨出,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下一刻她便握住了气泡。

在她握住气泡的刹那,她原本犹如老妪的肌肤一点点的变得饱满起来,可那原本的一头青丝,却彻底的变成了银色。

“噗。”气泡破裂,一卷画轴落到了宁雪魄的手里。

她轻柔的抚摸着画卷,好像在抚摸着自己的老朋友一样。

气泡外面,原本消融了大半的宁雪魄的身体重新聚集了起来,只是那一头黑发变成了银色。等到她彻底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巨大的气泡瞬间破裂。

铺天盖地的威压充斥着洞穴,弓贝与莫文彦立即跪倒在地,甚至连玄武也不得不缩着身子,低下了头。

宁雪魄的身上带着逼人的气势,白颜觉得眼前的主人极为陌生,令它不敢靠近。

“小龟,辛苦你了。”宁雪魄的声音还是她自己的声音,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冰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玄武难以置信的仰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宁雪魄,双眼里蕴满了泪水:“云,云芦?”

宁雪魄点了点头:“我时间不多,小龟,你缩小身体靠近一点。”

玄武的身子难以抑制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急速的缩小至白颜那般大小,快速的爬到了宁雪魄的跟前。

宁雪魄的手指快速的结印,一道不属于此地的灵印迅速在空中凝结,下一刻打人了玄武的龟壳之上。

此刻,祭坛外面,原本黑压压的乌云之中,巨大的雷电逐渐聚集了起来,在那灵印打出的瞬间,一道惊天玄雷狠狠地劈向了祭坛。

整个祭坛发生了剧烈的震荡!

灵印挥出,宁雪魄吐了一口血,脸色有些惨白。

玄龟立即拿出之前从宁雪魄那得来的七宝葫芦:“云芦你快喝一口。”

宁雪魄摆了摆手:“此刻你的枷锁已解,天地大乱,你自己好自为之。”

“云芦你究竟怎么了,你不是飞升了吗,怎么会到凡人身上!”玄龟一把咬住宁雪魄的衣袖。

祭坛外面的雷电还在继续,整个石洞里的石头摇摇欲坠,随时便会跌落。

“这个祭坛马上就要消失,小龟你带他们出去吧。”宁雪魄说完,转头看向跪倒在地的两人,“莫坎和尤依的后人,祭坛消失后,你们先祖的真正传承会在你们的祖地里出现,我送你们两道印记,助你们得到传承。”

“上仙,您还是保重身体吧,传承我们自会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弓贝与莫文彦竟异口同声的说道。

面对着南岭自古以来的无上神祗,南岭部族里的人都从心底充满了崇敬。

“时间不多了。”宁雪魄再次结出两道灵印,打到了他们二人体内。

祭坛立即受到了剧烈的攻击,宁雪魄的身子一颤,嘴巴紧紧地抿住了,可鲜血还是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主人!”虽然眼前的人非常陌生,可那是主人的身体啊。白颜冲上前来。

看到白颜的时候,宁雪魄的眼神中立即流露出了慈爱:“她对你们这么好,阴阳果都给你们吃了,如此我便放心了。”

说完,整个人倒了下去。

307 祖先有灵

宁雪魄昏倒了,她满头的银丝在一点点的变成黑色,可是祭坛的震颤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整个地下甬道都在抖动,石壁上的石块已经纷纷下落。

玄武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包裹住了宁雪魄,然后对着其余人说道:“快进去,我带你们出去。”

弓贝和莫文彦立即钻了进去,接着,水球移动了起来,快速的进入了之前玄武所在的池水里,玄武也紧随其后。

这池水里的震荡也极为剧烈,不断的有石块跌入水中,还好玄武所吐的气泡极为厚重,把几人牢牢的护在里面。

穿过水底长长的河道,他们终于露出了水面。

这里就是禁林外面的那条湖!

当初一起来的勇士们大多被这湖拦在了禁地之外,如今看到祭坛里天崩地裂,雷声阵阵,各个都匍匐在地上,高声向着神灵祈祷。

“至高无上的云芦上仙啊,请您宽恕子民的不孝吧,您若是再降下天灾,三个部族都将不保啊!”

话音刚落,那乌云密布的祭坛上方,有一道惊雷滚滚落下,那巨大的雷球裹挟着蓝紫色的电光,直接把祭坛给劈毁!

乱石飞溅的那一刻,整片山谷都发出了剧烈的震颤!三族的子民早已感受到神祗的愤怒,全都聚集道各自部族的祖先石前,跪倒在地,祈求祖先庇佑。

而就在这时,那震颤不已的禁湖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跪倒在地的部族勇士无人看到。那旋涡越来越大,最后,有一个水球从漩涡中跃了出来。

水球浮到了空中,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被乌云遮蔽许久的部族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终于有族人察觉,大家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个巨大的光球。正在此刻,原本密布的乌云终于在击毁祭坛之后逐渐消散。天空中慢慢浮现出了一道彩虹,映衬着空中的水球,散发出七彩的光芒。

“天啊,那是我们莫族长。”

“啊,我们的弓贝长老也在里面。”

“究竟是他们谁得到了山河图?”

莫文彦和弓贝虽然身在水球中,但底下人的声音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也看到,所有人关心的山河图,此刻被昏迷的宁雪魄牢牢的抓在手心。

但是知晓了宁雪魄真正的身份之后,他们再也不敢对山河图有半分觊觎之心。

“这水球什么时候送我们下去啊。”弓贝说道。

“你看这虹桥之光,好像都在往这水球里输送。”莫文彦出声提醒。

刚开始,众人只觉得彩虹把水球映射的七彩斑斓,可是没想到,这虹光竟是直接被水球吸收,而这些能量,正在慢慢的输送到宁雪魄的体内。

“上仙的气息虽然散了,但是我觉得她自己本身的气息正在逐渐变强。”弓贝敏锐的发现道。

“那虹光是被她吸收的。”莫文彦虽然武力值不高,但是精神感知力极强,他清晰的感受到那些来自上界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宁雪魄的体内。

“我们抓紧时间修行,即使不能抢夺她的机缘,但是即使是能吸收一些她剩下的能量也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莫文彦说完便开始闭目运功。

此刻,三大部族里面,沉寂了上万年的祖先石突然也一个个发出光芒,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祖先石发光,天啊,是山河图有主了啊!”跪在最前面的大长老高喊着,“祖先有灵,三族大兴啊!”

底下的人立即跟着喊道:“祖先有灵,三族大兴!”

同样的场景,在三个部族里都有发生。

一直在尤依族静养的谢无欢看到外面这样的事忍不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弓媛脸上的两个梨涡露了出来:“山河图有主了,南岭之主出现了。”

凡是南岭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山河图,如今山河图竟然出现在了三大部族里。

“不知是哪一族的勇士得了这山河图?”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我说,肯定是我们的弓贝长老。”弓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神采。

谢无欢没开口,只要不是莫坎族得了山河图就好,其余人谁得了都与她无关。

“那么我朋友什么时候跟着弓贝长老回来?”还留在此地,除了养伤之外,就是想与阿白一同离开。

“想必就在这几日了,既然山河图有了主,那自然是要昭告三族的。你们谢家是南岭第一大族,也会认可山河图主人的身份吗?”

这个弓媛看上去圆圆的脸蛋,和和气气的,但是问出来的问题却直击要害。

若是这山河图的主人真是你们尤依族的弓贝,再问这个问题也不迟啊。可若是那山河图被莫坎族得去,怕是南岭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谢无欢嘴角上扬:“那便要看是谁得了,我们谢家能成为南岭第一世家,也不是吹出来的,你说对吗?”

看着弓媛的脸色一白,谢无欢就知道这姑娘还是嫩了点,没遮掩住心绪。

“谢姑娘说话就是滴水不漏,我这就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消息。”说完便打着帘子出去了。

谢无欢还没松口气,谢双成便打着帘子进来了:“二妹,我们趁着现在消息不明赶紧离开吧。”

“难道我们不等阿白了,若是没有阿白,那莫坎族的人追过来怎么办?”

谢双成有些不高兴:“你眼里自家哥哥就这么没用,我好歹也是绝顶境了啊。”

谢无欢翻了个白眼:“青梅竹马的嫂子都被人家苏二挖了墙角,你叫我怎么信你。”

谢双成一直觉得自己这事隐藏的还挺深的,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二妹无情拆穿,只能要脸道:“那都是小时候玩笑话,你还当了真!此刻不是开玩笑,趁着他们三族都有大事要忙,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机。你实在不放心,也就托人留个口信,不然万一真是莫坎族拿了山河图,我们逃都来不及逃。”

谢无欢也知道事急从权,此刻确实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思忖了片刻后,终是点头。

308 禁地纷争决山河

两人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帐篷,不料外头却有几个尤依族人守着,看他们要走竟然想拦着。

谢双成有些不悦:“几位这是何意,我们是白长老的朋友。”

“抱歉,现在外头山崩地裂的,太危险了,正因为是白长老的朋友,我们才要保护好你们。”守卫的言辞格外诚恳,不像作伪。

“可是如今这震荡已经停止,你们的祖先石也显灵了,难道还有什么危险。”谢无欢拉住了自己哥哥。

“祖先石显灵后,各族祖地要开启。”守卫说到这里就不愿意再开口了。

“那我们可以见族长吗?”

“自然可以,请随我来。”

兄妹两人找到尤依族长表明去意之后,那族长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他们一会,最后多看了谢无欢几眼,笑着说:“那我便派个带路的人,把你们安全送出去,免得白长老回来怪罪我。”

这么简单就辞行了,两兄妹当即要致谢。

“族长,祖地开启了,他们现在走不了。”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道。

族长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们祖地开启,那山石通道会危险重重,除非你们借道走另外两族的通路。”

谢双成:“不知通道何时能够稳固?”

“有人得到传承,自然就稳固了。且安心等几日吧,莫坎族若是来要人,难道南岭谢家还怕了不成?”族长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谢家与尤依族,都是南岭一脉,如今强强联手,莫坎族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谢双成不着边际的把尤依族也带上了。

“这是自然。”尤依族族长这话答得极为畅快。

谢双成原本以为他还会有些迟疑,可他这般爽快的同意,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谢双成正要告辞,却有一个侍从冲了进来:“族长不好了,弓笑姐重伤被抬回,禁地出事了!”

“赶紧带上来!算了,还是我去看吧。”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寨子外面,却看到原本跟着弓贝前往禁林的弓笑,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倒在地上,周围围着一堆族人上药的上药,包扎的包扎。

“族长来了。”

在她听到族长到来的时候,激动的整个人要从担架上滚落。

“胡闹,好好躺着!”族长少有的板起了脸,但是那满脸的关怀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爹,快去救贝大哥,布高睿带人去抢山河图了。”弓笑说完这句话,立即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医师!医师!”族长急得大喊大叫。

谢无欢一直跟在后头,看到人晕倒了立即挤到前面来:“弓族长,麻烦你让我看看,我是神医的关门弟子。”

族长如何不知晓谢无欢在外头的名字,立即把位置让开了。直接谢无欢走上前,看着弓笑身上血污与药粉起飞,绷带扎的歪七扭八,冷着脸道:“赶紧去打盆清水,男人都退出去,伤口不清洗干净,怎么上药。”

“快,快打水,听她吩咐!”

“族长,麻烦你也出去。”

弓族长立即带着人出去了,到了外头,他围着帐篷打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一盆盆血水被倒了出来,却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不时地想偷偷望几眼。

“族长,禁地那边出事了,要不要派人营救啊?”还好有几个手下头脑清醒,如今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弓族长,小妹的医术你尽管放心,我朋友也在禁地,这营救之事请算我一个。”谢双成忙道。

弓汝似是有一盆凉水泼面,瞬间清醒了过来。自家女儿拼死带回来的消息,自己居然还在这愣着。

“弓火,你带上五十个勇士立即前往禁林,不够的话随时发信号!”弓汝终于下令了。

谢双成跟着弓火往禁地赶了过去,等到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禁地之时,只看到布高睿带着布扎族的人把尤依族与莫坎族全部包围了起来,堵在了湖岸边,让他们进退不得。

而他们身后,在那湖水之上,有一个七彩的光球颜色正在逐渐黯淡,光球里面有两个人。

谢双成一时没有看到宁雪魄的位置,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弓火看到这样的情形,恨不得立即冲上去,谢双成一把抓住了他:“稍安勿躁,你看那布扎族,人数似乎有三百,而且领头的那个布高睿,我们都不是他对手。”

弓火看到尤依族的战士们身上都带着伤,心中气急,可眼下确实敌众我寡,并不是上去的好时机。

“你派人回去报信,再带点人过来。”

“我们尤依族不比布扎族,他们这回出动了这么多人,都是顶尖战力,我们就算来同样的人数也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冷静下来后,弓火有些惭愧的说道。

这可有些不好办啊。

谢双成:“那你还是派人回去把情况汇报一下,我们的目的只是救人而已。”

布高睿抬头看着湖水上方的七彩气泡,一脸憨厚的问道:“不知道这山河图是在尤依族还是莫坎族手里啊?”

这布高睿之前在祭坛里用替身人偶脱身后,真身自然回到了族里。

一清醒过来,他顾不得其他,立即带着所有的精锐前往禁地。

就算当时没得到山河图认可又如何,抢过来便是。

“布高睿,如今山河图已经认主,你们现在应该去祖地寻找自己的传承,来这里做什么!”弓钰说道。

布高睿憨笑:“你说山河图认主就认主,你连山河图是哪家得了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叫唤,别是为他人做嫁衣,我来这里也只是想提醒提醒你们。”

莫水站出来道:“布高睿,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莫坎族与尤依族世代交好,无论谁得了山河图,都恭恭敬敬尊他为南岭之主便是。”

“那若是我得了呢?”布高睿昂着头,憨笑道,“这弓贝和莫文彦两个,明明是我的山河图,趁我接受传承之际把我打成重伤,害得我替身人偶都用了。眼下,我只是来取回我的东西而已。”

309 突出重围

湖岸边的对峙丝毫没有瞒过湖上的七彩光球,虽然外面看里面有些真真切切,但是里面看外面却是清清楚楚。

光球一点点的降落,光芒完全消失,最后变回了原来那个水球落在了湖面上。

这时,众人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躺在水球里。

布高睿看到宁雪魄的时候,觉得心脏抽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

“你说这水球什么时候会破?”

“你不如说她什么时候会醒。”

两人话音刚落,水球啪得一声碎了,三人立即掉落了水中。

弓贝与莫文彦正想抓住宁雪魄,可是她身上的护体罡气极为厉害,还没碰到,就把两人弹开了。然后她整个人如同秤砣一般掉入湖水中,根本来不及施救。

弓贝还想下水,莫文彦阻拦道:“玄武还在下面,她不会有事的,我们先顾好岸上的事。”

布高睿看到两人终于上了岸,立即上前道:“两位,可以把我的山河图,还给我吗?”

刚刚布高睿的话,他们早就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没想到他看到自己两人,竟然还敢如此不要脸。

弓贝立即反唇相讥:“山河图说你不配。”

这布高睿脸不红,心不跳:“但是它还是得跟着我,拿来吧。”

接着,湖边的尤依族与莫坎族人的脖子上立即架起了刀剑。

“三族的友谊,终归比山河图重要吧。”布高睿道。

之前在光球里,看着布高睿无耻的冲过来,仗着人多势众把自己的族人打成重伤,眼下当着自己二人的面,竟然还敢出手。实在可恨。

布高睿:“弓贝兄弟,我记得之前你可伤的不轻啊,你真的要和我对上?”

“神灵会保佑她最忠实的子民,你哪只眼看到我身上还有伤?”弓贝从背上把自己的弓取了下来,“你敢伤我族人,我便发射灵箭雨,我们这边统共十几个人,但是你可是来了三百多个,你想想究竟是谁吃亏?”

布高睿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神色变得有些严肃,看上去说不出的恐怖:“先把你们灭了,抢了山河图再去你们祖地,你看怎么样?”

“布,高,睿!”弓贝努力,弯弓搭箭,直指布高睿。

布高睿看着他,用手指指向灵箭的箭头,然后收回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就站在这里,你也杀不了我。”

弓贝满弓,狠狠地指向了布高睿。

“咻!”

灵箭雨射了出去,全部射向那些挟持着两族人的布扎族勇士身上。

与此同时,有一道屏障打开,瞬间把尤依族与莫坎族人保卫了起来,与其他人隔开!

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十几个布扎族人都中箭倒地,有几个还在摇摇欲坠,弓贝立即又补了箭雨。

“该死!”布高睿没想到两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使诈,立即冲上前来,挥拳砸向玄龟阵。

“莫文彦,你就只会躲在这乌龟壳里吗?”这一次的玄龟阵,比之前更强大了。

“还愣着干嘛,给我一起攻击这阵法!”布高睿一声令下,布扎族人立即一拥而上,纷纷拿武器砍了上来。

“莫文彦,你支撑得住吗?”弓贝关切的问道。

莫文彦从来没有抵挡过这么多人,但是在吸收了虹光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一些顽疾似乎在消融,他体内蕴藏的内力比从前多了数倍。此刻抵挡这近三百人的攻击,他也丝毫不感到疲惫。

看到莫文彦暂且还能抵挡一阵,弓贝立即查看了一下族人的情况,有人告诉他,弓笑已经去搬救兵了。

弓火在树林里道:“你说我们此刻冲过去怎么样?”

谢双成:“力拼肯定不行,但是我们可以吸引敌人注意力,然后把人引走。只是这样,肯定会有人牺牲。”

“只要山河图不到布高睿手里,这牺牲也值当。”弓火咬牙道,“兄弟们,我们上!”

布高睿还在奋力破阵,身后传来了人群的呼喊声。

“该死,是刚刚放跑的弓笑。”看到来的都是优依族人,布高睿反应了过来。

“你们继续攻击,布里达你带一部分人去阻拦他们。”

布高睿刚说完,便有一道蓝光飞了过来,他连忙闪躲。可是脸上还是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弓火看到谢双成冲在最前面,竟然直接伤了布高睿,连忙道:“你干嘛去招惹布高睿啊。”

谢双成来不及同他多说,再次发射一枚飞镖。

布高睿伸手接住,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刚接住,那蓝色的飞镖竟然直接在他眼前爆炸!

弓火的眼睛都直了,心里道:是个狠人啊。

刚想转头说句佩服,不料谢双成竟然跑了。

“喂,你跑什么!”

“白痴,不跑你打的过吗?”谢双成头也不回。

布高睿虽未受伤,但是他的脸上全是爆炸产生的粘稠物。如此奇耻大辱,如何能咽下。

布高睿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粘糊糊的东西,下一刻便如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直奔谢双成。

弓火还没反应过来,布高睿的虎啸拳便打了过来,他惊叫着躲闪,然后跟在了谢双成的后头。

“你们怎么都跑的这么快啊,等等我啊。哎哟!”弓火反应最慢,落在最后面,布高睿的拳风全都往他身上招呼。

另一边,布高睿虽然跑了,但是大部分人还在拼命的攻击着玄龟阵法。少了布高睿的攻击,莫文彦的压力骤减,可是依然撑不了太久。

“弓贝,等他们被带远了我就撤了阵法,杀出一条路,你先准备准备。”莫文彦提议道。

弓贝立即组织剩下的人赶紧休息,选中了一块薄弱的位置,等会一起突围。

莫文彦一点点的减少内力输出,而外头的布扎族人攻势不减。

玄龟阵法破了!

“啊啊啊啊!”布扎族人嘶喊着冲进来,发泄之前被堵在外面的愤怒。

“咻咻咻!”弓贝的箭雨连天,疯狂的射向了东北角,无数的刀光剑影跟随着灵箭雨一齐向东北角攻了过去!

“冲啊!”

310 虎啸声声震山谷

东北角被密集的攻击清出了一条通路,剩下的总共三十多个两族勇士跟着弓贝莫文彦向着东北角冲去!

期间布扎族的人还想阻拦,可是布高睿不在,没有人统领,布扎族的两百多人像一盘散沙一样铺陈开来。

而弓贝和莫文彦所带领的人,则像一支长矛,刺穿了那条阻拦的路。

眼看着长矛便要离去,一声虎啸传来,一个巨大的虎影跨过上空扑向弓贝等人。

“糟糕,布高睿回来了!”

布扎族的人群散开,走出来的是布高修。

“布高修,你们布扎族真的要与我们两族为敌?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弓贝道。

布高修的舌头被宁雪魄砍去了一截,如今伤势好了但是口齿有些不清楚:“把她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莫文彦:“她还在祭坛里,并没有与我们一同出来,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说完,莫文彦身体侧了一下,让布高修能看清身后的人群。

“咻!”弓贝趁着布高修在查看后面人群的时候,又是一箭射出,布高修挥拳格挡,紧接着一道金网从天而落,瞬间缚住了布高修!

“停手!不然你们的布高修少主就要没命了。”莫文彦挥舞着权杖,把金网中的布高修抬到了空中。

布扎族的人纷纷退了下去。

“走!”莫文彦带着众人飞速地往前走。

谁知刚跑出几步,布高睿提着弓火走了回来,当他看到高悬于空中的布高修,立即火冒三丈:“快把我弟放下!”

“你先放下弓火。”

布高睿却转头看向了莫文彦:“莫族长,这个弓火和你没有关系,只要你放了我弟弟,我就让你们莫坎族的人安然离去。”

尤依族的人不由自主地和莫坎族的人保持了些距离,若是此刻莫坎族人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看莫文彦不说话,布高睿接着道:“莫族长,之前在你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我深感抱歉,我相信其中肯定有误会,但是我弟弟已经受到了应由的惩罚,所以麻烦你把他放下来。”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莫文彦身上,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布高修也咚得一声跌落到了地上。

之前强撑着身体,还是一并发作了。

“莫族长,若是身体不好就早点回族里歇息,何必在外头打打杀杀呢,对吧?”布高睿苦口婆心的劝诫。

“弓兄,接下来可能要靠你了,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了。”莫文彦没有理会布高睿,而是对着弓贝说道。

弓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布高睿,你休要挑拨。我再说一遍,山河图不在我们身上。”

布高睿看着莫文彦,有些同情:“莫族长,你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狼狈为奸。”

莫文彦的脸色因为过度的内力消耗显得有些灰白,但是当他看向布高睿的时候,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说我们是狼狈为奸,我还道你是不知好歹。”

布高睿仰头大笑:“哈哈哈,你说是便是吧,成王败寇,今日你们都要葬身于此。”

“布高睿,你弟弟还在我们手里,你不要胡来!”弓贝喊道。

“大哥,就我!”布高修口齿不清的喊道。

布高睿皱着眉头,看着布高修:“我用弓火换我弟弟。”

“不行,你弟弟可比我值钱,你得放我们走。”弓火被抓住了,但是不妨碍他自降身价。

布高睿憨笑着看着弓火,蒲扇大的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弓火半边脸立即高肿了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水。

“布高睿!”弓贝大喊,紧接着抄起旁边人的刀指向布高修,“你再动弓火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他!”

布高睿无动于衷,又一巴掌拍了下去,弓火的脸肿得像猪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杀了你!”弓贝怒极,一刀砍向了布高修,旁边的莫文彦连忙拦住,弓贝喊道,“别拦着我!”

布高睿一脚踹在了弓火身上,弓火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咻!”蓝色的光影再次飞过来,布高睿趁着它近前之时,一拳挥向了它。

“轰!”剧烈的爆炸,产生了一大片蓝色的烟雾。

近旁的人都剧烈的咳嗽,布高睿不管不顾,拳风呼啸,对着蓝色烟雾打去,烟雾很快散去了。

当烟雾散去,布高睿的手里又多了一个人,谢双成。

“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人,终于敢露面了,还想当着我的面救人?”布高睿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但是他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与他整张脸显得格格不入,看上去极为可怖。看到他的笑容,他的手下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欺负人算什么本事。”谢双成虽被布高睿禁锢住,但是仍然在伺机而动。

布高睿怒极,打向了谢双成,不料谢双成在他身上翻转,向前扑闪之际,抬腿后翻,拦住了他那势如破竹的一拳。与此同时,弓贝弯弓射箭,灵箭紧随其后,切断布高睿与弓火的联系。

随后,莫文彦权杖挥动,拼着浑身震颤,金网继续使出,牢牢的束缚住了弓火,一下子把他捞了回来。

“噗!”莫文彦妄动内力,终是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莫文彦,今日若能突围,我弓贝就与你结为异姓兄弟!”

谢双成却没这么幸运,打斗中跌入了布扎族的包围圈。

“弓贝,雪魄在哪啊,我以为她和你们在一起!她再不露面,我要被人打死了!”谢双成一边左突右支,一边呼救。

宁雪魄跌入湖水中后一直没露面,不会出事了吧。

弓贝忍不住向后望去。

“小心!”布高睿却在这时一记虎啸拳偷袭而来,弓火刚刚挣脱金网,跳起来挡在了弓贝的身前,帮他拦住了这致命一击。

“弓火!”弓火向后倒在了弓贝身上,他一把接住。

莫文彦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怒吼道:“布高睿,你真的要置三族的情谊于不顾!”

布高睿精神一阵,周边的灵气疯狂向他汇聚而来,一个巨大的猛虎虚影出现在他身前,一拳轰出,虎啸响彻了整片山谷!

311 南岭之主

虎啸之声响彻山谷,猛虎虚影一路狂奔,扑倒了那些躲闪不及的莫坎族与尤依族人,最终冲向了平静的湖面。

猛虎掠过,湖面上的水刹那间卷起一阵浪花。没人看到,在那浪花之下,一个小小的旋涡逐渐形成。

谢双成又堪堪躲过一击,可此气势如虹的布高睿已经调转了身子,开始向谢双成进攻!

他还没反应过来,布高睿已经闪身到了他身旁,一掌挥出。谢双成拼命扭曲身体避开要害,可那掌风带着龙吟,直接把他吹向了湖面!

与此同时,湖面上旋涡越转越大,在谢双成跌入湖面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乘着水浪而起,无数的水珠萦绕在她的身旁,在阳光的映衬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乌发雪肤,浑身上下光彩夺目,宁雪魄抱着谢双成,乘着玄武从湖水中冒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手,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很多年后,当他们回想起来之时,都以为是仙人临世。

“你可真没用啊。”宁雪魄无奈的对着谢双成说道。

谢双成受了布高睿攻击,经脉紊乱,此刻脸色灰白,勉强拉扯个笑容出来:“你再不露头,我就要死在这了。”

“无双会救你的。”宁雪魄说着把他放在了玄武的背上。

接着,宁雪魄拿出了手中的山河图,长长的画卷展开,山河图的虚影立即显现在整个南岭的上空。

此刻,南岭各地,都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中逐渐变暗,抬头望天,却看到了一卷长长的画卷,遮天蔽日,看不清边际,但若细细望去,却似乎又能看到南岭的大好山河。

南岭谢家的谢怀义此刻正在院中议事,看到这画卷,轻声惊呼道:“山河图。”

南巫一族的圣女正在山坳里寻找蛊虫的粮食,却被毒草的叶片划破了手指,她抬头望向天空,轻笑道:“山河图。”

南岭柳家等有些年份的家族,都纷纷扰扰,四处打听着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南岭,在这一瞬间,都乱了。

而在南岭深处的某一偏僻角落里,有一人看着天空,皱眉道:“云芦现世了?”

近在咫尺的布高睿,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几乎能挤出墨汁,这山河图的虚影都现了,说明此刻早已认主,而这主人,居然是那个被自己忽视的外来者。

最了解情况的弓贝与莫文彦相识一笑,同时松了一口气,历史的进程,终于要推进了。

宁雪魄运指如飞,在山河图上用灵力写下:南岭之主,宁氏雪魄。

很快的,天空中原本的画卷虚影之上,出现了金光灿灿的八个大字“南岭之主,宁氏雪魄。”

看到这天空中冒出的大字,谢怀义与南巫圣女都放松了心情,其他人心头的滋味,便不是那么好说了。

而在南岭深处的那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

莫文彦与弓贝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齐跪下,高声呼喊:“尤依族(莫坎族)弓贝(莫文彦)拜见南岭之主。”

余下的族人立即也跟着跪了下来,叩拜宁雪魄。

而布扎族的那些人,有几个心头发软,就要跟着跪下,却被布高睿一眼瞪了回去,吓得颤抖着互相搀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布扎族,南岭之主在此,还不速来拜会。”玄武探头,低声呼喝。

“玄,是玄武神兽啊,那可是云芦上仙的坐骑,得到玄武的认可,那可真的事南岭之主了。”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布扎族人,在玄武的呼喝下立即如捣蒜般一个个跪下磕头,布高修也不情不愿的跪下了,只余下布高睿,一人矗立在那里,与宁雪魄对视。

可是宁雪魄只看了布高睿一眼,便不再看他,目光之中多有不屑。

“我不服。”布高睿见宁雪魄并不理会自己,一步步走向前,似乎要挑战她。

“你不服,那又如何?”宁雪魄偏头看着布高睿。

“你可敢与我一战!”布高睿站到了湖边,握紧了拳头。

“有何不敢!”

话音刚落,宁雪魄便收起山河图,手中瞬间拿出了双刀,从玄武的身上高高的跃起,空中山河图虚影上的八字金光尽数聚集到她身上,她整个人如同一轮燃烧的红日,举着刀便向布高睿砍来。

布高睿严阵以待,昨日还看不起的对手,今日便到达了这种地步,此刀,他躲不了。

但是布高睿的字典里从未有躲避一说,他大声呼喝,拳掌交加,龙吟虎啸,齐齐蹦出!

那轮燃烧着的红日,与奔袭而来的龙虎相交,龙虎之势刚猛,红日之火灼热,两两相撞,迸发出恢弘的光芒,瞬间引爆在了禁地上空!

岸上的诸人见势不妙,纷纷向后退去,莫文彦强撑着身体,再次使出玄龟阵法,拼劲全力抵挡住那攻击的余波。

可阵法祭出只支撑了三息,便立即碎裂,莫文彦整个人被振飞了出去,弓贝接住了他,抱着他立即向着林子里狂奔而去。

这还只是两人攻击的余波,看来宁雪魄已经成长到了自己远不能及的地步,弓贝想起昨日自己还妄想窃取她机缘,今日却只能拼命逃离她攻击的余威,命运有时候,真的在开玩笑。

幸好自己没有作出错误的选择。

爆炸终于停歇,光芒过后,只有宁雪魄一人轻巧的站在岸边,她的身上纤尘不染,整个人一裘白衣,仙气袅袅,似乎那个统御南岭数万年的云芦上仙重新回来了一般。

而布高睿,则跪倒在了地上。

“布高睿,我再问你一遍,你服不服?”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静,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布高睿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战无不胜的布高睿,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当初在夺取山河图的幻境中尝过了一次,这一次,对方没有用山河图,依然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布高睿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神色,许久之后,他说道:“我,布扎族布高睿,拜见南岭之主。”

跪倒,叩拜,礼节完备。

312 远古传说

谢双成醒过来的时候,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宁雪魄带着惊喜道:“你居然是第一个醒的。”

谢双成咳嗽了一声,看了看周围:“无欢呢?”

话音刚落,谢无欢便端着三碗药掀了帘子进来。谢双成这才注意到,这帐篷除了自己,还躺着莫文彦与弓贝。

“你们三个一道方便照看。”宁雪魄解释道。

“哟,废柴哥哥醒了啊。”无欢开口便是恶言相向。

看到弓贝还算正常,怎么这莫文彦也捡回来了。看着无欢居然先到了莫文彦身旁给他喂药,谢双成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宁雪魄接过一碗药递到他面前:“既然醒了,可以自己喝了吧。”

注意到了谢双成的眼神,宁雪魄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没搞懂他们俩是怎么回事,那日你们三个都昏倒了,无欢知道后怎么也要去莫坎族救他,所以只能都搬回来了。”

宁雪魄凑的有些近,谢双成几乎能闻到她身上幽幽的草木香气,他灰白的脸上悄然爬上一丝红晕,他立即又清了清嗓子。

谢无欢却回过头来:“难道是淤血卡嗓子眼了?”说完便要上来帮谢双成检查,谢双成赶忙接过雪魄手里的药,一口喝了下去,整个人被苦得懵在了那里。

“诶,以前你可是最怕这味的,今天倒是自觉啊。”谢无欢给莫文彦喂了药,又用帕子帮他擦了擦,然后起身给弓贝喂药。

这时莫伊达也掀了帘子进来,看到谢无欢,她恭敬的行礼道:“神女。”

谢无欢看到莫伊达后,脸色有些不是很好看,但还是道:“也就在这两日了,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说完便把药递给了莫伊达,转身出去了。

“诶,小妹,不帮哥哥看看情况啊。”

“醒了就自己运功疗伤吧,好的快。”

谢无欢离去没多久,莫文彦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莫伊达一双美目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莫伊达”

“族长,您终于醒了。“看到莫文彦睁眼,莫伊达的泪水像是珠子一般从眼睛里滚落了下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莫文彦仍有些迷迷糊糊:“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莫伊达此刻已经泣不成声,只是含泪点头。

莫文彦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以后便来我帐中照顾我吧。”

谢双成看着这一切有些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恭喜莫族长喜得佳人。”

莫文彦笑容有些苦涩,对着宁雪魄道:“想必这回还是得了您的帮助,不然我这么重的伤想必很难复原。”

对着莫文彦,宁雪魄却是一本正经道:“你可以运功看看。”

等莫文彦收了功,他激动的就要下床叩拜,莫伊达赶忙拦住:“莫文彦在此立誓,此生效忠宁雪魄,如有违背,则终身武功难有寸进。”

“族长?”

“莫伊达,你先出去。”

待莫伊达出去之后,莫文彦开口问道:“您现在是?”

宁雪魄有些奇怪,待问明之后方知晓,原来云芦曾经借用过自己的身体,难怪莫文彦坚定的站在布高睿的敌对面。

“但是你可以用山河图,并且你在山河图上写字的时候,分明用的是灵力。”莫文彦说道。

“对,我现在已经可以灵力外放了。”既然被发现,宁雪魄索性大方承认。

“难道你现在已经是先天境了?只有先天境才能使用少许灵力,可是,这不对啊,明明此界不可以有先天境了。”莫文彦喃喃道。

“你之前在祭坛前,有些话并未说明,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宁雪魄想起莫文彦在祭坛前说的那些话,问道。

“也许你们外头的人不知道,但是我们三族的传承一直都是完整的。‘天之痕现,山河图出。极北冰融,九渊逆流;西漠大水,九华山倾。天降大祸,群雄纷争,仙路再现,仙门再启。’这是云芦上仙离开南岭时留给她三名手下的话。他们分别名叫尤依,莫坎,布扎。”

“可是尤依族人都姓弓啊?”

“因为尤依是位女子,她嫁给了弓姓青年。”弓贝在这时醒了过来。

“如今祖地已经开启,我们也要进去寻找我们各自先祖留给我们的机缘了。”弓贝说道。

“既然你们都醒了过来,那我和无欢明日便要回南岭谢家了。”宁雪魄说道。

弓贝连忙道:“若是有空,还是去一趟极北,若那里的冰雪真的开始消融了,那么天下真的要开始乱了。”

“送无欢回去后,我便亲自动身前往极北。”梦中的冰雪世界一点点的清晰,那在天空中飞翔的分明就是冰鸢。

冰鸢一直只存在于极北的传说之中,看来必须要去一趟北地了。

听到她提了一下谢无欢,莫文彦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可否让我再见一下她,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你就别纠缠我妹妹了,你不是有那莫伊达了吗?”谢双成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突然说道。

宁雪魄却有些不忍:“我帮你取问问,若她不想见你,那便算了吧。”

谢无欢终究是没有去见莫文彦,当她听到莫文彦最终收了莫伊达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宁雪魄什么都没问,只是陪她站在草原前面,许久之后才说了句:“该回去了。”

三人带着尤依族族长赠送的大堆金银珠宝,在弓笑的带领下走向了山间密道。

原本祖地开启,密道还有些不稳,可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弓贝等人进入祖地后,那些时不时发生的震颤,彻底的停息了下来。

想来等到他们真的得到传承之后,三族的力量会更上一层楼。

离开的那日,布高修带着几个随从过来了,他把代表布扎族的无上印记交给了宁雪魄,然后便离开了。

宁雪魄看着手中尤依族的树纹徽章,莫坎族的水纹徽章,布扎族的火焰徽章,默默收好,便钻入了密道之中。

313 紫罗兰,荆飞岚!

青山绿水,郁郁葱葱,在树林里穿行了许久,终于来到了谢家的地盘。

偌大的谢宅修建在南岭的一处山腰上,依山傍水,坐拥整个山头,好不气派。

提前知道三人要来,谢怀义早早的候在了山脚下。

当宁雪魄三人达到山下的时候,却看到除了谢怀义,南巫圣女楚钰也等在那里。

看到宁雪魄的那一刻,谢怀义还未来得及反应,楚钰立即跪倒在地:“南巫族楚钰,恭迎南岭之主。”

当初宁雪魄曾救过南巫族人的性命,所以有幸见过南巫族族长,可这高高在上的圣女,却从来不曾得见,今日她却候在了这里。

宁雪魄刚想开口,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

紧跟着,一朵六瓣紫罗兰,不合时宜的慢慢飘落到了宁雪魄的面前。

看到那朵花的时候,宁雪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上一回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姬灵清的白莲。

宁雪魄下意识的运转灵力,以手为刃,直接劈开了紫罗兰。

可那紫罗兰受到了灵力刀击,却只是摇晃了一下花蕊,很快便退了回去。

接着,便有一紫衣女子从天而降接住了紫罗兰。

荆飞岚似笑非笑的看着宁雪魄:“先天境,云芦,你怎么退步到了这个地步。”

这荆飞岚便是那日隐藏在南岭深处的人,看到宁雪魄执掌山河图后,便从隐居之地冲了出来,原本想挟持谢家人,借谢家之力找到宁雪魄,不料却正好与宁雪魄碰头了。

正是上天助她要得到这山河图。

“大胆,上仙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楚钰听到后,立即怒喝制止。

“哈哈哈,若她今日恢复了全部实力,我自然不敢如何,可她如今区区先天境便敢亮出山河图昭告南岭,我是说你不知天高地厚好呢,还是说你年幼无知?”

此刻双刀已经握于手中,宁雪魄看着荆飞岚问道:“你与姬灵清是什么关系?”

荆飞岚浅笑:“你可别把我和那白莲花比,她只会靠男人,我可都是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山河图你根本掌控不了,还是拿过来吧。”

荆飞岚说完,便挥舞着紫罗兰,数条藤蔓从她身后飞出,急速攻向宁雪魄。

“退后!”宁雪魄心法运转,挥刀就砍,刀花翻飞,渡劫除佞!

第一次正面交锋,双方恰好在伯仲之间。

“倒还有些本事,我却是小瞧了你。”荆飞岚说完,加速进攻,条条藤蔓犹如万千腾蛇,飞舞着向宁雪魄席卷而去。

宁雪魄运功扬刀,吸收天地之气,以劈斩苍穹之势挥刀相迎。

两相交战,斗得难解难分。

谢双成把谢无欢牢牢护在怀里,来到了谢怀义身旁。

此刻父女两人没空叙旧,谢怀义道:“双成,你带着无欢赶紧走,我留在这里助雪魄一臂之力。”

谢双成未有迟疑,带着谢无欢就走。

“砰!”宁雪魄被藤蔓打中,被打飞了出去。

荆飞岚欺身而上,不等她落地,数掌劈下,招招打向她命门。

宁雪魄人在空中,但却依然变幻身姿,见招拆招,躲过荆飞岚的乘势而上。

荆飞岚扬手,空中的紫罗兰再次飞向她,绿色的藤蔓变得尖尖的刺向了宁雪魄。

宁雪魄突然收起双刀,凌空画符,灵力线条在空气中飞速的流转,在藤刺击中的刹那,符光化作一个阵势包裹住了她,

荆飞岚不管不顾,藤刺不中,立即化作藤球,把她和那防御阵一起包裹了起来。

藤球越围越大,这时谢怀义和楚钰攻了上来,荆飞岚冷哼一声,无数紫色的花瓣乘风而舞,万千花雨落在两人身前。

“不好,这花瓣有剧毒!”楚钰是用毒高手,一眼便看出这花瓣的端倪,两人只能后退。

看到两人退下,荆飞岚握着紫罗兰的手掌轻轻往前一送,立即有绿叶快速的飞向两人,两人只能挥动武器抵挡。

“铖!”绿叶与武器相交,竟发出金石之鸣。

“这绿叶极为坚硬,我们要小心!”谢怀义提醒道。

楚钰却瞧准了时机,放出了一枚蛊虫,穿越了绿叶紫花,丝毫没被荆飞岚发现。

蛊虫呲溜一声钻入荆飞岚的身体里,荆飞岚整个人顿了一下,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她转头看着楚钰道:“小小南巫杂虫,竟也妄想伤我?”

荆飞岚手掌摊开,那原本从她脖子里钻入的蛊虫出现在了她手上,只是此刻蛊虫一动不动,已然气绝。

楚钰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是她以自己心头血饲养许久的蛊虫,如今身死,她立即受了重伤。

“我原本想着以后要做你们主子,不想过分伤了你们,没料到你们如此不知好歹!”荆飞岚怒极,原本整齐的发髻瞬间披散了开,发丝飞扬,无风自动。

荆飞岚立即发力,那原本还在扩张的藤球迅速的缩小,而那在空中飘浮的紫色花瓣,随着锋利的绿叶一齐向着楚钰与谢怀义飞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被击中,楚钰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扔了出去,一片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烟尘过后,绿叶与花瓣全都销声匿迹,而楚钰与谢怀义也不见了踪影。

荆飞岚不再理会两人,眼下要速速解决了宁雪魄拿到山河图才是正经。

宁雪魄此刻深处在玄龟阵中,看到外面被藤蔓包裹不禁有些想笑。当初灵仙境中的血藤棘自己尚且不怕,今日怎么可能被这绿藤困住。

可出去之后,眼下确实不是此人的对手。

白莲,紫罗兰,这些女子都是掌控着花朵,活过悠长的岁月,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宁雪魄忍不住打开灵兽袋问道:“玄武,当初云芦有什么对手是用紫罗兰作武器的吗?”

那日宁雪魄要离开禁林之时,玄武表示要誓死追随,她只能也把它收入了灵兽袋中。

“怎么,你这么没用,刚出来没多久便被人打趴下了?”玄武老气横秋地说道,“云芦一生遇敌无数,仅在月华无双那里尝得一败,什么用紫罗兰的,我哪记得。”

314 战无不胜

看来问玄武是问不出什么了,宁雪魄便不再多言。

“怎么,要不要我帮你?”

“当年云芦也会向你求助吗?”

玄武不再说话。

宁雪魄则接着道:“既然云芦不会,那我亦不会。我宣告南岭我执掌山河图之时便料到会有此一战,若我这第一战便要靠你,那还不如早早把山河图让出去。”

“这不一样,云芦初出茅庐之时就是归墟境了,你如今才刚刚摸着门槛,怎么能和云芦比。而外面这个既然认识云芦,可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了,使了什么歪门邪法留在了人间界。不过,此界有天道盯着,她若是使出超过先天境的力量,那她必然会被上头发现。”玄武说道。

“我知道了。”雪魄不再言语,只是不顾玄武的反对,直接合上了灵兽袋。

荆飞岚看着藤球逐渐缩小,说道:“你只要把山河图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忽然,一声金帛撕裂的声音想起,接着,宁雪魄划破了藤球冲了出来,她此刻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卷画轴。

“山河图!”顾不上愤怒,荆飞岚挥手撤去惨败的藤条,无数绿叶在她身后展开,下一刻,一齐飞向宁雪魄!

宁雪魄收刀展画,口中振振有词,山河图发出金色的光芒,巨大的画卷虚影把飞来的绿叶全部收走!

荆飞岚的飞叶刀被破,她丝毫不以为异,身体凌空而起,下一瞬,无数的紫色花瓣布满了雪魄四周。

“你若不交出来,只要被这花瓣碰到一下,便是肌体溃烂而亡。”荆飞岚脚踩在地上长出的巨大绿植之上,凌空看着宁雪魄。

宁雪魄一把抛起山河图,荆飞岚连忙去接,可她还未碰到那长长的画卷,便有绿色的叶刃从画卷中飞出,向她袭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荆飞岚连忙后撤,脚下宽大的绿叶瞬间变大,帮她拦截了叶刃。

可这叶刃比她使出之时更锋利,立时把巨叶撕烂,荆飞岚只得后退。

而就在此刻,在她退去之际,银色的刀罡冲天而起,带着斩裂苍穹的气势从她身下劈斩而来。

荆飞岚连忙扔出紫罗兰,紫色的花朵立时大涨,周围漂浮的花瓣全部聚集了起来,花朵越聚越大,在那刀罡砍来之时,迅速集结成了一朵丈许的紫色花朵!

“轰!”

巨型紫罗兰被砍碎,那朵小小的花骨朵回到荆飞岚手上的时候,多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还有暗红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们下次再见!”荆飞岚迅速离去。

宁雪魄单膝跪地。

刚刚一连串的攻势耗费了她体内大半的灵气,她拿出七宝葫芦喝了几口,便开始运功恢复灵气。

自从在禁地晋升到先天境后,她便发现原本充盈的内力变成了丝丝灵气。这灵气虽强大,但是一用就没有,此刻她只能赶紧运功恢复。

“咔嚓。”有人走路的声音在靠近,宁雪魄立即警觉的睁眼,她赶紧放出了白颜。

眼前高高的草丛摇摇晃晃的,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竟是雷华然。

看到宁雪魄满脸戒备的盘坐在地,雷华然诧异道:“宁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

雷华然的嘴角上扬,比女子更为精致的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容:“因为雷家也是南岭的一份子,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雷云原虽然地处偏僻,但也确实是南岭的一部分,当日自己昭告南岭,雷云原自然也能看到山河图。

宁雪魄祭出双刀:“你也是来夺图的?”

雷华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徽章,样式古朴,但与三族的徽章看上去是同一种材料制成:“我是代表雷家来投诚的。况且刚刚这里发生的惊天大战,我虽离得远,但也自问没有做渔翁的实力。”

宁雪魄接过了徽章,上面是紫色的雷纹:“想不到雷家的传承也颇为久远。”

“这徽章是雷家先祖所得,正是有了它才有了雷家今日的一切。”

宁雪魄起身后,邀约雷华然一同前往谢家,雷华然欣然应允。

两人到了谢府,看到宁雪魄竟然全身而退,谢双成大惊失色。

受了伤的谢怀义与楚钰却连忙赶了出来,拜见宁雪魄。

都坐定后,谢怀义和楚钰也纷纷拿出了一枚徽章。

“加上谢家的土纹徽章和南巫的暗纹徽章外,一共还有三枚,等你全都集齐了,便能真正执掌山河图。”玄武趴在宁雪魄的腿上谆谆教诲道,“这个鱼干不好吃,我要吃新鲜的小鱼。”

“这都大半夜的哪里给你找,况且你身位神兽应该辟谷了吧。那还差哪几枚呢?”

“金纹、风纹和光纹。”没有吃的,玄武就勉为其难的继续啃着鱼干,“你可以问问南岭的人,他们肯定比你清楚。当初云芦炼制这些徽章的时候可是吃了极大的苦头,你倒好,只是昭告了一下,有这么多人巴巴的给你送来。”

“毕竟我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你们现在这个破江湖,云芦一巴掌就把你们都掀飞了。”

“仙路还不是你们这些远古大神给打没了的,怪我们咯。”

这时,窗户外传来了飞鸢的声音,宁雪魄打开窗户,一只飞鸢立即冲了进来。

取下飞鸢脚上的信筒,展开:

月家后人在我手里,若想带回,明日带着山河图独自来柳空山庄交还。

没有落款。

但是宁雪魄第一反应是苏长风,只有他会知道芳芳菲菲是月家后人。

苏长风亲手把柳翩翩推上死路,居然还能继续与柳家合作,岩蛇近来大有长进啊。

想起之前黑岩被岩蛇操控,宁雪魄忍不住把白颜唤了出来:“当初黑岩被操控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跟黑岩是有心灵感应的,它被操控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感应就被切断了。”

“心灵感应?那你们现在能交流吗?”

白颜小小的蛇脸上露出了雀跃的神情:“当然了。这可是我们俩在主人进阶绝顶境的时候托您的福才领悟的。”

315 局中局

宁雪魄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双蛇实在缺乏关心,这才说道:“那你帮我问问黑岩,他如今对上岩蛇可有几分把握?”

白颜立即摇晃了身子道:“主人你现在是先天境了,我们的修为当然也跟着长了,才不怕那岩蛇的魅惑术呢。”

确保自己的宠物不会临时反咬一口后,宁雪魄才松了一口气:“那明日便跟我去会会他。”

次日,听闻宁雪魄要独上柳空山庄,楚钰却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南主,万万不可啊。”虽然说了很多回,仍然叫自己雪魄便好,可是楚钰却坚持用称呼云芦的方式来唤自己。

“我的朋友在他手里,我不想有什么意外。”

“柳家精通蛊术,还是让我陪您去吧。”楚钰坚持道。

谢无欢也说道:“阿白,当初连苏二都中过招,你还是带着圣女一起去吧。”

“我也要与你同往。”一个楚钰还没解决,雷华然也跳了出来。

宁雪魄偏头看向雷华然,眼神中满是不解。

圣女绝顶境多年,同往还有相助之力,可雷华然虽然如今已是绝世境,可他与顶尖高手却相去甚远。

终究有着当初的情分,宁雪魄没有把自己id质疑说出来。

雷华然迎着雪魄的目光,解释道:“华裳被苏六抓去了柳家,他想要娶她做侧室。”

苏长风一直对雷华裳有些旖念,可没想到如今被岩蛇附体的苏长风,依然对雷华裳念念不忘。

可是柳宗堂怎么会让自己的杀女仇人带着别的女子回来,这其中弯弯绕绕,实在有些奇怪。

一番商讨下来,终究是带着两个人一起上了路,临幸前谢无欢偷偷塞了很多瓶瓶罐罐给宁雪魄。

谢无欢似乎比一年前沉默了许多,可是如今宁雪魄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些,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一路行来,楚钰极为恭敬,还把南岭的局势分析了一遍。

如今南岭谢家独大,柳家费家其次,门派方面,则是南巫、黑巫、毒龙宫,三派并立。若说这剩下的三枚徽章的位置,最有可能在这些地方。所以柳空山庄,无论如何也要闯一闯。

这柳家也是以蛊术著称,占据了南岭西南面的一片山谷,到达柳空山庄的时候,谷内一片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外面蝉鸣鸟叫,可是越是接近山庄,越觉得寂静。三人一直走到山庄外头,却发现偌大的柳家,连个守门人都没有。

宁雪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开始观察起整个山庄的灵气走向。

可就在这时,一直待在一旁的雷华然,却突然不管不顾的上前把大门踹开了。

在开门的那一刻,宁雪魄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吹了过来,原本有些理清的灵气走向被这股气给吹散了。

“雷兄……”宁雪魄话才出口,雷华然已经冲了进去。

楚钰忍不住说道:“这雷华然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心系自己妹妹安危吧,他只要遇上自己妹妹的事,便会方寸大乱。”宁雪魄想起了当初在灵仙境中雷华然为了雷华裳抛下自己与苏长言两人的事。

“这山庄有些奇怪,里面吹出来的气也不对劲。南主,我们还是小心些。”楚钰观察了片刻说道。

“宁姑娘,快进来,这里好像没人!”雷华然在里头突然喊道。

宁雪魄下意识的就冲了进去。

可她的脚刚踏入山庄的大门,全身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她觉得后颈之处漫起一股凉意,直接冲上了头顶。感觉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宁雪魄想收回跨出的那只脚,可身后一股大力把她推了进来,她难以置信地回头,却看到外面一片空荡荡的,楚钰也失了踪迹。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这里面哪里是什么山庄内部,分明是进了什么阵法里。

脚下是金色的土地,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绿植建筑。

周围看不出丝毫灵力的痕迹,但是宁雪魄还是走在这片土地上四处打量着。

走了许久,丝毫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只是这片空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看来若是在出不去,那么自己便要被烤化在这里了。

“热死了,云芦,你又到了什么地方了?”玄武的声音隔着灵兽袋传了出来。

“都说了叫我雪魄,我现在可能是被困在了一处阵法里面。”

“你怎么这么没用,又把自己陷入困境了,要不要我出手啊。”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无论如何,眼下还是先想办法破阵再说吧。

此刻宁雪魄以为自己身处阵中,其实是被收在了一件法宝里面,而那法宝的主人柳司音正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杏果。

雷华然站在一旁,俯身行礼道:“前辈,宁雪魄我如约带来了,可以把我妹妹放了吗?”

柳司音抬手,极尽妖娆地伸向雷华然,可她那葱白柔嫩的指尖触及到雷华然下巴的时候,雷华然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往后退,柳司音恶狠狠的一把捏住。

“怎么,雷公子是嫌弃奴家吗?”

雷华然被柳司音抓住根本挣脱不得:“前辈,请自重。”

“雷公子不喜欢奴家,可是奴家对于你这张脸欢喜的紧,若是你愿意陪着奴家,那小丫头我就放了。”

雷华然皱着眉头道:“前辈,这与之前商量好的不符。”

柳司音歪着头,手上的力道轻了些,食指轻轻地点在雷华然柔弱如四月樱花般的唇上:“谁有实力谁说的话才是至理,不对吗?”

这时,苏长风走了进来,看到柳司音这幅模样,黄色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就要退出去。

“别走,那个玩虫子的小丫头呢?”柳司音收了手,把他叫住。

苏长风甩着手走了进来,一脸无奈道:“滑不溜秋的,被她给跑了。”

说着,走近了些,用手在柳司音的脸上刮了一下:“喏,就和你的脸蛋似的,太滑了,抓不住。”

柳司音娇嗔道:“你这个坏蛋,肯定是看人家小姑娘年轻貌美下不了手。”

苏长风立即手往下移了移,顺势把柳司音摸着雷华然的那只手给握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对那些小东西有兴趣。”

316 力擒二妖

雷华然静静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也不言语,等两人调笑完了,方说道:“请把我妹妹还给我。”

柳司音有些不悦地看着苏长风:“你看,你把人家妹妹给藏了起来,人家哥哥急死了,还不快还给人家。”

苏长风撇了撇嘴:“我若把他妹妹放了,你可见不到他了,你可舍得。”

“我都有了你,还要他何用。”

苏长风却顾左右而言其他:“山河图拿到手没有?”

柳司音摇了摇手中的杏果:“怎么,你还不信我,只要把她炼化了,那山河图自然到我手上。”

苏长风却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想要瞧瞧杏果,柳司音一下子把它收入怀中:“这可是我的命根子,不能给你。”

“嘿,你的命根子不是在我身上吗?”

“呸。”

“前辈,当初说好,若是得到山河图,你们不会伤宁雪魄性命。”雷华然再次开口道。

“哈哈哈。”柳司音笑的花枝乱颤,“人可是你给引到这杏果里的,现在人在我手中,自然是要听我的,你能奈我何,还是赶紧带着你妹妹走吧。”

柳司音说完,手一挥,雷华裳被她从杏果中掷了出来。

看到雷华裳跌落在地,衣衫不整,酥肩半露的模样,苏长风的眼睛里冒出了绿光。

“长风,你在看哪里?”柳司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雷华然立即撤下身上的外衫披到了雷华裳的肩头,把她扶了起来。

雷华裳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瞪了柳司音一眼。

“我看你这眼珠子也不想要了。”柳司音抬手间便一爪伸到了雷华裳面前,雷华然顺势抱着雷华裳后退。

“前辈,小妹不知礼数,还望赎罪。”

雷华然抱着雷华裳低头,等着柳司音的裁决。

柳司音看着两人,眼神明灭不定,终究是开口道:“走吧,别扫了我们的兴。”

伴随着一声长长地冷哼,雷华然抱着雷华裳往外走,他担心迟则生变。

他抱着雷华裳一路向外面跑,路上那些柳家人一个个都低着头默默做事,整个山庄一片死气沉沉,只有身后的房子里还不时传来几声男女的调笑。

“哥哥。”雷华裳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雷华然却按住了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开口。

在两人踏出山庄大门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了剧烈的轰鸣。

雷华裳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哥哥身子一颤,但很快他便带着自己继续向前走去,不再管身后的事情。

苏长言原本不知在与柳司音行些什么勾当,那杏果却突然从柳司音怀中爆炸。

若非苏六有护体真气,他的脸怕是要破相,饶是如此,脸上还是添了些许伤口。

可他腿上的柳司音可没那么好运,这杏果与她息息相关,如今杏果炸裂,她的脏腑立即受了重创。

而此刻宁雪魄,却手执双刀站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苏长风难以置信的看着宁雪魄:“你怎么可能从这里面逃脱?”

宁雪魄:“那你该问问你怀里的美人,她到底瞒了你多少。”

柳司音勉强护住心脉,开口道:“不可能,没人能从杏果里逃出来的,是山河图,你一定是借用了山河图之力。”

柳司音说完,又吐了几口鲜血。

宁雪魄只是微扬下巴,举刀向两人砍去。

苏长风顾不得许多,立即把柳司音扔出去挡刀,自己则往后退去。

“这么久了,你还是只会把女人挡在前面。”宁雪魄的刀罡一下子把柳司音给碾碎,可下一刻,那些被撕碎的躯体飞速的旋转融合,与那破碎的杏果一起化作了一朵杏花。

看到杏花,苏长风一时之间忘记逃跑,转头要来夺,宁雪魄岂容他造次,刀芒立刻拦在了他前头,随手把杏花收入掌中。

苏长风跺脚道:“你若不把杏花还给我,那对兄妹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哦,看来那对兄妹还真的在你手里。难怪我在杏果里寻了许久都没找到,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老妖婆的宝贝都被你搜刮掉了?”苏长风发声问道。

宁雪魄立即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难道你没有进入其中的钥匙,不过想来这杏果变成杏花了,这钥匙大约也没用了吧。”

“只要你把杏花和钥匙交出来,我便把那对兄妹还给你。”

“我连人影都没看到,凭什么相信你。”

“你跟我来!”

“我就在此处等你,若是一炷香后你没有带着人出现,那你就别想再看到这杏花了。”宁雪魄说着便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那架势似乎她才是此间主人。

“如今你不是我对手,我建议你还是听话的好,这月家血脉,能护就护了,若是不能,那我只能到时候去望月山庄多烧几炷香罢了。”

苏长风拍了拍手,立即有人走了进来,看到房内又出现了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吓得只能低头,苏长风吩咐了几句,那人便下去了。

“苏六,要我说你还真有长进,杀了人家女儿,还能霸占人家家产,你究竟把柳宗堂藏哪里去了?”

苏长风没有理会宁雪魄,如今柳家尽在自己手中,只要再得了那柳司音藏起来的东西,自己根本无需惧怕什么人。

见苏长风不说话,宁雪魄有些诧异,看来还是得从杏果入手。

“你说这杏花妖真有意思,明明和你有一腿,却偏偏把钥匙交给了别人。”

“她把钥匙交给了谁?”苏长风问道,“雷华然。是雷华然对不对?”

苏长风不待宁雪魄回答,双目怒视她手中的杏花,眼睛里黄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要透过那有些焉了的杏花看出些什么。

“我很好奇,你说从哪冒出来这么一批寄生在花里的妖怪,你的传承里有记载吗?”宁雪魄把玩着杏花,随手拨弄着那柔软的花瓣。

“哼,我也就比你们早出来三年而已,外头那些东西,怎么会知道。”

宁雪魄心中冷笑,看苏长风的神色,他必然对这些花妖了解颇深。不然不会两次都与她们混在一道,上次是姬灵清,这次是杏花妖,不知那紫罗兰他是否认识。

317 无功而返?

下人神色匆匆地带着芳芳和菲菲兄妹来了,许久未见,两人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孩童模样,芳芳的脸庞已经有了棱角,而菲菲则扑闪着大眼睛,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春花。

“白姐姐!”兄妹两人一起喊道。

“人你也见到了,可以交还了吧。”

“好啊。”宁雪魄起身,走向苏长风。

“慢着!”苏长风突然制止道,“你先把花放下,然后人走过来。”

可是宁雪魄的脚步却不停。

“你再往前一步,我便要伤他们性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宁雪魄一下子把山河图甩了出来,瞬间把芳芳和菲菲姐弟收入图中,而那苏长风想要躲闪,不料宁雪魄早已拔刀上前!

十字刀芒连星斩!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有一串星辰呼啸着砸向了苏长风,他浑身的护体真气在与那星辰相交的刹那间便被震碎。

“喝!”苏长风拔刀而起,黄色的刀罡与那星辰的余晖相交!

本就被杏果爆炸伤得不轻的房子再次受到了摧残,两人从残骸中飞出,瞬间把战场引到了院子里。

原本在山庄里打扫的人群,看到交战的两人,没有露出过多的惊慌,而是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往山庄深处走去。

苏长风全方位被宁雪魄压制,可宁雪魄却并不置他于死地,那刀慢慢地劈斩过来,明明速度极慢,可是他却完全无法闪躲。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无处遁形的硕鼠,任人宰割。

“你究竟想要怎样!”察觉到宁雪魄并未对自己起杀心,苏长风索性停了手。

宁雪魄随手布置了一个阵法,隔绝了苏长风的退路:“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花妖的来历而已。”

苏长风皱眉:“我都说了不知道。”

宁雪魄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接着,“力劈恶念!”双刀中的刀芒化作白色的巨兽一下子扑倒了苏长风,狠狠地咬住他的脖颈。

在那一刻,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的笼上苏长风的心头。

“我说!”

巨兽一口要下,预想中的淋漓鲜血没有溅射了出来,苏长风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魂魄从躯体里被拽了出来。

那不是属于苏长风的魂魄,而是自己本尊岩蛇的魂魄。

“你居然能逼出我的魂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早就不是这个世间该存在的境界了,你与那些花妖是一个等级的!”岩蛇的魂体对着宁雪魄一阵嘶吼。

可是宁雪魄却听不到魂魄的声音,她再次展开了山河图,岩蛇的魂魄瞬间被收了进去。而那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间,多了一条黄色的大蛇。

宁雪魄撤了阵法,山庄里的仆人此刻早就跑光了。

“诶哟喂。”有一个声音从房屋的废墟里传了出来。

宁雪魄把他拉了出来,却是刚刚把芳芳菲菲兄妹带来的那人。

“你们柳宗堂柳家主还活着吗?”

那人陡然听到宁雪魄这般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别看了,都被我杀了。你快回到我的问题。”这人难道脑子不好?

那人赶忙道:“小的柳景,老爷夫人都还活着,只是被那柳姑奶奶给关在了地牢里。”

“你知道地牢在哪吗,知道就带路。”

柳宗堂等柳家诸多族人,竟然全部被关在水牢,看着当初在九华山耀武扬威的柳家主,宁雪魄心中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看到来相救的竟然是宁雪魄的时候,柳宗堂一张老脸几乎抬不起来。

待把人都救出来后,宁雪魄也不客气,直接询问了徽章的下落,柳宗堂摇头道:“柳家底蕴虽然深,但是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徽章。若是有,兴许在被你抓住的杏花妖手里。”

原来那日柳家把苏长风带回家不久便被关在了后山,可谁知过了个把月,苏长风竟带着杏花妖柳司音一同归来。

柳司音自称柳家老祖,柳宗堂自然不服,柳家被她一顿打杀,直接无力镇压,整个柳空山庄便归了她手下。

而柳宗堂夫妇和族中一些高手,全部被关入水牢,日日受那水刑。

“你们柳家善用蛊,那柳司音竟没有用蛊控制你们?”宁雪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柳宗堂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她似乎不会蛊术,所以她硬说是我们老祖,我们也着实不信啊。”

确认柳家实在不知道杏花妖的来历后,宁雪魄便告辞离去,既然在柳家空手而归,那就得去费家走一遭了。

宁雪魄出来不久,便遇到了候在外面的楚钰和雷华然兄妹。

看到宁雪魄安然无恙的出来,雷华裳有些吃惊:“哥哥等的人竟然是你。”

宁雪魄作揖道:“雷姑娘,别来无恙。”

知道这回自己能脱险,都是托了宁雪魄的福,雷华裳不再与她针锋相对,而是也行礼道:“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人情,但是苏长言,我可是不会让给你的。”

“华裳!”雷华然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小妹被我骄纵惯了。”

宁雪魄不愿与雷华裳一般见识:“这次我能顺利抓住杏花妖也多亏了你给的消息,如果不是你指明了钥匙可能的位置,我大约没那么容易出来,所以雷家并不亏欠我什么。”

她没有问雷华然为什么会知道杏果里出口的关键,她也不想去打听雷华然为了得到这个信息究竟付出了什么。

“既然如此,雷兄不如早点带令妹回去吧。”雪魄表明了并不想再与两人牵扯是意愿。

“那就此别过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雷华然的心中有些苦涩,像是吞了可苦枣,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只是那苦味一点点的浸润着自己的身体。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九华找苏长言。”雷华裳争执道。

宁雪魄心中起了疑虑,这雷华裳并非无理取闹之人,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舍妹练功出了岔子,似乎心智出了些问题,所以还想去谢家求谢姑娘看看。”雷华然只短短一语带过。

看来,还是要再见啊。

挥别两人,宁雪魄带着楚钰继续上路。

318 费泉城

两人走后没多久,雷华然突然开口道:“妹妹,你明明无事,为什么要去谢家看病。”

“谢双成还未婚配,谢无欢也未许人家。”雷华裳的眼神里丝毫不减刚才的呆滞,反而透露出一股精光。

“……”雷华然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自己的妹妹,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前段时间闯入雷家的人。

“不过,哥哥,我真没想到宁雪魄竟然这么信任你,愿意以身试险,故意落入别人的圈套。你不如试试挖苏二的墙角,说不定更有意思。”

“这话是司徒洛教你说的吗?”自从司徒洛带来了圣上对于雷华裳有兴趣的讯息,妹妹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噗嗤,哥哥,只要我说的话有理,你何须去管它出处呢。所以你与宁雪魄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初他们刚从雷云原出来,我记得你还摆了他们一道,怎么现在依然对你这般信任。”

雷华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似乎想要从雷华然口中知道些什么。

雷华然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突兀地打断:“你被抓去可有受那苏长风欺侮?”

“那杏花精可是见到我就把我收了起来,那容得他造次。更何况,就算他做了什么,那又如何,于我又有什么干系?”雷华裳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回眸对着雷华然笑了一下,媚态横生。

“如今的我,还能求什么圆满吗?”

看到妹妹这个样子,雷华然的心头有点疼,他不愿看到华裳继续沉沦放纵自己:“你永远都是雷家大小姐,是我雷华然的妹妹,我不许任何人轻贱你,欺侮你。”

雷华裳的眸子眨了一下,便有泪光盈盈,滑落眼角,她垂下了头颅,轻喃:“可是当初,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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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当初在争夺阴阳果的时候,雪魄与他们交过手,只是如今这般闯过去,不知对方会派什么人在那等着自己。

“楚钰,你对费家有了解吗?”

“南主,费家之前声势浩大,几欲与谢家比肩,可是后来南岭大水,费家折损最大,接着阴阳山一役,费家又是损失最多。所以如今在南岭世家中,仅排第三位。”

“费家人精通什么?”

“似乎擅长商贾。”楚钰思索了片刻方答道。

商贾似乎与武林完全没有关联,但却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执掌这天下的财富,那么什么高手得不到呢。

这费家,应当比传闻中更加厉害。

两人不再说话,只一心赶路。

费家位于南岭的中心费泉城,费泉城四通八达,串联着南岭各处的通路,确实是南岭中最好的交易场所。

当穿越茂密的树林,来到城门大开的费泉城面前,宁雪魄有一种野人进城的感觉。

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穿街走巷,她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自己东奔西走许多年,不就是想过这种平凡而质朴的生活吗?

当初一直想着,取回名字后,便要一人一壶在坐忘峰上看云卷云舒,可偏偏被一连串的事情牵扯至今,直至今日,已经彻底脱不开身了。

既然已经执了刀,那便一路向前,直至那最高的位置吧。

届时,一人一壶,坐忘峰上,依然可以笑看云卷云舒。

宁雪魄想通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收了。

原本进阶先天境后,所有与她相处的人都迫于她强大的威压之下,而如今她心境得到进阶,整个人的气息都稳固了,那些外泄的威压都被收了起来。

在她身旁的楚钰最先感受到了宁雪魄的变化,她恭敬道:“恭喜南主,修为更上一层。”

“楚钰,你与费家可有交情,我们这般登门拜访,他们会不会见?”

楚钰:“南巫圣女从前一直随侍在南主身旁,后来南主离开后就一直只是个象征。我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所以与这南岭武林没有丝毫交情。”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啊,直接上门,人家平白无故的岂会理睬你。

“南主勿要烦恼,如今你可是先天境,费家再强也不敢把先天境高手拒之门外啊。”楚钰发觉宁雪魄刚刚晋升,丝毫没意识到如今行事早就无需看人脸色,赶忙提醒道。

宁雪魄一时没想到这一环节,出了这样的丑,赶紧咳嗽了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两人谈笑间便来到了费家门口,发现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竟有一长串的姑娘正排队登门。

那些排队的姑娘看到两人,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竟然来了这么两个人,我们岂不是没了机会?”

“看她们气度不凡的样子不像是缺钱,怎么也来费家。”

……

虽然她们声音小,但是两人都是高手,自然全部入了耳。

两人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疑惑,宁雪魄可不忍心让堂堂一个圣女去与下人打交道,主动上前询问门房:“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头都未抬,只摆了摆手道:“要进府的去旁边排队登记。”

“这么多人都要进费家?”

“对啊。”

“都是拜会费家主?”

“不见家主今儿来干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门房被烦的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这一抬头,打量一下宁雪魄与楚钰,立即双眼放光。

门房赶紧满脸堆笑:“两位姑娘是来拜见老爷的?”

虽然总觉得门房的笑容里有些什么东西,但是宁雪魄还是点了点头:“麻烦通传一声,宁氏雪魄,南巫楚钰,拜见费家家主。”

门房一边点头一边道:“哦哦,二位名叫宁雪魄和楚钰啊,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那赶紧跟我进来吧。”

“不用排队?”报了名字就不用排队了,这好像比想象中的简单了些。

旁边排队的姑娘立即嚷嚷了起来:“凭什么她们俩不用排队,我们可等了老半天了,你们费家还要搞后门吗?”

宁雪魄心中有些不悦,虽然她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来做什么的,但她确定自己的目的绝对与她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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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纨绔家主

那边排队登记的姑娘还在嚷嚷,门房立即挺直了腰板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回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能和这两位比,简直滑稽。”

宁雪魄总觉得门房误会了什么,忙道:“敢问这些姑娘全是来见费老爷的?”

门房的表情切换自如,对着宁雪魄的时候立即换上了一副笑容:“她们哪能和您一样呢,您就别管了,赶紧跟我进去见老爷吧。”

“好。”虽然仍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门房既然看出了自己与楚钰的不同,那便应该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两人跟着门房进了费家,原本外头排队的姑娘已是人山人海的样子,没想到里面更是花团锦簇的模样,这质量上明显比外面那些高了许多。

宁雪魄忍不住吐槽道:“这架势好像选妃啊。”

门房赶紧接口道:“那可不能乱说,这当今圣上还在呢,只是我们老爷优秀了些,自然仰慕他的姑娘也多。”

费家老爷不该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嘛,可这些仰慕他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些甚至约莫十四五岁。

宁雪魄出于礼貌,并未把这些话诉诸于口,只是和楚钰两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费家院子,可谓是富贵奢华到了极致,凡是南岭有些名头的景色,竟都能在这费家院子里看到。

而那路九曲十八弯的,绕得宁雪魄几欲昏厥,这才快要到费家主的起居所。

门房停在了一座石桥旁边,跟桥旁的一个守卫说了什么,守卫看了宁雪魄与楚钰一会。

目光从上之下,似乎是在看什么货物一样,露骨大胆,像是被一双手触摸全身,令宁雪魄心中有些发毛。

守卫终于收回了目光,对着门房点了点头,门房这才道:“两位姑娘,老爷就在里面,小的可不能进去,两位自行进去吧。”

宁雪魄与楚钰正要迈步,门房突然在后头喊道:“两位可别忘了,小的名叫费财,财源滚滚的财。”

“废柴?好名字。”宁雪魄一边向前走,一边小声和楚钰吐槽。

“噗嗤,真不知道费家今天是搞什么名堂,不过有再多名堂,等遇着费家主便能见真招了。”

两人原以为空荡荡的湖水后头是湖心小筑,不料刚行到桥上却有扑面荷香袭来。

大片的荷花栽于水上,而河岸边又种着一片绿汪汪的翠竹,上头还有早上未褪去的晨露,真应了那句“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想不到这费老爷竟有这等情趣,养出这方宝地。”楚钰忍不住赞道。

“确实与前面那些金碧辉煌不太一样,我刚进来时,总觉得他们恨不得人人都知晓自己不缺金子,恨不得这湖水里也倒了金液。”

“噗嗤,南主,您实在是风趣。”

穿过了竹林,两人终于看到了人影,一个弱冠青年正趴在石桌上玩着小木人。

小木人做的格外精致,上面还用染料涂成了五颜六色,他口中振振有词,似乎在用这木人排一出戏,讲的正是月华无双与云芦相斗的那一段。

费俊修原本并不是家主的候选人,他的梦想便是做一个开心的武二代,整天吃喝玩乐,美酒佳人相伴,那人生岂不快哉。

可是自己天赋最好的哥哥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阴阳山上,父亲莫名其妙练功出了岔子,自己就莫名其妙被推上了费家家主的位置。

既然继承了家主之位,那么自己自然要好好挑一个夫人,怎么着未来的费家家主夫人可不能随便找个庸脂俗粉吧。

因为自己纨绔之名在外,没有什么武林世家的女儿愿意与自己联姻,那费俊修索性不管不顾的张贴告示,通知整个费泉城,费家主要选夫人了。

看了一早上的庸脂俗粉,费俊修有些疲累了,可这家主的居所什么都没有,苦闷的紧,也不能偷偷喝酒,他此刻正玩弄着小厮从外头给他带回来的小木人。

“咳咳。”宁雪魄咳嗽了两声,对着费俊修道,“在下宁雪魄,想要拜见费家主,还请小兄弟通传一声。”

费俊哲有些不耐烦的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大美人,端得是肤若凝脂,鬓发乌黑,一双鲜活灵动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只是这目光有些过于清冷了。

费俊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宁雪魄皱了皱眉,出入江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种狂徒,但她仍耐着性子道:“烦请通报,宁氏雪魄求见费家主。”

费俊哲点了点头,重复着宁雪魄的话:“哦,雪魄,好名字。你找费家主,我就是啊。”

宁雪魄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四五十岁的费家主,居然是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

“你是来应征做我夫人的吗?等等,诶,你们俩都是吗?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费俊哲注意到了宁雪魄身后的楚钰,又是一位完全不同类型的美女姐姐。

后面这位姐姐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些,但是却比宁雪魄多了些风情,想必更加知情识趣,想着自己以后便能坐享齐人之福,费俊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宁雪魄终于知道门房的古怪是出于什么原因了,她解释道:“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不是来应征你夫人的,而是找你有事。”

费俊修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强大的威压袭来,压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宁雪魄微笑着靠近,威压逐渐增强,她取出一枚徽章递给费俊修看:“如果你有这样的东西,麻烦交出来。”

费俊修看了一眼徽章,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缓缓道:“姐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宁雪魄看他目光游移不定,总是在看别处,便又加了点压力:“我不是你的什么姐姐,我只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费俊哲小嘴一撅,直接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姐姐,就算你把我杀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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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失忆

宁雪魄出入江湖这么久,见过不讲理的,见过宁死不屈的,可从没见过这种赖皮的纨绔啊。

打了这个人吧,又怕出手重了直接把他杀了。但若不打吧,实在心里憋得慌。

宁雪魄忍不住抬起手,这手还没挥下,费俊修立即抱着头:“姐姐,你不要打我啊。”

一旁的楚钰可算是看不下去了,拿出一个小锦盒说道:“费家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卉蛛。卉蛛的个子很小,最喜欢从人的耳朵里爬进去,然后住在里面产卵,等它的孩子都孵化后,就慢慢的吃你的脑子,最后从你的眼睛里爬出来。在被完全吃掉之前,没有一点疼痛呢。”

楚钰走到费俊修面前,弯下身子:“你说,这卉蛛是不是很有意思。”

费俊修听得头皮发麻,颤抖着点头道:“有意思,有意思。”

楚钰笑得格外纯良,像是一朵摇曳的小百合:“我这正好有一只,你要不要试试。”

费俊修一听,赶忙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那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徽章?”

“我……你让我想想。”

楚钰伸出手,摸了一下费俊修的耳廓:“那你快一点,姐姐们很忙。”

竹叶互相拍打,传来了一阵声响。

费俊修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我想起来了,有,有的。”

宁雪魄这才收起了威压。

谁料到,费俊哲居然在石桌上扒拉了几下,最后把一座小木山搬开来,拿出下面垫着的徽章:“喏,我爹交给我这玩意,我也不知道怎么用,给你吧。”

事关南岭命脉的徽章居然被他用来摆木偶剧,若是前任家主知道怕是要被气得活过来吧。

宁雪魄按捺下心中的惊讶,接过了徽章,看到上面的金纹,确认无误后收好。

“我是宁雪魄,山河图在我手里,今日收了你这徽章,以后费泉城的安危都会系在我身上。”

费俊哲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没想到这费家主竟然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两人转身后,楚钰忍不住嘀咕道。

宁雪魄未置可否,她方才分明还感受到周围隐藏着其他高手的气息,可那费俊修却在那高手即将要出招之际把金纹徽章交了出来。

这位年轻的费家主,未必将来没有前途。

“两位姐姐,我叫费俊修,可要记下了啊!”看着两人快脱离视线,费俊修突然在两人身后喊道。

宁雪魄回头道:“我记下了。”

“真的有卉蛛吗?”

“你要不要试试?”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唬人这事,反正自己确实比不过装神弄鬼惯了的圣女。

等两人踏上石桥,费俊修的身后已经站好了两名黑衣人,费俊修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到身后的人,有些不快:“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出来干嘛?”

“家主,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把金纹徽章交了出去,那可事关南岭命脉。”

费俊修拿起了云芦小木人,摩挲着木人的脑袋,道:“你们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更何况,前些日子,她不是已昭告南岭,她就是南岭之主。”

“可是我们费家根本没必要屈服于她。”

费俊修放下了小人,胆怯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我自会带费家走最正确的那条路,不需要你们非议。”

两名黑衣人立即跪下:“属下不敢。”

费俊修轻哼了一声,说道:“宁雪魄,就是从前的白罗刹吧。南岭现在还不可以有主,那么,你们想办法去把这本最新的《江湖小报》送到她手里。”

“是。”

“怎么还不退下?”

“那这选夫人?”

“当然继续了。”

“是。”

等到手下都走了,费俊修看着云芦的木人,手指摩挲着,然后“咔哒”一声,把木人的头给掰断了。

“云芦,你以为这回你能护得住这方天地吗?”

费泉城位于南岭中心,毒龙宫位于南岭深处偏僻的角落,无人知晓它的位置究竟在哪,而雪魄又与黑巫有仇。和楚钰商量了一会,决定先在费泉城打听看看有没有关于毒龙宫的记载。

楚钰常年独自清修,对于南岭一应俗务都不太了解,最后还是问了老汉,去了费泉城最大的潭漳楼。

潭漳楼是一所茶馆,但凡来费泉城经营的商贾,都爱在里面歇歇脚,听听曲。

两人走进茶楼,立即有小二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第一次来吧,是喝茶还是听曲?”

这些日子一直在路上,难得有机会坐下休息一会,但宁雪魄还是道:“麻烦小哥给僻静的地儿,我们初来乍到,既想了解了解南岭风物,也不想过于惹人注目。”

这小二还算有眼力劲,看两人穿衣打扮便知不俗,最后在大厅里寻了个雅座,正好有个屏风拦着,但也能听到外间人的交谈。

两人对于这位子很是满意,宁雪魄递了一块碎银子给小二:“小哥,茶水果盘捡好的上,这是你的辛苦费。”

“好咧,客官稍等。”

这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便上了壶上好的龙井,端了两个装满了南岭特色水果的果碟。

“今儿外头是什么曲子?”宁雪魄问道。

“今儿客官您真是来巧了,演的正是当初月冰痕在武夷山被众门派围攻。”

“怎么会演这一段,哦,是了,当初的武夷山如今正在南岭境内。”只是如今改了名字,叫做洛君山,纪念当时被月冰痕杀死的上官寒。

如今台上正演到月冰痕恢复记忆后被各派掌门围追堵截,逼到了悬崖边。

“好你个月冰痕,竟然与那魔教狼狈为奸,在我中原武林为非作歹,如今你就自刎已谢天下吧。”

月冰痕抱着上官寒的尸体一动不动,根本不看其他人一眼。

“月冰痕,你只要将那风令牌交出来,我们崆峒派便饶你一命。”

“你这老贼,这风令牌凭什么归你们崆峒派,我武清门第一个不服。”

台上演得热火朝天,宁雪魄却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脑海里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叫好声!

“嘿,老哥,你不觉得这戏和最近发生的苏源城二公子失忆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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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失忆

今日茶馆演得这出《武夷逼月》算是南岭的老曲目了。

讲得是月冰痕失忆后帮着魔教行事,却在武夷山被逼宫,可当她拔出凝瑜想要大杀四方之际,昔日爱侣上官寒却拦下了她那一剑。

当剑刺向上官寒的时候,月冰痕失去的记忆却突然都回来了。

可大错已经铸成,有些事终归是无法避免。

而正在这时,屏风外却有个看客提到了苏长言。

“你说的可是苏长言,他不是前段时间屠了九华山,不知怎么翻案了现在在九华山查案。”

宁雪魄听到这话,忍不住偏过头去细听。

“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后来他查案查案,真和那皇甫静查出了点什么。追着线索去了一处什么地方,不料却中了暗算。

他中了毒,醒来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认这皇甫静,你说有不有趣。怕是不久之后,苏源城又要有喜事了。”

宁雪魄的脸瞬间黑了,她想起身,却被楚钰一把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这苏长言不是已与宁雪魄成亲了?”

“他们的婚事不是没办成嘛,如今还算不得成亲。”

“噢,小弟我倒是没听说,在《江湖小报》第几期啊?”

“这可是老黄历了,这段公案你都不知道啊,回去看第一百五十八期。”

“那即使没成亲,那他也有婚约在身啊。”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苏家历来的传统。如今苏源城的城主不就在三十年前,一日娶了墨家杨家两家的大小姐,羡煞旁人吗。”

“竟有此事。”

“如今这苏二可谓青出于蓝,宁家皇甫家可都是四大世家之一啊,若是再加个谢家,这苏二还真的是通吃。”

“可那宁雪魄不好惹吧,她可是有罗刹之名的,她能忍受和人共侍一夫?”

“嘘,噤声。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南岭天空上那几个大字吧,如今宁雪魄正在南岭忙着收服势力,哪有空去管苏二。这女人一走,男人自然忍不住偷吃,如今这苏二只不过找了个借口,失忆。你看这是多好的方法。”

“可宁雪魄并不好惹啊。”

“你这个榆木脑子,我听说苏长言现在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那宁雪魄还未必看得上他。可他如今这样都是为了救皇甫静,于情于理,皇甫静只能随侍在旁了。”

“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楚钰说道,“况且我们都没有得到的消息,为什么这些路人都知道了。”

楚钰话一出口,便想起这些日子和宁雪魄二人行踪不定,手下人根本联系不上自己。

而外头那人,似乎是在回答楚钰所说一样,接着道:“虽说我们江湖儿女不兴三妻四妾,可这苏二公子可是一向名声在外的,如今发生了这事,那《江湖小报》第一时间就报道了,你看,今天最新出炉的。”

“咔哒。”宁雪魄把手中的茶盏直接捏得粉碎,她觉得心头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冒了出来,整个嗓子眼都在冒烟。

“我见过苏二公子,他应当不是这样的人。”楚钰劝慰道,“会让人失忆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不如让我跟你去瞧瞧。”

“他苏家什么医师找不到,还需要我去操心。”明明心里头担心的紧,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般。

“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瘫痪在床,记忆失去,这可不是小毛病。”

“神医行踪不定,怕是只寻了些寻常的名医瞧。你说解毒,没人会比我们南巫更擅长了。你若不信我,我们回了谢家请谢无欢一同前往。”

楚钰说着给宁雪魄又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下消消火。

“无需那么麻烦,我给无欢去一封信,我们便在九华汇合吧。”

“宁雪魄,你不想办法找徽章激活山河图了,要为了男人跑路了?”玄武在灵兽袋里听了半天,忍不住出声。

楚钰可听不到玄武的声音,只是都快起身的宁雪魄又坐了下来,只能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山河图刚刚出世的时候,所有徽章都会有异动,若是这时候去探查,定然最容易,过了这个时节,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可是我朋友出事了。”宁雪魄辩解道。

“你又不是医师,你去有什么用,你不如派你的小朋友去,你旁边那位和之前谢家的小姑娘,不都是医师嘛。我跟你讲,天下已经乱了,轮不到你儿女情长,还是早日收集齐徽章,完全掌握好山河图要紧。”

“……”

“普通朋友?”

宁雪魄顿了顿,传音道:“是我在乎的人。若是我在意的人不在了,我要护的这个天下便没有了意义。只有人在,天下才在啊。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小姑娘可别忽悠我,你难道不是吃飞醋?我听你们聊着总觉得那苏长言和你关系不简单啊。”玄武年纪虽大,一颗八卦之心却不老。

“他人都瘫了,我还有空想别的,总之我只是想亲自去看一下,不看到他安好,我的心总是放不下。”

玄武怀疑地问道:“真的不是担心男人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你再说一句我把你扔臭水沟里。”老乌龟!

听到臭水沟几个字,玄武立即改口:“唉,算了,我拿你没办法,你以前从不会在乎这些。你虽然热爱南岭的子民,但那时是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确实是个人了。”云芦,这便是你要转世为人的目的吧。

总算把玄武给劝服,两人立即行动了起来。

而此刻费泉山庄里,费俊修也得到了两人离开的消息。

“她们两个原本坐在茶馆听戏,突然就走了。那茶馆里今天演的是哪出戏?”

“武夷逼月,讲的是月冰痕在武夷山大开杀戒。”

“停,你说戏,我肯定比你清楚,这样吧,等会你派人去把那戏班子请过来,在我这演一出。”

……

“风令牌,原来如此,竟然会落入外人手里。我还想着怎么着也得是黑巫或者是毒龙宫手里啊。”

几名手下不明白自己家主在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听着。

“你们派人远远跟着她们,注意她们动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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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治病

宁雪魄并没有返回谢家,而是去信一封,与谢无欢约定直接在九华相会。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九华,而在山门外,恰好遇着了谢无欢。

谢无欢并非一人,雷家兄妹也跟在她身旁。

几人见礼后,宁雪魄顾不得询问雷家兄妹的事,带着谢无欢便上了山。

那日宁雪魄在九华舌战群儒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九华之人看了她的令牌便放她进去了。

两名守山弟子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怎么就放她进去了?

宁家主,惹不起。只是这宁家主看了厢房里的情形,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等到了苏长言房门外,却遇着了江故。

看到宁雪魄,江故皱眉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发了讯息,可是连飞莺都找不到你。”

“叙旧的话别多说了,我带了两名医师来,长言现在情况怎么也了。”

提到苏长言,江故的脸色有些古怪:“你自己带人进去看吧。千万要记得沉住气啊。”

宁雪魄推门而入,却看到皇甫静正坐在苏长言的床头给他喂药。

青纱帐,鸳鸯被,人倚床头,更添两分娇柔。

芙蓉缎,桃花妆,鬓发微乱,却增几分颜色。

苏长言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记忆中天人般的脸颊因为中毒而显得有些消瘦,但是脸上的棱角却愈加分明,瘦削的指节正捧着药碗,宽大的衣袍有些垂落到了床沿。

一双温润的眼眸看向了雪魄,不复曾经的三月春风般和煦,而是完完全全的一股陌生感。

虽然依然温润,但是内里却是冷漠而疏离。

宁雪魄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似被尖刀刺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苏长言此刻看到宁雪魄,只觉得来了一个乌发雪肤的清冷女子,明明不认识,可看到她蹙眉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闷的,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左胸。

皇甫静看到宁雪魄丝毫没有一点困窘之感,而是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好像她才是此间主人一般。

她偏头对着苏长言略带亲昵的说道:“长言,这是宁雪魄,你可记得?”

苏长言目光炯炯地看着宁雪魄嘴里喃喃道:“宁雪魄,我不记得了。我们曾经是朋友吗?”

宁雪魄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是仍然舒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带了人来给你看病。”

苏长言露出了惯有的笑容:“那真是有劳宁姑娘了。”接着,他吩咐道:“罗儿,帮我去给客人沏茶。”

听到他说罗儿的时候,宁雪魄的心脏颤了一下,想要应声。

可下一秒,皇甫静却应声:“好。”

灵兽袋里,玄武在这时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你好像不该来。”

皇甫静一边走向宁雪魄一边摇头道:“和他说了很多遍,叫我皇甫静就好了,可他总是固执的喊我罗儿。罗儿是我小时候的乳名,不知他怎么知道的,醒过来开始便这么喊我。”

苏长言的目光安静的追随着皇甫静,然后对着其他人耐心解释道:“罗儿是我的妻。”

接着便把目光再次移回皇甫静的身上,眼神中那种视若珍宝的气息,有些刺目。

皇甫静的身子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脸斜觑了宁雪魄一眼,流露出分外得意的神色。

令她诧异的事,宁雪魄并未流露出丝毫愤怒的表情,而是笑着走向苏长言:“好一个苏长言,竟然敢不把我当回事,我再给你说一次,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叫白罗刹,你给我记住了。”

宁雪魄话一出口,苏长言的瞳孔突然放大,愣愣地盯着宁雪魄,嘴里不断地重复:“白罗刹,白罗刹……”

一时之间,皇甫静的内心突然有些慌张,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原本跟在宁雪魄身后的楚钰和谢无欢便推门进来。

谢无欢:“麻烦让让,医师看病了,闲杂人等到外头去。”

皇甫静:“我怎么算闲杂人等?”

楚钰:“人家未婚妻在这里,他都吩咐你去沏茶了,你杵在这干什么?”

皇甫静不欲做口舌之争,脸涨得有些红,回头看向苏长言,不料他此刻却似乎又失了神智,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这里发生了什么。

谢无欢:“去沏茶吧,我要看病了。”

皇甫静只能跺脚往外走去。

两人上前望、闻、问、切,一套流程走了下来,互相头挨着头小声交流。

苏长言似乎对这些格外熟悉,乖巧的坐在床上,但是眼睛却开始注意起宁雪魄。

他总觉得这个宁雪魄身上有些他很喜欢的味道,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有点不高兴?

苏长言看着宁雪魄说道:“白罗刹,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看着这样的苏长言,宁雪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想好的质疑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无奈的笑了笑:“白罗刹是我诨号,我真名叫宁雪魄。”

“那我以前喊你什么?”

宁雪魄张口欲说,但也确实有些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罗儿这两个字实在太过羞耻,她从前可是从来不认的。可像皇甫静那样没脸没皮去冒充别人也算是个狠人。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招蜂引蝶了。

看到宁雪魄迟迟不说话,苏长言歪着头:“莫非你才是罗儿?”

“……”能说不是吗?

“你不愿意说的话,我喊你雪魄吧。”即使失去记忆,苏长言依然是轻易能看出别人的情绪。

宁雪魄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留声玉吗?”

苏长言满脸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你贴身放着的一枚玉环,它有些与众不同。”

“我不记得了,醒来身上就没有这东西。”

留声玉不在了,这事有些古怪。

宁雪魄还待细想想事情,却被谢无欢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

而这时皇甫静也恰好端着茶回来了,她看到宁雪魄居然就这么走了,也是有些诧异。

在外面遇到雷华然有些惊讶,这宁雪魄就这般放任自己与苏长言单独在一块未必与他没关系,看来苏宁两人的关系并非外界传言那般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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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案发

这些日子,皇甫静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原本只依赖她的苏长言突然对她客气了起来,不再叫她罗儿,而是称呼她为皇甫姑娘。

而宁雪魄除了那日突然自称白罗刹后,便转身走了,把苏长言留给了她带来的两名女子。对于苏长言的起居也是不管不顾的,全权交给了自己。

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皇甫静端着一碟子刚做好的饭菜去苏长言的院子里,宁雪魄正和楚钰在外头闲聊,看到自己还吩咐了句:“放这里吧,你先下去吧。”

皇甫静:“可长言该吃饭了。”

楚钰:“他最近饮食要清减些,你再去熬一碗稀粥吧,配菜要新鲜的时蔬,清水过一过,别放油。”

皇甫静放下了饭菜,点头转身出去了。

宁雪魄全程没有说话,甚至没看皇甫静一眼。

皇甫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想着苏长言还等着喝粥,便去了。

原本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上天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宽慰自己,只要现在这样就好了。

楚钰看着宁雪魄拿起碗筷吃饭,忍不住打趣道:“不是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怎么还吃人家做的饭。”

宁雪魄瞥了一眼楚钰:“圣女,你们家下人来送饭,你都这么客气的嘛。”

“噗嗤,你啊。苏长言似乎有些察觉,你不该好好和他聊聊,趁热打铁,帮他恢复记忆吗?”

“你家狗居然敢把主人忘了,还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你不觉得不把它狗腿打断已经是仁慈了吗?”

楚钰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吃饭。

吃醋的女人,惹不起。

谢无欢推门出来,看到正在吃饭的两人:“吃饭都不叫我。”

楚钰憨笑:“有眉目了吗?”

谢无欢拿起碗筷,抢走了宁雪魄看中的白玉肉:“我觉得,他是中了决明草的毒。”

楚钰挑眉:“决明草在苍雪大陆绝迹近百年了,况且只是中了它的毒不会这么严重,最多灵力混乱,记忆混杂。”

谢无欢:“他现在瘫痪是因为灵力乱蹿,找几个高手帮他把灵力理顺了就好,可是这失忆,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楚钰眼神中闪烁着光芒:“若是能见到决明草就好了。”

谢无欢则看着宁雪魄:“听说西漠好像有决明草啊。”

看着宁雪魄的神色还是没有变化,楚钰又加了一句:“南主,皇甫静是西漠的吧。”

宁雪魄不说话,还是安安静静的吃菜,谢无欢与楚钰两人只能继续挨着头讨论医治方案。

雷华然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看到宁雪魄正在吃,他说道:“这几日你老是吃皇甫姑娘做的菜,未免有些太素了,我今天帮你去贺贤楼点了几个荤的,快尝尝。”

宁雪魄突然抬头,笑容灿烂的说道:“雷华然,你以前不是好奇我去西漠的事嘛,要不要陪我走一趟。”

雷华然一愣,但很快就笑着说:“好啊。”

这一边楚钰和谢无欢彻底的呆在了那里,完全搞不懂宁雪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等帮他把灵力理顺,我亲自去一趟西漠找决明草,月家兄妹就劳烦你们照顾了。”到了九华后,宁雪魄便把芳芳菲菲姐弟放了出来,如今是白颜在守着他们。

“这事还要劳烦皇甫静了。”

楚钰和谢无欢同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三人行,找个帮手啊。

雷华然的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端盘子的手慢了一些。

雷华然听了原由后,问道:“你就不疑心这毒是皇甫静下的?”

宁雪魄摇头道:“皇甫静没有理由做这事,况且以她的性子,真想抢人肯定明刀明枪,不会使这些手段。更何况是这种伤人的手段,怕是她根本舍不得。”

当天晚上,苏长言的病情却突然加重了。

原本只是记忆失去了,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丝毫没有影响。

可当晚谢无欢再去送药的时候,却发现苏长言整个人宛若孩童般无助的看着自己。

众人都赶了过来,却在他晚上喝的粥里,发现了决明草的踪迹。

大家全都把目光投向了皇甫静。

皇甫静有自己名门之后的风范,自然容不得这种污蔑,她冷笑道:“此事若是我做的,便叫我皇甫一家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么重的誓言都发了,大家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谢无欢一向毒舌,此刻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这种空口发誓,我十岁起就不干了,这决明草明明白白就在你煮得粥里。除了你还有谁能碰?”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雷华裳突然娇怯怯地开口道:“皇甫姑娘,你有什么怨气就直接发出来,不要对着苏二公子下手啊,苏二公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话音刚落,这泪珠子便在眼眶里打转。

“连宁雪魄都没开口,你们一个个跳出来干嘛。你们没来之前,我照顾的好好的,这二次中毒可是你们一大群人来了之后发生的,别赖在我头上。”皇甫静条理清晰,丝毫没有被带跑。

宁雪魄原本对于皇甫静并未有不信任的想法,可是如今几个人在这里先乱了起来,她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们都说是我干的,不如搜身怎么样,我敢接受盘查,你们敢不敢?”皇甫静突然放了个杀手锏。

谢无欢道:“若真是你干的,怕是证据早被你处理掉了,哪轮得到我们搜身。”

几个人又吵嚷了起来

一直在灵兽袋里的玄武,又一次睁开了眼:“我明明是闻到了老朋友的味道才醒过来的,怎么睁开眼睛看看都是看一群小丫头吵架,真是无聊。”

宁雪魄立即道:“搜身这个提议不错,但是除了搜身,我们还可以每个厢房都盘查一下,以防有外人混了进来。雷兄,就麻烦你去请一下掌门来主持公道可好?”

雷华然刚出去没多久,就遇着了九华掌门和苏阳天相携而来。

“你们这才来了几天,就闹腾成这样,这事解决后,我们这小庙可真容不下各位大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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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难断案

苏阳天中了曼陀罗之毒,在谢无欢到了九华后,宁雪魄便去信给他。

今日他刚赶来,拜见了严启后,便来到苏长言的住处,不料却遇到这样一桩公案。

苏长言与皇甫静一起插手九华山的事本就令严启不快,而今他们却因为此事受了伤,仿佛是九华亏欠他们似的。

九华山原本都是男弟子为主,毕竟锻造兵器一路太难太苦,甚少有女子出入。

而宁雪魄带着一帮女眷回来后,再加上皇甫静的一应侍女,搞得整个九华的弟子有些心猿意马,锻造水平直线下降。

严掌门内心很是焦虑,今日逮着机会,怎么也要把他们全部给赶出去。

众人与严启和苏阳天见过礼,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经过,严启板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人在九华不安全,今日就由苏家主把人给接走吧。”

宁雪魄立即察觉出了严启的想法,忙道:“严掌门,不忙着赶人,苏长言再次中毒,说明着加害之人还在九华。”苏长言是应查屠灭九华之人搜到了线索而中毒,如今自然只有凶手才最不想让他醒来。

严启这老狐狸立即转过了弯,看来苏长言还得在这待着,他皱眉道:“原本是客客气气请两位来办案,你们如今案子不查,只顾着在这养伤,还自己闹腾起来,这是不把我九华山放在眼中。”

不提赶人了,那便是还有话可说,接下来便是博弈的功夫。

皇甫静:“严掌门,证据都在苏长言那里,所以必须让他清醒过来。而他此刻中毒,一时之间怕是不好移动,还请多担待些。静自会管束好下人,不教严掌门烦劳。为今之计,还是早日找到贼人的好。”

谢无欢呲溜冒出来一句:“贼喊捉贼,倒是喊得快。”

皇甫静气得便要拔剑,却被一旁的侍女按住,她咬牙道:“谢无欢,我说了我没做。”

谢无欢冷笑:“没有哪个贼会承认自己是贼啊。”

“你胡说!我看你处处针对我,是你才对!”

“贼才胡说。”

两女之间的口角之争,一触即发,严启只觉得自己头痛的紧。

“严掌门,请为我做主!”谢无欢说道。

谢家、宁家、南巫和皇甫家都得罪不起,严启的目光转向了雷华裳:“你是哪家姑娘,为什么我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来了九华。”

九华一向戒备森严,若说真不知道雷华裳来了,那真是玩笑话,只是如今比起四家四派,这区区雷家便要用来背锅。

自从严启出现后,雷华裳便没有再出声,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还是被点了出来。

雷华裳娇怯怯地抬头,一双泪眼蒙着水雾看着严启:“回禀严掌门,小女雷家雷华裳。”

“你怎么会在这儿,今日白天,你都做了哪些事,一桩桩给我说道说道。”这是开始做主审案了。

雷华裳行礼,擦了擦眼泪道:“白日里便一直在大殿上向严晴长老请教。”

严启眉峰一展:“一直和严晴在一起?”

雷华裳:“是。不过正午的时候去厨房取了饭菜与严晴长老同吃,但也是与她手下的弟子同往的。”

严启立即吩咐人去把严晴请了过来,然后接着盘问其他人。

宁雪魄与楚钰、谢无欢倒是一直在一道,但谢、楚二人曾一同去煎药,两人皆有嫌疑。

皇甫静倒是一手打理苏长言饮食,似乎颇有嫌疑。

雷华然则称去了贺贤楼,有许多人看到,倒也脱了嫌疑。

这时严晴带着自己的小弟子若风、若雨过来了,两厢一核对,雷华裳这不在场证明滴水不漏,严启一时说不出什么。

严启有些踌躇不定的找苏阳天,想要他来说几句,可苏阳天却早就进了房内去查看苏长言状况了。

严启叹了口气,道:“如今看来,似乎除了雷华裳,你们四个都有嫌疑。”

宁雪魄道:“严掌门错了,药渣子和饭食我们都一同检查过,这决明草是下在饭食里。而我与楚钰、无欢,根本未经手过苏长言的饭食,所以我们三人根本没有嫌疑。”

严启看向皇甫静,他百思不得其解,皇甫静明明对苏长言有意,怎么会做这等事,难道真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这皇甫静看着是个聪明人,应当做不出这等事才对。

若是皇甫静知道此刻严启所想,怕是要被气死了。

房门打开苏阳天走了出来,还未开口。

恰在这时,雷华裳的时间卡的极为准确,她忍不住含泪怒骂:“皇甫姑娘,你若心系苏二公子,那便该堂堂正正的与宁姑娘争夺,何必要下毒把他弄成失忆。苏二公子失忆后对你这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还要再下手。”

言语之毒,犹胜利刃,直指要害,防不胜防。

皇甫静怒极反笑:“我乃皇甫家大小姐,出生便至尊至贵,及笄之时更是四方来贺,何须为了一个男人行此手段。”

皇甫静此言合情合理,言谈之间依旧不卑不亢,语气之中充斥着不屑一顾。

严启也难以相信是皇甫静所为,可如今证据都指到她头上,他还是问了一句:“皇甫静,你今日煮粥之时,可有离开过。”

皇甫静细细地回想了一下,突然整个人一颤,然后目光如电的看着宁雪魄:“是你!今日原本我端着饭食上来,是你要我再去煮粥,然后在我煮粥的时候,你还吩咐丫鬟来叫我出去。”

宁雪魄却愣了一下,道:“可我不曾找人叫你,况且用饭之时,我们三人都在一处。”

说到此处,宁雪魄突然道:“若再让你见着那丫鬟,你可还认得。”

“自然认得。”

严启立即吩咐人把九华山上的女子全部召集了过来。

加上厨娘杂役,九华山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十多位女子。

皇甫静一一辨认,突然却指着一垂髫少女道:“是你。”

严启一看,这不正是严晴座下的弟子若雨嘛。

严启眉头一皱,道:“若雨,你可曾去厨房找过皇甫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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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反转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若雨身上,只见她不过二八年华,脸上稚气未脱,分明还是个孩童,此刻情势剑拔弩张,她却一派天真。

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若雨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直到严晴颔首,她才笑呵呵地说:“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可是若雨不曾见过。”

“你胡说,分明是你对我说宁雪魄有事找我,让我去后崖洞。”

若雨笑呵呵地说:“可是姐姐,我真的不曾见过你,今天我一直和雷姐姐在一道。”

雷华裳出声道:“皇甫姑娘,若雨还是个孩子,她今日一直与我一起,不曾分开半步。你若去了后崖洞,必然有人看到,可有人证?”

严启赶忙道:“对呀,后厨与后崖洞之间还有些距离,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人?”

皇甫静细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皇甫姑娘,你若做了,承认便是,无需编造个后崖洞出来。想必苏二公子会原谅你的,毕竟你只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会做傻事。”

雷华裳不徐不疾,一句句的软刀,一刀一刀刺在皇甫静身上。

严启又补了一句:“若雨打小耿直,从未说过谎。”

皇甫静一时之间百口莫辩,但她仍坚持道:“她不会说谎,难道我就需要说谎?”

看到此处,苏阳天终于觉得这事不能再追究下去,开口道:“两位医师,我儿如今这毒可还有救?”

谢无欢道:“只要能拿到决明草,我们便能治好苏公子,如今也只能压制和缓解。”

苏阳天点头道:“既如此,那只要皇甫姑娘把决明草拿出来,此事就作罢吧,勿要伤了四家的和气。”

“我从未做过,我哪来的决明草?”

严启眨巴着眼睛:“既然苏家主都说算了,我们也不找什么凶手了,想必肯定是误会,是皇甫姑娘不小心把决明草当做是青草放入粥内的。那么就请皇甫姑娘把决明草拿出来,还是早日治好苏公子要紧啊。”

宁雪魄不由地有些佩服严启这一张嘴,黑得也能说成白的,确实比原掌门更适合掌门之职。

如今大势当前,外有蓬云岛想要分一杯羹,内有中州帝王妄图插足武林,四家四派不可内乱,自然是以和为贵。

只要不出了人命大事,什么都当轻轻放下,什么都可以作为互相博弈的工具。

如今九华山和苏家不追究皇甫静的下毒之责,将来的利益分割中,皇甫家便要低他们一头。

只是宁雪魄,却不相信皇甫静会是凶手。

宁雪魄出声道:“我觉得皇甫姑娘没撒谎,而若雨也没有撒谎。”

皇甫静难以置信地看着宁雪魄,如今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凶手,宁雪魄却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宁雪魄看向皇甫静,然后转头面对众人:“因为她缺少动机。做这种这么容易被发现的事,是要有目的的。无论成败,此事对她没有益处。”

雷华裳却开口道:“其实皇甫姑娘,只是难过情之一字罢了。成了,依照现在的情形,苏长言更加依赖她。败了,那也不过一切如旧。确实值得一搏?”

皇甫静强压下怒气,只是狠狠瞪着雷华裳,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宁雪魄摇了摇头,目光灼灼直视雷华裳:“这只是你的想法,你与其说这是皇甫静的动机,不如说是你的动机。如今这事若是你做的,推到了皇甫静头上,苏家主感念你,你又有了机会和苏长言重修旧好,岂不一举三得?”

“宁姑娘慎言!”雷华然跳出来为自己妹妹辩驳。

“哈哈哈,说的好,如果说到动机,与其说我会做这事,不如说你们兄妹动机更大。如今苍雪武林就这么些青年才俊,打压下一个,别的才有机会冒出来,你说对不对啊,雷公子?”皇甫静把握时机,顺着宁雪魄的话头说下。

皇甫静心中有些好笑,前几日还视宁雪魄为仇敌,今日居然唯有她信任自己。

雷华裳看到宁雪魄的眼神有些下意识的闪躲,趁着雷华然跳出来,她立即把身子缩在了雷华然身后,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雷华然护着自己妹妹,接着道:“在四家四派面前,我雷家确实不值一提,但是今日我和妹妹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还望各位不要胡乱泼脏水。各位想沆瀣一气也好,想明争暗斗也罢,我们雷家惹不起。”

严启忍不住打量了雷华然一会,没想到这雷家少主虽然武艺不精,倒也是个人物。

“不在场证明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我们细细问过才算。”宁雪魄说着来到了若雨面前,问道:“若雨,你今日真的一直和雷姐姐在一起,一刻也不曾分离吗?”

雷华裳止了泪水,抬眸看向宁雪魄,手指缩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什么。

若雨歪头思考了一阵,然后道:“到了厨房后,我蜜糖水喝多了,独自去解手,而雷姑娘便候在外头。”

“你怎么知道她候在外头?”

“因为我还在里头与她闲聊来着。”

“哦,这雷姑娘和你关系真是好,连你解手都不忍与你分开,想必你们认识许久了?”宁雪魄点头道。

众人听闻,忍不住悄悄笑了,笑话这雷华裳巴结之意过于明显,连小姑娘如厕都随侍在旁。

雷华裳的脸红晕渐染。

若雨:“是雷姐姐说怕我一个人烦闷,定要陪着我,我们才认识了十余日。”

“那便是一见如故了。”宁雪魄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雷华裳,还啧啧了两声。

严启有些不解,总觉得宁雪魄这话中有话。

宁雪魄踱着步子走到了雷华裳面前:“雷姑娘,若雨在如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雷华裳:“我在外头与她说话。”

“你不觉得你为了一个不在场证明,太过刻意了吗?”宁雪魄突然道。

雷华裳抬头怯生生地道:“我在这九华山人生地不熟的怕惹恼了什么人,自然要跟着若雨,防止自己行差踏错。毕竟我们雷家不比你们四家四派,连毒害这种事都能轻轻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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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动机

雷华裳的答案虽然模棱两可,但也合理。九华如今虽然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雷华裳小心陪着,倒也不无道理。

既然问话实在问不出什么,那么眼下只剩下了一条路。

“那你可愿与皇甫姑娘一同接受搜查?”宁雪魄问道。

雷华裳坦然道:“有何不可?”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严启派人来查验的,两人把身上的物事一一拿了出来,竟都没有决明草。

这结果也算合理,任谁也不会把这东西在用过之后放在身上,徒惹嫌疑。

可是宁雪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什么事都合情合理,但她隐隐觉得此事与雷华裳脱不了干系。她原本想唬出来,可雷华裳的心态实在太好。

宁雪魄仔细地看着属于雷华裳的东西,突然目光被一根白玉发簪吸引住了,她拾了起来。

她清楚的看到,在她抓住白玉发簪的时候,雷华裳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宁雪魄看了她一眼,雷华裳却淡然的点了点头,刚刚的颤抖似乎只是错觉。

翻转着发簪,看着上面的莲花图案,宁雪魄的心中有些谜团未解。

玄武却在这时,又传声道:“是老朋友的味道。”

宁雪魄的心头一瞬间有一念头闪过,她牢牢地攥着白玉发簪,突然拿出一张符纸。

雷华裳瞪大了眼睛,但是依然一动未动,眼睁睁地看着宁雪魄把符纸拍在了簪子上。

可这符纸碰到簪子,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雷华裳忍不住轻笑了声道:“宁姑娘你竟如此憎恶我,为了报复我连根发簪都能起疑心。”

说话间,便伸出手要把发簪拿回来。

宁雪魄却不愿把发簪给她,而是问道:“这发簪你从何而来?”

“我在安平镇买的,怎么,宁姑娘很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若你喜欢,等我回了雷云原再去那家店里帮你挑一个便是,还请把这个簪子还给我。”

宁雪魄把玩着发簪,道:“想不到雷云原竟然有这般能工巧匠,竟能刻出古中州的莲花图案,要知道这从莲心起一刀刻成的一笔莲,早已失传百年。”

“天下自然有那卧虎藏龙之辈,只是我们知之甚少而已。我倒从未听说过什么一笔莲,只觉得这图案着实好看。”

两人原本还在审案,却突然开始争夺一根簪子,严启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开口道:“宁家主若喜欢,那雷姑娘还是割爱吧。”

雷华裳却似乎被刺了一下,抬头道:“抱歉,有些事,我分毫不能让。”

严启知道自己帮宁雪魄并不占理,可如今形势逼人,这雷华裳居然丝毫不懂道理,也不知道卖个巧,把这事掖过了再说。

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孺子不可教。

“宁家主,现在在审案呢,怎么这簪子是什么物证吗?”

宁雪魄举着簪子笑道:“这簪子不是物证。”

“那你就把簪子还给雷姑娘吧,然后还是早日想想如何找到决明草为苏二公子治病。”严启做着和事佬,打算和稀泥把这事和过去了。

皇甫静也皱起了眉头,这宁雪魄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此刻反而有些胡搅蛮缠。

原本以为宁雪魄跳出来还能有什么不一样,谁知搞了这么一出虎头蛇尾。

宁雪魄摇头道:“这簪子不是物证,它就是凶手!”

“哈哈哈。”雷华裳笑了起来,“宁姑娘你若要诬陷,也请找个好点的理由,何苦用这么假的话。”

宁雪魄没有理雷华裳,再次跟玄武确认道:你有法子让她现身?

玄武语气蛮是骄傲:不就是一朵白莲花,你就照着我说的去做!

说时迟,那时快,宁雪魄毫不犹豫地举起簪子狠狠砸在地上。

众人刚想感慨如今的女侠们争个簪子都能这么凶狠,真是惹不起。谁知那簪子即将落地的时候,突然四周蒸腾起了一阵白色的烟雾。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兵器交接的声音。

“大胆贼人,竟敢在九华放肆!”严启终究还是稳住了,立即冲入了烟雾中。

雷华裳见事情败露,想要逃走,不料皇甫静早就盯好了她,两人也交起了手。

雷华裳哪是皇甫静的对手,不出十招便露了败相,忙呼救:“哥哥,快来帮我。”

雷华然只顿了一下,便上前帮忙。

这边变成了皇甫静以一敌二,瞬间落了下风。

眼见着雷家兄妹二人鞭风舞开,皇甫静一下子落入了包围圈,很快身上便多了几道伤痕。

雷华裳蓦地扬鞭,“烟波浩渺”顺势席卷而来,皇甫静的剑正被雷华然的鞭子锁住,完全无法闪躲!

一道十字刀罡却从烟雾里冲出,恰好抵挡住了雷华裳的“烟波浩渺”!

“楚钰,去帮皇甫静!”宁雪魄随即回身继续与姬灵清相搏。

此刻烟雾已经褪去,这姬灵清早已现身,严启和宁雪魄一同出击,若非她手段变化多端,早就被制住。

“老妖婆,我就知道是你!”宁雪魄咬牙切齿,“渡罪罚恶”攻了上去。

“呵,松俊楚的徒弟,你为什么老是对着我纠缠不休,你师父可不是我害死的。”姬灵清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上绿色的触手扭成一股,抵挡住了“渡罪罚恶”。

“哄!”绿色的汁液四溅,一堆触手被砍断。

姬灵清的身上绿色触手已经重生了好多次,这一回没有立即重生,只是缓慢的长出了一些较短的触手。

发觉姬灵清的动作变得迟缓,宁雪魄立即凌空画符,紧接着巨大的金网当头罩下,把姬灵清抓住了。

“玄金真网术!你怎么会这个符咒?”姬灵清一直在里面挣扎,目眦欲裂,想要挣脱出来。

另一边其他人脱开了手,也帮着皇甫静把雷家兄妹给抓住了。

看着雷华然,宁雪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

雷华然却抬头道:“宁姑娘,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小妹无关,还请放了她。”

宁雪魄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次两次皆付出信任,却带来这样的结果:“那你的动机是什么?”

雷华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宁雪魄:“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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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之前的补的,这两天会每日2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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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庐山真面目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滞,雷华裳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哥哥,雷华然却接着道:“因为我一直都心悦你,可是你却要嫁给苏长言。只有他彻底不在了,我才有机会。”

皇甫静身上伤痕累累,谢无欢正在为她上药,但她仍然抽着冷气道:“你不要为了帮雷华裳开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下得毒,你有什么证据?”

雷华然从储物袋里掏了掏,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棵决明草。

要说最惊讶的,当属雷华裳。

明明,已经都被自己处理掉了。怎么会,还有漏网之鱼。

雷华裳想要开口争辩,雷华然却接着道:“姬灵清有易容之术,可以轻易的变幻成他人,我叫她引开了皇甫静,便把这决明草掰碎了扔进粥里,然后便提着早就买好的白玉肉来到你们面前。”

雷华裳张着嘴,愣在了那里。

雷华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妹妹并不知情,我只是让她帮我保管好簪子,才有了后来的事。”

最后,雷华然看向宁雪魄:“要怪,便怪我不该肖想我配不上的人吧。”

宁雪魄一时之间没了立场说什么,皇甫静这时道:“你去买白玉肉的时候,许多人都看到了,你为了帮你妹妹开脱编造出了这么一个理由,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反正都是你们兄妹所为,你们俩都是凶手,一个也别想逃。

雷华裳,你就看着你哥哥为你跳出来顶罪,你真的忍心?”

皇甫静刚把枪口对准了雷华裳,不料下一刻,却见雷华裳满脸皆是泪水。

整个人梨花带雨的哭喊着:“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肖想苏公子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断我念想啊。”

宁雪魄:居然不是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而是给自己哥哥补刀。亲兄妹啊。

皇甫静质疑雷华然的理由太假,雷华裳立即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毕竟无论怎么说,雷华裳暗恋苏长言是早就摆在明面上,很多人都知晓的。可雷华然和宁雪魄,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皇甫静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但是就这么放过雷华裳,她实在不愿意,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严启与苏阳天。毕竟最后事情如何评判,还是要由这两位来说。

严启有些头秃,他原本只觉得这些武二代把他的九华山搞得乌烟瘴气的,没想到这故事越来越狗血,闹到如今这个情况,他一个代掌门实在做不得主。、

这个事情若是处理不妥当,那原本稀疏的发丝便会再少几根。烦啊。

严启把目光投向了苏阳天,可没想到,苏阳天自始至终没有在意这边的情景,而是一直盯着姬灵清不放。

对哦,这边这个妖怪才更加棘手。

严启清了清嗓子,对着姬灵清问道:“妖女,你来说,你究竟是和谁勾搭在了一起,是雷华然还是雷华裳?”

众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姬灵清身上,可是她却毫无知觉。虽然眼下发丝散乱,身上的触手断绝,但是那张脸却依然楚楚动人。

姬灵清的愤怒只持续了一会,待注意到苏阳天后,一双美目便一直盯着他。

两人互相注视的时间有些久了,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宁雪魄直到姬灵清有些本事,正准备道破,却见姬灵清妩媚一笑。

那笑容犹如莲花盛开,纯洁的让人心生爱怜,仿佛那金网之中的不再是一名妖女,而是这世间至真至纯的女子。

正当众人担忧苏阳天有什么举动之时,却看到严启往前走动了几步,手伸向那金网,而姬灵清也侧眸对他轻笑。严启整个人晃了晃,便要将那金网揭下。

不料苏阳天一道手印打在了严启身上,他立即恢复清明。

“呔!妖女,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严启有些恼羞成怒。

姬灵清媚眼如丝:“官人,你真是好绝情。”

宁雪魄知晓姬灵清的一些过往,隐约猜到她所图因与仙路长生有关,可她为什么会来此加害苏长言,实在不合情理。

除非,苏长言在失忆前掌握了他们蓬云岛加害九华的证据。

宁雪魄:“姬灵清,作为蓬云岛的长辈,你不在岛上享福,来我们苍雪大陆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严启满面怒容,随手拿出一把短匕,抵在姬灵清的吼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他们两个小娃娃可不像是能差使的动你的。”

刚刚姬灵清只一笑便让严启中招,他立即意识到事情远没有几个武二代争风吃醋那般简单。

而这个人莫名出现在九华山,根本无人知晓,会不会与当初的凶案有关。

严启的手在颤抖,若是真被他捉到真凶,那他掌门名号前的代字,便能去掉了。

如此才算是真的名正言顺的执掌九华山。

当初试图推锅到苏长言头上,后来被师叔祖敲打过后,才知道自己实在格局太小。

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严启的手停止了抖动,他再次逼问道:“说,是不是你们蓬云岛的人杀了我们九华掌门,掳走了祖师爷!”

“呵呵呵,我这样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等事。”姬灵清嘴上示弱,可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言语之间,她额间的那颗朱砂痣隐隐散发着光芒。

宁雪魄福至心灵,一指点向她眉心!

姬灵清身在金网内,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求,根本没想过还会有人出手,也未做什么防范。那一道光芒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点向了她的眉心!

在白色的光芒触及朱砂痣的那一刻,姬灵清的瞳孔睁得极大,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下一秒,光芒进入,整张原本如同剥壳的鸡蛋般细腻的脸庞,从眉心开始,瞬间碎裂。由小及大,一点点的龟裂开,最后脱落。

已经经历过玉簪变人之事,再看到脸皮脱落,众人的心里承受力已经好了许多,可是等到那张脸完全脱落,露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张充满褶皱的老脸之时,还是令人错愕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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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阴风咒

在初入坐忘峰之时,宁雪魄便在师父的书房中看过姬灵清的画像。

那时便惊为天人。

可是后来秘境之中再次见到画像,宁雪魄的心中多了许多疑虑。

秘境中的尸体死而复生,甚至能在外界走动,这一桩桩事情都刷新了宁雪魄的认知。

究竟姬灵清她是被莲花妖借了皮囊,还是她原本就是妖物,此事宁雪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日刺破了她眉心那一刻朱砂痣。

姬灵清脸上一块块皮肤脱落了下来,掉落之后便化成枯败的花瓣。

姬灵清在反应过来后,捂着脸发出激烈的惨叫。

可仍能透过她的指缝看到她脸上满是褶皱的肌肤,一层层的表皮翻折,枯黄的颜色丝毫不复之前的白净细腻。

这应该才是那姬灵清本来的面目。

被金网抓住不曾怕,被匕首逼向吼间也不曾急,可是当她容颜丧失的时候,姬灵清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你,你竟敢毁我容颜,我要你不得好死!”姬灵清双目赤红,盯着宁雪魄,“我诅咒你,此生此世爱不得,求不得,身边的人都会因你而亡!”

话音刚落,姬灵清的双目之中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瞬间逼入宁雪魄的眉心。

苏阳天就在近旁,想要出手阻拦,可终究没有来得及。那道红芒就这样射进了宁雪魄的眉心,宁雪魄瞬间倒地。

“阿白!”

“南主!”

谢无欢与楚钰同时扑向了宁雪魄,查看她的状况。

皇甫静则转头便要那剑指向姬灵清:“妖女,快把破咒之法说出来!”

姬灵清双目之中一片虚无,只有暗红色的血液从七窍流出,脸上透着阴森鬼气,哪还有半分初见之时的媚态横生。

姬灵清放下了双手,脸上皱巴巴的皮肤越来越干,她的手指也逐渐变老,原本如花瓣般娇嫩的皮肤瞬间枯萎,整个人迅速的衰败。

她垂着头,开始笑,笑声嘶哑难听,好像暮霭中的乌鸦,发出诡秘的叫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带着她胸腔里投射出的扩音,她一手指天,一道绿光射向天空,而天空逐渐变暗,乌云一点点的聚拢过来。原本空旷无垠的天空之中,逐渐的被点点乌云给覆盖。

皇甫静心里觉得不对,而楚钰和谢无欢正忙着查看宁雪魄的伤势,并未留心到天空的变化。

可正她不知如何处理之时,苏阳天一剑刺向了姬灵清,从她头顶百会穴刺入,穿透了她全身。

姬灵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是脸上仍然保持着诡秘的微笑。

皇甫静想要说点什么,可当姬灵清气绝之时,天上的乌云却散了,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而下一刻,有一阵阴风吹过,那风有些邪寒,明明不大,可是吹到身上却让人发自心底的一颤。习武之人早已不惧寒暑,可这风却似乎能勾起内心深处对于寒冷的畏惧。

当那风吹到金网之时,原本牢不可破的玄金真网,却因为宁雪魄的昏倒,在闪烁了几下光芒后,也消散了。

苏阳天把剑拔出,可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些,剑还是被阴风吹到了部分,有些地方立即有了裂痕。

姬灵清的尸体,那破败的恐怖的残躯,在阴风袭来的瞬间化作齑粉,混合在阴风中消逝了。

在姬灵清的尸体消逝后,这阴风却突然了无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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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来到了熟悉的茫茫雪原。

整片雪原说不出的安静祥和,没有狂风暴雪,也没有陷阱猛兽。

此刻她盘坐在冰雪之上,眼前有一座血红色的小山丘,山丘上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寒意侵袭,宁雪魄觉得比以往更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可她发觉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唉……”长长的叹息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宁雪魄向着声音的源头发声道:“泉卿前辈,是你吗?”

可自宁雪魄出声询问后,那声音却停止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宁雪魄把心沉了下来,专心打坐。

深入骨髓的阴冷一点点的逼近,但是宁雪魄却心无旁骛的运转着万象心法,整个人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像是茫茫白色雪域中的一颗火种。

虽然渺小,但是却生生不息。

“出去吧,这诅咒我暂时帮你压制。”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声响起。

虽然泉卿的声音里莫辨男女,但是宁雪魄知道这不是他的声音。

甚至在那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宁雪魄却从中听到了自己的音色。

只是比起自己的语调,这声音更加空灵更加平静,似乎被绵延的积雪冰封万年,冰冷的让人畏惧。

这是云芦的声音。

宁雪魄看到眼前那血色的小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冰雪覆盖住,上面原本骇人的冷气此刻被冰雪的严寒所冻结。

虽然仍是寒冷,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宁雪魄此刻已经能够起身,她的目光望向了远处:“云芦,这片天地需要的是你。”

可是这一回,直到天空之中暖日下垂,整片雪域进入暗夜,宁雪魄再也没有等到云芦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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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灵清就这么随风而逝了,雷华然和雷华裳很快便被众人控制了起来,可雷华然一口咬定全部是他所为,雷华裳也随着司徒洛的到来被放了出来。

纵使得到了决明草,楚钰与谢无欢依然对于苏长言的毒没有头绪,但是苏长言的心智明显已经再次倒退了。

那一日阴风过后,九华山每日都会有阴风袭来,只要阴风到来,所有人只能躲到屋子里头,若是躲避不及时,被那阴风卷到,轻则衣衫损毁,重则身死道消。

没人知道这阴风的来源,也没人知道怎么阻拦,还好阴风每日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众人只要注意时辰便能保持安然无恙。

只是九华,因为这阴风,显得更加寂静了。

宁雪魄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周围都静地可怕。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宁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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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入夜深深

夜幕沉沉,整个九华都沉浸在静谧的气氛中。

可这黑夜实在太过安静,连蝉鸣也听不到分毫。

这些日子,阴风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只要太阳一落山,阴风便开始在九华肆虐。

而九华山上的绿树花木,在阴风的摧残下已经尽数枯萎。

宁雪魄站在房内,看着外头的阴风,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宁建刚:“家主,您还是尽早回东岐吧,这九华实在不能久留。”

“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把最新的消息都拿过来吧。”

醒来之后,宁雪魄细细询问了她昏迷之后的情形,她断定这阴风与姬灵清脱不了干系。可是司徒洛偏偏又在这时候上了九华,难道姬灵清还没有死。

所有人都亲眼见到姬灵清化为齑粉的那一幕,若说这样都没有死,她实在难以置信。

这样想着,宁雪魄把目光看向了手中的杏花。

这杏花妖被自己制服后便一直以这个形态存在,不知道她如今怎样。虽然下了重重符咒,但是这些花妖手段实在闻所未闻。

“玄武,你的封禁之术究竟有没有用啊?”

“哼,这杏花妖的法力胜在空间之术,我封了她灵气的关窍,她想吸收天地灵力恢复也难,怎么会没用。”

“那它们真的是自远古时代便留存下来的,怎么才先天境?”

玄武先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冷哼以示不屑,尔后才答道:“那姬灵清确实是我老朋友,这杏花妖却应当得道不久,不然不会轻易被你制服。”

“你们都被封印在祭坛之中,姬灵清怎么会还能轻易在人间游走不被天道发现?”

这问题似乎难住了玄武,他思考了一会才答道:“远古之时,姬灵清只是一只小妖,她与万仙前来朝拜。云芦看她还算顺眼,曾赏赐了一套转轮决。那转轮绝是木系功法,相传修到极致可以死而复生,生生不息。

可我观她气息过于阴寒,不是转轮绝的那种木系的生机之气,反而是充斥着邪祟的死气,怕是她为了能够苟延残喘,转修了邪功。”

宁雪魄的眉头蹙得更厉害了:“那她到底死了没有?”

玄武这回确实笃定道:“这苏阳天确实厉害,面对邪修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剑从百会穴刺入,贯穿而下,封住她的邪灵。她在阴风开始前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只是她死之前那个诅咒,却是远古最最恶毒的血冥咒啊。你破了她幻化之术,她竟把自己一身功力全部融于诅咒,这女妖对外貌看得太重啊。”

宁雪魄想起梦中所见那座血色小山,想必那便是血冥咒所幻化,如今云芦既然出手暂时封住,想必短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云芦帮我把诅咒暂时压住了,所以暂时应该无妨。此咒可有解?”

“你还真是多灾多难。白莲花的功力深不可测,肯定不止是先天,除非你突破到她功力之上,不然无法可解。如今仙路断绝,先天已经是此界顶峰,你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通道,重启仙路。所以首先,你还是得把自己能掌握的势力都握在手里,先去把徽章找齐,整整统帅南岭再说。”

“……”

“你当初可是答应我的,你小情人没事的话,你就跟我回南岭找剩下的两枚徽章,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玄武似乎察觉到了宁雪魄的不情愿。

“我说的可是他如果无事的话,你看他现在整个人都失忆了,我怎么可能这时候走。”

玄武咬牙道:“大义当先,你管什么儿女情长。再不开仙路,你可是要毒咒发作而亡的。”

宁雪魄看着玄武小小的身子在那发火很有趣,忍不住笑道:“可她只是咒我孤独终老,身边的人尽数死去啊,想来我不会有什么事。”

玄武恨铁不成钢:“愚蠢!那可是血冥咒,你们这些小辈居然敢不当回事。气死我了。”说完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看宁雪魄。

宁雪魄挠了挠它的壳:“我没说不想法子,可是我朋友现在身中剧毒,要不你帮我想想有什么解药?”

玄武还没开口,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南主,还没睡吧?”是楚钰。

宁雪魄立即把玄武收了起来,防止被人看到。倒不是防着楚钰,只是作为南岭一族的圣女,看到玄武怕是又要激动的下跪,实在有点烦。

“南主,我和谢无欢思来想去,决定明日先帮苏长言把经脉理顺,还要麻烦你和苏家主一道帮忙。”

之前几人就敲定,先把苏长言的身体调理好,失忆的问题慢慢解决。

而苏阳天的曼陀罗,也在两人的帮助下解了,只要再好好调理个半年,就能恢复到巅峰。

“好。可那克制决明草的草药可有找到?”

楚钰展颜一笑:“南主,我们思来想去,想起西漠有太乙聚魄草,想必能解决苏长言失忆的问题。”

没想到真的有进展,宁雪魄立即敲定道:“既如此,那么等帮他把经脉梳理完,我们兵分两路。你回南岭继续探查徽章之事,我带着无欢去找那太乙聚魄草。”

“你们去西漠得带上苏长言,他的心智一日日在衰退,等到真的退到婴儿时期,那边药石无医了。”

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宁雪魄叹了口气:“好。雷华裳跟着司徒洛下山了吗?”

听到雷华裳的名字,楚钰便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整日在我们跟前晃悠,美其名曰将功折罪。雷华然倒是已经送到江湖狱中。”

楚钰不比谢无欢,并没有添油加醋说些自己想法,只是把事情如实禀报,但也稍微带了些个人喜恶。

“那么严启可有审问他关于九华屠灭当晚之事?”宁雪魄随口问道。

“雷云原与九华相距甚远,他坚持声称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九华山,对苏长言出手完全是因为嫉妒。”

脑壳疼。

真不知道雷家怎么和姬灵清勾搭上的,不过看司徒洛如今出手救下雷华裳,想必终究还是要在司徒洛身上找突破口。

“严掌门的意思,便是此事便算在姬灵清头上,但是吴大师的下落还是没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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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夜斗荆飞岚!

“据闻苏长言失忆前,曾经得到了确切的线索。但是得到线索后,便中了毒。”楚钰道。

宁雪魄细细地思量手头上的线索,在房内踱着步子。

突然,她顿住了脚步,问道:“司徒洛现如今带着雷华裳下山了吗?”

“不曾,而且他曾试图接近苏长言。”

宁雪魄的脑海里有灵光突然闪过:“不好,你现在在此,苏长言那只有皇甫静一人在看守,我们速速前往。”

宁雪魄推开门,正好看到宁建国走至门口,立即带着两人一起前往苏长言的住处。

为了方便照顾两个病号,两人的居所并不太远,只隔了一个院子。

可就在三人来到苏长言的居所前,却发现他屋内的烛火都已熄灭。

才刚戌时,怎么可能这么快熄灭烛火。

宁雪魄迅速闯入,可谁知这一步刚刚踏入,天空中便飘落了紫色的花瓣。

又是这些花妖!

“小心,这花瓣都有剧毒,千万别被它碰到。”

之前在南岭,楚钰并未和紫罗兰花妖正面对上,如今三人身陷花阵,宁雪魄赶忙提醒。

宁雪魄拔刀出鞘,渡罪刀罡立即席卷而来,带起剧烈的风暴吹向天空中的花瓣。

“呵呵,好像有些长进。”黑夜之中根本看不到紫罗兰花妖的身影,她的声音时远时近,让人捕捉不到。

在梦中雪域里,宁雪魄的万象心法再一次提高,如今双刀挥斩起来已经不是原本白色的普通刀罡,而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在这黑夜里,一点金芒拔地起,万丈光晕破空落!

那金色的刀光,在渡罪刀法使出之后迅速扩大,瞬间充斥满整座院落,那空中飘荡的紫色花瓣,在刀光中迅速的被碾碎。而一直隐藏在黑夜中的紫罗兰花妖也无所遁形,从空中跌落。

荆飞岚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在南岭还被自己打压的人居然短短数日之后便能破了自己的罗花阵。

宁雪魄便看着一身紫衣的荆飞岚从空中跌落,趁她还未落地之时,玄真金网再次祭出!

可这荆飞岚似乎比那姬灵清要高明不少,她早有准备的用藤条抓住了屋檐,把自己拉扯了过去,躲过了玄真金网。

一击未中,宁雪魄丝毫没有气馁,手上丝毫没有停歇,渡罪罚恶运转开,身后的仙人虚影已成,不再是之前平实的白光,而是变成了熠熠金芒。

原本模糊的容颜逐渐清晰,渐渐变成了云芦的身姿,这一刀迅速地锁住了荆飞岚的气息。

原本这片小院被荆飞岚的阵法锁住,想要瓮中捉鳖。

而此刻宁雪魄取而代之,牢牢锁定了荆飞岚的位置,反客为主,要把荆飞岚斩于刀下!

这无法躲避的一刀就要砍下,荆飞岚迅速的凝结无数的花瓣与藤条组合成巨盾妄图抵挡。

刀还未到,那巨盾已经破碎,花瓣与藤条都化作了齑粉。

荆飞岚瞬间被暴露在刀光之下。

“砰!”

千钧一发之时,一柄绿色的巨剑光影冲天而起,拦下了金色的刀光!

激烈的轰鸣之后,绿色的光影瞬间被击退,可残余的刀光依然砍到了荆飞岚的身上。

这一次,荆飞岚吐血从屋檐上摔落,没有余力再逃跑。

宁雪魄并未上前将她抓获,因为司徒洛已经站在了她的前面。

宁雪魄用刀指着司徒洛:“你和这些花妖都是一伙的?”

司徒洛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杀死的莲花妖确实是我姑祖母,但是这荆飞岚与我之前并不相识。”

“不认识你就闪开。”

“她曾经在南岭救我一命,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她几次三番想要取我性命,我不可能放过她。”

司徒洛皱眉,低头看向荆飞岚,此刻荆飞岚倒在地上,身上一道长长的伤痕还在汩汩流出绿色的血液,她望向司徒洛:“山河图在她手里,洛主,我是想要抢过来献于你的。”

“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她,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司徒洛脸色认真的看着宁雪魄。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司徒洛,纵使被自己奚落依然昂着头的司徒洛,第一次以恳求的语气跟宁雪魄这样说话。

司徒洛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盒,道:“我听说苏长言因中毒导致神魂不稳,所以如今失忆。我虽没有太乙聚魄草,但是却有冰魂丹,可以保他神魂三个月无忧。”

宁雪魄看向楚钰,楚钰对着她点点头。

“你为什么出现在他房中,还未点灯?”

“我原本便是来看看他病情的,可是刚进入他房内,不料烛火瞬间都熄灭了,接着我听到了外头的打斗声。”

这时,皇甫静推门而出,肯定了司徒洛的话,宁雪魄这才作罢。

可是当她经过荆飞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着她的伤口打下一道符咒,司徒洛并未出手阻拦。

“离心咒,只要你再对我起杀心,便心脉寸断而亡。”说完,宁雪魄接过了司徒洛手中的玉盒。

“我手中有太乙聚魄草的消息,西漠之行我想与你同往。”司徒洛说道。

宁雪魄疑惑地看着司徒洛:“你怎么知道我要太乙聚魄草,连楚钰她们都是刚刚研究出来的。”

“因为决明草在蓬云岛并未绝迹,但是它的解药却只有苍雪大陆有,所以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在苍雪大陆找到太乙聚魄草。”

“呵,你都来了苍雪四年了,居然到今日才说要找太乙聚魄草,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可笑了吗?”宁雪魄心里狠狠地给司徒洛打上了嫌疑人的标签,要不是自己目前没有十足把握拿下他,才不管有没有证据,直接杀了了事。

司徒洛道:“我与你的相遇便就是巧合,这世间万事万物自有其缘法,我们不能因为事情过于巧合而去忽略它的真实性,既然我们目的一样,不如携手合作。”

宁雪魄:这歪理一套一套的,你不去传道真是屈才啊,不过能短短四年把蓬云岛的势力在苍雪大陆法子的这么好,未必没有这把歪理当真理讲的缘故啊。

宁雪魄最后还是模棱两口的说了一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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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大漠孤烟

艳阳高照,刚踏入西漠,抬眼四望皆是黄沙遍地。

滚滚黄沙在风的吹拂之下一阵一阵的掀起,好似浪潮一阵阵的叠起。孤傲的太阳立在天边,像一位孤独的旅人,独自漫步在黄色巨浪之上。

宁雪魄与苏阳天在谢无欢的指引下帮苏长言疏通经脉后,便启程前往西漠。

谢无欢坚持要宁雪魄此行带上苏长言,皇甫静则留在九华继续探查,楚钰与几人拜别后则动身前往南岭。

行了数十日,四人刚刚到达西漠地界,便被眼前的红日黄沙之景所折服。

“司徒洛,既然到了西漠,你便该告诉我们关于太乙聚魄草的消息了吧。”宁雪魄问道。

之前司徒洛担心三人把他甩下,不愿意透露太乙聚魄草的具体位置,约定到了西漠之后再告知。

“如今黄沙万里绝人烟,你也不用怕我们把你甩下了吧,还不快说。”

“我们要一路向西,前往西漠最西处的甘泉台。”司徒洛说道。

甘泉台位于西漠最西,与荒丘岭,恶人峰,绝命谷并列西漠四大险地,没想到太乙聚魄草竟然在那里。

宁雪魄探寻地看着谢无欢,等待她的判断。

谢无欢笃定道:“甘泉台是西漠的水源之地,最干旱与最湿润并存之处,确实符合太乙聚魄草的生长环境。”

司徒洛:“沙漠难以辨别方向,带着马儿怕是难以行走,不如去最近的市镇上换上骆驼,我们以驼队前往甘泉台。”

宁雪魄看着马车里的苏长言,此行路途邀约,可决不能把他抛下,因为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决明草二次中毒,让他的心智一天天倒退,如今虽有冰魂丹暂时缓解,但一日不找到太乙聚魄草,宁雪魄的心便一日不能放下。

四人换好骆驼后,便整装待发。

苏长言虽然心智倒退,但身上骑射功夫未减,轻巧的翻身上骆驼,充满着小孩的快乐。

“罗儿,你看这马好奇怪,居然背上还长了两个瘤。”

“小言,这个是骆驼,你好好骑着,我们带你去找药。”

听到吃药,苏长言立即撅起嘴巴,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罗儿,小言不想吃药了,药苦。”

“噗嗤。”谢无欢在后头忍不住笑出声,“堂堂苏二,竟然会有这样一幕,若是他好了知道自己曾经这样,会不会杀我们灭口。”

宁雪魄安抚道:“等吃了那药,以后小言就再也不怕苦了。”吃了药自然恢复神魂,就算怕苦也没脸说吧,这可不算诓骗小孩。

苏长言的眼睛里立即射出亮晶晶的光芒:“真的嘛,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去找那个不苦药吧。”

得,居然还给取了个名。

开始几日,四人夜间行走,白天则休息。还好沙漠边缘地带,小镇星罗棋布,总是能在太阳升起前找到休憩的地方。

可是随着深入,渐渐地便看不到市镇的踪迹。往往走了两夜,依然周围一片茫茫沙海。

这一夜是四人在沙漠中连续行走的第四夜了,可是离最近的市镇还有两夜的路程。

他们打算趁着还有余力,尽量加快速度。

可这时,远远地,似乎有动静传了过来。

宁雪魄突然跃起,登上高丘,眺望远处。只见茫茫沙峰后头,有一身着红衣的女子拼命的往前奔跑,而她身后,却有十几只沙狼紧随其后。

“她是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跑。”司徒洛也来到了宁雪魄的身侧。

“她还未看到我们,我们赶紧前进,别与她碰上。这些骆驼若是看到沙狼会被吓得走不了路的。”宁雪魄说道。

“不,已经来不及了。”司徒洛说完,便看到那红衣女子发觉了他们的踪迹,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往自己这边奔跑。

“该死,不能让她把沙狼引过来,我们去把它们解决掉。”宁雪魄说着便拔刀跃起。

司徒洛紧随其后,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飞速的从沙丘上滑落。

洛伊娜原本以为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可是当她看到沙丘上的人影时,她心念一转便带着身后的沙狼冲了过去。

不料,那两个人似乎冲了下来。

洛伊娜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到那两个人冲到她面前是,她心中恐慌上升到了极致。

白色与青色的身影在黄沙之上闪烁,在沉沉夜色中,唯有那盈盈月光带来光亮。可那两人似乎浑不在意,手起刀落,伴随着没一刀的落下,便有一只沙狼倒下。

追着自己奔走了数十里地的沙狼,眨眼间便被消灭干净。

洛伊娜浑身的力气早已用尽,在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她放松的心神让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可是这场晕厥并没有持续太久,剧烈的疼痛很快把她刺激醒。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刚才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女,还有一位白衣翩翩的温柔公子正充满善意的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像是沙漠里的绿洲,透露着湿漉漉的希望,洛伊娜瞬间便被那温柔包裹,想要沉溺于那温柔的泉水之中。

“啊!”又是一阵刺痛,洛伊娜立即被唤醒,她这才发现还有一名面容娟秀的女子正面不改色的拿着小小的银针扎自己的指尖。

洛伊娜立即把手抽了回来,浓眉竖立,杏目圆睁:“你为什么用针扎我!”

谢无欢挑眉:“哟,清醒了。用针扎是轻的,你可是想用这沙狼还我们性命呢。”

“你们这不是没事嘛。”洛伊娜的语气有些嗫嚅,想到刚刚两人斩杀沙狼的武技,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呵,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逃跑的时候怎么尽把人往我们这边引,要我说就不该把你弄醒,直接杀了算了。”谢无欢嘲讽道。

洛伊娜几时受过这等威胁,她害怕地立即哭了起来,可这哭了半天,只见其声,未见其泪,久久只有干嚎。

“噗嗤,你的眼泪是金豆吗,怎么都掉不下来。别嚎了,说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沙漠里逃往吧。”

332 沭海城

洛伊娜可不管,还是继续自己的“哭泣”。

“咻!”一把刀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她张着嘴,嚎都嚎不出来。可这一回,对于死亡的恐惧倒是把她的金豆给逼了出来。

一颗泪珠滴落了下来,滚落在刀背上,顺着刀身滑落,掉入了沙丘里。

那沙丘凹陷之处,有盈盈光芒闪烁。

宁雪魄俯身,从沙丘里掏出了一颗珠子。

众人诧异地看着洛伊娜,苏长言更是惊喜地叫出声:“啊,小红的眼泪是珍珠。”

“谁是小红,我叫洛伊娜!”洛伊娜急忙辩解道。

宁雪魄问道:“我只听说过鲛人落泪成珠,可你若是鲛人,怎么可能在沙漠存活?”

“你看错了,那是我衣服上的珠串掉了下来,我的泪水当然已经化了。”洛伊娜眼珠子往旁边一转,绕了一圈才回过来看向宁雪魄。

下一刻,刀再次架到洛伊娜的脖子上:“我们没空和你闲扯,既然你不愿说就把你扔在此处自生自灭。”

说完,宁雪魄便起身打算收拾收拾上路。

洛伊娜开始还不信,可等到骆驼脖子上的铃铛想起,这几个人真的准备上路之时,她赶忙跳起来道:“你们不好奇吗,你们不想把我抓起来产珠吗,你们怎么可以把摇钱树丢在沙漠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谢无欢开了口:“因为我们不需要带一个累赘。”

洛伊娜拍拍身上的灰,赶紧跑到骆驼旁边,一把抓住缰绳:“我是这西漠的女儿,你们带着我,我能指路。”

司徒洛挥了挥手中的地图:“我觉得我们应该不需要了。”

看几人真的不想带自己,洛伊娜继续道:“你们虽有地图,可这沙漠气候变化多端,若是没有有经验的向导,你们很快便会被沙漠吞噬。”

虽然一路行来,还未遇到什么险境,但是洛伊娜说的不无道理。可若就这么带着她,又觉得此人心术不正。

罢了,连司徒洛都带着,还怕这么一个小姑娘。

宁雪魄低头,俯视着洛伊娜:“我看你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就是好向导了呢,我们完全可以去前面的市集上再找一个经验丰富的。”

刚刚那两人杀狼的英姿犹历历在目,洛伊娜坚信跟着这四人定能摆脱命运,她只能再次抛出信息:“我是沙鲛一族的小公主洛伊娜,我的眼泪就是返祖的证据,跟着我就会受到洛英神的庇佑!”

“带着她。”玄武传音道,“沙鲛一族是鲛人的分支,万年前西漠是西海,鲛人一族一直生活在西海的最西边。如今沧海桑田,当初的西海变成了如今的荒漠。

而鲛人一族也早已离开,余下的那一支,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沙鲛一族。这个小姑娘的眼泪能变成珍珠,那她确实是西漠之女,会受到洛英的庇佑。”

远古时期,西海之主正是洛英。只是洛英上神,早就在万年前随着那场大战的终结,前往神界。

宁雪魄决定带上洛伊娜,但也不能如此轻巧的让她随行,毕竟之前她还引来了沙狼。

“我可以带你走,但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听到可以随行的话,洛伊娜立即眉开眼笑:“你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你是西漠之女,那么为什么会被沙狼追逐逃命?”

洛伊娜的小脸瞬间变了色,她垂着头,道:“沙狼是邪恶的乌鲁神的部下,我当然是它们追逐的目标。”

“那你一个部落小公主,怎么会流落在外的,沙鲛一族的聚集地,应该离这里很远吧。”

洛伊娜抬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的渴求:“因为部落的水源枯竭,我们都出来寻找能够恢复水源的办法。巫马说我要一直往东奔跑,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能够恢复水源的人。”

宁雪魄突然觉得她的目光有些炙热:“你遇到的第一个人,不会是我吧?”

大大的眼睛里立即射出星星射线:“对呀,就是你们,所以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带上我,只要跟着你们,西漠的水源便能恢复!”

宁雪魄扶额:“西漠不是由皇甫家统辖么,你们怎么没去求求他们?”

洛伊娜的眼神里马上透露出不屑:“那些愚蠢的土拨鼠,除了掠夺沙漠的宝藏什么也做不成。要我说,就是他们四处挖坑才导致水源枯竭的。”

宁雪魄强忍住笑意,居然把在西漠开采矿石的皇甫家喻为土拨鼠,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相像。

西漠虽然干旱,但是矿藏非常之多,几乎占了苍雪大陆的三分之一,皇甫家便是掌握着西漠大部分的矿洞,所以才能位列四家之一。

宁雪魄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要去甘泉台,怕是没空跟你去沙鲛族,你可愿意为我们引路。”

“巫马说的果然没错,若是想要解决水源,唯有去甘泉台。我还奇怪为什么她要让我往东跑,没想到是应在这里了。”

宁雪魄挑眉,没想到这部族的巫师确实有些本事。

就这样,四人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五人飞快的赶路。

这洛伊娜果然神奇,跟着她指定的路线走,一路上速度提升了许多,在第三日的半夜,五人便来到了沭海城。

这沭海城是西漠边界最大的一座城池,来往通商都会经过这里,等过了沭海城再往西走,才算是真的走进了大荒漠之中。

因为沭海城常年被风沙侵袭,它的城墙修建的格外的高大。沭海城四角都设着高高的瞭望台,方便守卫观察是否有风沙袭来。

走到沭海城的城墙下,还能看到城墙上一道道风沙侵袭的痕迹,每年沭海城的税负大部分都用在城墙的养护之上。

接下来便要真正进入沙漠,五人自然要进入这座天下第一城看看。

“几位不像是西漠人士吧,可是来游玩的”刚踏入城门,便有热情的地官过来接客。

“各位来的真是时候,这两天正是我们有名的花朝节。广场上正举报活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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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花神争霸

“好呀好呀,快带我们去花朝节广场看看。”洛伊娜率先跳了出来。

“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呢。”谢无欢也露出了兴致。

宁雪魄还未发话,地官一把抓住了骆驼的缰绳,帮他们把骆驼寄存好,然后便带着一行人前往广场。

既然来了,那便去赏玩一番吧。

还未走至沭海城中心,便早已感受到了花朝节的魅力。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挎着一个花篮子,若是看到顺眼的儿郎,便把花抛给他。

“呀,为什么这些姐姐都对着我扔花,她们是讨厌我吗?”苏长言面对劈头盖脸的鲜花,忍不住发出疑惑。

司徒洛一脸冷峻,即使再西漠这样烈得太阳炙烤下浑身都散发着寒气。

而苏长言看上去温润和煦,就像春日里的一阵清风,轻轻地荡漾在姑娘们的心头。

于是就造成了,苏长言被劈头盖脸的砸花,而司徒洛一朵都没有。

宁雪魄上前帮苏长言拍掉了他衣服上的花瓣,安慰道:“这些姐姐们是觉得你好看,所以送花给你。”

“可是司徒怎么没有啊,我觉得司徒也很好看啊。”苏长言指着司徒洛问道。

宁雪魄一本正经:“他不符合这里的审美。”

司徒洛的脸瞬间就黑了。

恰在这时,一个姑娘跑过来,娇羞的瞥了一眼司徒洛,眼见着那花便要扔司徒洛怀里了,可下一秒她瞅见了身后的苏长言,那花朵立即调转了方向,扔在了苏长言怀里。

这姑娘还上前掐了苏长言一把才走。

“呀,她拧我,疼。”苏长言立即抱怨道。

宁雪魄扶额,只能安慰:“乖,不疼,晚上帮你揉揉。”

谢无欢表示这狗粮实在吃不下去,对着地官说:“走快点。”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驼铃。

谢无欢道:“不是说不准在城内骑骆驼吗?”

洛伊娜刚想解释,地官拉着他们往两侧退:“快往后退,是城主府的人。”

在入城必须步行的沭海城,自然只有城主府能不遵守这条规矩。

五人跟着地官退到了道路两侧,周围的人也都司空见惯的往旁边退去。

很快,众人便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驼队。

为首是两名穿着俊修的侍女,她们挎着硕大的花篮,立在骆驼身上抛洒着花瓣。

而后面是一辆由六只骆驼拉着的巨大马车,马车上的柱子上各雕刻着一只地龙,巨大的地龙盘旋在石柱上,头颅交汇之处正好是马车的顶端。

地龙的眼睛是由瑰丽的黑色宝石替代,地龙的鳞片都是一片片黄金镶嵌而成。马车的四周都挂着长长的软烟罗,里头是宝石做成的风铃。

风轻轻吹动,软烟罗便带动着风铃雀跃着歌唱,里头美人的身影,也隐隐绰绰的浮现在众人眼前。

一双象牙般洁白的手轻轻扶上软烟罗,帘子掀起一半,一双如猫眼石一般绿色的眼睛在后头观望。

好一个异族美人。

“快低头。”地官吩咐道。

可苏长言的手里捧着许多鲜花,还是惹到了侍女的注意。

她偏头和旁边的伙伴指了指,两人咯咯做笑,也顺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朵金麒麟花扔向了苏长言。

马车突然就停下了,前头的软烟罗掀起,一名侍女探出头来,对着两人小声吩咐了几句,立时便有一侍女从骆驼背上跳了下来,对着五人说道:“我家公子请各位一同前往花朝节观礼。”

等等,刚刚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是公子?

强龙不压地头蛇,五人还是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洛伊娜便叫道:“克滋哥哥,好久不见啦。”原来是熟人啊。

克滋看到洛伊娜立即面露笑容,猫眼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洛伊娜妹妹,你不在族里待着,怎么跑到我们沭海城来玩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

几人互相见了礼,原来西漠的各部族每隔五年便要聚在一起举行聚会,而上一次聚会的时候,洛伊娜便和克滋认识了。

“几位,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做‘相逢即是缘’,今日大家到了我沭海城,便让我带你们好好玩一玩。”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宁雪魄说道。

坐着马车,人流会恭敬地分开,很快便到达了沭海城广场。

只见广场上早已人满为患,克滋便带着几人来到了一片预留的位置上坐好,整个花朝节现场尽入眼帘。

“呀,我才不是来看表演的,克滋哥哥,这次的花神冠军是什么奖品啊?”

每年花朝节会选出一位花神,在篝火点燃之时,坐着华丽的花车绕着花朝广场游行,让每一位百姓欣赏花神的美丽。

而当选花神,自然会有相应的奖品。

克滋眨了眨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好像还能掀起一阵清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小心打量着四周,然后掀开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在木盒掀开的刹那间,似有一阵海风吹了过来。

宁雪魄感觉心头一颤,怀里的山河图似乎要跳出来。

这宝物难道与山河图有关?

宁雪魄立即传音询问玄武,玄武沉思了片刻后道:“既然山河图这么激动,那东西肯定与山河图的复原有关,你定要想办法得到它。”

宁雪魄正在思考怎么开口,不料司徒洛却先发话了:“克滋,你这个宝物我很想要,我可以拿出等价的宝物,你愿意交换吗?”

克滋的眼睛里闪烁着蛊惑的光芒:“中原人,花神的奖励每一次都是巫马定下来的,它会指引我们选中真正的花神。若你想要,便去参加花神争霸。”

“克滋哥哥,我也好想要啊,你偷偷给我好吗,你看我这么好看,还用参与吗?”

克滋很是大义凛然的拒绝了洛伊娜,坚持要只有花神才能得到这个东西。

洛伊娜只能撅着嘴表示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还是有缘再来参加吧。

宁雪魄这时却突然道:“克滋,中原人也能参与花神争霸吗?”

“花神是属于世人的,可不仅仅是沭海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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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骆驼巡游赛

“真的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吗?”宁雪魄自从表明要参与花神争霸后,已经被克滋的侍女摆弄了近半个时辰了。早知要遭这个罪,她说什么也不参加。

花神争霸,还以为是打架呢,唉。

“宁姑娘,您本来就很美丽,您的皮肤像羊脂般细腻,您的头发如雀羽般乌黑,只要我们两姐妹帮您打扮好,您一定能夺冠的!”侍女安慰道。

“为什么我也要参加。”谢无欢很无奈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寡淡清冷的面容,在侍女的装点下增添几分艳色。

“因为比赛内容要两人合作啊。”宁雪魄讪讪道。

这花神争霸,名字取得这般暴力,但比赛内容却丝毫没有什么暴力的内容。

这第一项便是合作赛,一名参赛者要站在骆驼的驼峰之上,由另一名牵着到达目的地。听上去十分简单,可是若想获胜却很难。

每个骆驼身上都绑着两个巨大的箩筐,参赛者要在驼峰上想尽办法吸引观赛的人,让他们把手中的鲜花投到箩筐里面。

可若是鲜花没扔准,掉在地上,便不作数了,所以同时也会考教那名牵骆驼者的水平。

谢无欢如今站在驼峰上,很是无奈的看着脚踏实地的宁雪魄:“凭什么让我站在上面啊?”

“因为你武功低微比较适合做花瓶啊。”宁雪魄义正言辞的说道。

平日里只看到宁雪魄一身白色长衫或是寻常侠士打扮,今日第一次见到她走出来,外面等候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说谢无欢打扮后像是一朵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那宁雪魄就是仙风秀隽。肤若凝脂,领如蝤蛴,展颜一笑,眼眸如星光灿烂,让人不敢逼视。

苏长言的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好像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唇边漾起了温柔的笑容。宁雪魄一个晃神还以为他恢复了,可是下一秒,他又咧着嘴笑了起来。

成年的苏长言是不会这样笑的,唉。

克滋看向二女的目光之中明显带着欣赏:“两位姑娘宛若天仙下凡,真是把我沭海城的女儿都比下去了。”

宁雪魄客气道:“少城主谬赞了,还是快点带我们去比试的地方吧。”

这第一轮驼峰争花在正午的时候正式开始,

只见广场被空出了一大块沙地,沙地上特意还做了许多陷阱,若是牵引骆驼的人一个不注意就会把骆驼带进坑里去。

而广场周围早就聚集好了无数群众,人人手上都有一朵娇艳的小花。

随着一声令下,一对对组合先后登场。

因为广场巨大,而花就这么多,想要自己骆驼得到的花多,那么必须往边缘挤,众位千娇百媚的女子,一个个的就开始往广场边缘争抢。

谢无欢虽然比起宁雪魄算是武功低微,但在这沭海城勉强还算是个中上水平。只见她稳稳立在驼峰之上,不时甩出水袖立于驼峰之上跳舞。

而宁雪魄在前,稳稳当当的牵着骆驼行走,凡是遇到障碍,她便直接出掌挥开,若是遇到土坑,她便使出填海之能,看的一众人群纷纷叫好,无数鲜花砸了过来。

可这一下却是引起了众怒,这沭海城的姑娘可不是外头那些娇滴滴的小姐,立即从裙子底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纷纷来拦截从空中飞过的鲜花。

到手的肉怎么能容许他人半路截胡,宁雪魄立即跃起,一把扯过谢无欢的白绫,在空中一挥,一边把她们手中的工具打落,一边把鲜花带了过来。

原本还有些花是掉入其他姑娘的箩筐里的,宁雪魄这一下却是把空中的花全都打包引入了自己的箩筐。

“好手段,这宁姑娘真是厉害。”克滋坐在高台上赞叹道。

洛伊娜立即与有荣焉道:“你不看看是谁的朋友。呀,那个黄衣服的姐姐要去找宁姑娘斗花了!”语气虽然惊讶,但是这惊讶中却带着几分喜气。

所谓斗花便是两对组合互相看不顺眼,发起进攻,若是能把对方骆驼上的人打下来,便算是胜利。

克滋定睛看了看,那黄衣美女不是别人,却正是祭祀的女儿文岚岚。

看到此女克滋就觉得头疼,祭祀与城主算是沭海城的两大支柱,所有活动都离不开祭祀,所以祭祀算是可以制衡城主之所在。

从小这文岚岚就调皮异常,一心想要嫁给他,如今到了适婚年龄,她这个念头越来越厉害。祭祀已经几次三番暗示过自己父亲,可若真娶了她,虽说可以把沭海城收归掌心,可这母老虎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花朝节虽然一年一度,虽然每年都会选花神,可花神争霸却是二十年一次,选出来的都是大花神,而且素来就有花神要嫁入城主府的传统。

当年克滋的母亲便是二十年前的花神。而文岚岚更是在花朝节之前就向克滋道,要拿下花神称号,名正言顺入住城主府。

文岚岚与克滋的纠葛在沭海城并不是秘密,但凡有些头脸的人物都听说过此事,所以这次花神争霸根本就没什么权贵家女儿敢参与。

今日花朝节,克滋原本就心情烦闷带着侍女出来想看看有什么顺眼的人,与其被逼着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不如找个顺眼的平民,把她捧上花神之位。

结果阴差阳错遇到洛伊娜,真是瞌睡送枕头,洛伊娜带来的两个女子一看就不凡。原本花神争霸最大的奖励是入主城主府,其他彩头都是小玩意,但是克滋为了吸引她们参赛,咬咬牙把多年前得到的秘宝拿了出来,可算是成了。

如今看到文岚岚又要从中作梗,克滋绿色的眼睛里忍不住散发出摄人的红光。

那文岚岚此刻立在驼峰之上早已与谢无欢斗的不可开交,旁的参赛选手自然早已远远避开,免得被波及。

两美相斗,却引来围观群众一片叫好之声。

谢无欢虽然武功低微,但胜在谢家对子女教育一向严苛,基本功还算扎实,她稳稳地站在驼峰之上,甩起水袖与那文岚岚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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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也是补了之前欠的。存稿多多,下个月开始便是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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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文岚岚的愤怒

文岚岚看那谢无欢久攻不下,便对着前头牵着骆驼的文蓓蓓使了个眼色。文蓓蓓立即心领神会,指尖从领口划过之际,一道符篆砸向了谢宁两人的骆驼之下。

符篆之速岂是普通人的攻速可以比较的,等反应过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更何况文岚岚用的是爆裂符。

文岚岚心满意足的立在驼峰之上,高高地昂起头,就等着看谢无欢失手摔下骆驼的囧状。

“轰隆隆!”预想中的爆裂声传来,看着滚滚而起的烟尘,文岚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区区一头小小的骆驼,区区两个平民女子,居然也敢妄图和她争夺花神头衔。

可就在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向着文岚岚袭来,强烈的气浪乘势而起,文岚岚还未来得及反应,胸口的护心镜立即跳了出来,迅速变大,阻挡了那气势汹汹的一击!

“咦?”宁雪魄没料到这黄衣姑娘竟有这般身家,难怪敢在花神节上动用手段,看来若非自己横插一脚,这黄衣女子必夺花神之位。

护心镜如临大敌的立在文岚岚前面,可护心镜虽然能挡住攻击,可伴随着气浪卷起的烟尘却阻拦不住。

随着护心镜的虚影逐渐消散,文岚岚的倩影也慢慢在滚滚烟尘中显现出来。

原本娇俏的人间富贵花此刻被风沙侵袭后看上去像是一朵被泥土打湿的小雏菊,哪还来原本的花容绝色。

文岚岚看着站在对面的人,爆裂符之下,骆驼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而谢无欢依然稳稳地站在驼峰之上,一身青色衣裙,随风摇曳。

文岚岚气急败坏,只当是文蓓蓓扔歪了,这回自己动手,一枚火焰珠被她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火焰珠乃是大能用火焰真气凝聚而成,极为珍贵,若是被它砸中,全身就会被火焰灼伤。

这一回,文岚岚脸上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腿下一软,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而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沙地上,火焰珠在沙堆里爆炸开来。

文岚岚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站了一名嫌弃卓然的女子,周围的砂砾灰尘丝毫不能近她身,与之相对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泥沟里出来的贱民。

文蓓蓓赶忙上去把自己姐姐从地上扶了起来。

文岚岚没有看清楚,可文蓓蓓可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谢无欢一直都是站在驼峰上更笨没有出手,而眼前这人,先是抬手间湮灭了爆裂符,接着对着文岚岚回击。等到火焰珠出来,她又直接把文岚岚打落在地。

文蓓蓓把要发怒的文岚岚按住了,示意高台上克滋正注视着这里,文岚岚这才整理了一下仪容,打算重新上骆驼。

一只犹如羊脂玉般白皙的手伸到了文岚岚的面前,直接拦住了她的动作。

在西漠风沙的侵袭之下,这里的女子大多皮肤有些粗糙,文岚岚平时也算是保养得宜,但是比起眼前的宁雪魄却是相去甚远。

她正打算推开这只手,宁雪魄畜生道:“跌落驼峰便是比赛结束。”

“我父亲是大祭司大人,休得无礼!”沭海城谁不知道自己身份,这些外来人居然敢拦着自己,简直胆大妄为,不知所云。

看着宁雪魄挑眉,文岚岚当时对方怕了自己,偏头哼了一声,便要上骆驼。可这人刚跃起,却被狠狠地拽落倒地。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文岚岚几时受过这等屈辱,她急火攻心,怒骂道:“你这个贱民,居然敢以下犯上,来人啊,把她抓起来!”

可这是花神争霸,侍从是决不能真的出场的,况且文岚岚那些随从虽然有心想要救主,却被克滋的手下拦住了。

“人呢,人在哪儿!你们这群贱民,已经不懂得尊卑了吗?”

这声贱民,终是犯了众怒。

突然就有一个圣女果砸向了文岚岚,接着又是一片菜叶子。

而这似乎是引子一般,原本负责扔鲜花的围观群众们纷纷拿起自己菜篮子的蔬菜砸向了文岚岚。

照理说普通百姓扔过来的东西根本近不得文岚岚的身,可是她此刻被宁雪魄牢牢制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那些防御手段都试不出来,整个人心中在暴怒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害怕。

文岚岚的侍卫看着大小姐受辱,终于冲了进来,很快那些骆驼便收了惊吓,不断地有参赛者从驼峰上跌落,而宁雪魄则被团团围住。

看着情况越演越烈,克滋终于在侍卫打算出手前站了出来,有了少城主维持秩序,这场纠纷很快便消弭于无形之中。

可这第一场比试只能改成民众依次上前给自己欣赏的姑娘投递鲜花,骆驼巡演暂时告一段落。

宁雪魄松开了文岚岚的手,对于文岚岚走之前那充满恶意的一眼丝毫不在乎。

和这样一个一流高手都算不上的小丫头比斗,实在是有**份,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

惹怒了众人的文岚岚,自然收获颇低,唯有祭祀麾下的几个随从把鲜花都投给了她。

这样一来,文岚岚显而易见的便是最后一名。

原本按照规矩,她第一场就要被淘汰,可在大祭司出面后,众人也默许了文岚岚继续进行下面的比试。

既然文岚岚都没有离场,那么所有参赛女子全部进入下一场。克滋就这样在大祭司阴冷的目光中宣布了这一消息,民众自然对此欢呼了起来。

第二场比试是当场出题,出题人原本应是大祭司,可他刚刚已经为了文岚岚坏了规矩,所以这第二场无论如何也不容他出面。

所以为了避嫌,克滋主动请缨,来做这个出题人。

大祭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原打算自己避嫌,但也要让自己的亲信上场,谁知道竟然是克滋主动来揽事。

他只能在经过克滋身旁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还望少城主莫要行差踏错,做事三思而后行。”

克滋漂亮的绿色眼睛微微闪烁:“克滋多谢大祭司赐教,克滋定会秉公办事。”言语之间都是暗讽大祭司走裙带关系。

336 第二场:武斗?

在万众瞩目之下,克滋从装满试题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条,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自然没人注意到,这纸条是他一开始便捏在手心里的。

克滋大声宣布道:“第二场比试,武斗!”

底下一片哗然,好好的花神争霸,怎么就搞成武斗了,今年这是搞笑吗

花神应该是沭海城的象征,比美就算了,怎么变成了武斗,是谁把这样的比试方式扔进试题篮里的。

克滋却好整以暇,等待着下面纷纷扰扰地讨论平息,

“刚刚的驼峰巡演表明,若是花神不具备良好的武技,在混乱的情况下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也不能保证民众的安危。

花神是沭海城的象征,更是人民的花神,她不能是娇弱的需要保护的,她更应该肩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

所以我这次抽到武斗这个试题,看来是天意,是西漠之神的庇佑,让我沭海城要为了未来的昌隆,选取一个真正的人民的花神!”

克滋在上面慷慨陈词,一下子把原本反对的声音所熄灭,群众之中立即爆发出剧烈的掌声,无数的人民把手中的鲜花扔向了他们爱戴的少城主身上。

“这克滋应该和那祭祀女儿有过节吧。”宁雪魄摸着下巴揣摩道。

说曹操,曹操到。文岚岚在克滋宣布了武斗之后,走到了宁雪魄的面前。

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她知晓若是武斗,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以势压人了。

“这花神之位我势在必得,你只要武斗输给我,要什么宝物尽管开口。”文岚岚理直气壮道。

宁雪魄和谢无欢面面相觑,这大祭司的女儿还真是气势逼人啊。

文岚岚看宁雪魄不回答,继续道:“我父亲是大祭司,便是城主看到也要给面子,你不用担心我付不起报酬。”

“抱歉,姑娘,这花神之位我也想要,实在不能出让。”那克滋拿出来的可是令山河图都颤动地宝物,可不是随便什么旁的便能替代的。

文岚岚跺脚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若不答应我,你觉得你能平安出这沭海城吗?”

宁雪魄身量高挑,比这文岚岚要高出不少,她低头看着文岚岚,眼神之中带着几丝怜悯的神色,然后便转过了头去,不再理会。

最后还是文蓓蓓过来把文岚岚拉走的,两人到了暗处,文岚岚立即吩咐手下去查宁雪魄的消息。

可这武斗还是如期而至。

虽然克滋定下了武斗,但若是真的打斗起来,那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受了伤就不太好看。

后来还是在大祭司的建议下,改成了大乱斗,最后一个站在台上的,便是花神。

已经挤兑了大祭司两次,这一回克滋只能服软。大祭司看到克滋同意,脸色稍霁,这才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

克滋却在大祭司身后一笑,然后转头回到座位上。坐定后他问司徒洛:“这宁姑娘当真武功卓绝,可以一敌百?”

司徒洛点头道:“那是自然,她可是瑶山坐忘峰的掌教。”

说完偏头,看着苏长言在那轻摇折扇,老神在在的模样,虽然失了记忆,但是那些熟悉的动作看着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大祭司之所以气定神闲,那自然是他早已着人买通了在场所有武艺高超的参赛者。原本平民女子才加花神争霸,可不是为了夺得花神之位,都是想着在争霸赛中争得席位,嫁入高门。

眼下大祭司直接许以重利,何愁她们不答应。

看着一开场,数名女子就结成人阵把文岚岚护在了里面。

谢无欢和宁雪魄占据一处角落,因为第一场比试的缘故,暂时还没有人敢出动来找宁雪魄麻烦。一时之间,整个比武台上就这样留下两个无人问津之处。

看着其他人之间互相攻击速度太慢,文岚岚立即吩咐部分女子主动出击,很快便把那些零零散散的全部给推了下去。

而自始至终,宁雪魄一直盘腿坐在那里打坐。

“阿白,若是只剩下那文岚岚和她手下,我们只有两个人,你行不行啊?”谢无欢这话是完全把自己摘出去了。毕竟她手里可只有一些药粉,动辄便伤筋动骨的,实在不宜出手。

宁雪魄抬了下眼皮,淡淡道:“你看大象和蚂蚁是怎么打的?”

“炽火蚁可是能灭大象的。”谢无欢拆台。

文岚岚出手后动作极快,不久后,比武台上只剩下她的人和谢宁两人。

文岚岚躲在人群后面,对着宁雪魄道:“怎么,是要我把你推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

宁雪魄长叹一声气,这才站起了身:“无欢,到我身后去。”

“阿白,你这是把背后交给我守护了吗!”谢无欢依然波澜不惊地在那调笑。

宁雪魄看着对面那些人,这场比试必不能动用武器,也不能真的伤人,想来想去,只剩下那一招了。

“她很强,你们只要谁把她推下去,我重重有赏!”随着文岚岚一声令下,她身边的女子一股脑儿冲向了宁雪魄。

宁雪魄站在那里,虚空画符,转瞬之间,金色的符篆临空而起,古老仿佛的符文显露在半空之中。随着符文一步步地完善,周围的风向似乎都变了。

铺天盖地的灵气汇集而来,全部跑向了那空中的符篆。

普通人根本感受不到灵气变化,但是灵气的急速涌动也带动着风向的变化。

所以在文岚岚等人眼中,那宁雪魄似乎在召唤周围的风,瞬间便有几个冲上去的姑娘有些露怯。

饶是文岚岚她武艺低微,她也知道她自己这一回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可纵使那是块铁板,她今日也要把她砸破!

“冲,都给我冲,第一个冲过去的赏金翻倍!”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姑娘们,为了那翻倍的赏金迅速的冲了过去,反正不能用武器,兴许她是雷声大雨点小呢。哪里听说过不用武器还能有这种声势的,定是幻觉!

可是当她们冲到那金色符篆前的那一刻,她们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337 花车巡游

金色的符篆光芒大作,连老神在在的大祭司都跳了起来。

这力量,与自己似乎都在伯仲之间啊。

“大祭司,怎么了,你还想干涉比武台不成。”眼看着大祭司试图出手,克滋立即出声制止。

“那力量太过强大,台上的参赛者会受伤的。”大祭司辩驳道。

“罗儿不会伤人的。”苏长言目光注视着宁雪魄,仿佛看着自己最珍惜的宝物。

克滋却说道“若是大祭司此刻出手,那我便当做你是默认了宁雪魄是本次花神。”

“你!”大祭司只能坐下。

此刻那些女子全部冲到了符篆前面,符篆爆裂开,金光大作,剧烈的灵力风暴吹扬起来,冲过来的女子全部被吹到了比武台下。

宁雪魄这次画的是一个聚灵符,符篆爆开,那么吸收的灵力自然全部倒退而出,借着灵力风暴把人吹了出去。

既不伤人,也能达到目的。

文岚岚身前还有几个人护着,她这才勉强支撑住了身形。

可刚刚那十数个人冲去都被宁雪魄击飞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久久盘旋。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和自己争夺花神呢。

这么强大的人,根本不会需要所谓的入主城主府吧,她已经几乎可以与父亲比肩了。

文岚岚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人却不蠢,她瞬间掌握了问题的关键。

看着宁雪魄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文岚岚突然大声质问道“你若做了花神,会嫁入城主府吗?”

宁雪魄原本还等着文岚岚说出什么拼爹恐吓,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满心疑惑,但是她实在懒得争辩,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道“这回轮到我问你了,你是要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把你打下去?”

文岚岚知道自己绝非宁雪魄对手,但是又不能容忍对方真的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克滋哥哥,仍然坚持道“只要你保证不嫁给克滋哥哥,我就把这花神之位让给你。”

宁雪魄对于这位祭祀侄女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融雪步一踏,快速的来到她近旁,在她错愕之际就把她推下了比武台。接着三下五除二的把其他女子接二连三的推了下去。

台上只剩下了她与谢无欢。

她回头看向谢无欢,谢无欢摇头笑道“听好了,这花神之位可是本大爷让给你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宁雪魄就这样站在比武台上,看向高台之上的克滋等人。

比试的结果很明显了,虽然对于这次的花神争霸竟然是以这样让人震惊的方式结束,但是宁雪魄的武功风仪都当得花神之名,人群之中爆发出剧烈的喝彩声,所有人疯了一样把自己手中的鲜花拼命的往比武台上扔去。

克滋点头道“看来这武斗还挺好的,可以考虑明年的小花神选拔继续引用。”

大祭司脸色铁青,看着克滋在高台上大声宣布“本次花神得主已经出现,就是宁雪魄!”

人群再次爆发强烈的呼喊声,若非宁雪魄武艺高超,有些热情的群众恨不得上台把她举起来。

宁雪魄从比武台上一跃而起,几个起纵便来到了高台之上。

“恭喜恭喜。”克滋立即上前祝贺。

可宁雪魄却是不客气的小手一声“奖品。”

克滋哈哈大笑,然后把早已藏在怀中的木盒奉上“东西先给你,但是你可不能跑了,晚上还有花神巡演。”

宁雪魄的目的已达到,自然事事都应承下来。

末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文岚岚是你未婚妻?”

克滋连忙摆手“当然不是了,我还没有心上人。不过我看你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花神入住城主府是一直以来的规矩,虽然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

大祭司虎视眈眈的盯着宁雪魄,就怕她真有此心。

宁雪魄却上下打量了一下克滋,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最后微眯着眼摇了摇头“你和我未婚夫差太多了。”

克滋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的评价,自信心大受打击,忍不住道“不知你未婚夫是何人?”

宁雪魄的眼睛瞥了一下苏长言,才道“以后有缘自会见到。”

大祭司松了一口气,虽然宁雪魄的那句话不知真假,但就冲她直接拒绝了克滋的提议,他看向宁雪魄的眼神立即柔和了不少。

此刻宁雪魄只想着早点回到房中去查看那宝石,根本不想与他们继续扯淡,可惜既然得了花神的名头,自然还要受万众膜拜。

当晚,在篝火燃起之时,一辆由八匹骆驼拉动的马车行驶在了沭海城的道路上。

宁雪魄站在马车的最中央,她的左手边是谢无欢,右手边则是文岚岚,其余几位都立在骆驼之上。

文岚岚自然已经从她爹那里得到了宁雪魄不会嫁给克滋的消息,她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但是宁雪魄今日令她在骆驼巡游比赛上吃得亏,她可是牢牢记得。

“宁姐姐,你是从外面来的,武功这么高强,肯定是来自四大门派吧?”先探探底,看看她靠山怎么样。

宁雪魄摇头“小门小派,师父早亡,如今门派里只剩下我和师叔两人。”

文岚岚的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那你的家族肯定对你精心培养,给你提供了许多天才地宝吧。”

宁雪魄接着摇头“从小跟师父长大,去年才和亲人相认。”

文岚岚心道若是大家族丢了孩子,哪会这么久都找不到,看来定是小门小户。这样的人,还不是让自己随意拿捏。

文岚岚偷偷用帕子拈了一块鲜花饼出来,道“这花神巡游时间长,宁姐姐肯定饿了,要不要吃块鲜花饼垫垫饥。”

这鲜花饼一拿出来,谢无欢的鼻子就动了动,她立即一把抢过鲜花饼,直接往自己嘴里扔,用心的品评了一下,然后道“果然是人间美味,文姑娘,多谢了。只是你这铁痢草的分量有点多,虽然甜腻,但破坏了鲜花原本的香味,下次改用火甘花吧,不失清香,又毒性猛烈。”

338 天龙风暴

铁痢草服下之后会让人浑身瘙痒难忍,当众作出不雅之举,惹人耻笑。

可这火甘花却是有剧毒的,服下之后便会血液停止流动而亡。

谢无欢这一段数落,说的文岚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明明都知道有毒,居然还敢吃。吃了就罢了,可是还要数落自己。

从来都只有自己在别人面前扮猪吃虎,今日自己算是遇到对手了。

文岚岚只能咬碎牙根道:“多谢你的指点,敢问这位姐姐是?”

谢无欢淡淡道:“在下不才,药王的关门弟子,南岭谢家的二小姐,谢无欢。”

南岭谢家,那是与西漠皇甫家齐名的,自己所在的沭海城也是要看几分皇甫家颜色的。

文岚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想到宁雪魄的朋友竟有这般背景。

谢无欢接着插刀:“我们家雪魄,最是低调,她其实是东岐宁家家主,也是传承千年的门派坐忘峰的掌教。所说派中只有两个人吧,可是这一派本就不招弟子啊。”

文岚岚都快面如土色了,刚刚还道是小门小户蹦出来的人仍揉搓的土凤凰,原来背景这么厉害。

文岚岚讪讪地想开口,可是宁雪魄根本就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若是被父亲知道自己一下子得罪了东岐宁家和南岭谢家,不知道会怎么处罚自己。这些四家四派的子弟,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怎么就混到了花神争霸赛里去。

文岚岚百思不得其解,整个花神巡演,便就这么铁青着脸过去了。

晚间宁雪魄到了房中,飞快地打开了木盒,立即有风从木盒里吹了出来,山河图激动的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玄武立即道:“这是风灵石,已经被激活的风纹徽章!”

宁雪魄把身上的徽章都拿了出来,其他徽章到手后都只是有些奇特纹路的徽章而已。唯有这块风灵石,似乎能带来风的力量。

“快把风灵石投入山河图中,以后你便能掌握一点风之力了。”玄武催促道。

宁雪魄从木盒中拿出风灵石,不用她做什么,风灵石自然而然便被吸引到了山河图之中。

宁雪魄问道:“那其他徽章要怎么激活呢?”

玄武道:“等山河图与风灵石融合好之后,你操纵着山河图的本源之力一点点的磋磨,便能把它们一个个激活。”

“那这风灵石是怎么回事?”

“必然是它存放的地方有强烈的风源之力,所以它的力量就被激活了。”

看着山河图在与风灵石融合,宁雪魄便放心的把它收了起来。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我们明日便动身吧。”

第二日,一行人与克滋挥别,继续踏上了西行的旅途。

一连在沙漠中行走了十数日,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水源,五人身上的储备已经不太充足了。

宁雪魄忍不住问道:“洛伊娜,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水源之地,我们的储水已经不足了。”

洛伊娜摇了摇头:“其实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三处原本都该有储水的地方,可那些小湖泊全都干涸了,就如同我的部族一样。”

看着洛伊娜的表情,宁雪魄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向了手执地图的司徒洛:“司徒公子,我们距离下一片大型绿洲大约还有多远。”

“快了,还有三日距离。”

三日的话,眼下这些储备还够,只要省着点喝。

可这时,远处的沙漠之上,突然起了一阵烟尘,这烟尘声势浩大,不像是普通风卷起的。

洛伊娜神色戒备地观察了一会,然后道:“不妙。那沙蝎,快跑!沙蝎的个子特别巨大,成年沙蝎都有将近三尺,它们外壳坚硬,而且一向都是大片大片成群结队的行动。西漠神在上,但愿这不是超过万只的沙蝎军团。”

洛伊娜回头看着宁雪魄还想牵着驼队,忙道:“别管其他骆驼了,我们快点跑吧!”

众人只能狠狠地抽打骆驼,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在沙漠遇到灾害的年代,沙蝎四处游走就是想要寻找食物,而当它们看到眼前一群驼队,那自然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等把没人乘坐的骆驼往反方向赶,不然它们会拖累我们。”宁雪魄当机立断道。

也不知谢无欢使了什么法子,一堆药粉撒过之后,后头的骆驼立即不再跟随五人,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众人跑了一阵子,发现沙蝎军团并不在追逐自己,而是浩浩荡荡的向前奔驰,所过之处,只剩下森森白骨。

看着那黑压压的沙蝎军团,数量绝对远远超过万只,众人心中一阵后怕。

可当他们继续向前走了没多久,却见前方乌云密布,似有风浪正要袭来。

洛伊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惊恐的颜色:“这是,天龙风暴,我们得赶紧找到避雨的地方,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个风暴里的!”

“洛伊娜,你来指路,你是西漠之女,我们相信你!”宁雪魄道。

洛伊娜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然后很快便眉头一皱,狠狠地牵引这骆驼瞅准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四人立即紧随其后。

前方是天龙风暴,后面是沙蝎军团,这沙漠之中真是危机重重。

天空上的乌云越积越厚,远处已经有小型的龙卷风裹挟着风沙过来了,可是众人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躲藏地点。

“我看到前面有一个巨石阵,那边说不定有地方可以躲藏!”宁雪魄喊道。

雨滴已经落下,再慢几步,那风暴便要赶到身后,众人只能拼命的拍打着骆驼,可是骆驼在这强大的天灾之下根本动弹不得。

没办法,宁雪魄一把捞起洛伊娜,四人舍下骆驼,飞快地向着巨石阵奔去。

在一片乌云密布之中,唯有这巨石阵上方竟然不见一丝乌云,刚刚在远处还没注意到,可走进了才发觉它的诡异。

宁雪魄仔细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丝毫阵法的痕迹,这才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进去。

没有人注意到,当他们走入巨石阵的那一刻,巨石阵内部的一块石头闪烁了一下。l0ns3v3

339 绝灵石阵

巨石阵外,声势浩大的天龙风暴席卷而来。原本一望无垠的天空此刻被乌云遮蔽,层峦叠嶂,好似乌鱼鳞片,密密麻麻,遮蔽了整片天空。

风暴从远及近,一步步的扩大开来,等到了巨石阵前之时,好似一条硕大的风暴巨龙,在那沙漠之上肆虐横行。

眼看着那风暴巨龙就要袭来,众人找了块岩洞躲藏,虽然这巨石阵诡异的不见一丝阴云,可谁知道这天龙风暴能不能把这巨石吹散呢。

洛伊娜跪倒在地,面朝西方不停地祈祷。

谢无欢拿出了自己的蜜桃罐头,一块块的吃着,反正想着天塌下来有宁雪魄顶着。

司徒洛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手中一直握着自己的剑,似乎是想要靠它来增加点力量。

苏长言手中的折扇轻挥,看着冲来的巨龙还能发出赞叹声,大约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真的不把天龙风暴放在心上的人吧。

宁雪魄手中不停,一道道符咒打出,之前从莫坎族那学的巨龟阵法如今正好适用。

天龙风暴终于席卷而来,强大的风暴巨龙带着沙尘冲向了巨石阵。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动作,就等着看这片诡异的巨石阵究竟能否阻拦它。

狂龙咆哮,但是它在即将触及到巨石阵的前一刻,突然调转了方向,绕了一圈继续向前。

洛伊娜对着西方行叩拜大礼,感谢神明的庇佑。谢无欢把手里的那块蜜桃塞进了嘴中,司徒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长言继续扇着扇子。

宁雪魄咽了一口口水,她悄悄传声给玄武道:“你看这巨石阵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外面感受不到一丝阵法的气息。但是这里却似乎不受天龙风暴的影响。”

玄武透过她的袖子观察了一下四周,道:“这是绝灵阵,可以隔绝一切气息。所以天龙风暴不会进入这里。所以你当然看不到任何阵法气息。这是一个天然的绝灵阵法,居然被你找到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有危险吗?”

“这种地方对于以前的仙人来讲自然危险异常,绝灵绝灵,仙人靠灵气沟通天地,没了灵气他们与凡人无异。但是你们是凡人,应该还好吧。不过你倒是进入了先天境,应该进来这里就有些不适吧。”

“的确感觉有些不自在,觉得周围少了点什么。”

“那是自然,先天境已经可以吸收一些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了,如今你已经熟悉了周围都是灵气的环境,突然到了绝灵地自然会不适应。等修整好了,你四处看看,绝灵地一般都会有秘宝。”

“还是等天龙风暴散了再说吧。”

这一等便是十日,还好外头风雨大作,水源问题倒是不愁了。

众人在巨石阵中,还翻出了地图,想要辨明方位,却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西行之路,到了偏向西北的位置。

还好大体方向未差太多,不然就要夺走许多冤枉路了。

宁雪魄思忖了几日,还是把此处是绝灵地的事透露给了几人。

司徒洛自然十分意动,可是宁雪魄并不放心苏长言也跟着下去,还有洛伊娜,若是这个小姑娘也跟下去,她可能无法顾及好两个人。

原本可以把人装在山河图里,但是司徒洛在,她并不想暴露太多山河图的功用。

最后谢无欢表示,她与苏长言和洛伊娜就待在上面,不跟着宁雪魄去探查了。

和司徒洛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若是自己一人找到了入口,不带他下去,也会担心他对着上面的三人不利,思考了几秒,宁雪魄便和司徒洛分头搜寻线索。

搜索了三四日,几乎已经把每块石头摸遍,可是丝毫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宁雪魄此刻有些头疼。

玄武安慰道:“你肯定是与此地无缘,找不到就算了呗。”

想到此处是绝灵地,宁雪魄福至心灵,开始对着每块石头进行观察,然后默默输送灵力。

可是宁雪魄体内的灵力有限,每次输送完毕,她都得到外面去重新修炼一会。如此循环往复,还真被她找到了位置。

所有石头在吸收灵气后都没有什么动静,灵气立即消散与绝灵阵中,唯有这块石头,似乎能吸收灵气。

宁雪魄对着它输送灵气,很快地石头的底部便开始发光。宁雪魄全身灵力用尽,可这石头还是只亮了一个底。

她想要松手,可那手似乎被黏住了,根本挣不开。

这时她的动静惊动了玄武它忍不住数落道:“笨蛋,你居然敢往绝灵石输送灵力,你是不要命了吗,快把我放出来!”

宁雪魄此刻灵力几乎被抽尽,支撑着最后一丝力量打开了灵兽袋,玄武立即跳出来,趴在了绝灵石上,一下子打断了两者的链接,宁雪魄倒在了地上。

宁雪魄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石洞里,苏长言皱着眉头对她道:“罗儿,你为什么会昏迷在石头旁边?”

宁雪魄未及细想苏长言如何发现自己的,忙道:“我想我找到了进入密地的入口,只是我眼下还不知如何进去。”

司徒洛眼睛一亮:“不急,找到入口就好,你且告诉我在何处,我去研究一番。”

宁雪魄知晓司徒洛只有绝顶境,并不觉得他有办法进入密地,但她仍道:“等我休息好了,我们明日一道前去。”

谢无欢却待司徒洛出去后,小声在她耳边道:“我看你脉象,内息全无,这是怎么回事。多亏了苏长言的玉环,看你昏倒后,他把玉环放在了你身上。”

这时宁雪魄才注意到身上的留声玉,对,留声玉!当初苏长言中毒前得到的讯息,它可能会知晓,只是如今留声玉上的灵力似乎都被自己吸收走了,它又陷入昏迷了。

宁雪魄对着苏长言商量道:“长言,你这玉环于我有用,先放在我这边可好?”

苏长言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你要去了便要去了,无妨。”

宁雪魄立即愣在了原地。l0ns3v3

340 独眼巨兽

她忍不住爬了起来,冲到苏长言面前道:“你可还记起什么?”

苏长言对着她微笑,帮她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道:“这是玉环自己告诉我的,说完它就扑到了你身上开始发光。”

宁雪魄转头看向谢无欢询问,谢无欢点头表示苏长言说的没错。

宁雪魄又撇了撇头问司徒洛可有看到,谢无欢心领神会的摇了摇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这些举动可也避讳着洛伊娜,不然他们之间起了内讧,还被外人看出来,实在有些丢人。

当晚,司徒洛并没有回来。

第二日,宁雪魄直接来到了昨日发现的石头那边,发现司徒洛双目通红,一直盯着那块石头。

宁雪魄的灵力耗尽都只能点亮石头的底部,说明仅凭她那点微末灵力根本不够,除非是知命以上的真正修仙者。

可是在苍雪大陆,根本不可能存在先天以上,自己突破先天也算是蒙蔽了天道的双眼。自从吸收了云芦的力量进入先天之后,一直感觉体内有一股禁锢之力,想必这就是苍雪大陆不再有仙人的真相。

“玄武,若是你出手,可以让这块石头完全亮起来吗?”宁雪魄悄悄传音道。

“若是我灵力充沛自然可以,可是我的力量也被禁锢,若是贸然动用,怕会引来雷罚。”

宁雪魄只能出声询问司徒洛,想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司徒洛则表示,看了一夜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石头,没有影子。

宁雪魄忙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其他石块都有影子,唯独它没有,看来破解秘密的关键可能与这有关。

“你昨晚盯了一夜想必十分劳累,不如我们轮流观察,等它影子出现。”

“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司徒洛可没放弃观察,宁雪魄也无所谓,任他看着。

等到正午之时,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央,原本有影子的石头,影子也逐渐变小,最后都消失不见。

可这时,那块石头的周围却出现了一圈影子。

“就是现在,跳进影子里!”玄武突然出声。

宁雪魄二话没说就一脚踏入影子中,接着,整个人便如同穿越了什么屏障,陷入了沙地里。

司徒洛陡然一惊,可他刚反应过来之时,那圈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他只能愤怒的用手锤着沙地。

司徒洛没有离去,还是蹲守在石块旁,等待影子的再次出现。

宁雪魄穿过沙地后,很快便掉到了一条甬道之上。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拿出夜明珠,却发现这长长的甬道之上竟埋了许多尸骨。而这些白骨有些透明,上面的气息有些骇人,让她难以靠近。

“这些都是修仙者的尸骨,你看看有没有他们的储物袋,捡个漏。”玄武在一旁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啊?”

“你现在境界地位感受不到,凡是知命境都是经历过粹骨的,所以他们的骨头之上也还有残余的灵力。”玄武解释道。

“若是仙路重启,那我也能粹骨提升到知命境了吧。”宁雪魄一边翻找,一边问道。

“呵,知命境有什么难的,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宁雪魄忍不住说道:“如今仙路都打不开,你说这些都是空的。”

玄武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要赶紧集齐徽章,唤醒山河图啊!你现在自保之力都没有,我怎么敢带你去仙迹,”

“仙迹?”玄武似乎说漏了什么,之前他可从没提过仙迹二字。

可是玄武也发现说漏嘴了,之后宁雪魄再怎么追问,他怎么也不愿意讲。

宁雪魄找到了好几个储物袋,随手扔到了自己储物手镯里,继续往前行走。

一路上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仿佛就是给自己送储物袋来的。

“你小心戒备,这些修仙者都命丧于此,以你的境界更要谨慎。”

到后面,已经没什么尸骨了,宁雪魄一手持夜明珠,一手持刀,慢慢地往前走去。

终于走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发现里面是一片水池,水池上有一块块圆形的石块。石块上面画着图案,若不细瞧,总觉得像是眼睛。

这样一想后,宁雪魄立即感觉到水池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阴寒的气息渐渐传递过来,她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玄武,你看这是什么?”

出声询问后,久久得不到玄武的回应。她立即打开灵兽袋,可发现灵兽袋怎么也打不开。

除此之外,她的任何储物工具都突然无法动用了。

她现在手上只有一颗夜明珠和双刀。

宁雪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池水中的眼睛石,阴冷的感觉加剧,可似乎要过这池水,唯有通过这些眼睛石。

突然,她似乎看到一块石头上的眼睛图案消失又出现。就好像是,它眨了一下眼睛。

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宁雪魄的脑海里。

下一刻,她的想法成真了,一只全身长满鳞片的独眼巨兽从池水中探出头来,那眼睛石正是它的眼睛。

它张开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宁雪魄想跑,可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明明害怕的要命,可似乎却有一个声音逼她往水池边走去。

“嗖,嗖,嗖!”又是几头独眼兽从水池里跃起,有一个趴在了甬道上,想要爬上来。

宁雪魄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可是她却被一块尸骨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后跌倒,夜明珠也从手中滑落。

夜明珠向前滚去,那独眼兽张大了嘴,夜明珠直接划入了它口中。

独眼兽一口吞下了夜明珠,也一口吞下了光亮,周围一下子变成漆黑一片。

可就在这片漆黑中,宁雪魄听到独眼兽慢慢从水里爬出来的声音。

宁雪魄不知为何,身体有些僵硬,握着刀的手怎么也提不起来,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压力阻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

她立即运转起万象心法,身体随之一轻,那些阻碍瞬间消失,她拿起刀,随手便是一击“诸邪退散”砍了过去。

随着刀罡带来的光芒,她发现独眼兽已经爬到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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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混沌之气

金色的光芒打在了独眼兽的身上,独眼兽被击退了几步,可是攻击被它的鳞片抵挡住了,完全没有受伤。

眼下仅有一只独眼兽爬了上来,宁雪魄决心先把它解决了。

交手了数十个汇合,发现它是在皮糙肉厚,根本破不了防,反而宁雪魄几次差点被它锋利的牙齿咬到。

难道这独眼兽没有弱点,眼睛!

宁雪魄福至心灵,一刀拦在身前阻拦住了独眼兽的攻势,另一刀使出降妖伏魔,金色的刀光一下子刺入独眼兽的眼睛!

“呜!”独眼兽身体颤动,殷红的鲜血从它的眼睛流出,紧接着,它挣扎颤动着便掉入了旁边的水池之中。

原来这独眼巨兽的罩门正是它的眼睛,而它的心脏正好长在眼睛后面。宁雪魄这一刀直接穿过眼睛刺透心脏,这才阴差阳错的一击杀死。

来不及停歇,一头独眼兽死去后,水池马上沸腾了起来,这一回有两头独眼兽爬了上来!

但是已经知晓了它们的弱点,宁雪魄不再胆怯,接二连三的击毙独眼兽,水池很快便被染红。

不知杀了多久,宁雪魄感觉自己的灵力已经要耗尽,可眼前还有三头体型较之前那些更大的独眼兽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它们并没有上岸,而是在水池之中看着自己,但是它们三兽带给宁雪魄的压力巨大,比之前那些被她杀死的独眼兽强得多。

如今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而七宝葫芦都在储物手镯之中,万象心法飞速运转,可还是无法再吸收此地一丝一毫的灵力。

可她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

这时,那三只水中的眼睛动了起来,它们一竖列排好,正好连接着宁雪魄脚下的甬道与对岸的甬道。

看到宁雪魄没有动作,最外面的那头首先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另外两头也闭上了眼睛。

阴冷压抑的气氛陡然消失,此刻露在外头的三只眼睛变得如同三块石头。

“咦,此处竟有石语兽,难怪我刚刚被关在了灵兽袋里。”玄武突然开口了,“既然石语兽闭了眼睛,你快通过吧。”

宁雪魄一脸茫然,刚刚还打得天昏地暗,自己杀了它们那么多族人,就这么放她过去了?

“石语兽繁殖能力很强,就算你不来,它们也经常要自相残杀,你帮他们解决了多余的族群,等于是帮它们省了力,又帮它们备好了口粮。”

竟然还有这样的妖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虽然玄武那么讲,宁雪魄还是拿出七宝葫芦狠狠地喝了几口,等到全身灵力恢复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踏上它们的眼睛。

想到脚下那恐怖的巨兽,宁雪魄的融雪步运转到了极致,三息之间便通过了。

等到通过之后,宁雪魄才完全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刚刚为什么会储物袋完全不能使用,好像跟它们的眼睛有关?”

“你猜的没错,它们的眼睛要禁锢灵力的作用。禁灵阵下布置了石语兽,这些全部是针对修仙者的机关,恰巧遇上你这么个半吊子,反而没发挥作用,可见你与里头的东西有缘。”

宁雪魄一路往前,此刻她已进入这甬道一天一夜了,一直守在外头的司徒洛,恰好在这个时候也进来了。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座宽广的石室,石室里充满了烟雾,在烟雾缭绕中看到有两扇门,一扇上面写着生,另一扇上面写着死。

门前各放着一块石碑,生门前写着:“人生如梦,梦似人生。”死门前写着:“百死无悔,必死之地。”

“玄武,你说我进哪一扇门好?”

“进哪一扇门不急,你没发现此间的烟雾有什么特别吗?这是混沌之气,你快坐下在此修炼,这可是连仙人都会觊觎的东西。”

宁雪魄闻言立即原地打坐,开始吸收这混沌之气。

万象心法可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而混沌之气乃是天地灵气之始,在此间修炼,胜过灵矿之中。

“你专心修炼,我帮你护法,能吸收多少便吸收多少,将来你渡劫的时候,这混沌之气有大用。等一下,你四处查看一番,说不定此处有混沌原石。”

宁雪魄立即四处搜查,没想到真的在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

这石头上面有着浓郁的混沌之气,但是神识根本无法深入探查,若只用眼睛观察,却觉得它身上的图案变化莫测。

“哈哈哈,果然是混沌原石,你且把它收好,这回你是真的捡到宝了。”玄武高兴的说道。

接着,宁雪魄就在原本生长着混沌原石的地方开始修炼。玄武随手给她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然后趴在她的膝盖上吸收混沌之气。

虽然如今玄武不敢再混沌之气中修炼,但稍稍吸收个几丝,想来也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这混沌之气刚入体内,宁雪魄便觉得一阵刺痛,当把它吸入经脉之后,身体里其余的灵气都飞了出来,想要与混沌之气融合在一起。

而混沌之气则来者不拒,很快便体内的灵气互相纠缠在一起,慢慢的,体内的灵气有向混沌之气同化的趋势。

可是两种灵气的融合与变化,不时掺杂着在经脉里的斗争,这样宁雪魄就得忍受接近经脉断裂再重生的痛苦。

宁雪魄疼得几近晕厥,身上大滴的汗水滚落。可看着体内的灵气一点点的转化,再苦她也要坚持住。

当宁雪魄在这里炼化了将近一日左右,司徒洛也终于来到了这片地方。

他看到宁雪魄闭着眼睛在此修炼,上前走了几步,却被玄武不知的防御阵法所拦住。

他皱了皱眉,在此处探查了一会,可最后,他再次回到了宁雪魄的身旁。

司徒洛分明感应到,此处的混沌之气最强,可是此处却被宁雪魄占住了。

他在宁雪魄的身前停留了许久,像是想要等待什么。

司徒洛终归是没有万象心法这种功法,他拿出一个玉瓶,开始吸收起了混沌之气。

等到玉瓶装满了,宁雪魄还是没有一丝醒转的意思。最后他还是一皱眉、一跺脚,直接冲入了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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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死门

等到司徒洛迈入生门之后,生门便消失了,墙上隐约间还留存着生门存在的样子,可是那却仅仅是一个虚影。

唯有那扇死门,还静静的伫立在那儿,等待着人进入。

又过了整整两日,宁雪魄才睁开了眼睛,她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肚子咕噜一下叫出了声。

她立即拿出干粮吃了起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墙上只剩下了一道死门。

她立即猜到司徒洛进了生门,等换好了衣服,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

原本自己的修为已经被禁锢住,可是吸收了混沌之气后,那层禁锢似乎被往上推了一点,如今已经是先天境初阶大圆满了。

距离先天境中间之隔了一线,可她知道,若非再有大机缘,在仙路开启前,她再难有存进。

玄武看着宁雪魄醒来,叹气道:“这么多混沌之气居然不能助你进入先天境后阶大圆满,看来苍雪大陆的禁锢之力实在太强。”

“我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宁雪魄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后起身。

玄武却不以为然道:“原本就只有一条路,殊途同归而已,进去吧。”

宁雪魄推开了生门,走了进去,眼前却是一间小屋。

坚实而质朴的木床,一张木桌摆在房间正中央,墙上挂着一排小木剑,而她此刻,就站在木屋的房门口。

她回头看,发现门已关上,不对,更确切的说是,这个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但是门还在。

宁雪魄再次推开身后的门,映入眼帘的不是充满混沌之气的石室,而是她熟悉的皑皑白雪。

这屋子,正是她在坐忘峰的房间。

她一步踏出房门,黑岩兴奋地对着她摇头晃脑:“主人,你可算回来了,黑岩在坐忘峰等了你好久了,这里都是雪,可没劲了。”

宁雪魄低头,摸了摸黑岩的脑袋,宽慰道:“黑岩乖,以后我就不走啦。”

黑岩立即高兴地顺着宁雪魄的手臂滑了上来,此刻白颜也从她的袖子里钻出,立即与黑岩缠绕在了一起。

宁雪魄走出了院子,看到雪猴正在悄悄地从师叔房间里搬运着什么,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冯有坚吹胡子瞪眼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手上还拿着笤帚。

“师叔!”宁雪魄立即出声喊道。

冯有坚回头看到宁雪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宁丫头,可算回来了,你终于想起师叔这把老骨头了。快去大厅做好,等会你师父给你烧顿好吃的。”

师父?

对,师父似乎近些年格外喜欢钻研厨道,总是去外头绑了厨子回来练习。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点心,他也陪着自己胡闹抓了大厨回来教了自己三个月。

这样一想,好像是自己带坏了师父。

但这也是没法子,谁让自己从小就聪明伶俐呢。

宁雪魄脚步轻快的走向大厅,不料相露芝却端着一盘点心在那里等着她。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如果不是小黑报信,我都不知道。快过来尝尝娘的手艺怎么样?”

只见那是一盘银霜瑶叶酥,正是秋冬时节,瑶山的特色小吃。

宁雪魄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绵密的银霜瞬间融化成甜甜的甘露,轻轻一咬,那瑶叶形状的点心酥软松脆,口感极好。

相露芝满怀期待的看着宁雪魄的表情,双手不由自主的搅在了一起,好像在担心她说不好吃。

宁雪魄却面无表情,然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不好吃嘛?娘第一次做,是不是糖放多了有点范苦了?”相露芝紧张的问道。

等到宁雪魄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气鼓鼓地道:“你这孩子,真是恼人,哪有你这么调皮的。”

说完便伸出手想要拍宁雪魄的脑袋,宁雪魄一闪身躲过,接着小手一伸,把她手中的盘子拿了过来,最后跑了。

“娘,这银霜瑶叶酥太好吃了,我去给师叔尝尝!”

哪知道还没跑出这扇门,却与宁东来撞了个满怀。

还好宁雪魄盘子抓得稳,这瑶叶酥才没飞出去,可是她的头却被撞得七荤八素的。

“你这丫头,又在欺负你娘了。”宁东来假装生气道,可是那双眼睛里,却都是藏不住的疼爱。

宁雪魄揉着头撒娇道:“爹,哪有,明明是你欺负女儿。”

宁东来哪里受得了女儿撒娇,马上安慰道:“乖女儿,快让爹看看,有没有伤到头。”

宁雪魄一个转身,又从宁东来身前晃过,带着笑声端着盘子从大厅走了出去。

等她来到雪猴聚集的果树前,却见苏长言一身白衣,翩然玉立,手执凝瑜,立在那儿眺望瑶山的景色。整个人好似一幅画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宁雪魄停住了脚步,不忍心破坏眼前的美景。

苏长言却在这时回头,温柔一笑,阳光照射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而他的眸子却在看到宁雪魄的那一刻闪闪发光。

苏长言站在那里,轻唤一声:“雪魄,过来。”

苏长言对着宁雪魄伸出了手。

而就在宁雪魄打算走向苏长言的时候,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雪魄,你可回来了,快到师父这儿来。”

宁雪魄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一瞬间潸然泪下,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此刻是极为高兴的。

她用袖子擦干了眼泪,然后转过身,看到一个清癯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只是原本仙风道骨的模样似乎被厨房的烟火熏的有些飞灰。

“师父!”宁雪魄喊出了声,就要抬脚往师父那边走。

“丫头,来看看师叔抢过来的猴儿酒。”

“女儿,娘帮你做了件新外套,快来看看。”

几个声音突然同时喊了起来,原来是爹娘和师叔都走了出来,所有人都一起出现了,所有人都在呼唤着自己。

宁雪魄感觉自己的内心此刻被喜悦充盈,似乎这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生活。

不对,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经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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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了,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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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千年熔岩鼎

“雪魄!”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天空中传来。

这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也让她这么熟悉。可是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啊。

“雪魄,你快点醒过来!”声音继续呼喊。

醒?自己不是现在就站在此处吗,自己爱的人也都在自己身边。

“雪魄,你莫要执迷不悟!苏长言还在外头等着你呢。”

长言不就在自己的面前吗?

等一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长言不是失忆了吗,什么时候治好的。

爹娘又是何时会和自己这般亲昵。

还有师父,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宁雪魄最后一个念头想起的时候,眼前师父的身影瞬间消失。

看着那思念了十年的身影再一次从眼前消失,宁雪魄心头立即升起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强烈的力量一瞬间碾碎,连渣滓都不剩,瞬间碾平。

就好像自己的躯体被利刃穿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已经横死当场,可是她的意识还没有死,控制不住身体,但是强烈的疼痛却刺激着她的神经。

宁雪魄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晃了晃便要倒下去。

“宁雪魄!你怎么这么脆弱!”玄武巨大的身躯从天而降,瞬间把周围的幻境撕裂。

宁雪魄没有倒下,但是她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周围不再是她熟悉的瑶山,而是滚滚的岩浆在她身侧翻腾。

宁雪魄抬起眼眸,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睛却充斥着一片晦涩:“玄武,师父,早就死了啊。”

“你心里清楚,但是你还是不愿意醒过来。”

“我只是想多看师父几眼,玄武,你为什么不让我抱抱师父,你知道我有多想他吗?”宁雪魄双眼无神,平视前方。

“你只要踏错一步,便是不如这岩浆,进入必死之境。”

“百死无悔,原来是这个意思。只要能抱一抱师父,再听师父唤我一声,我便百死无悔啊……”宁雪魄说完,身体颤抖了起来,她低下头,整个人开始抽泣。

这一回,玄武没有再开口。

有些事,不是醒过来就好了,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想通,才能彻底走出来。

玄武以为会等很久,可是过了一会,宁雪魄便抬起了头。

脸上泪痕犹在,可那双眼睛里,却又重新充满了生气。

宁雪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前踏去。

“诶,就这么走了,我还在地上呢!”玄武说着腾飞起来,一下子趴到了宁雪魄的肩膀上。

“你已经通过了死门的考验,继续往前走便能找到出路。”

宁雪魄一路行来,周围的岩浆散发着灼热的气息,不时还有师父的声音响起,可她却步履坚定的向前,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当她走到路的尽头,却看到一个巨大的鼎。当她走进的时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浪袭来。

鼎里面冒着蒸腾的热气,宁雪魄觉得自己身上的水分几乎要被吸干。

“这是千年熔岩鼎,快把你的火纹徽章扔进去!”

她立即运转起了灵力结界,顶着压力冲到前头去,等到实在不能再向前走了,她从身上拿出了火纹徽章,直接扔了进去。

“诶,玄武,我就这样扔进去了,等会怎么拿出来啊?”

“你扔完才问我。”玄武在内心狠狠鄙视了一下宁雪魄,“等会它被激活成火灵石后,你拿出山河图便能直接被吸收。现在你把你的双刀拿出来,用这溢散出来的火灵气好好淬炼一番。”

宁雪魄闻言,立即拿出双刀,可是拿出来后,她又犯了难,淬炼什么的,根本不会啊。

她立即对着玄武眨巴着眼睛:“玄武大人……”

玄武翻了个白眼,从她的肩头跳落:“你们这些人族,如今怎么修炼的法门这般不完善,居然连最基本的淬炼武器都不会。”

嫌弃归嫌弃,玄武的身体迅速变大,然后爪一挥,从宁雪魄的手中接过了双刀,快速结印,口中吐出一个气泡。

双刀被气泡包裹着马上悬浮到了熔岩鼎的正上方,下头的火灵气不断的往上冒着,灼烧着那个气泡。

“当初云芦,符阵道器,无一不精,唯有丹道一途,略有所不及。怎么你就这么弱?”玄武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

宁雪魄很想说,仙路断绝之后,这些锻造之法早已失传,而你那样结印把武器浮于空中的手法,根本没有人能做到啊。

但是眼下还在求玄武办事,她自然只能把心中的话给吞下,点头应是。

“这对双刀你一直没有取名吧,等会淬炼即将结束之时,你一边念着名字,一边打入一滴精血,让这武器认主。这天陨石打造,又经过熔岩鼎淬炼,你还真是应运之人。”玄武不断地碎碎念。

等了许久,熔岩鼎突然发出汩汩的声响,里面的岩浆不断的冒出气泡,接着破裂,仿佛不断的在新生。

“就是现在,拿出山河图!”玄武喝道。

宁雪魄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山河图,张图一展,催动法绝,那熔岩鼎里的汩汩声不断的加快,紧接着,一颗火灵石从熔岩鼎中跳了出来,在空中发出了刺眼的嫣红光芒。

火灵石带着浓郁的火灵气一下子冲向了宁雪魄,仿佛一个猛烈燃烧的火球向她袭来,宁雪魄心中一惊,可那火球却毫无停留的冲到山河图之内,瞬间偃旗息鼓。

若非刚刚那浓烈的火灵气还萦绕在身前,宁雪魄几乎要怀疑它根本就被有回到山河图之中。

原本山河图只有黑白两色,在吸收了风灵石后,它多了些银色,可吸收了火灵石后,它瞬间多了红色。

“火生土,你快把土纹徽章一并拿出。”玄武突然提醒道。

宁雪魄立即依言行事。

过了半晌,她把土灵石也轻松的收入图中,而此刻山河图内,已经有了三种颜色。

“可惜不是三原色,若是你能把水灵石一并激活,其他徽章就能一一被炼化,而那最后的光纹徽章也会有所感应。”

宁雪魄却突然道:“此去甘泉台,可不就是水灵聚集之地?”

344 大殿

玄武摇了摇头:“听说甘泉台乃是西漠水源之地,可这西漠当初名叫西海,是一片汪洋,如今它所残存的水灵之力还要赋予整片沙漠水源,若是被你所用,那可能会加剧水源枯竭。实在不行,到时候去一趟东海。”

玄武没有说的是,若是真的造成水源枯竭,那就不仅仅是影响西漠气候的问题。到时候必将民不聊生,这就是罪孽了啊。修行之人,最忌讳因果,切忌因一己之私而损害他人的利益。

“那此行了结,我们便去东海走一趟。”宁雪魄道。

“此刀快要淬炼完成,速速准备好打入精血!”

之间那薄薄的气泡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宁雪魄迅速的逼出一滴精血。

“啵!”气泡破灭的一瞬,宁雪魄的精血立即打了进去,她口中念道:“炎耀刀,速速归来!”

话音刚落,那气泡中的双刀在混合了气血之后再一次爆发出了深红的光芒,穿透了熔岩鼎的艳红色光,直接爆裂在宁雪魄的眼前。

宁雪魄立即加固好结界,等那光芒熄灭,熔岩鼎的温度也逐渐降下,而炎耀刀则慢慢飘到了宁雪魄的手中。

在打入精血之后,宁雪魄摸到炎耀,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似乎两者之间有了更加紧密的联系,这大约就是所谓的认主。

熔岩鼎的温度慢慢消散,宁雪魄甚至可以继续迈步向前。可这一回,她越往前走,反而觉得温度越低。

等她走到熔岩鼎前面的时候,她发现里面的千年熔岩竟然熄灭了。

玄武趴在她的肩头说道:“这千年熔岩虽然熄灭,但是这鼎可是好东西,能抵抗这么高的温度,怕是万年前也是不可多得的炼器鼎炉。”

“可惜了这千年熔岩,居然就这样熄灭了。”宁雪魄看着剩下的黑色焦炭,感慨道。

“切,若非用尽,这千年熔岩鼎你根本收不了,如今这样反而是便宜了你,快把它收入储物手镯吧。”

收了千年熔岩鼎后,整个区域便一片震荡,火灵气忽高忽低,,突然,便有一个黑洞出现在了宁雪魄的眼前。

“这也许就是出路,眼下此界失了镇压之物,即将崩坏,你不如进去一试。”玄武说道。

宁雪魄不再迟疑,直接跳了进去。

再出来之时,却到了一座大殿。

大殿装饰极为古朴,四周布置了四座凶神石像,而正中间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球体。

而此时,司徒洛就站在宁雪魄的眼前。

看到宁雪魄出来,司徒洛开口道:“你可算出来了,你若再不出来,我怕是要被困死在此处了。”

司徒洛身上有许多秘密,宁雪魄可不相信他真的会被困死。

但她仍然微笑着解释道:“在环境里面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出来的有些晚了。此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两人都没有询问对方遇到了什么,这是各自的机缘,自然不方便与旁人透露。

宁雪魄话音刚落,司徒洛就指着脚下的两个蒲团:“原本我出来后这里只有一个蒲团,等到你出来后,第二个才显现,看来此处需要你我二人合力。”

宁雪魄上前查看了一番,确实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她绕着大殿检查,这四凶兽面目狰狞,却都对着正中间那黑色的圆形球体。

“你可有看出这圆球是什么来路?”宁雪魄问道

“这上面的花纹极为简单,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大殿确实有着四凶兽,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眼下我们还是按照这儿的规矩行事为好,既然出现了两个蒲团,那我们便坐上去看看。”司徒洛提议道。

似乎在没有别的办法前,按照秘境主人的设计走,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宁雪魄仔细看了看蒲团,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和司徒洛示意后,两人同时落座。

刚一坐下,宁雪魄就觉得心头冗杂的气息瞬间被平复了,此刻脑内一片清明。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静心蒲团,看来这回真是遇着宝了。

宁雪魄坐在静心蒲团上,认真的打坐。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宁雪魄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吟诵之声,让她整个人立即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

原本自先天境起开辟了识海,可是一直未有寸进的神识,却在听到这吟诵后突然开始快速增长。

宁雪魄听到的,其实是传说中的道音,静心蒲团虽然有神效,但是第一次在上面打坐能听到道音者,万中无一。

至少她隔壁的司徒洛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但司徒洛也在打坐中慢慢体悟自己的所得。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打坐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灵气慢慢地被静心蒲团所吸收,接着慢慢地流向了正中间那圆球中。

原本那普通至极的圆球,慢慢开始发光,渐渐地光芒顺着它上面淡淡的纹路汇聚到球体的顶部。

光芒越积越多,相对应的,那周围的四座凶兽却显得越来越暗淡渺小。

“咔嚓。”圆球突然间开始龟裂,上面的外壳一点一点的脱落了下来,直接掉在了地上。

而两个人因为力量被静心蒲团吸取太多,脸色也逐渐有些惨白,似乎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

玄武自进来后,便被宁雪魄收到了灵兽袋里,此刻它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但是它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啪嗒。”当最后一块外壳脱落,两人同时往前倒去。

而此刻,那大殿的中央,哪里还有那圆球,只剩下一团黑色的躯体。

那似乎是个妖兽,可它整个身体全部都蜷缩在一起,根本无法看清它的面貌。

突然,妖兽原本埋在胸口的头颅露了出来,那是一张人的面孔!可是它的嘴巴里却长出了两根长长的獠牙,它此刻看着蒲团上的两人,从嘴里流出了口水。

宁雪魄和司徒洛终于在此时醒转了过来,司徒洛还有些疲惫不堪,宁雪魄却因神识上了一大个台阶而精力尚可。

看到面前的妖兽,宁雪魄惊恐地脱口而出:“梼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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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梼杌

此刻梼杌已经把身子舒展开来,长长的尾巴在它身后挥舞,它流着口水说道:“好饿啊,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这原本的圆球想来是封印梼杌之物,而如今这情形,肯定是自己和司徒洛破解了这梼杌的封印。

司徒洛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他率先吞服了一颗溯灵丹,恢复了点内力。司徒洛并未达到先天境,体内根本没有灵力,他被抽取的全部都是自己的内力。

为了与抽取宁雪魄的灵力均衡。他的内力几乎被抽干。

宁雪魄因为修炼万象心法的缘故,在灵力被抽取后,身体会自然而然的运转,等到她有意时候,自己加速运转了几个周天,灵力已经恢复了许多。

但为了不被司徒洛发现自己灵力恢复的快,她装模作样的拿出七宝葫芦狠狠喝了一口。

看着蒲团上的两人,一个吃药丸,一个喝灵药,却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刚刚觉醒的梼杌觉得自己很受伤。

“该死的人类,我要把你们都统统吃掉!”说着,它便弓起背,呲牙对着两人叫喊,“尔等速速上前受死。”

司徒洛连忙道:“梼杌前辈,若您饿了,我这边有许多妖兽肉。”说完,直接从储物戒指内扔出了一只妖兽。

梼杌接住,然后也顾不得两人,大快朵颐了起来。

一只巨大的妖兽很快便被它吃完了,它舔了舔嘴唇道:“不够,还要。”

司徒洛又扔了一个妖兽给它。

最后,司徒洛扔了五个妖兽给它,这才心满意足的表示够了。

宁雪魄充满敬意的看着司徒洛,这小子居然准备了这么多妖兽,若非他手头上妖兽足够,自己已经打算把山河图封印的岩蛇给放出来凑数。

似乎察觉到了宁雪魄的目光,司徒洛小声道:“刚刚生门内得到的。”

原来如此,正常人谁会带着这么多妖兽尸体啊。

梼杌吃饱靥足后,开口道:“我在这里睡了许久,你们两个既然把我唤醒,又给我准备了那么多食物,我就不杀你们了,就让你们留下来陪我玩吧。”

宁雪魄立即蹙起了眉头,这秘境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闯过了一关关,最后的关卡居然是一只梼杌。这秘境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司徒洛忙上前道:“前辈,不知你想玩什么游戏?”

宁雪魄立即一道眼刀杀了过去,这时候不该开口拒绝嘛,这司徒洛难道还真的想陪梼杌玩?

梼杌思考了一会,道:“这样,你们俩互相搏斗,赢得那个我便放他出去,输的那个就得死。”

宁雪魄脸都黑了,但她知道梼杌向来是油盐不进,说一不二的,必须循循诱导:“这游戏并不怎么有趣,若是一人死了,一人走了,你还是孤身一人,继续回到没有乐趣的时光。”

梼杌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说的对,那你有什么提议吗?”

宁雪魄立即道:“不如我们先一人讲一个故事,由他先说,然后是我,最后是你。怎么样?”

梼杌立即站起身,不满道:“凭什么我最后,我要最先。”

正中下怀,宁雪魄刚准备继续开口,不料司徒洛却突然横插进来:“前辈睡得久了,不如让小人先说一个,抛了小人这块砖,再引出前辈这块玉,如何?”

梼杌呲牙道:“什么砖什么玉,我梼杌在四大神兽中排第一,自然事事都要第一!”

明明是四大凶兽,到了这梼杌自己口中,却变成了神兽。

宁雪魄立即道:“说得对,那么就讲讲你是如何会在这里睡觉的故事吧。”

梼杌被封印了不知多久,脑子里早就空荡荡的,若说还有什么记忆,那便是当初如何被那人给骗到此地的,它立即开始说:“当年,我是独自在西海横行无忌四处游历,看到那人不爽,便把它吞了。看到那妖不怪,便把它给斩了。

有一日,我在西海捕鱼,我观那海水太过浑浊,颜色实在难看。便杀了许多水族,把那片海域染成了好看的鲜红色。然后便有一人从西海冒了出来,他明明是不懂得欣赏美,偏要说我杀孽过重!”

这梼杌明明是作恶多端,却硬要把自己说成是为了染红海水而已,实在是恶入骨髓。

只听它接着道:“他与我在西海斗了三百回合,我打他不过。他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天地生我不易,然后把我带到这儿来,让我安心修炼,这一关,就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刚开始我还能活动活动,可是到了后来,我只能被困在这石台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宁雪魄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这梼杌根本无法离开石台。

“那么他可有跟你说过,如何离开呢?”

梼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道:“他说,等到这四兽都碎裂,我便能脱困而出。”

宁雪魄未言语,看来这四座凶手,就是困住梼杌的关键。

可就在这时,司徒洛突然就来到一座雕像前,拔剑就刺!蓬勃的气势涌起,似乎要势要将那雕像砸碎。

宁雪魄想要上前阻拦,却根本拦截不住。

没想到这时,梼杌一声怒吼,嗷的喷出一阵气浪,直接把司徒洛掀翻。

只听“砰!”得一声,司徒洛直接被气浪砸到了墙壁之上。

这是什么情况,宁雪魄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当她细看那受了司徒洛全力一击的雕像,却发现原本有些暗淡的光芒突然变得明亮了些,可见若是外力攻击,反而会加固雕像。

这司徒洛,是马匹拍到马脚上了啊。

宁雪魄掩饰住内心的窃喜,然后开口问道:“既然攻击无用,那么这四座雕像如何才能破碎呢?”

梼杌耷拉着眼皮趴在圆台上,道:“我也这么问他,谁知他只给了我一句话。极北冰融,西漠大水,九华山倒,九渊逆流。便是我出去之时。”

梼杌说的这句话,明明预示着四场惊天灾祸,可是这些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就意味着,梼杌永远会被封闭在这处秘境之中。

可是自己呢,总归得想个法子出去。

346 故事会

正当宁雪魄思绪万千的时候,梼杌突然对着司徒洛说道:“接下来你来讲。”

司徒洛立即正襟危坐,眉眼舒展,开始他的表演:“我来讲一段小时候听说的故事。相传我的家乡一直有一只守护神兽,只是在当初仙路崩塌之时,神兽一直在外游玩没有回来,所以没有护好我们一族,最后整块岛屿被割裂在了苍雪大陆之外。”

宁雪魄这是第一次听司徒洛详细讲他的过去,蓬云岛原本是苍雪大陆的一部分,此事确实在史书中有记载。可这守护神兽,却从未听说过。

“苍雪大陆的仙路崩塌,但是蓬云岛已经被剥离,所以在岛上还会留存一些人,可以窥得几分先机。”这应该指的便是先天境的伪仙。

“可是没想到自我出生那年起,老祖宗们一个个离世,如今只有我高祖还活着,他算得这未来的出路便在苍雪大陆之上,而我们消失了万年的守护神兽当初并没有跟着众仙一起飞升,而还在苍雪大陆之上。”

听到司徒洛说到这里,宁雪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也确实见过两位守护神兽,可它们都是因为担当了职责才继续留在人间界,可这司徒洛却说曾有一位蓬云的守护神兽,此事从未听玄武提起过。

梼杌却似乎来了兴致,点头道:“你们这守护神兽可能和老子一样倒霉,正好在发生崩塌前被人关了起来。”

司徒洛答道:“正是如此。我那高祖还算得,我们的守护神兽,正被困在西漠的一处绝灵地中。梼杌神兽,请受族人司徒洛一拜!”

司徒洛说完,毕恭毕敬的俯身磕头,宁雪魄直接被这变故吓到。

难怪,发觉此处是绝灵地之后,司徒洛便那般认真寻找进入之法。在知道了入口之后,他那样不眠不休的盯着。而且这一路走来的路线皆是司徒洛规划的,所以他想把自己等人带到什么地方还真是格外容易。还有他储物戒指里那么多的妖兽尸体,分明就是为了梼杌而来!

可是这处绝灵地,明明是遇着了危险才莫名闯入的。看来此次是老天爷也在帮他。

梼杌大吃一惊,睡了这么久,它早已忘记自己当初是什么身份,只记得最后那位把它关起来的仙人可憎的面目。如今突然多了一个所谓的族人,对于梼杌来说那便是多了一个手下。

“小辈,你既然说是我的族人,那又如何,你还能帮助我出去不成?刚刚你也尝试了,这四座镇压我的雕像根本是不可能打碎的。”

司徒洛叩首道:“神兽,洛此行而来便是要为你破解这万年封印的,如今虽然无法打碎这四座雕像,但是洛也带着您当初的法宝,银翘刺。若您神体归一,说不定便能冲破封印!”

司徒洛说完,便拿出一根八尺长的尖刺。

梼杌猩红的眼睛蓦地瞪大,紧接着,那尖刺似是有感应一般从司徒洛手中飞离,直接冲向了梼杌的屁股。

宁雪魄这才注意到,这梼杌的尾巴原本竟然断了一截。如今这银翘刺归位,和他断掉的部分瞬间融合,立即完美的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梼杌满意的摇动着自己完整的尾巴,口中不住道:“好,好,好!若是当年我的身体完整,那该死的洛英怎么会是我对手!”

梼杌原本记忆紊乱神识不清,除了被镇压了万年的缘故,还有就是他半身的功力都在自己的尾巴之上。可他自修炼有成以来,尾巴早已被炼制成了本命法宝,当初前往西海,担心蓬云族无人看护便留下了本命法宝,不料这一别竟是万年。

如今重得法宝,那些不明的记忆逐渐恢复了起来。

宁雪魄感觉到梼杌的气息在一点点的变强,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虽然有对于神兽的敬畏,可压迫感完全比不上当初见着玄武的时候,如今想来定是他本体缺失的缘故。

眼下看着梼杌的气息节节攀升,而原本浑浊猩红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但那赤红之色也更加纯正,宁雪魄的心头越加不安。

这司徒洛虽然口口声声称呼它为神兽,可它终究是一头以杀戮为乐趣的凶兽,若是真有什么,只能再次拜托玄武庇佑了。

可宁雪魄并希望自己的心中存有依赖心理,修行一途一直是与天争命,自从遇到玄武后,自己对于它的依赖越来越强,这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若非万般无奈之下,宁雪魄并不想求助。

有人忧虑,自然便有人欢喜。看到梼杌的力量逐渐增强,司徒洛的脸上忍不住扬起了笑容。等到梼杌的气息攀登至顶峰之时,司徒洛知道,这是梼杌已经融合成功了。

“吼!”随着一声惊天怒号,梼杌彻底恢复。可它试了一下,仍然不能摆脱圆台。

梼杌愤怒的跺脚,每一脚都有万钧之势。随着它出招,那四座雕像还是摇晃了起来,上面的光泽开始逐渐暗淡,有了颓圮之势。

“咔嚓。”首先是东面的那座雕像上出现了裂纹,梼杌立即加码,甩起尾巴奋力敲击圆台。

巨大的尾巴全力击打着圆台,带来的一层层的气浪也压迫的人难以喘息。宁雪魄立即运转起了心法,全身树立起了结界。她决议要趁着梼杌全身心把精力放在雕像上时找到出路。

司徒洛此刻已经早已不是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他,在他眼中,那梼杌已经即将成为他仙路上的强大助力。此刻他的眼神一片炽热,牢牢地锁定着梼杌,根本无暇他顾。

宁雪魄就在此时开始四处查看,之前的神识有所提高,此刻她人不动,却用神识之力开始搜索。

虽然宁雪魄的神识之力刚刚有小成,但是这大殿也不算太大,对于神识来讲,轻易便能覆盖住。宁雪魄一寸寸的搜索,终于发现,这关键还是在自己身下的静心蒲团之上!

此时,梼杌的攻势一刻不停,而那东边的雕像已经满是裂痕,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347 逃生

宁雪魄加紧时间,仔细检查。

“轰!”那东边的雕像终于倒塌。

一角倾裂,自然四角崩塌。

“桀桀!”梼杌狂笑中从圆台上跃起,跳向地面。

而它跳落的方位,正是宁雪魄!

司徒洛是它的子民,可这人听了这么多密辛,必须杀了!

可就在它张开大嘴,长长的獠牙露出之际,宁雪魄突然消失了。

在那雕像倒塌之时,宁雪魄终于触发了机关,整个人就在梼杌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

在宁雪魄用神识探查到蒲团秘密的时候,西漠洛英神留下的一缕神念也同时传递了信息给她。

原来,那静心蒲团吸收宁雪魄与司徒洛的力量之后,除了接触梼杌的封印,大部分的力量却联通着出去的通道。可那通道找到了,终归开始需要等四座石像崩塌。宁雪魄便等着四座石像一起崩塌的那一刻,发动了机关,整个人乘着蒲团消失了。

一次力量的注入只能让一人离开,而力量蓄满则需要两名绝顶境圆满以上的高手同时施为。可两人全力之下运作后,却只能有一人离开。剩下的那人,面对的必然只有无尽的封印。

宁雪魄乘着其中一个蒲团离开,还要归功于她打开了识海的缘故。虽然离开的钥匙被拿走了一把,但是以梼杌之力,靠着剩下的一个蒲团,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能发现出来的方法。

当宁雪魄再次出现在绝灵阵时,她立即去山洞里找到了谢无欢等人。

“不要多说,赶紧跟我走!”不知道那秘境能拖住梼杌多久,宁雪魄决定赶紧逃跑。

洛英曾说,纵使梼杌侥幸从秘境里逃脱,但是外面的绝灵阵还能继续压制它。只是若那绝灵阵真的发动,那么谁也逃不了了。

此刻外面正是西漠的白天,谢无欢原本在看医书,而苏长言与洛伊娜则正在休息。宁雪魄突然闯入,一下子把他们都惊醒。两人还在迷迷糊糊,但是听到宁雪魄那么说,也马上跳了起来。

四人立即往绝灵阵外跑,可就在这时,整个绝灵阵突然颤动了起来。

糟糕,是那梼杌就要出来了!

“快跑,拼尽全力奔跑!”宁雪魄喊道。

在这绝灵地中,根本不能动用丝毫灵力,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的体力。

可谢无欢武功低微,动作实在太慢,拖累了大家的速度。

宁雪魄立即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向外面冲刺。

绝灵阵的震荡越来越激烈,众人的心头越来越不安,可那出口,就在眼前了。

“嘭!”爆裂声传了过来。此刻苏长言和洛伊娜已经逃到了绝灵阵外,而抱着谢无欢的宁雪魄还有几步路便要出阵。

“桀桀桀!洛英老贼,你没想到我还有出来之日!”梼杌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

梼杌看着宁雪魄从眼皮底下逃脱,心中本就震怒,可如今跳出来,便看到她居然还没走,那自然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它立即抬起前爪,用力敲击地面,一道强大的波动通过地面向着宁雪魄袭来!

虽然没有回头,但那攻击里强大的威压根本不容忽视。

而此时绝灵阵还没发动,若是宁雪魄往前走,梼杌必定会跟上来。所以她根本不能逃到外面,她必须把梼杌留在里面。她奋力一掌,把谢无欢送了出去:“长言给我把她抓紧了!”

谢无欢刚被抛至外面,立即转身大喊:“雪魄!”

宁雪魄为了送谢无欢出去,硬抗了梼杌一击。

“上一次你舍身救我,这次该我还命给你了。”宁雪魄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表情,嘴巴未抿,神情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谢无欢就要往里冲,被苏长言一把抱住:“你不准去!”

“苏长言你这个傻子!”

谢无欢哪是苏长言的对手,牢牢被他禁锢住,她还想再骂,却直接被苏长言劈晕了。

宁雪魄对着苏长言点了点头,苏长言立即带着人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宁雪魄压抑不住鲜血一口喷出。

绝灵阵终于发动了,眼看那阵法一点点的形成,只剩下一个小口子。

这时,宁雪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也正在这时,梼杌的第二道攻击来了。

宁雪魄这次依然不闪不避,直接用**接了这一击。她整个人立即被弹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就从那剩下的口子飞了出去。在她出去后,阵法彻底被封闭。

硬抗两招,宁雪魄早已支撑不住,她直接原地昏倒了过去。

所以她也没看到,身后的梼杌冲过来,却被阵法牢牢地阻拦住,发出怒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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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醒来的时候,谢无欢在她身旁。

“无欢。”

听到她唤自己,谢无欢原本气鼓鼓的脸瞬间瘪了下去,整个人哇得一声哭出来:“你这个混蛋,谁要你拿命回报我。”

“我这不是没事嘛。”

“怎么没事,如果不是苏长言后来回去找你,你就要被野兽吃掉了。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啊!”

“因为有你啊。”

“混蛋,你不是武林第一女侠嘛,撒什么娇!给我喝药!”谢无欢说完,蛮横的看向苏长言,“把药拿来。”

苏长言立即言听计从。

看着宁雪魄诧异的目光,谢无欢解释道:“他居然敢把我敲晕,我威胁他不救你了,立刻听话了。”

想到苏长言如今虽然武力高强,终归只有十几岁孩童的心性,这谢无欢实在有些卑鄙啊。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还不是你们夫妇两个武力高强,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我医师的尊严啊。”

这时洛伊娜听说宁雪魄醒了,也跑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宁雪魄,然后对着西方叩拜到:“感谢西漠之神的庇佑。”

谢无欢不乐意了:“人是我救的,你谢什么西漠神。”

洛伊娜可顾不得这些,在叩拜完之后,她似乎有些话想跟宁雪魄讲,但又碍着谢无欢在场。

宁雪魄只能道:“你有什么尽管说。”

“那妖兽是梼杌吧。”

348 仗势欺人

洛伊娜根本没看清梼杌的本体,但是她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难道这些在西漠的典籍之中有记载?

看到宁雪魄的表情,洛伊娜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她接着道:“我们沙鲛中,传承非常久远,所以我知道的也比旁人多。自从幼时,我们沙鲛族的长辈常常就用梼杌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后来大了些,我问父亲西漠真的有梼杌吗。父亲的表情却格外的凝重。”

这沙鲛族还真是别具一格,别的地方吓唬小孩顶多用大虫,这里居然直接动用了梼杌。

“那你知道梼杌的由来吗?”

“听说是它当初在此地作恶,被西漠神给封印的。”洛伊娜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到:“它再出现之时,便是西漠要遭逢大难的时候。”

宁雪魄揉了揉她的头:“可是洛英神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他还布置了一个绝灵阵,就是防止梼杌逃窜出来为祸一方的。”

洛伊娜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还是尽快赶往甘泉台吧。”

宁雪魄看着乖巧的坐在一旁的苏长言,说道:“是啊,我们得尽快赶往甘泉台。”

等到宁雪魄伤势恢复后,一行四人便立即动了身。因为不知道这绝灵阵究竟能封住梼杌多久,接下来再遇上城镇绿洲,四人皆是补足了水源和干粮就即刻动身,丝毫不敢有所耽搁。

兴许是之前太过倒霉,等到四人达到甘泉城的时候,都没有遇着什么特别的困难,就这么安然抵达。

可洛伊娜,却在甘泉城发现了她的族人。

沙鲛族人早已能够直立行走,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出现返祖现象。比如洛伊娜的落泪成珠,比如傍生鱼尾。

此刻刚走进甘泉城的四人,正好碰上了有个带着兜帽的壮汉在展示鱼尾人身的沙鲛族人,为了展示鱼尾的特性,他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水缸里。

在那水缸前放了一个木头制成的小盆,谁若多看了几眼返祖鲛人,壮汉便怒目圆睁,逼着他掏钱。

在水资源匮乏的西漠,此举无意是巨大的浪费,但是在水源之地甘泉台,倒也并非难以达成。

那是一个年幼的男孩,上半身**,因为过于瘦弱,皮肤下的一根根肋骨全都清晰可见。而他的下体,因为常年浸泡在水缸中,双脚瘦弱的宛如手臂,纤细的甚至难以支撑起他的身体。他身后的鱼尾,非常巨大,比一般的返祖现象更为厉害。

也许是同族之间的感应,在洛伊娜出现的那一刹那,一直低垂着头靠在水缸边的鲛人男孩突然抬头,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洛伊娜,眼眸里充盈着了渴求的光芒。

洛伊娜在抬头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牙关紧咬,拳头握紧,眼睛里散发着红光,若非被宁雪魄拉住,她已经要冲上前去。

“那是本源返祖,几乎与我同等级别的返祖现象,他若是在族里一定会被受到优待,我不能忍受我的族人遭受这等迫害,帮帮我。”洛伊娜向宁雪魄求助。

看到一个人被这样当做货物展示,宁雪魄谢无欢等人都深深赶到于心不忍。

可是甘泉城位于西漠最西之地,民风未开化,极度缺乏生活乐趣,而戏弄这水池里的鲛人,就是他们的乐趣之一。

“啊,这鲛人可真丑啊,又瘦又恶心。”

“天呐,他的屁股后面居然是一条巨大的鱼尾,不知道他要怎么方便,哈哈哈哈。”

越是贫乏的人群,纵使以嘲笑比他们更加可悲的人为乐趣,似乎这样就能显示出他们的优越性。

可当他们嘲笑完鲛人,看到那壮汉表情后,又不得不皱着眉头扔几个铜板到那木盆里去。

但扔完了铜板,他们立即又摇头晃脑大模大样的走开,好像他们做了一件极其光彩的事情一样。

宁雪魄小声对洛伊娜说:“我们初来乍到,本不应生事,但我真帮你带走了他,我们如何安置他。若是把他留在这儿,尚且还有一条生路,但若是跟着我们去甘泉台,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行走江湖多年,宁雪魄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若是谁遇着困难都去帮一把,那么也不用做自己的事,就光顾着帮忙了。

洛伊娜知道宁雪魄说的没错,可她还是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族人,眼眶里泪光盈盈,泫然欲泣的模样格外惹人垂怜。

宁雪魄却突然上前道:“若是你此刻流下眼泪,怕是身份也要被他们发现。”

洛伊娜赶忙抬头,向上翻动眼皮,制住了泪水。

“等我们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也帮你找到了水源干涸的秘密,我们便回来带他走。”宁雪魄终究是不忍心。

“洛英神会保佑您的。”洛伊娜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听到宁雪魄真的愿意帮忙,她感到非常感动。

可是当四人准备走开的时候,那壮汉却拦在了他们身前:“你们四个外乡人,看了我的鲛人这么久,不懂规矩吗?”

壮汉看对方四个人,三个女子,一位公子哥却看上去却格外瘦弱,自然打算好好宰一刀。

周围的人知道壮汉的习惯,都忍不住退后了一点给他留了点空地,然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宁雪魄四人。这些可怜的外乡人,又要褪一层皮。

这种吵架斗嘴的事,向来是谢无欢出面。

只见谢无欢一脸清冷,手收在袖子里,头向左微倾,下颚前伸,摆出一脸轻蔑的架势,却不开口。

那壮汉瞬间就被点燃:“怎么着,想白嫖,看了这么久,快给我付钱!可别想用几个铜板打发我,今天一人不给一锭银子别想跑。”

谢无欢左右摇晃了一下头,似乎是脖子老是维持一个姿势有些累了,然后道:“你怎么不去抢。一锭银子十两,四锭银子够把你这缸鱼人给买走了吧。”

壮汉立即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在谢无欢眼前晃荡:“不想你这脑袋开花就给我麻溜的交钱,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娇小姐仗势欺人的地方。”

“嘿,今儿我就要仗势欺人了。”谢无欢笑了。

349 谁的拳头大

谢无欢话音刚落,那壮汉一拳头就向她挥过去。

这些外来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到甘泉城,一般有钱的就被扒一层皮,没钱的被人打死都无人管。这一拳挥过去,可是带着十足的力气。

就等着一拳打死一个,把她们身上的钱袋索性都抢光。

“我今儿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可那拳头挥到一半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宁雪魄的手已经把他拦了下来。

谢无欢退至宁雪魄身后道:“怎么,你不是要给我讲天高地厚吗?”

壮汉想把手抽走,可怎么也抽不开,宁雪魄就那样握住他的手臂,看他又挣脱之意,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剧烈的疼痛传来,壮汉知道今儿是撞在铁板上了。

他立即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知错了。”

宁雪魄松开了手,壮汉连疼都不敢喊,收起木盆就打算推着鱼缸走。

“慢着,我让你走了吗?”谢无欢开口拦截。

壮汉的身子顿住了脚步,转身听候发落。

谢无欢却递给他四锭银子:“这四锭银子买你这鲛人,不亏吧。”

壮汉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可是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他只能道:“小的知道了。”

接着收起木盆便走了。

洛伊娜激动之下想要上前,宁雪魄还是拉住了,最后由苏长言推着鱼缸往前走。

原本想寻个僻静地方,可推着这么大一个鱼缸,去哪都是一个活靶子,总是会引人注目。

最后到了一个客栈后院,这才没有人跟进来。

洛伊娜趴在鱼缸边问道:“你叫什么,可以用双腿走路吗,怎么会被抓到的?”

男孩细声细气道:“我不记得了,我也没有名字,有记忆来就被他带着四处展览。一般晚上会让我出来伺候他的,所以会走路。”

苏长言立即上前把男孩扶了出来,宁雪魄早已把准备好的衣服给他披上,可是男孩实在是太瘦了,穿上外套后整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好像风一吹便会飞走。

而那鱼尾,因为外套过于肥大,恰好被遮掩住了。

洛伊娜握着男孩的手说道:“我们是同一族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叫我姐姐,我唤你洛风好吗?”

洛风拼命的点头。然后仰起头,看着洛伊娜,眼睛里面的泪水盈盈,绕了一圈又一圈,可就是不落下。

洛伊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也能落泪成珠吗?”

洛风惊恐地后退,海水般蔚蓝的眼睛盯着洛伊娜,神情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洛伊娜惊喜的发出了雀跃的呼喊,然后一把抱住了洛风,嘴里喃喃道:“定是洛英神的指引才让我遇到你。”

玄武悄声传音道:“这男孩,蓝色瞳孔,有鱼尾,能落泪成珠,与其说是沙鲛族,不如说更像是鲛人。当年鲛人一族就一直生活在西海最西之处,若是论方位,恰好就是甘泉台。而沙鲛一族早已迁移至了西漠别处。甘泉台一行带上他,或许有用。”

出于安全考虑,一行人要了一间大套房,带着三间房间。苏长言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心智未开,若让他照顾洛风,则未必能让人放心。

要了许多吃食,小二送进来的时候,对着洛风看了好几眼。

洛伊娜立即跳脚:“怎么,没看过我弟弟这么好看的人吗?”

小二赶忙撇看眼睛,赔笑着道:“小公子的眼睛太特别了,小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宁雪魄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洛风看着这满桌子的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洛伊娜招呼他赶紧吃,但是他却只是摇头,眼巴巴的看着宁雪魄等人。

宁雪魄主动给他碗里夹了块鸡腿,他立即受宠若惊的吃了起来。

可他那吃法也格外与众不同,他张大了嘴巴,一口吞下鸡腿,然后放在嘴里一阵咀嚼,最后一口吞咽了下去。

这吃法,似乎已经不像人类,而是像鱼。

但是众人已经知道了他鲛人的身份,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未多说什么,仍然热情的给他夹菜。

原本正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气氛,可这时,外头楼梯上却传来了人群整齐划一冲上来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声音,洛风下意识的放下碗筷,整个人开始发抖。

门一下被推开,第一个冲进来的正是之前那个壮汉,他身后跟着穿着整齐制服的一群士兵。

“长官,就是这群人,抢了我的儿子。”壮汉喊道。

身后一个格外高大的军官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说道:“外乡人,仗着自己有点武艺就来甘泉城胡作非为,竟干出这等强抢他人儿子的事。如今看你们也没有虐待他儿子,就赔个五百两银子了事吧。”

军官说完,他身后的士兵全部冲了进来,用刀架在指着他们,防止他们逃脱。

洛伊娜开口道:“我乃沙鲛一族公主洛伊娜,这洛风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我还没有告他拐走我弟弟,只是花了钱把我弟弟买回来,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这军官怎会不了解情况,只是他早已与那壮汉狼狈为奸,两人这般行为不知讹了多少人,可谁真的敢和甘泉城的军官斗,一般都只能还了人交了罚款。

至于这罚款多少,这军官可不会狮子大开口,而是会报一个对方能付出来的价格,但是却也要刮了他们一层油。

“呵,你说是你弟弟,你有什么凭证。这位百姓可是一直带着自己儿子在我甘泉城讨生活,人人都可以作证。”军官立即不屑地说道。

“我们沙鲛族人,自然血脉相通,反而他这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生出拥有返祖现象的沙鲛族人。”

壮汉立即道:“我故去的夫人就是沙鲛族人,家门不幸,她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后,就郁郁寡欢病死了,我走投无路之下才带着儿子卖艺为生。”

“简直是笑话,谁会把自己儿子饿成这样,连衣服都不给他穿!”洛伊娜怒极。

“他成日泡在水中,自然不需要穿衣服。”壮汉并不想与洛伊娜多说,转头对着军官道:“长官,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350 仗势欺人

军官与壮汉配合多年,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沙鲛族来认亲的,倒还是第一回遇到。

不过这沙鲛族天高皇帝远的,况且他们一族向来不尚武艺,倒也不足为虑。

这样想明白之后,军官立即道:“沙鲛族和这里隔着十万八千里,这两人从未出过甘泉城,哪来的拐子一说,你们休得放肆,还是赶紧交罚款,不然就要跟我去大牢里走一遭。”

洛伊娜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那长刀却直接架到了她脖子上,让她丝毫不敢动弹。

壮汉知道,这里面最厉害的便是宁雪魄,立即附耳对着军官说了什么,果然立即有几个士兵对着宁雪魄格外照顾。

宁雪魄原本只想休息一晚直接进入甘泉台,但是没想到还是遇到这些事。她抬头看着军官道:“在下东岐宁家家主宁雪魄,这位长官行事前,烦请掂量掂量。”

甘泉台地处偏远,连江湖小报都抵达不到这里,几乎算得上是与世隔绝。什么东岐宁家,南岭谢家,通通不了解,或是知道一些,但眼前这个二十五六的姑娘自称是一家之主,看来这宁家也就是个小门小户。

军官冷笑一声:“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这些异乡人不就是想去甘泉台寻宝的嘛,今天不交了罚款,我把你们全部都扔出去!”

宁雪魄轻声叹气,军官脸上只有不屑。早就知道他们这些有些武功在手里的人桀骜不驯,可再桀骜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看对方实在不肯付钱,军官大手一挥,士兵们立即挥刀看向宁雪魄,洛伊娜虽然知道宁雪魄厉害,可是真的看到对方士兵出手,赶忙大叫道:“住手!他们只是我朋友,救我弟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行为。”

而就在这时,宁雪魄气势展开,先天境的威压像是海浪一样冲了出去,迅猛快速像是一片巨浪袭来,所有人都没看到宁雪魄出手,但是全部向后倒下。

宁雪魄威压没控制住,整个客栈在这一刻被她无差别攻击,原本在房里的好几个人都赶到突然被一股巨浪打翻,整个人趴在地上头都抬不起。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惹到这种高手了。

那军官和壮汉自然是被格外照顾了,两个人直接被威压浪潮给打出房间,从三楼直接跌落到一楼正厅。

宁雪魄收了威压,看着地上抬不起头的士兵,客气地问道:“要我扶你们出去吗?”

士兵们赶紧从地上起来,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洛伊娜惊讶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虽然说在沭海城见识过宁雪魄的武功,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凡人了吧。

洛伊娜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您一定是洛英神的化身吧,恕洛伊娜眼拙,没有认出您来。当初竟然还引着狼群来到您身边,洛伊娜真是罪该万死。”

谢无欢笑了出来,然后把洛伊娜扶起来,道:“她就是我从小认识的姐妹,只是武功格外高强,你快起来吧。”

洛伊娜连连摇头:“这根本就不是武功高强了,洛英神您放心,洛伊娜一定不会把您的身份说出去的。”

宁雪魄有些无语,这些西漠人,一个个似乎脑子都不太好,难怪皇甫家当初要远赴西漠,除了为了矿脉资源,怕也是这里的人特别好忽悠。

“我可从没来过西漠,我不是什么洛英神,但我也的确不是普通武林高手了,我已经到达另一个境界了。你快点起来吧,你弟弟都不敢吃饭了。”

“那我们便称呼您为前辈吧。”洛伊娜这才敢起身,小心翼翼地吃饭,早没了之前的随意。

“你们沙鲛一族历史悠久,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你可以给我们讲讲甘泉台的事吗?”宁雪魄问道。

洛伊娜答道:“相传甘泉台里有西漠最后的秘密。如今西漠到处都河水干涸,我们一路行啦好多绿洲都水位变低,想来是甘泉台里出了问题。”

“你说过,是因为你们族巫马的占卜,让你一路向东,便能找到破解水源缺失的问题。那么遇到我们后怎么办,巫马给过你解释吗?”

“巫马说,找到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一切跟随她的指示,尽我所能提供帮助。但是巫马给了我一个锦囊,她说在需要的时候才能打开。我刚拿到的时候试过,打不开。”洛伊娜说着拿出了一个紫色的锦囊。

宁雪魄接了过来,她发现这锦囊上附着一层灵力锁,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打开,难道这沙鲛族的巫马竟是一位先天高手?

宁雪魄动用了灵力,轻而易举的把这锦囊打开了,洛伊娜吃惊的张大了嘴。宁雪魄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竟是甘泉台的地图。

“你们族的巫马怕是早已料到我们会来甘泉台,你看这是她给的地图。”

洛伊娜却没有接过地图,而是愈加恭敬地说道:“洛伊娜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看来这是没办法好好说话了啊,宁雪魄只能和谢无欢商议行程。

洛风怯生生地开口道:“前辈,你们去甘泉台可以带上我嘛。”

洛伊娜也不敢托大了,她也同洛风一起,小心翼翼地看向宁雪魄。

“自然要同往,若不一起去,我们把你丢在这里也不放心。”况且刚刚从地图上得知,甘泉台是当年鲛人一族最后出现的地方,而自己这一路上遇到了两名返祖鲛人,也许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听到不会丢下洛风,洛伊娜和洛风都非常高兴:“多谢前辈!”

“洛伊娜,你们族的巫马非常强大吗?”想到锦囊上的灵力锁,宁雪魄忍不住问道。

洛伊娜的眼神里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巫马不是族中最强大的人,但是她确实是最受尊敬的人。我们族里最强大的是力士,巫马不会武艺,但是她却拥有神异之能。”

“巫马是天生的,还是会选继承人呢?”宁雪魄还是对那巫马非常好奇。

“每一任巫马感觉自己快要到大限之时才会指定下一任继承人,不然没有人知道下一位是谁。”

“看来有机会要去一趟你们族里了。”

351 初入甘泉台

几人在房中商议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早早歇下,可这客栈,再次来了不速之客。

这一回倒不是之前那样气势汹汹,而是非常客气的敲了敲门,然后由客栈掌柜开口询问,是否方便拜访。

“若诚心拜访,便该自报家门。我等外来游历,根本不认识什么甘泉城的大人物。”

这时,一个雄厚的男声道:“不好意思,在下甘泉城城主柯克,不知阁下大驾光临,反而让手下惊扰了阁下,所以特来赔罪。”

宁雪魄并不想跟甘泉城的人有什么牵扯,此次前来首要目的是为了苏长言寻太乙聚魄草,但是对方是甘泉城的城主,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在下东岐宁家宁雪魄,柯克城主请进吧。”

柯克这才恭敬的推门而入,打开房门的瞬间,宁雪魄立即看出了他的修为是绝顶境。

在宁雪魄打量对方的时候,柯克也在观察这位占据主位的姑娘,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穿对方的修为,顿时有些心惊,这该死的侍卫长,居然惹到这种人物的头上,看来回去真的要好好敲打一番。

侍卫长在客栈外面打了个喷嚏,浑身抖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这甘泉城的夜晚还是得多穿几件衣服。

连城主都来了,洛伊娜和洛风赶紧起身让座,柯克坐下之后,宁雪魄并没有开口。

柯克主动开口道:“宁妹子,老夫买个老,称你一声妹子,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手下不对,您的朋友既然找回了弟弟,您看这事就暂且过去了,可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柯克这般客气,宁雪魄自然也与他虚与委蛇:“柯大哥客气了,这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你的侍卫长也是受人蒙蔽,只要把那挑唆的小人抓了就好。”

“不牢妹子操心,哥哥已经把他给关押了起来,过几日便要好好审问审问,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真是麻烦了。”

这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

两人立刻就开始了闲话家常,看的洛伊娜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妹子怎么会来甘泉城这么远的地方玩,可是有什么事要做,可需要大哥帮忙?”

“若是说只是为了领略西漠风光,想必柯大哥也不会信,我们此次来是寻太乙聚魄草的,相传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甘泉台。”

柯克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他立即热心道:“这太乙聚魄草,确实曾在甘泉台出现过,还是我祖父给采回来的。当时祖父只采了一颗,还留了许多幼苗在那。我家里有详细的记载,我这就叫人送过来。”

“那真是多谢了,不知何时可以送达,我们想要明天就进甘泉台。”

“今晚保证送达,除此之外,妹子你就没有别的计划了,就不欣赏欣赏我们甘泉城周边的景色,这可都是天下闻名啊。”

“治病用药急得很,所以也并不想在此多耽搁。”

“那么时候也不早了,大哥告辞了,等会就把东西给你送来。”

柯克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雪魄,你不觉得这城主很有问题。”待人都走了,谢无欢才开口说道。

“当他听说我们只是来寻太乙聚魄草后,便松懈了下来,看来这甘泉城主有什么秘密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有什么秘密不要紧,只是不要影响我们取太乙聚魄草就好。”

当晚,柯克便派人把他祖父的笔记送了过来。第二日众人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派了两名向导,说是为他们指路。

宁雪魄传音给谢无欢:“看来这秘密似乎是在甘泉台里面,他这是要找人监视我们。”

有了城主府的人开道,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甘泉台里。

甘泉台极大,平时也有一些外来人要来游玩,但是收费颇为昂贵,所以来的人并不多。今日他们出门早,还没遇上什么游客。

宁雪魄昨晚已经把柯克送过来的笔记详细的看过一遍,今日便带着人直接往甘泉台后面跑。

这太乙聚魄草属阴,受不得半天光照,但是它的生长却又需要一定的温度。这甘泉台后面,恰好有一处符合它的生长条件。

刚进去没多久,宁雪魄随手就把城主府的人都收进了山河图里。自从在绝灵地下面激活了土与火之后,这山河图愈发使起来得心应手。

越往后走,越觉得水汽弥漫,阴气四溢,谢无欢第一个感觉到不适,而洛风和洛伊娜反而没什么感觉。

当宁雪魄询问后,玄武这般回答:“这两个鲛人是到了自己的家,自然不会受影响,而你朋友武功太低,不如让那小子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你带着两个鲛人进去。”

于是五人分成了两队,叮嘱好苏长言务必要听从谢无欢的话,宁雪魄这才带着洛风和洛伊娜继续往里走。

可走到后面,就是一片水汽迷雾,宁雪魄立即抓住了两个孩子的手。

洛风突然出声道:“似乎有个声音在叫我去它那儿。”

洛伊娜:“我也听到了。”

宁雪魄此刻也无法辨明方向,索性叫他们两个带路。

跟着两人往前走,宁雪魄感觉到阴气越来越重,她小心翼翼地释放着神识,防止有什么异变。

走着走着,宁雪魄感觉自己的手居然空了,她立即用神识探查,却发现神识根本放不出去,她环顾四周,却只有茫茫水汽。她只能喊道:“洛伊娜,洛风,你们在哪儿!”

可是久久都没有回应。

“玄武,你在吗?”

“别喊了,我在。”玄武懒洋洋的发声道,“我又不是你灵宠,你不该问问你家小白蛇嘛。”

“他们俩不是被你指导了一番,羞愧的闭关了嘛。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吧?”

“这个甘泉台是洛英留给自己的后人的,这里可是上神手笔,自然有许多玄奥之处。他们两个是正宗的鲛人,此刻怕是受到传承感应,自有造化。你还是赶紧找太乙聚魄草。”

“好,玄武,这些日子真是多谢你了。”

“说什么谢,我年幼的时候都是托你照顾,如今你当我是报恩好了。”

352 心想事成

宁雪魄虽然无法辨明方位,但是根据之前的经验,她开始往阴气聚集之地走。

走着走着,宁雪魄便看到前面有一片沙地。原本甘泉台里都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而这沙地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可这沙地里的阴气却格外的重,虽然神识用不了了,但是宁雪魄分明看到,那沙地中央有一丛草。

一茎双叶,一叶绿色,一叶红色,正是太乙聚魄草!

宁雪魄激动地向着沙地里走去,可就在这时,她分明看到司徒洛竟然从另一个方向跑来。

糟糕,司徒洛竟然追到了这里,那么梼杌肯定也在附近了。

这沙地正中央的草药众多,可这成熟的太乙聚魄草仅有三株,宁雪魄并不想让司徒洛得到。

如今司徒洛似乎比自己近一点,宁雪魄立即运转心法,全身灵力用到融雪身法上,很快速度提高了一大截。

眼看着就要碰到那太乙聚魄草,司徒洛直接一剑刺来,防止宁雪魄率先采草。

宁雪魄不偏不倚,打算硬抗这一剑。

眼看着司徒洛的剑刺来,炎耀刀居然主动跳了出来,拦下了司徒洛的攻击!

宁雪魄在司徒洛愣神的当口,快速地拔草,握刀,一气呵成。

“宁雪魄,你用不了这么多太乙聚魄草,还是把多余的给我吧。”司徒洛冷这一张脸,拿剑指着宁雪魄。

宁雪魄从未见过司徒洛这样的表情,虽然平日里他对外人也是冷淡异常,但是面对自己,一向是温文尔雅。

“我要这太乙聚魄草救人,你要它干嘛!”宁雪魄执刀相对。

司徒洛没有废话,直接一剑刺来,脸上显露出决绝又阴狠地表情。

宁雪魄毫不迟疑,挥舞着炎耀刀与他相斗。

司徒洛居然与她斗得难解难分,可是宁雪魄终究还是胜了一筹,炎耀刀直接刺向了司徒洛的心脏。

可当刀刃插入司徒洛心脏的那一刻,司徒洛的脸瞬间变成了苏长言。

只见苏长言那张温柔又带着些懵懂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罗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宁雪魄没有迟疑,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可是当炎耀刀再往里刺的时候,眼前的人影瞬间消失。周围的水气也迅速消退,当宁雪魄去翻看刚刚采到的太乙聚魄草时,却发现它也不见了。

上神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可是宁雪魄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甬道,她不知道究竟是虚是幻。

“往前走吧,你心中想着自己所求之物,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玄武吩咐道。

宁雪魄一路行走,途中遇到许多石室,有的里面有一些武功秘籍,有的里面是一些武器法宝。全部都是可以与手中的炎耀刀相比肩之物,但是宁雪魄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

在这种上神布置的地方,若是随便拿了什么别的东西,可能就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可是最后在丹药室里,宁雪魄看到了一瓶寿元丹。

冯有坚当初中过毒,寿元无多,若是有这寿元丹,应该可以延寿百年吧。

宁雪魄有些迟疑,手忍不住想要伸向寿元丹。

玄武没有制止,在这种上神遗迹里,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谁也说不清究竟什么选择是对,什么选择是错的。

可是当宁雪魄的手即将碰到寿元丹的时候,她还是停了下来。

她退出了丹药室,记下了位置,继续往前走。

玄武这时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拿寿元丹。”

“因为我此次是来寻太乙聚魄草的,寿元丹虽然珍贵,但是别处未必寻不到,可这太乙聚魄草,似乎整个苍雪大陆只有这里有了。。”

“那你可就错了,若你能开辟仙路,在外面的世界,这太乙聚魄草要多少有多少,而这寿元丹才是让修士们抢破头的宝物啊。”

“玄武,我既然是来寻太乙聚魄草,那我便该一心一意。此事如同修道一般,我已经有了目标,虽然路上又捷径,但是我应该目标明确,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玄武很是欣慰,但是嘴上仍然道:“你这么想挺好的,但是以后可别后悔。”

走出丹药室后不久,宁雪魄终于遇到了一处小药田,那里只种着一种草。

一茎两叶,一叶绿色,一叶红色。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摘了下来,然后收到了储物戒指里。

当她做完这一切,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她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她往外走去,来到了原本和谢无欢苏长言约定的地点,但是却没有遇到两人,于是她拿着地图往甘泉台的祭坛上走。

相传甘泉台的泉眼就在祭坛之上,若是苏长言与谢无欢想要去看看风景,那祭坛应是最好的去处。

可是等宁雪魄走到祭坛的时候,却发现这祭坛与当初白虎和玄武的祭坛一模一样。

而且一路走来,一个游人也没遇到。

“玄武,这个祭坛……”

祭坛的石壁上依然刻画着许多壁画,讲的是洛英神带着鲛人在此铸造甘泉台之事。

玄武跳了出来,吐出了一个水泡,瞬间便把宁雪魄和自己包裹在了里面,然后水泡沉入了祭坛正中央的水池。

刚一如池水,宁雪魄便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

刚刚在祭坛上没有什么知觉,可这水池里的水温却似乎有些高。

“这池水不对劲。”玄武只咕哝了一句,然后加厚了水泡。

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玄武不断的加厚水泡,若非有玄武在这里,单凭宁雪魄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像之前两次那样来到内部。

通过了水底通道,很快便到达了岸上,可是岸上的气温依然高的吓人,几乎堪比之前死门后面的熔岩池。

两人的脚沾了地面没多久,原本紧闭的石门轰然大开,几道火羽射了出来,宁雪魄原本想闪躲,可玄武突然现出本体,火羽打在它的龟壳上,瞬间偃旗息鼓。

“呸,该死的老乌龟,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如今来看我,居然还带了个小姑娘,老不死的。”

这听起来,好像有奸情啊。

353 凤凰

“凤凰妹子,这小丫头是云芦转世。”玄武解释道。

凤凰走了出来,端得是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她径直走向玄武,微低头颅,仔细地打量着宁雪魄。

“果然是云芦转世,但是这丫头怎么元阴破了,难道已经成亲了?”凤凰对着宁雪魄一顿评头论足。

宁雪魄失了元阴之事,玄武自然早已看出,但他作为一个雄性,让他去给宁雪魄嚷嚷这事实在有伤大雅。

他只能解释道:“确实已经许了人,这不,来给自己相公找太乙聚魄草。不过失了元阴只是修炼慢些,倒也不碍事。”

凤凰不住地摇头:“玄武大哥,云芦转世是打开仙路的关键,我们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必须想办法帮她补足元阴。”

“凤凰妹子,你就别瞎操心了,这小丫头可是吃过阴阳果,又吸收了混沌之气,修得又是天地两仪万象心决,肯定没事。”

凤凰瞪大了眼睛,心道这得多大的气运才能把这些东西凑一块儿,云芦啊云芦,你当初的转世看来真的是对的。

但凤凰还是绕着宁雪魄转了一圈,不停地点头:“已经有了道心,神识也开了,虽然修为有些低,但是在这一界,已经算是不错了。”

宁雪魄心中暗道:哪里是不错,先天境中期应该此界不会有第二个了吧。

凤凰突然开口道:“虽然没有第二个先天境中期,但是还有许多老妖怪像我们一样或封印,或躲了起来,根本没有离开此界,你还是要当心。”

得,这些神兽各个都会读心术。

“多谢前辈提点。晚辈正好捕获了几个妖物,还请帮忙看看。”宁雪魄说完,就把杏花妖与山河图中的岩蛇魂魄展现给凤凰看。

玄武解释道:“这方面知识我记得可没你清,凤凰妹子,你给看看还记得这几个妖怪不。”

凤凰思虑了片刻,陡然张口,一团火喷了出来,瞬间向杏花妖袭击,半分没伤到宁雪魄。

原本一直不出声不露面的杏花妖在凤凰的三昧真火攻来之时,迅速地逃窜,可它的速度哪里及得上三昧真火。

没过多久,就被三昧真火追上,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宁雪魄一直道那杏花妖重伤,自己封印的好好的,没想到她早已偷偷解除封印,这回若不是凤凰发现了异端,怕是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被这杏花妖重伤。

解决了杏花妖后,凤凰才开口道:“这种花妖你发现了几个了?”

“有杏花妖,莲花妖,都是作恶多端,已经都灰飞烟灭。还有一个紫罗兰妖,上次要击毙时,被人救下来了。”

凤凰点头道:“若有机会,那紫罗兰妖定要灭除,这样,我赐你三道真火。”

这凤凰雷厉风行,话刚说完,立即从口中吐出三道火焰,那三道火焰直接钻入了宁雪魄的丹田。

“别怕,你只要心念一动,这三昧真火就能使出来。这花妖应该是当初那一位的手下,如今他的手下一个个冒出来,他的转世怕是也要现身了。”

听到凤凰这般讲,宁雪魄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司徒洛的身影。

“前辈,你们说的转世,会不会是,司徒洛。”这话是问的玄武。

凤凰立即追问道:“你快把你说的那人情况给我细细道来。”

“他便是这些花妖的主人,这次跟着我一起来西漠,还说梼杌是他们部族的守护神兽。”宁雪魄解释道。

凤凰沉吟了片刻道:“我没见着人,也不敢就此推断。但是老乌龟你可是见过真人的,你难道就没什么感觉。”

玄武只能小声辩解道:“我为了护着云芦的南岭当初记忆缺失了很多,许多细枝末节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你居然把那个人都给忘了!”

“况且如果司徒洛真是那个人的转世,我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说不定另有其人。”玄武抵死不认错。

凤凰摇头道:“虽说我们不能随意出手,但若真的涉及到那个人,还是宁杀错,不放过的好。以他的手段,觉醒前隔绝气息应当是极为轻巧的事。老乌龟,万一真的被他觉醒了,这天下就惨了啊。”

“前辈,您先别急着动怒,既然知道了,我们到时候出去再仔细看看究竟是不是司徒洛。”

“说的轻巧,梼杌都被放出来了,如何解决!”

宁雪魄立即把绝灵阵的事给详细说了一遍。

“凤凰妹子,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吗?若是有了你的火眼金睛,就算没有觉醒,也能看穿他的真身。”

“我走不了,我若走了,这西漠整个都会被万年沉淀的水汽所淹没。”

凤凰忧心忡忡道:“如今我的力量越来越控制不住,西漠的水源因为我的力量的关系也逐渐要干涸了。我不仅不能走,你们还要帮我控制住我暴动的力量。”

“凤凰,你的力量怎么会控制不住的,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好像是灵力在一点点的复苏,你知道我对于灵力是最为敏感的。依稀记得前段时间,突然天生异象,然后我就感到灵力复苏,接着我便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玄武想了想,和凤凰对了一下日子,似乎正是宁雪魄得到山河图的那一天开始的。

看来这事还是自己造成的,宁雪魄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了,如今既然知道了西漠干涸的原因,那就好办了。我的灵力是最为稳当的,有我帮忙很快便能帮你疏通好杂乱的灵力。雪魄,你去外头帮我们护法,我随凤凰进去帮她梳理一下杂乱的灵力。约莫需要三个时辰,你可看好了。”

接着,玄武便跟着凤凰进了石门后面,宁雪魄则坐在门口打坐。

按理说,如今这祭坛里面的水烫得不停地冒着气泡,常人根本到不了这里,但是宁雪魄仍然老老实实的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

接着,她也不打坐,只是拿出了炎耀刀,打量了起来。

之前在幻境中被攻击,炎耀刀竟然主动出击,莫不是生出了刀灵。

354 斗梼杌

当宁雪魄注入一丝灵力到了炎耀刀中后,便感受到那里头果然产生了一丝小小的灵力波动。

原本在这个仙路断绝的界面,连修行都难以做到,但是宁雪魄却偏偏得了个千年陨铁。这千年陨铁是天外之物,不受此界法则所限。再加上千年熔岩鼎的淬炼与混沌之气的吸收,这炎耀刀中产生一丝初生的刀灵,倒也算是水到渠成。

可惜这刀灵刚刚产生,灵智未开,如今只会主动做些护主之事,以后经常使用,并用灵力滋养,这刀灵便能慢慢壮大。

宁雪魄便捧着炎耀刀,用自己的灵力慢慢地探了进去,初时刀灵有些害怕,但是当它发现这灵力之中竟也带了些混沌之气后,便小心翼翼地吸收着。

在试探之后,刀灵渐渐放下戒心,很快便与宁雪魄的灵力融作一团,大口的吸取,逐渐壮大自身。

眼见它吸收的差不多了,宁雪魄便把灵力收回。这刀灵的喂养也如同宠物一般,必须循序渐进,若是一下子吃得太饱,力量变得太强大,便会看不起主人,试图独立出去。

而这一点一滴自己喂大的刀灵,将来必会成为修行路上的一大助力。

看着刀灵吃饱了,宁雪魄便把炎耀刀放在自己的掌心间,用心去体悟它的存在,用神识去包裹住它,让刀灵逐渐习惯自己的气息。

“啪嗒,啪嗒。”宁雪魄正处于人刀合一的状态,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池水里,气泡逐渐变多。

“哔啵,哔啵。”池水的声响逐渐变大。

“哗啦!”有东西从池水里探出头来,宁雪魄瞬间被惊醒。

下一刻,她便握着炎耀刀,紧紧地盯着池水。

一张长着长长獠牙的人脸从池水中率先探出头来,接着是它如同老虎一般的躯体。在它背上,正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衣衫的俊俏公子。

一人一兽从滚烫的池水中就这么施施然冒了出来,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司徒洛开口道:“宁姑娘,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便这么招呼我。”

梼杌竟然真的从那绝灵阵中出来了!

“你们是如何出来的?”明明在她走之前,阵法已经发动了。

司徒洛歪着头,似乎宁雪魄的问题格外可笑:“绝灵阵确实能封住有灵力的东西,可是我没有灵力啊。”

司徒洛刚说完,宁雪魄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威压袭来,她布置好的防御阵法立即动荡了起来。

先天境!

司徒洛补充道:“不,确切的说,我一直压制住修为,就等着现在进阶。”

司徒洛浑身气势暴涨,周围的灵力全部被他吸了过去。

若是他此刻已经进阶完毕,宁雪魄自然不会怕他。可他在进阶之中,受天道法则排斥,而在这祭坛之下,却为了让神兽生存,乃是唯一能避免天道法则之地。

司徒洛在此处进阶,无异是占了地利之便,又暂时避免了雷劫。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对他发起进攻,那无疑会沾染上他的因果。

好一个司徒洛,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难道自己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进阶。

“这里的池水这般沸腾,想来是凤凰灵力已经控制不住了吧,那我便来让此地的灵力更加暴乱一点!”

糟糕,若是司徒洛进阶,那他吸收大量的灵气之始,还会导致凤凰梳理灵力失败,好一个一箭三雕之计!

既然如此,纵使沾染上因果,那也不得不出手了。

宁雪魄不再迟疑,举刀便冲向了防御阵外。

这次起手不再是往常的渡罪刀法,直接运转起了当初经过天雷锤炼的渡劫刀法!

司徒洛早就料到宁雪魄会来阻拦自己,可是他丝毫不惧,依然在吸收灵气。

眼瞅着渡劫刀法气势汹汹劈斩过来,梼杌跳了出来,与宁雪魄斗到了一处。

此处乃蒙蔽天道之地,梼杌的力量可以毫无顾忌的使出,他一爪拍下,宁雪魄瞬间就被打到地上,五脏六腑全部受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宁雪魄想要起身,梼杌一爪直接踩在了她的背上,把她按在了泥里,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够了,开启仙路少不得她。”司徒洛看到梼杌还想继续攻击,出声制止了。

但是梼杌并没有把脚挪开,它要防止一切意外。唯有步步为营,才能报仇。

既然脚下这个小东西是自己报仇路上的一个工具,那就再让她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宁雪魄被死死地压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洛顺利进阶,而此刻,距离凤凰和玄武进去疗伤只过了两个时辰。

接着,司徒洛便开始攻击她布置好的防御阵法。司徒洛虽然成功进阶了,但是她布置的阵法可没有那么容易能被破解。

司徒洛尝试了半天,都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梼杌。

“这点子阵法都破不了,你可得好好努力了。”梼杌嘟哝着,然后走到了防御阵法前,直接打了上去,打算用蛮力破阵。

第一下攻击之后,阵法便出现了一丝裂缝,梼杌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照此下去,这阵法只能撑得了三下攻击。

第二下攻击过去了,阵法上面的裂缝密密麻麻,似乎蛛网一般,随时都会破裂。

“轰!”第三下攻击砸了过去,巨大的轰鸣响起,地上的烟尘飞起,梼杌不住地咳嗽。

梼杌大口一吹,把那烟沙吹散,可是眼前,居然又是一个严丝密合的防御阵。

怎么可能,那刚刚的攻击分明把防御阵打碎了。

梼杌不信邪,一下又一下的攻击在防御阵上,可这回,这阵法牢固异常,无论如何都打不破。

“司徒洛,你来和我一起攻击。”

可在这两人夹击之下,这阵法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梼杌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它赶忙回头,却发现原本陷在泥里的宁雪魄果然消失了踪迹。

“该死的,我们中了幻阵!”梼杌恶狠狠地道,“这防御阵法破灭之时,她瞬间就发动了藏在后面的幻阵,所以我们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打破。云芦,你可真是好样的。”

此刻在现实中,防御阵早已破碎,宁雪魄苦苦支撑着幻阵,全身上下早已都是鲜血。

355 幻阵

“既然陷入了幻阵,那我们该如何破解?”司徒洛对于阵法一途丝毫没有办法。

“这布置幻阵的人只有先天境,那她便绝对支撑不了太久,我们全力攻击这防御阵,当她无力抵御之时,这防御阵自然会破!”

梼杌的眼光果然毒辣,司徒洛听完立即不再言语,只拼命地攻击。

又一口鲜血吐出,宁雪魄掏出七宝葫芦,喝着里面的灵液。

重伤之下,再维持这样的阵法,果然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这该死的老乌龟,究竟好了没有。

什么云芦转世,天道宠儿,气运加身,你们再不出来,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已经进去两个时辰半了,快出来了吧。

宁雪魄此刻大口地喝着灵液,可是灵液只能补充她失去的灵力,身体的创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可还要硬撑着。

在宁雪魄眼前,梼杌和司徒洛对着空气一次又一次发起进攻,虽然没有打到她身上,但是要维持住不让它们出幻境也是万分艰难。

“咔哒。”空气中隐隐传来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宁雪魄此刻脸色早已煞白,月白色的衣服已经被她的血液染红,她此刻已无力支撑,只跪坐在阵法里,吊着自己最后一口真气。

梼杌持续不断地攻击,使它所在的幻阵不停地摇晃,依稀间,它已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苍劲有力的尾巴重重砸在了幻阵之上,随着尾巴地垂落,幻阵终于破灭,宁雪魄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梼杌面前。

梼杌怒不可歇,直接攻向了宁雪魄,此刻他脑海里哪还有什么仙路,定要斩了这宁雪魄方能平息它的怒气!

看到梼杌攻过来,宁雪魄旋即使出最后的那丁点灵力用出了玄龟阵法。可这阵法分明有些发育不良,明明灭灭地看着一触即碎。

可是这看似残破的阵法,却把梼杌的攻击抵挡了下来。

梼杌不信邪,看着那阵法明明是个半残废的样子,竟能抵御自己攻击,它立即再次挥爪!

可是这一爪,依然犹如牛入泥海,毫无效果。

“你使的什么妖术!”梼杌一下接一下的攻击,火气越大越旺,背上的鬃毛都快燃烧起来了。

宁雪魄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这玄龟阵法中,她却融入了一点当初自己吸收的混沌之气,没想到竟建了奇功。

老乌龟,我又坚持了一刻钟,等到他们把这个阵法破了,我大约是真的没法子了。

宁雪魄倒在地上,此刻全身的肌肉都无法调动,连抬手喝口灵液的动作都做不到。

那玄龟阵法还没有破解,梼杌与司徒洛正在想法子解决混沌之气。

梼杌终于发现了其中缘由,难以置信地看着宁雪魄:“你竟然连混沌之气都能得到,果真是天选之人。只要你抛却前世,站在我们这一边,我定保你将来能破六道进登堂之境。”

玄武曾微微透露,在先天之后,便是知命,进入知命境,才能当得一声仙人。

知命之后更有六道,登堂等等,到了那等地步,人人皆要跪拜。

登堂之境么,那是当初云芦上神的境界啊,这个要求听起来是如此的诱人,可是宁雪魄没有一丝撤掉阵法的意思。

“云芦,当初这凤凰曾烧毁你南岭一片山岭,你如今真的要为了她拼到这种地步?”

宁雪魄想张口说点什么,可发现张开嘴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她的身体越来越疲惫,渐渐地眼睛都快睁不开,而那玄龟阵法也跟着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当她合上眼睛的那一刻,玄龟阵法不攻自破了。

玄武,我做到了,三个时辰。

梼杌的攻击当头打下,巨大的龟影突然出现,拦住了梼杌!

宁雪魄勉强睁开了眼睛,有些回光返照般说道:“你可算赶上了。”

凤凰见此,立即吐出一道粉色的火焰,瞬间把宁雪魄点燃。

进入火焰的宁雪魄一点都不觉得烫,甚至还觉得有些温暖。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一点点被燃尽,而自己破损的肌肤,经脉,五脏六腑,也在一点点地被燃尽。

大脑昏昏沉沉地,纵使是来自灵魂地灼烧,此刻她也没有任何知觉。

这粉色的火,正是世间最可怕的凤凰浴火,被那凤凰浴火灼烧,犹如灵魂放在火上一寸寸的炙烤。

若是能通过这一关考验,便能得到世间最为厉害的躯体。

宁雪魄原本的躯体此刻已经经脉寸断,五脏破损,肌体失去生机,当然又别的治疗方法,但这凤凰浴火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况且这凤凰浴火是凤凰修炼了千年才得到的一小撮粉色火焰,如今她毫不犹豫地吐给了宁雪魄,等于给了宁雪魄一次再造的机会。

此刻宁雪魄的躯体已经完全被燃烧殆尽,只留有一股灰色的气体包裹着一颗绿色的种子在粉色火焰之中。

那气体正是混沌之气,而那绿色的种子,则是她当初在剑洞凝练出的道心之种。

凤凰和玄武顾不上宁雪魄,直接和梼杌斗到了一处。

这祭坛之下,天道蒙蔽,可是却也对这些神兽有先天压制,防止它们在人间界为祸一方。反而是梼杌这些上古凶兽,当初铸造祭坛之人从未想过会有凶手来到这地方,不受任何桎梏。

一时之间,二对一,反而是梼杌略占上风。

宁雪魄的躯体一点点的形成,慢慢地从粉色火焰中走了出来。当粉色火焰完全燃烧殆尽之时,宁雪魄的全身突然冒出了大团的烈火把她包裹住,下一刻,她便再次完好无缺的现于人前。

还好凤凰浴火只灼烧她的躯体,储物手镯之类都还在,宁雪魄迅速地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换上,这才避免了尴尬。

通过这次浴火重生,宁雪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也变得晶莹剔透,似乎有点像当时绝灵阵下看到的仙骨。

看来这回,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可另一边,与梼杌相斗的二神兽却是有些被压制的过分了。

突然,一直在旁没有动作的司徒洛出手了!

凤凰瞅准时机,一脚把玄武踹到洞内,然后一把抱住宁雪魄也跟着逃了进去,接着快速地关上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356 逃出生天

只见司徒洛手中拿着一朵紫罗兰,万千紫色花瓣从天而降。

凤凰口吐火焰,直接阻拦了那花瓣坠落。

可当花瓣被焚烧之后,立即有黑色的气体冒了出来。

“快屏气,这气体也有毒。”凤凰刚说完,她的口中就吐出一口黑血。

该死,这荆飞岚上万年没见了,居然剧毒更甚当初。

凤凰受了伤,玄武那边压力陡增,梼杌趁机双爪按住玄武,长长地獠牙直接刺穿了它的背壳。

凤凰双翅一展,无数羽毛如同火焰一般四散开来,司徒洛赶忙收起紫罗兰躲到梼杌后头。这每一枚火羽皆带着三昧真火,梼杌也经受不住这样的灼烧,只能后退。

凤凰瞅准时机,一脚把玄武踹到洞内,然后一把抱住宁雪魄也跟着逃了进去,接着快速地关上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石门抵挡不住它太久,你们做传送阵赶紧走。”

每个祭坛下面都会留有一个与外界联通的传送阵,非必要时刻,绝对不可以开启。

一人二兽来到传送阵前,却看到一个空空地石缸。

玄武深受重伤,皱眉道:“你这传送阵一丝灵力也无,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要急,这传送阵是靠水灵气发动的,我之前把所有的水灵气都堵住了,这传送阵看上去自然如同这废阵一般。

雪魄,我等会儿会把水灵气的通道打开一会,你把水纹徽章拿出来快速地淬炼,如今恢复山河图是重中之重。”

“好。”

“那你准备好了嘛,我要打开水灵气通道了。”

宁雪魄迅速地把水纹徽章拿到了手中,等着凤凰下一步动作。

玄武却在一旁少有的没说话,似乎在努力地想些什么。可是它的记忆一直有所缺失,并不能回忆起什么。

凤凰口吐三昧真火,那火焰如同有灵性一般齐齐奔向了石室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那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中间有一道符咒,上面的符文古老而复杂,宁雪魄一眼望去,耳边响起了来自远古的轰鸣。

三昧真火落到了符咒上,上面的一点字迹被缓慢地烧除。

凤凰接连吐了九次火,才把符文的上半部分烧光。

可外面石室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凤凰昂头长啸,一连串的火焰吐出,爆裂的火光疯狂地灼烧着符文。

“水灵气马上就要出现,你做好准备!”

三昧真火炙烤之下,此地温度早已升高,可倏忽间,一渠清水冲破了已经没有符文的符纸,进入了此间石室。

水纹徽章疯了一般直接钻入那涌动的清水之中,拼命地汲取着里面旺盛的水灵气。

上一回火灵石提炼用了许久,可这一回水灵石只过了片刻便淬炼而成,可能涌出水灵气的出口却越来越大。

玄武焦急地说道:“凤凰,你快把这水灵气堵上,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此刻传送阵马上就要生效了,玄武你快缩小了身形与雪魄去传送阵上,等你们一走我便封印着水灵气。”

宁雪魄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看到玄武伤重至此,只能赶紧捧起变小的它,接着把它和七宝葫芦一同塞进灵兽袋里。

当宁雪魄踏上传送阵前,她开口道:“凤凰前辈,出去后,我们便在甘泉台外碰头。”

“快上去吧,传送阵马上就要发动了。”凤凰不由宁雪魄多说,翅膀一托,便把她送上了水缸传送阵。

此刻水灵气刚好把传送阵的能量充满,无数蓝色的光芒一同闪烁,宁雪魄跌落水缸的刹那间,立即被传送了出去。

宁雪魄刚一走,原本已经变得手臂粗的水灵气出口,此刻已经变得有半尺粗了。

可是凤凰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她看着石室外头摇摇欲坠的门,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能支撑到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殊为不易,可是接下来,她必须要把这水灵气堵住。不然,她就会成为西漠的罪人。

凤凰收拢羽翼,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悬浮在空中,她此刻正在炼化自己,这是打算以身填补缺口!

这封印之符只有一张,是当初洛英亲自画的符咒,破了之后再无别的符纸,除了用她的身体去填补封印,别无他法。

而要动用那传送阵,只能解除封印,她决不能让云芦转世和玄武与她一起死在这里。

凤凰在哪里不断地燃烧,身躯一点点地熔化,凝练。

石门被震碎,梼杌冲了进来,他发现这个石室里居然充斥着水灵气。

那凤凰竟然自己主动打开封印?也好,倒也省去自己去炼化封印了。

当梼杌往里走去,却发现哪还有凤凰的身影,在那半空之中,有一枚凤凰光蛋,正在那里熠熠生辉。

“不好,她要用蛋的形态去填补封印!司徒洛,赶紧对着那个洞口出手,我们要把那堵墙打破!

司徒洛闻言,立即拔剑出鞘,与梼杌一同,齐齐攻向了已经破了大洞的石墙。

而凤凰已经回归了蛋体,她发现他们已经冲进来了,立即化作一道光影冲向了封印。

“想得美!”梼杌上前拦住了凤凰蛋,一兽一蛋斗到了一起!

宁雪魄被传送出来后,再次来到了甘泉台上,此刻外面一片狼藉,有一堆士兵围在甘泉台边上。看到宁雪魄突然出现,全部用武器指着她。

柯克从士兵中走了出来,他充满怀疑地问道:“宁妹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派给你的两个手下呢。”

“我们在甘泉台外走失了,有一个人和一个怪物闯了进来。”宁雪魄自然不能说人是被她关了起来。

梼杌与司徒洛突然闯进了甘泉城,在城中引发了骚乱,后来两人一路来到甘泉台,柯克身为城主只能带着手下迎难而上。

见宁雪魄所言与柯克自己知道的事实还算相符,他便抬手令手下放下武器:“那你又是如何冒出来的,你的朋友们呢?”

“我是从祭坛底下出来的,我和朋友们都走散了,不知道柯大哥可有看到他们。”谢无欢和苏长言就这么不见了,宁雪魄的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

357 西漠化海

“洛伊娜,外面好像传来了震荡的声音,是封印要破解了吗?”洛风对着对面的洛伊娜问道。

“洛风,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出去了。”

洛伊娜和洛风在进入甘泉台不久后,便受到了水灵气的召唤,被传送到了这处水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

接着,他们两人便遇到了封印有鲛人先祖记忆的鲛珠,两人一同吸收鲛珠,接受传承。

此刻洛伊娜的已经彻底变成了鲛人,身后也长出了漂亮的鱼尾,原本的眼眸也变成了如同大海一般的蔚蓝色。

而两人此刻分明已经成年,洛风变得俊秀健硕,洛伊娜变得娇柔美丽。若是两人此刻走在外面,定会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此地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两人在此处已经过了十年,可外界仅仅过去了几日。

当他们饿的时候,周围有无尽地鱼虾可以实用,两人早已长出了鱼鳃,可以在水中自如的呼吸。

两人在此处日以继夜的修行,早已忘却了时间,此时鲛珠已经吸收完了,可是两人却丝毫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洛风略带不舍地看着洛伊娜:“洛伊娜,你不想和我永远待在这里吗?”

“洛风,我们的族人还在受干旱之苦,我们不能只顾自己的欢愉。况且出去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真的嘛,你可不许骗我。”洛风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好似大海里最瑰丽的宝石一般。

洛伊娜在这样的眼神中沉醉,即使是外面也不会有比洛风更加俊朗的人了。

一直平静的水此刻在迅速地往外流,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后,便一起前往封印之处查看破损情况。

此刻封印已经几乎有半人高,根本不是凤凰能够阻拦的,可是她仍不甘心,瞅准时机便要冲过去。

“哗啦啦!”封印终于被冲破,无数的海水拼命地涌了出来。

“我们走。”梼杌尾巴一挥,拍飞了凤凰蛋,带着司徒洛就往祭坛外走去。

而凤凰蛋恰好落到了传送水缸之中,在洛风和洛伊娜从封印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凤凰蛋被传送走了。

宁雪魄还站在祭坛外和柯克扯皮,突然有一颗带着火星的蛋从天而降,宁雪魄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祭坛开始震颤,地底下发出强烈地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不好,封印没有补好,水流要冲出来了。

“赶紧跑!”宁雪魄说完这句话便不管别人,拼命往东飞掠。

此刻她已经铸就仙骨,那融雪身法变得更加快速,只是几个呼吸间,宁雪魄便消失在了甘泉台。

在狂奔的途中,宁雪魄发现原本甘泉台上笼罩的隔绝神识的雾气已经退散,她立即把神识铺开,想要搜索谢无欢和司徒洛,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在甘泉台。

既如此,那便顾不得许多了,宁雪魄飞快地冲出了甘泉台。

“哄!”被压抑万年的水流把整个祭坛直接冲裂。

梼杌和司徒洛也被这水冲得七荤八素的。

奔腾不息的水流迅速地向周围肆虐,还好柯克虽然对宁雪魄有所怀疑,但也率领着侍卫紧跟着往外跑。

而在他们跑出去没多久,便看到身后的大水宛若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这西漠,要发大水了啊。”柯克回身看了一眼,叹气道。

宁雪魄出了甘泉台没多久,发现了苏长言与谢无欢,他们两人竟然回到了客栈。

她赶紧冲回客栈,原来苏长言竟然再次病发晕倒了。

“你看,我找到了太乙聚魄草,如今怎么办,还来得及救治他吗?”

“其余的药材我早已备齐,你且为我护法,我速速炼制丹药。”

宁雪魄突然拿出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凤尾菡萏鼎,谢无欢看到的那一刻只觉得心头一热,眼眶一红,但是她没说什么,麻利地拿出工具开始炼药。

“无欢,你动作一定要快,这甘泉城很快便会被大水淹没。”

“知道了。”

无欢开始炼药,而那从甘泉台祭坛下喷涌而出的水似乎不会停歇一般,一直在往外涌,此刻甘泉台的绿地全部塌陷,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

整个甘泉城乱成一锅粥,柯克已经顾不得别人,回家收拾好细软就带着家人冲了出去。

街上恶霸横行,趁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宁雪魄看在眼里,可想着无欢炼药不可擅自离去,她只能暗暗咬牙。

在灾难面前,人力显得如此的无力。

甘泉城的地面仍然在一点点的塌陷,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到他们所处的客栈了。

可是谢无欢在房内还是没有动静。

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宁雪魄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她一把背起苏长言,双眼紧紧盯着谢无欢。

“药成!”谢无欢右手熟练的拍了一下药鼎,左手拿出一个玉盒,把飞出来的丹药瞬间收入玉盒之中。

“赶紧走!”收好药鼎,宁雪魄立即要走。

谢无欢却拿了一颗丹药喂到苏长言的嘴里,然后才飞也似的往外跑去。

宁雪魄背着苏长言紧随其后。

可是三人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那塌陷已经到了客栈附近,整个客栈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客栈倒下,宁雪魄背着苏长言,提着谢无欢跳了出去,踩在了一块巨大的木板之上,木板之下已然是一片汪洋。

“雪魄,怎么办?”谢无欢看着不远处即将打来的海浪内心一片惶恐,“你背着苏长言跑吧,我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不要慌,万事有我,你可是从悬崖上掉下去都没死呢。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你了,不管发生什么,抓紧我的手。”宁雪魄担心谢无欢胡思乱想,只能牢牢抓着她的手不放。

“其实我也挺圆满了,我得到凤尾菡萏鼎了,我也看到你恢复身份了。雪魄,浪潮很快要打来,这小木板根本支撑不住。”

“不要废话,我说什么也不会抛下你的。对了,我把你收到山河图里去吧。”

谢无欢同意后,宁雪魄便把她收入山河图,可是苏长言此刻仍然昏迷,她不敢贸然把他也收进去,只能背着他,不断地找着着陆点,在这海上飞掠。

358 获救

宁雪魄走了很久,眼看着整个甘泉城完全化作一片汪洋,可那奔腾不息的水流仍然在继续。

这西漠怕是要被这大水给淹没。

随着海域的面积扩大,海浪越来越猛烈,有好几次,宁雪魄差点躲闪不及,幸而如今已经铸就仙骨,不然根本抵挡不住。

“宁姐姐!”海水中突然传来了喊声。

宁雪魄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从海水里冒出一个巨大的贝壳,贝壳张开,一对鲛人看着她。

“你们是洛风和洛伊娜!”宁雪魄迟疑地问道。

“宁姐姐,快进来!”洛伊娜和洛风此刻正坐在一个贝壳法宝里,宁雪魄立即跳了进去。

宁雪魄刚一跳进去,贝壳立即合拢,潜入海水之中。

这贝壳仙船正是两人在封印之地里得到的宝物,里头空间极大,还有一间间小室,而站在外面甲板上,从里往外看,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薄膜,一切清清楚楚。

三人互相讲了一下分别之后的遭遇,感慨万千。

看到不久前还是毛头孩子的洛风与洛伊娜两人,如今得到这等机缘,宁雪魄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苏长言昏迷不醒,玄武重伤,凤凰变成了一颗蛋,宁雪魄表示自己要带着苏长言疗伤便寻了间独立小室自去闭关。

两人对宁雪魄格外信重,自然不疑有他,只控制着贝壳在这汹涌的海水中漂流。如今西漠天地大变,目之所及都是海水,在这贝壳之中只能随波逐流,勉强算是留得性命。

宁雪魄来到小室里,可苏长言依然昏迷不醒,她立即把谢无欢从山河图中唤了出来。讲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谢无欢便着手帮苏长言查看。

“他现在情况如何?”

“身体无大碍,神魂不稳也止住了,接下来就等他醒来了。”

听到苏长言没什么大碍,宁雪魄这才松了口气,此番前来西漠,总算是此行非虚。

只是当初在原始部族听到的关于西漠大水的预言,似乎应验了。

谢无欢似乎也有些神色不宁,她想了许久,才对宁雪魄开口道:“阿白,我从没有跟你说过,我怎么会在原始部族醒来之事吧。”

在宁雪魄心里,只要谢无欢还活着就好,虽然亲眼看到她坠入悬崖,可她眼下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谢无欢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应是得到原始部族的祖先遗魂所救,我从那么高处落下,纵然下面是圣湖,我也该粉身碎骨。可我分明感觉在空中身体一滞,接着便落水了。

我明明没有受什么伤,可是我却直接昏迷了过去。在昏睡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起,天之痕现,山河图出。极北冰融,九渊逆流,西漠大水,九华山倾。天降大祸,群雄纷争,仙路再现,仙门再启。”

“这一段预言,我听莫文彦说过。”

当宁雪魄说到莫文彦的时候,谢无欢的神情明显有些触动。宁雪魄假装没看到,接着说道:“如今西漠大水也应验了,那么下一个会是哪里。极北,九渊,还是九华?”

“我们离去的时候,九华突然出现了那么奇怪的风,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谢无欢提及了两人离去不久的九华山。

“待从此处脱困,我们还是先行回九华。你先在此照看苏长言,我去外头看看他们。”知道苏长言无事,宁雪魄的心稍安,便出去了。

洛伊娜和洛风两人正头挨着头在那商议着什么,连宁雪魄出来都没发现。

这般宝物要在海水中航行,自然需要灵石作为动力,可从封印之地得来的灵石这么多年他们修炼已经用了许多,如今不知这贝壳船还能航行多久。

“姐姐,我们的灵石已经不多了,怎么办呢?”

“我们往东边去,一定能遇到海岸。”

“为什么甘泉台里面会藏着这么多的海水?”

“相传西漠当初便是西海,如今看来是海水被封印,通过万年演变成了如今的西漠。”宁雪魄出声解释道。

“宁姐姐!”得到了祖先传承,两人如今已经知道宁雪魄不是洛英神,但是还是对她充满了敬畏之情,“苏哥哥怎么样了,还有谢姐姐呢?”

“你们谢姐姐就在里面照看苏哥哥,你们刚刚说的灵石不足是怎么回事?”

“这艘贝壳船是用灵石启动的,可是如今我们灵石只有十块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灵石是修行必不可少的东西,只是在仙路断绝的情况下,用灵石修炼实在太过奢侈浪费,一般只有先天境以上才可使用灵石。

可宁雪魄如今好歹算是一个先天境中期的高手了,也还没见过灵石究竟长何模样。

“不知你们可否把灵石给我看看?”

洛伊娜毫不犹豫的把两人所有的十个灵石全部捧到了宁雪魄面前,看着那菱形的石头,里面还有充盈的灵力,宁雪魄突然就想起来她的储物手镯里似乎有许多这种东西。

有些是当初阴阳莽把储物手镯给自己的时候就在里面的,有些是在绝灵阵下捡了那些死去仙人的储物戒指得到的,只觉得是灵力充沛的石头,从来没有细细研究。

宁雪魄随手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大堆,看着像小山一样高的各色灵石,洛伊娜和洛风愣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些可还够?”

洛伊娜蔚蓝色的眼睛里发出夺目的光彩:“天啊,宁姐姐你这里不仅有下品灵石,还有中品的,你是把苍雪大陆所有的灵石都收集起来了吧。”

宁雪魄老脸一红,她总不能舔着脸说这都是从死人身上捡的吧,太丢份了。自己可是这两人崇拜的对象,要保持形象。

“你们俩接受了鲛人传承,如今武功境界贸贸然提升的太高,心境可还稳固?”

宁雪魄到底眼光毒辣,一下子看出了两人的弊端,接受传承自然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是两人在封印中与世隔绝的修炼了数年,虽然身体长大了,可是内心却还是孩子,心境实在不够稳固。

“你们去闭关吧,接下来我来开船。”

259 玄武醒过来了

宁雪魄驾驶着贝壳船已经在这片海上开了一个月,贝壳船在灵力充足的情况下速度极快,可是她始终没有找到海岸。

按照道理,就算是走都该走出西漠了,可是为什么已经一个月了,四周还是一片茫茫蓝色。

虽然没有遇到什么敌人,但是这样似乎不对啊。

宁雪魄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似乎在海上迷路了。

苏长言还是没有醒来,谢无欢得了凤尾菡萏鼎后也是闭关不出,拿出珍藏已久的草药练个不停。

洛风与洛伊娜则开始稳固心境,可这心境哪是说提升就提升的,在封印之地憋闷了十年,两人好不容易出来了,再让他们闭关实在是太折磨人了。所以他们常伴宁雪魄左右,与她轮流开船。

只是这三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方向感。

“啊,天天在海上实在无聊啊。”

“洛伊娜,你好歹也是西漠土生土长的西漠之子,怎么连方向都辨认不出?”洛风问道。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你也是西漠人,连先祖都说你血脉比我更纯正,怎么你就分辨不出来呢?”洛伊娜反唇相讥。

“那还不是我从小被困在鱼缸里,怎么能和你这个娇养长大的沙鲛族小公主比。”十年不见,洛风竟然没了当初的唯唯诺诺,宁雪魄暗暗吃惊。

“我哪里娇养长大了,我们沙鲛族在我离开前还在为水源的问题发愁呢,我得赶紧回族里。”

“现在肯定不会为了水源问题发愁了,有什么好焦急的。”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哦。”洛伊娜眨了眨眼睛,脸色稍霁,“我只是有些想阿爸了。”

洛风如今比洛伊娜高了半个头,他摸了摸洛伊娜的头发,说“你现在真的变成鲛人了,你阿爸认不出你怎么办?”

“才不会呢,阿爸最喜欢我了。况且,我们不回去,我怎么给阿爸介绍你啊”洛伊娜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变小。

一直在那开着船听两人吵架的宁雪魄突然觉得自己格外的多余,还有,明明刚开始在斗嘴,怎么一言不合撒狗粮了。之前那么可爱柔弱的洛风,怎么就变得有些腹黑了呢。算了算了,自己看戏就好了。

洛风顺势搂住洛伊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说道“不要急,我们很快会回家的。”只是怎么久都没有找到岸,会不会连沙鲛族都被淹没了呢。

洛风没有把他的忧虑说出来,只期望西漠失陷的仅有甘泉城一处。

又过了一个月,宁雪魄一个人在房间内,一直没有反应的灵兽袋突然有了声响。

“玄武,你醒了吗?”寻常药石对于玄武根本没用,宁雪魄只能把七宝葫芦给他,但一直不敢打扰他疗伤。

“咳咳,这该死的梼杌,等我不受此界桎梏,我定要他好看。”

“那可不,你是神兽,它是凶手,怎么和你斗。”宁雪魄立即捧着,“那你现在伤势恢复了吗?”

“对了,凤凰怎么样,她出来了吗?我在疗伤的时候觉得这事情不对,她不会牺牲了自己救了我们吧?”

宁雪魄不得不感慨玄武的迟钝,连自己都察觉出了不对,他到了此刻方才有所知觉。

这事也瞒不过玄武,她便把凤凰的蛋拿了出来。

看到那颗蛋的时候,玄武明显震惊了一会,但还是叹了口气道“也对,她把凤凰火给你了,只能变成蛋了。你也不用急,凤凰不死不灭,命硬着呢。”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孵化啊?”

“在苍雪大陆估计就算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也得泡个千八百年。但若是去了仙界,应该一年就可以了吧。”

宁雪魄突然想起了小灵村,于是问道“那若是在灵仙境呢?”

玄武没料到她会提起灵仙境“若是灵仙境的镜湖里,想必只需要一个月吧。可是灵仙境早就和此界隔绝,根本找不到。”

“我去过灵仙境。”

“啊?”

“我还见过白虎。”

“啊!你见过那傻大个!他在灵仙境里?”

“你们四神兽都不知道互相的方位吗?”这祭坛究竟是怎么布置的啊,居然互相之间都不知道位置。

“当初仙人们各个都急急忙忙要离开苍雪前往仙界,但是我的主人都把我安置在了祭坛里,说是关系到将来仙路的重启。我们平时就不怎么见,因为云芦和洛英关系不错,我和凤凰倒是常常一起切磋,我原本以为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了,如今看来,青龙应该也留了下来。”

“青龙的主人是哪一位上神?”

玄武却摇头道“青龙修为高深,比之云芦也不逞多让,怎么可能有主。若是青龙没走,那只有可能是在东海。”

“如今这西漠,几乎要变成西海了。”

“难道封印破了,可是凤凰不是拼死去制止了吗?”玄武吃惊的问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晓,可是我出来后不久,祭坛震动,接着便是如今这幅情景了。”

玄武不再说话,陷入了一阵沉默。

“如今这贝壳船动力充足,我们总会找到回去的路。你疗伤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要不你自己看看?”宁雪魄说着把自己的储物手镯里的草药全部拿出来放在了玄武面前。

玄武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些草药,却突然对那留声玉产生了兴趣。

“这留声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宁雪魄立即把留声玉一步步长成的故事给说了一遍,只是如今这留声玉似乎灵力耗尽,无法出声。

“这留声玉就暂且放在我这里吧,若是一直没有灵力滋润,它好不容易资深出的灵智就会彻底湮灭。”

“好。对了,我这还有许多灵石。”宁雪魄又拿出了许多灵石。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灵石布置了一个聚灵阵,把玄武放了进去。

玄武颇为满意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有阵法天赋,这可是云芦都没有的本事。”

刚做好这一切,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宁姐姐,外头有人好像发现我们了!”

360 海上激斗

这贝壳船开动的时候宛若一只贝壳,按理来说绝不会被发现,纵使是海中的妖兽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偏偏凡是皆有例外。

当宁雪魄走到甲板上时,看到天空中飞着的梼杌和司徒洛,她的心头就大叫不妙。

“里面的人赶紧出来,不然我们就把这船给毁了。”梼杌怒喝。

梼杌和司徒洛两人从祭坛逃生后,一直在海面上飞行,迟迟没有遇上岸,早已累的不行。

不料今日居然在海上捕猎之时,发现一块贝壳荧光闪烁,不似凡物。两人立即紧随而上,想要捕获,却发现这贝壳为假,分明是一艘航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宁姐姐,我们不怕他们,我们不能把船交出去!”洛伊娜和洛风齐声道。

若真的只有宁雪魄一人,她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脱,可如今这船上小的小,伤的伤,她似乎别无选择。

但是,若把这两怪物引上来,岂非引狼入室。

“洛伊娜,我去与他们交涉,然后你们开着船飞速的往东走,好吗?”

“不行,宁姐姐你这样定然会死,我们也未必能逃脱。”洛伊娜识破了宁雪魄的意图。

“不会的,我对他们来说有用,他们不会轻易杀了我,但是对于你们就不一定了。而且,你们肯定也不想这艘船落在他们手里吧?”宁雪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司徒洛优雅的坐在梼杌的背上,可里面丝毫没有动静,他轻轻地拍了拍梼杌的鬃毛。

梼杌立即心领神会道:“你们再不滚出来,就别怪爷爷狠心了!”

说完,梼杌一个俯冲,就要扑下来抓住贝壳,宁雪魄架势着贝壳侧身躲过了。

“嘿呦,有两把刷子,这样子,爷爷更想要这宝贝了。”

梼杌被勾起了兴致,立即与贝壳船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被它抓住,我们全部丧命,你们不要再任性了,谢姐姐和苏哥哥的命都交给你们了。”

“宁姐姐!”

眼看着梼杌就要一爪子撕裂贝壳,一道刺眼的金光从贝壳里发出,直接砍向了梼杌的爪子。

“嗷!”梼杌吃痛的收回爪子,须发皆张,准备再做攻击。

“司徒洛,别来无恙。”宁雪魄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司徒洛和梼杌看到宁雪魄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趁着这一晃神,贝壳船运转到了极致,顺接脱离了两人的神识锁定。

梼杌一脸愤怒,司徒洛却似乎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宁雪魄:“苏长言在船上吧?”

宁雪魄手执炎耀刀,一脸淡然的看着司徒洛,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

司徒洛却似乎兴致盎然:“让我猜猜,上面还有谢无欢,对不对?”

宁雪魄依然没有开口。

“他们把你扔下就跑了,是打算把你让给我了吗?”司徒洛翻身从梼杌身上落了下来,一步一步,从空中走下,姿势优雅,就像是脚下踏着台阶一般。

看着宁雪魄冷漠的脸,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可迎面而来的便是金光,他只能挥手迎击。

宁雪魄皱眉,这司徒洛,更强了。之前根本不是自己对手,但是如今不用出动武器便能抵挡自己的刀罡。

但是宁雪魄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这一刻,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的沸腾,叫嚣着好好打一场。

“司徒洛,你可敢与我公平一战!”若是司徒洛托大,与自己单打独斗,那么自己就有生路。

司徒洛摇头:“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从来都不是君子,纵使原本是,但是面对你,我也不想做一名君子。”

司徒洛话音未落,宁雪魄的攻势再次袭来,起手便是十字刀罡与金色巨网齐齐落下,铺天盖地的金芒向着司徒洛与梼杌攻来。

司徒洛举剑相迎,绿色剑光破开了金色的刀罡,直接迎击上了巨网。

宁雪魄控制着巨网的手奋力下压,可司徒洛却毫不迟疑地运力相逼,两者难分高下。

可宁雪魄还要防着梼杌偷袭,只见梼杌突然出现在了宁雪魄背后,锋利的爪子便要扑过来,玄龟阵法立时凝结,堪堪抵挡住了那一爪,下一刻便破碎。

“你还真是个阵法高手,之前还只能用那巨大浪费灵力的阵法,如今竟然能把它缩减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云芦。”司徒洛赞叹道。

万象心法运转,海面上迅速卷起了灵力风暴,无数的灵力冲向了宁雪魄,她手中的炎耀刀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渡劫刀出,万恶皆灭!

宁雪魄的背后高大的金色虚像出现,它挥舞着手中的金色大刀,与宁雪魄同时看向了司徒洛。

海浪嗖得一声跃起,一面厚实的水盾瞬间凝结,熠熠生辉的金色的巨刃砍在盈盈如宝石般蓝色的水盾之上,水盾被一分为二,可那金色巨刃也后继乏力,在触达司徒洛之前就此消散。

宁雪魄与司徒洛不分伯仲,还要时刻提防梼杌偷袭,一时之间,落了下风。

“雪魄,用山河图幻阵!”危机时刻,玄武出声提醒。

宁雪魄虚晃一刀,佯攻梼杌,随着司徒洛救援之际,宁雪魄祭出山河图,极速后退,手中掐诀,偌大的山河虚像瞬间跃然于海面上,立时把他们包裹住。

“山河图还不完备,只能撑得片刻,你到我背上来!”

玄武不由分说,瞬间变得巨大,宁雪魄趴在他的背上,他踏浪疾驰,如履平地。

两者一路逃跑,丝毫不赶懈怠。若是玄武渴了,宁雪魄立即拿出七宝葫芦倒入他口中补充灵力。

宁雪魄之前分了不少灵石给洛伊娜,如今剩下的灵石她也全部拿了出来,交给了玄武,玄武不断地吸收灵石灵力才能保持全速前进。

这样疾驰了许久,身后的黑影才逐渐消失。

两人不知逃了多久,灵石也即将用尽,玄武伤势未愈,这般拼尽全力,速度也越来越慢。

“玄武,他们肯定追不上了,你还是放慢速度吧。”宁雪魄趴在他的背上说道。

“我感知到前方有土的气息,再坚持一会必然能遇到一座大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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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青田岛

一路上两人并非没有遇到岛屿,可皆是小岛,根本无法藏身,只能继续向前,寻找有人烟的岛屿才是当务之急。

一片无边无垠的大海之上,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海上之时,这岛屿看上去就似一颗碧绿的珍珠,镶嵌在这蔚蓝的绸缎之上。等到登岛之后,却发现岛上的绿植与苍雪大陆寻常所见皆有所不同。

高大笔直的树干越有十丈,树干光秃秃的,但是树冠上却长着大片大片的绿叶,还有一些圆圆的黑色果实隐藏在树叶之间。

两人逃生许久,早已不知新鲜瓜果的滋味了,宁雪魄立即跃起,从树上摘了些许黑色果实下来。

可这黑色果实外面长满了毛,摸上去又干又涩,根本无从下口。

“这个是椰子,你要把它劈开,里面的汁水和果肉方能食用。”玄武趴在宁雪魄的肩上懒懒地说道。

宁雪魄立即照办,一下把椰子劈开,里面白皙的果肉和汁液立即露了出来,她捧着椰子喝了一口,格外的甘甜爽口。

“来,玄武你也喝一口。《酉阳杂记》上曾书,东海之滨,怪树嶙峋,高愈八丈,树冠茂密,其果黝黑,内有乾坤。虽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但是这树却与《酉阳杂记》上记载的如出一辙。”

玄武喝了几口椰汁,勉强润了润嗓子道:“我们之前可是在苍雪最西的西漠,怎么也不可能到东海的。这岛极大,我们稍作歇息就赶紧往岛内走,梼杌速度不如我,但是那司徒洛手段太多,我怕有变故。”

两人稍作歇息,宁雪魄便把玄武收入了灵兽袋里,然后向着岛内进发。

没走多久,便遇上出来打渔的渔夫,他们看到宁雪魄的打扮,吓得撒腿就跑,宁雪魄立即追了上去,眨眼间便到了他们前头。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宁雪魄从身上翻出了一锭银子,然后眉眼含笑地开口道:“两位兄台,我不小心在海上造了难,漂到了这座岛上,不知此处是何地?”

两个渔夫面面相觑,明明害怕,可还是盯着宁雪魄手中的银两,最后胆大些的那个问道:“若是告诉你,这银两就归咱了?”

“这是自然。”

“此地是清田岛,太辽群岛的最西面的一座小岛,我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渔夫。”那人说完便眼巴巴地盯着银子。

宁雪魄立即把银子递到了他手中,然后很快又拿出一锭:“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西漠,我若想回去,从哪处可坐船?”

两人的眼神里立刻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还是那个胆大些的,说道:“我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岛上,没有见过外岛人,也没听说过什么西漠,但是你若想去别的地方,就往太辽群岛的主岛太辽岛去,那边有许多远洋的航船。”

宁雪魄客气的奉上银子:“不知我从何处可以搭船去太辽岛?”

“这还不容易,你穿过这森林一直走,走到对岸就是码头了。我们这青田岛也就只有这么一座码头。”

“多谢。”宁雪魄再次递上银子,然后瞬间从两人的眼前消失了。

“哥哥,我们刚刚是遇到神仙了吧?”

“大约是吧。”

“你怎么让她穿过毒蛇林啊,那里多危险。”

“没事,她肯定能穿过。”

“说的对,过两天我们去给她收尸,看她那样子,肯定还有很多银子。”

兄弟俩会心一笑。

宁雪魄踏入树林,一路上毒蛇不少,可她很快把白颜唤了出来给自己开道,那些毒蛇一见着白颜,立即吓得不敢靠近。

这青田岛人人谈之色变的毒蛇林,宁雪魄走起来如履平地,丝毫没有什么阻碍,可对旁人来讲,那就不一样了。

“啊——”不远处就传来了呼救声。

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宁雪魄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却看到一个青年护着一个小姑娘,而他们面前有一条血纹眼镜蛇正吐着蛇信看着他们。

“小姐,你赶紧跑,我帮你拦着血纹眼镜蛇。”

“阿明,我腿都软了跑不动啊。”

血纹眼镜蛇摇摆着身体,正准备攻击,却突然偃旗息鼓,转过身来看着宁雪魄。

不,确切的说是看着白颜。

白颜高高地扬起头,来到了血纹眼镜蛇面前,血纹眼镜蛇立即俯下身子,仿佛在行跪拜礼。

白颜对着它嘶嘶了几声,血纹眼镜蛇回了几声嘶嘶,便离开了。

青年和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

“阿明,我们这是得救了?”

“小姐,那白蛇好像是传说中的蛇王啊,血纹眼镜蛇都被它吓跑了。”

白颜对着两人嘶嘶了几声,听到不远处宁雪魄的口哨声,立即转身走了。

“阿明,它怎么走了,刚刚是不是有口哨声?”

“小姐,我好像也听到了,难道它有主人……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

宁雪魄并不想露面,驱赶一条眼镜蛇而已,白颜露出些气味便足够,那是来自身体内部的血脉威压,血纹眼镜蛇这样一条普通的毒蛇根本承受不住。

看着不远处的树上似乎有树叶摇曳,宁雪魄便知道自己刚刚是多管闲事了。

不知不觉,她带着白颜,很快便走出了树林,来到了岛中心。

“主人,这树林外有我很讨厌的味道。”白颜说道。

宁雪魄闻了一下,发现是雄黄的味道,这树林里毒蛇这么多,人活动的区域用雄黄砌好围墙来阻拦毒蛇。

虽然讨厌,可白颜早已不是凡蛇,这些雄黄味道根本影响不了它。一人一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青田岛中心。

白颜刚一露面,就有岛民发出尖叫:“啊!有毒蛇能冲破雄黄墙保卫了!”

紧接着,便有无数武器朝着白来,白颜一害怕,立即往宁雪魄身上钻。

宁雪魄无奈的抱着白颜退了一步:“这些武器根本破不了你的防御,躲什么躲。”

“主人,我害怕嘛。”

这下子,却再次把岛民给吓坏了。

“那人竟然可以抱着毒蛇,她一定是蛇妖成了精,快把她赶跑啊!”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的箭矢向着宁雪魄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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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蛇仙娘娘

漫天箭矢飞来,宁雪魄瞬间凝结出了玄龟盾,如今她的玄龟阵法早已青出于蓝,她已能控制阵法的大小和形状,做到不浪费一丝多余的灵力。

“啊,可恶的蛇精,我跟你拼了!”看着箭矢攻击不奏效,有一队民兵手持武器冲了过来。

宁雪魄皱着眉,朗声道“诸位,我并非蛇精!”

可被毒蛇吓破了胆的岛民哪会听她分辩,拿起武器就向前冲!

宁雪魄有些恼了,这些无知的愚民,可她若出手又怕失手伤人,真是麻烦。

威压风暴起,原本冲过来的民兵发现周围的空气突然向自己挤压了过来,自己变得突然动弹不得,他们的脸上充满惊恐地看着宁雪魄。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无意间闯入的一位外乡人,这是我的灵宠,我只想坐船去太辽岛。”

众人听着,突然觉得,这大概似乎真的不是蛇精吧?

蛇精哪会讲道理,把自己都杀了便是。

“不知哪位可以给我指路,哪里可以去码头。”

宁雪魄说完,瞬间收了威压,那些民兵立即倒在了地上。

看着宁雪魄走来,有一人马上出声道“蛇精娘娘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宁雪魄真的有些怒了,她皱眉道“我说了,我不是蛇精!”

“蛇仙大人,蛇仙娘娘,小的知道错了。”

“……”似乎没法掰正了,宁雪魄觉得心有些累。

“码头怎么走?”

“回蛇仙娘娘,您穿过东边的森林就能看到码头了,一路向东就行。”

宁雪魄不再理会地上的人群,直接走过来岛中心,一刻也不想停留。

等到她彻底走远了,那些人才缓缓起身。

“她到底是不是蛇精啊?”

“若是蛇精肯定对青田岛了若指掌,哪还会来问路?”

“可那白蛇不怕雄黄墙啊。”

“那白蛇铁定是蛇精!”

这时,阿明和他家小姐满身狼狈的穿过了雄黄墙,来到了岛中心。

岛民们立即脸上堆着笑,齐声声喊道“大小姐好!”

应思菱可不仅仅是这青田岛的大小姐,她可是整个太辽岛的大小姐,她所在的应家掌控着太辽群岛。这次她来青田岛是偷跑出来的,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其实身边跟着许多暗卫。

原本暗卫可是打算在应思菱被血纹眼镜蛇吓得半死的时候出手,然后名正言顺的把调皮的小姐带回去。可半路竟然杀出一条诡异的白蛇,直接把血纹眼镜蛇给赶跑了。

不过看着白蛇走了,调皮的小姐竟然也不闹了,拉着阿明赶紧跟着白蛇,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着满地的人群,应思菱问道“你们刚刚可有看到一条非常漂亮出众的白蛇经过。”

阿明很头疼,自家小姐怎么傻了,哪有蛇能穿过雄黄墙的。

“回大小姐,它刚刚经过。”

阿明一惊,还真有?

应思菱立时眉开眼笑“快告诉我,它往哪个方向跑了。你们这些人,怎么没把它抓住,真没用!”

“那白蛇有个厉害的主人,我们打不过。”

“啊?有主了。”应思菱马上撅起了小嘴,心中有些不高兴。她这回大老远跑到这青田岛,就是想抓一条厉害的蛇宠,到时候在诸岛大会上夺得头筹。

“大小姐,对方还没走远,她似乎打算去太辽岛,现在往码头去了。”

应思菱眉眼弯弯,又笑了起来“阿明,我们走,我让她把白蛇让给我。”

“是。”阿明不敢说,能吓退血纹眼镜蛇的白蛇,它的主人得强到什么程度。不过小姐身边肯定有暗卫,大不了到时候就让暗卫出手吧。

宁雪魄一路不曾停歇,在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码头,恰好码头上有一艘船正在装运货物,她上前询问后得知今晚这艘船便要出发去太辽岛,交了十两银子后她便坐上了船。

宁雪魄登船有些晚了,只分到了一间狭小的房间,通铺倒是还有位置,可她实在不愿与人同处一室。

可今日这船直到太阳落山还没有启程,许多人坐在甲板上讨论,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这时,应思菱带着阿明出现在了船下。

为了防止应思菱赶不上船,阿明早就通知暗卫先行一步。

宁雪魄也恰好站在甲板上,她看到了那个之前被白颜救了的小姑娘,看到她的时候,宁雪魄的右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宁雪魄揉了揉右眼皮,心里猜测自己估计是太累了,这一路来许久都不曾合眼,决定去船舱好好休息一番。

应思菱上船后没多久,便打听到了宁雪魄的船舱,于是她便带着阿明在宁雪魄的房门口守着,原本想着宁雪魄怎么着第二日也会出房门,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十日。

眼看着太辽岛都要到了,这人不会就这么在船舱里度过吧。

等等,她从未出过船舱,不会是晕船晕得昏天黑地爬不起来了吧。

想到这一点,应思菱赶紧带着阿明去敲门。

可她手刚抬起来,舱门“唰”得一下便被打开了。宁雪魄一打开舱门,便看到应思菱,心中有些惊讶,难道这小姑娘知道是自己救了她?

应思菱看着宁雪魄的脸,皎皎如月,清冷生辉,瞬时脸红了起来,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阿明呆呆地看着宁雪魄,不好意思的赔着笑,然后也跟着跑了。

休息了十日,宁雪魄可算养足了精神,算算时日也快到太辽岛了,她就想出来吹吹海风,哪知道一出来就撞上了应思菱。

晚上,众人用罢饭后,三三两两在甲板上散步,宁雪魄则去询问船家,是否听说过西漠。

看着船家茫然的表情,宁雪魄又报了好几个苍雪大陆的地名,可是船家最后只能苦笑道“客人,我这些年就在太辽群岛跑船,你说的这些地方我可真没听过。不过太辽岛上有远洋航船,你若去那里打听,必然能有所收获。”

宁雪魄只能道谢离去,一连问了几人都没听说过苍雪大陆,宁雪魄总觉得心头有些慌,自己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来了。

263 娇俏大小姐

应思菱带着阿明在甲板上晃悠,当看到宁雪魄的时候,她理了理裙摆,就凑了上去。

“姐姐好,我叫应思菱,之前在毒蛇林里遇到血纹眼镜蛇,是你叫白蛇救我的吧。”应思菱歪着头,乖巧地看着宁雪魄,露出了她惯有的撒娇表情。

既然被认出来了,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宁雪魄便嗯了一声。

应思菱立即笑逐颜开:“姐姐,你可以把白蛇唤出来,让我好好感谢它嘛。”

应思菱仰起头,乌黑的眼睛里发出祈求的光芒。

宁雪魄伸出手,白颜呲溜一下就顺着她的手腕滑了出来,盘在她的手掌上。

“呀,它还能变小呢,真是一条厉害的灵宠,姐姐你是从哪得到的呀?”应思菱惊喜万分,跃跃欲试着想要去触摸白颜,可白颜却对她吐了吐蛇信。

“小心,白颜毒性猛烈,你还是不要碰了。”

应思菱万般无奈的把手收了回去,可怜巴巴地说:“它叫白颜啊,真是好名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蛇。”

阿明站在应思菱身后,默默看着她,心想:今天小姐怎么转了性子,没有一上来就巧取豪夺。

“白颜,你跟我玩一会,我给你吃蛇果好不好?”应思菱从身上掏出一枚红彤彤的蛇果,看上去娇艳欲滴,格外诱人。

白颜看到蛇果的那一刻,眼睛都瞪直了,一动不动地盯着。

而许久未露头的黑岩,也在宁雪魄的袖子里扭动了起来。

宁雪魄隐隐觉得这果子不对,她说道:“多谢你的好意,白颜比较喜欢剧毒的东西。”

应思菱拿着蛇果在白颜面前晃悠,然后说道:“怎么会,所有的蛇都喜欢这蛇果,没有一条蛇能抗拒这蛇果的诱惑。”

这蛇果是青田岛的一种特有产物,数量极为稀少,凡是需要补货蛇宠的人,都会买一枚蛇果。用精血浇灌,若是遇到想要的蛇宠,只要它吃下蛇果,立即会与自己签订契约。这蛇果契约极为霸道,纵使有主仆契约的蛇宠也难以抵抗。

若是吃下蛇果的蛇宠不听指挥,那蛇果便会化作猛烈的毒药,让蛇宠痛不欲生。

应思菱笑着把蛇果递给宁雪魄:“要不姐姐你给它吃吧。”

红艳艳的果实看上去煞是好看,但是宁雪魄就是没有接过来。

宁雪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果实,自然也不知道它的作用,只是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发现这果实周围包裹着一层黑色的灵力,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雪魄看着应思菱抬头对着自己笑,总觉得眼前的不是一位二八少女,而是一条摇曳身姿的美人蛇。

她把白颜收回了灵兽袋内,转身回了船舱。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看着宁雪魄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应思菱立即追问。

宁雪魄没有回头,直接往船舱里走,这一回,她可是打定了注意不靠岸就不出来了。

“主人,刚刚那个果实看上去好好吃啊,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白颜和黑岩排排坐着。

宁雪魄解释道:“以后不管我在不在,那个果实决不能碰,知道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她是作为谢礼送给我的,怎么会不是好东西呢,看上去那么好吃!”白颜摇晃着脑袋逼问。

黑岩曾经吃过苏长风的亏,宁雪魄下得命令自然会遵守,它忙道:“主人,我绝对不会碰那个果实的,如果我发现白颜吃,我就教训它。”

宁雪魄摇了摇头,拿出了两块灵石:“虽然那果子不能吃,那就来用灵石好好修炼吧。”

白颜和黑岩立即高兴地上前抱紧了灵石开始修炼。

晚上,当宁雪魄睡下后,白颜突然就醒了过来,它还在想着傍晚看到的那颗红彤彤的果实,以及果实上散发出的诱人的香味。

咦,这味道,似乎就是那果实,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啊,那就出去看看吧。

白颜把身子缩小,通过门缝爬了出去,出来没多久,便看到那红彤彤的蛇果就放在了门口。

白颜兴奋地爬了过去,绕着蛇果打转,它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虽然主人说不准吃,可是我偷偷吃一口应该没事吧,况且我可是百毒不侵的呢。

而不远处,应思菱正躲在暗处看着白颜。蛇果的味道只有蛇能闻到,但是若想把那味道加剧,便需要蛇果主人再次滴一滴精血。

应思菱刚刚又消耗了一滴精血,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为了能够得到她梦寐以求的蛇宠,区区一滴精血而已,她还是能够承受的。

看着白颜在蛇果旁边挣扎,应思菱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恨不得冲上去,逼它咬下去。

白颜的身形慢慢变大,它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诱惑,决定悄悄咬一口。只见它张大了嘴巴,露出了白色的尖牙,凑到了蛇果前面……

“啪。”黑岩冲过来一下子撞开了蛇果,白颜的牙齿瞬间落空。

应思菱看到黑岩的那一刻,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天呐,竟然是两条蛇,一黑一白,快,一起吃蛇果吧。

“主人说这果子不是好东西,我们不可以吃。”黑岩说道。

白颜摇着身体:“可是哥哥,我只是咬一小口,应该没事的,而且哥哥肯定也是被这香味吸引过来的吧。”

“不管怎么样,主人说不准吃,就不准吃。”黑岩非常坚定的说道。

白颜看看蛇果,看看黑岩,内心摇摆不定。最后一垂头,一叹气:“可是我只要闻到它的味道我就馋。”

应思菱听不懂两蛇对话,但是看到白颜垂头的样子,就知道它似乎要放弃蛇果,气得应思菱差点跺脚。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白颜再次向蛇果爬去,然后白颜用蛇尾卷住了蛇果,先把蛇果凑近闻了一口,又给黑岩闻了一下,发出嘶嘶的声音。

应思菱感觉下一秒,白颜便要咬下去了,兴奋地搅着衣角,眼睛眨也不眨。

白颜用尾巴卷着蛇果,左摇右晃,就是不往嘴里扔,等的应思菱格外心焦。

突然,白颜就把那蛇果一抛,下一秒,黑岩跳了起来,黑色的尾巴用力一甩,蛇果一下子被打飞了出去!l0ns3v3

264 抢妖宠?

应思菱气得差点两眼一抹黑就地晕倒,但是她稳住了身形,吩咐道:“阿明,吩咐暗卫动手!”

随着应思菱一声令下,隐藏在黑暗中的应家暗卫一齐对着白颜黑岩出手。

虽然应思菱的行为不耻,但是这样两条蛇,不管用什么手段得到,对应家来说都是好事。

黑岩警觉地跃起,身形变得巨大,一下子挡在了白颜的前面。

“乒乒乓乓。”一连串的兵器打在了黑岩的身上,可黑岩皮肤坚硬,普通的兵器根本破不了它的防御。

应家暗卫心中大喜,这蛇越强,以后对于自己的家族越有利!

他们收起了普通的兵器,拿出了各自的本命武器,黑夜中,数道光芒划破了夜空,打到了黑岩的身上。

“嗷!”黑岩痛得直甩尾。

“黑岩!”白颜身形也立即放大,耀眼的白色身形在这黑夜中却像靶子一般,所有的攻击全部打在了白颜身上。

白颜没有黑岩的防御力强,瞬间受伤,身形缩小,黑岩把它围在了身下。

黑岩想要攻击那些暗卫,可甲板地方狭小,那些暗卫躲藏的极为隐蔽,它根本搜寻不得,每次出击都只听到风声,可紧跟着,身上便会多几道伤痕。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看到黑岩为了护着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白颜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不要怕。”黑岩逐渐把身体收紧,可是身上的伤痕还在增加,它愤怒不甘地甩着尾巴,可依然攻击不到人。

“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应思菱吩咐道。

阿明拿出了一个玉瓶,打开了塞子,瓶口对着白颜黑岩,口中默念口诀。

黑岩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它一甩尾,拉住了桅杆。

“不能让它拉住桅杆,快攻击它的尾巴!”应思菱情急之下叫出了声。

黑岩听到声音,往前俯冲,奋力甩尾,狠狠地砸向了应思菱。

应思菱倒地,可黑岩也应为松开了桅杆,立时被那玉瓶拉扯了过去。

“黑岩!”白颜喊道,“主人,主人快来救救我们!”

一道金色的刀罡撕裂了黑夜,从天而至的金芒落下,直击玉瓶。宛若一条金龙,穿过亘古的黑夜,来到人间发出了最为猛烈的攻击。

金芒绽放,仿佛烟火,在甲板上绽放。玉瓶碎裂,阿明马上拿出武器挡在应思菱身前。

宁雪魄一身白衣猎猎,手执炎耀刀立于桅杆之上,海风飒飒,吹动着她飘扬的发丝。她一跃而下,宛若仙子降临尘世。

可这仙子,却是那嗜血诛心之仙。

阿明感觉到她身上透骨而出的杀意。

阿明五岁学刀,十岁有成,十二岁起便伴随在应思菱身旁。

可是眼前这个人,身上叫嚣的气息,让阿明似乎感受到了终极,只要多看她一眼,阿明的刀心便会受到摧残。

刚刚那一刀,不仅斩碎了玉瓶,甚至动摇了阿明的刀心。

两人一个错身,炎耀刀已经架在了阿明的脖子上,只要再往里半寸,阿明立即人头落地。

可是根本没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阿明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要伤我的灵兽?”宁雪魄不知道,对方三番五次对阴阳蛇出手究竟是何意。

应思菱看到阿明落败,急忙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救阿明啊!”

可是夜空寂寂,没有一丝回响。

应思菱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抬头看着宁雪魄,她还没问道对方的名字,就这样贸然出手。能拥有这种灵蛇作为宠物的人,怎么可能好相与。

“你不可以杀我,我是太辽岛应家家主之女,你杀了我,会在太辽岛寸步难行。”应思菱颤声报出家门。

可是阿明分明感受到,宁雪魄的刀丝毫没有动,对于应思菱的身份,她没有一丝动容。

“为什么要对黑岩和白颜出手?”宁雪魄再次问道。

应思菱嗫嚅着说道:“不久之后,会有一场诸岛大会,我需要一条厉害的兽宠,助我夺得头筹。”

“仅仅因为你需要,你便对别人的灵宠巧取豪夺?”

应思菱没有说话,但是无言胜过一切。

“若今日我技不如人,我便活该被你们抢走灵宠,是吗?我的灵宠伤成这样,你就算抢到又有何用?”

“你的灵宠这么强大,我若抢到,一定会悉心疗伤,诸岛大赛,我势在必得!你今日若杀了我,必将在这太辽群岛寸步难行,但你若不杀我,我还会对你出手!”应思菱咬牙道。

阿明皱眉,大小姐看对方不动手定然以为她怕了,可是分明有些不对。

“你若识相,把阿明放了,主动解除主仆契约,把你的灵蛇乖乖奉上,我便勉为其难收你做手下。”应思菱看宁雪魄不动手,又慢慢放下心来。毕竟在这太辽群岛上,谁敢跟应家过不去。

阿明想要开口提醒,可是那刀就在喉边,他若一说话,刀刃立即划破喉咙,他不能开口。

宁雪魄没有开口,应思菱便慢慢地走了过来,微抬下巴:“怎么,还不放手?”

“噗。”鲜血四溅,阿明的头颅飞了出去。

应思菱刚想尖叫,可下一息,却看到一道金芒刺穿了自己的心口。

她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她愣愣地低头,看到一把刀明晃晃的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你怎么,怎么敢,杀我……”应思菱抬起手,想要指着宁雪魄,可手指颤颤巍巍的,还没抬起就掉落了。

宁雪魄把应思菱与阿明的尸体也如之前几个黑衣人一样,直接扔进了海里。

然后她走向了白颜和黑岩,她给黑岩敷了药,然后把它收进了自己的灵兽袋,接着看也未看白颜一眼,转身就走。

“主人,主人我错了。”白颜立即跟上,却看到宁雪魄直接跳入海中,白颜紧随其后。

宁雪魄跳海之后,渐渐地有人慢慢从船舱里出来了。

外面的打斗声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惊动别人。

只是应思菱出手前早就吩咐船长,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看,今夜她要捕获猎物。

如今动静消失了这么久,这应家大小姐,应该满载而归了吧。

可那甲板上除了一摊血迹,竟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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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应家的船

太阳从海平面上跃起,宁雪魄沐浴着阳光,走在太辽岛的岸边。

昨晚她下船的时候,已经距离太辽岛不远了,她便直接在海上踏行。

自从进入先天境,虽然不能飞行,但是踏浪而行还是可以的。

行至一半,基本上没受什么伤的白颜将功折罪,主动驮着宁雪魄,让她稍作歇息。

主仆之间的争执也算圆满的画上了局号,这一回,白颜贪吃的毛病可算是改了。

宁雪魄不确定有多少人看到昨晚的打斗,下船的时候会不会有应家的人在码头接应,瓮中捉鳖。

所以她必须跳船。

当夜她便到达了太辽岛,换好了阿明储物戒指里准备的粗布衣服后,找了块避风的地方便睡下了。

当晨起之时,她又踱着步子来到了码头边,想看看应家人是否有所发现。

码头边果然等着一队整齐的人马,当自己原本所乘坐的船靠岸的时候,那一队人立即上了船。

宁雪魄没有再看,她转身前往市集,她并不知晓这陌生的岛屿武功境界如何,所以她还是尽量低调做人。

如今既然把这太辽岛应家的小公主都杀了,那么得尽快离岛了。

既然诸岛大会即将召开,那么肯定会有船到达前往那召开之地,到时候,各地人群汇聚,肯定能找到办法回苍雪大陆。

这个码头是不能坐船了,宁雪魄迅速地来到另一个码头,可是应家的人动作非常的迅速,这边也被封锁住了,来往的每一个人都被一一比对。

整艘船上只少了自己,所以宁雪魄的画像已经被传开了。

宁雪魄寻了处地方,再次换了身衣服,转头就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看了看她,没有丝毫怀疑地便放她进去了。

宁雪魄躺在了床上,照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男人的脸。

幸好之前遇到谢无欢要了张人皮面具,不然这回还真是惨。

已经打听到后天会有一艘船前往栾平岛,诸岛大会就在那里召开。自己只要在这客栈中安安稳稳休息两日,到时候便跟着那艘船一同前往就是了。

宁雪魄早就已经买到了船票,可是当她登船的时候,她才发现,没有人告诉她,这艘船是应家的船。

所以她此刻算得上是自投罗网了?

还好还好,她用神识扫视了一下,发现整艘船上,武功最高的也不过绝顶境,而且还有一个是耄耋之年的老妪。她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上了船,要了一间船舱,躺了下来。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敲门。

宁雪魄知道门外有两个人,一个绝世境的年轻人,另一个是伪装成绝世境的绝顶境青年,看他们的样貌与应思菱有些像,定然是应家人。

可是坐了人家的船,总不好不露面,宁雪魄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己没什么问题,打开了舱门。

应思清开口道:“这位兄台,在下应家三子应思清,旁边这位是应家二公子应思玄。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宁雪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还是客气的回应道:“在下无门无派,姓白,单名一个罗字。”

“原来是白罗兄,幸会幸会。不知兄台孤身前往滦平岛可是要参与那诸岛大会?”

宁雪魄立即意识到,自己是遇上世家来拉人的了。现在自己展露在外的实力是绝世境,在自己这个年纪,若是没有师承家门,到绝世境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声少年英才。

而应家的人必然是看到自己孤身一人,起了拉拢的心思。

如果自己贸然拒绝,肯定会显得格外突兀。此刻只能小心应付。

宁雪魄点头道:“确有此意。”

应思清立即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白兄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想必他日必能在诸岛大会上绽放光彩。若是真取得了龙榜之名,还望考虑一下我们应家。”

龙榜是诸岛大会的排名,只有在那里排行前一百才能进龙榜,若是前十,则是进天龙榜。

如今宁雪魄早就是先天高手,称得上是当世无敌,若是真的混到那诸岛大会去,他日被人发现,怕是要笑掉大牙。

但是她仍然点头应是:“那是自然,毕竟有这同船之谊。”

应思清看着宁雪魄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似乎她过不了多久便要加入应家一般,他立即邀约宁雪魄一同去甲板上走走,宁雪魄表示还要在船舱好好修炼推辞了。

等到关上门,应思清问道:“二哥,你觉得他会是杀害小妹的凶手吗?”

应思玄道:“小妹身边的阿明可是绝顶境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绝世境杀死。他的修为,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绝世境,可是我总觉得这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从没见过。”

“二哥你一向过目不忘,突然出现了生面孔觉得奇怪也正常。可是那人如果真的杀了小妹,决计不敢出现在我们应家的船上,我觉得这次肯定是你多虑了。”

“但愿如此吧。”

宁雪魄的神识轻易便能覆盖整艘船,两人的对话,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应思玄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厉害,自己也要小心点,免得阴沟里翻船。

等到两人走远了,她才小心地布置好隔音阵,然后把白颜黑岩叫了出来。

“你们两个,从今日起就得在灵兽袋里好好修行,等到我出了太辽群岛方可出来。”

白颜之前才犯了大错,马上表示没有任何问题,黑岩的伤势未愈,也恰好在灵兽袋内养伤。

宁雪魄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下玄武的伤势,两条小蛇表示玄武正在灵石堆里慢慢恢复,她这才慢慢放下心。

如此看来,接下来就只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了。

休息了两日,为了不显得太过特别,宁雪魄还是会经常去甲板上晃悠一下,虽然没有遇到应思清,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被人盯着。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她也完全没有用神识去探查,而是假装没有发现,只是在甲板上看看风景而已。

单独出行的人一般戒心较重,很少会有人主动去打扰,可是今日却有一名男子主动前来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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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遇到熟人了

今日海面一片风平浪静,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站在甲板上不时还能看到海豚跳出来嬉戏。

这时却有一个面貌普通的男子主动来搭话:“这位兄台,在下太辽岛孟柯,我看你也是孤身一人前往滦平岛,所以冒昧来搭个话。”

宁雪魄应声道:“在下白罗,确实是独自前往滦平岛,不知孟兄有何指教。”

“白兄,想必也是去参加那诸岛大会的吧?”

“正是如此。”

“我们这些散人,参加诸岛大会,可不都是为了进入龙榜,然后入了世家的眼,投靠他们。不知道这艘船的主家有没有私底下与你接触?”

宁雪魄露出了戒备的神色,说道:“此话怎讲?”

孟柯看到宁雪魄的神色,心里便有了底,凑近了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应家也来和我联系了,说是只要入了龙榜便能直接加入他们。”

这孟柯,也是船上少有的几个绝世境的散人,应家会去主动拉拢,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应家对于他有没有怀疑。

宁雪魄立即回了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道:“他们也与我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我们都是独自修炼到今天这个地步,若只是加入去做个下仆,实在没有散人自由。”

“正是如此,看来白兄也想在诸岛大会上夺个名次。我观白兄年纪轻轻,想必还不满三十,有如今这般武艺定然天赋卓绝,若是以后有了世家做后台必然如虎添翼。”

这孟柯一连串的吹捧,就是不说实在话,宁雪魄听得有些心烦,但是脸上还是不得不露出得意的神色。

“只是白兄,不知你可了解诸岛大会的比试方法?”关键的地方来了。

宁雪魄立即虚心道:“我之前一直闭关修炼,关于这些还真不知晓,孟兄可愿指点一二?”

“那不如去茶室坐坐?”

“好,这茶钱就由我来出。”

这应家的航船极大,甚至还设置了餐室与茶室,餐室是用来就餐,茶室么则一间间隔开,用来沟通交流。

等在茶室坐定后,孟柯呷了一口茶,才开口道:“这诸岛大会,每个世家皆有自己的名额,不用参与海选。所有散人通过海选才能进入真正的比试,而这海选嘛,其实是可以找人合作的。”

宁雪魄看孟柯突然停住了,就又给他添了茶,孟柯这才满意地说道:“今年的海选是进入滦平岛的一处下辖岛屿上进行厮杀,每一位散人都会被分配一块令牌,抢夺足够数量的令牌,再进入岛中央的比武场才算突破海选。”

“如此说来,这海选颇为危险。”

“确实,但是若能通过海选,那么便会算是真正入了世家的眼。许多世家也会派一些有天赋的支脉子弟参与海选,若是能顺利通过,那么以后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会与日俱增。”

“原来如此,那么孟兄是想在海选中与我合作吧。我孤身一人,也没有世家背景,确实是合作的好对象,不知道孟兄的队伍里,已经有几个人了?”

孟柯笑着道:“哈哈哈,白兄真是爽快人,我在滦平岛那里还有两名队友,这次我来太辽岛捕获些猎物顺便也想拉人入伙。”

宁雪魄未置可否,对方无缘无故地拉自己入伍实在有些古怪,若是自己一口答应才显得奇怪。

孟柯看宁雪魄不说话,接着道:“我们原本还有一名队友,只是他练功出了岔子,不能参与这次大比了。而白兄则是应家兄弟第一个去拜访的人,所以我才邀请你。”

原来自己竟然是应家人第一个拜访的,这一行为,无疑把自己置于风尖浪口上,所有人都会暗中观察自己,难怪这些日子应家兄弟没有再来找自己。

“今日我与孟兄第一次相见,我又独来独往惯了,此事还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那是自然,若是想清楚了就来二楼戊字房找我。”

宁雪魄根本没想过要去参加这劳什子比赛,但是在船上与人结交一二,才不显得突兀。接下来几日,她时而与孟柯相遇,几番试探下,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如今的情况。

原来这里是东胜海域,有无数岛屿星罗棋布。太辽岛位于东胜海域的西部,而滦平岛则在中部,但东胜海域的无冕之王,则是位于东胜海域最东的蓬云岛。

这还真是遇上老朋友了,原来自己真的到了东海来了。

东胜海域与苍雪大陆相距甚远,中间还有一段暴风带,很少有船只能够穿越暴风带。迄今为止,只有蓬云岛铸造的船曾经到达过苍雪大陆。

宁雪魄得知这些消息后感觉有些头秃,先不说这船的事,大不了就等玄武伤势好了,让它驮着自己回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得到海图。

可是这一切都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等到了滦平岛再打听看看。

这轮船挂了应家的旗帜,一路上就算是海盗见了也远远地避开,更别说是寻常轮船。

可今日,却有一艘船开到了近旁,这艘船看上去并不如应家的轮船华丽,但是却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船也是有旗帜的,一面绿色的旗帜高高地挂在桅杆上,上面一朵白莲在旗帜上随风摇摆。

宁雪魄恰好站在甲板上,当看到那艘船靠近的时候,她的心忍不住直打鼓。

那白莲的样子,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应家人看到对方的船后,立即停了下来,随即有人交涉了一番,接着,两艘船上放了块木板,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位,一身孔雀绿长衫,头发高高地束在绿宝石冠宇中,姿态优雅的上了应家的船。他的身后跟了一位穿着紫衣的翩翩公子,虽说从上到下都比不上司徒洛,可整个人看上去高大魁梧,让人不敢逼视。

来人正是司徒洛,至于他身后那位,倒是没见过。

司徒洛上船后,木板立即撤掉,他原本的船即刻开走了。

孟柯站在宁雪魄身侧道:“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见到司徒家的人,若是能上得蓬云岛,还有谁想参加这海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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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被盯上了

孟柯的话正是很多人的心声,在司徒洛登船后不久,立即有许多人围了上去,想要与司徒家少主拉近关系。

看着司徒洛周围人头攒动,孟柯叹气道:“哎,我说白兄,你看我们要不要也去和司徒公子见个礼,以你的天赋,说不定他一高兴就直接收了你。”

宁雪魄觉得自己一阵头疼,只能推说有些晕船,然后先行回了船舱。

原本掉到这片海域已经有些头疼,不料还正好撞上了司徒洛,看来剩下来的几日,还是少出门为妙。

只是那凶悍青年,看上去比司徒洛更加深不可测,看来这蓬云岛确实是卧虎藏龙。

因为司徒洛的出现,后面几日,孟柯没顾得上宁雪魄,与其他散人一般,想尽办法往他身边凑。

而一向冷漠的司徒洛,这一回却一反常态,热络的与每个人交流。

这天晚上,应思清却突然敲开了宁雪魄的房门。

“应公子。”

“白兄,轮船即将靠岸,不知可愿意与我一道在甲板上走走。”

“诸岛大会比试在即,我还想抓紧时间修炼呢,可能要对应公子说抱歉了。”开玩笑,司徒洛天天在甲板上,若在他眼前晃悠,被发现了怎么办。

应思清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却传来了司徒洛的声音:“清弟,你怎么在这里,我正邀请大家一起品尝我蓬云岛的特色水果呢,要不要邀请你朋友一道过来?”

宁雪魄分明看到应思清皱了一下眉头,可下一刻,他又转过头对着司徒洛道:“不用了,我正在跟我朋友闲聊,不过他说要修炼,那我们便不要打扰他了。”

应思清说完就向着司徒洛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直接往甲板上走。

看着应思清匆忙的样子,宁雪魄总觉得应思清好像并不想让司徒洛注意到自己。

不,他这样刻意的表现反而会令司徒洛注意到自己。

所以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宁雪魄还未想出结果,第二天船便靠岸了。她可不想在这艘船上多留,很快便跟着人群一起下了船。

滦平岛是东胜海域的中心岛屿,单轮面积而言,堪称东胜海域前三,是以每次诸岛大会都会在滦平岛召开。

宁雪魄的计划很简单,趁着各方人群都涌到此处,她得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份海图。

她到了滦平岛上没多久,便来到了坊市。如今知晓了司徒洛的位置,对方在明她在暗,反而行动没了什么顾虑。她终于可以悠闲地逛一逛坊市,采集一些物资。

东胜海域与苍雪大陆多年来很少互通有无,一时造船技艺不够,而是双方自给自足够了。可是在滦平岛的坊市里,宁雪魄还是遇着许多从未见过的草药。

作为一个荷包鼓鼓囊囊的大户,她自然大包大揽的一气儿都买了,于是很快便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小二,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部包起来。帮我结算一下价格吧。”

“回客官,共计一千三百二十八两银子,不知您是现银呢还是银票?”

宁雪魄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小二,小二满心欢喜的接过,不料下一刻便变了颜色:“客官您这是逗我呢,这是哪儿的银票,我可从没见过。”

糟糕,苍雪的银票这边并不通用。

宁雪魄立即把银票收了回来,小二立即一副看骗子的眼神警戒地盯着她看。

宁雪魄身上可没那么多银两,不过她可有一堆金子。

当小二看到宁雪魄拿出几枚金锭的时候,这才又换回了和颜悦色的模样:“客官您真是幽默,既然有金锭还要拿废纸来糊弄我们。”

“呵呵,呵呵。”宁雪魄只能干笑。

小二把小山那么高的货物打包好,刚想问要不要帮忙送货上门,却看到宁雪魄手一挥,那些东西瞬间被她收进了储物手镯里。

小二的眼睛蹭得一亮,连储物工具都有,看来是位大家族跑出来玩的小公子啊。

“客官,您买了这么多东西,又是孤身一人出门的,可要我们安排人送您回客栈?”

宁雪魄笑了笑:“多谢好意,可我还想再逛逛。”

“好的,那客官您慢走。”看来身后肯定跟着个把暗卫。

宁雪魄走出去没多久,就发现身后跟上了一条尾巴。她浑不在意,还是走走停停,东逛逛,细看看,十足一副没出过远门的二世祖模样。

这时一个小男孩撞了过来,宁雪魄一把把他扶住,他立即小声道:“你好,你身后跟着人,你快跟着我,我带你把他们甩脱。”

宁雪魄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男孩朗声道:“这位哥哥,我们家的妖丹摊位就在前面不远处,你跟我来瞧瞧吧。”

说完,他一把抓住宁雪魄,带着她就往前跑。

宁雪魄也不阻拦,倒确实想看看海妖丹铺子里有什么货色。

可是这走街串巷的,虽说确实把人甩脱了,可却越走越偏,哪儿看得见什么摊位。

等到前面已经都没有人烟了,宁雪魄才出声道:“你家铺子总不会在这儿吧。”

小男孩甜甜笑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我,你可就要便宜了别人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两个人一同向宁雪魄攻来,而那小男孩也不躲闪,直接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刺了过来。

宁雪魄没有动,三道攻击同时抵达。

“砰!”三个人全部弹射了出去。

“唉,谁给你们说我是肥羊的。”宁雪魄都没有拔刀,行云流水间就杀死了两个人,然后来到了小男孩身前,用他自己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

“哥哥,我错了,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小男孩的泪水说来就来,乌黑的眼睛里瞬间充盈着泪水。

宁雪魄毫不迟疑地把匕首刺了进去,小男孩就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断了气。

把他们三人的储物袋都检查了一下,宁雪魄满意极了。

原本付了金子后,除了苍雪大陆的银票,宁雪魄却是快沦落到身无分文了。所以她本就想以自己为饵,没想到还一下子引来了几波人。

这刚解决完小男孩,之前跟着她的那波人也到了。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五人轻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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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散人比试

抢劫果然来钱快啊。

宁雪魄拍了拍自己又变得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摇摇晃晃地进了一家中等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便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她时常去坊市晃悠,可是再也没有遇到打劫的人了。看来她也算是打出了名头。

这一日她又来到第一天去的那家店里,小二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上前迎接道:“客官,您又来了,今天可想买什么?”

宁雪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拉着小二到背人处,小声说道:“我想自己坐船出去玩,所以想要买张海图。可是在坊市逛了那么多天,一直没遇到称心如意的。”

小二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忙道:“客官,海图这种东西,都是各个世家自己珍藏起来的,寻常人哪里能得到,你能买到几张,已经算是运气极好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我要的是那种非常大的海图,我可不缺银子。”

“客官,这可不是银子的事。”若你真的想要,回家找你家老祖哭诉哭诉不就有了,何苦来为难我们。若真卖给你,到时候人跑了,你家里怪罪上来怎么办。

“你且指条明路给我,若是我真得了这海图,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二被逼的无奈,只能道:“我听说今次诸岛大会的冠军奖励里,就额外添加了一张海图,据说拿着这张海图,只要船只够好,可以直接开往苍雪大陆。”

“怎么会突然额外添加的呢?”宁雪魄抓住了关键。

“这海图可是从来不露面的蓬云岛司徒家拿出来的,据说是司徒公子已经成功的从苍雪大陆去而复返,所以才有了这张海图。”

宁雪魄觉得,这额外添加的彩头,就是直接冲自己来的。明明知道是陷阱,可是自己却又不得不跳。

“客官,您若真的想要,就去报名参赛呗,我看您武艺高强,拔得头筹必然不在话下。”小二开启了马屁精模式。

“自从您来了这坊市后,我们这治安好了不少,别人不知道为啥,我还不知道嘛。要不是您给了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一点教训,哪有我们坊市今日的平静啊。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饶是宁雪魄现如今比别人多了一层脸皮,听到这些夸赞,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甚至外头那层脸皮上都透出些红晕。

她只能问清了报名位置,然后赶紧离开。

她跑到了报名点,并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人,立即报了个名,然后拿着号码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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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岛大比终于召开,宁雪魄混在了人群中,一起来到了附属岛上。看台之上,司徒洛旁若无人的坐在主席台上,与滦平岛岛主在那侃侃而谈。

“诸位英雄豪杰,今日又是五年一度的诸岛大比,今年蓬云岛的司徒公子也赏光来观看,大家可要好好展现自己的实力啊。

我们的第一场依然是散人比试,有号码牌的人此刻都可以到赛场门口去了,只要夺得三十个号码牌,便有资格进入第二场比试。三天后,我将在岛中心等各位。”

宁雪魄被人群推搡着往那赛场门口挤过去,而这时司徒洛正仔细的扫视着那些移动的人群。

宁雪魄的神识格外敏锐,她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自己,下意识的想压低了身子钻入人群。

可当她身子刚一动,她突然想起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司徒洛眼中,又停了下来。

司徒洛从看台上跃了下来,直奔宁雪魄而来!

糟糕!宁雪魄心中暗叫不妙,可她此刻避无可避,远远看到也就罢了,若是细看,定然会被发现。

这时,宁雪魄突然看到了孟柯。

“孟柯兄!”直接无视穿过人群奔向自己的司徒洛,宁雪魄一下抓住了孟柯的胳膊。

她凑到孟柯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司徒公子好像对你有些印象。”然后整个人往前一带,随手把孟柯往后一推,借着那股推力,一下钻入人群,进了比试场。

司徒洛眼看着就要抓到那个可疑的人,却又有一个男的突然被推到了自己的怀中。

“司徒公子,别来无恙?”孟柯心中格外感谢白罗兄给自己的机会,立即招呼道。

司徒洛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阁下是哪位?”

宁雪魄甩脱了司徒洛进了比试场,可是内心却依然十分焦灼。

司徒洛原本并不确定那人是自己,想必此刻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可纵使是司徒洛,也不能随意处置诸岛大会的冠军。只要马甲套的好,得了海图就跑。

看来这回,自己免不了要以大欺小一番了。

不过没有看到梼杌,那么自己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宁雪魄没有忙着去抢夺号码牌,她直接往岛中心去。三十个号码牌,若是一个一个去抢夺那也太费时间了,她打算直接在后半场坐收渔翁之利。

这附属岛常年封闭,唯有五年一次的诸岛大比才会打开,所以岛上物资格外丰富,而许多妖兽也因为没有人类侵袭,都活得有滋有味。

宁雪魄一路上采采草药,打打妖兽,倒也十分惬意。

她又随手一拳打死一个妖兽后,却听到前面传来了打斗声。

散人大比都是各自为战,可其实大多是都是有自己的小团伙。真正像宁雪魄这样独自行走的,要么实力太差,要么就是对自己格外自信。

当看到宁雪魄那一拳打死一个妖兽的身手后,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招惹。

可这本来就是一场比试,宁雪魄可不想掺和进去。

“哈哈,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一对鲛人,把你们抓回去,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啊。”

“鲛人当然是养在家里产珠了,你看这两个长得还都不错,我们哥几个白天卖珠,晚上快活,岂不妙哉?”

“哈哈哈,贤弟,还是你有头脑。”

宁雪魄忍不住欺身上前,跳到了一棵树上,竟看到了洛风与洛伊娜!

此刻两人被那五人包围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没受伤,可衣服已经被撕裂了,长长的鱼尾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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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龙榜第一

宁雪魄的动作并没有避讳着旁人,那五人听到人声,回头一看,出声道:“小子,这事与你无关,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洛风和洛伊娜抬头,可宁雪魄带着人皮面具,两人并没有认出她来。

“不好意思,这两个鲛人,我罩了。”宁雪魄说道。

“哟呵,好大的口气。”

留下三个人看着洛风与洛伊娜,另外两人则一起戒备宁雪魄。

那五人根本没有看到宁雪魄如何出的手,只见到金光一闪,便魂归西天。

洛风和洛伊娜在震惊中看着宁雪魄向自己走来,洛风把洛伊娜护在身后道:“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救。”

“我把你们带来的,自然要把你们带回去。”宁雪魄说完对着洛伊娜眨眨眼睛。

“你,你是,宁姐姐!”洛伊娜激动的上前抱住了宁雪魄,“可是宁姐姐,你怎么是这副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把他们身上的号码牌都收起来,我们一起往岛中心走。”

两人把号码牌都收好后,发现这五个人收获颇丰,竟然已经攒了五十个号码牌。

号码牌全部收在宁雪魄手中后,她带着他们一同前往中心区域。

“你们俩怎么会到这里,苏长言和谢无欢呢?”

“苏哥哥还是没有醒,无欢姐姐在照顾他,现下他们在海中等我们。我们要回去,就必须拿到海图,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来了。”洛伊娜解释道。

“海图由我来夺取,我带你们到了中心区域后,你们就佯装号码牌被夺走,然后正常退赛,不然若是你们鲛人的身份被发现,会引起恐慌。”

洛伊娜垂头丧气道:“如今有了尾巴实在太过明显,不知何时才能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宁雪魄安慰道:“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大,到时候便无人会觊觎你鲛人的身份。不过你们两个已经是绝顶境了,怎么被这五个人伤到。”

洛伊娜讪讪道:“我们在封印之地的日子就是埋头苦修,武功上去了,可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

洛风突然神色严肃地说道:“宁姐姐,求您指点我斗法技巧,我不想再让洛伊娜陷入险境了。”

洛伊娜娇俏的苹果脸上瞬间染上了红晕。

“好,那你们可别怪我残忍。”

后来宁雪魄便有意地带着两人去找其他人比斗,宁雪魄在一旁掠阵。

开始是找绝世境的人,两人很快便把他们打败,在即将到达中心区域的时候,两人已经能够配合之下与三个绝顶境一同作战。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不过宁雪魄一人出手便帮他们挽回了颜面。

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人到中心区域的时候,足足抢夺了三百多个号码牌。

既然司徒洛已经知道她到了,那她便已无可匹敌的姿态闪亮登场。

当计分的队伍轮到宁雪魄的时候,看到她从储物袋里扔出了小山高的号码牌,直接愣住了。

白罗的名字一下子冲到了龙榜的榜首。

司徒洛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他看着宁雪魄,可是那张脸明明是个男人啊?

宁雪魄目光不偏不倚,回望着司徒洛,丝毫不以为异。

她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司徒洛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感觉错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应思玄与应思清。

应思清扯着应思玄的袖子道:“兄长,你看这位白罗兄果然不是池中物,还好我当时对他颇为客气,你说他会不会进入天龙榜?”

应思玄却笃定地说道:“若他进入天龙榜,我便要怀疑小妹的死与他有关了。”

“怎么会呢,都说了杀死小妹的是个女人。”

“可是我们封岛搜查了这么久,那个女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而这个白罗,就是从那个女人消失后凭空冒出来的。这么厉害的高手,你以前可曾听说过?”

“兴许是人家一直闭门造车,足不出户呢。”

“能冲到龙榜第一的,你觉得会是泛泛之辈?”

“哼,反正我是不信的。”应思清坚持道,“不管他能不能进龙榜,我都要邀请他加入应家。”

对于这一点,应思玄则表示赞同:“此人手段颇多,确实只有把他骗回家族中才能放心。”

“哥!”应思清跺脚。

宁雪魄自然知道自己此刻肯定成了多方想要拉拢的对象,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么高调的举动,虽然让司徒洛产生了怀疑,可也让应思玄确认了她的身份。

这一饮一啄,真是皆由天定。

交了三百多个号码牌,记分员直接又把她原来的号牌换给了她,示意她在旁边等候,等到时间到了,便开始统计究竟有多少人完成比赛。

此时洛风和洛伊娜已经表示自己出局,他们与宁雪魄约定好了汇合地点,然后与其他出局的人一起走特殊通道离开了赛场。

宁雪魄坐在座位上没多久,孟柯竟然也赶到了,他堪堪拿出了十多个号码牌,可是身上明显挂着彩。他拿好自己的号码牌后,转头便看到了宁雪魄,立即挤了过来。

“白兄,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确实有缘,不过宁雪魄可不太想和他多聊。

“你和那司徒洛之前认识吗?”孟柯突然打探了起来。

宁雪魄有了之前的教训,控制住了情绪,撇头说道:“我不是和你一样,在应家的船上第一次看到他。”

“哦哦,我也是这样回司徒公子的,那日我撞到他身上,他看在同乘一艘船的份上与我寒暄了几句,还问起了你。”孟柯说完,看着宁雪魄的反应。

宁雪魄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她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哦,可是我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孟柯笑着道:“他是问之前在我旁边的那位兄弟呢,可不正是你,我就说已经进入比试场了。白兄,我就说你少年英才,连招呼都没打,就落入贵人眼中了,如今进了龙榜,未来可期啊。”

宁雪魄抱拳道:“承蒙吉言,我也只是想混口饭吃而已。”

“我们这种人,天龙榜就不要想了,只要龙榜名次靠前点,那就是好事了。我这回运气不佳,堪堪及格,这初始排名怕是要倒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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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少年英才白罗

“白兄少年英才,想必排名很靠前吧。”以往这种初试,大家一般夺了三十个便会收手,像孟柯这样四十多个已经算得上能进前五十,可是宁雪魄这种三百多个,绝对是异数。

孟柯这样讲,固然有奉承的意思,但也流露出了一丝自得。他看宁雪魄一副年纪轻轻的样子,又这般不谙世事,心想估计也就三十出头。

当他转头看向计分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从下往上看。可是他看了半天,竟然一直都没有找到宁雪魄的名字。

越往上看,他越焦急,他最后终于看到了‘第一名:白罗三百三十一’,他惊得嘴都合不上,原本准备好的安慰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呆呆地重复道:“白兄不愧是少年英才,今日起必将在这东胜海域扬名立万。”

“孟兄谬赞了,侥幸而已,我正好捡了漏。在即将靠近中心区域的时候,恰好赶上两波人马火并,双方伤亡惨重,可不就便宜了我。”

这个理由听起来荒谬至极,可是偏偏却比起白罗靠自己实力得到三百三十一个号码牌更令人信服。

宁雪魄看孟柯已经信了七八成,又凑近了些说道:“你也是知晓我的武功境界的,这事我可只跟孟兄讲了,还望别泄露出去,我还指着靠这个名次得到世家的拉拢呢。”

孟柯连连点头,叹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管这个名头是怎么来的,白兄此次散人比试第一可是跑不掉的。”

宁雪魄只能嘿嘿讪笑两声,孟柯又聊了一会,借口与其他朋友打招呼便走了。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白罗是运气好才得了这么多号码牌的消息不胫而走。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有些人对此深信不疑,看向宁雪魄的目光中带了些许鄙夷,有些人则对于这个消息嗤之以鼻,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偏偏就被他捡了漏。

又过了不久,时间到了,中心区域的大门立即被关上,有几个人眼看着就要进来,可丝毫不得通融。

通过初试的人与世家的子弟一同,号码牌重新发放,直接进行比试。

这次比试共有两百人参与,冲进前一百的龙榜散人,和各个世家挑选的一百名精英弟子。

谁先赢一场,便很快会被安排下一场比试,赢够三场角逐出二十五强。

比试很快就要开始,宁雪魄拿着手中的二十七号,看到排位出来后就往自己的擂台走。

因为号码牌被重新打乱,没有知道那白罗究竟在哪个擂台,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宁雪魄。

与这些绝世境的高手相斗,宁雪魄每一场都能一招制敌,原本她想释放威压把人逼退,但如果这样很快便会引起注意,她还是决定低调一点。

第一场比试的时候,她没有先出手,对手攻来,她绕着擂台满场跑,而那身法极快,对手根本追不到她。

“跑什么跑,赶紧打啊!”

“怂包,快滚下来吧!”

对手打得满头火气,嗷嗷大叫一声吼,鼓足劲向着正站在擂台边缘的宁雪魄冲了过去,可在即将被攻击到的时候,假装摔了一跤。

场下立即传来了大笑。

可这笑声还未止住,她又装作不注意,一脚把已经冲到擂台边缘的对手给踹了下去。

笑声更大,这回确实嘲笑那个手都没有动,莫名其妙被踢下来的倒霉蛋了。

那人掉下擂台后,在下面大吼大叫着不服,可碍于规矩,宁雪魄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表明自己胜利了。

“靠,这也行,这人是什么人啊?”

“兄弟,这就是那个捡漏成了龙榜第一的。”

“刚刚我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啊,你看这运气。”

“哈哈哈。”

第二场比试就不能用之前那个手段了,不过见了她第一场比赛的人,都对第二场没什么期待,就等着她迅速出局。

可哪知,第二场比赛,宁雪魄直接挥拳冲向了对手。

“哇,这怂包怎么突然这么猛?”

“我看到最后还要怂,你看她武器都没拿出来。哎呦,你看我还真说对了,跑到一半怂了。”

“哈哈哈,又被追地满场跑,这位林家嫡系可不是第一场那个傻瓜,会被甩出去。”

能不能被甩出去,可不是场下的人说了算的。

在计算着对手即将冲到擂台边缘的时候,宁雪魄发出:“啊!”的一声嚎叫,同时威压瞬间释放,一下子把对手挤出了擂台。

这威压施展收回,都在一息之间,可旁人看来,却又是对手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这回底下的观众真的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是什么运气,难道他真要这样进入二十五强?

众人都不信邪,在宁雪魄进入第三场比试的时候,已经有人摆开了擂台,赔率高达十比一,甚至还开了一个对手会不会再次跌落擂台,这个赔率更高,一百比一。

应思清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比赛,他一直有偷偷关注宁雪魄。当看到她取胜的方式,他也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应思清脑子一抽,压了十两银子到对手会跌落擂台上。

第三场比试很快便开始了,这回宁雪魄可不打算玩刚才那些把戏了,现在她的擂台已经引人注意了,若是再玩,一不小心就会露馅。

可此刻司徒洛在看台上,她也不敢拿出炎耀刀,只能拿出自己许久不用的一柄刀。

“咦——”众人原本还期待着她再次上演一场满场跑,不料居然拿出武器了。

这次的对手是散人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对方手执三叉戟,对着宁雪魄道:“我肯定不会像前两个人那样大意,能走到这一步根本不可能靠运气。”

宁雪魄心中:确实不是靠运气啊,但是你靠运气也赢不了我啊。

看着擂台上两人真刀真枪的斗到一处,台下的众人反而觉得不真实,一直在等意外发生。

等啊等,等啊等。

“嘭!”

“哟嘿!又掉下台了。”

“笨蛋,他是被打下来的!”

结果等到最后,这白罗居然威猛了一把,直接把人打下擂台。

“赢了?”

“我靠他原来会武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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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天选之子!

二十五强的比拼还在继续,宁雪魄居然还算比较快结束第三场比试的。

此刻除了她之外,还有五位世家的嫡系也已经进入二十五强,其中一人正是应思玄。

“哇,好久没看到散人能这么快进入二十五强了,这个白罗还真是厉害,难道今年天龙榜里真的要挤进散人了?”

“这种初赛又看不出什么水平,许多世家子弟也是过来练练手,只要赢一局就能在龙榜占据一席,自然会有人浑水摸鱼。她之前能运气好到捡漏了三百多个号码牌,这回前两局又遇到两个傻瓜。”

“纵使之前可能捡漏,但是这么快进入前二十五也说明她自身实力不俗。”

“要不我们来赌一把?”

这样的交流发生在每个角落,有许多世家已经蠢蠢欲动,想要把这横空出世的白罗给收入家族。

孟柯在第三轮的时候惜败,止步五十强,当他转头看向龙榜排名的时候,白罗的名字赫然列在前二十五中。

他皱着眉回忆着之前所谓的捡漏,他忍不住产生了怀疑,可惜五十强与二十五强早已被直接隔开,防止发生意外,不然他还真想去问一问。

孟柯现在坐在观众席上,所有龙榜有名者都坐在这里,他们在等。等到天龙榜角逐完毕,那些世家便会开始挑选合适的人,这便是他的转机。

这时,孟柯注意到观众席有些骚动,他顺着人群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竟是司徒洛走了过来。

众人都报以希冀的目光看着司徒洛,如果能被司徒家的带走,那可是堪比进入天龙榜啊。究竟是哪位幸运儿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司徒洛径直走到了孟柯面前,他开口便问道:“关于那三百个号码牌是捡漏所得的消息是你传出来的吧。”

司徒洛的语气是肯定的,不容质疑的。

孟柯内心咯噔了一下,迟疑了几息,然后点了点头:“确实。”

“这消息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白罗亲口告诉我的。”

“哦,你们认识?”司徒洛的态度稍稍好转。

孟柯却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司徒洛似乎想要拉拢白罗,担心争抢不过便来找自己作为突破口,这可是自己能够抱住这条大腿的关键啊。

孟柯立即道:“我们情同手足,一直以兄弟相称!”

司徒洛听了这话神色未动,接着问道:“那你们相识多久了?”

孟柯心道,若是说在应家的船上才相识,那这交情未免太浅,司徒洛必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于是他开口道:“我们认识多年,白罗一直在太辽群岛里修炼,甚少与外界打交道,所以名声不显,这回是我特意接他来参加这诸岛大比。”

司徒洛总觉得这孟柯说的与他内心推测的怎么差了这么多,原本笃定的宁雪魄的身份都让他忍不住产生了怀疑。

司徒洛接着问道:“你确定现在的白罗正是你认识的白罗?”

孟柯以为司徒洛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价值拉拢,忙道:“那是自然,我们还约好要一起投靠世家,因为他痴迷修炼,我就比较世故一点,他打算跟着我选择世家。”这白罗看上去不谙世事的样子,连诸岛大会内容都没搞清,就让自己利用一下他吧。

孟柯说完,却发现司徒洛突然不说话了,以为自己之前的话中出现了破绽。他知道此刻多说多错,便也不开口,等着司徒洛发问。

“既然如此,不知道你可愿跟随我?”

孟柯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听的话,忙道:“那是自然,属下乐意之至。”

司徒洛颔首道:“那便跟我来吧,等会等白罗比完,你就叫他过来吧。”不过是不是宁雪魄,都要先握在自己手中。

孟柯在众人羡慕地目光中,跟着司徒洛往主看台走去。他此刻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英雄,在应家轮船上一眼看出白罗的与众不同。

坐定后,司徒洛不时地询问一些关于白罗的问题,可他发觉这孟柯或含糊不清,或有所推辞,到最后,都归于那句,白罗除了练武,没有任何其他爱好。

司徒洛心中的线团越绕越多。

二十五强的比赛,却在此刻开始了。

这二十五强变成了抽签制,所以会有一人轮空。

宁雪魄握着一只空签,便知道自己成了那个幸运儿。

满座哗然,真的有人觉得,这人似乎就是靠运气好直接挤进了十三强。

“那个白罗究竟是什么人,这运气也太好了,他不会靠抽签再次轮空直接进入七强吧?”

“不可能吧?”

可是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逆天,当宁雪魄再次拿着白签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

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是宁雪魄在用手伸到签筒里的时候,早已用神识探查过。

如今仙路未启,灵气刚刚开始复苏,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开辟识海,掌握神识之力,所以这种抽签桶也根本没有用什么隔绝神识的材料。

于是宁雪魄,就这么被传承了东胜之子,气运之王。

最后滦平岛岛主和诸位其他岛的岛主,觉得总不能让她这么轻易进前五,便命令前六比完后,宁雪魄需要选择前三的比试一场,若是输了,便挑战前六的。再输,则直接与之前六人一起争夺前十。

“哈哈哈,哥,这个白罗也太有意思了,他居然逼得滦平岛岛主直接改规则。”应思清捧腹笑着。

应思玄却皱眉道:“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恐怕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哥你还觉得他是杀害小妹的凶手?他那第三场比试我见了,虽然确实是真刀真枪,但是若说他能杀死小妹,我却是不信的。”

“有些人,必须交手后才知道。你看司徒洛也对他有所怀疑,所以去把那孟柯找来了,你去把之前输给他的人找过来。”

“好。”

应思清没有进入前六,他便直接前往了普通观众席,而应思玄则坐在那儿,猜想着那个白罗会挑战前三的哪一位。

宁雪魄走到了应思玄面前。

372 真正的高手

当应思清带着人赶回来的时候,应思玄已经与宁雪魄战至一处。

之前和那位成名散人打还堪堪平手,可是竟然能和应思玄打得不分伯仲。

原本看不起她的人,皆都哑口无言。

应思玄是谁,那可是天龙榜榜首的种子选手,而这个靠着运气挤进天龙榜的散人,居然敢挑战应思玄。

平心而论,换做自己,根本不可能与应思玄斗到这种地步。

应思玄想过宁雪魄很强,可是他从没料到,竟然会强到这种地步,之前那些果然是伪装!

应思清瞪大了眼睛,然后问着身前的人道:“刚刚真的是你们和白罗打,然后你们追着他满场跑?”

那两人也有些愣住了,一人道:“他明明没碰到我,当时突然有一股气,把我推下去的。我下盘那么稳,根本不可能会掉下擂台。”

“一股气?难道是威压!”应思清居然误打误撞猜中了。

那人愣愣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一名绝顶境,如果用威压把我推下去,那该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后面的那个境界他连想都没想过。

另一人道:“怎么可能,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那个境界的人,更何况年纪这么轻。”

应思清看着擂台上仅仅是用一把普通钢刀,却能把自己二哥打得节节败退的宁雪魄,却有些相信对方真的是先天境。

比起神一般的二哥被同境界的人打倒,他宁可相信对方是先天境的老怪物。

此刻他有些信白罗是杀死自己小妹的人了。

宁雪魄没料到应思玄这般难缠,她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先天境的实力,纵使把修为压制到绝顶境,应思玄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司徒洛在看台上看着,她许多招数根本使不出,一时之间没有好的取胜办法,只能与应思玄僵持不下。

“你未尽全力,是看不起我吗?”应思玄发现,打了这么久,宁雪魄除了身法特别优秀之外,根本没有用什么秘技。

“若是你再不用心,我可就要出招了。”应思玄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对手轻视,内心有些恼了。

他突然后掠,口中振振有词,手中的武器换成了一面圆镜。

随着他咒语念完,圆镜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直指宁雪魄!

“应思玄竟然已能运转通音宝镜,应家后继有人啊。”满座皆惊。

“可惜了,这位白罗选错了对手。”有人为宁雪魄感到惋惜。

“不过无论他是什么名次,我们家都是要争上一争。”

看台之上,所有人都认定了宁雪魄必败无疑。

可是看着那朝着自己而来的紫色光芒,宁雪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看起来不拿出点真本事,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宁雪魄手握钢刀,欺身上前,丝毫不作躲闪,直接一刀挥砍出去!

一力降十会,一刀破万法!

刀光震碎了那道紫色的光芒,冲向了应思玄手中的圆镜,应思玄一把抱住圆镜用身体深深受了那一刀。

“啊!”应思玄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应思清忍不住呼喊出声。

“思清,坐下。”应家家主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这般沉不住气,忍不住出声呵斥。

刚刚周围人的那些奉承话,此刻就像巴掌一样啪啪打着应家家主的脸,饶是他养气功夫极好,他也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复。

“是思玄大意了。”

“是啊,思玄还年轻,如今得到了通音宝镜的认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如今灵气也在复苏,若是仙路开启,思玄肯定能走的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远。”

其他家主嘴上说着奉承话,私底下却都吩咐各自的手下赶紧去打听这个白罗的来路。

看着这样的刀光,司徒洛已经不再怀疑,那必然是宁雪魄无疑。

至于眼前这个孟柯,居然敢欺骗自己,必须让他知道蓬云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肖想的。

司徒洛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把孟柯带了下去。孟柯至死都没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宁雪魄把应思玄打下擂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裁判。

裁判过了半晌才宣布了她的胜利。

既然打败了应思玄,那么就能与之前胜出的另外两人一同争夺前三。

另外两位,一名是滦平岛岛主之子,另一位是东煌岛岛主之子,皆是天龙榜榜首的有力竞争者。

宁雪魄知道自己这一刀出了以后,自己的身份已经再也无法隐瞒,只是自己是先天高手之事必须死死捂住。司徒洛还不知道自己与应家的龃龉,一个司徒洛尚可,若是再加个应家,自己真是插翅难逃。

宁雪魄的下一位对手是东煌岛岛主之子慕良俊,他在擂台上直接向宁雪魄发出了邀请:“东煌岛需要你,此场比赛无论胜负,你可愿追随我。”

“哟,老慕,你家儿子可不厚道,哪有这样直接了当抢人的。”

“是啊老慕,这个白罗我觉得和我们滦平岛很投缘,就留在我们这儿多好。”

东煌岛岛主对于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先下手为强,这样就算输了也可以说他是惜才。看了这个白罗与应思玄的比试,东煌岛岛主可没托大到觉得自己儿子定能取胜。

果不其然,慕良俊没有得到什么灵器的认可,也未祭出什么秘技,便直接被宁雪魄打败。

“他好像,比刚刚与应思玄打斗的时候更强了。”

“确实,难道他之前那场还没有尽全力?”

“这个年轻人从何而来,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据我所知,好像是从太辽岛来的,老应啊,你们太辽岛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

太辽岛岛主应宏扬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物,刚刚应思玄已经过来,并且把对方可能是杀害应思菱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应宏扬的眉头拧巴成了一个川字,怎么也解不开,明明说杀死应思菱的是个女子,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白罗,那么凶手究竟是怎么逃走的,而白罗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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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身份揭露

擂台上的比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对于宁雪魄的猜测却在看台上偷偷进行。

连赢两次,滦平岛主也不好意思让她继续比试,而是按照规矩,先进行前十的选拔。

而在看台之上,各岛主都开始暗地里对宁雪魄的来历进行调查。

等到前十选拔完毕,各岛主的手头上都得到了同样的资料,在太辽岛登船,与孟柯相识,在滦平岛上曾大肆采买。

看他在滦平岛坊市的花销,这实在不像是一个艰难困苦的散修的手笔,难道又是一个不出世的岛屿。

除了蓬云岛超然于外,东胜海域还没有出现过这等人物,这孟柯是何须人也,得速速找过来问问清楚。

应思玄与应思清是最先接触宁雪魄的,应思玄还有比试要应对,应思清却被他父亲叫了过来。各家也都觉得可以从孟柯入手,可当他们找到观众席之时,却听闻孟柯早就被司徒洛带走了。

当各家得到了手下的消息后,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司徒洛,可原本给蓬云岛留的上首之座,如今却空无一人。

若这白罗来自蓬云岛,那么这身武艺倒是说得通了。而一向不管诸岛纷争的蓬云岛,突然掺和进来,还带了这样一个人物,其目的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诸位岛主哪个不是人精,互相之间眼色示意过,便已经达成了一致。

而此刻司徒洛却带着那壮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而当司徒洛走进之后,就看到了被抓住的鲛人姐弟。

“梼杌,你抓这两个鲛人是想做什么?”两个成不了气候的鲛人,杀了便是。

“你现在还不是宁雪魄的对手,自然需要人质。”

“我虽暂时不敌,但不是还有你。”司徒洛对于梼杌一意孤行大乱自己的计划很是不满,说话夹枪带棒,“我让你跟踪他们是想把苏长言与谢无欢一网打尽,你倒好,直接把人抓了过来,真是被封印久了,脑子不好?”

梼杌被司徒洛这般嘲讽,竟丝毫不敢动怒,而是客气道:“你要彻底唤醒真身,需要宁雪魄。我担心放鲛人入海,我就抓不到了。”

“你的力量还是不能使用吗?”看到梼杌这般客气,司徒洛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梼杌摇了摇头,又道:“一切以仙路为重,宁雪魄必须活捉。”

“好。”梼杌在发现司徒洛觉醒真身后便对他异常客气,甚至连魔身都能隐蔽,甘愿化作人身随侍他左右。

想起他觉醒后的身份,司徒洛的脸上却只有一丝苦涩。

当司徒洛回到看台上的时候,很快便受到了众人的围攻。

“司徒少爷,那个孟柯被你带去哪儿了?”应弘扬率先发问。

“那是什么人?”司徒洛当然没有忘记。

“可不就是此届天龙榜榜首的朋友。”慕岛主插话道。

应宏扬冷笑:“司徒少爷贵人多忘事,既然不认得孟柯,那么台上那位榜首白罗应该认识吧。”

司徒洛摇头道:“我从不认识什么白罗。”

应宏扬:“既然你不认识什么白罗,我怀疑此人是杀害我爱女的凶手,等会我要处置此人就烦请司徒公子千万不要干涉。”

众岛主哗然,这白罗怎么和应宏扬爱女之死扯上关系,这样一位人才难道就要枉死当场?可惜可惜。

心中想着可惜,但只要这位白罗没有归任何一方所有,似乎他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

当然,只要司徒洛不出手,这白罗必死无疑。

司徒洛点头道:“我不认识什么白罗,若你要处置白罗,我自然悉听尊便。”

应宏扬尬笑了几声:“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把本届天龙榜的前三名给请上来吧,诸位以为如何?”

宁雪魄轻松地夺得了头筹,不过她知道,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旁的第三名慕良俊看到了,猜想他一介散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忍不住宽慰道:“各位岛主都很和蔼可亲,白兄这等少年英才定会被抢破了头,所以不必太过担心。”

另一边的应思玄冷眼旁观,心中已经认定了宁雪魄是杀害应思菱的凶手,看到对方这等样子,更是坐实了内心猜测。

应思玄眼下只想着看台上的人手布置好没有,届时务必要一击即中。

宁雪魄对慕良俊道了声谢,便和他们一同走上了看台。

走上主看台,各家岛主迅速地用目光把宁雪魄扫视了一遍,然后应弘扬直接开口道:“你就是杀害我女儿的白罗?”

这话一出口,慕良俊直接愣在当场,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父亲。东煌岛主对着自己儿子摇了摇头,示意先看戏。

宁雪魄转头看向应宏扬,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我不是上来领取奖励的吗?”

其他岛主忍不住偷笑,应宏扬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正要发作,滦平岛岛主却大手一挥,三件奖励分别落入三人怀里:“喏,奖励先拿好。第三名是天香续骨丹,第二名是先天境海妖妖丹,第一名则是远古流传下来的星宿赤炎甲”

宁雪魄看了看怀中的星宿赤炎甲,这东西虽说是远古流传下来的,若是给了先天境以下的人,无法用灵力催动,分明就是鸡肋。

虽然知道这些岛主肯定把这些事都盘算好了,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散人好的奖励,但是这件护甲她却正好何用。

她忍住了脸上欣喜的表情,直接收好,趁着收入储物戒指的时候,已经打下了一道神识烙印。只要一个意念,这件宝甲便能穿到身上。

应宏扬道:“东西都拿到了,也该聊聊我们的官司了吧。”

宁雪魄却再次伸出手:“据说还有一副海图。”

应宏扬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司徒洛道:“司徒公子,既然你打出了名声说是要加赠海图,那你就快快拿出来吧。”

司徒洛也不推辞,拿着海图走到宁雪魄身旁,亲手递给了她,同时传音道:“若想活命就跟我合作。”

宁雪魄正欲反驳,司徒洛又抛下一句:“洛风和洛伊娜都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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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破财消灾

司徒洛这传音虽然做的隐秘,但是一直把注意力投在他身上的应宏扬确实看的清清楚楚,他立即拍着椅子道:“怎么,还说不相识,在说什么悄悄话!”

司徒洛没有理会应宏扬,只看着宁雪魄等待她的回复。

宁雪魄接过了海图的同时点了点头。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自然不担心脱困之法,可是关系到洛风与洛伊娜的安危,她只能选择合作。

此刻她不禁想到当初玄武曾经劝解过她,与凡尘俗世羁绊太多,与云芦相去甚远。

司徒洛这才开口应对道:“应家老爷子,我确实说过,我并不认识什么白罗,可眼前这位,她可不是什么白罗。”

“狡辩,我管他是白罗黑罗,我只问他,我女儿应思菱是不是他杀的!”

宁雪魄想开口,司徒洛却把她按下接口道:“诸位岛主都知道我们蓬云岛的船只可以远赴重洋,抵达苍雪大陆。而我恰好就从苍雪大陆回来,这一位是我苍雪大陆的朋友,宁雪魄。”

宁雪魄没料到司徒洛会说出她的真实身份,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只说她名字,想必大家不知晓,那我便再说说她的身份,东岐宁家家主,坐忘峰掌门,南岭云芦上神唯一传人,宁雪魄。”

全场哗然,苍雪大陆因为纷争等原因,缺失了很多历史,但是东胜海域的岛屿原本就是大陆的一部分,当初被分离之时,各家都保留了一部分关于苍雪历史的典籍。

不同于苍雪大陆的弃之如履,东胜海域却对这些典籍视若珍宝。

世人或许还记得云芦的名字,却早已忘记她统御南岭,叫板月华无双的事迹。世人或许还记得瑶山之美,却早已忘记坐忘峰守护武林之职责绵延数千年。

但是东胜海域的人都知道,不,至少各位岛主非常清楚,司徒洛说出来的身份的价值。

应宏扬不死心,怒喝道:“你说她是就是,就算是,也不能随便在我们东胜海域杀人。就算是云芦都不行,更何况你这个传人!”

司徒洛摆了摆手,道:“宁雪魄根本不会随便杀人,你女儿应思菱只是绝世境吧,你觉得一个先天高手会在乎一个蝼蚁嘛。”

先天境,竟然是先天境!

纵使东胜海域传承完整,在座的各家岛主却大都是绝顶境大圆满,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天堑,到达先天那一步。而眼前这人,年纪轻轻,竟然是先天境!

宁雪魄终于理解了司徒洛的用心,配合地揭开了人皮面具,接着,浑身的气节一点点的攀升。绝顶境中期,绝顶境后期,绝顶境大圆满……先天境初期。

到此刻还不算完,她的气息还在攀升,可是各个岛主却无法感受到她的武功究竟到达了哪一步,只觉得眼前之人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众人面前,根本无法攀登。

宁雪魄这才开口道:“应思菱三番几次想要谋夺我的灵宠,甚至设下杀阵要谋杀我,我若再不反击,岂不是泥人?”原本想低调,都是被逼的啊。

应宏扬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他也怎么都想不通,安排了那么多绝顶境高手在身边,怎么可能一网打尽。没想到,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惹到了先天境高手的身上。

应思玄早已被那威压压得抬不起头,他一向孤高自傲,目无下尘,没料到竟然遇到比自己更强的人。先是司徒洛,再是宁雪魄,他突然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怀疑。

慕良俊有他父亲庇佑,宁雪魄的威压也基本上对着应宏扬,所以他受到的影响尚可。他心中想着自己竟然和先天境的高手打过,还打的难解难分,虽然对手是压制着修为的,但回去可以好好跟哥哥姐姐们吹牛了。

应宏扬被打了脸,他心有不甘,可是此刻根本打不过,他垂死挣扎道:“纵使小女多有得罪,你身为先天境高手,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就不怕道心不稳,你就不怕问心有愧!”

宁雪魄被这应宏扬的质问有些惹怒了,她如白瓷般的脸庞染上一层薄怒:“这世间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弱你有理?今日若是真的一位绝顶境的人杀了你女儿,想必你早就杀了他除之后快了吧。只因为我是先天境,你奈何不了我,就诅咒我道心不稳,想让我心魔缠身?

可笑!你女儿脾气骄纵,恩将仇报,我多次忍让,她偏偏要来招惹我。我杀她那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今日她惹了我,没出什么大事,我只是杀了她,你损失了一个不听话的小辈。他日她惹出了天大的乱子,你就等着让你们整个应家陪葬吧。

所以要我说,我觉得应岛主该谢谢我,我这可是帮你除去了一个导致家破人亡的祸害啊。”

应宏扬的心思被当中戳穿,宁雪魄的话像是一连串的巴掌,啪啪啪地打在他的脸上,可是他还不了口。应思菱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被他娇养成如今这般模样。

可是这些事,自己心知肚明便可,如今被人当众揭穿,他如何能不恼,应宏扬就要气急败坏地开口,应思玄却按住了自己父亲:“爹,她是先天境,而那司徒洛,你也看不出深浅。”

醍醐灌顶。

应宏扬原本气得不轻,应思玄的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如今实力不济,只能低头。

宁雪魄见应宏扬居然不发作,也就不再咄咄逼人,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的性子。

司徒洛却开口道:“应岛主,既然宁雪魄帮你除了这么一个危害,等于是对你们太辽岛有着再造之恩,你不该表示表示吗?”

应宏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其他人都想着他要发作了,只见他的胸脯慢慢鼓胀起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也逐渐翻红:“司徒洛,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徒洛咳嗽了两声,属于自己的先天境威压也瞬间施展开,直接瞄准了应宏扬!

应宏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应思玄急忙上前搀扶住:“多亏了宁姑娘,我们应家的谢礼,稍后奉上。”

应宏扬听到应思玄这般说,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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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合作

应宏扬被带了下去,滦平岛岛主这才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然后邀请天龙榜前十一同参加在他府中举行的晚宴。

宁雪魄原本想推辞,可司徒洛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应承了下来。

“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晚宴?”

“我记得你在南岭的时候就一直在四处搜寻东西吧,如果我说滦平岛岛主府上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呢?”

“我跟你去,但是我要先确保洛伊娜和洛风的安全。”宁雪魄不得不妥协。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但是除非你跟我回蓬云岛,不然我不会放他们走。”司徒洛看着宁雪魄,接着道:“没有我,你不可能从他府中找到你要的东西。”

宁雪魄心中气急,但是此刻却也别无他法:“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像条狗一样,一直跟着。

司徒洛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自然是被你的美貌折服。”

宁雪魄翻着白眼,心道:简直一派胡言。

“那你还挺容易被美貌折服的,先是宁若晴,然后是我,下一个是谁?”

“不,你错了,自始至终,都只有你。我可是一开始就瞄准了目标的。从金玉楼遇到你,便只是你了。只是当初可是你主动勾搭的,为什么现在我对你有了兴趣,你就爱答不理?”司徒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暧昧笑容。

但是宁雪魄看了这样的笑容,唯有心中作呕罢了。她知道司徒洛现在所言,没有一句真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西漠对我要杀要剐,你就这么爱我,爱得要我死?”

“我可没有想过杀你,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只是要你陪在我身边罢了。”

宁雪魄强忍住呕吐:“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司徒洛,你究竟想做什么?”

司徒洛轻叹了口气:“你看我说真话你都不信的,等你跟我回蓬云岛便会知道的。”

“好了,那你跟我讲讲晚宴的事吧。”

司徒洛正色道:“相传滦平岛主,有一块家传的宝石,夜晚拿出来,可以把整个岛主府照亮的宛如白昼一般。”

宁雪魄心中一动,若是真的,确实有可能是光灵石,但是她嘴上仍道:“兴许是颗很大的夜明珠。”

“噗,你心中清楚,夜明珠是不可能有这般亮的。”

“那么既然他有这等宝物,他就不会妥帖安放,还等着我们去偷?”

司徒洛摇头道:“非也非也,他这颗宝石,于他而言,只有照明功能。连你都知道,夜明珠也能做到的事,那要这颗宝石何用?”

宁雪魄接着道:“所以对他而言,这颗宝石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他揣着重宝,还凭空造人妒忌。”

“宁雪魄,你这般冰雪聪明,我真是心生爱慕啊。”

“闭嘴。”

司徒洛终究还是带宁雪魄来看了洛伊娜与洛风。

“我在这里看着,若是你想耍花样,那别怪我翻脸无情。”

宁雪魄不再理会他,推门进去,洛伊娜听到声响,抬头看到宁雪魄,眼泪立即在眼眶里充盈了起来。

“洛伊娜,别哭,你不能哭。”宁雪魄出声提醒道。

洛伊娜吸着鼻子止住了泪水:“宁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们俩还是不小心被抓住了。”

洛风抢着道:“宁姐姐,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洛伊娜。”

“你们是怎么被抓到的,按理说你们已经是绝顶境,而且我还训练了你们三天,司徒洛出动了多少人?”

“是梼杌。”洛伊娜的眼神里满是惊恐,突然急切地抓住了宁雪魄的手,“宁姐姐,你不会也是被抓过来的吧,那我们怎么办?”

宁雪魄拍了拍洛伊娜的手背,安慰道:“别怕,我不是被抓过来的,我是来救你们的,我已经得到了海图,等你们走的那天我那给你们。”

洛风却从宁雪魄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宁姐姐,你不跟我们一道走吗?”

宁雪魄拍拍洛风的肩膀:“洛风,宁姐姐既然继承了云芦上神的馈赠,便要肩负起责任。而你是男人,也要肩负起保护自己重要的人的责任。”

洛风马上保证道:“我会的。”

洛伊娜却不依不饶:“宁姐姐,那你要去哪里呢?”

“我和司徒洛有个协议,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走,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等我完成了要办的事,我自然会回苍雪大陆。”

“宁姐姐,虽然司徒洛长得好看,但是此人是邪神转世,你绝对不可以与他在一起!况且,你可是已经有苏哥哥了。”洛伊娜严肃地警告道。

宁雪魄一脸苦笑:“你想太多了,乖乖在这里等我吧。”

宁雪魄出来后,司徒洛偏着头,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脸上,倒也确实一表人才。

“小姑娘的话你不要都信,我觉得我必苏长言好啊,他可还是绝顶境呢。”

宁雪魄翻着白眼:“不行,我喜欢白的,你太黑了。”

司徒洛被噎得哑口无言,他自小长在岛上,一直以自己小麦色的皮肤为荣,如今居然被人说黑。

“收拾一下,我们去岛主府吧,我还要跟你说一下今晚的计划。”

看着满头的珠翠,宁雪魄非常后悔答应司徒洛收拾一下,原本说好了只是换身女装,如今却搞得像个人形珠宝展示柜。

但是为了计划,她也只能忍着。

司徒洛跟她说,那枚宝石的光芒极强,能穿透一切储物的东西,无论什么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手环,只要宝石进入,那东西便会发出强烈的光芒,所以根本没人敢偷。

但是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修仙者的头发可以隔绝宝石的光亮。

虽然宁雪魄对于这个消息嗤之以鼻,但是也只能姑且一试。实在不行,就出血以物易物吧。

当宁雪魄顶着满头珠翠穿着一身红裙出现在司徒洛面前,他强忍住笑意,道:“你今儿是要嫁给我吗?”

星宿赤炎甲是红色的,她只能外面穿了红裙作遮掩,而司徒洛一身孔雀绿,两人站在一起,似乎确实应和了红女绿男。

宁雪魄不欲与他争辩:“带路。”l0ns3v3

376 夜明石

夜幕微笼,明月高悬。

滦平岛岛主府内,一派欢歌笑语,亮如白昼。

刚刚走到府门口,宁雪魄便感觉到山河图的震颤,她知道,可能真的来对了。

“你知道那宝石放在何处吗?”

“你进去便知。”

两人一踏入府门,还没细看这亭台楼榭,红墙绿瓦,只见一枚硕大的宝石被放置在正厅屋檐之上,宝石发出的光芒耀眼夺目,让人不敢逼视。

宁雪魄很想问玄武,这个光灵石为什么会这么强,可是玄武依然没有回应。

而看到光灵石的那一刻,山河图几乎要从她身上飞出,她死死按住,才防止山河图乱来。

“如何,是你要找到东西吗?”

宁雪魄抬头,对上司徒洛:“我一直未曾问,你为什么知道我要找的是光灵石?”

司徒洛浅笑:“因为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关注你啊。”

宁雪魄心中骂了几句,知道自己是别想从司徒洛那儿刺探到什么消息了,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

宴席未开,诸岛岛主恰好都立在庭院内欣赏滦平岛岛主的宝石,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看到宁雪魄换上女装与司徒洛相携而来,滦平岛岛主即刻前来迎接,大呼蓬荜生辉。天知道他当时那声邀约只是随口一提,蓬云岛向来目无下尘,不料此次竟会赴约。

司徒洛与他互相客套:“因为早就听说了您的府邸,夜晚也如同白昼一般,所以特意过来欣赏一番。”

滦平岛岛主客气道:“夜明石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小玩意而已,除了照明别无用处,都是外头吹嘘的厉害。”

司徒洛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夜明石放在屋檐之上,旁边无人看守,难道就不怕有人偷盗?”

滦平岛岛主爽朗大笑道:“哈哈哈,之前也确实有小贼觊觎,可是这夜明石除了照明实在没有用处,装在储物袋里也会发光,根本带不走。”

东煌岛慕岛主此时插话道:“司徒少爷,你可别听他吹嘘,他那石头也是有破解之法的,不然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滦平岛岛主瞪了他一眼,然后解释道:“和这夜明石一同传下来的,还有一盒黑色的类似头发的物事,但是偏偏夜明石放在里面,就一点光亮都发不出,每晚亥时初,我便着人把它拿下来放好。”

“原来如此,真是奇妙,那盒东西竟然能阻拦夜明石的光芒,难道就没想想这莫非也是什么宝贝不曾?”

滦平岛岛主挥挥手,立即有手下端着一个盒子过来,雕刻精致的木盒子一打开,里面确确实实是一盒头发。

“司徒少爷请看,这东西确实就是头发,可是若是我们的头发,却又无法遮挡住夜明石的光,所以我们只能姑且称它为物事,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宁雪魄在旁用神识探了探,那头发中蕴含有灵力,确实与寻常头发不同,难怪司徒洛要说必须是修仙者的头发。如今仙路断绝,寻常武者根本无法吸收灵力进入先天境,是以头发中自然不可能还有灵力。

既然检查过了,司徒洛便开口道:“雪魄,你要不要看看那夜明石?”

宁雪魄笑着答道:“夜明石远看便已经如此炫目,近看怕是根本看不清它模样,还是远远赏玩吧。”

两人早有暗号,若那确实是头发,则宁雪魄就说不看了,照计划行事。

滦平岛岛主又引着两人去看了几处景致,这才邀约他们回正厅,等待开席。

侍女们穿着鲛纱,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歌姬踏着步伐,随着乐声响起,转着旋儿进入正厅。

“诸位,我们今日有幸请得蓬云岛的司徒少爷参与我们东胜聚会,让我们一起敬司徒少爷一杯!”坐定之后,滦平岛岛主向司徒洛祝酒。

司徒洛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大叫一声好!

酒过三巡,众人见司徒洛颇为豪迈,便有人开口道:“司徒少爷,你们蓬云岛从未参与过我们东胜诸岛的聚会,怎么今日特意赏光滦平岛岛主的宴席?”

司徒洛此刻脸色微红,他答道:“自然是为了商议大事。”

“哦,蓬云岛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我既然拿出海图,自然是表明,蓬云岛对于进驻苍雪大陆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现在蓬云岛的工匠们正在夜以继日赶造海船,打算不久之后,大批迁往苍雪大陆。”

“此话当真?”

“我身边这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司徒洛看向宁雪魄。

宁雪魄心中怒极,司徒洛利用自己来收拢东胜诸岛的势力,但是自己却只能配合。

“我今日就是来给各位下帖子,若是届时想与我一同前往苍雪大陆,则尽快派人前来蓬云岛表态。”

司徒洛拍了拍手,立即有手下进来,给每一位岛主都发了一张海图。

“这是东胜海域的简单海图,上面标有蓬云岛的位置,我在那里恭候诸位大驾。”

司徒洛陡然放出这样一个消息,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司徒洛此举确实格外吸引人,但是若是真的去了蓬云岛,不就代表认可他们作为东胜海域的无冕之王。

各个岛主向来都是谁都不服谁,虽然心里知道蓬云岛超然于外,但是这是暗地里,况且他们从来不干涉诸岛事务。如今这样子,似乎蓬云岛也想把手插到东胜海域里搅一搅。

宁雪魄注意到太辽岛应弘扬没有到场,他的两位儿子应思玄应思清则是代表了太辽岛出席。

应思清一向对宁雪魄观感甚好,可如今知道对方是杀死自己小妹的凶手后,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小妹纵然骄纵,但罪不至死,可宁雪魄属于自卫,也无可辩驳。应思清心绪复杂,完全没有注意到宴会上气氛的变化。

司徒洛哈哈大笑几声,道:“诸位不要这么沉闷,这前往苍雪大陆一事尚在筹备中,我们可没有强制要求诸位参与。只是这第一批去的,自然与后面去的,待遇不同。况且我也给诸位足够时间,想清楚了,来蓬云岛找我便是。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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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山河图觉醒

司徒洛的一声“喝酒”,下面却空落落毫无回应,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凝重。

管弦声不绝,舞女盘旋着跳着舞步,可整个大厅却进入了一种诡秘而凝滞的氛围。司徒洛手举酒杯站在那里,目光一一扫过各岛主。先天威压慢慢铺陈开来,一点点的随着他的目光逼向众人。

刚开始时,诸位岛主并未察觉,可等到那威压逐渐加重后,他们渐渐感觉到有些动弹不得。

司徒洛却在这个时候把酒杯收了回去,口中道:“诸位这般不给我面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宁雪魄自然没有被司徒洛的威压影响,此刻她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司徒洛吸引之时,已经来到了外面。

轻轻一跳,便跃入屋檐之上,此刻那夜明石宛若小太阳一般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宁雪魄以手遮掩,慢慢靠近。

这时,许久未出声的玄武突然冒出来:“光灵石!居然被激活了。”

宁雪魄就要伸手去抓那光灵石,玄武立即喝止:“激活的光灵石其实你以凡人之躯可以触碰的,直接用山河图吸收。”

“玄武,这光灵石是他人之物,我贸然吸收怕是动静太大。”之前宁雪魄提议过直接用山河图吸收,但是未免打草惊蛇,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除了山河图直接吸收,只有仙人草可以储藏。可是仙人草早就绝迹了。”

“你说的仙人草莫非长得像头发一样?”

“你竟然见过?”

宁雪魄心中暗道,幸好玄武提前醒过来,不然就要惹出笑话来了。

宁雪魄还在迟疑,大厅里却传来了滦平岛岛主的声音:“司徒公子,我们诸岛一向敬重于你,你为何要以势压人,莫要以为我们没有先天境的高手!”

话音刚落,大厅里瞬间爆发出了两道先天境威压,一齐向司徒洛攻去,梼杌也马上回击,为司徒洛分担压力。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宁雪魄拿出早已蠢蠢欲动的山河图,那光灵石感受到了召唤,从原本的架子上跳了出来,直接冲进了山河图里。天地间瞬间爆发出极为绚烂的光芒,整片滦平岛在这一刻恍若白昼。

宁雪魄身上其他的徽章早就被火水土一同炼化成了灵石,而这光灵石便是她所缺失的最后一枚。

在光灵石被吸收的那一刻,万里之远的南岭上空,再次出现了一副巨大的画卷。这次的画卷不再黑白,上面五颜六色,仿佛整片南岭被倒映在画卷之上。而宁雪魄的身影也瞬间投影在了南岭上空,经久不息。

楚钰带着南巫族族人全部跑到外面广场上,对着天空中的虚影进行叩拜。

原始三部族得到祖地传承的三位英杰,也带着各自的族人一同向着天空叩拜。

茫茫南岭,无数传承久远的家族,都在家族族长的带领下进行着最为虔诚的仪式。

随着仪式的进行,有一道道无形的力量慢慢汇聚起来,一同融入天空中的山河图画卷之中,让这张图里面的动植不再呆板,逐渐活了过来。

而此刻滦平岛上,宁雪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正厅里的人,司徒洛纵使有心阻止,依然有数名岛主冲了出来。

他们刚出正厅,便看到屋檐之上有一女子,身着红衣,手持一卷发出炽烈光芒的画卷。

此物绝对是至宝!

这样想着,数名岛主一跃而上,不约而同的向着宁雪魄进行攻击。

宁雪魄本不愿与他们做缠斗,而眼下山河图正在融合之中,根本无法收拢,她只能拔刀出鞘!

“噹!”炎耀刀出鞘,金色的光芒划破长空,直接把白色天地所笼罩的区域划成两半。

天地间陡然失去了其他的颜色,众人只看到一片金色的刀光扑面而来,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坠落在地。

山河图还没有融合好,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过来,此次诸岛大会的参赛者全都还未离去,而眼下岛主府上空出现这样的光芒,那自然吸引无数高手前来查探。

两名先天境的高手已经被司徒洛和梼杌拦住了,如今跃上屋檐的都是些绝顶境,宁雪魄挥刀挥得烦了,索性放出了玄龟阵法。

可外头的人逐渐增多,玄龟阵法支撑不了太久,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宁雪魄忍不住说道:“山河图,你还要多久啊。”

“山河图恢复需要吸收信仰之力,你如今离南岭太远,信仰之力传过来需要时间。”玄武解释道。

宁雪魄只能对着阵法输送灵力,可是伴随着咔嚓声,那玄龟阵法依然破碎了。宁雪魄不再偷懒,挥舞着炎耀刀,劈斩下去,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赫然真是渡劫刀法!

随着宁雪魄一刀挥下,天空中一道滚雷劈落下来!

“轰隆隆!”粗壮的雷电劈落,打入人堆,瞬间有数人被劈成焦炭。

宁雪魄再次挥刀,又一道雷电劈下。

“她,她竟然可以操控雷劫之力!”

“定然是她手中那把宝刀的功劳,那把刀我要定了!”

该死,原本以为雷劫会吓退一些人,没想到宝物面前这些人都悍不畏死,仍然义无反顾的往屋檐上冲。

一道道雷电劈落下来,此刻靠近正厅的那一片已经变成了真空,无人能够接近。

宁雪魄此刻灵力所剩无几,可她依然手中握着炎耀刀,笔直地站立在屋顶之上。

而原本前赴后继冲上来的人此刻也小心翼翼地躲在远处,观察着宁雪魄的情况。

“她劈了这么多道雷,灵力应该用尽了吧?”

“先天境高手,再强也有底线吧。”

众人躲在远处小声交谈,但是谁也不愿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终于,有一个人突然蹿了出来,宁雪魄手腕一翻,立即有雷电顺势落了下来,那人顷刻间化为焦炭。

这一下,众人更加不敢动了。

可宁雪魄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周围的灵力都因为山河图的觉醒被它吸收殆尽,她拼命运转万象心法也只能争夺到一点点灵力。

若是此刻再有一人过来,她怕是阻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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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山河图成

宁雪魄握着刀的手摇摇欲坠,额头上的青筋一寸寸爆了出来。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原本的夜空。

“乌云散了。”

“她快不行了,我们上啊!”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乌压压的人群一起冲了进来。

而宁雪魄此刻已经无力再次召唤雷电,她把刀收回身旁,在敌人到达之前,稍微恢复一分力量。

“宁雪魄,我今日要你偿还我女儿的命!”应宏扬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宁雪魄道:“我纵使灵力不支,又不是你们这些宵小可以觊觎的!”

话音刚落,炎耀刀挥舞,金色的刀芒从屋檐之上直接冲刺了下去,立时穿透了应宏扬的身体。

应宏扬还保持这冲击的姿势,可他整个人仿佛被这刀芒定住,动弹不得。他的眼睛仍然圆睁,狠狠地盯着屋檐之上的宁雪魄,口中依然在呼喝:“纳命来!”

“砰!”他的身体倒了下去。

随着那一刀的刺出,宁雪魄已经实在支撑不住,她一下坐在了屋檐之上,身后的山河图依然在融合之中。

“冲啊,为应岛主报仇!”看着宁雪魄坐下,原本有些害怕的人立即如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

宁雪魄垂落的袖口里,冲出了一黑一白两条灵蛇,在落地的瞬间,阴阳蛇双双变大,赫然变成了当年宁雪魄在南岭所见的阴阳莽!

陡然出现了两条巨蛇,那些人迟疑了一会,但是屋檐上那山河图散发的光芒依然让贪欲战胜了胆怯,他们挥舞着武器向着白颜黑岩砍了过来。

黑岩巨大的身体锤击着众人,白颜对准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喷洒着毒液,一时之间倒也与他们兜了个旗鼓相当。

“玄武,是你把他们放出来的吗?”

“你赶紧回复一会体力,山河图就要觉醒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脱身。”

宁雪魄再次运转心法,果然此刻山河图吸收灵力的速度变慢,她便可以多吸收一些灵气。

有玄武在一旁掠阵,白颜黑岩的安危暂时不需要担忧,而此刻正厅内,也慢慢分出了胜负。

“外面闹腾成这样,司徒洛你还有工夫和我们在这僵持?”东煌岛慕岛主说道。

“外头的东西不属于你我,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你好好的一场收服东胜诸岛势力的聚会就这么被她破坏力,你还真是好心情。”

“东胜海域,只有先天境才值得我拉拢。其余的岛主,死了便死了。”司徒洛虽然心中对宁雪魄很不满,但是此刻却只能嘴硬。

司徒洛心道:“说好了回蓬云岛再吸收炼化,强行在这里炼化,闹到这个地步,看你怎么收场。”

慕岛主开口道:“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武艺,若论天赋,老夫自愧不如,可你输就输在你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若是你到了老夫的年纪,老夫肯定调转屁股就跑。”

司徒洛倒在地上,吐了一口淤血,答道:“纵使我在这个年纪,你也未必是我对手。”

“哈哈哈,可惜你今日便要死在我的手里。”

慕岛主高举他那一双蛮牛锤,狠狠地向着司徒洛砸去。司徒洛就地翻滚,躲过一击,随后一朵紫罗兰从他身上飞出,慕岛主还未来得及闪躲,便被那紫色的花瓣划伤,手上立即流下了黑色的血液。

紫罗兰划过慕岛主的手,在天空中打着旋儿,又回到了司徒洛手中。司徒洛靠在地上喘着气,凑近紫色的花瓣闻了一下,看着毒气蔓延的慕岛主,打趣道:“如何?”

“这究竟是什么毒!”慕岛主才说了几句,毒气又往上蔓延了几分,他马上全力制止毒性往上蔓延。

“正所谓兵不厌诈。”

另一边,在雷电散去后,梼杌现出真身,一口咬断了滦平岛岛主的脖子。

慕岛主吓得倒吸几口凉气:“你是什么鬼东西。”

梼杌长长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你这个老东西中了毒,我才不会吃你。”

司徒洛起身打坐,开始回复灵力:“梼杌,你去帮一下宁雪魄吧。”

梼杌哼哼唧唧了几声,便转身跳了出去。

此刻白颜和黑岩已经被逼到了宁雪魄身前,人群不停地积压过来,山河图的光芒即将圆满。

“不能让那一丝空缺补齐,快把那宝物夺过来!”不知是谁一声令和,原本还有些迟缓的人群你推我搡地冲向了宁雪魄。

千万道攻击一齐袭向宁雪魄,各种法宝形成了五颜六色的光芒汇聚一团向她攻去。

梼杌刚刚出来,如何来得及救援。

宁雪魄早已灵力耗尽,之前好不容易恢复的灵气,结了一次玄龟盾后便土崩瓦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躺在宁雪魄怀中的留声玉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一大团雾气冲了出来,所有的攻击都被那雾气吸了进去,雾气回到了留声玉上,尖叫戛然而止。

而在这阻拦的一刻,山河图终于光芒圆满,从半空中移动,落到了宁雪魄的面前。

白光包裹着宁雪魄,浑身包裹着温暖的力量,像是掉入了一个温泉之中。

“不要反抗,让那力量进来。”玄武说道。

宁雪魄放松心神,白光一点点的渗入她的体内,原本干涸的经脉里,灵力如同温润的小溪流,一点点的流入,逐渐汇聚成湍急的河流,在她的全身流淌。

而外头的人看到这情景,咿呀嘶吼着向前冲,有了留声玉之前的阻拦,梼杌早就把握时机,跳到了宁雪魄面前,一声嘶吼,便把他们打了下去。

“大家快上,把这妖兽打死!”

人头攒动,无数刀光剑影打向了梼杌。

“该死的,臭丫头,你欠本神兽一条命。”梼杌皮糙肉厚,那些攻击打到了他身上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嘭!”一个火球滚了过来,梼杌没来由的浑身一抖,待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竟被锁定住了。

“嘘!”一道水枪冲出来,拦住了那枚火球,却是玄武从宁雪魄的身上跳了出来,帮梼杌拦下了这个火球。

“呵呵,现在是你欠我一条命。”玄武看着梼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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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三足金乌

“哼,老乌龟。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有一日联手抗敌。”梼杌有些不屑道。

“真没想到这个世间规则会被破坏到我们无法发挥力量,这些蝼蚁也能伤到我们。”玄武补充道。

玄武的水枪扑灭了那意外出现的火焰,可是火焰弹再次出现了。

硕大的火焰弹从远极近,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瞄准了梼杌袭来。梼杌天生畏火,尤其是这火让他感受到深深地不安。

玄武再次冲上前,拦下了那火焰弹。

可这一次,水枪阻拦的时间长了一点。

“那是可以伤害到我们的力量。”玄武喃喃,话音刚落,三枚火焰弹一同出现,分别瞄准了梼杌、玄武和宁雪魄!

“嗷!”玄武吐出巨大的水泡,水泡随着上升逐渐变大,最后化为一道水墙拦截在了他们面前。

可那火焰弹很快便穿越了水墙,玄武前爪一拍,身躯一挺,整个人扑到前面,以坚硬地龟壳拦在了宁雪魄身前,而梼杌则强行接了一枚火焰弹。

“这是太阳真火!是三足金乌!臭鸟,你给我滚出来!”梼杌身上的皮毛被烧焦,它立即站在屋檐上呼喊。

天空中突然升起一只火鸟,它生有三足,背插双翼,真是远古存活下来的三足金乌!

“玄武,你怎么和梼杌搞到一起去了。你们这是在守护什么宝贝?”

见到是老熟人,玄武开口道:“这是山河图,云芦转世正在接手,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

一听是山河图,三足金乌骂骂咧咧了几句:“我还以为是什么至宝,能让黑夜变成白天,不料竟是这玩意。山河图是云芦的本命法宝,夺都夺不走,我走了。”

说完三足金乌转身往外飞去。

梼杌刚刚松了口气,打算对付底下的人,却看到玄武依然挡在宁雪魄身前。

“老乌龟你布个阵法保护她就好了,何必要用身体。”

“那贼乌鸦根本没死心。”

“咻!”得一声,原本已经离去的三足金乌如一支利箭,急速地冲向了宁雪魄!

“老乌龟!”三足金乌速度之快,根本不容阻拦。

“珵!”三足金乌化身地利箭撞碎了玄武的一切防御,它那无坚不摧的喙直接刺向了玄武那万物可挡的龟壳。

“老乌龟,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回来。”三足金乌把嘴拔了出来,可那喙的尖端终是有些弯折。

“你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玄武趴在地上,那万物可挡的龟壳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圆坑。

“你拦得住我一次,可拦不住我第二次,你根本不擅长打斗。”三足金乌拍着翅膀叫嚣道。

“臭鸟,你这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梼杌一身皮毛被三足金乌烧焦,早已怒不可歇,此刻冲到了空中与三族金乌缠斗了起来。

三足金乌本就不善肉搏,如今被梼杌缠住,一时之间斗了个难解难分。

“梼杌,你什么时候转投云芦手下了,你家主人还没有醒吗?”三足金乌受不了梼杌的纠缠。

“少废话,你把我的毛烧成这样,再不拔你几根鸟毛难消我心头之恨。”

二兽在那打斗,火光与拳影四处乱射,底下原本还想分一杯羹的人早已做鸟兽散,再不走,这波及的伤害都能取了他们性命。

玄武知道梼杌并非三足金乌的对手,眼下只靠着一口怒气在与三足金乌相斗,他焦急的看着宁雪魄,心中只盼着她尽早清醒。

“梼杌,你再不退下,我可要不客气了!”三足金乌此刻被扯落了许多毛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梼杌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

三足金乌蓦地拉开距离,身后浮现了巨大的远古金乌的虚影,天空中发出阵阵梵音,一个巨大的火球慢慢在它的头顶形成。

梼杌浑身一震,身后也同样出现了巨大的先祖影像,挥拳赫赫,等待迎击。

天空也逐渐变暗,火球渐渐如同太阳一样发出让人不能直视的光亮。

“梼杌,你如果此刻退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臭鸟,她是开启仙路的唯一机缘,你真的要与她为敌?”梼杌感受到了那火球的可怕,忍不住透露出了宁雪魄的身份。

三足金乌面露不屑:“只要我能让山河图认主,这仙路就有我来开启好了。你们这些远古时期就做了宠物的神兽,早就不懂自己为王的快乐了吧。”

玄武之前被三足金乌打伤,此刻根本不能出太大的力,可是宁雪魄浑身仍然在白光之中,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看着那样的火球,梼杌虽然气势威猛,可是却也逐渐有些心生怯意。自己的主人是司徒洛,难道真的要为了这宁雪魄送命。

三足金乌看出了梼杌的迟疑:“梼杌,你让开,我将来开辟仙路之后,你就是第二个进入仙界的。”

梼杌迟疑的样子更加明显了,原本帮助宁雪魄,不就是为了进入仙界么:“臭鸟,你知道怎么开启仙路?”

“远古时期我们不分伯仲,可如今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便是最好的证明。”

玄武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回要自己豁上老命护一护宁雪魄了。

梼杌背后的虚影逐渐衰退,最后只留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慢慢地退到宁雪魄的身侧,给三足金乌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空档。

司徒洛却在这个时候从正厅里走了出来,外面的动静他早已知晓,他知道梼杌作为一只上古凶兽,本质上极为贪生怕死,绝不会为了别人轻易付出性命。

只是他的传承曾告诉过他,这世上能开启仙路的,唯有一人尔。宁雪魄决不能死。

“梼杌,你不要听那三足金乌妄言,快快护好宁雪魄!”

“桀桀!”三足金乌一声狞笑,它头顶上宛如红日的火球趁着梼杌还没重新回转直接砸向了宁雪魄,玄武全力阻拦,可仅仅是靠近就被那火光震了出去。

“不!”玄武大喊,可是它此刻身上都是燃烧着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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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清醒

宁雪魄在山河图觉醒的那一刻,再次陷入了冰雪世界。

当她的手刚刚触摸到山河图的时候,山河图上流出的白色光芒瞬间包裹住了她,那些白色的光芒尽入她的经脉,滋润着她的神魂。可那些光芒也逐渐填满她的身躯,慢慢溢出,最后化为一个茧把她牢牢冻住。

明明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这冰茧却让她动弹不得。

指尖还握着山河图,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它拿到手中。

宛如红日般的火球射到了包裹着宁雪魄的白光之上,三足金乌的笑声响彻了天际。

而在冰雪世界里,原本毫无温度的空间,突兀地出现了一轮巨大的红日,照亮了整片冰域。

红日来到宁雪魄身前,她身上的冰茧逐渐融化,手指逐渐能动弹了,而那红日因为灼烧冰茧也一点点的变小。

等到最后一块冰茧融化,宁雪魄一把握住了山河图,然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三足金乌得意地飞在空中,看着包裹着宁雪魄的白光一点点的熄灭,玄武发出了绝望地嚎叫,司徒洛难以置信的看着屋檐之上。

随着白光完全熄灭,宁雪魄满头的珠翠早已化为齑粉,长长的发丝随风飘逸,而她正在这时睁开了双眼。

山河图展开,三足金乌在惊恐中调转身体就要飞走,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很快便抵抗不住,化成山河图上的一副图案。

山河图陡然吸收了三足金乌,那图案不停地闪烁着光芒,似乎想要挣脱而去。

宁雪魄看着山河图是的三足金乌道“你助我收服山河图,我会带你去往仙界。”

话音刚落,光芒停歇,变成了山河图的一部分,但是细看,却会发现那只金乌的眼睛还能转动。

司徒洛松了一口气“恭喜,修为又有进益。”

宁雪魄长舒一口气,感觉到身上的力量果然又加强了一份,原本那道线不知何时已经破了,此刻已经是先天境中阶初期了。

梼杌看到宁雪魄扫过来的眼神,想起她刚刚霸道的收服三足金乌的样子,有些害怕,但又不愿轻易屈服。

宁雪魄的目光并没有在它身上停留太久,她来到了玄武与阴阳二蛇身旁,此刻三兽早已伤痕累累。

玄武尚可,可阴阳二蛇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

七宝葫芦并非全能,宁雪魄在掌握山河图的同时已经继承了云芦大部分的记忆,她终于知道了七宝葫芦的真正作用。

心想事成葫芦,你心中认定里面有什么,里面就会有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超越它自身品级的灵药。

她叹了一口气,把二蛇收到了山河图内,可以暂时把它们封存,防止伤势恶化,将来到了仙界,寻得化仙池,让它们泡一泡就好了。

她蹲在了变小的玄武跟前,出声问道“小玄,你要不要去山河图里休息?”

玄武听到这样温和的问候,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那双绿豆小眼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云,云芦?你恢复记忆了。”

宁雪魄点了点头“小玄,这些年你辛苦了,当年都怪我太任性,害小武受了那么大的苦。”

玄武原本就是龟蛇一体,可是这只玄武却一直只见玄龟不见武蛇,原来蛇早已在万年前死去。

“小武知道你能醒过来,它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初武蛇拼命挡住了天神一击,让云芦有机会滞留在苍雪大陆。而武蛇被天神带走,生死未卜。

宁雪魄与玄武是神魂契约,她能感受到玄龟,却无论如何也感应不到武蛇,失去了武蛇的玄龟,仅仅只有防守之力。

宁雪魄伸出手捧起了玄龟,灵气慢慢地滋养着它的伤势,它逐渐地好转了起来。

“小武不在此界,我感受不到它。等我们到了仙界,我定会帮你把它寻回。”

司徒洛感受到宁雪魄的修为已经超过了他,恐怕也超过了梼杌,但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去蓬云岛。

“宁雪魄,不知道我们的交易还算不算数?”司徒洛开口问道。

宁雪魄敛眉“你助我寻回山河图,我自然会跟你回蓬云岛,只是你把他们都放了吧。”

“那就走吧。”

宁雪魄陷入了沉思,想到贝壳船里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自己此世最亲的人,但是刚刚寻回了万年前的记忆,这一世短短二十余载,在万年面前,仿佛如一粒微尘。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把他们放走了,我自会来码头寻你。”她还没有准备好究竟以何种身份去见他们,尤其是苏长言,从来没有考虑过寻找道侣的她,竟然在此世有了这样一个存在。

还好他如今昏迷未醒,不然真不知如何应对。

看到宁雪魄竟然性情大变,司徒洛未多言,只是招呼了梼杌一声,就先走一步。

宁雪魄说有事要办,未必都是推辞。

此刻滦平岛岛主府空荡荡的,但是这里她却感应到了一件宝物。

她跃下屋檐四处搜寻,很快便又寻来一块留声玉,她输入灵力进去,听了里面的话,然后把它与之前那块放在一起,助它们融合。

她又收回了仙人草,地上有许多尸体,她顺手把他们的储物袋都给收了起来,这些各个都是东胜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储物袋里内容格外丰富,宁雪魄满意地离去。

外面原本还有些捡漏的人,看着她一身红衣,潇洒的走了出来。宁雪魄没有看那些人,只是铺开神识,那些人却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害怕地转身就跑,直到跑出数里远才作罢。

而此刻码头上,挤挤攘攘,一堆人甩出大把金银表示要离开,数艘游轮飞也似的启航,似乎后面有恶鬼追赶。

谢无欢看着被司徒洛带回的鲛人,问道“司徒洛,你究竟把雪魄怎么了,为什么她不愿跟我们回去。”

司徒洛道“她要跟我回蓬云岛,你放心,她是自愿的,我绝没有逼迫。”

洛伊娜忙道“肯定是宁姐姐用自己来交换了我们自由,司徒洛你这个坏人!”

司徒洛扶额,感觉自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381 前往蓬云岛

这边正在争吵着,宁雪魄却已经走到了码头。

曾在城主府看到她随手封印了三足金乌的人有许多,口耳相传,此刻早就有无数人知道了她的壮举。

看着宁雪魄走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于是宁雪魄就从这熙熙攘攘的码头中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过来。

看到谢无欢对着司徒洛怒目而视,她还是开口了:“无欢。”

明明是宁雪魄自己的声音,可谢无欢听来却觉得格外的陌生,那清脆的嗓音中分明带着点疏离。

谢无欢回头,一下子跑到宁雪魄面前抱住了她:“阿白你真是担心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谢无欢抱住了宁雪魄,可她分明觉得自己抱住地是一块冰雕,好像没有一点温度。

宁雪魄感受到浑身有些不自在,但是她没有推开,而是淡淡地说道:“嗯,我没事,你们拿着海图先回去吧,我要去一趟蓬云岛。”

谢无欢仔细地看了看宁雪魄,口中喃喃道:“你分明就是阿白,可是我总觉得你这么陌生。”

宁雪魄的嘴角微不可闻的抽搐了一下,然后笑着道:“你们若是跟着我,我做事反而束手束脚,还是先回苍雪,把我们平安的讯息带回去吧。”

“我们把船开走了,那你怎么办?”

“我会和司徒洛一起回去。”

这怎么越听越奇怪,谢无欢看看宁雪魄,又看看司徒洛,可是司徒洛只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行,他们三个回去,我要跟着你。”谢无欢突然决定道。

“洛风和洛伊娜怕是看不懂海图,苏长言还需要你照顾,无欢,不要任性。”宁雪魄立即跟她陈述利弊。

谢无欢抿着嘴低头思考了一会,只能认同宁雪魄的话,她目前就是这帮孩子的依靠啊。

“那你总该有个归期,等我们回去,怕是武林大会也要召开了,难道你不想当武林盟主了。如果你在,武林盟主非你莫属。”

宁雪魄听着谢无欢在那碎碎念,武林盟主嘛,似乎是自己这一世的目标,可是比起仙路重启,这一切好像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无欢,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不是宁雪魄!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武林盟主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宁雪魄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谢无欢居然几乎猜到了关键。

司徒洛在旁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如今这样的宁雪魄,让他心底有些发毛。凡是人总有七情六欲,总有弱点。可这个宁雪魄,却似乎没有这些东西,他根本无法突破。

虽然不知道她愿意跟自己去蓬云岛,是为了交易还是为了别的,他都别无选择,必须把她带回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带回去的事原来那个宁雪魄。

“我就是宁雪魄,或者说,宁雪魄就是我。”宁雪魄看着谢无欢,神情无悲无喜,却又有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博爱。

谢无欢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放下了抱住宁雪魄的手。

“无欢,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待我此间事了,我便会回来。”

谢无欢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就看着宁雪魄跟着司徒洛上了他的船。然后她垂头丧气的回到贝壳船上。

“谢姐姐,宁姐姐真的不跟我们回去吗?”

“她会回去的,你们照着海图开船吧,我去休息一会。”

洛风接过海图,开始操纵贝壳船,宁雪魄走之前又塞了许多灵石给他们,开回苍雪应该是足够了。

谢无欢在房内待了三天,终于走出来,想起来要去看看苏长言,可是当她走到苏长言房中的时候,房内竟然空无一人!

谢无欢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宁雪魄此刻已经和司徒洛在前往蓬云岛的路上,她不同于之前日日蹲守船舱,而是每日准时站在甲板上,不停地眺望着北方。

“蓬云岛再往北,应该是无尽海吧。”

“难道仙门在无尽海?”

“这一点,连云芦也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等离了蓬云岛,我要去一趟无尽海。”

“你现在究竟是谁?”司徒洛忍不住问道。

宁雪魄转过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下司徒洛,开口道:“我知道我是谁,但是你知道你是谁吗,你这样子,它知道吗?”

司徒洛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趴在远处睡觉的梼杌,这才开口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宁雪魄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北方:“我会帮你达成愿望,也不会揭穿你的身份,可是真的那个肯定会醒过来,你的身份很快会被揭穿。”

“我只是想让护住我的族人而已。”

“你为了护住自己的族人,在苍雪武林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难道你的族人的命是命,其他人就不是吗?”

司徒洛陷入了缄默,沉思了一会才回答:“只有你能救他们,我只是想把你逼出来而已。”

宁雪魄目光炯炯盯着司徒洛看:“所以我现在已经现身,我救你的族人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帮仙界赎罪,毕竟他们都是无辜被牵连的。司徒洛,你所图甚大,别以为我全不知晓。”

“你现在已经是云芦了吗?”司徒洛突然想通了。

“我就是我,一直都只是我,我只是恢复了记忆而已。”

司徒洛摇头道:“我倒希望你是宁雪魄,云芦上神一直都是一个冷若冰霜之人。不过只要你能救我族人,你是谁都可以。”

两人的话没有持续多久,梼杌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自从宁雪魄觉醒后,它一直与她保持距离,总觉得虽然她此刻修为不高,但是身上却有一种气势,让它不敢靠近。那种气势,它只在自己的主人身上看到过。

它不禁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人是不是已经换了内芯。

它把司徒洛喊到了一边,偷偷打听道:“眼前这个还是宁雪魄吗,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当然是宁雪魄,她向来就是这样的人,你看她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看。当时我们帮她挡了攻击,眼下还算好的。”

“哦。”梼杌有些将信将疑。

382 破败的蓬云岛

天空一澄如洗,蔚蓝的天空中飘荡着大片的云层,在太阳的映射下云蒸霞蔚甚是壮观。

蓬云岛上一片绿意盎然,渔民们在沙滩上晒网,孩童在岸边嬉戏。

有一艘渔船恰好与他们同时靠岸,当上面的渔民下船,看到司徒洛也踏上甲板,立即激动地上前道:“洛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了他的喊声,原本在不远处沙滩上玩耍的孩童都不约而同起身,然后欢呼雀跃地奔向了司徒洛。

一向冷艳孤傲,行走在人群中像是一只雄孔雀一般地司徒洛,突然被一群幼鸟一般的孩童所包围,整个人一改往日的冷峻,棱角也变软了不少。

“洛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这是我今天刚捡的贝壳,好看吗?”

“好看。”

“洛哥哥,我前两天抓到了一只大螃蟹,改天给你送到家里去。”

“好。”

“洛哥哥,那个漂亮的姐姐是不是你在外面娶回来的夫人啊?”

司徒洛回头看了看宁雪魄,摇头道:“现在不是。”

“噢,哈哈哈哈,那洛哥哥要加油啊。”

……

宁雪魄分明看出,连这些孩童,都已经是一流高手境界,这蓬云岛的底蕴传承实在是深厚。难怪司徒洛一到苍雪大陆,便能靠着收徒掀起腥风血雨。

待司徒洛与孩子们挥手作别,宁雪魄才走上前来,司徒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带着宁雪魄上了早就等候在此的马车。

上车之后,宁雪魄立即闭目养神,打破了司徒洛想开口说话的意图。

马车一路疾驰,一直到入夜才到达一座府邸。

车未停下,宁雪魄便睁开了眼:“既然事情这般紧急,为什么还要停下歇脚。”

司徒洛愣住了,他可没想到宁雪魄竟这般焦急。

宁雪魄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皱着眉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

“你是知道什么吗?”司徒洛脱口而出。

宁雪魄转头看向他,眼睛瞟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我就算知道什么,现在的你也没有资格知道。”

司徒洛想辩白几句,可是如今的宁雪魄,虽然与他同为先天境,但却让他感觉深不可测。

“那你下来,马车到不了那里。”

司徒洛并未让梼杌随行,他带着宁雪魄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了一座隐蔽的码头上。

码头边停着一艘小船,司徒洛率先跳了上去,宁雪魄紧随其后。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宁雪魄分明觉得这处的海水似乎有些赤色。

小船往东开,宁雪魄发现海水颜色渐深,她拿出夜明珠照射,她惊讶地出声道:“这海水怎么是红色的?”

司徒洛没有开口,只是划船,等到船下的海域颜色变成如同血浆一般的深红色,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红色的小岛。

整片小岛都是赤色,沙土是赤色的,地上寸草未生,举目望去,满目疮痍。

而小岛之上,还有一些深褐色的岩石,石头里会流出如血浆般黏稠的液体,液体顺着岛上的沟渠汇入海中,海水逐渐被染成这触目惊心的深红色。

“十年前这里与白天我们所在的岛一样,鸟语花香,绿树成荫。”司徒洛开口道。

“只有这一座岛是这样吗?”

“只有我们去的那座岛不这样了。”司徒洛的声音苦涩而无奈。

“!!!”

“外面的人觉得蓬云岛底蕴深厚,武功高强,连垂髫稚子都是一流高手境界,可若是没这点武功境界的孩子,早就已经夭折。”

宁雪魄看着那深褐色的岩石问道:“这些岩石从哪里来的,你们有哪些消息?”

司徒洛道:“这些岩石凭空出现,完全没有根源,而这些流出来的液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凡是草木碰到,立即枯死,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甚至它流入海中,所经之地,鱼虾皆亡。人若是在这土地上站得久了,便会觉得心情抑郁,丧失斗志,意志消沉。”

“我可以触碰它们吗?”

司徒洛连忙制止:“万万不可,你的皮肤若是碰到,也会如草木一般迅速变老,直至枯萎。”

既然不能触碰,宁雪魄便尝试这用神识探了探,这一探查,她陡然发觉,这液体里充盈着一种能量,甚至远胜与灵力。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拿出了一枚新鲜的灵果,因为保存得宜,上面还带着水珠,她把灵果放在了赤红色液体的毕竟之路上。

那液体触碰到灵果,灵果的水分逐渐消失,接着发黄萎缩,最后枯萎得徒具其型,风一吹,就化作飞灰消散于空中。

她又拿出了灵植和瘦肉,每次试验都是如此,司徒洛在旁边看着,并未出声。

“我知道了!”宁雪魄抬起头,“这液体是掠夺生机,所以它本身里浓郁的能量是死气。”

“虽然不能触碰这液体,但是我们也感受到它能量十足,但是你凭什么说那是死气呢?”

“因为只有死气,才会掠夺一切生物的生机,才会让人丧失**,意志消沉。”

司徒洛仍想辩驳,他们找了十年的原由,怎么可能宁雪魄看一看就发现其中的真相呢,可是他的内心却隐隐赞成她所说的。

“没有人见过死气,你怎么说都行。”

这话听上去实在有些强词夺理,宁雪魄摇了摇头,突然纵身便跳到了深褐色的石头上。

司徒洛刚想阻止,却发现宁雪魄竟然无恙!

“其他人也许畏惧这死气,但是我曾服过阴阳果,身体里的灵气中本身就流淌这生机与死气,所以它伤害不了我。”甚至还能为她所用。

司徒洛讪讪地缩回了手,心中暗骂变态。不过,既然宁雪魄能碰到那石头,解决这问题的几率又高了一分。

宁雪魄站在石头上,打量着从石眼里流出来的液体,手指转动,手中便多了一个玉瓶,她接了一瓶液体。

司徒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是应运之人,不可用常理来推断,自己不跟她比。

宁雪魄拿起玉瓶,凑到自己眼前,看似在用眼睛观察,其实她的神识已经悄然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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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第四座祭坛

九华山的阴风越来越厉害,如今已经从初时的每日一个时辰,变成了每日十个时辰。

原本掌门还想守着九华山,可看到这样的情形,只能带着众多弟子下山。原本威势赫赫,列为四门四派之一的九华山,如今真的空无一人了。

当初宁雪魄初来九华的时候,还见着满目翠绿,一片生机勃发,欣欣向荣之色。而如今九华经历了祖师爷失踪,主脉灭门,阴风难寻源头,种种祸事,接踵而至。已经逐渐走向了衰败。

受命于危难之际的严掌门,刚开始还是代掌门,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依然一门心思放在九华之上,这个代字,总算是去掉了。

今日九华山脚下一处庄园之中,正在进行着严掌门的接任大典。

余铁生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严启在两个弟子的伴随下一步步走来,两旁站立的皆是九华的各位长老。旁边观礼的都是些小门派的掌门,四门四派都只派了大弟子来随礼,掌门家主都没有露面。

这接任大典,与以往比,确实太过寒酸。

余铁生心中叹息,但是面上却没有显示分毫,若是连他的气势都坠了,那九华就真的完了。

严启慢慢走来,虽然今日的接任大典与他想象中的差的太多,但是终归是走到这一步了,他也算心满意足。

而庄园之中的冷清相比,在小华峰的是通道前却站了很多人,为首的正是皇甫静。她身后站着许多蒙面的侍卫。

“小姐,此地山风格外危险,您犯不着以身犯险。”

皇甫静摇头道:“苏长言贸然失忆,除了中招之外,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而这山风,也是在他失忆之后发生的,我觉得我肯定错漏了些什么。”

平日里,九华山纵使没有人,但还是会派一些弟子来看好山门。但是今日正值接任大典,九华山上的弟子都被召回山庄之中观礼。

自从苏长言跟着宁雪魄离去后,九华山便封了小华山,表示那里危险,不方便进入。

当初皇甫静可是亲自去过的,她知道小华山中必然隐藏着什么,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探查,苏长言便失忆了,只能退出。

如今西漠变成西海,皇甫家损失惨重,皇甫静必须要找到些什么来弥补损失。比如什么遗失多年的宝库,远古相传的天材地宝。

那日苏长言出事前,她分明看到一阵灵光闪过,可是等她过去查看之时,便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回去之后,每每回想,她便觉得自己必然疏漏了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苏长言有没有得到宝物,但是若没得到,那自己便是离宝物最接近的人了。

今日,便是她进入小华山最好的机会了。

九华山阴风阵阵,摧毁一切草木,可是在临近小华峰这一段,这阴风似乎弱了许多,皇甫静认为这必然是因为小华峰中有灵宝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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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的神识包裹着玉瓶,她一点点的探查,她清晰地听到,那液体里有声音在哀嚎:“救救我,救救我。”

那声音苍老低沉,哀怨苦涩,她只听了一会,便觉得心神触动,鼻头一酸,泪水便滑落了下来。

司徒洛一直在观察宁雪魄,看到她突然落泪,司徒洛忙提醒道:“快离那石头远一点,想一些高兴的事!”

宁雪魄手一翻,便把玉佩掷了出去,可是心中那股哀痛仍在继续,她立即默念口诀,心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好点了吗?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司徒洛关切的问道。

宁雪魄平复了一会,才道:“无妨,我想我有了些头绪。”

“你是第一个接触石头还活下来的人,其他的人都死了。”司徒洛说道。

宁雪魄没有接话,她能无事是因为万象心法可以吸收任何力量,而她因为阴阳果的缘故能吸收死气而不损伤经脉。

宁雪魄拿出了游龙仪,用袖子遮掩,把刚刚吸收的那一点死气输入了进去。

游龙仪吸收了死气之后,里边原本的白色雾气瞬间变成了黑色,两条金龙飞速地打着转,接着,黑色的雾气变成了一个箭头。

“跟我走。”

宁雪魄跟着游龙仪的指示开始行动,司徒洛刚开始还有些将信将疑,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路上遇到的深褐色石头越来越多,他的心情也跟着逐渐沉重。

之前也曾想探寻过这石头的分部情况来找寻源头,可是因为这石头太过古怪的缘故,到了石头多一点的地方,人都会越来越沉沦,直至意志消沉,走向赤色液体,然后自杀。

司徒洛如今已经是先天境,掌握了些许神魂之力,暂且能勉强控制住心神,还不至于被石头所影响。可是到了后面,那些深褐色的石头全部都是成片的出现,不再如一开始那般一块一块,而是形成了一座座小山丘,上面的赤色液体仿佛瀑布一般流淌了下来。

司徒洛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状态了。

“还没有到吗?”司徒洛话一出口,他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沉。

宁雪魄挑眉:“你若坚持不住,不如先出去,我可顾不上你,此事我一个人也能解决。”

这是被鄙视了啊。司徒洛的心中有些苦涩,但是他知道自己确实坚持不住了。

“我只能到这里了,我就在这里等你。”

宁雪魄随意的耸肩,继续跟着游龙仪的指示走。

宁雪魄根本没有她表现的那般随意,此刻她体内的万象心法一直在全力运转,把靠近她的死气全部吸收进了身体里。与司徒洛分开后,她便不再有所顾忌,融雪步法全速前进,要把那吸收进体内的死气赶紧用掉。

体内全是死气,缺少生气的话,阴阳不平衡,身体来不及转换,便会酿成大祸。

再全速前进了许久之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小片赤红的湖水,湖心之中,有一座深褐色石头搭建的祭坛。

与之前她看到的三座祭坛别无二致,只是这座祭坛像是从湖水中凭空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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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青龙

宁雪魄绕着湖泊小心地打量着,她发现湖泊里的水都是从祭坛中心流出来的,因为一直在流水,祭坛四周的壁画已经完全被打磨干净了。

按照玄武的说法,如果不出意外,这祭坛里面,应当住着青龙。

可是青龙是众生之父,预示着万物欣欣向荣,它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此地变成了这副模样。

“玄武,你看这里像不像青龙的住处?”宁雪魄出声问道。

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看来玄武还在疗伤之中。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靠自己了。

只见宁雪魄指尖在空中迅速地画出了一个符篆,当画成之时,符篆立即化作一个气泡把她包裹住了,她乘着气泡往祭坛前进。

这气泡与死气湖隔着一点间隙,并未被碰到,宁雪魄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气泡的前进轨迹,很快便来到了祭坛之上。

看着祭坛里汩汩流出的死气之水,宁雪魄在气泡里又画了几个符篆,加固了它。

然后她乘着气泡触碰到了死气之水,气泡的边缘立即发出了“呲呲”的声音,不过虽然冒出了些烟气,但是气泡迅速地自我修复好。

确认无恙后,宁雪魄便一头钻入祭坛里面。

虽然有气泡隔绝,但是此刻周围都充斥满死气之水,它里面的哀嚎声全部往宁雪魄的脑海里钻。

“救救我,救救我。”声音苍老而凄凉,宁雪魄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她控制着心神继续前进,可是脑海里却钻入了许多画面。

一片丛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四处都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树林间鸟雀嬉戏,欢歌笑语不断。

一条绿色的龙从林间钻出,它所经之地草木愈发旺盛,有许多鸟雀停歇在它的龙角之上,叽叽喳喳唱着轻快的歌曲。

它就是青龙!

青龙走出了树林,看到了一片土丘,那土丘上栽满了鲜花,可是青龙在看到了土丘的那一刻,忍不住发出了悲鸣。

青龙扑倒在土丘之上,大滴的泪水滚落了下去。

宁雪魄仔细观察那土丘,这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坟包。

青龙日以继夜的守在土丘旁,身边的小鸟们都不敢高声唱歌,只静静地躲在旁边的树梢上。

这时有一只小鹿从她身后跑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闪躲,小鹿便穿过了她的身体。

宁雪魄一愣,然后尝试着用手触碰面前的花朵,可是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碰不到。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小鹿的身上有一个伤口,伤口里有血流了下来,除此之外,分明还有一些黑色的死气冒了出来。

小鹿发出呜呜地悲鸣,惊动了那条绿色的龙,它飞到小鹿身边,对着伤口吐出绿色的气体,那死气在被绿气喷到的瞬间便消散了,接着伤口一点点的愈合了起来。

可是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的呢。

宁雪魄一直在这幻境里待了许多天,幻境里一派生机勃勃,鸟语花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青龙日日在坟包便哀鸣,而受伤的动也物越来越多,这里那深褐色的石头也越来越多,已经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体型大一点的动物还好,它们能撑到青龙赶来,若是花草或是小鸟,很可能还没赶到,便已经衰败死去。

死去的动物越来越多,青龙身上的颜色也逐渐黯淡,他龙角上的花枝,也慢慢枯萎,宁雪魄似乎能感受到它身上的生机也在逐渐耗尽。

画面一转,那莫名冒出来的石头占据了整片区域,甚至爬到了青龙的身上,原本温润充满生机的龙眼里,满是灰败与死气。

原来那些死气,竟然都是从青龙的身上出来的。

青龙飞了很远的路,来到了一处海域,它在海中发现了一座祭坛,于是它跳了进去。

宁雪魄从幻境里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水面上。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深褐色的石头构成,宁雪魄站在上面,甚至能感受到死气顺着自己的脚底往上窜。

大门紧闭,原本外面的两座石像也被深褐色的石头包裹住,看不出本来的形状。

“青龙神兽,晚辈宁雪魄,前来拜见!”宁雪魄在门外高声呼喊。

“你走吧,快逃吧。”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青龙神兽,请出来一见!虽然您可能不相信我,但是我既然能走到这里,就说明我们有缘,还请出来相见。”

“我不会见你的。”

“青龙神兽,您就算不信任我,但是玄武神兽与凤凰神兽也跟在我身边,它们您总可以信任了吧。”

门内突然想起了一点骚动,有声音向着门边传来,可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若是它们在,为什么要你出声,你想诈我出去!”

宁雪魄立即拿出了凤凰蛋,高喊道:“凤凰神兽为了救我,把凤凰火给了我,如今化作了蛋形态,并不能出声,不信您可以用神识查看。”

玄武还在养伤,不到万不得已,宁雪魄并不想惊动它。

宁雪魄举了许久的凤凰蛋,门内终于再次传来了动静:“那玄武呢,总不可能玄武也受了重伤吧。”

宁雪魄皱着眉头,打开了灵兽袋,小心翼翼地用灵气包裹着玄武把它捧了出来:“玄武确实受了重伤,所以我本并不欲把它唤醒。”

玄武还是被这动静给惊醒了,它发出了“咦”的声音。

青龙立即惊喜道:“老龟,你还活着!”

接着,那扇厚重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只龙眼露了出来:“你赶紧进来。”

宁雪魄立即闪身进去,刚一进去,大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她一进去就发现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把外面的死气全部都阻隔了。眼前的青龙不再是当时幻境中那衰败的模样,虽然它身上的岩石未褪尽,但是它的眼中已经有了些生的气息。

“前辈,晚辈宁雪魄。”宁雪魄恭敬地行礼,“前辈是寻到了破解这死气之法了吗?”

“哼,谈何容易,你可知上万年来我受了多少苦,可是依然控制不住这死气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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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生死之力

“那为什么这里能隔绝死气?”

青龙的龙目盯着宁雪魄,狠狠地看了一会,才道:“有些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宁雪魄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还是开口道:“不如说出来,我也许能有破解之法。”

“可笑!区区小辈,妄谈解决此地之患,若非看在玄武的面子上,我定然要将你赶出去。你看看你,为了护着你来这,把玄武伤成什么样了。”青龙不屑道。

“青龙前辈,我来到这里,全凭我自己,并非玄武庇佑。”

“大放厥词,此地传送阵早已被我销毁,你若准备好了,就原路返回吧。”青龙并不欲多言。

玄武这时开口道:“青龙,她是我主人,云芦转世啊,你让她看看吧。你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你的轮回眼也坏了吗?”

青龙闻言,又盯着宁雪魄看了很久,最后叹气道:“这死气伤我太深,云芦上神,还请见谅。”说完还微低头致歉。

宁雪魄道:“我如今是宁雪魄,并非是什么云芦,还是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宁雪魄又把之前在幻境里所见所闻与青龙讲了一遍。

青龙道:“那座坟是我爱人的,当初仙界与妖界大战,她已经得了重病,但是我还是去参与了,等到神界干预,带着我们离开之时,我便去隐居之地找她,不料她却只留下了一座坟。

我在大战中曾中了九幽荒龙的亡命爪,原本我只要用生机洗刷便能治愈,可是当我看到她的坟,顿时了无生念,却被那其中的死气侵袭,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宁雪魄皱眉道:“你属木,身上的生机应当生生不息,难道是你产生生机的龙之力出现了问题?”

青龙自知瞒不过,只能道:“那一爪确实伤到了我的龙之力上,我又一心求死,结果龙之力就此枯竭。可如今我却不敢死,若我真的死了,我封闭在体内的生机之力,会尽数化为死气。届时,人界真的会有灾劫。”

“那这门内的生机之力是?”

“这祭坛我原本是不打算来,它是月华无双留给我的,她说我总有一天会来这里,这里有一小节本源木。

我靠着本源木苟延残喘,可是龙之力造成的死气化太过严重,我经过的地方都会长出那种岩石,我根本无法控制。那些岩石还会流出血浆一般的液体,液体流经之地,过不了多久就会形成石块。久而久之,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青龙说话间把庞大的身躯挪开,让宁雪魄看到了他身后那一小节树枝。

小小的树枝就插在泥土里,泥土的周围都是深褐色的岩石,但是树枝所在的范围,却是肥沃的黑色土壤。

那树枝上有一片嫩绿的叶片,上面还绽放着点点绿色的光芒。宁雪魄感受到上面有非常浓郁的生机之力。

本源木原是这苍雪大陆一株巨大的树,相传青龙一族就是诞生于本源木上,可惜后来青龙一族随着众仙前往上界,本源木也一起被带走了。而这一节,恐怕便是这个世间最后一株本源木。

在宁雪魄看到本源木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丹田在沸腾,原本隐藏在体内的混沌之气全部叫嚣了起来。

下一刻,本源木从土里跳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宁雪魄的面前,她还没反应过来,本源木直接钻入了她的身体。

宁雪魄正自惊慌,赶紧检查身体,却发现本源木进入了她的丹田,直接躺在了混沌之气中。

她还未来得及与青龙说点什么,体内混沌之气立即风云变幻,化作一片肥沃的灰色土壤,本源木钻了进去,迅速生根发芽。

庞大的生机能量冲击着宁雪魄的四肢百骸,她连忙盘腿坐下,运转心法。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浓郁的生机力量在宁雪魄的体内徘徊,她根本无法吸收,这时,她开口道:“快把门打开!”

虽然本源木发生变故,但是青龙知晓此事并非宁雪魄所愿,它立即打开了大门,浓郁的死气迅速地冲了进来。

死气直接冲向了宁雪魄,在青龙诧异的目光之中,宁雪魄在吸收死气。

“她,她竟能吸收死气?”青龙目瞪口呆。

“她还吸收过混沌气,她入绝顶境之时可是服用过阴阳果的,并且她修行的是万象心法。”玄武洋洋得意的说出宁雪魄的修行经历。

青龙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玄武说出口的每一样东西,纵使在远古,也是要被抢破头的。如今却全部被一个人所得。

“她简直是天道之子。”

“确实是啊,她是被天之痕选中,唯一一个突破绝顶境的人。”玄武沾沾自喜道。

青龙不住地点头:“难怪难怪,我修为跌落太多,什么都看不清了,不亏是云芦转世,有了如今这样的成就,也不堕云芦的威名。”

玄武忍不住道:“我记得你当年可是亲月华无双那一派的啊。”

青龙有些尴尬的点头:“月华无双毕竟举世无双,云芦也从没站在过月华无双的对立面啊,只是二仙打过一架嘛。哈哈。”

玄武不再多言,有些忧心地看着宁雪魄,虽然他嘴上说得轻巧,可这同时吸收生死之气,弄不好便是身死道消啊。

宁雪魄此刻可不好受,脸上忽黑忽白,身体里的两股气息交相争斗,整个人忽冷忽热,情绪乎悲乎喜,几乎崩溃。

她只能抱元守一,稳住灵台,牢牢稳住心神,拼命忍住疼痛。

经脉被死气摧毁寸寸断裂,接着生气一点点的接上,经脉慢慢接续。经脉不停地断裂、重合,宁雪魄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宁雪魄吸收生死之气不知花了多少时间,玄武和青龙从一开始的焦灼等待,到后面在那边开始聊起了阔别万年之后的感慨。

而在十几日后,司徒洛发现那岩石之中竟然液体越来越少,而岩石也在逐渐缩小,他原本想往前搜索,可是没有宁雪魄的指引根本找不到路。

而这时,这座深褐色小岛上,又有一个白衣身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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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九华秘宝

九华山上掌门接任大典已然结束,可是九华山的阴风依旧越演越烈,皇甫静带着人在小华山已经待了十几日,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是夜,阴风呼啸,九华山上的守卫弟子也都躲在了房中。

“砰!”外头传来了剧烈的声音。

“师兄,你听外头是什么声音?”

“大约是哪处山石被吹倒了吧。”

“我们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话一出口,两人面面相觑,这阴风人触之即死,每回出去皆是九死一生。

“大约没什么事情,我们等天亮了再去查看吧。”天亮之后一个时辰,便是阴风停歇的时刻,那段时间也是看守交班的时候。

“我们在交班之前查看一下,也算是对明日接班的有些交代。”

两人商议好后,便就此歇下。

当夜外头不断响起断裂与重物跌落之声,两人虽听的心惊,但实在不敢出去。

这等情况,在九华派退至山脚之后,从未发生过。

而今日,这九华的阴风,直接穿越了屏障,刮到了小华峰的地界。

“小姐,这里也出现阴风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避吧!”

自吴大师与他妻子失踪后,小华峰一直无人看管,而此刻皇甫静等人离山顶的茅庐相距甚远,思忖了片刻,皇甫静带着众人赶至剑炉。

剑炉是以山为炉,直接把小华峰内里掏空而铸成,如今这一伙人躲进去之后,心下稍安。

“小姐,你要找的宝贝,会不会就在这里啊?”一名侍从开口道。

“我们一进入小华峰就在这里搜寻,除了些打铁的玩意,什么都没发现,难道你忘记了吗?”另一名侍从说道。

皇甫静没有开口,她看着剑炉里燃烧不熄的炉火,说道:“这炉火从来没有熄灭过,吴亮亮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这炉火还是这般旺盛。我看这炉火里肯定大有文章。”

说完,立即有几人前去探查,皇甫静也跟着去查看。

这剑炉烧火的地方在它另一边,旁边对着高高的木炭,皇甫静摸了摸木炭,又道:“这木炭堆叠的这般整整齐齐,不像是经常使用的样子。开炉!”

众人立即打开了炉灶,火焰如猛兽一般喷射而出,靠的近的两名侍从瞬间被那蹿出的炉火包围,旁边的人立即拿起放在地上的水桶浇了上去。

“呲!”不料那火却烧得更旺了。

那两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可身上的火就是无法扑灭,眼开着他们就要靠近木炭,皇甫静拿出两枚柳叶刀直接射向他们喉间,两人立时气绝。

待到他们被烧尽,火焰才慢慢熄灭。

“这不是凡火,想不到九华的剑炉里竟藏着这等秘密。”

皇甫静这才注意到,木炭与剑炉之间的土地都是沙地,还挖了深深的隔火带,本身就是为了防止火焰蹿出。而炉门旁边,有一根长长的铁镰,看来此物是用来开关炉门的。

如今仙路断绝,灵火当前,但是除了用于锻造却似乎毫无用途。

那一日苏长言明明就是在剑炉里发现了什么,火光一现,他便倒下了。若苏长言是被这灵火攻击,必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扑灭,看来这灵火只是掩人耳目,此地定有别的东西。

皇甫静思考了许久,又看了看周围,目光移到了那堆整整齐齐的木炭之上。

那木炭确实堆叠的极为平整,可她分明发现,在视线不易察觉的位置,少了一块木炭。

皇甫静上前,拿起一块木炭,直接扔进了喷涌的火舌之中。

“呲——”原本仿佛随时要跃出囚笼的猛兽一般的火焰,在这一刻似乎势头小了一点。

皇甫静又扔了一块进去,火焰更小了,已经无法跳出来了。

“把这些木炭往炉火里扔!”皇甫静喝令道。

扔了大约三十块木炭,那火焰已经变成了一团小火苗,皇甫静走到了炉火旁边,发现那小火苗的下面,有一个暗格,她随即把手中的木炭扔向了那火苗。

“呲——呲——”火苗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皇甫静吩咐两个人钻进去,两名侍从胆战心惊的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搬开暗格,瞬间有红色的液体喷了出来,两人尖叫着后撤。

“岩浆,是岩浆啊!”两人尖叫着想要挤出来,可是还是被那液体沾染到了,被沾到的皮肤,迅速变老枯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飞灰。

那红色液体只喷出了一点,然后便停歇了。皇甫静凑前看了看,那液体长得确实与岩浆极为相像,可是却没有一丝温度,那必然不是岩浆。

“蠢货!那不是岩浆,你们两个再进去查看,小心一点,不要被那液体碰到。”

又有两名侍从进去了,有了前面的经验,这两人一步一步的前进,倒也没沾染上那液体。

“小姐,这下面似乎全是红色液体。”一人汇报道。

这下皇甫静犯了难,灵火尚可熄灭,可这红色液体不知有多少,怎么把它们驱逐呢。

“小姐,这液体的水位似乎在减少!”又有一人惊呼道。

真是天助我也,皇甫静心中颇为得意,看来今日这九华山的秘宝终于要落到自己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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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花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把死气与生机之力全部吸收殆尽,她睁开双眼,不料却看到了苏长言。

她突然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苏长言看到宁雪魄睁了眼,脸上漾起了温柔的笑意:“你如今已经是先天境后期巅峰了,想必在苍雪大陆,应当举世无敌了。”

可是,苏长言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境界,他究竟到了哪一步呢,宁雪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透他的境界。

“外面的死气液与死气石应该已经都消失了,以你现在的力量,应该能尝试唤醒青龙的龙之力。”苏长言看宁雪魄有些发愣,继续道。

宁雪魄点了点头,来到青龙面前,开口道:“青龙,本源木现在在我丹田内,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我现在来帮你唤醒龙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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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龙之力激活

陡然间看到苏长言,宁雪魄心中颇为惊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还好苏长言并未露出什么阔别重复的姿态,仿佛两人昨日才刚刚分别,一切都一如既往。

现在既然已经把外面的祸患解决,那么接下来便是要整治死气石的根源——青龙的问题。

宁雪魄来到青龙面前,开口道:“青龙,本源木现在在我丹田内,已经与我融为一体,我现在来帮你唤醒龙之力。”

要让外人帮忙唤醒龙之力,青龙必须放下一切戒备,如果不是全身心的信任,那么外人是根本无法找到龙之力的。

看到宁雪魄连困扰了自己近乎万年的死气都能解决,青龙还有什么不信任的呢,它立即带着宁雪魄来到自己平时休憩的地方,安静的躺下,卸下全身的防备。

宁雪魄仔细的探查了一下青龙的经脉,发现它这些年,经脉被死气腐蚀的极为厉害。

她先提炼出了生机之力输送到了青龙的经脉内,随着生机之力的进入,青龙体内的死气立即四处逃窜,拼了命的往龙之力那里躲闪。

等到把青龙经脉内的死气全部赶到一块时,龙之力外面已经包裹着厚厚的死气了。

宁雪魄运转心法,从本源木中勉强抽取出了一丝灵力,虽然只抽取了一丝,但是她分明感受到本源木上的叶片有了一点缺失。

她慢慢地把这一丝灵力,运送到了龙之力前。

明明只有一丝本源木灵力,但是宁雪魄却感受到那些死气浑身都在战栗。随着本源木灵力落到死气上,原本那一小丝的灵力,迅速地扩张变大,所过之处,死气尽数湮灭。

而本源木灵力随着吞噬死气也不断壮大,最后变得如同小指一般粗细,一下子跃进了青龙的龙之力之内。

沉睡了万年的龙之力,随着本源木的刺激,颤抖着逐渐清醒了过来。

宁雪魄分明听到一声剧烈的龙吟,穿越了亘古,直达人的心间。

正在宁雪魄被那龙吟晃神的时候,苏长言突然来到了他身旁,只见苏长言口中默念口诀,接着逼出精血,直接进入了龙之力里!

“苏长言,你干什么!”宁雪魄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沉睡万年的龙之力好不容易被唤醒,青龙正在慢慢感悟力量的回升,而苏长言突然闯入的精血,一下子刺激到了它,青龙的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

青龙巨口一张,一道死气之力喷了出来,直射苏长言!

这道死气之力非同寻常,是在青龙身体里盘桓了万年,如今青龙体内重唤生机,这死气便是凝结了最后的死亡之力,如一支黑色的利箭,射向了苏长言!

凝瑜剑出,冰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洞穴,黑色的死气在接触到冰蓝色剑光的那一刻瞬间被凝结。

“哐当。”被寒冰包裹着的死气之箭立即倒在了地上。

青龙吐出这口死气后,对着苏长言怒目而视。

“苏长言,你对着青龙做了什么!”宁雪魄诘问道。

苏长言转身,谪仙一般的脸庞依然风神朗俊,只是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亦正亦邪。

“没什么,一个血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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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容言上神

看着苏长言的笑容,宁雪魄的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究竟是谁,你还是苏长言吗?”

苏长言眨了眨眼睛,那张玉人一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魅之色:“你还是宁雪魄吗?”

“咳咳。”青龙咳嗽着醒了过来,“雪魄,我原本对你展露龙之力,是想着与你契约,不料却被这个人抢了先。小子,看在你缔结的是平等血契的份上,我且问你一句,你究竟是谁?”

青龙看着龙之力上,那正邪两股气息交缠的印记,心中万分担忧,可恨他刚刚恢复龙之力,轮回眼并没有好全。知道这等远古传下的血契之法,绝非是当世之人。

苏长言偏头看向青龙,道:“青龙啊青龙,万年后,你连我的印记都认不出了吗?”

“容言上神,幸会。”玄武走了进来,道出了苏长言的身份。

“呀,小玄,我倒是把你给忘了,没想到云芦觉醒后,你现在只有一半的实力,但是轮回眼倒是可以用。”

觉醒了云芦的记忆,宁雪魄自然知道容言的身份。

容言,当初仙妖大战挑起者之一,如果没有他,可能根本不会发起这场战争,也不会有仙人离世,仙途断绝,苍雪成为被遗弃的大陆之事发生。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罪魁祸首。其他的始作俑者,大部分被诸神直接斩灭,唯有容言,不知为何得到了神祗庇佑,被带离了苍雪。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苍雪重新轮回,甚至,在此觉醒。

虽然当年算到苍雪开启仙路的道路中会有大人物出现阻拦,但是从云芦没想到过会是容言。

即使是云芦当初鼎盛之时,也从不敢与容言叫板。

那可是容言,纵使是月华无双也要尊称一声前辈。没有人知道,在仙界地位尊崇的他,为什么要挑起仙妖大战。

不过,云芦却是认识容言的。

在她还是一名小仙之时,曾遇到伪装成普通人在南岭游历的容言。

“凡人,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容言抬头,露出不染一丝凡尘的笑:“我只是听人说,这里风光秀丽,有绝世之景。”

云芦一时痴了,若是微笑能够醉人,她怕是直接掉入那笑容酿成的酒池子里,不愿醒来。

“对了,我不叫凡人,我叫毕衡。敢问仙子芳名?”

“反正以后也不会遇到,你就不要记得我名字了,叫我仙上就好。”明明那时连仙人都不算,但是还是厚着脸皮欺负凡人无知。

“好,仙上。”简简单单的一声称呼,在容言的口中念来,却有着九曲回肠绕人心梁之意。

云芦忙默念清心咒,防止自己生出什么旁的旖念。

“哎,你这个凡人,那边危险。”

“仙上,我叫毕衡。”

“毕衡,没想到你手艺不错。”

“多谢仙上夸奖,只是我曾听说仙人们都已辟谷,没想到仙上也好这一口。”

“哈哈哈,还不是你做的太好吃。”才不好意思承认是自己修行未到家呢。

“仙上,我看崖边那朵花甚美,我想采来。”

云芦望着那座悬崖上果然有一朵绽放着白色光芒的十六瓣花朵,美则美矣,但那高度让云芦有些胆颤。

可云芦仍是梗着脖子问道:“你是要送与心爱的姑娘吗?”

“是啊,还请仙上帮忙。”

看着那样一张脸,双目之中满是诚恳与信任的颜色,云芦实在说不了不。

等云芦九死一生的把那花摘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这可不是什么凡花,这分明是太清虚灵花。凡人服下立地成仙,而若是自己服下,以后的仙路必然一片通途。

这样的灵花,分明会有极为强大的凶兽看守,可自己只是爬到崖边然后就摘到了,虽说遇到些险情,但都是自己功力不足所致。

云芦咬了咬牙,还是递给了容言。容言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然后就把它给收下了。

那时她曾感慨,竟然会有这般容颜卓绝之人,虽然倾心于他的容貌,但自修仙后云芦早已摒弃七情,只是把这份赞美藏于心底,然后护佑他安然通过了南岭。

这样一位谪仙一般的男子,任谁都不忍心看着他被南岭的猛兽邪佞所伤吧,绝对不是自己有什么杂念。

后来有一日,云芦却在自己的储物袋里发现了朵太清虚灵花,她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默念了百遍清心咒,第二日夜里,月圆之时服下。

两人这一别,便是千年。

千年后,在第一次大战之时,她作为仙界一员,跟随在众上仙之后。当初月华无双便是在那一场大战中脱颖而出,而她亦是在那一场大战中率众而出,成为南岭的无冕之王。

战毕后,她与月华等人一同前往封仙台受赏,当她抬头的那一刻,发现坐在那高台之上,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的,正是那迷失在南岭的凡人。

云芦浑浑噩噩地被唤了名字,来到了容言面前,他微低头,狭长的眼睫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当着众仙的面,小声传音道:“我俗家名字叫毕衡,封号是容言,我可从未骗过你。”

然后便是封赏,赐予封号,自此,她便是南岭云芦。与其他那些大气的封号不同,容言上神是这般解释:此女如天边之云,高洁纯白,亦如湖边芦苇,柔韧坚强,特赐封号——云芦。

云芦唯唯诺诺的点头应是,然后跟随着众人离开。在走下封仙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了头,却看到容言上神正注视着她。

唉,千年前真是丢大人了。人家上神化凡游历,赐予自己一段机缘,自己应当感恩戴德才是。

容言上神高不可攀,比之当初凡人的身份更加令云芦觉得望尘莫及。不过这也有个好处,自此以后,任何男仙的示好云芦都可视而不见,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最后落得一个冰雪仙子的称号。

后来当云芦听说月华无双与她徒弟那段不得不说的绯闻之时,她还面露讥讽,与自己齐名之人,竟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当此世的宁雪魄,再次看到容言转世的苏长言,无论是云芦还是宁雪魄,都在心里骂了句: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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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问罪

上神的称呼,自古以来更多的是先是人们对于仙的尊崇,亦或是众仙对于比自己高强之辈的一种祝福。

在远古时期,先天境以上,才能算踏入修仙的道路。先天以上,有知命、六道、登堂、归墟、乘风、飞升。唯有到达飞升境,才能真正称为神。

而知命起,就可被凡人尊称为仙上。

大部分被称为上仙的,几乎都是归墟境,其余都自称为小仙。整片苍雪大陆,凡是飞升成功的,都早已离开,进入上界。唯有容言,是遗留在人间的唯一一位神祗。只有他,才真的当得上一声上神。

所以当青龙知道与自己缔结平等血契的竟然是容言之后,他便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一会方开口问道:“不知你为何与我缔结平等契约,主仆契约不是更合你的身份吗?”

言语之中,依然是被乘虚而入的不满,只是少了许多怒,只留下了怨。

苏长言的唇边漾起了笑意,那一刻,宁雪魄仿佛回到了万年前,初遇了南岭中迷路彷徨的容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如果我缔结了主仆契约,雪魄会不高兴的。”

“容言上神,您说笑了。”宁雪魄忍不住就用起了尊称,“只是,您为什么会转世在苍雪大陆,您应该早就前往上界了啊。”更何况,自己是亲眼看着仙路封闭才合眼的。

苏长言找了处石凳,看到上面的灰尘蹙起了眉头,然后掐了个口诀把石凳清理干净了方才坐下。

“到了上界后,发现你居然不在,我自然要搞清楚你去了哪。可笑那泉卿竟然还想瞒住我,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你的位置。”

苏长言眉头舒展,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兴师问罪道:“你居然根本就没有去上界,云芦,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就料定了万年后自己能重启仙路吗?”

即使现在面前的是苏长言,但是被容言上神压迫了上万年,宁雪魄依然被那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才道:“并非我大胆,我曾让洛英帮我占卜过。况且,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做的很好,事情正在按照预定的轨道发展。”

“呵。”苏长言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你好大的胆,自封仙身,重入轮回,就为了这个下界。你难道还以为你的仙身如今好好的待在原处吗?

如今正有人打着你的名号,在上界混得风声水起,你就算重启仙路,你以为你就能以功德之身进入上界?”

宁雪魄:“我从未想要以功德之身进入上界,我只是想为上神当初造成的后果做一些弥补。苍雪大陆是生我养我之地,但是却因上神的一己私欲被上界判罚断绝仙路。

这对于苍雪大陆的子民来说,未免有失公允。上神,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定要当面询问,您当初为什么要挑起仙妖大战?”

苏长言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真的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宁雪魄目光坚毅,看向苏长言:“正是知道上神是一个清风朗月,偶尔还会给小仙们撒播机缘的仙,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所以我才有此一问。还请上神回答!”

苏长言摇了摇头:“时候未到。倒是你,真的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了。”

宁雪魄想起自己的仙身当初是泉卿与洛英一同护送上去的,可是如今却被容言说仙身被人用了。此事泉卿并未与她说起过,难道是洛英那边出了岔子?

苏长言继续道:“眼下别想太多,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容你出岔子的。”

宁雪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上神,苏长言还在吗?”

“哈哈哈,云芦啊云芦,当初你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摒弃七情。如今重新轮回一次,果然多了许多人味。”

宁雪魄摇头道:“云芦是云芦,我是我,苏长言是我夫君,我自然要关心他,还请上神不要伤害他。”

上神的魂魄根本不是凡人的躯体能够承载,宁雪魄认为,此刻的容言只是降下一缕神念,附在苏长言的身上。等到容言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自会离去。

苏长言的眉头蹙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压有些低沉,一直在一旁不敢说话的玄武和青龙突然觉得整个山洞冷了几分,忍不住对着宁雪魄使眼色。

“他只与你相识数载,我可是与你相识了两万三千年,你可曾对我有半分情谊?”苏长言目光沉沉,里面蕴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宁雪魄的脑海里瞬间泛起了南岭初见时那个风光霁月的凡人,他抬头对自己微微一笑;封仙台上那个高高在上熠熠生辉的上神,他眼眸翻转,狡黠而又多情……

第二次大战结束后,上界干预,他被缚上捆仙锁送入上界之时,若有所觉的回眸,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依然温和如初见。

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惊到,下意识的就要念起清心咒。

“住口,不准念清心咒!从认识我起,你就一直在念清心咒,面对自己的感情就这么难吗?”苏长言起身,伸手按住了宁雪魄的肩膀。

宁雪魄低着头,嗫嚅着说道:“你是众仙敬仰的苍雪之神,根本,根本不是我该肖想的。”

苏长言低头,看着宁雪魄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怒意更甚:“抬起头来。”

宁雪魄下意识的抬头,那张脸明明是苏长言的脸,但是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容言。

两人的脸此刻交叠在了一起,宁雪魄分不清自己眼前的究竟是谁。

那张愤怒的脸凑近,宁雪魄吓得停止了呼吸,神祗般的面容近在咫尺,鼻子里喷出的怒气仿佛热火一般吹得宁雪魄的脸庞烧了起来。

“你说,苏长言与我,究竟谁更重要?”

温热的气息呵了过来,宁雪魄只觉得眼神一片迷离,似乎有一片迷雾从身旁蒸腾了起来,把两人都包裹住,困在了一块狭小的空间。

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灼热的嘴唇便冲撞了过来,唇齿交叠,那股灼热带着怨怒攻城掠地,宁雪魄只觉得一阵恍惚,那未出口的话语只能变成了一声娇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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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问询

苏长言的指尖飞速的闪过几道仙光,周围的雾气更加浓郁,厚重得仿佛能托住人的身子。

宁雪魄从一开始的晃神,到如今领土被攻陷。初时,她感受到的是炽热的火焰在那灼烧,可是当她真正接触火焰之后,越往深处,便感受到那灼热之下的冰凉,深入骨髓,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双眼,面前的那双眼睛如夜潭深深,漆黑的眼瞳唯有角落里才有一丝青白,淡淡幽光从瞳孔往周围扩散,仿佛池水中掉落了一只砚台,墨汁四处渲染,所过之处纷纷被染上颜色,唯有边界之处,还在苦苦支撑。

“上神……”宁雪魄心中想着挣脱,开口想要唤醒眼前的苏长言,可是下一刻便被阻拦,堵住了出口,想要自证清明,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那个究竟是谁,此世的苏长言与她深埋心中两万三千年的那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分明就是一人,让她如何作答。

她想逃离,可这方天地都是他所化,她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闭上双眼,周遭全是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几乎将她整个吞没。

是啊,初见苏长言便感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原就是隐藏在自己灵魂深处,刻下深深烙印的容言的气息。

“你们,你一直都是你,原本,就是一人。”宁雪魄大口的呼吸,断断续续地交出了自己的答案。

几乎要全部染成墨色的双眼之中闪现出了光芒,原本幽寂的如同一滩死水般的眼瞳里又有游鱼晃动。

苏长言看向宁雪魄的眼神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道:“雪魄,唤我的名字,那个我只告诉过你的名字。”

幺幺火光,在那燃烧,点点阴寒,悄悄蔓延。彼此争执,彼此掠夺,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毕衡……”在心底思念过无数遍,终于再次从宁雪魄的口中唤出,不再是那平平淡淡的呼喊,仿佛藏了千言万语,尽数都在那一声呼唤之中。

焰火与寒冰突然融合在了一处,不再有让人窒息的灼热,也不再有凉入骨髓的阴寒,像是一汪温泉,一缕春风,飘飘摇摇灌注于宁雪魄的心房,在她的心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唤出那一声后,宁雪魄整个人一阵颤栗,似乎是压在心头的一个重担终于卸下,浑身松懈了下来。

她突然感觉四肢百骸都有灵力涌来,才刚刚突破而稳固的境界,又一次叫嚣着不安了起来。

她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自己,可是终究没有骗过他。

可是她的心知道,那份深埋心底最深处的感情,早就成了一个负担,一个枷锁,把她锁住,挣脱不得。

她越是不去想,那枷锁埋得越深,以至到了最后,生根发芽,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毕衡,毕衡……”直面内心后,宁雪魄一声声地唤出那锁在心中许多年的名字,似乎想把这两万三千年来的思念尽数倾诉。

“咔哒。”埋藏在心底的枷锁被解开,种种压在心上的负担随着那一声声呼唤慢慢消散。神魂之力成几何形上升。

苏长言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温润如水的眼眸中泪光盈盈,等了这么久,终究是没有错过。

指尖滑落,衣衫尽数褪去,并非第一次相见,但宁雪魄却紧张地拽住了苏长言的袖子,还起了点汗渍。

银瓶乍破水浆迸,春光骤起尘埃乱。

睁开眼时,苏长言的眼眸也恰好注视着她,不由地霞飞双颊,撇过头去。

苏长言把头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道:“玄武和青龙还在外头呢,改日继续吧。”

宁雪魄怒意上头,一下把他推开,衣衫尽数被他撕碎,她只能快速的从乾坤手镯里挑了一身换上。

她刚换好衣服,苏长言手指轻摇,周遭的雾气尽数褪去,两人立即暴露在了玄武和青龙面前。

他们刚刚在雾气之中挥毫潇洒,完全忘了今夕复何夕,可是一出来,宁雪魄却发现青龙和玄武神色未动,一如两人消失前。

此刻在青龙与玄武眼中,时间还停留在苏长言问宁雪魄,他与苏长言究竟谁更重要。

明明前一刻苏长言还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架势,怎么宁雪魄明明没回答,他却脸上满面春光的样子,好像是吃饱了?

玄武虽然有轮回眼,但它可不敢随意窥探这两位。之前不清楚身份的时候窥探也就罢了,如今知晓了身份,再窥探就是对上神的不敬,借它十个胆也不敢啊。

而宁雪魄,眼波含春,虽然满脸涨红,但是那脖颈之上却又点点红印。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没有啊,难道是神魂觉醒不切合身体导致的?

玄武立即关切地问道:“雪魄,你脖子上突然冒出了红斑,是不是身体和神魂不适应?”

玄武不知世,可青龙却懂啊。龙族天性好yin,自然什么东西都懂。原本青龙还没注意到,如今玄武一出声,它立即双目都放光了。

它刚想讥笑几句,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它立即打了个激灵,它和苏长言虽然签了平等契约,但是人家可是上神,谁知道那契约里有什么弯弯绕绕。

于是青龙果断的闭上了嘴。

而宁雪魄,听到玄武这么讲,咳嗽了两声,用手揉了揉那处红痕,小声道:“这山洞里可能蚊虫比较多吧。”

别的祭坛底下有蚊虫就算了,青龙这儿可是块死地,能飞到这儿的蚊虫,怕是已经要得道了吧。

但是玄武愣是没发觉里头的不对劲,点头道:“确实,我那块地儿也有蚊虫,不过我皮糙肉厚,它们咬不到。”

玄武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宁雪魄,想看看她有什么不对,可这回却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又有些跃跃欲出,难道又要突破了?

明明苍雪大陆的顶端就是先天境,这里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知命境以上的突破,可看宁雪魄那灵力雄厚,宛若壮阔河流,每时每刻都在冲刷着先天境大圆满的那道门槛的样子,确实是马上要突破了啊。

“雪魄,你好像又要突破了。”玄武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才突破到先天境后期啊,怎么和上神说了几句话,就能再突破,这实在有些魔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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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再突破

宁雪魄原本刚刚突破,很难再有什么进展,可是她之前在苏长言的雾气空间之中,放下的是困扰她神魂上万年的执念。

原本靠着这一丝的通透,她可以直接冲入知命境,可是因为苍雪大陆的天道所限,她没办法到达知命境。

如今她体内灵气蒸腾不惜,她只能就地打坐,开始突破。

苏长言未料到此情横亘于她心头这么多年,竟然早已不知不觉成为执念。

人人都道云芦摒弃七情,为人冰冷,只对凡人多加爱护,心中只有大道。

可他认识的那个明明是骄傲自信,爱笑爱逞强的让人想要用心呵护的小小女仙。

他一直没想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今仅仅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竟然能就地突破,看来自始至终,从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玄武看着苏长言看着宁雪魄,表情从错愕到怜惜,再到深情楚楚?

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它悄悄地挪到了青龙身旁:“老龙,你主人这是?”

青龙见苏长言正忙着帮宁雪魄护法,则小声道:“傻了吧你,他俩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瞒住了我们,其实早偷偷好上了。要我说,可能……”

青龙话刚说到一半,觉得龙之力一阵抽搐,苏长言留下的印记突然开始发作。

上神我错了,我不该非议上神的。

苏长言虽然没有回头,青龙却乖觉的止住了话头,玄武忙道:“你怎么话说一半啊?”

青龙脸上立即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上神行事,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摩的。”

玄武看着青龙从满脸八卦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心中暗骂了几句,便开始担忧地看着宁雪魄了。

这连续突破两次,会不会境界不稳固啊,还好苍雪大陆目前有境界限制,雪魄还有很多时间来巩固自己的灵力。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宁雪魄成功突破到了先天境大圆满巅峰,她此刻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虽然还有余力,但是却被一个牢不可破的壁垒给牢牢堵住,绝对无法突破。

这大概就是天道对于苍雪大陆的封印,看来必须要尽早开启仙路了。

看到宁雪魄成功晋级,苏长言眉眼含笑:“你再这样成长下去,我可要追不上你了。”

宁雪魄看了一眼苏长言,依然看不透他的境界,说道:“我明明感觉苍雪大陆的顶峰就是我现在的功力,可是我却看不透你的境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已经是神,只能封闭了记忆进入轮回,但是我的魂魄,依然承载了我的力量。虽然你看不出我的势力,但是在此界,我只能使出与你一样的力量。”

想着先天后面一大堆的境界,宁雪魄知道苏长言口中所谓的快要追上,完全是瞎扯。只要开启仙路,他肯定立即恢复原本的境界,那可是自己上一世都没有到达的境界,自己拍马也赶不到啊。

“不要气馁,还是想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吧。”苏长言循循善诱,把话题扯开了。

这时青龙适时插话道:“如今我的龙之力已经重新唤醒,而这些死气石也都已经清楚,想必这祭坛的传送阵应该好了,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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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山上,这一次阴风再也没有停歇,而那对师兄弟,则完全被困在了山上。

山下的严启把这情况立即汇报给了余铁生,可是两人面对九华山上无坚不摧的阴风也别无他法,只能在山脚下干着急。

“师叔祖,我总觉得,九华山肯定要出大事,不如我们现行安排弟子们撤离,我们几个留守在此。”

“这样也好,你尽快去安排吧。”

九华派的众弟子,在严启的安排下,跟随各脉长老按部就班的离开,严启则和余铁生驻守在了九华山下。

“天道大变,我们九华首当其冲,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这一切才刚开始。”余铁生看着严启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

“是。师叔祖,苍雪的两座脊梁,一是九华,二是九幽。如今您不驻守九渊,那边可还安好?”

“眼下我哪有心思顾好九渊,我心头隐隐觉得,这阴风一事最近会有所了结。九渊那边,我还有弟子在那看顾。”

严启叹息道:“九华山上还有两名驻守的弟子,不知他们眼下可还安好。”

而小华峰内,皇甫静等了许久,终于发现那死气液消失殆尽了。

可即使没了,那液体带给她的恐惧实在太强,她不敢贸然进入。

皇甫静又安排了两个下属进去了,两人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心中已经报了必死的念头,可是等到真的下去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小姐,好像没什么事了。”

“下面有什么?”

“这里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不过挺黑的看不清。”

皇甫静立即吩咐人燃起了火把递了进去,那两人拿着火把往前走。

“小姐,这墙壁上好像原本有壁画,可是如今已经被泡得看不清了。”

皇甫静思来想去,纵身跃了进去。她可受不了火把那烟熏火燎的,拿出了一颗发光的灵石给自己照明。

看到皇甫静也下来了,那两人赶忙行礼,然后指着墙壁道:“小姐您看,在甬道顶上还能看到些端倪。”

皇甫静抬头望去,这甬道顶部刻着一条龙,可这里似乎常年被那死气液浸泡,只能略略看出一个龙头,旁得都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

那龙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打斗,可后半部分的画全部是在石壁两侧的位置,已经完全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皇甫静心中有些担忧,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把白稠伞,防止有什么变故从顶上发生。

两名侍从走在前头,举着火把探路,皇甫静小心地沿着他们踏过的步子走,防止碰到什么旁的东西。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面出现了一间石室。

皇甫静心中大喜,看来这设置机关的人也考虑到外头那灵火与死气液过于恐怖,所以里面没有设置什么障碍,如今宝物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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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 小华峰

这石室没有门,从甬道里就能把它看得清清楚楚。

石室的正中间有一个水缸,只是那水缸有些高,皇甫静看不清里面有什么物事。

出于谨慎,她示意两名侍从先行进去。

这一回倒是未生什么变故,两名侍从进去之后直接来到了水缸旁。

“小姐,这水缸是空的。”

皇甫静这才走进石室,她发现不仅这水缸是空的,这石室也是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若非藏有至宝,这里怎么会有如此险恶的机关。

皇甫静仔细地翻找,可什么也没发现。整件石室似乎除了这个水缸别无他物,这时她再次回到水缸前面,她仔细地打量着这水缸,发现水缸的四周有四个并列的洞口,里面好像能把东西塞进去。

看着这大小,皇甫静又看看手中的发光灵石,似乎正好是放灵石的!

皇甫家久居西漠,别的不多,就灵石多啊。虽然西漠万里风沙,但也蕴藏着无数矿藏,这些年来皇甫家积蓄甚多。

如今西漠变成西海,皇甫家不能坐吃山空,灵石虽然宝贵,但若是四枚灵石能够换来一件灵宝,那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皇甫静又把头往水缸里凑近看了看,果然,这水缸内壁刻画了阵符图文。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定然是传送阵。

设计这机关的人真是聪明绝顶,正常人到了这里肯定铩羽而归,如何会想到真正的宝物竟然还在传送阵之后。

皇甫静心中得意之情更甚,看来自己与这宝物有缘,不然怎么能够发现这其中奥妙。

皇甫静拿出一块普通灵石,嵌了进去,那水缸嵌入灵石的那一片立即亮了起来。

看到果然有用,皇甫静立即把另外三个灵石都嵌了进去,整个水缸里的纹路一点点的连接在一起,接着,水缸内部发出了光亮,皇甫静激动地等待着。

光亮之中出现了巨大的阴影,皇甫静满心期待的等着。

光芒退去,宁雪魄与苏长言相携出现在了皇甫静的面前。

皇甫静呆住了。

“皇甫姑娘,原来是你在这一头帮忙啊,多谢。”宁雪魄率先道谢。

原来他们在蓬云岛的那一头,好不容易激活了传送阵,可另一头的灵石不知怎的已经没有了,根本无法使用。

青龙解释道,这是一个双向传送阵,所以两头必须都有灵石才能使用。

几人正在那议论,不料传送阵突然有了反应,青龙忙道是那头有人补充灵石了,宁雪魄即刻带着玄武与苏长言上了传送阵,青龙则被命继续在此修养。

这一出来,哟呵,遇到老熟人了。

“怎么,会是你们?我的秘宝呢。”皇甫静原本正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期待的宝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等到了苏长言与宁雪魄。

“苏长言你竟然醒了,你们没有死于西漠的大水?”皇甫静内心震颤,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

苏长言率先出来了,然后搀扶着宁雪魄从水缸里爬出来,直接视皇甫静为空气。

宁雪魄则心情大好地说道:“皇甫姑娘,我们又碰面了,我们如今是在西漠的海底吗?”

皇甫静之前和苏长言可没有丝毫龃龉,甚至可以说的上关系尚可,在他受伤期间,她也一直悉心照顾。如今苏长言对她视若无睹,她的心头有些说不出的不悦。

明明之前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怎么能只当自己不存在。

皇甫静不甘心地问道:“长言,你都想起来了?”

苏长言回头道:“那段时日多谢皇甫姑娘的照顾,若非有你悉心照料,雪魄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回来看我。”

明明是对着皇甫静说的话,那言语之词却分明对着宁雪魄,字字句句,都像是打情骂俏。

皇甫静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堵在那儿上不来,脸涨得通红,想说点什么指责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宁雪魄轻哼了一声,再次开口道:“皇甫姑娘,此处究竟是何地,西漠现在应该是一片汪洋,你不会是被困在海底了吧?”

皇甫静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两个侍从赶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皇甫静胸口的淤血吐出,终于开口道:“此处想必长言也非常熟悉,这里是小华峰的剑炉里面。”

宁雪魄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竟然还没离开。”然后转过头望向苏长言,“所以吴大师究竟去了哪里,你可有什么线索。”

苏长言明明可以传音,但他却随手设了个隔音决,把头凑到宁雪魄耳边,耳鬓厮磨,轻声漫语:“吴大师可是个阵法大师。”

宁雪魄的耳朵被他呵出来的气一吹,立即从耳垂开始泛红,她一把推开苏长言:“知道了,快带路。”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留下皇甫静在后面呲牙。

守候在外头的皇甫家的侍从,看到竟然有陌生人从通道里出来,赶忙就要出手,宁雪魄还未出刀,苏长言抬手间便把人制服了。

“你们主子好好的在下面呢,我记得剑炉里有灵火,这灵火到哪去了?”苏长言对着其中一人问道。

看到苏长言只挥了挥手,自己这些人瞬间动弹不得,他哪还敢说假话:“小姐把外面的木炭投进路子,把灵火都浇灭了。”

苏长言略微寻思了一会,轻笑道:“你家小姐是来寻宝的吧,结果她把两个宝物都当垃圾处理了,此刻怕是要空手而归了。这灵火她虽收服不了,可那能灭世间万火的阴沉木,竟被她当垃圾一样都扔了进来。”

苏长言一边摇头,一边嘱咐宁雪魄和他一同把那些阴沉木都收走。

这时那些侍从才发现,苏长言口中的阴沉木扔进来灭了火之后,竟然还是完好无损,果然是重宝。可是如今知道也完了,有这两人在,谁敢碰。

“雪魄,你去上面看看火种还在不在。若是在,就用你的山河图收服它。”苏长言吩咐道。

这剑炉分了好几个隔层,正是控制好不同的火势来锻造武器。

宁雪魄一个纵跃便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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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剑炉

这剑炉构造极大,是几乎挖空了小华峰的内里而铸成。这么大的剑炉除了灵火根本没有其它的火焰能让它一直维持运转。

而那阴沉木,虽然放在苍雪大陆仅有灭火的功效,但若是拿到上界,那却是人人都要抢夺的法宝。

可怜这皇甫静,丢了西瓜,芝麻也没捡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甫静为了避免尴尬,特意晚些从通道走上来。不料一上来却只看到苏长言站在那儿,宁雪魄却不知去了何处。

侍从们当着苏长言的面可不敢汇报刚刚的事,只是迅速地集结到了皇甫静的身后,静候发落。

看着苏长言没动,皇甫静立即意识到这宝物就在剑炉里面,可自己当初只看到那暗格就激动了起来,根本没有好好探一探这剑炉。

可恨!

宁雪魄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司徒洛与皇甫静中间,而她的手中执了一卷画卷。

那是山河图,可是比起初见之时,上面的光芒更加耀眼了许多,甚至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息。

“得手了吗?”苏长言看着宁雪魄问道。

“那还用说。”

皇甫静心中气急,忍不住就开口道:“两位,这脏活累活都是我干,好处都是你们得,没有这样的说法吧?”

两人原本已经打算出去了,没料到皇甫静还来了这么一句,苏长言有些不悦想要出手,却被宁雪魄制止了。

她回头道:“皇甫姑娘,这宝物确实是能者得之,况且确实是你先发现的,但是你却得不到,那么如今到了我手里,你就不该置喙。”

皇甫静听到确实有宝物,想起家里面那情形,哪还顾得上宁雪魄说点什么,忙道:“宁姑娘可是在嘲笑我眼拙,我若真瞧见,怎么可能会错过。这剑炉里的火也是我灭的,没道理不给我分一杯羹吧。”

皇甫静言语间,便打手势让她的手下断住两人的退路。可刚刚被苏长言一招打倒的那些侍从,哪还敢真拦,只能做做样子,拖拖拉拉的上前。

宁雪魄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甫姑娘,你道我说的宝物是什么,正是你灭掉的灵火,若不是你大费周章的灭火,我也不会只得那么弱小的一点火种了。如今它实在太过脆弱,我没办法分一些给你了。”

皇甫静气得咬牙道:“宁姑娘,你若是不愿给就罢了,为什么拿灵火来搪塞,这灵火可是我们这些人能收服的?”

看到皇甫静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宁雪魄只能让她死死心,山河图一展,一朵火苗蹿了出来。

火苗虽小,但是那灼灼火光却是骗不了人,正是剑炉的灵火。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都做不到。就算我此刻把灵火让给你,你有本事收服吗?”怕是还没收服,便灰飞烟灭了吧。

宁雪魄适时的止住话头,但那未尽之意却溢于言表。

皇甫静气急败坏:“你若把那收灵火的东西一并给我,我不就可以收服灵火了,给我上!”

皇甫静一声令和,端得是气势如虹,可她那些侍从,却根本不听她吩咐,不约而同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我们并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原本正打算出手的苏长言,也是被眼前这场景气笑了,他对着皇甫静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皇甫姑娘,还望自重。”若是自讨苦吃,那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皇甫静看了看宁雪魄,又看了眼不成气候的手下,对着苏长言道:“长言,我们俩之间,真的要闹到这种地步吗?”言辞楚楚,语嫣婉婉,暗示着两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宁雪魄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整以暇,准备看戏。

苏长言轻哼一声,手指一挥,便有一道剑气从他指尖挥出,瞬间削掉了皇甫静颈间的一缕发丝。

那剑气若是再偏移个半寸,就不仅仅是削掉发丝这么简单了。

皇甫静被吓得顿时不敢吱声,宁雪魄却目光一亮,心中暗道:苏长言的剑意似乎领悟的更加厉害了,看来容言的神魂融合的极为好。

当初容言就是以一剑破万法而成名,只要心中有剑,万物皆可化剑。虽然封闭了记忆转世,但是灵魂深处的关于剑的领悟却也一点点的觉醒了。

宁雪魄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至少在这苍雪大陆,万万不可被苏长言拉开差距。

见皇甫静呆住了,苏长言不再理会,拽起宁雪魄的手就往外走去。

此刻,九华山上,天空之中乌云盖顶,似有万壑千仞垂垂逼下,阴风大作,雷电齐鸣,雨滴如瓢泼大水,铺天盖地的落下。

宁雪魄与苏长言刚一出来,便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阴风太甚,小华峰也并不能幸免,宁雪魄立即支起了灵力罩,快速地往山顶飞跃。

“这天生异象,怕是有大祸发生。”宁雪魄说道。

“恐怕是第二句传说就要应验了,西漠大水,九华山倾。”苏长言道。

“这?”宁雪魄有些难以置信,好好一座山,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此事乃是天道,非人力可拯救,我还是先带你去看吴大师留下的传送阵吧。”

传送阵的位置就在小华峰的山巅,因为下着大雨,一路上有许多山石滑落。

这情景与当初上阴阳山之时何其相似,可如今宁雪魄已是先天境,在苍雪大陆几乎难逢敌手。区区天气恶劣,根本无法阻拦他们二人的脚步。

顶着阴风暴雨,两人来到的山巅。

山巅之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一块大石头,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里,有传送阵?”宁雪魄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苏长言正想解释,宁雪魄却突然一脚踢碎了一块石头,眼前普通的景象立即发生了变化,原本光秃秃的山顶上,冒出了一个小型祭坛。

“你是怎么看出我布置的这个幻阵的?”苏长言惊喜地问道。

“你布置的是凡阵,虽然巧妙,但是却没有丝毫灵力蕴藏期间。你布置的时候还没有觉醒吧?”

苏长言一边在祭坛四周摆放灵石,一边解释道:“这阵法还是留声玉教我布置的。”

394 传送离开

“我是在服用了你的太乙聚魄草后觉醒的。”

宁雪魄想了想,按理说中了决明草的毒,服用了谢无欢用太乙聚魄草炼制的丹药早该醒了,可苏长言愣是昏迷了好几个月,早就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是两次中了决明草的毒,导致魂魄被刺激的太厉害,直接自我封印。若是常人,就算服用太乙聚魄草救治好,那也只能保住性命。

可偏偏苏长言的魂魄本就是被封印的,如今再次自我封印,自然显得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心智。

太乙聚魄草本就是仙草,在上界也是要抢破了头的,如今苍雪大陆被封印,根本无人识得,也无人有用,所以才便宜了宁雪魄。

而太乙聚魄草药性强烈,本意是刺激他自我封闭的魂魄,不料阴差阳错,恰好刺激了他沉睡的记忆,直接把人整个唤醒。

封印了万年的上神魂魄,一朝被唤醒,沉睡了个把月就能清醒,已经算是不幸中万幸了。

宁雪魄觉醒了云芦的记忆,这些东西自然很快便想明白了,她又问道:“那你第一次中毒,究竟是谁干的?”

苏长言被问道这个问题,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第一次中毒,却是吴大师下的毒。所以你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凶手。我在剑炉之中找到了关于山巅有传送者的记载,可那手札里却暗藏了决明草粉末。

我刚开始并未察觉到,可等我到了山巅,却发现渐渐有些不对。等我发现祭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几乎昏昏沉沉了,连忙按照留声玉的指示布置了这个迷阵。

而这时那皇甫静快找过来了,我就引着她去了别处,在留声玉的配合下假装被一道光芒袭击,然后这才昏迷。我只以为是中毒,不料竟然是能让人失忆的毒,实在是可怕。”

苏长言嘴上说着可怕,可宁雪魄看他的神情,分明没有感觉到一丝可怕之意。

此刻祭坛上的灵石已经安置好,可是传送阵却迟迟没有响应。而天上电闪雷鸣,大地似乎也开始跟着震颤了起来。

“怎么回事,传送阵用不了吗?”宁雪魄眺望着不远处正在颤动的九华山,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苏长言不停地切换着灵石,可那祭坛就是没有一点反应。九华山的震颤越来越厉害,整个山体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宁雪魄猛然想到:“你说这个传送阵会不会也是双向的,吴亮亮根本不想被人知道他去了何处,所以他在那一头直接把传送阵给摧毁了。”

原本还在不停摆弄着传送阵的苏长言停了下来,抬头道:“很有这个可能,不然也没必要在手札里面下毒。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看这架势,九华山马上就要倒下了。”

九华山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天空之中紫色的电光与厚重的乌云越压越低,好似天公在发泄着不满。而大地上,九华山的震动越来越强,山脚下的那些房屋早已坍塌,好似大地在咆哮。

“我们回蓬云岛!”宁雪魄当机立断,迅速地往剑炉奔去。

他们上山已经花了一些时间,如今山石滑坡更为严重,下山的道路更为艰难。

两人此刻全速前进,身法运转到了极致,大片大片的泥石滑落,从背后向两人袭来。

“支好灵力罩,不要管背后的泥石!”苏长言大声喊道。

“轰!”九华山整个塌陷了下去,滚滚烟尘拔地而起,重重山石争先下落。

眼见那山峰往旁边倾倒,巨大的山石直接滚落到下面的山林间。

九华山一向人杰地灵,许多想要拜入九华或者门派里的亲眷都住在山脚下,后来逐渐形成了坊市。而如今九华山倾倒,最先受害的就是下面的坊市!

大块的山石直接跌落,重重地压在错落有致的坊市之间,多少精美的楼宇瞬间被摧毁,看的人触目惊心。

宁雪魄看到这一幕,霎时愣在了原地。

“雪魄,这已不是人力能挽回,别看了,我们先顾好自己要紧!”苏长言立即出声道。

宁雪魄继续往剑炉冲刺,若是再不开启仙路,这样的灾祸还会一件件发生,她没有空在这悲天悯人,必须尽快找到仙迹所在,开启仙路!

“砰!”九华山的一座侧峰,径直向着小华峰砸来,万钧的山峰互相碰撞,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华峰,抖动的更加厉害。

“我们得快一点,万一剑炉踏了,我们就走不了了!”苏长言大喊。

宁雪魄把万象心法催化到了极致,所有的灵力都输送到融雪步法之中,她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以划破苍穹之势,笔直的向着剑炉冲刺。背后砸来的山石她早已不管不顾,只要以更快的速度冲刺就好。

她已经不是当初逃离阴阳山那时的自己了,那时失去谢无欢的无助,铸就了她后来一步步的成长,她决不允许,自己在速度上输给区区山石滑坡。

宁雪魄终于在速度上赢了苏长言一筹,她比苏长言快了半步。

两人刚到剑炉门口,便见到皇甫静带着人都跑了出来。

皇甫静在两人面前失了面子,还想着过了片刻放出来,不料这两人又回来了。她刚想开口问几句,两人旁若无人的冲进了剑炉。

“诶,这山抖成这样,你们冲进去送死啊。”她忍不住骂道,可她刚一转头,却看到原本高耸入云的九华山,如今已经矮了半截,而且分明还在继续倒塌。

她啐了一口,带着人也冲了进来。

苏长言和宁雪魄进来后直奔传送阵,皇甫静看到那样的情景自然也料到两人的目的地,很快便追上了二人。

可是两人速度极快,当她追到剑炉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那安置灵石。

“咚!咚!咚!”小华峰被山石猛烈的撞击,这剑炉眼看着就要倒塌,整个小华峰一阵晃动,原本放好的灵石都滚落了下来。

宁雪魄率先进入水缸,苏长言稳住身形,安置好灵石后立即跳入,灵石的灵力开始通过灵力纹路开始输送,一道道灵路被点亮,传送阵即刻就要启动。

剑炉摇晃的更加激烈,传送阵的光芒也越来越甚,而就在光芒要完全点亮的那一刻,皇甫静突然跃起,跳到了传送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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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旒金镯

“砰!砰!砰!”青龙正安安静静的疗伤,突然身后传来三声巨响。

它支起身子查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刚刚离开的二人居然又回来了,等等,怎么又多了个女的。

“你这左拥右抱的,原来是去接小老婆啊,看上去温柔可人,与宁雪魄确实各有千秋,真有你的。”青龙忍不住就吐槽出声。

可它开口后没多久,它突然领悟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伴随着苏长言那看上去格外温和的笑容,它的龙之力开始发出针扎般的疼痛。

“啊!!!是龙!”皇甫静陡然看到青龙,吓得一声大叫。

“对,我是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人,我告诉你,我还是四大神兽之首的青龙,还不快快跪下。”青龙心中瞬间对皇甫静的印象极差。

皇甫静震惊地看着青龙,再看着苏宁二人,她的大脑断片了。

青龙不再理会她,向两人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宁雪魄解释道:“我们去的地方出了点问题,只能原路返回了。”

青龙疼得呲牙眯眼,它只能道:“那你们赶紧出去吧,再这么折腾几回,我就好不了了。”

苏长言却道:“对面的传送阵此刻肯定坏了,你跟着我们一道出去吧,”

青龙突然就不疼了,它哪敢说不,只能缩小了身子趴在了苏长言的肩膀上。

看着那青龙言语间就缩小了形态趴到苏长言身上,皇甫静在片刻的断片后终于理清了思路。好歹也是四大世家的女儿,远古的传说还是挺过的。

虽然皇甫家属于暴发户一类,传承有些薄弱,但是皇甫静却曾命人搜集了许多古籍,来填补皇甫家传承的空缺。

她小心翼翼地对着青龙道:“青龙神兽,您当初没有前往上界吗?”

青龙转过头,并不理会她。

苏长言冷冷道:“想活命就乖乖跟着,别说废话,我们只带你出去,出去后,你就自求多福。”

皇甫静此刻只有一人,绝非两人的对手,况且她如今已经看不清两人的实力了,于是她终于闭了嘴。

同是人族,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对方曾想当自己的情敌而已,可惜苏长言如今清醒了过来,完全不给这个机会,宁雪魄也无意去结仇,在水池边主动拉上皇甫静,两人共用了一个气泡法阵。

苏长言的表情有些不好看,青龙立即乖觉的吐出一片绿叶,苏长言捏在手中,池水自动分开。

刚一出祭坛,宁雪魄解开法阵,苏长言立即拉着她往前掠去,留下皇甫静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两人飞了一阵,宁雪魄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着某个方向奔去,苏长言只能紧随其后,可当他看到前面出来司徒洛的身影后,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司徒洛在这里等了宁雪魄将近一个月,在二十多天后,死气液便完全消失了,而死气石也像失了灵力来源一样,失去了原有的能量。

“宁雪魄,你可算出来了。”司徒洛激动地唤道。

“司徒兄,雪魄幸不辱命。”宁雪魄答道,虽然她差点就完全把司徒洛给忘了。

司徒洛注意到了紧随其后的苏长言,表情有些古怪地问道:“苏兄,怎么你也在?”

苏长言不知从哪又翻了把折扇出来,摇晃着扇子,然后云淡风轻地道:“你把我夫人给拐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宁雪魄回头瞟了一眼苏长言,明明是责怪的意思,可在司徒洛看来,却感觉到心头一阵酸楚。

“呵呵,尊夫人气运超凡,我只是借用一下,如今这不是完璧归赵了嘛。”

苏长言却突然站到了司徒洛面前,司徒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折扇的扇页就抵在了他吼间。司徒洛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如今已是先天境,这苏长言明明之前还是绝顶境啊。

“苏兄,你这是何意!”

“你居然也到了先天境,雪魄,你让玄武看看他究竟是谁转世?”在仙路断绝的苍雪,除非魂魄的境界远超绝顶,亦或是像宁雪魄那般天道选定之人,不然绝不可能达到先天境。

哪怕你再天才绝艳,时机未到,只能饮恨于绝顶境。

宁雪魄把玄武放了出来:“他如今可是已经契约了梼杌,他似乎伪装成了邪神乌鲁,可是我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乌鲁的气息。玄武,你看得出来究竟还有谁也偷跑下来了吗?”

玄武翻着白眼,你们一个两个把觉醒神魂当作大白菜,还扎堆出现。可当玄武仔细看了看司徒洛后,却心头一阵一团。明明看似是有神魂觉醒的气息,可是仔细一看却是非常纯净的普通魂魄。

“我看不清他,我觉得他并非大能转世,但他身上肯定有大能流传的东西。”

司徒洛的脸马上变得有些僵硬,玄武既然能看出来,那么梼杌会不会也已经发现了。

宁雪魄道:“我之前就觉得你气息古怪,赌你根本是在伪装,不过你如今已经与梼杌契约,那么你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梼杌契约之后更加深信不疑呢?”

司徒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宁雪魄一把抓起,却看到司徒洛的手上戴着一只翅旒金镶着红蓝宝石的手镯,与他整个人的形象气质格外不符。

宁雪魄觉得这手镯特别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玄武却突然喊道:“御兽旒金镯!这可是妖王的宝物,竟然到了你手里。”

旒金镯……对了!宁雪魄忙问道:“这个旒金镯分明是月菲菲得到的,你从她身上抢的?”

司徒洛眉眼一挑,忙解释道:“当初她确实曾到过我手上,但是这旒金镯却是自行飞到我身上来的,我也用旁的东西弥补她了。”

宁雪魄此刻无法验证他所说的,只能暂且相信。

“那旒金镯上有妖王残魂?”

司徒洛见瞒不过,点头承认:“是一缕微弱的残魂,之前那个小姑娘没有一丝灵力,他发现我与他属性契合,原本是想行夺舍。”

苏长言道:“看来是你身上的某样宝物,反制了他,让他为你所用。”

396 可怜的司徒洛

御兽旒金镯,本来就是当初妖王用来统御众妖的,再加上还残留的妖王残魂,用来诱骗梼杌签订契约确实是再好不过。

这司徒洛,也是气运强大之人。

天将大乱,天道自然要把气运分给它所看好的人。

宁雪魄拥有天之痕,自然是天道的首选,可是拥有天之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万一陨落了,那天道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会出现司徒洛、谢无欢、弓贝等应运之人,究竟谁会在这乱世中走到最后一步,不到最后一刻无人知晓。

而苏长言,则是一个异数。神从不可参与人界纷争,但是他却自封神魂,重入轮回,也加入了这场天道运势大争之中。

司徒洛说明了旒金镯的情况,但是苏长言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折扇,他再次问道:“九华派是你派人屠的吧。”

“是又如何?”司徒洛反问道。

“如果是,那我就直接杀了你偿命。”

“九华派灭门事件已经在武林公案上号了,你贸然杀了我,就不怕我的人告你杀了个替死鬼。更何况,九华派灭门之事根本不是我做的,我只是顺势而为,嫁祸给你而已。如今你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那我们何来仇怨?”

苏长言正要把手中的折扇再逼近一分,宁雪魄却制止了苏长言:“你让他把话说完。”

司徒洛在宁雪魄唤醒山河图之时曾助过她一臂之力,况且苏长言此刻没有证据,于情于理,宁雪魄不能看着司徒洛就这么死去。

苏长言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

宁雪魄却开口问道:“若不是你,那么江湖中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神秘的组织,来无影,去无踪,把手伸到了各家身上。我们宁家,谢家,苏家,都曾遭过它毒手。而你们蓬云岛,传承悠久,武艺高强,来到苍雪想要占得一方势力,不就需要拉下几个老牌势力,然后拼得一席之地嘛。”

当初司徒洛带着蓬云岛一干人等,以隐世门派的名头横空出世,虽然名头响亮至极,但却难以成得了气候。宁雪魄的分析,不无道理。

“你说得很对,但是有一点我要指出,我们是四年前才到达苍雪大陆的。而那些谋划看似简单,但是却直指你们各家要害,我觉得你若是细想,便会觉得我肯定不是那幕后黑手。”司徒洛辩解道。

这三人谈话间,皇甫静竟然也摸了过来,她看到三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转身便想走,司徒洛忙喊道:“皇甫姑娘,还望施以援手,司徒洛必有重谢。”

皇甫静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但是也不想参与三人的纷争,可若能捞着些好处,那自然另当别论。

“宁姑娘,你们这是?”皇甫静还是参与了进来。

宁雪魄从前可没有想过,这皇甫静看上去那般清高,却是个财迷,她轻笑一声道:“这事说来,也与皇甫家有关,皇甫姑娘也可以来听一听。”

“愿闻其详。”

“皇甫姑娘可还记得九华派“屠苏会”上,我们四家四派中有部分都受过不明黑衣人的挑拨,九华甚至是被他们直接灭了一脉。”

“自然记得。”说起这个黑衣人,皇甫静就恨得牙痒痒。

“我们当时推演下来,似乎司徒公子所在的隐世门派最为可疑。可他如今却说,黑衣人所行之事,皆是要清楚知道我们四家四派内里的隐私,才好借机行事。所以他反而没有嫌疑。”

此话初听极有道理,但是蓬云岛究竟是什么时候到达苍雪大陆的,根本无人知晓。当初的白莲花妖,杏花妖,以及司徒洛身上的紫罗兰妖,不都是在苍雪大陆多年。

若是司徒洛让它们三人帮忙打听,有什么消息打听不到呢。宁雪魄特意把皇甫静扯进来,一是想试探皇甫家的态度,二也是好奇皇甫家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司徒洛所说,虽然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但也有五分道理。若是四家四派自己内部动手,确实比起他更为便利。

皇甫静心中开始暗暗回忆当初自家遭逢黑衣人之事,片刻后才道:“也许司徒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以蓬云岛的实力,他想要探查这些事,也未必没有法子。毕竟司徒公子初露面之时,可是吸引了很多家族里的不入流子弟加入啊。”

皇甫静明明是为了财而来相助司徒洛,可她说的这些,非但没帮司徒洛洗脱嫌疑,反而还帮他加了几条证据。这样看来,皇甫家肯定也与那幕后人有龃龉。

司徒洛气得剑眉直竖:“皇甫姑娘,你勿要信口雌黄。我们初至苍雪大陆,要打响名头才做了招收弟子之事。况且我们只传武,并未要求入门,后来他们全都回了自己家族。”

“噗嗤。”宁雪魄笑出声,“当时我和苏长言被困,所以具体情况不甚了解,没想到司徒公子竟这般好心,做着赔本买卖。”

“他怎么可能赔本,那武艺都是用银钱或是法宝换的。也许就有人用自己家的一些密辛来兑换呢。”皇甫静话锋一转,又把嫌疑架到了司徒洛身上。

司徒洛气得不行,自己原以为来了个帮手,没想到竟是帮凶:“皇甫姑娘,还请慎言。我们蓬云岛决没有做过这等事,我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竟然要这般针对我。”

“你当然没有得罪我,只是那幕后黑手可是狠狠得罪我了。既然是事关我仇人,我自然要谨言慎行,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皇甫静想起自己家里整整一个灵矿脉都被黑衣人夺取,那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原本温婉可人的模样哪还留有半分。

皇甫静说话间,便要拔剑。

宁雪魄和苏长言可不曾料到皇甫静会有这么大火,宁雪魄忙上前阻拦道:“皇甫姑娘,以上种种皆是我们推测,可是这司徒洛就是不肯认罪。我们还是来听听他怎么说?”

死一个司徒洛无所谓,关键是如果他死了,那背后之人不知从何处去寻。

就在这时,一道攻击从天而至,突然冲向了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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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难得的独处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攻击,从天而至,凭空冒出,四人皆为察觉。等到攻击即将落下之时,哪还顾得了司徒洛,纷纷祭出武器格挡。

司徒洛被制住许久,手足发麻,还未来得及拿出武器,下一刻,竟直接被掳走!

三人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拂过,司徒洛便不见了踪影。

苏长言怒极,就要拔腿追去,宁雪魄立即道:“定是梼杌,不知为何,梼杌受到的压制比较小,你一个人上去,未必是它对手。”

苏长言这才作罢,而这时,皇甫静对着两人行礼道:“两位,之前种种多有得罪,如今我们既然有相同的敌人,还望看在同为四家四派的份上,齐心协力,守望相助。”

皇甫静心中想,自己都已经低声下气求助了,怎么着也该给个台阶下。

不料苏长言却没有按照常理出牌:“皇甫姑娘,此地乃是蓬云岛,若想回苍雪,刚刚我们过来的传送阵是最稳妥的法子。”

皇甫静如今有求于人,按捺下心中的怨气,脸上堆出笑容来:“苏兄说笑了,那小华峰的传送阵如今肯定已经损毁。我的意思是,若是两位想要对付司徒洛,我也可添一份力。”

皇甫静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在司徒洛的大本营,他们两个纵使武功高强,那多一分力量岂不是更稳妥。

可是宁雪魄却道:“我们并不打算去找司徒洛麻烦,我们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既然已经回了蓬云岛,那么便要去无尽海转转。如今什么事也比不上找到仙门重要。

宁雪魄又道:“我们会送你前往东胜海域,并赐你回苍雪大陆的海图,接下来如何,就看皇甫姑娘自行斟酌了。”两人本就非亲非故,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仁至义尽。

送走皇甫静后,两人乘在玄武背上,出发前往无尽海。

玄武的本体极大,但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却显得格外渺小。玄武踏浪前行,游得极为稳当。神兽威压一出,周围根本没有不长眼的海兽敢靠近。

宁雪魄拿出了当初在西漠得到的静心蒲团,端坐在上面,悉心研究海图。而苏长言却搬出了一整套家具,桌椅板凳,甚至还有一套茶具,看的宁雪魄一愣一愣的。

苏长言正在分茶,感受到了宁雪魄的目光,微微抬头,阳光恰好照射在他的脸上,海风轻轻吹起他的发丝,宁雪魄忍不住就霞飞双颊。苏长言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了她身侧。

苏长言揽住了宁雪魄的肩头:“怎么,海图上可有无尽海的位置?”

宁雪魄摇头道:“只有一片区域,说无尽海可能在那里,但是我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七八日了,却没有一点头绪。”

“你为什么认定是无尽海呢?”

“相传无尽海被冰川包裹,而我时常在梦里见到一片冰雪世界,我怀疑那里就是仙迹,我要找的仙门肯定在那里。”

苏长言把宁雪魄揽入怀中,安慰道:“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远古时期,无尽海就是一片死地,都是流放罪人的。”

宁雪魄激动地起身,转头看向苏长言:“你知道关于无尽海的事?”

“你才受封成为南岭之主一万多年,经历的太少了,自然没听说过无尽海。但是远古时期,无尽海只能用飞行到达,如今我们在海上前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它。

因为它是流放之地,不允许有罪人逃脱,出入口早就在万年前完全被封锁,只是不知道过了万年,那封印有没有减弱。”

宁雪魄追问道:“那你可曾去过无尽海?”

苏长言那墨色的眼瞳里有一瞬间的失神,原本充满光泽的墨潭好似刹那间干涸一般,他顿了许久方回答道:“我曾去过。”

看到苏长言的变化,宁雪魄总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他不好的记忆,可是事关仙门,她还是不得不问:“那里,是否一片茫茫雪域,不辨方向?”

苏长言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怅惘:“太久了,我记不太清了,没有一个真正进去的人能从里面出来。只有一句话自古流传:活人的记忆里是没有无尽海的。”

宁雪魄感受到苏长言的手指有些冰冷,她忍不住抱住了他:“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不想回忆起的事。”

苏长言的神色慢慢柔和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宁雪魄的头发:“我若是想起来,定会告诉你,只是我神魂封印并没有完全打开,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宁雪魄抱着苏长言的手更加用力,她坚定地说道:“我定会想办法打开仙门,让你能神魂复苏。”

苏长言也环住了宁雪魄,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纵使无法打开仙门,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两人在海上航行了近一个月,明明一直往北,可却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在最近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宁雪魄看着海图说道。

“若是再找不到,我们便先回苍雪大陆吧,不知道九华山倾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异象发生。”苏长言提议道。

“长言,要不我带着玄武,你带着青龙,我们分头行动?”宁雪魄提议道,“这片海域这么大,这样漫无目的地找根本不是办法。”

“不行。”苏长言直截了当的拒绝,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长言?”宁雪魄对于苏长言的态度有些奇怪,“我并不是想要和你分开,我只是想尽快找到仙门。”

苏长言突然抱住了宁雪魄,双手箍紧,头埋在了她的颈间:“我只是不想与你分开。”

宁雪魄感觉到苏长言的手有些颤抖,他的声音有些紧张,连忙回抱住他:“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们再找找好吗,也许是在这海上布置了什么迷阵,我来尝试用神识感知一下。”

宁雪魄明显感觉到苏长言的身体顿住了,她想挣脱开看看他的情况,但是却被抱得更紧。苏长言蹭着她的颈窝,小声低喃着:“不要再离开我了。”

而宁雪魄看不到的身后,苏长言的手中飞快地掐出几个仙决,飞入海中。

398 得见仙迹

海浪滔滔,天地茫茫,极北的海域之上,一只巨大的乌龟在海上急速地飞驰。

苏长言一人立在玄武身上,指挥着它前进。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字条:

长言:

见信如晤。我心中隐隐觉得那个地方必须我一人前往,若是我久未寻到,那我们就相约在迷雾林相见,我想回一趟灵仙境。

那张纸条被苏长言捏的紧紧地,薄薄的纸张已经有些皱巴巴了。苏长言心中怒极,但还是把纸条妥帖放好。

他此刻盛怒之下,玄武自是一句话也不敢说,苏长言指哪往哪,可走着走着,便觉得好像与之前有些不同,明明还在海上,可分明感觉苏长言所指的方向,灵气逐渐枯竭。

宁雪魄趁着晚上苏长言睡着,便乘着黑岩直接走了。直到她乘着黑岩走远,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让她必须独自前往。

之前只是隐隐有那个感觉,可是等到天光乍白的时候,她真的听到了那声呼喊。

“雪魄,过来,我在等你……”这声音如此熟悉,与她在梦境时间听到的直接重合在了一起。

她在遇到泉卿后曾经问过他,可是泉卿却不曾告知她声音的源头。如今,她终于在现实世界中听到了这个声音。

无尽海一直流传在传说之中,仅靠传说是无法利用游龙仪寻找的,但是此刻有了这个声音,宁雪魄飞快地祭出游龙仪,辨别方向。

“噗。”耳边传来了气泡破裂的声音,而四下观察,却发现这儿竟与刚刚所见截然不同。

四处一片冰天雪地,海面平静无波,冰原上空旷平静,万物祥和安宁。

“黑岩,刚刚我们看到的海是这样的吗?”宁雪魄有些发愣,怎么突然就到了梦中冰原了呢。

“主人,我埋头赶路,要不我们退回去再看看?”黑岩提议道。

“别,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你快点游,我们上冰原。”宁雪魄嘴上这样讲,但还是把手悄悄地放在了黑岩的鳞片上,然后用力一掰。

“哎呦!”黑岩立即叫出声,大大的眼睛里泪光盈盈,委屈巴巴地开口:“主人,黑岩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么欺负我。”

宁雪魄讪笑道:“这不是试试这里是真是假嘛。”

黑岩心里苦,但是黑岩不敢说,就怕再惹主人生气,被丢到瑶山上部带它出来玩。

“雪魄,快上冰原,到我这里来。”进入冰原之后,那声音愈加清晰,不再是之前的朦朦胧胧,仿佛那人就在她的身旁。

宁雪魄跃上冰原之后,就把黑岩收在身上,跟着游龙仪的指示,全速前进。

与此同时,苏长言也指挥着玄武来到了结界外。

与宁雪魄的轻松进入不同,苏长言被阻拦在了结界之外。

玄武撞击了几次,可是怎么都无法撞破那层结界,它只能讨饶道:“上神,老龟我尽力了,可是真的无法进去。”

苏长言知道这不是玄武的问题:“你且别动,让我来破开这个结界。”

说完,苏长言拔剑出鞘,凝瑜冰冷的剑光带着无穷寒意,像是一条冰龙砍向了那看不见的结界。

可那结界实在太强,剑光过后,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丝裂缝也无。

苏长言眯起了眼睛,空气中的灵力急速地向他聚集了过来,玄武之前还感慨此处灵力稀薄,可此刻却发现,无数灵力,以滔滔不绝之势向着自己背上涌来。

接着,玄武的背上传来了滔天的剑意,玄武的尖甲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因为它感受到了生命地威胁。

而下一刻,那滔天剑意,从凝瑜身上涌出,比之前更大更强的咆哮着的冰龙,一往无前的撞向了结界。

虽然看不清,但是海水掀起了一阵巨大的浪潮,玄武全力稳住身形,还是被整个掀翻。

当它再游过去的时候,苏长言手中执着避水叶,站在结界前,脸色黑得快渗出墨汁来了。

看来那般强大的剑气依然无法破开结界。

玄武在心中叹了口气:主人啊,你怎么把我留下来了。上神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是你一走,怎么就成了个这幅模样呢。

宁雪魄此刻是听不到玄武的抱怨了,她正踏着融雪步往那冰原深处快速地行进。

一路上她遇到了曾经困住自己的阵法,也遇到了雪茸兔,还有那无法化开的漫天大雪,一切都与她梦中所遇重合。

看来自己确实找到了仙迹,只要找到呼唤我的那个人,想必便能开启仙路了吧。

宁雪魄在冰原上奔驰了七天,那声音也越来越近,可是眼前却是一片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声音所在。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些疑惑,有些不知道前路在何处。

“雪魄,快来,快到我这里来。”声音再次传来,这一回,那声音振聋发聩,像是响雷一般炸在她耳边。

她低头看着游龙仪,游龙仪的指针牢牢的指着前方。

一直没有开口的宁雪魄,终于忍不住呼喊道:“你究竟是谁,你在哪里?”

“我在你前方不远处地冰原里。”那人第一次有所回应。

“那你为什么不能过来,你是被困在冰晶里了吗?”宁雪魄问道。

她的话一出口,原本黑暗的前方突然亮了,原本看不清的地方慢慢被点亮,显现了出来,依然是一片冰原,只是那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冰晶。

“雪魄,我在冰晶里,你快来救救我。”那声音再次呼喊。

宁雪魄把炎耀刀握在了手中,继续向前走。

她很快便到了巨型冰晶下面,那个呼唤她的人映入眼帘,一身冰蓝色的衣服,整个人被冰封在万年冰晶之中,无悲无喜的面孔因为看到了她显得有些动容。

可当宁雪魄想要细细看那张脸时,她竟发现那张脸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宁雪魄吓得后退了一步,用刀指着对方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你总算来了,雪魄。”那人被冰封在冰晶之中,整个人不能动,这时宁雪魄才发现,她们之前的交流皆是神魂传音。

“只有你能找到我,因为,我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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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云芦

宁雪魄看着冰晶里的人,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最后她问了一句:“云芦?”

云芦道:“是我。我终于等到你了,雪魄。”

“可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若你还活着,那我又算什么呢?”我明明是你的转世啊,并且也拥有完整的远古记忆。

“你是我的一道分身,我当然不可能把开启仙路的重担全部压在你身上,而我的本尊,便是你失败之后的接力者。”

宁雪魄蹙眉:“可是我并未失败,而且一步步走到现在,如今已经站在了苍雪大陆的顶端,那你为何又在此刻醒来?”

云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她仍然传音道:“你做的很好,我当然知道。可是如今是你把我唤醒的啊。原本我会在你失败后,分身归位,破冰而出。

但是你意外来到了无尽海边缘,然后我就醒了过来。雪魄,来,把我救出来,我们一起去开启仙路。”

宁雪魄的手碰到了冰晶,冰凉刺骨,她只是碰了一下,便立即把手缩回,这刺骨的严寒,若是一直承受,那该是多大的痛苦。

云芦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声音之中却带着宽慰:“不要同情我,这都是为了苍雪大陆,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来,来把这冰晶砍破,救我出来。”

“我若是砍破冰晶,你也会受伤的吧?”

“你放心,我会护好自己。”云芦的声音里充满着即将出来的急切与喜悦。

“好,那你做好准备。”宁雪魄祭出了炎耀刀,灵气运转,炎耀刀上,金光四射。

“好刀,雪魄,想不到你的气运如此强大!”云芦的声音之中喜悦之情更甚。

宁雪魄挥刀,正要砍去,却突然收了手。

“怎么了,怎么不砍了?”云芦急切的问道。

宁雪魄歪着头,看向云芦,然后开口道:“我听人说,无尽海原本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你怎么会选择把自己冰封在这里。”

“因为仙门在这里,我自然要守在这里。快别废话了,快救我出来。”

宁雪魄却似乎有许多问题:“那为什么这里只有你,其他罪犯呢?”

“上万年过去了,他们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宁雪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关押在这里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仙妖,区区万年光阴怎么可能会死。”

云芦无悲无喜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那是一种目空一切的藐视:“可是我却是不曾遇到他们,可能是当初被众仙带往上界了吧。”

“哦,原来如此。咦,你怎么脸可以动了呢?”宁雪魄说道。

云芦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想来是你离我近了,我的身体便在一点点的恢复。”

“既然如此的话,岂不是我一动不动,你便能慢慢恢复。这法子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伤到你。”宁雪魄这样说着,索性直接席地而坐,一副我等你的模样。

云芦立即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我这一点点的恢复,哪赶得上你帮忙,快,帮我把冰晶破开。”

宁雪魄不说话,老神在在的盘膝打坐,在进入这方天地前,她感到灵力枯竭,可是近来后,却发现此处与梦中一样,灵力格外充盈。

眼下虽然不是什么良机,但是坐下恢复点灵力也不错。

“雪魄,你快帮我啊,在这冰晶中的每时每刻,我都得受那刺骨之冷的侵蚀。”云芦却格外焦急,一开始的古井无波,不复存在。

宁雪魄运行了一周天后,感觉自己的灵力都达到了顶峰,方睁开眼睛:“都这么久过去了,云芦你现在手脚能动了吗?”

“手脚不能动,但是可以稍微转一转。”

“云芦,你曾说,如果我死了,你便能直接破冰而出。可如今我未身死,我若放你出来,我是不是会死啊?”宁雪魄突然发问道。

云芦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立即回答道:“怎么会,你帮我破冰而出,我们就可以一起开启仙路啊。”

宁雪魄歪着头,似乎是在沉思,过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芦”愣住了,脸僵硬了一会,勉强挤出了笑意:“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云芦啊,你的前世。”

“谁跟你说,前世一定要长得一模一样的。”宁雪魄突然抬头,铮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冰晶中的“云芦”。

“哈哈哈。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云芦”那张和宁雪魄一模一样的面孔突然变幻,一下子变成了苏长言的样子,“若是这张脸,你是不是更容易相信一点?”

宁雪魄手中握着炎耀刀,指着“苏长言”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能窥探我的心思。”

“苏长言”对着宁雪魄抛了一个媚眼:“你快说说,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苏长言”说完,他面前的冰晶一点点的碎裂,整个冰晶世界也在一点点的碎裂,大片的冰层逐渐融化,消失。冰晶世界里的一切生物,甚至是太阳,都跟着冰原的瓦解一同消散。

最后,一片黑色的土地,出现在了宁雪魄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是荒芜,虽然没有死气岛那般生机隔绝,但是此处却给人一种透骨的荒凉。

天地一片阴暗,没有丝毫光亮,“苏长言”的手脚上缚着沉重的镣铐,他狞笑着:“你以为识破了我便能逃脱了吗?”

“你是……蜃妖。”宁雪魄终于在记忆之中找到了蜃妖的影子。

蜃妖能幻化出人心中期盼的景象,欺骗人类向它靠近,然后吞噬。

远古时期,因为蜃妖吞噬了太多人类,被关入了无尽海。

关于无尽海的记忆,随着蜃妖,终于一点点的在脑海里圆满了。

“你骗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就算你没有镣铐,你也不可能出这个无尽海!”所有被关押进来的妖邪都被刻下神魂烙印,永世不能出去。

蜃妖狞笑道:“桀桀,你是说神魂烙印嘛?”他撕扯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了一个六棱方缀印记,那印记还在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只要有你在,我便能离开这无尽海,因为你可是能直接穿越封印的天道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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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蜃妖

宁雪魄心中陡然一凉,惊觉不妙,连忙转身想跑,不料那蜃妖竟然的锁链突然向她冲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无处躲闪。明明刚看到它挥动锁链,下一刻锁链便攻了过来。

宁雪魄被击中,防护罩直接破碎,整个人被打倒在地。而在她落地的一瞬,蜃妖的第二道攻击早已袭来,这极北之地似乎无视天道规则,蜃妖的力量远远超越了先天境。

“桀桀,我还当天道宠儿有多厉害,不过是个脑子聪明点的爬虫。先天境,简直笑话。”

宁雪魄再次被击飞,她感受到自己的肋骨已经碎裂,但是她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她出招,蜃妖立即能看透她的意图,早早布下陷阱,反而让她中计。

“桀桀,早知道你这般若,我设什么陷阱,就如同之前那些妖怪一样,全部吞噬掉就好了。你不是问我万年来,为什么无尽海只有我一个吗?因为其他的全部被我吞噬殆尽了啊,哈哈哈哈!”

蜃妖走到了宁雪魄面前,此刻它的面容再次变幻,不再是一个具体的脸,而是如同黑洞一般,呈现一片虚无。它举起尖利的爪子,小心的触碰着宁雪魄的脸:“你放心,我不会过分伤到你,毕竟你的身体我以后还要用。”

“你休想!”山河图蹭得一声从宁雪魄身上跳出来,金、木、水、火、土、风、暗、光,各色的灵石在图上闪烁,无数光芒汇聚到一起,宛若一道彩虹,直接打向了蜃妖。

蜃妖与宁雪魄离的很近,这一道攻击它没有躲过,胸口立即出现了一个大洞,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

“好痛,你还真是不听话,不过我这具身体也不要了,你就算弄伤也无所谓啊。你们这些凡人啊就是无知,我的神魂完好无损,完全不影响我夺舍啊。”蜃妖本就是善于蛊惑人心的妖怪,此刻它喋喋不休,想从身体和心灵一同击溃宁雪魄。

山河图发出这猛烈一击后就回到了宁雪魄身上,她咳着血,手仍然紧紧地握着炎耀刀,眼神冰冷而坚韧。

蜃妖的神魂依然出窍,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向着宁雪魄靠近:“你不要抵抗,这样会轻松一点,不然会很痛的哦。”

那乌黑的神魂中闪过了很多张脸,都是它曾经吞噬的生物,那些脸纷纷发出刺耳的尖叫,让人心中生寒。

眼看着蜃妖的神魂就要走进,宁雪魄的胸口传来大叫:“天啊,我真是倒霉催的,我怎么每次醒过来,你都惹了这些惹不得的东西,这回我可真是把命赔上了。”留声玉大叫着发出一道光攻向蜃妖的神魂,漆黑的神魂发出了灼烧,那上面的一张张脸齐声哀鸣。

在这些刺耳的尖叫中,宁雪魄听到留声玉断断续续的大喊:“仙门就在苍雪大陆的……”

她还未听清,整个人便感受到了一阵撕裂的痛苦,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蜃妖只被留声玉阻拦了一瞬,它消弭了那道光芒后便要继续走向宁雪魄,可是原本还在面前的宁雪魄突然消失了。那漆黑神魂上的脸一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千鸦尽嚎,万鬼同哭。

而在同一时刻,整片无尽海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下一刻,封印了无尽海数万年的封印破碎,天空之中投下了一道阳光。

蜃妖呆滞的看着天上的阳光,甚至连神魂的痛苦都顾不得。

苏长言在下一瞬已经把剑抵在了蜃妖面前,冰蓝色的凝瑜,寒气闪烁不定,苏长言整个脸都黑得如墨一般,浑身上下绽放着冲天的剑意。

明明眼前的人只有先天境,但是蜃妖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她人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夺舍成功。”

苏长言一剑刺出,那漆黑的神魂瞬间被冻结成了冰块,再一剑刺出,冰块化为齑粉。

苏长言四处查看,最后停留在了雪魄消失的地方,面露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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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雪魄掉在了一片山坡之上,接着断成两节的留声玉也掉在了她身上。

留声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帮她进行了一次传送,可这也让留声玉彻底的损坏了。

宁雪魄浑身是伤,昏迷不醒,若是没有人发现的话,很快会死在这里。黑岩不是玄武,它无法破灵兽袋而出,它清楚的感受到主人现在深受重伤,可是它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山坡,整个山上种满了桃花树,可是山坡再美,也救不了宁雪魄的性命。

这时,有一对夫妇提着东西往山坡上走来,他们刚一上山,便闻到了血腥味。立即往山上走,终于发现了宁雪魄。

“咦,这女娃子有些面熟。”吴亮亮端详着宁雪魄说道。

吴夫人拍了他的脑袋:“你看到美女都面熟,快把她背回去吧。”

吴亮亮上前给宁雪魄为了颗止血药,看到她手中捏着的炎耀刀,惊叫道:“我说怎么面熟,这刀还是我打的,只是好像重新炼了一下。”

对于自己的武器被人重新锻造,吴亮亮心中很是不满,可他再一细看,就发出赞叹声:“这究竟是用什么火锻造的,似乎比我那灵火还要厉害,这是精炼,不是改造啊。”

“看什么看,先救人。你连武器都认得出,怎么人认不出。”

“我想起来了,她是苏长言未过门的媳妇啊!”吴亮亮终于给想了起来。

宁雪魄醒来的时候,吴夫人正坐在她床边,看到她醒过来,吴夫人立即满脸堆笑:“当家的,人醒了,快去把张大夫请过来。”

宁雪魄睁开眼,竟然看到吴夫人,口中喃喃道:“吴嫂子,我这是死了吗,我怎么看到您了呢?”

“我呸,看到我就是死啊。我告诉你,我活的好好的,你也是。”

宁雪魄愣愣的看着吴亮亮带着个大夫进来给自己换药、把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脑子稍微清醒点后,她摸了摸身上,总觉得空落落的,忍不住叫道:“我的刀呢?”

吴亮亮立即老脸一红的开口道:“我看你精炼过,所以我忍不住拿去研究了研究,这就还给你。”

“我的玉环还在吗?”

“断了。”

401 桃源乡

听说留声玉断了,宁雪魄觉得胸口一阵刺痛,鼻子有些发酸。

虽然心中早有知觉,这次能脱险的话,留声玉十有八九会损毁,可是真的听说它死了,宁雪魄还是觉得心情沉重。

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往两侧滑落,吴亮亮看到了连忙上前说道:“我错了,我这就把你的刀给送上来。”

吴亮亮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炎耀刀,刀柄后面系了一块金镶玉环。

“你的玉环断裂成了两半,我看那材质极为好,就自作主张帮你补了一下。”

宁雪魄小心的捧着玉环,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玉环上:“多谢。”

宁雪魄收拾好情绪,开口道:“这次雪魄能够化险为夷还多亏了二位,只是这里究竟是何地。”

“这里是桃源乡,位于九渊之始。”吴亮亮道。

吴亮亮竟然是传送到了九渊,难怪余铁生能得到消息,快速的回援九华派,甚至去了之后,不顾驻守九渊的任务,长期待在九华镇场子。原来这对师兄弟,早就互换了责任。

“可是九华的人并不知晓你在这儿。”

“岂能让那些小辈知道。”

“我曾去过小华峰,找到了你布置的传送阵,但是好像你把传送阵给关了。”

吴亮亮一副得意的神色:“我好不容易可以和我夫人安安静静过二人世界,怎么能让那些小辈来烦我。”

宁雪魄心道:难道你在九华的时候就管过俗务嘛。

“九华山已倒,小华峰也毁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露面吗?”

“都这时候了,没有我的九华派反而更加拧成了一股绳,若是我回去,他们好不容易提起的精气神又会溃散,心中总想着,出了事有我顶着。既然如此,我又回去做什么呢?

之前的苍雪大陆,安静祥和,平和之年自然是需要我这样的像吉祥物一样的老祖。可如今纷争四起,动荡不断,我觉得师弟比我更适合坐镇九华派。”吴亮亮一番慷慨陈词,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毕竟这些都是九华派的家事,宁雪魄并不想多管,她开始询问吴亮亮失踪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亮亮使了个眼色,吴夫人把门关上便站在外头去了。

“我暗地里也在派人查,可是至今毫无头绪。”

宁雪魄压低声音道:“前辈,你觉得,会不会是四家四派的人。”

吴亮亮的眼神中有精光闪过,然后小声道:“之前我一直在派人查那隐世门派,可是司徒洛虽然可疑,但是却查不到什么,后来我也怀疑上了四家四派。这一查却发现,虽然各家都藏着捂着,但是却都有争斗发生。只是我们九华乱子闹得大了点。”

宁雪魄苦笑:“至少如今我算是把宁家拧成了一股绳,而那次九华之事,表面上是针对苏长言,但是实质上,却把四家四派的分化给搬到了台面上。”

宁雪魄又把那日九华的争执与吴亮亮讲了一遍,两人互相讨论到了太阳下山,都不住摇头叹息。

“明日我想去九渊看看。”

“可是你的伤势?”

“我的伤势明日尽可复原,九渊是预言的第三句,前两句已经应验,我实在放心不下。”

……

九渊与九华是苍雪大陆的两座高山,被并称苍雪的脊梁。九华山一直以来有九华派驻守,以炼器闻名于世。而九渊,实则是指一条从高山上流淌下来的奔腾不息的河水。

相传九渊的尽头是妖域,只是如今仙妖都早已离世。九渊的尽头,也曾有人追寻过,它最后流入了一个山洞中。那山洞深不可测,无人知晓最后会通往何处。

而这座无名高山,也因为九渊的名头,索性被人称之为九渊。

次日,宁雪魄在吴亮亮惊讶的目光中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她当然不能说因为她如今已铸就仙骨,生机不绝,恢复极快。她只推说自己有灵药而已。

吴亮亮又带着宁雪魄来到了发现她的那片山坡,令人惊讶的是,前几日还满是血腥气的山坡上,如今已经一片生机勃勃,甚至还开出了一小片花丛。

吴亮亮再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宁雪魄,上下打量着,好似她就是一株人形仙药,最后他摇了摇头:“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宁雪魄站在山坡之上,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平静的水潭。水潭看似安宁,但是她总觉得底下有什么东西汹涌蓬勃,想要冲出来。

而周围栽满了桃花树,现在已经是冬季,可这桃花树开的极为旺盛,这极为不合常理。

看到宁雪魄在看水潭边的桃花,吴亮亮适时解释道:“这桃源乡一年四季,桃花常开不败,确实与外界不一样。你面前那平静的宛若镜子的水潭,就是九渊的源头,你凑近些,就知道为什么桃花常开不败了。”

宁雪魄慢慢走向前,她分明觉得从那水潭中有许多气息咆哮着想要冲出来,她的内心极为抗拒靠近,但是她又忍不住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我觉得那水潭似乎内有乾坤。”宁雪魄一边往水潭走去,一边说道。

她先是去看了看水潭边的桃花,花朵看上去格外娇嫩,枝叶间还有一些花骨朵等着绽放。

这桃花的味道清甜宜人,可是宁雪魄却从里面闻出了一些刺鼻,她不着痕迹的蹙起了眉头。

“怎么样,这桃花不错吧,这水潭更加有意思哦。”吴亮亮说道。

“这桃花不结桃子吗?”宁雪魄问道。

吴亮亮好像没想到宁雪魄会有此一问,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思索了片刻才答道:“你这问题还真是问住我了,我搬来大半年了,只看着这桃花常开不败,谢了又开,却还真没见过它结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这有花无果的桃花,让宁雪魄的内心极其不舒服。

走到了水潭边,那股让她厌恶的气味更加浓郁了,几乎扑面而来,她被熏得有些头晕眼花,差点站立不住。

“哎,小心。”吴亮亮突然在旁提醒道。

接着,宁雪魄便感受到一股大力,从她背后推来,她整个人往水潭里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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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九渊

宁雪魄原本正被熏得头晕眼花,眼睛都睁不开,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推,整个人直接一个猛子跌入了水潭之中。

桃花林中一个紫色的身影一晃而出,明眸皓齿,不甚娇弱,正是雷华裳。

吴亮亮看到雷华裳款款而来,眉头皱得极为难看,他开口道:“我已经把宁雪魄褪下去了,你可以把我儿子还给我了吧。”

雷华裳抚了一下鬓角的碎发,眉眼间极尽娇妍:“吴大师,别急,让我再细检查一番。”

雷华裳说着走到了水潭边,看着平静无波的水潭,忍不住回头道:“怎么这九渊的源头,有人掉下去之后,连水波纹都不起的。”

吴亮亮皱着眉头,气得脸上的肥肉都一鼓一鼓:“这潭水就是这样,不管你扔什么下去,永远都不会起波纹。你若不信,就扔块石头试试。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雷华裳就地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水潭,石头直接沉入,果然连一丝波纹也无。

她点头道:“这还真是神奇。吴大师,儿子可以还你,但是我说的提议,还望你再斟酌一下,与我们合作,总比在这大势之下贸然丧命来得好。”

吴亮亮皱眉道:“我听你们的吩咐,断绝了与外界往来,不顾门人生死,欺骗了宁雪魄,甚至直接害她丧命,已经坏事做绝,如今我只想一辈子驻守九渊,为自己赎罪、”

“呵呵,我看你是想为自己儿子积德吧,好了,你回家去等着吧,你儿子等会便会被送回来的。”

原来那一日,九华灭门之时,吴夫人恰好临盆,对方假扮稳婆,妄图抢走孩子。吴亮亮拼死夺回孩子,带着老婆和孩子上了传送阵。哪知还没来得及关闭,对方直接找了过来。

于是,他们妻儿就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下过活。还好当时他到达九渊之际,就当即力断给余铁生传了讯,不然恐怕此刻九华早已不在。

而在几个月前,看守的人突然换成了雷华裳。对方见自己一直安稳度日,倒也没怎么样。不料几日前,宁雪魄突然出现在桃源乡,对方自然以为他暗中传递消息,找来了帮手。

原本还想着要把宁雪魄送走,不料这个雷华裳直接抢走了儿子逼他把宁雪魄推入九渊深潭,只盼着宁雪魄真的能从九渊出来。不然这一世,他这罪孽是真的洗不清了。

……

宁雪魄被推进深潭后,原本心中一阵慌乱,但之前吴亮亮早已把此事与她知会过。所以在掉入的瞬间,她手中已经恰好了避水诀,等她跌入深潭的那一刻,一个气泡早已把她全身都包裹住。

这避水气泡可是当初玄武亲传,连死气液都能挡住,区区九渊应当不在话下。

可是当宁雪魄真的进入水潭之中后,她连忙又掐了好几个防护决加厚了。看着四周到处漂浮的鬼魂,她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

难怪站在外面便觉得这水潭气息难以忍受,里面竟然全是死去的幽魂。那些幽魂形状各异,有人也有妖兽。

她原本想等上面的两人谈话结束后就上去,可是她发现,她根本无法听见外头的声音,似乎这水把一切都隔绝了。

过了一个时辰,她驾驭着气泡往上,可是触到水面的时候,气泡怎么也浮不上去,好像被什么关在了水下。

宁雪魄挥刀砍向水面,可那刀光碰到水面,立即就被溶解了。

这下可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这么被关在这里了。难怪这些幽魂本困在这里,无法出去。

宁雪魄索性乘着气泡一点点的往九渊底下沉去,想看看九渊下面究竟是何等情形。

越往下面,那些幽魂越多。刚开始的时候,幽魂看到这个气泡会直接闪躲,可是到了下面,那些幽魂似乎格外强大,有些好奇的还会来攻击。

这不,有一个妖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她的气泡吞噬。宁雪魄只能一刀砍去,直接震碎了它的魂魄。

万物死去后,都会去地府转世,这九渊竟能把魂魄禁锢在此,实在是神奇。

宁雪魄往下行了许久,幽魂越聚越多,她的刀不知疲惫的挥了许多下,每一刀下去,都会有无数幽魂丧命,可依然赶不上幽魂聚集的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触底了。

九渊的下面,竟有一座火山。火山附近看不到一只幽魂,周围空荡荡的,与寻常的湖底无异。

她游到了火山口,她感受到里面有非常炙热的气息,这气息能够驱散阴寒,难怪幽魂不喜欢,都纷纷避开了。

极阴之地有一座极阳之山,这九渊果然神异非凡。

可是就算找到了一座魂衫,宁雪魄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法子。思来想去,她决定去火山里探一探。

钻入火山后不久,她便发现这里的气息令她格外舒服。这里的水也暖暖的,即使隔着气泡,她也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云层之上,绵软的感觉令她通体舒泰。

火山里面竟然没有水,她取消了防护气泡,在火山里面走着,一个人有些闷,她把黑岩放了出来。

这时,火山外头,却有几个幽魂悄悄地把头探了过来。

“你说刚刚看到了一个活人进去?”陈奇问道。

“大人,小人亲眼看到那个女人进去的。”陈福答道。

陈奇似是不信:“这九渊有来无回,活人进来,根本不可能坚持到这个地方。”

“小人看到她似乎有个水泡法宝,这里的水汽根本侵袭不到她。而且她手中还有宝刀,金光熠熠的,一刀下去,其他幽魂都被她砍死了。”

听说有宝刀,陈奇顿时来了兴趣:“她一个女人,来到这种地方无依无靠的,若是她用宝刀投诚,我便把她收做夫人。”

陈福以一个幽魂之姿,作出了一连串的点头哈腰:“大人您说的对,您看上她的那把刀都是她的福分,那我们是在这火山口等她出来吗?”

“等?本大爷哪有这么多闲工夫,你和陈财、陈安一起下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陈奇说完,直接把陈福和另外两个幽魂塞入了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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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金阳灵石

火山里面气息炎热,但是却丝毫没有岩浆之类的,宁雪魄进来没多久,许久未出声的山河图似乎起了反应。

一路往前,宁雪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开阔的地方,后面的路陡且窄,盘旋往下,一不小心便会直接从高空坠落。宁雪魄速度不减,急速往下。

走至一半的时候,她敏感的发现刚刚她进来的地方又有人进来了,原本舒适的火山空间里,陡然间夹杂着几丝阴寒的气息。

她之前可没料到,原来九渊底下的幽魂居然也能进入这火山,她握着炎耀刀的手又紧了紧,步伐加快。

陈福刚进入这开阔地就小声跟他兄弟道:“这里的气味实在难受,我们还跟不跟。”

陈财道:“这里横竖只有一条路,不如我们就在这守着,来一个守株待兔。”

陈安不住点头:“好,好,好。”

宁雪魄终于来到了火山底下,这回,这地底之中,流淌的竟不是岩浆,竟是一堆金灿灿的矿石。

能散发出极阳之气的金矿石,这必然是金阳灵石矿,那这里面可能会有金灵!

宁雪魄把黑岩白颜一同召唤出来,一齐挖这金阳灵石,宁雪魄一路往中间挖,发现在灵矿最中间,有一个金色液体铸成的小池子,池子中结着一朵金色六瓣小花。

吸引山河图震动的就是它!

宁雪魄祭出山河图,金色小花直接飞了过来,可这金色小花没有飞向山河图,竟是直接冲向自己的丹田!

这一刻,宁雪魄想起了当初本源木发生的事,立即就地坐下开始运功。

身上的灵气果然全部涌向那多小花,她只能抓紧时间吸收周围的灵气。

可那小花像是填不饱似的,瞬间就能把她吸收了许久的灵气抽干。

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被抽干她可要变成人干了,必须找个灵气更加充裕的地方。

宁雪魄的身体自行运动,直接跳入了金色池子里,无数的金液全部涌向她,把她整个人包裹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一直在采集矿石的黑岩白颜陡然看到这一幕,吓得蛇眼都瞪圆了。

“小黑,主人不会有事吧。”白颜愣愣的。

“应该不会吧,主人哪次不是化险为夷。”黑岩有些迟疑。

“你说的对,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挖矿吧。”

“好。”

一黑一白两条阴阳蛇开心的又开始挖起了矿。

上面的三个幽魂,等了许久,也没看到宁雪魄,互相又嘀嘀咕咕起来,最后决定一起往下面看看。

当他们走到火山地步,看到那满眼的金阳灵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天啊,我们要发达了。”

“笨蛋,我们又出不去,又没办法炼器,也不靠灵石修炼,这些灵矿对我们来说就是废物。”

“……”

“那个人类呢?”

这时,白颜和黑岩发现了三个幽魂,它们两个缩小了身子,小心的游到了幽魂身旁。

突然,白颜胀大了身体,一大口毒液喷出,陈财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满身,立即尖叫着整个人化为了虚无。

陈福和陈安立即喝白颜斗到了一起,此刻黑岩也现身,一尾巴把他们甩出了灵矿范围。

“注意点你的毒液,你看这边的灵矿都被你污染了。”黑岩一脸嫌弃。

“没事的,这些等会我直接自己吃掉。”白颜淡定回答。

黑岩心里打起了小鼓:“你是故意吐这么一滩口水的吧。”

“你瞎说!”白颜被戳破了心事,白白的蛇脸都红了。

陈福和陈安看两条蛇起了内讧,趁机掏出了武器,刺啦一下打在了白颜身上。

“呀!”白颜叫了一声,黑岩连忙关切的一看,可是竟没有一丝伤痕。

两声不再多言,齐心把两个幽魂消灭。

白颜有些嫣嫣的,趴在了地上,黑岩连忙上前问道:“这不没有伤痕吗,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很痛,好像自己缺了一块,肉都被带走了。”白颜有些虚弱的道。

黑岩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确实没有伤痕,道:“好了,没有伤痕,要装也装的像一点,这边的灵矿就让给你了,我不跟你争。”

“臭黑岩,我没有装。”

“你们俩怎么了。”宁雪魄一睁开眼,便听到了两蛇的争吵。

白颜黑岩一齐看向主人,只觉得主人浑身沐浴着金光,让人不敢逼视。

“主人,太刺眼啦,光芒收一收。”黑岩喊道。

宁雪魄讪笑道:“我刚刚吸收了这金阳灵花,等会光芒会慢慢退去的。”

此刻,宁雪魄的丹田之中,本源木树枝上,正开着一朵金色的小花。

“主人,我刚刚被那幽魂用什么打了一下,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是却没有伤口。”白颜乖乖汇报。

宁雪魄查看过后,凝眉沉思了一会,道:“若是没有没有创口,应该是神魂受创,这补神魂的药物可有些难,但是我总会帮你找的。”

宁雪魄说着,把白颜收了起来,然后和黑岩把这里的金阳灵矿全部收走。

“走吧,黑岩,我们出去会一会那个觊觎我们的人。”

……

外头陈奇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自己的手下出来,越来越心焦。

可是这死火山里味道实在难受,他实在不想进去。

正转悠着,就看到一个气泡出来了,他连忙上前拦住了宁雪魄的出路。

“大胆贼人,竟敢盗取九渊火山至宝。”

看着这个凭空冒出的幽魂,宁雪魄一句废话都不想说,直接一刀砍了过去。

金光四溢,炎耀刀威势更甚,冲出去的刀芒像是一条金鲛,一口咬住了陈奇的左臂。

这陈奇直接自断一臂,冲向宁雪魄,手中一杆长枪刺了过来,竟穿透了气泡,直接刺向了宁雪魄。

那长枪之上,宁雪魄感受到了一股极致阴寒,她立即展开山河图回防,太阳真火跳了出来,与那阴寒对抗。

“倒有些本事,难怪敢下九渊。”陈奇一边说着,他的左臂又长了出来。

这些幽魂必须一击打散,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宁雪魄不欲废话,一手炎耀刀,一手山河图,直接冲向了陈奇!

山河图现,八色光芒一齐飞出,形成一个困阵,直接笼罩住了陈奇!

“你不可杀我,只有我能出这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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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魂兽

原本已经凝聚了金光的炎耀刀暂时停歇,宁雪魄:“你再说一遍。”

陈奇连忙道:“我知道出去的办法,你不能杀我。”

宁雪魄有些不屑:“你连我都打不过,能破解上面的封印?”

“我虽然实力不济,但是看到你我就知道,只要我们合作,定能离开九渊!”陈奇信誓旦旦。

宁雪魄用神识探查了一遍陈奇,方道:“你一个幽魂,在这里不是挺好的,为什么想出去?”言语间,手中的刀光慢慢再次凝聚。

陈奇看着那刀光突然又亮了点,连忙道:“我虽是幽魂,可被困在这里难以施展拳脚,况且这九幽可没有外面太平。”

宁雪魄刀光暂缓,示意陈奇继续。

“你刚刚下来,不了解情况。这九渊之下大部分幽魂没有灵智,只会互相吞噬壮大。能保留神智的,万中存一。而那些没有灵智的幽魂,壮大之后,便会成为魂兽。

魂兽会生成一种新的灵智,生成灵智的魂兽,是这九渊之下最恐怖的存在。”

宁雪魄把陈奇的话消化了一下后,问道:“所以你是被魂兽骇破了胆,躲到连魂兽都不敢靠近的火山口了,是吗?”

陈奇的幽魂原本就是灰色,被宁雪魄这么说了之后,似乎脸部的位置颜色更深了些。

“自从你出来后,我觉得火山口那让我们不舒服的感觉少了许多,但是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让我们幽魂讨厌的金光。就算你不和我合作,魂兽一定会找上来。”陈奇道。

宁雪魄把炎耀刀的光芒散去,仅留着困阵,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

见到宁雪魄可算是把武器收起来了,陈奇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道:“这九渊湖面上的封印想必你已经见识过,除非是仙人临世,不然根本不可能破开。但是九渊难道就不和外界联通了吗?”

“别废话。”

“九渊以前可是妖界与人界的通路,所以湖面上的封印是防止妖族前往人界祸害百姓。可是仙妖都离世后,这九渊可不就没人管了。

远古那场大战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死了那么多仙,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因为当时有一大批死去的仙,妖,人,他们的尸体全部被扔进了九渊。

仙妖离开苍雪大陆前,再一次把九渊的封印加固,就是防止我们出去。”

宁雪魄翻了个白眼:“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重点。”

看出了她的不耐烦,陈奇连忙道:“别着急啊,我这不是马上说了吗。虽然那些人把封印加固了,但是他们却把原本妖界与人界的通道给忘了啊,九渊里原本就有一条同往人界的路啊。”

“那你就带我去吧。”

陈奇看了看四周的困阵,意思是希望得到自由,宁雪魄却连掐几道决,把那困阵缩小成了一个网把他整个给缚住了。

“你们幽魂说的话不可尽信,你带路,如果真的能出去,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

跟着陈奇走了一段路后,宁雪魄第一次看到魂兽。

魂兽约莫有二十多丈大,常年生活在九渊里,所以身上没有眼睛,全身上下有许多吸盘一样的触手。

看到魂兽的那一刻,陈奇连忙往旁边躲去,宁雪魄不解道:“我看它境界不高,你为什么这般怕它。”

“这一只魂兽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是魂兽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十几只绝顶境魂兽围攻,怎么能不怕!”陈奇激动地说道。

宁雪魄:“魂兽最高境界是绝顶境吗?”

“不然呢,难道先天境,那我们这些幽魂还有命在?”

“噢。你要找的那个人被一群魂兽困住了?”

“对,所以你来引开魂兽,我把他救出来,这样……”

宁雪魄打断道:“不用,你快点带我去找他,走直线,不要绕路。”

陈奇刚想说走直线路上都是魂兽,那命走直线啊。

可宁雪魄却已经冲了出去,炎耀刀上金光熠熠,一刀下去,金色的刀光刺穿了那头绝顶境魂兽。

魂兽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身体就慢慢消散了,待魂兽的魂体完全消失后,水中有一颗发着荧光的珠子,宁雪魄伸手把它捏到了手中。

想不到这魂兽竟然还能凝结出魂珠,这样白颜的伤势总算有救了。

这时,那头魂兽的同伴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赶了过来。宁雪魄轻描淡写的一刀一个魂兽,很快就收了一把魂珠。

陈奇看得魂体抖了一下,他究竟是有多不开眼,居然想去抢劫她?

陈奇立即乖巧的上前,满脸崇拜道:“女侠,你想必已经是先天境了吧,这珠子对你们人族无用,不如……”

“这魂珠我有用。”宁雪魄无情的掐断了陈奇想要讨要魂珠的念头。

这幽魂实在鬼精,如果不是自己觉醒了记忆,想必要被他骗了去。这魂珠非常难得,是用来修炼神识的宝物。

陈奇不死心,继续道:“你们人族拿着这个真没用,不如你赏我一两个,毕竟有这么多魂兽。”

金光闪过,陈奇还没反应过来,炎耀刀的刀光已经从他面前闪过,他吓得不敢再开口,乖乖的指路。

看着宁雪魄一路杀了数不尽的魂兽,好像灵力用不完一样,陈奇心中甚至隐隐觉得,她不会已经突破先天境了吧。

终于再也找不到魂兽了,前面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洞口,宁雪魄还意犹未尽的四处观望,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洞里了。”陈奇说道。

宁雪魄在他身上刻下了一道神识印记,然后说:“你进去把他喊出来。”说完,便收了他身上的束缚。

陈奇陡然间得到自由,有些难以置信,愣愣地看着宁雪魄,有些不知所措。

“你把他带出来,不要耍什么花招。”宁雪魄把他送到洞口。

陈奇顿了一会,才道:“你若不陪我进去,我怕是出不来。”

宁雪魄有些好笑:“你把我带过来,是不是没想过能真的到这儿。”

陈奇挠了挠头:“对,我只想着你被魂兽追得自顾不暇,然后趁乱逃跑。里面那个,也是我得罪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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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洞爷

说了这么多,宁雪魄还是跟着陈奇走了进来。

一人一幽魂,刚进入这洞口没多久,立即有守卫的幽魂围了过来。

“陈奇,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刮过来的,你还带了个,活人!”一个守卫幽魂惊叫道。

“大哥,我是来找洞爷的,还请带路。我身后这位,把外头的魂兽都一个人给解决了。”陈奇为了自己的安危,马上把宁雪魄的实力给摆了出来。

可那守卫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想了半日,还是说:“能到九渊的活人可不多见,洞爷应该有点兴趣。”

宁雪魄一言未发,全部交给陈奇来交谈。

跟着那守卫走了许久,发现这洞还挺长,周围有许多小室,都住着人家,看来这里是幽魂的聚集地。

宁雪魄悄声传音道:“这里分明就是幽魂聚集地,怎么外面有这么多魂兽,你们平日是怎么出门的。”

陈奇陡然听到神魂传音吓了一跳,宁雪魄又接着道:“我在你身上种下了神识烙印,你直接在脑海里想就可以了。”

陈奇心道,这不就是自己所有念头都逃不你了吗。

“没错。”

陈奇有些想哭。

想他在幽魂圈,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还有三个手下,只是如今看来,那三个手下肯定已经死在宁雪魄的刀下了。他也沦落成了随从,想想就憋屈。

“我问你话呢,别想你的辉煌史了。”宁雪魄发现陈奇在脑内开始自怨自艾,忍不住就制止了他。

陈奇一个激灵,回答道:“这是其中一个出口而已,外面有魂兽,易守难攻,所以你看到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那我把外头的魂兽都杀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陈奇道:“魂兽是杀不尽的,过段时间,外头又会聚集起来魂兽。”

“你是属于这个洞的幽魂吗?”

陈奇没料到,三言两语间,宁雪魄竟然猜到了幽魂也有多个组织,只能如实答道:“九渊下的幽魂,主要有三处聚集地,这儿是一处,领头的是洞爷,还有一处是在断崖旁,和潭水中间。”

“如此说来,你们的地理位置最为安稳,看来这洞爷实力不错啊。”

“不,我们实力最弱,周围都是些魂兽,都是些老弱幽魂聚集在这里,洞爷人心善,收留了他们,也没人来攻占。”

宁雪魄心中冷笑:“心善,我可是看到有不少在收保护费的,况且他有你这样的手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奇立即不敢乱回答了,怕自己一个不慎,搞得宁雪魄在这洞里直接大开杀戒。

“你们自有你们的生存之道,不来惹到我头上,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宁雪魄看到陈奇的脑内出现了自己一言不合大杀四方的模样,内心有些感慨,她一向以德服人啊。

终于来到了这洞爷的居所,进去后却发现,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洞穴罢了。

看到宁雪魄脸上有些不屑,陈奇忙提醒道:“洞爷最重规矩,快把你的表情给收起来,他是这九渊之下活得最长的幽魂了,可不是我这种。”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宁雪魄自然懂,她立即收拢了气息,只是周围都是九渊之水,她就把那气泡的范围也缩小了些。

过了一会,一个看上去颇为高大的幽魂走了出来,看着他浓郁的魂力,宁雪魄知道,这就是那洞爷了。她没办法看出来对方究竟是什么境界,于是把气息更加收敛了些。

“陈奇,我听说你带了个活人过来,是来孝敬我的吗?”洞爷进来,看都未看宁雪魄,心中已经直接把她当成了礼物。

“哟,长得细皮嫩肉的,待我把她吃了,她的魂可以拘着做我的七夫人。”

陈奇吓得整个魂颤了颤,忙跪下道:“洞爷,这位仙上境界高深,外头的魂兽已经都被她斩杀了。”为了压一压洞爷的气势,陈奇索性把称呼都改成了仙上。

“什么,外头的魂兽被她一人斩杀了?陈奇,你不会被骗了吧。”洞爷看着宁雪魄,脸上分明写着不信。

“千真万确,仙上误入此地,是想找出去的路。”陈奇道。

“呵,既然进来了,何必要出去。”刚开始听说宁雪魄一己之力斩杀数百魂兽,洞爷心中还有些担忧是不是这陈奇引狼入室。听到有求于自己,他立刻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椅子上。

“这九渊,有什么不好?”洞爷说话的时候,带着灵魂镇压之力。

宁雪魄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可她神识力量强大,远非常人可比,丝毫不惧这点威压。她淡然地回答道:“还请洞爷指条明路,在下必须尽快回去。”

“咦。”这活人有些本事,居然不惧怕灵魂威压,“我凭什么告诉你如何出去,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雪魄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此刻若是她把条件摆出来,对方定然会不满足,她必须要让对方自己把条件说出来。

“宁某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武功修为上有些高,不知道洞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对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明显有所依仗,洞爷身上有神魂法衣,所以旁人看不出他的境界,但是他也一点都看不清宁雪魄的境界。这种情况,只说明对方神魂之力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活人,神魂之力不在自己之下,这已经很可怕了。

洞爷也没想着要挟制她,但是总想多捞点好处,他想了想道:“听说你刚才把我圈养的魂兽都杀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那些魂珠都上缴吧。”

那些魂兽一直在洞口漂浮,他本就很头疼,但他偏偏就把那魂兽说成自己圈养的,以此来骗取魂珠。

宁雪魄笑道:“洞爷莫要狮子大开口,那魂兽究竟是不是你圈养的,你我心知肚明。你想要魂珠,与我而言很简单,只要你报个合理的数字,我们这交易便能做。但你若要狮子大开口,呵呵。”

最后轻蔑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报!”一个侍卫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喊道,“洞爷,外头崖爷和潭爷联合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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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三个先天境

侍卫突然来报,一直稳如泰山稳坐钓鱼台的洞爷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洞爷,我们探子来报,崖爷和潭爷不知从哪得的消息,说我们西南洞口的魂兽全没了,他们现在正在集结人手攻过来!”侍卫道。

“该死,他们肯定在我们这也有探子。”洞爷暗骂。

这三家之间,各有探子实属寻常,只是如今突然有两家联手,这摆明了是要吞了他。

洞爷急躁地在洞里踱着步子,一道道指令下达下去,侍卫们有条不紊的去执行。

“这些狗崽子怎么敢联合起来对付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洞爷指令都下达完毕后,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骂道。

这时,又有一个侍卫冲过来:“洞爷,探子又来报,崖爷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

“什么!”洞爷惊呼。

他原本听说两家联手还有一战之力的底气,就是自己早就是先天境,而那两个,至今只有潭爷是先天境,没想到如今连崖爷也成了先天境。

这下可有些棘手了。

宁雪魄这时才开口道:“我助你破解此次危机,你带我离开九渊。”

洞爷这才想起来,这活人还在这儿呢。

“你可听清了,对方可是先天境,可不是那些绝顶境魂兽可以比的。”要说把魂兽斩杀殆尽,他手下也是有几个人能做到的,只是耗费的时间长了点。

宁雪魄道:“先天境又如何,我只问洞爷,这笔买卖做不做。”

看着宁雪魄笃定的模样,洞爷此刻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咬牙道:“只要你帮我破解此次危机,我就带你离开九渊。”

“好,成交。”

……

山洞外,幽魂密密麻麻的排布着,一方驻守在山洞这边,另一方则站在对面。两方泾渭分明,都是幽魂,可依然气势十足。

对面的那方幽魂中,有两个体型硕大,身上魂力充足的站在前头,应该就是那崖爷与潭爷。

这一回,宁雪魄却把那两位的境界看得很清楚,皆是先天境初期的幽魂。

想不到在苍雪大陆,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决不能让这些幽魂离开九渊,不然人界根本没有可以抗衡的力量。

因为她身位活人太过明显,所以洞爷吩咐她躲在一群幽魂中间。

对面崖爷率先开口:“洞爷,我们今日还称你一声爷,也是给您老一个面子,不如乖乖的把你的渊水洞让出来。你占着渊水洞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如把机会让给我们?”

洞爷大怒:“臭小子,爷在这九渊称霸的时候,你们还没产生灵智呢,竟然敢合起伙来与你洞爷叫板。怎么,以为两个人都是先天境了,就能把我干倒?”

潭爷发话道:“洞爷,您说错了,我们如今不是两位先天境,而是三位。小秋,出来让洞爷见识见识。”

洞爷心中一惊,明明探子探到是两个先天境,怎么如今变成三个了,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对方诈自己,他可得瞧瞧仔细咯。

潭爷身后,又有一个幽魂走出来,这个幽魂浑身上下光芒闪烁不定,分明是刚刚突破不久,而且不是什么先天境初期了,已经到达了先天境中期。

洞爷心中大骇,他开口道:“好,好,好。你们把一个先天境藏得这么好,愣是等到他突破到中期才发难,想来也是蓄谋已久。”

崖爷爽朗大笑:“哈哈哈,洞爷,看了如今这个情形,你还要打吗?”

“打!怎么不打,我老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经历过,你以为凭你们三个先天境就能撂倒我,做梦!”

洞爷身上光芒大作,整个魂往上飞去,直接冲向了最弱的崖爷。洞爷的魂衣竟然发出了刺眼的金光,那是幽魂最为害怕的光芒,一瞬间所有的幽魂都开始闭眼闪躲。

“冲啊!”洞爷大声呼喊,他的手下趁机扑向了对面。

大批的幽魂全部都打了起来。

洞爷借着魂衣发光的那一刹那,一下子击中了崖爷。

崖爷受伤后立即后退,从怀里拿出一把魂珠,想也不想吞服了一颗:“老头,你没想到吧,虽然你伤了我,可我早就准备好了魂珠。今日,你必死无疑。”

洞爷原本想一击就中,先杀死一个最弱的,不料对方准备竟如此充足。

下一刻,三个先天境就开始一同围攻他。

“女人,你还不出手嘛!”洞爷被围攻,根本招架不住,连忙呼救。

宁雪魄原本看他势如破竹的样子,以为自己可以在下面划划水就行,不料才撑了不过一会就呼救了。

她立即驾驭着气泡浮了上去。

“老洞啊老洞,你打不过我们,想要送个活人来投诚吗?细皮嫩肉的,确实不错。”崖爷受了伤,所以只在一旁偷袭,眼下他分出神来准备迎击宁雪魄。

炎耀刀出,金光闪过,那崖爷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浑身就被那金光包裹。

宁雪魄翻转手腕,金光瞬间把崖爷撕裂。

抬手间,便杀了一个先天境。

高层间的战争,突然停止住了。

“这位姑娘,这是我们九渊之间的斗争,洞爷给了你什么价码,我给双倍。我只买你不出手!”潭爷当机立断,立即想尝试收买。

洞爷没料到宁雪魄竟然这般厉害,他连忙道:“女人,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一边喊着,一边小心提防着宁雪魄反水。

宁雪魄有些好笑,九渊的争斗,与自己何干,但是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有始有终。

她再次挥刀,那小秋便分身出来迎击自己。

刚刚一刀砍死了潭爷,虽然有她境界的缘故,但大部分还是因为那潭爷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连躲都未躲。

如今小秋有备而来,自然没有潭爷那般好对付,一人一幽魂,顿时斗得难解难分。

宁雪魄的软肋在于她需要一边攻击,还要一边维持防护阵,而小秋抓住了这一点,拼命的攻击她的防护罩。他有信心,只要攻破了那防护罩,活人只要沾到一点九渊之水,必死无疑。

宁雪魄被小秋贴身,有些施展不开,但还是在他身上砍下数道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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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昊天镜

金光闪烁,每一刀看下去,小秋那本就明灭的魂体便会缺失一块,可他攻向宁雪魄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

宁雪魄当机立断,祭出山河图,太阳真火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方天地。

九渊之下,万丈黑暗,陡然出现这般刺眼夺目的光芒,无数幽魂吓得肝胆巨骇。修为弱些的,在太阳真火出现的那一刻,魂体都立时有些不稳。

在与洞爷打斗的潭爷,也因着陡然出现的真火一时着了道,被洞爷狠狠地削下几丝魂体。

潭爷恨恨地吞下一口魂珠:“小秋,不要慌,把魂珠都拿出来吃!”

小秋浑身气机被宁雪魄的太阳真火锁定住,可他却没有丝毫慌张,他大叫道:“好手段!”

接着,他竟然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面圆镜,太阳真火被那圆镜阻拦。

金色的太阳真火照射道那面圆镜之上,圆镜完全吸收后直接反弹向了宁雪魄!

宁雪魄一时不查,防御罩直接破了个口子!

小秋抓紧时机,一道魂力攻击透过那口子射了进去,宁雪魄左手掐诀,右手一刀看过去,用刀光劈散了那道攻击。电光火石间,那缺口便被补上了。

“反应倒挺快。”小秋冷笑。

宁雪魄用神识迅速地查探了一下他手中的镜子,不料神识竟然被直接吸了进去。

“昊天镜!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宁雪魄难以置信的问道。

“哟,看来还真是位仙上,连这镜子也认得。今日便让你做个明白鬼,此镜正是如假包换的昊天镜,如今上界那面乃是假的。”小秋冷笑道。

昊天镜乃是战神的身上的护心镜,因跟着战神征战多年,生了灵智,成为了法宝。没想到居然落入了九渊,而这个小秋能驭使昊天镜……

“你究竟是什么人?”宁雪魄问道,她补好防护罩还需要些时间,只能与那小秋拖延。

小秋道:“连这九渊三大巨头都不曾认出来,没想到被你认出。那我便告诉你,我是战神昊天的私生子昊宇,被他夫人亲手杀死后扔下九渊的。”

“不可能,昊天神不会容忍自己夫人作出这等事。”当年宁雪魄一直驻守南岭,对于仙界的事也有所耳闻,昊天神确实有一位儿子叫昊宇,但是早已死于仙妖征战之中。

“哈哈哈,他当然不知道,他虽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却一直被自己的夫人玩弄于鼓掌间。他以为我的存在无人知晓,可他夫人早就知道了。那个女人亲自把我领回仙宫,抚养我长大,可是她却在我第一次出征妖界的时候,在背后捅了我一刀,让我饮恨九渊。”

内心已经有些相信,但是宁雪魄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昊天镜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那是我父亲为了保护我特意放在我身上的,所以当我抱着昊天镜跌入九渊之后,我的神识被昊天镜保护,才能保留记忆与神智。”

原来如此,没想到下个九渊还听了个万年前的八卦。

当年仙界内部也争执不断,发生这种事情实属正常。后来仙妖两界发生战争后,若非被内部斗争带累,哪会沦落到神界出手,强势镇压。

“真可惜,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便要死在我手里了。”昊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惋惜,“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女人。自私,薄情,忘恩负义,天下女人,我都要杀之。”

有了昊天镜加持,昊宇此刻已经把宁雪魄逼至了角落。

“女人,你诱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你那防护阵补好了吗?”昊宇突然狞笑,“你以为昊天镜只能反弹嘛,它还可以模仿!”

昊宇说完,高举昊天镜,一道太阳真火射出,强烈的金色光芒打向了宁雪魄的防护罩。

金芒打中的那一刻,防护罩发出了激烈的光芒,两者相触的那一刻,整片区域刹那间被照亮。

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幽魂刹那间被光芒灼伤,无法辨明方向。

昊宇收了昊天镜,站在了那里,等着接收宁雪魄的尸体。

光芒退去后,宁雪魄手中握着炎耀刀,静静地漂浮在水中。身上还有点点金色的光辉,保护住了她的身体,没有被渊水完全腐蚀。

“宝贝还真多,以后就都是我的了。”昊宇向着宁雪魄的尸体靠近。

突然,昊天镜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宁雪魄睁开了双目,一刀猛然刺出,那一瞬,宛若猛虎出林,蛟龙入海,疾风骤雨间便把昊宇整个洞穿,连昊天镜都来不及救援。

昊宇难以置信的看着腹部闪烁的金芒,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竟在逐渐消失:“你,怎么可能?”

宁雪魄展开山河图,打算把昊宇的魂体收了进去。

“我虽然杀了你,但也不想看你就这么消散在九渊,待我开启仙路,便送你去往生。”

两人之间的战斗,无关对错,立场不同尔。当年昊天战神保卫仙界数万年,宁雪魄不忍看他的骨血就这样完全消弭于天地间,再入轮回,终归还有得见的希望。

昊宇弥留之际,听到了这句话,不再半分挣扎,脸色少有的平静:“昊天镜,是你的了。”

他捏着昊天镜的手彻底松开,昊天镜闪烁不定的白光,也熄灭了,宁雪魄轻松的把昊天镜拿到了手中。

若是昊宇有心挣扎,凭借着昊天镜,宁雪魄还要破费一番功夫。

她刚刚趁着昊宇讲话之际,明面上在修复防护罩,实则是利用金阳石之力建立新的护身罩,贴着身体包裹住,这样不易被发现,且行动更加方便。

这边战事一了,她即刻往洞爷与潭爷那边去。

那边的战场之中,洞爷虽然实力高,但是潭爷却有无数魂珠补充,两人一直斗得难解难分,就等着宁雪魄与昊宇之中的胜者来回援。

待看到宁雪魄孤身回来,潭爷一阵恍惚,而洞爷则如有神助,大发神威,一举把潭爷斩灭。

敌方三名先天境就此尽数击毙,下面的幽魂吓得落荒而逃。洞爷没有自己出面,而是吩咐手下趁胜追击,把洞爷与崖爷的地盘一同收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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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桃花树下

白雪皑皑的山头上,粉色的桃花在枝头灼灼绽放,显得娇嫩又妖异。

雷华裳立在桃树下,纤纤玉手拿着一只玉杯,地上吃食瓜果散乱漫布,唯有一壶酒亭亭立在那儿。

司徒洛赶到桃源乡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雷华裳,你不好好在宫里陪圣上,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司徒洛诘问道。

雷华裳许久没有听到人喊自己的名字了,陡然间听到,回头看到的却是司徒洛。

雷华裳一身紫衣,站立在桃树下,蓦然回头,娇艳的脸上还带有些醉酒的红晕,樱唇微翘,眼神迷离。看清司徒洛的那一刻,璀然一笑:“司徒,你来了。”

司徒洛神色严肃地走上前,丝毫没有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他一巴掌打在了雷华裳的脸上,白皙的脸庞上立即浮现出了红印。

“你为什么要把宁雪魄推入九渊!”

雷华裳半跪着坐在地上,被打的那边脸直接肿得高了起来,她抬头看着司徒洛,一脸天真无邪:“我可没动手,是吴亮亮干的。”

司徒洛道:“若不是你威逼,吴亮亮可下不去手。圣上怎么会把你放出来的?”

“司徒,我不想回皇宫,我只想嫁给苏长言,你帮帮我。如今宁雪魄死了,我就有机会了。”雷华裳楚楚动人的渴求着,眼眶里的泪水飘盈欲落。

“你觉得你现在有机会了?”司徒洛蹲下身子

雷华裳看他蹲下,连忙一把抱住他,身子贴紧了他胸膛,双手捧着他的头,柔嫩的樱唇凑了上去。

动作熟练的撬开了司徒洛的唇齿,手慢慢往下移,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司徒洛的衣带。另一只手穿衣分衫,灵巧的钻入司徒洛的衣襟间,在他的下腹处轻轻画圈。

盛情难却,想着如今雷华裳已经是圣上的女人,司徒洛立即感觉身上有火在烧。

桃花依旧笑春风,情到深处水更浓。

司徒洛喘息着问道:“你为什么偏偏要和宁雪魄过不去,凭你的本事,去哪儿不好?”

雷华裳满脸嫣红,眼波流转,一朵桃花飘落,刚好落在了她的额间,更衬得她人比花娇:“哪个男人见了我不心生爱慕,唯有那苏长言,多次拒绝,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我就是要让他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还提苏长言?”司徒洛一挺身,雷华裳忙告饶,咿呀之声动听婉转,宛若黄鹂歌啼,好似清泉叩石。

两人从午时战至月上梢头,雷华裳身上布满着密密的细汗,整个人无遮无拦的躺在司徒洛的怀中。

“我看你啊,根本不是心怡苏长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罢了。”司徒洛吃饱靥足,整个人平和了许多,“但你何苦老是针对宁雪魄,你可知道她是开启仙路的关键。”

“原本都是说西华裳,东雪魄。自从她把名字夺回来后,人人皆知宁家家主宁雪魄,何人还记得我雷华裳?”雷华裳绵绵软软的声音说出这段话,听上去像是小女儿撒娇一般。

司徒洛内心暗道:宁雪魄无论样貌武功无一不把雷华裳甩在脑后,若是再把两人相提并论,那实在是对不起宁雪魄啊。

可他嘴上仍然安慰道:“你如今自己做错了事,多亏了圣上出面把你保下,不然你毒害苏长言一事能就这么解决?你暂且别掺和这些江湖事了,先回宫里,安心做你的贵妃。”

“司徒洛,你如今连圣上的女人都碰了,你若再把我送回去,你还是男人吗?”她可实在不想回那个牢笼里去了。

司徒洛耸肩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给你两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你若不愿回宫,就乖乖呆在桃源乡。”

“不行,我要跟你回武林,宁雪魄都死了,我当然要去露头了,以后还有谁的名字能排在我前头。”

司徒洛撇撇嘴,说道:“虽然你把宁雪魄推入九渊,但只要不见她尸体,我就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死去。所以你就在这儿,帮我守着,顺带监视吴亮亮。”

雷华裳原本满面春光,待听到这句话,赶紧挣扎着起身,看着司徒洛问道:“她怎么可能没死,我亲眼看到她掉下去的,难道吴亮亮骗我?”

司徒洛揽过她肩膀,在她柔软的地方轻轻捏了几下安抚道:“她已经是先天境大圆满,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死。我让你守着,是让你给我传递消息,你如今根本不是她一合之敌。”

“怎么,可能。”先天境大圆满,苍雪大陆多少年没有出过这个境界了,为什么,偏偏是宁雪魄。

雷华裳的脸上又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司徒,我不要守在这里,你派我去做别的吧,若是守在这里,我绝无可能超越她。”

“等她开启了仙路,她自会离去,那时候,你还是苍雪第一美人。眼下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吧。”司徒洛说完,直接挥掌把雷华裳打晕。

他起身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发冠,然后出声道:“梼杌,你能进九渊去查看吗?”

一直隐藏着的梼杌现身道:“我当然可以,若你想去,我也可以带着你。”

“你之前说的,在杀死宁雪魄后,可以夺得她的气运,是真的吗?”

“怎么,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司徒洛眼神冷峻的看着不远处的潭水,道:“若是之前,我还有些犹豫,可看到那日她与苏长言情深义重的样子,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插不进去了。

苏长言是上神转世,我动不得。她如今不过是重新投胎的小仙罢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我只能把她毁了。”

“桀桀,你想通就好。妖王殿下,等我们掌握了仙门,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与上界的仙子相比,这宁雪魄不过尔尔。”

司徒洛听到妖王这个称呼,内心还是跳动了一下,但他面上依然神色自若:“大道面前,一切皆是虚妄。如今成仙的契机就在眼前,无论是谁挡在我面前,我都要把他斩于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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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潭西

九渊之中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洞爷忙着带人收服手下,组建军团,分派人手,忙的不亦乐乎。

大功臣宁雪魄,他可没忘记,但是他如今实在分不开身,后来还是陈奇指了条明路,他带着宁雪魄前往魂兽聚集地,采集魂珠。

宁雪魄也不小气,每天收工后,都会抓一把魂珠给陈奇,作为带路的辛苦费。虽然这一小把对于宁雪魄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陈奇总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更加屁颠屁颠的鞍前马后。

又一次把魂兽斩尽后,宁雪魄来到了陈奇面前:“洞爷那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已经在这九渊之下耽搁太久了,不知道如今外头什么情形。”

陈奇点头哈腰道:“您这样的武艺,洞爷肯定不放心把您留在这儿的,等他得了空,肯定会主动来把您这尊大佛请走的。”

陈奇说的挺对的,宁雪魄若是真想留在九渊,那么这九渊之主,谁来做?

这时,宁雪魄突然感觉到体内的本源木有了反应。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潭西,这边往常是没什么幽魂的,常年被魂兽占据。这不是您把周围的魂兽全部杀干净了嘛,我只能带您来潭西找魂兽了。”陈奇小心的解释道。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杀了这么多魂兽了,都杀到魂兽大本营来了。想到乾坤手镯里那小山一般高的魂珠,似乎这也是颇为寻常的事。

如今本源木起了反应,那这潭西肯定有什么天才地宝。宁雪魄想了想对陈奇说道:“我要往深处探一探,你就在这等我吧,若是等不及,就自个儿回去。”

陈奇本想说他也想跟着,宁雪魄武功卓绝,跟着她定然有好处可得。可想到潭西深处,从没有人进去过,他的内心又打起了退堂鼓。

“这潭西深处的魂兽究竟有多强,无人知晓。我知道这万年来,还没有幽魂活着从里头出来。”看在宁雪魄给的魂珠的面子上,陈奇还是提醒了几句。

“幽魂不是本就是死的嘛。”宁雪魄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陈奇气得想打人,可打不过啊。他只能道:“我们比起你们活人自然算是死物,但是我们都保有灵智,你可以认为我们是换一种方式活着。”

“哦。那我去了。”宁雪魄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潭西飞掠而去。

陈奇只能在背后骂道:“居然说我们是死物,真过分,死物能和你聊天,能给你指路。”

这刚骂我,宁雪魄突然闪身出现在他面前,陈奇吓得倒退了一步,又满脸堆笑:“您,您怎么回来了。”

“伸手。”

怎么,难道要把自己的手砍了?砍就砍吧,回去拿着魂珠练练就回来了。

陈奇颤抖的把手伸了出来,转过头去,不敢看。

手上突然多了许多沉甸甸的东西,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是一大堆魂珠。

“今天杀的魂兽比较多,所以多给你一点。我不知道要进去几日,所以你等不及就回去吧。”宁雪魄淡淡地说道。

陈奇感觉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宁雪魄又说道:“对不起,不过说你们是死物,我走了。”

说完,宁雪魄噌得化作一道流光又没了。

留下陈奇在那有些吃惊,先天境竟然给自己道歉了?

……

越往深处走,魂兽也越聚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宁雪魄逐渐不能一刀砍死一个了,有时候需要砍两刀、三刀。

她还发现了许多残破的阵法之力,不过这阵法的动力应该是九渊之水中源源不断的魂力。

动力不同,但阵法之道没什么区别,宁雪魄轻巧的避过了几处陷阱。

而在那些阵法的背后,有两头魂兽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大哥,那个活人好像在往我们这里赶。”一头小山一样大小的魂兽对着另一头更加大一点的魂兽说道。

“是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杀我们手下的那个人吗?”

“是的。”

“这该死的活人,她把外围那些散乱的魂兽杀死了还不知足,居然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派兄弟们去围攻她!”

小山大小的魂兽道:“大哥,我早就派人去了,只是那活人实在武功高强,她手中那把刀,太过厉害,砍我们跟切菜一样。”

“噢,那阵法都启动了吗?”

“她也很精通阵法,全部被她避过了。”

“该死,看来我要亲自去会会她了。”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宁雪魄一路杀进里面,听到了两头小山高的魂兽在那闲聊。

大一点的那一头魂兽是先天境中期,小一点的事先天境初期。看清了它们修为,宁雪魄立即又气定神闲了起来。

“该死的人类,你杀了我这么多手下,我不来找你算账,你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大魂兽叫嚣着,却迟迟不攻击。

眼前的活人他看不出深浅,但他心中隐隐害怕。

“你们把幽魂当食物,我杀你们,拳头大的有理,仅此而已。”宁雪魄可不是来和魂兽讲理的。

“我念你们修行不易,我只问一句,你们这里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不知为何,到了此处,那引起本源木震颤的反应却停了下来,看来这两个魂兽有阻拦探测的手段。

“你瞎说什么,要打便打,居然还想抢劫。来人啊,给我围攻她!”大魂兽一声怒喝。

宁雪魄扶额:“我都说过了,都被我杀了,其他的也都躲了起来,如今只剩下你们了。要么我把你们杀了,自己找。或者你们直接把宝物献上来,我绕你们一条生路。”

“该死的活人,我和你拼了!”大魂兽怒号着,可是就是不上前。

宁雪魄的刀都拿好了,却看对方毫无动作,她有些愣住了。

“大哥,你咋不上?”

“弟弟,你怎么也不上?”

得,这两个魂兽内部意见还没统一。

宁雪魄叹了口气,炎耀刀上金光汇聚,整片幽深黑暗的潭西瞬间被这金光点亮。

无论是躲在缝隙里的魂兽,还是她面前的大小魂兽,具都吓得瑟瑟发抖。

“我说!”小魂兽率先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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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神魂锻炼

宁雪魄缓缓收刀,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早就该这样了。”

大魂兽怒不可歇:“弟弟,你居然投降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宁雪魄忍无可忍,刹那间一刀刺穿了大魂兽,在小魂兽的目瞪口呆之间,大魂兽当着他的面,就此合了眼。

宁雪魄收刀,捡起那颗人头大小的魂珠,然后用刀指着小魂兽道:“以后你就是老大,带着我去吧。”

小魂兽此时此刻岂敢多言,他哥不就是最好的榜样,他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然后小山一样的身子在前面开路。

看着宁雪魄个子那么小,他刚开始的时候,可以放慢了速度,免得他跟不上。毕竟人类虽然武力强大,但速度上肯定是稍逊于魂兽的。

可是过了一会,他看到宁雪魄闲庭漫步的样子,忍不住加快了点速度。

等他把速度放到平常那般的时候,宁雪魄依然不紧不慢,他有些急了,赶紧再加速。

无论他怎么加速,宁雪魄都能紧随其后,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遇到高人了。唉,哥哥死的不冤。

跟着小魂兽飞行了许久,宁雪魄发现眼前越来越暗,而神识能探查的范围也越来越弱,她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

“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也不知,我只能走到我能力的尽头,那东西究竟在何处,我确实不知晓。”

又走了一段路后,小魂兽停了下来:“再往里,我就无法深入了,这里是我目前修为的极限。我哥哥还能再往里一点。”

接着,小魂兽口中默念着什么,一个透明的罩子被它收到手中。宁雪魄体内的本源木激烈的要跳出来了,看来那罩子便是阻挡气息的东西。

“我以把绝息罩取走,你应该能找到那东西了。”

此处虽然极为幽暗,但是魂力却非常浓郁,灵力都快被积压走了。宁雪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

她又行了一百丈左右,周围没有丝毫光亮,纵使是夜明珠也无法照亮这片幽暗之地。魂力威压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向她积压过来,让她无法再向前分毫。

思前想后,宁雪魄就地坐下,开始吸收魂力凝练神识。

觉醒了记忆后,神魂力量恢复极快,远超旁人,但是想要在这里再往前一步,先天境圆满的神识之力远远不够。

此处魂力充盈,正是凝练神识的好机会,她开始全力运转心法。

小魂兽想着,来都来了,不如也好好修炼吧。可小魂兽练着练着,却觉得周围的魂力好像稀薄了一点,于是他又往前走了点。

嗯,一定是他修为精进了,没想到近日修炼这般神速。

可又修炼了几日,怎么魂力又稀薄了呢,莫非他是天才?以前一直被哥哥压着,所以没有展露出来。

小魂兽想了想,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等小魂兽再次从修炼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探查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先天境初期,只是涨了一点点,完全没有进步嘛。

那魂力稀薄是怎么回事啊,总不会是被那人给吸收的吧。

虽然这只是他闪过的一个念头,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是真相。

那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还好他投降的早。

宁雪魄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魂力已经可以流动了,不再有之前的积压之感。她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识海,发现如今神识之力已经相当于修为境界中的知命后期了。

看来天道没想到苍雪大陆还有人能修习神识之力,并没有进行禁锢。可惜她的记忆里只有神识修行的法门,并没有神识攻击的手段,不过她如今身在九渊,届时可以问问洞爷。

她目前已经修炼到了一个瓶颈,不能再突破了,但她觉得以她如今的实力,应当可以拿到那个东西了。

宁雪魄快速向前,周围的魂力不由自主地涌向她体内,她一边吸收一边前进,轻快异常,很快便来到了黑暗的中心。

虽然还是无法看清到底有什么,但是宁雪魄却用神识感知到东西就在眼前。她探出神识触碰到了那东西,她感受到了冰凉,压抑,从心底漫出了一股凉意,冰冷的可以冻结人的骨髓。

她压制住那股阴寒,用神魂紧紧包裹住了那东西,识海陡然间便受到了攻击!

突然间,周围的黑暗皆散去,有一人站在她面前。

长身玉立,白衣翩翩,那是毕衡。

“毕衡。”宁雪魄喊道。

可毕衡却好像没有听到,直接往前走去,有几个女仙立即凑了过来。

“容言上神,你前几日说要教我插花的。”粉衣女仙说道。

“不行,容言上神跟我说,今日要教我练剑。”手里拿着一柄长剑的蓝衣女仙说道。

“你们且缓缓,容言上神前几日刚刚从凡间回来,还是听他说说这回有什么故事。”紫衣女仙温婉的开口。

容言转过头,还是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他看向紫衣女仙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还是瓶儿疼我,不如今日就给你们讲讲故事吧。”

“好。”容言发话了,几位女仙乖巧的落座。粉衣的帮他揉肩,蓝衣的收起了剑帮他递葡萄,被唤作瓶儿的则好整以暇的靠着他。

容言伸出手,把瓶儿放在了自己腿上。

“我这回去了很多地方,我以凡人身份四处游走,竟也没有被人发觉。我还遇着个小仙,竟然让我喊她仙上。”

“哈哈哈,这世上竟有这般有眼无珠的仙。”粉衣的笑了起来。

瓶儿则斯斯文文道:“上神把仙气都收拢了,自然与凡人无异,若是我,也未必识得。”

宁雪魄突然觉得心头说不出的压抑,她刚想冲上前质问容言,可画面却消失了。

容言立在窗前,只有那瓶儿随侍在后。

“上神,你今日是不是与那南岭新晋的小仙眉来眼去的?”

容言微笑着把瓶儿揽在怀中,用手指点了点她的琼鼻:“瓶儿可是吃醋了?”

“瓶儿怎么敢吃醋,上神的心思,谁能琢磨的透。”

容言把手紧了紧,轻声道:“贴上来的女仙不计其数,可这万年多来,我身边始终只有你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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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宴请

画面一段段辗转,皆是容言与那瓶儿之间的言笑晏晏,期间偶尔还会有别的女仙,但瓶儿永远都是一副正宫娘娘般温婉大方的模样。

宁雪魄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她所求要么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如若做不到,那便就此罢休。此刻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黑暗负面的情绪汹涌澎湃。

她很想上前质问容言,可她知道,那些皆是虚影。心潮澎湃,可那如大浪一般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画面一转,外头风和日丽,瓶儿和几个女仙正漫步在桃源乡的桃林中。

“瓶儿,你为什么要痴缠上神!”蓝衣女仙拿剑指着瓶儿。

瓶儿样子格外娇弱,脸色苍白,她轻声道:“我没有,我和上神是两厢情愿的。”

“呸!”蓝衣女仙一剑刺向她,瓶儿跌入身后的水潭,在她快沉没之时,容言上神从天而降,可他依然没有赶上。

瓶儿最终还是看到上神为她赶过来了,满目都是红色,那杀了她的蓝衣女仙,最后尸骨也被扔进了水潭。

可这,是九渊啊,瓶儿根本挣脱不了封印,根本出不去。

但是她相信,她的上神定会来救她出去。

所有的画面消散,宁雪魄睁开了双眼,此刻那黑色的珠子已经被她握在手里。

这是思念珠,汇集死在九渊的那些人的记忆而成。他们无法投胎转世,他们的记忆在九渊之水里沉沉浮浮,最终一同化作思念珠。

宁雪魄刚刚所见,仅仅是其中的一段记忆。只因她与容言有牵扯,所以有关容言的那段记忆刚好浮现在她眼前。

宁雪魄心念转圜,思念珠便被她吸入识海,直接沉入海中央,开始散发魂力,慢慢滋养她的识海。

她转身出去,走了百余丈,便见到了小魂兽。

小魂兽觉得这个人类的气息比进去前更加强大了许多,之前他还敢生出点反意,如今,怕是连一丝念头都不敢有。

但是小魂兽也发现,原本金光熠熠的人,此刻身上弥漫着一层黑色的光芒,显得她更加神秘强大。

宁雪魄未与他多言,直接走了。

她这一去,走了有三个月,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发现陈奇竟然还等在原处。

看到宁雪魄回来,陈奇激动的迎上去:“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出了事。”

宁雪魄心念一动,又给了他一大把魂珠,陈奇双手接都接不过来,有许多掉落下去,他赶紧冲下去捡。

宁雪魄看着他慌张捡东西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意。

“我虽然觉得你变得更强了,但是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非常神秘的力量,让我觉得你更加捉摸不透了。”陈奇在宁雪魄旁边说道。

“收获不错。”宁雪魄淡淡地。

见宁雪魄居然不提出去的事,陈奇松了口气,然后主动开口道:“你来了九渊这么久,一直在斩杀魂兽,也没有见过九渊的景色吧。如今局势已经稳定,我带你四处转悠转悠。”

“好。”

“你先别忙着拒绝,其实我们九渊的景致,外头是真的看不到的。”陈奇正说着宁雪魄拒绝之后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同意了。”

宁雪魄点头:“还不带路。”

陈奇兴奋地道:“好,我先带你去看天涯海阁!”

这九渊之中,却是有许多少见的景致,多是怪石林立,或是奇珍异兽,宁雪魄跟着陈奇倒也长了不少见识。

但是九渊中的景致,有一个统一的特色,都带着阴郁与幽暗。

宁雪魄正坐在潭中的酒肆里,喝着自带的酒水,看着幽魂在台上歌舞,陈奇上前道:“听说你爱喝酒,今夜洞爷要大宴四方,这是请帖。”

“九渊的势力不是都被洞爷收服了,他开这宴席是想要威慑什么人?”

陈奇解释道:“洞爷只是收服了水潭的势力,九渊一路下游,最后抵达妖域,期间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势力。

原本我们桃源潭居于九渊源头,位置不大,却有三个人称霸,并不受下游那些势力待见。如今洞爷一统桃源潭,自然是要昭告天下,确立霸主地位。”

宁雪魄没有接话,高举七宝葫芦,一饮而尽:“你们九渊的酒,我又不能喝,说是宴请,我还不是自带酒水。不想去。”

这些时日,陈奇说去哪,宁雪魄没有不应的,他这回特意揽下这份差事,不料宁雪魄竟然拒绝了,他急忙道:“你的作用就是威慑群雄,不然仅凭洞爷一个,怕是无法镇住下游那些人。”

“他要求我,怎么不亲自来,还让你过来。上一笔买卖还没完成,他这一次又用什么来请动我。”宁雪魄虽喝得醉醺醺,可说出来的话却头头是道。

“哈哈哈,宁姑娘的请帖,我当然要亲自来送。”洞爷的声音从酒肆外面传来。

他走到了宁雪魄面前,拍了拍手,底下幽魂送上了一个个托盘,托盘里装着的皆是千年以上的魂植:“我知道魂珠你不缺,可这些魂植,乃是九渊特色,你若出去了,根本无法得到。这些魂植,只是买你去宴席上坐一坐,如何?”

宁雪魄看向洞爷,并不接口。

洞爷笑着拉开了她身侧的椅子,坐下说道:“通往外界的路口我虽知晓,但是却不在桃源潭,不把下游那些人搞定,我无权带你去那儿。”

宁雪魄喝下一口酒,挥手间便把那些魂植全部收入囊中:“好,我且去你宴席上坐坐。但是你答应我的事,万万不可忘记。”

看到宁雪魄收了魂植,洞爷笑的魂体发颤:“这是自然。对了,还有一事,我听说你前段时日把潭西的首领魂兽给打死了,那边的修炼之地?”

“那是魂兽的地盘,我劝你还是别动这个脑筋,若你真的把魂兽全部缴清,你们以后从哪儿猎取魂珠。生生不息,方是长久之计。”宁雪魄突然神色清明的看着洞爷。

洞爷仍有些不甘心:“那么好的修炼之地,我实在是想要。”

“你可以选一处好地,我帮你布置个聚魂阵法,虽然不及潭西那处,想来你带着百八十个手下一起修炼,应该足够。”宁雪魄淡淡说道。

洞爷立即笑逐颜开,魂体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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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鸿门宴(上)

幽光硕硕,觥筹交错,美女环伺。这九渊之下的宴席,与外界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烛火换成了灵火,这美食皆是魂植魂兽所制。

宁雪魄坐在洞爷右手第一个位置,进来的每一位宾客都率先打量她。

在九渊活了上千年,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纵使如今是幽魂之体,打探些消息还是容易的。在洞爷一反常态,强势宣布要掌管桃源潭之时,那场大战地消息便逐渐传到了每位潭主耳朵里。

这老洞也是有意思,带着个来路不明的活人就想占据九渊最好的一块地,当真是是想倚老卖老。

宴无好宴,但此宴关系到桃源潭的归属,关系到九渊五潭的重新规划,纵使洞爷想要当这九渊源头之主,那诸位潭主早就打算好了要从他嘴里翘一块肉。

一位位潭主走进来,各个器宇轩昂,未道喜,未多言,如此这般便是还不认可洞爷这桃源潭潭主之位。宁雪魄看在眼中,但只是拿着自己的七宝葫芦,默默独酌,此事与她何干。

酒宴开,一名名侍女手中都捧着托盘而入,而她们手中的托盘之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碟,每个碟子上放了一枚魂珠。

魂力蒸腾,看来是新近活得,并未溢散太多。

饶是各位潭主见多识广,但也从没有过用魂珠招待客人,这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这桃源潭身位源头,果然是块宝地,各位潭主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中的火热呼之欲出。

酒宴过半,洞爷清了清嗓子,众魂知晓,这出戏就要上演。

“诸位,三个月前一场大战,原本三足鼎立的桃源潭如今收归我一人挥下。今日宴请诸位,便是宣布我洞爷即日起自请桃源潭潭主之位。”

底下鸦雀无声,无人附和。宁雪魄不由想起半年前司徒洛在滦平岛岛主府中的清醒,与此时是何等相像。

司徒洛是为了拖延时间,而这洞爷可是真心野心不小。

“怎么,诸位这不做声,我就当是默认了啊。”活了近万年,洞爷的武功未必在九渊五潭数一数二,但是脸皮厚度自然是名列前茅。

黎湘潭潭主黎爷是个暴脾气直性子,今日又是他第一个跳了出来:“你们这些老狐狸不开口,那便由我来起头。老洞,你是凭什么来执掌着九渊源头的桃源潭,你虽然是先天境中期,但你手下之人实在不堪大用,原先只掌三分之一倒也罢了,如今狮子大开口。地盘给你了,你护得住吗?”

这话指明了说洞爷是个草包,自己武艺高强但无御下之能,否则怎么会手下一个先天境没出。

黎爷开了口,后面立即有人附和。

掌帆潭潭主张爷借口道:“老洞,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这桃源乡确实不是快好收拾的地,周围魂兽环绕,可以说是魂兽之乡。剩下的四潭加起来魂兽才堪堪与你们相当。你不要强撑着吃下这块地盘,守不住就都成了魂兽的了。”

张爷这话在情在理,原先桃源潭为何需要三位一同镇守,可不就是此处魂兽实在太多,一家根本顾不过来。

不过这些托词早已在洞爷预料之中:“哟呵,若是你们说别的倒罢了,这回为什么费工夫请诸位过来,那便是想让你们看看桃源潭如今的环境。这一路行来,可有遇到魂兽。”

凤霞潭的凤姑和林岩潭的林爷交好,两人是一同前来的,当时路上还提了一句,今次这洞爷准备甚是妥当,一路上竟连魂兽都已扫清。

原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今日一语成谶,难道洞爷还真有扫清魂兽的本事。两魂快速地对视了一下,暗中交换着意见。

“你老洞可没这本事,那么多先天境绝顶境的魂兽,就凭你一个,就三个月?”黎爷道。

“哈哈哈,我老洞与修炼一途确实没本事,但是我老洞只会一招,就比你老黎强多了。”

黎爷一点就着,瞬间便拍桌起立,张爷想拦都拦不住,倒是凤姑和林爷就等着看看这个草包把老洞的底给探一探。

宁雪魄原本只喝着闷酒,看着戏,眼下看来,这刀光剑影要杀到自己身上了。便也规规矩矩地把酒葫芦往旁边一放,拖着腮等着被点名。

洞爷指着宁雪魄道:“老洞旁的本事没有,但就有这识人的本事,这位小友姓宁,无意间来到九渊,没什么本事,就是武功高强,帮我平了叛乱,扫清魂兽,荡平潭西。”

所有魂的目光都看向宁雪魄,这细皮嫩肉的活人能在九渊之下活得好好的,首先就是一种本事。可如今听了她做的事,却有些难以置信。

黎爷马上走出来:“杀了老谭和老崖这事就算了,你说她荡平潭西,证据呢。她若真荡平潭西,你的人怎么不去那儿修炼,那儿的魂力可是哪都比不上的。”

黎爷走到宁雪魄面前,高大的魂体散发出一种凶恶之气,若是胆子小些的人,怕是要被当场吓哭。

宁雪魄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出个东西,一枚魂珠。

全场皆惊。

那可不是普通的魂珠,那是当时潭西那头大魂兽的魂珠,也就是说,她斩杀了一枚先天境中期的魂兽。

硕大的魂珠散发出异样的幽光,上面的魂力浓郁澎湃,显然还没有吸收过。

黎爷忍不住想上手,下一刻宁雪魄便把那魂珠收了回去。

“你可敢把那魂珠交给我检查检查!”这黎爷倒也不是真傻,想借此手段把魂珠骗到手。虽说手段低劣了点,但是有用就行。

宁雪魄可不买他的帐,只发出了一声:“呵。”

“老洞,你这手下拿个证据出来都遮遮掩掩,你这样怎么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旁边的潭主齐声附和:“是啊,既然她亲手荡平了潭西,给我们检查检查魂珠又怎么了,焉知她不是用幻阵呢。”

“没错,人类的手段变化莫测,老杜你可不要上当受骗,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宁雪魄冷笑:“呵。”

老杜笑的合不拢嘴道:“诸位说的都对,但有一事说错了,宁姑娘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手下,我也无权要求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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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鸿门宴(下)

洞爷笑呵呵道:“诸位说的都对,但有一事说错了,宁姑娘是我的朋友,可不是什么手下,我也无权要求她做什么。帮我扫平叛乱,是朋友之义,她清理魂兽,则是她需要魂珠而已。诸位难道会逼迫朋友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吗?”

一句话轻轻巧巧,连消带打,就把问题反推给了各位潭主。

如果宁雪魄是洞爷的手下,那么他们自然好逼她把魂珠都交出来,如此一来虽然承认了洞爷的地位,但是他们也得到了魂珠,两全其美。

只是洞爷不承认宁雪魄是他手下,莫非武功还在他之上。

区区人类,在这九渊还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

黎爷可是离那魂珠最近的一个,到嘴的肉飞了,他心里颇为不甘,他看着宁雪魄道:“你若不把魂珠于我检查检查,今日我可不会承认老洞身份。”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偏偏黎爷就是那个不讲理的。

洞爷这次可没给宁雪魄解围,两人毕竟是交易关系,若连一个黎爷也摆不平,那他那些魂植还真是浪费了。

宁雪魄外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不停地散发恐怖气息的黎爷,问道:“洞爷执掌桃源潭与我这魂珠有什么干系?”

“嘿,你没听我们说嘛。桃源潭魂兽横行,洞爷说你如今荡平了魂兽他方能执掌此地,我就要你拿出荡平魂兽的证据。你且把证据拿出来,我们四位一同检查检查。”黎爷一下子就把另外三位潭主一同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此刻宁雪魄小小地身子缩在桌子下,而那黎爷格外高大威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连洞爷都不开口,其他三位坐享其成,岂不妙哉。

至于一个活人比他们境界还高,怕是说笑了。

除非是仙人临世,不然这世上就是先天境的天下。

可下一幕,却让他们震惊万分,还没看到宁雪魄如何动作,黎爷突然双手抱头倒了下去。

张爷一向与他叫好,第一个跳出来:“你使了什么妖术!”

“噗嗤。”宁雪魄却在众魂环伺下笑出了声,“我新近跟洞爷要了你们幽魂的修炼之法,刚刚练习,随手放了一道惊神波,见谅。”

一道惊神波能把黎爷给打得抱头到底,这是欺负他们魂没有修炼过魂术吗。

天大的笑话。

惊神波是魂术修炼的最最基础的一招,每个幽魂都会,就是把魂力凝成一道攻击打出去罢了。

黎爷可是先天境中期,你说一个最基础的魂术招式能把它打成这样,难道你以为你是知名境啊。

洞爷未开口,张爷决定趁机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张爷的成名招数是暗夜魂力决,铺天盖地的魂力把人包裹住,让人陷入无尽黑暗之中,挣脱不得,苦苦哀求,最后在绝望中死去。那残余的魂力,就会被他吞噬掉壮大己身。

众潭主看出张爷是真的动怒了,竟然连暗夜魂力决都使出来了,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陈奇今日也在席上,他自然只能在一个边角位置,他得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魂酒,心中暗想:高兴个什么劲,有你们哭的时候。小爷我当初还想着霸占人家宝贝呢,要不是我机敏,投降的快,如今也就是这九渊的一滴养分啊。

眼看着张爷的魂力宛若墨汁一般从他身上一点点的伸出来,迅速染黑了周遭的水域、而这些散开的墨汁并非无规则的,在水中飘散变幻中渐渐笼罩住了宁雪魄。

宁雪魄一动未动,众潭主当然不会以为她被吓傻了,而是这招数一旦使出来,所有中招者都是动弹不得,因为周身每一寸空间,早就被魂力锁定。

黑色的墨汁分散,聚拢,一切都在转瞬间,宁雪魄便被完全的包裹住。

凤姑和林爷互相点了点头,便窃窃私语,开始吃菜,似乎这宁雪魄也不过是洞爷给大家增加的一盘点心,毕竟是活人肉,千年来都没尝过了,可不是佳肴。

“嘭!”墨汁瞬间爆裂开,张爷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直接倒向了凤姑与林爷的桌前,整个魂体也如黎爷一般昏厥了过去。

凤姑和林爷立即站了起来,而宁雪魄依然坐在那儿,云淡风轻的喝着自己葫芦里的酒。

凤姑和林爷可是活了上千年的幽魂,哪有忍不住宁雪魄手中的酒葫芦分明也是一件仙人至宝,看了这回真着了老洞的道了。

凤姑率先开口:“老洞,你看我这菜都洒了,还不给我换一桌。不过还好我这酒杯一直捏在手里,今日我凤姑敬你一杯,祝你以后把桃源潭发展的红红火火。”

洞爷笑着举杯饮酒,林爷赶紧跟上。

三位潭主谈笑风生,地上的两位过了许久方才醒过来。

看到场上这情形,哪还有不清楚怎么回事的,这人类,着实了得。

但就这么把桃源潭拱手相扰,没有这样的道理。

宴席散去后,四位潭主都没离去,表示要在桃源潭盘桓上一段时日,可实际么,当夜四魂就凑到了一块。

“老黎,老张,你们都和那女人交手了,究竟是什么境界?”林爷开口问道。

老黎一摸脑袋:“我就觉得识海呲溜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就混了过去。”

听着描述,还真像惊魂波,不是吧?

张爷细细想了想,方道:“我开始以为她被我制住了,没想到我根本不在她眼中,在我即将得手的那一刻她才出的手。一出手,便势如破竹。你若说她只有先天境,我是不信的。”

凤姑嘟哝着:“顶多是个先天境后期吧,这万年来人界什么时候出过知命啊,连先天境都没听过。我们在九渊倒还好,可先天境后期也顶天了啊。”

张爷坚持道:“你没与她交过手,不知其中风险,反正此人我们动不得。”

黎爷道:“难道真把这桃源潭让给老洞?”

林爷冷笑道:“我们是输给了那女人,可不是输给了老洞,况且这样的人,老洞根本压不住。老洞能请得她,我们为何请不得。凤姑,这个锄头还是要你来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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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有记忆的幽魂

这宴席过后,宁雪魄依然是酒楼常客。

陈奇原本还会带她去看看桃源潭四处的景致,只是最近似乎那四位潭主到来,忙的脱不开身,便也顾不上宁雪魄了。

只是今日却有个幽魂,出现在了她眼前。正是凤霞潭潭主,凤姑。

“宁姑娘,幸会,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啊。”这喝闷酒就喝闷酒,哪有自带酒水的,凤姑看着宁雪魄手中的七宝葫芦,眼神闪烁不定。

凤姑作为幽魂,还是凤霞潭的潭主,自然无论去往何处别人都要给她份薄面,可偏偏宁雪魄没有理会她。

昨日宁雪魄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值得四位潭主高看一眼,既然是高人,有些脾性倒也罢了。

凤姑能混到今日这地位,什么冷遇没见到过,她随手就叫小二给她摆了副碗筷,也坐在宁雪魄对面自斟自饮了起来。

宁雪魄心中有事,并不想与这些潭主虚与委蛇,但她知晓,这是避不过的一关。

那日宴席散了后他们未走,洞爷便把她叫去捧上一堆魂植,送佛送到西。这次的魂植比上回的更加多,只因为她在宴席上展现的实力更加令洞爷捉摸不透了。无论是那四位潭主也好,宁雪魄也好,洞爷都不希望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继续留在桃源潭了。

举手之劳而已,宁雪魄便日日坐在四位潭主下榻的酒楼喝酒。

原本只是想威慑,让他们知难而退,而今看来,似乎对方动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你与洞爷是如何相识的?”

“缘分。”

“哈哈哈,不知你我有没有缘分,相逢即是缘,要我说,我们的缘分也不浅。”

宁雪魄不再开口,这完全是闲扯啊。

凤姑陪了宁雪魄一日,后面可无论她开口说什么,宁雪魄都置若罔闻,到了晚间,便离去了。

第二日,宁雪魄又来了,而凤姑,则在看到后又坐到了她身侧,宁雪魄依然未说可或不可。

如此这般,五日过去了。

宁雪魄以为又是这般无言对酌一日,心头很是烦闷,想着不如全杀了了事。

可天下之道想来讲究制衡,她杀了四位潭主,九渊必乱。而预言的第三句,九渊逆流,很有可能因此实现。她来此,终归是想保持九渊的平静,防止预言真的发生。

可今日,凤姑终于在最后开了口“宁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宁雪魄心中腹诽终于开了口,若是你们不走,我便走不了。

“请讲。”

凤姑挑眉,纵使幽魂之身,但凤姑依然风情万种“宁姑娘,我们在等你的答复。”

“你们有问过我什么吗?”宁雪魄假装不知。

凤姑轻笑“我以为喝了这五日酒,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老洞虽然好,但是我们能够给他不能给的。他才执掌桃源乡,有许多东西终究底蕴太浅。”

“但是他应当是九渊年纪最大的幽魂了吧,据说是从远古就存活下来的。”宁雪魄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噗嗤,是啊,从远古活下来,如今才刚刚先天境中期,实在天赋太差,若非幽魂不宜夭折,怕是早就不在这天地间了呢。”凤姑的言语之间,说不出的嘲讽,

宁雪魄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还记得前世之事吗?”

凤姑未料到她有此一问,稍微愣了一下便回答道“我们能保留神智的已经万中无一,更何况保留记忆,也许有吧,但我这几千年来都未曾见过。怎么,你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和洞爷合作,他究竟许了你什么?”

宁雪魄未正面回答“只要你们走了,我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洞爷他吞不下这个桃源潭,若没有你,他守不住。我们九渊五潭,桃源潭为首,但他修为却最末,你护不了他的。”凤姑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护不了嘛,但此事又与自己何干,不如饮下这杯中物来的畅快。

之前思念珠勾起的记忆,时时在宁雪魄的脑海里浮现。容言身为上神,却亲自挑起了仙妖大战,明明没有任何理由。

当年仙妖大战的战火也是最先在九渊引燃,可是终究没有打破九渊的封印,甚至在神界插手之时,这封印还被加固。

若是容言一开始,就是为了那个瓶儿而挑起的战争呢。

因为没有把她解救出九渊,所以封印神魂记忆重入轮回之中。

那么自己在其中,又算什么了,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吗?

宁雪魄举杯,再次喝下一口酒,这些问题萦绕了自己多日,可终究想不明白。

西漠大水应验了,九华山也倾塌了,那下一步,便是九渊逆流了。逆流之时,是不是就是封印破开之时。

届时容言,不,确切的说是苏长言筹谋了万年的计划,才算终于实现,而那瓶儿的幽魂,终将得到自由。

可亲入九渊之后方知,若非如昊宇那般拥有昊天镜,幽魂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存有记忆,甚至可能还未长成,便在斗争中消逝。

在九渊消逝,便是真的永无轮回了。

宁雪魄想不清,亦或是想清了但不愿信。她还是决定亲自出去找苏长言,问清楚一切的真相。

所以她一定要尽快出去了,在这阴暗的九渊之下,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一天天的被压抑了起来。而今除了她自己之外,玄武不在身边,黑岩与白颜天真不谙世事,她实在无人交流。

明明已经孤单的在江湖中漂泊了十年,但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孤独。

必须要出去了啊……

接下来的几日宁雪魄依然前往酒楼,但是凤姑并未现身,据说凤姑先行离开了,而其他几位潭主却还是没有动静。凤姑虽然离开了,但是她带来的人马还未离去,看来这是还要回来的节奏。

而洞爷,这些天一直在宁雪魄布置的聚魂阵中修炼,他清楚的知道,唯有自己实力提高了,才能真的让四位潭主离开,宁雪魄能帮他镇压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九渊桃源潭这一间小小酒楼,几乎汇集了九渊全部的大能,但每日依然还在风平浪静中静静度过。



415 故人?

凤姑回来那天,宁雪魄正在喝着酒,一如往昔。

但是看到凤姑的那一刻,宁雪魄手中的七宝葫芦第一次没握稳,倒在了桌上。

只因凤姑身旁站了个幽魂,穿着一身紫衣,看上去五官样貌没什么特别的,若是拆开了看,皆是普普通通,但是她行卧坐立间皆是风姿楚楚。甚至她走动的时候,那衣角的弧度都是那般恰到好处。

整个酒楼都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她吸引了过去。

瓶儿。

瓶儿看到宁雪魄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种故人相逢的欣喜,她温婉地开口道“真是没想到还能看到活人,姑娘比起我当年实在是好太多了。”

她还记得。

宁雪魄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炸裂了,原本心中还有所期待的东西好似刹那间粉碎掉,万万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被她碰上了。

“我们能保留神智的幽魂本就是万中无一的。”

“若是再保留记忆的幽魂,那更是万万分之一了。”

“再加上九渊争斗更为激烈,纵使有,可能也早就牺牲了。”

凤姑前几日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可谁知道今日,她亲自为自己寻来了一位,故人。

宁雪魄的脸变得煞白,可九渊里哪个幽魂不是脸色煞白的呢,只是她的七宝葫芦倒了,凤姑伸手帮她扶了起来。

“前几日宁姑娘问我有没有幽魂还带着记忆,我回去一想还真想到一位,这就赶紧给你带来了。这位是瓶儿,宁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问她?”凤姑心中想的是宁雪魄要问九渊旧事,洞爷能给你答案,那我自然也要找个旗鼓相当的来,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回她真的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宁雪魄脱口而出道“你可认识容言上神?”

瓶儿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眼波流转,眉眼含笑,万千风情化作抬首间,含羞带怯道“即便再过一万年,瓶儿也不会忘记的。”

此等风情,纵使宁雪魄是个女子也观之心动,哪怕就是块石头,也要化了。

可宁雪魄此刻的心情,仿佛有一块巨石狠狠地压了下来,这块巨石已经悬在她头顶许久,如今当头压下,让她避无可避。

她想开口问点什么,可张嘴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似是想起了什么,瓶儿又问道“你是容言上神派来接我的吗?上神这些年可好,他怎么没有自己来接我。我看到你,便料到是上神终于有办法带我出去了,你不就是个例子嘛,可惜我的身体已经不在了,如今只是幽魂之身,不知道上神有没有帮我找到一副好的躯体……”

“不相识。”宁雪魄那些未出口的话,最后化作一句。

瓶儿原本满肚子的故人相逢的话还在喷薄而出,宁雪魄却直接打断了。

瓶儿愣愣地道“可你刚刚问我是否认识容言上神?”

“我曾得见过你与容言上神的画像。”她得了思念珠的事,自然不可以与外人道,于是随口胡诌了几句用以遮掩。

瓶儿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还不曾知晓,上神曾命人画过我们俩的画像,肯定是我跌落九渊之后,上神命人画的。”

“也许吧。”宁雪魄神情比之前更冷了,她收起了七宝葫芦,直接转身就走了。

“宁姑娘,今日走的这么早吗,不多聊几句?”凤姑在后面追问道。

“不了,有事。”

凤姑看着她居然这么快就走,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宁雪魄走了以后,瓶儿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凤姑“凤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总觉得她是认识容言上神的。她会不会,也是那些爱慕上神的人啊,当初我就是被那些人推下来的呢。”

凤姑与这瓶儿相识完全是凑巧,只能说是打过交道尔。

这打交道也是巧,瓶儿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姑娘是她从旁人手里救下的。九渊的争斗原就比外界厉害,凤姑能凭一己之力到如今这个地位吃过的苦头比男人犹胜。

那日她只是以为随便救了个姑娘,把她放在了凤霞城,可这个姑娘如今是她凤霞潭最大的勾栏院的头牌。

凤姑这等靠武力获取地位的自然与瓶儿这种天生难以深交,一是看不惯,二是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但是这个容言上神的名头,瓶儿却是一直挂在嘴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她总是挂在嘴边,所以旁人也知道,凤霞潭勾栏院有个带着记忆的姑娘。

没想到连宁雪魄这个活人也知道,但是她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是凤姑可明显看出来她对瓶儿的不喜。

她听闻宁雪魄在找有记忆的人,这才想起了这个瓶儿,不料事情好像办岔了,这魂都带过来了,送回去多麻烦,只能先带着吧。宁雪魄那边,明日还是自己再来见吧。

宁雪魄刚出了酒楼没多久,便遇到了陈奇。

“你今日怎么会来此?”对于陈奇,宁雪魄还是愿意打个招呼的。她今日总觉得陈奇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首先他整个魂看上去亮堂了不少。

“我今日是不是有些不同?”陈奇问道。

“你最近修为有精进?不对啊,境界还是没有提升。”宁雪魄喃喃道。

陈奇唰地拿出一柄折扇,然后退后摇了摇扇子,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然后凑近了问道“是不是潇洒了许多?”

看着宁雪魄疑惑的目光,陈奇又凑近了道“我听闻凤姑今日带了个美魂过来,我这不是还缺个夫人嘛,特意来看看。”

宁雪魄心中腹诽呵,男人,呸,男魂。

但她仍是点头道“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

陈奇可没注意到宁雪魄今日脸色不对,他在外头就看到瓶儿那撩人的身姿,闪身便往酒楼走去。

宁雪魄突然有些好奇瓶儿会如何做,但是此刻再转身进去有些不好,她便找了个背人处坐下,恰好能把酒楼里的场景收入眼中。

陈奇摇着折扇走了进去,客气的与凤姑打招呼道“凤潭主,这么巧,今日下来转转?”

宁雪魄在外头翻起了白眼。



416 头顶一片绿色海洋

陈奇只是洞爷手底下一名小将,那日恰好宴席上凤姑见过,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进入凤姑的视线中。

只是四位潭主在打听宁雪魄的时候,恰好知道这位就是把宁雪魄引荐给洞爷的人。如此一来,这个陈奇就入了四位潭主的眼中。

宁雪魄原以为凤姑并不会理会陈奇,不料凤姑却客气地开口道“原来是陈将军,怎么今日也来酒楼转转。”

凤姑说完,眼睛朝外头的宁雪魄晃了一圈。

宁雪魄苦笑,这是给自己面子啊。

陈奇道“这不下了值来打两壶酒,这位是?”

话题生硬的转到了瓶儿身上,凤姑却好像没发觉似的,连忙介绍道“陈将军,这位是瓶儿,我们凤霞潭的姑娘,前两日宁姑娘给我打听个事,我想着她或许知道。”

陈奇正色道“原来是瓶儿姑娘,可是姑娘你名字未出现在此次凤姑带来的使臣名单里,为了桃源潭的安危,还是需要与我走一趟去登记一下。”

陈奇这话倒不是胡诌,此次四潭来人的名单和帖子都是他一手操办的,所以今日突然冒出个美人,他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只是他究竟是要公事公办,还是公事私办,那就不好说了。

原以为会有一番解释,不料片刻后瓶儿就袅袅娜娜地跟着陈奇走了出来,凤姑还在身后目送他们。

等到两魂离开,凤姑又来到了宁雪魄身旁“怎么宁姑娘怕我等伤了你朋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宁雪魄有些措手不及,她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遇人不淑,可这瓶儿,是什么情况?

“就这么走了?”宁雪魄脱口而出。

凤姑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可她不是口口声声容言上神?”宁雪魄忍不住为苏长言报句不公。

“那也是抬高身价的一种方式嘛。”

“身价?”

“瓶儿可是我们凤霞潭春霞楼的头牌之一啊,你说一个外来幽魂能到这个地步,没有几分手段怎么成。”

宁雪魄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头顶的绿色,还是心疼苏长言头顶的树林,这事掰不清了。

还是赶紧出了九渊,办正事要紧。

察觉到宁雪魄原本的怨气突然消了,凤姑又开口挖墙脚“宁姑娘究竟像洞爷求的是什么?”

宁雪魄回头看向凤姑“你觉得呢?”

“我觉得九渊容不下你这等人物,所求应当只有一个。”凤姑突然直视宁雪魄,“你所求无非是出去的路。”

“我先答应了洞爷。我虽不是君子,但我也信守承诺。我若不在了,就与我没有干系了。”宁雪魄也看着凤姑。

一人一魂同时笑了,聪明人之间交流,就这么简单。

“你若要离去,那通路在林岩潭中,终究还是要经过我们的。”凤姑道。

“我若走了,对你们本就是好事,不是吗?”

凤姑原本还想继续挖墙脚,可听她这么一讲,也对。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等洞爷通知我的时候就动身,毕竟要开启封印还是得做许多准备的。”

凤姑心中想,这点时间,还是等的起的。

凤姑当晚便把两人的交流告诉了四位潭主,大家达成了一致,宁雪魄走了以后再来瓜分这桃源潭。

……

等到洞爷出关的那天,四潭潭主各个心情不太好。

已经被困在先天境中期多年的洞爷,居然今日突破到了先天境后期,这就是所谓的,时机到了?

看着洞爷满面春风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是被他摆了一道。

“林潭主,我这小友就与你一道前往林岩潭,地图位置我已经给她了,届时还望不要为难。”洞爷说道。

林爷心中腹诽,那也要他有本事为难再说啊,你这搞了一个很有可能是知命境的高手,他怎么敢为难。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林爷忙道“那是肯定的,你把宁姑娘交给我就放心吧。”

而另一头,陈奇带着瓶儿也过来了,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厮混在一起,看上去感情甚笃。

陈奇带着瓶儿径直走向了宁雪魄,陈奇开口道“宁姑娘,祝你一路顺风。”

宁雪魄看着陈奇,又看了看他怀中娇羞的瓶儿,点了点头“保重。”

“宁姑娘。”瓶儿突然出声,怯生生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宁雪魄心中有股火噌地点燃了,她沉着脸问道“何事?”若是要跟自己出去,没有百八十个千年魂植免谈。

瓶儿把身子往陈奇身上靠了靠,娇柔地开口道“天地巨变的事我是知晓的,若是你有幸遇到容言上神,便跟他说,把瓶儿忘了吧。”

原来是知道仙妖皆已离世,外头的日子并不比九渊好过,所以根本没想着走啊。

宁雪魄心中又开始感慨了起来,苏长言万年前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自从知道了瓶儿的为人之后,她虽然还是会生气,可是又觉得和这种人吃醋实在太掉价。

可能是落入九渊之后性情大变吧。

总之这事,她和苏长言没完。

宁雪魄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有幸遇到,我会说的。”

瓶儿突然浑身一颤,似乎心中大恸,泪光盈盈地抬头看着陈奇道“陈郎,你眼下知晓我的真心了吧。”

宁雪魄强压下心头的恶心,转身就走了,心中大约骂了苏长言一百遍。

……

此刻正在东海上往苍雪大陆赶路的苏长言突然打了个喷嚏。

玄武却被吓得打了个冷颤,一声不吭地默默支起了防护罩,把苏长言给包裹住了。

那日在无尽海上苏长言那屠尽天下的气势可把它吓坏了,那么强大的蜃妖都被他一击毙命,若是自己防护罩没支好,害的他感冒了怎么办。

玄武心头越想越害怕,第一次痛恨自己怎么是个冷血动物。

感受到了玄武在颤抖,苏长言开口问道“怎么,海里有什么厉害的妖兽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玄武心中腹诽道,你的气势这么强,哪个妖兽敢靠近。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冷,所以抖了两下。”

苏长言顿了片刻才道“你不是神兽吗?”

玄武“我听你打喷嚏,帮你抖的。”



417 息壤

宁雪魄跟着林爷在水中穿行了十多日,终于来到了林岩潭。

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林爷亲自带她来到了通道前。

与预想中的传送阵不同,这通道竟是一片巨大的水底峭壁。

站在峭壁前,宁雪魄感受到自己丹田内的几个灵物突然又有了反应。

林爷在这时开口道“洞爷当时对你说的通往外界的路,这句话有些半真半假。因为至少万年来我们都没有成功过,但是你如今境界远在我们之上,又是活人,但愿你能成功出去。”

这些话洞爷早就同宁雪魄讲过,但是凡事不试一试,人总是不会甘心的。

林爷又道“若是失败了,便来林岩潭中心城找我,我们这里可要比桃源潭富裕的多,洞爷能给的,我都能给。”

已经开始挖墙脚了啊。

“我定会出去的。”宁雪魄笃定道。

林爷道“那便祝你马到成功。”

宁雪魄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往峭壁下面冲了过去,林爷在上面摇头道“这洞爷看来是要把这尊大佛放在我这儿供着了,我这就去府里候着吧。”

……

梼杌与司徒洛此刻到了九渊之下,不同于宁雪魄的护身罩,司徒洛身上似乎有个法宝能保护他在九渊里面畅行无阻。

他们直奔桃源潭,洞爷正在府中与心腹们商谈,不料司徒洛与梼杌直接闯了进来。

洞爷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自宁雪魄之后,怎么又有活人闯进来了,难道如今活人入九渊都不会死了吗?

梼杌直接上前一爪把洞爷按翻在地,问道“宁雪魄在哪,把她交出来,保你们无虞。”

洞爷眼神飘忽,正要回答,梼杌的爪子又往下按了几分,它恶狠狠道“莫要欺骗我,不然你们虽然难吃,我也可一口把你们吞下。”

“我不知道,她跟着别人走了,她去找离开的道路了。”洞爷道。

梼杌铜陵般的眼睛瞪着洞爷看了许久,然后道“既然你这么没用,那还是吃了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洞爷一口吞下,周围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司徒洛看着梼杌吞下这些幽魂感觉有些恶心,他并未多看,他只是突然注意到了躲在陈奇身侧的瓶儿。

他走了过去,把瓶儿拽了出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陈奇原本一声不吭,待他看到瓶儿似乎要开口之际,突然对着她打出一掌。那一掌气势汹汹,似乎要把她神魂震碎。

司徒洛抬手间就把陈奇这一掌给拦了下来,他看向陈奇,问道“似乎你知道的更多一点。”

陈奇知晓今日无论说与不说都是死,宁雪魄待他不薄,眼前这一人一兽来势汹汹,分明是追杀而来,他不能忘恩负义。

这样想着,陈奇的魂体突然鼓胀了起来,在司徒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剧烈地爆炸在他面前发生。

陈奇自爆了。

烟尘散去后,司徒洛有些灰头土脸的站在梼杌身侧,刚刚那自爆,若非梼杌及时过来相救,他怕是要受重伤。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被一个绝顶境的幽魂逼到这个地步。”梼杌说道。

司徒洛调整了一下气息,方回答道“没有想到她在此地待了一段时间,竟然这些幽魂愿意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梼杌晃荡着尾巴环顾四周道“好了,一场自爆全死了,眼下我们哪里去找人问。”

司徒洛轻笑,从手中拿出了旒金镯“不,我刚刚还把一个似乎知情的幽魂给装了进去。”

……

宁雪魄跟随着本源木与金阳花的指示来到了峭壁的一处角落里,此处幽深黑暗,与别处没什么不同,可她却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可她认真地打量着,发现就是一片土地,只是有一小片土壤的颜色与周围不同,是黑色的。

难道是这土壤?

她把手放到了土壤之上,这泥土竟然这般沉重?

这是息壤。

宁雪魄想要把息壤收到乾坤镯里,可本源木似乎有些抗议,她还未来得及动作,这本源木又出手了。

息壤直接直接不管不顾地往她丹田里去,这息壤刚一动,整片峭壁开始地动山摇。

可宁雪魄根本控制不住本源木的行动,虽然它在自己丹田内,可是她完全无法操控,尤其是遇到天材地宝之时。

除了峭壁之中,整个九渊都开始了震颤。

林岩潭的林爷率先感受到不对,他心中大呼难道那人类真的找到通道口了。

很快,随着息壤被逐渐吸收,九渊地震颤越来越强,整个湖底地动山摇。

凤霞潭,黎湘潭,掌帆潭,甚至包括桃源潭,全部都陷入了强烈的地震之中。

凤霞潭离林岩潭最近,凤姑率先想到了前往寻找通道口的宁雪魄,虽然她当初也做了提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能被人找到。

那片峭壁,无数幽魂去过,实力低的有来无回,实力高的重伤而归。

虽然也想过宁雪魄可能会枉死其中,可更加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她似乎真的找到了通路。

而正在从桃源潭飞速往林岩潭赶路的司徒洛和梼杌也明显感受到了九渊的震动。

“梼杌,你说这会是宁雪魄做的吗?”

“此人气运非凡,想必她又是找到了什么事关九渊命脉之事。若是我们早一步下来斩杀了她,这宝物定然为你所得。”梼杌道。

司徒洛面无表情道“不管何时找到她,只要能斩杀,那些东西都会是我的。”

“但愿你看到她之后还有此决断才好。”梼杌嘲讽道。

宁雪魄此刻被浓郁的土之力包裹住,经脉正在被岩化,皮肤以及寸寸皲裂。而本源木总算发挥点作用,生机之力冒了出来,修复被息壤所伤害的部分。

虽然痛苦万分,但息壤也在一点点的被宁雪魄吸收着,而随着息壤逐渐被吸收,面前的土地上,逐渐出现了一些通道的踪迹。

看来息壤在此就是为了封印通道的,如今息壤被自己吸收,所以通道也终于显露头角。

宁雪魄终于把息壤吸收干净,可她整个人倒在了通道旁,此刻本源木似乎也耗尽了精力,整个木头恹恹的深深扎根在息壤之中。

而司徒洛和梼杌,却已经到达了峭壁口。



418 神魂雷劫

整个九渊的震动越来越大,宁雪魄倒在通道口昏迷了过去。

此刻桃源乡也因为桃源潭的震荡而发生了地震,原本那美丽的桃花林此刻土地外翻,树木倾倒。

吴亮亮冲了出来,他不管不顾地冲到了桃花林旁,看着东倒西歪的桃树,他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完了,完了,预言要应验了。”

雷华裳闪身出现在吴亮亮身侧,她一把拉住了他“怎么,你想趁着地震逃跑?”

吴亮亮面如死灰,对着雷华裳的话充耳不闻。

看着他这个样子,再看到桃花林的场景,雷华裳当机立断抓着吴亮亮就跑。

整座九渊山强烈的震荡,让雷华裳想起了突然倒塌的九华山,天之大乱,天柱先倒。

九华山都能一夕之间倾塌,更何况眼前的九渊呢。

雷华裳迅速地召集了手下,这时吴亮亮突然有了反应,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在那组织人手的雷华裳,开口道“预言要应验了,我们躲不过的。”

预言吗,雷华裳可不信这个,命都是自己挣来的。

眼下九渊山刚开始颤动,她有把握在此之前离开。

……

九渊河底的震动越来越强,通道口的峭壁林里首当其冲,一块峭壁上的石头跌落,砸向了宁雪魄,这种高度,若是被砸中,宁雪魄必死无疑。

而与此同时,司徒洛和梼杌已经在跑到了峭壁之下,开始搜索宁雪魄的踪迹。

也许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宁雪魄在那石块砸中之际终于醒了过来,她一个闪身,直接跌入了通道之内。白光闪烁,她又被传送了出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桃源乡!

此刻整个桃源乡都在地动山摇之中,宁雪魄连忙起身,飞速地往前奔去。

可她奔跑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桃源乡坍塌的速度,整座九渊山在往下陷。

饶是如此,那九渊之水竟然没有往外流一分。

可宁雪魄此刻哪有功夫关注这些,她的身法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可九渊山的坍塌比她更快!

乌云低垂,山体崩塌,宁雪魄陷入了一片乱石之间!

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可恶,还没找苏长言算账。

若是可以飞就好了,可惜先天境大圆满终归是和知命境差了一线。

只这一线,自己的人生便要止步于此了。

不甘心啊,还有好多事没有去做呢,就算不能飞,哪怕是能在空中滞留一段时间也好啊。

心念所致,宁雪魄发现自己竟然能浮于空中!

原来是她神魂已经进阶到了知命境,苍雪大陆根本无人修炼神魂,是以天道并没有对神魂境界进行阻拦。

山体完全坍塌,而宁雪魄因为这滞空,侥幸存活了下来。

她立于空中看着脚下的九渊长河,九渊依然在,可是九渊,逆流了。

在原本九渊的尽头,有一座高峰突兀地拔地而起,那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九渊之水滔滔不尽地流了出来。

第三道预言实现了,宁雪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次,似乎又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

难道仙路的开启,这些天灾终究是无法避免吗?

此刻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中,渐渐有乌云逐渐汇集了过来。

逃出生天的雷华裳坐在马上看着头顶的天空,那苍穹之下似乎有一人悬浮与空中,俯瞰万物。

雷华裳心头一阵悸动,没来由的,她觉得那个人是宁雪魄。

而天空之上,乌云逐渐汇聚,一场大雨在所难免。这是老天在为九渊山无辜死去的人流泪吗?

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雪大陆原本就是被神界封印之地,怎么可能会得到天地垂怜。

宁雪魄在逃生之际是展现出了知命境的实力。

那便是为天道所不容!

在宁雪魄刚刚为自己逃出生天所庆幸之时,天空之中乌云密布,宛若云顶天宫一般,而从这天宫之中,一道惊雷劈落了下来,直接打向了宁雪魄。

她此刻身体虽然得到了本源木的修补,可是根本灵力不济,如何能抵挡这天雷!

与此同时,在九渊山坍塌之后,司徒洛和梼杌也终于传送了出来,看到宁雪魄竟然浮于空中,司徒洛诧异道“她突破到知命了!”

梼杌冷笑“她为了开启通道口,耗费灵力太多,知命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这雷劫之下。”

粗壮的雷电劈了下来,宁雪魄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身死。

可不料雷电劈到她身上,竟然完全被她的身体吸收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雷电出现在了她的识海!

神魂到达知命境,所以雷劫只针对神魂。

宁雪魄松了一口气,若是针对身体灵力,她肯定立时身死道消,但是此刻针对神魂,她还是有一战之力。

雷电一道道进入她的识海,思念珠冲了出来,所有的雷劫尽数被它所吸收,原本那笼罩的黑色的念力,竟被雷劫一点点的化解。

而此刻在外人看来,宁雪魄浮于空中,雷劫到她身上便被她轻松吸收。

“怎么可能?”雷华裳难以置信地看着空中那一幕。

吴亮亮也发现了空中之人,当他看清是宁雪魄的时候,激动万分,看来宁雪魄没有骗他,果真没有死,当真是天命之人啊。

“梼杌,她好像在吸收雷电。”司徒洛问道。

“这是神魂雷劫,她是神魂到达了知命境,而身体还是先天境大圆满,该死,她又变强了,再这样下去,你我联手都不会是她对手。”

“不,雷劫之后就是她最虚弱的时候,我们在那时再动手。”司徒洛说道。

看着思念珠一点点的被雷劫净化,思念珠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盈盈紫色中闪烁着一丝电光。原本萦绕于宁雪魄心头的阴霾之息也一点点的退却,仿佛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乌云散去,雷劫结束。宁雪魄怎么都没有想到,对于旁人来说凶险万分的知命境雷劫,到了她这里竟然被思念珠轻松化解。

既然是神魂雷劫,结束后天空中出现了虹液,那是可以凝练神魂的宝物。

虹液冲刷着宁雪魄的身体,尽数被她的神魂所吸收。

“就是现在!”



419 金色的火焰

宁雪魄正在空中吸收虹液,不料变故陡生。

原本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渐渐散去,可又有墨色的光影宛若一只巨兽冲向了被虹液包裹着的宁雪魄。

巨兽出现的刹那间,浓郁的阴霾立即扩散出来,原本虹光带来的祥和,就这样被巨兽的气息所阻拦。

宁雪魄就那样无遮无掩站在天空之中,身上还在沐浴着七彩的光芒,可那巨兽却咆哮着冲了过来。

虹光照耀是无法被打断的,巨兽在宁雪魄周围张牙舞爪,它没经过一寸空气,天空中便多了一分墨色,很快那浓郁的阴霾之气就完全笼罩住了宁雪魄。

在虹光结束的那一刻,巨兽带着周围的阴霾之气立即扑向宁雪魄!

阴霾迅速地包裹住了宁雪魄,她没有一丝挣扎,天空中的墨色球体逐渐收紧,慢慢缩小。

司徒洛坐在梼杌背上,脸色一片苍白,看着墨色球体在逐渐收紧,终于松了一口气。

雷华裳原本气得目眦欲裂,待看到宁雪魄受到雷击又放下了心神,不料宁雪魄竟然轻松渡过了雷劫又心中惊慌,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司徒洛出手,终归嘴角上扬。

呵,不过如此,以后她才是苍雪女子第一人。

存活下来的其余人看着天空中的场景,都忍不住流露出了不忍之色。

吴亮亮长长的叹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妻儿,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摧毁了,那么苍雪的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难道天道真的要毁了这苍雪大陆的一切嘛,这一场场灾难,侵袭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苍雪大陆。虽然万年前就有预言,可已经苟延残喘了万年,谁都希望苍雪能有生的希望。

而那生的希望,唉。

吴亮亮又抬头看向了天空,看着那还在不断压缩的墨色,似乎到达了一个极限,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了。

难道……

司徒洛使出那招已经耗尽了灵力,但是他发觉气运之力还没有到他身上,他抬头望向了天空……

雷华裳是唯一一个一直没有转移视线的人,她要亲眼见证这个自出现以来一直压在自己头上之人彻底覆灭,可她却看到……

墨色不断的收缩,可却有一点金芒透过那无尽的黑中投射了出来。

刚开始只有一点金色,很快便被不断繁衍侵蚀的墨色所覆盖,可之后便是两点,三点……无数道金芒从墨色里面射出,让那阴霾根本来不及修补!

“撕拉!”一只金色的火鸟飞出,它冲出墨色包裹的那一刻,金色的火焰瞬间焚尽了周围的阴霾。

“三足金乌?不对,三足金乌使不出金色的火焰。”梼杌看着空中喃喃,“不好,我们走!”

梼杌说完,不再管空中的情形,驮着司徒洛快速的往北方逃去。

阴霾燃尽,宁雪魄浑身沐浴着金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只金色的火鸟一闪即逝,遥遥飞向九天之上。

此刻,神界的一座神殿之中,有一面水镜突然闪现了一丝金光,下一刻,那只金色的火鸟便投影到水镜之上。

一名穿着广袖仙裙的女子坐到了水镜之前,她看到水镜上的图案,那无悲无喜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一道光芒闪过,水镜上的火鸟伴随着镜面一道四分五裂,化为尘土。

“是何事让你这般生气?”一名身着金色战甲的男子走了过来,器宇轩昂,眉目间都是杀伐之色,可当他看到这名女子之时,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柔情。

女子回头,满脸的惊慌在回头的瞬间化作一腔春水,迅速的浇灌着女子那无悲无喜的面容,转瞬间便化作了温润如水。

“我好像在脸上看到了一条细纹,心中惶恐之下失了手。”

男子走上前,仔细的端详着女子那无暇的面孔“尽瞎说,这万年来,你不曾有一丝变化。”

……

宁雪魄撕裂了阴霾,俯视着站在虚空之中,她看到了梼杌逃走的身影,估摸了一下距离,并没有去追击。

雷华裳看到宁雪魄竟然这样都没有死,赶紧调头就跑,可宁雪魄很快便出现在了她面前。

“宁雪魄,你待如何!”雷华裳索性先发制人。

宁雪魄看着她,没有立即出手,雷华裳的雷云鞭已经出手,紫色的光芒如一朵软软的云彩慢悠悠的飘向了宁雪魄。

那是雷云鞭最强的紫气东来,看似轻巧,但若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宁雪魄挥手间便打散了紫气东来,抬手便擒住了雷云裳“你是受了司徒洛的吩咐来这里的?”

“宁雪魄,你不能杀我,我此刻是圣人的贵妃。”

宁雪魄扶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雷华裳紧张道“我若回答了,你可保证饶我一命?”

宁雪魄点头道“你好好回答,我就不杀你。”

这时,吴亮亮也赶了过来,他赶忙道“宁姑娘,你不能放了这个女人,此女太过奸猾了。”

宁雪魄没有理吴亮亮,而是看着雷华裳“同意吗?”

雷华裳知道这是宁雪魄放过自己了,这吴亮亮完全不是自己对手,她赶忙点头道“那你问吧。”

吴亮亮叹了口气,想转身离开,却被宁雪魄叫住了“吴大师,此事与你九华山也有关,你且先别走。”

吴亮亮收回了脚步,候在了原地。

宁雪魄看着雷华裳,问道“九华灭门之事,你知道多少?”

雷华裳道“此事与我无关,司徒洛却有参与,但他应当不是主谋。”

“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是我旁敲侧击得来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光凭司徒洛那点人手是办不成的。”

“与司徒洛合作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雷华裳愣了片刻后答道“应该是你们四家四派之人,而且必然是掌权人。”

这个答案宁雪魄早就猜到,可是真的从别人口中得到确认后,她还是觉得心情沉重。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雷华裳也一一回答了。

看到宁雪魄在那陷入沉思,雷华裳心中有些焦急“你若是没什么问题了,可以放了我吧。”

宁雪魄看向雷华裳,原本娇柔的面容上多了惶恐,但看上去依然是那么楚楚动人“我说我会饶你一命,可没说过放了你。”



420 再临中州

听到宁雪魄这般讲,雷华裳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怒喝道“宁雪魄,枉你自诩正道人士,竟然做这般言而无信之事!”

宁雪魄轻笑道“白罗刹本就亦正亦邪,况且我可没有言而无信。”

宁雪魄说完,松开了抓着雷华裳的手,雷华裳一得到自由转身就要跑。而宁雪魄手指翻飞,快速结印,金色巨网顺势便把她捆住。

雷华裳被金网包裹住,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在骂“好你个宁雪魄,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宁雪魄低头,靠近雷华裳,此刻她花容失色,钗环杂乱,但依然美丽如故“雷华裳,上天赐予你这等美貌,真是可惜了。顺带说一句,我是女子,当然不是什么君子了。”

宁雪魄不再理会雷华裳,起身对着吴亮亮说道“我绕她一命,你可没说绕她啊。”

吴亮亮会意,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刀,狠狠地刺向雷华裳,血花飞溅,吴亮亮的脸染上了一片血色。

宁雪魄祭出山河图,一道火光飞出,雷华裳的尸体瞬间便烧成了灰烬。

吴亮亮跪倒在地,磕头道“宁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宁雪魄没有闪避,这一拜,她受的起。等到吴亮亮磕完头,她把他扶了起来,道“我还未谢大师帮我修补这块玉阙,我便把你带回九华吧。”

两人都没有提那日推落九渊之事,原本就是商议好的,虽然后来宁雪魄出不来,但是如今她好好的站在外头,那此事也算是了解。

可如今九渊逆流已成定局,而四门四派之间分明还有一只黑手在搅动风雨,若不把那只黑手揪出,她实在不敢贸然开启仙门。

……

九华派的人如今驻扎在中州附近,中州一直被王权所掌,周围已经有了崆象派。而九华派如今选取了中州与南岭的交界处,择了一块地作为九华的新驻地。

南岭地大物博,门派林立,贸然闯入,九华派势必会被排挤,可中州也不是那般好相与的。严启妙就妙在选择了交界之处,两边都不能指摘他行事不妥。

可这也只是无法之法,如今天下大乱,生存便已经颇为艰难,此刻也无人来之处严启的过失。

九渊位于中州边界,要前往九华派,那便要跨过中州,而如今中州崆象派中恰好即将召开武林大会。

宁雪魄带着吴亮亮一家子到达中州之时,许久不见的飞莺宛若炮弹一般射向了她。宁雪魄几乎被飞莺撞倒,仔细一看,原来是它多日不见胖了许多。

“我错了,最近是无欢在养你吗?”宁雪魄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展开了字条。

“吴大师,如今是什么日子?”宁雪魄突然问道。

吴亮亮想了一会回答道“已经是八月初五了。”

宁雪魄思索了一会道“那武林大会还没召开,想来到时候九华派的人肯定会前往,不如我带你去崆象派吧。”

吴亮亮笑着答道“以宁姑娘的武艺,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想必是稳了。”

宁雪魄只是淡淡一笑,她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这等武林盛会,她相信背后那人一定也会出席。

谢无欢给她传信说南岭一切安好,只是近期黑巫动作频繁,似乎有与南巫一战的意图。

顺便提及了武林大会即将召开,届时各派都会汇集崆象,若是收到信的时候还会召开,那便崆象派见。

在宁雪魄踏入中州之后没多久,飞莺便发现了她,雪白的飞莺这般惹眼,想必过不了多久关于宁雪魄回归的消息便会传遍苍雪。

次日晚间,宁雪魄便在新买的《江湖小报》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消息‘宁雪魄再次现身,力抗雷劫,劈断九渊,试问武林谁与争锋’。

宁雪魄皱着眉头,喃喃道“这个江故完全就是瞎写,雷劫是真,可九渊山倾塌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这完全是歪曲事实嘛。”

“谁说的,我这是为你夺得武林盟主造势!”江故踏入了金玉楼,此刻他依然作书生打扮,只是那衣服早已换成做工繁复的云锦。

宁雪魄作揖道“江大人,来的真快啊。”江故乃圣人亲封钦差,后来雷华裳事情了结后,如今已官至五品,奉旨掌管江湖事宜。

“好你个宁雪魄,到了中州竟不与我联系,你是准备不打招呼,直接前往崆象派吗?”江故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宁雪魄对面。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问道“怎么没看到苏长言,当初你们是一起走的啊?”

提到苏长言,宁雪魄就想到了那个瓶儿,这就像心底的一根刺,你若不去碰它尚好,但若一碰,便觉得钻心之痛。

“走丢了。你还是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在江湖小报上中伤我吧。”

江故一拍桌子,道“这怎么叫中伤呢,这可是造势。听说你去了西漠之后,江湖中整整一年没有你的消息,大家还以为你死在了西漠的大水之中。如今你突然出现,又是雷劫,又是九渊山倾的,一下子搞出这些个天崩地裂的事,我当然要把你夸的天花乱坠。”

虽然九渊山倒塌与自己拿走了息壤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宁雪魄还是道“雷劫是事实,但是你看我怎么都不像是能把一座九渊给弄塌的吧。”

江故举起茶盏,面露高深莫测之色“小报小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会真的信你呢,不过有了我这篇报道,你目前已经是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了。”

宁雪魄摊手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有事要与你说。”

宁雪魄并未提及四家四派幕后有黑手之事,而是烦请江故,继续为自己造势。

江故诧异地看着宁雪魄,一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沽名钓誉之辈的表情,宁雪魄内心翻了几个白眼但未作解释。

那只黑手搅动武林局势,但最终肯定还是为了名或是权,如今武林盟主之争在即,而这风尖浪口上江故把自己推了出来,自己必然成为黑手的眼中钉。

江故这回算是歪打正着与自己合作了一把,那么便以身作诱饵,在那武林大会上把黑手找出来。



421 暗箭伤人

千峰鹤立,万方来朝。

崆象派以剑为尊,门下弟子都是修炼剑法。而门派之内,一座座山峰高耸入云,宛若一柄柄巨剑从地面拔地而起。

宁雪魄在江湖飘摇之时也曾来过崆象派,当时她便赞叹此地气势如虹,犹如万剑朝宗。可崆象派虽以剑为尊,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惊才绝艳的弟子,如今也在慢慢走下坡路。

宁雪魄带着吴亮亮来到崆象派,如今武林大会召开之际,接引弟子增加了数倍,可那规矩却更加严格,若没有请帖,则无法进入。

谢无欢不知晓宁雪魄什么时候会现身,也不知晓飞莺什么时候能找到她,所以在寄来的信件中并没有附上请帖,于是此刻宁雪魄便和吴亮亮被尴尬的阻拦在门外。

宁雪魄客气的拿出宁家家主的令牌道“这位兄台,我乃宁家宁雪魄,这是我的家主令牌,而我身旁这位则是九华派祖师吴大师。”

接引弟子有些不快,道“你们要冒充冒充一个便够了,宁雪魄与吴大师都敢冒充,不怕人家半夜里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们麻烦。冒充也动点脑筋,冒充个活人啊。”

宁雪魄摸了摸鼻子,这可是她第二回被当做死人了,一回生,两回熟,虽然不情愿,她拿出了身上的《江湖小报》道“兄台,你看,我真的没有死,连江湖小报都已经报道了。”

接引弟子扫了一眼小报的标题,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宁雪魄“怎么可能有人会带着这种夸耀自己的文章四处宣扬,你这个骗子有点职业操守好吗,女侠,你也看到我们真的很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去的。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肥头猪脑的老头就说是吴大师,若这吴大师还活着,九华派的人岂会不知。”

旁边的吴亮亮听到阿猫阿狗几个字,已经有些恼了,待听到肥头猪脑,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出来,他立时叫嚣道“好你个小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老夫,你再不放我们进去,以后你崆象派的武器,老夫一概不做!你崆象派的剑,老夫一概不打!”

吴亮亮劈头盖脸一顿发作,把那接引弟子吓得一愣一愣的,周围的人都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了这边。

也许是那气势太过惊人,接引弟子反而客气了点“老丈,我们这的规矩就是有请帖才能进去,你们拿什么令牌啊之类的,也拿通用令牌啊。一来就是家主令牌,祖师令牌,这种东西,我不认识啊。”

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无法辩驳。

宁雪魄苦笑,古话说的好,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啊。

吴亮亮气呼呼地还在那与接引弟子争吵,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局面。吵架这事本就不是宁雪魄擅长,她如今只盼着遇到哪个宁家或是九华派的人来证明两人身份。

吴亮亮似乎气急,一巴掌打向了那接引弟子,那接引弟子也不是好相与的,立时要还手。可吴亮亮早已是成名大师,虽然说是以铸造武器出名,但这身武艺丝毫没有落下,一个小小的接引弟子如何能近得了他身。

宁雪魄扶额,心中只觉得事情越闹越大。

只见那接引弟子一声呼喝,其他相邻的崆象派弟子全部冲了过来,把宁雪魄与吴亮亮二人团团围住。

“此二人没有请帖强行要闯入,我怀疑是武林奸佞之辈,我们速速将他们二人拿下。”

宁雪魄心中道真要硬闯你们一个也活不下来啊。

这么多人一起围攻,其中不乏高手,吴亮亮立时就害怕了,他赶忙把身子缩了起来道“雪魄,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给我狠狠地打!”

宁雪魄原本还想开口解释几句,可吴亮亮这般说了之后,这不打也得打啊。

“琤!琤!琤!”数把宝剑出鞘,那些弟子一拥而上,宁雪魄可不敢动真格,足尖点地,一跃而起,双掌翻飞,那些弟子一下子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好!”吴亮亮在下头唯恐天下不乱。

“这些歹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接阵!”崆象派的弟子平常本就好勇斗狠,如今瞬间被激起了斗志,七星望月阵很快便结好。

宁雪魄被围在了阵中间,吴亮亮已经被忽视了。

“和你们打起来的是他,追着我干什么。”宁雪魄叫屈。

“少废话,除恶当除首,亮兵器吧。”

宁雪魄摇了摇头“亮兵器就真的完了。”

这七星望月阵是崆象派的成名阵法,当年三名绝顶境高手靠此阵直接打死了一位先天境高手。

宁雪魄踏入阵法之中,立即发现了破绽,可正当她要出手之际,她突然感到一阵攻击向着她袭来!

……

这边早就有人把崆象派龙昭楼请了过来,当他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九华的接引弟子整齐的躺在了一起,身上全部捆着金网。

“是什么人伤了你们?”明明听说只有两名作乱的人,这么多弟子怎么都被一网打尽了。

“龙昭楼,好大的威风啊。”宁雪魄从一旁的石头上跳了下来。

龙昭楼看到宁雪魄,惊喜道“雪魄,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既然来崆象怎么不来找我。你真不够意思。你等等,我这边先处理两个人。”

宁雪魄刚想说什么,龙昭楼便来到那些弟子面前“那个歹人闯进去了吗?”

那些弟子看着自家大师兄和歹人这熟络的样子,知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纷纷低头,面红耳赤,就是不说话。

“问你们呢,人呢,真没用。”

宁雪魄拍了拍龙昭楼的肩膀,龙昭楼道“雪魄,你别帮这些小兔崽子求情,在家门口被人打成这样,太丢我崆象的脸了。”

宁雪魄咳嗽了两声“他们说的歹人应该是我。”

“啊?”龙昭楼愣在了当场。

宁雪魄把吴亮亮扶了起来,给二人做了介绍,然后道“但我觉得我们双方争执起来背后应该有人挑唆,刚刚我破阵之时,有一道阵外的攻击打来。我原本以为是对着我,可我后来发现,应该是针对你们九华的弟子。”

宁雪魄说着拿出了一枚散发着绿光的菱形飞刀。



422 武林大会(一)

“这刀看着是朝我射来,但是对于我来说要躲开轻而易举,可当时的情况我如果躲开,你们崆象必然有一名弟子要殒命。”宁雪魄道。

龙昭楼接过那飞刀,心中思索,若真的这刀杀了崆象的弟子,那宁雪魄就指摘不清了。届时宁雪魄必然无法再继续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而宁家必然要与崆象结仇。

可若是宁雪魄没有闪开,那她必然深受重伤,也无法参与武林盟主争夺。

好狠毒的计谋,好恶毒的用心。

宁雪魄拿回了飞刀“此人必然会在武林大会中现身,我们静观便是。”

龙昭楼这时注意到宁雪魄身上有血迹,忙问道“你强行接下了这一刀,可这刀有毒啊。”

宁雪魄靠近了龙昭楼,小心道“我是若不受伤,如何引蛇出洞。”

说完,宁雪魄捂着伤口吐出一口黑血。

吴亮亮嘴上骂骂咧咧的,扶着宁雪魄跟着龙昭楼上了崆象。

宁雪魄与崆象接引弟子大战最后被暗中黑手重伤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四家四派都接到了消息。饶是宁雪魄在客房休息,拜访探病之人仍是络绎不绝。

有的人可以拒绝,但是有的人却拦不住。

崆象掌门算一个,凌术听说宁雪魄居然被人在自家门口暗算,第一个赶过来。

凌术此人虽然有些狡猾,但一直痴迷与剑道,若说他是幕后黑手,原本宁雪魄是不会信的,可如今看谁都有两分黑手的样子。

若这凌术真的是幕后人,那他的伪装实在是太过厉害。

“宁家主,真是对不住,我没管好自家徒弟,还害你为了救他们负伤。”凌术是与龙昭楼一道来的,但看这情形,龙昭楼并未把宁雪魄打算引蛇出洞之事跟自己师父讲。

一番交流之后,凌术便把龙昭楼留了下来,自己先行去接待他人。

“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师父吗?”宁雪魄待凌术走了之后问道。

她与龙昭楼相识多年,第一次来崆象时,便是与他有约。

龙昭楼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倒不是我怀疑他,我师父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但是我担心他嘴巴不严。”

凌掌门,你被自己大徒弟这般鄙视,心里知道吗。

宁雪魄道“那你心中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龙昭楼直接坐了下来,然后道“青剑玄尘子和我师父吧,两个老头连对方都斗不过,你如果说是他们俩,我只能说伪装太好。

少林一向置身事外,况且以圆空大师德高望重与武功高强,真想执掌武林根本不需要这种手段。

九华如今自身难保,当然不在怀疑范围内,要我说,其实目标只有皇甫家和苏家。”

龙昭楼说到苏家的时候,神色平静的看着宁雪魄,似乎是等待她的反应。

宁雪魄没有说话,示意龙昭楼继续。

“皇甫家财大气粗,一直在西漠,西漠常年风沙倾袭,如今更是遭遇天灾,根本不是能居住之地。作为老牌家族,他们有实力也有理由想要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宁家有你,何须愁盟主之位旁落,话说你那日虚空而立,难道真的破了上天的压制,突破到知命境了?”

宁雪魄微笑,但是未说话,可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龙昭楼立时知道她果然已经到达知命境了。

龙昭楼心中暗骂句妖孽,继续分析道“南岭百家争鸣,谢家连在南岭争雄之心都没有,更不用提在武林搅风搅雨。但是苏家,上次那个曼陀罗毒,不是轻轻松松就解了吗,苏阳天可不是池中物。”

宁雪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你把四派都排除,偏偏说都是我们世家的人,这我可不同意。要我说,四派可能性虽然小,但还是有可能的。”

龙昭楼只能附和道“你说的都对,那你这几日安心养伤,有什么消息我来给你汇报。”

送别了龙昭楼,宁雪魄独自把玩着匕首。虽然把江湖中有人在暗中捣鬼之事与他说了,宁雪魄却并没有告诉他,那些人不仅仅志在统御武林,最终目的必然是执掌仙路。

所以自己,是对方志在必得之人,要么服从,要么死。

……

月上中天,宁雪魄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她知晓这几日,她休想安眠了。

第二日龙昭楼过来的时候,一脚踢开了门口的几句尸体,然后询问道“这位武林第一人,敢问你是如何躺在床上,敌人还没进房门就杀死的。”

宁雪魄当然不会跟他说是神识,苍雪大陆根本没有神识修炼之法,她笃定道“想必是被我的气势所折服,自尽了。”

龙昭楼看那些尸体没有任何一道伤口,也没有一丝中毒迹象,皆是双眼翻白,在惊恐中死去的模样。他忍不住道“该不是被你的模样吓死的吧,你是不是又把疤画上去了。”

宁雪魄不愿说,他也不多问,默默的把那些尸体处理掉了。这等死法,也不能被旁人看到,他都得亲自处理,真是麻烦。

龙昭楼的怨念在谢无欢到了之后被轻松的解决,看着谢无欢大清早默默地给那些尸体撒上粉末,然后尸体一点点的腐化消失。注意到龙昭楼的目光,谢无欢还少有的给了他一个笑容。

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吓得龙昭楼打了个冷颤,心中下定决心,这两个女人以后少惹为妙。

看到谢无欢到了,宁雪魄终于放下心,把心中的推测与她说了,两人皆陷入了沉思。

第四日的时候,就没有杀手出现了,宁雪魄也在宁家人的搀扶下,来到了武林大会现场。

宁雪魄与谢无欢坐定后,没料到竟然遇到了莫文彦。

那孱弱的青年依然看上去面色苍白,弱不禁风,他的身侧站着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正是莫伊达。

莫文彦在看到谢无欢的时候,神色明显一怔,随即很快上前来与宁雪魄见礼。

莫坎族早已认宁雪魄为南岭之主,这等见礼,理所应当。

“莫文彦,你怎么出了部族?”宁雪魄问道。

“我想看看外面有没有能治好我身体的灵丹妙药。”莫文彦虽然在回答宁雪魄的话,但是那双眼睛,却看着谢无欢。



423 武林大会(二)

莫文彦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无欢,一旁的莫伊达脸色巨变。宁雪魄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可她发现,谢无欢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这两人?

算了,自己不要掺和了。

宁雪魄对着莫文彦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落座吧,等到大会结束,我为你引荐医师。谢无欢,老熟人了,神医的关门弟子,你看如何。”

宁雪魄转头就把谢无欢给卖了,无事谢无欢那扬起的白眼,莫文彦客客气气道“谢医师,麻烦你了。”

谢无欢轻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莫文彦则理所当然的在宁雪魄的下首坐下了,位置正好在谢无欢近旁。

莫伊达看着莫文彦坐下后,很快调整了情绪,对着谢无欢行礼道“神女。”

谢无欢冷笑了两声,不再作答。

宁雪魄觉得这短短几息间,周围简直是刀光剑影啊,但是她没有去询问谢无欢,既然她选择离开,那么就没什么好多说的。

人群陆陆续续进来,莫文彦则开始找谢无欢聊天,宁雪魄原本一心在观察各家情况,这时也忍不住分出一分心神来听壁角。

“谢医师,别来无恙。”

“活得肯定比你久。”谢无欢道。

“我能活多久,还要仰仗谢医师,我自然希望谢医师长命百岁。”莫文彦客客气气回答。

莫文彦这是转性了,当初在莫坎族可是十分强势。宁雪魄又忍不住用神识探查了一下,确认的确是他本人。

这时,圆空大师走了进来,依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只是似乎比一年前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看到宁雪魄的时候,眼睛一亮,赶忙走了过来。

“宁家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雪魄跟着圆空大师来到外面,圆空看着宁雪魄不住点头道“我听闻宁家主曾经立于空中,是否已到达了知命境。”

宁雪魄点了点头。

圆空大师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缓缓舒展开,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宁家主,那你的神魂之力激活了吗?”

宁雪魄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圆空大师传音道“那烦请宁家主帮我看看,我此刻受的伤是否是神魂之伤。”

宁雪魄看着圆空大师原本精神瞿烁的脸庞,虽然仍然一派祥和,但是脸上的皱纹与沟壑比一年前多了不少。

她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圆空大师,他还未开辟识海,但是神魂却如同一片荒地,满目疮痍。

“大师,你是被何人所伤?”宁雪魄吃惊的问道。

圆空大师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在宁家主去了西漠后不久,我们一向平和的少林竟也被攻击了。查来查去,却是出了内贼。而我亦被偷袭,受的就是此伤。

我寻遍医师,明明体内无事,皆说我是深思忧虑,只开了安魂养神的汤药,虽然有效,却如杯水车薪。

宁家主,我那些徒弟们虽不成气候,但是想不出那般歹毒的计谋。若非我当机立断,今日这武林大会上就没有我少林这一支了。我总觉得我们四家四派里头出了问题。”

圆空大师的伤对于旁人来讲定然束手无策,可是宁雪魄自九渊来,身上带了无数魂植与魂珠,若她想出手,是可以治好圆空的。

“这等门派密辛,大师为什么与我说,我也是四家四派之一,大师就不怀疑我吗?”宁雪魄问道。

圆空摇头道“你有这等实力何须行此等手段,只消在武林大会上打败群雄,便能登上武林盟主宝座。若是真的是你,那此事实在是画蛇添足。”

“多谢圆空大师信任。”

“宁小友,我听闻你刚至崆象之时受了伤,是不是那些人出的手。”

“我也确实怀疑,我们宁家当初若非祖父当机立断,想必如今也早已分裂。”

“令祖父确实老谋深算,不过我更羡慕令尊令堂,可以在家颐养天年,不用管这些劳什子事。”圆空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受了这等伤,可能撑不了多久,待我圆寂后,还望宁家主对我少林看顾一二。”

“大师,此事待我们把贼人揪出后再议。”宁雪魄可并没有拿出魂植,她心中并没有放弃对圆空的怀疑。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仿佛知道自己下一步行动一般。

……

“吉时已到,有请凌掌门。”赞礼官喊道。

凌术今日穿了一整套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当他从人群中走过之时,旁人皆是赞美之词,唯有青剑派玄尘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些老一辈的置气,宁雪魄只当做没看到了。

“今日邀请各位过来,乃是为了选举出我苍雪武林的第一人,接任盟主位,掌盟主令。自江盟主故去百年来,苍雪武林再也没有一位力拔群雄之人。如今苍雪一片震荡,各地天灾不断,我们必须在此刻选出一位能够威慑四方的人物!”

“万一武功天下第一但是没有什么统帅能力怎么办?”立即有人提出了反对。

凌术早有准备“我们又不需要去打仗,如今选盟主,更重要的是选一位精神领袖,有什么事,我们还是会坐下一同商议,最后盟主拍板。”当初那江盟主,就是个甩手掌柜啊。这话凌术只能生生咽在肚子里。

“那这武林盟主必然是你们四家四派的了。”又有人有异议。

“武林盟主有个好的出身固然后,这样他会有充足的人手,强大的后盾,但若是没有也无妨,执掌武林印后,整个苍雪武林还不是听他指挥。”有人回答。

在这些争执过后,凌术终于宣布了比赛规则。

绝顶以下境界的就先不要掺和了,先有绝顶境的决出一位胜者,然后与先天境的一同比试。

此话当然会有许多人心中反对,可放眼整个苍雪武林,先天境寥寥无几。若是纯粹先天境比试的话,实在是不需要请这么多人,此举也是给那些散修一个机会。

宁雪魄先天境大圆满的事情并未透露给他人,余人看她面色苍白受伤的样子,也没有撺掇她上场。

一切就这样有序的进行中。



424 武林大会(三)

绝顶境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胜出者却是青剑派的玄烨。

宁雪魄看到玄烨走入大厅,眼睛一亮,然后说道“呀,这家伙还在绝顶境啊。”

众位先天境的掌门家主齐齐把目光看向了宁雪魄,尤其是青剑派掌门玄尘子,他很想跳出来说,自家弟子未到三十已经是绝顶境,就算放眼一百年内也算是顶尖强者了,当得了一句惊才绝艳,谁知道还有你们这种妖孽。

玄烨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宁雪魄,然后便听到了她的“出言不逊”,他也不以为意,一双桃花眼对着宁雪魄道“雪魄,你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呀?”

此言一出,大家都屏气凝神,怕错过宁雪魄的回答,虽然江湖小报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可是她究竟是何等境界,大家都非常想知道。

宁雪魄轻笑道“你想知道啊,我不告诉你。”

“咳咳。”凌术咳嗽了两声后问道“可有哪位先天境高手要率先挑战我们的绝顶境第一?”

凌术说完,眼睛扫视了一圈。如今大厅内坐着的,皆是先天境的高手,只是这宁雪魄脸色苍白,似乎有伤在身。

宁雪魄率先开口道“在大门口遭人暗算,我觉得我还是晚些出手比较好。”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此刻没什么战力啊,说明确实受伤不轻。再惊才绝艳又如何,还不是少年人意气用事,遭人妒忌了吧。

绝顶与先天之间虽然只差一线,但是那区别有如天堑。如今玄烨执剑立于厅内,除了宁雪魄之外,其余先天境高手都是成名已久,若真的下场,岂不是有了以大欺小之嫌。

正在玄尘子打算出手来一场师徒赛,外面有人踏了进来,一身绿色锦绣服,一顶盘龙金玉冠,司徒洛走了进来“不如让我来出手如何?”

宁雪魄发现,司徒洛竟然也进阶到了先天境中期,看来有梼杌陪同,他确实进展极快。

司徒洛先出手,那背后之人是要把武林盟主之位拱手相让吗?

宁雪魄未出声,坐在那里静观其变。

苏长言并未在此现身,难道他还在无尽海吗?

……

此刻,中州城内,苏长言在急速狂奔。他从无尽海归来后,在东岐靠岸,原本想直接去灵仙境入口,不料却得到消息宁雪魄竟然先去了崆象派。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临时变卦,但是苏长言还是决定尽快与她汇合。可如今看时辰,武林大会已经召开,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赶得及。

……

司徒洛轻松的就把玄烨击败,可宁雪魄却发现,司徒洛并未动用上次对付自己的招数,这回完全是靠剑招。看来那等招数,他也不能随便使出。

两人一局战毕,司徒洛立于厅上,执剑而立,他对着宁雪魄道“宁姑娘,可敢与我一战?”

锋芒毕露,剑意昂扬。

司徒洛立在那儿,仿佛一道剑意,直冲天际,而此刻他把自身的那股气势瞄准了宁雪魄,等着她接招。

若是宁雪魄此刻接招,那么背后那人绝不会出来,但若是不接,那便就此无缘武林盟主之位。

龙昭楼知晓其中真相,但是只恨自己如今只是区区绝顶境,无法跳出来,只能暗暗握紧拳头,默默观察周围人的态度。

凌术开口解围道“宁家主之前在山门口收了伤,此刻伤势未愈,不如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愿意挑战你?”毕竟是在自家门口受的伤,凌掌门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司徒洛说道“洛刚至先天境中期,想来不是各位前辈的对手,眼下也只有宁姑娘与在下旗鼓相当,还望宁姑娘成全。”

如今小一辈的到达先天境,仅有宁雪魄,苏长言,司徒洛三人,此刻苏长言未至,司徒洛此言没有错。

你宁雪魄再大的架子,难道还要在各位前辈之后出手。

司徒洛添火道“宁家主,当日硬抗雷劫,力劈九渊山之时,洛也在现场,当时情景历历在目,所以今日才想讨教一番。”

司徒洛的声音带着内力,厅外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打便打,不能打就算了吧。”

“对啊,要我说这武林盟主之位,本来就不适合娘们参与,这受了点小伤就不行了。”

场外开始嘘声一片。

宁雪魄的手抚向腰间的炎耀刀,她只能出手了。

“慢着,司徒洛,让我来会会你,如何?”苏长言紧赶慢赶,终于在这时赶到了。

众人只见苏长言一身白衣翩翩,从天而至,落地时旋转着控制住身形,一柄折扇已然打开。端的是姿态无双,宛若仙人降临。

宁雪魄忍不住心中骂了句,装。但她的手又垂了下来,有苏长言出场,看来是无需她出手了。

明明就能逼宁雪魄出手了,苏长言却在这时出现,司徒洛心中虽怒,但依然面带笑意“好啊,我也许久未向苏兄讨教了。”

苏长言轻摇折扇,走入大厅,对着司徒洛道“上回的帐还没算清,你又趁着我不在对我夫人咄咄逼人,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司徒洛仰天大笑几声,就跟着苏长言走到擂台之上。

先天境的比试,原本坐在大厅里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全部走到了外面观看。

宁雪魄与谢无欢走在一道,旁人看着擂台上剑影纷飞,她却在注视别人的举动。

凌术与玄尘子两个剑痴看的一脸投入,而苏阳天却浑不在意的模样,皇甫卓却在与严启争执着什么。

宁雪魄立即开始留神那边的对话。

皇甫卓道“严掌门,你们九华派之人都安然撤离,但是我们家小女已经许久没有音讯了,不知你可知晓?”

严启道“自我们撤离之后,皇甫小姐便带着她的人马离开,表示要回西漠,当时我们仅仅撤离到了山脚下,后来一直到九华倾倒,我们都未见她踪影。”

皇甫卓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道“虽如今西漠遭此大难,但我皇甫家可不是沙子捏的,若是真被人欺到头上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拂袖而去。



425 武林大会(四)

看来皇甫静并没有回到苍雪大陆啊,司徒洛与苏长言都回来了,那么她到底在东胜海域做什么呢。

当时虽然只给了她海图,但是以皇甫静的手段,若真想回来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

宁雪魄不再理会那边,开始注意擂台上司徒洛与苏长言的比试。

此刻司徒洛身上已经有了多处剑伤,但是苏长言依然毫发未损,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看了没有梼杌相助,司徒洛不过如此。

过了片刻后,司徒洛干脆的认输,跳下了擂台。

苏长言一人站在上面,看着下方的诸人,开口问道“不知下一位是何人?”

如果是苏长言的话,宁雪魄在众人眼中与他夫妻一体,并不会上场,是以几位先天境的互相看向对方。

武林盟主选拔,并非有实力者皆要上台,比如说凌掌门,只见他率先开口道“老夫一心痴迷剑道,并不想争这武林盟主之位。”

这时,一向与他唱反调的青剑派掌门开口道“凌掌门,你这是担心打不过小辈,所以索性做那缩头乌龟吗?”

凌术可没有中这挑拨离间之计,反问道“想必你有把握,玄尘子,不如你让去给你徒弟报仇?”

凌术不上场确实也有没把握取胜的原因在里面,若是寻常比拼,输了便输了,可当着整个武林的面,输给一个小辈,不值当啊。

玄尘子一向与凌术半斤八两,此刻他也没有把握打赢苏长言,虽然腰间剑蠢蠢欲动,可他还是按捺下来。

“凌术,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要我们两人来比划比划。”玄尘子立即跳脚。

“来啊,谁怕谁!苏小子,你给我下来。”凌术立马接招。

苏长言只能下场,把擂台留给两位前辈。

凌术和玄尘子两人多年来胜败五五开,一上擂台毫无试探就出尽剑招,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两人这样一来,就一同避免了输给苏长言的尴尬。多年老对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台下理解他们用意的人,都互相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看来武林盟主的选拔,还要多耗些时候。

宁雪魄却轻声对谢无欢道“雷声大,雨点小,这两人怕是要平局。”

“雪魄。”苏长言挤到了宁雪魄身旁。

宁雪魄理都未理,继续与谢无欢闲聊。

苏长言不知哪里得罪了宁雪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雪魄,你一个人跑去无尽海我都未与你算账,我们半年未见,为何这般生分。我听说你受伤了,如今伤势怎么样,快让我看看。”苏长言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宁雪魄轻笑道“是啊,你与我生分,与那瓶儿,隔了万年都不生分。”

苏长言愣住了,然后开口问道“瓶儿是谁?”

“苏长言,你还挺会演戏的,那可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啊。”宁雪魄说到此便不再开口。

场上凌术与玄尘子斗得如火如荼,苏长言在那晃神,这时玄烨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兄弟,过来人的意见,赶紧道歉低头。”

苏长言刚想开口,司徒洛却在这时凑了过来,对着宁雪魄道“宁姑娘,我想你在九渊忘记了个东西,我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说完一道幽魂气息从那藏魂佩上传了过来,正是那千娇百媚的瓶儿。

“你怎么把她带出来的,她不是在桃花潭生活嘛……你去过九渊!”宁雪魄迅速的推断出司徒洛跟着自己进入九渊。

“你把他们怎么了?”宁雪魄问道。

司徒洛手中摇晃着藏魂佩“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给苏长言咯,我可是听她给我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呢。”

宁雪魄此刻已经猜到桃花潭中的幽魂定然尽数被司徒洛击毙,虽然那些幽魂并不是什么善类,但好歹相处了半年,彼此之间还算有些交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宁雪魄的手握紧成拳,狠狠地问道。

司徒洛仍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因为他们不肯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啊,你看,若是乖乖回答问题,我就带出来了。”

说完手掌伸到苏长言面前,道“这个藏魂佩给你了,你若是看了便知晓为什么自己夫人会生气了。”

苏长言看了看宁雪魄的神色,还是把藏魂佩拿到了手中,司徒洛大摇大摆的离去。

“雪魄,你去过九渊,所以九渊逆流是因你而发生的?”苏长言问道。

“可以这么说。”自己不仅引起九渊逆流山河震荡,还害的九渊幽魂遭受无妄之灾。宁雪魄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这定然不是你想要的结果。”苏长言说着,搂住了宁雪魄,“都过去了了,不要想太多。对了,不是说好灵仙境入口见,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此刻擂台上还在打斗,宁雪魄也知道不是自己意气用事的时候,她确实需要助力。

便把幕后黑手就在今日这些先天境中的推测告诉了苏长言。

苏长言闻言后,默默扫视着周围的先天境,然后视线转回到擂台上,开口问道“你说擂台上的两人,究竟谁能取胜。”

“平局。”宁雪魄笃定道。

而在片刻后,裁判便宣布了玄尘子与凌术平局的结果。

凌术开口道“我们两个只是互相看不顺眼,并没有争夺武林盟主的打算,你们继续啊。但若是玄尘子要争这个位置,我肯定还要跳上来再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够了够了,快下来吧。”

“师尊,下来吧,别丢人了。”

台下那些小辈们十分不给面子的让自己的师父赶紧下场。

这样一来,苏长言又要上台。

“此事交于我来,你就不要上场了,我定然会揪出幕后黑手。”苏长言说着便跳了上去。

皇甫卓跳了上台,拱手道“既然各位都不想争,那么我皇甫卓便来争上一争。”

宁雪魄看着台上,莫非这幕后黑手是皇甫卓。

她的神识立即充斥了整个广场,她感应到司徒洛正在远离人群,而外头似乎有人在匆匆往山上赶。

不好,有埋伏!



426 武林大会(五)

宁雪魄用神识探查着四周,发现在通往广场的山道之上,有许多人在急速地往广场上疾驰。

虽说武林大会已经开始,还会有些晚到的,可是这么多人一同上山,绝对不像是什么晚到之人。

宁雪魄内心一阵唏嘘,怕是那些人要动手了。

这时,宁雪魄注意到九华那边忽然传来了呼救声,没过多久,便有九华弟子赶过来道“谢姑娘,我们掌门似乎中毒了,还请你帮忙取看看。”

宁雪魄即刻带着谢无欢前去,只见严启面色发青,嘴唇发黑,可是浑身找不到伤口,谢无欢立即着手诊治。

“可有中什么暗器?”宁雪魄在一旁问道。

“没有,掌门好好的,突然就毒发了。”

此刻谢无欢道“严掌门应该中毒许久了,只是毒性刚刚发作而已,我已喂了解毒丹,暂时压制毒性。只是必须找到那害他中毒之物,我想应该还在他身上。”

几人一同搜寻,发现在严启的手臂上扎了一根细弱牛毛的银针,谢无欢戴着手套拔下来,那银针之上还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宁雪魄觉得脑海里白光一闪,把一直带在身上的菱形飞刀递给谢无欢“你看,是不是和这上面的毒一样。”

“这就是那日伤了你的毒?”谢无欢问道。

“对。”

谢无欢仔细甄别后道“确实是同一种毒。”

看来那人果然出手了,而刚刚接触严启的,除了九华之人外,唯有皇甫卓。

宁雪魄的目光投向了擂台之上。

此刻苏长言凝瑜剑出,铺天盖地的冰霜齐齐飞向皇甫卓。皇甫卓绣袍大展,立即有无数砂砾迎击那些冰霜。

苏长言跃入空中,跟随着他一起飞扬的还有那无尽的冰霜,漫天飞雪不再铺陈,而是汇聚到一起,形成一条巨大的冰龙。

苏长言踏在冰龙之上,剑芒直直皇甫卓。

众人一阵唏嘘,皇甫卓这是要败了啊。

皇甫卓腾空而起,漫天黄沙飞扬,擂台之外也被那黄沙覆盖。

冰龙出击,所有的黄沙都被瞬间冻结,冰龙在刹那间就飞到了皇甫卓面前,仰头,张开了巨大的嘴,似乎要将皇甫卓一口吞下。

就在这时,冰龙突然间瞬间溃散,没人看到皇甫卓是如何出手的,苏长言突然倒在了擂台之上。

宁雪魄立即跳了上去,一把扶住了苏长言,鼻息尚存,没有受伤,可是整个人却昏迷不醒。

“皇甫卓,你对他做了什么?”宁雪魄问道。

皇甫卓一脸莫名,但是眼下苏长言倒下,台下很快响起了剧烈的欢呼声,皇甫卓理了理衣摆,站起了身“胜败乃兵家常事,宁家主还是带着他赶紧去医治吧。”

宁雪魄正要抱着苏长言下场,而就在这时,她感受到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到达了广场之内,那些人已经混入了人群之中。

不能下去。

看着宁雪魄抱着苏长言一动不动,皇甫卓问道“宁家主,怎么,想报仇?我听闻你前几日受了伤,还是莫要勉强的好。”

玄烨在下面也诧异于宁雪魄的举动,忙开口道“雪魄,快带长言下来,疗伤要紧。”

宁雪魄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下去,变故就会展开,如今苏长言莫名昏迷,她根本照顾不到他。

皇甫卓看着这个不愿下擂台的宁雪魄,忍不住继续劝慰道“宁家主,你就算想与我比试,也把苏公子带下去吧,疗伤要紧。”

不对,有哪里不对,宁雪魄的心神从未有这一刻这般不宁。

司徒洛在哪里?

她迅速地找到了司徒洛的位置,他虽然离得距离较远,但依然能把整个擂台纳入视线范围之内。

凌术与玄尘子的嫌疑已经排除,那么还有圆空,和……

苏阳天今日并没有到场,难道是圆空?

可那神魂一片荒芜的样子做不得假,但若是他与自己示好后,从司徒洛那边得到了魂珠,伤势迟早会复原。

宁雪魄放下了苏长言,起身道“长言伤势过重,不宜移动,可否让圆空大师上来诊治一番?”

“原来是伤重到不能动了,难怪呢。”

“可是为什么要请圆空大师,大师会医术吗?”

“谁知道呢。”

在一片窃窃私语之中,圆空上了擂台,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宁家主,老衲并不会医术啊。”

“圆空大师,麻烦来看一下,这伤只有你能治。”

圆空上前,宁雪魄一把捏住了他的脉门,不对,竟然已久一片荒芜!

就在这一刻,宁雪魄听到了飞刀射来的声音,宁雪魄推开了圆空,一掌劈开了飞刀,飞刀直接射到了皇甫卓身上。

皇甫卓捂着伤口倒下“宁家主,你为何暗箭伤人!”

难道既不是圆空,也不是皇甫卓?

可宁雪魄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底下那些人,已经开始出手,人群之中立时打斗了起来。

“大师,麻烦你在这里看顾好苏长言,我下去帮忙。”

看着下面一片打斗,宁雪魄也冲了下去,可对方准备充足,人手众多,而且穿的衣服相似,根本无从分辨。

宁雪魄感觉自身就像被卷入一场洪流之中,根本无从挣扎,也无处逃脱。可是她别无他法,她必须出手。

司徒洛在旁大笑“宁雪魄,饶是你佯装受伤,但依然还是要落在我们手里!”

宁雪魄没有理会司徒洛,她在人群中不断移动,不断被推搡,被捶打,若非护身真气,此刻她怕是也要挂彩,可是身上受到的拳脚还是真的痛。

“怎么了,都是武林同道,所以不敢出手是吗!”司徒洛站在那边看戏,梼杌此刻飞到了他身侧。

“你就看着她这样,不怕她在混乱中被人杀了?”

“那些人杀不了她的。”

宁雪魄的每一次出手,都有人倒下,周围的人看着她那般强,忍不住都后退了几分,她终于冲出了洪流。

宁雪魄再次跳到高台之上,大声呼喊道“所有人注意,那些贼人全部被我的神识刻下烙印,等会我发动烙印,你们立即攻击那些呼喊之人!”



427 决裂

宁雪魄终于从洪流之中跃起,跳到擂台之上,大声呼喊“速速按照我的标记进行攻击!”

宁雪魄在高台之上,手印翻飞,五指一张,那些被她神魂标记之人突然之间动作停滞。在场的诸位皆是江湖中的好手,已经到了这份上哪还需要旁人指点,立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些人全都挂了彩。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皆是苍雪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突然冒出人来攻击,迅速的混入人群之中,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分辨不出对方的人。

而宁雪魄此举,却是解决了众人的问题,很快那些人迅速的被找出来,歼灭。

可宁雪魄陡然间使出这样的招数,神魂之力一下子被抽取了大半。此刻她站在擂台之上,虽然身形稳定,可是脚步却有些虚浮。

在她刚松下心神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心头悸动。

“当心!”圆空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紧跟着,身后传来了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宁雪魄没有丝毫迟疑,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宁雪魄的身上没有受到伤,可当她扫视擂台之时,却看到原本昏迷的苏长言突然站了起来,一剑刺向了圆空!

那一剑,原本该刺向她,是圆空挡在她的身前。

宁雪魄之前在那怀疑了半天,可从没有想过,那个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身边人。

万年前可以挑起仙妖大战,导致苍雪大陆被封印,万年后当然可以执掌武林,杀死自己这个唯一的开启仙路的希望。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

瓶儿的记忆不就证明万年前还是云芦的时候已经做了一回傻瓜。

没想到万年后,还会被同一个人骗。

怒火犹如巨涛在胸中激荡难平,浑身因为愤怒而不住地颤抖。

苏长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不及思考和犹豫,宁雪魄拔刀直接向苏长言攻了过去。

金色的光芒自空中劈斩下来,宛若天神临世,而底下的苏长言执剑而立,宛若出鞘利刃,坚不可摧。

“苏长言,为什么?”宁雪魄在空中问道。

苏长言神情肃穆,一反往日的平易近人,整个人惯有的那层光芒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地肃杀之气。

“这两人怎么对上了?”

“好像苏长言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在解决了那些杀手后,众位武林群雄抱着吃瓜的态度看着擂台上的情形。

皇甫卓被宁雪魄打伤,此刻皇甫家的人已经把他救了下去。圆空中了苏长言一剑,此刻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苏长言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浑身的剑意却越来越强,直冲云霄。

“好,你不说,那我先把你拿下!”宁雪魄看着眼前的苏长言格外陌生,但她此刻怒火中烧,没有空去思考苏长言此刻的异常。

金色的怒意巨涛终于打了过来,而苏长言就如同那大浪中的顽石,矗立在海水中,迎击着浪潮一次又一次的击打。

“你不是我的对手,至少此刻你不是。”宁雪魄的嘴角凝结了几丝鲜血,那是神魂透支的缘故。

宁雪魄俯冲了下去,炎耀刀的金光惊天夺目,在那光芒的包裹下,整个人宛若一只金色神鸟,一往无前的攻击目标。

苏长言的剑绾了一个平平的剑花,凝瑜上的寒气迅速的凝结,他慢慢地往前递出一剑,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这是炽热的太阳与寒冰的碰撞,擂台下的众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答案。

当太阳终于坠落地面,寒冰在碎落的同时快速地凝结抵抗,两厢僵持,谁也不愿退让一分。

“苏长言,你为什么要如此!”宁雪魄凝神一喝,直叩神魂。

苏长言在听到这声呼喝之时,肃穆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茫然,当他下一息看到眼前宁雪魄举刀与自己对弈的时候,神情中又变得慌乱。

“雪魄……”慌乱中,苏长言手足无措的停止攻击,茫茫然地喊出了宁雪魄的名字。

可这停顿,只有一息。

下一息,苏长言的脸上又恢复了肃穆的神情。

高手之间过招,一息就够了。

恢复肃穆的苏长言,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如折翼的鸢鸟,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眼神中全是错愕。

鲜血淋漓,沾满了他白色的衣袍,点点落落,好像一朵朵红梅在雪原之上绽放。那么冷,又那么美。

重伤的苏长言倒在地上,没有一丝狼狈,却又一种异样的神圣。

一道金网紧随而至,苏长言立即被缚住。

宁雪魄没有上前,还是赶忙查看圆空大师的情况,救命丹药与魂植被宁雪魄一股脑儿拿出来,拼命往圆空嘴里灌,可圆空牙关紧闭,怎么也张不开嘴。

“无欢,快来救人啊!”宁雪魄绝望的大喊。

如果不是圆空帮忙阻拦,今日便是自己身首异处。

谢无欢连忙上前检查圆空伤势,台下的众人一阵唏嘘,司徒洛见识不妙,正要带着梼杌离开。

不料梼杌却对他说“此刻她已是强弩之末,正是你我的机会。”

司徒洛道“周围那么多先天境,我们此刻上去就是送死,反正苏长言与她已经决裂,我们下次等她落单的时候在动手。”

司徒洛说着,就要把梼杌拉走,不料梼杌却仍然瞪大着眼睛看着宁雪魄那边“妖王,这样的机会你当真要错过?他日宁雪魄恢复过来,你有把握杀死她?你不会是不舍得吧。”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此刻那么多人围在周围,我们纵使杀了她,如何全身而退。”

“你若再不动手,可要把机会让给旁人了哦。”梼杌的语气无不讥讽,“我此刻有些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妖王转世了,出了那旒金镯,我还真感觉不出来你身上哪里有前世的气息。”

梼杌瞪大了眼珠仔细打量着司徒洛,司徒洛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少废话,此刻宁雪魄势头正强,什么人敢上去。”

“哈哈哈,宁家主力挫群雄,让老夫来会会你!”说完,有一人跳上了擂台。



428 幕后人

正在众人围着圆空之际,有一人大笑着跳上了擂台。

原本因为那些杀手的出现,好好的武林大会已经被破坏。在宁雪魄的主导之下,杀手皆被击毙,可苏长言却突然对昔日爱侣拔剑相向,两人相斗。

眼下胜负已分,突然有人再提武林大会之事,这样一看,好像苏长言与宁雪魄刚刚那场争斗就像是争夺盟主之位一般。

“对啊,两人本来就是争夺盟主之位。”

“可苏长言不是被皇甫卓击败了吗?”

“那明明是皇甫卓使了奸计,明眼人都看出来苏长言胜了。”

“有什么好议论的,反正宁雪魄一招击败皇甫卓,此刻又击败了苏长言,当之无愧的力挫群雄,所以现在又有人上台了。”

底下人议论纷纷,而宁雪魄这才起身看清上台之人是谁。

竟然是苏阳天。

他不是之前没有出现吗?

刚刚把苏长言打成重伤,此刻苏阳天出现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打了儿子引来老子,打了老子引来爷爷,子子孙孙无穷尽嘛。

底下人心中这般想,可宁雪魄却认真的打量着苏阳天。他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了,在所有人都没有一战之力的时候。

这个时候出来,想胜自己易如反掌。

所以苏阳天,才是那真正的幕后人么。佯装放权,实则背后筹谋,于是乎苏长言才会为了自己父亲对她刀刃相向。

宁雪魄在擂台上叹了一口气。

苏阳天道“雪魄,武林盟主之位职责甚大,你现在还无法做好,不如暂且退下吧。”

底下的人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闹腾起来。

“苏阳天,就算是你儿媳妇也不能劝退吧。”

“武林盟主之位,真刀真枪的来,你劝退算什么本事。”

苏阳天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慢慢地像宁雪魄等人走来“看来下面的人还是想看热闹的居多,不如先把圆空放下去吧。”

谢无欢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宁雪魄却对她挥了挥手,并护送他们下去治疗。

看到人都下去后,宁雪魄才转头面对苏阳天“苏伯父,这武林盟主之位真有这么重要么?”

苏阳天仍然用看晚辈的眼神看着宁雪魄“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武林盟主之位乃是苍雪武林的象征,是我们能与庙堂相抗衡的筹码。百年来武林盟主之位空悬,导致武林纷争不对,甚至偶尔还要听庙堂调遣。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日必须要选出一个武林盟主。”

宁雪魄面容有些泛白,很明显刚刚与苏长言的战斗消耗有些剧烈,她站在那里,看上去像是在逞强,但是她依然开口说道“苏伯父,若是你真的想要这个位置,凭你的实力也能得到,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挑起各大家族内部纷争,你为什么要在武林大会上布下杀手,你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这个武林盟主啊!”

苏阳天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听不懂宁雪魄说的“雪魄,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怀疑伯父呢。你放心,我们当然要堂堂正正的比一场了。”

底下的人可听不懂宁雪魄说的,只是似乎听说那些杀手与苏阳天有关,众人有些将信将疑,但看苏阳天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你们在说什么啊,要打快打啊。”

“这宁雪魄不会是打不过所以要把锅扣到苏阳天身上吧。”

“哎呦,这不是公公和儿媳妇嘛,这就内斗啊。”

下面明显有苏阳天的人在挑拨,舆论很快就往他那边倒去。

宁雪魄脸色惨白,她早已猜到,那个最后上场的会是幕后人,可当真的知道真相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苏伯父,请吧。”宁雪魄站直了身体,等候苏阳天出招。

“我听说你前几日负了伤,我会注意分寸的。”苏阳天嘴上说着注意分寸,可手上却着实没停。

剑势绵延不绝,正是他的成名剑法,水波叠浪剑。

宁雪魄看上去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勉强举起了炎耀刀应对,有些与她交好的,已经忍不住别过脸去。

梼杌在远处道“你这是把机会拱手让人啊。”

司徒洛还未开口说话,擂台那边一片叫好。

只见原本摇摇晃晃的宁雪魄慢悠悠的侧身躲过了苏阳天的剑招,还反手一刀挥去,端得是气势如虹,宛若一只金乌破空而去,直接打散了苏阳天的剑招。

苏阳天后退了几步,身上已然中招“你根本没负伤!”

宁雪魄舒展了一下身子,不跟苏阳天废话,炎耀刀紧随而上。

苏阳天确实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先天境高手,可他一直沉溺于权势,武功已经多年未有进益,哪里是宁雪魄的对手。

“不可能,你刚刚对阵苏长言都看上去内劲不足。”苏阳天一边躲闪一边道,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司徒洛得意的对着梼杌道“你看,我说她在演戏吧。”

梼杌“你倒是了解她。”

“毕竟是我的对手,我当然要比常人更了解她。苏阳天终归还是小看了她。”

梼杌突然道“苏阳天快不行了,你不去帮忙?”

司徒洛一怔,转头看向梼杌“你知道多少?”

“我们日日在一起,你还以为能瞒得住我多久,他就是你的合作伙伴吧。”

司徒洛皱眉,心中担忧妖王之事也被它知晓,眼看着苏阳天被击飞了出去。

宁雪魄步步逼近“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为什么把我宁家搅得一团乱麻,为什么要去屠戮九华,为什么要对四家四派出手!”

“轰!”擂台上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浓烟。

“糟糕,他还有后手。”

宁雪魄拿出山河图,手中掐诀,口中喝道“山河图,风灵起!”

呼呼的大风从山河图中飞出,很快便吹散了烟雾,可烟雾散去后,苏阳天也消失了踪迹。

刚刚那烟雾能隔绝神识,宁雪魄此刻也无法得知他去了哪个方向。

当她再往司徒洛所在的角落查探之时,发现司徒洛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司徒洛是与那些杀手一道来的,但是他之前一直未出手,宁雪魄一直还留着心眼防备他。



429 告一段落

如今苏阳天与司徒洛一同消失,那幕后黑手已经非常清楚了,宁雪魄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不知是谁率先叫了一声“盟主!”

底下立即呼应道“宁雪魄,盟主!宁雪魄,盟主!”

此刻凌术也跳上擂台,恭贺道“宁家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一边上前还拍了拍宁雪魄的肩膀,可他的手刚搭上去的时候,宁雪魄却突然晕倒了,底下一片哗然。

之前宁雪魄与苏长言相斗之时确实已经灵力不足,在苏阳天跳上台的时候,她趁机吃了一枚爆灵丹,能够短暂把实力提升到巅峰状态,可时间只有一炷香。

药力发挥还需要时间,所以最开始她与苏阳天说话拖延,等到药效发挥后,她便一个废话也不讲,把人干倒为止。

她一直等到确认苏阳天与司徒洛都不再之后,才放心的昏倒,这等意志实在可叹。

在昏迷了三天后,宁雪魄终于醒了过来,谢无欢正坐在她的床头。

“无欢,圆空大师怎么样了?”宁雪魄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那位值得尊重的前辈的情况。

“你放心,有我在,圆空大师怎么会有事,而且你从哪弄来的草药,居然可以治疗神思荒芜。”谢无欢兴致勃勃的问道。

宁雪魄从储物戒指里又拿了些许魂植给她“你仔细研究研究,这是我从九渊带回来的,他们统称为魂植。”

谢无欢挑眉,面露惊喜之色“你居然真的去了九渊,可是你是怎么出来的,从来九渊都是有去无回的。”

“山人自有妙计。”宁雪魄一脸神秘。

谢无欢抓着宁雪魄的手,撒娇道“好雪魄,我们关系最好了,你且告诉我通道口,我也好去采几株魂植。”

宁雪魄敲了一下谢无欢的脑袋,无奈道“如果以你的武功,碰到那水就直接死了,还采魂植,想都别想。”

谢无欢又凑近了道“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魂植,你有的话多给我一些,治苏二的病有用。”

宁雪魄一愣,疑惑的问道“他不就是一点皮外伤加上内伤,还要用魂植。”然后蹙眉道,“那等负心汉,让他死了算了,别浪费我魂植。”

“你这回真是误会他了,我后来帮他看过,他是被人控制了,是他父亲。”谢无欢解释道,“在他上山之前,他父亲对他下了咒。如今他自己把自己捆住,担心他父亲再一下令,他就能来伤害你。”

宁雪魄不说话,但还是拿了一堆魂植出来。

“好你个宁雪魄,听说是苏二要用,就拿了这么多出来,刚刚只给我一点,看我不教训你。”谢无欢说着就要和宁雪魄厮打起来。

“咳咳。”刚刚走进来的凌掌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着两个姑娘虽然停下来动作但是还是扭打状,他扶额道,“我看没关门,来看看宁盟主醒了没有。”

谢无欢立即道“我去给圆空大师上药。”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宁雪魄对着凌术抱拳道“凌掌门,让你见笑了。”

凌术正色道“某是来向宁盟主请教几个事,一是武林盟主接任大典,二是关于您混到前所说的苏阳天图谋不轨之事。”

宁雪魄便把之前她所知的情况与凌术讲了一遍,然后道“而且,他们曾经上坐忘峰去搜寻过,但是空手而归。坐忘峰确实一直传闻有开启仙迹的秘密,可那秘密都是历任掌门代代相传的。”

凌术神色激动道“如此说来,宁盟主真的能够打破苍雪万年的封印,重启仙路。”

“确实可以。”宁雪魄叹息道,“可是我实在不懂苏阳天图谋什么,还要和司徒洛合作,我总觉得不对头。而且如今仙迹也没有眉目,我得到的消息便是仙迹就在我们苍雪大陆上。”

这消息说了等于没说,凌术想了想,问道“您曾说梦到过仙迹的场景,可否跟我讲讲,让我们帮您一同想想。”

宁雪魄便把梦中雪域的情景讲了一番,然后道“等我伤势痊愈后,我要去一个地方,预言的最后一句应验在极北之地,还望各位同道派遣好手一同去极北探查一番。”

凌术忙道“这是应该的,那这接任大典之事,您看?”

宁雪魄斟酌了一下,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接任大典之时,苏阳天他们还会来,凌掌门,武林盟主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让他们这般执着?”

凌术露出了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道“你年纪小,所以没有人跟你说起,我们苍雪武林百年来一直没有一位力压群雄之辈,所以盟主之位一直空悬。你知道为什么武林大会要在我崆象召开嘛?”

“不知道。”宁雪魄知道这是凌术想要卖弄一下,立即从善如流。

“那是因为崆象派是江盟主一手创立的,所以崆象留有江盟主的遗物,据说和封印有关,这些都只有武林盟主能看。”凌术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日就带我去看看吧。”宁雪魄突然从床上跃起。

“不养伤了?”凌术有些害怕的后退。

宁雪魄拍了拍身子,道“只要我醒了便好了,毕竟我服用的事爆灵丹,并没有什么副作用。我就怕晚两天被那起子歹人捷足先登。”

凌术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带你过去。”

“好。”

谁知这凌术一准备,准备了整整一下午,到将近黄昏的时候他才来知会宁雪魄。

宁雪魄跟着他匆匆赶往广场之上“凌掌门,这遗物就放在人人都可以到的广场上?”

广场之上站了许多弟子,似乎都在等两人。

“这么多人都可以看,不好吧?”宁雪魄忍不住开口询问。

凌术得意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只见那些弟子看到两人到了之后,立即井然有序的排列好,按照九宫之位站定。宁雪魄发现踪迹八十一名弟子,合九九之数,排列的事天元九宫阵。

站定之后,中间的弟子开始输入跳舞,这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一种古老的仪式。



430 遗物

众弟子俯身跪于地上,乐声响起,蓦地起身,开始舞蹈。

动作缓慢,脸上的表情皆庄严而又神圣,仿佛在沟通天地一般。抬首望天,似向天地祷告,俯身舞于地面,似与大地之音相合。

随着舞蹈继续,天空中突然投射下一道光芒,照射着广场的正中央那平整的地面。光芒照耀下,地面上逐渐浮现了圆形的太极图案。阴阳鱼随着光芒的照射一同旋转,最后打开了一个洞口。

“盟主,那东西就在里面。”凌术道。

正在这时,天空中有一个黑点慢慢靠近,宁雪魄凝神一看,竟是司徒洛乘着梼杌而来。

黑点由远及近,马上就要接近那洞口,宁雪魄拔刀而起,一只金色的火鸟飞向了他们。

而在这一刻,梼杌已经飞到了洞口的正上方,司徒洛直接跳了下来,梼杌硬接了宁雪魄一击。

“撤阵法!”凌术大叫。

崆象派的弟子赶紧离开了原定的位置,洞口逐渐合拢,宁雪魄飞掠而去,在司徒洛快要接近之时抢先到达了洞口。

反身一掌,把司徒洛击飞了出去。

“轰隆隆!”宁雪魄在洞口关闭之前进入了里面,可因为最后打出的那一掌,她未来得及调整身位,整个人跌落在甬道里。

这洞口台阶极高,宁雪魄一路下跌,若非已铸就仙骨,怕是要成为一个活活摔死的武林盟主。

宁雪魄龇着牙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头上的包,往里面走去。这本就是留给下一任武林盟主的东西,没有什么机关,她很顺利的便走到了最里面的小室。

小室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盒子,盒子紧闭没有钥匙孔。宁雪魄试着打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她想了一会,用神识之力注入盒子中,不料盒子“咔哒”一声,开了。

在打开盒子的刹那,似有火焰飞出,宁雪魄连忙后退,却发现仅仅是里头发出的红光罢了。

盒子里有一柄红色的长剑和一封信,青色的剑应当是原盟主的佩剑皓日。此剑在盒子里待了这么久依然看上去锋利无比,握于手中还能感受到它体内的蠢蠢欲动的热气。

可惜宁雪魄并不惯使剑,她把剑收到了乾坤手镯之中,打开了信。

“吾之一生,尽心于武林,于武道钻研了了。昔年人才辈出,吾乃其中最末,诸人谦让之下,方担武林盟主之责。吾友冰痕,一生游历,于晚年时探得仙迹之密,叹生不逢时。百岁之后,仙迹方启。极北之地,得遇仙缘。四大神兽,不可缺一。凝瑜皓日,斩断仙锁。仙迹得启,望苍雪诸人皆可得道飞升。”

按信上所说,必须集齐四大神兽,可白虎却在灵仙境中,必须要把它带出来才行。如此一来,到与自己之前安排的形成无差。

宁雪魄收好了信与皓日剑,打算去问苏长言要凝瑜。

进来虽然麻烦了些,但若是想出去的话,却是有机关,她进来前砍伤了梼杌又打伤了司徒洛,想必他们此刻应该已经逃跑了吧。

宁雪魄打开机关,外头凌术与崆象派的弟子都在候着。司徒洛与梼杌果然早已逃走,凌术有些自责,宁雪魄安慰了一番便去找苏长言。

看到门口的谢无欢,得知苏长言已经醒了过来,宁雪魄便进去了。

虽然心中还有气,但当宁雪魄推门进去看到苏长言那苍白的脸的时候,气已经消了一半。

“雪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可伤到你了吗?”苏长言看到宁雪魄,眼神瞬间就放出了光彩。

宁雪魄板着脸进来,手一伸“凝瑜给我。”

苏长言毫不迟疑便把凝瑜交到了她手上,连问都不问一句。

“凝瑜我就这样拿走了哦。”

“我的就是你的。”

宁雪魄轻哼一声,打算转身离开,苏长言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襟。

“嗯?”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你现在是苏长言还是容言?”

听到这个问题,苏长言愣了一下,正色道“都是。”

宁雪魄立即蹙起了眉头“你把手伸出来。”

苏长言乖乖的伸手,手指纤长,指如葱根。宁雪魄丝毫不留情面,啪得一声打了下去。

苏长言温润的大眼睛眨了眨,看上去有些无辜。

“总之是我错了。苏长言的错我知道,容言的错呢,让我死的明白些?”苏长言问道。

宁雪魄神念一转,思念珠便到了她手上,如今思念珠在雷劫之后已经完全与她融为一体,她心念一转,当日她所看到的影像便陆陆续续呈现在了苏长言面前。

待影像过后,宁雪魄收好思念珠便要转身离开,苏长言连忙一把拉住“我可以解释。”

宁雪魄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况且司徒洛都把人给带出来了,要帮你把那位千娇百媚的瓶儿给要回来吗?”

苏长言忙道“这都是她的臆想,并非真实情况。”

宁雪魄歪头,似乎想看他继续说,苏长言道“人与人之间,发生同一件事的时候,所存的记忆都会有所偏差。特别是时间久远些的记忆,定然会往偏向自己的那一面发展。”

此话有理,宁雪魄点了点头。

“可你也不能否认她确实一直侍奉在你身边之事。纵使那些在天宫之中,一堆仙女环绕在你身旁,唯有她独独受你关爱之事推说未臆想,那你冲到九渊救她之事呢?”

苏长言叹了口气道“刚刚那些记忆中,可有那一段,我与她有亲密接触。”

虽然想到那些记忆碎片就来气,可宁雪魄还是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

看宁雪魄默认了,苏长言继续道“至于九渊那事,我根本不知晓。连你都能从九渊出来,更何况是我。当年我可是苍雪唯一一位神。”

宁雪魄狐疑的看着他“所以她最后在九渊水中看到的那个影像是幻觉?”

“人在死之前,出现幻觉很正常吧。”

宁雪魄想了想,勉强接受了他的解释,不过还是道“总有一日我要从司徒洛那儿把她给拘回来,到时候你们当面对峙。若你今日有虚言……”

苏长言忙接口道“万不可能有虚言。”



431 小别离

好说歹说可算把宁雪魄哄好了,苏长言默默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揽着她肩膀问道“你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

宁雪魄道“我如今已寻得开启仙路的办法,可是如今有两桩事颇为头疼。一是不知如何让白虎出来,二是凤凰此刻变成了一个蛋,需要去镜湖泡上一个月。”

苏长言点头道“这些事都得前往灵仙境,那我们即刻动身。”

“不妥,你忘了灵仙境与这里的时间差,如果我真的离开一年,我不知道外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如今封印已经隐隐松动,灵气也在慢慢复苏。这时候,我不敢轻易离开。”

苏长言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帮你跑一趟。”

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了。宁雪魄道“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凤凰的蛋去灵仙境找白虎,我便去极北之地探查一番。”

两人敲定之后,宁雪魄便去与凌术商议前往极北之地之事。

原本是打算她亲自前往灵仙境,可今日司徒洛的贸然现身让宁雪魄的心头响起了警钟。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如果这个时候她离开一年,苍雪大陆会变成怎样难以预料。

虽然幕后那只手已经找到,但是各门各派内的那些个暗桩却并没有拔出来。而苏阳天的真正目的,她到目前还无从得知。

……

宁雪魄这些日子一直都陪在苏长言身旁,待苏长言身子好了以后,她又亲自把他送至了南岭,谢无欢与莫文彦也一同前往。

看着眼前的迷雾林,宁雪魄回身看着谢无欢与莫文彦,忍不住问了一句“莫伊达呢?”

谢无欢把眼睛看向了别处,莫文彦则上前道“我让她与弓贝他们一同回去了。”

宁雪魄挑眉“哦?”

莫文彦有些文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本一直布着阴霾的脸看上去像是有光散发出来“准备聘礼,去谢家提亲。”

谢无欢霞飞双颊,头扭的更厉害了。

宁雪魄愣住了“你们这也,那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成亲呢?”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我们互相之间已经明白了对方心意,那自然要尽快,你与苏公子也该迟早过了明路为好。”莫文彦道。

宁雪魄一直以来奔波于各种事,这时她才回想起,似乎两年前苏长言曾邀她去苏源城成亲,他们两个好像一直都没空来着。

苏长言闻言立即拦住了宁雪魄的肩膀道“等我回来,我们回一趟苏源城,把事情尽快办了。不过你们俩这么着急,那我岂不是喝不到你们喜酒了?”

谢无欢咳嗽了一声道“要不等你回来吧,这事我可不急。”

“此话当真,我此去可不是三五日,而是要一年。”苏长言有些戏谑的说道。

莫文彦忙道“等等,此事我不同意。”然后对着苏长言行礼道“苏兄,待你归来,我定帮你补上这顿酒。”

宁雪魄不客气的笑了,谢无欢捂着脸挥手拍着莫文彦的肩膀。

“这凤凰蛋你收好,等到了灵仙境后把它放于祭坛灵力最浓郁处,一个月后她应当就能重生。”宁雪魄关照到。

苏长言接过凤凰蛋,把玄武托在掌心“你是不是把你的小跟班给忘记了,这么多年来,它还是没什么长进。”

玄武在苏长言的手上瑟缩成一只小尾四肢全部缩了进去,只能看到个壳。等到宁雪魄接到手中,它才探头探脑的把脖子伸出来。

“冬眠一场,如今是什么日子了?”玄武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

苏长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它“你这冬眠的时日有些长啊,怎么一靠岸就冬眠了呢。”

玄武嗖得一声又把脑袋给缩了进去。

“我去灵仙境,你去极北,若谁先出来便去找另一个,这回你可不准乱跑。”苏长言故作严肃道。

宁雪魄扶额,她可从没有想过乱跑,只是事情一桩桩发生了而已。

“好。一年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宁雪魄道。

等到苏长言转身离开,宁雪魄才拍了拍玄武的龟壳道“出来了。”

玄武舒展了一下四肢,立即埋怨道“雪魄,你怎么忍心把我交给他,你知道他有多凶残么。”

玄武抱着宁雪魄的手掌露出泫然欲泣状,忽然,它愣了一下,抬头“你何时进阶的知命境!”

宁雪魄便把九渊发生的事与玄武讲了一番。

一行人商议好之后,便一同前往谢家。

……

走至谢家大门口的时候,外头竟连门房都没有,而大门也紧闭。

宁雪魄想用神识探查一番,却发现这谢家竟将护族大阵都开了出来,她根本无法探查。

“无欢,谢家的护族大阵开出来了。”宁雪魄道。

谢无欢的脸色立时就便了,她马上冲向大门,可还没赶到便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住。

“你可有法子联络到里面的人?”宁雪魄问道。

谢无欢的脸色发白,若非莫文彦扶着,整个人虚弱的快倒在地上了。听到宁雪魄的问题,她缓缓地摇头道“没有办法,护族大阵一开,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宁雪魄安慰道“那样至少说明里面是安全的,你不用太担心。”

谢无欢摇头道“不,我心里头很慌,雪魄,你帮我把这阵法破了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宁雪魄点了点头,开始研究这阵法,而莫文彦则唤来一只飞莺,寻求部族的人的支援。

……

此刻大阵内,费俊修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花雕木椅上,一位娇艳的美人正坐在他腿上帮他剥着葡萄。

他身后站着整齐划一的侍从,身侧跪着一名暗卫,整个谢家庭院,竟看不到一个谢家人。

不,有谢家人,只是全部都躺在了地上。

“俊修,我给你剥个葡萄,啊——”美人塞了个葡萄到费俊修口中。

费俊修用嘴接过了葡萄,一把揽过美人的腰,把那葡萄又塞入了她口中“真甜,你也尝尝。”

手往上攀爬,握住了挺拔的峰峦,旁若无人的用唇舌丈量着美人的脸庞。

谢家院子里,娇声不绝,一片春光不谢。



432 谢家难

暗卫跪在地上,等着主子吩咐,可费俊哲却迟迟不停手,只惹得美人连羞带怯的求饶。

“俊修,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这怎么不是正事了。”费俊霞一把撩开美人的长裙,手指去探那丛溪流。

“俊修,谢怀义,还躲在房里呢,我们,晚上,再说嘛。”美人娇嗔不已,溪水潺潺,绵延不息。

费俊修身后的人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似乎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而离他最近的暗卫,依然跪在那儿,等待着费俊修下令。

在那院子深处,谢家的人全部挤在一处主宅内,院子里的声音已经传到了里面,谢双成恨恨道“谢无怜这个寡廉鲜耻的女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作出这等事。”

谢怀义叹了口气“可叹我谢家今日便要断送在此,还好无欢武林大会后没有急着回来。”

“爹,您别慌,说不定无欢在回来了。”谢双成安慰道。

“双成,那谢无怜早已把护族大阵开启,我们逃不出去,外面也进不来,我们此刻就像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除非有高手能从外面打破护族大阵,然后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谢怀义苦笑,“可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高手,我们的护族大阵,可是万年前流传下来的,而今根本无人能破。”

“雪魄,怎么样,有眉目了吗?”谢无欢在一旁问道。

“这阵法极为古老,我在云芦的记忆中可算找到了它的踪迹,你且等着。”宁雪魄跃起,开始破阵!

……

“这谢家人,也该送他们最后一程了。”费俊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手道。

一直跪在地上的暗卫道“遵命。”

随着那一身遵命,一直在费俊修身后的那群侍从一瞬间齐齐出动,全部向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攻击。

费俊修拦着谢无怜的纤腰“走,我们去送送你伯父和表哥。”

那些侍从一同举剑,齐齐地攻向那最后的主屋,谢怀义在屋里头苦苦支撑住结界,而谢双成则带领着其他人向屋外发起进攻。

费俊修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了跟前,看着一众侍卫不敢上前,还有一些受伤倒地。

他一向浑浑噩噩的眼睛里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清明“怎么,这些老弱残兵都攻不下?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呢。给我瞄准了一处死命地攻击,谅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砰!砰!砰!”

无数道攻击一齐发出,全部射向了一个点,主屋里头的攻击还在往外砸,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攻击越来越弱,到后面,就像没有弹药似的偃旗息鼓了。

“轰!”一声剧烈地轰鸣之后,结界终于破了。

“太好了,雪魄,我们赶紧进去!”谢无欢看着护族大阵破开了一个洞口,第一个冲了进去。

“无欢,你小心。”莫文彦连忙跟上。

三人走进谢家,发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谢无欢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家人,倒在血泊中。

谢无欢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向前行走,口中喃喃道“王伯,二叔,三哥哥……你们,你们醒醒啊。”

每往前一步,便能看到一具亲人的尸体,谢无欢的眼泪簌簌流下,摇摇欲坠,声音哀婉凄凉。

“莫兄,我听到前头有打斗声,你看顾好无欢。”进来这阵法之中后,宁雪魄的神识总算是可以使用了。她发现主屋那边有人,立即往那儿赶去。

费俊修看着打破的结界,笑呵呵地对着里头道“谢伯伯,我敬你是长辈,便不动手了,你自戕吧。”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传来。

费俊修察觉之际,脸上的红肿已经有两寸高。他哎呦道“什么人!”

宁雪魄遥遥立于空中“费俊修,你自戕吧。”

躲在屋内的谢家人,在很多年后都记得这样一个场景。从天而降的女子立在空中,身后沐浴着的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辉,她左手握着山河图,右手执宝剑。浮于半空之中,宛如天神临世。

纵使是天神,想必也不会来救他们,这是他们苍雪的神,是南岭的守护者,宁雪魄。

费俊修看着空中的宁雪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竟然真的到达了知命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给我上!”

地面上五光十色的攻击向着空中打去,有刀光剑影,有火焰冰雪,宁雪魄一身白衫立于空中,看上去是那般的弱不禁风,躲在屋内的人都为了她倒吸了几口凉气。

眼看着攻击临近,宁雪魄不闪不避,山河图展开,迅速的变大,所有的攻击都被它收了进去。

“好你个纨绔,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宁雪魄说完,刚刚地那些攻击,又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费俊修。

费家人哀嚎不止,费俊修躲在了人群之后。

“费俊修,你刚刚不是很猖狂嘛,你倒是出来啊!”宁雪魄收起山河图,看着满地的尸首,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费俊修。

“南主,我知道错了,我是鬼迷了心窍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你饶了我这一回吧。”费俊修跪地求饶,端得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如同当初他爽快地交出了徽章一样。

炎耀刀出,金芒四射,除了费俊修之外的费家人尽数倒下。

宁雪魄缓缓落地,那刀指着费俊修“谁指使你来这儿的。”

费俊修眼神游离“司徒洛,是司徒洛,他说你们如今有别的事要忙,让我趁机把谢家给灭了。”

刀划破了费俊修的一点皮,只要宁雪魄手再抖一下,费俊修立时会毙命。

“是谁?”

“司徒洛!”

“啊!”宁雪魄毫不留情地斩断了费俊修的一只手掌,费俊修发出了激烈的惨叫声。

“说错一次,我就看掉你一个部件,是谁!”

费俊修忍着疼痛,开口道“是苏阳天,苏家家主苏阳天!”

宁雪魄移开了放在费俊修身侧的刀“记住你说的话。”

费俊修赶忙包扎自己的伤口,可他还没缠好绷带,便有棍棒打在了身上,谢家人都从屋里冲了出来。



433 虚空中的眼睛

一大群的谢家人冲了出来,把费俊修团团围住。

“费俊修,我们要杀了你!”

棍棒武器全部往费俊修身上砸去,不消片刻,费俊修依然成为了一滩烂泥。

而就在费俊修身死的那一刻,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道红光射向空中,宁雪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紧接着,地上的尸体全部冒出了红光,无论是费家人还是谢家人,无一例外。

数百条红光射向谢家上空,全部汇集到一起,仿佛一个红色的囚笼,把整个谢家全部囚禁了起来。

“不要碰这个红光!”宁雪魄提醒道。

天空中的红光汇聚在一起,光芒日益剧烈,而那些红色的光芒还是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繁复诡异的图案。

宁雪魄凝神看着那图案,便觉得有一道残忍冰凉的气息向自己打了过来,眼睛一阵刺痛,赶紧闭目,可那彻骨的阴寒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这不是困阵,这是召唤阵!

“把那些尸体焚烧掉!快!”宁雪魄忙喊道,话音刚落,她便从山河图中放出太阳真火。

浓烈炽热的火焰在沾上尸体的一瞬间便把它烧成了飞灰,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在尸体化为灰烬的那一息,红光也同时熄灭,天空中的图案已然变得清晰的无以复加,一声低吼传来,声音苍茫决厉,闻之感到心底透出荒芜悲凉之意,仿佛跨越万古而来。

宁雪魄想要吩咐众人逃走,可她发现红光虽然熄灭,但是空气中不知何时飘满了紫色花瓣。

花瓣雨就这么凭空出现,仙气卓绝,仿佛在迎接它期待已久的主人。

一只苍白干瘪的手从召唤阵中伸了出来,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周围的时空已经被封锁,远处乌云聚集在召唤阵外不得寸进,大约是想要降下雷劫,阻拦这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可乌云还没靠近,那只手伸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甚至没有看到攻击释放,乌云瞬间便溃散了,乌云间有一些还未成型的雷电发出滋滋的光亮,也跟着消散了。

不能,决不能让那个东西出来。

宁雪魄腾空而起,万象心法疯狂运转,周围的灵力全部向她汇聚了过来,整个人形成了一处灵力旋涡。

她双手握住炎耀刀,目光决绝的看向空中的那只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金色的刀芒平平的打了过去。

那只是一道平平淡淡的金光,甚至连一丝灵力都感觉不到。

但那确实宁雪魄汇集了所有灵力砍出的一刀。

在出刀后,她来不及看结果,整个人从空中下坠。

那只手什么也没察觉到,正在扒拉着召唤阵,似乎想要把它掰大一点。

在金光马上要到达的时候,苍白的手顿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了危险。手迅速往后缩去,可是金光还是快了一步,削走了它的三根手指。

痛苦的叫声从那道缝隙里传来,声音尖锐,谢家人听到后全都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而那个召唤阵,被金光的余晖攻击到,中心的一点破损了。

从那一点开始,有金色的火焰开始灼烧整个阵法,那道缝隙一点点的闭合。

宁雪魄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那缝隙,此刻缝隙之中有一只巨大的眼睛也在望着她,仅仅是对视了一眼,她立时晕了过去。

召唤阵终于从空中消失,缝隙也合拢了。

……

不远处的空中,司徒洛坐在梼杌背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连那个都能逼退。”司徒洛赞叹道。

“呵,什么逼退,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你真觉得以整个谢家为祭能提前召唤出它来?”梼杌不屑道。

“当然不能,但是至少可以给南岭造成一场灾难,我们也多一点时间去追击苏长言。”

“眼下她倒下了,你要去杀她灭口吗?”

司徒洛仍是摇头道“她身上气运之力正胜,我怕是杀不了她。”

“呵,呵,呵。我早知你会这般讲,司徒洛,我看你是不舍得吧。”

司徒洛揪了揪梼杌的毛发“随你怎么说,我们赶紧去迷雾林!”

梼杌调转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就算此时逼退了又如何,该出现的,迟早会出现。避得了一时,壁不了一世。”

……

南岭谢家后山,一向是谢家私产,此处风光甚好,土地肥沃,山势峻拔。一面峭壁,磊磊石壁,远观宛若三龙盘旋之景。

此刻一群人穿着黑衣腰上系着白色腰带站在那儿,从山顶往下是一大片坟包。

宁雪魄的眼睛上帮着一条纱布,她靠在树上,站在不远处等着谢家人告别自己的亲人,莫文彦站在谢无欢身侧扶着她,防止她倒下。

那一日之后,她的眼睛就看不到了。谢无欢说她是神识受了伤,只是如何医治,还要再想想法子。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谢无欢纤细的身躯摇晃着终归是没有倒下,她跟着父亲一道来到宁雪魄身侧。

谢怀义带头跪了下来,身后仅存的十几个谢家人全都跪下。

谢怀义带头喊道“多谢南主救命之恩,从今往后,谢家世世代代尊供南主驱驰!”

后面的谢家人齐声呼喝“多谢南主救命之恩!”

宁雪魄站在那里,没有闪避,待他们三跪之后方上前扶住了谢怀义“够了,再跪我要禁受不住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还是能够察觉到对方的位置。

谢怀义方才起身。

“费家究竟是怎么杀进谢家的?”宁雪魄问道。

谢怀义满脸苦涩“我们内部出了问题,有内奸。原来前天晚上午夜十分,族人都在熟睡,谢无怜带着人进来了。还好我们警觉,当场醒来,不然就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灭门案。

可谁料到,谢无怜竟然把控制护族大阵的法器也偷了,直接封闭了谢家。原本我们也是不怕费家的,可费俊修身旁有一队及其厉害的护卫,我们完全不是对手。一直坚持到了你们到,若是再晚一会,我们怕是全军覆没。”

宁雪魄蹙眉道“此事与当初九华灭门如出一辙。”



434 再纷争

九华一脉全灭之事众人还历历在目。

虽说已经过去了一年,但是每每提及,还是令人无限唏嘘。而今此事竟然再次发生,细细想来确实与九华之事极为相像。

“定然是一人所为。”谢怀义道,“可惜了我们谢家一百三十五口人,都怪我平时疏于防范,如今只余下十六口人了。谢家,终究是败在我手上了。”

“谢伯父,谢家功法还在,谢家人还在,谢家祖产皆在,怎么能说败呢,你若是人手不够,我让宁家派些人来。”宁雪魄说道。

这时,莫文彦趁机道“不劳烦南主从东岐调人,我们莫坎族人口还是比较多的,以后就劳烦岳丈大人帮忙照顾点了。”

莫文彦的人在那天晚间赶到,彼时战局已经结束,便帮忙收拾尸体,办理丧事,今日还一直候在山下。

“这怎么好意思。”谢怀义有些不好意思。

莫文彦忙道“我与无欢情投意合,这次来本就是来下聘的,成婚之后,住在山谷依然不便,岳丈大人不嫌弃的话,就让小婿住在你们家可好。”

莫文彦此言几乎等同于入赘,堂堂一个部族族长,愿意为了谢无欢入赘谢家,谢怀义忙道“这倒不至于,我们在各地产业还有些人手,接下来重新招人,调教侍卫会花些时间。这两年就麻烦贤婿操心了。”

一声贤婿,总算是确立了莫文彦的地位,谢无欢脸色微红,少有的轻声唤了句“爹——”

谢怀义摸着谢无欢的头道“报仇一事虽然重要,但你的终身大事一样要紧。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治好南主的眼睛。”

宁雪魄笑了笑“算算日子,想来楚钰也快来了,到时候你们两大神医一道,必然药到病除。”

谢无欢点头道“我目前还算有些眉目,只是对于魂植不熟悉,在草药的使用上,还要斟酌一二。”

原以为楚钰不过两三日便会来谢家,可在葬礼过后足足过了七日,楚钰还未到。

宁雪魄心中觉得有些不对“无欢,我担心南巫那边可能出事了,我想去看看。”

谢无欢放下了手中的魂植,连忙道“你眼下目不能视,就算去了又有何用?”

宁雪魄心中急躁,问道“你目前救治有几成把握。”

“只有三成。最后一味药引,我实在不知选哪株好。”

宁雪魄直摇头,突然开口问道“莫文彦呢,我好像这几日都没见着他。”

“他,他有些事回部族了,你知道的,我们的亲事,部族那边有些礼仪什么的没搞清楚,我们这边又缺人手,他回去再调些人手过来。”谢无欢吞吞吐吐道。

宁雪魄握着谢无欢的手,开口道“你的掌心冒了许多冷汗,每次你撒谎,都是这样。莫文彦究竟去了哪,你究竟瞒着我什么事?是不是南巫那边出事了。”

“没有,你安心养伤,你如今是元神受了伤,最忌讳神思过滤,若是不多想,慢慢养着也会好,所以你不要想太多。”谢无欢道。

“无欢,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隐瞒。南巫是不是也被攻击了,让我猜猜,是黑巫出的手。”

握在宁雪魄手中的谢无欢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宁雪魄低头,虽然眼睛被蒙着,但是依然准确的对着谢无欢道“我眼下只是眼盲,我的心不盲,南巫出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们谢家之后两天,南巫戒备心重,与黑巫两败俱伤,只是如今楚钰作为圣女实在脱不开身。”谢无欢只能和盘托出,“他们大战了数日,我们一收到消息,莫文彦就带着人去援救了。”

宁雪魄抓了一下谢无欢的手,忙问道“莫文彦带了多少人去,如今谢家这边人手可还够?”

谢无欢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道“莫文彦把精锐的都带过去了,如今谢家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马了。”

“速速传信去部族,让尤依族与布扎族调派人手过来增员。”宁雪魄连忙吩咐,“用我的雪莺。”

谢无欢正要出去,却有人推门而入,谢双成道“妹妹,不好了,外头大队的人马往这边来,对方来势汹汹,你快带着雪魄先去部族避避。”

谢无欢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宁雪魄握着她的手,道“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飞莺迅速放出去,护族大阵若是修复好了先赶紧打开。”

谢无欢闻言有了主意,立即去发求救信。

谢双成道“雪魄,你赶紧走,我们可以拦上一拦。”

宁雪魄起身道“我是要走,对方的目的是我,我若做了,你们只要好好待在阵内自然安全。”

谢双成一把抓住宁雪魄的手臂道“你在说什么傻话,若是如此,我绝不放你离开。”

宁雪魄运指如飞,点中了谢双成的穴道,谢双成瞬间被禁锢在那儿“我会去叫无欢开启护族大阵,你们乖乖待在这里,谢家,不能再死人了。若是你们被对方抓住,那反而会成为我的负累。”

谢双成挣扎着想要辩白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什么,宁雪魄根本不理会他,直接出去了。

“玄武,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眼睛,这次,弄不好我的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宁雪魄把玄武放了出来。

看到宁雪魄出来,谢怀义忙上前道“南主,是您吩咐开启护族大阵?”

“对,但是要待我离开之后,你们再开启。谢家不能再死人了,在此处开战,你们只会是我的负累。”

“可您的眼睛……”

“纵使我眼睛看不到,你也不是我对手,不是吗?不必多说,我这就走了。”

宁雪魄不再理会谢怀义,直接往门口走去。

“走,走后门啊。”谢怀义在后面追着道。

“你们的护族大阵被我破坏过,经不起再折腾了,他们若是看不到我离开,怎么会相信你们的话。”宁雪魄听从玄武的指挥,快速地到达了大门口。

此刻那些人已经马上就要到了,宁雪魄的身影在他们面前一露,立即有无数道攻击打了过来。

宁雪魄骑在玄武身上,直接腾空而去。



435 黑巫

玄武突然腾空,后面的追兵措手不及。

“飞,飞起来了!”

“这,这是仙人吧。”

黑巫族长道“留下一部分人守住谢家出入口,其余人跟我追!”

玄武于南岭的路并不熟悉,也无法提气飞的太高,恐引起天道注意,只能在树丛间穿梭,因此一直未与黑巫拉开距离。

“雪魄,我们往哪个方向去?”玄武问道。

“找一处开阔地,我如今眼盲,若是树林密集之处反而于我不利。”宁雪魄吩咐道。

玄武迟疑了一下道“你真的要一个人对付他们?”

“这不是还有你么。”

“……”

“穿过谢家树林往东,会有一处开阔地。”宁雪魄道。

玄武有些将信将疑,这南岭树林茂密,哪有什么开阔地,没料到,还真有。

“到了。”

宁雪魄从玄武身上跳了下来,一个个阵盘被丢出,等到黑巫之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眼前一片迷雾蒙蒙。

黑巫族人说道“族长,此地瘴气甚多,她莫不是跌入瘴气之中了吧?”

黑巫族长霍尔道“什么瘴气,这是她布置的阵法,好一个南岭之主,没想到竟有这等手段。可是临时布置的阵法能有什么用呢,我们进去!”

霍尔一声令下,带领着部下冲入了迷雾之中。

玄武此刻缩小了身子趴在宁雪魄的肩膀上“你这阵法真能把他们都解决了?”

“不能。”

“不能你还不让我出手!”玄武立即炸毛了。

“我的问题是看不见,如今大家都看不见,他们如何是我对手。况且身处我的阵法之中,即便我看不见,但是我也能知道他们身处何处。”宁雪魄解释道。

玄武这才松了一口气“早说嘛。”

“但是这雾气只能持续一炷香。”宁雪魄又补充了一句。

“那还不赶紧动手!”玄武一颗心又提了上来,直接从宁雪魄肩膀上跳了下去。

“诶,阵旗都不拿,你也会看不到的。”等到玄武冲入迷雾之后,宁雪魄才冒出这一句,接着她把阴阳蛇都放了出来,一人给了面阵旗,便与他们一道冲入迷雾之中。

玄武急吼吼地冲了进来才想起来自己阵旗还没拿,不过想着这阵法没有太大危险,顶多看不清状况而已,它也不回去,继续往前去了。

这才没多久,它就撞到几个落单的黑巫族人。

“看,那只飞天大王八!”黑巫族人立即扑了过来。

你才是飞天大王八,老子是神兽,老子是玄武!

玄武二话不说,一道冰柱射了出去,立即把那几个黑巫族人冻成冰柱。前爪一拍,冰柱瞬间粉碎。

宁雪魄藏身于雾气之中,神出鬼没,黑巫族人只见金光闪过,便身首异处。

这已经不是一场对战,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霍尔与身旁的两个随从都已经负了伤,其中一名随从忍不住道“族长,我们这样不是办法,那宁雪魄神出鬼没,我们根本找不到她的位置。”

“她眼盲了,既然找不到,那便让她来找我们。”霍尔说完,身上便有黑色的雾气渗了出来。

那些雾气一点点的,逐渐把他周围的白雾全部覆盖掉。

宁雪魄站在黑雾之外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这一片区域里的情况,她突然无法感知了。

真是有趣,竟然在她的阵法里又布置了一个阵法,这位霍尔族长当真是好手段。

“主人,现在怎么办?”白颜此刻已经跑回了宁雪魄身旁,“主人,不如让我去探探路吧。”

白颜不畏剧毒,而黑巫手段无非是蛊毒一类,若是派它去探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宁雪魄手一展,两条阴阳蛇回到了她的手中“我与你们同去。”

宁雪魄手中掐诀,金色的护身罩立即笼罩全身,在她踏入黑雾的那一刻,霍尔瞬间便感应到了“她进来了。”

黑巫族的两名侍从身形立即融入到了黑雾之中。

宁雪魄一走进来,便感觉到此地到处都是肃杀之气,还有三道阴冷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她装作不知,步步向前,她的左侧黑色的雾气旋转间,露出来一个人影,可宁雪魄此刻并不知晓,黑岩正要出声,那人已经攻了过来。

“愚蠢。”霍尔骂了一句。

金光闪烁,那人已经倒下了。

又往前走了一步,右侧的雾气动了动,宁雪魄若有所觉的把头转向右边,可手中的刀光却是直直地向前砍去。

“噗!”另一名随从也倒下了。

抽刀,往前,宁雪魄一步步的走到了霍尔面前。

“宁盟主好手段,身在我的阵中,竟然也能分辨出我的位置,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真的眼瞎。”霍尔说道。

宁雪魄面色坦然“我确实看不见了,但你不该用阵法来对付我。”

说完,不带一丝迟疑,金光直逼霍尔而去。霍尔不敢直掠锋芒,侧身闪避,可另一张金网早就等在一旁。

“啪。”金网聚拢,可抓住的却是一个稻草人,霍尔已经消失。

宁雪魄没有犹疑,一刀插入脚底,拔刀,血花飞溅,霍尔从地底跳了出来,右手上血流如注。

“你是如何发现我位置的?”霍尔难以置信地问道。

宁雪魄不愿与他废话,再次找准了他的位置,万千金光密集的宛若飞箭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

外面的白雾已经散去,玄武趴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黑雾,这里头的动静它可一点都看不到。

它想了想,终究是踏了进来。

霍尔的身上无数的创口一起留着血,但是他此刻却依然还能站立,黑巫的生命力真是顽强。霍尔不死,黑巫就不散。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霍尔执着的问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宁雪魄走向他,挥刀打算砍掉他的头颅。

“从你进入这雾气的这一刻起就中了蛊毒,宁雪魄,你就算杀了我,你也得死!”霍尔大叫道。

玄武发现周围的黑雾渐渐散了去,“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它的壳上又弹了出去,它回头一看,确实一张狰狞的面孔。

“玄武。”宁雪魄唤道。

“来了。”玄武没有迟疑,急忙来到宁雪魄的身旁。



436 神魂离体

“你说那该死的爬虫在黑雾之中释放了蛊毒?”玄武听了来龙去脉后问道。

“唬人的,我已是仙体,凡间的蛊毒又能奈我何呢。”宁雪魄坐在玄武背上道。

“呸,那你眼睛怎么受的伤。”

“那是超越了此界的力量。”想到那目光,宁雪魄的心底便泛起一阵阴寒。

“你是怎么在人家的地盘里把别人给干掉的,是不是眼睛看得到了?”

“是他的阵法告诉我的,他要操控阵法,自然有灵力波动,他的阵法造诣不如我,我自然能够找到他。”宁雪魄解释道。

“这么说来,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咯。”

“我们快快回谢家去看看情况。”宁雪魄吩咐道。

玄武穿越在南岭的树林间,没有发现,宁雪魄拿了一张帕子出来捂住了嘴,白色的手帕映出红色的痕迹,一朵一朵,像是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到了谢家的时候,恰逢莫文彦与楚钰一同赶了回来,黑巫族人已被驱退,几人正商议着要出来寻宁雪魄。看到玄武出现,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谢无欢赶紧迎了上去“雪魄!”

“无欢。”宁雪魄的脸色煞白,在喊完这一句后,整个人往旁边栽倒了下去。

玄武看着谢无欢变色,叫着冲到自己身后,一把扶起了宁雪魄。它这才回过神来,宁雪魄刚刚竟然受了伤。

“玄武前辈,雪魄是如何中了这蛊毒的?”楚钰问道。

“那黑巫霍尔说她只要进入黑雾之中便会中蛊毒,可我也深入其中,却并未有事。”玄武答道。

楚钰检查了一下玄武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然后便与谢无欢一同去查看宁雪魄的情况。

宁雪魄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感应不到灵力了,她慌忙开口唤道“无欢。”

可话一出口,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立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原本身子极为沉重,可她一挣扎,居然人起来了。

而且她也能看到了,谢无欢和楚钰正在她房中炼制丹药。她伸手去拍谢无欢的肩膀,可她的手直接穿过了谢无欢的身体!

宁雪魄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她又拍了拍楚钰,依然穿过去了。这时她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眼睛上依然蒙着布。

她走进自己的身体,却感觉有一股力量把她推了出来,让她无法回到身体里面去。

既然无法回去,宁雪魄想起了自己神魂的损伤,她知道这些天无欢和楚钰一直在为这事烦恼。身体的蛊毒可以医治,可神魂之伤在苍雪大陆几乎没有先例。

可是苍雪大陆上没有,但若是九渊应该极为常见。宁雪魄看到自己的身体无恙,决定自行去九渊解决神魂的问题。

她飘了出去,发现以灵魂状态的时候,自己的速度极快。九渊河原本自九渊山起,一直贯穿中州,流到西漠与南岭交界处为止。

宁雪魄来到了最近的那一处流域,大约是九渊逆流的远古,原本覆盖在九渊之上的那些封印,如今脆弱至极,甚至有一些极为弱小的魂体已经趁机钻了出来。

如今的九渊河畔全都阴气沉沉,无人敢靠近。但这对于宁雪魄来说,反而是好事。她原本想着进去之后原来的通路不知还能不能出来,如今两界贯通,那她倒是省了许多脚程。

宁雪魄飘进了九渊之中,原本下面密密麻麻的幽魂全都不见了,看来那些没有灵智的幽魂都钻着缝隙出去了,她游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有灵智的幽魂。

“兄台请留步。”宁雪魄拦住了幽魂。

那幽魂原本似乎在赶路,被人拦下来正欲发作,可看到来人那散发着浓郁金光的魂体,他只能按下怒气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在此间迷路了,不知此处是哪位潭主的地界。”

“回大人,此处是凤霞潭凤姑的地界。”

“我与凤姑有旧,既然来了自当去拜访一番,不知可否为我指路。”听说是凤姑,宁雪魄松了一口气,若是与她起了冲突的那两位,怕是还要小心别被人围攻。如今她只是一介魂体,诸多法宝皆不在身上,还是应当谨慎些。

“多谢告知。”在那幽魂指明了方向后,宁雪魄便快速的往凤霞宫去了。

九渊五潭,凤霞潭是其中老牌势力,不像当初桃源潭那般刚刚冒出来,宁雪魄还没到凤霞宫,凤姑便得到消息已经在外候着了。

这样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幽魂自然是十分引人注目,探子看到后立即汇报给了凤姑。其他人不懂这种魂魄的境界,凤姑岂会不知,她这才赶紧迎了出来。

“宁姑娘,真是许久不见,你们会回九渊来,照理来说,你不是已经回到陆上了吗?”看到来人是宁雪魄,凤姑稍微松了一口气,可再一看发现宁雪魄如今竟是魂体,忍不住就开口道,“你不会是来一统九渊的吧。”

“发生了点意外,此次前来,我是有事相求。”

“那就赶紧里面请。”只要不是来抢地盘的就好。

路上宁雪魄说了自己神魂出了点问题,导致失明的事,至于神魂出窍却没细说,凤姑自然有分寸,也没细问,只是立即召唤了魂医来。

“宁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桃花潭的洞爷和他手下,全被人灭了。”凤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宁雪魄蹙眉道“凶手是人,并非幽魂,洞爷之仇,我定会为他报。那人并非我对手,只是逃跑的法子尤为厉害,已经几次从我手中逃脱。”

凤姑笑了笑,这才迎宁雪魄上座。过了一会,魂医来了,这魂医从行囊中掏出了一面镜子,宁雪魄站在镜子前一照,却发现她的气魄之中,尸狗上灰蒙蒙的,与别的六魄有些不同。

魂医收了镜子,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你的尸狗被人攻击了,所以眼睛看不到,待我给你开一剂药方,扎两针就好。”

“魂体也能扎针啊。”宁雪魄心中有些慌。

“那是自然,扎在魂体上,效果比扎在你们身上好多了。”

“……”现在逃还来得及么。



437 复活

宁雪魄在凤霞潭待了足足十五日,身上的魂体才彻底复原。

她的身体原本就金光闪烁,如今完全好了后,直接宛如一个小太阳一般,凤姑笑着道“有你在,真是照明费用都省了。”

已经待了十五日,想必南岭的自己肯定也昏迷了十五日,他们必然要担心,宁雪魄便向凤姑辞行。

“凤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如今我没什么印信留给你,也不能承诺什么。但是如今九渊似乎就要与外界相通,到时候只要你能出来,直接来寻我便是。”宁雪魄道。

“你这伤在外界是大事,可到了我们九渊却是小事,小事而已,不足挂齿。不过你说的与外界相通,难道已经有魂体能出去了吗?”凤姑问道。

“难道你们还不曾得到消息。我来的时候,发现渊水之上的封印破碎了许多,原本浅水处的那些幽魂似乎全都爬上岸了。”宁雪魄解释道。

“难怪最近新魂那般少,看来我也要派人去看看了。”凤姑道。

“还望凤姑约束好手下,九渊与苍雪大陆本就一体,莫要生出什么事端的好。”宁雪魄道。

凤姑笑着拍了拍宁雪魄的肩膀“有你在上面守着,我们下面的人哪敢造次,好了,你都离体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

宁雪魄与凤姑告别之后便往上游,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轻而易举便通过缝隙钻了出来。

出来后,她发现周围的阴气更重了,她一路往谢家赶去,发现如今南岭的山林间也能看到许多幽魂,看来等她恢复后,必须要来治一治这幽魂了。

此刻,谢家内,谢无欢握着宁雪魄的手,而谢双成皱着眉头道“无欢,雪魄已经走了十五天了,你不能再任由她的身体躺在这里了。”

“不,雪魄没有走,你看十五天了,她的身体没有一点的迹象,她肯定没有死。”谢无欢坚持道。

“脉息全无,呼吸全无,连玄武都说,她已铸就仙骨,身体本来就能逼常人放的时间久些。”谢双成道。

“不,我知道的,我相信雪魄没有走,对吧,楚钰。”谢无欢赶紧拉盟友。

楚钰也点头道“南主乃天选之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去。她也许会死在开启仙路之时,也许会死于拯救万民之时,但她绝不会死在此时此刻。”

谢双成当然也不愿意相信宁雪魄就这么死了,但他比她们更加理性,如今宁雪魄死了,却迟迟不发丧,这不是让她死不瞑目嘛。

而谢无欢和楚钰,自发现宁雪魄失去呼吸后,反而比之前更加疯狂,用尽一切办法给她喂药,驱蛊,虽然如今蛊毒全部排出来了,可给一个尸体驱蛊又有何用。

玄武一直在外头唉声叹气的,也不进来帮个忙,谢双成今天打定了注意,为了他和宁雪魄这些年的交情,今日定要好好送她离开。

“你们俩别再胡闹了,清醒一点吧,我已经给了你们十五天时间去认清这件事了,可事实摆在眼前。雪魄走了,你们伤心,难道我不伤心吗,她也是我的朋友啊。”谢双成说着便要把谢无欢拉开。

这时莫文彦也走了进来,谢无欢忙求援道“文彦,快把我哥带走。”

莫文彦走上前,抱住了谢无欢“无欢,让雪魄安安静静的走吧。”

谢无欢挣扎着道“莫文彦,你若不放开我,我这辈子就不嫁给你了!”

“无欢,不要胡闹。”莫文彦死死抱住了谢无欢。

莫文彦是亲眼见证宁雪魄执掌山河图的,也是因为宁雪魄才得到了祖地的传承,唯有山河图的主人出现,他们部族才能来到外界。

如今宁雪魄死了,他们必须回到山谷之中,那他和谢无欢,可能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若是这里面有谁希望宁雪魄醒过来,莫文彦肯定是首当其冲。

可他终究比谢无欢与楚钰更加清醒,已经等了十五日了,宁雪魄确实是醒不过来了。他如今抱着谢无欢,听着谢无欢对他的怒骂,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她。

南岭之主不可死不瞑目,这一次没有了,那么只能等待下一个轮回。

宁雪魄的魂体回到房间的时候,便是看到了眼前混乱的一幕。

这回她来到身体边上,一下子便被吸了过去,立即神魂归体。只是身体和神魂分离久了,虽然回来了,但是一时之间却动不了。

莫文彦抱住了谢无欢,楚钰退到了宁雪魄身旁,保护着她的身体。

谢双成走近道“圣女,你真的要让雪魄死不瞑目吗?”

“南主绝对没有死,就算是仙人,也不可能十五日尸身没有变化,还能如活着一般。不信你看,她的手还是温热的。”楚钰说着握住了宁雪魄的手。

可这一触碰,楚钰愣在了那里。

谢双成叹了口气,都十五天了,还温热,那手是被你们俩捂热的吧,尸体都要僵硬了。他摇头道“怎么样,还温热么?”

楚钰不再理会谢双成,而是转过头看向宁雪魄,手指颤抖着放到她的鼻尖,接着,楚钰用她这辈子都没发出过的尖锐叫声喊道“谢无欢,你快来看看,好像脉息和呼吸都恢复了。”

莫文彦的手一松,谢无欢立即冲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宁雪魄的脉息,然后不住点头道“对对,脉细恢复了,恢复了!”

两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谢双成和莫文彦对视了一眼,这几天,这出戏两人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谢双成道“好了,别演了,让开吧。”

谢无欢赶紧道“哥,我真的没骗你,不信你摸一下雪魄的脉象。”

谢双成摇头道“好,我就让你死了这份心。”

谢双成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宁雪魄的手腕,刚准备开口,表情迅速就呆住了。这强劲有力的脉搏,这,这真的活过来了?

“莫文彦,你快来看看!”谢双成为了防止自己被骗,立即把盟友叫了过来。

莫文彦也过来测试了一下,惊叫道“真的有脉相!”



438 鬼啊

宁雪魄恢复脉细的欢喜没有持续几日,众人又为了她一直不醒的事一筹莫展。

宁雪魄并非不想自己醒来,可是她的神魂正在慢慢与自己的身体融合。她的身体里面,那株本源木似乎又高了一些,而上面的金阳花也更大了点。

本源木中有木灵气,金阳花中有金灵气,息壤带着土灵气,宁雪魄之前收服了三足金乌之中的火灵气也已经被她融合,无形之中,唯独缺水灵气。

如今五行缺一,体内循环无法形成,是以身体密闭,不能行动。而今宁雪魄自九渊归来,体内自带股水灵气,如今水灵气注入,五行循环形成,因此融合速度极慢。但此次融合之后,宁雪魄的神魂将与身体彻底契合,再不会有神魂离体之事发生。

宁雪魄虽然不醒,但是她的脉细已经回来了,这些时日谢无欢与楚钰轮番坐在她的床头为她把脉,明明体内沉疴尽消,原本的神魂之伤似乎也不知不觉恢复了,但是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这边,苏长言已经站在了白虎面前,凤凰的蛋一直被浸泡在镜湖之中。

“白虎,你为何不愿出去,若是你不出去,这苍雪的封印就无法破解。”苏长言问道。

“我迟早有一日会出去,只是我希望那一日越晚越好。”白虎道。

苏长言不解,开口道“如今西漠大水,九华山倾,九渊逆流,若你再不出去,难道真的要等到极北冰融?”

“对。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则预言,极北冰不融,我身上的禁锢就无法解开。没想到前三句竟然已经实现了,我从第一次遇到你们开始,便该料到的。”白虎摇着头,反身回到卧榻上,尾巴收拢了起来,好像不愿再多言。

“既然如此,那你可否加速凤凰的恢复,我担心迟则生变。”苏长言问道。

白虎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堆宝物“你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宝物,比如加速灵力聚拢的阵盘之类的,然后把凤凰周围设置好这个阵法,应当就能加速了。”

看着那堆如同杂物一般的宝物,苏长言开始搜索,他如今神魂已经觉醒,只消神识一扫便发现了自己要的东西,让后快速地送到凤凰那边去。

他开启阵法后,测算了一下,若是有这阵法在,想来知晓五日凤凰便能破壳而出。他必须尽快出去把让白虎离开灵仙境的办法告诉宁雪魄,他隐隐担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司徒洛,此子实在深不可测。

……

司徒洛打了个喷嚏,看着周围冰天雪地的,拍了拍梼杌的脖子“你说最重要的东西在这里?”

“这里是最后一块预言之地,不管怎么样,宁雪魄一定会来这儿。我们先所搜一番,若是没找到,便蹲守在此,以逸待劳。”梼杌道。

看着周围一片看不见的冰原,天空之中白雪纷飞,地上一座座冰柱拔地而起。司徒洛颤抖着道“这冰天雪地的,我们怕是会先冻死在这吧。”

梼杌也觉得这里似乎冷得有些异常,按理来说,他和司徒洛的修为应当早已不惧寒暑,可这里得冷却直接无视他们的护体真气,直接钻进了两人的身体里,深入骨髓,钻入心底。

“我们先找找看,能让这里融化的东西,想来应该温度很高吧。”

“那就赶紧的。”

……

足足过了十日,宁雪魄的手指终于能够动弹了,她再尝试了几次后,发现自己身体彻底恢复了。她一把扯掉了蒙住眼睛的丝巾,可目之所及却依然一片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眼睛还没有好。

“无欢?”宁雪魄小声呼唤着,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难道自己连声音都哑掉了?

宁雪魄的手放在了储物袋上,拿出了一颗夜明珠,整个房间瞬间被照亮了。

看来此刻是深夜,大家都在就寝。

睡了这么久,实在有些饿了,宁雪魄爬起来找些吃食。这刚一推开门,却正好撞上了一个侍女。

宁雪魄手里拿着夜明珠,光芒从下往上照射,脸色惨白,头发垂落,一身白衣。

她刚喊了一声“请问……”

“鬼啊!”侍女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宁雪魄愣在了原地。

这一叫可算把大家都吵醒了,当看到宁雪魄蹲在那边戳侍女的时候,谢无欢激动地冲过来抱住了她“阿白,你可总算醒了,以后再也不许做这种丢下我一个人跑的事了。”

宁雪魄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她强压抑住眼角的泪水道“好。”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吃的去。”

“好。”

夜宵过后,宁雪魄便把这些时日发生的事都与他们讲了一遍,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雪魄,这几日你昏迷,雪莺送来了宁府的信,你快看看。”谢无欢突然想起了之前收到的传讯,她递给了宁雪魄。

宁雪魄打开一看,立即脸色大变“我要去苏源城!”

无欢结果那传讯一看,没想到苏阳天竟然以商议亲事为名,把宁雪魄的父母都请去了苏家。她父母出发前给她发了条讯息告知一下,以防女儿回家后找不到人。

发现苏阳天是幕后黑手之事太过突然,宁雪魄根本未来得及与父母说,没料到他行事竟然如此周密,直接把宁东来与相露芝请了过去。

看着那讯息,宁雪魄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她原本想立即出发,却被谢无欢劝住“你这次受伤,皆是为了护住我谢家之故。苏阳天行动迅速,计谋一环扣一环,我知晓你实力强大,可我就怕你堪不破他的阴谋。如今你只身前往苏家救人,怕是对方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对付你。”

“无欢,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去。何况,在绝对实力面前,苏阳天根本不足为惧。”宁雪魄道。

“你若真要去,我自然不阻拦,只是谢双成与楚钰,你必须带着。我自知武力地位,一同前去只能是拖累,但他们一个尚武,一个懂得蛊毒,想必有他们陪着,你没这么容易着道。”

“好。”



439 入苏府

绿水依依,波光粼粼,莲叶无穷碧,莲花别样红。这夏日里头,明澄湖畔的荷花,最是宜人宜景,许多文人墨客,都会泛舟湖上,吟诗作对。

可今日,却偏偏有一煞风景的存在,一艘画舫以极快的速度在明澄湖上飞驰,惊起大片的浪花,丝毫不顾旁边的游船。

“真不知是哪家的船,竟然这般孟浪。”

“瞧上面的徽记,仿佛是那苏家的。”

“可是苏源城的苏家?”

“正是。”

“难怪,”

宁雪魄带着人赶到歌伶城码头的时候,吴钩正和花花公子许天宝坐在画舫之上。

苏长言在进入灵仙镜前曾经传讯于吴钩等人,一切听从宁雪魄吩咐。

吴钩自收到宁雪魄的传讯后便知晓,此事万不可惊动苏家的人马,立即想到了当初与苏二结盟的许天宝,当下便赶到歌伶城,问许天宝借了艘船。

原本看着这画舫,宁雪魄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许天宝却笑道“苏二嫂子,你先别皱眉,这画舫可是我改造过的,等开起来你就知道了。”

等到画舫开启,那速度几乎比得上玄武在水中移动的速度,宁雪魄不由地对着许天宝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我爹娘到宁家了吗?”从东岐赶往苏源城,若是走陆路,怕是要走一个月。如果宁雪魄速度够快,想必还能提前赶到。

吴钩道“令尊令堂走的是水路,五天前便到了。”

宁雪魄听到这消息,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她又问道“那他们如今住在何处?”

“家主邀请他们在新宅居住,但老祖宗让他们住在了祖宅,如今在祖宅住着,由胡缨陪着。”吴钩垂首答道。

听到这话,宁雪魄暂且一颗心放了下来。

当天傍晚,一艘精美的画舫停在了苏城码头之上。宁雪魄来的迅速,并未有去信,与许天宝道谢之后,便跟着吴钩往苏源城走去。

古朴肃穆的“苏源城”三字牌匾高高的挂在城楼之上,暮色的云霞聚拢在一块,更为苏源城的城墙增添了几分传奇的色彩。

宁雪魄站在苏源城外,望着那扇大门,后面红霞漫天,爱的人赞它美。可在宁雪魄看来,这红霞颜色有些深,深得宛如那血光,遮天蔽日的嗜血猛兽,张大了嘴等着她进去。

“楚钰,你看这城门像不像一张血盆大口,等着把我们吞噬。”宁雪魄指着城门问道。

楚钰翻了翻眼皮,看了一眼,淡然道“我们南岭的蛊虫,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张大嘴的巨兽了。轻轻松松地飞进去,然后找到它的心脏,一口咬下去。这样再凶猛的怪兽,都会死的不能再死。”

“哈哈哈,说的好,那我们便一同去把怪兽的心脏给咬下来。”宁雪魄拍手道。

吴钩站在一旁,对于他们的话没有丝毫疑问,也不会又丝毫疑问。

宁雪魄进了苏源城便直奔祖宅,可刚到门口便有小厮道“今日老祖宗和宁氏夫妇都被老爷请到新宅里去,一同商议大事。一是欢迎宁氏夫妇来苏源城游玩,二是共同商议亲事细则。”

来晚了一步。

宁雪魄马不停蹄,便要吴钩带路,一行人快速地赶往城外新宅。

到的大门口,此刻已经入了夜,门口点了两个红彤彤的灯笼,上面明晃晃的写了个苏字。

宁雪魄笑道“这回不仅有嘴,连眼睛都有了。”

几日刚到门口,便有一位管事迎了出来“拜见宁家主,我们家主有请。”

吴钩想要跟随,却被那管事拦住了“家主有旁的事吩咐你,给宁家主带路的事交于我来便是。”

虽然来得迅速,但是自宁雪魄踏入苏源城的那一刻起,她的行踪已经握在了苏阳天手中。对此,宁雪魄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便跟着人进去了。

此刻已是晚间,寻常富户家里必然点满了烛火,亮堂堂的宛若白昼那般。可苏家今日没什么烛火,只是那每隔一段路便有一盏红灯笼,让人没来由的看着有些心慌。

宁雪魄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会去苏家,可是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

苏家新宅,自然亭台楼榭,假山湖潭,样样不能少,跟着管事九曲十八弯的绕了许多路,连谢双成与楚钰都看出来,这里头有问题。

那管事走的不远不近,一身黑衣,若不是他手中提了个红灯笼,宁雪魄他们几乎都要看不见他了。

宁雪魄出声询问道“管事,这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有一阵风传了过来,这风不徐不疾,却恰好吹灭了管事手里的那盏红灯笼。

“管事?”宁雪魄又喊了一声,见没有回应,她又上前抓了一下,可前头确确实实空荡荡的。

自进入苏府,宁雪魄的神识便被隔绝了,她无法探查到周围的情况,可她也分明发现,那管事是把她带入了一处迷阵之中。

谢双成舒展了一下经骨,把武器拿到了手中,问道“你早知道他有古怪,为什么还跟着他走?”

楚钰的手伸入怀中,手一抖,便听到黑夜之中响起一片虫子扑扇翅膀的声音。

接着,原本便阴森森的庭院里,闪烁着无数绿色光芒,这真是楚钰放出的虫子所带的微光。

谢双成摸了一下手臂道“你这虫子放出来,害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是比这红灯笼更渗人。”

“南主,是阴气。”楚钰指着那些虫子道,“这些事辨明虫,根据不同的环境发出不同的颜色。如今成绿色,这里布满的皆是阴气。而那阴气来源,便是那些红灯笼,里面的蜡纸,应该是用尸油做的。”

宁雪魄心中暗笑,连死气岛都活过来了,还怕你这点阴气不成。

炎耀刀出,金炎火现!

金色的火焰飞扑了出去,像一只小兽,一下子跑到了红灯笼前,扑住,红灯笼很快被烧为灰烬,露出了里头尸油烛。

所有的红灯笼突然一起爆射出剧烈的光芒,从原本的地方飞掠起,汇聚到了空中,无数的红灯笼形成了一条长龙。

宁雪魄抬头,笑了。



440 斗烛龙

夜色沉沉如墨潭,星月隐匿不露头,一只张牙舞爪的红色巨龙屹立在空中。庭院里静谧至极,不闻一丝蝉鸣,唯有阴风呼啸,彻骨寒心。

巨龙的身体,全是一盏盏红色灯笼聚拢而成,它此刻盘旋在空中,一只眼睛的位置,那红灯笼已被宁雪魄燃尽,只留下绽放着绿光的蜡烛,更增添了几分诡秘阴森。

而地面上,宁雪魄持着炎耀刀立在前头,楚钰身边萦绕着一圈闪着绿光的辨明虫,谢双成则是早就拿出了剑。

巨龙脖子一昂,猛地低头,一口阴火吐了出来!

“来的正好!”宁雪魄出招,大团金色的火焰迎上了阴火。

那些阴火瞬间便被金炎火吞并,在吞了阴火后,金炎火的身形更大了,直接飞掠到巨龙身上。

巨龙原本便低着头,离那阴火极近,待看到金炎火飞来赶忙躬身闪躲,终究是迟了一步,金炎火一下子变跳到了巨龙身上。

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是那样一大团金炎火!阴风吹拂,呜呜地向着巨龙靠近,想要扑灭那金炎火。可金炎火沾着红灯笼后,似乎尝到了什么大补之物,身子不断壮大,渐渐地,整条红龙都被金炎火所覆盖。

红龙在天空中扭曲挣扎,阴风更加快速地吹来,可金炎火丝毫不惧,反而越燃越烈。

谢双成看着空中的情形,默默把剑归鞘“连出手的机会都不给我。”

宁雪魄指了指旁边的池塘“怎么不给,这不是来了嘛。”

只见一只只半马半牛形,头上长着犄角的水鬼,从池塘里爬出来。之前还未留意,此刻已经有好几个都快擦着三人的衣服了。

谢双成立即冲了上去“都别和我抢,这些水鬼交给我了。”

楚钰拍了拍衣袖,一扬手,辨明虫扩散出去,虽然仍然是那些幽幽绿光,但好歹未谢双成提供了点光亮。

天空之中,金焰逐渐熄灭,可那巨龙并未消失,只是原本包裹着的红色灯笼全部被燃尽,只有一个个尸油烛排列在一起,上面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这阴火这般强,连我的金炎火都灭了。”宁雪魄说完便直接临空而起,对着那烛火巨龙劈斩了过去。

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把庞大的金刀,带着斩尽一切的气息冲向了烛火巨龙,在还未靠近的时候,那龙身的绿色烛火已经在颤抖不止。

天空中爆裂出巨大的金色光芒,原本似是被黑布遮蔽住的天空刹那间亮如白昼。金光在砍金巨龙之后直接飞向空中,那夜空似乎被撕裂一般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刀痕,

宁雪魄又挥了一刀,那条刀痕迅速扩大,整个夜空竟然真的被撕裂开,大团的阴气散了出去,夜空中出现了一轮弯月。

谢双成正与水鬼打得火热,却在那弯月出现后,水鬼尽数消失。

楚钰抬头看了看月亮,对着宁雪魄道“南主,阵中阵。”

谢双成还没反应过来,可是却感觉周围的空气舒畅了许多,不再有那些凉入骨髓的阴翳之感了。

“走吧,我们去会会苏阳天。”宁雪魄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诶,你认识路吗?”谢双成愣住了。

“你看,前头不就是了吗。”楚钰指着前面说到。

顺着楚钰所指的方向,谢双成发现前面有一座烛火通明的屋子仿佛凭空出现。

“苏阳天就在里头?”谢双成不解的问道。

宁雪魄走在前头“不知道,但既然是请君入瓮,我们就自己进去吧。”

……

宁雪魄推开门,里头宴席仿佛开始了不久。

苏阳天坐在上首,旁边是苏家老太爷,而苏夫人和苏长瑾坐在右手边,宁氏夫妇坐在左手边,余下便是一溜苏氏族人。

突然看到宁雪魄走进来,苏阳天神色未动,只抬眼看了一眼宁雪魄,露出了一个老神在在的笑容。

宁东来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相露芝则是满眼惊喜。

“雪魄,快到娘身边坐。”相露芝忙招呼道。

“苏伯父。”宁雪魄上前对着苏阳天行了个礼。

苏阳天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举起了白瓷酒杯,对着宁雪魄道“雪魄,我可是早就收到消息你到了,怎么到了宴席开了才走进来。是怪伯父没有出门迎接吗?”

“岂敢,伯父安排的甚是妥当,雪魄叹为观止。”

“哈哈哈,既然来晚了,自当罚酒一杯,来,把这杯酒喝了。”苏阳天把酒杯递给了旁边的人,立即有人端着托盘把那白瓷酒杯送到了宁雪魄面前。

宁雪魄举起酒杯,这酒黄澄澄的,闻上去颇为香醇,看上去应是放了不少年份。可是握着那杯酒的时候,宁雪魄却从那浓烈的酒香中闻到了潜藏在其中的阴气。

活人如何能食用这阴气,若是活人让阴气入体,虽然不至于立即死去,但是阴气会一点点腐蚀你的身体,慢慢侵蚀你,最终神智昏迷而死。而中了阴气死后,身体就会变成阴尸。

“怎么,雪魄是不给我这个面子?”苏阳天的语气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可那神色却格外严肃,分明不是玩笑。

“岂敢。”宁雪魄笑了笑,“只是这杯酒,我却喝不得。今日能在路上遇到那般景致,还要多多感谢带路的那位管事。我想借花献佛,把这杯酒送给他。对吧,苏管事。”

宁雪魄手往前一推,酒杯竟然平平地飞到了苏阳天身后的那位管事身前,他下意识的接住了,然后愣在了当场。

宁雪魄转头看向苏阳天“伯父,您不介意吧。”

苏阳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宁雪魄,全场一时有些寂静,相露芝觉得今儿女儿有些不对劲,似乎在与苏阳天针锋相对,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些担忧。

苏阳天盯着宁雪魄看了半晌,嘴角突然上扬,整张脸松弛了下来“那是自然,管事,你把这杯酒喝了吧。”

那管事岂会不知这酒有问题,可是老爷吩咐他又不敢不从,他只能颤抖着手,把那杯酒送往嘴边。

“苏管事,你的手可别颤,若是把这美酒撒了可是对我不敬。”



441 全身而退

在那管事颤巍着手把酒送到嘴边的时候,宁雪魄在下方盯着他轻飘飘地道“你若是把酒撒了,可是对我的不敬。”

苏管事突然被喝住,吓得手抖得更厉害了,那酒杯直接从手中滑落。

宁雪魄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看来是当真要对我不敬了。”

苏阳天当机立断,直接喊道“苏福泉对宁姑娘不敬,压下去打三十大板,赶出去吧。”

苏管事立即跪倒在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苏阳天又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可不是我要你的命,而是你自己不要你的命啊。”

苏福泉立即对着宁雪魄跪倒“宁姑娘饶命,宁姑娘饶命。”

宁雪魄看着脚下的苏福泉,嗤笑一声“我只是请你喝杯酒,你却连酒杯都拿不稳,这样的管事实在太丢苏家的面子。”

说完,还回头望了望“苏伯父实在是太厚待下人了,既然叫了人来把他带走,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苏阳天眉头微蹙“来人!”

立即有人上前把苏福泉带了下去,外头响起了惨叫声。

苏墨氏一声轻哼,道“宁姑娘好大的气性。”

相露芝正欲开口为女儿说话,宁东来把她按住,示意她看向女儿。

只见宁雪魄转头看向苏墨氏,恭敬行礼道“苏伯母,如今我却知道为什么苏家下人这般无礼了。”言下之意便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苏墨氏气得脸涨得通红,想要开口训斥几句,可若真开了口,可不正坐实了无礼二字,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相露芝一脸不愧是我女儿,嘴上却道“雪魄,不可无礼,快到娘身边来。”

宁雪魄再次向苏阳天行了个礼,然后带着楚钰与谢双成坐到了宁东来夫妇身旁。

苏阳天发现了谢双成,开口道“谢家公子也来了,怎么不出声,我倒是没有发现。雪魄,你倒是与谢家交情甚笃啊。”

“带着一个男的来自己未来夫家,这是来耀武扬威呢,还是来退婚呢。”苏墨氏抓住机会立刻攻击。

谢双成上前道“如今宁雪魄不仅仅是武林盟主,宁家家主,亦是我南岭之主,我谢家与南巫皆遵从宁雪魄指示。”

楚钰上前道“在下南巫圣女,代表南巫一族听候南主吩咐。南主身居高位,身边不可无人,我等自然要随侍在旁。”

南巫圣女,南岭谢家,苏阳天的脸色愈加低沉。

“哈哈哈,喝酒,喝酒。”苏阳天举杯。

又有一小厮端着酒壶酒杯送至宁雪魄跟前,帮她斟满了酒,依然是刚刚那种暗藏着阴气的酒。

如今若是宁雪魄一人,她自然不会与苏阳天虚与委蛇,可是她父母皆在,她担心无法护得他们周全。

宁雪魄举着酒杯,神色有些迟疑,相露芝推了推她,低声唤了句“雪魄。”催促她喝酒的意思。

宁雪魄拿着酒杯,只在唇边碰了碰,并未将酒饮下。

苏阳天却不愿放过她,他开口道“怎么,这酒不喝你胃口,那要不吃些饭菜,来人,上菜。”

眼看着一盘盘菜肴就要送上来,相露芝突然道“亲家,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行告退,有事不如明日再议。”

苏墨氏道“你若不在,这事可谈不成啊,当真是身体不适,那就赶紧去休息的好。”若说这苏宁联姻谈不成,这苏墨氏心中最为得意,今日这宴席她本就吃的不痛快,宁雪魄又下了她面子,恨不得施点手段让宁家主动退婚。

可她也知晓,苏阳天极为看中今日这顿晚宴,她不能明着来。万万没想到,宁家真的出了状况,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

宁东来听到夫人说身体不适,连忙关切道“夫人,你怎么样?”

这时楚钰适时道“容我来为宁夫人看看。”

楚钰搭了一会子脉,对着宁雪魄道“南主,令堂身体确实不大好,脉细极为紊乱,还是赶紧退下治疗的好。”

宁东来闻言,立即起身道“既如此,今日便到此吧,明日再来叨扰。”

苏阳天原本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宁雪魄手心里冒出一团金色火焰,手里的白瓷杯混着酒瞬间被湮灭。

然后,宁雪魄回头看向他,下颚微扬,目光平静无波“苏伯父,那我们今日便先退下了。”

苏阳天道“只能如此了。”

宁雪魄立即带着众人起身离开,出了苏府没多久,相露芝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恢复了过来。

宁东来疑惑的问道“夫人,你刚刚是怎么了。”

相露芝鄙视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道“你这个呆头,幸好家主之位早就传给了雪魄,放在你手上,我们宁家迟早败了。”

宁东来“???”

宁雪魄道“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相露芝道“你们一开口,我便觉得不对,一杯酒而已,还推来推去的。那酒怕是有问题吧,我想酒有问题,那菜肯定也有问题,只能赶紧装病了。”

“还是娘聪明,那酒里有阴气。”

宁东来后知后觉道“那我们的酒菜里?”

宁雪魄道“他想挟持你们威胁我,想必你们的菜里应该没什么问题,等会回去后,让楚钰检查一下的好,只是如今你们住哪?”

宁东来摸着头道“我们跟着老祖宗住在苏家祖宅,如今你这样讲,这苏家祖宅便去不得了。”

宁雪魄摇头道“祖宅倒是去的,那里尽在长言掌握之中,不过我们稳妥些还是找家客栈吧。”

寻好住处后,宁雪魄又把今日进入宴席前发生的事与爹娘讲了一遍。相露芝听了一阵后怕,宁东来也是面色铁青。

宁东来道“这苏阳天看着为人正派,哪来那么邪门的功法,从哪弄来这么多阴气的。”

宁雪魄摇头道“我怀疑他就是挑拨武林纷争背后搞乱的那只黑手,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我已派人去查了。”

宁雪魄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敲门,一声长,三声短。

宁雪魄道“进来。”



442 杨雁丝

来人正是胡缨。

当日吴钩负责去迎接宁雪魄,而胡缨则应了宁雪魄吩咐,去把苏阳天的生平事迹都调了出来,给宁雪魄查看。

宁雪魄对着父母道“今日你们早些休息,我就在旁边的房间里。”

宁雪魄和谢双成楚钰两人去了隔壁房间,开始翻阅那些资料。

到了三更的时候,宁雪魄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头来,问两人道“你们可有什么收获?”

谢双成道“我觉得书房里,可能有你想要的秘密。这里面记录了苏阳天日日流连书房,甚至晚上也宿在书房。而且他的书房有一间旁人都不能进去的小室。”

宁雪魄点头道“我知道书房是个突破点,可那里定然守卫森严,毕竟有长言在,我不想明面上真的翻脸翻得过于难看。”

楚钰笑道“你们难道还不算翻脸,我可是听说了,在武林盟主大会上,你可是直接质问于他。虽然他当时未承认,但是你看他这不是立即出手了。先是谢家,然后是宁家。”

“谢家出事,以他的消息未必不知道,可他今日看到我,却只字未提,若是旁人,必然要慰问几句。”谢双成咬牙道。

宁雪魄道“我自然知道谢家之事他必然有参与,费俊修是这两年才执掌的费家,再有才干,也不可能屠灭谢家,他带的那些人里定然有苏家的人手。”

楚钰道“我却不关心这些,我倒是比较在意,苏阳天出生后不久,曾被判为先天不足。先天不足之人,却能从他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继任苏家家主之位。而他的脉息记录看,曾经在二十岁时就被判为病气有内而发,药石无用。我就好奇,他是如何得遇神医,转危为安。”

胡缨整理的资料尤为详细,甚至连苏阳天的脉息记录都有,这些恰好是楚钰负责的。

楚钰又道“而苏阳天在十七岁的时候,恰好同时娶了苏墨氏与苏二的母亲,一个先天不足的人,居然能同时娶到两名娇妻,本事真大。而在他二十岁后,脉息尤为强健,远胜常人,反而是苏二的母亲,身体急转而下,不久后故去了。”

宁雪魄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她起身道“我母亲与苏长言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此事我明日去寻她。”

谢双成伸了伸懒腰“既如此,我也回房歇着了。”

宁雪魄看了他一眼,道“双成哥,你比起楚钰,真是没用。”

谢双成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有些疼,只能怏怏地回屋补觉。

第二日大早,宁雪魄待隔壁父母屋里传来动静,立即前往,看到女儿大清早就赶来了,相露芝面露欣喜之色。

“雪魄,这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娘,我确实有事相问,你与长言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你可还记得她嫁给苏阳天之后的事。我听闻她是生了长言之后,身体亏空,慢慢熬着熬死的,可我们习武之人,身体本就比常人强健,怎么会生了孩子便这般身体不好呢。”

杨雁丝的死一直是相露芝心中的一根刺,当年那般明媚娇俏的女子,在嫁入苏府后,居然会就这么死了。早知如此,她是万万不会让她嫁给苏阳天的。

“娘与雁丝,就是长言的娘,自她成亲后,时常有书信来往。她出嫁前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什么不足之症。甚至她生了长言后,她与我的书信中也丝毫没有提及身体不好。只是后来,突然传来她歿了的消息,我还哭了许久。

如今你突然提起来,我确实想起了许多往事。你可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宁雪魄把楚钰发现的事与相露芝讲了一遍。

“一个被医师判定药石无医的人突然痊愈,一个身体康健的人突然每况愈下,此事实在令人起疑。”宁雪魄道。

相露芝却变了颜色,她有些颤抖地握住了宁雪魄的手“若真是如此,那,那雁丝可能是被苏阳天亲手杀害的。不,不会,她的每封信里,尽是与苏阳天的柔情蜜意。苏阳天待她极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是平妻,可是苏阳天除了大婚次日宿在了苏墨氏那儿,几乎不去,基本上都是宿在雁丝那儿的。”

相露芝仍是不愿相信,自己挚友深爱的那个男人,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娘,如今我并没有认定此事,只是实在觉得此事可疑。我已经吩咐了人,要把杨阿姨生前的脉息也拿过来细细看看,若真的是产后不足之症,那也就罢了。若不是,那我当真要好好查一查。”

宁雪魄怎么也没想到,想要查一查苏阳天的目的,竟然翻出了这桩旧案。

当天中午的时候,杨雁丝的脉息记录呈上了楚钰的案头。

宁雪魄与相露芝一同在那等着楚钰给出结果,相露芝的神色尤为焦虑,她的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

过了许久,楚钰抬头道“这脉息明显被人改过,生产前还好好的,可是生产后却出了问题,你看着部分用药还是产后调理,但是上面的症状也确实是产后不足。可到了后来,杨雁丝死前,这些症状分明是先天不足所致。

若是寻常人,很容易便把先天不足与产后不足搞混,可是在我眼中,这是天差地别。刚开始产后不足而后面再逐渐的演变为先天不足。最可笑的事,这些先天不足的脉息竟然与苏阳天一模一样。

你让我如何相信,杨雁丝的死于苏阳天的生无关。雪魄,你这位公公可是当真了得,不知从哪得来的这把疾病转嫁之术。若是我认识那位医师,当真要与他好好讨教一番。”

相露芝的脸色刹那间雪白,原本美丽端庄的容颜间多了一丝惊恐,她看着宁雪魄,道“雁丝,真的是被苏阳天害死的?”

宁雪魄点头道“看这脉息,应当是如此。”

“可是苏阳天为什么这样做,他不是深爱雁丝吗,雁丝又做错了什么?”

宁雪魄低头道“据说杨家当年只是普通世家,杨阿姨嫁过去后,杨家就败了。”



443 鹣鲽情深

杨家是普通世家,墨家却是朝中要臣,孰轻孰重,还难分别吗。

相露芝听闻真相后久久难以释怀,她呆滞了许久,方开口道“雁丝当年嫁于苏阳天是极欢喜的,毕竟他们相识于微时,又是青梅竹马。”

“感情再深也抵不过自己的命重要。”楚钰道。

宁雪魄握住相露芝的手,开口道“娘,今夜女儿要再探苏府,你和爹爹安心待在客栈,不要让女儿担忧。”

相露芝整个人尚在怅惘间,愣愣地点了点头。宁雪魄心中实在不放心,又把宁东来唤了过来。

门口安排好守卫后,宁雪魄带着楚钰与谢双成一同前往苏府。

谢双成在外头接应,楚钰与宁雪魄一同进去。之前已经拿到了吴钩送来的地形图,宁雪魄和楚钰快速的找到了书房,可此刻书房之中还有烛火闪烁。

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跃上了屋檐。江南的屋舍,还是铺陈着青瓦。脚踏着瓦片之时,不经意的带出些响动。

苏阳天立即冲了出来,跳上屋檐。楚钰飞身就走,苏阳天马上追了出去。

宁雪魄原本便躲藏在暗处,看到此刻苏阳天被楚钰引走了,她便闪身进了书房。

那间内室并未做什么遮掩,只在墙面上挖了个门洞,方便一人同行,门洞上垂下长长的门帘,门帘上绘着一条杨柳,上面飞着一直春燕。

宁雪魄没有迟疑,进了内室里头。

整间内室挂满了一个人的画像,或坐,或立,或侧脸巧笑嫣兮,或以团扇遮面含情一笑,或佯装生气眉眼间难掩爱意……

这个人是杨雁丝。

宁雪魄曾在家中见过她的画像。

除了这满室的画像,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作画工具,旁边一个小小的卧榻,应是休息之处。

宁雪魄望着这些画像心中疑虑更甚,原本以为苏阳天对杨雁丝不过尔尔,可若是尔尔,怎会画出这样的画像呢。

这一张张画像,都刻画的栩栩如生,若非早已把人印在心底,绝不可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宁雪魄走向了正中间那张桌子,翻阅间却看到了一封封信。她随意抽出一封,只见上面写道“雁丝,长言今日已得到月家剑谱……”

又翻出一封“雁丝,我把长言安置在老宅,假装不闻不问。”

“雁丝,你常与我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何时能再见到你。”

外头突然出来了声响,宁雪魄把那些信件全部收好,立即闪身出去,可刚到外室却与苏阳天碰了个正着。

“什么人!”苏阳天喝道。

“嘭!”宁雪魄扔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烟雾弹,趁着浓烟滚滚,逃了出去。

苏阳天一掌打向那滚滚浓烟,掌风呼啸,好不威风。

可掌风虽然厉害,但是打入浓烟重,反而使那烟尘更加浓密。

等到苏阳天追出来的时候,宁雪魄已经与楚钰谢双成在外头碰面了。

回到客栈后,宁雪魄把那些信又拿出来细细看了。前面的大多是讲述苏长言的事,后面的全是倾诉苏阳天对杨雁丝的思念。

“这信件里,到了后头,苏阳天露出了许多死意,你看这封雁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相见了。还有这封最近进展尤为顺利。”谢双成道。

楚钰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若是他心存死志,完全没必要做这些事,直接安安稳稳待在苏源城就好了。你看他在心里说,他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可惜功亏一篑。这边又写了,幸好他早有准备,诸如此类。这些话完全不像一心求死的人写的。”

三人对着这些矛盾的信件在那百思不得其解,而此刻苏阳天看到空空如也的抽屉,怒火中烧。

不用问,他心中早就知道会是谁来他的书房。

“来人,速速去包围仙客来客栈!”苏阳天大声喝道。

“相见,尸油烛,阴气,挚爱……”谢双成在那阵阵有辞。

宁雪魄看着这一张张信纸,突然起身开口道“如果他不是心存死志,而是想起死回生呢。”

谢双成翻了白眼道“你这话逻辑虽然通顺,可情理不通,这世上岂有起死回生之术呢。”

楚钰喃喃道“疾病转嫁之术,起死回生之术,我总觉得似乎和蛊虫有关,但这些都是禁术,非我所长。”

谢双成惊讶道“还真有?”

“确实有,原本只是疾病转嫁到他人身上的话,我还没有想起来,可是如今两个一起提及,却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南岭那场灭蛊之战。那些禁术,当时应该都湮灭在战火之中了。”楚钰回忆道。

谢双成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钰“二十多年前你还是个娃娃吧,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事,难道你们南巫圣女都驻颜有术?”

“我南巫圣女自然驻颜有术,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从典籍里翻阅到的。”

宁雪魄开口道“我也曾看到过关于此事的传闻……有大队的人马赶过来了。”

宁雪魄起身,就往外走去,谢双成与楚钰紧随其后。到了大门口,便看到苏阳天站在那儿。

此刻苏阳天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也没有什么伪装,看到宁雪魄就喊道“把东西交出来!”

宁雪魄把信纸拿到了手中,苏阳天的眼神立即集中到了她手上“只要你把它还给我,我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宁雪魄本就打算找机会还回去,可是没想到苏阳天竟然如此看重它。他究竟是看重与杨雁丝的感情,还是这信纸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宁雪魄突然不太想还了。

“苏伯父,你与杨阿姨鹣鲽情深,让人好生羡慕。她死去这么久了,你还时时写信给她,这份深情,真是难能可贵。”宁雪魄拿着信说道。

苏阳天的表情稍显温和“雪魄,把信还给伯父吧。”

宁雪魄走近苏阳天,把信递给了他,靠近他的时候,宁雪魄传音道“苏伯父,是谁教你起死回生之术的。”

说完后,宁雪魄紧紧地盯着苏阳天的神色。



444 祸起

宁雪魄的话说完,她便紧紧地注视着苏阳天的神色,却见苏阳天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过了片刻方道“雪魄,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问题。

此刻苏家人马皆围在客栈外,宁家此次带的人手不足,宁雪魄不能不顾宁家人的性命。

她扶手躬身道“既然物归原主了,那么雪魄在此送别苏伯父。”

苏阳天拿到信件后,神色有些匆忙,草草地和宁雪魄说了几句,便带着大队人马离去。

等到苏阳天走了,宁雪魄迅速转身回屋,二话不说就要带着父母离开。宁东来自然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宁雪魄,自然不疑有她,宁雪魄说什么便是什么,召集人手便往码头赶去。

“雪魄,你这说走就走,我们的船上粮食饮水都还没有备齐啊。”宁东来在路上说道。

“我已准备妥当,爹娘,你们这就回东岐,万不可再掺和到这里面的事情来。”

宁东来夫妇来时坐的那艘宁家的船依然停在苏家码头之上,而宁雪魄到了之后,便一直让吴钩准备食水,方便随时要启航。

他们到了码头没多久,消息便传到了苏府,用的是最快的飞莺。

苏阳天看到消息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一下子把那字条揉成了碎渣“真可惜,这回让他们逃了。我们现在的东西够了吗?”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陡然出现在了苏阳天身旁“你为了对付她,浪费了那么多尸油烛,需要再重新做一些了。”

“噢,这次她过来是借了歌伶城的船吧,许家这几年,太过于顺风顺水了。”苏阳天熟练地把信纸叠好,看着书案上新作的画出神,“雁丝,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你一定要等我。”

宁雪魄送走了父母后,便回到了客栈。她在等,看苏阳天会不会出手。

可苏阳天似乎一直待在苏府,并未出门,也无心过问宁雪魄行事。

一直等了十来日,却等来了歌伶城的求救信,信纸上只有一个匆匆写下的救字,宁雪魄在收到信后立即带着人前往码头。

可是今日码头上的船竟然全都被调走了,吴钩与胡缨四处周旋,可明澄湖的湖岸上竟一艘船都寻不到。最后吴钩与一捕鱼的樵夫商议好后,方借到一艘小小的渔船。

宁雪魄看着那艘只能容得下三人的小渔船,皱着眉头把玄武唤了出来,她与楚钰、谢双成即刻赶往歌伶城。

……

玄武速度极快,可终究力量受限于此界之境,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方到达明澄湖对岸。

可还未抵达之时,宁雪魄就闻到了扑面的血腥味。

不仅如此,在那血腥味之下的歌伶城透露着一股阴凉肃穆的气息,这味道,与苏源城的极为相似。

只是那血腥味实在太过浓郁,铺天盖地的,把那点点阴冷完全遮蔽住了。

他们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墙上有一滩巨大的血迹,呈烟花状射出来,似乎是一个人被砸向了墙面,那力量极大,直接把全身的血液给挤压了出来。

宁雪魄忍不住上前看了两眼,这手段实在太过残忍了。

他们走到了市集,泥人摊子,瓜果蔬菜铺子,皆都在眼前,整整齐齐的,与往常无异。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那上面也都洒满了血迹。

“若要造成这血肉横飞的杀人之法,这些小摊位必然不可能如此整齐。那些人是杀了人之后故意把血洒在这些物事上面。”谢双成上前查探了一番说道。

可是此地依然,没有一具尸首。

整个歌伶城极为寂静,连一声鸦雀鸣叫皆无,更不用说那往日从不间断的靡靡之音。

宁雪魄在看到这满城的鲜血之时,心中的愤怒急速地上涌,在心头火焰灼灼燃烧的同时,又有一股阴寒从心底散发出来。

“楚钰,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宁雪魄问道。

“是黑巫。”楚钰答道,说完,楚钰冲到了最前面急速地往前走,那方向,是城主府。

在靠近城主府的时候,宁雪魄终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只要还有人活着,那她就不算来的太晚。

可站在城主府前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

太像了,这一幕和她到达谢家的时候太像了,只是这次掩盖住城主府的不是什么护族大阵,而是浓密的黑色雾气。

这雾气她很熟悉,前不久才在南岭交手过,没想到如今竟然在歌伶城遇到了,这些黑巫果然是听从苏阳天调遣的。

楚钰站在了最前面“这是黑煞巫阵,进去之后便会产生一些错觉,根据你的精神力不同,错觉的程度也会有区别。”

宁雪魄蹙眉道“你能破解吗?”

“可以,但是需要一个时辰。”

“直接进去有什么其他危险吗?”

“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鼻子问到的,耳朵听到的。只有直觉才是准确的。”

“我和谢双成直接进去救人,你在外破阵。!”

宁雪魄说完,率先冲了进去,谢双成没有丝毫犹豫,也跟了进去。

楚钰站在外面,手指结印,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接着,一只蛊虫从她的嘴里飞了出来。

那只蛊虫浑身雪白,全身没有别的颜色,它看到眼前的黑煞巫阵,立即绽放出了绚烂的白光,在那光芒的映照下,黑色的雾气竟然立即消退。

楚钰便带着圣蛊虫一步一步往里走,每前进一步,那黑雾便消退一分。

宁雪魄冲进了黑雾,与上次神识受伤时不同,她此刻能感受到黑雾内部的打斗,她毫不迟疑的冲入了打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此刻,歌伶城的人们已经被逼至了角落里面,他们几乎全都负了伤。

而他们眼前,那些黑巫步步逼近。

“你们自裁吧,这样能舒服一些。”一道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歌伶城与你们南岭黑巫从无来往,也无冤仇,今日为什么要把我们逼至此地!”歌伶城主徐晓峰诘问道。

可他负伤较重,说完了这句话,一阵猛烈的咳嗽,然后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445 歌伶城之难

“父亲!”许天宝赶忙扶着自己的父亲。

此刻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要怪就怪你儿子,帮了不该帮的人。”

许晓峰握住许天宝的手,开口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天宝虽非大才,但心中也有仁义之理。你等今日屠我歌伶城一城,所造杀孽甚大,必将受那雷劫之祸!”

“呵呵,可惜在我的黑煞巫阵中,你什么都看不到。至于雷劫,只要我身在此处,自然也找不到我。”

许晓峰捂住胸口,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看向了许天宝,用手摩挲着儿子的面容“天宝,你定然要活下去,要为爹报仇!”

说完,许晓峰从怀中拿出一把金尺,口中大喝“我今日,便要与尔等妖人同归于尽!”

金尺爆发出的剧烈光芒一瞬间穿透了这重重黑雾,直接冲入了天际,而掩藏在黑雾之下的罪孽,也在这片刻间暴露在天道之下。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迅速地聚集,那蓄势待发的雷劫随时就要落下。

“你以为,雷劫便能奈我何?就在此布阵!”随着那一声命令,突然有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涌了出来,接着那血腥的源头被砸向了躲在角落里的众人。

许天宝挡在他父亲前面,一把抓住了那血腥源头,竟然是一具尸体,可那尸体脸色惨白,身上有很多道口子。好像是为了把尸体里的血抽干。

“爹!孩儿不孝啊!”

“小三,娘没有保护好你啊!”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抛进来,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自己的亲人。

许天宝刚刚分明听到对方说“布阵”,可下一刻便是这一具具尸体,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些尸体要扔出去。

他连忙大喊道“快把这些尸体扔回去,他们要用它们作恶!”

一石惊起千层浪,一语掀翻众人怒。

“你还有没有良心,这是我爹啊!”

“许天宝,你引来这些贼人,如今竟然逼我们抛下亲人的尸首,你还懂不懂孝义。”

……

许天宝还想解释,可一只手却按在了他肩膀上,他看到父亲对他无力的摇了摇头,接着把金尺递向他。

许天宝心中的惶恐渐甚,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把金尺,可当他拿到金尺的时候,许晓峰下一刻便撒手倒下。

“父亲!”许天宝凄厉嚎叫。

他是纨绔,他在歌伶城嬉游花丛,一直是父亲为他遮风避雨,可如今,父亲也倒下了。

他自知能力有限,可他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今日会遭逢这样的敌人。

他不甘,他很绝望,他声音低沉地问道“为什么?”

“城主!”很快便有人注意到许晓峰倒下来了。

许天宝被飞扑过来的人给挤开了,撞倒在地,头撞到了地面,昏了过去。但他的手里,仍然牢牢握着那把金尺。

而他们的面前,已经垒起一座高高的尸山。

宁雪魄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那座尸山。

尸山前面,一堆黑巫排布有序,整个人笼罩在更深的阴霾里,在那低声吟唱。从他们身上,有黑色的阴霾不断地散发出来,向着周围飘散。

一点金光万丈芒!

炎耀刀出,那黑雾立时被劈成了两半。

“宁,雪,魄。”那声音嘶哑低沉,在念出宁雪魄三个字的时候,带着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喊出的三个字生生撕裂。

“霍尔?”不对,楚钰说过,这黑煞巫阵中的一切都不可相信,只相信直觉。

若只相信直觉,那就斩尽一切!

举刀,聚气,挥刀。

简单朴素的一个动作,宁雪魄已经施展过无数次,可在这一次,当炎耀刀挥出去的时候,那金光之中带着她的愤怒与决绝。

金光直接涌向了刚刚声音传来的地方。

金光扑向面前排列有序的黑巫,在接触的瞬间便撕裂了他们身上厚重的阴霾,第二息,他们整个人都烟消云散。第三息,刀光冲向了那尸山。

“噗!”尸山在被金光攻击后,爆裂开来,尸体全部倒了下去,压向了尸山之后的众人。

可那低吟之声丝毫没有减弱,这一回不再现于人前,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宁雪魄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应他们的位置。

“噗!”刀光闪过,便有血花四溅。

“双成,闭上眼睛,用直觉!”

刀光剑影在这片黑煞巫阵中四散,而许天宝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天宝,快醒醒,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管家大叔拍着天宝的脸。

“叔,扶我起来。”许天宝来不及迟疑,在管家大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看着金尺,高举过头,手中那个从小到大操练了无数遍的印记一道道结成,金尺散发出了点点金光。

小时候,他再贪玩,父亲也不管,只是这手印必须学会。

一道攻击不知从什么地方打了过来,穿透了眼前的尸山,击中了许天宝的胸膛。可他只是摇晃了一下身子,手中结印没有半点停顿。

练了这么多年,只要头脑中还有一丝清明,他便不会停下结印。

又是一道攻击打了过来,许天宝的嘴角流出了淤血,可他的手依然没有停顿。

金光越来越强,终于当金光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之时,穿透了重重的黑色雾气,直接射向了天空之中。

此刻,在那雾气之外,乌云早已继续好,只等着再次锁定目标。而金尺破开阵法的这一刻,雷罚早已锁定了那些人的契机。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嘛!”嘶哑的嚎叫再次传来,“啊,是你!”

“雪魄,你真的要杀我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如春风拂过杨柳,如鸢羽扫过额间,点点温柔,萦绕于心。

宁雪魄没有一丝停顿,一刀穿透了他的心脏,当阴霾散去,当重重黑雾消失,那呈现在宁雪魄眼前的,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庞,分明是苏长言的脸。

一切皆为虚妄。

宁雪魄的刀往里更深地捅了几分。

“哈哈哈,宁雪魄,你好狠的心。”面目变幻,又变成了霍尔的脸,“你以为,这一次又是你赢了吗?”



446 胜?

刀光暴动,灼灼金炎瞬间把霍尔的身躯焚烧。

可霍尔的身体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这好像只是一个开始,之前宁雪魄与谢双成斩杀的那些人身上都开始散发红色的光芒。

“雪魄,这是与谢家同样的阵法!他们这一回是把这阵法布置在自己身上了,那些尸体是障眼法!”谢双成大叫。

“不对。如果没有这滔天血气与那滔天罪孽为引,这阵法必不能成。”楚钰带着圣蛊虫来到了两人身旁,“半个时辰刚刚过,这黑煞巫阵已经破了。”

黑雾烟消云散,可那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尸山血海,却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攻击这些黑巫的尸体!”宁雪魄知道此刻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挽救,她立刻召集众人帮忙。

之前许天宝让他们抛弃自己亲人的尸体,他们不舍。如今是想办法毁掉这些黑巫的尸体,他们一个个的冲了过去,刀砍剑削,似要把那红光剜去。

金阳火绽放在人群之中,可那红光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而亮起红光的尸体,不到金阳火完全把那尸体烧毁,红光没有丝毫熄灭的意思。

宁雪魄的心中有些急躁,这时,一直趴在楚钰肩头的圣蛊虫出手了。刚刚吸收了黑煞巫阵的黑煞气,如今它此刻浑身力量充盈,那耀眼的白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它飞到空中,白光四处散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形屏障,竟把那红光阻隔住了!

红光还未来得及汇集至天空,沉沉乌云聚拢在一起,似乎也是防备下一个超越此界力量的东西出现。

有了圣蛊虫帮忙,宁雪魄动作加快,金阳火很快便到达了每一具尸体之上,而随着金阳火的灼烧,那些尸体上的红光渐渐消退。

“有异火的赶紧用异火灼烧!”宁雪魄吩咐道。

可这仅仅是一座歌伶城,被逼到这里的,都是些好手不假,可异火举世难寻,怎么可能恰好就在这有呢。原本忙着鞭尸的众人一下子都愣在了那里。

看到众人没有动静,谢双成马上补充道“没有异火的,快用火石之类的把尸体点燃。”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行动了起来,果然红光消退的速度变快了许多。

“轰隆隆!”雷劫降落,竟劈在了空中的圣蛊虫上。

圣蛊虫辅一遭受雷劫,身上那耀眼的白光立即被削弱了几分,但是它颤抖了一下身体,立即维持住了阵法。

“大家加快速度!”看着天空中圣蛊虫硬抗雷劫,宁雪魄知道它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加快尸体的焚烧。

楚钰抛出了一片柳叶,柳叶飞到了圣蛊虫上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盾牌,为它暂时抵御了空中的雷劫。

熊熊烈火在歌伶城城主府不断的燃烧,圣蛊虫耀眼的白光也渐渐衰退,又一道雷劫从乌云之中劈落了下来,而此刻圣蛊虫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无法再次硬抗这道雷劫。

“小白!”眼看着雷电便要劈下,楚钰想尽办法收回圣蛊虫,可此刻圣蛊虫的气息已经被雷劫锁定,如何能容他人插手。

宁雪魄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冲了上去,山河图现,长长的画卷铺展开来,遮天蔽日。电光火石间,山河图阻拦在了那圣蛊虫之上,硬生生帮它抗下最后一道雷劫。

白光最后闪烁了几下,圣蛊虫掉了下来,楚钰飞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圣蛊虫,而雷劫此刻也终于结束。

“小白。”楚钰心疼的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把圣蛊虫装了进去。

此刻尸体已经焚尽,红光都已熄灭,乌云也逐渐散了出去。

宁雪魄走到许天宝面前,帮他查看了一下伤势,他表面没有什么伤痕,可身上内伤颇重,需要好好调养一番了。

看着宁雪魄走来,许天宝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皆是赤红色,好像那化不开的血雾一样,浓稠的让人心酸,有泪水从眼眶里滑落,那浓稠的血色也稍稍薄了一分。

“为什么?”许天宝喃喃道。

宁雪魄蹲下,按住了他的手“有人想要行逆天改命之事,你们只是他的材料。为什么选中你,想来是因为你曾借了我一艘船的缘故。既然此事因我而起,那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许天宝的眼神空洞,双目赤红“是苏阳天。这不是你的错,歌伶城是距离苏源城最近的大城池,如果他需要尸体,我们的确是最好的材料。”

火势越来越大,那些尸山也很快被点燃,熊熊烈火灼烧,一如许天宝心中的仇恨,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此地不可久留,我带你出去吧。”宁雪魄等人立即招呼那些还有余力的人把受伤的人迅速地带了出去。

“歌伶城已不可久留,大家一起跟我去南岭谢家吧,我宁家的人马目前也在那里。”宁雪魄吩咐道。

许天宝看着城主府的大火,无力的点了点头。

曾经夜夜笙歌,灯火不息的歌伶城,今朝便在一夜之间覆灭了。若是宁雪魄等人没有赶来,那么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会死。

此仇此恨,铭记于心。

在一行人往南岭赶去的途中,有一伙人出现在了城主府周围,领头的那个全身黑帽黑衣,他压低着声音说“速速行动。”

随后,他身后的人迅速的冲入城主府中,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玉瓶,他们来到一具具焚烧的尸体旁边,居然开始收集尸油!

一个时辰后,那些人很快又集中了起来。

“既然都收集好了,我们便动身吧,莫要误了老爷的大事。”

“是!”

……

宁雪魄带着歌伶城的众人赶回了谢家,在路上她已把此事告知了崆象派的凌术,让他公布出去。

若是之前对凌术还有猜疑,可在见到了前任盟主所留的遗物之后,宁雪魄便完全对凌术放下心来。凌术确实不愧是前盟主亲自择定的徒孙,虽然天赋有限,但是为人品行刚正不阿。

如今已经确晓了幕后主使乃苏阳天,那么自然需要昭告武林。

一时之间,原本如日中天的苏府,一下子变成了过街老鼠。



447 长言回来了

一时之间,原本如日中天的苏府,一下子变成了过街老鼠。

众武林人士纷纷义愤填膺地冲至苏府,或要为亲友,或为武林道义,亦或是为了心中的那点私利,可当他们赶至苏府的之后,无一例外的销声匿迹。

之后,便无人敢擅自前往,但是武林之主希望宁盟主带头围剿苏阳天的呼声却越来越高。

……

“苏阳天此刻应当不在苏府了。”宁雪魄看着堂下的众人说道。

苏阳天行此等大恶之事,自然成了武林公敌,其余大大小小的掌门家主各自都带着精锐之师来到了谢家,想要商议围剿之事。

“宁盟主,我们不能再拖了,谁也不知道苏阳天下一个目标会是哪家,如今武林之中人心惶惶。”

“对啊宁盟主,如今只有您能制服苏阳天了。”

“宁盟主,难道您因为苏长言的缘故,还要对苏阳天手下留情吗?”

宁雪魄转头看向了说出此话之人,是江南的平丰城城主,她开口道“苏家出现人口失踪后,我又去探访过,苏阳天此刻并不在苏家。”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宁盟主,苏源城与南岭相距数千里,之前明明听说您已经回到南岭,如何能够再返回苏家刺探。”

“对啊对啊,若不想杀他,那也没必要骗人啊,谁不知道苏宁一体。”

“啪!”宁雪魄一掌拍在桌上,“苏宁一体?可苏阳天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我宁家,我可飞行之事,不是在崆象派中你们已经见过。若只有我一人,来往谢家与苏家,三日足矣。”

威压施展,那些还有话想要说的小城主小掌门才意识到,眼前的盟主虽然年轻,可她确确实实是靠着武功夺得这盟主之位,根本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压的。

“苏阳天想要逆天改命,复活一个人。我们回来后,我让南巫圣女去翻阅了禁术典籍,终于查到了一些端倪。楚钰,你来讲一下吧。”宁雪魄开口道。

这一回,终于不再有人随意插嘴。

楚钰走上前来,开口道“起死回生之术乃是禁术,而苏阳天要复活之人,正是他二十年前死去的亡妻杨雁丝。而要复活杨雁丝,那本身便是逆天改命之举。

需要用千年玄冰冻住尸身,锁魂玉封住魂魄,然后用武功高强之人的尸身熬制出的尸油,再行那阴邪之术。

要让尸身不腐,江南乃是和风细雨之地,哪里能寻到让尸身二十年不腐的寒冰。所以杨雁丝的尸身所在,便是苏阳天此刻所在。”

“苏阳天这个竖子,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杀了这么多人!”

“各位,当今之际乃是我们必须要通力合作,找出苏阳天位置所在。千年寒冰,仅有极北之地才有,所以此刻苏阳天定是在前往极北的路上。”宁雪魄说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追上去啊!”有人开口道。

宁雪魄瞥了他一眼,是个大胡子莽夫,摇了摇头,说道“除了我之外,谁能担追击苏阳天之职?就算追上了,你们怕也要成为他的尸油。”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又陷入了寂静。

过了许久,圆空开口道“宁盟主,你可是已有决断?”

宁雪魄道“我们让轻功好手去江南至极北的各个关卡来搜寻苏阳天的路径。纵使无法阻拦他前往极北之地,但也不能让他在路上继续肆意妄为。我们的目的只是了解他行踪,并非截杀。每支队伍,皆有一名掌门带队。”

“好!”

“我会带着大部队即刻动身前往极北之地,在苏阳天到达极北的那一刻,将他斩杀!”

“好!”

接着,众人便一起开始部署人员安排,核心武力肯定要放到极北之地,那么带队的掌门必须要轻身功夫极佳。三家四派商议好了之后,很快便把人员安排了下去。

这时,皇甫卓突然开口道“宁盟主,如今西漠已成了一片大海,若是此次拿下苏阳天,那我皇甫家可否占据苏源城,取而代之?”

宁雪魄看着皇甫卓,于情于理,他在此刻提出这个要求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可苏源城终究是苏长言的苏源城,虽然苏阳天作恶多端,可此事与苏长言无关。

所有人的眼光都跟着皇甫卓看向宁雪魄,若是她此刻不答应,怕是要被人怀疑偏袒苏源城吧。

“皇甫伯父,是把我置于何处?”温润的嗓音从屋外传来,接着苏长言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紧跟着苏长言进来的,还有一只金色的鸟,体型虽小,但那长长的尾羽已经暴露了它的身份。

“凤凰前辈!”宁雪魄激动地看向眼前那只缩小版的凤凰。

凤凰越过众人,飞到了宁雪魄的面前,然后停歇在她的肩头。

苏长言面向皇甫卓,再次开口道“皇甫伯父,苏家未绝后,你还是重新谋块地方吧。”

言语间,苏长言的威压铺展开来,皇甫卓全力支撑,可额间的汗珠还是不停地滑落了下来,最后他的不甘与愤怒只能化为一身冷哼。

苏长言对着宁雪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关于家父的事,来的路上已经知晓了,我愿听从宁盟主驱驰,一同击杀苏阳天!”

苏长言说完,跪在了宁雪魄面前。

宁雪魄没有急于扶苏长言起身,而是转头看向周围的人“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

“苏二公子来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二少大义灭亲,此举堪称我辈楷模啊,哈哈哈。”

“既然如此,就把二少编排在极北的那一队吧,与宁盟主强强联合,想必苏阳天必然手到擒来。”

哪还敢有异议啊,苏长言的威压铺天盖地的,丝毫不逊色与宁雪魄,众人只能变着法儿开始吹捧了起来。

事情商议完毕后,宁雪魄便与苏长言单独沟通了起来。

“你怎么几个月就回来了,凤凰这么快就醒了,白虎怎么没有跟出来?”

“我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与你商议此事。要让白虎出来,必须让极北冰融。”

“什么!”



448 前往极北

“白虎给凤凰布置了聚灵阵,让她尽快破壳而出。可它也告诉我,不到最后一刻,它无法从灵仙境出来。”苏长言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问道,“我父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娘吗?”

宁雪魄低头思索了一会,还是把自己所见说了出来“你父亲的书房有一间内室,不知你进去过没有?”

“我父亲从不让任何人进去。”

“那里面挂满了你母亲的画像,还有他写给你母亲的信。”

苏长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一直以为,我母亲的死是因为他的无情,既然有情,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珍惜,却在死了之后才后悔。”

宁雪魄又道“若你母亲是代替你爹而死的呢。”

苏长言蓦地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宁雪魄,半晌后,他又皱着眉头道“替身蛊?”

“你知道这种术法?”替身蛊是楚钰翻阅了禁术之后查到的,没想到苏长言竟然知道。

苏长言面露苦涩“容言的记忆里有。”毕竟是苍雪大陆曾经唯一的上神,这点小法门,自然知晓。

“替身蛊即使是在远古,那也是禁术。把一人的伤病全部加注于另一个人,这等十恶不赦之邪术,当年是我亲自去覆灭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人能施展出来。”苏长言的脸上露出了尬笑。

宁雪魄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所谓天道轮回,大抵如是吧。

苏长言接着道“替身蛊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他已经改了一次,定然遭受了天堑,想必是这天堑被他躲过去了,所以才有了第二次改命的念头。”

宁雪魄心中腹诽不亏是容言的父亲,连做恶都如此惊天动地。

“我们即刻前往极北之地,苏阳天由我来拦截,你想办法融化极北的冰山。”苏长言说道。

宁雪魄道“之前的几次,都是阴差阳错,融化极北冰川之事,根本非人力所能完成。”

苏长言盯着宁雪魄道“对于其他人来讲,也许是非人力所能及,但是你不同,你是天道选来做这件事的人。”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认命了,那我们即刻就出发吧。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宁雪魄发现苏长言变得更强了,连她都无法看透他的境界。

苏长言面露笑容道“我在灵仙境中,已经到达了知命境,不过到了这里有被压抑住了。。”

这时凤凰开口道“好了,别废话了,都到我背上来。”

凤凰身形迅速的变大,等两人都上来后,直接从谢家飞了出去。

“我好像忘记跟他们说先行一步了。”宁雪魄道

“哦,他们到了用处也不大,你意思意思飞莺传讯一下吧。”苏长言道。

……

凤凰日行三千里,比宁雪魄自己飞行不知快了多少,难怪苏长言能那么快赶回来,

在第三日的时候,他们便到了极北之地。

一大片蔚蓝的天空,澄澈的仿佛冰晶一般,在凤凰的身边还有传说中的冰鸢飞过。

宁雪魄看着这熟悉的雪域,想起了之前蜃妖的秘境,问苏长言道“你以前来过极北吗,就是长这样的吗?”

“对啊,你没来过吗?”

宁雪魄看了看下面广阔的湖泊,湖泊上大片望不见尽头的冰原,冰原上一座座高耸的冰山,眼眶里的泪水打着旋儿落了下来。

看到宁雪魄突然不做声,苏长言转头看了看,却发现她竟然在流泪,连忙不知所措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以后我去哪儿都带着你,极北是我不认识你之前来过的地方。”

看着苏长言递过来的帕子,宁雪魄摇头道“这里应当是仙门所在之地,我只是太激动了。难怪白虎说,它会在最后一刻出现。不过眼下青龙在哪?”

苏长言放下心来,右手在虚空中结印,只见一道青光闪过,过了一会,青龙突然出现在了苏长言身侧。

“召唤我做什么,呀,凤凰妹子,你这是醒了吗?”青龙看到凤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就在此处分开吧,你驻守在入口,我跟着凤凰前往更深处。”宁雪魄说道。

“好。”苏长言点了点头,又对青龙吩咐道,“你跟着她走,听她吩咐。。”

“好的。”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想跟着这个漂亮小丫头的,还不是你横插了一脚。

放下苏长言后,宁雪魄带着凤凰与青龙往雪域更深处前进。

雪域深处,都是绵延不绝的冰山,要让这些冰雪全都融化,谈何容易。

此刻宁雪魄如同一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在雪域高空不断地盘旋。

可绕了整整一天,依然一无所获,一人三兽,巴巴地找了个山顶停了下来。

“青龙,凤凰,玄武,我们是分开行动的,你们可有什么发现?”宁雪魄率先问道。

青龙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山,这地方太冷了,根本不是人待的。”

凤凰道“你想要融化这冰原,我觉得要找到至阳至烈之物,可就算是我鼎盛时期,也不可能一息之间把这些冰山给融化啊,我实在是想不出。”

玄武道“我的想法与凤凰的正好相反,这极北之地除了光照不足之外,为什么会这么冷,而且还能产出千年玄冰,必然是这里有什么法宝。想来只要把那宝物取走,这片冰雪世界就会笑容。”

宁雪魄听完后,觉得玄武分析的最为有道理,刚想开口,不料青龙插嘴道“玄武,你怎么可以和凤凰妹子顶嘴呢,凤凰妹子,你别和这老乌龟一般计较哦。”

青龙说着,还把龙身往凤凰那边靠了靠。

凤凰嫌恶道“起开,y龙,我倒觉得玄武哥分析的很有道理。”

宁雪魄适时地开口道“确实。整片苍雪大陆,唯有极北之地无人居住,可是苍雪大陆并非只有这么一块地方被冰雪所包裹。唯有此处,这严寒太甚,深入骨髓,根本不是人力能承受的。可是就算知晓要去找到这严寒的源头,可我们要分辨那最冷之处也有些困难。”



449 方外之地

极北的寒冷非比寻常,宁雪魄与三神兽早就被冻得瑟瑟发抖。而要从这难以忍受的恶寒中再去辨别哪里更冷一点,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一人三兽,围着火堆陷入了沉默。

最后开始青龙率先开了口“我属木,玄武属水,凤凰属火,不如让凤凰妹子先休息吧,她在这里消耗最大。”

凤凰原本还想拒绝,可宁雪魄还是让她进了灵兽袋里。

等凤凰进去后,青龙接着道“我是修为最高的,不如玄武也……”

玄武知道青龙好意,但他还是说道“我对于冰的感应应当比你强一些,我得留着。”

青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继续出发寻找,这一回,却是一同行动了。

……

司徒洛站在了月神遗迹的那条通往灵仙境的小河前,看着那个旋涡,迟疑地开口道“这里就能通往我们想去的那个地方吗?”

梼杌道“四大神兽,他们已经拥有了三个,你不抢一个的话,仙门开启后根本没有你的份。”

“白虎嗜战,应该是其中最难对付的吧。”司徒洛有些犹豫。

梼杌嘲讽道“青龙还在蓬云岛境内待了这么久,你不一样没有契约成功。你可是堂堂妖皇转世,还怕区区一头白虎?”

司徒洛的脸色明灭不定,最终下定了决心般“苏阳天他已经疯了,我不能再与他合作了,我必须为自己拼一条路出来,我们走!”

司徒洛说完,便带着梼杌一同钻入了旋涡之中。

……

苏长言在通道口一直守着,而那些关于苏阳天位置的汇报一封封地传了过来,可无一例外,上面写的全部都是未发现踪迹。

可若是不在这里,那么母亲的尸身会在何处呢?

苏长言想了想,打算提笔回信,可那笔刚拿出来,墨汁便结成了冰块,

他皱着眉头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支珍藏许久的炭笔,刷刷地写着些什么,然后让飞莺送了出去。

苏阳天确实在往极北行进,可是他却化整为零,把队伍都散开了,如今他是孤身一人,乔装而行。

而这一路行来,他发现了许多气息,可那些气息只是稍稍从他身上扫了一下便过去了。

他并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受到攻击。

情况比预想中的要顺利许多,此刻他已经到了中州边境,再有半个月便能到达极北之地。

……

宁雪魄在冰山上飞行了许久,一直没有什么发现,只是这风雪,越来越大了。

她此刻想到,之前每回有什么发现,皆是丹田有反应之故。而这回因为极北天气太冷,她便索性把灵力都聚集到丹田里,其他力量都用来抗寒了。

既然如此,宁雪魄索性放开对丹田的控制,这刚一放开,那寒意便直接透过她的身体,随着灵力的运转涌入丹田。

她浑身立即打了个冷颤,可这一颤,果然有了些感应,她立即指挥青龙往她有所知觉之处前进。

根据丹田感应指示行进,越靠近就发现那风雪之力越甚,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落,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放下。

“雪魄,你确定是这里吗,前面是一堵冰墙啊。”青龙停了下来,有些游移不定。

眼前的雪絮絮飘下,这雪能隔绝神识,若非近在眼前,根本无法识别眼前景象。宁雪魄看到眼前的冰墙,可是丹田内那跃跃欲试的激动之情,应当是此处无疑。

宁雪魄二话不说,金阳火打了过去,可那金色的火焰直接没入了冰墙之内。

“……”这是吸收了?

第二道金色火焰又射了出来,再次没入冰墙。

这一回宁雪魄看仔细了,并非是熄灭,而是融入了冰墙之内,既然如此……

“青龙,直接往冰墙里飞。”宁雪魄吩咐道。

“啊?”

青龙眼一闭,直接往冰墙里撞了进去。

预想中的眼冒金星没有出现,青龙直接穿过了那片冰墙,来到了冰山内部。

而进入了冰山内部后,反而就没有了之前在外面的那些寒冷之气。

宁雪魄凝神四顾,发现此处竟然像是另一方天地,抬头有澄澈的天空,下面是大片的平原与溪流。

虽然目前还没有活物,但这样的地方,宁雪魄隐隐感觉到了生机之力。

进入此地之后,丹田的蠢蠢欲动变得尤为强烈,可此刻却不在指示方向。

“怎么样,雪魄,你可感觉到我们要搜寻的东西在哪?”青龙迫不及待的问道。

宁雪魄的神识笼罩着这方天地,虽然神识可以查探,但是却又有些虚幻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自己想要知道的笼罩了起来。

“那东西确实在此,到了这里之后,我却感应不到它的位置了。”似乎整个天地里都充满了它的气息。

宁雪魄吩咐青龙飞的低了一些,此地生气勃勃,也没有外头那等酷寒,很有可能会有人生活。

可是一路行来,除了那郁郁葱葱的平原与那奔腾不息的河水,宁雪魄竟然连一个活物也不曾发现。

“青龙,我们去河边看看。”

到了这湖水边,宁雪魄发现这湖水清澈见底,竟是比那镜湖还要澄澈几分,虽然里面没有什么灵力,可那勃勃生机分明是从这湖水中散发出来的。

水至清则无鱼,所以这湖水中连一尾游鱼都没有吗?

宁雪魄一路向前,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

自进来后,她便一直在用神识四处探查,可明明没有感受到有人靠近,却听到了声音。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举着长矛对她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从圣河过来的!”

没空去管神识无效的事,宁雪魄看着来人,对方有一群人,都穿着草编制的衣服,为首的那个围了一圈兽皮,想来是他的猎物。

“说话!”

宁雪魄抱拳道“在下宁雪魄,从别处来此,不知此处乃是什么地方?”对方的身上没有一丝修炼的痕迹,宁雪魄并不打算与他们兵刃相向。

“你们是在外面来到?”那人有些迟疑。

“确实如此。”

宁雪魄刚说完,没想到那长矛又近了一分!



450仙人风骨

对方一身原始人打扮,那粗糙的长矛,矛头都有些钝了,下面装饰用的兽毛只有稀疏的一两根。

宁雪魄还没有抬手,仅是护体罡气就把人震了出去。

“将军!”吾方敬跌入身后的人群,他的手下立即发出惊呼,马上就有人再次向宁雪魄进攻。

“不要!”吾方敬倒地后连忙发出惊呼,眼前的那个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身上的气息极为强大,若非靠近,他根本感觉不到。

那股强大的气息,比这连纵平原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强大。此刻吾方敬有些相信她真的是从圣湖那里来的了。

可是他的低估了自己手下的速度,在他喊出不要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倒在了他身侧。

宁雪魄走到了吾方敬面前,眼眸下垂“怎么,这就是你们此地人的待客之道?”

知命的威压逼近吾方敬,他的胸口处像是有一把大锤按住,令他的脸涨得通红。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完全发不出声音。

宁雪魄收回了点威压,然后开口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圣,圣人,饶命。此刻正是两军交战之际,我等以为您是敌方的密探。”吾方敬解释道。

宁雪魄蹙眉,重复他的话道“你唤我什么?”

“圣人,我们连纵大陆早有记载,圣人自圣河而来,有无上之威能。”吾方敬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小人眼拙,没有认出来,还请圣人原谅。”

吾方敬说着爬起来,跪倒在地上,身后那些人也跟着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请圣人原谅。”

“你们都起来吧,刚刚你们说两军交战,是怎么回事?”

“回圣人,连纵平原上有两个国家,吾国与音国,隔江而治。这越江乃是天然的分界线,多年来我们两国虽然偶有摩擦,但几乎不会又战争。”

宁雪魄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

“一切都要从一个美人说起,越江边上都是些辛苦劳作的渔夫,可是偏偏却有一个美人出生在渔夫之家。吾国国君与音国国君在一次两国友好围猎中一同看上了美人,可美人究竟属于哪一国的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

宁雪魄笑着道“这美人的父母是哪一国的,她便是哪一国的呗。”

吾方敬摇了摇头道“若是她父母在那便好了,渔民是看着她被莲花包裹着从圣河方向飘过来的,一直把她养在船上,这么多年她从没下过船。”

“如此说来,她就生长在两国的边界线上。”

“正是如此。如今吾国与音国在河岸两边排兵布阵,一个不小心便要打起来,到时候定然血染越江,生灵涂炭。圣人,您是上天派来拯救这场战争的吗?”吾方敬充满希望的看着宁雪魄。

若说来此,是天道召唤也无不可。如今进了此处,确实找不到让丹田雀跃的东西,不如跟去看看那位凭一己之力挑起两国战争的美人也好。

想通了此节,宁雪魄对着吾方敬点了点头。

吾方敬大喜过望,对着宁雪魄道“如此甚好,还请圣人跟我们一同前往。”

宁雪魄跟着吾方敬走,刚开始的时候吾方敬担忧宁雪魄跟不上,速度较慢,宁雪魄轻轻松松地跟上。吾方敬逐渐用平常的速度,宁雪魄依然如同闲庭漫步。

如此这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吾方敬见宁雪魄依然气定神闲的样子,便知晓此乃高人。

可宁雪魄却忍不住开口道“将军不如把位置告诉我,我先行一步?”

吾方敬挑眉,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指了方位道“圣人,您沿着越江一路向前,走个三日便能到了。”

“那我便先行一步。”挥别吾方敬,宁雪魄一闪身便消失了踪迹。

吾方敬心中一惊,但也随即整顿了队伍即刻动身。

行至一半的时候,吾方敬想起来,居然什么凭证都没给宁雪魄,若她就这般无凭无据的到达战场,会不会被当做奸细给抓起来。

不过圣人武艺那般高强,等闲兵马定然伤她不得,自己还是快些赶路吧。

……

脱离了吾方敬的视线,宁雪魄立即把青龙召唤出来,吾方敬口中的三日路程,坐在青龙背上,三个时辰后便可抵达。

此刻宁雪魄坐在青龙身后,眼睛却一直看着这澄澈的湖水,果然越往下游,这越江的水就不复之前的澄澈,水中也慢慢长出了水草,后面也出现了些小鱼。

这样才对嘛,若真是至澄至清,那么便不可能诞生生命。因为生命本就是从一片混沌中产生,有清便有浊,阴阳交汇才是人间正道。

宁雪魄进阶绝顶境是依托阴阳果之力,如今她想明白这阴阳造化,生生不息之理,便把那阴阳果之前隐藏在她身体深处的那一缕阴阳气给勾引了出来。

阴阳气一出来,立即被本源木一把抓住,被揉成了一个圆然后充斥在丹田空间之内。

宁雪魄突然觉得一直坚不可摧的知命壁垒松动了一下,而丹田的感应之力愈加强烈,牵引着她快速往前。

当宁雪魄到达战场的时候,她把自己隐藏在了云层之中。

只见越江两岸都站了成千的人马,说是军队,但也不过是穿着草编的衣服,手执长矛怒目而视罢了。宁雪魄坐在青龙背上,颇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青龙,你可看清了那美人长什么样?”

“没有,不如我们往下一点?”青龙的语气虽然是询问,可它的身体早就往下了。

宁雪魄看到在那两军对垒的正中间,越江之上,有一艘船停在江面上,此刻有一名蓝衣女子立在船头。

冰为肌肤月为骨,星为眼眸樱如唇,好一位绝代佳人。宁雪魄自诩见过不少美人,雷华裳的美丽娇柔,金玉露的风华绝代,谢无欢的冷若冰霜,这些女子都各有千秋,但眼前这位美人的风姿,却不同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遗世而独立,若这世间有仙子,怕就是这样的了。

宁雪魄身为女子,一时之间也有些痴了。

“天,这是仙人风骨,可苍雪怎么可能有仙呢?”青龙看着美人说道。



451 山河水灵

“这是仙人风骨。”青龙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苍雪大陆怎么可能有仙人?”宁雪魄问道。

“像我等神兽,乃是天生仙体,而眼前这个女子分明也是,只是可惜在此境有什么气息笼罩在她身上,我并不能看穿她的真身。”青龙盯着那美人说道。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来看场热闹,没想到这美人竟有这等身份。如此一来,自己要如何得到那关键之物,必然落在这美人身上。

“青龙,等会你冲下去,我把这美人强行带走。”宁雪魄说道。

青龙双眼一瞪,口不择言道“乖乖,你也好这口。”

话音未落,青龙赶紧背后有些凉凉的,马上住了口,“雪魄你定然是为了找到能让极北雪域融化的宝物才出此下策,那个女子着实有些古怪,我这就助你把她给抓起来。”

等到青龙感觉后背的温度又恢复正常之后,它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可若是天上的龙吐一口气,那云层自然就被吹散了,而那露出了的一截,恰好一只龙头露了出来。

“天啊,真龙显灵啦!”

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接着所有人都朝天空中望去,如今真是想低调也难。

“真龙愤怒了!真龙因为这场战争愤怒了,你们这些无知的国君,触犯神灵,引来天罚,简直罪不可恕!”

“那越江之中的必然是妖女,不然怎会迷惑国君,引发战争,触怒真龙!先杀妖女!”

“杀妖女!”

“杀妖女!”

下面的人因为看到青龙骚乱了起来,他们的争吵声太大,宁雪魄想装作没听到也不行。没想到才短短片刻的功夫,原本剑拔弩张的吾国与音国,只因看到了青龙,便要通力合作,诛杀那越江中的美人。

宁雪魄此刻的神色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脚下的青龙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偏偏要推到女子身上。美人何辜,只是因为貌美被君王看上,便引起了两国战争。如今因为所谓“龙怒”,便被打成妖女。

可曾有人关心过她在想什么。

宁雪魄的心中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从心底蔓延出来,好像那快速生长的藤蔓,倏忽间便抽芽生长,无法割断,不想割断。

“青龙,我们下去吧。”

眼见着越江两岸的人群已经在往船上挤,青龙嗖得一声往下飞去。庞大的身躯从云层中钻了出来,两岸的人民吓得呆若木鸡,扔掉了手中的长矛匍匐在地。

神兽的威压让他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连坐在轿鸾里的国君都吓得滚落了下来。

那位美人,依然静静地立在船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安静的仿佛泛舟在风景如画的湖面上,而不是金戈铁马的战场中心。

宁雪魄立在青龙背上,与她齐平。

美人终于抬头看向了宁雪魄,眼波流转间她望向了宁雪魄。宁雪魄的心神一颤,似乎有清泉萦绕心头,似乎有小舟泛漾在水面。

她的丹田突然急烈地叫嚣着,那雀跃欢喜之意跃然而出,她看向美人,开口道“我叫宁雪魄,我在找你。”

美人含笑点头,向雪魄伸出了手。

宁雪魄也把手递了过去,两人交握的那一刻,一股柔顺的水之意瞬间传递到了宁雪魄的心间,原本那要冲出来的藤蔓在那柔水的浇灌下竟偃旗息鼓,渐渐消散。

越江两岸,有胆大的人悄悄抬头偷看,只一眼,此生难忘。

一身白衣翩翩欲仙的女子骑在威风凛凛的青龙之上,眉眼间皆是写意不羁。一身蓝衣弱质纤纤的女子立在船头,全身都透露着不足风流,明明是气质如此迥异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是那样和谐。

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我知道,我在等你。”

美人握着宁雪魄的手跃上了青龙的背,龙吟起,青龙飞。一阵大风刮过,众人再抬首时,江面上只有一艘空无一人的小船,似是被人所遗弃。

……

“我叫宁雪魄,你是谁?”

“山河水灵。”

宁雪魄挑眉,她与青龙早就猜到对方不是人,没想到竟然是集天地之造化的山河水灵,难怪天生仙骨。

若是一地千年平安喜乐,生机勃勃,那么此地便会诞生山河之灵,时而为山灵,时而为水灵,皆看此地哪一种力量更为丰富。

这片连纵平原,万物生长皆靠越江,而生命起源传说来自圣河。之前听那吾方敬说起,吾国与音国除了小摩擦之外,多年和谐相处。由此看来,此地应当存在了千年之久。

“你要带我去哪?”宁雪魄问道。

“去该去的地方。”山河水灵似乎很少与人交流,讲出来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你要的,在那里,会得到。”

突然,山河水灵急切地开口道“这里,就是这里,水里。”

宁雪魄看着下面的越江,并没有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但她还是吩咐青龙照着山河水灵所说钻入水中。

一入水,宁雪魄便发现周围的水流自然地向两边分开,等到他们经过才合拢,她知晓这必然是山河水灵之力。

这越江看着不深,没想到青龙却在下面游了许久,最后来到了一颗巨大的蚌壳前面。

那蚌壳极大,约莫有三丈,几乎像一座房子一般可以住人了。

“这蚌壳里有我要的东西?”宁雪魄问道。

山河水灵点头道“对。”

山河水灵挥了挥手,那蚌壳便打开了,这一打开,却看到了水草做成的小塌,贝壳做成的桌椅,这似乎就是住处。

感受到了宁雪魄的疑惑,山河水灵握住了她的手“在这里,等我。”

说完,山河水灵从那水草小塌里翻出了一块石头,上面流淌着蓝色的光华。她满心欢喜的把石头递给了宁雪魄,然后又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去圣河。”

这回不需要指路了,宁雪魄和青龙就是从那里来的。带着山河水灵上了青龙的背,青龙很快便浮出了水面,接着,风驰电掣的往他们来的地方赶了过去。



452 没有夜晚

可青龙刚飞了一会,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差点从空中掉了下来。

“似乎空中多了一层禁制,我不能飞行了。”青龙说着便把两人放在地上,“若是在江面前行的话,就让玄武出来吧。”

宁雪魄心中觉得,那空中的禁制,可能与自己手中的蓝色石头有关。可是当她望向山河水灵的时候,水灵只是对着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宁雪魄心里担忧外面苏阳天不知何时赶到,知道不能再在此处耽搁,便也立即把玄武唤了出来,带着山河水灵前往圣河。

可玄武到了江面之后,也感觉前行似乎受到了阻碍,很快便停了下来“雪魄,我觉得你是不是重了?”

宁雪魄看着玄武一本正经的模样,从它身上跳了下去,谁知,她这刚一下去,玄武立即道“咦,果然问题出在你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个石头的原因吗?”宁雪魄问道。

山河水灵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宁雪魄面露不解,又道“这个很重要,不能丢。”

宁雪魄又思考了一下,把蓝色的石头放在了玄武背上,玄武立即面露苦色“这是什么东西,快挪开挪开,这么重。”

宁雪魄赶紧把它拿了起来,可是此物在她手里,分明就如同一块普通石头一般,她根本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山河水灵开口道“只有你,可以拿。”

得,既然如此,看来必须要用双腿走路了。

宁雪魄把玄武也收了起来,握着山河水灵的手,向前飞驰。

融雪步法速度极快,并不逊色玄武多少,山河水灵轻飘飘的,带着她也丝毫没有影响雪魄的速度。

过了半日,她又来到了之前的战场,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两边的人马都没有走。

那些人看到她,立即大叫起来“妖孽来了,妖孽来了,快杀了她为国君报仇!”

之前被青龙威压所摄,匍匐在地的人群,此刻全都双目赤红,青筋暴起,举着长矛向宁雪魄冲了过来。

这些人根本不是她一合之力,可若她真的出手,这些人必死无疑。

该死。

宁雪魄只能带着山河水灵四处闪躲,凭借着身法躲过攻击。可那些人的攻击完全没有章法,数十个人围着她,打算用人海战术把她消灭。

宁雪魄随手挥拳,立时又数人倒飞了出去,很快又有更多人围了过来。

宁雪魄支着护身罡气,那些攻击连她的防护罩都破不了,可是这些人好像知道她要去往何地,堆成人墙阻拦了她前行。

宁雪魄心中大怒,一只手护着山河水灵,另一只手祭出了山河图,长长的画卷铺展开来,那成堆的人群直接被吸进了山河图中。

那些人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开始四散逃走,可人挤人的,反而引起了内部纠纷。

宁雪魄实在看不过,索性把他们全部收入了山河图中,打算等此间事了再把他们放出去。

等到宁雪魄把这些人收拾干净,她也耗尽了灵力,没办法,只能原地打坐。

这时,山河水灵从后面抱住了宁雪魄,雪魄浑身一颤,便要反击,却感受到无数精纯的天地灵气涌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刚刚打斗所消耗的灵力很快便补足。

“谢谢。”宁雪魄补足灵力后对着山河水灵致谢。

“要快,会来不及。”山河水灵的容光有些黯淡,这样快速地补灵方式对她而言必然也很吃力,毕竟她才刚刚生成没有多久。

宁雪魄带着山河水灵继续前行,不曾想再次遇到了吾方敬等人,听说宁雪魄要回圣河,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表示要跟从。

宁雪魄本想拒绝,山河水灵却道“让他们跟着。”

吾方敬本就是吾国的边缘人物,根本无缘见得挑起两国战争的山河水灵,只当是宁雪魄在此处遇到的朋友,也未起疑。

不过就算他有什么想法,对于宁雪魄而言也无关紧要。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皆是虚妄。

以前宁雪魄总是去关心其他人想什么,如今她已经知晓轻重,到了她如今的境界,她需要去操心一些更加重要的事。

比如维护苍雪大陆避免灾难,如何在雪域融化之时保住这里的居民。

宁雪魄不知道圣河里会遇到什么,万一因她之故,要让此地损毁,那么她必然也要把吾方敬等人一同收入山河图,到了外面再安置他们。

若是此地不受冰雪消融的影响,那她便把他们都放回,毕竟是能产生山河水灵的人民,内心必然是至真至善。

带着吾方敬等人,宁雪魄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不过还好距离并不远,约莫过了半日,山河水灵开口叫停。

这时,宁雪魄发现,这片天地似乎不分昼夜,她来了许久,居然依然是一片光亮。

“吾方敬,你们这里,没有夜晚吗?”宁雪魄问道。

“夜晚?”吾方敬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你们的天空一贯如此,不会改变颜色吗?”宁雪魄思考了一下,说道。

“天空当然会变色,天气不好的时候,自然会有些阴沉。”吾方敬答道。

“那你们是如何计算时辰的,一般又在何时休息呢?”

吾方敬愣愣地看了宁雪魄半晌,方开口道“越江会告诉我们时间,每到该休息的时候,水就会变色,不信你看。”

宁雪魄闻言,这才走到圣河的旁边,刚来时看到的清澈见底的湖水,如今竟然变成了褐色,虽然依然干净,但总让人觉得颜色有些暗沉。

看来此地不分昼夜,而要分辨时间的唯一方法,便是看这水的颜色。

这里根本没有夜晚,说明此地并非真的一界,只能说是一个空间裂缝,并未形成真正的天地。那这里的人的所知所学又是从何而来呢,宁雪魄的心中充满了许多疑惑。

可是她刚想开口询问吾方敬的时候,山河水灵却在这时对她招手。

“来,到我这,来。”

宁雪魄对吾方敬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山河水灵走了过去。



453 冰川消融

山河水灵站在圣河的中央,确切的说是浮于湖面上。并非是知命境的凌空飞行,而是那圣河的水把她托了起来。

褐色的河水还在流动,可一身碧蓝色衣衫的山河水灵脚踏湖水,迎风而立。

看到宁雪魄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足尖踮起,竟在这水面上跳起了舞蹈。

水袖轻扬,湖水跟着她的身姿悦动,足尖轻点,涟漪阵阵满开,仿佛一朵朵莲花在那水面上绽放开来。

原本蓝色的天空倏忽间多了几分色彩,那些颜色由山河水灵的身上散发出来,慢慢投射出去,把天边的云彩都染红,渐渐地,那些彩霞聚集了过来,仿佛一同在雀跃着什么。

吾方敬看着天空的变化,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这,这是传说中的晚霞,我只在书中看到过。”

宁雪魄看了吾方敬一眼,没有多言,这片天地法则并不明朗,所以没有正常的日月交替,自然也没有四季变化,晚霞朝露。

等到山河水灵舞毕,她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蓝色的光辉,整个人看上去愈加圣洁,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而她的身后,一座巨大的宫殿伴随着她的舞蹈浮现出来。

她对着宁雪魄粲然一笑,抬手间,一条通道从宫殿门口铺陈至宁雪魄的面前。

“你们在此等候。”宁雪魄对着吾方敬点了点头,踏上了那条通道。

宁雪魄走进宫殿的那一刻,山河水灵的身形晃了晃,呈现出一丝虚幻,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于天地间。吾方敬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山河水灵,此刻她已经跟着宁雪魄走入了宫殿。

宫殿里面有许多壁画,可那些壁画上的图案,无一例外皆是蓝色的水波纹绘制而成,上面画的是山河水灵出生的故事

原本是一片澄澈的湖水,有一天,湖水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贝壳,岁月变迁,贝壳越长越大。有一天,贝壳打开,里面出现了一颗水珠。水珠吸收天地精华,最后化为了山河水灵。

后面的事,便如同之前吾方敬所言,还是婴儿的山河水灵被渔夫捡到,在船上长大,从未离开过水……

最后面几幅壁画,此刻是一片空白,当宁雪魄走到近旁时,画面流转,光秃秃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女子与山河水灵走入宫殿的画面。

宁雪魄诧异地回头看着山河水灵,她依然一派天真,用手指着宫殿尽头“在哪。”

山河水灵手指之处出现凭空出现了一方小祭坛,宁雪魄不再看那壁画,急速地向那祭坛掠去。

祭坛上有一个石碑,碑上有一个凹陷下去的痕迹,宁雪魄拿出蓝色的石头,按了上去,果然严丝合缝。

那闪烁着流光溢彩的蓝色石头在按入石碑的那一刻,整个宫殿都震颤了起来,山河水灵有些慌乱无措的上前抱住了宁雪魄的手。

石碑上出现了裂缝,从裂缝中钻出了耀眼夺目地红光,有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宁雪魄直接被那气息震倒在地。

这是融化极北之地的力量。

宁雪魄心中有了答案,连忙往后跑去。

石碑一寸寸碎裂,那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那炽热的器械越来越逼人,宫殿似乎也马上就要倾塌,宁雪魄抓着山河水灵就往外面跑去。可那长长地通道,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而原本空空如也的墙壁上,出现了刚刚发生的那些场景,如今画面已经变幻到宫殿倾塌,红光四溢。

宁雪魄急速地向前,可身后那骇人的热浪气息铺天盖地的涌来,仿佛下一刻便要把她完全吞没。

山河图出,可完全阻拦不了那热浪,山河图差点被爆射出来的红光刺穿。

护身罩在与热浪碰面的那一刻便化为乌有,而宁雪魄的仙骨,已经在咯吱作响。她丹田内的本源木,此刻连叶子都蜷缩起来,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把她的一切所逼退。

宁雪魄如今已经全身湿透,头发黏在了她身上,汗水还在不断地流下,眼看着热浪就要烧灼她的头发,但是她还是拼劲了全力向出口狂奔。

山河水灵紧紧地抓着宁雪魄的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念叨着什么,宁雪魄感觉到她身上的水灵气似乎在急速地消散,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宁雪魄惊呼道“你这是怎么了?”

山河水灵仍然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宁雪魄在震惊中速度减弱,滔天的热浪就像那是一只吞天火兽,张牙舞爪的向她扑了过来。

蓝色的光芒闪烁,山河水灵瞬间挡在了宁雪魄的身前,那滚滚热浪,尽数被她拦下。

原本就透明的身形越加看不清晰,最后化为蓝蓝荧光,笼罩在宁雪魄的全身。热浪袭来,在这蓝光的保护下,已经无法伤及宁雪魄分毫。

宁雪魄转身向出口走去,可这一回,原本遥不可及的出口,她下一步便踏出了。她一跃而起,来不及解释,展开山河图把岸上的人都收了进去,然后往她来的方向赶去。

身后的宫殿,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被红光所冲破,整座宫殿化作水汽,蒸腾着往空中飘去。

那骇人的热气,便向着四周进发,所过之处,无一不化作点点热气。

那草地,那湖水,那泥土,竟然全是水构成的,在红光的照耀下,皆尽消融,成为红光的一部分,向着整片天地蔓延开来。

宁雪魄穿过了结界,从热浪世界瞬间抵达了万里冰原。在她出来后不久,身后发出了“咔嚓”的声响,结界碎裂,热气席卷而来。

她立即召唤出青龙,乘在龙背上飞到高空。看着那些千万年助力的冰山,在红光热气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笑容,宁雪魄知道,她终究要迎来最终的结局。

“极北冰融,白虎出世。”

宁雪魄看着手中那散发着盈盈蓝光的水珠,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里面山河水灵的气息。千年的成长,为了保护自己,尽数化为虚无。

水珠在她的手中闪烁了一会,竟直接进入她的丹田气海,与吸收其他东西不同,山河水灵温柔地躺在息壤身旁,化作一汪池水。



454 苏长言战苏阳天

看着丹田内那一汪池水,宁雪魄的心头一阵柔软。这山河水灵虽然不复冰肌玉骨,终究还是与自己在一起,说不定终有一日,能再相见。

红光漫天,冰川融化的速度极快,可这极北之地,千万年来都是被那厚厚的大雪所覆盖,其实短短几息间便能完全融化的。

宁雪魄不再关注这里,指挥青龙往苏长言那边赶去,不知这结界中时间流速如何,不知苏长言有没有与那苏阳天对上了。

宁雪魄坐在青龙背上,快速地恢复着灵力,她要在抵达战场之时,把自己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

……

苏长言与一众门派掌门站在极北的入口之处,而苏阳天一身黑衣,独自站在对面。

看着苏长言拿凝瑜对着自己,苏阳天眯着眼道“言儿,难道你要阻拦为父复活你母亲。”

“苏阳天,死而复生乃逆天之举,根本不可能完成,二十多年过去了,尊夫人早已转世投胎,你莫要执迷不悟!”凌术率先发话道。

苏阳天没有理会凌术,仿佛他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苏阳天此刻全神贯注地看着苏长言“言儿,为父再问你话呢。”

苏长言面色不改,凝瑜上散发出点点蓝色寒光,在这片极北之地,那寒光似有无限助力,苏长言周身都无法站下旁人。

“父亲,让母亲安息吧。”苏长言终于开口道,“娘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想必早已投胎,若你真的爱她,当初为什么要用替身蛊。”

“言儿,你母亲当然没有死,你看,她一直在我身边。”苏阳天说着拿出了一块玉佩,充满爱怜的用手指摩挲着它。

圆空突然睁开了双目“锁魂玉!”

圆空叫破了玉佩的来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块玉佩。

凌术大喝“苏阳天,你竟然如此歹毒,用替身蛊害死了自己夫人,竟然连投胎都不让她投,活生生锁住她的魂魄,你还是人吗?”

谢怀义冷哼道“他当然不是,不然怎么会作出后来这一桩桩伤天害理的事。我谢家满门的性命,今日定要叫你偿还!”

谢怀义目次欲裂,武器早已捏在手中,就等着向苏阳天发动攻击。

苏阳天依然盯着苏长言,似乎想要劝说他“言儿,你真的不想让你娘复活吗,到父亲这边来,为父不舍得伤了你。”

苏长言的双唇抿了抿,抬眼仔细地看着苏阳天,又看着他手中的锁魂玉,一声叹息,全身一阵松懈,整个人卸下了防备。

“苏长言,难道你要反水?”凌术察觉到了苏长言的不对,忙出声道。

下一息,苏长言全身紧绷,整个人的气势如长虹贯日一般,直冲云霄。他看着苏阳天,一字一顿道“父亲,长言今日起,与你恩断义绝。”

苏阳天听到这话,仰天大笑“哈哈哈,恩断义绝,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吃的是苏家的米,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以为你能制止我!”

苏阳天又摸了摸手中的锁魂玉,轻声慢语道“雁丝,言儿不懂事,你别怪他,我这就让他退下。”

苏阳天盯着苏长言,口中默念咒语,手上飞快的结印,一道道黑光肉眼可见的飘向苏长言。

凝瑜浑身一颤,耀眼的蓝光迎击了上去,那鬼魅至极的黑光迅速被它打散,下一刻,苏长言已经欺身上前,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苏阳天!

蓝色的剑光在这冰天雪地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蓝莲花,朵朵蓝莲锁定了苏阳天的气息,前赴后继地冲到他面前爆炸开来。

苏阳天气息一展,黑色的雾气迎风招展,宛若一只手张扬开,向那些蓝莲发起进攻。

黑雾想要吞灭蓝莲,可蓝莲却在黑雾中绽放着夺目的光芒,似要净化它们,两厢纠缠,两厢纠葛。苏阳天趁机出招,数枚黑气凝结成的黑针向其他几人悄悄飞去。

苏长言手执凝瑜,感受到有丝丝阴寒气息从旁边悄悄靠近,不同于凝瑜给人的冰冷,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泛出来的阴寒,就仿佛冬日里头,从冰窖里挖出一篓子冰,碾碎了塞入你的脊梁骨里,深入骨髓,毛骨悚然。

“小心!”虽然还没有感觉到,但是苏长言还是出声提醒。

苏长言出声之时,黑针已经几乎就要到达圆空几人面前。在他出声的同时,圆空双掌合十,口中怒喝一声“吒!”

声如洪钟,石破天惊,浩浩佛音,带着澎湃佛光,形成一张巨大的护盾,瞬间把那邪佞之气凝结的黑针粉碎。

“吒!”佛音再启,这一道佛音却是攻击,犹如实质的佛光冲向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雾间。至纯至净的佛光本就是这些邪恶气息的克星,佛光一至,那些黑雾顷刻间烟消云散。

圣洁的蓝莲花在佛光的映衬下越发纯净,在空中打着旋儿飞向了苏阳天!

“哼!”苏阳天一声冷哼,衣袍一挥,那些冲过来的蓝莲花在触到黑袍的时候一个个杳无声息的消散。待闪过蓝莲花,苏阳天突然一跃,直接立在空中。

“老夫无暇与你们相斗。”说完便要越过众人往极北深处去。

一只金色的火鸟飞了过来,凭空出现,冲向了苏阳天!

苏阳天的心神一直放在下方,没有想过会有攻击从上方而来,可在火鸟马上就要穿透他后心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了一下,堪堪避过要害,可整个人还是被撞飞到地上。

宁雪魄站在青龙背上,手中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她紧赶慢赶地冲过来,正好遇到苏阳天打算逃脱,毫不犹豫的挥刀就砍。

苏阳天倒地的同时,宁雪魄下一道攻击便紧随其后,千道金光从天而至,在降落过程中幻化成一只只金色的火鸟,尾羽燃烧着火焰,以奔腾不息之势冲向了苏阳天。

“哄!”冰原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裂缝出现,凌术当机立断地喊道“跑!”

众人惊恐地向后方冰雪更厚的地方退去,苏长言却也飞至了宁雪魄身旁。



455 追击苏阳天

跑得快的到了安全的地方,但总有几个稍慢了几步,跌入了冰原下方的湖水之中。

看着众人慌乱的样子,宁雪魄脸上一红,然后指挥青龙赶紧飞下去救人。

等到把人都安置好了,凌术气喘吁吁道“盟主,你下次要注意力道啊。”

宁雪魄自知理亏,连连应是,可苏长言却依然皱着眉头。

“怎么了?”宁雪魄问道。

“我父亲并没有被你攻击到,我感觉他已经趁乱逃走了。”苏长言说道。

刚刚两人一边救人,多次探查了冰面下的情况,并没有发现苏阳天的踪迹,看来是真的被他逃脱了。

“他中了我一刀,逃不远的。而且此刻极北冰原即将消融,我们还是带着其他人去往安全的地方。”

离冰原消融之地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宁雪魄还是吩咐众人先行避退,有她亲自去抓捕苏阳天。

圆空大师提出了反对意见“老衲对付苏施主有天然优势,宁盟主还是带上老衲吧。”

楚钰也道“苏阳天用的黑巫邪术也只有我清楚,你必须把我也带着。”

两人说的都有理,宁雪魄便把二人接到了青龙身上,由苏长言带路,去寻找苏阳天的踪迹。

苏长言身上跟着楚钰的血缘虫,苏长言喂了它一滴自己的精血,它便能引着苏长言去寻找与他有血脉关联之人。

四人在天空中飞了一会,却看到不远处的冰山竟然已经出现消融之势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整个极北皆会消失。

苏长言急转直下,青龙也紧随其后,到了冰山的一处山腰处,苏长言停了下来。

苏长言抬手挥剑,一道蓝光闪过,阵法的光芒立即溢散了出来。而那蓝光,竟然直接反弹向了苏长言。

“我来吧,这个隐匿阵法有些门道,恐怕强攻不行。”宁雪魄说完后便用神识观察那阵法。

神识扫过后,她直直地立在阵法前,她的手开始结印,一道道手印结成,一道道金光射向那阵法,这回却没有丝毫反弹。

别人不明就里,可宁雪魄知晓她的一道道手印是通过这隐匿阵法的阵纹钻入的,每一击都直接打向了阵眼。

在打出足足一百道手印之后,这阵法终于破了,眼前露出了一个空旷的山洞口,四人一道走了进去。

仍是苏长言打头,宁雪魄与楚钰居中,圆空大师在最后。

这山洞里面除了比外头更为寒冷之外,并没有不知什么机关。而这阴冷比之前苏阳天释放的黑雾更甚,仿佛是冬日夜里的万葬岗地底,阴冷地气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没有一点空隙。

“我父亲就在里面,想来我目前的尸首,应当也安放在此处。”苏长言说道。

“慢。”楚钰开口道,“此地实在太过阴冷,这一路上虽然没有亮光,可那尽头看上去有些许光亮,想来是苏阳天的尸油烛。苏阳天的尸油烛都是用枉死之人尸体所作,充满了怨恨气息,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

楚钰说完,又唤出了圣蛊虫,由它飞在前头,消弭阴气。

有圣蛊虫开路后,那些阴冷的气息稍有缓解,四人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等他们赶到光亮所在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了。

整个山体上被挖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山洞,那山洞极小,仅有一尺高,每个山洞里头都燃着一根尸油烛,散发出幽幽蓝色的光芒。

苏阳天此刻站在中央,他的面前有一个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女子。明明已经死去多年,可冰棺里的杨雁丝看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冰棺四周围了一圈红色的丝线,线上面挂着一个个银色的铃铛,凝神细看,却发现那铃铛应当是由冰晶制作而成的。

这样的大手笔,绝非一时一日之功,苏阳天必然图谋已久。

杨雁丝躺在冰棺之中,看上去像是一位闭目养神的仙子,除了山河水灵之外,宁雪魄没见过比杨雁丝更具仙姿的女子了。

苏长言长得有七分像她的母亲,只是线条更为硬朗,难怪这些年一直被称为“人间仙”。

几个人的到来并没有遮掩,苏阳天早就察觉了,他丝毫不以为异,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锁魂玉早就被他放在了杨雁丝的额头上,他如今正在她的身上勾画术纹,根本无暇他顾。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酒坛,另一只手里拿着白色的毛笔,毛笔沾了一下酒坛里的血水,然后便开始在杨雁丝身上涂抹。

看着自己母亲圣洁的脸上被涂上一道道血痕,仿佛神女被妖邪所污染,苏长言心中的怒火瞬间燎原。

甚至来不及打招呼,苏长言就握着凝瑜疾冲下去,冰蓝色的剑光瞄准了那立在中央不闪不避的苏阳天。

可他还未靠近,整个人又被弹飞了出去,苏阳天果然不会毫无防备。

“雪魄,这是什么阵法?”苏长言强按下心中怒火问道。

“这并非什么阵法,而是苏阳天借着这整座山的尸火加强了自身的护身罡气。”楚钰说道。

“那我们就先灭火!”

苏长言说完再次凌空而起,剑芒起,蓝莲花四散飞出,轰向那一个个小山洞里的尸油烛。

“那尸油烛必然也有防护啊……”楚钰的话还没说完,苏长言便冲了出去,那些个蓝莲花倒是没有被弹回来,只是触到了防护罩,直接在外面炸开了。

蓝莲花炸开后,那些尸油烛的绿色烛火却没有一点动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该死!”苏长言怒极,可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停地攻击那些防护罩,可是与那烛火而言,宛如隔靴搔痒一般。

“楚钰,那这防护罩需要如何破解?”宁雪魄问道。

“这是阴力所致,必然是要用至阳至刚之力来破解。”

宁雪魄闻言,笃定道“长言,你且让我来试试。”

苏长言退后,宁雪魄展开山河图,太阳真火飞了出来。

炽热的仿佛要席卷一切的太阳真火冲向了苏阳天所在的那个防护罩,这一回太阳真火没有消散,而那看不见的阴气罩也终于露出了端倪。



456 虚空血阵

灰色的阴气罩显现了出来,与那灼热的太阳真火开始抗衡。

燃尽一切的太阳真火全力灼烧着阴气,苏阳天站在里面,依然心无旁骛的画血符。

灰色与红色相斗,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宁雪魄加大火力。这时,周围的绿色烛火同时大亮!

原本的幽幽绿光同一时刻燃爆,整个山洞全都笼罩在绿光之中,那些阴冷幽深的氛围在此刻到达极致。绿色的烛光从各自的山洞中跳了出来,再次合在一处,变成一个有四只手的怪物!

“魔神鲁孙!”楚钰惊呼道,马上掐诀,圣蛊虫收到身前,白色的光辉收拢,形成一个护盾笼罩着四人。

圆空盘膝而坐,手持一百零八颗佛珠,开始诵念经文,金色的佛光从他身上传出来,在头顶处盘结成为一朵金色祥云。

苏长言舞动凝瑜,一道道蓝色剑光射出,在冲出护盾的时候,幻化做千万朵蓝莲浮于空中。

“那只是虚影,快把它打散!”楚钰喊道。

祥云成,佛光现,鲁孙虚影被那祥云照射到,身上的绿光明显有了颓势。蓝莲起,蓝光怒,一朵朵蓝色莲花冲到鲁孙虚影身上,接二连三的爆炸。

鲁孙虚影不住地颤抖,原本凝实的影子慢慢变得黯淡,圆空与苏长言立即加紧攻击,而楚钰的圣蛊虫转瞬间把周围的护盾收起,一道犹如实质的白光向一柄利剑一把刺中了鲁孙的心脏!

太阳真火化作的金乌虚影,展翅一阵,终于把那阴气盾破坏,宁雪魄收回山河图,刀光直接掠向苏阳天!

这时,苏阳天的动作已经停止,而他身侧的冰晶铃铛一同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在激烈的战斗之中,这突然响起的铃铛却穿透了一切声响,直接冲入了众人的识海。

楚钰率先不支,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圆空依然念诵着经文,可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宁雪魄没有迟疑,手中攻势不歇,又一道刀光紧随其后,封住了苏阳天的退路。

可苏阳天不退不闪,不躲不避,挥动着手中的人骨笔,把那鲜血符文画于空中。

在刀光就要抵达他身上的时候,一个冰晶铃铛蹿了出来,帮苏阳天抵挡了这一击。

冰晶碎裂,发出“噹”的声响,刀光也在爆炸声中被阻拦了下来。

再出招,金阳凤鸣!金色刀光化作一只金色火鸟冲向天际,张嘴一吐,无数刀光从它口中喷出攻向了那些冰晶铃铛!

铃铛摇晃着挣破了红线,迎上了火鸟,冰晶在火光中炸碎,冰蓝色的碎片并未消散,再次凝于一处,在苏阳天的头顶形成一面冰晶盾牌。

火鸟双翅收拢,以万钧之势俯冲下来,锋利的喙便是那最强硬的武器,一下撞破了冰晶盾牌。

这一回那些散落的冰晶碎片瞬间被火鸟身上的金阳火给吞灭,不再余留一丝痕迹。

就在这时,整个冰山发出了剧烈的震颤,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冰山顶上。

“不好,这座冰山也要融化了!”宁雪魄惊呼出声,加快了攻击。

苏阳天血符已成,而天空中摇摇欲坠的鲁孙虚影还苟延残喘,血符直接冲到了鲁孙身上,原本已经明明灭灭的虚影化作绿烟与血符结合直接冲向了山洞顶部。

冰山外头原本已经被红光消融了许久,眼下已经露出了一些缺口,而那红绿之光就这样穿过缺口冲上了天际。

宁雪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此刻顾不得许多,她的刀直接穿透了苏阳天的后心!

苏阳天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冰棺之中的杨雁丝,声音之中满是柔情“雁丝,我偷来的命终归要还给你,以后我是不能陪你同游明澄湖了。”

说话,苏阳天往前几步,让宁雪魄的刀从体内离开,飞溅的心头血向一朵朵梅花落在了杨雁丝的身上。苏阳天双膝一软,跪在了冰棺前,他握住了杨雁丝的手,口中依然念着咒。

诡异的事发生了,苏阳天的心头血像一条蛇一样从他心口游出来,从空中游到了杨雁丝的身上,钻入她的口鼻内。

苏长言走到了宁雪魄身侧,挥剑砍向那条血蛇,可那血蛇近似有无形之力阻拦,根本无法砍断。

此刻苏阳天已经气绝,他的心头血依然在流出,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宁雪魄从心底生出恶寒。

山洞的顶部此时已经完全融化,抬头已经能看到那灼热漫天的红光。

“苏阳天已死,我们赶紧走吧。”虽然不知道那最后冲向天空的血符与绿烟是怎么回事,可眼前的融化一切的红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宁雪魄唤出青龙,四人乘着青龙直接冲天而起!等到了半空之中,宁雪魄抬头望天,这才注意到血符与绿烟究竟做了什么。

此刻空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六芒星血阵,比起之前在谢家看到的更为宏大,此刻血阵已成,而那些绿烟化作十二道擎天柱支在血阵周围。

“我们必须破坏那个血阵,不能让它把怪物召唤出来!”宁雪魄说完,和苏长言直接跃下了青龙的背,冲向了那十二根擎天柱。

刀光与剑芒打了过去,可是此刻天空中裂缝已经产生,而阵法已经在逐渐隐去,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那只手上,少了三根手指。

金色蓝色的光芒打了过去,那只手只伸出一指,两道光芒便立即烟消云散。

宁雪魄的心不住狂跳,这绝对是超越这个位面的力量,这便是万年前预言苍雪大陆毁灭的元凶。

此刻凭他们二人的力量绝对不够,必须召集起四大神兽,青龙把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即刻返回。

此时青龙,玄武,凤凰与宁雪魄、苏长言二人一起立于空中,看着那虚空裂缝。

“白虎什么时候能到?”宁雪魄问道。

“极北冰融之后,白虎便能出世,可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它未曾告诉我。”

“等不了它了,我们必须把那裂缝堵上,我们上!”

二人三兽一同向那只手发起攻击!



457 杨雁丝复生

青龙扭动身躯,盈盈生机之光在它周身闪耀,树枝一般的龙角之上开出一朵朵生机之花,藕粉色的花朵绽放开来,从它的龙角脱落,形成一阵花雨,向那只手攻了过去。

凤凰迎风而舞,百鸟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一只只鸟儿伴随着凤凰翩翩起舞,随着它们的舞动,凤凰周身的霞光越来越甚,双翅一展,百鸟随着霞光一同冲向了虚空裂缝。

玄武悬于半空,地面上,空气中的水汽慢慢往它周身靠近,在它的身前凝结出了一个巨大的水球弹,前爪一拍,水球弹也冲了出去。

苏长言的蓝莲花与宁雪魄的金色火鸟,早已蓄势待发,两人同时出招,蓝光与金光齐发!

五道攻击裹挟着天地之势,一同冲向虚空裂缝,那只仅剩下拇指与食指的手颤了颤,猛地往地上一抓,一道举手虚影出现。

虚影深入地面,很快再次回归,可当它回归之时,手中抓着的正是杨雁丝的尸体!

二人三兽没有迟疑,攻势继续,可当那些攻击到达之时,杨雁丝突然睁开了双眼!

“言儿……噗。”杨雁丝一睁开眼,目光就投向了苏长言。

攻击全部打到了杨雁丝的身上,她像一只断翼的小兽向着后方倒去,可那看似孱弱的身躯,却把那些攻击全部拦了下来。

听到那声言儿,苏长言的身心颤动,心神有片刻的不稳,宁雪魄赶忙握住了他的手“长言,你母亲已经死了。”

杨雁丝的口中吐着鲜血,整个人趴在空中,还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她抬头,满含深情的注视着苏长言,双眼之中仿佛蕴含了整片明澄湖的波光潋滟。

三兽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把目光投向了宁雪魄“眼下怎么办?”

十二根擎天柱已经被刚刚的攻击震碎,阵法也已经消散,那道裂缝停止了扩大,可那只手依然在外面。

“继续攻击!”

一道道攻击打过去,可每一次,杨雁丝都会站起来用自己的身躯抵挡那些攻击,而她的身体好像不死不灭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攻破。

苏长言停留在空中,一直不曾动。

突然,那只手开始有所动作,双指一捏,杨雁丝一下被它提了起来。

苏长言终于动了起来,凝瑜挥动,仿佛一轮蓝色的弯月,从天际遥遥坠落。

那只手突然消失,杨雁丝整个人一颤,接着她身后的缝隙闭合,她一抬手拦住了那轮蓝月。

回眸一笑,仙女般的面容上满是红色的符文,看上去说不出的诡秘魅惑“长言,你连娘都不放过吗?”

“你不是我娘,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苏长言诘问道。

“杨雁丝”立于空中转了一圈,对着苏长言一摊手“我这身体,可是实实在在的你娘的身体啊,是你父亲二十年前就存放在极北之地的。”

苏长言不愿与她多言,直接飞掠过去,可身子刚飞到一半,“杨雁丝”仅仅伸出手指一点,苏长言便被禁锢在了半空之中。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毛躁,你该学学雪魄,耐心听娘说话。”“杨雁丝”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

自那“杨雁丝”拦下那轮弯月起,宁雪魄就知道,她已经被虚空中的那个人附身了。

如果只是一只手,她尚且还有一搏之力,但若是那个仅仅一眼就让她眼盲的人,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怯意。

这股怯意明明如同一株小树苗一般,可却深深扎根在她心底,让她无法动弹。

“你究竟把我娘怎么了!”苏长言问道。

“我就是你娘啊。”“杨雁丝”的身形晃了晃,便到了苏长言的面前,“你看,我们是多么相像。”

宁雪魄稳住心神,眼下要把对方稳住,等待玄武出现。于是她开口道“杨雁丝的元神应该已经被你吞灭了,而你,多年前欺骗苏阳天的所谓死而复生之法,其实是用来复活你自己的。”

“杨雁丝”把目光转向了宁雪魄,饶有兴致道“哦,你还知道些什么?”

“血符阵根本无法打开虚空裂缝,就算打开的裂缝也仅仅只能容你的一只手进来。因为此界被天道锁定,根本不允许超越极限的力量存在。”

“有趣,有趣。”

“所以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附身在杨雁丝身上!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你究竟是怎么选定的目标?”

“杨雁丝”谈兴甚浓,放开了苏长言往宁雪魄走去“我自然要选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帮我做这件事,而且我附身的躯体必须是阳寿未尽。因替身蛊而死,岂不是最好的附身目标。”

“那你是如何接近苏阳天的,你身在界外,你是何时在此界布下此局的?”

“杨雁丝”站在了宁雪魄面前,看着她垂着头,并没有直视自己,噗嗤一笑“怎么了,雪魄,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你放心,虽然你的身体更妙,可是我实在钻不了天道的空子,进入你的身体里。要说我的帮手,不是早就被你杀了?”

“是南岭黑巫霍尔。你有如此通天手段,为什么要盯着我们这个被天道遗弃的界面不放!”宁雪魄道。

“这里真的是被遗弃的界面吗?云芦。”“杨雁丝”伸手,抬起了宁雪魄的下巴,“虽然万年前确实被遗弃了,但是万年之后,你的出现,正是要破开此局。斩开仙路的人,会得到整个界面的力量,成为此界的界主。这样一个万年未被开采的界面,炼化此界的所有生灵,足够我进阶登堂境了。”

“这个界主之位我从未想过,我可以把斩开仙路的机会让给你,但是你不能伤害此界的生灵!”宁雪魄终于举刀,抵在“杨雁丝”的胸口。

“你但凡往里再刺一寸,你就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有多么可笑。我可不喜欢什么界主,我要的是这一界的力量,你们若是不死,我如何吸收你们的灵力。”“杨雁丝”眉眼含笑,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宁雪魄手中的炎耀刀刀面。



458 武蛇现,白虎出

宁雪魄心头似乎被什么刺了一下,她瞬间收刀后撤,与“杨雁丝”拉开了距离,而“杨雁丝”还保持着敲击刀面的动作,只是她一指下去,地面上瞬间炸开了一个大洞。

若宁雪魄刚刚没躲开,想必此刻炎耀刀已经碎了。她对于“杨雁丝”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那么不如自己乖乖地了断吧,免得浪费我时间。”“杨雁丝”微笑着说道,那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既然如此,纵使不敌,我也要把你斩于此处!”宁雪魄祭出山河图,巨幅画卷展开。

此时的山河图早就不是当初那空荡荡的画卷了,八灵齐聚,如今已是一副真正的山河长卷。

看着山河图展开,“杨雁丝”的目光有一瞬间恍惚“云芦,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把山河图给激活了。”

“小武,为什么是你。”宁雪魄立于山河图下,看着“杨雁丝”,目光之中满是哀楚。

玄龟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立即飞到了“杨雁丝”面前,激动道“妹妹,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武蛇微扬嘴角,神情似笑非笑“云芦,真不愧是我曾经的主人,居然能看破我的身份。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山河图中有我封印的岩蛇,它应当是你的后代,霍尔是你的一步棋,可岩蛇这枚棋子也是不可或缺的。刚刚你看到它的身影时,神情有了点变化。”宁雪魄看着武蛇,叹息道,“你是神兽,在神界只要好好修炼必然能飞升,为什么要毁了整片苍雪。”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他!”武蛇的手指向了苏长言,“你一个区区小仙是如何能统御南岭,我们玄武是如何到你身边的,都是他把我们悄悄安排在你进阶路上的。”

武蛇转头看向苏长言“上神,小武哪里不如她,你为什么要让我做她的契约灵兽。”

知道武蛇的身份后,苏长言淡漠而疏离道“小武,你只是宠物而已,我让你帮我看护我所爱之人,有何不妥?”

武蛇发丝飞扬,一下跃到了苏长言面前“宠物而已。那一年,我不小心和哥哥分开,是你救了被人族重伤的我,自此以后我的整颗心就给了你。你带我找回哥哥后,我们想要与你契约,可是你却迟迟不肯。我以为你是对我另眼相看,没想到你竟然把我们给了一个无名小仙!”

“我千年的修炼,方化得人形,我不甘啊上神。如果你一直是那个清心寡欲的上神便罢了,可你偏偏对她与众不同。为什么不是我?”

武蛇冲到了苏长言面前,伸手想要触碰他,可又慢慢收回了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问道“上神,你觉得我不美吗?”

苏长言神色平静无波“武蛇,你僭越了。我喜欢谁,与你何干?”

“我不服!后来你为了她又挑起了仙妖大战,她肯定至今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吧,上神,以你的品格你定然不会告诉她原由,这样真的值得吗?”

“住口!”苏长言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终于罩上一层薄怒。

“呵,不要急,我才不会告诉她。谁让她这么傻,把躯体交给我看管,这才给了我来此的机会。神界的人不能来这里,但是云芦的魂魄在此界,魂魄在神界。我附身到她身上,才能靠近这里。”武蛇靠近了苏长言,一只手抵着他的肩膀,脸挨得极近,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宁雪魄此刻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攻击武蛇,担心打到苏长言,山河图迎风而展,在空中发出八色光芒,伺机而动。

玄龟的双目中蕴藏了许多情绪,有怒火,有怜惜,更多的是痛苦。

凤凰和青龙则有些看八卦的心态,默默地来到了宁雪魄的身后。

凤凰“雪魄,还打不打,你不吃醋吗?”

青龙“这武蛇附在了苏长言母亲身上,真要在一起岂不是,没事的。”

宁雪魄“……”

武蛇的手抚上了苏长言的脸庞“容言,待我把他们都解决了,就来找你。”

她说完,转过身来,一拳挥向宁雪魄。

饶是宁雪魄早已做好准备,可她仍然被打退了数十丈。

青龙和凤凰连忙冲上前去,玄武迟疑了一息,赶忙跟上,青红蓝三色光芒齐齐砸向武蛇,可她只是再次挥拳,就把他们三兽全部打飞。

“四神兽不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们就等着此界破灭吧。”

“轰隆隆!”大地剧烈震颤,极北冰原真的完全融化了。

此刻冰原的位置一座巨大的祭坛浮现出来,这个祭坛样貌与当初封印四神兽的别无二致,可它却足足占据了半个极北之地。

而在祭坛的外围,冰川消融的水汇聚成了一条河绕着祭坛流淌,把祭坛与这个外界隔离开。

山河图上闪烁着的八色光芒突然齐齐射向祭坛,祭坛内滚滚的圣水漂浮到空中,与那八色神光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武蛇冷哼一声,一指点出,水球瞬间破裂,里头一道黑色的光芒射了出来,直接冲向了武蛇!

那光芒来势迅猛,武蛇躲闪不及,只堪堪避过要害,可左肩之上立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创口。

水球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白虎,梼杌,司徒洛……

“司徒洛,你也要对付我?”武蛇冷冷地看着司徒洛,“我记得你和苏阳天都是我这边的。”

刚刚那一道黑色剑芒是司徒洛打出来的,此刻他并未收剑,神色自若道“我的目的一直是开启仙门,从没想过与你合作。我与苏阳天合作,只是以为他有更快的法子而已。”

武蛇手指微张,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子扭曲,看上去像是一条蛇一般“你以为现在弃暗投明,宁雪魄和苏长言会放过你?”

梼杌道“我看你这条破蛇很不爽,明明在神界混得好好的,还来影响我们封神之路,既然都动手了,自然要和你干到底。况且,我才是凶兽,你算什么破玩意。”



459 开仙门

武蛇咧嘴瞪眼,明显被梼杌的话所激怒“你们以为聚齐了四神兽便能对付我!”

“噗!”一柄冰蓝色的剑从武蛇的身后穿过。

武蛇低头,看着那还在翻着寒光的凝瑜剑,她缓慢地回头“容,容言,你怎么可能破我的禁锢?”

“上!”宁雪魄一声令下,举起山河图就像武蛇攻了过去。

白虎飞快地来到另外三头神兽身旁,四兽摆好了四象无极天地阵,四道神兽虚影融合在一起,呈几何倍放大,然后攻向了武蛇。

司徒洛从梼杌身上一跃而起,灵仙境一行已经让他进阶到了知命境,黑色的剑光宛若潜藏深海的巨兽,一下跃出了水面!

武蛇没有躲,没有闪,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苏长言,依然在等一个答案“你可曾,对我有过一分旖念?”

苏长言对着手中的凝瑜运转灵力,蓝色的剑光在武蛇的体内爆裂开来,武蛇本就是神魂附体,这一下整个神魂都遭受了重创。

“不曾。自始至终,你就是一只我所救的灵兽而已。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血脉比较罕见,可是我并不喜欢无毛的动物,所以把你送给了云芦。”苏长言淡淡回答,声音如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就如同他当初吩咐玄武以后跟着云芦时一样。

苏长言拔剑后退,武蛇没有抵抗,数道攻击打在了她身上,杨雁丝的尸体彻底化为飞灰,武蛇重创的神魂在烟尘之中慢慢闪现,她看了看苏长言,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在下一刻却已经被宁雪魄收入了山河图中。

白虎立在宁雪魄身旁“嘿嘿,云芦,我来的正是时候吧。”

青龙“你再不快一点,我们都要被它给干掉了。”

凤凰“你怎么这么磨蹭,你再晚一点,我看容言上神也能把它干掉。”

白虎一噘嘴,不高兴地辩解道“若不是天地祭坛出现的那一刻打破了一切封印,你觉得容言上神能破解超越此界之力的禁锢?”

凤凰“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可是你怎么和梼杌混到了一起。”

梼杌不高兴地跳过来“好歹我们也出力了,而且如今你们四神兽缺了八分之一,开启仙门的时候还得靠我来顶替呢。”

玄龟没有武蛇作伴,终归是不完整的神兽,梼杌此言倒是没有问题。

司徒洛的临阵倒戈,想来也是知晓了武蛇的真实身份后的选择。开启仙界乃举世之大功德,若是能在其中贡献一份力量,以后的仙路想必会更加顺畅。

司徒洛来到了宁雪魄面前,行了一个礼道“宁姑娘,除了灭掉九渊的幽魂之外,我可真的没动过你身边的一个人。”

宁雪魄对于司徒洛的感情极为复杂,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做是敌人,可到最后却发现,他不过是一直想要跟着自己拉近关系,蹭功德混入仙界而已。

而九渊底下的幽魂,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上什么交情,与自己只是交易关系而已。就如同眼前的司徒洛,开启仙路需要借助他的力量,那么自然也可以与他做交易。

两人的关系一向如此。

“那些幽魂本就被困在九渊,你若杀了,也许能转世也未可知。”宁雪魄最终还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此事便算暂时过了。

司徒洛浅笑,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表情说不出的自如得意“眼下就请宁姑娘开启仙门吧。”

如果之前不知道仙门在哪,可现在看到这硕大的天地祭坛后,宁雪魄便知道,这祭坛便是那仙门。

开启仙门需要四大神兽的力量,而今玄武力量不足,只能借助梼杌的力量。

“青龙居东,白虎居西,凤凰居南,玄武与梼杌一同去北方。”宁雪魄开始吩咐道。

五大神兽立即听令行事,很快便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宁雪魄又拿出了皓日剑,对着司徒洛挥手道“这柄皓日剑暂时先借给你。”

司徒洛高兴的接到手中,开口道“这剑便是你开启仙路的费用。”

宁雪魄摇了摇头,对着苏长言道“长言,你与司徒洛居于祭坛中央。”

在所有人都站定后,宁雪魄来到祭坛正中间,开始吟唱咒文。

这段咒文是在天地祭坛出现的那一刻突然显现在她脑海里的,如今她默默吟诵出来,她的周身便开始闪烁金光。

光芒自她而起,很快便连接上了苏长言与司徒洛,金光混合着蓝光与红光,再次向外延伸。等到连接上外头的五个神兽后,宁雪魄抛出山河图,山河图上的八色神光闪烁而出,而他们产生的八色光芒与之交相辉映。

光芒聚拢到一处,一同指向天际,天空被光芒映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洞中显现出来的是一座巨大的仙门。

仙门周围云雾缭绕,还有仙鹤飞舞,仙门之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锁。

“出剑。”宁雪魄吩咐道。

青色与红色的剑芒一同挥出,没有一丝多余的招数,没有半分多余的花哨,一同砍向了仙门上的巨锁。

巨锁颤抖了一下,断了两根锁链,还有一根锁链牢牢地缚住了仙门。

宁雪魄腾空而起,站在了仙门之前,扬起炎耀刀,准备给那仙门最后一击。

“慢着!”一声惊呼从那门后传来。

宁雪魄却觉得这声音极为耳熟,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泉卿?”

泉卿回答道“是我,雪魄,你尘缘未了,真的要挥刀斩仙门吗?”

“???”什么鬼。

泉卿耐心的隔着门说“你若斩开这道仙门,自然可以直接进入神界,帮你一同召唤仙门的几位也可以一同进来。只是进入神界后,便再也不能回来了,你也不能见你的朋友与家人了,你可舍得。”

宁雪魄觉得泉卿似乎话中有话,她开口道“开启仙门便是开启了苍雪大陆的飞升之路,若是有缘,迟早会和家人再见的,更何况我父母亲友修为境界都还不错,想来有生之年还是能够飞升的。”

“不错?正常进入神界的条件可是飞升境,难道你把这些都忘了?”



460 入神界(完结)

苍雪大陆被封印了数万年,万年前大道无阻,功法齐全,只要天赋足够,千万人中总有人能飞升神界,得证大道。

那时候,没有飞升的修仙者,大都居于人界,只是生活的地方与凡人隔绝开。而妖修,则一直生活在灵仙界或是妖界。

万年过后,天道所限,功法丧失,苍雪大陆最高修为不过是先天境,而如宁雪魄、苏长言、司徒洛这三人的知命境,皆是钻了天道空子所达到。

他们三人与五神兽,开启仙门,自然有功德加身,可白日飞升。

可苍雪大陆的亲友,基本上此生飞升无望了。也许几百年后,能遇到几个出类拔萃的后人。

听到门另一头的宁雪魄沉默,泉卿又继续道:“仙门既然被你们召唤出来,便会在此停留一年,你们用这一年的时间去好好安排后事吧。”

“多谢。”即使泉卿看不到,宁雪魄还是在门后对他行了一个礼。

他们二人的话,其他人都听在耳中。

司徒洛表示他要回东胜海域好好安排一下,一年后在此相会,便带着梼杌离开了。

而宁雪魄看着苏长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夕之间,苏长言的父母,都死在了他们二人的手中。

苏长言一言不发,抱住了宁雪魄:“都过去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宁雪魄晃了一下神,然后回抱住他:“那我们接下来回哪去?”

“回苏源城,我们的婚事该筹备起来了,都拖了多久了。”

苏源城四处都挂满了红绸红灯笼,随便拉个人打听一下,便知晓今日是武林盟主宁雪魄与苏源城之主苏长言的大喜之日。

江湖小报已经把这事给传飞了,所有武林人士都往苏源城去挤,饶是苏源城极为富裕,可那客栈还是爆满,还好武林人士风餐饮露惯了,有些直接支了个帐篷,打算找处空地过夜。

江故和玄烨都穿着男傧相的喜服,站在一旁嗑着瓜子。

江故掏出折扇故作风流道:“其实这宁雪魄是我先看上的,没想到被苏长言占了先。”

玄烨眨了眨桃花眼,引起对面的几位女宾客一阵脸红,开口道:“你可别瞎说,明明是我勾搭的,若是她当初先遇上我,哪有苏长言的份。”

江故道:“苏长言有那么多狂蜂浪蝶,可怜我的雪魄居然看上他了。”

玄烨突然正色道:“长言兄人品相貌皆乃江湖第一,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配得上宁雪魄了。”

江故突然愣住了,道:“你傻了吧,苏长言又不在这,你何必拍他马屁。”

“咳咳。”苏长言咳嗽了一声从江故的身后走了出来。

江故脸不红,心不跳,轻摇折扇道:“呀,苏兄,你换好衣服了。”

苏长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故:“我记得这折扇好像是我的特色,怎么,你也眼红了?”

江故道:“当初你们俩可是坏了我一桩姻缘的,如今可有想过怎么赔偿我?”

“我与女子不太熟悉,等婚后我让雪魄为你筹谋。”

“说定了,我的亲事交给你们了!”江故连忙道。

“等等,还有我。”玄烨马上跟着道。

“今日武林中有名有姓的女侠全都来了,你们自己好好看看。所以等会敬酒的时候,自己注意着点。”苏长言的眼睫微眯,一丝狡黠被他藏了起来。

当晚敬酒之时,江故与玄烨争先恐后,把一众武林豪侠都喝趴下了,苏长言自言不甚酒力,早早的回到了房中。

宁雪魄与苏长言的房中得趣之事暂且略去不表,只说两人战至天明之时,宁雪魄恹恹欲睡,苏长言拂开她额间的乱发,轻柔的献上一吻。

“江故说我们毁了他一桩姻缘,希望我们赔他一桩,你可有相熟的女子?”

宁雪魄倦极,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楚钰不错,无欢还有个妹妹叫无月,今日他们应当见过了吧。”

“大约?”想到江故与玄烨那争先恐后喝酒的模样,苏长言轻轻一笑。

宁雪魄此刻也已然没了声音,呼吸均匀,看来已是熟睡。

苏长言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也躺下睡去。

敬茶什么的,爷爷应该能理解吧?

第二日,江湖小报上便给江故与玄烨冠上了两大酒侠的名声。

日后便不断有侠士在成亲之日邀约两人前来助酒,此乃后话不提。

宁雪魄踩着苏长言的脚,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苏老太爷敬茶:“爷爷,喝茶。”

苏老太爷含着笑:“好,好,好。乖孩子。”

宁雪魄和苏长言一同前往莫坎族参加谢无欢与莫文彦的亲事。

“其实我是第二次参加他们俩成亲礼了。”宁雪魄拿了包瓜子在那嗑。

“哦,那第一次怎么会失败的?”苏长言挑眉。

“我和弓贝放了把火把莫坎族给烧了。”宁雪魄淡定地说道。

“噗。”苏长言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好你没把我家给烧了。”

“???嗯?”

苏长言笑着咧开一口白牙:“夫人烧得好。那他们如今算是好事多磨,对吧。”

宁雪魄把抬起的手放了下来,慢慢地抚了抚苏长言耳边的发丝,轻声道:“夫君你说的极为有道理。”

看着谢无欢与莫文彦满脸幸福的样子,苏长言搂着宁雪魄道:“接下来日子,我们便留在宁家,陪陪你父母吧。”

“好。”

冬去春来,一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宁雪魄对着自己的父母叩首道:“爹,娘,女儿不孝,小时候没有承欢膝下,以后也不能陪伴在你们身边。”

相露芝泣不成声,宁东来扶起自己的女儿道:“雪魄,以后去了神界,你且记得不能任性妄为,一切要谨言慎行。大道之路,必然是禹禹独行的。”

“爹,孩儿知道了。”

“爹,娘,长言也会陪在雪魄身旁的。”

拜别了父母亲友后,两人又来到了坐忘峰,给师叔留下了一些丹药,嘱咐了几句后,便直接飞往极北之地。

到达极北之时,四大神兽和司徒洛、梼杌已经在那恭候多时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便来打开仙路吧。”

炎耀刀出,金光闪现,封锁了万年的仙门轰然打开,积攒了许久的仙气澎涌而出!

泉卿站在仙门后,对着众人道:“恭迎诸位莅临神界。”

番外 天上掉下个谢无欢

“今日,莫文彦,继任莫坎族族长之位,望以后万物生发,万事昌隆”圣湖中央,祭祀正在诵念着典文。

“咚!”突然祭祀的身后溅起了大片的水花,直接把他整个人都打湿了,祭祀愣在了当场。

“天,天”下面的莫坎族人正要说天谴二字。

莫文彦跳上高台,朗声道:“这是天赐奇迹,天降鸿福,让我来看看,上天赐予了我什么礼物。”

说完,莫文彦跳入了水中,看到圣湖之中,有一名鹅黄衣衫的女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虽然双目紧闭,但是依然不能掩盖她浑身的光华。

整个人仿佛天上的神女,不小心跌入凡尘,莫文彦的心咚得一声颤动。

他上前把那名女子抱了出来,对着众人道:“上天赐下神女,不日将与我成婚。”

“天佑我莫坎,降下神女!”

“天佑我莫坎,降下神女!”

虽然没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但出现在圣湖的,不是神女又是什么。

谢无欢醒来的时候,莫伊达正在身边照顾她,看到她醒过来,莫伊达兴奋道:“神女,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禀报神女,我叫莫伊达,这里是莫坎族,是天神将你带到这里来的。我这就去禀报族长。”莫伊达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谢无欢揉了揉头,看着这冲出去的侍女,开始回忆起来。

自己明明跌落悬崖了,怎么还没有死,还被称为什么神女,这大约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莫文彦推开了帘子,看到了里面睁开眼睛的女子,一双翦水秋瞳,波光潋滟的看着自己,仿佛有一池春水,在自己的心头漾开。

谢无欢没想到这莫坎族族长竟是这样一个文弱的青年,他眉目清俊,眸色深沉,里面暗藏着说不清的忧愁,仿佛墨色沉沉,让人忍不住想去深究。

“你醒了。”莫文彦率先开了口。

谢无欢点了点头,道:“是你救了我。”

“对。我叫莫文彦,是这莫坎族的族长。你叫什么?”

“我叫谢无欢。”

莫文彦眉眼弯弯,嘴角漾开温和笑容:“谢无欢,有件事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谢无欢当场石化,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双眼呆呆地注视着莫文彦。

“你在我的接任大典上掉入圣河中,你弄脏了圣河,按理是要被处死的,但是我说你是天神降下的神女,是天神赐予我的妻子。所以我娶你,是为了救你的命。”

“”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等成亲后,我便想法子送你出去,对外宣称你暴毙就好了。反正我前面几任妻子都不巧死了,再死一位,也不会引起注意。”莫文彦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谢无欢看着莫文彦苦涩的笑容,不由得心头一软,“既然别无他法的话,那就先这样。”

莫文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安心在此修养,过段时间我们成亲。”

“你们莫族长,好像身体不太好。”谢无欢坐在梳妆台前,莫伊达在她身后帮她梳着发髻。

“是啊,莫族长自幼体弱,但他那身武艺却是极强的。不过他素有克妻之名,他的妻子都活不过成婚三日。”莫伊达状若无意的说道。

“哦,我今日既然已经大好,我便去看看你们莫族长,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吧。”谢无欢淡淡道。

“族长有要事要忙,神女还是安心休养吧。有什么事,吩咐莫伊达去做就好了。”

“神女,你这是在做什么呀?”看着谢无欢拿出一堆草药在那拿着药杵捣药,莫伊达托腮在旁边看着。

谢无欢一边捣药,一边道:“我前几日趁机查探了莫族长的脉象,开了几味药帮他调理一下身子,到时候制成药丸,他日日服用的话,想必这体虚之症也能治好。”

“神女你竟然会医术?真是天佑我莫坎族,族长长寿,我们莫坎族才能长长久久。”

谢无欢轻笑:“你们族长这么虚弱,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您别看他身子弱,可他无论是武功还是手段心机,那哪是常人可比的。他之前那几位夫人,无一不是有权有势的家族之女,他一一娶进门,笼络那些家族。得到他们支持后,才登上了如今的族长之位。”莫伊达如数家珍的讲道。

谢无欢愣了愣,默默开口道:“可是他的夫人们不都是成婚没多久就暴毙的吗?”

莫伊达轻笑:“这话也就神女您心思单纯才相信,我们这位族长啊,登上族长之位后,要稳固位置,自然要把权势都握在自己手中了。”言下之意,便是那些夫人,都没有好下场。

谢无欢捣药的动作慢了点,莫伊达在她身后慢慢上扬了嘴角。

“这药你帮我送去给莫族长吧,我今日有事,想要出去转悠转悠。”谢无欢把做好的药丸递给莫伊达。

“神女,你出去转悠可别走错了路,万一转悠到西北角的山谷,那可是离开此地的路。”莫伊达状若无意地透露着信息。

“我知道了,我不会走错的。”谢无欢敛眉轻笑,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莫伊达带着药丸得意的去找莫文彦邀功,谢无欢等她走后,便往西北角走。

既然此地容不得自己,那还是在事情乱起来之前,赶紧离开吧。

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遇上,看来这莫伊达,也算有些手段,明明是她想要肖想族长夫人之位,自己还要配合她表演,佯装逃跑。唉,演戏还挺累的。

谢无欢带着她这些时日做好的瓶瓶罐罐,优哉游哉的往山谷外走去。

绕过七歪八绕的羊肠小道,谢无欢终于走到了山谷外头,还没来得及舒展经骨,却发现自己到达了一处山顶。

“咦,谢无欢之墓,这个该死的雪魄,看我见面了不打死你。”说完便一脚把坟给踹翻了。

可刚把里头的丝带拿出来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野兽的嚎叫。

谢无欢一路狂奔,可那野兽却对自己紧追不舍,而且越跑,追击自己的野兽越多。

怎么回事?

谢无欢想从衣服里翻毒粉出来,可却偏偏翻出一张撕开的符篆。

引兽符?

该死!

谢无欢忙扔下符篆,可那些野兽依然对她紧追不舍。

难道自己堂堂一代神医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谢无欢被逼到一个角落里,闭目等死。

万千剑光闪现,一名身着兽皮的男子出现,身影孱弱,但是却在那些野兽间来去自然,很快便把那些野兽杀尽。

他一边咳嗽,一边回头,身上全是血迹,眼睛里充着血:“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说完,歪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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