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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仙化三清》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一章 想不通,就别想了

年关刚过,新年的倒春寒没有以往那么料峭,春秋大地上独居南方的汐楚反而还有些如沐春风的暖意,家家孩童都褪去了厚重的冬衣,换上了初春的新潮衣裳。

龙汉有铁律,山上弟子必须身着道袍行事。此举倒不是什么清规戒律,而是上山的香客多了,有寻不着路的,省个方便。但到了山下,便没了那么多的讲究,穿的舒坦就行,谁还管那么多。因此,每当有下山采办的机会时,无一不是万人空巷自告奋勇。久而久之,龙汉也就形成了三月三,下山难如跃龙门的说法。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作为“道教庭祖”龙汉山却有个寺庙邻居。从山顶望去,不远,也就四五十里地的样子,名曰:烂陀。寺庙内行脚僧居多,少有僧兵,普通僧人也多是回蓝色僧衣,蒲团诵佛,没什么大事。

龙汉山香火虽多,但那也是相对烂陀寺而言,要是遇上了贵为显学之首的儒家,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每天上山香客大概万余人,按两三钱来算,是收不到百贯的,但上山专管香火的俗斋峰时不时却收到百贯以上的香火钱,平民百姓可没这份能耐,这功劳就得数那些个富家子弟了。

汐楚尚武,是年轻游侠总会在腰间配上一柄曲脊刀、长剑什么的,是膏粱子弟更是气派,身后跟着一伍人马“护驾”而行,至于将种子弟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不伤民,轻骑都拿的出来。鲜衣怒马,好不惹人羡慕。

常言道:四海之人皆兄弟,这话在庙堂上行不通,但对年轻游侠来说,这可不是比那孔家圣人差到哪里的大道理。不讲究出身,几伙人碰到一起,不先自报名号,倒是要先说说江湖上是否又出了新的女侠,若是有当然好说,酒肆里那碗走着,好菜上上,细细说说,完事后结交个兄弟。喝到酩酊大醉,无意间透露出自个心仪的是那方女侠,若是很不凑巧恋的是同一位仙子,那比试比试,看谁更有那份胆量和资格。若是不知晓江湖上是否多了女侠,那也没事,相见便是缘,各报名号,是甚姓人,家住何方。凡是一方稍微显赫点的,都会很大气的有面子的说上一句:若是来某某郡,哥几个帮衬着你。些许言语中,是同向的结伴一起走了,不同向的,作揖一礼,分道扬镳,就此别过,积攒了人脉。

少年憧憬江湖,谁不想着有神仙姐姐相伴,仗剑走江湖,多风流啊。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不是想想都觉得豪情万丈。

江湖上独行的女侠少,就是富家子弟也碰不到几个,龙汉山上的不少女道士自然就成了雅俗共赏的人儿。以往穿着道袍,大家都一样,看不出有何风情万种,身材如何袅娜多姿,但要是下了山,换了衣裳,指不定就是两个人了。那些个小娘子看你一眼,似乎都能把魂儿勾了去,再看看那耍符剑的姿势,是不是比咋们自诩公子哥的子弟标准百倍,所以说,为佳人一掷千金,也是无妨嘛。

至于那烂陀寺,整日烧香拜佛,还建在山腰上,这不是成心为难香客吗?不成、不成,哪有那些小娘子好看。

龙汉山山腰,专门为寻常百姓建了一座求签亭,脚力不济的百姓求签无需走到山顶,在此处即可。

长年在此解签的是个白发老者,没啥特别的,就是白须长些,站在身后的小道士看上去是有点傻里傻气,只顾痴笑,也不说话。待香客摇落一支签后就递给老人,听老人慢慢给香客一一讲解,遇到听不懂的地方也不去过问,就自己想,什么时候想透,就告诉老人一声,想不透,那就憋着,反正也不会日久生疾。

有时候啊,遇到不想到山顶的达官贵人来求签,小道士瞧着明明是根中上签,但老人解签时却说是根下下签,把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一定要造福百姓。还有几次,小道士看到是根下下签,但老人却说成了上上签,感激的那几人差点就给跪下来喊亲爹了。

残阳如血,待山上的香客们都走完后,小道士忍不住绕绕头。

老人见了,缓缓说道:“想不通,就别想了,不去后山找你师哥吗?陪着我老头子,是不是有点委屈,还有,你师姐快行笈礼了,就没准备好什么好送的?”

小道士一个劲的摇头:“师父,弟子乐着呢,不委屈的,师哥刚下山采办回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打理,没时间陪我玩。”

“那你师姐呢?”

小道士瞬间低落起来,嘟哝着小嘴,不理睬这老不正经的师父。

“哟,还挺酸”,老人笑了一句。摸了摸小道士的头:“是男人就要勇敢去争取,师父不也是没禁止山上的成家立业嘛,现在不去,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师父啊,有时还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年轻那会,爱恨分明得很,那像你现在这样扭扭捏捏的,说出去丢人好吗。”

小道士无奈叹口气:“师父,弟子去还不行吗?”

老人脊梁骨挺直,学着那些个上山的游侠:“走着。”

小道士轻哼一声,跑向了后山。

待看不见小道士身影后,老人拂袖一挥,云雾缭绕,已然是站在了龙汉紫薇大殿上。这辈子,有一个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徒弟张伏蛟,又遇上了个楚北辰,有他们两声师父,值了。

随后,老人望向天际,背对紫薇大殿。

愿龙汉能辟造化。

龙汉后山,极土木之盛,雄踞道观东南方风水宝地。

作为中原四国唯一一处道教圣地,汐楚那座青云城可谓是给予了太多的优待,没有一位功勋武臣,缺却不乏身着黄袍道人入朝为官。其鼎盛时期,甚至有六部尚书四阁入龙汉的盛景。

今天龙汉山热闹,下上采办指不定会遇什么新鲜事,待楚北辰招呼好前来问询的师兄后,已是子时。张伏蛟看着师哥房间中琳琅满目的物件一大堆,吞吐的说道:“师哥,再过几天就是师姐行笈礼的日子了,你这次下山带什么礼物没有,师姐不喜欢胭脂,觉得那太俗,这样一来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了。”

楚北辰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极力掩饰好,没有让张伏蛟发现,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心中所想,遇上了喜欢的人,不错啊。

楚北辰揉一揉张伏蛟的脑袋,轻声说道:“生池莲那块地有一种草,名曰冰肌,要不我给你采来,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脂粉,书上说有净心褪骨之效,师妹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张伏蛟满脸的担忧:“那不会有危险吗,师父说那是禁地,有灵兽守护着的,万一碰到了,那该怎么办。”

楚北辰微笑道:“你还不放心你师哥的能耐吗,放心,没事的,我今晚去了,过几天就回来,要是师父问起我去哪了,你就说我闭关修炼了,知道吗?”

看着楚北辰坚定的眼神,张伏蛟知道自己执拗不过,低着头走了出去。不对,貌似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呢,转身,发现楚北辰早已不在。

他的礼物有着落了,那师哥的呢。

夜色茫茫,是谁家的公子不弃信义于身后。楚北辰一袭青衣佩剑而行,凉风佛来,轻呼一口浊气,他望了眼山下的方向,眼神略带迷茫。其实他不是没有准备礼物,相反,很漂亮,是一个七彩手链,此刻,却是已不在他的身上。

楚北辰垂下眼帘,轻揉了揉为救她而落的伤痕,右臂貌似使不上力来,采冰肌草,有点麻烦啊。

随后,只见有一剑客犹如轻骑而过,直奔生池莲。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章 再续前世缘

楚北辰没有任何阻碍就进了生池莲,想中原六教加佛门外教,那一处的禁地不是有高手坐镇,对于江湖人士来说,这些地方可是比皇家大院还要难进的地儿。儒家有七星儒将坐镇;墨家机关城据说百年来无外人闯入等等,还有数不清的枯槁剑士,想想都觉得害怕。楚北辰也是纳闷,为何龙汉的禁地好似可随意进出一样。

楚北辰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辈,自打握剑的那一天起,就没碰过其它的兵器,现在虽然还谈不上境界之说,但还是有自己的一番心得的。到了气象巍峨的生池莲,抬头望向那一座写着“生池莲”正儿八经的阁楼,层层飞檐,四望如一。

夜已深,楚北辰并不指望着今晚就能有所收获,头顶上一只充满灵气的海东青如箭矢盘旋,气势如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楚北辰一阵臂,驱散手上的青白鸾,生池莲,终于静了。眺望出去,风景如画。

生池莲四周边缘地带湖水环绕,北方有瀑布垂直而下,却不见丝毫雾气,湖水也远比一般湖泊清澈。楚北辰屏气下沉,刺入湖中,憋气也是个技术活,没技巧,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能把你淹死,故楚北辰反复试游好几回后才决定下水穿瀑布而过。

顷刻间,湖水暴涨,那架势,简直是要翻天覆地。还在水中游行的楚北辰感到一阵风紧扯呼,一跺脚,稳稳停留在了瀑布后一座湖心亭上,腰间佩剑“初阳”出鞘。

一道身影如虹而至,有白蛇怒目吐信,长余百丈。

瀑布内云雾弥漫,紫气升腾,楚北辰猛然睁大眼睛,握住初阳剑、神色凝然。

原来不是龙汉不封禁地,而是有蛇化龙自成禁地。

少年依稀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想要成为绝顶高手,光是修道斩魔还远远不够,还应学些儒家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气,没这骨子自负,就断然成不了高手。

亭内,楚北辰只能保证竭力不后退一步,想进一步已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有璀璨白光迎向楚北辰,好似钱塘江大潮涌来时那一抹景象,又有一道紫雷悍然生天际,直接轰向楚北辰。

千年以前,有剑客东海访仙归来,目中无人,独创独步九天剑法,绝尘环宇。武当山上一人斩魔过千,天下间举世莫能敌。楚北辰不知那人剑法有何独到之处,可杀天人、可杀魔党。他现在只知,剑气所存之处,就没有不是一往无前的剑客。

楚北辰尚未抬起手臂,磅礴剑意瞬间被打散,两者的水面上迅速涌起十余道水波,楚北辰借势狠狠砸向白蛇,一条条沟壑触目惊心,但当剑气触碰到白蛇鳞片时,突兀不见,好似被生生阻隔,化为虚无。

前朝有斩白蟒起意夺天下,那今日何尝不可以斩白蛇入生池莲。

楚北辰积蓄催生的恢弘剑气按先前方向蜿蜒前行,如长虹贯日,一齐斩碎多条紫雷,游走于水波之间,有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天下人皆言读书人十年寒窗苦读,为国效力划策,可谥曰文正。却不见六教中人修仙证道,做那常人眼中虚无之事,最希望的还是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一剑之威,虽亚于一道紫雷许多,但蜉蝣撼大树,可敬可自量。

白蛇吐信一吼,如一轮明月在水中升起,楚北辰亦是一横剑抵挡,一重又一重。

少年眼看阵势越闹越大,干脆一头撞向那白蛇,再双手撑住。

初阳剑在手,嗡嗡作响,楚北辰凭借不断叠加的剑气,竟是生生逼退了白蛇。

少年浑身已是被鲜血湿透,双手双掌更是血肉模糊。

湖心亭被损坏大半,楚北辰也不敢稍作停留,往生池莲方向游去。

片顷,少年猛的回头,比先前还要密布的紫雷轰轰作响,砸在楚北辰并不宽阔的后背上。

紫雷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好似剑尖,指向湖中的少年。

紫雷越来越低,犹如合抱之木那么粗,疯狂滚动。

眼前场景不由得楚北辰不信,为何一个刚步入武道正轨的少年会遇到如此恐怖如斯的白蛇,这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北辰神情肃然:“既然你以紫雷敬我,那我何不以剑斩之。”

似有一物在手心生出。

楚北辰竖剑在眼前,不等紫雷落下,先发制蛇。少年双膝微蹲,激射而至。

境界所限,不能御剑,但没说不可以身作剑而御。

其势犹如百夫长所率铁骑冲锋,不可挡。

闪电雷鸣,少年闭上了眼,从握剑的那一天起,记忆好似走马观花。有他的师父、小师弟、小师妹、还有那个在山下救下小女孩,还有还有,他从未谋面的爹娘。

剑气与紫雷相撞,天地归于寂静,楚北辰沉入湖底,依稀中,只见那道紫雷绚丽多彩,从中走出一红衣少女,顷刻间,世间万物黯然失色,似笑非笑。

湖水尽头,别有洞天,上岸后,犹如一道门户,只许扁舟同行,山岩上刻有“生池莲洞天”五个大字。是首任龙汉掌教的师祖爷以符剑刻出,大有东海日出如虹的气势。

进了山岩做成的石门,视线豁然开朗,九九八十一峰高低错落有致,其间还不时有猿猴哀鸣,黄鹤飞天,恰似一人间圣地。湖水由此汇聚成江,水流不湍不急,恍若隔世,让人心旷神怡。

再往东,有一处石穴,如通幽小径,草木丛生。楚北辰忍着身体上的难受,睁开眼,吃惊自己所看见的一切。这里犹如雕栏玉砌,宛如一尘不染的仙国。一女子正倚栏而望,红衣凌风飘舞,怔怔的不知望向何处。

那一瞬间,看风景的人痴了,在看看风景的人也痴了。她向少年这边往来,那一张绝美的容颜,那眼眸神情,美成了幻境。

少女看着楚北辰痴呆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前两世,他只追求他的剑道,横飞渡江,吟诗而过,比那太白诗仙还要来的风采。她便拖着腮帮子,看着他风流尽展,如现在一模一样的笑脸,也是如现在最天真无邪的年纪。

以前,他求他剑仙大道,她并不奢望能长伴着他,可是,她已经挂念了千年之久,不想再放手了。

少女默念他当年的那首诗。

“烟销日出不见人,长歌倚剑都山青,回看天际下中流,有愧当此负心人。”

好一个“有愧当此负心人”,可我这世不会再让你负心了。

她伸出手掌,笑颜如花,“楚北辰,借你一剑,可是看好。”

随后,少年就看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天空中飞剑乱舞,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楚北辰现在没由的想起了这句话。可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霞光万丈,有一股浩然正气充盈在天地间,六七道青虹萦绕在洞穴口处,绚丽多彩。

少女嘴上说是一剑,但也许的白剑、千剑,甚至是万剑。更准确的说,是一局剑。

有一股浩然正气充盈在天地间。

恍恍惚惚形成一幅棋盘,以一条条天下名川大河为棋线,一座座山峦巨峰为硕大的棋子。

自成一小千世界。

楚北辰被气息牵引,升到空中。一团团璀璨的剑芒在少年胸前绽放。

有年少学剑出成的喜悦;有御剑渡江的豪迈;有青衫仗剑的意气;有闯荡天下的无畏,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充盈在楚北辰心头,就好像这一切是他亲历过一般。

少女眼眶湿润,随后疾声道:“接好你的剑。”

楚北辰稳稳握住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初阳”,竟发现自己是随剑而动,无法挣脱开来。

一千年前有剑客陈朝阳独创“独步九天”剑法,亦有当世红颜留下“共舞九天”作伴。如今,“独步九天”就在眼前,那“共舞九天”何在?

少女背上剑匣有“如梦令”缓缓出鞘,殷红的剑身在少女手中犹如鬼魅一般,整个生池莲内部剑气此起彼伏,如渊、如虹、如河。

落花随着少女每一次的舞剑而动,粉红色的剑芒衬托出少女魅幻的身姿,绝美的娇颜上满是喜悦。

如一轮明月凌波舒展。

红幕。悄然从天边落下,如丝如缕,一抹剑罡画弧切出,呈扇形分割天地,美如画中之景。

少女望向天边,一步一莲,步步生花。

楚北辰看的痴了,原来用剑,也是可以这般美丽么?

在少女此时所舞的剑法中,少年分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情绪。那是看着所欢喜之人登上武道巅峰的喜悦;那是不愿他成了高手太过寂寥的陪伴;那是看着他能够逍遥一世的满足。

所有的付出,无悔也无憾。

女子无情时,负人最狠;但女子痴情时,感人最深。

龙汉紫薇大殿外,有一处并不起眼的小楼,因常年无人打扫,积灰成土,平时鲜有人来访。

楼阁上,满座尽哗然,唯独有一紫袍道人神色平静,抚须摇头,像是在惋惜什么。

要是张伏蛟再此,一定会震惊此刻这小楼内阵势之强大。

龙汉山上几位“真”、“清”、“净”、“植”字辈的师叔可都在这里了。

一位“真”字辈的黄袍师叔经过短暂的震惊后,担忧道:“这么早让楚北辰与那女子相见,可是不利于他道法修行啊。”

白衣道人站起身,直望生池莲的方向,“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当白蛇感受到他气息那一刻开始,我们其实就已经无力阻止了。”

赵真席小心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帮她阻挡即将到来的天劫,算不算是帮楚北辰一臂之力。”

白衣道人摇摇头,感叹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本是白蛇修得千年可成仙,可又偏偏不愿成仙,枉费了千年时光,等了一个陈朝阳,一个毕万疏。如今两千年了,又等一个楚北辰么?”

道人笑了笑,不知是悲还是叹。

猛然,他后腿一步,死死盯住天边那一条线。

神色肃然,开始下山,走向生池莲。

其余道人纷纷效仿,齐下紫薇殿

这一日,许多未曾见真人御剑的龙汉弟子一饱眼福。

这一日,有天劫来访。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章 仙人画卷

楚北辰还沉浸在少女所舞的剑法中,殊不知天劫将至。

洞穴口被少女封死,天下人常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那仙人一怒,又当如何?

少女望向天空,那一条条紫雷游走于云层,如一尾尾蛟龙穿梭东海。

“如梦令”剑指苍穹,看着犹有断江之势的紫雷,少女没来由笑了笑:“你说这幅场景,像不像你当年怒斩仙人过天门而不入。”

天网恢恢,四面楚歌,八方雷动。

有灵动画卷在天空浮现,每一次舒展和收拢,都有一道金光闪烁。

对少女寸寸逼近。

天上有谪仙怒斥;“汝化龙在即,为何忤逆天道,两千年修为在身,何不去求天上正道?”

少女冷冷笑了笑,“天下就没有正道了,对我而言,道不欺我,便为正。”

我辈剑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少女一剑辟碎仙人虚影,挺直腰杆,如临大敌。

有佛陀蒲团诵经,执敲木鱼。

有真人坐而论道,妙笔生花。

有书生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有剑士青衫断流,江湖做客。

有神将刻石燕然,马革裹尸。

那画卷中人,分明是这几百年来羽化飞升之人。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落下,天空犹如炸开了一个窟窿,第二道天雷紧跟齐下,气势如万人铁骑冲锋,蜿蜒而至。

少女弹跳跃起,剑尖一点寒芒先发,右手二指并拢,指生剑气,激射向两道天雷。

如梦令插地,画地为牢,起一势,托住天雷。

不见菩萨低眉顺眼,但见佛陀法相天王张须怒目。

金光下界,顺天雷势,直直砸向少女头顶,亦有诵经之声响彻在天地间。

生池莲湖水激起,好一幕倒挂长河,悬挂在佛陀上方。

世人皆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那我看你是救还是不救。

在那长河里,有天下苍生。

天人交战,岂是凡夫俗子所想打打杀杀之局。

道有高下,可人无贵贱。

少女冷笑,一步踏出,长河险些有倾倒之势,“你是不敢,还是不想。”

佛陀收回法相,念珠摩挲,轻叹道:“道儒之争,贫僧本不该踏入此局,但我还是好好劝一劝,渡此劫,有违天道。”

第三道天雷落下,紫气疯狂倾泻,汹涌弥漫在少女眼前。

这一次,没有任何花哨,梦境一般的红色剑幕直接迎向垂直下落的天雷,本就黑云密布的天空,如釜底加薪,阵势更加骇人。

可少女依旧不曾后退一步,那怕是半步。

真人下凡,有一位相貌清逸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身后还有数不清的虚影席地而坐,甚是壮观。

是春秋那场百家争鸣。

大真人一手负后,一手伸向前轻轻点出,四周景象瞬间变换。仙人以大地为棋盘,一花一木皆为棋子,天下气数为棋臂,落一子,顺大势。

真人青袖一挥少女就此被猛然拎起,然后不知朝什么方向狠狠砸去。

春秋一梦,可能是一梦浮生,南柯黄粱;也可能是棋罢换世,百年过矣。

混沌一片,星光璀璨。少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置身何处,脑海中两千年的一幕幕迅速闪回,犹如再次经历。

在北方,有一条鱼巨大无比,当她还是一条只修炼了百年的小白蛇时,她就亲眼看见那鱼化鸟飞东海而去。那时,她就想着,有一天,她也要能够去东海看一看。不为访仙,就看那鸟去那儿干嘛。

然后,她到了东海,修得千年得以化为人形。天劫如期而至,可怜她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遭到了五雷轰顶。当她感觉自己要香消玉损时,是一个人救了她。透过紫气迷蒙的紫雷,她看见他怒杀仙人,青袖浮动,说不出的写意风流,然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即便她知道的这可能是他无心之举,但她还是下决心去找她。每每在他大显身手的地方,总会有一袭红衣不离不弃,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她无悔,他亦无畏。

不知怎么就有一天,她手中的剑竟然养出了天地浩然正气,即刻就有仙人来访,说她愿不愿到仙界修得正果,千年之后,可成地方供养之龙神。可是她拒绝了,因为她知道,他大概也是不愿成仙的吧。

再后来,就是天下大乱了。秦逐鹿中原,生灵涂炭,有魔物乘势扰乱人间。道家真人齐出,斩魔却丢了根基之地“武当山”。

即是斩魔,那怎能没有他的份,所以她也跟着去了。只不过,回来时,只有她一人,还有一句话。

“伊姑娘,陈某此生有愧,来世再偿。”

因为这句话,又让她苦等五百年。

五百年后,那已是大汉朝倾颓之际了。这一世,他化为功勋武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她,也不再是昔日世人羡慕的女子剑仙,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随战亲卫,护他周全。

后来,四分天下,他在汐楚封侯赐爵。当她欲表明心迹时,圣上已经下旨,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了他,此世又无缘。

现在,又一个五百年,当她在龙汉山这一处洞天福地再次渡千年大劫时,发现有外人闯入,她正欲除之而后快时,是他来了。于是她准备戏弄他一番,谁叫他负了自己千年之久,即使是自己一厢情愿。不然他怎么可能与白蛇缠斗怎么久,还当真自己是剑客了,慷慨赴死。

此刻,天劫。

少女又回到了这一幕。

只见真人往后一退,笑道:“我辈儒士不曾杀人,刚才吾之所为,只是为了你能更加坚守本心,道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无愧本心的道,最善。”

少女作揖一礼,剑芒收敛,平静道:“真人,小女子有所不为,更有所为。”

真人微笑颔首,忽而驾鹤而去。

留下一语响彻天际

“天上谪仙,恐遭天谴。”

谪仙人脸色难看至极。

片顷,紫雷如滔天江水袭来,紫色大潮一分为二,呈两面夹击之势奔来。

少女双脚陷地,站在数十丈深的地面,只道那天雷绚烂炸裂,消逝在天地间。

第四道天雷轰隆而至。

是一幅流动紫雷瀑布,此生看尽好山好水也绝看不尽这一幅蔚为壮观景象。

瀑布垂天帘,其喷如珠,其泻如雨,其势如惊鸿。

少女身前出现的这幅更胜鬼斧神工的玄妙画面,早已不再是人间所能有的景象,是谓“意境。”

少女没有感受到任何此刻应有的杀气,没来由望了一眼还沉浸在“共舞九天”剑法中的楚北辰,泪眼朦胧。

千年事,世事成桑田,有太多的感情不过羁绊二字,羁绊越深,感情也就越深。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曾经有中年剑客站在钱塘江畔,说此生向来喜欢好诗好词,却不喜欢读书人那儒雅端庄的模样;喜欢山河壮美,却不喜欢皇家宫林苑宇;喜欢世间痴情儿女,却不羡鸳鸯不成仙。

天下读书人以境论境,不喜欢打打杀杀,好讲道理服人,可当道理讲不通时,便无愧手中剑了。

有一亭台楼阁在少女眼前浮现,书卷气浓厚,偶然一瞥便教人移不开了视线。那亭、那台、那阁,疏懒的躺在那里,勾勒的极为简单。少女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刹那间,景象变幻,或是黄沙大漠,铁骑冲锋,京冢堆积;或是江南小镇,才子佳人邂逅,一段好生好缘。

如此轻描淡写,却又沉醉其中。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画卷突然间朦胧起来,一处细小的紫雷洞穿少女腹部。

生死一线,当真是一线之隔。

少女擦拭去嘴边的鲜血,冷冷笑道:“读书人当真是阴险,难怪世人常言负心多是读书人。”

一身白衣的读书人笑道:“光耍嘴皮子,这活,还是我们读书人最擅长。”

在少女的视线中,只见又是的一道紫雷辟下,一抹白光上浮。

“人有力是没错,但也会穷时尽天命。”

少女脸色愈发难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光不在上浮,可紫雷依旧向前。

当紫雷劈向地面的那一刻,少女剑光所指,红幕漫天。

她脚下如若紫雷沸腾,长袖已被炸的破碎,双臂血肉模糊。

紫雷再次倾泻,比先前还要来的凶猛,少女握剑不放手。“共舞九天”施展,摇曳生姿。

但是恍惚之间,她又看到了那人独步九天的身影。

龙汉紫薇雕像,颤鸣不已。

有一剑飞出,隐匿在高处“观战”的几位龙汉真人震惊不已。

这是继陈朝阳逝世后,“写意剑”第一次自行出鞘。

一剑抗天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人虽死,可愧疚还在。“情”一字,果真不知所起,不知所踪。

就在此刻,空中的那道瀑布终于倾泻完毕,剑无人驱使,无畏闯向天雷。

一道剑光崩裂,粉尘四起。

当一切尘埃落定。

有一道金光折返天庭,生池莲金血一片。

少女缓缓走向那一把剑,满脸鲜血,不知是苦是笑。

写意剑感受到少女熟悉的气息后,不禁环绕少女盘旋,如梦令也自行脱离少女手掌,与写意剑并排而立。

少女见了,冷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转身走向洞穴。

两柄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剩下的天劫,它们来扛便是。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章 千年相见

一千年前,道门斩魔,根基损失惨重,不仅丢了武当山那处圣地,更是让五大道家法相仅紫薇尚得以传承。

那一战,中原其它教统皆是以隔岸观火的态度不闻不问,任凭道家一家拯救天下苍生。兴许还有少量门派驰以援助,但那也是在魔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才出的手,就为图个好口碑。

陈朝阳殒命屠魔大战,那把剑就自然而然流落到了道门手上。当代道家掌门遂以此把写意剑作为镇派之宝,以感激陈朝阳当年之壮举。同时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道家子弟能够握上那把剑,斩尽天下不平事。

洞穴内,红色光幕悄然散去,或许是之前交战白蛇,然后又是沉浸剑法,少年已是身心疲惫,熟睡了过去。

少女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到了少年身前,满脸尽是温柔。

洞外,第五道天雷狂暴劈下,如游剑之势竖直下落,一道又一道,任你是天上谪仙,也要狼狈不堪。

就在此时,有一条头部已有两道隆起的白蛇忽然出现在天地间。

紧跟其后,有一眉目俊朗的年轻剑客傲立于世。

如当年,他东临碣石,一模一样。

年轻剑客朝洞穴内望了望,然后又对白蛇报以一笑。说道:“干嘛这么拼,躲在洞穴内不是好好的,这天劫,交给我便是了。”

白蛇摇摇头,目光直视那天上谪仙。

陈朝阳叹口气,“看来,我又亏欠你了。”

白蛇默不作声。

陈朝阳一手扯去眼前密布的天雷,同时一脚踏出,金光虚化的青衫剑士瞬间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在我面前,何来青衫剑士。

陈朝阳挥剑斩向谪仙人,无敬也无畏。

紫雷瞬间被劈散,忽而有千军万马策马冲锋,为首一骑挥枪杀来。

陈朝阳冷哼一声,“蝼蚁也敢于皓月争辉?”

白蛇同时一声怒吼,四方天地正欲凝结成的光柱瞬间被震散。

天地齐震。

重返世间的陈朝阳神采奕奕,笑问道:“不悔?”

白蛇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他哈哈大笑。

言语之间,有金光消散。陈朝阳深呼一口气,“我辈剑士无忧,是天人自扰,我一千年前可杀仙人,如今为何不能。”

片顷,天地四方剑气暴涨。

天上谪仙大怒,“竖子安敢如此。”

陈朝阳冲向天际,这一幕,如日月碰撞,天空为之一凝,随后剧烈震动。金光不在,谪仙人竟没能返回天际,当场死绝。

高空中,白蛇被炸回洞穴,写意剑重回紫薇法相,颤鸣不已。

物有不平则鸣。

龙汉几位黄、紫袍道人不知被炸向何处,皆是轻抚衣袖上的粉尘,摇摇头,笑着走了。

他们知道,少女自有分寸。

两天后,云卷云舒,生池莲内部照样还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气象,丝毫没有受到前几日天劫的影响,反而使得许多不易开花结果的奇异草药得以含苞欲放。

在一处陡峭的山崖间,少年顺着一根藤蔓小心下爬,不时有碎石滑下山崖,隔了许久才听见回声。

楚北辰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是有一些害怕,可是却没有表现出一幅惧样。

不时的采摘一些能够止血,养伤的草药,还有一些能够填饱肚子的瓜果。只是他已经找了许久了,还是不见答应给小师弟的“冰肌草”,少年不禁有些失落。

分神间,一声鹰唳回荡在山谷,少年慌忙望向山谷,赫然发现左上方的歪脖子树上有一处鹰巢。少年暗叫不好,感情是把他当成偷猎者了。

少年自认理亏,赶紧一脚踏向山崖,借力反弹到山顶,急忙下山。

熟料那鹰还死缠不休,一路高空盘旋,时不时还高空猛冲,攻向楚北辰。少年那个郁闷,好歹也是与那么大条白蛇缠斗过的人,如今却是被一只鹰追着赶,少年那个郁闷啊。

前方有一片树林,少年灵机一动,不假思索就跳了进去,树林阴翳,鹰瞬间失去了目标,长啸一声,遗憾归去。

少年正得意于自己聪明才智,殊不知无意间惊走的一片鹿群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楚北辰现在是不入虎穴,得虎成群。

还能怎么办,少年深呼一口气,跑呗。

大约小半时辰后,少年已是衣衫碎尽,口中还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少年不屑的吐了出来,放下身后背着的竹篮,走向了洞穴。

日暮黄昏,楚北辰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还是昏迷着,皱了皱眉,跑过去检查了气息,还是活着的,少年放心了。

洞穴不远处有有几眼温泉,楚北辰扯下腰间的残布,浸湿了,静静擦拭着少女的脸颊。从两鬓间一直到脖颈,白皙却不失红润的肌肤呈现在少年眼前,这是那舞剑的少女么?

楚北辰问着自己,此刻他是绝不会把她和迷迷糊糊从紫雷里看到的那道身影相提并论的。此间少女,怎么可能是白蛇所化。

待楚北辰把少女擦拭完毕后,找来些枯木,点起了篝火。然后楚北辰再凭借自己的剑术打来了几只野味,清洗干净后,穿在几支树枝上。代做完这一切后,早已是月挂枝头。楚北辰生了个懒腰,自个舒舒服服泡温泉去了,享受这一天难得的惬意。

洞穴内,篝火冉冉,少女盖着楚北辰为她准备的狐皮裘衣,感到很温馨。

其实当楚北辰返回洞穴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想着他能够亲自照顾她,哪怕是一个晚上,她也很知足了。

两个酒窝浮现在少女脸颊。

洗浴完毕后的楚北辰看到这一幕,呢喃道:“好看。”

少女望向他,楚北辰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解释道;“嗯,那个,我发现你昏迷在洞穴,身上又有许多的伤口,就寻思着为你采药去了。你放心,刚才擦拭你的时候,我保证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做。”话说到最后,少年声细如蚊,连自己也要听不见了。

少女歪着头,疑问道;“擦拭?”

楚北辰“啊”的一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低着头,像是知错了,久久不语。

真是个胆小鬼,少女心中暗念。

少女噗呲一笑,“好了,不打趣你了,你叫什么,来这儿做什么。”

楚北辰壮着胆子,说道:“我叫楚北辰,来这儿找冰肌草的,那你叫什么。”

少女想了想,伸出右手,道:“既然你叫楚北辰,那我就加花羽魁好啦。”

少年将信将疑,但还是勇敢的伸出了右手。十指缠绕,楚北辰只觉得少女的手好冰凉,如山涧的泉水,令人心旷神怡。

花羽魁望向一旁的篝火,道:“我饿了,那个能吃么?”

楚北辰的浮想联翩被打断,连忙松开了还紧握着少女的手,跑向打来的野味处,挑了一串颜色最红嫩的,递给了少女。

花羽魁也是不含糊,接过就是一幅饿狼模样,丝毫不在意自个的形象,大口啃咬。

楚北辰见此会心一笑,原来所谓的神仙姐姐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呀。

不知不觉,夜上三更,篝火将近,少女吃饱过后先行睡去。休憩在篝火边上,楚北辰收拾好晚宴的残羹,又添了一把火,确保好到明日清晨不会熄灭后。一人独自倚在洞穴口,望了一眼少女,轻睡过去。

楚北辰不知道的是,当他闭眼的那一刹那,龙汉紫薇法相微微颤动,一道剑气滑过天际,红幕落下,如梦令与写意剑如龙凤呈祥。

剑舞九天。

像极了分别许久的恋人,缠绵悱恻。

龙汉凤仙居。

郎朗月光下,清辉洒满地,寂静的院子里,任南希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梳理着秀发,眼神空灵而迷茫。

小师弟说楚北辰闭关修行了,可她不放心。

世人常说看文如山喜不平,可修道一事就是波澜不得,“静”一字是关键。可前几日生池莲闹出那么大动静,她不相信楚北辰会没知觉。连师叔、师尊们去了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她真的怕楚北辰会出什么事。

每每想到这,小姑娘的眼眶总是会红润起来,娇嫩欲滴。

要知道,这次下山采办,她不知麻烦了多少人帮忙才弄到了一点胭脂,原本想着楚北辰归来后打扮给他看,可现在,这月光下,对影成两人。

没了举杯邀明月,好冷。

任南希不禁抖了抖身子。

与此同时,龙汉何当阁,张伏蛟望向生池莲。

师哥,你快回来吧,小师弟不要冰肌草了,你知道吗?你在,就是给师姐最好的礼物了。

千金不换。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章 知境明善

修道之人诚须砥砺剑道,为何江湖数千年来青史留名之人皆是以剑道流芳百世。其中不仅是那位青莲剑仙引得江湖人人侧目,蜀道开山。更是因为剑士修天地浩然正气最易引得仙人垂怜,心之所起、兴之所至,境界往往可以不必拘泥于陈规,超乎预料。

每日紫气东来时习剑是龙汉山的惯例,故天刚蒙亮,洞穴口就不见了楚北辰身影,自找一片空旷地带,习剑去了。

《绿庭旧水甲子习剑录》是这日楚北辰首要习得的剑目,据说是百年前是一位羽化飞升的剑客尚在人间所著。其书开篇便有“塞外练剑,故能承其扬鞭千里,死退御敌”的豪言,可谓是集武侠秘籍和文学创作一体的古书。楚北辰在符剑阁中寻剑法时无意间看到,刹时觉得壮阔至极,便带了出来。几月练着,还算小有成就。

习剑姿势不在于优美,而在于是否连贯,许多富家子弟练剑时总是爱挑一些华丽的书名,甚至是剑招都想着要名扬天下,初衷是好,装装样子倒也合适,可当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恐怕还不是一合之将。

读书人写文章讲究起承转合,习武也是如此,首先要起剑势才能有余力承剑招,别看那一些个大侠动不动就大战三百回合,其实是在唬人呢。剑势不起,光使剑招,那有什么气息盘旋八百里的意味。真正高手拼全力作战,不过就是一剑的事,那来那么多的花拳绣腿,接得下一剑,便是好汉,接不下,有你好受的。

转在于能否生剑罡,有太多太多的剑士终身就是卡在了这一关,不生剑罡,就无法称之为侠,只能说之为士。曾有剑客口吐剑罡,怒斩广陵江水两百丈,断流千顷良田,为这事,差点闹了饥荒,足见剑罡之霸道。

合的关键的是剑意,这并不难,或许还是最简单的一道。剑意在于所领悟剑招的多少,其特点突出在一个“悟”字,这也是每一个剑客的必经阶段。楚北辰现在主要就是悟剑意,日出,东方有紫气袭来,此刻悟剑招是再好不过的时刻,楚北辰不敢马虎,所舞剑招越来越快,手中剑不过三尺,可剑气却已达十丈。

可是坐在一旁吃着楚北辰采摘瓜果的少女并不是那么感冒,一出手,将楚北辰手中剑转到了自己手上。

楚北辰一回头,满腔怒火,可是却无可奈何。

花羽魁靠着一棵树,玩味道:“就你这种练法,就算再来个十年,也只能跟在一些天纵英才后面啃老本,练书上讲的,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学到的只是些别人不要的东西,你都十五了,怎么,还没到知善境,也不嫌丢人。”

少女翻了个白眼,喝到:“看好了。”

花羽魁脚尖一点,手握初阳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半月弧度。与此同时,人猛地向后一移,借身后岩石,再次跃起,轻描淡写,仅是一招。

随后,少年眼前的一处山顶轰然炸裂,瞬时如履平地。

少女没由的出招,吓得楚北辰半响说不出话来,接过少女丢过来的剑,默默走向洞穴。

花羽魁知道这一招对楚北辰的打击有点大,可以若是不改变楚北辰习剑的看法,那他这一生也只能是一个平平庸庸的无名小辈,她可不允许自己未来的男人是这幅模样。

她要的,是楚北辰能够在日后的江湖上闯出滔天的声望,让家家女子恋着这江湖上有一位姓楚的青衫剑客,让无数后辈们心驰神往,仗剑江湖。

少女也走进洞穴,说道:“遇到点这么打击就不行了,怎么,还没回味够我那一剑的风采。”

楚北辰抬起头,低沉道:“我若是继续习剑,何时有你那般实力。”

花羽魁摇头:“在龙汉山上习剑,怕是一辈子也触碰不到那种境界,可若是跟着我,我包你在十年之内有那么点意味。”

楚北辰闭上眼,回想刚才那么约有剑仙风姿的一剑。

花羽魁摇摇头,心想,还真是不肯低头。

如当年,如出一辙。

少女随意拿起地上的一支树枝,说道:“楚北辰,看清楚点,别那么早做决定。”

花羽魁提树枝而去,漫天尘土,激射在四周,剑气缭乱纷飞,出现了数十道沟壑。轻轻一剑之威,不,是一树枝一威竟如此了得,换做真剑那还得了。

少女一剑如长虹贯日,白光刺眼,形成一浑然大圈,呼啸成风,猎猎作响。所谓剑招高明境界,就是化有剑化无剑,如此,才能心中生剑,万物皆可为剑。

花羽魁手中的树枝与岩石不断硬碰硬碰撞,其势竟然丝毫不减,反倒是岩石被剑气侵略,砰然做响,这要是到了战场上,可不是那万人敌。

少女没有理睬楚北辰再次惊讶的神情,只是留下一句,晚上洞穴等我、就飘然离去,丝毫不在意楚北辰是否会悄悄离开。

看来又得多待一天了,少年叹口气,握起剑,一遍又一遍努力重复着少女舞剑的姿势。

日落西山,累极了的少年刚要酣睡,有一处惊雷响起。

连绵不绝。

楚北辰慌忙张望四周,发现少女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丢下几株他求之不得的冰肌草,道:“还不快去找点吃的,本姑娘累了一天了。”

可不是累了一天,冰肌草这玩意在哪儿都是千金难买,只不过龙汉山的子弟极少去闹市转悠,知道的少了罢了。为此,少女还特地去问了楚北辰师尊、周御真人这东西到底在哪里,一开始。老家伙还死活不肯说,毕竟这东西卖的好,可是一笔不少的香火钱,用来修缮各大宫殿,足够了。可老家伙还是架不住少女的处处逼问,甚至以带楚北辰走为借口要挟,才讨来了这么几株,虽未打斗,一番唇枪舌战也是少不了的。

又是夜半十分,少女填报肚子后,并没有急着教少年练剑,而是问道:“你一个大男人,早冰肌草干什么,是要送给山上的女道士吗?”

不知为什么,少年好像很怕少女误会,慌忙解释道:“不、不是,是我的小师妹要行笈礼了,小师弟不知该送什么东西为好,我就帮着说给他找几株冰肌草,相信小师妹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花羽魁哦的一声,似懂非懂,继续问道:“那你准备送什么给你的小师妹,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楚北辰点点头,“我还没有想好。”

少女嘴角上不自觉的现出一抹弧度,好像这样也不错呢。

席地而坐的二人因为隔着一团篝火,并没有发现各自脸上表情的变化。花羽魁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下去,故意岔开话题,道:“你所理解的知善境是什么样子的?”

楚北辰答道:“师父说,我们修道之人最无愧就应是手中的符剑,剑气凌然,心之所至,上可斩妖除魔、下可兼济苍生,此谓明善。”

花羽魁点点头,“有那么点意思,想过更高的境界没有?”

楚北辰摇摇头,“往上了,师父还不肯说。”

少女冷哼一声,“果真是个老迂腐,即说修道之人心之所至,那便是无视境界一说也在常理,可他又不传授之后境界之心得,这不是摆明了玩你们的呢。”

花羽魁看着楚北辰皱眉,但还是没有停下来不说的意思,“欲善其事,先练其器,明日一早再教你练剑,今晚好好跟你说一说境界之分。”

“中原六教与佛教组成当今天下真人格局,道家知善、佛教缘起、法家承恶、墨家扶正、阴阳轮回,鬼谷纵横,儒家天人,道家形虚,最后再是齐天飞升之境。每一个大境界都有三种不同的气象,故有小宗师、宗师、大宗师之分。天下武夫以力证道,自然是以品论阶,不同于真人境界的划分,他们是按照类似于官阶的制度定高下,最末是九品,最贵是一品,同样,也有不同宗师之分。至于还有儒家炼丹术,皇帝身边的那一群炼器士,朝堂之上的屠龙、御龙术,读书人的以曲调论阶就是非常麻烦的了,等你见识到了再慢慢跟你细说。”

楚北辰默不作声,脑海中满是思考。

这中原到底有多大。

少年攥紧拳头,低声问道:“你教我学剑,那我叫你什么。”

楚北辰又问道:“你武艺如此高强。怎么会在生池莲这块地。”

花羽魁没有回答少年后一个问题,笑道:“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等你入了知善境,我们再回龙汉。”

她说是的我们,不是我。

也罢,那个人心底没有一点小秘密,楚北辰也不想去深究了,只要她不走,就可以了。

姐姐,他这也算有了亲人么,少年迷惘的望向洞穴外。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他现在是在龙汉,是父母不知在何处。

这一夜,没由的刮起北风,少年在少女怀中睡去。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六章 独步九天

龙汉山气运莲,位于生池莲边缘一处很不起眼的茅屋前,以前啊,少女就住在这里,只不过这几天疏于打理,落了不少的灰尘。

陈朝阳年轻时极为自负,总喜欢随身系一杆竹箫浪迹天涯,没事吹吹,这才有点高手风范。后来真成了高手,反倒不怎么喜欢吹箫了,高人不说话,说话不高人,许多事都是一剑是事,既然举世无敌,这才有高手应有的气魄。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年轻时的习惯,花羽魁一直为他保留着。

常言道,爱屋及乌,所以这一千年龙汉山上的气运莲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山上几个老家伙都换了几辈了,都也知道,只是不予点破罢了。

花羽魁带着楚北辰在此处登山,山腰上有一处峡谷,是她平日练剑之处。山巅峰峦竖直鼎立,山岩上全是少女练剑留下的剑痕,依稀可见剑气萦绕。

这三面峭壁,被少女长年累月的剑气所袭,沟壑纵横,斑驳不堪。

花羽魁说道:“这以后就是你练剑的地方了,记住,什么时候可以御剑飞行了,再去学怎么起剑势。”

花羽魁来到山顶,如梦令飞来而至,笑道:“伊小七,沈木子岂会腐朽而死,我花羽魁又岂会有等不到他的那一天,这天下还有可还有比你‘独步九天’更绝尘的剑法吗?”

少女看向楚北辰,柔声道:“过九天不入天门,我欲成仙便是仙,这是你的剑道。”

“再以后,这便是你的剑法,不在属于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楚北辰,且看好这第一步,东海观潮。”

花羽魁举起手中那把剑身殷红的如梦令,轻轻一剑,滑过天际,红幕垂怜。

又复抬头道:“天上谪仙,可敢接我一剑。”

有轰隆声从九天之处传来,“本仙何来不敢!”

轻轻一抛,一剑化万剑,果真如潮水之势,汹涌而去。

这一剑欲破天门而去,少女也不去看战况如何,只是呆呆的望向楚北辰,浅笑,两个酒窝浮现。

楚北辰只是震撼着剑势挫人,却不知在那一剑之后,少女嘴角有鲜血溢出。

刚渡完天劫,又拿仙人试剑。

这孱弱身子,如何受得了。

山腰内,剑气盈天。

七日后,何当阁,楚北辰来到可参池边上,看着波光粼粼,就知道又是他小师弟在丢石子玩了。

楚北辰心怀愧意。

这次,是他出去太久了。

楚北辰下意识的就要去找张伏蛟,身后身穿浅绿色的的任南希悄悄伸出手来,握住了楚北辰。少年回头,少女见状就是一顿捶胸,哭倒在了他怀里。

大半月没见,她本是想待他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谁叫他了无音讯这么久,可是,当他回来了,任南希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他的怀里,真的好温暖。

为了等他,天天涂抹胭脂的少女道:“以后,别再出去那么久了,师父也挺担心你的。”

“嗯”,楚北辰轻声回答道。他还不了解这儿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女孩,“知道了,以后我出去一定亲自向你通报行不行。”

任南希点点头。

楚北辰嘴角勾起。

任南希笑容灿烂。

楚北辰在来可参池的途中就已将冰肌草放在了张伏蛟的床边,相信他自会看到的。没有给今日就要行笈礼的少女准备礼物,楚北辰还是有些惭愧。忽然他灵机一动,笑道:“南希,要不我今日个带你去御剑,师父常说修道之人要有高人风范,要不走着。”

任南希蹦跶了一下,“那还不快去梨花峰,那儿的地势最平坦,人也少。”

楚北辰嗯嗯了两声,把任南希带到后,一人独自御剑凌空。

如骏马疾驰。

任南希很乖巧的站在一旁,她知道,这是再为她在演示一遍呢,毕竟龙汉上在他这个年龄段会御剑的本来就不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呸、呸、呸,自己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啊,不是应该但求无事吗。

当下这一幅场景没由的让任南希想起山上哪些女道士仰慕的青衫剑仙,逍遥踏空,御剑归来,岂不是让人心驰神往。

楚北辰屏气凝神,一气御剑十里开外。

楚北辰凌风而立在剑上,青衫轻飘,自言自语道:“好一个东海观潮。”

心平气静,少年似乎有所感触。

一剑东来,一剑西去。初阳剑上有两人翱翔在天地间。

御剑过名山。

御剑观大潮。

一日下来,竟是看遍了汐楚整个东方区域。

楚北辰望了一眼梨花峰,感慨道:“龙汉山果真是得天地灵气,这尚未开门立户的山峰就有如此壮美,那后山一处不许任何人入内的观潮楼呢。”

任南希不说话,与他并肩而立,一起眺望东方。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缩,楚北辰自然也是观察到了。初阳剑出鞘,将两人轻轻御起,及时避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块石头。

楚北辰怒发冲冠,做势就要砍向那块体型硕大的石头,只听见轰隆一声,楚北辰来不及闪躲,吃了个狗啃泥。

有一猴从石头里蹦出。

楚北辰和少女发誓,这辈都没看见过有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难不成又是哪位师兄闲来无事,将一只小猴子封在了石头里,来了个高空抛物。

不得不说,楚北辰的想象力还是非常奇特的。

以前下山采办,不管怎么着,都要去哪说书馆里听上一阵的。其间倒也听说过大约两百前是有那么一位从石头是蹦出的猴子,吃了太上老君仙丹,自封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人家说书年轻时四方游历道听途说的,至于这回事当不当的真,少年就不知道了。即便是真的,也总不该是眼前这位吧,这可是晚了两百年啊。

猴子看着眼前两人对他好像不是特别感冒的样子,略有不快。

好歹我怎么说也是孙悟空的本命猴的,就这么不待见我,看这两人的穿着,应该是修道之人,怎么,学会敬天地、敬鬼神,转眼就把招呼客人的规矩忘了。

要本猴说,都怪那只臭猴子,没事蹦跶出来那么早干什么,多等三百年又不会去死。再说,大闹天宫玩玩也就尽兴了,怎么还跟如来那老儿叫起板来了,被压了两百年还没出来,这不是自己早罪受吗?

小猴子一脸堪忧。

作为他本命猴,俺老孙可是有罪受了。

小猴子一边怨天尤人,心里也是琢磨这,这两家伙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怎地,听到齐天大圣本命猴这七个字不是应该前来恭维什么的吗?难不成孙悟空不在的两百年,又有了新的江湖魁首,不应该啊。孙悟空那家伙得天地灵气出生的,这世上没人比他有更好的气数了,难不成又是如来那家伙从中作祟了。

小猴子想到这,不由的攥紧猴拳,做势就是一顿猛打。

不料这一举动倒是引得任南希笑得花枝乱颤,“这小猴子也太可爱了吧,看着样子是想揍人呢,来姐姐抱抱,睡一觉不就没事了。”

任南希正欲把小猴子搂在怀里,熟料小猴子竟是不领情,跳上了楚北辰肩上,好像是很怕任南希的样子。

心思钟灵毓秀的少女又怎会看不出小猴子举动的深意,刹时大为恼火,正欲教训一餐小猴子时却因为楚北辰还在这,还是淑女一点比较好,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楚北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好了,等有空我帮你教训这小猴子可以了吧,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这猴子是那位师兄的,总该要还回去的吧。”

任南希点点头,“嗯,不管怎么样,先还回去再说吧。”

小猴子何其通灵气,一听他就要被送走了,顿时不干了。一个劲的拉住楚北辰飘逸的长发,佯装怒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本猴可是那大闹天宫孙悟空的本命猴啊,就这么把我随便送人了,小心那泼猴出来后带你们连那谁谁都不认识你。”

那谁谁,自然就是指楚北辰的爹娘了,不过,小猴子并未明说。

口吐人言,楚北辰和任南希这时才被震惊到了。

据道教典籍上讲,“人,得灵者,故能出异言,是别于禽兽也”。意思是说人乃是得天地灵气的杰作,所以生而就可嗷嗷大哭,学习说话。而禽兽只会张牙舞爪,修得千年方可化人形,说人言,则视为妖。

但是这小猴子这么看着都不是已经修了千年的老妖精,山上出了个稀奇事,还是禀告一下师尊比较好,想着,楚北辰对任南希使了个眼神,后者瞬间领会,找龙汉当代掌门,周御真人禀告情况去了。

小猴子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去找人要把他送给谁谁呢,,表情瞬间不好起来。

楚北辰嘿嘿一笑,轻抚着小猴子的脑袋,道:“放心,不是要把你给卖了,小师妹是去找你爱吃的了。”

小猴子一听,瞬间喜笑颜开。

楚北辰微微一笑,就说不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嘛。

楚北辰趁着小猴子高兴,说道:“要不给你取个名呗,外人见了你总不能直接叫你一声猴子吧,那多难听啊。”

小猴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拉扯住楚北辰的长发,那快点取呗。

楚北辰想了想,“叫你离枝怎么样。”

小猴子挠挠头,好像听不太懂啊,算了,有个名就行。

离枝,离了枝的荔枝,才过三日就索然无味。

多事之秋,一生寡欲清欢,何尝不是路。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七章 人,生而当歌

辰星峰上的建筑鳞次栉比,数以千计的竹阁耸立在其间,开山观潮楼上悬挂有“龙汉当兴”四个大字。两边用来支撑牌匾的硕大柱子都是东海一带盛产的金丝楠木,据说汐楚在建国之初就下令非皇室子弟,不得使用东海金楠,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比如三百年前那位手执“春秋笔”的大诗人,杜郎。

五岁识字,七岁能通六经大义,十二岁考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三岁考中进士,再往后被皇帝有幸招为起居郎,人生可谓得意风光至极,位高权重时甚至还委任过次辅,寻常大臣见了可不是还要尊称一句“辅相郎”,以期在皇帝身边讨个好彩头,升升官做。

可惜那位“辅相郎”好景不长,得意没过几年就被卷入了政党纷争,还因“乐汉诗案”被贬入南夷,终身不再入那庙堂一步。可就是这么一位人生后半期潦倒落魄至极的男子,在死后却得了个“文正”的谥号,可谓极尽哀荣。甚至还在京城为他建了一处衣冠冢,用东海金楠打造,其子孙多也被提拔为官,世袭三百年,传承至今。

可龙汉山这处从未对外人开放的辰兴峰内,却是连绵千家的东海金楠,无一活人居住。

尽是道家迁居龙汉这一千年江湖庙堂上未证其名的英雄好汉。

既然世人不予立碑,那我龙汉大可建这世上举世无双的衣冠冢,以祭先辈。

龙汉非是皇亲国戚,也不是盛产皇帝身边那钦天监那一撮练气士的地方,那为何每年朝廷都会默许龙汉私用东海金楠,即便是皇室供不应求,也要先满足龙汉的需量,这其中的道理,就得好好去斟酌一下了。

龙汉山掌教想到这不免露出了一笑,走向了连绵如山的衣冠冢后方,其实别无他物,就是有一眼泉水,潺潺如小溪。

老人自言自语道:“观星泉,这名字倒是与紫薇大帝有那么点相通之处,当年道教屠魔,本该是五大法相一家都拿不回来的,是陈朝阳,拼死护住这一眼泉水,并转移到他处,再用毕生修为重刻了这座紫薇法相,才让道家有一气尚存,倘若不是如此,陈朝阳也不会早早离世,羽魁姑娘,这一点,龙汉山一直有愧。”

花羽魁不知何时御剑而至,眼角有些泛红,“过去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们无需自责,但我希望,楚北辰一生可以不像陈朝阳一样,再让我等他一千年了。”

老人点点头,“贫道自当竭尽全力。”

然后老人又笑着,“今日有一石猴落到了山上,这个姑娘应该知晓吧。”

花羽魁轻嗯一声,“孙悟空的本命猴,真是好大的福泽,不过牵一发而动全身,今后龙汉山的气数恐怕会更加难夺取,也并非是个好事。”

老人一听哈哈大笑,“姑娘此言差矣,那猴子可不是我龙汉山招来的。”

花羽魁闻言顿时一惊,“莫非是楚北辰?”

老人报以一个微笑。

饶是少女有两千年的修为,心境早已淡如平水,可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自喃道,“这莫非是天意如此。”

老人突然神色一凝,这位有一甲子有余没有行过笈礼的龙汉掌教弯下腰,沉声道:“还请姑娘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花羽魁不说话,老人也就这么拜着,互不退让。

老人继续沉声道:“千年前陈朝阳名扬天下之际,恰逢道家屠魔;五百年前,中原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其所,是毕万疏平定了这一切,如今又有我龙汉楚北辰,贫道并不知晓人人仰慕的陈朝阳剑仙,只知有位屠魔英雄叫陈朝阳,贫道也不知道有位叫毕万疏的异姓王如何军功滔天,贫道只知道有位叫做毕万疏的王爷平定了天下战乱。如今又有龙汉楚北辰,贫道不想知道他与姑娘你有多少的缘分,贫道只知道他日后将会面临的是不亚于前两次的劫难。”

一次江湖,一次庙堂。

那下次,就该是百姓了。

所以老人说要救天下苍生。

花羽魁过去扶了一把老人,就算不同意,让人家掌门就这么拜着也不是一回事。

少女没由的走向那尊被草木覆盖以深的紫薇法相,一手挥出,法相没了草木,刹时光华四射。

少女没由的再跨出一步,看向写意剑,“陈朝阳,你可愿意救这天下苍生?”

写意剑并不颤鸣,却是剑指山下。

物有不平则鸣,看来他是要扫尽天下不平事了。

花羽魁转过身,看着老人,“我可以答应你,不耽误他龙汉道法修炼的进程,但是,每天晚上,叫他来一趟生池莲,他自己的剑法,总该要学会。”

他自己,陈朝阳。

少女犹豫了片刻,道:“那孙悟空那只本命猴怎么办,将来那猴子要是出来了该当如何,大闹天宫啊,再他之前还没人敢那么做,今后就更不会有了。”

老人摇摇头,“贫道也不知事情会怎样发展下去,但是照观星泉的星相显示,会死很多人,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包括你我,也包括楚北辰。”

少女好像是早有预料,“那岂不是比天子一怒还要可怖了。”

老人叹口气,“伏尸百万算得了什么,天上仙人就得死这个数,就别说咋们人间了。”

花羽魁其实并不在意死多少人,毕竟她自己就是一条白蛇嘛,而且是快化龙的白蛇。

最要紧的当然还是楚北辰的安危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提,人算不如天算,谁会知道知晓是多少年后,快则二十年,短则也不会超过五十年。真是好讨厌,怎么都逃不出他们现在这个时代了。

多事之秋。

花羽魁突然说道:“你们道家讲究的最益武道修行是什么时候。”

老人想了想,“二十岁以后。”

天下宗门无不是强调修行要趁早,可龙汉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说女子行笈礼,男子行冠礼后才最益修行,毕竟人性本善,磨刀不负砍柴攻嘛。

就为这个说法,龙汉山就与推崇人性本恶的墨、法两家吵了个几百年,谁也不服谁。

花羽魁平静道:“若是这样,那我们时间真的没多少了。”

老人感慨道:“所以就要你授他剑术了,‘道’的事你不用操心,自有贫道教着他,不会出太大纰漏,唉,说来说去,还是最担心楚北辰那小子下山后怎么办,你在他身边,没有亲自走过一趟,终究还是太难登顶武道巅峰,你若不在,贫道就更加担心了。”

花羽魁倒是不以为意,说了句她原本说不出来的话。

吉人自有天相。

她相信他,正如一千年前一样。

花羽魁面朝老人,等到楚北辰要行冠礼的时候,你给取个表字吧。

老头儿一惊,打趣道:“怎么,不是应该你去吗?”

花羽魁笑道:“你是他师尊,理应是你取,我只是个女子,不想那么多的。”

老人点点头,不假思索道:“楚北辰,字当歌。”

少女听完一阵恶心,原来这老头早就取好了,给本姑娘下套呢。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

少女轻笑一声,看剑。

老人没想到少女真的会出手,跑都来不及了,待回到住地时,已是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唉,贫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老人闷闷不乐。

这一日,写意剑被人取走,再无归还。

这一日,在一座名为五指山的底崖下,有一个长的毛脸雷公脸的家伙,发出一阵阵笑声,方圆五十里地,半响无人踏足。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八章 江湖路,慢慢走

立冬后即小雪,小雪来时便大雪,大概这也仅是楚北辰五年来练剑唯一高兴的事了。还有三个月便是楚北辰行冠礼之际,师尊不知为何要楚北辰下山走走,说是多看看汐楚一带的风土人情,对修行大有补益。

朔风楼有名气,还是大有名气,传闻当年有个叫李师师的花魁姿色倾城,当朝皇帝借着北上避暑的缘由还偷偷私访过朔风楼,据说本意是想给送进宫里去的。可是自从那一夜后,李师师便不见了踪影,宫里也不见有那位新得宠的娘娘,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当然,这都是小道消息,供老百姓茶余饭后谈的乐着,当不得真,毕竟是前几任皇帝了,多年前的传闻,还是有关皇帝的,谁敢付诸笔端。可即便是传闻,朔风楼的来客依旧不少,这世间最不缺的大抵就是美人了,走了一波又来一波,这花魁之争可是不比宫里娘娘的勾心斗角少了半分。

龙汉山并不禁止道士成家,但是绝不会允许有道士进这等风月场所,有伤风俗。

下山后的楚北辰换了一件看似富贵公子的打扮,花羽魁是不屑于换上男装,带着楚北辰第一个游历江湖的地就是这了。

五年时光的磨砺,楚北辰早就褪去了脸上的稚气,摇身一遍,浑身气质不比那些见过大世面的公子哥低了。

下山,首要任务当然是找个马骑,不然两人御剑飞着,岂不是要吓到一批人。现在习武人士数量虽然有了以往不成有的气象,江湖上有了几分生气,可绝大数老百姓还是希望这一辈能安安稳稳过完,就是幸福了。至于那什么的剑仙风采,女子多娇,咋们也不去想,不是自己的,就是想破了天,也砸不到自个头上来。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然后,只见两匹骏马在主干道上奔驰,纵马朔风楼。

朔风楼的老鸨子当年也是姿色倾城一方的人,亲自出来迎接了楚北辰等人,这些年朔风楼的地位不断升高,老鸨子自然也是不会出来轻易招待客人,想楚北辰他们这样带女子来着风月场所的,也不是少见,但女子能有花羽魁这般有大家闺女气质的到是头一次,再看看楚北辰,器宇轩昂,说不听就是那家的贵公子,可老鸨子在记忆中搜寻了许久,也没记起那家公子喜好猴子的,一番思量之下,老鸨子还是决定出来亲自迎接,说不定这位就是从京城来的贵客呢。

两人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在一旁恭候多时的龟公,还未等楚北辰说话,花羽魁就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老鸨子。

老鸨子瞬间喜笑颜开,就知道没看错人,这侍女都如此大方,那正主岂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了。

老鸨子笑着,妩媚道:“老身都知道,来朔风楼的公子都是瞧不上凡尘女子的,那正好,我们这刚好可有几位马上就要出道的姑娘,极为水灵,都是一个个胜似绸缎的嫩女子,包公子今儿个一百个满意。”

楚北辰挥挥手,嘴角轻扬,拍了一怕花羽魁的某个部位,一手拿着羽扇笑道:“那可是有劳徐大娘费心了,找的姑娘可是要有我身旁这位女子的水准,不然,本世子可看不上眼。”

楚北辰说了,本世子。

当今世道,在汐楚是没有亲王的,二十年前的宫廷政变,淮南王一举歼灭其他反叛亲王,平定叛乱后,按理说本应是太子继位。可太子却认为自己在监国期间导致朝政乱纪,汐楚的内乱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配坐在那把椅子上。心系天下的淮南王当然是不肯,可不久后太子离奇失踪,朝堂上大臣无首,只好遵循着太子的意愿,上书死荐淮安王称帝。因此当初淮南王手下三员悍将都给封了异性王,镇守边疆。也只有这几位的嫡子能够自称“本世子”,其他的,只能叫自称“本少”了。

如此一来,在老鸨子眼中,这位公子哥的身份呼之欲出。

南疆的李孝恭,封号开蜀王,其子李忠义骁勇善战,常年铁甲在身,不近女色,是不是他一眼便知。

北定的宇文宪,封号扶楚王,此人善于计谋,知人善任,平定叛乱时功勋滔天,赐以“扶楚”之名,位列凌烟阁探花。其子宇文蛟现任兵部尚书,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现在就只剩下西边的逍遥王慕容恪了,说起这人,汐楚的百信谁人不敬仰,十五领兵。南征北战,屡立奇功,汐楚叛乱的半壁江山可都是他打下的。

可能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这个一身才能的人却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西边一带可谓是臭名昭著,没有哪家好看的小娘子能逃出他的床榻的。

老鸨子默默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竟把这位找来了,今夜若不好好款待他,我这朔风楼可不是都要被拆了。

老鸨子是精明人,陪笑着招呼楚北辰进了上好的天字房,退出来时,楚北辰看似无意间露出了腰间挂有的令牌。老鸨见了慌忙退出房间,招呼了最好的酒席摆在了桌面上。

好家伙,刻有“慕容”二字的令牌,如见逍遥王慕容恪本人。

待确保四周都没人后,楚北辰长呼一口气,装世子,头一遭啊。

离枝见了楚北辰如一幅从鬼门关过来的样子,不由的嗤之以鼻,翘起老高的尾巴道:“就看你这样子,就没点高手气派,不就是伪装一个世子么,有什么值得担惊受怕的,想当年俺老孙七十二变,样样都学得来,就是变个女子也是没问题,你小子这样,怎的学得大事。”

楚北辰瞪眼怒道:“要真有本事,你现在就变一个出来啊。”

离枝瞬间语塞,极力反驳道:“要不是孙悟空还被压在五指山下,你现在能跟俺老孙这样说话。”

楚北辰撇撇嘴,“不是还没出来吗?”

离枝做势就要打这不识抬举的道士,可想想,他好像已经承恶境了,打不过啊。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离枝自知说不赢这家伙了,有句话怎么讲来着,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没错,就是这样。离枝闷闷不乐的跳下楚北辰的肩膀,还好,桌子上有香蕉,俺老孙先不更这家伙吵了,填饱肚子再说,

楚北辰恍然一惊,只顾着跟这猴子斗嘴,差点忘了正事。

楚北辰望向花羽魁,支吾道:“那个,魁姐姐,刚才真不好意思,身体不知怎的就不受控制了,不要见怪啊。”

花羽魁一笑置之,“没事,我故意的。”

“啊?”,少年惊慌的抬起头,自己这是听错了吗,魁姐姐一定是生气了,才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以后要好好补偿她一下了,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嘛。

花羽魁看着理解错误的少年,懒得去解释了,他现在欠下这么一个人情未尝不是好事。

少年不知道少女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少女其实还有另一重意思。

姐姐给弟弟摸一下,其实也没什么的。

离枝在一旁看着这一对男女,恍惚片刻,曾几何时,好像也有那么一只狐狸。

花羽魁走向窗边,道:“楚北辰,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楚北辰试探道:“刚才我们从大厅一直走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不少公子哥在寻欢作乐,但依我之见,能来到这里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官家后代,来风月场所或许只是为了不太引人注目,这之后,应该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了。”

花羽魁点点头:“大概八九不离十,自古风月地出枭雄,可这是比什么官家宴会复杂多了,朔风楼的前堂不过是供一些普通子弟寻欢之用,在那里,消息最为灵通,整天没事做的官家子弟除了饭饱好去寻乐外,最喜爱就是打探些消息闲来无事时聊聊,消磨时光。中堂一般就是花魁善舞的场所,没有一定的地位,还不让进,这里的官阶可就要再上一级了,非是长史,司马以上的五品官员,绝无缘在此,这朔风楼里的老鸨子也不是个寻常人,说不定上面就有正一品的柱国人脉,不然这么大的朔风楼,她是开不起来的。别看他表面上对我们很殷勤,说不听暗地里就有几个监视我们的探子了,或许他现在已经找人去逍遥王的封地打探你的消息了。”

楚北辰大吃一惊,没想到就一个风月场所就有这么多的讲究,“那怎么办,等她的人到了西边,我们岂不是要暴露了?”

花羽魁轻笑一声,反问道:“你当真以为那令牌是假的。”

楚北辰愕然。

花羽魁继续道:“那老鸨子担心我们身份,但也不敢小觑,只好把我们安置在中堂的天字号房间里,那正好,到了晚上我们正好可以去看一看那花魁如何,顺便你也见识一下世面,别到了后堂没个世子该有的样子。”

楚北辰点点头,原来世道如此险恶。

他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要下山的前一晚,他练完剑后,她就立刻御剑去了逍遥王府,一人独战整座府邸。

那夜,她拿剑指着慕容恪,问道:“逍遥王,借你儿身份一用可否?”

然后便只见夜晚如朝霞,王府所属鹰士尽死绝。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九章 秦淮八艳

在朔风楼的一处寂静的偏房处,是少有没有脂粉气的地方,正值红火的花魁柳如是就居住在这里。与那些讲排场,会取悦各家公子哥的花魁不同,柳花魁一直都是一副素颜装扮,卖艺不卖身。管事的徐娘给她安排的婢女丫鬟也都被她给赶了出去,衣食住行都是一个人,这在风月之地,可算了开了一股清风。

此刻的柳花魁倚在廊道里的一根漆红柱子上,吹的一口的好箫,可此箫非彼箫,这倒是让许多慕名而来的贵公子扼腕叹息。

廊道里的池塘边上挂着一鸟笼子了,养得的是比楚北辰的海东青还要罕见的风信子。每年就那么几只流入到中原,可见其珍贵程度。

楚北辰在房间闲的没事,就想着出来走走,见着这个地方甚是寂静,好奇心驱使,就走了过来。柳花魁听到脚步声临近,便停了口中的凤箫,望向楚北辰。

少年也正是惊奇是何人能把箫吹到有“箫来天霜”的地步,由衷的佩服。要知道,楚北辰的箫音也是不错的,曾被龙汉周御真人点评过“痴心自古情为冢”的好评,可是与眼前这位比起来,那可是差太多了。

出于一种尊敬,楚北辰下意识的行了一个揖礼,柳花魁也是起身施了个万福礼。在朔风楼占据着花魁之称的柳如是自然是知道哪些子弟是纨绔,哪些是真正喜好吟诗作对的公子哥。当楚北辰走进这廊道的时候,柳如是就给这人下了个初步的判断,不是纵欲过度的那一伙人,看样子虽是清秀,但并不是一介书生,或许喜爱些儒雅之事,但并不是决定这人身份的主要因素。他腰间佩剑,习得武功,应该是将门之后,此人神色端正,丝毫没有因为走进了他不该进的地该有的意识,由此看来,咋们这位柳花魁得出了一个极其肯定的结论。

这人一定是迷失了方向,被自己的箫声吸引来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然,楚北辰早就被自己的剑气给轰出去了,那还能在这完整的行揖礼?

楚北辰看不出柳花魁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在下慕容礼,在这朔风楼里赏景时,有幸闻得姑娘箫音,故来拜见,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柳花魁只道是处变不惊,神色平静道:“承蒙公子厚爱,不过我可是听说公子名声在逍遥王那片地带可不是怎么好,只是今日之见,并不想世人所说的那么、那么不堪入流。”

楚北辰哈哈一笑,丝毫不介意女子的言语中的讽刺,道:“刚才闻得姑娘箫音,不知可是有烦心之处,读书人都会说上一句‘文如其人’,但在下也觉得,律也可为人。姑娘箫音在低沉和萧瑟中徘徊,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姑娘若是说出来,在下或许可以帮姑娘解答一二,憋在心里可不是那么好受。”

柳花魁在心里打转,没想到这男人倒是先入为主了,能听的出她箫音的人可是不多,满打满算不过双手之数,他位列其中。

以前有伯牙摔琴,只为知音难寻。如今她箫音瑟瑟,又是在等谁?

柳花魁片刻的伤感后,望向楚北辰道:“公子其实不必在小女子身上浪费时间,依照公子的身世,逍遥王肯定是给公子安排好了不少的亲事,京城那边大家闺秀不少,公子怎么不去那边看看?”

楚北辰这才明白这里一直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感情是这姑娘把自己划分成登徒子那一类人了,人之常情,也能理解,毕竟那家姑娘不少防备着从未谋面的陌生男子,就算是干这一行,多多少少都会讲究些颜面。

凡是人,都还是有尊严的。

楚北辰解释道:“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并无他意。我这一趟出门也就是想着江湖里走走,多见点世面,将来总不能继承了我爹的王位,还是个纨绔子弟吧。”

看着倚在漆柱上的女子没动静,楚北辰又打趣道:“姑娘若是信不过我,那深藏已久的剑芒可以出鞘了,有我爹还是汐楚的逍遥王,本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找人把姑娘用八抬大轿给捆回去就行了,哪里还有心思与姑娘在这儿废话。”

柳花魁终于开始正视楚北辰,只是这位眼神宛若秋波的美人却没有太多的欣喜,望向挂在池塘边的风信子,道:“公子身世显赫,可小女子不过是一只笼中雀罢了。”

楚北辰恍惚片刻,原来也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未必有可恨之处。

离枝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楚北辰的肩膀上,看着他怔怔失神的方向,惊呼道:“金丝雀。”

楚北辰收回视线,使劲拍了一拍这死猴子的脑袋,像是在教训他。

不是早说了,在外人面前不许口吐人言的吗。

楚北辰朝柳花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后者只是莞尔一笑,没不在意,笑道:“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遇上了会说话的猴子,这世道,可真有趣。”

说完,她又朝离枝望了望,“我这可不是金丝雀,要不我把笼子打开,你们自个玩自己的去。”

有了之前的教训,离枝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欢天喜地的跑向了鸟笼子,朝风信子做了个俏皮鬼脸,打闹去了。

楚北辰长吁一口气,还好这女子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其实楚北辰并不知道,非是专注于习武修道的人士,对这一方面的了解是很薄弱的。普通百姓见了会说话的禽兽,只是会觉得有些惊奇罢了,是个稀罕玩意,并不会往妖的方面想。当然,柳花魁也只当是慕容家里底蕴厚实,寻了这么一个玩物给慕容礼,故没往心里去。

聊了这么久,还让人家是站着的,柳花魁连忙招待着楚北辰到了池塘中央的一处小亭子,休憩片刻。

在不足不觉中,柳花魁在心里已经是默许了这名男子的存在,说不听,还可以借用一下他家的势力,来做点事情。

柳花魁忽然说道:“小女子为公子一舞,可有兴趣。”

楚北辰端茶笑道:“求之不得。”

柳花魁故作媚态道:“那公子就不怕小女子在舞剑时伤了公子,刀剑无眼,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楚北辰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剑来时我便以刀剑挡就是了,还请姑娘不必担心。”

一炷香后,满园刹时剑光飞舞,柳花魁一袭蓝裙,风华绝代。她舞剑,是走了极致壮美的偏锋,欲报家国而不得,何其不幸。

楚北辰以前经常在山上听师父说,山下有一位烈女子。饱读诗书十年窗,一门不幸被抄斩,但究竟是何缘由,怕是谁人也说不上来。周御真人只是依稀记得前几年那位女子写过一篇《湖上草》后就不知所踪,当代文坛大家徐天啸曾给予了高度评价,“其志操之高洁,其举动之慷慨,其言辞之委婉而激烈,非真爱国者不能。”

柳如是,“如是”之名取于前朝某位大诗人所做《贺新郎》中的一句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

楚北辰这才知晓这女子是何人,秦淮八艳之一,柳如是!

方才是谁说求之不得。

有剑光朝楚北辰刺来。

长剑刺来,是她反被刺了,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那一瞬间,她看到有一红衣女子傲立于亭前,姿色竟不在她之下,那怪楚北辰不为她的剑舞所动,原来自有金屋藏娇。

这男人,最喜看姿色呢。

楚北辰一脸埋怨的回过头,看着那红衣少女,道:“就非得这样吗,你不会用什么江湖传言的寻龙点穴之类的吗?”

花羽魁嘻嘻一笑,“怎么,关心起她来了,这才看了几眼,就喜欢上了,在山上也没见你对小师妹怎么样啊。”

楚北辰急中生智道:“这不是为了咱俩的安全吗,朔风楼人多眼杂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再说了,她要是一醒来,指控我们怎么办?”

花羽魁捂着脸一笑道:“好了,逗你玩呢,这女子可是朔风楼里的花魁,我可不敢太造次,今晚她会有一次安排的宴舞,对我们有大用处,”

楚北辰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跟着少女把这位柳花魁给扛到了屋里,一同随行的还有离枝和那只羽毛已经残破不堪的风信子。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章 艳绝八方

楚北辰将柳花魁轻轻放到了上好的蚕丝制的大床上,不得不说,这里的条件可是一点也不比一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差了。楚北辰正寻思着花羽魁把这女子弄来房间干什么,这要是让老鸨子给看见了,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花羽魁自然是看得出楚北辰心中所想,淡淡道:“这女子胸前的伤你先处理好,我在慢慢给你解释我这样做的缘由,今晚,我们还需要她给我们演一出戏呢?”

楚北辰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褪去柳花魁的衣裳时,反而有些拘束了。这花羽魁还在一边呢,这样做有些不合适吧。熟料花羽魁直接扭过头,看都不看楚北辰一眼,意思十分明了了,离枝也在一边幸灾乐祸,手舞足蹈的,可不是滑稽。

楚北辰叹口气,在心里默念道:“时势所迫啊,在下对不住了。”

自古便有男子揩油之说,但像楚北辰这般拘谨的,倒还是头一遭了,这要是让那些个倾慕柳花魁的公子哥见了可不是要口诛笔伐了,多好的机会啊,好白菜给猪拱了。

楚北辰凝神一口气,走向了床边,看着柳花魁的香肩,心情忐忑的解开了衣裳,春光刹时乍现,伴随的还有肩上殷红的伤口。楚北辰看到这一幕,也就没了男人应有的本能反应,连忙拿出一些随身带的草药,给柳花魁敷上了。

行走江湖,常备这些物品在身是常用路数,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意外负伤。若不慎是在荒山野岭给误伤了,找郎中肯定是不现实的,那就得靠自己了。再说了,江湖不是有一句常话么,“行走江湖、那能不挨刀”,虽说不能总挨刀,但有备无患还是好的。

花羽魁看着楚北辰给柳如是上药,也不想吃这点醋了,直接说道:“柳如是,原是京城大学士柳正浩之女,但不是何缘由,一夜遭满门抄斩,幼年时期便辗转各地,所幸因其父广结学士,积攒了不少人脉,这才不至于年幼就被贩卖到风月场所,供人玩乐。还好这女子够伶俐,读起书来竟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有了几分书卷气,那自然是要展示的,这不,在一次次的流觞曲水上,名声愈发显赫,就成了秦淮八艳。在最近一次的宴会上,东洲巡抚徐尚曾明确有招为妾室的想法,却被柳如是拒绝,真是可惜了,在东洲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想着能嫁进去,门槛不知给踏破了多少,她既有这福分,不知道珍惜,可让人记恨着呢。”

楚北辰听了却是皱眉,“话也不应该这样讲吧,女子的幸福就一定是男人决定的,就不能自己看好了再嫁,若是以名门作为择偶标准的话,那他们与这朔风楼里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花羽魁玩味的一笑,“哟,懂得还不少嘛,告诉姐,到底有没有对这女子动心,若是有,现在就告诉姐一声,保管替你拿下她。”

楚北辰干咳一声,道:“山上一个任南希就给我愁的了,这要是再来一个,我可是真耗不起了,要不你给小师弟张伏蛟做这媒人去吧,他小子,看见美女就流口水,把这姑娘介绍给他,指不定变着法的感谢你。”

花羽魁冷哼一声,“还算你识趣,别以为我看不出,张伏蛟对你的小师妹是动了真情的,我说你这么尽想歪门邪道的,一会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一会儿又是入世多年的老江湖了,有时啊,我都看不透你。”

楚北辰嘻嘻一笑,“那可不,师父说了,行走江湖要善于伪装,让别人看不透你,谁都会敬你三分,把自己如平原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别人面前,那不是给别人当靶子打吗,亏本的买卖,咋们龙汉山可不做。”

花羽魁凑近了楚北辰,“那你说说,独步九天剑法练到第几重了,如实招来啊,否则那我以后就不教你了,看你在龙汉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剑法。”

楚北辰一听,顿时急了,不好意思绕绕头,笑道,“不多,也就第四重,写意江湖。”

花羽魁一把就是揪住楚北辰是耳朵,气愤道:“好啊,我今日不问你就不准备说了是吧,前几天还说只是有第三重的明悟,到了这会就第四重了,闹了半天,你小子原来是糊弄我呢,说吧,准备受什么惩罚,提醒一下,最好不要我亲自动手,共舞九天的滋味你是知道的。”

楚北辰嘿嘿一笑,“知道知道,等回了山上,生池莲的山楂树我都给你抱回来,种到咋们那山腰上,以后就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

花羽魁这才把手放了下来,道:“那这次就饶了你了,看你以后还有没有敢对我隐瞒的事。”

“好了,言归正传,朔风楼今晚中堂会有一次歌舞宴会,这主角当然都是奔着柳花魁来的,徐尚也不例外。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位柳花魁再次靠近徐尚,进入他的府邸,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向他要回点东西。”

楚北辰听罢摇摇头,“可人家姑娘未必肯做吧,这是有关自己清白的事情,不是儿戏,再说了,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么去拼命,可以听我们的话。”

花羽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道:“那就看十几年前柳家被满门抄斩的幕后真相她想不想知道了。”

楚北辰一惊,“你难道知道真相,天下人皆为柳家抱不平,你若是可以揭示真相,含冤陈雪也未尝不可了。”

花羽魁拖着腮帮子,叹气道:“我若是有那个本事,早就公布天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有人一定知道真相,但问题是若是我们就这么去找他,他现在未必肯说。”

楚北辰白高兴一场,道:“就这句话,能打动人家姑娘,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柳如是在朔风楼里生活了这么久,你就难保没有其他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兴许啊,这已经不是头一槽了。”

熟料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就此响起,“我愿意按照你们说的去做。”

楚北辰差点没吓个半死,连忙扶着柳花魁靠到了床栏边上,这伤口才包扎好,可别又添了新伤。

柳花魁一脸认真的看着楚北辰和花羽魁两人,道:“你们若是可以做到刚才所说的,我介意用我一人的清白换我们全族人的陈雪。”

这会倒是轮到楚北辰吃惊了,到底是为什么,可以让这位女子可以不顾一切的为族人陈雪,哪怕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道:“柳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关乎你的终生,就为了我们这一个不确定的承若牺牲你的清白,非同小可啊。”

柳花魁莞尔一笑道:“没事,今晚机不可失,徐尚那家伙多疑又好色,我若是再三推脱后在接受他的话,一定会生疑,到时候,可就真的没机会了。再说了,我相信慕容公子和这位红衣姑娘不会让我失望的。”

花羽魁打趣的问道:“那柳姑娘为何要相信我们,我和慕容公子可是才打伤了姑娘的,现在姑娘此举我们怎是不是知道要反将我们一军。”

柳如是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的惊奇,笑道;“就凭你们是道教中人我就可以知道你们不是在糊弄我,那个什么逍遥王慕容公子的身份我可以帮你们保密,但关键是我想不想。”

花羽魁眼神一凝,剑出鞘,瞬间架在了柳如是的香肩上,道;“再出此言,当心你们柳家当真绝后。”

楚北辰想上前制止,却发现自己竟是动弹不得,无能为力。

柳如是笑道:“姑娘不会是想真正杀我,要不然早就动手了,徐府中有什么吸引着姑娘我不知道,但这绝不是你的真正目的,或者说是主要目的。”

花羽魁将如梦令缓缓放下,“看来柳花魁很是聪明,我相信你了,不过柳家冤案之事我现在还不能替姑娘做到,但三年之内我必定会给柳家一个答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柳花魁点点头,“有那么一点希望就可以了。”

花羽魁默然。

楚北辰怔怔出神。

柳家有烈女,宁愿族谱留下不孝女,不愿柳家骂名于人世。

若汐楚女子人人当有此气节,何愁国不兴。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一章 歌舞升平

柳花魁在楚北辰的协助下整理好了伤口,说道:“这位红衣姑娘,朔风落今晚会有一次宴会,老鸨子会让我当做压轴人物出场,届时我自会去讨好徐尚,那么在我没出现的时候,你不妨带着这位慕容公子多结识些东洲来的公子,打听点小道消息,对于走江湖更有补益。”

花羽魁笑道:“这个我自有分寸,就不劳柳姑娘费心了,今晚的歌舞才是最重要的。”

柳如是轻嗯一声,穿好衣裳,走了出去。柳如是回到自己房间后,悄悄打开床头下的一个暗阁,拿出了两样东西。

竟是两个灵牌。

柳如是仰天长啸,“爹、娘,是女儿不孝,这么久过去了,一直未能为你们平反冤屈,不过那一天快到了,小女贱命一条,不值钱的,愿你们在天之灵,能看见柳家陈雪的那一日吧。”

重重三个响头,就这么磕下。

虽未流血,但痛在心里,谁人能知。

悄悄跟随的楚北辰和花羽魁看到这一幕,没由的落下了泪,柳家女子,可见忠烈。

剩下的几个时辰,花羽魁和楚北辰出了朔风楼,见识了这一带的风土人情,其中不乏些稀有的民间玩意,譬如说什么秧歌舞、踩高跷之类的,两人都玩的不亦乐乎,当然,这都是在楚北辰换上了不同于慕容礼的脸皮下完成的,不然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这麻烦可不是一点点。

待朔风楼周围的河道有花船开始游行时,楚北辰和花羽魁就回到了朔风楼,这不,刚一踏进门槛,老鸨子就出来迎接了,一脸的殷勤。被楚北辰称之为徐娘的老鸨子道:“慕容公子,你这是去哪了,可是把妾身给寻死了,您要是出什么事了,那老身这朔风楼可没法开了。”

楚北辰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给了老鸨子一斜眼,让她去自己领会。

徐娘瞧着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给自己掌嘴,然后挤出个笑脸道:“瞧瞧,老身说错话了,就该打,慕容公子,现在中堂的柳花魁马上就要开始演奏了,要不去看看,老身可给您透个底,这柳花魁绝对是完璧之身啊,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给拿下,我看公子这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今晚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楚北辰就是把手中的羽扇一缩,使劲敲了一下徐娘的脑袋,怒道:“那还不快走着,要本世子在这喝西北风呢,再敢怠慢一下,小心你这朔风楼没法开业了。”

老鸨子可是一点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就在几个时辰前,她在逍遥王那块地的探子来报,说逍遥王大张旗鼓,不久后就要往东洲行军,说是要去接儿子的。还是皇帝特许,要她多注意一点朔风楼里的贵客,指不定就有慕容礼在里面玩乐。

老鸨子接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就没法平静了,感情先才那个慕容公子是真的,把他安排在中堂的天字房可不是委屈他了。从小的锦衣绸缎,这要是不满意房间里的配置,那后果,老鸨子简直都不敢想象了。等她要去找楚北辰那一伙人时,却发现人早已不在,这可是急坏了她,派人出去找了一波又一波,可就是没有结果。无奈之下,老鸨子只能亲自在门口等着,过了许久,终于把慕容公子给盼回来了,还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这下,她可总算放心了,这吓唬的,可不亚于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啊。现在啊,就盼着这位世子不要在朔风楼里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好,不然这里都是些大官们,一下子得罪太多了,她虽说也是有后台的,可还是不敢得罪太多啊。

老鸨子把楚北辰一伙人安置在上堂的天子房后,就带他们去了中堂柳花魁即将演奏的场所退了出去,这地方,已经不是她可以久待的地了。

朔风楼中堂里柳花魁演奏的地儿可谓是奢靡至极,不仅有各色乐器伴奏期间,还不时有姿色出众的少女腰系彩带空中洒下花瓣,各类公子哥抱着美人享受其间,那场面,堪比皇帝的三宫后院了。

楚北辰笑着对花羽魁说道:“魁姐姐,今儿个我给你表演一番怎么,不然怎么都对不住咱慕容公子这个称呼啊。”

花羽魁的眼眸眯成月牙形状,笑道:“好啊。”

楚北辰一条跃起,拉着一旁挂着的帘子腾空而上,在空中翻越前进一段距离后,踏着中堂上方横摆设着的彩带,凌空盘旋。将彩带一齐扯下,环绕成一个荷花样式,笑着递到花羽魁面前道:“这是送给你的,喜欢吗?”

花羽魁含着泪点头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刹时,柳如是的箫声响起,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从楚北辰两人身上移开来。毕竟看着一个大男人在这装潇洒的,柳花魁的姿色才更吸引他们。

箫声起,鱼龙舞。

不知是那位前朝大诗人在一个灯火阑珊的夜里写下一首词,用来凭吊那久寻中的女子,好一首《青玉案》,流传至今,仍不失其韵味。

楚北辰在众人赏玩的同时,与花羽魁悄悄找了一个僻静的位席坐了下来,离枝那小猴子一个趁楚北辰不注意就跳到了他肩膀上,对此,楚北辰既是无奈又是恼火。

总之,无可奈何啊。

正当楚北辰和花羽魁等着徐尚上钩时,却有一不速之客悄然而至。

墨家机关甲天下,纵横四国无人撼。

来的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代墨家少主,砚知秋。

砚知秋笑道:“兄台果真人中豪杰,刚才此举在无心人眼中怕是一般杂耍罢了,不过在习武人士眼中,兄台非承恶境不能做到。”

楚北辰听罢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同道中人,笑道:“这位兄台眼力果真不俗,就是不知是哪门中人,他日也好去拜访一下。”

砚知秋哈哈大笑,“鄙人砚知秋,江湖人一枚,谈不上拜访,他日到寒舍一聚即可。”

楚北辰听到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常在龙汉为弟子,专心道法,对其他教统之事是知道的少之甚少,也就在无形中少知道了些许当代大人物,与之失之交臂。

花羽魁自然是知道楚北辰不精通这些事务,便替着圆场道:“原来是墨家的少主,我家公子可谓是久仰大名了,没想到今日东洲一行能侥幸遇见,幸会幸会。”

砚知秋惊奇道:“没想到兄台还是认识在下,不过平生碌碌无为二十几载,倒是很惭愧啊。”

楚北辰知道花羽魁用意,立刻站出来说话道;“兄台这是哪里话,纵观砚兄弟一生,已是有太多的传奇之处,这要是换了别人,怕是半点也做不来吧。”

砚知秋笑了笑,挥了挥手,抬举在下了。

他有继续说道:“听兄弟口音,不像是这方圆百里以内的人士,怎么是从外地来的?”

楚北辰笑道:“是外地来的,慕容礼。”

普天之下,论姓慕容的不少,但姓慕容名礼的可就那么一人了。就算有那家娃儿不慎给取了个礼字,也是要立刻改过来的,毕竟,那位逍遥王可真是不好惹啊。和当朝皇帝称兄道弟,在早朝上可酒酣醉卧,这汐楚,也就这一人有这胆子了。

在加上砚知秋从西边边塞得到的消息,看来这人必是慕容家的世子了。

砚知秋道:“原来是慕容家的世子,听闻家父为保边疆平安可是出了不少力,天下人无不敬仰,砚某在此先谢过家父为汐楚百姓镇守国门,保一方之平安。”

语毕,砚知秋朝西方边塞鞠了三躬。

第一躬,是为汐楚百姓而鞠,人人可安居乐业,万世无忧。

第二躬,是为整座江湖而鞠,没有以武乱禁,江湖还是那座江湖。

第三躬,就不知道是为何而躬了,或许是为了自己,或许是为了墨家,还有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二章 慕容公子

待砚知秋鞠完躬后,楚北辰称赞道:“砚兄不愧为墨家少主,兼爱天下这点倒是和当代巨子一模一样,本世子可是惭愧啊。”

既然挑明了身份,这人不知是敌是友,还是以世子自称的好。

砚知秋何等老练,就这个称呼的变换瞬间就明白了楚北辰心中所想,解释道:“世子殿下放心,我再此并无恶意,我们墨家讲究兼爱非攻,这点,中原四国都已了然于心,既然我这次在汐楚历练,又有幸碰见了世子殿下,在下就想着逍遥王也是镇守国门的人物,就想着向世子殿下透露些我们墨家攻城守城的道理,若是将来有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处理。”

楚北辰玩味道:“那砚兄是来向本世子说教的,即是如此,那为何不直接去找我爹,找我这个世人都不看好的世子干嘛?”

砚知秋道:“殿下这是哪里话,古人不是都会讲上一句大器晚成,世子殿下就好比是那凤凰,只不过是还没有等到适合自己栖息的梧桐树而已。”

楚北辰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我们慕容家就用你们墨家那一套了,我初来东洲,还不了解这里党派之争,砚兄不妨为我讲解一二,我自当感激不尽。”

既然有了现成的人脉,不用白不用嘛。

不过花羽魁没有对楚北辰说的是,不久后,逍遥王果真率骑兵来此,今日的无心之语,他日竟真成事实。

砚知秋立刻在楚北辰身边坐下道:“东洲的党羽之争虽说没有朝堂那么勾心斗角,但他们的抱团结党却是不容小嘘的。就拿这中堂面西坐东的那一伙人来说,是穿着官服的江湖人,别看他们现在喝酒吃肉正香着,那腰间的佩剑,佩刀什么可都藏的好着呢,等到最后的柳花魁之争,他们可是就要坐不住了,是非要搞点事情的。虽说一般到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但正到了那会,使阴招也会让你够恶心的,大官一般他们不敢欺负,他们就专找柿子软的捏,这所谓‘意气党’,我看也就这么回事,不值一提了。”

“还有那面北朝南‘东林党’,那可就是少见的正经人了,来这朔风楼可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们是东洲的读书人,常日里吟诗作对为乐,在将写好的诗词歌赋送给一些风月之地的歌姬,供他们演唱,以维持生计,不得不说,这群读书人虽未治国平天下,但能做到如此,已是难得了。”

楚北辰点点头,“砚兄这点说的好,当今读书人能养天地正气的已经很少了,此等虽未有何建树,但可以一心对待歌姬舞女,而不是视之为玩物,已经很难得了。这点就足以说明他们本性到底还是有读书人的底子,就是不知他们官职如何,能不能配上他们的这一股正气。”

砚知秋笑道:“他们那里有什么官职,不过是徐尚供养一群门客罢了。”

说起徐尚,砚知秋的厌恶之意虽未很明显的流露,可到底是活了两千年的女子,这点敏锐感知还是有的。

花羽魁给楚北辰使了一个眼神,对砚知秋说道:“看来这位砚兄弟对徐尚的印象可不是怎么好,到不如何我们说说,兴许我们还可以帮到一二。”

砚知秋倒是惊奇,他分明已是隐藏的最好了,竟还是会被这女子发现端倪,看来,这慕容公子身边到处是高人啊。

砚知秋道:“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我准备从汐楚运回凤阳的一批珍贵药材不小心被人给劫了,据可靠消息来报,是被徐尚那家伙暗中指示的。我这次来朔风楼,也就是为了摸清了他的底细,好陪那老家伙玩一玩,敢劫我的货,那老东西倒还是第一人。”

楚北辰故作关心问道:“那摸清底细了吗,不妨和兄弟我说说,有需要的我一定帮一把,毕竟就算他是中央的户部尚书,我这个逍遥王世子的身份摆在这,他还是不敢造次的。”

砚知秋作揖一礼,笑道:“这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我墨家在汐楚还是有些人脉的,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徐尚,足够了。”

楚北辰端起酒杯道:“那他的那些府邸挂金鲤的武夫怎么办,他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虽说三大异性王从不用朝堂的金鲤武夫,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不够,这点,砚兄可是有对策。”

砚知秋点点头,“美人计。”

“徐尚那老家伙好色,这是一个突破口,我在前几天就已和朔风楼的柳花魁定好计策,她去假装顺从徐尚,与里应外合,等我拿到了我的那批药材,我答应她动用在汐楚各地墨家探子全力搜集有关她家世的消息用作报答,毕竟不是真的失身,我的这点保证她还是会答应的。”

楚北辰和花羽魁相视一笑,是说为何那女子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他们一个只有保障的承诺,原来她早已有了保障,多他们这一重承偌也是顺手之举,何乐而不为呢。

楚北辰叹了口气,不得不佩服这女子,做事竟可如此天衣无缝。同样,忠烈也可见一绝。

想到这,楚北辰不由的望向了在众多歌女簇拥下的她,浓妆淡抹总相宜。

楚北辰回过神道:“真是可惜了,本世子就是冲着柳花魁来的,既然砚兄早有了安排,那我也就不夺人之兴了,来,喝酒,好好看一把这一出戏。”

砚知秋哈哈大笑,“这次是我砚某欠了殿下一个人情,他日一定偿还,来,酒,走着。”

花羽魁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微微笑了,她肩上的离枝也是微醺了,不知什么时候,这猴子都喝了不少了。

不知是酒过三巡,还是四盏过后,楚北辰只是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一身着官服的老头把一位花枝招展的美人给带走了,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直到第二天日暮黄昏,楚北辰才清醒过来,花羽魁一脸没好气的看着他道:“明知自己酒量不行,还跟别人装潇洒,你看看,喝醉了吧,还好昨天没说漏嘴,不然,你与墨家又得结仇了。”

楚北辰道:“那砚知秋呢,那家伙去哪了。”

花羽魁道:“他说已与柳如是商量好,三日后他会带人暗中潜入徐尚在东洲的府邸,拿走他该拿的东西,期间,会派人带走柳如是,保她安全。”

楚北辰摇摇头,“此计尚有欠佳之处,依徐尚那家伙的品行,既然是知道劫了墨家的货,不会没有任何防备,兴许这一去,是自投罗网也说不定。再者,他就算拿回了自己的药材,徐尚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借机在汐楚针对墨家,谁都知道,他的崇尚纵横那一套的,这起事故未尝没有纵横家在其中做棋手。还有,柳如是得以脱身后,那她将何去何从,难道将她藏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正直怀春的少女来说,太不值了。”

花羽魁赞许的点点头,敲了敲楚北辰的脑袋道:“这会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不赖嘛,看来这朔风楼一趟,没有白走。”

“那你继续说说,我们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将你上述的弊端全部给避开。”

楚北辰正色道:“我这个逍遥王世子的身份就是最大的利器,若是由我们出面解决这件事,那墨家的责任就可以推卸掉了,相信那个徐尚再厉害,也不会是逍遥王的对手。就算逍遥王明知自己被耍了,也一定不会吱声,不然,这要是给传了出去,他那张老脸往哪放啊,所以他明知自己吃亏了,还是要与徐尚争辩到底,而我们与砚知秋就可以轻松的离开了。”

花羽魁点点头,“这主意不错,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就是我们找柳如是的真正目的。”

楚北辰惊奇道:“难道徐尚家中真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三章 出世剑

花羽魁笑了笑,回眸一眼百媚生,“你还记不记得在龙汉山的紫薇殿里面,有两个可以放剑的剑匣,东西偏殿一边一个,只可惜你的师尊从来没有打开过。”

楚北辰搜寻着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师尊说龙汉有两把剑丢失了,一直没能找回来,是师尊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过那时候楚北辰还小,没有明白师尊这话中的言外之意,师尊是希望啊,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可以找回那两把剑,让他老人家安心。

楚北辰道:“莫非徐尚哪里有两把剑,若是这样,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龙汉丢了东西,理应由龙汉人给取回来。”

花羽魁摇摇头,“那有那么简单,据我打探到的消息到,徐尚只有一把出世剑,至于还有一把的入世剑依旧不知所踪,而且不止我们对这把剑有兴趣,纵横家的人有,连刹兴那边的阴阳家也来了,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够我们麻烦的了。

楚北辰不解道:“龙汉是道家,道家的符剑只能由道法驱使,他们来搅这一局干嘛。就算出世剑落到了他们手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难道他们是想以此来与龙汉做把交易不成。”

花羽魁道:“不好说,既然他徐尚能够弄到这把剑,就足以说明他身边的金鲤武夫底子还是不差的,最好的恐怕都已经有轮回境了,你就这样冒然前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楚北辰担忧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出世剑就这样一直流落在他人手中吧。”

花羽魁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敲打了一下楚北辰的脑袋,“你问我怎么办,你不是还有逍遥王世子这个身份的吗,不会去用啊,在加上砚知秋,柳如是,有江湖经验的不知可以想出多少办法了,你要记住,我带你离开龙汉,不是让你来游山玩水,欣赏风土人情的,你也快行冠礼了,莫非就想一辈子在龙汉山上做个小道士,若是这样,那我五年白教你了。”

楚北辰默然。

五年,几乎全是在生池莲度过的五年,少年无忧,一心学习剑法。做着江湖上人人羡慕的青衫剑仙,虽然很远,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去做这个遥不可及的梦。

闻鸡起舞,当东方那一抹紫气到来时,他内心不知是有多欢喜。当他到了知善境,那种欣喜谁人能知;当他可以带小师妹御剑时,他愈发觉得,剑仙的梦,并非是遥不可及。当他到了缘起,承恶,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上去的,那种骄傲,那种自豪,即便是用这世间最美丽的语言也是无法描绘的。当他可以下山时,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这江湖时,一股意气油然而生,从那一刻起,他才真正发现,他也算一个江湖人了。

少年向往有剑仙的江湖,少女渴望鲜衣怒马的公子。

这样的活,才不失为一种乐趣。

可现在,出世剑摆在眼前,他却不知道怎么去拿回,那可是龙汉的符剑啊。

他分明有比皇子还要好的身份,可不会好好的使用,有墨家的关系,柳如是的内应,还有愧姐姐这个实力可抗天劫的人物,有这么好的局面,他却不会好好的设局,还问怎么办。他真的感觉自己是不是不适应这个江湖,或许是太笨,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努力过,没有认真的做过一件事,他,楚北辰,当真对得起自己这个名吗?

《论语》有云:“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即取此名,若不做此事,何来大丈夫之谈。

楚北辰擦去眼角的泪光,笑道:“我知道了,徐尚三日后会为柳如是安排一次庆典,砚知秋定会借此带人突袭徐尚安置药材的地方,那么我们可以趁这个时段内直奔出世剑的放置的地点,然后再与砚知秋来个悄然碰面,用我逍遥王世子的身份来对付他身后跟上来的金鲤武夫,就算是徐尚来了也是没辙,除非他真的是要与逍遥王弄成仇家。”

花羽魁点点头道:“这样的方略大致上还可以,但是别忘了,徐尚还可能有纵横家的扶持,也有纵横不同派系的人对出世剑感兴趣,阴阳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些外在因素我们也要考虑进去。”

楚北辰道:“所以我们这两天就要暗自的潜入徐尚的府邸,摸清他放置出世剑的地方,与柳如是尽量不要接触,以免她被怀疑。放出世剑的地一定是守备森严,我们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三天后,我们怎么利用阴阳和纵横两家来吸引注意力就是个关键了。”

花羽魁响指一弹,道:“那还不简单,据我所知,阴阳和纵横两家还是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徐尚已经放话三日后会准备歌宴,那我们就要让他们在徐尚家中相见时一见如仇,让他们先斗起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楚北辰瞬间领会,道:“那你送意思是我们这连天各自扮演阴阳和纵横两家的人,在他们之间挑起摩擦,待到三日后,他们自然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这样一来,我们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

花羽魁点点,“那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手。”

楚北辰轻嗯一声,撕下了慕容礼的脸皮。既然是假扮,用世子殿下去就有点不合适了。

与此同时,在朔风楼中堂的天字房里,砚知秋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还有其余的十来人等皆是穿着各地的衣裳恭谨的站在一边,气息外露,可见实力不一般。

其中一为首的人拱拳道:“禀告少主,我们在汐楚逍遥王安置的探子来报,说是逍遥王三日后便会进军东洲,说是来接慕容礼的,不知少主对这一事件可有什么安排。”

砚知秋听完后眉毛一挑,“看来我昨天遇到的慕容礼是真的了,若是有他相助,在加上逍遥王不久后就会带兵来此,就算徐尚那老家伙有纵横家为靠山,我们也是无惧啊。”

为首男子笑道:“既然如此,那属下现在就去把慕容公子给请来,好好商议这件事,据少主所说,慕容公子是对柳如是感兴趣的,我们不妨送他一份大礼,以此换得这份相助。”

砚知秋摇摇头,“此计欠佳,我们已经答应了柳如是会保她平安,那就不应该出尔反尔,我已经在距龙汉道家不愿的一处小山上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供她居住,绝对安全。还有,你绝慕容礼真正的目的是柳如是,我看不见得,他要什么样是女子没有,依他在汐楚西域那边的作风,那次不是直接给绑回王府的,你见过他还有到青楼里要女子的,我看啊,徐尚府里也有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找徐尚商量,这点我倒是很惊奇,若是因为没有他爹没有做靠山他怕了,我倒是不相信,除非他是有什么顾虑。”

突然,砚知秋猛地说道:“快,派人去查徐尚是否又有了其他的宝贝,还有,给我密切注意慕容公子的行踪,还有注意纵横家那边的情况,分头行动,争取在三日前弄到一切消息。”

“是”,众人齐声回答道。

砚知秋走向窗边,看着其他人一一离去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花羽魁的身影。

那个女子既可以提慕容世子答话,却又没有丝毫的内力波动,说是不会武功那就假了,此人是高手啊。

砚知秋有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逍遥王出兵时间和他要找徐尚的时间太巧了,不像是巧合。

那只有蓄意而为了。

好一个慕容世子。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四章 苏芷璇

楚北辰和花羽魁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就迅速离开了朔风楼,也难怪砚知秋一行人想要去寻慕容世子时却没了踪影。

楚北辰撕下了那张极像慕容礼的脸皮,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没有别人的脸附着在自己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说来也是奇怪,少年十分惊奇花羽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招数。先是他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禁世剑法,独步九天和共舞九天,还有这与他师尊说话都要让她三分的底气,还有这制作脸皮的功夫,他也是前所未闻。就好像这世间的各类武术秘籍她都了然于心似的,不仅如此,中原六教加佛门外教她一样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境界还出奇的高,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能有的实力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

楚北辰所幸不想了,这世道,据师尊说,是这千年以来武道最盛大的时间段。原本中原统一的局面被打破后,皇帝身边的练气士数量锐减,实力也大不如前,这就导致了许多的皇家气数流落到了江湖上。这就好比的只有潺潺小溪的河流一下子就得到了大江大海的灌入,这下子,不想蔚为壮观都不行了。

还有那些儒家子弟,会屠龙术,御龙术的弟子越来越少,尚且还有汐楚的一个张高树首辅尚存,其他的三国皆是非稷下学宫的读书人来掌政。

真是可怜天下读书人,尚有一脉尚存。想当年,春秋有王霸之辩,有百家争鸣,三国乱世也有诸葛周瑜之风流,而如今,仅一儒家张高树得半分风流。这已经不是可悲,可叹了,试问当今有几人可以说养得天地浩然正气,这大道,真是愈发难寻了。

当今武夫是新出来了不少,可真正能得道飞升之人却大不如前,仙界,真是好久没有传出风声了,似乎人人都快要忘了,那地方,是怎样一番光景。

楚北辰拿出自己的初阳剑,抚摸剑身,莫名的惆怅,有时候,他真的很小,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甚至说别人一句话中的言外之意都是品不出来的。他知道,花羽魁不是跟他同一个世界的人,从她的言语中,他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精彩,是她帮助自己树立一颗江湖人的心,是她教了自己剑法。但他不知道,为何她会之意待在他的身边,五年了,她二十出头了,这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全都在教他剑法中度过了。每每睡着时,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狠狠揍一顿,为何这么笨,一个招式学十来天都还是不会,每天看着她的说没事,慢慢来的笑容,他真的好惭愧。每次在独自的时候,他都会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下一次,不能要让魁姐姐失望了,可每个下次都是不尽人意。

有一首明日歌,他想了起来,武道若是也是复明日,那就是一泻千里。江河日下,路上的风景一天在重复着以前的模样,这样的武道,真的不是他想要的。

下山,这次就只有他和她可以出来,不是因为他快要行笈礼了,而是花羽魁想要让他走走江湖,看看风景,才会更加坚定他要走的路。

为何每次的努力都要放在下一次,不是说了不要明日,可现在他又在做着什么。

楚北辰闭上了眼,有时候,男人的成长需要一辈子。

但也可以是一瞬间。

他笑了笑,以后啊,他不会再让魁姐姐失望了,除非是有人从他尸体上踏了过去,不然,就是他踏过别人的尸体了。

初阳剑收鞘,一点寒芒在眼角里闪烁。

楚北辰猛地一转身,手臂为剑,砍了下去,迅速移动到了一条小巷里。剑敲以迅雷不及眼耳的速度架到了来着的脖子上,笑道:“这位姑娘,不知准备对在下出手是什么意思,我虽称不上什么坏人,但要做正人君子还是不敢当的,姑娘就不怕出什么意外?”

被楚北辰挟着的女子偷偷一笑,“看来,他变了很多呢。”

苏芷璇娇滴滴道:“这位大哥,人家不过小女子一枚,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劫色的不太好吧,信不信不现在就叫了。”

楚北辰哈哈一笑:“这位姑娘,分明是你跟踪我半天了,现在就这么反咬我一口,不太合适吧。”

苏芷璇道:“那我问你,在五年前。你是不是也这么跟踪过一个小女孩。”

楚北辰一怔,玩味的笑容瞬间变成了一种甜蜜的关怀。

五年前,正是龙汉采办的时候,他刚从一个首饰店里给任南希卖了一个手链,那时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是一个独自去的。但在和龙汉的弟子们集合的时候,他却是发现有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走着,没有大人陪伴。当时的他有点放心不下,就默默跟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熟料,关注着小女孩的不止他一人,在一个小胡同的拐角口,有一群人就冲了出来,看这阵势,是要给卖到青楼去的。

从小在龙汉长大的楚北辰听从师尊的教诲,扫尽天下不平事,那一刻,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年少的楚北辰当然不是对手,只得护着小女孩在怀中,挨着他们打,手臂也被弄伤了一刀。最后是时间过去了许久,事情闹得官兵也来了,他们才是安然无恙。

此后,楚北辰问着小女孩的各种情况,她只是闭口不答,楚北辰无奈之下,只得把原本送给任南希的手链拿了出来,小女孩一见如故,表现的满心欢喜。楚北辰看着也高兴,就带着小女孩去了客栈,给她开了一间房,准备好了吃的,要他今晚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带她出去找她的父母。

熟料,这一别,第二天竟是没了她的消息,客栈里她的房间内只是留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道:哥哥,我以后一定回来找你的。

楚北辰怔怔的望向窗边,手里的那张纸条被他的指尖捅破。

我相信你,相信我们终会有重逢的那天的,我的好妹妹。

时光就这么过去,五年光阴匆匆而逝,曾经的诺言,终于还是经得起的时间的考验,她来了,来找她了。

楚北辰将初阳剑收在腰间,道:“当年为什么离开,知不知道我那一晚后找了你许久,就这么了无音讯,我找了你好久。”

苏芷璇转身注视着楚北辰道:“哥,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个问题了,以后我在满满给你解释好吗?”

楚北辰恍惚片刻,看着眼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妹妹长大了,是个美人胚子了,也有秘密了。

不过话说回来,谁都是有难言之隐的,包括他,不也是吗。

楚北辰将下巴抵在苏芷璇额头上,“好啊,等你啊想跟哥哥说了,我再听,不勉强你,现在要不先去酒肆里坐着,五年没见了,让哥哥瞧瞧,这模样,愈发能倾城了。”

苏芷璇俏皮一笑道:“好,听哥哥的,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名字的,哥,我叫苏芷璇,怎么样,好听吧。”

楚北辰右手食指往少女鼻尖上一点,“好听,这天底下的名字,就我妹妹名字最好听了,哥呢,叫楚北辰,当年也是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的。”

苏芷璇开心一笑,“哥,你看,我手链还戴在手上呢。”

苏芷璇伸出手臂,露出了那条不值钱的手链。

礼虽轻,可情最重。

楚北辰看着,这是他这辈子要守护的第二个女孩。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五章 徐家公子

东洲巡抚按官职来讲是朝廷命官,照京城里那群为老不尊的上朝官员身价配置,除正妻外,应是妻妾成群的,子嗣该有不少。

可徐尚偏是个例外,此人虽好色成性,无奈年少时纵欲过度,无论是床上功夫好生了得,或是有翻云覆雨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却是依旧只得了徐天命这个儿子,差点没给人说成的个伪宦官。

故无论每次出行,皆是要把儿子给带在身边,以护周全,不然他徐家这一脉,可就算是真正断绝了。但他也是吸得自个的教训,时常告诫徐天命少去出入那些风月场所,这事啊,还是得循序渐进的来。

而徐天命也是听得徐尚的教诲,换个了平日里休闲玩乐的地儿,常在酒肆里打转,倒是练出了一张好鼻子。不论是闻酒香,还是嗅那脂粉气,都有一绝。

朔风楼里自家的爹有要事办,故他这几天也就不准备去打扰了。在酒肆上品酒赏风景的间隙,他敏锐的捕捉有一丝清香飘过,透人心扉,这种气息,绝非是寻常女子可有。

老爹要新娶媳妇,做儿子可不能落后吧。他笑了笑,立即起身,一路追到了苏芷璇身后,很不凑巧,看到了“打情骂俏”的一幕。

他轻咳了一声,很有礼貌的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出身何门,看衣着,不像是本地人氏。”

楚北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欠揍是不是,没看到我正在忙正事吗?这好不容易相聚,来了个外人掺和进来,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不愉快的。

楚北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是何人,没什么要紧事的吧,就快离开,我还得和我妹妹在这城中好好逛逛呢。”

徐天命一听不是那种关系,立马来了劲,笑道:“在下徐天命,巡抚大人膝下一子,不知这位小兄弟出自何门?”

“哦,原是徐公子”,楚北辰行了一揖礼。心道,我正找你无果,没想到你却自个送上门来了,不好好“招待”你一下,怎么行。

“刹兴,阴阳家”,楚北辰答道。

徐天命微微一笑,“原是阴阳家的客人,若是小兄弟不嫌弃,不妨到酒肆里坐坐,想必你们是初来乍到,对这地不熟,我也可以尽地主之谊。”

楚北辰牵起苏芷璇的小手,道:“这样也好,那就劳烦徐公子了。”

徐天命看到这一幕,脸色暗地里已经是有些僵硬。说好的是兄妹,谁不知道都是些把戏,这种事,他见多了。

楚北辰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在思索这如何才能把徐家和阴阳家的关系弄僵,最好是成为仇家。若是他现在知道,不管如何,这徐天命怕是要断了第三条腿离开这里了。

到了酒肆,徐天命叫了些招牌菜,楚北辰也不含糊,忘了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大块鱼肉的吃了起来。而苏芷璇就只是看着,双手托着香腮,双眼入神。

徐天命双手已经是在桌子底下攥紧,满脸低沉的看着楚北辰,这家伙,当真是不懂我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在阴阳家待遇如何。”

楚北辰摆摆手,“别提了,在阴阳家,我就是个打杂的,那里提得上待遇二字。来到汐楚,也是替宗门来打探消息的,苦力一枚。”

徐天命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这妹妹,可也是在宗门之中?”

“非也,乃是我路途上所救,见她可怜,就带在了身边,做了个伴”,楚北辰道。

徐天命想了想,低下身子,向楚北辰打了手势,后者立马会意,身体前倾。徐天命小声道:“那小兄弟想不想后半生衣食无忧,就在汐楚,我爹是东洲巡抚,完全有这个能耐。”

楚北辰眸光一亮,道:“那徐公子需要我做什么,阴阳家势力可不小,没有足够的代价,我可是不愿去做的。”

徐天命小声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小兄弟交出一人便可。”语毕,他指了指苏芷璇的方向。

“哦”,楚北辰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徐公子是打得是这份主意。”

徐天命看他没有丝毫不悦,索性不再藏着那份心思,跟着大笑起来,“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楚北辰看向苏芷璇,道:“这先得问问我妹妹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徐公子走。”

“妹妹,你说呢?这位徐公子看上去人品还不错,就是喜欢用银两来骗女孩子,你要不要跟他走啊。”

苏芷璇一脸嫌弃,挽住楚北辰的胳膊,说道:“当然不要啊,这种人,命里就该断子绝孙。”

徐天命越听越气,瞬间拍案而起,在徐家的地方,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他若是想得到一女子,何须用这样的手段,早早用八抬大轿给绑回家的便是了,那里像今天这样浪费了这么多的口舌。

这两人,好大的胆子。

楚北辰见他气火攻心,笑道:“那既然我妹妹不愿随公子走,那在下就先谢过徐公子的款待了。”

说罢,起身便要离去。

徐天命眼神一寒,咬牙切齿道:“我说过,允许你们离开了吗?”

悠忽间,这酒肆二楼已经是布满了人手。

徐天命似笑非笑道:“我再说一遍,女的可以留下,男的最好给我赔礼道歉,不然,你们或许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楚北辰眯眼看着他,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要看你走不走得出去了”,徐天命负手而立。

楚北辰倒是不急着动手,这矛盾自然是越闹大越好,既然阴阳家要掺和他的事,他也不介意给扣上一顶烂帽子。

只见楚北辰慢悠悠道:“那徐公子就不怕与阴阳家闹僵了关系,家里大人怪罪下来,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呸”,徐天命吐了一口唾沫,“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就算你今天是死在这,阴阳家都不会管你半分。”

“你最好乖乖把你那个小妹妹给我送过来,不然你们都得死在这。”

楚北辰目光一寒,刹那间,风气云涌。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六章 青衫仗剑

楚北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徐天命,端起桌上的酒杯道:“徐公子,今日这事,真的没有谈判的余地了吗?你虽不是江湖人,但也知晓些事理。要知凡事都做绝的话,对你我都没好处。”

徐天命一听不由的哈哈大笑,“本公子何来与你讲道理一说,对我没好处,你还是更加担心自己现在的安危吧,原本我还是准备放你出去的,看来,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本世子瞧着女孩嘛,花容失色才最好看,要不本公子现在就给就地正法了,你看怎么样。”

楚北辰仍是嘴角那一抹浅笑不变,他回头看了一眼苏芷璇,发现自己这个刚相见的妹妹竟是没有丝毫惧色,这点楚北辰就很是惊奇了。

而苏芷璇在迎上楚北辰的目光后,莞尔一笑,轻声道:“哥,今日无论怎么样,我也相信你。”

语虽轻,可情重。

看来今日,殊死一战。

楚北辰手中的酒杯轰然碎裂,俗话道曲终人散,那杯酒碎,兵戎相见。

初阳剑率先出鞘,兵峰剑指徐天命,而徐天命也会预料道楚北辰会有这么一招,疾步向后掠去,同时身边的护卫一齐出动,剑指楚北辰。

这江湖,终于多了一丝鬼魅,刀光剑影,有护佳人而战,这才称得上一个荡气回肠。

楚北辰大笑一声,今日,何不好好一站。

楚北辰率先出手,这五年来的本领若不好好杀出一身气势,那岂不是都对不起的独步九天了。

初阳剑瞬间出鞘,楚北辰一个箭步,迅速移动到了离苏芷璇最近的徐家走狗上,一剑挑起。那人也是迅速拿剑抵挡,一招过后,砍向楚北辰腰间。楚北辰一脚踢开,反转身一剑,刹那间,血丝溢出,只见徐家走狗的脖子上已是有一抹红色的印记,但人未死。

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又有几束剑芒向楚北辰袭来,楚北辰见招就是一跃而起,顺便远离了苏芷璇,这打打杀杀的,伤到她就不好了。

楚北辰奔袭而走,花羽魁教导过她,打架,特别是群架,是很要讲究技巧的。

靠不断的游走使敌人的招数尽量多的落到空处,多浪费些气力,那么你的机会才会到来。出翅膀深知这一点,故不断的使些虚幻的招数,让人不得不防。

楚北辰突然趁徐家的人一个分神时,一个突袭跳到了屋檐外。

独步九天,第一步,东海观潮。

顷刻间,周围的茶水凭空浮起,全部朝楚北辰的方向的汇聚而来,剑芒如丝如缕的慢慢从剑尖溢出。又一瞬间,茶水全部又倒飞出去,夹杂着剑芒,如一面扇形,指向众人。

楚北辰嘴角轻扬,抓住机会,就是朝徐天命刺去,一路上,刺翻了不少的徐家武夫,眼看就要成功时,却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往后吸扯而去。楚北辰只感到胸口一阵,一口鲜血喷出,初阳剑插地。

苏芷璇见此慌忙前去扶起,正准备拿起楚北辰初阳剑退却时,却是被楚北辰推开。

楚北辰笑着,用手拭去嘴角上的鲜血,道:“这打打杀杀的活,姑娘家来干什么。”

说完,便不再看苏芷璇一眼,拿起剑,再次挥剑。

这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楚北辰狠狠的说道:“刚才那位还不现行更待何时,我楚北辰一人做事刚当,若是前辈是个不敢现身的鼠辈,与徐家走狗无疑。”

“小儿果真好胆量,老夫观你剑法不俗,要不就此拜我为师,若是这样,你那妹妹的清白老夫可以保障,我在这位徐公子面前还是有些说话的分量的。”

语毕,有一白冉老者从暗处缓缓走出,面带笑容,似乎是很期待楚北辰的回答。

他堂堂龙汉弟子,岂会畏一死字。再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给这个老不死的当儿子,想想就觉得恶心。

楚北辰呸的一声,哈哈大笑道:“我可畏一死?老家伙,信不信,就算你武力再高强,我就算是拼死也可以将我这位妹妹给送到安全的地方。那既然如此,何不来一战,让我看看你们徐家走狗是怎么个能耐。”

白冉老者不动言语,摇摇头,忽然,寒光一闪,楚北辰脚下的地板瞬间塌泻,人再如一支箭羽疾驰出去,杀向楚北辰。

可已经是做好充足准备的楚北辰又怎么会让他轻易得逞,一个转身剑砍,高高跃起,东海观潮又一次的使出。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夹杂着剑芒的可就不是茶水了,就是真正的剑了。

龙汉御剑术,修炼到极致可御十万剑,这用来形容一夫当关可是一点也不为过,甚至还是有些说小了。楚北辰虽说是初学,但好歹也是练习了五年的光景,与几十剑还是不成问题的。

故在楚北辰跃起的那一刻起,凡是比楚北辰修为低的人腰中剑全部自行出鞘,齐齐指向哪一位白冉老者。千万不要以为楚北辰只会独步九天一种剑法,那本就是他自己的,不算龙汉教导他的,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

剑起,云涌。这客栈二楼的屋顶瞬间被掀翻,借着御剑术的自行攻击,楚北辰一下子就冲近了人群中,不断转换着自己的位置,一剑一剑的砍出,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片倒下了。

独步九天,第二步,青衫仗剑。

这是一种境界,是学剑初成后少年渴望仗剑江湖的兴奋,想着如何行走江湖,当世人眼中的大侠。只可惜,这是一种期盼,但却不妨碍他的一身意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吾辈剑客生而当举,他楚北辰犹应如此。

恍惚间,黄沙起。东洲地处江南水乡,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可是徐天命众人分明感受到了那种大漠的孤寂感。

是剑客有意境,便可无视地形的变化,置身其境。即便是他人,也可入内,不管是不是自愿。

铁衣戍鼓,寒衣堆冢,谁能想到,边塞竟是如此之壮烈。

多少离人不归,多少白衣飘飘。

楚北辰看着痴了,谁愿死人无数,谁争那铁骑甲天下是为了争霸,谁封疆裂土是为享那荣华富贵。他们是要镇守那门户,保中原百姓可无忧。

厮杀声不断在楚北辰耳边回响,他知道自己为何会置身与此,那既然来了,穿着一样的兵服,就该要一战。

不过,苏芷璇好像不见了,楚北辰回望身后的队伍,不见她人影,那不成是被对方给抓去了。楚北辰自己可以置身这里,那徐天命他们为何不能,他一想到这里,立刻杀了出去,这样的交战,对手可是什么心机都会耍的出来。

站在一旁的苏芷璇却是没有融入这大漠的场景,坐在一旁的围栏上,歪着头,似笑非笑。

大漠中,楚北辰纵马驰骋,初阳剑不断的收割着战场,什么是草芥人命,楚北辰不知道。他只是发觉自己的思维好像是不受控制了,只是知道自己要为他这一边而战,在这里,他就算一名纯粹的士兵,无需管战争的对与错,只是奋力赢得这场战争。

东海观潮在这大漠中使出却是别有一番韵味,无数的沙粒如同水流一样可以任楚北辰操纵。每起一步,便有沙堆从楚北辰脚下散开,汇聚到剑尖之上,然后往前方刺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楚北辰想起花羽魁在教他独步九天的这一招时,也并未用水来给他展示,世间万物皆有灵,那么凡是可以被气息牵引的东西,应该都是可以使出东海观潮的。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七章 以剑意破局

剑客生剑意,并不能一概论,若是对方高出自身境界,便可在剑意之中出入自如。楚北辰知道这一点,故一开始就没准备对白冉老者对手,毕竟,有句古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嘛。

那老者自然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好歹也活到这个岁数了,若是连这个小娃娃心思都看不穿,这徐家高手的名号他也不用戴了。

在徐天命众人眼前,忽然黄沙四起,一股压迫力接踵而至,楚北辰初阳剑又一次挥舞起来。既然正面打不过,就不得不玩些手段了。

顷刻间,酒肆二楼里徐天命众人所在的地板轰然破碎,可他们看到的,却是脚底下有黄沙不断凹陷。若不是有白冉老者及时拉起,说不定当真要淹没其中。

楚北辰趁机牵引更多的黄沙,汇聚在剑尖两侧,又呈盘龙之势,给徐天命一等送了过去。

有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黄沙从他们脸颊呼啸而过,刺的生疼,隐约可见鲜血。

徐天命自打出生以来,何从受过这等气,愤愤道:“好你个不知名的玩意,今日,我看你如何走出这家酒肆的门。徐仗,你这是还不准备出手么?”

被直接点名的老人动了动嘴角,虽有些不快,但仍是恭敬道:“少爷,老爷说过,这几日的是非常时期,还是尽量不到做的太过。”

“我呸”,徐天命冷眼相视,咬牙道:“我爹的话就是圣旨,他儿子的话就狗屁不如?徐仗,这么多年,我徐府养你不是吃白饭的,你总归要做点什么。”

越往后说着,语气愈发严苛,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人思琢片刻,缓缓道:“徐仗知道了。”

这一刻,仿佛是苍老了很多年,面对楚北辰。徐仗手中倚着的一根棍仗在地上顿了顿,道:“你打不过我的,不如早早向我家少爷赔礼道歉,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楚北辰冷哼了一声,“当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他这种畜生,天知道会对我妹妹做出什么。”

徐天命瞳孔一缩,气急败坏道:“你胆敢再说一遍?”

岂料楚北辰根本不理他,正对着徐仗说道:“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

徐仗目光一亮,大叫一声:“好。那老夫也占便宜,就与你在这剑意中一较高低。”

楚北辰动了,先发制人,率先使出东海观潮,遇到这种高手,他自然不敢有所保留。这一招,讲究的取剑意,心之所取,便可化成万物,亦可牵引万物。

大漠里砂砾无数,起一处,幻化成剑,再将初阳剑混入其中,真假难辨。

楚北辰周围瞬间剑意四起,不时可以听到有剑芒划过空气的声音,若是在加上点颜色,那便的剑罡了。可楚北辰并不准备生剑罡,徐仗这种级别的高手,刺破点皮肉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要破道心。

徐仗只见四周沙堆瞬间瓦解,幻做天空上数十万支剑急射而下。这以沙化剑,虽威力甚小,但也足够让徐仗忙活一段时间了。

此招在武学上向来不受待见,最主要还是华而不实,这样用御剑,不仅浪费了太多体力,且几乎难有成效,无外乎就是当对方耽搁的久一点,毫无其他用处。

可现在楚北辰就是要的这种效果,只从入剑意之后,他便是找不到苏芷璇的身影。观察徐天命等人的言行,也不再他们手中,在这大漠之中,若是丢了个人,可是很难寻找。

可他现在又不能舍弃剑意,若是如此,对阵徐仗则是完全处于下风,毫无胜算。一时间,左右为难。

在一旁看着的苏芷璇望着楚北辰急切的身形,不经莞尔一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了,五年了,还是这么关心她。

十万支剑说慢也不慢,很快就消耗殆尽,楚北辰见此也就放下来了寻找苏芷璇的念头。若是将剑意消除,他必然是可以寻到她,现在,解决掉这个才是正事。

徐仗棍仗杵地,忽然间好似有钟鸣之声传来,楚北辰耳朵一阵发麻。

徐仗执棍向楚北辰挥去,每一棒,都是有百斤以上的力量,惹得楚北辰手臂传来一阵阵的酸痛。

没想到这徐仗已过甲子,依旧还是这么粗暴,这种力量上的较量,他练剑的,可是不占上风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是没错,可在绝对的力量的面前,却是根本施展不开。楚北辰现在只能被动的取防守,自身所学的剑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又是一棒,楚北辰越打越是心悸,这老头的力量好像是越来越强了,若是任由他进攻,他这初阳剑,不知还能不能撑住。

楚北辰想到这,当机立断,迅速拉开身子,后退而去,在这一次的过招中,他落了下风。

徐天命看得连连叫好,“没错,就是这样,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有徐仗,小心点,别忘了他还有个小妹妹,别伤了他。”

楚北辰听了徐天命的话,冷笑道:“你就终于这样的徐家,依我看,有此子嗣,徐家必将三代而亡。”

徐仗面无表情,道:“徐家于我有恩,忠于徐家乃是为了不亏欠这份恩情,你多说无益。”

“纵是我见过不少惊艳绝尘之辈,也没有像你这么出色的,虽境界不高,但胜在心境,日后,前途无量。”

楚北辰笑了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从敌人的口中听出称赞的话来,若是我今日实在是技不如人,那便是死在这里,也是心服口服。”

徐仗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楚北辰没听清,趁着徐仗这会心思不在说话的功夫上,东海观潮再次使出。这次可就不再是注重的形势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剑招了。

楚北辰身前黄沙瞬间凹陷,身处剑意之中的人观之,却是有如护城河般的宽度。再是烽火四起,忽而有二十烽火燎原,细细观之,楚北辰竟是以烽火为眼,用黄沙幻化出了十条沙龙,气势恢宏。

徐仗不由目光一亮,好家伙,原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十条沙龙栩栩如生,楚北辰一鼓作气,携剑奔去。徐仗看着眼前形影,手中棍仗握的更紧了,十万剑可御,那这直掏黄龙,又有何惧。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八章 花羽魁一招退敌

徐仗双手合十,将棍仗立于身前,左脚向前迈出,右脚原地画圆,刹那间,徐仗双眼变红,身前棍仗变大变粗三倍不止。

此番情景,不禁让人想起那传说中的如意金箍棒。

徐天命两眼一亮,欣喜的看向徐仗,狠狠道:“徐仗,快,两棒子砸死这小子,我说,你藏的够深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这招?”

楚北辰没有搭理他,而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阴阳轮回境!

楚北辰万万没想到,这徐府之中,竟然还有这等高手。原本以为这老人不过扶正境,可没想到是入了轮回,虽是小宗师,但好歹也算是炼体了,一般刀剑根本无法伤他分毫,更何况是相差两个大境界的楚北辰了。

想到这,握剑的手不禁抖了抖。

徐仗展现出自身境界,却也不准备仗势欺人,平静道:“你的那些沙龙可以收回了吧,别再白费气力。轮回境,阴阳家的境界,你应该不陌生吧。”

楚北辰缓了口气,沙龙瞬间瓦解,他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气息逐渐趋于平稳。

楚北辰剑尖插地,正色道:“那时自然,阴阳家的小宗师,寻常刀剑无法伤之丝毫,可弱点在于练意不足,很容易让人在大道上压一头,以此不敌。”

“所谓轮回,不过是练体,练魄,练意循环修炼,却又是生生相克,到了大宗师境界,练体这一项反而不如小宗师,练魄比起宗师也是弱了几分。可关键在于,练意一旦练成,便是有了第二条命,转世重生很容易修炼到上一世的境界,只不过,这第二世,可就没了再转世的作用。”

徐仗点点头,称赞道:“不错,练意境若不是想往武学上更近一头的人根本不愿去踏足。此境,论打架比不过前两个小境,寻常武夫,谁又愿修炼了许多年实力反而不入从前。”

楚北辰感慨道:“故只有迈过了这一重,在武学上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有了那一丝成仙的机会,虽是前途渺茫,仍是令许多人心驰神往。”

徐仗笑了笑,道:“那你还准备和我这样打下去吗?若是今日殒命在这儿,那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楚北辰作揖一礼,道:“承蒙前辈关心,我辈剑士死且不惧,何来后退。”

徐仗大叫一声,“好。”

徐仗向前迈出一步,拿紧手中棍仗,以一化三,在这剑意之中,竟是出现了三个徐仗。阴阳之下,是法家扶正,这一境的分三身,是为了阴阳境打下基础。

这一幕,花羽魁可没有和他说过。楚北辰手中剑不由握的更紧了,今日,难道是要用独步九天第四势了么?

写意江湖!

这里离龙汉山不远,若是使用,凭借那一丝剑意的牵引,足以将徐仗击败。他可是看见过,写意剑,是能独抗天劫的。

可若是这样,闹的动静会不会太大了,龙汉山上会有反应,朔风楼附近的一些武学高手也会发现端倪,到那时,又是有很多的麻烦事。再说了,苏芷璇还没找到呢。

这是他又一次感觉到自身实力不足,自己还是太过弱小。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楚北辰摇摇头,不想那么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和找到妹妹要紧,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随后,徐仗便是看见楚北辰收剑入鞘,遥望北方。

徐天命不由的大跌眼镜,这家伙,刚才还那么强势,现在就要急着缴械投降了,这人也太现实了吧,还没打上多久,就要草草结束了,真扫兴。

楚北辰左手点右臂,一指青芒换换生出,只见天边有一袭红光奔来。徐仗顿时大惊失色,一心三用,将棍仗立于身前,用力推出。

那点红光楚北辰自然也是看在眼里,挠挠头,写意剑好像没这么快吧。

刹那剑,剑意轰然破碎,在大漠中的众人重新看见酒肆场景。徐天命原本以为是徐仗大功告成,却是见后者衣服如临大敌的模样,汗水铺满额头。

随后只见有一剑袭来,伴有一女子的呵斥。

“蝼蚁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

扶正境虚像顷刻间破碎,徐仗应声倒地,吐出一口鲜血不止。

楚北辰见得来者是何人,大叫道:“手下留情。”

花羽魁犹豫片刻,停下了手中剑,狠狠瞪了楚北辰一眼,拉起他御剑速速离去。楚北辰顺带着牵起了一只温软的小手,跟着离开了酒肆。

花羽魁并没有带着楚北辰回朔风楼,而是御剑飞行了半个时辰后,落到了一处山脚下,这儿,应该不会有人跟来了。

花羽魁还没等楚北辰站稳脚跟,上前就是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气急败坏道:“楚北辰,你可长本事了,我要你以阴阳家的身份与徐家不和,可没要你和他们打起来,若是我刚才不来,天知道你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楚北辰讪讪一笑,道:“不是还有写意剑嘛,我不会死的,顶多就是受个重伤。”

花羽魁怒目相视,道:“你还说,若是要借用写意剑,我要你来干什么,徐尚那家伙何足畏惧?出世剑我一个人足以拿回,还要你来干什么,我安排那么多计策,给你个假身份,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楚北辰一怔,仔细想来,她说的这话却是不假。虽然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能够教他这么厉害的剑招,并且自己师父辈还很敬重她,足以见得,她不是普通人。可她却是自己身边耐心教导自己,五年了,寸步不离,就算是亲姐姐,最多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一时间,楚北辰泪眼朦胧。

少年那里知道,花羽魁所做的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字。

“情。”

跨越两千年的情。

花羽魁见了楚北辰神色低沉,看出来他是知道错了,也就不再去责罚他。转移话题道:“我说,猴子,你这么看得出刚才那家伙谁才是真身的。”

离枝冷哼了一声,吐出了口中含着的狗尾巴草,跳了起来,尽是猴毛的手指再鼻孔下一划而过,装酷道:“也不看看谁才是用棍的好手,这天下我称第一,有谁还敢称第二。”

楚北辰满头黑线,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说反了吧。”

猴子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口误,抱头一笑:“嘿嘿,看来你也是知道的嘛,论棍法,谁还比得上我齐天大圣。”

苏芷璇双眼一亮,惊奇道:“孙悟空,是不是小说里写的那个?”

楚北辰耸耸肩,道:“不知道,这大概就是个家伙,大闹天宫那事,究竟有没有都还很难说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出来忽悠人。”

离枝瞬间爆照如雷,一把扑去了楚北辰,狠狠道:“俺老孙才不是假伴的,若不是与你有缘,我才懒得理你,你莫非还见到过其他会说话的猴子。”

“这倒是没见过,但保不准没有。”

楚北辰还以颜色,将猴子撤了下来。

花羽魁摇摇头,这两个家伙,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忽然,她看向苏芷璇,玩味道:“楚北辰,你难道就不准备介绍一下这个小妹妹?”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十九章 苏芷璇的身世

楚北辰一拍脑门,倒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说道:“魁姐姐,这是当初还在生池莲我跟你说过的。苏芷璇,若不是当初我下山采办遇到了她,也就不会去你那儿讨要冰肌草了。”

花羽魁打趣道:“那你的意思,是多亏了她我们才得以相遇。”

楚北辰连忙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能遇到魁姐姐这样的高手,是北辰的荣幸。”

花羽魁点点头,看向了苏芷璇,道:“可你这样说,岂不是亏待了你的妹妹,你若是不送给她手链,你也确实不会来我这。”

“那你这样说,也确实是因为芷璇。”

“嗯?”花羽魁又是发出疑问。

楚北辰“啊”了一声,这说是也不是,说不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好难办啊。

花羽魁掩嘴一笑,“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还没介绍你这小妹妹的家世呢?出来这么久了,她家人也该担心了。”

楚北辰一想也是,遂问道:“芷璇,当年我走得急,还没问你住在何处呢?这是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不会是本地人氏吧。”

花羽魁一阵头大,原来这小子就只知道个名字,连人家小姑娘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情商低啊。

苏芷璇答道:“我不是汐楚人氏,我这次是跟着阴阳家的长辈们来的。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应该很快就会回去了。那哥哥,妹妹或许又快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你一定好想我啊。”

楚北辰一笑,牵起苏芷璇的一手,用手轻点了她的鼻子,柔声道:“放心,哥哥会每天都想你的,你也是,若是有一天我去了刹兴,那你可不能我认我这个哥哥。”

苏芷璇点点头,说道:“你要是到了刹兴,我肯定好生招待。”

楚北辰点点头,问道:“那你上次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欺负你呀。”

苏芷璇眼神一黯,道:“那次是我与我家人走散了,才有人盯上我的,不过哥哥你放心,你救了我之后,家里人很快就来了,我没事的。”

楚北辰一笑,“那就好。”

花羽魁轻咳一声,“我说,叙旧就不要在这里了吧。还有,楚北辰,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好没有。”

楚北辰一惊,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看着苏芷璇道:“芷璇,我刚才借你们家的身份的与徐家起了矛盾,不要紧吧。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家来汐楚是干什么的呢?”

苏芷璇摆摆手,“没事的,刚才那群人不我见都没见过,应该不会有瓜葛的。我们家来汐楚好像是来经商,至于细节什么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楚北辰点点头,“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你家里人等的也该着急了。”

苏芷璇望向花羽魁,期待道:“那就还请这位小姐姐送我们回去了。”

花羽魁无奈,瞪了一眼楚北辰,道:“你自己干的好事,你给送回去,我在朔风楼房间里等你。”

苏芷璇好奇的望向楚北辰,“哥,那是什么地方啊?”

楚北辰嘿嘿一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先送你回家,御剑要紧,别忘了正事。”

苏芷璇“哦”了一声,看得出来,很是不悦。

花羽魁懒得看这等情形,索性拉起楚北辰和苏芷璇直接御剑,约是半小时之后,花羽魁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自个先回了朔风楼。

离枝在她肩咧齿一笑,“我说,你真是俺老孙见过最没用的妖,喜欢那小子居然还见得别人家的姑娘在他身边,你心可真够大的,就不怕那天被抢了去。等了两千多年了,你就不怕什么都得不到?”

“要你管,”花羽魁怒道:“你还是先从五指山下出来再说吧,桃子都塞不住的你的嘴。”花羽魁不知从那里拿出个桃子,狠狠塞进了离枝口中。

回到朔风楼,离枝看得出花羽魁不悦,索性不再去调侃她,自个找金丝雀去玩乐去了。

约是一个时辰之后,楚北辰才换好面皮扮成了慕容礼进入了花羽魁的房间,讪讪一笑,“魁姐姐,今日之事多谢你啦。”

花羽魁冷哼一声,撩起裙子一脚踏向门边,楚北辰被逼到墙角,尴尬一笑,“这事,没那么严重吧,你重伤了徐仗,徐家和阴阳家已经结了怨,我们的目的不已经达到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花羽魁厉声道:“谁允许你乱用写意江湖的,那把剑,是你现在能够驾驭的吗?”

“再说了,你若是真引出了一丝剑意,那动静之大,整个东阳城都会有所耳闻,到那时,你那身份,不攻自破。”

楚北辰试探性的问道:“那写意剑威力当真有如此之大?”

花羽魁白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此剑为何要放在紫薇法相上,道家仅存的最后一座,不是凡品可以玷污的。”

楚北辰好像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低下头,致歉道:“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不会随意使用那招了。对了,你打探纵横家消息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花羽魁摇摇头,“这纵横家与魔家世代不和,他们好像听闻墨家有药材被劫,就凑热闹的来了这里。都是些小人物,没出现有很重话语权的,估计啊,他们不是为了出世剑来的。”

楚北辰一惊,“那你的意思是,阴阳是为出世剑而来?”

花羽魁点点头,“应该是的,刹兴有两教,除阴阳之外,还有魔教,保不准,这群阴阳家就是魔教中人。魔道自古不和,这次有了点道家出世剑的消息,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依我看,阴阳家十有八九为了这个来的。”

楚北辰问道:“那苏芷璇她一家呢?说是来做生意的,应该不会插足此事吧。”

花羽魁耸耸肩,“她一个小女孩知道什么,就算真有,也轮不到她知道。”

忽然,她盯住楚北辰,认真道:“记住,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离你最近的人,也会有看不透他的一刻,知道吗?这些人,包括你的师尊,也包括我,明白吗?”

楚北辰不知她为何如此,眼神木讷,点点头,以示他知道了。

“算了,”花羽魁摆摆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你先好好养伤吧,两日后,可是有一出重头戏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章 阴阳家不与为谋

整座东阳城,除了朔风楼歌尽繁华以外,就属徐尚的府邸极土木之盛。府邸前两座大狮子气势恢宏,呈现出一派祥和气象,近年来,也似乎已经成了朝廷命官的标准配置。

从中门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山水画卷,假山环绕期间,水流从高处蜿蜒流淌,池塘中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大体观之,像极了那桂林山水,可甲天下。

可就是这么个偌大的院子,现在死寂的很,下人门也见不到几个,中堂之中,还不时的传出严厉的呵斥声。

徐天命双膝跪地,愁眉苦脸道:“爹,今日这事,您可不能全赖我,是徐仗那个老东西,几番留手,才让那群人有可乘之机,等来了救援,不然,这事,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徐尚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将徐天命踢开,负手道:“我不是说这个,这几年,你闯得祸还少吗?我一次次容忍你,是想让你学会看清局势,什么的事做不得,什么样的事不能做的太过。”

“你今日去调戏小姑娘就罢了,居然还与阴阳家的人起了冲突,你这不肖子孙,是要将你爹往死里整吗?”

徐天命正了正衣襟,撇撇嘴,“他们不是说,自己只是个打杂的弟子吗?所以儿子就像,他们应该和那群人没有关系的。”

徐尚再次一巴掌给狠狠甩开,“混账东西,你见过有一个宗门最底层的弟子可以将你徐仗爷爷逼出手的?江湖险恶,世道人心不古,这些,直到今日,你怎么就还不明白。”

徐尚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无奈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你就暂且在房间吧,那儿也不要去了,好好思过吧。”

徐天命猛然抬头,‘’爹,您可不能这样做啊,这几日府中事务繁忙,不能没有我啊。”

徐尚扭过头去,摆摆手,示意,可以将它推出去了。

待徐天命走远后,徐仗恭敬道:“老爷,这事我看有些蹊跷。前几日阴阳家还上门说与老爷您合作,怎么今日就突然有人挑衅,而且还是专门冲少爷下手,我看,会不会有人嫁祸给了阴阳家的人。”

徐尚摆手,生意他不要说下去了,眯眼道:“我也在思考这件事,若是真的嫁祸还好,那么这次我就认了。若当真不是,那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啊,阴阳家的人我们可惹不起。”

徐仗上前答道:“不如让我去一探虚实,他们就算再厉害,我也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徐尚刚要答话时,就听见有人来报。

只见有一人一路赶来,半跪在地上,作揖道:“启禀老爷,方才有自称是阴阳家的人来传话说,阴阳家于徐家的合作计划取消,那把剑他们也不想要了,还说。”

“还说什么啊?”徐尚跺脚道。

“他们还说希望老爷您好自为之,不是您是东西就最好还给别人,免得有人上门来取,扫了老爷您的颜面。”

徐尚拂袖一挥,怒道:“这阴阳家欺人太甚,你先下去吧,若是还有他们的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是。”

徐尚无奈叹了口气,“那岂不是说,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了,道家和墨家怕是现在都已经盯上我们了。”

徐仗思索片刻,道:“还不一定,据我所知,纵横家应该也来人了。他们与墨家自古不和,若是我们与他们联手,或许还有一定的挽救机会。”

徐尚眸光一亮,“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记住,不论用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说服他们。”

徐仗点点头,后退一步,道:‘’谨遵老爷吩咐。”

待徐仗走后,徐尚望向了柳如是所在的方向,默念道,希望,你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朔风楼,依旧是歌舞不断,楚北辰又扮做慕容礼的身份后,便在一楼与砚知秋闲话起来。墨家少主小声道:“就在刚才,离这儿不远处的酒肆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斗,不知慕容兄可否知道?”

楚北辰浅斟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道:“略有耳闻,我打探过,那好像是阴阳家的人与徐尚家起了冲突。至于原因嘛,不外乎就是徐尚他儿子看上了阴阳家的姑娘,好言相劝不得,就准备强抢。未成想,这下子是踢到铁板上了,后来阴阳家来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砚知秋轻笑一声,摇摇头,道:“这徐家人真是有趣,老的强抢了女人,这少的也跟着效仿,果然是一家人啊。”

楚北辰不予评价,问道:“那砚兄是准备如何要回你的那批药材?”

砚知秋想了想,“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不瞒你了。巨子交代我在他乡行事做事要低调,故我也就不准备强要了。柳花魁我不是安排到他府上了吗,两日之后,徐府办喜事,届时府内警惕性最低,那时,再偷偷拿回药材,劫走柳花魁就好了。”

楚北辰点点头,“是个好计策。”

砚知秋问道:“那不知慕容兄来着东阳城是为了什么?千万不要说是听闻这朔风楼名气之大,是来见识一番,好好品味这江南女子。”砚知秋一阵坏笑。

楚北辰立刻端正了身子,轻咳两声,道:“砚兄说得对,我岂是那种人。有消息传言,这徐家不知从那里得到了一把好剑,据说是道家当年疑失的。我有些好奇,便来悄悄,想着能不能给带回去,好好把玩。”

“可惜现在有了阴阳家的介入,据我所知,他们好像也要这把剑,这就很难办了。”

砚知秋点点头,感慨道:“的确是有些难办,只可惜阴阳家实力在我墨家之上,不然,定可以助慕容兄一臂之力。”

楚北辰摆摆手,“此言差矣,我自个事就不劳砚兄费心了,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墨家和阴阳都是名门教派,实在不能因我这点事伤了和气,两日后,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楚北辰举起茶杯,砚知秋会意,道:“那就提前祝慕容兄可夺得宝剑了。”

楚北辰哈哈一笑,“来人,把这茶水给我换下去,上上好的酒来,今日,本世子不醉不归。”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一章 徐府又添喜事

两日时光很快便是过去,这天,当是徐尚又纳新妾了。

作为东洲的大人物,徐尚人脉广结八方,不到午时,徐家就已经是门庭若市了。还有不少从京城那边来的大人物,其他州的人物也来了不少。仅是这种纳妾小事,就烦得许多人物来此道贺,足以见得这徐尚颇有几分能耐。

仅凭这点,徐家敢劫墨家的药材,也就说得过去了。

砚知秋和楚北辰早早便进入了徐府,凭他们的能耐,搞个假身份不难。

将要入夜,各地官员席地而坐,徐尚一人独自坐北朝南,举起酒杯道:“今日徐府又添喜事,徐某十分欢迎各位的到访。那徐某为感谢诸位,就先干了这杯酒,诸位随意。”

砚知秋和楚北辰也是举起酒杯,一干为敬。

在徐尚的右侧,有一人起身,端起酒杯道:“徐巡抚又添良妾,实乃东洲之幸啊。在东洲,谁人不知您徐大人有‘父母官’之称,今日若是又添了一位,岂不是东洲之幸?百姓之幸?”

楚北辰翻了个白眼,道:“这拍马屁还能这样?差点都给他吹上天了,本世子这么多年来,可没这么待遇。”

砚知秋笑了笑:“慕容兄你是有所不知,这人是东洲知州,从五品京城外官。在这地盘上,他说的基本不算说,万事全仰仗徐尚,他不说话好听点,根本无法立足。”

楚北辰又指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人,“那这个人,说起话来,这腰都要给压在地上去了,如此谄媚,不会也是什么大官吧。”

砚知秋摇摇头,“非也,此人名为徐渭,东阳城人氏,和徐尚算起来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不过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这徐尚,官居一品,还会人这种亲戚。都一百多年了,是不是那一脉的都尚且不清楚。”

砚知秋道:“若是寻常人氏,徐尚肯定是不会认。但关键是此人极为聪明,经商很有天赋,民间有传言,说是你给他一两银子,不到半日,他可以给你赚出十两,一月之后,手中财产可过万。在东洲,我墨家有不少的生意都是给他抢去的,你说,就单是这份敛财的能力,那个为官的看见不得青睐,就算没点关系都能给你整出点关系来。”

楚北辰笑了笑,“这莫非就是传言中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问。”

砚知秋点点头,“大抵是吧。”

再接来下,也就无非是讨好奉承的话语,说的人津津乐道,听得人也不厌其烦。楚北辰也是不明白了,这为官的人怎么就喜欢听这些虚话,要人送点实际的不好吗?

约是一个时辰之后,楚北辰见柳如是还未出席,不禁有些无趣,道:“我说,这喝酒要喝到什么时辰啊,我可是等不急了,就算不急着要那柄出世剑,见那柳花魁芳容也是极为舒心的。”

砚知秋笑了笑,“原来慕容兄也是性情中人,来了朔风楼几日不见好好寻欢,原来慕容兄是没遇见那上品,不愿吃这胭脂俗粉。”

楚北辰尴尬摆摆手,“砚兄就别打趣我了,这几日我也不是没见寻乐吗?砚兄莫不是同样看不上。”

砚知秋哈哈一笑:“有理,在干一杯。”

砚知秋一饮而尽,看看了周围,问道:“怎么不见你那位红衣侍女啊?我记得以前,他可是与你寸步不离的。”

楚北辰挠挠头,“今日一早她就不在,应该是不想见这种场景吧,毕竟都是女子,男人三妻四妾的,总归是不喜欢。”

“看来慕容兄对下人很是体贴啊,随意走动都不和你汇报,你们感情很深?”

楚北辰点点头,“算是吧,她在我身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慕容礼有今天,她起了很大的作用。”

砚知秋听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赔礼道:“方才不知那女子对慕容兄的特殊意义,胡乱喊作了下人,很是不妥,砚某再次先行赔罪了。”

楚北辰摆摆手,“无妨,砚兄不知这事,何来赔罪一说。现在喝的有些多了,那我先去如厕一番,先行告辞。”

砚知秋点点头,楚北辰这才大乎了一口气,急忙走到了徐府后院,去寻找先前他和花羽魁商议好碰面的地点。

徐府添喜事,先前看管徐天命的下人就少了很多,毕竟这人头有限,凡事也要分个主次。

徐尚身为朝廷一品官员,年轻气盛时忙得很,徐天命几乎是处于放养状态。诗书礼仪没学多少,一些歪门邪道一股脑全丢进脑子里了,这看管他的人全撤了,解个锁还是很容易的。

出了房门,伸了懒腰,就瞧见楚北辰一人在庭院里乱晃,看样子,也不想是来行窃的,莫非是那家公子走错了地方,还有又新来了下人。

他轻咳了两声,郑重道:“我说,你是干什么的,这黑漆漆的不去前堂喝我爹的喜酒,来这干嘛?”

楚北辰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徐天命?”

这下子轮到他惊奇了,指着自个下吧道:“你认识我?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那家的公子。”

楚北辰犹豫了片刻,这魁姐姐不知去哪了,离枝也不再,砚知秋也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若是这么和他耗下去,非要是引起什么的怀疑的,不如就先借他拖延一下时间,容后再议。

楚北辰又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笑道:“我看你爹办喜事,你这个做儿子不来,岂不是很不成礼数,所以我就来这后院找找你,邀你同去前堂占占喜气。”

‘’哎,我可不去,他老人家的事,我才懒得掺和。”

可他怎么扭得过楚北辰,几番强请之下,硬是吧把徐天命给拖到了前庭。

砚知秋见了,亦是有些惊奇,“这不是徐家少爷吗?怎么先才没见你身影,被慕容兄给带过来了。”

徐天命看了一眼楚北辰,指向砚知秋,问道:“这位是?”

“砚知秋,墨家少主。”

“那他刚才喊你慕容兄,那你又是谁?”

砚知秋答道:“逍遥王之子,慕容礼。”

徐天命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来参加我爹的喜事的,我说难怪,怎么刚才慕容礼要一直拖着我往这儿走呢。”

砚知秋轻笑了一声,放下酒杯,端起一旁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道:“非也,那徐家少爷,你可知我们二人为什么会来此?”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二章 墨家机关甲天下

徐天命嘿嘿一笑,盘膝而坐道:“还不是为了找点乐子呗,汐楚五大洲,就属东洲女子最为水灵,朔风楼更为一绝。砚兄和世子殿下来此莫不是为了这?”

楚北辰摇摇头,无奈笑了笑,“这事,还是砚兄说吧。”

“好,”砚知秋目光一凝,厉声道:“前些阵子,我在东洲购置了一批药材,正准备运回墨家时,突然给人劫了去,你说这大概是谁干的?”

徐天命端起了桌上了酒杯,喝了几口,缓缓道:“这事,你放心,在我徐家的地盘上闹事,必定喝不了兜着走。最多三日,我徐家必定给墨家少主一个交代。”

砚知秋和楚北辰对视一眼,摇头笑了笑。真不知道这徐天命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如此之蠢,也是难为徐尚那老家伙了。

“启禀少主,那批药材有徐家重兵把守,我等实在攻不进去,已经伤亡了几名弟兄,故小子特来请示少主,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突然间,有位身着布衣的下人来报。

徐天命目光突然一凝,酒杯瞬间摔落在地,正欲逃走时,却是被砚知秋狠狠按住,“徐家少爷,好不容易来了这趟,就别走了吧。”

楚北辰也是很配合,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一寸寒光。

徐天命心里那个苦啊,本是关禁闭好好的,听爹的话就是了,怎么就想不开,要逃出来。这下倒好,刚出虎穴,又入狼巢,自己父亲劫了人家的药材,仇家找上门来,这少块肉都算好的了。

砚知秋脸色阴晴不定,皱眉道:“慕容兄,我先去看一眼,这里就有劳世子殿下了。”

楚北辰点点头,一把抓住了徐天命,“砚兄先去便是,这事有我,他兴不了风浪。”

砚知秋点点有,速速离去了。

徐家偏庭,砚知秋急急忙忙赶到,闻着身前浓厚的血腥味和几处尸身,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给了你们一些机关器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伤亡,墨家白养你们了吗?”

一位墨家弟子捂着肩上的伤口低头说道:“少主息怒,非是小的无能,徐府虽说看管的人员比前几天少了许多,可刚才好像是出现了纵横家的人。我们的机关术完全失效,反而还被他们将了一军,伤亡惨重。”

忽然,从偏房之中出来了一群人,身前衣服上还有一大大的“纵”字。

那位墨家弟子瞳孔猛的一缩,“少主,就是他们,解了我们的机关术。”砚知秋应声望去,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纵家来人了,不知你们的头儿秦宇来了没有,本少主还想和他好好过过招呢?”

为首一人踏出一步,哈哈大笑,“对付你这个小屁孩,用不着天纵出手,我们足以。”

砚知秋目光一寒,“那你就试试看好了。”

砚知秋袖口一挥,一根丝线激射而出,恰好牵引在了那人脖子上,“你杀了我这么多弟兄,不换回来这么行。”

瞬间,身首异处。

在他身后那人顿时大惊失色,“快去禀告徐尚,叫他派人增援,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想走,没那么容易。”砚知秋一脚踏出,地面上烟尘四起,身前屋檐瞬间倒塌,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被活活砸死。砚知秋再是射出一粒石子,击打在门柱上,顷刻间,身后房门、屋檐上方,还有各处不起眼的地方均是射出两条长棍,将剩余的几人活活困在其中,不得动弹。

砚知秋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尘,说道:“自古便有言,墨家机关甲天下,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刚才叫嚣的那位天纵子弟哈哈大笑,“困住了我等又如何,现在的徐尚应该是马上就会派人来了,我看你这时候把机关用尽,如何面对他们?”

砚知秋顿时望向前庭方向,怎么一时忘了,这还是徐家的地盘上。

前庭之中,楚北辰还在和徐天命绕弯子,他余光一瓢,发现有人在徐尚说些什么。突然,徐尚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我府中出现了一些状况,需要徐某人去处理一下,望大家玩的尽兴。”

台下有不少喝醉之人出来闹事了,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囔囔道:“该不会是寻你那小娘子去了吧,这才喝了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早就听闻徐大人一直是雄姿英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错不错。”

徐尚听得这些戏谑之语并未发火,笑道:“诸位见笑了,徐某就算再急,也是要先招待好各位兄弟才是。实则是这家中的确是出了要紧事,非要我去处理不可,徐某就先在此谢罪了。”

说完,急忙喝了一杯酒,走下台阶。

楚北辰见事情有些不妙,起身大喊道:“站住,徐尚,你不妨先看看,我身旁这位是谁?”

前庭顿时雅雀无声,敢直呼徐尚名汇了,这年头,没多少了。

徐尚停不,寻声望去,顿时一惊,道:“徐天命,你怎么在这里?”

徐天命见自个父亲看到了自己,愁眉苦脸瞬间消失,竟是有些欢喜,大喊道:“爹,快救我啊,这个自称是慕容礼的人一直在用剑挟持我,爹,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乖乖,这汐楚最嚣张的世子怎么到这儿来了,还好刚才没有得罪他,不然这小命一晃就没了啊。

徐尚眯眼,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小儿是那里得罪了殿下,要以小儿性命相挟。若是殿下不嫌弃,徐某愿替小儿向殿下赔礼道歉。”

还未等楚北辰发话,众人就听见有一声鹤唳响彻夜晚,随后有一大鸟向前庭飞来,更为惊奇的是,那大鸟上居然还有一人影。

砚知秋厉声问道:“我墨家几条人命,你赔得起吗?抢我药材也就罢了,居然还联手纵横家的人,你徐尚,当真是不把我墨家放在眼里吗?”

见到这一幕,徐尚才算搞明白,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柳如是一直在问他药材的事情,原来是内外勾结来套他的话。

好一个砚知秋,好一个柳如是啊。

既然事情已经拿到明面上了,徐尚也不好再多做隐瞒,说道:“墨家机关术果真了得,这机关鸟都做的惟妙惟肖,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这药材我既然劫了就没有要送回去的意思,你伤了纵横家的人,他们也照样不会放过你。”

砚知秋怒火更盛一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徐尚大手一挥,也是不甘示弱,庭院中假山皆是露出空洞,屋顶上瞬间布满人群,手持弓弩,齐齐朝向砚知秋。

“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纵横家的人不过是个诱饵,目的就是要引你来此。若不除你,后患无穷,你说说,你在东洲这些年,断了我多少财路。”

砚知秋“哦”了一声,“难道你就不怕巨子找上门来,到时候,你照样难逃一死。”

徐尚哈哈大笑,面容狰狞,“届时我再拿出纵横家替我垫背不就行了,反正墨家纵横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墨家巨子想来也不会怀疑,说不定还要好好感谢我一番,帮他找出了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楚北辰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插话道:“那个什么徐老头,你好像把本世子殿下给忘了吧,就这么把箭口全指着我兄弟,是什么个意思,不在乎你儿子的小命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三章 花羽魁携铁骑来访

徐尚冷哼一声,道:“东洲来了什么大人物我能不知道?汐楚先皇便立下了规矩,各地异性王未得京城方面允许,不得随意出入他州。你若是老子没来,我才不怕你。”

楚北辰没想到这徐尚态度如此强硬,道:“你一个小小的东洲巡抚,不过从一品官职,何来这么大的底气。连我爹逍遥王都不放在眼里了,莫非在京城之中,还有大人物给你撑腰?”

徐尚拂了拂衣袖,正色道:“我徐尚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全凭自己,那像你这个纨绔子弟,只会败家。”

楚北辰目光一寒,“那岂不是说,如果我杀了你,全然没有后顾之忧,而我,还有爹给我收拾烂摊子。”

徐尚勃然大怒,“竖子狂妄。”

砚知秋引出手中丝线,道:“世子殿下狂不狂我不知道,但我砚知秋,今日,是要狂到底了。”

“我墨家弟子何在,还不快拿下这老头。”

徐尚后退几步,“不自量力。”

刹那间,砚知秋等人脚下皆是多了几只箭矢。还在前庭准备看热闹的宾客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纷纷起身,欲逃出门外。

徐尚大吼一声,“来人,将府内大门全部锁紧,若是谁想逃,杀无赦。”

砚知秋还礼,牵引丝线到几处假山之上,砚知秋手指轻动,那几处假山轰然破碎,发射机关一并露出水面。

在核心阵法出,还有一清晰可见的“纵”字。

砚知秋瞳孔一缩,好一个借刀杀人,若是巨子来了,说不定还真会以为是纵横家动的手。

此人,决不能留。

砚知秋高高跃起,在空中十指交错变换,喊道:“闲杂人等避让,且看我如何毁了这假山机关。”

众人听闻无不退避,到是徐尚笑了笑,“若是能毁,你大可以试试看。”

“难道,”砚知秋心中大叫不好,可这丢出去的机关鸟,是收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猜测的,当机关鸟已经确定要炸毁那块区域时,假山瞬间移动起来,完美避开机关鸟。

楚北辰也不由的一惊。

徐尚一阵大笑,“我早说了,在我的地盘,你没那么容易成事。”

余下的墨家弟子见状,纷纷靠拢砚知秋,询问道:“少主,怎么办,我们的人手与纵横家交手伤亡过多,各种机关器也使用殆尽,只怕眼下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

砚知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待会见机行事,你们能走则走,不要管我。”

楚北辰已经缓缓拔出了初阳剑,寒光从徐天命眼前掠过。后者猛然一惊,失声道:“我认得你,你是那日在酒肆里打伤我们的人,你不是慕容礼,你到底是谁?”

楚北辰一时没想到徐天命会认出自己来,呆滞片刻,徐天命趁机溜走,回到了徐尚身后。徐尚也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禁一笑,“我就说了,东洲来了大人物我怎么可能没点消息,你小子就是假冒的,来人,给我拿下。”

箭矢从徐府八方激射而出,墨家不善用剑,自然是很难抵抗。楚北辰当即立断,使出东海观潮,将桌上酒杯尽数御起,挡住了这一轮的箭矢。

徐尚眯眼点点头,“有那么点意思,挡得了第一轮,我看你们如何挡住这第二轮,第三轮。”

楚北辰站在砚知秋身前,紧握初阳剑,咬牙道:“那你尽管试试好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箭矢先用完,还是我气息先用尽。”

墨家少主在他身后默默感受这一切,久久不语。

“好,”徐尚大叫一声,“继续发射。”

话音还未落,有一声从天边传来,有一袭红衣御剑而来。

“你若是再敢射出一支箭矢,我便杀你府邸一人。若是伤他分毫,我教你全家人陪葬。”

徐尚冷哼一声,望着那袭红衣道,厉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大言不惭,想要我徐尚的命。”

花羽魁御剑落地在楚北辰身前,捏捏了他的脸蛋,四处摸了摸,亲切的问道:“有没有受伤,徐老头拿你怎么样了。”

楚北辰哎呀了几声,不情愿的躲闪道:“魁姐姐,这么多人看着呢,摸来摸去的多不好,再说了,我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

在场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乖乖,这种场合岂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

徐尚看着花羽魁,置问道:“你这小姑娘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断我的计划,莫非是来送死不成?”

“暂且不说这红衣女子如何,徐尚,我且问你,我算不算个东西。”

徐家中门前,有一骑缓缓入内,随后,又有两行轻骑护其左右,那旌旗之上,印有慕容二字。

紧接着,这片夜晚犹如白昼,徐府四面八方皆有火光四起,马蹄声震耳欲聋。随着那人马匹的缓缓前进,徐尚才最终看清此人究竟是谁。

西北逍遥王,慕容恪。

至此,汐楚异姓王无朝廷允许不得出封地的规矩被打破,几百年来,这是第一人,亦是最后一人。

后世史书记载,在这一日,慕容恪一人率三万亲军直奔东阳城,三万火炬齐点,阵势之大,更盛修炼之人羽化飞升。

见慕容恪来此,徐尚瞬间没了强硬的底气。眼前这人,可是连皇帝都敢在朝堂大骂的,任他徐尚是天王老子,也万万不敢在这人面前投机半分。

徐尚原以为这位爷会狠狠揍他一顿,或是羞辱他几番,可玩玩想到,就是来商量个事。

慕容礼看看了徐府周围,语重心长道:“我说,老徐,你看我来东洲不易,已经算了犯了大忌。你这府邸外面有我三万亲兵,一溜烟的功夫,你徐府可就没了,我找你商量点事,你若是还不答应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徐尚心里那是个叫苦不迭,别说商量点事了,我现在是求你想给你办点事啊。

慕容礼哈哈一笑,“那好,第一件,你最近好像劫了墨家的药材了,这坑他国人做事,是不是有损咋汐楚形象啊,你说走怎么办。”

“那当然是给送回去了,”徐尚点头哈腰道。却是又见慕容恪脸色怪异,立马改口,“三倍,三倍奉还,而且还给墨家死去的兄弟送去黄金百两,以抚恤家人。”

砚知秋听到这,立刻朝楚北辰鞠了一躬,沉声道:“砚某替墨家兄弟再次谢过世子殿下。”

楚北辰苦笑一声,“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不是什么世子殿下,那身份是假的。你若是要感谢,就谢过这位红衣姑娘吧,我想,这逍遥王,应该就是他请来的了。”

砚知秋闻言,转身朝花羽魁鞠了一躬,“在下砚知秋,多谢姑娘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花羽魁自顾自的盯着前方,冷冷说道:“不必谢过,你若真是有心,这份恩情就记在北辰身上吧,反正我是他的人,哦,对了,他姓楚。”

“楚北辰,”砚知秋默念了两声,拍手道:“好名字,譬如北辰,居其所众星拱之,楚兄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楚北辰笑了笑,以示回应。

与此同时,慕容恪笑了笑,拍了拍徐尚的肩膀,称赞道:“孺子可教也,第二件事,听说你徐家得了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好像是叫什么出世剑。你也知道,本王常年在外征战,没有把好兵器怎么行,好不,徐大人就忍痛割爱,一并送我得了?”

徐尚满脸黑线,没见过这么仗势欺人的,徐大人您都给叫了,那我要是不给,这条小命岂不是就要没了。

徐尚无奈叹了口气,“若是王爷喜欢,拿去便是。”

慕容恪哈哈大笑,“不错,实时务,徐大人想来也是一代俊杰啊。”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四章 柳花魁去往慕容家

徐府上空,或许是因地面上局势太过紧张,到是没有人注意这里还藏有一干人等。

若是楚北辰在这,一定会惊奇,这苏芷璇,是这众人之首。

站在他身后的一黑衣男子半跪拱拳道:“圣女,这出世剑乃是道家之物,我们此次前来汐楚应是势在必得,万万不可被拿逍遥王夺了去。”

“闭嘴,”苏芷璇呵斥道:“这件事,回刹兴之后,谁也不许提,父亲那边,我自会去请罪。”

“谨遵圣女吩咐。”

苏芷璇默默看向花羽魁身后的男子,虽然是一副新面孔,但她可以感觉到,那人就是楚北辰,出世剑也正是他想要的。

做妹妹的,岂能拂了哥哥的兴子。

再说了,那红衣姑娘是有儒家天人之境,非是一些大宗门的老怪物出世,应该是伤不了他的。

苏芷璇想到这,舒心一笑,随即又恢复往日冷峻的面容,“即刻启程,回刹兴。”

在地面上的花羽魁忽然抬头一望,并没有发现端倪,也就没有去多想了,继续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慕容恪故作深思,想了想,“这第三件嘛,也不是难事。听闻你徐尚今日又纳小妾了,我说句实在的,你徐府姑娘不少了,比我逍遥王府可是逍遥太多,不如,这柳如是就让给我如何,也让我慕容礼也享受享受这天人之福。”

说罢,慕容恪哈哈一笑,目光灼灼的听着徐尚。后者无耐只得尴尬的陪衬一笑,谄媚道:“王爷所言极是,徐尚也是过了半百的人,这等姿色,徐某实在不应享受,王爷拿去便是。”

徐尚一脸正经的轻咳一声,道:“来人,给我把柳花魁请出来,今夜,就让他好生陪陪慕容王爷。”

下人们不敢不听,不一会,就是有一穿着嫁衣的女子缓缓步入众人的视线。

身材袅娜多姿,步步生莲,一身红衣比花羽魁来的更盛,教人看了,再也移不开视线。就算是皇宫里的贵妃,也不过如此了。

徐尚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住了那垂怜的心思,看向柳如是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位逍遥王的人。”

柳如是惊了惊,望向了一侧,只见砚知秋和楚北辰同时点点头,遂施了个万福礼道:“小女多谢王爷收留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慕容恪点点头,牵过了柳如是的小手,拉在身后。徐尚见此大呼了一口气,小心问道:“不知王爷是否还有另外的吩咐,徐某必当竭尽全力。”

慕容恪摆摆手,“巡抚大人过谦了,其实本王就还想了解一件事,这柳姑娘的身世如何?家中父母住在何处,本王也好去安顿一下。”

徐尚闻言叹了口气,道:“王爷有所不知,柳姑娘自幼便家逢不测,很早就没了爹娘。这么多年来,全靠在朔风楼中卖艺为生,孑然一人。”

慕容恪哦了一声,疑问道:“朔风楼?”

徐尚一惊,连忙解释道:“虽是烟花柳巷之地,可柳姑娘一直是洁身自好,只卖艺不卖声,王爷大可放心。”

慕容恪看着徐尚紧张的模样,不禁一笑,“徐大人不必惊慌,来这之前,我就已经了解了柳花魁的身世了。不过就想再问一句,当年柳如是家道中落之时,徐大人好像还是这东阳城的一小小丞县吧,还远没有做到今天这个位置。”

徐尚点点头,恭敬道:“王爷所言极是,当年徐某的确是这的一丞县。”

“那柳如是家道中落的原因徐大人可知晓,都砚丞县是地方‘父母官’,徐大人如此的亲民,不会不知道吧。”

徐尚猛然一惊,双腿已经是不自主开始颤抖,说道:“好像是当年疫病横行,柳当家的便广发良药,以求救人。可却不知为何,有一家吃了药之后,当夜便猝死在了家中,第二天就有人告知了官府,柳家凡是参与买药的皆是牵连其中,秋后问斩了。柳姑娘当时还小,故就放过了她,也算了留了一脉。”

慕容恪冷哼一声,一脚踢开了徐尚,狠狠道:“事到如今,还在撒谎。我且问你,柳家发了多少了药,为何只有一户出了问题。”

徐尚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浸湿衣裳,颤抖道:“下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百户有余。”

“那既然是百户,为何他们没有问题,单是一户死亡,就满门问斩,徐大人,你这是是不是处理得有些武断了。”慕容恪再次置问道。

徐尚咽了咽口水,脸色阴晴不定,大喊道:“王爷明察啊,此事下官确实是不知情。”

慕容恪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柳家当年是大户,满门杀尽之后,家中财物按理应当交付朝廷,可你没有,我猜猜看,你应该是独吞了吧。”

“药怎么可能有问题,当年分明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你刚上任不久,苦于用财谋官。见柳家家财万贯,便起了歹毒心思。用一人仕途,换全家性命,这种事,你还真做的出来啊。”

徐尚如遭雷劈,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徐天命一脸不可思议,呆滞道:“爹,你真做出了这事,那我们徐家从今日起,岂不是完了。”

柳如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望向慕容恪,道:“王爷,这可是真的?”

慕容恪缓缓点点头,“错不了。”

柳如是一步一步走向徐尚,后者见到这鲜红的裙底,缓缓道:“柳姑娘,在下有罪啊。”

楚北辰见状,一把握住柳如是手臂,“柳姑娘,不可啊。”

柳如是点点头,“我知道。”忽然,她转向慕容恪,下跪道:“柳谋半生颠沛在柳巷之地,是王爷替小女解了此仇,小女别无多求,只盼王爷能将此人绳之以法,同时,让小女服侍王爷一生,无怨无悔。”

慕容恪见状,连忙将柳如是扶起,道:“绳之以法是肯定要的,不过服侍就算了吧,这事情真相,你得多感谢那位红衣姑娘,是他告诉我的。”

柳如是闻言朝花羽魁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可小女还是愿服侍王爷一生,以谢这今日解围之恩。”

慕容恪皱了皱眉,这小女子,怎么就不听劝呢?在他的封地,向来女子都是躲着他走的,怎么今日,这还来了个送上门来的,不要还不行。莫非本王也开走桃花运了呢?

砚知秋见状,走上前去,说道:“在下墨家少主,尚有一计,不知逍遥王可否一听?”

“快快请讲。”

砚知秋道:“既然柳花魁远去王爷府上,哪去便是。”

柳如是连忙点点头。

慕容恪摆摆手,“你这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墨家少主我就不敢教训你,我堂堂逍遥王,还没怕过谁呢。”

砚知秋笑了笑,“王爷听我说完便是。”

慕容恪看着他,“好,你说。”

“这东阳城是柳姑娘伤心之地,就算一桩冤案真相大白,日后也只能入往日一样,在烟花柳巷之中卖艺为生。那王爷,这等水灵女子,你可舍得?”

慕容恪想了想,好像确实有些不妥啊。

砚知秋继续道:“所以说,这东阳城,不宜柳姑娘久居。若是让她去您的府邸,不但她可以安身立足,这王爷莫不是也添了一分春色。王爷现在不喜欢柳姑娘,难保日后不会,这人世间,最多的就是日久生情,岂能拂了这份天意?”

慕容恪听完,思索便可,好像这人言之有理啊。就算不吃,这看着也是很舒服的嘛。

砚知秋瞧着慕容恪脸色变化,顿时了然于心,碰了碰柳如是的手臂,说道:“还不快谢谢王爷。”

柳如是闻言立马施了个万福礼,“多谢王爷收留。”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五章 道家真人齐现

慕容恪会心一笑,看见花羽魁正望向这边,遂走上前去,作揖道:“姑娘所求,慕容恪已经尽数完成,该是我回西洲的时候了。”

花羽魁点点头,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还坏了汐楚的规矩,我也有惭愧了。”

慕容恪大手一挥,埋怨道:“姑娘这事哪里话,仅凭姑娘所为,慕容恪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更何况,还认识了这么多的侠士,收获了美人,此行,算是赚大了。”

花羽魁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时,柳如是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花羽魁了然于心,道:“行了,既然所求之物皆已到手,那我等不便多留,就先离去了,后会有期。”

楚北辰听到这话,也是立刻向花羽魁的走来,如此默契,倒是很易让人想入非非。

“等等,”柳如是大喊一声。

楚北辰回身,有些奇怪,问道:“不知柳姑娘,还有何事?”

后者支支吾吾了半天,在众人的目光下,脸色羞红道:“慕容世子,不知小女子可否见一见真容?”

楚北辰点点头,“当然可以。”

面皮从脖颈出被扯下,原本带有些纨绔的栖息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稳,而又不失英俊的面庞。

“在下楚北辰,东洲龙汉山人氏。”

柳如是再次施了个万福礼,“小女子铭记在心。”

砚知秋朝向楚北辰说道:“原来是道门中人,也难怪这一身正气。若是没猜错的话,那日在酒肆的阴阳家,就是楚兄所扮的吧。”

楚北辰点点头,“确实如此。”

砚知秋行一揖礼,道:“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因为药材这事已经是耽搁了许多时日了,我也需要尽快回到墨家禀明情况,就不在此做过多停留了,后会有期。”

楚北辰同样是回一揖礼,“一路平安。”

砚知秋点点头,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伴随着的,还有几声清晰可闻的鹤唳。

慕容恪见此也说道:“那我也就先回去了,魁姑娘,后会有期。”

这一天,有汐楚逍遥才入东洲,便出东洲。

从此,江南再无秦淮八艳,后改名七绝。

第二日龙汉山山脚,领着楚北辰上山的花羽魁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我说几个老不死的,这都已经到龙汉山山下,还不放心出世剑?给我姐弟俩一点私人时间行不行?”

偌大的山林,无一点声响。

花羽魁再顿了顿脚步,道:“再不现身,信不信我用‘如梦令’斩了你这出世剑。”

说着,花羽魁已经是拿出了“如梦令”,跃跃欲试。

突然,从四周传出一阵声响,差点没给楚北辰吓得一个激灵。

“魁姑娘,万万不可呀,”赵真席率先现身,紧接着,各种身穿黄,紫道袍的真人一齐出现,这阵势,不比花羽魁渡天劫那日来的小了。

龙汉山有五辈,第一便是最为普通弟子,着青衣,象征着那青山仗剑,。第二就是各种记名弟子,着蓝衣,是为与天公比高。第三是师叔辈,穿黄袍,需常年游走在外,以擒妖除魔为己任,龙汉山上,他们最为受人尊敬,而那些蓝衣弟子,也多是他们的徒弟。第四就是那些已经步入天人之境的人,极少下山,几乎往后余生都是在闭关冲击形虚境,非是龙汉大事,几乎不会露面。第五自然就是龙山掌教,着白衣,勘天道,不然在花羽魁现世的第一时间,周御真人也不会知晓。

花羽魁拿着出世剑,问道:“这剑当真就那么宝贝,我当初说要带着楚北辰下山拿回这柄剑时,你们一个个没吓个半死,说什么也要一同前去,暗中行事。现在拿回来了,都到龙汉山脚底下了,还不放心,既然这剑如此之好,那不如我去向老头说辞说辞,给楚北辰得了。”

花羽魁想一出是一出,转身就朝山顶飞去。

“楚北辰,你先上山,我替你讨给我宝贝去。”

在赵真席身后的一黄袍道士问道:“赵真人,就这么给那女子拿去了?这可以千年来道家斩魔符剑,不一般啊。”

赵真席无耐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谁让楚北辰有两个厉害的前世,还有条白蛇作伴,更有那孙悟空本命猴为友,这些,足以让掌门很器重他。”

“大闹天宫啊,我们人做不到的事,到是让一只猴子给做了,惭愧啊,惭愧。”

黄袍到人不再说话,到底连天都上不去的人,就不必想那么多了。

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

花羽魁走了,那那群黄、紫袍道士也就没有再呆着的理由,也是速速离去了。

一时间,这天地,好像又只剩下楚北辰一人了。

楚北辰无奈摇了摇头,正欲上山时,离枝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跃到了楚北辰肩上。

楚北辰摸了摸离枝的鼻子,惊奇道:“咦,怎么前几日不见你,今儿冒了出来。”

离枝叹了口气,“如今被人压在五指山下,处处都要低头行事啊。前几日,不知从那里冒出了那么多的厉害的家伙,俺老孙可不想受人利用。”

“呦,这几日不见,这满口胡话倒是说得越来溜了,这装孙悟空很舒服是吧。”

离枝双手抱胸,冷哼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俺老孙的实力可不是吹的。”

楚北辰撇撇嘴,“对,不是吹的,是不知道是谁被压在山下,二百年了,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离枝瞬间暴躁如雷,“不许再提这件事,俺老孙不久便会出来,你瞧着便是。”

“好好,我等看,”楚北辰双手抱脑,悠悠的准备上山。

花羽魁没有说的是,慕容恪会来东阳城,并非是为了见见这江湖场景和替柳如是申冤。而是这慕容礼是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不愿去世袭慕容恪的爵位,更愿去当个花花公子。

可是当花羽魁落到王府的那一刻,一人独战王府所有鹰犬时,这慕容礼好似突然开了灵窍,竟要开始学武,欲拜花羽魁为师。

可花羽魁没有答应,只是承诺,每年会来王府一趟,教慕容礼一招半式,作为回报,慕容恪要率亲军赴东阳城,来做这一出好戏。

对此,慕容恪自然是欣然前往,即使会坏了汐楚的规矩。

一个大家族,最怕是不是家道中落,而是后辈无能。慕容礼肯勤学练武,慕容恪自然是为了儿子什么都肯做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六章 小魔仙

山脚之下,忽然有一剑袭来,楚北辰一时反应不过,衣袖瞬间被破了个洞口,险些立不住脚跟。

岂料那剑又折返方向,朝楚北辰背心刺去,呼啸阵阵。楚北辰心中大叫不好,御初阳剑出鞘正欲抵抗,熟料那剑再离后心一寸之时,又突然向上掠去。楚北辰的气力一下子打在了空出。

不一会,那剑又如游龙之势盘旋而回,直指楚北辰天灵盖。楚北辰见此,迅速滑步而过,警惕的望向山上,道:“是谁,在那装神弄鬼,何不出来现行。”

山上树木摇曳,不见动静。

楚北辰继续喊道:“何方妖孽,龙汉山下,岂会容你作祟。”

“呦,小弟弟,姐姐可不是什么妖魔,乃是货真价实的道教中人,话可不许乱说啊。”一阵神似风铃声音传来,惹得楚北辰心生涟漪。

离枝立刻敲了敲楚北辰的后脑勺,道:“这女子声音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快醒醒。”楚北辰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使劲摆了摆头。

“这小猴子,倒还有几分本事嘛。那个负剑,我且问你,龙汉山上五辈分明,各有各的衣裳标准,可你这披金戴银的,分明不是我龙汉中人,说,你上山的原因是什么?”

楚北辰绕了绕头,这假扮慕容世子后衣裳好像还没换回来啊。

楚北辰解释道:“在下下山办了些事情,故还没来得及换好衣裳,若是姑娘信不过,大可以去山问问我的小师妹李辰星,他师哥楚北辰是真的下山办了些事情。”

少女不悦道:“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你要是说出你的师尊是谁,我就让你上山,不然休想。”

龙汉山有律,道家弟子上山一年即可拜师,不会有真人因资质问题而说不愿收徒,只是有等阶之分。

楚北辰一时语塞,他自幼便在山上,自打他记事起,龙汉就没有真人愿收他为徒。直到五年前,花羽魁的突然出现,掌教周御真人便开始教他道家武学,花羽魁教他剑法。如此说来,那掌教也算他半个师父了,可若是现在说出去,这女子会信吗?楚北辰拿不准。

女子看着楚北辰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怎么,周御真人当师父还不够台面啊,这都说不出口?

“既然你不愿说,那也行,我们打一架,就允许你上山。”

楚北辰顿时大跌眼镜,不愿到:“自古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你是什么人,万一你也不是龙汉山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龙汉弟子被一山下女子堵住不许上山,想想我都觉得害怕。”

少女目光一凝,突然施展轻功而来,“这事,由不得你。”

随后,楚北辰只见一黑衣女子御剑而来,那阵势,当真是由不得楚北辰。

离枝见状,急忙跳下楚北辰肩膀,找了个石头后躲了起来,他现在可是光有境界不得实力,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那女子飞来途径之处,奔雷阵阵,地上石屑皆是浮空而起,全部朝着楚北辰砸去。初阳剑不甘示弱,几声铿锵之下,倒是也没能让女子占到便宜。

女子再是一剑斩出,楚北辰分明可见阵阵涟漪朝他袭来,那种意境,竟是让人有些看不清自己。

少女手中剑不断挥出,却是罕见剑意,不见剑罡。涟漪从四面八方不断朝着楚北辰感官袭去,每一下,楚北辰身体总要颤动几分,却是没有丝毫痛楚,反而让人如临梦境。

道家用剑取名,非是从典籍之中化名,而是采用历代诗词大家所用诗句或是词牌名,原因无他,是因有一种意境在字里行间,皆是作者自悟。

而道家刚好契合这一点,修道者,更多的是悟道。故用有意境是诗词取名,所用之剑会自带意境,此乃道家独特之处。

龙汉山上女弟子本来就少,再加上会这门功夫的,那女子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

龙汉“小魔仙”。

楚北辰虽说这几年来回往生池莲跑,但山中有些什么大事还是略有耳闻的,就比如说眼前这位。

六岁入知善,十二岁入缘起,十八入承恶,如今不过芳龄双二载,就已是承恶境大宗师,龙汉年轻一辈,已经是站在顶尖的那一群人了。

最值得称道的还不是她那入鬼才般的修炼,而她手中所握之剑。

“念奴娇”。

醉里不知谁是我,非月非云非鹤,露冷风高,松梢桂子,醉了却还醒。

此剑意不在于凌冽,而是做到尽可能的去柔,在消无声息之中,逐渐让人在梦境意志消沉,再伺机动手,一招毙命。

就连花羽魁也称赞过,这剑法在危难关头可堪大用,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局势的。

楚北辰笑了笑,可那又如何,一对一之下,很难有用武之地,特别还是像他这种了解这种剑法之人。

楚北辰凝气秉神,若是想要破此剑法,就要分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记住我非我,剑亦剑,而剑法非将法。

楚北辰突然眸光一亮,正是这样。剑法非剑法,梦境看似有,也看似无,若是心中无梦,何来困境一说。

楚北辰初阳剑立于身前,既然是无梦,那便让你尝尝我的剑意。

独步九天第二式,青衫仗剑。

一副江南水色风景在楚北辰眼前缓缓蔓延,从内观之,当真是一副烟色迷离之景。

独步九天剑法非同寻常,每一式各有各的妙处。就拿这第二式来说,剑意是根据楚北辰心境所化。当初在酒肆,楚北辰大敌当前,自然是需要有一往无前的气概,所以剑意所化就是大漠场景。而现在,置身梦境,正是要以克柔,化水乡之景,以此克敌。

小魔仙看着周围之景不再是龙汉山脚,看了一眼楚北辰,打趣道:“不错嘛,有几分能耐,可你若是认为这样就能打赢我,是不是想多了点。”

楚北辰不明所以。

“念奴娇”在小魔仙手中再次渐生涟漪,楚北辰顿时大惊失色。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七章 独步九天第三式

只见这眼前之景却是恢复成了龙汉山脚,可分明独步九天的剑意还在,莫非这江南水乡却是在梦境之中?

若是如此说来,那这梦境岂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楚北辰如临大敌,甚至是比对阵徐仗还要来的紧张。楚北辰收回剑意,既然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乱用第二式只会白白浪费体力,倒不如就这么候着,看这小魔仙还有什么招数。

少女在涟漪外见楚北辰一动不动,心中称赞道,这小子不错嘛,知道逃不出梦境,索性就不再逃,化攻为守,到是有几分魄力。

不过你就这么站着,那我不主动点怎么行?

少女将剑立于身前,嘴唇轻动,一时间,她周围的景物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不断有场景在她身边出现,呈现景色,大多不堪入眼。

竟能展现出人间丑恶百态,少女承恶竟分明臻至圆满。

承万里恶,方能扬其善。

少女右手一挥,那些场景顿时融入涟漪,原本多彩的涟漪顿时暗淡起来,既然你要守,那就别怪我再添点料,少女冷哼一声。

身在梦境之中感受到一股压力袭来,如同当时入生池莲,花羽魁给的压迫感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世间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一再楚北辰眼前展现,那是君臣叛变的不忠,子女不养父母的不孝,出卖兄弟的不义,屠杀无辜的不仁。

楚北辰胸口一闷,顿时单膝跪地,一切恨意全部朝着楚北辰发泄,像是有万千斤重的石块,压在他的胸前,痛苦万分。

现在的楚北辰不过刚入承恶小宗师,一下子吸纳那么多的恶意,身体如何渡的了,重堪一下,一口鲜血吐出,竟是染黑了整块地面。

楚北辰用手抹去嘴角上的鲜血,看着少女,冷冷问道:“这些,你可曾真正体会过?”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说道:“龙汉山上有数千年来的典籍,已经是写尽人间百态,人情冷暖,那我还下山去看什么,莫不是在浪费时间?”

楚北辰眯眼看向少女,“所以说,你的承恶境,只得其形,不得其义,对一万步说,即便你日后入了扶正境,也是难有丝毫进步。”

少女那里听得这话,平日都是被天才二字养着,一下子被人说的日后一无是处,焉能不生气。

不过这生气归生气,胸前起伏风景还是比较好看的。就如那一望无垠的平原,放眼望去总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有几处山峰层峦起伏的,那才教人舒坦。

小魔仙怒目相视,道:“楚北辰,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再痛苦几分,走不出这梦境。”

“那又如何,我说的便是事实。你何曾见过龙汉上的真人仅是钻研除魔就说自己是除魔能手的,没点真本事给人瞧瞧,如何让人信服。”楚北辰也是不甘示弱,反驳道。

“再说了,你这种情况就好比是只为正气正名,而非为正气做事。仅是口头说道,如何让你的道信服,如何迈出日后扶正之境?”

少女使劲摇了摇头,大喊道:“你别说了,信不信,我让你尝尽那堕入轮回之苦?”

楚北辰似笑非笑,“那你试试?你这梦境我早已看破,的确是不能以常理对待。身在梦境若是想无梦,看起来是妙解,实则是弄巧成拙。古时有黄粱南柯一梦,他们皆是大梦过后才得以回到现实。你这剑意,正是如此。”

“不入梦,岂能出梦?”

小魔仙脸色低沉,这引以为傲的剑意竟然如此轻易就给破了,这日后若论起此事,脸面何存?

楚北辰看少女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自己是戳中踏软肋了,笑道:“不知这位‘小魔仙’,在下说的可在理?”

少女顿时勃然大怒,你既然知道了,何必说出来,不知道姑娘家脸皮薄吗?

小魔仙很是不善的拿起“念奴娇”,道:“就算不用剑意又如何,你落我两个小境界,收拾你,依旧绰绰有余。”

楚北辰同样摆出迎敌的姿态,道:“正好,我还有一式剑法还没在实战中使用过,今日,正好拿你练练手了。

少女眼神一寒,“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看剑。”

楚北辰轻轻跃起,轻易躲过少女一剑,随即,初阳御在脚下。

独步九天第三式,一览众山,施展而出。

此招式,源于陈朝阳登顶武学后,放眼天下,无一人可以与之匹敌的气概。这是一种豪起,立足实力的疏狂。

天上仙人可斩,凡间又何足畏惧。

让楚北辰施展出此剑法时,少女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心悸,为何他境界分明不如我,却是可以对我产生一种压制。

少女心有不甘,一剑刺出,又是被楚北辰飘逸的身法躲过。在一览众山面前,楚北辰的心境会得到极大的提高,同阶之内,都敢与之一战。

这倒是与儒家又有了几分相似,那位儒家圣人,游走七国,宣扬儒学,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是有这份一往无前的气概。

楚北辰脚下如踏风,手中初阳剑更是变幻莫测,任凭少女如何的发起攻势,楚北辰总是能精确的抵抗,甚至在反击之余,还能隐隐产生一些压制,惹得少女心烦意乱。

小魔仙气不过,反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我再龙汉山上怎么没听说过,我看过的典籍也没有记载过。”

楚北辰冷笑一声,忽而想起花羽魁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这是你的剑法。”

楚北辰随口说出,岂料那少女愈发是火冒三丈,竟是不管楚北辰展开的攻势,挥剑向他袭来。

楚北辰连忙后撤,大叫道:“我说姑奶奶,这可是你要的切磋,可不能以命相敌啊。再说了,你境界比我高,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了吗?”

少女冷眼相视道:“少废话,接招便是。”

楚北辰那里知道,这过惯了众星捧月般的日子,那里受过这样的气。

人家好歹也算是龙汉山的天之骄子,你来一句是你剑法,是欺她所之武,全是仰仗前人么?

如此说来,少女怎么可能不生气?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八章 再入梦境

少女心中虽说是有些不服气,可是这么一闹下来,也是明白若是在这么强攻下去,且不说楚北辰拿不下,自己倒还要受不少伤。

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少女想了想,这楚北辰才释放剑意不久,紧接着又是使出如此剑招,气力肯定是有所不足,长久耗下去必然是对她更为有利。倒不如和他多打消耗战,她就不信了,多他两个小境界,这身体气数会不如他。

楚北辰也是明白这一点,他没想到这一览众山对他消耗竟如此之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隐隐感觉有些气力不足。不过他也很快释然,同阶之人不落下风的招数,这世上怕是都找不出来几种,消耗大也是情有可原。

楚北辰暗下决心,一定要快速将她拿下。

他此刻也不去管少女凌冽的攻势,化攻为守,东海观潮再次使出。刹那间,楚北辰顿时感觉身体一虚,全身气数一股脑的将要全盘脱出。楚北辰暗叫不好,连忙止住周天大穴的几处重要穴道,如此,身体气数才平静下来,没有了往外流窜的迹象。

楚北辰大呼一口气,插着剑半跪在地上,刚才一幕着实让人心悸。怎么以前没发生这种情况,还好急早发现,不然若是在实战中,后果不堪设想。

楚北辰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气数,发现这一下了就吸走了四层气数,还有余下了一层,怕是不能再使用独步九天了。

在另一侧,少女自觉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如同泰山压在身上,有种骨骼尽碎之感。少女身子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是倒在地上。

紧接着,有股磅礴剑意从天降临,围成一个圆弧,试图将少女镇压在此地。

剑意,一层一层的落下,每刺中少女一重,少女的念奴娇就往地下陷着越深。到最后,竟然是只剩剑柄在外,那剑刃,就这么被镇压在了地下。

不止是剑,此刻少女身体也很难堪。原本是身着一袭黑衣的她,后背上竟然是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布料,只剩下那那一抹旖旎的衣裳,遮掩着少女最后的肌肤。

以前楚北辰下山采办,就听到过羊脂如玉的说法,以前他不明白,不过现在他好像有点理解了。

那少女后背就是如此,羊脂中透着点鲜红,娇嫩欲滴,好像只要碰上一碰,就会吹弹可破。更为重要是,少女的后颈处也是裸露在楚北辰眼前,隐约可见的锁骨不禁让人心神不宁。

楚北辰连忙摆了摆头,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要是换个男人见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可,那像楚北辰这样,没点男人风范。

若是仔细想来也情有可原,楚北辰刚及弱冠,二十年来几乎没有和女子交往过,认识的女子也很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师妹李辰星,小妹妹苏芷璇,还有花羽魁,这个小魔仙就勉强算一个了。和女子最亲密的时候,也不过是在生池莲的山洞中给花羽魁擦拭了一下身子,其他的一概没有。这也就不难理解楚北辰没有常人那颗心了。

剑意终于消散,一览众山的效果也随之不见。小魔仙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楚北辰,眼神凶狠,“今日原本是想与你好好切磋一番,没想到你居然将我弄得如此狼狈,楚北辰,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楚北辰往后退却了几步,解释道:“这我没想到,这剑招的威力如此强大,要不,我给你打一顿可好?”楚北辰尴尬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想,可现在全身气数不足,硬打肯定不是对手。再者,眼前这少女已经是处在暴走的边缘。

少女轻笑了一声,“这你可别后悔。”

楚北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强撑道:“你只管来便是。”

少女大叫一声好字,念奴娇从地下拔出,御剑凌空,随着少女手势的不断变换。念奴娇竟然一分为二,随后,楚北辰目瞪口呆,那剑竟然又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直到分出了数百支剑后,少女手势才停住,

轰隆一声,那几百支剑如同是有实体一般,尽数插在地上,将楚北辰死死围住。

随后,一道一道的涟漪朝楚北辰袭来,楚北辰心中大叫不好,只可惜现在不能使用剑招,光用剑刃抵挡,几乎是无济于事。

几招下来,楚北辰顿时也给弄的狼狈不堪,上身衣裳,给染红了一片。

少女从剑阵外缓缓走入,一脸恨意的看向楚北辰,道:“这会就坚持不住了?那你对付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点。”

楚北辰半跪在地上,用手抹去了嘴角上的血迹,强忍道:“我说了,那是无心之举,事先我并不知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巧舌弹簧,”少女冷哼一声,“那你现在接我一招试试?”

楚北辰默不作声。

少女索性也懒得和他废话,伸手将念奴娇握在手中,横在身前,右手立于左肩,忽然弹跳而起,念奴娇如同先前一样,分身形成一个圆弧,欲朝楚北辰刺去。

楚北辰见状,急忙将剑抵挡在身前。

在山脚之下,突然来了一名男子,着蓝衣,神色紧张,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忽然,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少女腾空一幕,大叫不好。

大喊道:“小师妹,快停手。”随后立即拔剑出鞘,试图在少女剑落下之时挡住那一招。

少女剑已起手,怎么会有收回去的道理。在楚北辰的眼中,那些剑越来越来大,仿佛每柄剑皆能置他于死地。

那名男子心急如焚,他是知道在地上的楚北辰的。小魔仙下到山脚,本就是坏了门规,若是在弄伤了楚北辰,那可是犯了大错,即便她是赵真席的入门弟子也不例外。

现在,他只能希望,他挥出去的那一剑能有用。

铿锵一声,在远处的男子见楚北辰安然无恙,顿时大喜。

成了。

可他随即感到不对,因为,他挥出去的那一剑,正朝他奔来。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二十九章 好自为之

当那男子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少女却是提前一步感知,她分明看到,她刺出的一剑,竟然是被人用剑格挡掉了,顺带着,还剑那名男子的一剑给生生逼回。

少女满脸的不可思议,看向四周,不甘心道:“到底是谁?给姑奶奶我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那名男子匆忙收好剑后,立刻跑到了少女身边,笑嘻嘻的将念奴娇缓缓放下,道:“小师妹,有话咋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动怒呢?再说了,你本就是违规下山,再把事情弄大,你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少女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遂放下了剑,看他是个什么心思。

那男子见少女不再动怒,向山上做一揖礼,恭敬道:“不知是那位高人在此,师妹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少女顿时一惊,这山中,她怎么没发现。

那男子没有理会少女,仍是只顾自的道:“在下赵启清座下入门弟子张铭奢,日后定携师妹登门赔罪。”

山林中传出一阵风铃般的笑声,随后不善道:“还拿出师门来压我了,赵启清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掌教周御我都不放在眼里。”

张铭奢低头不语,是个女声,没听说过龙汉山上有这么一位女前辈啊。莫非是那些闭关不出的老前辈,想到这,张铭奢不禁一阵后怕。

倒是少女无所畏惧,冷哼道:“呦,还不把掌教真人放在眼里了,不就是我伤了楚北辰来了个撑腰的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师父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张铭奢一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救人要紧。当他一回头时,发现竟是有只猴子站在楚北辰身旁,再给他涂着药膏,而那柄初阳剑,却是剑刃尽碎。

张铭奢一阵头大,这猴子又是从那里来的,怎么也没发现他的气息靠近,这扶正境,是不是白修了。

花羽魁干脆懒得废话,直接现身出来,还以为能从这两人身上逼出点好东西。没想到这两人一个只会叫师父,还有几个城府深的很,认定只要是龙汉山的人,就没有解不开的误会。也不愿做什么赔偿,想着凭地位解决了事。

花羽魁清袖一展,真个人如同仙女下凡一半向楚北辰飞来,袅娜身段,天人容颜,没想到张铭奢一下子看的痴了。

她身旁的少女也是大惊失色,这龙汉,竟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花羽魁落到楚北辰身前,检查了一下楚北辰的伤势,问道:“好些没有,我以前在山中,几乎没出去过,随身也疗伤之物也不多,有作用吗?”

花羽魁语言甚是亲切,在一旁的猴子翻了翻白眼,咳咳道:“好了啊,还有外人在呢?”

楚北辰勉强站起身,答道:“好多了。”

花羽魁这才放心,很不悦的看向少女和张铭奢,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师尊,说我花羽魁改日定将登门拜访。还有,让他们管教好自己的弟子,屠魔不成别让自己成了魔。”

少女刚要反驳,立刻被张铭奢拉住了手臂,朝她摇摇头,封住了嗓音。

花羽魁看向楚北辰,道:“跟我回生池莲,这龙汉山没法呆了。”

楚北辰哦了一声,被花羽魁牵住手,正准备御剑飞去。

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一声叫唤。

“魁姑娘,等等老朽,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让少女和张铭奢大跌眼镜的是,那说话之人,竟是龙汉山掌教,周御真人。

花羽魁似笑非笑,道:“你莫非是想拦我?”

周御连忙摇摇头,但又点点头,道:“魁姑娘,莫要忘了你与老朽的约定。

花羽魁突然冷眼相视,“约定,你先管教好你龙汉山弟子再说,若不是我来的及时,你上那去救你的天下苍生?”

周御汗颜,但仍是劝道:“魁姑娘,陈朝阳他在天之灵,也是不希望看到此景的。”

花羽魁冷冷道:“你威胁我?”

周御连忙摆手,小心道:“老朽是说,这件事,龙汉山会尽全力的补偿,以换楚北辰一个公道。”

花羽魁想了想,看向楚北辰,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老头不敢不答应。”

楚北辰绕绕头,不久切磋一番吗?怎么就惊动掌教真人了,不过,向掌教提要求好像有些不妥吧,做弟子怎么能这样。

周御一脸期盼的看着楚北辰,快提要求啊,不然让这姑奶奶向龙汉山要补偿,非挖空我半座山不可。

楚北辰一本正经道:“我觉得的,此事还是要给魁姐姐比较好。”

花羽魁满意笑了笑,周御真人欲哭芜劣。

花羽魁清了清嗓子,“这你可是听清楚了,不许反悔,不然那柄写意剑,我可就不放在你们紫薇法相上了。”

周御一听花羽魁扯出这个来了,不敢托大,连忙称是。

花羽魁这才凌空而起,带着楚北辰和猴子去往生池莲了。临走之前,有一语响彻天边。

“还望你日后龙汉山,好自为之。”

周御无奈摇摇头,狠狠看向小魔仙,道:“谁叫你来山脚的,你师父都管不住你,要我这个做掌教的来管了吗?从现在起,给我回三清殿闭门思过,为期一年,两个月后的天极论剑如果取得前三,那就此作罢,如若不然,还有十月,给我继续思过。”

小魔仙顿时不依,张铭奢也劝道:“掌教,师妹她也是想和楚北辰切磋一番,关一年禁闭,有些严重了吧。”

少女连忙点头,生怕这位老人不改变主意。

周御看了一眼张铭奢,“倒还把你给忘了,不看管好你的师妹,让她到处闯祸,你也有责任。回你的四御宫去,不修炼出扶正三气,你也别想下山,二个月后的天极论剑,和你师妹一样,不然,藏经阁,以后都别想进了。”

张铭奢目瞪口呆,不带这样的吧,我才刚入扶正境啊。

从小宗师到大宗师,这貌似比一年要长不少吧。唉,怎么就想着下山来了呢?自个修炼多好。

周御懒得管他们,自己还有要事要做。快回上山通知那群老家伙,赶快把值钱的家伙藏起来,日后,怕是要没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章 赠剑

花羽魁带着楚北辰御剑后,便是来到了紫薇法相前,将如梦令轻轻往上一抛,与写意剑合并。

刹那间,地动山摇,随后只见那紫薇法相竟然是向外侧轻移了半了身子,露出一条小道,花羽魁牵着楚北辰径直入内。

楚北辰恍然大悟,莫非魁姐姐以前就是住在这里面?他问道:“你这剑不用拿下来吗?若是你遇到危险,那不是没有防身之物?”

花羽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静静道:“让它们多待一会。”

就在花羽魁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写意剑和如梦令齐鸣,欢呼雀跃,像是朝花羽魁示意。花羽魁点点头,随后带着楚北辰走入这法相之内。

令楚北辰惊奇的是,这紫薇法相竟然另有乾坤,居然自成一小方世界。

花羽魁也是五年之后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她感受着这一方世界浓郁的真气,不禁思绪万千。

千年的那场屠魔大战,陈朝阳不止是帮道家保留了一座紫薇法相,更为重要的是替她寻了这么一处修养之地。

她本是一条白蛇,修炼千年按天规可化为一方龙神,位列仙班,为地方祈雨。可她不愿,自然就是遭受了天劫镇压,险些殒命。那时正逢屠魔之战,她不由分说的去帮了陈朝阳,甚至几次替他受伤,才得以保住他的性命,不然,天劫之下,她断不会那么狼狈。

后来陈朝阳一直铭记这份恩情,铭记她为他的付出,在他奄奄一息时,硬是开辟了这么一个地方。

天上神灵不得入,地府孤魂不敢进。

故她再次又修养了千年,天劫也一直不得而入,直到楚北辰那日误闯生池莲,她这才从这里面离开,从而引发了天劫。

按年岁说来,她已经是两千三百年有余。

她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会是他的最后一世,她不想再等几百年了,不会让他再负她了。

一时间,花羽魁泪眼朦胧。

楚北辰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问道:“魁姐姐,你怎么好像要哭了啊。”

花羽魁见状立刻擦了擦眼泪,嗔道:“那有。”

此刻离枝一溜烟的跳到了楚北辰肩上,撇撇嘴,“这女人会哭?你可别向俺老孙说笑了,就算等到我从五行山下出来,她也不见得会哭。”

猴子说着,立刻向花羽魁抛了个眼神,意思很明显了,这我帮你解了围,总该要给点报答吧。

猴子见花羽魁没理他,也懒得自讨没趣,说道:“这儿环境还行,就是比我花果山还差了点,要不改天带你去俺老孙花果山见识见识,保证那真气,吸收的肯定比这儿爽。”

楚北辰不予理会,反问道:“那我且问你,那花果山被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也没见你修为大涨,反而还被压在了山下?”

猴子又一次的语塞,冷哼一声,头朝向一边。这家伙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俺老孙不就是这一个污点吗?这小子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不信,看来有必要让他求一求俺老孙,求俺老孙去见我的真身。

猴子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今日这一时气愤一语,日后竟然还真的成真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花羽魁带着楚北辰来到一处适合养伤的地方,说道:“你先在这里养好伤。”

楚北辰挠挠头,问道:“魁姐姐,为什么我在使用一览众山的期间使用东海观潮的话,身体气数会消耗的很大?”

花羽魁瞪了他一眼,道:“说起这事我就来气,一览众山本就是越阶对阵的剑招,如果你再使用剑招,岂不是以你自身的境界使用更高级的招式,消耗当然就大了。”

楚北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第三式不能随便使用啊。

花羽魁再道:“你为什么不使用写意江湖?”

楚北辰低头道:“你不是说不能随意使用的吗?”

花羽魁无语,“我是说,那是在有旁人的时候,一面暴露了身份。那名少女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还怕什么,不用厉害点的招式准备等死啊。你要是一早使用,那少女早就被你收拾了,怎么,人家的背很好看啊?”

楚北辰连忙解释,“不是的,魁姐姐你最好看了。”

“呦,还惦记这呢,还没忘?”花羽魁打趣道。

楚北辰闭目,干脆不去想那些事,可不知为什么,越不去想,这脑海中就越清晰,怎么都挥之不去。

猴子在一旁感慨道:“这家伙怎么比俺老孙还不开窍,你都这么明示了,他还不懂,若是当年俺老孙再聪明一点,说不定,那狐狸还不会死。”

“那个,楚北辰,我劝你啊,多去朔风楼那种地儿走走,这些事你就全想明白了。”

楚北辰突然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猴子嘿嘿一笑,“当然是真是。”

“闭嘴,”花羽魁冷眼看向离枝,“你要是再对他说这句话,信不信我在五指山上加上一道符纸,压你个一千年。”

猴子瞬间闭嘴,这位姑奶奶,可是真有那个实力的。

花羽魁默默拿出出世剑,看着楚北辰,问道:“此剑,你可愿要?”

楚北辰连忙点点头,道家中人,怎会不愿要此符剑。

花羽魁点点头,道:“跪下。”楚北辰不敢不从,应声下跪。

“我且问你,修道途中若遇妖魔,当如何?”

“斩之。”

“人世繁芜,若遇鬼魅,当如何?”

“诛之。”

“道法万千,何谓正道?”

“道不欺我,便为正。”

语毕,随后只见那出世剑金光四射,化成一点光芒,隐入楚北辰眉心之中。

“记住,此剑只有当你问心无愧之时你才能使用,否则,不会现行。”花羽魁语重心长道。

楚北辰如梦初醒,站起身,头脑中有一股炸裂之感,但随即全身又想被什么东西滋润过一样,承恶境宗师隐约可见。

猴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也行?俺老孙的如意金箍棒都只是放在耳朵里的,这小子居然可以放入眉心之中,滋润用剑者本身。若是楚北辰有一日踏入仙界,这剑也会随之升华,成为一件仙气。

离枝摇摇头,这有师门的还真的和没有师门的不一样,这武器都要高端一点。不行,我日后肯定要找那菩提老儿问一下,肯定还有什么好东西没给我,肯定是这样。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一章 天极论剑

待出世剑被楚北辰完全吸纳后,花羽魁才算了松了一口气,虽说那周御真人承诺将此剑送给楚北辰,可这没到手里的感觉还不如吸纳了好。

花羽魁道:“快到承恶宗师了吧,这样的境界,以你的年纪,算是翘楚了,两个月之后的天极论剑想不想参加一下。”

楚北辰惊奇一声,“不会吧。”

这天极论剑向来都是承恶大宗师和入扶正小宗师角逐的地方,毕竟在这个境界的人,大多都是弱冠之上二十五岁一下的师兄弟,他一个初入承恶境的人,就算了两个月后达到了宗师境,也多半不是对手啊。

再说了,今日就被拿小魔仙弄的狼狈不堪,若是与扶正境的人较量,岂不是打都没得打,楚北辰连忙摇头,不能去,不能去。

花羽魁问道:“你这是怕了?”

“也不知道是谁连轮回境的人都敢欺负,不过区区扶正境,你还会放在眼里?”

楚北辰低下头,倒不是说怕了,只不过这要是去的话,多少会有些难堪,若是无法取得个好名次,岂不是失了她花羽魁的颜面?

花羽魁一惊,没想到你这小子还开始担心起我来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的呀。

楚北辰脸颊羞的通红,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我去参加就行了,不过在这两个月之内,我能不能去见见我的小师妹和小师弟,好些日子不见了,他们也该担心我了。”

花羽魁突然凑近了楚北辰,笑道:“是想你的小师妹了吧,别不好意思说,姐姐也是过来人。不过你若是想去看看他们,突破小宗师之后时间任你分配,但在此之前,你好好在此给我修炼到承恶境。”

楚北辰失望的应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好好养伤修炼吧,说不定还能早日见到小师妹和小师弟。

花羽魁突然是想了起什么,说道:“刚才给你的药还有吧,赶紧给我涂抹干净,能吃的也给我全咽下去,明日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楚北辰不解,可还是照做了。离枝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问道:“你这样好像不是疗伤啊,这么多的药效他承受的了吗?”

花羽魁白了他一眼,道:“果真是没文化,你看好?”

只见花羽魁袖口一挥,一只手轻贴在了楚北辰后背,一股紫气缓缓涌入楚北辰身体。离枝大惊失色,她这是用自身气数来帮助楚北辰炼化药效,然后再传回楚北辰体内。

这本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几乎轮回境以上的人都可以做到,但这难就难在需要两人的气运极为匹配,换句话说,就是这身体经脉的走势几乎是一样的才能做到。还有一种特例,就是夫妻间有过鱼水之欢也可以如此,毕竟两人已经已经融为一体过,故这身体也不会排斥。

可离枝怎么也想不通,这一个是两千年的白蛇,一个是弱冠不久的道家弟子,再怎么说也是扯不上关系的啊。莫非这两人曾经有过?离枝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这还是件怪事啊。

在一旁的花羽魁可不知道这猴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尽全力在替楚北辰炼化药效。约是半个时辰之后,花羽魁终于是停手,不止是替楚北辰炼化了药效,还助他吸收了。这么一会功夫,楚北辰的内伤几乎好了一大半,至于那些外伤,就只有等时间慢慢愈合,这个,花羽魁也没有办法。

忽然,她又想到一点,是周御真人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花羽魁道:“从明日开始,你就先不用练习独步九天了,好好练习你掌教交给你符剑使用方法,不会没有关系,尽量多学一点高深的符剑剑法,记在心里就行了,知道该怎么去练。”

楚北辰问道:“为什么啊?我感觉独步九天比那些符剑剑法要强很多啊。”

花羽魁没好气道:“你道家以后不除魔了?独步九天虽说厉害,但在对付魔物这件事上,中原六教皆是承认道家符剑剑法最为有用,况且,我也认为是如此。”

再说了,出世剑是柄符剑,不用白不用,去掌教讨教点剑法也是极好的。

楚北辰一阵头大,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花羽魁想的是什么了。算了,听她的就是了,省得惹些麻烦事。

离枝倒是有些狐疑的看向花羽魁,传音道:“你该不会想要在两个月后下山吧?俺老孙可不笨,看得出这孩子身负莫大的气数,和俺老孙都差不多了。可是就凭承恶境的实力下山,还不得被那些世俗中人给玩的死死的。”

花羽魁不予置否,回道:“所以我们要跟着他啊,你也好去。”

猴子瞬间不乐意了,从一块石头上跳了起来,还好没有惊动调息中的楚北辰,立刻安静下来,道:“你一个天人之境的大宗师守在他的身边,还怕什么?若是遇到你也解决不了麻烦,俺老孙一只本命猴帮不了你什么,反而还会连累你。”

花羽魁摇摇头,“你不知道,这地方虽然可以助我躲避天劫,但也相当于给我上天给我下了一分禁锢。若是我长久的离开这里,我的天人之境会跌回轮回,需重新练体、魄、意,方才可以重回天人。所以这一路上,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猴子不情愿的问道:“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花羽魁想了想,大概半年吧,届时,你孙悟空本命猴想走便是,若是想留,我自然是欢迎。

猴子摆了摆手,看来这贼船,他是跑不了了。

本来是想着花羽魁可以护着楚北辰之后,自己就去寻找有缘人替自己解开佛法,再不济。就去佛门闯上一遭,好好认个错,说不定,那如来一宽心就给俺老孙放了出来。

可现在还要跟着楚北辰,怎么,拿俺老孙当保镖了?若不是有这花羽魁在,俺老孙早走了,没办法啊,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俺老孙的苦日子,算是开始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二章 讨个说法

这天,入夜的很快,兴许是在白天楚北辰和花羽魁都累了,早早就去睡了,唯有那猴子出了紫薇法相后,一直眺望山下。

清晨,楚北辰早早便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睛,看着花羽魁正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魁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

花羽魁站起身,道:“快吃了这些野果子,随我上山。”

楚北辰这才发现在他一旁多了些玲珑剔透的水果,法相中真气浓郁,这些野果子自然也是不可多得的补品,楚北辰明白这一点,很快咽了肚。问道:“我们上山干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要在这儿修炼到承恶宗师的吗?”

花羽魁谈谈回应了一句耽搁半天不算事,不由分说的拉着楚北辰就出了紫薇法相,直奔丘祖殿。

这座宫殿可算是除紫薇殿外,级别最高的宫殿了。白云石阶而上,两侧的两座石狮子气势恢宏。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对他对视良久可清除内心污秽,诚修道法。

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上山,则会现出狮身,以捍道门尊威。

当楚北辰踏上这白玉石阶时,明显感觉一股压迫袭来,只见花羽魁皱皱眉,用手一挥,这股压迫感瞬间消散,楚北辰这才呼吸如常。

他问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啊,这可是师尊门平日议事的地方,地面有很多人的,我们去不太好吧。”

花羽魁反问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要找人多的地方,人少了,我还嫌麻烦事呢?”

楚北辰不解,随后只见花羽魁牵着他大步上前,正色道:“生池莲花羽魁来访,还望各位真人出来一见。”

楚北辰目瞪口呆,这样也行,分明是来找人家的,却要人家出来迎接,这叫什么事嘛。

辰星峰上一片寂静,无人应话,花羽魁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看那些老家伙能憋到什么时候。

过了一会,终于是有人按捺不住,率先说道:“我龙汉山向来清净,容不得外人打扰,姑娘那里来那里去吧,我们不予追究。”

花羽魁冷笑一声,好一个那里来那里去,我本就是住在龙汉后山的,如今在身就在龙汉,这些老不死不会求道求傻了吧。

“师兄,你这话可就言轻了吧,擅闯丘祖殿,这可是千年未有的大事,若是任她去了,我龙汉门规往哪里放,若不给她个教训,日后指不定还得胡来。”

“此言有理,此等妖女,按律应当诛之。”

“我龙汉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还不快快动手,将妖女拿下。”

花羽魁笑得更盛了,“想要拿下我,你们不妨试试。”

花羽魁神色一凝,天人气息外放,一股威严释放而出,笼罩着整个丘祖殿。

“怎么可能,天人境大宗师,这世上何时又出现这么个高手了?”

不过楚北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丝毫不受这天人之威的影响。

花羽魁冷笑一声,道:“我再说一遍,你们到底出不出来,若是拿不准注意,不妨问问你们掌教。”

周御嘴角一斜,随即又恢复正常,望着诸多疑问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我龙汉山自然不容受人欺负,更何况还是一条千年白蛇。”

众人听到这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掌教明事理,不然这面子就丢大了,日后怎么在其他教派面前抬起头。

“话还没有说完,”周御轻咳一声。

众人齐齐望向他,想着,莫非是有了什么对应之策?

“我龙汉自然是不能丢了颜面,所以还请诸位整理好衣襟,随我去见一见那姑娘。”

一群真人顿时大跌眼镜,不是吧,真要见一见那妖女?

周御不予理会,率先离殿,叹气道:“你们啊,除修行之外,对其他事情了解的太少了,这位女子,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众人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跟着离殿了。

周御白衣率先出现在花羽魁视野,随后就是两行的黄、紫衣真人,跟在身后。

周御神色严肃,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上我丘祖殿所为何事?”

花羽魁冷笑一声:“还用我说?昨日你龙汉山管教弟子不严,差点要了楚北辰性命,我今日过来,自然是为了讨个说法。”

“狂妄至极,我龙汉岂是你这等妖女撒野的地方?”

花羽魁目光一狠,只见那插话的黄衣道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抓住,送上天,丢在了别处。还没等那些人发难,花羽魁就说道:“放心,不会死人,无非就是受点伤罢了。”

周御真人面露难色,这夹在中间,可真不好做人呐。他小心问道:“不知姑娘要讨教些什么,我龙汉山定会竭尽全力满足姑娘心意。”

此话一出,那些紫衣道人正要发难,却是被周御使了个眼色,不再多言,看这掌教该如何收场。

花羽魁点点头,称赞道:“还是你这掌教说话好使,我要求也不多,藏金阁我没什么好图的,就是你那后山有一处药谷,我想进去转转,出来以后,这账就可一笔勾销了。”

“千万不可,药谷是我龙汉命脉所在,怎可被你这妖女拿了气数,我不同意。”

“我也不许,掌教,我不管龙汉欠了她什么,其他的事情一切好说,但唯独这件事,我等不从。”

余下的紫衣道人纷纷点头称是,唯有赵真席和赵启清一言不发,等待着周御的决定。

周御脸色低沉,沉声道:“入药谷不行,姑娘不妨再提个要求,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

花羽魁装出一副难办的样子,道:“这样啊,既然掌教不予,那药谷我也就不去了,对了,和你说件事,那出世剑被我拿走了。”

周御顿时一愣,连忙放出气息在紫薇殿中一阵寻找,果真不见了。

那一群紫衣真人一惊,连忙望向周御,看他这神色,多半是已经不再紫薇殿了。周御神色一凝,那柄剑,你该不会给他了吧?

花羽魁眉毛一挑,轻笑道:“你说呢?”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三章 欺人太甚

周御刹时一脸惊骇,望了望紫薇法相的方向,沉住气。那个地方,是唯一在龙汉他无法窥探的,想来女子是在那里给少年附身了出世剑。

花羽魁冷笑一声,“怎么?很奇怪,楚北辰拿命换来的东西,就要永世供奉在你龙汉,本姑娘可不服这个道理。”

周御讪讪一笑,搓搓手,问道:“那敢问姑娘,那剑在附身楚北辰时可有什么异动?或是说他当时有没有不适。”

花羽魁有些不耐烦了,“你这老头管那么多干什么?这剑我没给别人都算是给你龙汉天大的面子,怎么还不知足?”

什么叫不给别人?这下那群着紫袍的真人可不乐意了,龙汉山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憋屈了,纷纷说着什么要群起而攻。

少女嗤之以鼻。

周御沉着脸再问道:“老夫是只想知道那时有无异像发生,未曾责备姑娘,还请姑娘告知一二。”

花羽魁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装气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最烦人了。可现在这周御一放下架子,她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连忙摆摆手道:“好了,告诉你就是了。”

周御如释重负。

少女想了想,“那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日紫薇法相眉心处闪过一丝青芒。我只觉得有大道压身,浑身不舒坦,之后楚北辰将剑附身后,就没了这种感觉。”

听完这话,周御这才放下心,看来这楚北辰不仅是天命选中之人,亦是他道家选中之人。花羽魁本为妖物,在道家先祖锻造的符剑面前,会有一丝压迫感,很正常。

花羽魁见他话问完了,道:“现在,该轮到我问问你了吧?”

周御点点头,“姑娘请说?”

“好。”

花羽魁厉声道:“龙汉有律,弟子不经允许不得下山,那为何有人会在山脚伏击楚北辰,险些要了性命。”

“楚北辰下山找回出世剑,为何在紧要关头,你们不出手营救,若不是有慕容恪及时到来,你们一些所谓真人是不是就等着看戏到天亮了?”

“还有天极论剑一事,且不论合不合礼,但未通知楚北辰,你们是怎样想的?”

周御听了久久不语,站在他身后的赵启清到是问了一句,你这第二条不就是你要我们在暗处不动手吗?怎么现在还怪起我们来了。

花羽魁眼神一冷,赵启清顿时感觉到周围有凌冽剑意,轻松破开了他的护体真气,不由凝出道家符剑,立在身前,才算的勉强缓和了些。

好生厉害。

这同为天人境,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小境之隔,如同大江。

花羽魁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是给你的教训,不该说的,最好是烂在肚子里。”

赵启清连忙称是,不敢再复一言。

周御缓缓道:“姑娘想要什么就直说吧,只是姑娘不得再伤人了。”

花羽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此话当真?”

周御点点头,“当真。”

“那好,从此龙汉一切武学秘籍皆是对楚北辰敞开,你们不得藏掖着。”

“我看龙汉东边那座神秀峰尚未开辟,不如就给他好了,荒凉着也不太好看。”

“还有你们藏丹药的地方我要去一下,就一会。”

花羽魁莞尔一笑,还没等周御回过神来,就立刻御剑飞走。到了藏丹阁那,二话不说,捅出一个大窟窿,直接飞了进去。

看管藏丹阁的两人目瞪口呆,在这龙汉山上,居然还有这种事,掌教真人呢?

丘祖殿,一群紫衣真人黑着脸,齐齐看向周御道:“藏丹阁没了,日后我有需要别怪我拂了你掌教的面子,你若是没有,那紫薇殿里东西我照样拿。”

“就算这妖女与陈朝阳有几分关系,但毕竟过去一千年了,这份恩情,龙汉早就还清了,这女子莫不是欺人太甚?”

周御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人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走了就开始说闲话了,紫薇殿里的东西我看谁敢动,洞天福地呆久了,腻了是不是?”

紫衣真人顿时迎出笑脸,“不敢,不敢,你是掌教,你说了算。”

周御这才满意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刹那间,飞剑凌空,剑气横生之处,皆是残影。

赵真席想了想,走到周御身后,竖起大拇指道:“还是掌教高明,提前让我们把藏丹阁里上好的丹药移走了,不然,我龙汉一千年的修养生息,今日怕是一半就要没有了。”

周御瞪了他一眼,“就你多话,你可知我这是为何?”

赵真席摇摇头,表示不解。

“那时因为,那些上好的丹药啊,魁姑娘看不上,楚北辰也用不着。就好比一个一品官职,做皇上的不稀罕,芝麻官的承受不起。”

“如今的楚北辰需要的是那些可以疗伤救命的药,不是可以用来提升境界的药。”

赵真席如梦初醒,“难道掌教您是要?”

周御点点头,但又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时不待人。两个月后,楚北辰不下山就来不急了,总得要为日后着想。”

“你那小魔女,是我对不住了,不安排她下去,花羽魁那来理由大闹龙汉,我怎么给她一路上所需之物。”

赵真席继续问道:“秘籍之事我可以理解,毕竟楚北辰在山上就只有两个月了,也学不了多少。可送神秀峰是什么意思,且不说是一处洞天福地,利于修行,楚北辰下山之后也用不着啊。”

周御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魁姑娘自有打算吧。”

赵真席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藏丹阁中花羽魁见那些上好丹药全都不见,顿时勃然大怒。一恼之下,将藏丹阁中所有丹药一扫而空,不留分毫。

这老东西,既然料了我回来,就该知道我会干什么。

花羽魁临走之前,冷哼一声,拿如梦令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那座藏丹阁顿时坍塌。还在远处没赶到的周御见此,立即又躲的远远的。

这姑奶奶,是真的惹不起啊。他也是奇了怪了,当初陈朝阳是怎么驯服她的,厉害啊,不愧是大人物,他周御自叹不如。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四章 温存

这一天,可谓是弄的龙汉人人皆知。皆是在传有人负一剑独自对阵掌教以及多数紫衣真人,竟然还占了上分,潇洒离去,那风采,才是写意风流啊。

当然还是有人不信,不过去看了藏丹阁俨然废墟一片,才不得不信。还有一些穿蓝衣的弟子去拜访赵启清时,却见四御宫紧闭殿门,才知那传言竟然是真的,赵真人居然受了伤。

虽说传言不假,但周御却是不得不给紧压了下去,传开了,他道家如何立足,他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啊。故这一来,此事又成了龙汉山的禁忌所在,任何人不得谈论,否者永生不得下山。

这刚生一浪,却又给平一浪,着实无趣的很。

花羽魁在搜刮完藏丹阁的丹药后,很不悦的带楚北辰回到了紫薇法相内,随即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御剑而去。

楚北辰很是不解,这怎么得了便宜的还不高兴呢。少年摇摇头,想不通索性就不想这事了,缓缓将出世剑从眉心凝结而出,开始练习起以前教过他的符剑招式来。

忽然间,少年猛然想起,魁姐姐会不会又去找掌教真人了。这事,他记得书上说过,好像叫恶人先告状啊。

龙汉山虽说山峰鳞次栉比,各处宫殿数以千计,但花羽魁还是很快就锁定了周御位置,就在那座神秀峰上。

此峰虽说尚未开辟,山势险峻,但胜在立于东方,每当紫气朝来时,此峰最先受益。故在龙汉之中,神秀峰周围常年云雾缭绕,这也变相的让人生不起开辟神秀峰的欲望。

周御像是早有预料花羽魁会来此,已然是在山峰中静静等候,这一身白衣模样,到还是有些仙风道骨。

可花羽魁那管这么多,在丘祖殿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怎么现在还真把自己当真人了?

花羽魁冷哼一声,伸出手,道:“你们道家那什么剑法拿来。”

周御试着问了一句,“三清剑法?”

花羽魁想了想,道家祖上有三清,应该是这个吧。

“对,就是三清剑法,你先给我,我给楚北辰练练。”

周御连忙往后退了退,“那可不行,此剑法历代只传一人,这可是头等大事,我一人说了可不算。”

“要不我去召集一下山上的紫衣真人,商量一下?”

花羽魁顿时大怒,睁着双好大眼睛,“你敢?”

周御也不乐意了,我堂堂龙汉掌教,你说传剑法就传剑法,感情这龙汉是你一人开的啊。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但还是周御败下阵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好好一个大姑娘,瞪这么久眼睛,不涩啊。”

花羽魁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周御也懒的去和她绕嘴皮了,双手负后,立刻摆出了龙汉山掌教该有的样子。

“不是我不愿传,这三清剑法乃是天上那三位所创,我就是想教,也得须他们同意才行。再者,得三清剑法之人历来都是道家掌教,如今楚北辰是实力还远不能服众,届时,我怕龙汉会引发慌乱啊。”

花羽魁灵机一动,“这个好说,你悄悄带楚北辰去那三清师祖那,我就不信,这一关楚北辰还过不了。”

周御叹了口气,说了句花羽魁听不懂的话。

“这天命之人,到底是天命所归,还是天理难容。”

他摇摇头,“过几日,我去紫薇法相那儿接楚北辰,这几日你先让他多练一些道家的剑法。陈朝阳的独步九天虽已经登峰造极,但现在毕竟是在龙汉,天上那几位,你多少还是得想着点,就当给他们个面子。”

花羽魁皱了皱眉道:“知道了,这不用你说,我早就告诉过他了。对了,还有,在来之前,去了一趟藏经阁,拿了你两本书,不会介意吧。”

周御全身抖了抖,差点没是从山上掉下去。刚才是谁说要有随意拿藏经阁书籍的资格的,才过了这么一会,就来问我介不介意,成心气我呢是吧。

花羽魁见周御气不打一处来,顿时高兴了起来,两个小酒窝在脸颊处浮现,笑颜如花。不过随即感觉到了什么不对,连忙御剑而走,一刻,一分都不想呆在这儿了。

见花羽魁离开,周御连忙掐指算了算,这白蛇可是活了两千多年,是见过世面的人,拿走了什么好东西可就难办了啊。

但随即他又脸色低沉,不应该啊,这《并蒂》和《千剑》剑法都是下层剑法,都是不入流的,花羽魁是这么看上的,莫非是瞎了?

这一本讲合欢之术,是剑士双修窃取阴阳的手段,这可是习武的下三滥的手段了,更别说是修道之人,她要这个做什么。

另一本就不用说了,释放自身气息,牵引千剑御过头顶。不仅浪费自身气数不说,这御过头顶之剑还全无剑意,根本就是华而不实。对于练剑之人来说,都是不屑一顾的。周御就不明白了,这两本有什么好挑的,全无作用嘛。

来到紫薇法相前的花羽魁悄悄放下剑,捂住胸口,拿出了那本《并蒂》,开始翻阅起来。花羽魁的耳根子瞬间一阵通红,世人都说男欢女爱最为享受,可她却不知。

从第一世与陈朝阳作伴,跨越一千多年,陈朝阳从未对她做过什么非分之事。即便是在第二世之中,有她的贴身陪伴,也不曾有所耳闻。

即便她再怎么有男子气概,有很多的剑仙风采,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两千多年的女人,也想把世间感情牢牢握在手中,不放手。

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不假,但她要说一句,仗义二字也可有愧。

眼泪不自觉的簌簌下落,她等了太久的光阴了,不想再错过了。即便现在的楚北辰一无所有,即便他还不是这世间的英雄。

花羽魁勉强笑了笑,收拾好了眼泪,一步一步进入了紫薇法相。步子很轻,宛若一个在家服侍丈夫的寻常女子,体贴温柔。

在这一方天地内练功的离枝见花羽魁回来了,立刻停下了修炼,正准备去叫唤楚北辰。可刚站起起来,后颈处就传来了一丝冰凉,然后双脚离地,心窝处瞬间凉了大半截。

离枝大吼:“干嘛呢,俺老孙招你惹你了,欺负老孙本体不在这儿是不是?”

花羽魁耸耸肩,“就算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只压在山下的臭猴子,本姑娘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哎,你这女人。”

猴子刚要反驳,可是一看见花羽魁那要杀人的眼神,也是咽了咽口水,给吞了回去,无奈道:“算了,老孙不予你计较,看你能把俺老孙怎样。”

“不怎么样,就是想让你出去住一晚,”花羽魁冷冷回应了一句。

然后便只见有只猴子从石头缝里一跃而出,这一幕,如何不像在花果山当年的那一刻。猴子恍惚了片刻,一刹那,热泪盈眶。

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这分明是被扫地出门了好吧。

啊啊啊,气死俺老孙了。

你这条成精的白蛇,俺老孙,与你势不两立。

在法相内的花羽魁对外面的事一概不做理会,缓缓走向正在吸纳丹药滋润身体的楚北辰,脸色平静。

后者本能的恍了恍,闭着眼,道:“魁姐姐,你放心,丹药吸纳完后我马上就去练剑,不会不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的。”

“不必了,我来帮你,”花羽魁凑近了楚北辰的耳边,轻语道。少女又想了想,又在楚北辰的耳边轻轻呼气,伴随着阵阵呻吟。

“啊,”楚北辰不解惊呼道。

花羽魁骤然间神色一凝,“叫你别废话,从现在起,不许睁开眼睛,不然,共舞九天侍候。”

楚北辰刹时将眼睛闭的更紧了,那共舞九天的滋味,他早在五年前就尝到了,真不好受啊。

花羽魁看着楚北辰果真将眼睛闭的更近了,不由呆了呆,但随即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往后退了几步,解开了衣衫。

冰机如玉的锁骨与脖颈泾渭分明,那浅浅的凹陷处,略带粉红晕色。香肩润滑,当衣裳拂过时,直接是飞流而过,毫无阻碍。

再往下,一眼望去,平原与山峰接壤,两座高峰遥望对立。山尖处,还带着些隐约的云雾,撩人去看,却又看得不怎么真实。

越往下,则是见到了一条蜿蜒的长城,倚山而居,那山后,据传言是为人间仙境,但得先过一道关隘。

是为玉门。

花羽魁感觉到自己心狂跳不止,伸出手,缓缓的将楚北辰按到在了地上。用手轻拂了拂的他的嘴唇,用力的吻了下去。

唇齿间,好似有涧涧溪流,带着些许的甜意,令人回味无穷。

楚北辰猛的一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惊为天人的身躯。何其的曼妙,何其的令人抓狂。

楚北辰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又连忙的闭上眼,慌乱不止。

花羽魁轻笑一声,嗔道:“呆子。”

“叫你不要睁眼的,可如今看到了,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少女冷哼一声,开始回想起先前书中描写之事,开始模仿起来。

龙汉山中,紫薇法相处,写意剑和如梦令颤鸣不止,似乎是要脱鞘而出。仿佛,他们比主人还要来得激动。

一千多年了,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五章 千剑

翌日清晨,花羽魁早早就出了紫薇法相。昨晚奋战,她可是知道某人是羞得不行,一会这地方不许碰,一会又是摸到什么东西手一溜烟的缩了回去。

反正啊,她两千多年来,就没这么累过。

没想到这楚北辰也是这么的不经人情世故。

她笑了笑,愈发妩媚了。今天还得让楚北辰好好练剑呢,就让他先多睡一会,再说了这今日剑法,没点精气神可练不成。

故这一日,龙汉晨起练剑的习俗被打破,上千柄剑不翼而飞,只余剑鞘。

在紫薇法相内,楚北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隐约感觉有些头疼,一想到昨晚发生之事,耳根子立刻鲜红起来,有些发烫。

绕是他再怎么不懂男女之事,现在也该想明白了,魁姐姐把身子都给了他,那他一定要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她。

少年想着,已经是在心里默默种下了誓言。

此生,定不负。

法相上如梦令颤鸣不止,悄悄倾斜了剑鞘,依靠在了写意剑边上。

身为如梦令剑主的花羽魁自然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入法相后嘴角浅笑的看着楚北辰,问道:“想什么呢?”

楚北辰慌作一团,绕绕头,轻语道:“魁姐姐,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花羽魁就上前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妩媚道:“别说了,我都知道。昨晚之事切不可说出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楚北辰一惊,连忙举起右手,“我发誓,此生一定不负姐姐你。”

少女莞尔一笑,“你知道怎么叫不负啊。”

“啊,”楚北辰有些没回过神来。

花羽魁也没去解释太多,毕竟,这事她第三次听到这话了,但愿,他在这世,真能做到如此吧。

少女恍惚片刻之后,随即又恢复往日那冷峻的面容,道:“好了,此事不可再提,现在去生池莲,随我练剑。”

龙汉四御宫,赵启清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这晨起练剑本是他负责,同时他也是龙汉为数鲜少的闭关的真人,这剑没了,上千余青衫弟子全部是围在他殿前,要讨个说法。无论怎么说,总不能要让人拿着剑鞘练剑是不是。

可他也没招啊,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妖女拿去了。刚在人家手底下吃了大亏,现在如果再去讨教,这可不是上门找打吗?赵启清摇摇头,这事,他可不干。

要不试着去找掌教,可当他刚萌发出这个念头时,周御就有传音传来。

这事,他可管不着。

赵启清差点没是破口大骂,这一到关键时刻,全都跑没影了。要不先弄一点培元固根的丹药补偿着,这下,他们应该没有话说了吧。

可他又皱起眉来,那些普通丹药全被花羽魁拿走了,他这殿中就只剩些上好的丹药了,全送出去,很心疼啊。

赵启清摇摇头,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十几的积攒说没了就没了,这真人当的,还不如那些下山的黄袍道士呢。

生池莲,花羽魁悄悄拿来的千余剑全都在这里了,整整齐齐的插在地面上,宛如一座剑海。

楚北辰咽了咽口水,“这不是晨起练剑的要用的吗?全到被你弄到这儿来了,那他们怎么办。”

花羽魁耸耸肩,“无所谓啊,这事反正是赵启清管,我不介意给他多添一点麻烦。

楚北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赵真人是得罪过魁姐姐的。

少女突然大喝一声,“你且看好。”

少年猛然抬起头,只见那千支剑齐齐凌空,剑尖皆是剑指山下,遮天蔽日,宛若天上仙人御剑而过。

少年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毕生难忘的这一幕,花羽魁一袭红衣,在山顶之上,红色剑意萦绕她全身。随着她剑意的增涨,有一支剑凌空而起,然后就是十支,百支瞬间而起,一会功夫,那千支剑就这么凌空,全凭花羽魁掌控。

少女意念微动,那千支剑就开始缓缓移动,御过了整座龙汉山。

四御宫,上千青衫弟子抬头,望见了那处移动的剑山。刚发完丹药的赵启清脸色铁青,差点没是吐出血来,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约是一刻钟之后,那千支剑又重新返回生池莲,插入地面。花羽魁宛若没事人一样,道:“看好了吧,你今天就练这个,不御起百支剑,不许下山,还有,东海观潮不许使用,全凭你自身剑意牵引。”

楚北辰为难道:“这也太难了吧,平常在山上师尊门都没教过这个,御百支剑,在平常我想都不敢想。”

花羽魁斜眼看了他一眼,“你对阵轮回境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死。”

“这世间,很多事,都不是在你有实力的时候能够做到的。就好比如说那帝王之争,能坐上皇位的皇子,是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想成大事,就要去做一些当前看上去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我现在教你一遍,随后你就要自己练习了。”

楚北辰点点头,目光很清澈的看向了花羽魁,生怕漏掉了一丝的细节。

少女催生出自身剑意,缓缓附着在一支剑上,萦绕剑身,然后陡然间目光一凝,那支剑徐徐升起,移动到花羽魁身前。随后她剑意一收,那支剑又掉落在地,毫无生气。

花羽魁看向楚北辰,问道:“看明白了吗?御剑不是难事,关键在于你的剑意要能容纳多少剑。说是浅显一点,心可御剑,剑自然会为你所用。”

“心可御剑,剑自然会为你所用,”楚北辰默念了许久,忽然间茅塞顿开,像是找到了一片新天地,剑意由内向外倾泻不止。

一股股青色剑意开始向那处剑池蔓延,萦绕了十支剑才开始有所收敛,停止下来。楚北辰目光一凝,意念微动,那十支剑果然凌空而起,依次排开,摆在他的身前。

走远了的花羽魁远远看见这一幕,舒心的笑了笑,看来,他还是挺有悟性的嘛。就是剑意颜色难看了点,像个寻常人,想当年,陈朝阳和毕万疏的剑意都是赤金色的,多气派啊。

楚北辰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花羽魁已经走远。御起剑是开始,要能御动剑才算是登堂入室,楚北辰不敢大意,凝气秉神,缓缓将那十支剑送出,忽然间全身剑意暴涨,楚北辰大叫一声不好,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飞去。

御剑一事,如若不成,则是剑在御人,极易伤到自身剑意,往后再难御剑。

楚北辰深知这一点,连忙掐断了自身气数,这才勉强站立住脚跟。而那数十支剑,则是齐齐刺向一处山崖,陷入三寸。

楚北辰一阵后怕,御剑之事果真不可大意,处处需谨慎万分,没到那高手的境界,切不可过早放松警惕。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再次凝气秉神,将自身青色剑意缓缓放出,开始靠近那处剑池。

还是十支剑。

剑意开始蔓延剑的全身,随着楚北辰的牵引,皆是凌空而起,一齐横在他的身后。楚北辰不敢再大意,释放剑意的同时将自身气数萦绕在剑意之上。突然间,十支剑刃开始颤抖,楚北辰一喜,他感受到那十支剑如同汇入他眉心的出世剑一般,可由他随意掌控。

楚北辰不再收敛剑意,而是将剑意暴涨。

意动,则剑至。

那十支剑宛若游龙,不断在楚北辰身边穿梭,耳边疾风烈烈炸响,楚北辰全然不顾,皆是抛之脑后,欣喜若狂。

一直以来,他都是觉得自己很笨,没有天赋,会辜负花羽魁的期待。同龄人之中,他相信,自己若是没有魁姐姐和掌教五年来的栽培,承恶境根本不可能。

下山一趟,对阵徐家,差点造成大祸。上山时,遇到小魔仙挑衅,也是没能将之击败,即使她的境界高出他许多。

可他觉得,这都不是问题,五年时间,没有人比他得到的资源更好了,可他依旧还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心里有愧,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不满意啊。

但现在,终于成功的做好了一件事,他怎能不高兴。

十支剑轻松跃起,那接下来,就是二十支,五十支,一百支。

少年目光坚定,下定了决心,便开始照做。青色剑意再一次蔓延那处剑池,二十支剑齐齐横在楚北辰身后。

与先前的十支剑,如出一辙。

那二十支剑在经过那处山崖时,刺入岩石中的十支剑竟然被牵引而出。楚北辰分明可以感受到自身剑意萦绕在了三十支剑上,皆是能唯他所御。

少年大喜过望,那释放出去的剑意又像是在滋润着他自身,不断拉近他与剑的距离。少年内心中好似明悟一般,目光灼灼,望向那处剑池。

在不远处,云雾之上,静静看着楚北辰的一位老人默默叹了口气。神色凝重,他不知道二个月后自己要做的究竟对不对,为难一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周御眉头轻皱,为了天下苍生,就暂且当个恶人吧。

这也算是给陈朝阳一个交代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六章 生池莲诉衷肠

楚北辰一直练习御剑到日落西山,直到可以御起百支剑时,才回到紫薇法相那里找到了花羽魁,试着说服少女将那些剑归还给龙汉弟子。毕竟是流传了许久的习俗,不能说断就断了,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故意为之了。

花羽魁狐疑的看向他,抱胸道:“该不会是赵启清那家伙找你来说好话了吧?御剑一事,看似无用,实则对养剑意大有补益,不想快点修炼到宗师,见你小师弟师妹了?”

楚北辰挠挠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耽误很多师兄练功很不好,不应该让他们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为了成就我一个人。”

“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出世剑吗?论品阶,应该可以抵上很多剑吧,练这把,一样的。”

花羽魁轻笑了,玩味的看向他道:“认真的。”

少年真诚的点点头,澄澈的双眼没有任何杂质。

从一件小事,足以看出很多。

肱骨之臣,那个不是兢兢业业,上疏做到事无巨细。边疆的谋划,为何能做到算无遗策,不外乎就是从小事开始思酿,不经意间就做到了完美。

如今的楚北辰,不过弱冠出头,一开始就已经想着与他毫无关系的师兄弟,那日后的天下苍生,足以预料。

花羽魁恍惚片刻,连忙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情,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四御宫,还给赵真人。”

少年欣喜点点头,先前一步去往了生池莲。

片顷过后,龙汉山山顶有剑雨袭来,遮天蔽日,令整座龙汉失了颜色。

千余剑整整齐齐插入到四御宫殿前,楚北辰从如梦令上跳下,跑上殿门前敲了敲,兴奋喊道:“赵真人,开开门,我给你送剑过来了。”

赵启清本是在殿内修养,欲好好泡上一壶清茶调理心境,听到这一句话,刚拿起的茶具差点是没掉在了地上。好你一个楚北辰,花羽魁那妖女伤了我就不说了,今日还偷拿我龙汉千余剑,让老夫伤筋又动骨的,现在不好好教训你一番,难消这心头之恨。

楚北辰见赵启清打开了殿门,衬着笑脸道:“赵师叔你看,晨起练剑的千余剑我给你送回来了。”

赵启清眉头紧皱,深呼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北辰。

少年活动活动身子,很是不解,那里来的一股压迫感。

花羽魁见状轻咳一声,赵启清如梦初醒,怎么把这位故奶奶给忘了,她可是罩着楚北辰的。

赵启清转为一脸笑意,“那就多谢楚师侄了,送来了这千剑,麻烦你了。”

“不麻烦,”少年随后而出。但随意又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小声道:“那赵师叔,我和魁姐姐就先走了。”

赵启清大喜过望,送了一口气,花羽魁这尊大佛不走,浑身不自在。

少年过去牵起花羽魁,却发现后者却是没有要走的迹象,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而且很重要,”少女认真回应了一句。

“赵真人负伤,御剑怕是要耗费些气力。我们帮了你这么个大忙,把剑送过来了,这做师叔辈的,就没点表示?”

赵启清一惊,顿时大汗淋漓,以这位姑奶奶的眼界,还不得剥下他一层皮。

花羽魁单手撑住下吧,思索道:“我记得每三年周御掌教都会赏赐一颗紫运丹,借助法相之力,增强紫衣真人的先天悟性。下山之前周御去过紫薇一趟,想必就是为了这个。这阵子赵真人事务繁忙,怕是还没有吸收吧,不如就拿出来,在你这师侄面前显得气派一点,送给他得了。”

赵启清气血翻滚,狠狠咳嗽了一声,楚北辰一惊,慌乱问道:“赵师叔,你没事吧?”

赵启清摆摆手,脸色铁青,示意没事。

花羽魁缓缓道:“找真人,你看你师侄都这么关心你了,紫运丹就拿出来吧,不会掉块肉的,再不济再多等三年就是了,以你现在的状态,吃了那丹必遭反噬。”

赵启清何尝不知,原本是想着待伤养好之后再来吸收这丹药,然后准备闭关冲击天人宗师境。这下给花羽魁一闹,岂不是要再等待三年,他可没那个闲工夫。

花羽魁看着赵启清神色阴晴不定,问道:“莫非是不愿给?”

赵启清嘿嘿一笑,“那倒不是,就是不知可否用其它丹药代替,我这上好的丹药可不少,价值不必紫运丹低。再者,姑娘你这都天人巅峰了,这丹药对你来说也没用。”

花羽魁不耐烦了看了他一眼,“谁说我要自己用了,还有,你在糊弄谁?你还有多少丹药心里没点底,还用我说。”

赵启清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楚北辰这个境界还吃不了,用不着,不如三年后,我再给他,姑娘你觉得如何。”

少女平生最讨厌别人和她讨价还价了,怒道:“你到底给不给,当心我拆了你这座四御宫。”

赵启清深吸一口凉气,再也不敢造次,连忙回屋拿出了紫运丹交到花羽魁手中,不敢大意半分。他可是知道这位的能耐,龙汉仅有的两位天人巅峰之一,这位要真拆了他的四御宫,就算掌教来了也拦不住啊。

直到三年后,这位真人才知道,今日将紫运丹交出去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这一年,几乎整个汐楚的气运都加在了楚北辰身上,凡是在轮回境上准备冲击的人,皆是失败。

究其原因,很简单,气运不加身罢了。

这一天,龙汉青衫弟子开始有传言道,赵启清真人深感青衫弟子修炼不易,故意拿走千剑来回馈弟子,原因就是不想让他们负有心理负担,好好修炼。

至此,赵启清老好人的身份做实了,帮同门对阵妖女,身负重伤;替龙汉青衫弟子着想,奉献七成丹药。这一桩桩的事,说出去足以让人竖起大拇指了。

怎一个佩服了得。

这日夜晚,生池莲,楚北辰和花羽魁并肩坐在一处山峰之上。少年颜色迷离,低沉道:“魁姐姐,你说,我以后究竟要去做什么?降妖除魔,还是年纪大了就呆在龙汉了。”

“在山下时,苏芷璇不告而别,我连去找她的实力都没有。还有逍遥王,我从来没想到一个王朝的王爷能有这么大的气派,不输那些风流剑客了吧。”

“我知道魁姐姐你的实力,可以用举世无敌来形容吧,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在我的身边,五年了,我每天都在害怕会让你失望。掌教那边倒没什么,我和小师弟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不然我们两个没父没母的,真的很难生存下去。”

少女没有说话,轻拂了拂少年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肩上。

她很久没有听到过他向自己倾述了。

前两世,陈朝阳要参与屠魔,自然是很少有时间陪着她,少有的几次,都是在她给他疗伤时,才能说上几句话。

毕万疏就更不用说了,一朝王爷,而且还是异性王,一举一动都是在朝野监视之下,而且他还有正妃,自然是不可能和一个侍卫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虽然,他和那位正妃从来都是相敬如宾。

少年闭上眼,默默感受着花羽魁给予他的温软,真的很舒服。

这种感觉,好似一见如故。

少年攥紧了双拳,他觉得,他身上又肩负起了一件事。用他感觉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还有,魁姐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少女境界之高,这么小是一句话她当然是清晰可闻,恍惚片刻后,笑容灿烂。

这是她两千年,听到过最暖的一句话了。

不是陈朝阳,不是毕万疏,是楚北辰。

猴子远远的看着他们,眼角湿润。

这两人有必要这么煽情吗?弄得俺老孙都想起那只狐狸了,去往斜月三星洞一途,有她陪着,想想当时多幸福啊。

这猴子啊,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它鼻子一酸,抽搐了一下。

花羽魁一惊,这猴子居然跟到这里来了?还伤感你的狐狸呢,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分明是你不懂情意,害得人家命陨,两百多年了,转世都不知道是第几世了吧。

怎么不知道,去一趟地府不就明白了,猴子反驳了一句。然后突然抬起头,被发现了?

花羽魁轻语道:“你还是上天思念去吧。”

楚北辰不解的抬起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少女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陨石坠落的光景,很绚丽的。

果真,就在头顶之上,楚北辰清晰可见一道红光从天际滑落,拉扯出了一条长长的红幕,绚丽非常。

少女看着少年望向红幕看得痴了,用力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嗔道:“还愣着干嘛啊,许愿啊,周御没教过你?”

“哦,”楚北辰连忙摆好姿势,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起来。

花羽魁凑近了问道:“许的什么?”

少年尴尬一笑,“掌教教过,愿望不能告诉别人的。”

少女冷哼一声,“真小气,不愿说就算了,还拿掌教来压我。”

少年顿时急了,“没有啊,魁姐姐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楚北辰做势就要脱口而出,花羽魁连忙捂住了他的双唇,别说,当真不灵了。

少年耳根一红,心跳急速加快,双手放开,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就这么立在这里。

少女掩嘴轻笑一声,知道可不能再诱惑他了,年轻人,没抵制力的。

“好了,回法相内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正事呢。”

楚北辰看向了花羽魁,疑问道:“该不会?”

少女惊奇一声,再次敲打了一下少年脑袋,“想什么呢?净学些坏的。”

少年嘿嘿一笑,“不敢,不敢。”

少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少年回到了紫薇法相内。

如寻常男女般温馨。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七章 三清

少年这一夜睡得很踏实,仿佛再也不现初来龙汉那段日子,那时他和张伏蛟兄弟很不受待见,掌教真人事务繁忙,自然就很少顾及到他们,再者,也不好去插手年轻一辈的事。

所以一到了冬日,他们时常就会去后山出打猎,说白了,就是指望着看能否在雪地里到找些动物冻僵了的尸体,然后带回去烤着吃,以免挨饿。仔细一想,任南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个小姑娘比他们还能吃。所以他们俩就必须找到更多的食物,就免不了常在野外过夜。

那时他们气力小,能打死一只野味很不容易,时常弄的浑身是伤,小姑娘就会很不善的质问他们,就为了这么点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每每听到这句话,张伏蛟总会嘿嘿一笑,挠挠头。以前他不懂,可现在明白了。

这叫做腼腆,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来。

少年未曾想,他如今也会流露出这种情绪了。

花羽魁在他身旁轻咳两声,不善道:“喂,又做什么春梦了,也不看看你这幅样子,丑了人了。”

楚北辰如梦惊醒,急忙睁开眼,用手抹了抹了嘴唇,起身,一副不好意思的看向花羽魁。

后者无耐翻了个白眼,塞给他一些法相内生长的野果,“好了,先吃了这些,待会有正事要做。”

少年不管那么多,囫囵吞枣起来,问道:“什么事啊,练剑?”

花羽魁摇摇头,“自己出法相看看,谁在外面。”

楚北辰将信将疑,走了几步,悄悄将脑袋探了出去。

周御真人,掌教怎么在这?这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莫非是昨天的事情惹得他老人生气了?

楚北辰不确定,回望看了花羽魁一眼,见少女点点头后,他这才如释重负,走了出去,小心问道:“有事?”

周御捋了捋胡须,凝重道:“有大事,你随我来。”

少年惊呼一声,只见身旁白雾陡然一起,一瞬间就被带到了一处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涧涧溪流流淌不止,更为重要的是,在他面前,竟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三做雕像,论气派,甚至比紫薇法相还要来得盛大。

少年不解,望向周御,问道:“这是?”

周御双眼微眯,缓缓道:“这是三清,我道家开创者,论起辈分,儒家不知要低多少辈。整个三界,也只有佛教可以与我教称之为同辈了。”

老人说着,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在龙汉,无人不知这三位大能。那可是久居三十三重天的人物,据传言,那三位可是有能册封玉皇大帝的权力,甚至可以是位于自然法尽头的人物也不为过。

少年立刻肃然起敬,朝眼前三处雕像鞠了三躬,即便在天上的那三位看不到,他也要去做,这就是礼仪。

周御点点头,朗声道:“龙汉道教当代掌教来此拜访三位师祖,还望师祖一见。”

整个山涧除了周御的回声,别无他音。

周御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因无人回应而感到尴尬。倒是楚北辰不断的左顾右盼,期盼着回应。

忽然间,一阵稍有打趣的声音传来,“怎么这少年看着比周御还急,周御难道没和他说来此要经受些什么?”

“我说,老头儿,你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健忘了。”

周御满脸黑线,每次见这通天教主都是老不正经的,好歹也是活了上万年的大能了,就不能严肃一点。

楚北辰顿时大惊失色,掌教真人是老头儿?

咳咳,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悠忽间,又有一温厚儒雅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质问,“周御,你可是想清楚了,一旦传授成功,可就不能反悔了。”

通天教主也开始认真道:“我师兄是认真的,当真要把这天下的命运交付到一个孩子身上?”

周御面无表情,“多谢原始天尊提醒,但我道教从不欠他人人情。陈朝阳救我道家于水火,这份恩情不能忘,老朽有义务还他这一份人情。”

原始天尊忧心道:“话虽如此,可老君会答应吗?他可不好说话,当初猴子闹天庭,偷了丹药都懒得管,都是还让如来解决的这个麻烦。如今这凡间事,就更不用说了。”

道德天尊一乐,“你可别说,老君当真是清净无为了。我俩要去找他,都不容易见到。”

九天之上,有轰隆之声传来,伴随着阵阵雷雨。

“我怎么老远就听到有人再说我是不是了。”

道德天尊立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那有,我只不过在谈老君您的境界已经出神入化了,世间法尽头,举世无敌了。”

原始天尊稍微退却几步,盯住楚北辰看了一阵,脱口道:“这孩子是紫薇大帝。”

老君点点头,道德天尊猛地咳嗽两声,“这孩子是紫薇?我说怎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这家伙了,搞了半天下界转世玩去了啊。”

原始天尊无奈,“他这是去玩吗?凡间一千年前陈朝阳拼死护住了紫薇法相,才使得紫薇还有进阶的余地,你也不见见我们手下四御和那真武大帝除了紫薇有谁境界还在增长,人家啊,是去报恩了。

道德天尊恍然大悟,“紫薇执掌驱邪院,倒是和屠魔有些关系,这孩子,福运不错啊。”

老君深沉一笑,“何止,你就没发现这孩子身上有那猴子的气息?”

道德天尊连忙掐指一算,果真,是那孙悟空的本命猴。

一千前的陈朝阳,实力未必在那猴子之下,但肯定是远超那二郎神。这楚北辰是他转世,又身负紫薇气运,而且还有孙悟空本命猴相伴,道家符剑出世也在他身。乖乖,当真是如那北辰星,众星拱之啊。

楚北辰见三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不加任何掩饰,他恍惚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道教始祖啊。

老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喃喃道:“把那猴子压在五指山下,其实我也不想的。你们两个谁敢独自与菩提论道,他是把他要证的道全压在猴子上了啊,不然你俩还真以为我不愿管是吧,其实是我没法管啊。”

通天教主小心问道:“那现在呢,是菩提输了?”

老君摇摇头,“还没有,菩提要论的道现在才开始。大闹天宫,不过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罢了,你等着吧,日后,这只猴子还会做出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

原始天尊脸色凝重,叹了口气,“但愿不要与魔教有关。”

老君冷哼一声,“还别说,真让你猜中了。”

原始天尊惊骇。

通天教主囔囔道:“论道什么的,最头疼了,你俩回去再说吧。当下,是不是要把正事先解决了。”

老君一横眼,“你急什么,就你那四剑,老夫分分钟给你端了。”

通天教主讪讪缩了回去。

老君望向周御,凝重道:“没了三清剑法的认证,你若是想突破齐天境,则就是要经历天劫之苦了。”

“五年前生池莲那妖女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过是重新出世而已,那天劫她差点承受不住。你日后将要面对的天劫,会比那强上很多,想明白了?”

周御点点头,“弟子知道,还望师祖成全。”

“好,”老君大叫一声,长袍一会,两人瞬间不见,融入到了三清法相内。

三清剑法,是他们三人在道教创立之初所创,每代只传一人,非掌教所不能拥有。同代之中,若是想传第二人,那前者就要经受剔骨抽筋之苦,这是在创立之初留下规矩,就算老君有意想让两人同时拥有,也无力改变。

三清剑法,第一式,一清祛邪尘。

通天教主的法相内,起初是混沌一片,然后开始有隐约的光芒在远处闪烁。少年本能的想到伸过手去抓,待他捏在手心中时,光芒却又四散开来,散布在少年眼前,分成四个画面。

楚北辰微微皱眉,凭着自身感觉伸出手触碰了左上角的画面,突然间,少年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陷入了画面之中。

老君深意一笑,“第一取陷仙剑,和我预料的一样。看来菩提那老儿号称通晓上下五百年这话不假,还真给他选中人了。”

法相内,画面之中,楚北辰看见的是一副生灵涂炭的景象,数不清的老弱病残在地面呻吟,不断的往前一瘸一拐的走着,他们走得很慢,只为求得那一份生存的希望。

在他们的后面,天空之中,是踏着祥云的天兵天将。一个个手握长矛,笑着,交谈着,打赌着,楚北辰听得很清楚。

“你们这些魔物倒是快走啊,讨论进攻天门不是一个比一个来劲了,怎么现在都跟死了一样似的,跑不动了?我就在这告诉你们,跑的最快的那个,本天官放他一条生路。跑在最后面的,直接丢到十八层地狱的,让你们尝尝灵魂被烤焦的滋味。”

“哈哈。”

“快跑啊,一个个都急着想死吗?”

闻言的那些魔物刹时惊骇万飞,稍微还有些气力的,开始向前冲刺。如此一来,就有更多的老弱病儒被踩踏在脚下,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们立刻就被地府收走,划去了生死簿后,丢入了地狱。

那名天官笑得更盛了,“看见没有,这就是你们,毫无人性的魔。为了求生,什么都干的出来。就凭你们这样的,还妄想掌控天劫,痴人说梦吧,再给你们一万年,你们还是这幅德行。”

“仙生而为仙,人生而为人,魔生而为魔,你们就该被践踏,就该被世间所不容。”

带头的首领终究是忍不住,转身怒吼道:“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已经败了,就非要赶尽杀绝吗?”

“放过?你见过那个魔肯放过仙了,老子天官当了多少年了,见识了不少那些自称从未伤人的魔,可那有如何,你们劣根就在这里,改不了。”

那群魔物首领起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官冷哼一声,“既然这么想死,早说啊。来人,拿我弓箭来。”

不一会,那名天官双眼微眯,右手将箭羽拉得很后,一触即发。

那名魔物首领闭上了双眼,知道已经无可逃脱,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去死,不能丢了他身处魔门的面子。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八章 诛仙四境

在地面上数以万计的魔物惊骇的望着那一箭,不再去管那地狱之刑,皆是静静站在原地,看那一箭威力究竟如何。

楚北辰也在看着那一箭,从它射出去的一开始,他就想着能不能不能拦截下来。可是不管他怎么催动出世剑,就是不从眉心而出,少年甚至是以剑意包裹全身,用身躯抵挡那一箭,可却是无济于事。

那支箭似他为无物,穿心而过。

少年惊骇的望向后方,看见那魔物首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对少年表示感谢。随后闭上眼,等待着这来自天官的一箭。

顷刻间,有一剑从远处袭来,与那一箭麦芒相对,漫天的红光由此散发开来,将那群脚踏祥云的天兵天将轰散开来。

随后只见那柄剑如有灵性一般,将那祥云撕裂,天官脸色惊恐,试图号令众将重整旗鼓,去迎接那一剑。可最终却是无济于事,一些落单的天兵直接被穿心而过,鲜血溅射到地面,像极了盛开的红莲。

地面上的魔物无不欢呼雀跃,这是上天有眼,见不得为仙者屠杀生灵。

天兵开始溃败,一个个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试图跑得更快一些,可最终发现只能是死的更快。那些看明白了的天兵,直接就是席地而坐,看看能不能活的更久。

那些正往外的跑的天兵也发现了越是在前面的倒下的越快,也索性不去跑了,就地而坐,眼神呆滞。

有人坐下,就立刻有人效仿,那层祥云之上,再也不见神采奕奕的天兵,即便是那个还想着反攻的天官也开始屈服,这种力量,这种意志的消磨,他无可奈何。就算他自己能保持本心,手低下的天兵也不能。

魔物首领看到了生存的锲机,大喊道:“那群仙被困住了,你们快走。”

闻言,魔物纷纷起身,不再现先前疯狂逃命的情景,而是开始主动去帮助那些不便的同伴。壮背老,妇牵幼,看上去,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楚北辰舒心一笑,在他眼里,这就是人间的温馨,原来魔也拥有。

魔物首领望向楚北辰,学着人的模样,手指僵硬的做了一个揖礼,楚北辰见了同样回了一礼,在他看来,这只魔物当得起回礼。

那天官瞥见了一幕,怒气眼色怨恨的望向楚北辰,就是他引来了这一剑。他悄悄将弓箭拉倒半月,松指,有一箭激射而出。

楚北辰看着魔物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头望向那群天兵。视线之中,一箭即将到来。

还没等楚北辰准备躲闪,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又回到了混沌之中,眼前就只剩下了三个画面。

少年脑海中多了刚才产生红幕的一剑,好风采。

楚北辰皱皱眉,又点了一下右下角的画面,瞬间被吸入其中。

老君望向通天教主,问道:“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将陷仙剑对准天兵,是少年心中平时所想?”

通天教主苦笑一阵,“算是吧,这少年五年来都是在与那条白蛇和猴子作伴,这两人偏偏都是对仙抱有极大的偏见,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这诛仙四剑是真的要诛仙了。”

老君神色平静,倒是原始天尊大惊失色。

周御真人在法相之中,有一剑不断从他身体的穿入穿出,试图斩断他与周御的最后一丝的联系。

每穿过一次,周御神色就痛苦一分,直到最后有一阵红光穿心而过,陷仙剑才消逝不见,周御呼出一口气,眼神耐人寻味。

楚北辰踏入的第二的画面。

这里有一座山,三面环海,有一处洞府在瀑布之下,只不过水流不再激荡,而是如小溪一样潺潺下流。

放眼望去,死寂一片,毫无生气,偶尔见到的几颗果树,也是萧条不堪。枯叶随风飘扬,飘到了扯楚北辰手上,楚北辰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可刚一触碰到手,就化为尘土,随风飘走。

少年不解,这大好河山,为何萧瑟至此。

楚北辰往前走去,看到更多的则是惨绝人寰的景象,成片的猴子在地上哀嚎,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它们叫唤着,苦求着,甚至楚北辰还看出了他们眼中的尚存的希望。

少年没来由的想起了离枝,若是他在这,看到这么多的同伴流落至此,该是何等感想。是悲愤,还是怨恨,少年想不出来。

就在他的身旁,有一只母猴虚弱的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眼皮一开一闭,若是没有她怀中的一只小猴,怕是早就昏睡过去了。

楚北辰和那母猴对视片刻,缓缓伸出手,弯下腰,将小猴报入了怀中。母猴和善一笑,终究是闭上眼,熟睡了过去。

少年闭上眼,不忍再去看眼前的一幕幕,可当他不准备去看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不断的哀鸣。

“为什么这些天兵会来攻击我们,大圣爷呢?天上的那群东西不会把大圣爷怎么样吧?”

“别瞎说,大圣爷神通广大,绝对不会落入他们建奸计中的。”

“说得对,大圣爷只是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少年呆在原地,心中徒然惊起惊涛骇浪,花果山是真的?大闹天宫是真的?那猴子也是真的?

楚北辰连发三个疑问,退了几步,自嘲的笑了笑。孙悟空原来就在他的身边,五年了,他竟然一直当做是个有点灵性的猴子。

少年咽下了一口唾沫,看向那处洞府,依稀可见水帘洞洞天的字样,花果山怎么变成这么样了。

楚北辰不信,上前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孙悟空呢?”

那只被他拎住衣领口的猴子猛烈的咳嗽几声,“你先放我下来,我才好说啊。”

楚北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问道:“我要知道关于这里的全部事情,全部。”

那只猴子润了润嗓子,缓缓说道:“这里我一出生就变成这幅模样了,据老一辈的人说,这幅模样已经两百年了。”

“在两百年前,就有天兵到这儿说大圣爷落败了,叫他们好自为之。在不久后,就有很多的天兵下届开始大肆屠杀他们,许多的猴子都在那次屠杀中殒命了。最后活下来的不过都是些老弱病孺,可即便是我们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每隔几年,还是要过来玩弄我们,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天前了。”

楚北辰由起初的迫切转变为了难以置信,原来这就是仙,搞搞在上的仙,执掌众生的仙?如此滥杀无辜,和魔有什么区别。

呸,魔都比你们有人性。

猴子望着楚北辰,拉扯他的衣袖道:“你是人,来到这是不是知道大圣爷的消息,快告诉我们。”

不仅是他,凡是还有些生气的猴子皆是望向楚北辰,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样的一个地方,二百年了,还没有放弃他们的希望。少年是真的不知,那猴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楚北辰艰难的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笑容,和善道:“你们是大圣爷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正想办法救你们呢,别担心,很快的。”

众猴子听闻,再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开始欢呼。

“大圣爷要回来咯。”

“看这下不得把那群天兵打得落花流水。”

楚北辰也跟着笑着,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离枝,他若是知道这里的情况,该如何。

忽然,有金光从天边袭来,“这花果山何时这么热闹了,你们这群尖嘴毛脸的想找死了是不是。”

闻言,众猴子皆是躲到了楚北辰身后,脸色惊恐。唯有他怀中的那只小猴子睁着大眼不断观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从那金光中出现的,是两个身着今色甲胄的天兵。

他们看向楚北辰,呵呵一笑,“稀客啊,这花果山何时来客了,难不成是那猴子的。可不对啊,他不是已经被压在山下…”

楚北辰顿时觉得事情不妙,怒吼道:“闭嘴。”

“这里的惨相是不是你们造成的。”

“哈哈,惨相,这是他们罪有应得,大闹天宫,当初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楚北辰冷冷道:“你们不用废话,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们造成的就行了。”

那天兵不屑一笑,“是我们又如何,莫非你还想救他们,弄死我们不成?”

少年阴冷一笑,“真让你们说对了。”

语毕,有一剑穿心而过,伴随着杀戮的气息,渗人又可怖。

戮仙剑又一次穿心,两名天兵当场死绝。与此同时,同样身处通天教主法相内的周御也是经受了这穿心之苦,猛的呼出一口气,将这股戮气彻底断绝。

在少年脑海中,多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人舞着剑法,脚下,身后,皆是遍地的尸体。楚北辰看了一眼急忙摇摇头,差点迷失了心智。

日后这套剑法,还是少看为妙。

少年转过身,笑道:“今后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们了,好好生活在这里吧。你们大圣爷回来后,大概也是不想看到这幅场景的。”

那群猴子瞬间点点称是。

有个大胆的猴子站起身,问道:“大仙啊,能不能托你传个话,我想问一问大圣爷。”

楚北辰点点头,“当然可以,你说吧。”

那只猴子,不好意思笑了笑,挠挠头,“我想替大家伙问一下,大圣爷啥时候给娶个圣母回来啊。您看这花果山,没个女主人是打理不好。”

“对对,大仙啊,您给帮忙问一下呗,让大圣爷知道就行,我们这群小的可都盼着呢?”

楚北辰微微一笑,“行,我去给你们问问。”

少年放下手中小猴子,化散成为点点金光,消散不见了。

身处法相外的老君乐道:“通天啊,你这怕是要培育出第二个猴子了,剩下还有两剑如果也这么个传授法,玉皇大帝又得换人了。”

通天教主不善的看向老君,“还不是你出的主意,本来这么早就不该传他三清剑法。那白蛇手中不是有一套称是天下第一的剑法吗?有那个不就够了,怎么还这多事。”

其实说来说去,册封新的玉皇大帝还是他最麻烦,烦死了。

原始天尊小声道:“那也只是天下第一,不是天上第一啊。”

通天教主大怒,“没你什么事,滚。”

原始天尊讪讪后退,摇摇头,继续看着下面的好戏,懒得与这厮争论。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三十九章 陈塘关有哪吒

画面的第三幕,陈塘关。

家家禁闭门户,滔天的洪水就在关前汹涌着,像一只猛兽,愤怒的咆哮着,好似随时都可以冲开这关隘。

在那城墙之上,有一名中年男子,双眼无神的盯住眼前的洪水,右手执剑,他是在用性命在赌,赌这洪水不会置他于死地。

这是楚北辰进入左下角的场景,眼前的一切,由不得楚北辰不相信。那是一条硕大无比的龙,龙须随着疾风飘扬,龙尾翘的很高,龙头不断的呼着粗气,俯视人间。

在这条龙的周围,还有无数虾兵蟹将,举着高高的长矛,叫喊着,威武着,亢奋着,他们的情绪都随那龙的高涨而高涨,低沉而低沉。

在那龙的身前,躺着一条尸体,其实也不能完全称之为尸体,那是干瘪瘪,被抽了筋,剔了骨的尸体。隐约可见,那还是一条龙。

陈塘关内,一位妇人抽泣着,将一位孩童的紧紧抱在怀中,生怕他会突然离去。

楚北辰猛然一惊,这莫不是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那一幕。

少年依稀记得,在龙汉典籍中,是有记载过的。可是如此为难一个孩童,真的合适吗?

哪吒孩童心性,不过误是将乾坤圈置水中玩耍,就有巡海叉察,龙王三太子前来训斥。那敖丙还调集龙兵与之大战,欺负一人,算什么本事。

最终落得被反杀的下场,又能怪谁?

龙海龙王目光狠狠的盯着李靖,问道:“你到底交不交出哪吒,不然,我当真水淹了你陈塘关。”

李靖回望了妇人了一眼,最终是叹了口气。

妇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悲痛道:“不能交出哪吒啊,李靖你难道忘了,你前几个儿子是怎么死的吗?都是被你给逼的啊,莫非你还要逼死哪吒不成?”

李靖嘴唇颤抖不已,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望向东海龙王,低沉道:“吾儿犯下的错误,做父亲理应承担。龙王若是想剔骨削肉,只管朝李靖来,李靖绝无半点怨言。只求龙王大德,能放过李靖一家老小,和整座陈塘关百姓。”

妇人悲痛欲绝,遮住哪吒的眼睛,不让他去看这一幕。

龙王冷哼一声,“这罪责岂是你是一人可以承担的,李靖,你休要得寸进尺。”

李靖像是早有预料,朗声道:“哪吒乃李靖之子,理应替吾儿承担罪责,还望龙王网开一面,放过哪吒。”

“这岂是你说了算的,”龙王冷哼一声,“你若是还不交出哪吒,陈塘关,我淹定了。”

妇人泪眼模糊,望向李靖,再也说不话来,只是不断的摇头,摇头。

李靖一时也没办法,也只能呆滞在原地,毫无办法。

龙王冷哼一声,连叫了三声好,“你既然不从,就休怪我无情了。”

“放水。”

李靖刹时惊骇,陈塘关关门瞬间被冲散,眼看就要将李靖淹没。

哪吒终究是忍不住,挣脱开了妇人,混天绫将李靖和妇人围腰圈住,一齐升上高空,将他们放置高一点的屋顶上,暂别了洪水的危险。

哪吒回望了一眼李靖和妇人,默默摘下了脖颈上的乾坤圈,握在手中。然后目光直视东海龙王,咬咬牙,咧嘴一笑。

东海龙王莫名的心悸,仿佛感受到了敖丙被抽筋那股痛意,狠狠的看向李靖,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怎么现在还想与我打上一架,抽我的筋吗?”

李靖大骇,看向哪吒的背影,痛心道:“哪吒,切不可再做傻事啊。你看看这地面,陈塘关已经遭受洪水了,经不起折腾了。”

哪吒冷冷一笑,“你是怕我打不过这贼龙,事后连累了你吗?如果我说我现在就可抽它的筋,扒他的皮,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李靖心中一惊,呆呆的望着哪吒,半响说不出话来。

龙王气急败坏,“这就是你的儿子,哪吒,李靖,你这是大不逆啊,我现在就要彻底毁了你的陈塘关。”

李靖闻言,惊恐的望向天空,果然,越来越多的龙开始兴风作雨,愈发多的屋顶在他眼前慢慢被淹没,也有更多的人被冲走。

李靖掩面痛哭,“哪吒,你犯下的错你难道就还不知晓吗?你娘怀胎三年,可不是这么让你这么回报的。”

哪吒闻言,嘴唇颤抖的回身,看向妇人,“娘,你也对我很失望,对吗?”

妇人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捶打着李靖,痛哭不止。

哪吒脑袋左右晃了晃,抿了下嘴唇,问道:“你们觉得我这八年没有给你们带来过一点欢乐?全是痛苦吗?”

无人回应。

哪吒再问,“那你们知不知道那敖丙起初是有杀了孩儿的心思,漫无边际的虾兵蟹将,孩儿难道就不能去抵抗,不能保护自己。”

“还东海龙王的儿子死了,他爹都知道上门来报仇。若是那天死得是我呢?李靖你扪心自问,你会吗?”

还是无人应话。

哪吒低下头,两滴眼泪从脸颊落下,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流泪,在这雨天里,没人看的见,所以他就流下了泪。

哪吒转身望向龙王,点点头,“你要报仇,好,我这条命现在就可以给你,那剑来。”

东海龙王冷哼一声,“早如此不就好了,拿来这么多破事。”他说完,丢了一柄剑给了哪吒。

哪吒稳稳接到手中,手心攥紧剑柄,闭上眼,放在了肩上,剑刃已经贴紧了皮肤,溢出血丝。

妇人,大叫一声,“哪吒啊。”

后者不为所动,神色是那样的决绝。

楚北辰大叫不好,心之所念,忽然间,有一剑袭来,挑飞了哪吒架在脖子上的那柄剑,对准了龙王。

妇人如获新生,疯狂摇动着李靖,“你看见没有,是仙人,是仙人用剑救了我们的儿子,他也不愿看到哪吒身亡。”

李靖恍惚的朝上望去,那一剑,不太像是太乙真人的手笔。

东海龙王大惊,巡视四周,道:“是谁,究竟是谁,竟然坏了本王的好事。”

“是你救了哪吒,莫非是太乙不成,你有胆就现身一见,我们完全可以上天庭评评理,看看究竟是谁的不是。”

楚北辰惊呼一声,“没想道你这条龙还挺不讲理的啊,这件事,从一开始,莫不是你那乖儿子错了。”

哪吒见有人替他解围,说道:“龙生性风流,那敖丙不知祸害了多少陈塘关女子。那日我在沙滩玩耍,那淫龙若不是将我看成了女子,调戏与我,我会至于出手伤了他吗?”

“这,”东海龙王一时语塞,敖丙的恶习,他多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祸害到此。李靖见龙王久久不应话,再联想起前阵子几名女子偷偷报案之事,瞬间明了。难以置信的望向哪吒,原来,是自己一直做错了。

楚北辰暗暗心悸,原来书中描写的,还真不全。

哪吒冷笑一声,将混天绫缠绕在了手掌上,右手狠狠握住乾坤圈,做势就要朝龙王打去。

楚北辰急忙将那剑御哪吒并肩而立,剑尖对准了东海龙王。龙王知晓这一战已经避免不了,索性脱离出人群,直飞上天。哪吒和那绝仙剑齐齐追去,今日,势必要让他吃点苦头。

龙王大吼一声,一掌拍出,绝仙仙一个侧身躲过,随即转换方向,刺入龙爪之中。哪吒见状,立刻甩出混天绫缠绕住龙爪,令他无法再呼风唤雨。

龙王大怒,龙尾甩来,便随着的,还有浓浓的雷电之意。哪吒本能躲避,可绝仙剑不甘示弱,直接冲进了雷电之中,不断调整着剑身的位置,最后刺入龙尾,鲜血四溅。

哪吒默默攥紧了双拳,大叫一声好,这次轮到他说早该如此、何必当初了吧。

只两招,龙王就已经是被绝仙剑弄的元气大伤,哪吒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乾坤圈一次又一次的砸到龙王的身上。

任他如何的叫喊,就是不理。

哪吒每砸一次,总会说出一句话。

“这是我为陈塘关百姓打的,数以万户,就这么被你草芥人命。他们难道就没有一家老小,全天底下,就你儿子的最重要,他们子女的命就很低贱是吗?”

“这是我为我爹打的,他不愿多事,就当受你们欺负?陈塘关你知不知道是他毕生的心血,就这么被你给毁了,那天我闹一闹你的龙宫看看,看你是个什么感觉。”

“这是我为我娘打的,她一介妇人,经不起惊吓,你还当真她的面要杀她的儿子,你这贼龙,难道不知道很过分吗?”

哪吒越打越气,直到是用完了自身气力,才停下手。绝仙剑停在他的身边,忽然剑尖一弯,悬浮在空中的龙王开始急速下落,狠狠掉在了水中。

与此同时,当龙王落到地面起,陈塘关的洪水开始消散。哪吒长呼一口气,正准备向绝仙剑抱拳相谢时,却发现绝仙剑瞬间没了踪影,只余一条死气沉沉的龙王。

李靖望向哪吒,哪吒回身,父子间四目相接,一切尽在无言。

楚北辰如梦初醒,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剑,即便是花羽魁传授他的独步九天,也是不能做到像这一剑的变幻多端。

彷佛是有迹可循,每当东海龙王使出一招,绝仙剑总能寻找到那一丝致命的技巧,逼得他不得不腾出气力来防护之身,这样一来,任凭他是有一身的功夫也是无处去施展,只能气急败。

变换多端,是这一剑的妙处。

法相之外,老君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这孩子悟性不错,我原本还以为是诛仙剑,没想到竟是绝仙。”

“不过仔细一想也对,那猴子对龙宫是没有多少恶意的,故这只是驱赶而走,也合乎常理。”

原始天尊可没有这份坦荡的胸怀,皱眉道:“若是诛仙剑还好,一条龙,即便是杀了也无所谓。前两剑预示我们日后要承受的已经不少了,最后诛仙一剑,要杀的,来头肯定不会小。”

通天教主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盯住楚北辰最后点进去的一个画面,神色严肃。

经受绝仙剑焚心之苦的周御缓缓抬起头,嘴角溢出隐约的鲜血,狂笑阵阵。

“道家当兴啊”

法相中第四处画面,是在一处山涧,山峰高耸入云,似乎连接着天地。

些许稍矮一点的,都是有云雾缭绕期间,猿猴声不绝,鹤唳声不断。在这群山峰的深处,有一道石阶扶摇直上,没入云层,远远观望而去,犹如天梯。

少年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诗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开始朝着那处石阶飘荡而去,此景,莫非是要过天门?

当少年靠近那处石阶时,少年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有一群人马缓缓前行着。为首的一位白冉老人,骑着一匹白马,悠哉悠哉,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和尚。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章 姜子牙醍醐灌顶

骑在白马上的老人抚须说道:“鉴真啊,当初我从禅院里面把你带出来,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怪过我?”

“不要照顾我的面子,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我当初啊,就是看你有天赋,学佛了可惜,还不如来学我的道,可现在,我总感觉是耽误你了,老朽这心里,一直有愧。”

小和尚不解的抬起头,道:“没有啊,我感觉师父你很厉害的,能说通很多大道理。”

老人来了兴致,问道:“不妨说说看,让我这个做师父的高兴高兴。”

小和尚认真的点点头,摆弄起手指来,说道:“你看就咋们家隔壁的王婶,和人吵嘴起来是不是最厉害的?每次我去买菜,总见她能将十文钱说成三文,有时候我也试了一下,可没想人家那一个暴脾气啊,谈价就翻脸,师父你说这是不是嘴皮子好。可那王婶一遇到您,就说不出了,您能将这么一个世俗人说明白,不是会讲很多大道理是什么。”

老人猛烈的咳嗽几声,她这是明白了吗?不过是遇到了比她更不讲道理的人罢了。

读书人呐,都是讲些书上没有的道理,那才是他们的道理,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小和尚扳下了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还有经常去山上放牛的大牛哥,以前他家的牛老丢,一年下来,赚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够过个好年的。还不是师父你去说了些大道理之后,大牛哥就开始兢兢业业了,几年下来挣了不少,这不,前几天还娶了漂亮媳妇。”

老人尴尬一笑,点头称是,心道还不是你这小子喜欢胳膊肘往外拐,不然我偷吃牛肉会被发现?

那大牛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求着我放过他,敢情在你眼中我就是对他说过大道理了,他能不好好照看他家的牛吗?

小和尚扳下了第三根手指,最终想扳下第四根时,却怎么下不去手,无奈叹口气道:“最后一件事了。”

老人洗耳恭听。

小和尚道:“廊桥桥底下以前有个说书先生,他刚来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热闹。我有时候去听过几次,他讲的很出神,洪水猛兽什么的我可喜欢听了。可是却很少有人愿意给他打赏,若我兜里有钱,肯定全部给他了。”

“有一次我无意中向师父您提到了这件事,您二话不说就去了,我走的慢,在远处就看到你们交谈甚欢,自那以后,那说书人的生意就好了许多,不过我却再没听到过,人山人海的,挤不进去啊。”

老人眼神转向了别处,飘忽不定,那次啊,他其实是让那说书的别太刻板,净说些无稽之谈,谁愿意去听啊。要多讲讲世间男女之情,那才够吸引人,不然钱从那里来。

小和尚看着老人很随意的走在石阶上,问道:“师父啊,我们是要去那里啊,这条路我怎么感觉你好很熟悉的样子,都不用看石阶的,可我走我好累啊。”

老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甚是缅怀,道:“我在等一位陌生人,一个大到足以改变整个三界的人。”

楚北辰猛的一惊,等一位陌生人?

小和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可是师父您还是没回答完弟子的问题。”

老人呵呵一笑,“呦,你也会举一反三了,说来,这条路,我在很久以前走过,那时还有很多故人陪我走,就担心你师父我不慎掉了下去。可沧海桑田啊,现在只有鉴真你一个人了。”

法相之外,老君倒吸一口凉气,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的,齐声问道:“怎么是他?”

通天教主横了元始天尊一眼,问道:“你还有脸说,这家伙莫不是早年拜在你门下的,还封了三百多正神,很气派啊,若不是有我们在,我看他连玉皇大帝都想坐了。”

“我当初发动诛仙四剑,拦在这条天梯之上,就是不想让他过须弥山,一只熊来我天界一乱封神,这叫什么事嘛。”

原始天尊好声安抚道:“师弟,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你看他封的那些神有谁枉顾天界规矩了,一个个安分的很。倒是我们册封的那些神,多少都有几个出问题的,你看那头猪和河妖,如今很惨了。”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不与你争辩了,反正这事情都过去一千年了,我再说也没用,可现在我担心啊,当初玉鼎那些人会不会出现,诛仙剑一旦现世,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你说那孩子会杀了他们吗?”

原始天尊不说话,低头深思。

老君掐指一算,随即摇摇头,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言诛仙剑不会见血。

老人问道:“鉴真啊,你说我骑得这白马是马吗?”

小和尚疑惑的抬起头,很奇怪师父为何会问这么一个问题,难道白马就不是马了?他不确定,反问道:“难道不是马吗?”

姜子牙想了想,“可以说是,也可以说白马非马。”

“马是形体,而白是颜色,两者形体内涵不同,故可说白马非马。白马是马就更简单了,白马又如何不是马呢?”

小和尚有些头晕,问道:“那既然这样,师父你骑的是马吗?”

姜子牙缓缓说道,“全在你一念之间。”

楚北辰恍然,承恶境小宗师有了些许的松动,一念之间,是道家最为乐道的理念。一朝顿悟可扶摇直上,可达天人,同时道心也可在一朝而毁,跌落不下五重境。

对于那些没有境界的修道之人,自然是无境界之分,后来一遭醍醐灌顶,仍是不晓。是世人划分境界之后,才知是第几重。如此一来,境界一说可为无稽,也可为世间之大道理。

白马非马,先人道理果真至圣。

姜子牙微微一笑,“既然小右已经明悟,何不出来一见,老头子我这副身子骨可是你给叫来的,不见上一面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楚北辰知晓已经被发现了,也不去藏着,直接从云雾中现身而出,作揖道:“楚北辰见过前辈。”

姜子牙哈哈一笑,“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武王还在世的那段时候,别人都是叫我先生的,你这一个前辈,说得我老了许多喔。”

楚北辰挠挠头,试着问道:“要不我也叫你先生?”

姜子牙摇摇头,“不必了,老朽一生,再也担不起这两字了。”

小和尚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人是如何交谈起来的,怎么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一样,比我和师父还亲呢?

姜子牙看向楚北辰,“你尚有一剑,可否拿出来看看。”

楚北辰不解,前三次都是剑自然而出,他如何能够操控。再说了,前三次经历的事情他已猜出了个大概,这可是诛仙四剑啊,有那么容易见着的吗?

姜子牙看出了楚北辰心中所想,说道:“诛仙剑自然是不会主动现世,可你若是拿其它三剑牵引,就很容易了。”

老人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阵图,那阵图在接触楚北辰的一瞬间,骤然放大,遮天蔽日,刚好覆盖住一个山顶。

法相之外,通天教主惊呼,“诛仙阵图,这老家伙怎么会有啊?我记得我从未传授给他人啊。”

老君无奈的望了他一眼,道:“当初你若是不用诛仙四剑拦住他,他也就不会偷学了去,怎么现在还大惊小怪的,没诛仙四剑,要那图也没什么用。”

原始天尊呵呵一笑,“轮回报应啊,我好想记得历代三清剑法传授之人,没有谁掌握了诛仙阵图的吧,师弟啊,你开创了一个时代。”

通天教主气急败坏,骂道:“滚滚,别乱了老子心情。”

原始天尊偷看了一眼老君,悄悄走开。

姜子牙看着那阵图,一千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当初通天教主为了阻止他进入界牌关,甚至不惜拿出诛仙四剑来阻止,可是却没想到有老子,燃灯来助阵,玉鼎,广成子来摘剑,让他安然无恙的过了须弥山,大战之中,他闲来无事,就记下了这幅阵图,想着日后报复一下通天教主,将阵图流传到凡间,这不,现在机会来了。

姜子牙道:“你将先前收服的三柄剑对准位置插入阵图之中,诛仙剑就会寻迹而来了。”

楚北辰照做,背后有三剑飞出,宛如是找到了它们原本的归属,欢呼雀跃,剑身颤鸣不止。

有一剑不知从何而来,穿过云雾,稳稳落在了阵图之上。其它三剑瞬间安静下来,随着诛仙剑的一阵颤鸣,阵图光芒大盛。山峰间的云雾瞬间消散。

拨得云雾见天明。

楚北辰大开眼界,他能感受得到,有了阵图的诛仙四剑,威力绝对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

那天梯的尽头,有仙镇守。

姜子牙满意一笑,满意的看向楚北辰,“去那阵图上,拿起诛仙剑,看到那四位仙人没有,杀了他们,这阵图就是你的,诛仙四剑也全部是你的。往后,这整座天下,都是你一人说了算。”

天边有威严之声传来,“姜子牙,休要得寸进尺。当初若不是我们帮你入了须弥山,你如何能有现在的成绩,忘恩负义之徒,我等定当诛之。”

姜子牙哈哈大笑,“帮我进须弥山你们是有功,可之后呢?武王一死,我难道得到的半点好处?还不是如一颗弃子一般,苟延残喘活了上千年。”

“我当初就不该帮你们,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你们省去了多少麻烦,全交给我了,到最后,一个神位也没有也没留给我,你们到是快活清闲啊。”

“世人说我淡薄名利,那是他妈的扯淡,老子干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捞点好处,日后为了过个好日子,你们呢?甩手掌柜,把我当猴一样去耍?”

“哦,差点望了,你们天庭也被一只猴子耍过。”

仙人脸色难看至极。

小和尚是第一次听到师父发火,干脆蹲到地上,捂住了耳朵。

师父真是吵死了。

楚北辰在一旁是听出了个大概,讪讪一笑,这天庭也有干了活不给钱的事?看来与人间无二嘛。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一章 诛仙剑不诛仙

坐观天下,各派真人天下武夫皆是朝飞升看齐,争那天人之后形虚之境。想着一朝可入天门,最后与天平齐,登上那只存在仙人之中的齐天境。

可数千百年来,飞升之人则是越来越少,最近的一位都是在两百前的儒家中产生,以致这座江湖沉寂了太久,毫无生气。

数千年前,中原四分五裂,远没有形成现在这样井然有序的国度,江湖何为如文坛一般,百家争鸣,谁也不敢说自己能稳住天下第一的位置,指不定,转眼就给人家超越了。

据典籍记载,那个读书人乱世就是江湖人的盛世,各类奇遇层出不穷,大道理人人都能说上几句,遇上不懂行的,兴许还能自称上是读书人一枚,当个门客混吃混喝的,待遇也还算不错。

可千年时光悠然而过,如今江湖不复当初,朝廷则是越来越好。这一举,不禁惹得很多人心生遐想,这整座天下的气数,是不是大江大海都朝朝廷那边过去了,留给江湖的就只剩些涓涓细流,只养得起一些小鱼小虾。

楚北辰听花羽魁说过,仙人之事她有幸听到某人给她说过。那些飞升上界的,犹如是得了榜首的状元,看上去风光至极,受人恭维,指不定乡里还要为他建起祠堂,常年乡里供奉香火。可实际上,还是要一步步做起,没当上几年小官,想升职,不可能的。

所以啊,这天上是何凡间一样的,照样有三六九等,而且规矩还多,禁止七情六欲,远不如凡间来的舒坦。所以那位就没去天上,为了那些虚无的寿命,他觉得还是在人间好,当个潇洒的剑客,多轻松啊。

可他没想到却遇见了她。

楚北辰虽然不知花羽魁口中的他是谁,但也能感觉得到,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这么厉害的人都不愿去天上,足以见得那没有什么好的,顿时,楚北辰心中对那镇守在天梯之上的仙人升起厌恶之情,但没有溢于言表。

姜子牙嘴角间勾起一抹弧度,双手一挥,那幅巨大的诛仙阵图就摆在了楚北辰面前,朗声道:“阵图我就放在你面前了,拿起诛仙剑,你就举世无敌了。什么形虚境,天人境,在你面前不过都是浮云,只要你想,这天下没有什么你做不到的。”

楚北辰默默的伸出手,姜子牙的一番话确实打动了他,他现在最欠缺的就是力量,战无不胜的力量。

从五年前进入生池莲的那一刻起,少年无时不在渴望着力量,如果他能稍微变强一点,冰肌草很快就能取回,不会让小师妹担心很久。

在采办时,如果他有现在的实力,那他就可以好好保护好自己的那个妹妹,不至于让她饱受欺凌,也不至于五年了,只能见得一面。

去山下夺回出世剑,对阵轮回境的徐仗,如果他能有更多的实力,就不会让花羽魁这么担心,耽搁了她制定了已久的计划。

徐府中,砚知秋身处险境,哪怕是他能再稍微强一点,都不会受徐尚的威胁,让朋友置身险境,只能等着花羽魁来救。

回到龙汉时,他不敌小魔仙,他不甘心,为什么他苦练了五年,拥有世间绝顶的剑法,却还是打不过她,最后还要劳烦花羽魁替自己收拾烂摊子。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啊。

楚北辰默默攥紧拳头,一股戾气开始从心底升起,他不甘,他不愿,他想要这诛仙剑给予他力量。

诛仙阵图开始起伏,如波浪一般飘忽不定,阵图上有诛仙剑的一角缓缓移动到楚北辰面前,剑刃光芒大盛,惹得人心生向往,拿起这柄剑。

楚北辰注视了许久,脑海中,脑海中不禁又浮现起那晚在法相中的一幕,尽是温存。

他一个男人,怎能要一个女子去保护。

在汐楚,可没有这条规矩。

少年深呼一口气,缓缓伸出了右手,少年手心越是与诛仙剑柄靠近,阵图就越是翻腾的厉害,诛仙剑颤鸣不止,仿佛渴望了多年,终于等到一日。

姜子牙嘴角间的弧度逐渐增大,到了最后,竟然是开始狂笑起来。

小和尚依旧的蹲在地方,双手抱头,师父真是好吵啊。

天阶之上的四名仙人呼出一口气,仿佛是认定了事实,各自拿出自己的贴身法宝,准备迎接着这最后的一战。

整座山脉,万里无云。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这小子还真敢拿起诛仙剑,难道忘了那猴子是什么下场了。为了追求力量,竟如此枉顾世间道理,我看那紫薇是瞎了眼了,将气运落在了这小子身上。”

元始天尊眯眼道:“当初,姜子牙一行入须弥山,诛仙四剑曾被从阵图上摘下过一次,若是玉鼎他们能将阵图上其它三剑摘下,是不是诛仙剑就会脱离楚北辰之手了?”

通天教主瞥了他一眼,“按道理说是,可你觉得姜子牙那老头会不插手这件事?只要诛仙剑被那小子拿在手中,姜子牙就有了重新封神的可能,你说,他难道不会把握好这次机会?”

原始天尊无言以对。

通天教主是越说越气,最后恨不得是踢烂了他的这座法相,哪来这么多的破事。到最后,他直接是对老君说道,“这事我忍不了,那小子如果还想活命,我现在就拉他出来,不然,我定要让他死在诛仙剑下。”

老君哎了一声,竖起手掌,缓缓道:“别急嘛,楚北辰不是还没握住诛仙剑,这一切啊,都还是变数。”

通天教主勃然大怒,“什么叫还没握住,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老君深沉一笑,“那你看此刻周御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通天教主将信将疑,凑近了老君,原始天尊好奇的悄悄靠近了几步,却被通天教主一脚踢开。

“去去,这儿没你的事。”

原始天尊长袖一挥,“爷还不待见呢?”随后悄悄走到了一处稍远的地方,默默施法,看见了法相中面带笑容的周御。

通天教主大惊,“这受剑罡切肤之苦还能笑得出来?这周御该不会是入魔了吧。”

老君呵呵一笑,“人家师父看得不比你看得透彻多了,相信那孩子,不会拿起诛仙剑的。”

通天教主回望了一眼楚北辰,发现阵图是起伏的愈发厉害了,皱眉道:“可这?”

老君摆摆手,“此事,已成定数,你就不要再多担心了。”

通天教主无可奈何,只得寄希望于周御身上,但愿,你对你的弟子还算了解。

法相内,楚北辰在即将就要握住诛仙剑的那一刹那,天地间突然失了颜色。在他的眼前,再也没有什么诛仙四剑,没有白冉老人,没有天阶上的四位仙人。

有得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偶尔出现的光亮。

花羽魁御剑凌空,开始施展出东海观潮,只见在她的身前,有位少年痴痴的望着,拿起树枝悄悄比划了几下。

摆弄过几招过后,觉得不够气派,索性拿起了初阳剑,开始效仿。

少年依稀记得,自那以后,他就很用心的开始练剑,每当花羽魁传授他一个新的招式,他都是铭记于心,当日若练不到心中想要达到那份地步,那便不准睡觉。

有很多次,都是连着好几宿没说。

那种一步一步练过来的踏实感,少年觉得很舒服,至少不会担心有掉下去的风险。常听掌教说,六教中人虽有无视境界这一说,但也需时刻保护自己道心不破,不然,就是连跌几个大境界的结果,再修炼上来可就难了。可那些武夫不同,虽然进阶的慢,但那也是拳头打出来的道理,踏实的很,根本无需担心跌境一说。

少年那时就觉得还是当一介武夫好,用拳头来讲的道理,那才是大道理。

可如今若是借助了诛仙四剑,武夫还是武夫,可这道理就不是道理了啊。

楚北辰犹豫着,眼前又出现了许多画面。

那是他跌落到了知善境。

花羽魁身着一袭红衣,眼神冷峻的看着他,质问道:“当初为何要拿起诛仙剑,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大道上的任何捷径都是泥泞小路,那你听进去没有?现在跌落了境界,没人去扶你了。”

“总之,我现在对你很失望。”

有只猴子破石而出,跳进了水帘洞,翻阅了大山大海,在一处门前跪了三个春秋,终于是得到允许得以进入。

学道法,七十二变,筋斗云被那猴子全耍了遍,最后战天庭,封齐天之号。

少年看得心驰神往,忽然间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咧嘴一笑,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俺老孙走出来的道,是俺老孙的棍子打出来的,可不是如你这小儿一般,受了人家的恩惠。”

花羽魁狠狠丢下出世剑,道:“当初算是我看走了眼,以后别说我和你有过关系。”

猴子无耐摇摇头,一阵吹嘘,“算了俺老孙白陪了你几年,还指望着你能成大事,原来不过如此。”

越来越多的疑问与嘲笑充盈着他的脑海,未来,他想的不是这样啊。

本应是与花羽魁好好相处,逍遥一世。找到孙悟空,告诉他花果山的情况,让他快点回去,照顾好他的那群猴孙。

还有画面中没有出现的张伏蛟和任南希,他不敢去想若真有一日沦落至此,他们会是怎样的姿态看待自己。还有那个阴阳家的小妹妹,有许多许多人,他都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楚北辰怒吼一声,这一切,不是他想看到的啊。

少年心悸间,忽然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处山峰,姜子牙还在疯狂的笑着,仙人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楚北辰猛地惊醒,即将握住诛仙剑的手徒然缩回,再也不去看那阵图,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人,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引我入这歧途,你到底有何居心?”

姜子牙显然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看着少年,问道:“诛仙剑呢?是不是都把他们给杀了。”

“杀了好,杀了好啊。”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任我去封,你楚北辰,你有功,给你清福正神怎么样。”

老人癫狂着,一阵乱笑。

天阶之上四位仙人到来,玉鼎仙人拜谢道:“多谢小友,我等才免了削仙籍之苦。姜子牙一千年前入过须弥山,按规矩,不能再进了。所以也不是我们为难一个老人家,规矩在这儿,得去维护的。”

楚北辰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老人家先前说什么周武王的,原来他是姜子牙啊。”

玉鼎仙人委婉一笑,“姜子牙我就带走了,天上会有律法处置他的,小友这点不必担心。”

楚北辰点点头,手指指向那小和尚,问道:“那这个,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玉鼎仙人笑道:“这个小友不必担心,这小和尚虽跟了姜子牙几年,但禅心还在,重入禅院,还是可以继续修行的。我们会将他带回原本的禅院中,不再受外界的干扰,潜行修佛。”

楚北辰如释重负,作揖道:“那便是多谢了。”

玉鼎颔首,化为一道清风而去,随后有三道金光紧随其后,好生气派。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二章 道教之初

老君捋捋胡须,笑道:“我就说那孩子不会拿起诛仙剑的吧,通天啊,凡事你还要多考虑考虑,总是这么一根筋,很容易吃大亏的。”

通天教主深呼出一口气,此刻若是再想找台阶下已经是不可能,索性承认道:“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当初要让姜子牙入须弥山,封神一事,可大可小,但也不至于让一介熊精去做。”

老君摇摇头,“自从你得了诛仙四剑后,就一直痴迷于武道,很多的人情冷暖你都忽略了。”

“太上忘情,非是无情,何时你明白了这个问题,就能达到我这个境界了。”

通天教主恍然抬起头,老君说得是世间法之止境。

姜子牙封神,是对阵亡的忠臣良将、逢劫神仙的游魂归属。希望亡者被封神之后,能恪尽职守,不施凶峰,各分执掌,护这天下太平。

凡间有功者,即便是死后,也该论功行赏,这是天理。并不是如通天教主所言,封神完全可以交给一个能委以大任的仙去做,而不是给了一介凡人。

凡间的事,还是要交给凡间去做啊。

元始天尊思琢片刻,问道:“可我不明白,既然姜子牙本心早已不负当初,是想给自己谋个神位,但他又为何给那孩子一思明悟。如果我没记错,传授完三清剑法后,他应该就是承恶境宗师了。”

老君点点头,又望向天边,那是姜子牙被带去的方向。

“他想将毕生所学之道传给那小和尚,却不知那小和尚已经是在潜移默化中感染他了啊。佛门讲究因果,他想楚北辰替他办事,拿了人家好处,怎能不给点补偿。”

元始天尊恍然大悟,摇摇头,“看来,我这弟子还是心性有恙,达不到成神的境界。”

老君看向他,“现在,该是你传授剑法了。”

法相中的须弥山空无一人,唯有诛仙剑阵还在起伏不定。少年浑身哆嗦了一下,一想起先前所见,顿时对那诛仙剑好感全无。

可那诛仙剑像是感受了到了楚北辰情绪一般,脱离了阵图,飞到了楚北辰身前,环绕了几圈,像是在述说着什么。

少年冷哼一声,“死了这条心吧,反正我是不会碰你了,有前面了三支剑,足够了。”

闻言,阵图上剩余的三支剑好生热闹,起伏不定。

诛仙剑立刻不乐意了,分明他们没我强啊,怎么就不选择我啊。诛仙剑剑刃狠狠弯了下去,徒然一抬,剑芒四射。诛仙剑趁少年一个不注意,将剑柄放在了楚北辰手中,使出浑身解数,将它带到了阵图前。

三柄剑顿时安静下来,诛仙剑归位,阵图骤然放大,覆盖了整个山头。像是在炫耀,你刚才不是握住我了吗?也没见你有多大事啊。

少年怒目相视,但又静下来一想,先前是被一股力量迷惑了神智,这才出现的那些画面。可现在仙人已去,这诛仙剑不过是如前面三剑一般,是个有灵性的仙剑罢了。

诛仙剑不做理会,被看扁就看扁了吧,至少能接受我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刹那间,四剑化为点点星芒,一齐涌入少年眉心之中。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少年脑海中浮现出这一段话,随即又消散不见。那阵图自然就附着在了诛仙剑之上。

受尽剑罡之苦的周御突然大笑一阵,武夫之道啊,阵图所归,脱离六教之外,不在三界之内。

法相之外,元始天尊大袖一挥,楚北辰顿时从须弥山而出,融入到元始天尊法相之中,眼前的一切,犹如创世之初。

混沌一片。

这是一处没有边际的世界,随处都是刮着猛烈的罡风。与剑罡不同,这些罡风更加凌冽,划破了肌肤如有血流不止之势,境界稍微低下的,大有命陨当场之势。

在这处少有光明的地方,有两对人马对峙着,离楚北辰近些的,全是盘膝而坐的道家弟子,身着道袍,身旁立着的符剑隐约可见剑芒。就在那群道教弟子身后,有一个的巨大的身影,长袖飘飘,双手负后。

在楚北辰看来,是有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而在那些道教弟子的对立面,是让人看了会深陷其中的黑暗,楚北辰可以感受到,那就是魔,全身上下透露出阴暗之气的魔。

眉心中出世剑呼之欲出,却是被楚北辰狠狠按下,此地尚不知是何处,贸然行事,危险难料。

突然间,一道身影飘到了楚北辰了身边,缓缓道:“出世剑想出来就放它出来吧,这本是道教符剑的使命,没必要拦着。”

楚北辰猛然后头,看着这道身影,骤然睁大了双眼,再回过头看向了那处硕大的身影,难以置信。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不必奇怪,那就是我,我亦是他。你现在所看见的,不过了很久以前发生的景象罢了,对你没有伤害的。至于这罡风,不过是幻觉罢了。”

元始天尊说完撤去了护体的真气,将右手放入了罡风之中,虽然看得见有血再流,可楚北辰能感知到,眼前的这位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初,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

少年挠挠头,问道:“那这里是那里,你们有是再干什么?是要屠魔吗?”

元始天尊看向了那处黑暗,说道:“这是在我的法相之中,你看到的这批弟子,是道教的第一批人,看到那头顶生金光的那位没?他就是你们凡间常说的‘老子’,你们所认为的道教鼻祖。”

楚北辰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身影就是元始天尊啊。

少年半跪作揖道:“道教龙汉弟子楚北辰,拜见元始天尊真人。”

元始天尊摆摆手,“我不注重礼节,这三清剑法,就属通天那家伙传授的最麻烦了,我这第二清,你看着领会就行。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全凭你自己的领悟了,我帮不上忙。”

楚北辰点点头,将出世剑祭出握在了手中,而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偌大的地狱,沉寂一片。

再那处道教弟子中“老子”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眼前的黑暗,问道:“魔即为魔,何敢来挑战天道权威。我道既然给你一片生息之地,就休要惹事生非。”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冷哼,一丝丝魔意开始蔓延,“你们这些自称仙的家伙,是最不讲道理的,为何你们就该住在那天上,还自称仙界?那处殿羽,难道就没有我们的份,我们何尝没有出上一份力。”

“老子”起身,道:“所以,这才给你们留了一片地,不然,你们连生息的地方都没有。”

“你放屁,那处蛮荒之地,你去住住看看,天地灵气匮乏,就算天上我们分不到一块地,这地上,总归要给个好一点的地方吧。”

“老子”无奈,“可地上已经分给人皇了,她答应容许你们,我道家是花了不少气力的,你们就暂且知足吧。”

黑暗开始笼罩,像是怒火攻心,一阵阵阴冷的笑声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老子”皱皱眉,说道:“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地域的问题,要怪,就只能怪你家的那位大人了。”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杀了你,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日后,我还要大举进攻凡间,夺回我们该有的地方,有敢,你就让那三位下来,让我看看他们的那副嘴脸,是何等的丑陋,是何等的不堪。”

“老子”闻言,攥紧了手中的符剑,其余道教弟子纷纷起身效仿,徒然间,光芒大盛。

“既然你想打,我们也不怯战。但还是奉劝你一句,天庭本不愿赶尽杀绝,你们好是好自为之的好。”

“老子”话不多说,转身一拜在他们身后的巨大身影,道:“还请师尊助弟子一臂之力。”

那身影像是有灵性一般,睁开眼,映入眼帘,便是那些来势汹汹的魔。

代表元始天尊的身影右手伸出,一道虚无的手掌顿时出现在道教弟子上方,然后缓缓下压,落到了他们头顶之上。

三清剑法第二式,二清来抚顶。

是真的有仙人抚顶。

楚北辰看着那手掌一道一道的下落,心中顿时云卷云舒,见天明。

道教弟子刹那间,头顶皆放金光,拿起符剑严阵以待,宛如神明,不容撼动。

“老子”一脸严肃的望向不断逼近的魔物,厉声道:“还要再较量吗?这金光你们一但沾上,就是焚心之苦,修为减去大半,再想一想,要拼命的话,值不值。”

那为首的魔物顿时停下了脚步,咧嘴道:“你有身后有人算什么本事,若我教大能还在,怎么轮得到你在这撒野。”

“老子”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言语上的辱骂而生气,问道:“那你还要不要打了?”

魔物冷哼一声,“不打了,撤,我告诉你,总有一日,我们会再来的。”

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法相之外,通天教主大跌眼镜,“那时你就是这么把他们吓走的,可以啊,有一手,兵不血刃。若是我在那里,肯定是满地现红光了。”

元始天尊无耐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只会用武力解决事情?要动点脑子,尽量的减少消耗。再说了,本就是我们有愧,赶尽杀绝则是造了大孽啊。”

通天教主沉默,缓缓抬起头,“多少年前的事了,没忘是好事,但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了,你想想,凡间一千多年前,他们不是也夺了我们的武当山吗?还丢了四处法相,我们没有插手,也算是还清了吧。”

元始天尊摇摇头,“他们是伤其了根本,我们不过是伤及皮肉罢了,算不上什么,我们欠的还有很多啊。”

老君也是叹了口气,道:“欠得迟早会还,你大可不必如此,做好要舍弃一些东西的准备就好了。”

元始天尊点点头,不再去纠结了。既然老君都不慌,那他还担心什么,反正有事肯定第一时间找老君,不会威胁到他头上来的。

还是先好好修行最为重要。

若是老君知晓他的心意,必定是要在此好好教训一番不可,元始天尊看来是久不遇对手,皮痒痒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三章 真武大帝

混沌之中,“老子”转过身看向了楚北辰,赞许道:“资质很好,有我道家气数,看来师尊选择将你带到这里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北辰诧异问道,“难道每次三清剑法的传授,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景象?”

“老子”点点头,“不尽然,师尊们对要传授三清剑法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觉得好的,便是传授的多一些。在元始天尊这里,你是第一个看到此幅场景的,说明啊,师尊对你抱了极大的期望。”

少年似懂非懂,问道:“龙汉在我自幼便教导我,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我刚才看真人您为何要放走了他们,我能感觉到,你们可以打过他们的。”

“老子”轻笑一声,摇摇头,“打得过打不过又如何?最终还是打不败的。你现在阅历尚浅,所以你才拥有了这柄出世剑,就是让你早日下山,多看看人间景色,才会明白更多的道理。至于我为何要放走那些魔,你日后会知晓的,还不必急于这一时。”

“最后,还要告诉你一句,妖魔本性不坏,日后切记这一点。”

少年喃喃道:“妖魔本性不坏。”正当他准备再问时,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竟是那么的不真实,天尊身影不见了,那位头顶生金光先生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周御全身一道金光泛起,不似那仙人抚顶,那金光竟是一道道在被从身体中抽出。

周御面露难色,双手攥的很紧,指尖已经嵌入肉中,可见有鲜血滴下。

周御知道,自己承受的苦越大,楚北辰所得就越多,不过是传承换个人罢了,没有什么好不舍的。

至少,那少年还是他龙汉中人。私底下,还是得叫他一声师尊。

老君望向楚北辰,说道:“你们说,他本身带有有紫薇的传承,那我要不要给他一份大帝的造化。”

通天教主难以置信,小声问道:“该不会是真武大帝?”

元始天尊惊骇,连忙观察了一下中原四国布局,问道:“原真武遗址在墨儒家身处的迁兰国。中原四国划分成这样已有五百年之久,各国的理念已经根深蒂固了,再统一,怕是很棘手。”

老君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大统一,你元始就是喜欢走一步看三步,谨慎过度。儒家有位圣人不是说了吗,思考第二遍就行了,你啊,太喜欢先入为主了。”

“我给他真武大帝的造化,是想让那孩子有机会一统中原六教。即便是理念不同,也没必要当仇家吧,墨家和纵横,法家和阴阳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至于儒家一家独大了。”

“那猴子说得没错,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多点竞争力,还是很好的。”

元始天尊不置可否,反正你是三界第一人,你说的我都无法反驳,都是对的。

元始天尊法相之中,混沌消散,替而代之的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绕山而居,极尽奢华。那宫殿有十里长廊,水榭雕梁数不胜数,各种檀香不断缭绕期间,美貌的宫女在其中穿行,好似仙境。

在这处宫殿的最深处,筑三层台,有座龙椅端放期间,在那上面,楚北辰隔着帘子,依稀可见有人影甚是逍遥。

有芭扇慢摇清风,有宫女嘴口边递食,还有许多人,在三层台下捣鼓着炉火。

楚北辰觉得奇怪,这世间,难道如此奢华之人,长久下去,怕是要做亡国之君了吧。

老君悄然现身,说道:“这就是秦始皇,你猜的没错,的确很快就是要亡国了。难为了他身上的一份气数,前半生好不容易统一了中原,可这后半生却又追寻虚无的仙道,妄想以一颗丹药成仙,这也只能说啥上一句可惜了。”

楚北辰难以置信,史书上那个一统中原的秦始皇,创造了历史的人,居然是这幅模样。奢华如此,简直荒诞。

老君说道:“你也觉得很荒诞是吧,那不妨看看他前半生都干了什么。”

眼前之景陡然变换,这是一处沙场,两军正在交战,有“秦”字军旗的那边,明显是要占优势一些。敌方人马不断在被践踏,死伤无数。

秦始皇的每一场战役,老君都是带着楚北辰一一观看,无一不是壮志而又激昂。

老君问道:“看到没有,这才是他,若是我给你一份这样的造化,你愿不愿意接受。”

楚北辰犹豫片刻,“是再一统中原?您可别再说笑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很清楚,您就算给了我这份气运,我也是做不到的。”

老君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不需要你大统一,你只要答应我就行了,放心,不会对你有害的。就算信不过我,也要相信周御,相信龙汉山的掌教真人。这剑法的传承是他带你来了,总不会害你的。”

楚北辰想了想,艰难的点点头,“那行,不过事先得先说好,阿房宫看到的那段,我不要。”

老君苦笑不得,难道我还会给你不成?那种日子,我自己都难拥有。

楚北辰闭上了眼,感受到自身没有任何的变化,皱皱眉,问道:“你不是要给造化吗?怎么还不下手,你这老头怎么有点说话不算话啊。”

老君茫然,无辜道:“我给了啊,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楚北辰斜眼看了老君一眼,神色尽是狐疑,道:“可我什么都没感受到。”

老君睁大眼道:“谁说我给造化需要什么了,我乃三界第一人,想给就给你呗,这还用你感受。”

楚北辰无奈,问道:“是不是我不接受这份造化,你也会悄悄的给了?”

老君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的,你并不接受需要。现在造化给你了,由不得你不接受,我天上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果真原地消失不见。楚北辰也从法相之中脱离而出,回到最开始的那处山涧。

通天教主呆滞片刻,道:“老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啊,造化说给就给了,这离开也是说走就走,也不等我们一下。”

元始天尊摇摇头,感慨道:“看来你还是不理解老君啊,他做事一向如此,指不定有人得罪他了,他默默给某人下个绊子,某人还乐在其中。”

通天教主眼神骤然一冷,问道:“你是说老君给我下了套?”

元始天尊摇摇头,“给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老君在下来的时,谁出言不逊了。”

通天教主如临大敌,狠狠瞪了一眼元始天尊,立刻起身,回三十三天去了。

元始天尊问道:“干嘛走那么快啊,这人间景色你不想看看?”

通天教主闻言,差点没是破口大骂,“还游历人间呢?我若再不去往府邸,就怕是要死在这外面了。”

元始天尊哈哈一笑,摇摇头,也跟着回去了。

法相内,周御随着老君的离开,属于他的那份造化也被拿走。说来,这倒是最轻松的,老君当初给他的不过就是龙汉后继有人,既然楚北辰隐隐之中已有了这份担当,那这份造化也算是没用了,拿去便拿去,无伤大碍。

倒是前两剑的传授伤及了他的根本,虽说天人之境大宗师还未跌落下去,但要重返巅峰也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冲击形虚境,若是没有外力相助,没二十年,不可能了。

楚北辰看着周御踉跄的从法相中走出,急忙上前搀扶住,问道:“师尊,您这是?”

周御摆摆手,示意他没有大碍,道:“扶我回丘祖殿,再让花羽魁散布消息,说我冲击形虚境时受了重伤,龙汉山内的大小事务一律交给赵真席打理。”

楚北辰顿时惊骇,连忙问道:“这传授三清剑法是不是对您造成了损伤,如果是这样您早说啊,弟子是宁可也不会来啊。”

周御温厚一笑,道:“我说了你不是就不会来了吗?没事的,我修养几天就好,能请的那几位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好好珍惜这段机遇才是。”

“还有,今日之事除了花羽魁谁也不要告诉,若是猴子问起你去哪儿,就说来我这里了。如果真是瞒不过,也不要说出天上老君几个字,他们之间有仇,一个不小心,那猴子就很难办了。”

楚北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扶您回去。”

周御轻嗯一声,缓缓被搀扶到了丘祖殿。

楚北辰送完后一阵轻松,呼出了几口浊气,三步一跑的很快就回到了紫薇法相那里,进去了。

花羽魁见楚北辰归来,习惯性问道:“三清剑法学会了?三天了,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楚北辰闻言一惊,“已经三天了,我感觉没去多久啊。”

花羽魁很是无奈的解释道:“那是天上的时间,能一样吗?”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少年一眼,“承恶境宗师了?”

少女点点头,“不错嘛,进阶很快,稳固的也还行,从明日起,你就可以不用在我这儿了?”

“啊,”少年不愿的说道:“魁姐姐,你这是要赶我走了啊。”

花羽魁叹了口气,右手食指无奈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道:“你呀,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入承恶宗师后允许你去你看的你的小师弟和师妹了去吗?从下山到现在,大概是有一个月了个,去和他们报声平安,再乖乖练你的剑,准备好一个多月后的天极论剑。”

少年恍然大悟,说道:“那就谢谢魁姐姐了,那我能不能在下山之前去生池莲一趟,去采一点礼物,不然这么空手回去也不好看,会说我没有想着他们。”

花羽魁一想也是,“那你去吧,这次没有人呢妨碍你了。”

楚北辰刚准备道谢,却又停了口,不知所措。

少女当热看得出来,问道:“有心事?”

少年挠挠头,“也不算心事啦,就是这三天掌教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我来告诉魁姐姐你,山中一切大小事务交给赵真席真人打理。”

花羽魁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告诉他的。还有,你师父那边我也会去看的,别担心了,要去生池莲就快去吧,免得待会天黑了,小心你要找的东西就找不到了。”

楚北辰点点头,欢呼雀跃,如个孩童一般跑着出去了。

少女在身后看的,笑容灿烂,像个邻家小姑娘。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四章 赠礼

花羽魁等待楚北辰走远后,往法相内淡淡的看了一眼,道:“楚北辰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在一处稍大的岩石后,猴子悄悄的露出个小脑袋,再观察了一眼四周,确认少年不再了,这才安心了的出来,拍拍毛茸茸的胸口,压压惊。

花羽魁看着很另类的离枝,问道:“这就这么怕天上老君?你当初不是还吃了他丹药的吗?怎么那会儿没想到会有今天的窘境。”

猴子摆摆手,叹口气道:“谁知道那老家伙隐藏的这么深,我当初还以为天庭没人了呢?这才去的大闹天宫,不然我若是知道还有三清和如来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就算给我多于花果山十倍的兵力,我也是不会去的。”

花羽魁想了想,问道:“你觉得是来厉害还是老君厉害?”

猴子撇撇嘴,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老君啊,我出来这么久了,你见过我躲过如来那家伙?倒是老君,我就怕他牵引了一丝气息在了楚北辰身上,要是再把我给捉了回去,放进炼丹炉里的,练出来就不是火眼金睛,指不定都成灰了。”

花羽魁噗嗤一笑,用手遮住了嘴角,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就只是会挑软柿子捏,遇上了一些大能,还是完全不够看得。”

猴子气急败坏,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那群都的修炼了上万年的老家伙你怎么去比?俺老孙能大闹天宫一次,将那玉帝老儿从位置上打了下来,已经是很不错的功绩了。”

“用古人的话说是什么来着,那叫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花羽魁默不作声,在她的印象之中,也是有个人有如此功绩的。

猴子见花羽魁心情突然间低落了下来,挠挠头道:“其实俺老孙说来也是要感谢楚北辰的,至少他这三天,改变了花果山很多事。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天兵去那里了,那群猴孙们能安稳的生存在那里,俺老孙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花羽魁难以置信的看了猴子一眼,道:“有时候,真的感觉你不像一只猴子。”

“那像什么?”

“像一只妖,比人更看重情义的妖。若是你有一天成了魔,肯定不同寻常。”

猴子笑了笑,神色狰狞,“你说我会成魔,可有人却很希望我入了佛。”

花羽魁目光骤然一凝,指了指西边,小声道:“你是说那位?”

猴子点点头,随即又将双手负于脑后,随意道:“管他呢,俺老孙的人生可容不得他人插手。”

“极乐世界,看老孙日后不给一棒子一棒子的敲碎成东方的魑魅魍魉,把猴子压在五指山下就算享乐了是吧,俺老孙日后要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地狱。”

说完这话时,花羽魁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这猴子,心比天高,可实力却又在天之下,但愿他能如愿吧。

反正她也不喜欢因果什么的。

不然她和陈朝阳早就修成正果了,这世间法,多了一重约束,很是烦人。

猴子是集天地灵气而生,自然能感觉到这女子在和自己交谈时总是能想到别的地方去,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索性就懒得与花羽魁说他今后的宏图大业了。

在法相内摘了几串成色上好的香蕉后,趾高气昂的走掉了,那神色,仿佛就是在宣告:你这等小妖,自然是不能理解本大圣的伟业的。

对此,花羽魁嗤之以鼻,一伸手,关闭了猴子进入紫薇法相的结界印记。

你不是要开展你的大业吗?那就去你的花果山,别来我紫薇内碍事。一只猴子夹在一男一女中间,这算什么事嘛。

待猴子真的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时,花羽魁才猛然想起还有一正事没做,那周御现在应该很不是滋味吧。

丘祖殿。

大殿前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在此打扫的龙汉弟子一律不见,整座山头,万物寂静。

花羽魁皱皱眉,这周御还真做个甩手掌柜了?

少女打开殿门,一股浓厚的檀香扑面而来,花羽魁刹时被很呛了几口,掩鼻道:“周御该不会是死在这里了吧,怕尸身腐烂生异味,用来掩人耳目。”

花羽魁刚想到这,殿内就有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咒我。”

少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谁叫你用这么浓厚的檀香的,你看,我这不是都来看你了吗。”

周御深呼出一口气,答道:“那便是多谢姑娘了,还望姑娘不要将此事告诉楚北辰,我怕他日后会生心结。”

花羽魁“哦”了一声,反问道:“伤得很重?”

“倒也不算什么,十年应该是可恢复过来的,只不过要是想冲击形虚境,很可能会死。”

少女一脸惊骇,每层境界前面都有固定的教派,这是前人数以千年总结的规律。就比如说法家承恶,儒家天人,用法之前须知恶有多重,超凡入圣须明儒家至仁,那么在法家之中,就会对承恶境有个先天的了解,进阶到此境则是极为简单。

这千年来,为何儒家能一家独大,就是因为天人境宗师人数居多,有这先天优势在,大道理可层出不穷,这才稳固住了第一大教的地位。

虽说儒家天人之后是道家形虚,讲究无为,可这入仙的一层进阶岂是那么好突破的,即便是有先天的优势。

道教迁教到龙汉山后,十个百年间,只有三个道教中人突破了形虚境,儒家有两个。足以见得,无论是身为第一大教的儒家还是有先天优势的道家,想要迈过这道坎,都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御既然都说自己若是冲击形虚境很可能会死,那这辈子,看来都是无望了。

花羽魁没想到这传授三清剑法竟然会对周御有如此的损伤,不禁问道:“那历代道教掌教的三清剑法是怎么来的?若都是要这样让人痛苦不堪,这剑法意义何在?”

周御苦笑一声,道:“所以啊,道教掌教没有一个形虚境,即便是我之前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冲击上去,但这三清剑法一旦易主,就很难了。”

花羽魁皱眉问道:“那你们掌教就不会先试着冲击形虚境后再传授剑法吗?这样即便是冲击不成功,日后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周御摇摇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三清剑法是武夫道,而正统六教讲究一个‘悟’字,两者本来就相互矛盾,有了这剑法就必然不能以‘悟’道冲击境界,要走武夫道。”

“这些道理,我也是刚才才悟到的,看来,历代掌教皆是传授完剑法之后才知此理,不入形虚境,也是无可奈何啊。”

花羽魁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定,缓缓在双手间凝结出了一团透明的真气,递到了周御面前,说道:“这是我灵蛇一族每百年凝结一次的真气,寻常修道人士服下,足以增加一百年的修为。但介于你已到达天人境的巅峰,这真气的作用虽会大大折扣,但要滋润你二十年的修为还是可以的,就算我替楚北辰给你的一点补偿。”

周御摇摇头,轻声道:“恕老朽不能接受,这百年真气乃是姑娘两千多年修来,实在贵重,周御受之有愧。”

“若姑娘诚心是要答谢,就替老朽多多照看楚北辰,三清剑法已经是传给了他,就算整个天下不认,他也是我道教的人了,日后,还要依靠着他将剑法继续传下去,护着传承不断。”

花羽魁瞪了瞪眼,道:“叫你服下就服下,那来的这么的废话,修道之人最麻烦了,满口大道理,吐不出个好字。”

周御嘿嘿一笑,“所以啊,当初你一出现,我就没有再传楚北辰道法了,五年的时间有你教导他,足以将他改变成武夫道。”

“兴许,楚北辰那孩子将创造一个历史,道教有掌教突破至形虚境。再加上他的第一世和那猴子,到齐天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羽魁皱皱眉,心道这老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做美梦呢?齐天境啊,很少有不是仙人的冲击到此境了,就算当初的陈朝阳,也不过是半步齐天而已,这才敢弑仙。至于真正的齐天,那就是猴子的大闹天宫了。

花羽魁摇摇头,不愿再去想这些了,天上风景虽好,可若是漫无边际的去揣摩,是很容易的走火入魔的。

少女静下心来,伸出手,将那股真气打入到了周御胸口之中,拍拍手,“姑娘我两千三百多年的修为不在乎这一点,没了还可以修炼,反正到了我这个境界的妖,是有很长的寿命了。倒是你,楚北辰可就这么一个师尊,你别死得太快,再怎么说也要看到你希望看到的那日,那时,你再去死也不迟。”

周御点点头,这件事啊,他知道了。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就只是啊,姑娘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虽说是在为别人着想,可这方式未免伤人了些。

什么死不死的的,活着不是更好吗。

百年真气注入到周御体内,周御脸色明显红润了几分,过不了几日,就会恢复如初了。花羽魁见目的也已经达到,懒得在这满是檀香的屋子里停留了。当她走到屋门口时,却是停下了脚步,认真道:“让楚北辰下山的方法,我不介意你用的手段很过分,相反,越是伤人心越好,最好天下皆知。”

“这不仅是为了他好,也为了你龙汉好,下山之后的会发生很多事情,届时,我更希望他是以个人的名义,而不是他身后的整个道教。”

周御呆滞片刻,然后缓缓点点头,作揖道:“那便是多谢姑娘了。”

花羽魁轻嗯一声,大步走出了丘祖殿,目光穷尽之处,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各类商品琳琅满目。

少女没来由的望得痴了。

山下的风景,那才叫江湖嘛。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五章 归来

龙汉梨花峰,有一男一女在那儿练剑,累了就倚在石头上休息一会,什么时候觉得该要去练剑了,就起身,练一会。如此往复,倒也是小有成就。

那少女练了一会便觉有些疲惫,气呼呼的坐到了岩石上,道:“伏蛟师哥啊,你说楚师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啊,他已经下山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给我们传个信什么的。我问过掌教真人,可他却不告诉我,伏蛟师哥,你知道有关他的消息吗?”

那少年自然就是张伏蛟,听闻任南希的这番话,索性也不练剑了,小师妹想师哥了,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要安慰一下。

张伏蛟坐在少女的身边,认真道:“楚师哥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有时候听那些真人的闲言碎语,他们总是会提到一个红衣女子。我想,那就是魁姐姐了,你想啊,他们总是在一块的,相信楚师哥他早已上山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回来见我们罢了。”

任南希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

还没等张伏蛟答话,刚涨起来的高兴情绪瞬间就萎靡了下去。少女鼓起腮帮子,不悦道:“楚师哥他有魁姐姐陪伴着,肯定是忘了我这个小师妹了,你们男人,永远都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哼,再也不想理你们了。”

说着,一脚踢开了插在她身旁的宿雨剑。

张伏蛟那叫一个憋屈,哭丧着脸,默默心道:小师妹,我可是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少女过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柄剑,说来还是他楚师哥送给他的,八年了,在楚北辰十二岁时,掌教就给了他初阳宿雨双剑。

少女依稀记得,在楚北辰得到这两柄后,是何等的喜悦。当时的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把稍微短小一点的宿雨剑给了她。当时,他还说了一句让她一生铭记的话。

“南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保护这柄剑,因为只要剑在,我就在。”

故过去这么多年了,山上同龄的师兄弟手中剑都不知道换过几柄了,只有她,还一直使用着当初的那柄剑。

八年的初心,未曾改变。

少女突然想起,若是楚师哥看到了她踢剑的这一幕,会不会很伤心。那样的话,她会不会招他的不悦,甚至是不想认他这个小师妹,那岂不是,今后她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任南希哭丧着脸,使劲摇摇头,她不愿这样,更害怕看到这一幕。不行,我要把宿雨剑拿回来,本就是比不过魁姐姐,就更不能惹楚师哥生气了。

少女想着,起身欲去拿起宿雨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开始缓缓映入她的眼帘。

楚北辰步子走的不快,当他看见任南希踢开宿雨剑的那一幕时,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小师妹又是在怪他许久没有来看她了。

所以他加快了步伐,赶在了任南希前面拿起了那柄剑,笑道:“让我猜猜,又是谁惹我小师妹生气了?”

楚北辰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问道:“我猜是掌教真人,他那个老家伙就没个正经样,这几年,很是喜欢在山腰上看一些年轻的小娘子。”

少女走上前,眼角泛起泪光,一把夺回了楚北辰手中的宿雨剑,抱在胸口,然后狠狠扑到了楚北辰怀中。兴许是楚北辰这些年基本都的在花羽魁那儿度过,后者当然是给他足够的修炼条件。当任南希扑到楚北辰怀中时,脑袋就只够触及他的胸口了。

楚北辰微微一笑,顺着任南希的发髻扶了下去,好生安慰道:“好了嘛,我这不是回来了,还哭什么,我一时半会又不会走了。”

楚北辰这么一说,少女苦的就愈发厉害,用力敲打他的胸口道:“我宁愿你像以前那样每隔几天就来看我一次,也不要你长久的待来下,然后便是长达一月的不见。”

楚北辰点点头,眼神中尽是温柔,轻声道:“好了,师哥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任南希一听,顿时抬起了头,笑着问道:“当真?”

“当真,”楚北辰很认真的回答,用手轻轻抚摸了少女的脸颊,“以后啊,别哭了又带笑的,很不好看,你看看,脸上的胭脂都给化开了,很不好看的。”

少女闻言,乖巧的点点头,“那我以后不抹胭脂了,好像在我记忆里,魁姐姐是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

楚北辰很纳闷,这怎么一时半会又和花羽魁扯上关系了。

少年答道:“那也行,朴素一点最好了,你是不知道,我下山一趟,看见那些山下女子脸上胭脂半两重的,老难看了,那有小师妹你这么冰雪聪明的。”

少女嘻嘻一笑,先前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楚北辰见不远处的张伏蛟呆呆的坐着,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怎么?我回来了你还不高兴啊。”

张伏蛟挠挠头,道:“也不是,我就是看小师妹看你回来了,她很高兴,我也就跟着高兴。”

楚北辰一笑,心道这小师弟五年了都还没跟小师妹表明心迹呢,这要是再不下手,可就真要当心会被别人抢走了。

任南希看着这两个大男人说起悄悄话了,凑近了问道:“说什么呢,还不让我这个师妹听听啊。”

楚北辰立刻转身,一本正经道:“那有,我是在想给你带的礼物该什么样的方式送给你。”

少女一听有礼物顿时来了劲,缠住楚北辰的胳膊,歪着头,嘻嘻笑道:“是什么礼物啊,我都在这里了,就直接给我嘛,你要是现在不给,我可就又生气了。”

楚北辰无奈看了他一眼,用手刮了刮她俏皮的鼻子,道:“知道了,现在给你还不成吗?”

任南希很乖巧的点点头。

楚北辰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递给任南希,“自己打开看看吧,不过,事先可先说好,不许先以前那样亲我了,你长大了,该注意点了。”

少女一听,又是有些不悦,但一看到楚北辰递给她的礼物,又立刻起了劲,缓缓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雪白的植株,少女惊呼一声,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可当她一看到那植株茎叶出隐约可见的金色纹路时,也由不得她不信。

这是百年润玉草。

相传若是女子服下,那全身皮肤便可如玉一般,温润净洁,这还是十年润玉草的之效。相传百年润玉草,则会有伴生润玉,倒不是说百年润玉草可吸纳天地灵气,可催生润玉。而是说能成长到百年的润玉草,生长一处没有润玉必不能成长到百年。

任南希难以置信,在那盒中润玉草的根部,果真是雕有一“希”字的润玉。

少女惊呼出声,很是幸福的看向了楚北辰,过了好久才说道:“楚师哥,你真好。”

楚北辰温柔的摸了摸任南希的小脑袋,轻声道:“傻瓜,我是你师哥,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任南希乖巧的点点头。

楚北辰看向了张伏蛟,悄悄靠近道:“别担心,师哥不会忘了你的,待会我们把小师妹送回去后,我再给你,免得这小妮子吃醋,说我给你礼物要好过她。”

张伏蛟轻嗯了一声,道:“要不师哥,你带我们御剑吧,小师妹可喜欢在天上飞翔的感觉了,可每次才御起一会就没劲了。我很笨,也不会御剑,你这次回来了,就带带她呗。”

楚北辰看了一眼任南希,问道:“很想御剑?”

任南希睁大了眼睛,很乖巧的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好,”楚北辰说了一声,眉心处光芒一闪,出世剑很自然的横在了地面上,少年看少女犹豫不决,问道:“怎么不上去?师哥的御剑能力是可是比以前好很多了,这次山下的风景一定给你看个够。”

任南希看了出世剑好久,问道:“师哥,你的初阳剑呢。”

楚北辰一愣,那剑好像给折断了呀,初阳宿雨本是一对,这要是小师妹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啊。

少年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柄剑在花羽魁那里呢,她说这几日要我多学学符剑,就先给了我这把符剑先用着,日后再跟着她学剑法时,就不用了。”

任南希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踏上了出世剑,双手抱住了楚北辰腰间。刹那剑,出世剑拔地而起,御过龙汉神秀峰,开始御剑离山。

龙汉山上一些还未闭关的紫袍真人纷纷起身,看花羽魁没有跟随,纷纷御剑而起,远远的跟在身后。

这一日,从山下看,又是有真人御剑而过。

龙汉山下,五年了,又有了些少女没有见过的稀奇景象,楚北辰耐心为她解说的。

比如说这家有子赴京赶考,中了探花,那便是会如状元一样荣归故里,看望一下父老乡亲,将父母接入京城,好好安享晚年。

廊桥底下有说书先生,那口才一流的,差点就能把死人给说活了。那讲出来的神仙鬼怪,若他不是这修行之人,差点都要信了。

还有那摆弄着羌笛的,在大山深处,常是以歌来去遇见自己的缘分。若是有那家女子觉得合乎自己了,就唱上一歌以此回应。这两人见了面,多半都是心仪的,不然,怎么会读懂这曲之意,歌之情。

这一天下来,直到傍晚十分楚北辰和任南希才回到了梨花峰,少年见张伏蛟还在此,一拍脑门,心生惭愧,怎么把小师弟给忘了,这下子还不得怨恨我了。

任南希自然也是发现了这点,不知所措的望向楚北辰。楚北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走向张伏蛟的身边,说道:“一直在这呢?没有回去?”

张伏蛟低着头不说话。

楚北辰索性就坐到了他的身边,道:“师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原谅我好不好。现在天色很晚了,我们把小师妹送回去,然后我再带你去个地方,算是赔罪了,行吗?”

张伏蛟犹豫了好久,抬头说道:“师哥,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北辰看他拳心攥得紧紧的,道:“那好,我们先把小师妹送回去了,你再告诉我。”

张伏蛟轻嗯了两声,起身,和楚北辰一起送任南希回去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六章 手心生红莲

从龙汉山女眷居住的处所出来的楚北辰差点没是给强留在里面,逃过一劫的楚北辰大口的喘着气,道:“这些女弟子也疯狂了吧,我不就是进去了一会,她们一个个就都涌了上来,问我和小师妹是什么关系。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坚称我只是他的师哥,我看今日这晚上,我是别想出来了。”

张伏蛟在外面等待着楚北辰,听完这番话后,笑道:“所以啊,我就没跟师哥你进去,每次小师妹练剑到晚上,我都是送在这里就走了,没敢进去。”

楚北辰摆摆手,“不说那么多,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少年说着,从眉心处将出世剑御出,先行踏上了出世剑,招呼着说道:“快上来吧,御剑快一点。”

张伏蛟轻嗯一声,当他踏上出世剑的一刹那,突然缩回去脚,一脸惊骇的看着出世剑,问道:“师哥,你这剑有些不同寻常吧?”

楚北辰惊奇一声,也没多在意张伏蛟的神色,道:“你眼光不错嘛,听魁姐姐说,这好像是道教两大符剑之一吧,但用了一些时日,我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还不如初阳剑使得顺手。”

张伏蛟点点头,思考一番后踏上了出世剑,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就释然,没有让楚北辰发现。

一剑御到神秀峰。

楚北辰稳当当的下落,在一处石阶上停了下来,指着周围景色道:“你看,这儿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我以后若是没有时间来看你们,你就可以把小师妹带到这里来。这是神秀峰,龙汉清晨紫气最先照耀到的地方,这里怎么布置随你们,以后有新的龙汉弟子了,你们也可以自称是一峰之主,想想,是不是觉得很气派?”

张伏蛟笑了笑,很用力的点点头,道:“是很气派。”

楚北辰看了看张伏蛟,总觉得他今儿个情绪有些不对,虽然小师弟他是有些内向的,但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话不少的啊。

楚北辰凑近了问道:“有心事就直说,没有问题是你师哥解决不了的,就算我不能,魁姐姐肯定能,总之啊,你要相信我们的能力。”

张伏蛟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伸开右手,有一束红莲在手心生出。

绕是楚北辰如何的见过世面,也是未曾见过这等诡异场景,这人手上,竟是可以生出一朵莲花,血红色的莲花。

楚北辰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张伏蛟摇摇头,“师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朵红莲三个月前就有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手心染上了什么怪病”,可到后来越来越痒,怎么都消除不掉这种感觉。直到有一次和小师妹一起练剑时,手中剑突然脱落,我看见我手心竟然缓缓生出了一朵莲花。当时我惊骇不已,匆忙的就离开了梨花峰,后来这朵莲花就消失了,过了几天我就发现,这莲花的出现我可以随意掌控,但我还是很害怕,我不知道这莲花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从那里来。师哥,你说,我会不会是个怪物啊。”

楚北辰坚定的摇摇头,拍住张伏蛟的肩膀,认真说道:“记住,无论时候,都不要对去怀疑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说不定,你这就是一份天大的机遇。”

或许在楚北辰再说这句的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句话日后既然一语成谶,这朵红莲,是比他的真武大帝还要高的造化。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楚北辰继续问道:“这朵红莲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就比如说在平常练功时有没有什么妨碍,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张伏蛟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妨碍,我倒是感觉自从有了这红莲之后,修炼速度反而是更快了一些,这几日,隐隐是要突破到承恶境了。”

楚北辰惊呼一声,他这小师弟的修炼速度,比他还要快啊,十八岁的承恶境,在历届龙汉山弟子名册上都可排上前列了。

楚北辰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冲击一下试试,我带了生池莲最好的净蚀果,你吃下去,身体真气去杂补足,肯定能够进阶到承恶境。”

少年说着,从腰间拿出另一个比放润玉草还要精巧的盒子,递给了张伏蛟。世间灵药皆是如此,讲究精华必不可多生,越是药效强大的,其形态,就是愈发渺小。

楚北辰缓缓打开盒子,一颗红色的果子映入眼帘,其周围还缓缓散发着红色的雾气,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此果绝非凡品。

张伏蛟感激的望向楚北辰,道:“师哥,你对我真的好,伏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楚北辰微微笑了笑,“咱哥俩不用说这么多,你快服下吧,待会药效流传可就不好了。”

张伏蛟乖巧的点点头,可当他右手一拿起那净蚀果时,手心处红莲突然生处,血色的莲花将那境蚀果紧紧包裹住,只见那莲花不断的蠕动,片顷之后,净蚀果就只剩的一颗果壳。

张伏蛟一脸惊骇,手中的莲花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不知所措的望向楚北辰,问道:“师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也不想的。这莲花就突然生了出来,那一刹那,我就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似的,不能由我控制了。”

楚北辰摇摇头,按住了张伏蛟的肩膀,道:“别着急,先看看这莲花有什么反应。大不了我再给你去采一颗便是了,生池莲虽比不上后山的那处药谷,但这些东西还是有很多的。”

张伏蛟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和师哥观察这株莲花的反应了。

净蚀果的精气还没有被完全的吸收,两人可以看见这莲花的花瓣还是呈合拢的状态,隐约可见莲花中还有光芒闪烁。

楚北辰默不作声,将右手搭在了张伏蛟右肩之上,一股青色的真气缓缓顺着楚北辰的手臂汇入到张伏蛟身体之中。

小少年刚欲制止,被楚北辰一个眼神横了过去,张伏蛟顿时不做声。

只见楚北辰传过去的真气并没有被张伏蛟所吸收,而是被牵引到了那红莲之中,更为准确的说,是被那些莲花花瓣所吸收。

楚北辰轻呼一口气,道:“我就猜到,是这净蚀果的药效还不够,还不足以达到这朵莲花的要求。现在我缓缓注入真气,应该是可以了。”

张伏蛟不断的感觉到有一股真气在缓缓滋润着他自身,可他却又并未受益,对这朵莲花而言,张伏蛟的身体犹如一个载体,为它提供一个真气的载体。

楚北辰眉心紧锁,他身体里的真气不断再被他引走,可这种感觉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少年丝毫感受不到这莲花所需真气有溢出之势。

就这么传输了将近半个时辰,楚北辰早已是满头大汗,不时的还得喘出两口粗气。张伏蛟看着楚北辰这幅模样,担心道:“师哥,要不算了吧,我迟一点入承恶境没事的。你这样要是让小师妹看见了,她又该说我了。”

楚北辰皱皱眉,狠狠道:“爷们的事,娘们别管。张伏蛟你要记住,人活着,远不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就像魁姐姐,我总有一天要她站在我的身后,不能让她再护着我。”

“你也是,你想的不应该是小师妹如何的骂你,打你。而是该去想想,你什么时候可保护她了,她打不过你了,那时,你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爷们,是为自己而活。”

张伏蛟听得呆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些话,以前在山上,同门师兄弟见了他总是会嘲笑几句,虽说他们并没有恶意,可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龙汉道教弟子,谁愿意被人看不起,斩妖除魔,都是男儿本色,凭什么有高低之分。

张伏蛟想着,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师哥说得对,人这一辈子,最该拼命的还是得为了自己。

张伏蛟手心处的红莲渐渐有了反应,莲花花瓣开始逐渐的绽放,楚北辰见状,立刻将自己身体中最后一丝全部灌入张伏蛟身体中,刹那剑,红莲花瓣完全的张开,宛若一盏莲灯。

突然一阵红光散发开来,楚北辰被震开,可他却是兴奋不已,这等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更为奇异的是,那莲花中央,竟是有一团极为的细小的红色真气跃动着。随着那真气的跃动,张伏蛟的身体泛起一阵红光,起初张伏蛟一开始还在想着挣脱那阵红光,不过很快就被楚北辰安抚下来。

以他五年来跟在花羽魁身边的见解来看,这分明就是那株红莲在回馈张伏蛟本事。

楚北辰能感觉到,这神秀峰的天地灵气在全部朝张伏蛟汇聚,最后都被吸纳到那红莲之中,再去传给张伏蛟本身。

小少年感觉到浑身燥热,手心处的红莲不断的在传给他真气,犹如那滔滔江水,源源不绝。

张伏蛟从未拥有过如此庞大的真气,浑身难受无比,楚北辰见状,将他按住,“盘膝做好,好好吸纳,这真气足够你进阶到承恶境了。”

张伏蛟艰难的点点头,立刻盘膝而坐,忍着疼痛去慢慢炼化疯狂涌入他身体中的真气。过了好一会,那红莲花瓣才开始收拢,可那一丝红色跃动着的真气却未消散。

待红莲从张伏蛟手心处完全消散不见时,小少年才感觉到了一丝轻松,没有了之前经脉的一股胀痛感,开始安心的吸纳起来。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七章 猴子有心结

猴子从紫薇法相被花羽魁气出后,回头越想是越是不对劲,前些日子他被赶出去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二天回到法相中时,就是看到花羽魁红光满面,那时就觉得肯定没好事,这一男一女,肯定有事情。

索性他也懒得在生池莲找些上好的果子吃了,正欲回到紫薇法相,好好问个明白时,突然在龙汉山的东边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猴子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使劲嗅了嗅,这股气息,像极了他刚开始攻打天庭时的一些魔门道友。

猴子狠狠骂道:“该不会那头老牛来了吧,我才出来没几年就来找我麻烦了?当初还抢着吃蟠桃,喝天上的琼浆,最后不就是借了你一点兵力,全部被天兵收押,难不成还记恨到现在?老孙在五指山下没人问没人管的,这稍微过上了一点好日子就来了,俺老孙要是原先知道这牛是这个德行,就算他把牛角给我扳下来,放在俺老孙床头挂着,我也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但随即猴子又叹了口气,“这老牛再怎么说也是天人境的,虽说只是小宗师,但我也打不过啊,要不不见了?”

猴子又摆摆头,“那岂不是显得俺老孙怕了那老牛了?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了我齐天大圣的名号岂不是成了笑话,绝对不成,就算是死,也要捍卫俺老孙的尊严。”

“不成不成,活着才有尊严。就算死了留名千古于俺老孙又有何用,是能增长一点境界还是能当桃吃。”

“可若是下去迎战,打不过岂不是很丢脸,虽说龙汉有不少修为比那老牛高的,可这老牛一旦逃走,告诉妖族,说俺老孙竟然是依托道教修行。那丢的可就不是面子,直接就是叛族了啊。”

“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唉,突然好想念与老君斗法了,俺老孙是真的不想看见这头牛。”

“脾气不仅臭,而且饭量还大,每每招待他一回,总能吃掉俺老孙半座金库。”

“啊啊啊,好难办。”

猴子已经是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突然想到,这万一不是老牛呢,反正这妖魔的气息都差不多,都过去两百多年了,指不定是俺老孙忘了谁是谁的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贵人多忘事。

俺老孙就是贵人,贵人即是俺老孙,哈哈。

故在猴子思琢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决定去见见那熟悉的气息究竟是谁。反正肯定不是仙,其实也无所谓的。

这一晚,有只猴子悄然离开生池莲,往神秀峰方向走去。

此刻,张伏蛟手中红莲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呈吐纳之势盘膝而坐,不断在吸收红莲给予他的真气,每吸收一分,张伏身全身泛起的红光就愈发暗淡下来。楚北辰知道,他这小师弟很快就能达到承恶境了。

楚北辰不敢懈怠,在真气稍微恢复一些后,就拿起了出世剑,缓缓在张伏蛟身边护法,很怕有外人打断了他的进阶的最后一刻。

不远处的灌木丛传出一阵骚动,若是换做了常人,在如此环境,必定是感觉不到。可楚北辰就是一剑刺出,顾不得来者是何人,偷偷摸摸的鼠辈,就算误伤了,在他看来亦是无妨。

“唉唉,干嘛呢,楚小子,你连你孙爷爷都不认识了,”离枝从灌木丛气冲冲的走出,尾巴上还夹着楚北辰刚甩出去的出世剑。

猴子板着脸,囔囔道:“我说,楚北辰,你用剑的时候能不能先看清楚情况?这万一要是误伤了猴,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楚北辰挠挠头,赔礼道:“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谁叫你躲躲藏藏的,我小师弟正在冲击承恶境,我这也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吗。”

猴子摆摆手,“算了,看在你估计你师弟的情面上,俺老孙就不怪你了。”

楚北辰连忙点点头,笑道:“那是,堂堂齐天大圣,怎么会和我这个刚出茅庐的小子计较呢。”

猴子满意的点点头,还算这小子识趣。不过随即他又开始端详起楚北辰来,摸摸猴下吧,狐疑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宁死也不信俺老孙身份的吗,怎么这一会,就齐天大圣的叫起来了。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楚北辰不由的回想起在花果山的那一幕,想起了那群猴子拜托的事情,正欲全盘托出时,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口不能言,有关花果山的事情只能在心里想着,无法说出口。

随即一阵天人之音在楚北辰耳边想起,震耳欲聋。

“天机不可泄露。”

楚北辰顿时明悟,改口道:“我只是想明白了,魁姐姐那么厉害的人物,都从来没有反驳你,紫薇法相里的果子随你采摘,山上的那些真人见着你了都躲着走。能有这份能耐的猴子,难不成还是假的齐天大圣。”

猴子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你小子还算识趣,那天带你到俺老孙的花果山看看,那地方,比你们这龙汉好太多了。”

“你知道什么叫人间仙境吗,说是就是俺老孙的花果山,上可摘星揽月,下可翻江倒海,这海中还有那老龙王作伴。每次去一趟,他们都会把俺老孙服侍的妥妥帖帖的,那日子,好不逍遥。”

楚北辰陪笑着,这会的花果山已经是开始重建了吧,但愿猴子回去的时候,能是一副好景色。

还他一个人间仙境。

猴子说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鼻子使劲嗅了嗅,皱了皱眉,咦,那股气息怎么不见了,难不成是这老牛跑了。可这也说不过去啊,他从刹兴千里迢迢跑来,就这么走了,没道理啊。

猴子眼神瞥了一眼楚北辰,跳上他的肩膀,将出世剑还给了他,问道:“在这里除了你和你的小师弟,还有过别人没有,比如说一些让你感觉很奇怪的东西,会让你的真气不由自主的散发开来。”

楚北辰摇摇头,将猴子丢了下去,道:“你自己不会看看,这神秀峰峰顶就这么点地方,有什么动静的一眼就可以看到,再说了,这是龙汉山,入夜之后没人进得来,更何况是一座尚未开辟的山峰,没人那么闲,你肯定是想多了。”

猴子不信,跑去张伏蛟身边嗅了嗅,发现是真的没有了先前那股气息时,挠挠头,难不成是俺老孙弄错了。

楚北辰一脸不悦的看向猴子,问道:“你还有事没,没事就快走,我小师弟还在冲击承恶境呢,你别捣乱。”

猴子冷哼一声,“俺老孙还不愿待在你这呢,什么都没有,远不如在生池莲过的自在。”

“算了,实在是不愿嘲笑你,得了这么一个破山峰,还当成宝了。唉,俺老孙走了,记住了,有空啊,去一趟东海的花果山,这地方,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楚北辰使劲摆摆手,“知道了,你快点走,别在这儿妨碍我,当心我叫魁姐姐来赶你了。”

猴子一听,瞬间夹着尾巴飞速下山,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俺老孙猜得果然没错,这楚北辰把那女子挂在嘴边,肯定是有事情。

猴子走后,楚北辰顿时对周围升起更多的警惕之心,猴子刚才所说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不愿再去多说。谁知道这猴子还有多少事情,快点支走得了。

楚北辰将出世剑插到地下,仔细开始回味先前他真气不由自主向外外放的情况,不然,他也不会至于将全身真气灌注完后那株红莲才打开花瓣。

莫非刚才是邪有物来此。

楚北辰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算了,若真是有邪物入龙汉山,师尊们肯定会管的,还轮不到他们这些弟子操心。

楚北辰当机立断,不再去想那么多,全心全意开始观察起张伏蛟的状态来,小师弟可不能出了岔子。

张伏蛟身上的红光越来越暗,随着真气的不断被吸收,楚北辰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这小师弟的真气比以前浓郁了很多,如果说他以前的真气是一处泥塘,那么现在就是如一片大湖,多了很多的生气,也能让人放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楚北辰知道,这正是武道境界边际,看来张伏蛟,天赋还不低嘛。至少在他自己进阶到承恶境时,远没有这种气象。

随着张伏蛟身体红光的消失,他也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终于到达承恶境了,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

小少年攥紧双拳,看着自己充满了力量的右手,一拳轰出。一股真气随之崩裂,富有质感的打出,最后远远的消失在边际。

张伏蛟兴奋不已,日后,他再说可以保护小师妹时,她总该会信了吧。武道之途,入承恶即登堂入室,这话果真不假。

楚北辰也跟着笑了笑,要是掌教看了,他想必也是会很高兴的。当初他们两个被周御带回龙汉山,都是被暂时安置在丘祖殿的后院,因为楚北辰是先被带回的,故而从那时候起,张伏蛟就认定了这个师哥,楚北辰也就有了这个小师弟。

张伏蛟笑道:“师哥,要不我们明日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吧,这龙汉山上的事务都交给了赵真席师叔打理,师父他肯定的很无聊的。我们去看他,告诉师父我入了承恶境,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师父的伤也会好的快一点。”

楚北辰微微一笑,轻声道:“对师父而言,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他老人家需要静养,我猜啊,魁姐姐她肯定是要去看望师父的。魁姐姐境界有多高,你是知道的,有她去了,师父肯定没有大碍。”

张伏蛟望着楚北辰,眼睛睁的很大,问道:“真的吗?”

楚北辰点点头,“当然是啦,师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要想的,是该想着该怎么告诉小师妹,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的?这次,该好好表现了。”

张伏蛟脸颊一红,细语道:“那有。”

“哟,还不敢承认了,”楚北辰打趣道:“这种事,不用瞒我,我看得最清楚了。”

张伏蛟微微点点头,问道:“那师哥,你明天陪我去吗?”

楚北辰想了想,摇摇头,“不去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去做,明天我办好了就来找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明天你告诉小师妹的时候,我在也不好。”

张伏蛟不说话了,默默的点点头,嘴边翘起一点弧度。

这一天,可算是等来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八章 不愿捅破

这天夜里,师兄弟两人就在神秀峰的一处山洞将就了一夜。一是张伏蛟怕他回去了就忍不住立刻要告诉小师妹,二来呢,楚北辰觉得这么晚回紫薇法相了,肯定是会打扰到花羽魁的,索性就不回去了。还不如和张伏蛟做个伴,兄弟俩还可说说知心话。

第二天一早,楚北辰就和张伏蛟简单道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云汐峰,从神秀峰出来以后,张伏蛟就在这儿等着了。龙汉的女眷都是居住在此地,故当张伏蛟一出现时,又是一片不小的轰动,特别是张伏蛟点名要找任南希时。整个云汐峰顿时炸开了锅,这昨天晚上把南希送回来的好像不是这位啊,难不成又是一位追求者。

虽说这男子不如昨天的长的英俊,气质也差的一截,但也还算看得过去,特别是他那一副傻傻的模样,还有那双眼睛,一点杂质也没有,看得出是与那些登徒子不同的。

任南希在峰内隔着老远就听见了峰外有人找她,顿时回了房间将那身刚织好的青衫抱在了怀中,一路小跑,直奔峰外而去。

期间经过的师姐妹们见了,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她们这小师妹,还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当真这么喜欢人家?

张伏蛟望着峰内,看见了一路奔来的任南希,傻傻笑了起来。

小师妹是真的好看。

跑到了峰外的任南希大口喘着粗气,只是瞟了一眼张伏蛟,然后在四周望了望,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啊,楚师哥呢。”

张伏蛟挠挠头,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笑着说道:“师哥现在在梨花峰呢,他说他在那儿等我们。”

任南希眉头微蹙,嘟哝着嘴,有些不信的看向张伏蛟,问道:“真的吗?那楚师哥为什么不亲自在这里,却要你来接我。”

张伏蛟想了想,凑近了任南希,在她耳垂边轻语道:“那是因为师哥说他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任南希陡然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

张伏蛟很是气派的点点头,用手锤了锤自己胸口,“当然,你小师哥何时骗过你。来,上剑吧,我们这就去梨花峰。”

任南希乖巧的点点头,很是自然的踏上了张伏蛟脚底下的剑,一路飞驰而去。

在少女身前御剑的小少年无奈的摇摇头,望向了边际,师哥啊,小师妹只有在提到你的时候,才会高兴。

或许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吧,今日之事,小师弟再次给你赔罪了。如果不提你,小师妹她根本不会出来,我也永远不会拥有这一次倾诉衷肠的机会。

张伏蛟眉光低垂,仿佛这一瞬间,不再年轻。

任南希兴奋的从剑上跳下,抱着青衫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四周,问道:“小师哥,楚师哥呢,你不是说他有惊喜要送给我吗?那他现在人呢。”

张伏蛟装作也是一副很奇怪的样子,到处望了望,道:“可能是师哥他还没有准备好吧,到时候了,他自然会出来的。”

任南希哦了一声,随处找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双手撑着香腮,很无趣的嘟起嘴,无聊极了。

张伏蛟见状也坐了下来,不过隔得很远,他小声问道:“这件青衫,是给师哥做的?”

任南希点点头,眼角笑成月牙状,“对啊,师哥他每回出去一次,每次回来都要受不同程度的伤,身上的衣衫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我若是送给了师哥这件衣裳,他穿上了一定会好好爱惜的,以后,身上肯定就不会受很重的伤了,说不定,安然无恙都是有可能的。”

张伏蛟笑了笑,摆出一副很散漫的样子,问道:“小师妹,我记得当初我们初见时,还是师哥介绍的吧。”

任南希点点头,笑颜轻展,像是对那段记忆感到很幸福。

那些年,龙汉山飘着很大的雪,她回云汐峰时迷了路,一不小心就入了野兽常常出没的地方。而那时,正巧遇到楚北辰出来打猎,见她一个小女孩迷失在雪地中,再加上天色已晚,就把她带到了他和张伏蛟安身的一处洞穴之中,烤起了野味。

那时在少年眼中,楚北辰的出现犹如是一个盖世英雄,虽没有脚踏七彩祥云,但也可称得上是个意中人了。

张伏蛟看着还沉溺在幸福之中的任南希,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史无前例的认真道:“小师妹,如果那时出现的是我,你还会不会对师哥这般的好。”

任南希不解的看向了小少年,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啊,师哥他人很好啊,对我们都好,昨天你也看见了,他还送给我……”

“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张伏蛟很冷峻的看向了任南希,后者不由的一愣,眼角泛起泪光,“你干嘛这么凶嘛。”

张伏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如果当初是我救的你,那么现在的楚北辰会不会是张伏蛟,张伏蛟就是你的意中人。”

任南希呆滞片刻,又笑了笑,“小师哥,这是你们演得一出戏是吧。是要试试我对出师哥的真心?你们放心,我对楚师哥的感情不会变得,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的。”

少女瞬间将右手举过额头,说道:“我任南希再次发誓,此生若是对楚北辰移情别恋,此生,必将万劫不复,必当……”

张伏蛟自嘲的笑了笑,“师哥他不会来了,他根本就不在这儿。”

任南希难以置信的望向的张伏蛟,一字一句道:“你说,师哥不在这,那你就是在骗我了,你这个大骗子。”

任南希带着哭腔,蹲下身子,抱头痛哭,哭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女子比男儿本就明白的早,你对我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

“可我不愿去捅破,我很怕,怕到最后你们两个都走了,我就一个师哥也没有了。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三个人快快乐乐的,没有任何烦恼,也无一点忧愁。”

张伏蛟眼角也是泛起泪光,小声道:“可师哥他现在有魁姐姐了啊,你也看得出魁姐姐也是喜欢师哥的,难道,我就没有一点机会?”

任南希低着头,抽泣道:“是真的,强求不得。”

张伏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我保证。”

任南希红着眼,抱起掉在了地上的青衫,想要离开。在与张伏蛟侧身而过时,轻声说了句谢谢。

刹那间,小少年如遭雷劈,半跪在地上,掩面痛哭。

紫薇法相,花羽魁惺忪着脸,踏出了法相,大怒道:“你这臭猴子找死是吧,大清早的就在这闹腾,不想待在龙汉了?”

猴子二话也不多说,直接是拉住花羽魁的手臂,往梨花峰的方向跑去,焦急道:“要出大事了,龙汉山上有魔物,只不过还没成长起来。”

花羽魁瞥了他一眼,质疑道:“在龙汉山你说有魔,这话你还是和那些穿着紫衣道袍的道士说去吧,看他们信不信。”

猴子气冲冲的看向花羽魁,双手叉腰,凝然道:“这么说,你是不信俺老孙了。”

花羽魁哭笑不得,“臭猴子,你说话也得讲点证据吧。这儿可不是你的花果山,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你是骗我的这怎么办。”

猴子恶恶道:“我堂堂齐天大圣还用得着这些小把戏?若是日后楚北辰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花羽魁眸光骤然一冷,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一点。”

猴子漫不经心,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真不在意那魔物呢?”

“少废话,快说。”

猴子低沉道:“楚北辰身边的那个张伏蛟有很大问题,昨晚我分明嗅到一丝魔气在神秀峰,可当我过去的时候,却只有楚北辰和那张伏蛟两人,并且那张伏蛟正在冲击着承恶境。如果我没记错,楚北辰是在将要及冠才达到的承恶境,他那师弟才多大,若说没有外物的加持,打死俺老孙我也不信。”

花羽魁点点头,“十八岁入承恶,的确是太快了些,看来我倒是一直疏忽这个张伏蛟了。”

“那他现在在那?楚北辰呢?”

猴子急道:“快去梨花峰吧,再晚一些指不定人家就要走了。楚北辰去丘祖殿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花羽魁点点,御剑凌空,带着猴子一并前往梨花峰。

张伏蛟望着任南希远走的背影,心中不由的一痛,手心处的红莲竟然生长了出来,美如昙花。

小少年的很伤心,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他的楚师哥得到的永远比他的要好。在掌教师父那里,赠剑是,传授道法是,甚至还多出来了一个花羽魁,让师哥可以随意进出生池莲。

这些,他全都可以不在乎,可以不需要。可为什么,他唯一在乎的小师妹,也都会倾心于楚北辰,他张伏蛟到底是做错了,为什么什么也得不到。

他现在入承恶境比师哥快,御剑时也渐渐了有了魄力,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相信他在弱冠时,肯定是要比楚北辰厉害的,可为什么即便这样,他还是得不到小师妹的倾心。

他很不甘心,很生气。

张伏蛟手中的红莲悄然绽放,从红莲莲花的中央,一股红色的真气开始流动到他的眉心。张伏蛟脸色痛苦,似乎很是不愿接纳这道真气,但无可奈何,这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张伏蛟的境界开始攀升,直跃到承恶大宗师,但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扶正小宗师,扶正大宗师,大宗师圆满。

这一道真气,竟然是帮助张伏蛟跨越了五个小境界!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四十九章 少一个情敌

直跃五个小境界之后,张伏蛟突然半跪在地,表情狰狞,很是难受。

小少年越是痛苦,那株红莲所散发出的真气就越是磅礴,好似这一切,正是它想看到的。张伏蛟有些承受不住,仰起头,朝天大吼一声,随即将剑插入地中,作为他唯一的支撑点。

现在的他,后背上已经是开始散发出红色的真气,如那仙家脚踏的雾气,缥缈不真切。

那株红莲开始生长,在张伏蛟手心处,慢慢高过他的头颅,片顷之后,小少年只觉右手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渐渐的成为了那红莲的寄生之地。

忽然间,有一剑袭来,天人之威随之到来,呈如龙之势,立在了张伏蛟身前。那红莲瞬间不敢造次,飞速的缩了回去,最后隐入张伏蛟手心不见。

小少年身上的红色真气化为虚无,境界开始慢慢的下跌,恢复到了初入承恶境的实力。

张伏蛟终于是忍耐不住,躺在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对他而言,这一剑之隔,犹如生死之别。

花羽魁带着猴子缓缓走出,她拔起了如梦令,淡淡的看向张伏蛟,问道:“那红莲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张伏蛟艰难的站起身,捂着胸口答道:“多谢魁姐姐救命之恩。这红莲在三个月前就在我手心生长了,到目前为止,也就楚师哥见到过,小师妹她也不知道。”

说到这,张伏蛟眼神不由黯淡了几分,不再去直视花羽魁。

花羽魁轻声笑了笑,眼神冷冷的,发问道:“张伏蛟,你还真的是比不上楚北辰。”

小少年恍然抬起头,随即又埋了下去,小声道:“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楚师哥,从我被掌教师父带进龙汉山的时,那时,我就没比上师哥。”

花羽魁摇摇,“我说得不是这个。”

小少年不应话。

“且不说实力如何,若真要说,现在的你比他当初要强上太多了,他十八岁的时候,离承恶境还有这么大一段距离呢。”

少女说着用手比划了几下,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去形容,都是很难贴切。索性就比划了,倒是张伏蛟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很期盼少女的回答。

“我要说的,是你从来不会勇敢的去争取,别拒绝了一次又如何,当初你楚师哥还不知道被拒了多少次呢。要不是本姑娘大发慈悲,他现在指不定还在那里装可怜呢。”

张伏蛟突然一笑,傻傻的挠挠头,道:“魁姐姐,你是说师哥像我这样好多次了?”

花羽魁很认真的点点头,“比你现在要难看多了,你别看你楚师哥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要面子起来,比谁都难看。猴子,你说是不是?”

离枝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恍惚的抬起头,“啊,你说什么?”

花羽魁忍着性子,耐心道:“我说,当初楚北辰追求我的时候,是不是比张伏蛟还要难看。”

猴子不禁望了一眼小少年,心道:这也不难看啊。但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楚北辰什么时候追求过你了,分明是你倒贴的好吧,那晚还将俺老孙赶了出去。

花羽魁见猴子久久不语,轻嗯一声,一股天人之威疯狂朝猴子压去,猴子瞬间不堪重负,猛烈咳嗽起来。

张伏蛟看向有些不对劲的猴子,焦急的问道:“没事吧,我那里还有些治风寒的药,你要不要吃点?”

猴子无奈瞥了他一眼,这给人吃的给猴有用么?再说了,我这是得了风寒吗,还不是被某人给逼的。

猴子气冲冲,摆摆手道:“她这事我管不了,你小子是没看见楚北辰那个样,差点没是从生池莲跳下去。”

张伏蛟大吃一惊,如同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难以置信,没想到楚师哥居然也有这一面。下次没有小师妹的在场的时候,就可以好好调侃他一番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一个问题嘛,楚师哥是真的很喜欢魁姐姐,依这位的性子,楚师哥想三妻四妾怕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小师妹倒也不是没有希望。

张伏蛟又傻傻的笑了,笑得没有任何的杂质,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一个,想要和她在一起罢了。

花羽魁满意的点点头,猴子的表现还不错,没折煞本姑娘的面子,还算识相。看张伏蛟的神色,想必是十有八九拾起了对任南希的那份心思,这样很好。

花羽魁突然认真起来,语重心长道:“所以说,你和你楚师哥的差距并不是在实力上,而是少了一份坚持。”

“这世间呢,很多事,远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促成的。喜欢一个女子,就用尽全力去追,被拒绝了不算什么,若真是在第一次就答应你了,你反而还有考虑她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是不是捉弄你玩的。”

“女孩子颜面薄,不可能在第一次就答应你的,她总要先观察你一段时间后才好下定论吧,不然都不够了解你,怎么和你陪伴终身。还有,你若是在第一次后就放弃,不缠着她了,她啊,又会觉得你这个人不靠谱,对她的情意不够坚贞,这样一来呢,她即便是对你有意,也会很失望,不再喜欢你了。”

“所以说,张伏蛟,你一定不要放弃,不然,就是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

小少年听着花羽魁长篇大论了一番,习惯性的挠挠头,道:“魁姐姐啊,我发现你懂得好多啊,境界不仅还高,学时也渊博,而且人还好看。”

花羽魁一听噗嗤一笑,这还是除楚北辰之外,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以往的几千年,她可都是被人当女魔头叫的,那时可没人敢夸她,连看她一眼,都得保护好脑袋。

猴子对张伏蛟很是鄙夷,这些东西,男人不是天生就该知道的吗?怎么还要女子去教了,你在龙汉当真就只顾着学道了吧,没去下山看过?

还夸花羽魁好看,纯属色迷心窍了,和楚北辰一样,没救了。

张伏蛟低耸着脑袋:“可即便是这样,日后小师妹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掌教师父常说,也有很多事,不是坚持就可以做好的,有时候,还需要一点的天赋,缺了这一点,再怎么坚持,也是没用。”

猴子瞬间捧腹大笑,指向花羽魁,“看吧,说再多还是没有用,这小子就是不懂。”

小少年听到这话,头埋得更深了。花羽魁横了猴子一眼,“没事滚一边去,不想挨打就别说话。”

离枝瞬间无声。

花羽魁好生安抚道:“别听那猴子瞎说,这家伙想母猴子快想疯了,见不得别人好。”

“张伏蛟我告诉你,你们掌教就是个老迂腐,什么事都喜欢按照老一套的方法来,可现在的女孩,可不比他那个年代了。”

张伏蛟好奇的抬起头,很是怀疑花羽魁是在安抚他才这么说的,反问道:“那魁姐姐,你说说有什么不同?”

花羽魁没想到张伏蛟竟然反驳起来了,索性给他透个底,道:“那你知道前些阵子我带你楚师哥下山干嘛去了吗?”

张伏蛟摇摇头。

花羽魁眉尖一挑,“朔风楼,风流之地,那里的姑娘可是集汐楚之大成。”

“啊,”张伏蛟惊呼一声,道:“我听师哥说,你们不是去拿回道教的符剑了吗?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再说了,魁姐姐,你带楚师哥去那种地方,你不会生气。”

花羽魁冷哼一声,“他敢,他要是敢正眼瞧一瞧别的姑娘,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朔风楼的姑娘最爱涂抹些胭脂,要不你悄悄下山去买一点,指不定你小师妹一高心就答应你了。”

张伏蛟小声嘀咕道:“可小师妹他不喜欢抹胭脂啊,上次如果不是楚师哥归来,小师妹都是不会碰这东西的。”

花羽魁有些无语,这小子,还真是不开窍。

猴子在一旁偷乐,说了半天,原来你花羽魁不过也是个半调子嘛,一知半解的,被人一问就给难住了。

花羽魁有些生气,使劲敲了敲了张伏蛟的脑袋,佯装骂道,“你这小子怎么就是这么不开窍,怎么追个女孩子还要我教你,不会的去问周御啊。他不是一开始就教你去追求的吗,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不会吗?”

话一出口,花羽魁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这招是不是太损了点,好像不该说出啊。

猴子目瞪口呆,这话也是一个女子能说出口的?这事要正成了,可不得摊上大事,当初你用的方法,可别教坏了这少年。

张伏蛟有些呆滞,有些迷惑,花羽魁倒吸一口凉气,慢慢低下头,想看一看张伏蛟的反应究竟如何。后者猛然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花羽魁,一字一句道:“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意思啊?指厨艺吗,可我这点也不行啊。我现在好像除了入了承恶境,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花羽魁大呼一口气,拍拍胸脯,送了一口气,还好这小子什么也不知道,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面对花羽魁了。

猴子已经渐渐处于一种呆滞状态,身为一个男人,能无知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奇了。

花羽魁耐心解释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为死缠烂打,就一直待在你小师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就行了。”

张伏蛟皱了皱,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花羽魁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日久生情是怎么来的?听古人的话,总没错。”

小少年哦了一声,指了指回去的方向,“那魁姐姐,我就先走了,我得快去看看小师妹怎么了,她刚才是哭着走的,我有些担心。”

花羽魁点点头,“快去吧。”

张伏蛟随即动身,花羽魁见了,很是无奈,“不会御剑吗?跑去多耽搁时间啊。”

小少年随即御剑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花羽魁的视野当中。猴子也瞬间没了先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问道:“这可不像你啊,平时没这么多话的。”

花羽魁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啊,楚北辰他有个小师妹,不将她交给别人,我很不放心。”

猴子稀奇道:“没想到你还怕一个小姑娘啊,到底是活了比俺老孙还久的妖,有点底气行不行。”

花羽魁懒得去管这只臭猴子,即便她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妖,但终究说来也是一个女子,与人共享丈夫这件事,她真做不出来。

更何况,这是陈朝阳和毕万疏欠她的,她这么做,真不过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章 布局

猴子的悄悄的从花羽魁身后绕过,看见了少女一副伤感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这女人,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花羽魁收拾好心情,冷冷的横了猴子一眼,道:“我保证,你再看一眼,花果山你就别想回去了。”

猴子顿时噤言,乖乖的转过身去了,不就是看了一眼吗,又不会掉你的境界。

花羽魁拿起如梦令,很用心的用手抚摸了剑刃一下,从剑尖一直到剑柄,一道红色的剑气随之闪过,少女缓缓道:“猴子,你大闹天宫时有不少魔物作伴,知不知道那株红莲是什么,或是曾经有没有感觉这东西的气息。”

猴子想了想,但又摇摇头,轻笑道:“牛魔王那些家伙算什么魔啊,顶多算是妖,而且还不是号令百万的那种,撑死了,也就只能达到俺老孙那样了,占山为王。”

“再说了,当初大闹天宫,能打上去的就只有俺老孙的猴子猴孙们,那里有什么魔。我若真是联合魔去攻打天庭了,三清肯定要出面,指不定诛仙四剑都要拿出来了,那里会有五指山下安逸的两百年。”

花羽魁点点头,试探性的问道:“天庭当真这么强大?就算你联合了魔也打不赢。”

猴子皱了皱眉,“其实也说不准,两边都不想贸然行事,无论那边是赢是输,代价都会很大。你也知道,那些在最顶层的人,最怕就是传承断了,居住在哪里倒是无所谓。”

“不过在我看来,现在还是天庭的实力强一点,毕竟有三清在,更何况还有如来那尊大佛,魔要是不出个领袖,就这么打天庭,没机会的。”

“说来俺老孙当初就是傻,没事去打什么天庭啊,在花果山安安静静的当个山大王多好,衣食无忧的,可不比人间的帝皇逍遥多了。”

花羽魁看了看猴子,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可不可信,犹豫了好久,缓缓开口道:“其实,这红莲,我在一千年前见过。”

猴子瞬间睁大了眼,一千年的前的东西,怪不得俺老孙不知道,那会还在石头缝里呢。

“那这么说,张伏蛟是某位魔教大能转世了?可这也不对啊,若真是,周御会不知道,留一个魔种在道教山上,这万一要是觉醒了,道教基本上可就废了大半。”

花羽魁点点头,“所以说啊,应该不是这样。张伏蛟身上的红莲应该是应运而生,与我在一千年的看到的还是有所差别,我猜,张伏蛟身上应该带有魔教的气运,说不定,还是一个关键人物。”

猴子深思,若真是如此,是好是坏还真说不准了。

一千年前,魔教大肆进攻武当山,道教丢了圣地,迁居龙汉。在那个时候,少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武当山上的磅礴正气魔物很难适应,不利于修行,可他们还是大肆进攻了,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动,最后还在武当大兴土木,一段光阴下来,武当俨然不复当初景象。

那场魔、道大战,涌现了无数英雄,同时也有无数的英雄为道献身,陈朝阳赫然就是其中之一。

最后的一场战役,本是半步齐天的陈朝阳几乎是不可能落败,很有希望能带回道家五座法相。可到最后,还是输了,只有紫薇法相被拼死带回。

少女虽未参战,可那一战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最后有一株红莲悄然而生,随后又很快的消逝,陈朝阳绝对不会落败,直到今日,花羽魁依是没有弄明白,那红莲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一千年前,他也问过陈朝阳,后者当时到龙汉时已经是命悬一线,却还是一再告诫着少女,千万不要去武当山,至于原因,陈朝阳没有说。

可即便是他不说,这么久过去了,少女也依稀能猜到一点。只要一瞬间就能让齐天境的人落败,这份实力,大抵也只有世间法之尽头才能做到了。

那是和三清,如来同等的实力。

所以少女会想觉得张伏蛟日后应该是对付魔教的一个关键人物,甚至可以解开一年前的的谜题,那红莲究竟是何物。

猴子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平常都说妖魔的,怎么感觉这妖和魔大不相同呢。至少,他们妖,除了他猴子做过一段时间的万妖之王后,妖届从古至今,就没个领袖。倒是魔一直有,还夺了武当山,相比之下,怎么感觉妖就差了一截呢。

不对,也不是,若这位女子从龙汉山出去,今后一千年,绝对可以成为妖族的领袖,什么牛魔王,还有那只大鸟,都绝对不是对手,差得远了。

猴子见花羽魁神色有些不自然,问道:“那你打算下一步做什么?告诉龙汉还是怎么的,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处理不好,不比天子一怒的低了。”

少女淡淡的看了猴子一眼,仿佛是在告诉他,本姑娘的决定还要你这个臭猴子来插手?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去想想该怎么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好早日从五指山下出来。

猴子怒气冲冲,这女子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这是关心好吧。

花羽魁闭眼想了想,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楚北辰和龙汉,我要找一个很恰当的时机让整个龙汉山都知道。”

猴子不理解,那么一来,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龙汉山有魔物作祟,道教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啊。

花羽魁瞥了他一眼,一千年前,她既然都可以感觉到那株红莲的存在,那么那时道教的大能不可能不知晓,一定会告诫后辈,说不定,还有书籍流传了下来。那时只要让龙汉的紫衣真人们看到张伏蛟的手中的红莲就可以了,剩下的事,龙汉会处理好的。

猴子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只是让那群紫衣道士知道,为何不现在就去,反而要等一段时间,这期间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谁负责。

可少女那管那么多,只要是对楚北辰好的,那她就去做,至于其他人,就先抛到脑后了,暂时不做理会。

她心里想得很清楚,最好控制别人的方式,就是用情。

用张伏蛟他和楚北辰的兄弟之情。

花羽魁如梦令轻动,被少女御在了脚下,飞驰而去,天极论剑就要临近,她也是该为楚北辰做一些事情了。

猴子想了好大一会,才发觉花羽魁已经是御剑走远了,气急败坏,指着紫薇法相的方向骂道:“俺老孙若是筋斗云可御,岂能容你这小女子在此撒野。”

不过随即他就泄下气来,五指山啊,想出来谈何容易。

龙汉丘祖殿,楚北辰这日一早就来到了这里,想着有要事和掌教师父商量。当楚北辰到达的时候,周御已经是在殿门前等候了。

面带笑意,如沐春风。

楚北辰大吃一惊,前几天掌教师父不是还受了重伤吗,怎么这会就好了?敢情说要赵师叔代为监管龙汉是想给自己偷个闲,放松一下。

周御自然是能想到楚北辰在想些什么,笑道:“别瞎想了,你师父,龙汉道教掌教可不是这样的人,我能好这么快,还是得归功花羽魁,没她的帮助,你师父这身子骨可是撑不了几年了。”

楚北辰点点头,连忙跑去了周御身边,道:“师父言重了,我听魁姐姐说,您可是有望进阶到形虚境的大真人,可不允许说这么丧气的话。”

周御呵呵一笑,目光尽是慈祥,“知道了。”

“快随我入殿,我要带你看一些东西。”

楚北辰哦了一声,还是先听掌教师父的吧,张伏蛟的事容后再说。

入丘祖殿后,周御大手一挥,殿门随之紧闭,在少年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不过与在通天教主在传授剑法时的画面不同,楚北辰并不能进入到画面之中。

在少年眼前,那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战斗,滚滚黑云在一处巍峨磅礴的山脉作势狰狞,即便是看着这画面,楚北辰都是有种压迫感酝酿在心头,喘不过气。

不过随即就轻松了几分,因为他见有一人,执一剑,冲破了那阵黑云。剑刃上散发的赤金色罡气如同是有仙人下界,令所有的魔物胆颤不已。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写意风流,他青丝飘扬在脑后,一袭青衫好似人间风流剑客,不断的在击退魔障。

少年所看到的是,在那一名男子的带领下,那阵黑云开始败退,道教这边大有胜利之势。那人赤金色剑罡所过之处,所有的魔物瞬间消逝不见,在如此的正气面前,一切为魔者毫无半点生机。

道教气势高昂,几个时辰下来,魔物损失惨重。可就当楚北辰以为道教这边就要给予出致命一击时,那位风流突然落败,身负重伤。道教这边群龙无首,顿时化为一片散沙,开始败退。

楚北辰惊愕,望向周御。周御凝重将画面转向了那处连绵的山脉,楚北辰清晰的可以看见,有一朵莲花悄然出世,那位风流剑客刹时如同入了魔障,在空中停留了几秒,然后便是用肉身承受住了魔物的全力一击,刹时飞出去了好远。

少年难以置信,正当准备继续看下去时,周御突然将画面关闭,目光直视着楚北辰。

那株红莲,像极了小师弟手心所生。

楚北辰满脑子疑问,莫非昨晚猴子所言不假,他体内真气不由自主的流动,真的是因为有魔物在此,而那魔物,就是他的小师弟张伏蛟?

楚北辰不信,这件事绝对不是这样,如果他小师弟真的与魔有关系,怎么可能还会在龙汉上居住修炼这么多年,这么可能还会习得道教剑法,这一定是搞错了。

少年求证的目光落到了周御身上,此刻,他很想这位掌教师父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为什么要给看刚才的那个画面。

历史上的手足相残的先例不少了,他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同时,他也做不到。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一章 两对

周御看了一眼楚北辰,回想起了那日在三清法相中的一幕,问道:“在元始天尊法相之中,‘老子’最后告诫了你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楚北辰猛然点点头,当然记得,在通天教主传陷仙剑剑法的那一刻,他就想说了。

妖魔本性并不坏。

少年猛然惊醒,眼神中充满希冀,道:“师父,你是说。”

“对的,”周御点点头,面带笑意。

他一挥手,两人便是站在了神秀峰上,立足于龙汉之东,可俯瞰这一片天下。

周御道:“妖魔分好坏,这句话说得再深一点,就是分好坏的不只是妖魔。”

语毕,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好似有谪仙一怒。

周御云淡风轻,既然敢做为何不敢说,五年前你已经在我龙汉撒过一次野了,如今还怎会容你如此放肆。当初佛家一言,你难道忘了?

天空中再无声响,地面上楚北辰看不到,可周御却是看得分明。

谪仙人脸色难看至极。

五年前有佛家言:天上仙人,恐遭天谴。

周御一剑挥出,神秀峰正上方天空中顿时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剑气四溢。周御冷哼一声,仙人也不过如此。

天地间重归寂静。

周御此刻所展现的实力,已经是要比花羽魁高出一些,五年前的那日,少女刚刚出世,气息尚未恢复至巅峰,难免受这仙人欺负,若是花羽魁此刻受天劫,那天上仙人早是给她斩了,还用得着写意剑出手?

周御收回那剑,对着楚北辰说道:“你也看到了,世间事,有很多事分不清好坏,你小师弟张伏蛟手心处虽生了红莲,有魔物气息不假,但那只是一份传承,你可以简单理解成一份气运,如同老君给你的真武气运。”

“你有真武气运,说来也只是楚北辰,不是真武大帝。同样的,张伏蛟他也不是魔。”

如此情形,在道家看来,是为造化。

楚北辰明白的点点头,问道:“那刚才画面中的那个剑客是谁?那株红莲究竟是什么,日后还会不会出现。”

周御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只是,魔教很强大,他们的实力还远远不是你能想到的。”

“一千年前,我道教大能何其之多,可最终还不是败在了魔教的手上,最后还要依靠一个外人才保住了我道教最后的一份传承,不然中原六教,就要少一家了。”

楚北辰不解,问道:“我听魁姐姐说,那时除了道教之外其他五教很少相助,中原六教向来不是称同气连枝吗?怎么皆是不远出手相助,就算打不赢,也不至于落得只有一尊法相归龙汉的萧条境地。”

周御呵呵一笑,“谁家没有点小心思,这件事,你以后不许再提了,该知道的总归知道,不知道的,说了也是白说。”

楚北辰不甘心的哦了一声,有些不悦。

周御道:“不说那么多题外话了,楚北辰你要记住,你小师弟今后的命运就交在你手里了,不要让他误入歧途。”

楚北辰轻呼一口气。

任重而道远,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啊。

周御看着楚北辰,眉头有些收拢,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花羽魁了?”

楚北辰猛烈咳嗽一声,无耐看了一眼周御,这老头,当初白关心他了,不是说不扯题外话了,怎么这还提到花羽魁身上去了,老不正经的。

周御看着楚北辰脸色阴晴不定,心道:小子心虚了吧,以前即便是跟着花羽魁练剑,到了晚上还是要回龙汉休息的,这大半月来,晚上一直是在生池莲,不曾回来,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两人肯定有事。

周御扶须一笑,乐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了师父又不会笑你。你小师弟不也是有喜欢的人吗,你喜欢上了花羽魁,没什么的。”

楚北辰抬起脑袋,问道:“真的?”

周御哭笑不得,“师父怎么会骗你啊,为师觉得花羽魁挺好,你眼光不错。”

楚北辰一喜,但很快就开始丧气下来,蹲在地面上,摆弄着树枝道:“可魁姐姐实力很强啊,天人之境的女子,这全下都找不出来几个了吧,我怕我会配不上她。”

周御哈哈一笑,“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天人境在为师看来简单的很,想到达到这个境界并不难。”

楚北辰没好气道:“我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但那应该也是很多年后,我怕,她等不到那个时候。”

周御点点头,问道:“对自己没有信心?”

楚北辰摇摇头,“不是,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周御呵呵一笑,使劲拍了拍少年的脑门,怒其不争道:“我看你小子就是信不过人家,你也不想想,人家花羽魁都陪了你五年了,信不过你早走了,谁愿意花这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这个毛头小子上,但凡是有点脑子的,谁还留在这儿。”

“所以说啊,我日后一定不能辜负花羽魁的期盼,不然是话,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了,很负心。”

周御乐呵一笑,骂道:“去了趟山下,从那里学的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那些言读书人皆负心,自个都称不上读书人,还笑别人?在为师看来,读书人三字,能配的上的,整个天下都不会超过双手之数。那些个拿着女子的银两赴京赶考,口口声声说定会回来娶她入门的人,算个哪门子的读书人,顶多可以用书生二字。”

少年有些不解,怎么感觉师父好像对这些很熟悉的样子,莫非是以前去过?

周御迎着少年怀疑的目光,随意的往四周望了望,然后摆出一副正经样子,道:“所以说,你今日可不能负了人家。花羽魁对你是真的,你可别出什么岔子,不然,别说是人家姑娘,就连你师父我,都不会放过你。”

楚北辰瞬间肃然起敬,道:“我楚北辰在此立誓,此生若负了魁姐姐,道行全无,天劫将至。”

周御摆摆手,厌烦道:“这一套,你对你的花羽魁说去,别在老夫这儿显摆,看得心烦。”

楚北辰嘿嘿一笑,谁叫你老是打趣我的,今日不向你显摆一番,难消心头之恨呐。

周御横了他一眼,道:“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好好引导你小师弟,莫要让他走上一条歪路。”

楚北辰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好,我就先走了,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天极论剑快开始了,我很忙。”

说着,周御正欲离开,。突然间被楚北辰拉住了胳膊,周御回头,凶神恶煞。

“还有事?”

楚北辰嘻嘻一笑,道:“那个,我就是想问,小师弟他已经入了承恶境了,掌教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师弟他也参加天极论剑。”

周御带着些许的疑问嗯了一声,楚北辰顿时慌做一团,道:“不行就算了,我知道,规矩不能坏,我让小师弟下次参加就是了,反正他才十八岁。”

周御看着楚北辰焦急模样,大笑一阵,“吓到你了吧,和为师较量,你还是嫩了一点。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姜还是老的辣。

楚北辰有些无奈,“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让魁姐姐找你商量去?”

周御顿时精神一抖,正经道:“怎么不行,天极论剑规定在男子弱冠之后,目的不外乎就是限制承恶境以下的人参加,换个委婉点的说法,是怕直言承恶境的限制会伤了一些龙汉弟子的心。既然张伏蛟已经是承恶境了,参加便是了,我知会一声就行了。”

楚北辰大喜,朝周御鞠了个躬,“多谢掌教师父。”

周御趁着这么一会功夫,瞬间是御剑飞走了,这小子总喜欢拿花羽魁来压他,不跟他说前面的一些事件就好了。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周御抹了把汗。

楚北辰在神秀峰轻笑了两声,别以为我没有做准备,魁姐姐说了,但凡是找周御而他又不愿解决的事,只管报她的名字,这样一来,什么事都好说。

少年这一试,果真如此。

云汐峰,张伏蛟红着眼站在峰外,等待着任南希能见她一面。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唤,任南希就是不应话,甚至连整座峰上的人,都对他有些刻意的疏远。

路过的人都对小少年指指点点,不断的在说些的厌恶之语。

“早些来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有与众不同呢,这才过了多大会啊,就把咱们的小师妹给气哭了,我就说嘛,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唉,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原来那个男的长的倒还挺英俊的,他应该对小师妹还不错,这个我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没见过他几回。”

“小师妹都哭成那样了,他是怎么还有脸来找小师妹的,这样的人,早该别丢出龙汉山了,省的丢我道教的面子。”

小少年就这么站着,听着这些蜚语,全都不顾。有些事,是他做错了,就该承受这一切,怨不得别人。

这一天,龙汉有倾盆大雨落下。

这一日,有位小少年夜不归宿。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二章 各有心事

周御从神秀峰走后,楚北辰就立刻动身去了生池莲那里,听完周御的一番话,少年只觉得如同胜读了十年书,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花羽魁已经陪她这么久了。

他的五年不算什么,可女子的五年,正直芳华的五年,已经足以算作一生了。

花羽魁他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龙汉,反正入生池莲的第二晚,她就陪伴在了自己身边。不仅有很强的实力,而且还很温柔,最重要的是,人还很漂亮,就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是和山下女子有很大不同了。

即便,他也没见过多少山下女子。

紫薇法相上的那柄写意剑,为什么会有,他不知道。为何道教的法相,花羽魁能随意的进出,而且还很熟悉,少年不想去了解,更确切的说,他怕知道真相后,花羽魁就再也不是他的魁姐姐了。

紫薇法相前,花羽魁看着楚北辰一副像是失了魂的样子,拧眉道:“去丘祖殿不顺利?是不是那老头儿不答应张伏蛟的事?你放心,我去找他,保证给你好好教训他一顿。”

花羽魁说着,拿起如梦令作势就朝山外走去,看着架势,还真是生气了。

就在花羽魁与楚北辰擦身而过时,少年猛然回头,拉住了花羽魁的手臂,手指慢慢握紧了那袭红衣,转过身,将少女一把拥入了怀中。

踮着脚,紧紧相拥。

花羽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拥,有些惊慌失措,但很快就释然,慢慢放松了身体,与楚北辰身体靠近。

猴子就站在山巅之上,看着这一对男女,无奈道:“这楚北辰,总算是有点男人样了,若你当真能把这女子治得服服帖帖,俺老孙的花果山,日后必然给你留个一席之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情形,不添加点气氛怎么行,这少年啊,还很年轻。”

猴子摇摇了头,将采集好的桃花花瓣缓缓丢了下去,花羽魁望着天空,腼腆一笑,满脸欢欣。

少女任由桃花飘落香肩,紧紧闭上了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是谁家姑娘不离不弃,又是谁家儿郎不负初心。

猴子看了许久,最后竟然是咧嘴一笑,揉了揉眼睛,笑骂道:“这两人是要怎么啊,欺负俺老孙的狐狸不在啊。”

“唉,不在就不在了,总有一日,俺老孙会找到她的,不管她现在是到了第多少世,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

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两人相拥许久之后,花羽魁终究是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傻瓜,踮脚这么久不累啊?”

楚北辰摇摇头,满脸幸福,“不累,一点也不累,只要抱紧你,什么都是幸福的。五年来,我才知道你为我做出了这么多,如果我再不主动点,就真的算不上一个男人了。”

花羽魁缓缓将楚北辰放开,轻点了一下楚北辰的鼻尖,俏皮道:“你呀,就是容易想太多,我看啊,等你有我高的时候再说吧,你现在,顶多算个小屁孩。”

楚北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正经道:“可我不小了啊,已经及冠了,按照山下的说法,已经是可以娶妻了。”

花羽魁轻嗯了一声,玩味的揣摩起了楚北辰,这少年,想得挺美啊。

楚北辰看了花羽魁神情有些不自然,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摆摆手,解释道:“魁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可以承担责任了,像个大丈夫,能够顶天立地。”

花羽魁莞尔一笑,主动将楚北辰拥入了怀中,轻声道:“楚北辰你知道吗,以往很多时候我都很不喜欢你说这话,不愿意你成为一个大英雄,可现在啊,我竟是有些期盼那一天快点到来了。”

楚北辰有些不解,傻傻的问道:“为什么啊,成为一个大英雄不好吗?至少,那时我会拥有保护好你的实力,不再是像现在一样,处处都是你护着我,我也想着要去护着你。”

少女轻笑两声,道:“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少年很用力想去点点头,或许是因为脑袋架在少女香肩上的缘故,竟是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竖起右手,诚恳的说道。

少女轻轻撩起了少年的发丝,入一千年前一样,她也会为陈朝阳轻梳青丝。

“那一天我相信就快到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听我的,我可不允许你受一点危险,不然以后,我找不到你人怎么办。”

少女的语气中有些埋怨,隐约透着点哭腔,若是你以前对我这么好,一世足以,那里用得着如今的三世。

楚北辰了然,他知道花羽魁是个要强的女子,再劝只会取得相反的效果。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好好修炼,争取那一天的早日到来,其余的,他无心去想了。

暮色将近,楚北辰远远望见龙汉山的西边,竟是有一阵雷雨来袭,看阵势,是很快就要落到他们这里来了。

少年轻轻放开少女,牵起她的手道:“你看,这是不是天意如此,这下我想回去住都是难了。要不这位姑娘,你就暂且收留小生一晚,日后,必定倾尽一生来偿。”

花羽魁扑哧一笑,“就你嘴最贫了,下山没几趟也不知道从那里学得这些东西,但偏偏,又是对女子很有效,教人听了很难生不出欢喜之意。”

楚北辰笑意阵阵,似乎是在言,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真没地方去了。

花羽魁无奈瞪了他一眼,道:“留在紫薇法相可以,但不许你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小小年纪的,学坏了可不好。”

楚北辰点点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天的旖旎场景,嘴角轻扬,傻笑起来。

花羽魁作势要打,气呼呼道:“你再想那件事,以后紫薇法相都休想进了,今晚,你可不许乱动,凭你实力的,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楚北辰立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本正经,“姑娘所言,小生铭记。”

少女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道:“这还差不多,进来吧。”

花羽魁将如梦令轻轻往上一抛,紧贴在了写意剑上,紫薇法相瞬间光芒大盛,少女淡淡道:“进来吧。”

楚北辰一路小跑跟了上去,也是入了法相。

这一夜,少年在少女怀中安然睡去,甚是安分。

云汐峰,偶尔响起的雷鸣后,有一束光亮划破天际,借着这束光亮,隐约可见有一人还是站在峰外。任凭风吹雨打,不为所动。

在此期间,周御曾来过一次,劝着张伏蛟还是先行离开算了,任南希正在气头上,以后再做道歉也不迟,不急这一会。再说了,龙汉地势险峻,这雨太大,在外面容易有危险,还是回去算了。

对此,张伏蛟摇摇头,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小师妹肯定是会觉得他心性不够坚定,既然是要道歉,总该拿出点诚意,淋点雨算不了什么的。

周御在劝了一番无果后,便是走了。他想不通,怎么这一代人,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楚北辰是,这张伏蛟也是。

这两个徒弟啊,看都是绕不开一个字了。

情字。

最感人,却也最杀人。

张伏蛟淋着雨,远远看见云汐峰的灯火一屋屋的熄灭,不禁笑了笑,看来,和楚师哥相比,我还是差了很多。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努力的好好保护小师妹你,即便我今后可能很不受你待见了。

张伏蛟呼出一口气,目光再一次坚定了望向了前方,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可不能让小师妹看见啊。

在少年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妙曼的身躯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任南希撑着一把纸伞,缓缓走到了少年身前不远处。

张伏蛟大喜过望,下意识的上前就要靠近少女,却是被少女伸手阻止了下来,道:“别靠近我,我气还没消呢。”

张伏蛟嘿嘿一笑,也不管那么多,道:“我会努力让你原谅我的,小师妹,这儿雨大,你怎么还要出来啊,快回去吧,你看你裙角都湿了。”

少女看了看,泪水终于是忍耐不住,如洪水般决堤而出,少女将身后藏着的一把伞丢出,哭道:“你还知道雨大啊,也不知道回去或是找地方遮雨什么的,多少时辰了?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有了什么闪失,我该怎么个楚师哥说,我今后要是少了个师哥,你赔我个新的啊。”

张伏蛟捡起地上的那把伞,笑道:“我这不是还没事吗?着急咒我干嘛,你小师哥的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

任南希擦了擦眼泪,道:“我不管,你现在就打开伞,立刻回去。明日再来找我,不然,你以后休想见到我了,即便是楚师哥来求情,也没用。”

张伏蛟笑道:“那你先回去,我看着你的背影走,你安全回屋了,我才放心走。”

任南希狐疑的看了张伏蛟一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真的?”少女歪着脑袋问了问。

张伏蛟苦笑不得,“当然是真的,你快回去吧,若是再晚了些,峰上的风雨就更大了,那时,可就是真的危险了。”

少女听闻,连忙转身,过了一会,还是悄悄转过身,望了张伏蛟一眼。少年无奈摆摆手,示意她快点回去,她不回去,他也是不愿走的。

最终少女下定了决心,一路快走的入了峰内,没有再回头。

她都走得这么快了,小师哥也应该很快就下山了吧,但愿他平安无事,这云汐峰很陡的。

想着,少女竟是有些开始埋怨周御起来,就不能给龙汉女眷安排个地势平坦的峰吗?下峰路上这么陡,你来走试试。

这人老了,果真就没头脑了。

还当个哪门子掌教啊,退位让贤算了。

身处丘祖殿的周御鼻子一酸,“这还怪起我来了,你早点原谅张伏蛟不就行了,现在知道担心你小师哥了,早干嘛去了。”

周御呵呵一笑,这年轻人啊,还真是有趣。

同样是一对男女,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楚北辰和花羽魁,两人这会,睡得该是很香甜了。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三章 我养天地正气

第二日一早,任南希还是惺忪着眼就来到了云汐峰山门前,她望了一圈,见昨日给张伏蛟的那柄伞还未归还,满意的笑了笑,道:“这才像样嘛,至少你还是听进去的我话了,昨日没有在这儿乱淋雨,作为奖励,那伞就送给你好了。”

“若是你今日一早当真是把伞送回来了,我才是真的生气呢。”

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嘛,一是昨晚张伏蛟根本就没有回去,在这儿等到了天亮。二是即便昨晚回去了,今日肯定是很早就起床了的,一定没有休息好。

这两种情况,没有一种是她乐意见到的。

任南希欢快一笑,很快的跑回房间去了,这大清早的,还好没有很多人,不然就刚才那一副没有好好打扮的样子,多丑啊,简直丢死了。

这女人心啊,还真是变化多端。

梨花峰,昨晚张伏蛟在任南希回房后就来到了这里。这梨花峰也算是他和楚北辰年少时常来的地方,有时候玩得晚了,就直接是在梨花峰睡了。故此,这儿还是有很多他们打造出来的山洞,张伏蛟在此小睡一会后,天刚蒙亮,他就起来练剑了。

昨晚周御来时不仅仅只是劝了他几句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还知道了楚北辰替他向周御求情之事。

原本弱冠后才能参加的天极论剑,他如今也可以了。这等好消息,小少年怎能不为之兴奋,这可在小师妹面前表现好自己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再说了,即便不是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师哥着想啊,毕竟这次的机会是师哥替他求来的,不能辜负了这份期望。

虽然,他更在意的是前者。

张伏蛟拿起符剑,入承恶境后,身体经脉才算是完全被打通,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上的穴道才得以完全的被真气覆盖,能够生生不息。

小少年调整好气息,开始不断的真气覆盖到全身的每一处,然后便自觉手臂变得孔武有力,有一种要大展雄风的倾向。

张伏蛟不再忍住,右手握紧符剑一剑一剑的刺出,步伐轻盈,如在水波之上,脚尖点地处,泛起一阵真气的涟漪。

符剑在少年手中犹如一条游龙,不断在变换剑尖所指的方向,剑刃说过一处,皆是有红光一闪即逝,小少年知道,这是源于那株红莲反哺给他的真气。

若是周御在此,定是会很清晰的看见,小少年经脉中流动的真气,竟是有一丝红色的真气在牵引着,影响着少年真气的颜色。

若非境界大乘者,绝然是做不到这点的,即便是有了三清剑法,独步九天的楚北辰,真气颜色也是平常的青色,没有特殊之处。

但是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那株红莲品阶之高,难以想象。

小少年习得的各种龙汉剑法皆是在一刻被使出,好似这多少年来的抑郁之气,一口吐出,快意至极。

剑刃生剑罡。

张伏蛟兴起,将手中符剑丢出,途径之处,草木皆是被卷起,漫天残枝败叶。

小少年一脚踏出,乘风而起,伸出手,稳稳的将符剑握住,潇洒至极。张伏蛟欣喜不已,这还是第一次练剑练得如此快意。每次晨起练剑时,总是不尽兴,要么是场地太小,伸展不开;要么是困于自身境界不够,挥剑时,总是感觉少了一股感觉,全无剑意,只有剑招。

这就让小少年感到很不舒坦,练再多的剑,不得其神都是白费。

也没见那个御剑截江,可断山的剑客手中剑是没有剑意的,在他们眼中,即便是的一堆废铁都能使出很高端的剑法出来,原因无他。

剑意所存之处,何愁剑法不来。

小少年想着,刹那间见符剑意暴涨,既然练遍了剑法,何不去练练如何斩妖除魔。符剑立刻被小少年立于胸前,眼睛睁闭过后,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一来,此刻,少年全身,皆是散发出一股正气。

不同于法家的执法须为正,小少年这是一种顶天立地的正,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正,誓不让魔物侵扰人间的正。

当小少年右手握住剑柄那一刹那,剑刃闪过一丝金光,天下符剑,皆是如此。但凡心中存正气,无符剑不可御。

张伏蛟深呼一口气,右手一剑挥出,剑刃处有点点金光散出,再也不现先前红色的真气。正当小少年准备去练更多的招式时,右手突然使不上气力,符剑掉落在地。

一株红莲悄然而生。

莲花花瓣散开,那股红色真气缓缓散发开来,笼罩到那符剑剑刃之上。符剑上的金光似乎是不甘心被覆盖,竟是主动汇聚成一团与那红色真气叫阵起来,坚决不让这股异来的真气附着到符剑上。

红色真气感觉到有东西在阻碍它,好似大怒,莲花中所留真气一股脑的散发出来,呈包围之势,向那团金光围去。

竟是在一瞬间,那团金光就是消逝不见,被红色真气缠绕住了剑身。与此同时,张伏蛟突然感觉心中一痛,半跪到了地上,脸色难看至极。

那红色真气见状,分出了一束飘动到了张伏蛟身前,似乎是在告诉他,以后若是再敢御起符剑,便是这等下场。

小少年心中不甘,道:“凭什么,就凭你有助我增长境界,我就该听你的,你凭什么干扰我的决定。”

那道红色真气有些不满,顺着红莲根部缓缓进入了少年体内,在少年刚打通不久的经脉里大肆乱窜。

小少年瞬间忍耐不住痛疼,竟是倒在了草地之上,蜷缩成一团,忍受这揪心之痛。

这种由内及外的疼痛,远比那些受了剑伤,断了胳膊的要厉害上许多,毕竟那些只是皮肉之苦,稍微忍耐一下便可。

这种由经脉里产生的疼痛,稍微不慎,轻则境界全无,一生不能习武,重则危机性命,归天而去。

张伏蛟咬呀坚持,可是他越不屈服,那股真气就越窜动的越厉害,在几处重要的穴道处,已经是隐约可见有红光闪烁,这分明是想要置张伏蛟于死地。

小少年没来由的笑了笑,咧嘴模样,很是渗人。

张伏蛟狠狠道:“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得了,逼迫我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魔门之物嘛,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所以,你也不要给我什么颜色看,我张伏蛟不过是烂命一条,死了不可惜,就看看你值不值了。”

那红色真气颇有灵性,听完这番话很快就没了动静,缓缓从小少年体内而出,汇聚在一起,飘在张伏蛟身前,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的。

小少年轻笑一声,道:“龙汉典籍上均没有红莲的记载,掌教师父也没提过。再说了,当今天下,中原六教那一教会有你这东西,这等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东西,除了魔门还有谁。”

红色真气静止片刻,随后在那符剑剑尖处汇承一团,远远看去,好似是被斩断一般。

张伏蛟起身,拿起那柄伏剑,道:“若是把你灭了,我拿什么和师哥比,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师哥他有个魁姐姐,难道我就不允许有株红莲?”

小少年语气之中,透露着些许的埋怨还有不甘。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师哥他有那么好的福气,而他什么除了这株新长出的红莲外,什么也没有。

那道红色真气像是可以读懂张伏蛟心中所想,很是欢快的在小少年身边飘动,像是在乞求着什么。

张伏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我渴望力量,也绝不会走上你这条路。你最好不要妨碍我练剑,不然我随时告诉掌教师父,我就不信了,我道家第一人,还会把你没有一点办法。”

那红色真气一听,刹那间吓得散做许多道孤零零的真气,逃命似得涌入莲花之中,花瓣合拢,隐匿在小少年手心之中。

张伏蛟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我张伏蛟岂是你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魔物可以控制了的。至少,也得来个形虚境的吧,天人境的都太多了,反正在他看来,天人境的还真不算什么。

这话若是丢在山下,指不定是要让多少人破口大骂,你这小子不过才区区承恶境,就不把天人境的大真人放在眼里了,见多了见怪不怪了是吧。若周御不是你师父,那有这么多见识,该知足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若没有掌教师父和师哥身边的花羽魁,指不定他现在还在那个穷乡僻壤里呢,那里会有这么多的机遇和见识。

若真是那样,现在能不能有缘起境,都还很难说。

张伏蛟摇摇头,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抓紧练剑要紧,天极论剑上不乏有承恶境大圆满和已经是到了扶正境是师哥们,他现在,还需要努力啊。

张伏蛟呼出一口气后,竖直了符剑,立于身前,一股磅礴正气轰然而出,符剑上金光大盛。

小少年欣喜若狂。

我养天地浩然正气,能养一剑否?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四章 独步九天,再御四式

生池莲。

天还未亮,楚北辰便是独自来到了这里,凝气秉神,将出世剑御出,开始练剑。在三清法相中传授的剑法,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再者,即便是练成,也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如果只是习得形似,那倒不如在独步九天上多下功夫,精益求精这才算是最好。

从紫薇法相出来时,花羽魁还在熟睡,楚北辰悄悄从她身边起身,盖好被褥后,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说来,没那个愿意这么早就去练剑的,关键的是,有佳人在怀,要起身练剑去,就是更难了。楚北辰也是纠结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定,毕竟,昨日的誓言就在耳畔,可不能光说不做啊,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五年前,花羽魁第一次教他剑法时,那斩去天人的一剑历历在目,那招东海观潮,可是令少年心驰神往了许久。

就是不知五年后,他能使出多少的气概。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右脚踏出,将剑刃横在身前,右臂往后弯曲,其形,像极了拉满弦的弓箭,不得不发。

少年牵引好自身气息,将真气缓缓灌注在剑刃之上,左手指尖缓缓抚过,剑刃上不由的青气萦绕。

楚北辰退一步后蓄力而发,出世剑一剑刺出,一道剑芒轰然而出,剑芒之中,可见一人面朝江海,两袖清风,写意至极。

随后,那名男子微微一笑,有一剑从海中破水而出,跟随着潮水的不断呼啸之势,竟是能与潮水融为一体,剑气横生。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直到是到达顶峰之后,那剑突然又将剑刃朝向海面。

一鼓作气,直刺入水中。

海面上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最高的一处,竟是高过了拍打岸边岩石的浪花。

古有名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等情形便是如此。

那男子爽朗一笑,右手一伸,那剑又是破水而出,落到了他的手中。这分明是在借力来滋养剑气,然后一吐为快,此等练剑方式,当真是闻所未闻。

楚北辰刺出的一剑,剑芒穿过一片山峰,顷刻间,一处山尖消逝不见,滚滚掉到了山脚,少年称奇,他也是没想到这一剑之威,竟如此恐怖。

但这一剑,也是消耗了少年不少的体力,以往使出这招,都是御的其他物品,远远还称不上剑,故而见不出有多少厉害,都是以数量取胜,在山下时,少年就是体会到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当这一招全心用在一柄剑上时,竟是可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怪不得花羽魁言这是天下第一剑法,仅是凭这第一式,就足以在江湖上排上名气了。

少年调整片刻以后,心中默念起第二式,青衫仗剑。

这一式,讲究的是心境,随着少年心境,所处环境的不同,会将他人引入到自己的心境之中,如置身他乡。总得来说,这一式讲究的是变幻,即便是他人对少年有所防备,也是无法估摸这一式会将他们带到何处。

论变化这一点,倒是与绝仙剑有些相似。

青衫仗剑在少年身边散发开来,楚北辰只觉身边满是温柔气息,这一幕,居然是那晚的旖旎场景。

少年顿时大惊,怎么就突然想到这里,顿时不去御剑,身边的场景缓缓消散。楚北辰喘着气,慌忙的看了看四周,见周围都没有人来过的迹象,送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看见,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他不要紧,可人家女子在乎啊。还好花羽魁不在这里,不然指不定她会发多大的脾气,虽说现在是两情相悦,但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楚北辰使劲晃了晃脑袋,待确认自己不会想起刚才画面后,再此使出青衫仗剑,场景铺散开来,是龙汉以往的天极论剑。

紫薇殿殿前,搭建的擂台之上,他看见很多现在已经是身穿黄袍的师哥们在比试着道法,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压箱底的东西也没藏掖着,全拿出来了。

其中扶正境上的不占少数,但也不乏承恶境大圆满堪比扶正的师哥,少年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气息,且不论是胜还是败,都是有一股正气充盈在心间,未曾断绝。

少年有些呆滞,这一切,是他没有体会过的。自从花羽魁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后,基本上就很少和同辈的师兄弟有所联系了。每天都是在掌教周御那里学习道法,晚上还要去生池莲学习剑法,时间是真的赶不过来。

那个少年,不想趁着年少时玩乐,多交几个知心朋友,楚北辰想,可他不能。他知道自己被给予了太多的期望,不能辜负。

得到了一些常人没有的东西,就势必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少年深知这一点,故这才会出现了现在在他眼前的画面。

那种同门间的师兄弟情谊,他也想要很多啊。而不是就认识任南希和张伏蛟两个就足够了。

最多还可以算上一个小魔仙,不过也就是有一战之缘,远远称不上有同门情谊。

青衫仗剑被少年撤去,这一幕,他着实是不想再看了,还是慢慢回味的好。

楚北辰兴起,也不去休息了,直接是使出独步九天第三式,一览众山。

少年全身真气开始快速的流动,气息开始攀升,直跃到了承恶境圆满才停下来。楚北辰只觉得全身如有神助,身体气力比以往要强上了很多,每刺出一剑,少年心中都是会想着为何而刺。

他知道,这正是到了扶正境边缘的迹象。这一境,无时无刻不再启发着人,自己要扶的,究竟算不算是正,有没有愧对本心。

少年顿时间大喜,原来这一式,远不是的单单增长境界那么简单。更多的,是要让习得这剑法之人能够明悟道下一重境界的根本,扫除掉心中所惑,早一点望见下一层境界的蔚为壮观景象,催人好好修炼。

楚北辰刹时御剑凌空,想要好好体验一番这种即将突破的感觉,好生逍遥。原来,承恶境大圆满是这个感觉,难怪那时他打不过小魔仙,仅是实力上的差距就已经是很大了,更别说心境上的差别。

中原六教皆是讲究一朝可天人,就是足以看出心境之重要,远超前者。

一览众山对自身消耗极大,故楚北辰也没体验多久也停了下来,若硬是强撑着,免不了虚弱几天,他可不愿。现在正是时间紧要的时候,可不能浪费了。

少年原地打坐一个时辰后,待自身真气得到完全的充裕,才缓缓起身,收起符剑,汇入眉心之中。

毕竟,这第四式,写意江湖,只有写意剑才能做到,拿了其他剑,可起不了什么效果。

楚北辰面朝紫薇法相的方向,两臂伸开,闭着眼,开始在心中默念口诀。突然间,双眼一睁,炯炯有神,在他眼眸之中,有一剑袭来,剑柄处带着些许云彩。

少年还记得,当花羽魁为他演示这一招时,天上仙人直接是从天空中拨开云彩而出,挡住了这一剑破天门的气势。

少女当时见了不过是冷哼一声,收回写意剑后,随即便是掉头就走,不去理会那些难看至极的仙人。

在那个时候,楚北辰就是明白了,许多的天下第一即便是天上的许多东西也是不能相比。就那写意剑来谈,天上仙人见了亦是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破了天门又如何,修好便是了,在写意剑面前,还没有出现过比这剑名更加写意的事了。

楚北辰轻笑一声,昨日掌教师父驱赶了置身龙汉这片天上的仙人,那这片天岂不是无仙管辖,可以任由他所为!

少年灵机一动。

有一剑挟云彩出世,浩浩荡荡,其势如虹。

远远望去,如同一游龙翱翔于天际。

写意剑稳稳在少年身前竖下,有一人袭青衫,于楚北辰对视。

少年恍惚片刻,见那人纶巾风流,莫不是先前在海岸边的那人,写意至极。

那人嘴唇微动,楚北辰耳边有细语传来:“想不想看什么叫真正的写意。”

楚北辰下意识的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好。”

这一声,传遍龙汉大地。

有一剑朝天而去,天门大开,九九八十一位仙人踏上祥云而出,如临大敌。

这里面有兵家圣人,儒家儒士,佛家菩萨。

还有数不清的各派仙人。

那青衫男子轻笑一声,语气甚是嘲讽,“摆这么大阵势干嘛?好歹我也是死了上千年人,还在忌惮。今日我不过是来了好兴致,想舞一舞剑,你们最好别阻拦我,我可不想死后还落得一身不清净。”

那群仙人没有离去的迹象。

青衫男子微怒,“既然如此,别怪陈某不给活路了。”

写意剑剑罡横生,赤金色剑意瞬间充盈在了天地间。

陈朝阳淡淡看了一眼那佛家菩萨,道:“五年前你们佛家还算识相,没有为难小七,今日个饶你一命,走吧。”

一千年前的花羽魁,名为伊小七。

那佛教菩萨如释重负,双手合十,淡淡道:“既然大能已经发话,诸位就散了吧。天门大开的罪责总比小过成为一方散仙。”

众仙听闻,皆是退场,龙汉山头,再无仙迹。

楚北辰目瞪口呆,这天上仙人这么不要面子的吗?说散就散了。

青衫身影微微一笑,“日后你就会明白了,他们也会有这么怕你的时候。”

少年茫然。

青衫男子不做解释,“你且看好,这一剑如何。”

少年所见,龙汉山山顶有天门大开,却是再无仙人出世。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五章 一剑风流

那约莫着仙人风采的一剑,竟是无仙敢接剑招。青衫剑客风采,这大抵已是世间极致。

少年恍然,这场景,莫不是只有在说书人的口中才能出现。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雄图霸业,在这一剑面前,不过都是些蜉蝣,虽可敬,却是难撼大树。

写意剑破了天门之后,瞬间便是有一道道金光开始照耀龙汉,片顷之后,龙汉山头祥云一片。

据典籍记载,这是仙人真气。对于修行大有裨益。

一些离龙汉山稍近点的江湖武夫,再也顾不得龙汉的规矩,齐上龙汉,想着也沾一沾这仙人福泽之气。一些离龙汉山正门远的,直接是找个有山洞的山峰,攀爬而上,入定而坐,吸收一些仙人之气。

毕竟这可是千年难见一回的事情,先不管这仙人之气为何而来,吸纳了再说,日后若真是有事,也找不到咱们身上来。

故这一日,龙汉山脚人满为患,颇有第一大教的风范。

整座东洲,许多人都因这片祥云的到来转而信道,供奉“老子”。

写意就在那些金光中央,傲视天门,好像是在言,我不点头,你这天门休想关闭。

关于这一幕,史书上只有一条记载:龙汉山有剑破天门,仙人之气滚滚而出,时辰以后,祥云消散,天下武夫久久不散。

陈朝阳见楚北辰毫无反应,笑道:“怎么,还傻傻的望着,不知道去吸纳一下。再过一会,山下的那些武夫就全给你分完了,龙汉也不会顾及同门之情,给你留一点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北辰立刻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青衫剑客忽而望向紫薇殿的方向,不过很快就转过头来,知道你还安好,这一趟出来,便是足够了。

花羽魁从周御身后悄悄掩面而出,给周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呵呵一笑:“放心,陈朝阳没有看向这边了,出来便是。”

“不过我很纳闷,你分明很想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一见。他也知道你在看他,两人这样,即便是心照不宣的,总该是见一面的好。”

“你们也不是才相识的,一个个活得比我还久,怎么就不想通这点事呢。又不是新婚的男女,还羞涩呢?”

花羽魁瞥了他一眼,不想过多的去解释。这老家伙,天天为老不尊,瞎扯些大道理,这世间男女之情,是可以用几句话说明的吗?

难说了,楚北辰还在场,坦然相见了也说不清楚。两男一女,她要站在谁的一边都不对。更何况,这两人也可以说是同一人,这关系,谁捋得清啊,

整座天下,前后一千年,都不会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了。

少女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啊。

周御望着那一道道从天庭之上落下的金光,感慨道:“今日,还是要多谢陈朝阳,这开天门的壮举,是我道家之幸啊。是可以在史书上添上重彩的一笔,可以预见,今后百年,来我龙汉修道的少年不会比儒家低多少了。”

“我道家,总算是有了翻身了锲机。这一切,多亏了姑娘。”

周御说完,朝花羽魁鞠了一躬,转身又是朝陈朝阳鞠了一躬。龙汉的气数,他们是真的帮了很大的忙。

这两鞠躬,完全受得起。

花羽魁没有说什么,对于周御这些一心为了自家传承着想的的人来说,受他们一鞠躬,就是对他们莫大的认同了。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做到心中无愧,不留心结。

说来,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说得小一点,是想让自己守护的,不至于断绝。说大了,就是想让这天地间,还能尚存这一份正气。

无论那种,皆是足以竖起功德碑,供后世敬仰。

生池莲,一个时辰之后,写意剑动了动,像是吸收好这仙人之气后,剑刃赤金色光芒大盛,示意不敢现身的仙人可以出来修缮天门了。

天门关闭,楚北辰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以后,很是感激的朝陈朝阳作揖一礼,道:“前辈大恩,楚北辰永世难忘。”

陈朝阳大笑一声,将写意御回,道:“这可不是为了你才开的天门,别想太多。天门大开,受益的远不只有你一个,你不妨,往山下看看,是何种景象。”

楚北辰照做,走向悬崖边,向山下望去。

人山人海。

至少这方圆一里之内,全是天下武夫,这一个时辰汇聚来的,全是在这里了。

少年感觉到有些难以置信,没见过龙汉有如此热闹的时刻,这一道道的金光,莫非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楚北辰望向了陈朝阳,想知道一个答案。

陈朝阳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她还是没有带你见过什么大场面,简单点和你说,这开天门的难度不亚于有三位天人进阶形虚。”

试问这千年以来出了多少个形虚境,也就三个,从侧面足以说明,这开天门,千年难得一见。

楚北辰顿时不发一言,刚才那话问得,岂不是很失水准。但同时,少年心中也有了些许疑问,这青衫剑客口中的她是谁?

莫非是魁姐姐。可这人明显已经是去世很久,按理说不应该认识魁姐姐的。但魁姐姐又很熟悉这把剑,不会与他不熟。这其中关系,好难猜啊。

楚北辰一鼓作气,再次问道:“那,这位前辈,您是什么境界。”

陈朝阳玩味一笑,道:“真想知道。”

楚北辰猛地点点头,满脸期待。

陈朝阳想了想,用手撑住了下巴,道:“其实也不高,比你身边最强的还要低上一些。”

天人境将近圆满?

陈朝阳摇摇头,“不是,你再想想。”

楚北辰有些无奈,再低下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刚才才说开天门的难度不亚于进阶形虚,怎么这会就只有天人的境界啊了。

陈朝阳看了少年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爽朗一笑,“说了你眼界太低了,你还不信。你身边的那只猴子啊,忘了?若我有他的境界,也许就不会死了。”

楚北辰满脸惊骇,那猴子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两百年前真有这么厉害?

陈朝阳望向天际,道:“那猴子真身不是还没有出来吗,故而你体会不到齐天境的威压。试想一下,与天并齐的人物,该是有多厉害。”

少年想象不到。

不过倒是可以用儒家的一句话形容,虽说不太贴切。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可不是什么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而是知其可为,无畏之。

即便是半步齐天,已经是足够眼前的少年追求一辈子了。再往上的境界,陈朝阳不想再说了,毕竟,他自己了解得也不是很多。

他一挥手,写意剑又重新插入紫薇法相之中,陈朝阳大袖一挥,道:“今日我现身已经是有些时候了,日后,写意江湖尽量不要用,特别是在魔门面前,会有很大的麻烦。”

“还有,独步九天你要好好学,争取在纵横境之前就全部学会了,到了天人,你就没那么多时间学习剑法了,就该是想着,该怎么证道了。”

楚北辰点点头,铭记在心。

陈朝阳道:“三清剑法我不熟悉,从本质上讲,除了通天教主的之外,其他的都不算剑法,只不过是配上符剑有奇效。所以说,你不必很在意那个,在学好独步九天的之前学会第一清就行了,关于这一点,可能是你掌教师父忘了说。”

楚北辰哦了一声,这事啊,他还是要找时间问问周御。若是这三清剑法就这么点要求,岂不是白费他一番气力去学了,还掌教师父如此的不讨好。

紫薇殿,周御舒心一笑,道:“还是这孩子体谅我,知道我的不易啊。”

花羽魁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陈朝阳说得有错?关于三清剑法一事,若不是楚北辰要及早下山,我会这么要求你?三清后两清,本就不是寻常武夫的打打杀杀,境界不够,能学得会?”

少女语气之中带着一股质问,由不得周御反驳。

周御尴尬一笑,道:“说得没错,三清的确是如此,但好歹也不能提如此低的要求吧,说得我三清比他陈朝阳的剑法品阶要低上一些似的。”

花羽魁斜眼道:“有问题?”

“陈朝阳可还在这呢?你可别给自个找事,要打起来,你们道教大能在还好说,不然单凭你,远远不是对手。”

周御也知道,故也懒得去理这一千年前的小两口,转身,回丘祖殿去了。

陈朝阳感觉到周御已走,道:“行了,我只说这么多,该走了。你要好好练剑,日后,我还是会出现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楚北辰点点头,将出世剑御出,握在手中,郑重道:“我会的。”

陈朝阳微微颔首,瞬间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楚北辰暗自下定决定,总有一日,他也要有这青衫剑客一样的实力。开天门的一剑,很风采啊。

此招若是送给魁姐姐,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少年攥紧双拳,神色凝重。

紫薇殿,陈朝阳化为一道金光来到了这里,看来看四周,眸光低垂,道:“当真不愿见我?”

一片寂静。

陈朝阳叹了口气,“那我走了,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墙角处,有些许风沙声响起。

有一个红衣小女子,提着裙角而出。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六章 世间最是琢磨不透

当花羽魁提着裙角而出的时候,陈朝阳思绪瞬间倒回一千多年,仿佛回到了那年东海,他斩落天人的一幕。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花羽魁是叫什么名字,那时的他,形虚大圆满,可谓是意气风发。即便是在他那个江湖蔚为壮观的时代,他也是风流至极。

不慕皇权,不羡仙。

那时,东海一行,原本是欲去找东海三座仙山上的仙人想指教一番,仙山是找到了,可仙人却不愿见。无奈之下,只得煞兴而归。

归途中,他看见有一条白蛇正在历千年化形之苦,他能感受到,那白蛇虽是妖,却是毫无妖气。其心灵之净,如同出生之婴儿,无半点的杂质。

他心生怜悯,世间魔多于妖,好妖则是更难遇见,思琢片刻后,他便是出手斩落了那名仙人,让他不得再返天界,救了那条白蛇。

可他没想到,那白蛇竟是就这么跟着他了,说是要报恩,怎么也不肯走,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伊小七。

陈朝阳拗不过,有一妖跟在身边,总好比让她自由在世间生活的好。谁也不能保证,这好妖日后不能变坏,而且这妖还生得极为好看,他可不敢赌这一把,留在身边便是了。

可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伊小七是空有天人之境,全无天人之实,只怕是连一个轮回境的武夫都很难战胜。他无可奈何,只得寻遍天下陨石,为它打造了一柄如梦令,然后他又依托着自己的独步九天,给她传了共舞九天。

起初陈朝阳他也不是很明白共舞九天到底该如何去练,虽是他所创的,但毕竟是女子剑法,传授起来与实际练时还是有很多不同。

而且少女初化人形,若是想练人间剑法,还是需明白许多的大道理,毕竟武道一途,可不仅是一套剑法就是像他那样登峰造极的,这一条路啊,还是很漫长。

故就这么断断续续三百年后,伊小七总算是成了女中翘楚,陈朝阳也是踏入了半步齐天。那时江湖,无不在歌颂他们这一对男女,郎才女貌,好生惹人羡慕。

但稍有可惜的是,陈朝阳从未公开承认过这一点,也未去反驳少女。他就只是在闲暇了的时候,喜欢看着她的侧脸,很好看,但却生不起很多的喜欢。

他总觉得,他还不应现在陷入这男女情爱之中。

然后便的天下格局大变,秦一统中原,魔门出世,道家岌岌可危。

那一战,他义无反顾的去了,半步齐天,即便命陨,转世之后,实力尚可恢复。所以他浑然不惧,在他的带领下,魔门节节败退。可就当他觉得胜利就在眼前时,未曾想,竟是败了,还败得很彻底,暂离了人世。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口中所谓的天下苍生,不过是不愿去想她的借口。他本是一心追求他的剑道,又怎能为这儿女情长所困。但他没有发现,那三百年的时光,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是不愿和少女分开了。

所以这份情,来世再偿吧。

这第二世,就这样耽搁了五百年之久,可惜也未能让少女如愿。

五百年后的江湖,庙堂气数已定,江湖气数远远低于当年,再有半步齐天出世,除非是亡了一国,不然不会有多余的气数流入到江湖之中。

所以五百年前的他,也就是毕万疏是不会认识将名字改为沈木子的伊小七的。记忆最深的时候,也就是毕万疏将死之时,才恍然想起前世,说了声有愧,便是离去,又是留少女一人,于这世间。

这第三世,便是楚北辰了,少女也改名成了花羽魁,从一开始就融入到了他的生活中,甚至都是将自己给了楚北辰。

她是真的不愿再等了,一千年了,也该轮到她了。

她不过是一条灵蛇,只是想要一份人间的情爱,没有去奢望什么,也做了不少积善的事情。

对她而言,这个要求的真的不过分了。

陈朝阳也知道,所以每次出现时,都在告诉楚北辰一定不要辜负少女,他欠的债,只能以这种方式去还了。

从墙角提着裙角出来的少女,一望见陈朝阳,便是泪入雨下。先前想好的一切措辞全给忘了。

分明是他负了自己,分明自己已经想好了很多要责骂的他的词语,想让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负了自己一千年之久。

不喜欢的话,就不要教她剑法啊,三百年了,不知道女子是最易日久生情啊。你不赶走别人,又不喜欢人家,最后还要人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欺负一小女子很好玩?

少女埋怨自己不争气,他都还没道歉,自己哭什么苦啊。这一下子,岂不是完全落了下风。

陈朝阳缓缓走到少女身边,轻轻拍了拍少女肩膀,蹲在她的身边,低声细语道:“我来了。”

少女闻言,哭得更盛。

陈朝阳哽咽一声,眼角泛红。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不是来了吗,别哭了,妆弄花了就不好看了。”

少女不做理会。

陈朝阳思绪万千。

“我知道我亏欠了你很多,在一千年前,我就有很多话想说了,可惜没有时间。毕万疏那世是没有机会,今日,我一一说给你听。”

少女哭泣声慢慢而止,等一份陈朝阳的解释。

陈朝阳点点头,道:“我会说得很慢,争取陪你久一点。”

“那会的三百年,我教你练剑,其实对我而言,已经是有点喜欢你跟在我身边的那种感觉了。”

少女悄悄歪了歪头,看了一眼陈朝阳。后者微微一笑,“没骗你,不信你可打听打听,陈朝阳身边的女子,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少女冷哼一声,怎么打听啊,都过去一千多年了,无从证实,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继续说,说不到重点上,以后休想再见到我。

陈朝阳很是无辜的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有必要骗你吗?当初的我年轻气盛,总想着如何冠绝天下,可东海仙山一历,我才知道我根本不入他们的眼。欺负点小仙还行,若真是遇到了大人物,还是远远不够看。”

“那时我只顾得这个了,没有的,拼命想要争取。而拥有的,直到要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现在回想起来,不帮道家就好了,天下大乱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受过道家的恩惠。中原六教不在一条心,我又何必去凑这热闹。两人找个地方生活在一起多好,累了倦了,就隐居在深山中;想出来玩一玩了,就去闹市中走一走,这样的日子,称得上是神仙眷侣了。”

“世间好看的女子很多,想要跟在我身边的不少,可我都拒绝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过心动的女子,即便你是妖。”

“我们相处的那三百年,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灵蛇,若不是我非要去和魔门较量,你想来到现在都不会暴露身份,我也不会在紫薇法相中给你开辟出一片区域来。说来,是那些世人无知,妖怎么了,难道就一定是坏的。也不想想,天上的仙人厉害点的有几个是人,其真身还不是妖。”

“他们也就是欺负你一个女子罢了,若是我在,他们知道了你是妖又如何,谁敢放肆。那尊紫薇法相,看似是给了你一个暂避天劫的场所,实则是画地为牢,几百年不曾出来,很难受吧。”

“是我不对,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现在我是真的觉得啊,两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想想,那时我们若是生几对男女,做一对寻常夫妻,现在一家人应该很是幸福自在吧。”

“可惜啊,这一切,我现在给不了你了。”

“陈某,是真的有愧。”

少女擦干眼泪之后又是潸然泪下,梨花带雨,使劲拍打了陈朝阳一下,哭道:“你个混蛋,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骗眼泪啊。我告诉你陈朝阳,从今往后,不许提这件事了,在楚北辰面前,你也少提。我不想这第三世,又被你给毁了。”

陈朝阳点点头,道:“就算我想毁也是不可能了,如今的楚北辰,可不是我的第三世那么简单了。三清座下两大大帝气运,紫薇和真武,这份福泽,远比那猴子要来的高。”

少女有些不解,问道:“这又如何?他楚北辰日后难道就不是楚北辰了?”

陈朝阳摇摇头,“这倒不是,紫薇没什么,本就是以驱魔为己任的大帝,日后对楚北辰有除魔有很大的帮助。可真武大帝就不同了,上一个拥有这份气运的还是那一统中原的始皇,据我所知,那始皇可是欠下了许多风流债的,你要小心一点。”

少女横了陈朝阳一眼,道:“那也是你埋下的,风流债又何如,在楚北辰身边的,已经是有另外两个女子了,一个被我支给他小师弟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想来楚北辰也不会在意。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和我抢男人,许久不出世,这世间大抵都了忘了还有共舞九天这门剑法了。”

陈朝阳往后退了退,他可是知道这女子厉害的,那三百年,可是没有一个女子敢正眼看他一眼。全都是给她吓退了,看来,楚北辰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时是伊小七可是强势的,现在的花羽魁也不差。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七章 情字何解

可无论是少女如何的强势,她也会有柔情的一面,在喜欢的人面前,她更多时候,还是愿意去做被呵护的那一方。

陈朝阳望向楚北辰所在的方向,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小子的心已经是系在你的身上了,说不定,都已经猜到你是妖了。”

花羽魁瞪了陈朝阳一眼,怒道:“这还用你说?那日我去丘祖殿想替楚北辰讨回个公道,你是没看见,那些个真人一口一个妖女,说得我烦死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还要来收拾我,被我教训了一顿,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死了。”

陈朝阳大笑,看来,小七的性情真的是一点没变。

他笑道:“即便楚北辰猜到了,其实在他的内心还是更愿意把你当作你一个人去看。这天地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像周御这么好说话,也可以说成识得大体。你要是去法家、阴阳家走一遭,回来时难免受点伤。这中原啊,只有道家欠我,也只有他们才会任由你性子。在其他人的眼中,妖还是妖,与魔的本性无疑。”

花羽魁点点头,忽然笑了一声,如花灿烂,“你这是在交代后事了?你告诉我,你可以现身的机会还有几次,那株红莲若是猴子恢复巅峰,能不能打赢?”

陈朝阳摇摇头,道:“应该还有几次的,这个我也说不准,关键在于楚北辰,他养天地浩然正气越多,我自然也是就能出来的更多的一点。”

“那株红莲,我想即便是猴子出世,也很难战胜,与之周旋一二还是可以。我原来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白白的去送死,齐天境尚且如此,就不要说你只是天人境了。”

花羽魁没想到那红莲竟然连猴子出世都搞不定,问道:“那张伏蛟了,就是楚北辰的小师弟,他手心生红莲,会不会是一种锲机。”

陈朝阳沉默片刻,然后道:“也许是的吧,在他没成长起来之前,谁都不知道。中原六教不会动他,魔教也不会,这件事,没人能说得准。不过对楚北辰而言,兴许是一件好事,至少两兄弟有情谊在,日后即便为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少女心涧一凉,陈朝阳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日后的楚北辰,多半不是那红莲的对手。

陈朝阳看着少女一副深思模样,道:“好了,你也不必担心这么多,那只是最坏的情况,一切不是还没有发生吗,还是可以慢慢引导的。”

“在目前看来,魔门那边应该还是不知道张伏蛟的存在,别忘了,你们的身后站着的是道家,别把担子一个人挑在肩上。我要走了,天上的那群家伙不会太过任由我放肆,你好好保重,下山的半年,莫要惹事。”

花羽魁点点头,眼角泛起泪光。

“我等你回来。”

陈朝阳微微一笑,目光尽是温柔,如同是在看着自己的妻子。

“不会太久的。”

说完,陈朝阳化为一道金光,消散不见。

写意剑轻轻颤鸣。

少女刹时泪如雨下。

丘祖殿,周御摇摇头,负手而立,叹了口气。这两人的三世啊,最是琢磨不透,说来,都是为了一个字。

情。

不知何解。

楚北辰生池莲悟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即便是陈朝阳已经是走了很久,那开天门的一剑依旧是久久不能在他心头散去。这就是他要修炼的方向啊,一剑风流,天上仙人亦不能拦。

楚北辰深呼一口气,这会好像光想着自己了,也不知道小师弟张伏蛟如何了,昨日进展的顺不顺利。

正当他准备去看看张伏蛟时,不远处,有一剑袭来,花羽魁御着如梦令直奔生池莲。

楚北辰见少女来了,柔情一笑,道:“魁姐姐,你醒了啊。你可能不知道,刚才我使出写意江湖时,有一位青衫剑客一破了天门,好生潇洒。”

花羽魁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

少年哦了一声,想来也是,魁姐姐实力那么强,这件事她不可能不知情。说不定啊,他就在一旁看着,依照青衫剑客的语气,他们应该是相识的。

那魁姐姐见了他,岂不是如见故人。

楚北辰微微一笑,将出世剑御剑,握在手中,模仿着陈朝阳一剑御出,向天而出。可能是由于少年境界不够,在御了不过三百丈后没有气力再去御了。楚北辰眯着一只眼,望着出世剑,道:“魁姐姐,我总有一日,也要达到他那样的境界,然后带你去游遍大江大海,赏遍人间风景。”

花羽魁摇摇头,直视着少年,眸光流转。

“我不要求那么多,也不需要你做那么多,我只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我累了,你可以带我远离凡尘,好好做一对寻常男女。”

“楚北辰,我只问你,就这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若是能,即便日后是仙人镇压,我都陪你扛着,若是不能,我现在就走,即便你日后有如何的壮举,甚至是做了上了三界之首的位置,我也不会回来。”

楚北辰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花羽魁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好像从始至终,他也没对花羽魁表现过不耐烦的模样。相反,他很呵护这份感情,他知道来之不易,他也明白,自己喜欢得其实很卑微。

少女看着他一言不发,皱眉道:“昨天才发的誓言,现在就要反悔了,本姑娘就真的这么不受你们男人待见?难道失去了的东西你们才会珍惜,才会回过神说着有愧,才会去挽留,说着那些没有意义的情话,楚北辰,你觉得有意思吗?”

说道最后,少女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朝阳走了,一千年了,过了这么久才知道反悔。那楚北辰呢,她原本对他的信心一下子全没了,她很怕,真的很怕。

少年低下头,承受着少女的怒火,一时不知所措。魁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啊,发这么大火。

过了许久,楚北辰才缓缓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花羽魁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说,我的要求你能不能做到,日后再天下苍生和我之间,你选择谁。”

少年猛然抬起头,急促道:“我肯定是选择魁姐姐你。”

少女一时没想到少年答应的如此之快,有些恍惚,呆滞了片顷。

楚北辰刹时以为花羽魁又是生气了,很快的将头低下去,刚才那话的说得是不是有些轻浮了,魁姐姐现在可正在气头上呢。

少年下意识的玩弄着手指,低声道:“魁姐姐,我应该不是很会说话吧,山下的男子,口中的情话我真的说不出,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所以我每次也只能用誓言来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也许是那一晚,也许是山下你带铁骑三万来的时候,还可能,是五年前,在那个山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少年是如何都忘不了,在那个夜晚,擦拭着少女身体的时候,他面红耳赤,羞得不行。虽说只是一些平常的部位,他的心还是跳的很快。他从未想过,女子的肌肤原来是真的可以吹弹可破,书上所的秀色可餐,没骗人。

“过去的五年,我每一次的见你,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怕你会看不起我。独步九天,在生池莲你教我练完后,我离去后,总是还要在庭院中偷偷再练一两个时辰,我知道自己天赋不行,所以就用时间来弥补,为的就是不让你觉得我很笨,我不想你失望。”

在生池莲练完剑,本就是很晚了,戌时她才放少年走,那这么说,楚北辰岂不是每天亥时才会去休息。

花羽魁很是心疼的看向了楚北辰,不发一言。

少年继续道:“在山下,朔风楼里,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感觉。那也是我头一次觉得,被误会了其实还挺好的。”

“在徐尚府中,你久久未来,我真的很着急。我那时就想着,如果我和砚知秋要死在徐府了,如果还能见上你一面,那么死也无憾。”

“最后你来了,我真的很开心。在返山的途中,小魔仙找我较量,那一场,我知道我打不赢,但我还是想试试,争取打得漂亮一点,不让你失望,可最后,还是我败了。不仅没能让你高兴,而且还弄断了初阳剑,我是真的很自责。”

“再后来,就是在紫薇法相中发生的事了。”

“一直以来,我都很是在用心呵护这份感情,我知道我还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什么事都和周御说了。也一直是师父在默默鼓励我,坚持下去,有很多时候,我都是想不去喜欢你了,因为我喜欢的真的很卑微,也很累。”

“魁姐姐,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生气,我也不知什么叫做天下苍生,如果非要我做一个选择,那肯定是你。这个世界很大,即便是全下人都反对,我们总是会有安家的地方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

少年深情的说着,少女也由原先的不满变为了痴痴的听着。

原来不只有她一个人喜欢的卑微。

少女眼角泛红,上前一把抱住了楚北辰了,堵住了少年的嘴,四唇交接,温润至极。

楚北辰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本能的配合着花羽魁,舌尖交接。

少年只觉得身体中有一股正气迸发开来,再也顾不得羞涩。

一吻闭天门。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八章 丘祖殿议事

这一日,龙汉有青衫剑客御剑开天门,有一对历经三世的男女一吻闭天门,算得上的一段佳话了。

少年隐约感觉到嘴角有一股浅浅的咸味,睁开眼,看见了花羽魁眼角的泪痕,将身子缓缓后倾,道:“魁姐姐,你哭了。”

花羽魁摇摇头,满脸欢欣,眨了眨眼睛,争取不让眼泪继续流出,破涕为笑,道:“我这不是苦,是幸福,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少年腼腆一笑,眼神中尽是爱意,道:“有我在呢,魁姐姐,楚北辰会让你每天都很快乐的,就像是活在梦境中一样。”

花羽魁点点头,牵起楚北辰的手,道:“我们回家吧,去法相那里,从今往后,那里就不仅仅是龙汉道家的东西了,也是我们的家。”

楚北辰会心一笑,御出出世剑,将少女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御剑而去。对他而言,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少女的意思他也知道,毕竟这儿才开了天门,山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说不定有些境界高深的,已经是可以望见这里了。他可不想自己和花羽魁的亲密时刻被别人看见,还是早点离去的好。

喜欢的女子,全天下的男子想必都是不愿给他人看见的,即便只是一眼,都不行。

龙汉丘祖殿,如先前花羽魁上门讨个说法时一样,大多数紫衣真人都是在这里了。前些阵子被花羽魁弄的家产尽无的赵启清赫然在列,看这神色,很明显气还未消。

周御坐在一处高台之上,其身后是五座道家法相,唯有紫薇还在散发阵阵的真气,有金光若隐若现。其余的四座,皆是黯淡无光,让人看了,不免一阵唏嘘。

周御望着两列而坐的真人,道:“今日陈朝阳大开天门一事,东洲皆知,想必这事很快就会传到那座青云城,朝廷很快就会派人前来。若是交谈的融洽,我道家恢复往日的荣光,是有希望的。不知在场的诸位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有没有愿去主动去交涉的。”

赵真席思琢片刻之后,道:“我认为议朝廷之事还尚早,陈朝阳大开天门,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魔门,他们势必会想尽办法的来龙汉打听点更多的消息,届时我们需要营造出一种假象。告诉他们陈朝阳其实未死,有本事他们来便是了,当今的天下,可不比以前,行境屈指可数,就更不要说半步齐天了。”

赵真席是靠左而坐,在他的对面,是以为耄耋之年的老人,名曰陈繇,论辈分,比周御还要大上一辈。可惜天赋不足,到了现在,还只是天人境宗师而已,这辈子,若非是有极大的机遇,再上一层楼是不可能了。

陈繇缓缓睁开了那双浊眼,道:“我认为,真席说得很对。”

周御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位可是极少参与会议的,在他看来,不是有重大的事情,都不愿来。毕竟人老了,想多清净一点。

周御道:“还请陈真人明言。”

陈繇朝周御点了下头,道:“中原六教看似齐心,那只是小辈之间的说辞而已。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的,谁都不服谁,想必不久后其余五教就会派人前来,找我们切磋一番。但依照我们如今的实力,多半是不敌,所以还是要请出陈朝阳。魔门的人不敢肆意妄为,他们也会有所忌惮,更重要的是,对小辈的成长也会更加有利。日后他们去了山下,说是道家的,想找麻烦都会事先商榷一下,他们身后的教派,能不能承受住陈朝阳。”

赵启清无奈叹了口气,道:“繇老,您说得这一切得要陈朝阳真的现世才行,是人家有恩于我们,我们不好去找人家帮忙的。再说了,陈朝阳想要帮我们,得要那花羽魁同意才行,您觉得她会帮我们,在场的诸位有谁敢肯定这件事。”

说着,赵启清环顾了一下四周,拿手指点了点,凡是被指道的皆是摇头。赵启清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这事没那么容易。与其求人家,不如求己。”

周御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赵真人所言求己是怎么个意思?”

“这还用问?当然是来者不惧,敢来挑衅了打走就是了,谁的拳头大还不硬道理。”赵启清很是鄙夷的看了周御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言,如此明了的问题,还要我说,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赵真席摇摇头,低头一笑,道:“看来赵师弟的确是还年轻气盛,被人是怎么教训的,这伤口都还未好就忘了,什么时候,能在花羽魁手低下撑过十招再说吧,你这性子该改改了。”

“还有你那弟子,教她把脾气也收敛一点,以后做什么事情三思而后行,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别连累张铭奢。你别不服气,出世剑的事你也要付很大的责任,还没找你问罪,就别说什么风凉话了。”

赵启清一时语塞,不发一言。

大殿之中,顿时热闹起来,三两个的开始低声议论,窃窃私语。

赵启清知道这是在言他的不是,望向周御,神色诚恳。

周御点点头,轻咳了两声,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望着周御。周御一脸严肃模样,一本正经道:“有什么事直接明说,你们这低声细语的,赵真人也听不见,不知道你们对他有何想法。不指出来,他日后还是会犯,所以啊,直说就行,不用在乎面子什么的。都是到了这个境界了,也知道这些是身外之物,不重要的。”

“赵真人刚才还使眼神给我,让我给你们好好说说,你们啊,可不能辜负了赵真人的一片苦心。出世剑那事,我记着呢,不会偏袒他的。”

赵启清刹时面如土色,气不打一处来。周御你这可是公然以权谋私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陈繇无奈摇摇头,说道:“赵启清,自古便有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你这看来就是沉陷其中了。”

赵真席点点头,对此也是颇为赞同,道:“赵师弟啊,你就是心思太直,修道之人需明是非是不错。那花羽魁虽是妖,你何尝见过她做过一点伤天害理之事?人都分好人坏人,妖为什么就不能。你啊,就应该放下偏见,去找花羽魁好好道个歉,你态度一好,指不定人家就原谅你了,指不定,还把陈朝阳的事情一并给办了。”

赵启清脸色铁青,说了半天就是来给我下套呢,这苦差事,我可不愿做。他连忙摇摇头,道:“此事,我做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唉,赵真人何来谦虚,”周御一手拂开,摆出一副像是在挽留将要离去客人的模样,道:“我看,这事还是就属你最适合。你那弟子在山下等楚北辰也算是够耐心的,按理说你这个做师父也不差,这事,交给你了,在天极论剑前给我处理好了,不然,别说是后山的那处药谷了,生池莲都不允许你进,看你日后如何拿药材,炼丹药。”

赵启清一脸无辜,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祸从口出,这话说得一点没错。看来,前人们也肯定是遇到和我一样的际遇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赵启清满肚子郁闷。

陈朝阳的事情解决完了,周御说道:“关于天极论剑后,楚北辰下山的事情你们觉得该如何安排,这件事,稍有不慎,就很难办了。”

陈繇皱了皱眉,道:“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事,但又想让楚北辰明白我们这样做的苦心。可这样一来,那女子的感受就很难照顾到了,要不,直接告诉他真相?”

周御摇摇头,道:“这样不妥,那样他会觉得是道家弃他于不顾,反而更容易伤了他的心。楚北辰日后迟早会知道自己前三世的事情,直接告诉真相,这和忘恩负义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楚北辰他已经是和花羽魁在一起了,现在的他,天下苍生在他心中远不如一个女子重要。一个不小心,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龙汉山,就是百年后的道教遗址。”

赵真席想了想,道:“其实直接告诉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不是经我们之口。我们完全可以借魔门之手推起这件事,至于用什么方法,还需从长计议,以前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周御点点头,很认同这件事。

陈繇也不置可否。

赵启清顿时送了一口气,还好计划有变,不然这个恶人就要做到底了。让小魔仙去给楚北辰使绊子,也不知道这群老家伙是怎么想出来的,难为一个小姑娘,真的合适?

周御起身,道:“故今后的一个月,就要麻烦各位真人牺牲点自己修炼时间了,多多关注山下的一切动静。不管是汐楚朝廷还是其余五教和魔门人氏,一旦发现,多多留心。境界高于轮回境的,都要上报上来,以便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场的众人皆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周御点点头,道:“那诸位就散了吧,这段时间麻烦了。”

赵启清第一个溜走,他啊,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周御了。

待大部分人走后,整个丘祖殿就只剩下了周御、陈繇和赵真席三人。

陈繇看向周御,开口问道:“其他人都走了,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你的三清剑法,是不是没了?”

赵真席刹时睁大的双眼,满脸惊骇,望向周御。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五十九章 道教之悲,道家之幸

陈繇对此很是匪夷所思。

周御面无表情,大袖一挥,负在身后,道:“没了又如何?这三清剑法原本就不是自己的,到头来还是要传给下一辈。这苦啊,趁早受了好,再晚些时候,身子骨就吃不消了。”

赵真席怒其不争,焦急道:“话虽如此,可你就不想再去尝试一下形虚境。龙汉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需要一个形虚境的人来激励道教弟子,你这么一做,可又是要往后退许多年了。”

周御微微一笑,和善道:“龙汉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们也是道教的中流砥柱,形虚境,并不是只有我一人才有机会。”

赵真席还想要说什么,被周御摆手拦下,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了。

陈繇透过大殿,望向了那座紫薇法相,看着紫薇法相上互相倚靠的双剑,忽然一笑。

赵真席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道:“繇老,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事要是往后推迟几个月我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可关键在于我们才拟定了计划,正是需要实力的时候,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算什么啊。天都不愿见我道教兴盛?”

陈繇眼睛微眯,道:“我看啊,我这件事对掌教来说,反而不吃亏,不仅顺了个人情,而且还白得了近三十年的修为。形虚境啊,如今才是真的有机会。”

他看了赵真席一眼,道:“看来你的境界还是没有到可以探知他人的地步,还需抓紧修炼才是。”

“陈朝阳千年未曾出世,今日开天门,算来是这些年的第二次了。你们如此想要楚北辰快点下山,不就是想让他得以快点成长起来,能够可堪重任。我看啊,我们老一辈是也需抓紧修炼的,不能让所有的担子和希望都放在年轻人的身上。不然,道教很有可能现当年之局,没了陈朝阳,千里防线一击即溃。”

周御点点头,“陈真人说得没错,这天下,须有我们说话的分量。道教三清在天庭之上呼风唤雨,我们在凡间的,可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天下气数共十斗,我道教就算不占其八,三分也应该是要有的。”

陈繇点点头,“三清剑法及早的传下去,就目前看来,是道教之悲。但从长远来看,是我道家之幸啊。”

一个道教,一个道家。

孰大孰小,一听便知。

赵真席低下头,道:“繇老教训的是,真席铭记于心。”

老人轻嗯一声,道:“今日之事就先这样,天极论剑那会我再出来,龙汉很快就热闹了,我不去凑一下都不行。山上的一些小辈,须给他们壮些胆子,不然,到了山下,怎么屠魔都不知道。”

周御作揖一礼,道:“那便是有劳陈真人了。”

陈繇摆摆手,拂袖一挥,走出了大殿。对他而言,临死之前也需看看这世间好风景,不然就这么离去了,一路上连个可说道的事情都没有,会很无趣的。

赵真席见老人走远后,下定决心问道:“楚北辰他得了三清剑法,可是与掌教的一样?”

周御摇摇头,想起在三清法相中的一幕幕,皱眉疏散开来,道:“大不一样,他的光景我从未见过,也没听历代掌教听说过。很有可能,往后这样的光景再也看不到了。”

赵真席听完呼出一口气,道:“这样最好,能让掌教你说出这句话的,看来繇老所言不假,的确是我道家之幸。”

周御点点头,没有多说。

天机不可泄露。

这日,龙汉山关闭山门,停止下山采办,所有人一律不得下山。在龙汉山天极论剑没有结束之前,只许进步不许出。

梨花峰,练剑正兴起的张伏蛟突然被那开天门的一剑所吸引,放下了手中符剑,望向那大开的天门,神往不已。

他想到,师哥应该就在生池莲吧,那一剑就是从生池莲刺出的,说不定就是他心上人魁姐姐所为。师哥在那里,应该可以体悟到很多吧。

小少年想着,重新握起符剑,练起剑来。既然师哥都这么努力,他可就更不能懈怠了,师哥给自己的机会,他不能浪费。

想着,小少年御剑而起,天地浩然正气,能与一剑否?

符剑金光大盛,张伏蛟心涧充盈着正气,一剑挥出,好似大江大浪,翻腾不已。张伏蛟望着那一剑之势,欣喜不已,右手上的红莲也没有丝毫要生出的意思。现在的他,早已不比当初了。

张伏蛟笑着,呵呵笑着,也不知是为何而笑。脑海中,尽是任南希的身影,昨晚,她的气到现在应该是消了不少吧,现在去找她,不会不见吧。

小少年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掌教师父所言,就立刻来了劲。遇见了喜欢的人,这是缘,而那“份”字就是要去靠自己去争取的了。

张伏蛟想了想,瞬间御剑而起,直奔云汐峰。

不一会儿,张伏蛟就来到了此地,在峰外,有许多女子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张伏蛟望了好一会儿,都还没见到任南希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看准时机,拉住了一个将要进峰的女子,道:“打听一下,任南希在峰内吗?”

那名女子明显是有些惊慌失措,在这云汐峰峰前,被一个男子拉住了这叫什么事嘛。

张伏蛟看出这女子的不解,陡然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放下了手,挠挠道:“那个,我不是登徒子,我在此给你赔个不是。我就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任南希现在在那?我找她有些事情。”

那女子恍然大悟,指着张伏蛟道:“你找小师妹任南希?”

张伏蛟点点头,眼神中尽是期盼,道:“你知道小师妹她现在在那?”

女子往后退了几步,“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小师妹任南希在那,而且我还知道你是谁。昨天,就是你把小师妹弄哭的,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儿个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胆子不小啊。”

“姐妹们,使出我们的看家本领,这小子就是张伏蛟,不能让他跑了,我们把他抓回去,让他给小师妹赔罪。”

女子此话一出,便是有多姑娘走了过来,一个个手中剑刃上的寒光逼得张伏蛟直眨眼睛。

那女子继续道:“姐妹们,就是这个家伙,伤了小师妹的心,还没脸皮的想找我打听小师妹的消息。你们,这种人,我们该不该教训一顿。”

“顾师姐说得没错,是该好好教训。要让这些男人记住,我们女子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世间的负心男子都该死。”

张伏蛟一阵无语,我什么时候成负心男子了,我就算想,也得想有那个机会是不是。

“对,是谁说女子不如男,今天就要让他长个记性,用来杀鸡儆猴,日后,看那些男人还敢不敢始乱终弃。”

张伏蛟越听越迷糊,怎么这话说的,小师妹和我在一起过了。

那名顾姓女子抬抬手,示意安静,道:“既然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不用多说了,一齐动手吧。”

众女子齐声称是,一道道的寒光就是朝张伏蛟身上挥去,小少年躲避不急,也不能去还手。就任凭剑气在身上任意肆虐,屹立不动。

一开始,小少年都还能承受得住,毕竟是一群女子,多半的实力还是停留在缘起境小宗师和宗师境。不像任南希那样,,已经是缘起境大宗师了。但蚊子腿再细多了也是肉啊,时间一长了,张伏蛟也是有些受不住,嘴角已是隐约的有鲜血流出。

顾姓女子很敏锐的看到的这一点,大声说道:“姐妹们,再使点力,张伏蛟嘴角已经开始流血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将他拿下,交给小师妹处置。”

众女一见,果真如此,一个个不禁更加握紧了手中剑。

张伏蛟见了,索性闭上了眼,这些惩罚,对他而言,是应有的,怨不得别人。

不远处,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师姐,不妨停手吧,张伏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他人其实很好的。”

姓顾女子回头望了一眼,见是任南希来了,吩咐了一下众女子停了手。走上前去,好言说道:“小师妹,昨日我们可是都看见了的,你不用替他狡辩。不替你好好教训一顿,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疼。”

张伏蛟见是小师妹来了,忽然一笑,先前身上所受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见。

任南希摇摇头,道:“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和张伏蛟没有什么的,他也没有负我,那日,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

顾姓女子皱了皱眉,道:“你可是想清楚了,教训他的机会可就今儿个这么一次,别错过了。以后可别说师姐没帮你,师妹们可都看着呢。”

任南希点点头,“我知道。”

说着,她朝人堆里走了进去,路上所经之处众女无不让步。

张伏蛟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任南希,欢欣一笑,将嘴角的血迹擦拭了干净,笑道:“小师妹,你来了。”

任南希轻嗯一声,低下头,逼着自己不去看张伏蛟,道:“我们走吧,这儿人多,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也别去梨花峰,那地方虽是人少,也会有人去的。”

张伏蛟挠挠头,“那要去哪里啊?”

任南希突然大吼一声,“你笨呐,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当然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啊。”

小少年惊慌失措,原来小师妹是这个意思啊。恰好,还没带小师妹去过神秀峰呢,她去了,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再往下,小少年不敢想了。

张伏蛟一剑御出,稳稳踏在了上面,转身对任南希说道:“上来啊,正好有这么一个地方,没人知道。”

任南希点点头,接过张伏蛟伸出的手,御剑而起,离开了云汐峰。

顾姓女子看得目瞪口呆,摇摇头,她这个小师妹啊,还是太小。看来有些事,必须要自己吃过很大的苦头后,才会明白。”

众女子也是看得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说这两人吵架了吗?怎么这会就和好了。疑问之下,他们不得不向顾姓女子投去询问的目光。

女子呵呵一笑,摆摆手,“这事就算了啊,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小师妹她啊,日后会理解我们良苦用心的。”

“会明白的。”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六十章 世间情字,最杀人

云汐峰外,众女缓缓的散去。任南希回头一望,这才舒心,待会要快点回去才行,可不能再让顾师姐担心了。

张伏蛟缓缓御剑,他不想御得很快,他很喜欢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即便什么也不做,也很幸福了。

任南希下意识的认为是小少年境界还不够高,御剑还没有像楚北辰那么熟练,故没也太在意,思考着待会要说的话。

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叫旁人看来,还真的默契的很。

任南希不知道张伏蛟要带她去那里,索性聊起天来,道:“刚才那个师姐叫顾青妙,是她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还年满二十女子。你别看她挺凶的,其实她人很好,她要教训你也不是认真的,不然她早就自己动手了,扶正境的实力,就算你要强撑着也抗不住。顾师姐她平时就是太照顾我了,才会想给我出口气,这种事,她一般都是不会管的。师姐她一直在说,我们只有吃过苦后才会长点教训,不然日后下了山,就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

张伏蛟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你有这样的师姐很好啊,就像师哥一样,很照顾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不让我们吃一点苦,很多事,也是教我们这样做的。”

小少年越往后说着声音就越是细小,直到最后,就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

任南希也不愿再过多的提及,望了望周围,山下风景已经是隐约可见,她说道:“我们这是去那里啊,已经是快要出龙汉了。”

张伏蛟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山峰,道:“看见没,我们就去那里,师哥说,这神秀峰以后就是他的了,该怎么布置,全随你。师哥还说,以后啊,有新的习道弟子上山,我们还可以借此吹嘘一番,长长气派。”

任南希心梢一悸,试着问道:“师哥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张伏蛟想了想,就前几天吧,没过太久,怎么,还不相信小师哥的话了?我可是从来没有骗过小师妹你的。

任南希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说这事了,到了峰内再说吧,御剑时,分心不好。”

张伏蛟咧嘴一笑,“好咧。”

然后便只见,有一剑飞入神秀峰。剑上的两人缓缓落下,任南希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到处看了看。

一会闻着野草的芬芳,一会又是追逐了蝴蝶好久,一会儿又是看见了些松鼠,忍不住想要去捉弄一番。在小少年看来,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美好,若能如愿,他是多么的希望时间永远可以定格在这一刻。

芳草萋萋,年华正好,他可以一直看着少女,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任南希玩闹的有些累了,随处坐在了一方石头上,用手撑着香腮,两眼不知看着何处,道:“小师哥,你说楚师哥现在在哪呢?自从他回来后带过我御过一次剑,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你知道他在那里吗?我知道天极论剑很快就要开始了,他压力很大,但就不能抽一点时间出来看我吗?”

“小师哥,如果你遇见师哥了,记得和他说一声,小师妹很想他,希望他能来看看。”

张伏蛟呆滞了片刻,犹豫了一点,最后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小师妹,其实我也参加了天极论剑了。今天上午一直在忙着练剑,所以才没去找你。”

任南希难以置信,道:“可天极论剑不是只有二十岁以上的男子才可以参加吗?你是怎么去的,掌教真人同意了?”

张伏蛟点点头,“同意了,昨天晚上下大雨的时候,掌教过来和我说了,可以让我去参加天极论剑,毕竟已经是有承恶境了。说来,好像还是师哥替我去说的,不然我还没有这个的机会。”

任南希眸光一亮,道:“那这么说,师哥最近应该和你走的比较近,你知道他现在在那吗?”

小少年看着向自己飞扑过来打探消息的小师妹,不禁有些犹豫。难道小师妹愿意跟他来这里就是要来问楚师哥的在那里的?

任南希看出张伏蛟眼中的为难,道:“小师哥,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就告诉小师妹一下嘛,我是真的很想他,无关男女之情的那种,单纯的就是师妹对师哥的想念?”

张伏蛟眉毛一挑,心陡然软了下来,不忍看见师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挠挠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个大概,还是我猜的。我和师哥那晚把你送回云汐峰后,我也没见过他了。”

任南希嘟哝起嘴,小手牵着左右摇晃,很失落道:“这样啊,那你猜的那个地方是那?要不我们去找找,说不定就真能找到师哥,他现在天极论剑的压力很大,需要我们给他一点鼓励。”

张伏蛟恍然回头,闭了闭眼,全身不禁的打起一个寒颤。

小师妹,你知道我也要参加天极论剑的。

他摇摇头,“那地方我们去不了的,没有掌教的口谕,擅闯了就算是犯了门规。”

任南希见他不愿说,皱着眉,转过身去,双手环抱在胸前,道:“哼,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地方,师哥肯定是吩咐过你了,不想让我去找他,或许在他心里,早已没有了我这个小师妹。”

张伏蛟眼神焦急,伸出手,正欲解释。任南希突然又转了回来,道:“还有,你是也一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我告诉你们,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任南希,很多事,我看得出来,你们不必隐瞒着我,大不了,我走就是了。”

说着,任南希就是要朝山下走去,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

张伏蛟一把拉住,语气和善,道:“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事先说好,这是我猜得,是不是我就不知道。”

任南希乖巧的点点头,眼睛水汪汪的,道:“没事,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张伏蛟道:“你还记得今天早些时候生池莲那里有一剑开了天门吗?”

任南希道:“当然知道啊,那一剑的风采,我们整个云汐峰都在看着。顾师姐还说,若说有朝一日,她能遇到可以使出这一剑的青衫剑客,说什么都是要嫁的。可这与师哥有什么关系,师哥总不能使出那一剑吧。”

张伏蛟心驰神往,“所以我觉得那是魁姐姐使出的,目的就是要给师哥看看,让师哥能够多体悟一些剑意,这样一来,师哥他在天极论剑时,也会有更多的胜算。”

任南希心生疑惑,问道:“可魁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她是女子唉,就这么得罪了天上仙人,她日后抗的住吗?”

张伏蛟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生池莲那里,我们也进不去,了解不到真相。”

任南希灵机一动,道:“要不我们去向掌教真人打听打听,龙汉山上出了这么大事,他不能不知道。一直以来也是掌教教的师哥道法,他肯定知道师哥在生池莲的住处,让掌教带我们去,我们就知道了。”

张伏蛟叹了口气,蹲下身子,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摆弄着。

“找掌教就更行不通了,他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管我们。再说了,山上的一切大小事务不是都交给了赵真席打理了吗?我们就算去了丘祖殿,也不见得能找到掌教真人。”

任南希也蹲了下来,撑着腮帮子,“那怎么办,如果师哥他不来找我们,我们岂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张伏蛟想了想,道:“也不是,如果我们能找到魁姐姐是一样的,师哥的事情,她最清楚了,胜过掌教真人。”

任南希脸色微微一变,皱眉道:“你说魁姐姐很了解师哥是什么意思?还胜过掌教真人。她难道不是只教师哥练剑吗?怎么就还最了解师哥了。”

张伏蛟恍然抬起头,看见了任南希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疑问道:“你不知道?师哥自从下山回来以后,晚上就没从生池莲离开过了,师哥肯定是居住在魁姐姐那里了啊。”

任南希顿时如遭雷劈,嘴唇颤抖,“你是说,这些天,他们一直居住在一起,就两个人?”

张伏蛟点点头,“对啊,师哥还和我说,魁姐姐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子了,和山下的胭脂俗粉完全不同。”

“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在遇见魁姐姐之后,就更不知道了。”

任南希刹时泪如雨下,使劲拍打着张伏蛟的胸口,哭道:“你骗我,肯定是骗我的,师哥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子嘛。我们以前分明那么好的,我还想着日后成亲时的场景呢,怎么他说变心就变心了。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是不是花羽魁让你这么说的,来打击我。你告诉她,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的,但要给我一个适应失去的机会好不好。说不定,她还比不过我,师哥喜欢的,肯定还是我,对不对,对不对啊。”

“张伏蛟,你说话啊,你个混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给我留点恋想不好吗?”

张伏蛟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顺着任南希的青丝抚摸了下去,一次又一次。

他闭上眼,眼角还是有眼泪忍不住要留出,滴到了任南希的脸颊上,顺着她的眼泪一并滴落,浸湿了小少年的衣裳。

他哽咽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任南希带着些许的哭腔,说道:“小师哥,你带我去找魁姐姐把,这件事,我要问个明白,楚师哥他有喜欢的人了,我要亲口听他说出她是谁。”

张伏蛟点点头,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小声道:“好,我带你去找,带你去问个明白。”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六十一章 你可知晓的他的前世?

“不用去找了,我就在这呢,”花羽魁缓缓从山下走来,顺着石阶,出现在两人身后。

任南希猛然回头,看见了一袭红衣的花羽魁,长袖飘飘,极为好看的眼眸仿佛是带有魔性一般,让人看了便是移不开视线。

不仅是容颜,天人之境衬托着她的气质格外的出尘,如同是一座冰山,但又会为了喜欢的人而融化。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花羽魁,以往,都只是道听途说,再或者,就是远远的看了几眼,没多大感觉。今日一见,少女才算是真正的有切身体会,生的像花羽魁这样好看的,即便是师哥,亦是很难抵御。

张伏蛟亦是大吃一惊,这会魁姐姐难道不是应该和楚师哥在一起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任南希瞥向小少年,满脸的怒气,质问道:“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带我来这里,然后让她出现。”

任南希口中的她,自然就是花羽魁。

她现在都是有些怪自己了,要问师哥的消息,去找掌教不是最好吗。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想要找张伏蛟,还来了这里,而且还知道了一些让她很难过的事情。

张伏蛟使劲摇摇头,右手竖起四只手指,诚恳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魁姐姐为什么在这里,按理说,她和楚师哥应该还在生池莲才对。”

任南希怒目相视,气冲冲道:“谁要你们发誓啊,还不是说说玩玩,你看楚师哥,他什么时候兑现诺言了。”

张伏蛟语塞,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师哥发的什么誓言我也不知道啊,或许他只是说他不会离开你,又没说和你在一起。

任南希气愤不已,指着张伏蛟道:“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净顾着骗我了,惹我不高兴。”

张伏蛟抬起头,刚要说什么,但一看见任南希那副生气的面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又低下头,心情复杂。

任南希冷哼一声,“我说得没错吧,怎么都不敢说话了,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小少年仍是不说话。

花羽魁有些看不下去,道:“张伏蛟,你先回去,我和你小师妹单独谈谈。”

张伏蛟看向花羽魁,摇摇头,道:“魁姐姐,我不走,小师妹她第一次来这里,还不知道回去的路,我要是走了,那她怎么办。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躲得远远一点,捂起耳朵,就听不到。”

花羽魁无奈一笑,道:“你先回去,你小师妹我会带她安全回去的。你放心,你一去到梨花峰,你就能见到你的楚师哥了。”

张伏蛟支吾道:“可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花羽魁扑哧一笑,掩面上扬起嘴角,道:“你还不相信我啊,你放心,我还不会不至于欺负一个小女子,我就只是和你小师妹说说话。你快回去吧,莫让你师哥等着急了。”

张伏蛟思索了一会,上前了两步,“那好吧。”说着,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道:“那小师妹,我就先去了,我和师哥在梨花峰等你。”

任南希不耐烦的摆摆了手,示意他快去就得了,那来这么多废话,楚师哥在不在梨花峰都不知道呢。

小少年见了回头,轻轻叹了口气,御剑离开了。

张伏蛟走后,任南希如临大敌,死死盯住花羽魁,宿雨剑拔出。

花羽魁倒是不以为然,一步步的走近,玩味的看着那寒光凛凛的剑尖,道:“你是觉得这能伤到我?”

任南希不予回答。

花羽魁轻笑一声,道:“哦,说错了,应该是,你觉得楚北辰会喜欢你?”

任南希鼓起腮帮子,紧紧握住剑,道:“即便不喜欢我,也绝不会喜欢你。你和师哥才认识了多少年,我和师哥又认识了多少年,就算要选择,也应该是我才对。”

花羽魁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挥手挑开了那一剑,道:“小姑娘,感情一事可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我看啊,你在山上,也就只听到日久生情这一说了。”

“殊不知,那只是没有得到意中人的酸涩之语罢了。”

“有些情,一见便知。”

“而有的情,就算你陪伴再久也没有用。说不定啊,人家就只是那你当小妹妹看待,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件事上来。”

任南希退却了几步,冷哼一声,脑袋翘得很高。

花羽魁再问,“那你对你的楚师哥了解吗?你陪伴他这么多年了,总该知道一些的,不妨细说一二。”

任南希听到这兴致瞬间就起来了,一时间,活泼得如同一个邻家少女,她搬弄着手指,道:“这就多了。”

花羽魁笑了笑,表示洗耳恭听。

“师哥对我很好,大冬天里,山上的衣服不够软和,就只能待在屋子里,烤着暖火。师哥他知道了,就亲自跑去了山上,打了许多猎物,还偶然遇见了一只冻死的雪狐,就给我做了一件狐裘。年年冬天我都穿着,到现在我还保留着。”

“那些打猎回来的,全都是烤着吃了,你是不知道,楚师哥手艺可好了,你还没尝过对吧?”

“还有每次下山的时候,他总会给我带最好的胭脂和各种新奇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他只带了胭脂,连小师哥都送我冰肌草了,师哥他却没送礼物。”

“还有啊,我记得楚师哥是被掌教真人带到山上来的,师哥从小就没父没母的,所以山上的师兄弟都很照顾他,掌教也会给予很多的关照。”

再往下,就没了。

花羽魁看着任南希不说话,轻笑一声,“就这么点?”

任南希有些不服气,挺起胸脯大:“什么叫就这么点,你与楚师哥相处不过才五年,了解的很多?”

花羽魁很是郑重的点点头,问道:“那你可知晓他的前世?”

任南希刹时呆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试着问道:“你是说,楚师哥他有前世。”

花羽魁点点头,一双眼眸炯炯有神,看着少女表现出的一切,就知道她不信。

任南希苦笑不得,大笑道:“你想我放弃至少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好不好,拿前世说事,是不是觉得我好骗,当个傻子一样。”

花羽魁看着他,道:“就知道你不信,本来今日也没想用言语说服你。不让你看看,你或许还真的不知道你和楚北辰的差距。”

少女刚要反驳,花羽魁拂袖一挥,带着她进入了另一片天地之内。

任南希看着周围不断在倒退的场景,惊骇的看向花羽魁,能有这份能力的,必然是境界达到形虚境。可若是进阶到了形虚境,必然是会引发天地异象,有仙人接引。可在龙汉没发生这档子事啊。

花羽魁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道:“你不敢相信的事,还多着呢,慢慢看下去,别插话。”

任南希愤慨的朝花羽魁瞥了一眼,随即就将脑袋扭了过去。

在她眼前,出现的是陈朝阳一剑开天门的一幕,在陈朝阳身前,出现的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楚师哥!

少女难以置信的看向花羽魁,“那一剑莫非是师哥他使出的。”

花羽魁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你可以理解为是楚北辰使出的,但他不是你的师哥。”

任南希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嘛,楚北辰还不是我的师哥了?

就在少女嘀咕的同时,那名青衫剑客忽而消失不见,如同一缕残魂,进入了写意剑内。

花羽魁冷冷道:“看见没有,那一剑我都使不出,可楚北辰做到了,不,应该是陈朝阳做到了。”

任南希下意识的问起,“陈朝阳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龙汉山这么多年白学了,周御那老家伙没告诉你们?这老东西,有时间真该去教训一顿了,不然都要忘了自己的本,道教是谁救回来的都不教?”

任南希听到这句话,才恍然的想起。掌教的确给他们说过一个人,一千年前,是这个人将道教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那个人,好像姓陈,名朝阳。

少女面容失色。

花羽魁轻声道:“呦,这会想起来了。想不想去看看一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南希点点头,“去,就算我比不过你,也要看看楚师哥的前世究竟长什么样。”

花羽魁拂袖一挥,场景再次变换。

其实少女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她还要看看,能让花羽魁为之倾心的男子,应该是很出尘的了啊。

此时此刻,在她心中,自己已经是比不过花羽魁了。

花羽魁让少女看得,是从一千年前,她亲眼看见有鲲化鹏开始。

少女的视野中,她看见有一条白蛇望着大鹏扶摇而上后,无数次的从水面上跃起,然后又重重摔倒了水面上。虽说并不是很疼,但次数一多,少女就已经是可以看见蛇鳞的缝隙出,已经是有鲜血溢出,她不由的闭眼一会,心中一痛。

当她睁开眼时,眼前出现的就是那白蛇渡天劫的那一幕,然后便只见有剑客斩落天人,白蛇得以顺利的渡过天劫,化为人形。

那白蛇的模样,化形的一瞬间,少女看得惊了,这不就是花羽魁吗?

原来他们的缘,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结下了么?

再往后,就是花羽魁和陈朝阳一起生活三百年的一幕幕。任南希看着陈朝阳耐心的教导花羽魁练剑,有时,还不免打闹一番,说她笨,这么简单的剑法都不会,日后还怎么随他闯荡江湖。

越往后的一幕幕,任南希愈发是不忍去看。从最初的打打闹闹到天下皆知的神仙眷侣,她不去敢想,他们这三百年他们经历了多少。比起她所相处的十几年,自己的还真是不够看。

任南希见眼前的场景固定不动了,问道:“然后的呢?怎么没有了,你们一千年前不是相处的很好的吗?怎么他就转世了,而你却一个人到现在。”

花羽魁朝别处眨了眨眼睛,让眼泪不至于流出,侧身道:“你那么着急干嘛,我自然会给你看的,转过身去,不然有你好看的。”

任南希哦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去。花羽魁这不会是哭了吧,,少女想着。

突然一股天人威严在她心中响起,再想别的,以后休想再见到楚北辰。

少女刹时闭嘴,使劲晃了晃脑袋,用手捂住了嘴唇,不发一言。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六十二章 明白一切

花羽魁在收拾好神色后,转过身来,与任南希朝着同一个的方向,观看着画面的变换。

在世人皆知他们是神仙眷侣后,少女发现,陈朝阳好像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开心,就好像,他的重心并不在花羽魁身上,有时候,甚至还在有意躲避花羽魁。

但她又发现,在很多时候,陈朝阳也是在偷偷看着花羽魁,争取不让后者发现。在他的眼神里,少女很敏锐的观察到,是有喜欢的意思的。

她有些不明白,陈朝阳既然是喜欢的为什么不敢明示,这样捉弄人真的好么?看来这世间男子都是一样,即便是一千年前的也不例外。

想着,任南希看向了花羽魁,希望能得出一个解释。

花羽魁轻笑了两声,摇摇头,“他若是能早些明白他心中所想,我也就不会等待一千年之久了。今日在生池莲,他找过我了,和我说了这些话,一千年了,他憋了这么久,我也等了这么久。只可惜,已经无用了。”

任南希有些不理解,道:“若是按照转世的说法,陈朝阳应当是殒命了才有楚师哥的。可依你们这么强的实力,不至于落得这样的结局吧。”

花羽魁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你要明白,这世间男人,永远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任南希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撑着香腮,看着之后出现的画面了。

接下来,就是花羽魁看过很多遍的陈朝阳率领道教抵抗魔门。每看一次,她的心中总是会多出几许莫名的惆怅,回想起一千年前她亲眼看到的,她仿佛是有些明白,或许对于男儿来说,儿女情长不可能是他们的全部。他们的身上,还应多添些热血,多些意气,唯有如此,才足够吸引女子。

那日在生池莲,她逼着楚北辰发誓,其实在她的内心,并不期望着这一切能够变为现实。她要的,是楚北辰在心中能够多一份牵挂,两人之间互有的牵挂。希望楚北辰以后在做出一些重大的决定的时候,不要去一意孤行。

因为在他的身后,不止是有所谓的天下苍生,还有一个女子,一个家。

画面之中,任南希看到的是陈朝阳率领道教一步步的击退魔门的场景。写意剑在他的手中,如同是如鱼得水,赤金色的剑气充盈在天地间,凡是污秽之物,瞬间是被斩于剑下,无处可逃。

在陈朝阳的带领下,魔门已经有抵挡不住,转攻为守。任南希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是要旗开得胜,为何掌教还是要说陈朝阳是殒命在了这一次战役之中,莫非到后来,是生了什么变故。

就当少女迷惑不解时,花羽魁叹了口气,“你想的没错,本该是一副大好局面的,可惜陈朝阳轻敌了。”

“他这个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心太傲,他也不曾去想想,魔乃是和天庭三清同一个时代的人物,远比人要出现的早,不可能没有一点底蕴。”

“他一个连完整齐天境都没有的人,如何敌得过一个种族,所以他毫无疑问的败了,很彻底。”

画面之中,陈朝阳被击溃的一幕一闪而过,少女有些没看清,那发着红光的东西,是一朵莲花么?

为什么不多放一会,都还没看清楚哎。

少女心中所想花羽魁自然是明白的,她摇摇头,道:“一千年前,我看到就只有这么多,没有了。再说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我记不清的。”

任南希惊愕,这么说,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花羽魁记忆里的。这得要多高深的境界啊,她斟酌似的目光看向了花羽魁,很是怀疑她不止天人境。

花羽魁有些哭笑不得,难道这小妮子,还不知道这世间法则,妖魔若是没有秘法,是修炼不到形虚境的。

当然,那只猴子是个例外,夺天地造化而生,不受制在内。魔门里有些大人物也是要排除在外的,毕竟有很多年的底蕴,总该有些法子。

她不过是一条灵蛇,没有那么多的际遇,当年陈朝阳也想找到突破的办法,可惜寻了多年后无果,就放弃了。

妖魔入形虚境可是天理难容的事情,这天劫可不似每一千年到来的那种,旁人根本无法出手,只能让少女一个人独自面对。陈朝阳担心少女抗不过,再说了,妖的寿命悠长,远不是人、魔可以比拟的,多方面考虑一下,陈朝阳就没去找了。

反正啊,他感觉挺好的,没必要给自己自讨苦吃。

花羽魁自然也是听了他的话,直到现在,还是天人境大圆满。与形虚境只有一线之隔,却如同一道鸿沟。

任南希有些着急,问道:“然后呢,陈朝阳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是还有法相一事的吗?”

花羽魁一挥手,画面又开始变动。陈朝阳落败,道教攻势瞬间瓦解,死伤惨重。而陈朝阳趁着混乱,突入武当山,随意御起一处法相飞驰而走,待到了龙汉,他才知道那一处法相是紫薇。

他笑了笑,好一座紫薇法相。

当时花羽魁就在他身旁,慌忙的为他处理着伤势,可却是越弄越乱,陈朝阳体内流逝出的生机她根本无法阻止。

直到最后,她直接是趴在陈朝阳胸膛前痛哭起来。

“陈朝阳,你不许死,这江湖,我们不是还有许多地方没去看过么。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

“还要,我以后一定不惹你生气了,你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不要紧的,我现在就昭告天下,是我缠着你的,你别死,好不好。”

“你不是要追寻你的剑道吗?东海三处仙山的仙人三百年不愿见你,我们再去一次,说不定他们就愿见了,若是还不愿,我们就打到他们愿意见为止。我求你了,看我一眼好不好,我不想等你的来世。”

陈朝阳缓缓睁开眼,咳出一口鲜血,溅在了少女衣裳上。他缓缓抬起手,顺着少女发丝滑下,轻声道:“傻瓜,我没说不想承认。不过你的要求我可能没法答应了。”

花羽魁嘴唇动了动,眼泪流出,“陈朝阳,你个大骗子,你骗走了人家的心,就不负责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跟着你了。”

陈朝阳挤出个笑脸,道:“那样好啊,至少,你就不会遇见我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了。现在啊,我在想,若是你没遇见我,会不会,你要你现在过得很好。”

花羽魁闻言,哭声更盛,“你就是个混蛋,怎么,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勾搭更多的小姑娘了对不对?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要是走了,黄泉路上我也陪着你,看着你,你陈朝阳,无论怎样,你都只能有我一个女子,三妻四妾的,你休想。”

陈朝阳点点头,“别犯傻事,我保证,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你好好等我回来就行。”

“陈某,此生愧对姑娘,来世必偿。”

一千年前的的一幕幕,任南希看在眼里,早已是泪流满面。原来,这世间情字真的有这么感人,也最杀人。

她问道:“然后呢,所以你等了一千年,才等来了楚师哥。那株红莲到底是什么你弄清楚没有,在山上,我没听掌教他们说过。不过既然是能够改变天下格局的东西的,应该是很厉害吧。”

花羽魁摇摇头,“楚北辰是第三世,五百前有一个叫毕万疏的,不过他没有记起原本的记忆。直到死的那天,才恍然想起,和他前世一样,说了句有愧就离去了,什么也没留下。”

任南希睁大的眼睛,道:“要不我们也看看他?”

花羽魁仰面,闭了闭眼,“那家伙没什么好看的,他比陈朝阳还不如,封疆裂土后,竟然娶了妻。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喝喜酒的那晚,我还是想一巴掌拍死他。”

“这叫什么人嘛,负心汉?”

任南希突然被逗得一笑,道:“那红莲呢?”

花羽魁突然目光直视向任南希,道:“我带你看了这些,你还喜欢你的楚师哥吗?他今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任南希听闻有些不知所措,怎么问起这个了,貌似你自己的事还没处理完吧。

花羽魁靠近了一些,重重的问道:“你还喜欢你的楚师哥吗?”

少女鼓起勇气,抬头挺胸,“怎么就不喜欢了,你别以为我看了这些就会放弃。正如你等了他一千年一样,我对楚师哥的喜欢,千年不变。”

花羽魁紧逼不舍,道:“那就是说,你为了楚北辰,什么事都可以去做了,甘愿付出?”

任南希皱了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甘愿付出也不关你的事吧。”

花羽魁轻笑一声,“那你不妨看看,那红莲身在何处?”

任南希一惊,周围尽是张伏蛟那日在梨花峰被红莲缠身的那一幕。少女惊道:“张伏蛟莫不是一千年前的罪魁祸首?”

花羽魁摇摇头,伸出手一抓,周围缓缓恢复了神秀峰原有的场景了。

“不是,现在看来,张伏蛟只能说是带有那红莲的气运,远没有一千年那么厉害,不然,龙汉山早死完了。”

“周御,他或许早已知道了这点,才把张伏蛟带到山上来,让他和楚北辰好好相处,建立一段牢不可破的情谊。至于你的出现,完全不在周御他的考虑之内,是个意外。”

少女有些不服气,怎么我就成意外的了,你不妨说说看。

第一卷 少年无忧梦 第六十三章 主第动离去

花羽魁顿了顿,说道:“你可知楚北辰很快就要下山了,没个三五年,不会回来了。”

任南希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为什么,即便是要斩妖除魔,也轮不到师哥他的。”

花羽魁轻叹一声,道:“有些事,现在的你还远远不能接触到,我只能这么和你说,你师哥若是还不下山,日后整座江湖,可能就没了。什么大好河山,什么中原六教,全部都是要败在魔门的手底下,就像当初陈朝阳那样,都得死。”

楚师哥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说楚北辰日后会拥有比他的前世更加厉害的能力,一时间,少女有些拿不准。还或者,这一切都是花羽魁拿来骗她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她去主动的远离楚北辰,少她这么一个竞争对手。

可依照花羽魁的实力,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只要她想,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自己远离楚北辰,不必这么麻烦的。

花羽魁看着少女犹豫不决,眼珠子转动得很快,斜眼看着她,道:“说到底,你还是不愿相信我。”

任南希鼓起腮帮子,这是当然,这世间,有那个女子愿意相信情敌说得话的,若真是信了,那岂不是傻子吗?

花羽魁读出了她的心思,冷冷道:“看来儒家有位圣人说得不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红颜本不是祸水,误了大事,那才叫红颜祸水。”

任南希咬咬牙,恶恶道:“我怎么就成祸水了?你说说,我到底是那里误了大事。要真有,也绝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说话,掌教真人自然会告诉我的。”

花羽魁笑了笑,“那一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想到这些事。据我所知,他唯一做的,就是教张伏蛟去勇敢的追求他的喜欢的人了,对于楚北辰,他根本没管过,或者说,不敢管”。

任南希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一向内向的小师哥,最近为什么会有勇气来向她说出心里话,原来是掌教在暗中教唆的。哼,看我日后还理不理这个白胡子老道了。整日在山腰替人解签,也不知道对不对,就会一派胡说。有好多次,她下去看的时候,她都是亲眼看见周御把下下签解成了上上签,把上上签解成了下下签。这老家伙,不是闹着的吗?更关键的是,小师哥张伏蛟也在一旁瞎摆弄,她啊,总算是知道了,这不正经的两人,说出来的话也是不正经,连要三思而后行而做的事,也不会去思考一下,就听着他人言语去做了,这要是下了山,可还得了?

可不得给让人骗个精光?

花羽魁有些无奈,这小姑娘所想得和她远不再同一个层次了,她啊,生性还是太单纯,不理解这人世间的诸多因果。

她上前握紧了任南希的肩膀,道:“我就这么和你说,张伏蛟是你师哥日后唯一能过活下来的生机。如果他们的兄弟情谊不被破坏,有张伏蛟在,我们日后肯定能找到制衡那株红莲的方法。如果张伏蛟和楚北辰反目成仇了,还或者说,如果他们的兄弟情谊不够坚定,很有可能会重现一千年前的场景。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转世了,这一世,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任南希皱了皱眉,道:“真有这么严重,那红莲的境界得多高啊。”

花羽魁摇摇了头,眼神有些迷茫,望向了天边,用手比划了两下,最后将手臂抬得很高,说道:“大概就是这么高吧,远不止齐天境了。”

少女很惊愕,那是多高?和那玉皇大帝一个级别了?

花羽魁没有明说,她也怕被自己的那个想法所吓到。那红莲,兴许在巅峰时期,已经是可以与三清并肩了。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蛰伏到现在。

花羽魁看向了任南希,后者正好的抬起头,四目相对。花羽魁道:“所以你现在,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楚北辰身上肩负的,不仅是儿女情长,还有天下苍生。他以后,境界会把我远远的甩开,至于你,就更不用说了,若是跟在他的身边,只会成为他的一个累赘,不但帮不了,他还有分出很多心和时间来照顾你,耽搁不起了。”

任南希听完,眼眸通红,攥紧了双拳,过了很久才回答道:“你确定你没有骗我。楚师哥的身上,真的肩负了那么多?张伏蛟,真的是日后一个重要的棋子,一个足以改变整个大局的人物?”

花羽魁点点头,“我以妖身消散发誓,今日说得一切,绝无半点假话。你今日听到的,全是这天下最为要紧之事。”

任南希蹲下身子,捂住了脸庞,泪水开始簌簌流出,一时间,抽泣声不断。

花羽魁见了,亦是双眼泛红,抿了抿嘴唇,不让眼泪流出。

任南希将脑袋埋在手臂间,颤声道:“都怪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我只不过是单纯喜欢楚师哥,没想过那么多。就算有一日,师哥他境界不再了,我还是喜欢他。他的小师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的,不会嫌弃他的。”

“什么天下苍生,那是你们这些天人境该去管的事,我不过一个小小缘起,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在龙汉山,我就只想无忧无虑的生活,上有师姐们照看着,下有师妹们喊我一声‘师姐’,其实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些平凡的日子,在今天,全被你给打破了。”

“什么道教根基武当山,什么中原六教,这本不是我生活可以涉及到的。可是你却告诉我,师哥他就是这么一个人,需要去挽救这些兴亡的人。他还有前世,前世还有一位他负了千年的女子,你这么一下全都告诉我了,我怎么接受得了。我不过是一个女子,还未满十八的女子。”

“结果你说,我身边的两个师哥,全是可以改变天下格局的人。而我呢,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意外,我真是不明白,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能让我连去喜欢一个人的资本也没有。”

少女越是往后说着,哽咽声愈发颤抖

这辈子的眼泪,都是流在这件伤心事上了。

花羽魁有些不忍,蹲在来,抚摸着少女的青丝,劝道:“你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天下。错的是那些开天地的人们,他们将世间所有的烦恼全留给了我们,而他们呢,自己却逍遥在天庭。比起魔,他们更算不得好东西。”

就在此刻,天空中有轰隆之声传来。花羽魁冷笑一声,道:“不想再开天门就快滚,本姑娘没空陪你们折腾。”

闻言,天上果真再无动静。

这些仙人,还真是一句坏说都说不得了。

任南希揉了揉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痕,起身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魁姐姐,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么多,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接受张伏蛟的。”

花羽魁抬了抬手,有些不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伏蛟那边我会处理好的,没必要牺牲你自己。”

任南希摇摇头,目光很是深邃,道:“魁姐姐,你不必说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唯有如此,才是最稳妥的方法。我只有一个希望,若是师哥他救了天下苍生,圆了他一千年前的愿,我只希望,魁姐姐你能够告诉师哥他。曾经有一个很爱师哥的女子,那份爱,像魁姐姐你一样深。”

花羽魁恍惚点点头,看着任南希一步一步走下了神秀峰。她正要提醒,却是被少女打断,道:“我知道回去的路,不必送我。那个张伏蛟,就是个小傻子,他自己很容易忘记路,倒不忘提醒别人,单凭这一点,他日后,肯定会对我很好的,所以,魁姐姐,你不用担心。”

花羽魁有很多话,堵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说不出口。

她原以为,她等了一千年的情,该是这世间最深的了。可在此刻相较起任南希,少女的那份情,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花羽魁想着,若是在相同的起跑线,她大抵是比不过任南希的。

妖,还是做不到,人那般无私。

花羽魁看着少女走远后,轻叹一声。随后,一个敦厚的声音响起,“叹气干嘛,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花羽魁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周御,道:“我何时这么想了,这一切,都是那女孩甘愿做的,我可没有强制要求,暗示也没有。”

周御轻笑一声,双袖中双手插紧,道:“你带她看了不少,还说了这么多,天机都给你泄露了,还不叫暗示?”

花羽魁冷哼一声,“我这是为了今后的天下着想,你这老头子,如何明白。”

周御呵呵一笑,捋了捋长须道:“谁说不是,不过在我看来,张伏蛟那小子是真的不错,至少现在没楚北辰肩负的那么多,他所知道的情,无非就是对一个人好,让她开心,不惹她生气就行了。有时候,需要一点浪漫了,就悄悄的送些小礼物,也不贵,山上发不了太多的银两,就自己做。外表看上去好看一点,实用一点就行,这才是正确的过日子。在张伏蛟看来,其实这些就已经够了,他不会去奢求像楚北辰那样好的际遇,平常一点其实就好了。此刻在他的心里,不过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他啊,很实在是的一个人。”

花羽魁叹了口气,道:“实在,你可别说这话了。有时候,越是实在的人,心性往往不坚。在龙汉,有楚北辰和那小姑娘看着他,自然表现的很朴实。不过等楚北辰一下山,三五年见不着,任南希也不愿意搭理他了,这时,若是再来一个说道他的人,指不定啊,这心就向着魔门了,那时候,我们可就真做不了主了。”

周御亦是无可奈何,道:“所以说,任南希是一个变数,问题的关键都在她,世间情可以无比强大,也可以无比弱小。在现在看来,张伏蛟就是前者,一个把情看得很重的人,到最后,都不会很坏。即便是日后真的不受我们控制了,他也不会怪罪于这天下苍生。他恨的,只有破坏这份情的人。”

“但愿吧,”花羽魁低声说了句,突然想到一件事,道:“今日陈朝阳打开天门,几个时辰过去了,只怕是整座中原都知道了,接下来你怎么做。中原六教,齐聚龙汉,还是魔门前来道贺,佛教静观其变。”

周御耸了耸肩,道:“还能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古的名讯,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过,我感觉可以趁这个机会将楚北辰送下山,那样一来,他也犯不着记恨我们,倒还是一件好事。”

花羽魁心中已猜出个大概,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拿楚北辰一个来和整个天下做一场豪赌,这赌注就是你龙汉道家,而不是道教。我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你何来这么自信?”

周御呵呵一笑,摇摇头,不说话了。

径直御向丘祖殿,负手而立,待即将就要踏出神秀峰的地域时,突然回了头,道:“那你是没有见识过我道家三清的实力。”

就这么多,没了。

难怪说天机不可泄露。

花羽魁气得直跺脚,这老家伙,刚才没教训他,他还开始上头了。给了面子就开始放肆,这要是当了皇帝,还不是得把那天庭的玉皇大帝都给拉下来。

就如那猴子说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走远的周御看着花羽魁一副生气的模样,笑了笑。

我道家三清看中的人,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三个经历过开天地的时期的人物,怎么会对这天地气数不了解。

若说这其中会有些许的破折,也可能会致命,不过还是有你在嘛。就算楚北辰死了,你也是会在他前面先死,他的道,这世间本来就有,只不过还没人去证罢了。

我现在,就期望着猴子能靠谱一点,可以从那山下出来。这样我至少就知道,那菩提的道对不对,值不值得楚北辰去证。

不过楚北辰被这么四个大人物看着,这以后的路,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总感觉,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一副棋盘,我们就都是棋子呢。

而楚北辰,就是那最重要的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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