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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红楼》


第1章 庶子

七月的烈日,使得城市更添了几分酷热。

贾宗站在湘江之中的橘子洲头,微风吹动这杨柳的枝条,却吹不散他心中烦躁的心情。

大学四年中文狗,还以为考上了研,遇上了欣赏自己的伯乐导师;没有想到,一年多没日没夜的查资料,翻古文,最终写出了一片颇为出色的论文,然而在国内较为著名的刊号中发表之后,贾宗才发现自己却只得到了一个第二作者的署名。

略一打听,才知道这不过是惯例罢了,潜规则真是无处不在,就连高等学府这样的净土也无可避免,这真他·妈是一个操·蛋的社会!

就在贾宗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周围有人惊呼:“看,有人从大桥上跳河了~!”

一瞬间,附近游玩避暑或者是路过的人群,全部都乌拉拉的拥挤在河边去看热闹。

“在那里~看,落水那人在那,看她那长长的头发一定是个女子,这样年轻的女子跳河自杀,多半又是为情所困~”

“不知道别胡说了,我先前就远远的看见她在大桥上自拍来着,可能是不小心掉下来的,现在看样子她是不会游泳的样子哦,真可怜~谁去救人吧~”

“快打110,我是不会游泳,我会游泳就去救了,一看落水的就是个美女,救上来之后再来个以身相许,那岂不就是发达了”······

贾宗站在河堤上,耳中听着人们议论纷纷,再看大家有调侃的,有打电话报警的,更多的是高举手机拍摄视频,发朋友圈的~但是就是不见一人挺身而出,下河去救人。

这样才耽误几分钟,这时眼看着那落水的女子已经没有最开始落水时挣扎的剧烈,而由于前两天的暴雨,河床的水量剧增了不少,而且泥黄色的河水还比较急,以至于那女子从大桥落水之处,已经被河水被冲下了很长一段距离。

再不救人也许真就迟了!

看着被灌了水之后,挣扎着半沉半浮的女子,很快就要被河水冲到贾宗面前的这一段河流之中。

终究不忍见死不救,只见贾宗三两下脱掉皮鞋,然后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毅然下了河,然后飞快的向那落水的女子游去。

贾宗出生的老家就有一条大河穿过村落,所以贾宗是比较精通水性的,要不然他也不敢下水救人。

然而贾宗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几年的大学生活,不是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由于常年缺乏锻炼,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强内虚的空壳子身体了。

果然,经过了一番努力,贾宗奋力把那落水的女子推上岸边后,却由于先前救人时,已经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缺乏锻炼的身体这时突然抽起筋来。

河岸近在咫尺,贾宗几乎触手可及,然而一个浪头打来,在岸边围观者的惊呼声中,贾宗却就这样被河水生生的卷走了~

由于身体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量,再加上腿部的剧烈抽筋,浑浊的河水无情的灌入贾宗的口鼻。

河水进入呼吸道后喉咙真的很疼,一直撕裂般疼痛至胸肺···窒息的几乎快要爆炸···这时贾宗双手脚本能拼命的乱划,但是这几乎是再做无用之功。

在陷入昏迷之前,贾宗最后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为救人而溺水死了,可能最后伤心的只有自己的家人了吧,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紧接着,贾宗的意识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醒了,琮哥儿醒了,快去回老爷与太太话~”随着一声妇人的惊喜声,贾宗幽幽转醒。

自己难道也被救了?

只不过贾宗入眼的却是古色古香木房,自己躺的也是一座木制罗汉床上,没听说有那家医院是如此布置啊?

这让贾宗疑惑不已,再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绣被褥,扭头甚至还发现有一位身着古装的女子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谢天谢地,琮哥儿醒来就好,真真是菩萨保佑,哥儿可有何处感觉不适吗?”床边的古装的女子看见贾宗醒来,立即上前抚摸着贾宗的脸颊,关切的问候道。

这女人是谁?为何对自己这样热情,又为何叫自己做琮哥儿?贾宗隐约感觉的到这女人与自己定然是熟悉的,但是使劲回忆,却又记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贾宗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无端端的如何小了许多!?这手,这脚,这身子,仿佛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大惊之下,脑子了‘嗡’的一声响,然后贾宗嘴里“啊~!”的一声惨叫过后,脑海里仿佛突然多了大量的信息,接着两眼一黑,竟然就这样又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夜半时分,屋子里漆黑一片,而这时贾宗也已经理清了大脑中的思绪,同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荣国府,大房之庶子——贾琮。

没有错,正是曹雪芹红楼梦世界中,那出场不过几个回合,台词也少得可怜,整个荣国府都默默无闻的贾琮。

原来上一世贾宗为救人溺水而亡,而红楼世界中反而是贾琮乘舟游湖时,自己掉进了花园的湖里,却被自己的生母魏姨娘舍命相救,最终魏姨娘香消玉损,然而贾琮同样也没有逃过一劫,身子却意外被一个21世纪现代大学中文硕士生的灵魂所霸占。

一字之差,却是千里之别啊!

前世的贾宗善有善报,虽未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就为救人溺水身亡,好歹如今还能再重活一世。

而且如今的贾琮虽然只是荣国府大房庶子,但是荣国府终究是一顶一的新朝武勋贵族豪门,换到后世绝对是官三代富三代红三代~所以贾宗第一个感觉就是赚到了。

作为前世的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一文,中文系的贾宗自然是熟读了的。

大观园,金陵十二钗,还有那只管撩妹而丝毫没有担当的贾宝玉······

如今结合自己大脑子中贾琮的记忆从而得知,当前乃是大晋王朝,当今圣上乃是第三代君王,只不过太上皇依然健在,只是禅位于当今皇帝,所以当今朝廷乃日月同辉之势。

而自己所在的荣国府,如今自然以贾母史太君为尊,又因为贾母偏爱二儿子贾政,更兼贾政的大女儿元春为了家族兴衰入了宫中,所以贾政陪着贾母住在荣国府正屋,也就是荣禧堂这边。

长子贾赦虽然继承了爵位,但是却依然只能住在旁边的西院,早晚过去给贾母磕头问安。

如今名义上的太太邢夫人,其实只是贾赦后来重娶,自己并无所出,而大哥贾瑚乃是原配所生的嫡长子,但是未成长就早夭了;二哥贾琏也是原配所生次子,如今捐了个同知的官身,只不过因为娶的是贾政夫人的内侄女,所以也并不在西院居住,而是跟在贾母那边帮忙料理家务。

而贾琮自己的身份,乃是贾赦的庶出第三子,今年刚六岁,虽名誉上也是荣国府长房的三爷,然而因为是庶出,其实并不得贾赦以及贾府众人的重视。

在原本的红楼世界中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泥猴子;只不过如今换过了灵魂,那一切就要另说了。

至于宁荣二府最后虽然是被抄家破户,从此家败,十二钗结局个个悲惨,好在是还有十年左右才会发生,所以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谋划。

大宅门中嫡庶动辄倾轧,就说这次落水虽说是意外,也许何尝又没有阴谋的影子。

既然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那就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以后世大学中文硕士生之灵魂,又有贾府作为台阶,何愁在这个时代不能出人头地?

因此贾宗暗自决定,从此之后,这世上在无贾宗而只有贾琮而已!

第二日天微明,贾琮就被腹中的饥饿唤醒。

睁开眼睛,却见昨日见过的妇女已经又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只不过如今贾琮已经知道,此人乃是自己的乳母张氏。

这张氏本是魏姨娘的亲戚,自己也有一个与贾琮同岁的儿子周铁,如今也是贾琮的贴身小厮,所以平日里张氏待贾琮视如己出,贾琮也破了规矩叫张氏为姨。

“张姨,我娘怎么样了?”贾琮按照脑中的记忆低声问了一句,却有些不习惯自己这稚嫩的童音。

却只见张氏脸色一悲,缓缓的回答道:“哥儿好好养着吧,你姨娘好着呢。”

“张姨休要瞒我,我娘若无事,为何不见来看我,不予我说我就自己寻去。”贾琮说着坐了起来,作势就要下床。

然而立时就被张氏给拦住了,只听张氏说道:“哥儿不可造次,待身体好些自然能相见,还有哥儿的娘是太太,若被别人听见可了不得,明白了吗?”

贾琮身小力弱,自然挣脱不了,于是只得默然说道:“我只记得我落水之后,只有娘奋不顾身的跳下湖里来救我,然而她同样也是不会水的~我被水呛着慌了神,只知道死死的抱住了她,但是最后的记忆却是我娘把我高高的举出了水面,而她,而她却整个人都被淹没在湖水之中~”

说到这里,贾琮已经泪流满面。

无论前世今生,母爱都是一样伟大的!

“张姨,您就告诉我实话吧,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难道你们还能瞒我一辈子不成?”贾琮泣不成声,虽未见过那魏姨娘一面,但是能够为了儿子牺牲自己的女性,绝对是值得贾琮发自内心的尊敬的。

就在乳母张氏不知如何应对之时,突然听见屋外传了了一阵脚步声。

不多时,只看见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清瘦中年男子,与身后的一群人走了进来。

第2章 心机

贾琮立马认出这是自己如今的老子贾赦,当下收住了哭泣,请安道:“孩儿见过老爷。”

只听贾赦应了一声:“醒了就好。”然后又扭头对着后面一人说道:“有劳王太医再给我这孽子号号脉。”

立时就只见常来贾府王太医上了前,然后不紧不慢的为贾琮把起脉来。

良久之后,王太医缓缓说道:“令公子虽受了一些惊吓,然并无大碍,老夫再开一副安神调理之药即可。”

贾赦听了点了点头,自有管家带着王太医去另外的地方开方抓药。

待闲杂人等都走开之后,贾赦又盯着贾琮端详了半响,最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好生养着吧,没事不要再乱蹿了,这次幸亏有你姨娘救了你,再不改你这顽劣的性子,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完之后,贾赦正欲转身离开。

只听床上贾琮急声问道:“敢问老爷,我,我姨娘她如何了?”

贾赦顿足半响,最后冷冷的看着贾琮说道:“死了,可是如了你的愿!”

贾琮虽然心里已然有所猜测,如今得到证实,眼泪不由自主的就留了出来,最后跪在床上对着贾赦恳求道:“求老爷准孩儿前去守灵。”

贾琮的生母魏姨娘只不过是贾赦的一名小妾,说起来好听是半个主子,其实地位比家里的丫鬟也高不了多少。

如此一来,魏姨娘的灵堂自然也不会设在贾府的正院大屋,偏僻的小院中停放了几日,只待略微做过了法事,然后就会被从后门抬出城外静悄悄的葬了。

如今贾琮提出了守灵,其实这已经是超出了法理,因为贾琮法理上的母亲可是贾赦的正室邢夫人。

然而贾赦终究念及魏姨娘生前的好处,加上又得下人禀告说魏姨娘以柔弱之躯高举贾琮于湖面,这才导致自己溺死而贾琮生还。

虽不过是奴婢一般的女子,终究给自己留下了骨血,想到这里,贾赦心中一叹,道了一句:“随你,跟着的人小心服侍。”

有了贾赦的应允,所以贾琮终于得到了为魏姨娘守灵的权利,每日都在那狭窄的灵堂烧纸添香,送这位伟大的母亲最后一程。

阖府的主子丫鬟看在眼里,虽诧异贾琮的沉稳懂事,但也只当是经过了一次生死,终于多少知些事罢了。

在荣国府,一切都是按照身份来分配,少爷、小姐每人除了乳母之外,还另有四个教引嬷嬷,贴身大丫鬟二人,加上五六个洒扫使役的小丫鬟。

当然,这也不是统一标准,贾琮是大房庶子,往日里顽劣不堪也不得贾赦太多喜爱。

再加上生母魏姨娘如今也没了,所以贾琮如今的待遇只是:几间偏房小院居住,乳母张氏总揽暂替教养管教,丫鬟也就只有以前魏姨娘的小丫鬟秋雨,洒扫使役的丫鬟更是一个也无。

这样的配置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但是不受宠的庶子也就是如此了,好在温饱是不缺的。

对于内宅的这些待遇,贾琮其实也并不太在意,现代的灵魂也不太习惯一大群丫鬟前呼后拥的生活。

生活上虽然嫡庶不公,但是贾氏子弟接受教育的权利却是一样的,到了适学的年龄都会一样去家塾读书,而且读书耗费笔墨纸砚的月银都是一样的十两,每月还要二两零嘴花费,这些银子倒是不分嫡庶来分配。

这样算来每月十二两银子,倒比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还要多些,虽不能说如何奢侈,至少可保贾琮衣食无忧。

又因为魏姨娘只是贾赦一名身份低微的小妾,虽说生了一个儿子贾琮,但是法理上贾琮的母亲却是邢夫人。

所以这样一来,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姨娘,贾琮这个小主子能够守灵几日已经是破格,守孝一年却是不用。

半个月之后,贾琮很快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也终于要回归贾府里的正常生活了。

这一日,丫鬟秋雨乖巧的替贾琮整理好衣服,张氏在一旁叮嘱道:“哥儿如今已经大好,再不可像以前那般由着性子了,待会子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也要机灵着点知道吗?”

“知道了张姨。”贾琮非常顺从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出门而去。

张氏看着贾琮离开的背影,若不是自己从小奶大的哥儿,张氏几乎要以为贾琮是换了一个人了。

因为这半个多月以来,贾琮一夜之间就变得稳重懂事了起来,几乎再用不着她半点的操心,哪里还有以前那些毛躁的影子。

来到贾赦的屋子,贾琮现在外面凝了凝神,然后走了进去。

此刻贾赦与邢夫人刚用过早餐,正随意说这话,这时看见贾琮进来,也就停下不说了。

拥有现代灵魂的贾琮虽然内心愤恨这古代礼仪,此时还是端端正正的跪下请安,口中说道:“儿子给老爷,太太请安。”

“起来吧,这次得此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顽劣了!”贾赦依然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

贾琮已猜出,由于自己往日里就不喜读书只会以为胡闹,这次又闹出了人命,这才招惹了贾赦对自己更加的不喜,好在虎毒不食子,虽说贾赦口气不佳,但也不会就此把自己打死了账,所以贾琮被训斥后只得默默的起身站立一旁。

倒是邢夫人比较亲热,拉着贾琮的手坐下笑道:“身子可大好了,这次逃过大难,日后哥儿必是个有福的,来,挨着我坐着,可用过早点了?”

说完,又命丫鬟端上来几色点心,亲手给贾琮递过一块。

贾琮接过轻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于是说道:“味道很好呢,谢谢太太。”

邢夫人笑道:“喜欢吃待会子我让丫鬟给你多送一些去,以后想要什么只管来说。”

贾琮记不得以前邢夫人对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慈爱,但是这次落水卧床修养时也不见她来看望几次,所以不知为何这时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心里想着红楼原著中邢夫人,几乎只是一个自私自利只知道迎合贾赦的反面人物,如果一直是这般对待自己倒是不错的。

就在贾琮胡思乱想之际,却只听邢夫人在对贾赦说道:“老爷,如今魏姨娘没了,只有张嬷嬷管教琮哥儿只怕不太妥,再加上琮哥儿年幼,每月十几两银子的花销全在奴才手里更不妥,依我说,不如让我这个做太太的接过手来方才妥当。”

听了这话,贾赦还未说话,贾琮心中顿时大惊:

‘我说原著中贾琮为何会是那般模样呢,恐怕邢夫人名誉上亲自管教,其实不过是为了每月的那十几两银子,到时每月随便打发自己三瓜两枣,难怪自己的前身不去读书也无人管,而逐渐变成一个只知玩闹的泥猴儿。亏自己先前还几乎上了这老女人的当,看来要在这大宅门里生活果然是处处危机啊~’

想到这里,贾琮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点心,急急的说道:“多谢太太的好意,只不过儿子却不敢搬过来扰了太太的安静。”

“哦~母子之间,琮哥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难道还怕我苛待于你不成?”邢夫人声音虽然依然温柔,但是贾琮却从其中听出了一股阴森的味道。

但是从法理上来说,贾琮的嫡母却是邢夫人,冒然断然反驳,自然是万万不可。

于是只听贾琮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谁不知道太太疼爱孩儿,只不过孩儿却顽劣惯了的,只怕吵了太太的清净就是孩儿的不孝了;再说纵然孩儿虽幼,但是乳母张嬷嬷却也是处处为孩儿着想的,如此孩儿早晚过来给老爷太太请安岂不是一样的。”

“老爷您看看,我这一片好心倒叫琮哥儿当做了驴肝肺了~”看见贾琮不受摆弄,邢夫人转而向贾赦吹起了歪风。

贾琮连忙辩道:“太太误会了,儿子岂不知老爷太太的疼爱,只是儿子已经住习惯了原来的地方,再说了,府里的哥儿们姐儿们都是跟这自己嬷嬷,若唯独儿子在太太身边,但凡有一点扰了太太清净,岂不是儿子的不孝了,就是其他的兄弟姊妹也会嫉妒的。”

听贾琮如此一说,邢夫人一时倒也不好再过分强求。

而贾赦可能还真不想贾琮搬来碍眼,于是说道:“既是如此,那也就罢了,只不过让我再听见你顽劣,仔细我揭了你的皮就是!”

“是!”贾琮连忙唯唯答应着说道:“孩儿得了此番教训,定然痛改前非,绝不敢再胡作非为了,等会子就去塾里好好听先生的教导。”

对于贾琮的保证贾赦不以为意,但是至少态度还算不错,于是贾赦挥了挥手,令贾琮出去了,至于再给贾琮添上一两个得力的大丫鬟却也别妄想了。

贾琮施礼拜别,直接无视了背后传来邢夫人那阴寒的话语:“老爷,你也看见了,大的恨不得生在二房,如今这小的也如此不听管教,罢了,都是我福薄,自己不能生养······”然后隐约就是贾赦安慰之音。

出得西跨院,却只见小丫鬟秋雨早就在院外翘首以待,看见贾琮出来,连忙脆脆的问道:“三爷没事吧,老爷如何说?”

贾琮道了一句:“无事,回去再说。”

待贾琮与小丫鬟秋雨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见乳母张氏同样是在焦急的等候着消息。

“哥儿,老爷如何说?”因为事关己身,所以张氏开口就直奔主题。

贾琮撇了撇嘴,笑道:“太太想要接我过去,我没有同意,所以以前怎样今后还是怎样,只是并没有给我增派丫鬟什么的,今后却是要苦了张姨与秋雨了。”

听了这话,张氏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服侍哥儿本就是我与秋雨的本分,这何来苦不苦这一说,只不过既然太太有心亲自教哥儿,哥儿何不就顺水推舟了呢?”

却只见贾琮冷冷一笑,道了一句:“谁知道呢,依我看以其说是亲自教养于我,还不知道真正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呢,如今这样就很好,我亲娘死了,也不奢求她能待我如亲子,所以这事就不用再说了。”

如今贾琮虽然还年幼,但如何说也是主子份,再加上邢夫人的为人整个府里又谁人不晓,再说自己还能每日看着贾琮长大也是张氏所喜,如此张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又说了些闲话之后,贾琮就出了小院,往家塾的方向走去。

第3章 蒙学

出了西跨院,外宅二门处早有一名小童抱着贾琮的书包用具在等候着了。

“小铁~”贾琮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捧书小童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是贾琮到了,哈腰笑道:“三爷早。”

这小童自然就是张氏的儿子,贾琮的贴身小厮周铁了。

贾琮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书本笔墨可曾带齐了?”

“三爷放心,齐着呢。”周铁虽说是贾琮的乳兄弟,奈何身份差距如此,所以在贾琮跟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前面走着~”虽然脑中对去家塾的道路还有些模糊的映像,但贾琮还是不着痕迹的命令周铁在前面带路。

来到课室,只见大大小小许多贾氏子弟都已经先到了,贾琮没心思与这些小屁孩胡闹,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然而不防就被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童拦住了肩膀:“琮哥儿,如何这许久不来,听说你是病了,可曾大好了,要知道你不在,我一人玩起来也没意思。”

贾琮扭头一看,发现拦着自己说话的却正是自己以前的朋友贾环,由于二人都是庶出,同样又都是不爱读书的,所以一直算是比较好的朋友。

然而此时的贾琮终非原来的贾琮,只见他不着痕迹的挣脱一边,说道:“多谢环哥儿挂心了,病了一遭,如今已无大碍,只不过我来时看见先生就在后面,环哥儿你还是快回去坐好,免的又触了霉头。”

倒不是贾琮看不起贾环,只不过如今他六七岁的身子里住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灵魂,自然不习惯再与贾环这样的小顽童亲热。

听见先生顷刻会来,贾环眨眼之间就蹦回了自己的座位,也令贾琮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在贾府书房中教授课业的是一名寓居京城准备考举的秀才先生,姓吴,为人不仅懂得变通,且颇有学识,只不过运气不佳,所以如今五十多岁尚不曾中举,但是教授贾氏子弟蒙学却是足够的。

这个时代孩童启蒙读书读的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古文观止》,《声律启蒙》,《增广贤文》,《笠翁对韵》,直到把这些蒙学读通透,然后才会正式开读四书五经。

如今朝廷以文章取士,所以四书五经就是进学为官的敲门砖。

不多时,吴秀才进来,先是检查了一遍昨日留下的功课,一阵褒贬之后,对着贾琮说道:“你因病缺了一段课程,我们却不能因你一人而误了进度,闲事自己要多多用功,不懂之处也可以来问我。”

贾琮连忙点头应是,吴秀才这才开始讲授今日的课业。

就在满室蒙童大声跟着吴秀才朗读之际,突然门角姗姗来迟一位粉雕玉琢的公子哥。

贾宝玉?果然生的好样貌,竟与书中写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面,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一样。

只见迟到的贾宝玉对着吴秀才弯腰一礼,然而吴秀才却正眼看也不看他一眼,贾宝玉只得讪讪自己走进座位,掏出书本小声的跟读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上午课毕,吴秀才留下下午的功课就离开了。

先生一走,课室里的顽童们顿时就三五成群的嬉闹起来。

贾琮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笔墨课本,看着多数孩童都围绕在贾宝玉的左右奉承不已,心中微叹:谁说小孩子就不是势利眼。

反倒是贾环带着一个更小些的孩童来到了贾琮的旁边,说道:“我们可不能同他比,纵然上课迟到先生也不会责罚,换做我等这手心岂不打烂。”

贾琮才想起贾环的旁边的可不正是贾兰,于是笑着说道:“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们羡慕迟到不受罚又有何好处。”

只不过这话一说,不仅贾兰一脸古怪的看着贾琮,就是贾环也在嘀咕:“说这话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吗?”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这时贾琮才想起,自己以前貌似也是一个不爱上学的,又哪有资格说上面那句话,换做是贾兰来说还差不多。

“哈哈,走了,走了。”贾琮只得打个哈哈掩饰过去,然后三人相邀离开了家塾。

之后谢绝了贾环热情的一再相邀去外面胡闹,贾琮独自回到自己的小院。

此时张氏不在,小丫头秋雨立刻端上了茶水,然后接过贾琮的书包说道:“三爷,今儿如何把这笨重的笔墨课本都带回来了,往日你不是嫌它们碍事,都是让小铁收着的吗?”

额~看来往日的贾琮确实是不喜读书的,就连书本都是让小厮带着,然后每日上学去时拿着应应景,如今的贾琮前世好歹是中文硕士学历,自然不能够再同往日那般厮混度日。

而且上午吴秀才授课时,贾琮发现自己一个后世的中文硕士,如今来重读古代蒙学,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简直就是在欺负古人,这岂不就是自己穿越自带的金手指嘛。

有金手指不用,那可是要天诛地灭的!

纵然后世通用的是简体字与白话文,但是这繁体字与古文,又如何能够难得到一个堂堂华夏的中文硕士呢?

贾琮盘坐在炕上,把毡布书包里的课本全部拿了出来,然后先从三字经看起,接着读百家姓,然后是千字文······一遍过后,贾琮发现自己竟然把这些启蒙书本全部能够背下了。

难道是穿越还有增加记忆的功能,还是说这一世有了两世人的记忆能力!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有了后世的记忆,这红楼世界还不任自己遨游。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深秋的寒风呜呜吹打着小院中的花草,然而小屋内贾琮的心情却是一片阳光。

对了,先生还留有一百个小字的功课未写呢,“秋雨,进来为我磨墨~”

在秋雨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贾琮气势十足的提笔开始在竹纸上着墨写字。

良久之后,在秋雨满怀笑意的目光之下,贾琮看着小案竹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毛笔小字,不由的有些脸颊发烧。

如此看来,练习毛笔字反倒是贾琮目前迫在眉睫之事了。

第4章 小亭

时光流逝,转眼就是两个月之后,已是隆冬时节。

贾琮的小院之中,三间小屋门窗紧闭,唯恐有一丝冷风吹进来,最左边的小屋内,贾琮正手握一本《诗经》细细的默读着。

不错,这两三个月的时间,在贾府其他人看来,贾琮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往日调皮捣蛋的性子全然不见,更为惊人的是他竟然学业都超过了贾兰,如今甚至都可以同贾宝玉一样泛泛读一些四书五经了。

如此一来,还是让整个贾府震惊,最后只能归纳为贾琮大难不死脱胎换骨,虽说因为庶子的身份生活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善,但是至少贾赦倒是对贾琮改观了不少。

屋子的另一端,丫鬟秋雨静静的学做着女红,不时偷偷的瞟一眼贾琮,然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秋雨,倒杯茶来。”贾琮看完一篇,转头吩咐道。

“只有桑菊茶了。”秋雨端过茶来给贾琮倒了一杯,然后继续说道:“三爷,就是这以前剩下的茶叶也没多少了,太太以三爷您年纪小,不益多饮茶的名义停了我们的茶叶,要不要请张妈妈外面买些来?”

看来邢夫人还是不甘心呐,如今这样处处受制,必须尽快弄的自己的银子了,贾琮暗想,然后才说道:“算了,先用着吧,没了我再想办法。”

贾琮如今虽说一个月有十二两的银子花销,但是除了要买笔墨等学习用品,平日里还少不了一些必要的花费,如此一来也剩不了多少。

所以以其去买一些劣茶,还不如就喝白开水呢。

“少爷也歇歇吧,整天看书对眼睛也不好,要不,我陪去院子里逛逛可好?”

“外边寒风要冻死人,有什么好逛的。”

“不怕,多穿件袍子就是了,我给少爷找来,老是窝在屋子里都要发霉了。”

秋雨在屋子里做了一个上午的针线早就腻味了,生怕贾琮反悔,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件青布厚袍子。

贾琮端坐着,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笑道:“好,那我们就去逛逛。”

出了门,虽然寒风吹着果然冷了一些,但是却让人心情开朗不少。

一路上,秋雨不停的在贾琮前后左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贾琮虽只是微笑听着,却也并不感到烦,只不过要让他像秋雨这样天真烂漫却是不能的了。

“三爷,如今你每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你就不烦吗?”看着贾琮仿佛心情不错,秋雨终于问出了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贾琮微微一笑,反问道:“这样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如今老太太老爷太太奶奶们都说三爷您上进了,奴婢自然是最欢喜不过的了,要是姨娘在天有灵知道了,想必也是会高兴的。”

秋雨说道后面不自觉的就小声了起来,生怕勾起了贾琮的伤心,但是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三爷,怎么就好象有一种让秋雨生出陌生和敬畏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主仆二人就走到了贾琮几个月前落水的那个小湖边,秋雨回过神来紧张要引贾琮往别处走。

只见贾琮摆了摆手,说道:“如何就这样弓杯蛇影了,我也走累了,去那边的亭子里歇歇再走不迟。”

秋雨相持不过,只得一起去了亭子歇息。

然而二人走到那亭子近处,才发现已有人先占了这好地方,仔细一看却是贾宝玉三春在下围棋,旁边又有一众丫鬟们伺候着。

既然是这几位小主,贾琮也没心情去迎合几个小屁孩,使了个眼色就准备与秋雨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亭子里贾宝玉的声音说道:“可是琮兄弟,如何见了我们就走,何不进来大家一起玩笑一会子?”

“只因怕扰了宝二哥与姐妹们的雅兴。”贾琮无法,只得进了亭子与大家见了礼。

进了亭子,才看清正是贾宝玉在与探春对弈,迎春惜春一旁观战。

只见棋面上黑白二子密布,正是势均力敌之态。

“琮哥哥可看出这局谁会赢?”

虽叫了贾琮进亭子,但是无论是贾宝玉还是迎春探春都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贾琮,反而是惜春在一旁天真烂漫的问道。

贾琮扭头一看,很明显探春持白子棋力要高过贾宝玉许多,只不过探春一项是惯会做人的,贾宝玉在贾府就是宝贝一样的人物,这才费尽心思下了一个旗鼓相当之态。

有道是看破不说破,于是贾琮笑了笑回了一句:“我也看不出来哦~”

对于两个孩童对弈,贾琮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兴趣,以其看棋还不如就看三春这三个小萝莉还更加赏心悦目呢。

贾琮回答过后,就径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思绪高飞,又因丫鬟们也不敢出声扰到二人下棋,所以亭中一时颇为寂静,只听得缓缓的落子声。

就在贾琮与秋雨一旁静静的歇息之际,突然从寒风隐约带来缥缈的歌声,似仙似幻。

秋雨顿时兴奋的小声道:“三爷,听,好像是东府里又开始唱曲了!要不我们也过去玩一会子?呆在这里好闷的。”

贾琮侧耳细听,箫笛悠扬伴奏,声调柔缓婉转,字字隐约入耳: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宁国府如今贾珍当家,纸醉金迷日日昇歌自然不在话下。

贾琮也觉着这样坐着还不如会屋里再看两篇书,于是说道:“外面坐久了还是凉,我还是回屋子里暖和些,你想去那边瞧热闹就自己去吧。”

“三爷,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秋雨虽是爱热闹的年纪,但是却是非常识得眼角高低的。

就在贾琮要先告辞离开之际,突然只听贾宝玉自哀自叹一句:“哎,我输了,三妹妹果然其高一筹。”

贾琮闻声瞟了一眼棋盘,只见果然是探春花大心思弄了一个险胜。

大胜,说不得会令贾宝玉恼羞成怒;故意败阵,也受不到贾宝玉的重视;如此险胜才是刚刚好,探春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如此,也由此可以看出为何后来她一个庶女,反而能够令王熙凤这样的狠角色也要给三分颜色。

想到这里,贾琮不自觉的就撇嘴无声的笑了一笑。

然而就是这无心的一笑,却令贾宝玉以为贾琮在嘲笑自己棋艺不精,于是有些怒道:“琮哥儿你别忙着走,这段时间你哄所有人都说你好话,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今日正好看看你棋力如何,我俩对上一局如何?”

第5章 对弈

外面寒风凛然,但因为贾宝玉等人在此下棋不肯离去,此时早有妇人用布帘子把亭子围了一个严实,地上又放上了一盆炭火,所以亭子里其实比贾琮的房子还要暖和一些。

只不过贾琮却没心思在此陪贾宝玉下棋,因为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前世因为钟爱围棋还是业余三段的段位,此时与贾宝玉下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小孩子嘛,贾琮可不想学探春还要弄个旗鼓相当什么的。

于是只见贾琮笑道:“我自然是下不过宝二哥的,还是你们自己下吧。”

只不过贾宝玉却只会对如花似玉的姐妹们百般迁就,如今听见贾琮拒绝,只当是扫了面子,于是冷声道:“都说琮哥儿自从上次大难不死,反而因祸得福得了宿慧,读书过目不忘,如今就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贾琮倒不是害怕贾宝玉,虽然贾宝玉比贾琮大那么几个月,还是荣国府最受宠的公子哥,但是君不见他原著中那般厌恶贾环,也并不能真正把贾环怎么样,这就是贾宝玉的心性,更何况贾琮与贾宝玉还只是堂兄弟。

然而贾琮又想着自己日后终归还是要生活在这府里,弄的太僵也不好,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说道:“宝二哥既然有兴致,那我们就下一局也是无妨,只不过我们就这样对弈也没意思,不如各添一点彩头如何?”

说完,贾琮就坐在黄花梨木棋桌旁探春刚才坐的位置。

“哦~你想要赌什么?”贾宝玉也没有想到贾琮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只不过在三个妹妹面前,他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贾琮眼珠一转,说道:“我瞧着宝二哥你这套棋桌棋子倒是不错,宝二哥若是不慎输了,就请把它赠与弟弟我如何?”

看见贾琮如此自信,贾宝玉反而被气笑了,要知道往日里二人也不是没有下过棋,每次就没有贾琮嬴的时候,贾宝玉不相信才这么两三个月,这贾琮不仅读书厉害了,就连这围棋也厉害?

“就依你,我输了这棋盘棋子全给你,若你输了又如何?”贾宝玉受了激,但是总算没忘了问贾琮的赌注,虽说贾琮的那些玩意他也是看不上眼的。

“我输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如何?”贾琮随口就许下了一个空头支票。

但是贾宝玉也不以为意的点头答应了,于是二人猜先,贾琮执白先行。

只见贾琮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轻轻的夹起一粒白子,然后就随意的放在了去位人官位上。

这第一手其实就是星位小飞挂,把围棋分成四大区域,东北是去位、西北是上位、东南是入位、西南是平位,然后再把十九道用十九个字来标识,这十九个字是“天地人时行官斗方州日冬月闰雉望相生松客”。

开头几手自然用不着太多的思考,贾宝玉便拈一颗白子落在“去位人官”那个点上。

三春笑盈盈的在一旁观战,虽说都希望贾宝玉嬴的多些,倒不是怕贾宝玉输了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围棋,在她们如今的年纪和所处的家庭环境也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昂贵,只不过是因为平日了与谁亲近就希望谁嬴罢了。

几十手棋过后,贾琮已经基本胜利在握。

后世业余三段的灵魂,如今欺负贾宝玉这样一个小童子,简直就是用大炮打蚊子嘛。

再看执黑的贾宝玉,虽说才仅仅五十手,却已经是让他越下越吃惊,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只要是懂得下围棋的就可以看出黑棋已经尽落下风。

二人又下了几个回合,贾宝玉突然抬头盯着贾琮默默不语,他实在想不明白,贾琮的围棋如何就突然这般犀利了?

这时小亭外的风仿佛更大了一些,堆在天边的灰暗云层象吹气一般膨胀起来,云层的颜色逐渐变浓变黑,然后竟然有闪电噼啪作响,接着就是雷声隆隆,眼看一场冬雨即将滂沱而下。

“我们输了。”贾宝玉之所以说我们,是因为六十手之后探春就一直在一旁帮着他支招。

“这盘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一盘!”说完之后,贾宝玉急急的把玛瑙棋子重新归位。

贾琮呵呵一笑,说道:“宝二哥说的极是,其实今日是宝二哥与三妹妹先下的几盘费了太多的心思,所以这才叫我捡了一个便宜,其实若论棋力我还是不如宝二哥的,所以也不用再下,这盘的彩头也就算了,不过是兄弟之间说笑罢了。”

贾宝玉与三春都没有想到贾琮会变得如此会说话,纵然是输棋的贾宝玉也发不出火来。

只不过贾宝玉是何许人也,再贵重的器皿玩物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些俗物罢了,但是在弟弟妹妹面前面子却是不能丢的。

“这盘是你赢了,喏,棋盘连带棋子现在都是你的了,又值当个什么,改日我定在赢你回来!不过现在你还要再陪我下一盘!”

贾琮得了实惠,自然也不会与贾宝玉争辩什么,这黄花梨木棋桌一套与赤玉玛瑙棋子要是放在后世,随随便便也能卖上六位数;如今贾琮虽说也并不会带出去卖银子,但是留在屋里也能够提升自己的品味不是。

就如今贾琮住的那几间小屋,还有屋里的那些器皿,真是妥妥的太寒酸了,实在配不上他这荣国府公子的身份啊!

只不过得不到长辈的疼爱,所以只能自己自力更生,努力积攒了。

然而纵然贾宝玉不把这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棋子当一回事,一旁的探春却是个识货的,只听她一旁冷不防插口说道:“琮哥儿,这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棋子可是老太太赏二哥哥的,你只不过是嬴了一盘就敢要走,不太好吧?”

探春一心恨不得自己脱胎在王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再说贾琮还是大房的庶子,心里自然要向着贾宝玉多一些。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说道:“三妹妹说笑了,这是可不是我自己硬要的,而是宝二哥哥一诺千金给我的,哥哥给弟弟一套围棋玩物,弟弟不要岂不是不给哥哥脸面吗?宝二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时贾宝玉已经性急的把黑白儿子都归在了紫砂钵里,听了二人的对话不以为意的说道:“三妹妹不用说了,琮弟喜欢给他就是了,改日我们再去老祖宗哪里再要一副好的就是了,现在我们再来一盘,定要赢了琮弟不可。”

探春听了莫可奈何,神情复杂的盯着贾琮直看。

就在此时,只听亭外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吆~让我这一顿好找,原来你们大家是藏在这里玩呢~!外面这般干冷的也不怕冻着吗?”

随着声音落下,一位漂亮的女子带着一队丫鬟婆子翩然而至。

贾琮侧身看去,只见这名女子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流,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这不是王熙凤又能是谁。

亭中几人看见来人都笑着叫了声‘凤姐姐’,王熙凤这时才看见贾琮也在,于是说道:“今日你们先生过府来辞了馆,二位老爷正在设宴款待,如今正要招你们过去拜谢先生,正好琮哥儿也在,宝玉你们两个快过去,省的迟了受罚。”

贾琮偷偷的打量着此时才十五六岁的王熙凤,暗想这时只怕她才与自己那便宜哥哥才成亲也不久吧,果然是好一个风流人物,不愧是十二钗正册上的人物,白白的便宜了贾琏那厮了,扭头再看看如今还未长成的三春,很明显是还不能比较的。

只是贾宝玉听见贾政召唤,立刻就仿佛慌了神,只见他急急的过去拉着王熙凤的衣袖问道:“好姐姐,老爷唤我们除了拜谢先生可还有其它事,好歹告诉我一两句,我也好有个底。”

王熙凤娇笑道:“瞧把你吓的,你们先生要走也是早就定下的,难道辞师祝词也不会了吗?你看看琮兄弟就不见一点慌乱。”

听见说到自己,贾琮这才笑道:“凤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是不怕,只不过是皮糙肉厚反正也是受惯了家法的,大不了再添一顿也是无碍,所以这才显得无动于衷,没想到如此反倒叫凤姐姐高看了一眼。”

大伙儿听贾琮如此自嘲,顿时都大笑了起来,贾宝玉因为先前输棋心情不快,此时看贾琮竟也顺眼了不少。

王熙凤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道了一句:“谁不知如今的琮哥儿好学上进,那先生可没有少在两位老爷面前少说琮哥儿的好话,如今又哪里还用得着家法,也就更用不着害怕了。”

贾琮隐约有些明白王熙凤为什么想要挑起自己与贾宝玉的争端,但是这是大宅门组成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只要没过了底线,贾琮倒也不会太过介意。

王熙凤看见贾琮不接茬,于是继续说道:“让你们过去辞师只是其一,另外可能还有考校一二的意思,宝兄弟过去的路上不妨把近日的功课在温一温,宝玉与琮兄弟还是快先去吧,免得太迟了受罚。”

贾宝玉贾琮谢过了王熙凤,带着各自的丫鬟急忙而去。

刚走了两步,贾宝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急急的又交代了一句:“凤姐姐,劳烦你使人把那一套围棋连带座椅都送到琮哥儿屋里去。”

王熙凤不解何意,一旁的惜春顿时笑嘻嘻的解释了起来。

第6章 考校

负责教授家塾蒙童的先生吴秀才辞馆一事,其实是早就定下了的,如今距离过年还有月余,学童可以放假,吴秀才也正好能赶回老家去过节。

贾琮跟着贾宝玉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花厅之中,只见花厅之中置有两席,上席之上贾赦贾政坐在主位,左手下就是家塾先生吴秀才,更有几位清客门人一旁相陪。

而下首一席却只见贾环贾兰在坐,贾兰仿佛对满桌美味都视而不见,正在临危正坐;倒是贾环那双眼睛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看,不时还偷着抓一两块小点心吃。

由于贾政总以儒雅自居,每每厚爱于读书人,这才有了这么一场辞师宴,至于贾赦原本是不愿来的,但是由于贾政极力相邀,更兼之高堂贾母也知晓,言道:先生高义,不可轻慢。所以贾赦才捏着鼻子以一等将军的身份来陪同一个落第秀才。

如此,家塾的学童也只唤来了荣国府的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四人。

贾宝玉与贾琮先见过了礼之后,就同贾环贾兰一桌坐下,只见贾环立刻悄悄的拉着贾琮的衣袖问道:“琮哥儿,听说待会子先生还要考校我们,你可知会考校些什么吗?”

贾琮也小声回答道:“我也是突然被唤来,哪里能知道会考校的内容,不过想来逃不过就是背诵文章,或者是吟诗作对。”

贾环贾琮这边在小声说话,贾兰与贾宝玉那边也少不了在悄悄议论。

突然间,只见贾政站了起来对着贾宝玉等四人朗声道:“你们先生教了你们两年,少不了为你们日日操心,今日离别在即,还不过来齐敬先生一杯,祝你们先生来年金榜题名!”

贾琮这才知道吴秀才之所以辞馆,却是为了准备明年的秋试,当下连忙与大家一起起立敬了一杯谢师酒。

吴秀才含笑谦虚了几句,欣然一饮而尽,接着又勉励了四人几句。

然后只听吴秀才说道:“这两年承蒙二位世翁关照,贵府里四位公子都是天资聪颖,如今蒙学已通,然在下不才,学识有限,并不敢为他们开经授业,只请二位世翁开年另请贤明,方不负公子们的天资。”

在座之人虽都知吴秀才不过是谦逊之语,但是自己家儿郎被先生夸赞总是好事,更何况一旁还有清客们绵绵不绝的迎合,倒让原本不愿来的贾赦心情好了许多。

就在众人一片阿谀奉承之际,只见贾政摆了摆手,说道:“顽劣子何以当得先生夸奖,诸位也快不要如此繆赞,只怕他们听了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就请先生当着我等的面出一题,也能让他们认清自己的长短。”

此言一出,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清客们也停下了劝酒,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下席的四童,场面立即就静了下来。

一旁的贾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目光所及下方的四个孩童身上,心想:果然又是这一套,不就是要借别人的嘴来传唱他的儿子优秀嘛,奈何每次都要让自己的儿子来做这陪衬!

虽如此想,但是贾赦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只不过偷偷看向贾琮的目光没来由的热切了许多。

吴秀才其实早就得到了示意,此刻屋外突然隐约传来有人高呼‘下雪了,下雪了~’。

就只见吴秀才轻抚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胡须,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然而诗词最具文章之灵气,也更显个人之才华,此刻正巧遇上今冬第一场雪,不如就请四位小公子以雪为题,各自作诗一首,最后我等再一起品鉴,如何?”

酒宴在座之清客听了全部连连附和,纷纷说道:“此题大善,蒙师远行,弟子别诗,或许将来又是一段佳话~!”

“此言极是,此言极是啊~”

然而谁不知道,四个孩童之中,贾宝玉的诗句最具灵气,如此另外三童不过是陪衬罢了。

最后贾政一锤定音:“一炷香时间,你们四个都去偏厅好好做,做得好有赏,若敢有半点不尽力,少不了也是要罚的!”

四人自然不敢违背,到了偏厅之中,自有丫鬟和婆子捧来笔墨纸砚,有仆妇将备好的条桌清理开,东南西北分作四处。

“琮哥儿,果然是写诗啊,倒是真叫你说对了,只不过这先生临走还来这一遭,真是气煞人了!”四人之中只有贾环还在滔滔不绝的小声抱怨着。

“好好写你的就是了,自己不会写可别扰了我们一起受罚。”贾宝玉一句过后,贾环虽然心中不服,但嘴里终究不敢再念念叨叨,埋头想自己的去了。

对此,贾琮报以微笑,贾兰仿若未闻。

又没过多久,四人还在偏厅之中绞尽脑汁,突然贾母的大丫鬟鸳鸯走了进来,宣告道:“老太太说了,今日作诗最优者老太太也要赏一个彩头~”

看来内宅的贾母等人也是在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静的,如今得知题目是写诗,都以为写诗是贾宝玉的拿手好戏,所以贾母也亲自为贾宝玉来造势了。

外间的花厅里,众人虽然还在喝酒吃菜,但是交谈自然而然都小声了很多,就连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在不时的偷偷关注着偏厅里的四位小主子。

偏厅之中,贾环愁眉苦脸,是因为写诗真是他的硬伤;贾兰泰然自若,因为他知道自己纵然不如宝玉,至少不会丢了母亲的脸;贾宝玉胸有成竹,因为诗词正是他所喜的;只有贾琮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并不是构造诗句,而是在琢磨这次自己要不要抢了贾宝玉的风头。

后世是信息爆炸时代,什么样的诗句没有,贾琮作为一个中文硕士生,虽然作诗说不上擅长,但是博闻强记却是一等一的。

到底还不要一鸣惊人呢?

抄一首好诗震动贾府虽然是轻而易举,但是以自己如今的年纪,以自己往日的经历,还是不能太过于造次啊!

贾琮想了半柱香的时间,心里终于有了计较,然后提笔落墨。

第7章 讨赏

一炷香之后,贾政拿着手里几张诗稿,捻须翻看,看完之后也不点评,转手递给了吴秀才,说道:“还是由先生来点评最公。”

吴秀才含笑接过,先把四首都粗略的看了一遍,然后指着最上的一首说道:“兰公子这一首虽差了一些,但是以他如今的年纪能作出来已是难得。”

“谢先生。”说完之后贾兰就垂下了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吴秀才点了点头,继续点评道:“环公子这首就有些不通了,日后要多读《声律启蒙》与《笠翁对韵》,自然也会进益的。”

这话一出,几乎就确定了贾环今日的命运,贾环立刻就犹如霜打茄子一般焉了,但是到底礼不可废,沮丧的道了一句:“谢先生指点。”

“最后宝二爷与琮公子的大作,不才看来却是各有千秋,不如就请他们各自吟诵出来,我等一起品评如何?”吴秀才微笑着说道,也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

立即有清客附和道:“想来二位公子都作出了佳作,吟诵出来正好一饱我等耳福。”

贾政对宝玉与贾琮的诗作还是满意的,笑道:“既然先生抬爱,就叫他二人诵来。”

前面贾宝玉刚输了围棋给贾琮,如今正好找回面子,于是抢先上前一步,朗声道:“就由我来抛砖引玉好了。”

众人听了,为之一静,然后只听贾宝玉吟诵道:“飞雪带冬风,裴回舞绕空。六凌似花落,穿庭化华琼。”

“好~!”清客们争先恐后的奉承道:“不愧是我们宝二爷,这逐字逐句都是这般华丽灵动,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堪称灵气逼人啊~!”

贾宝玉对自己这首诗还是比较自得的,如今听得大家夸赞,得意的抬头看向贾琮,其意不言而喻。

只见贾琮慢慢站了起来,先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开口朗声吟诵道:“寒风凛凛雪满天,云淡风轻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只留洁白在人间。”

此诗一出,却是让满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不是贾琮的这首诗不好,而是太好了,甚至比贾宝玉的那首也要好上很多!言词虽不如贾宝玉那首华丽,但是却能引人深思。

但是贾琮是什么身份,说好的今日是要捧我们的宝二爷,为我们宝二爷扬名的!如今贾琮这样一弄,难怪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清客们都集体失语了,更难怪先前吴秀才不直接点评,而是婉转的让大家公评。

贾赦虽然只爱声色不爱诗词,但是贾琮终究是他的儿子,某方面也代表着他的脸面,如今看着贾琮诗句一出满屋寂静,心中不由有些不忿。

于是指着贾琮大声吼道:“不争气的东西,也配与你宝二哥哥一较长短,如此没有眼力劲,出去别说是我的儿子!”

贾赦大声斥责着自己的儿子,然而贾琮却只傲然回望,不见半点胆怯之色,一时间竟然更加的冷场。

无论是贾政,还是吴秀才与几位清客,纵然不说满腹经纶,但至少都是懂诗的,若真就这样看人评诗,只怕传了出去也是自己没脸。

只见清客中一人首先对着贾赦说道:“老世翁且慢动怒,琮公子虽然年幼,今日所作确实不错,兄弟二人堪称一时瑜亮。”

吴秀才也接着道:“说的极是,宝玉言词华美,琮公子意境深远,真是不相上下啊~!”

只见贾政又拿起二人的诗稿,自己细细的琢磨了一回,越发觉得贾琮的那首更加精妙,心里也明白大家的心思,但是当众指鹿为马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再说传了出去也是伤自己的人品,于是断然宣布道:“今晚以琮哥儿这首诗为最佳!”

说完之后,贾政又对着贾宝玉问道:“为父如此评断,你可服气?”

其实在贾琮念出自己的诗句之时,贾宝玉两相比较就觉得自己有所不如,此刻贾政询问又哪里敢不服,急忙回答道:“老爷评的公允,这次本来就是琮弟做的好些,儿子自然叹服的。”

贾赦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庶子今日能够在诗词力压那宝玉一头,虽早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也早就收到贾琮仿若改头换面的消息,但是他只以为是旁人对自己的奉承而已,如今看来,自己往日那顽劣不堪的庶子,如今确实还能上的了一些台面的。

”恭喜老世翁有此佳子,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佳句,料来几年之后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啊~!“清客们虽然是贾政所请,但是此时此刻也少不了要恭维起贾赦来,倒引得贾赦颇为兴奋起来,大方赏下了四块玉佩给在场的四童。

反倒是贾政赏罚分明,先赏了贾琮,贾宝玉,贾兰文房四宝一套;至于贾环,却是要回去抄写《声律启蒙》与《笠翁对韵》十遍作为惩罚。

到此时,考校之事告一段落,贾政遣退了四童,然后继续与吴秀才践行,至于心情是否还愉快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贾赦是兴奋异常的。

四人出了花厅,早有鸳鸯等在了外面。

如今看见四人出来,里面诗作的评定鸳鸯也是知道的,只听她笑盈盈的说道:”听屋里的老爷们都在夸赞宝二爷与琮三爷,二位爷快去老太太那领赏吧,可别让老太太等急了。”

金鸳鸯自然知道贾母独爱宝玉,所以此时只说贾宝玉与贾琮都受了夸奖,却不提贾琮最后独占鳌头,至于贾兰与贾环没人提,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贾琮本不会计较这虚名,反而觉得鸳鸯这样做对自己更加要好一些,若是只是自己一人去贾母处领赏,而贾母最爱的宝玉却没份,贾琮想来领了赏然后也是落不下好!心想如今这样却是刚刚好,自己说不得还能沾沾贾宝玉的光,在贾母哪里捞点好处。

二人跟着鸳鸯来到贾母处,远远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阵附和的轻笑。

守门的丫鬟撩开帘子,贾琮跟在贾宝玉后面走了进去,只见贾母在最上方的榻上歪坐,左右陪着邢王二位夫人,下首坐着三春姐妹,更有王熙凤与李纨四下服侍。

“孙子给老祖宗磕头请安。”贾琮跟着贾宝玉首先跪拜了贾母。

“好,起来吧,听说外面的先生相公们都夸赞你们兄弟两个的诗句做的好,快起来见过了你们娘,然后说给我们听。”贾母自然是先得到了鸳鸯的传话,所以这时附带上贾琮反而让贾母更加的高兴,因为在贾母想来,宝玉作诗第一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然而往日里上不得台面的贾琮,如今也做出了好诗,自然也是整个荣国府欣欣向荣的表现,多一个争气的子孙总是好事。

这边贾宝玉与贾琮又拜见了邢王二位夫人,然后贾宝玉自然而然的就钻进贾母的怀里撒娇去了,而贾琮则悄然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贾母与贾宝玉腻歪了许久之后,贾宝玉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贾母仿佛也才想起贾琮这个孙子,于是斟酌了一下,问道:“琮哥儿,你今日能与你宝哥哥齐头并进,老太太说了要给彩头,如今你宝哥哥的已经得了,你有什么想要的?”

此言一出,满屋里的众人也都看着贾琮。

只见贾琮神情自若的站起,躬声说道:“老祖宗,我不敢要求和宝二哥一样的,这次侥幸没有给府里丢人,能让老祖宗高兴,孙儿就斗胆求老祖宗把这桌上的美食给赐孙子一些。”

说完这些,贾琮又仿佛害怕别人误会似地,紧接着解释说道:“不是孙子嘴馋,只是就想着屋里的张嬷嬷,还有跟着孙子的小丫鬟秋雨,如今她们早晚辛苦照顾我,我给她们带些好东西回去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贾琮的这个要求很过份吗?一点都不过份,甚至还是那样的卑微。

堂堂荣国府子孙,平日里竟然要一点美食也难得吗?还用的着这样大张旗鼓的向贾母讨要~

一时之间,自贾母一下,王夫人面无表情的木然,邢夫人却是一脸隐晦的愤恨,李纨仿佛充耳不闻,王熙凤双眼精光一闪,心里倒是又高看了贾琮一眼。

只有贾宝玉想当然的觉得:原来琮弟过的是这样的苦日子,难怪他看见自己那围棋不错就想要,也是可怜见地。

“琮哥儿,你平日里都没好东西吃吗?”贾母突然听见贾琮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请求,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衣着素净的小小个人儿,再想到前两月这小人儿的亲娘刚死,然后眼神复杂的看了邢夫人一眼,接着冷冷的问道。

“外面胡乱买过一些吃的,原先看着都不错,如今见到老祖宗这里的没吃过······”贾琮故作憨状回答道。

贾母不认为贾琮这样小小的人儿会有什么心机,这样的要求只是小孩子最直观的表现罢了,某些人做事也太不顾及堂堂国公府的脸面了!

想到这里,贾母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冷了许多,半响之后,才幽幽的对着贾琮说道:“琮哥儿,你也是一个好孩子,你且先去吧,放心,你要的点心祖母很快就命人给你送过来,但是琮哥儿你要记住,你高低都是我们荣国府子孙,要什么好的没有,以后再不许这样没眼界了。”

第8章 小红

贾琮离开贾母处之后,丝毫不顾还在飘落的雪花,带着秋雨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然后就一头扎在床上也不说话。

其实在秋雨看来,今日自家三爷先是赢了宝二爷的棋,然后作诗还得了老爷的夸奖,最后就连老太太都还会有赏赐下来,这岂不是大欢喜的事吗!

秋雨搞不懂贾琮为什么回来的路上就不见多少笑容,如今还把自己闷在房里也不搭理人,但是秋雨想到自家三爷在老太太跟前还想着自己与张嬷嬷,心里没来由甜滋滋的。

屋里贾琮正一点一点回忆今日之事是否还有漏洞,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就睡着了。

直到月上梢头,贾琮才被肚子饿醒。

秋雨连忙再去厨房里端贾琮的晚饭,回来的时候一边摆放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三爷,你说厨房里的婆子们势利不势利,见今天三爷出了风头,得了老太太还有老爷的彩头,刚才我去端饭竟然还帮我们温在锅里的,嘴里也没了往日的那些浑话。”

贾琮听了笑道:“与那些婆子计较个什么,多半也是被人当做棒槌使罢了,你与张姨好歹再辛苦一段时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不是觉着苦才说的,只是看不惯那些人说几句闲话罢了,再说跟着三爷,就算苦一些我也愿意的~”

奶妈张嬷嬷晚上会出府去在自己的小家住,白日里也不是时刻都在,所以小院里多半都是贾琮与秋雨日夜相对,若是不论身份出身,二小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贾琮其实知道秋雨的心思,像秋雨这样的身份,日后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想做自己的小妾,只是如今大家的年纪都还小,也不用忙着许诺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胡乱吃了一点之后,如今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贾琮又练了一个时辰的毛笔字,然后只能入乡随俗早早的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贾琮还在洗漱时,就隐约听见小院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秋雨出去看了,很快又挑起门帘快步进来回话道:“三爷,是琏二奶奶带着人来了。”

“哦~那我出去迎迎。”贾琮说着放下毛巾就要迎出去。

却突然只听见王熙凤那标志性的银铃笑声,话也传进了屋内:“也不用琮兄弟迎了,吃的用的使唤的我都给你送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王熙凤毫不客气的径直来到了屋内,身边除了平儿之外,还带着另外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丫鬟。

“凤姐姐早,平儿姐姐早。”贾琮微笑着打着招呼。

“你倒是一觉好睡,为了你的事,昨儿老太太好一阵不自在,还累了我半宿才把事情理清,喏,这丫头叫做小红,原本是跟在老太太边上的四等小丫头,如今老太太开了口,提了一等,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伺候着,以后要什么只管差使她,还有,以后你这里的月银读书花费什么的,也都叫她直接去领。”王熙凤边说边指着站在平儿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贾琮也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就是小红,要知道小红可是十二钗又副册排名第三的美婢,而且还是荣国府外房管事之一林之孝的女儿。

扭头一看,小姑娘穿着青白色的掐牙背心和褂子,提着个蓝色的包裹,眉清目秀容颜标致,而且纤腰如细柳,果然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我只不过是要几样点心而已,如何把这位姐姐也送过来了?”贾琮故作惊讶。

“你少来这一套,若不是昨儿亲眼看见你的所作所为,我非要被你骗了不可,亏你哥哥还一直夸你是个好的,没曾想也是个小滑头。”王熙凤捏着兰花指白了贾琮一眼,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别样的妩媚。

贾琮讪讪一笑,倒也没有多少不好意思,喃喃道:“可能是凤姐姐真的误会了。”

当下秋雨端了茶来,贾琮请王熙凤与平儿坐下来喝杯茶。

王熙凤接过茶杯,用茶盖轻轻拨了几下,然后没有喝直接就放下了。

又闲谈几句,王熙凤含笑着道:“琮兄弟,关起门来说话,你与你琏二哥哥可是最亲的兄弟,这般论起来你凤姐姐我也不是外人,如今老太太只管纳福,二位太太又着我管着家,所以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说话也是一样的,可再不许像昨儿一样弄的人措手不及的了,知道了吗?”

贾琮知道王熙凤的意思,不过就是拿话点自己不要再闹腾罢了,于是故作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小弟知道了,多谢凤姐姐提点。”

“好了,你爱装就装吧,心里明白就行,时候不早了,还一大堆事等着我呢,我走了。”王熙凤说完,带着平儿以及留在外间的仆妇丫鬟翩然而去。

行至外间不远处,只听平儿在问:“二奶奶,今日如何这般好心情,看起来你还挺高看我们这位三爷一眼的。”

王熙凤听了,偏过头去看着平儿回答道:“刚才他那里的茶你看了吗?我就不信他屋里的小丫头敢拿连府里奴才都不喝的碎茶末来糊弄我,可想而知先前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人确实是做的有些过了;刚才看着他那么个小小的人儿,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咱们家的琏二爷来,敲打的心思自然也就散了。”

“他如何能与二爷相比较,虽生母都早早的没了,但二爷可是老爷的嫡子,只不过是二奶奶爱屋及乌吧~”平儿作为王熙凤的心腹,看着王熙凤心情不错不由调笑起来。

“好你个骚蹄子,大清早就一口一个爱不爱的,这冬天还没过,你这就思春了吧······”

再说贾琮这边,屋子里小红垂头而立,被贾琮看的脸颊发烫,当时一旁的秋雨有些气闷不已。

“林之孝林管家是你的父亲吧?”半响之后,贾琮开口就直接问道。

“是的。”小红回答。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指到我这里来,但是到了这里我也不会苛待于你,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就三间小院,日常杂务你与秋雨一起做,我也没什么机会,只是我书房里的东西不要乱动就行了;秋雨,你带小红去收拾一下行礼,以后你们就住一间,不懂的你告诉她。”

看着小红跟着秋雨出了门,其实贾琮内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

不说小红好歹也是十二钗又副册上的人物,而且她的到来还能算是一个风向标,是表示自己如今已经稍稍入了贾母的眼,有些人想要拿捏自己也多少会有了一丝顾忌!

再说小红的父亲林之孝,也算是荣国府家奴中比较有面子和能力的,将来说不得还可以借助一二,贾琮缓缓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第9章 茗月轩

时光流逝,小红很快就习惯了与秋雨一起服侍贾琮的生活,而整个荣国府却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关忙碌着。

至于我们的贾琮三爷,由于家塾早已经停课,所以贾琮最近每日在家中练两个时辰的毛笔字,大多空闲的时间就会带着小厮周铁出了荣国府,去京城各条大街小巷闲逛。

用贾琮的话还美其名曰:考察!

按说贾琮一个月有十二三两银子花费,其实只要在笔墨纸张方面节省一些,比如说把平常写字用的宣纸换做便宜的竹纸,其它生活方面还真用不了多少银子,十两银子都够让普通农户一家三口活一年的,一个小童如何也是够使的了。

但是这样伸手拿银子也不是贾琮的性格,再说贾琮总要长大,难道还真就顶着一个荣国府庶子的身份混吃等死不成?再说长大之后这点银子就连应酬也不够了。

思前想后,贾琮觉的首先一定要有自己独立的经济来源!有了经济基础才能再论及其它。

随着年关将近,京都城内格外热闹,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人山人海,行人熙熙攘攘,双耳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吆喝声。

这一日,贾琮又出门,自然不可能就跟着周铁一个小厮,周铁的父亲就是贾琮的长随,一旁还跟着林之孝。

这里且不细说林之孝这个荣国府的田房管事,是如何与贾琮勾搭上的,总之因为小红的关系,再加上贾琮那三寸不烂之舌,一切就是那么顺理成章了。

“三爷,老字号万庆当铺到了。”周大壮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他一家人都是荣国府的下人,老婆张氏是贾琮的奶妈,儿子周铁是贾琮的贴身小厮,可以说一家的身家性命都压在贾琮的手上,自然对贾琮的话是言听计从。

“嗯。”贾琮应了一声也不进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正是那日为吴秀才辞行,贾赦赏下的那块。

当下递给林之孝,说道:“林管家,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你拿进去给我当了银子,死契。”

林之孝如今早就习惯了贾琮不合年纪的沉稳,这样的一块玉佩在普通人家也许会是件好东西,但是放在荣国府里都算不上档次,所以经过自己的手当个死契也没什么。

“好的三爷,要不然让大壮与我一起进去吧。”林之孝接过玉佩说道。

“用不着,这谈买卖我们都没经验,请你来帮我自然就是信的过你,没那么复杂,我们就在对面酒楼等你。”贾琮挥了挥手,转身就往街对面走去。

到了街对面的小酒店里,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四菜一汤刚刚端上,那边林之孝也办好事回来了。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在贾琮的强硬要求之下,林之孝和周家父子勉强与贾琮一张桌子坐下了。

然后只听林之孝说道:“三爷,好说歹说当了六十两银子,这是当票和银票。”

说着,林之孝当场就掏出了当票文契与一张六十两的银票,恭敬的递给贾琮。

贾琮接过,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辛苦林管家了,大家先吃饭,然后争取今天就把事情搞定。”

因为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四人当下就用起饭来。

贾琮边吃心中也在寻思:这当玉佩得六十两,加上自己的便宜母亲魏姨娘遗留下来的两百多两,还有这几个月自己攒下二十几两,一共三百来两银子应该差不多了,若还不够,就只能动用其它的遗物了。

这里就不得不说了,当初魏姨娘随然意外亡故,但是依旧下来的两百多两银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等遗物,随后就被贾赦给了贾琮,当初邢夫人提出把贾琮亲自教养,说不得有一部分也有打这些银子首饰主意的意思。

银子反正是用来花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贾琮真心不想动用魏姨娘的其它遗物,虽然未见过一眼自己这具身体的生母,但是贾琮还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这位从未蒙面的母亲!

就在贾琮盘算着自己心事的时候,耳朵突然听见了周大壮的声音:“三爷,你真要我帮你开茶楼?我做粗活还行,这茶楼买卖我怕真的做不来。”

周大壮只是一个荣国府的下人,如今贾琮要他兼顾着照看生意,事到临头不由时患得患失起来,这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贾琮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大壮叔你不用担心,并不是要你一下子就自己管理,不是还请了林管家来帮衬嘛,你开始也不用如何管理,先在一旁学着,到了晚上打烊了就把银钱收一下就行了。”

“替三爷你收收银钱我能做,而且保证分文不差的交给小铁他娘手里,第二日再给三爷带去。”周大壮憨厚的笑了。

用过饭后,雇了一顶小轿给贾琮乘坐,然后四人直奔早就看好的城南。

在城南大街要靠近城门五百米的一个拐角处,有一座叫做茗月轩的茶楼,茶楼分作两层,由于经营不善早就放出风声想要转兑。

而贾琮的目标就是这里,进了茶楼之后,贾琮只管安坐饮茶,具体细节自然是交由林之孝去做,周大壮在一旁学习经验。

此时虽然天气寒冷,外面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但是上下两层只有贾琮这一桌客人,也能说明这座茶楼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

跟了一天的小铁,看着自家三爷波澜不惊的样子,在看着这茶楼生意如此萧条,心里替主子着急,忍不住说了一句:“三爷,您看这生意,我们接过手去能行吗?”

贾琮笑道:“这里有条还算热闹的街道,还靠近城门不太远,来往的客商与贩夫走卒进出南门都要打此经过,这茶楼占地不小,还是上下两层,而且又是在拐角处位置显眼,正是开茶楼酒肆的最佳位置。”

“说的这么好,那您瞧这空旷的~”小铁说着又示意了一下左右无人的事实。

“做买卖各人有个人的秘诀,放心,我不会让你一家跟着我后面挨饿的。”贾琮再说这一句,也就不再耐烦解释了。

续了三杯茶之后,林之孝与周大壮终于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这茶楼的主人。

“三爷,事情都商议妥当了,姚掌柜也就是这茶楼房子的东主,所以这茶楼所有的家具用具,还有余下的各种茶叶合算八十两银子,房屋租子每月十二两银子,一年一次性付清要一百三十两银子,三爷您看如何?”林之孝含笑回话,自认为谈到这个价钱已经算是极致了。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那姚掌柜说道:“租金一次交一年,不过这房子我要改动一些格局,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姚掌柜笑答道:“这是应该的,您也看见了,我做这买卖也不得头绪,当也希望您接盘发财,我这租子每年收起来也安稳不是。”

“这就好。”贾琮事先说清楚也是不想将来麻烦。

双方最终谈定,贾琮当场就付出了两百一十两银子,收下了姚掌柜写下的收据,同时也在文契上落下了张大壮的名字。

尘埃落定,姚掌柜仿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讪讪一笑,说道:“冒昧敢问三爷一句,原本这里还有两个伙计,一位说书先生,不知道您还方不方便赏口饭吃?当然,若是三爷另有安排也就算了。”

贾琮还要继续做茶楼,当然少不了要用人,这熟手更比新手更好。

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伙计,加上一个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早就远远的围在了几人的四周,时刻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于是贾琮把三人请了过来,先对着两位伙计说道:“日后这里还是开茶楼,你们要想留下也可以,月钱就按照原来的给,做得好再加。”

两伙计连忙千恩万谢。

贾琮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对说书先生更加客气了许多:“先生贵姓?”

“小老儿免贵姓侯,公子爷叫小老儿侯三就是了。”

说起来这侯三也算是一个读书人,然而科考蹉跎偏偏又家境贫寒,这才做了这不入流的说书先生为生,如今虽盼能继续在此讨生活,但是说话间任隐隐有一股书生气。

如此一来贾琮反倒对这说书先生欣赏了几分,说道:“侯三爷,您若愿意继续在此说书,所说的话本我来提供,月钱先添两层,做得好每个月还有分红,您看如何?”

第10章 开门红

侯三只不过是一个说书养家的穷酸儒,能够继续有一个安稳讨生活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

如今换了新东家,不仅月银上涨两成,甚至还许诺月底分红,当下也马上一口答应了下来。

姚掌柜看着老伙计们都已经妥善安置,欣慰的告辞而去。

接着贾琮又把如何改变茶楼的布局详细的说了一遍,重点拜托了林之孝帮着请一个能管账的掌柜。

宣布明天开始暂停营业,全力改装,当然,伙计与说书先生的月钱照算,每日过来帮衬就是了。

如此贾琮又给了林之孝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道:“不要怕多费银子,只求尽快完工。”

林之孝接过收好,笑道:“多谢三爷如此信任,每笔花费我都会详细记录,到时再请三爷看账簿。”

贾琮点了点头,又掏出一锭大约十两的银子拍在林之孝手里,笑道:“那就要多多辛苦林管家了,这银子你拿去买酒喝。”

林之孝还待推迟,只听贾琮又道:“这是你应得的,就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说起来我劳累你还多些,只不过如今我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了,只能等以后茶楼见了利再好好谢谢林管家。”

这么说林之孝也就收下了,日后果然也是更加尽心的帮贾琮办事。

时光流逝,进入腊月的第一天茶楼终于焕然一新,人手也全部到位,林之孝让小铁请了贾琮来看。

贾琮来到茶楼,看着果然改头换面。

只见一楼把说书人的位置放在了正中间,四面围绕着放了十六张八仙桌。

二楼的中间开了一个大大的天井,上面形成了一个回字格局,装饰成了一间间包厢一共八个,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来命名。

最妙的是每间包厢靠近天井的窗户,都能居高临下的通过天井看见一楼正中间的说书人,清静且具备一定的隐秘性,是为达官贵人乡绅之首选。

贾琮上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古代匠人做事就是实诚,不见半点偷工减料的地方,一切都让贾琮很满意。

如今茶楼还请了一位姓沈的掌柜,和一名厨房里烧水打杂的田婆子,加上原来的说书先生侯三爷,两个跑堂的伙计,方方面面都已齐全,周大壮果然只用管给贾琮收收银钱就好了。

这时只听新来的沈掌柜说道:“如今万事俱备,只等三爷您从新题了店名,再挑个好日子就可开业大吉了。”

“还有三爷答应我的新话本。”侯三爷连忙搭上一句。

贾琮听了笑道:“我看店名就沿用原来的就行,日子嘛择日不如撞日,就定明日吧!”

说完用手示意了一下侯三爷稍安勿躁,从小铁手里取来一个小布包裹,里面正是贾琮这几个月练字,根据前世脑海中的回忆誊写树下野狐的成名作《搜神记》。

全文描写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洪荒时代,随着天下公认的领袖神农氏的去世,各族群雄都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此波涛暗涌动荡的荒蛮时代,少年拓拔野横空出世,在机缘巧合下开始了一段惊心动魄的传奇历程,演绎一个充满神话色彩的大荒时代。

文中神农氏、黄帝、乔蚩尤、西王母、夸父、刑天、祝融、赤松子……传说中的神话人物尽数登场,不仅有英雄游侠、妖女灵兽、奇门异术,更有恢宏的战斗场面的描述。

如今贾琮依靠超强的记忆誊写出来,虽不敢说是百分之百的原汁原味,但是经过贾琮润色之后绝对不会输于原文。

侯三爷到底是识货之人,一辈子跟各种故事打交道,匆匆浏览了前面的几回,立马就被其中的新颖情节所吸引,好在知道此刻不是一鼓作气看完的时候,然而当场表示了对新话本非常满意。

“三爷,如此恢宏大作,却不知写出此大作的贾十五郎,可是贵府里的哪位前辈?”侯三爷盯着封面上的落款,眼巴巴的问道。

贾琮笑着回答:“如果我说是我写的,侯三爷你信不信?”

侯三爷听了一脸茫然,显然是不信的,但是碍于贾琮的身份也不好反驳,就连旁边的沈掌柜等人听见,也只当是贾琮在开玩笑。

看见众人不信,小铁倒是急了:“嘿,你们还别不信,这就是我们三爷一个字一个字写的,你们可知道,我们三爷在家族玉字辈大排行可不就是十五嘛!”

贾琮阻止了小铁继续往下说,笑道:“你们就别管这话本是哪来的了,也别管这贾十五郎又是谁,就先说这话本,回头还有新的,今天侯三爷你先把这话本熟悉熟悉,其他人也做好准备,明天开门大吉!”

第二日辰时,贾琮早早的就溜到了茶楼,一万响的炮竹过后,装饰一新的茗月轩茶楼正式重新开张了。

贾琮按照后世的思路,宣布开张前三天一楼茶水免费,二楼包厢半价,又让两个跑堂伙计轮流在大门处吆喝,先用新颖的话本故事提高人气与知名度。

有免费的茶水喝,还有说书听,街坊邻居,经过的闲汉路人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快到中午时,一楼基本上已经坐满,后来甚至还有一张八仙桌坐十一二个人的。

只不过却无人问津二楼包厢,所以旁晚打烊的时候竟然是亏的。

到了第二日还是这样,所以又亏了一天。

第三日二楼包厢终于开张了,但是一天算下来还是白做,贾琮这个东主甚至还要亏人工钱。

好在这三日的亏本宣传,再加上侯三爷说的搜神记话本故事新颖离奇,所以听过的人绝大多数已经欲罢不能。

如此一来,第四日虽然正常收费了,但是客流量却并不见短少,反而二楼的包厢也没空几个。

这一天下来,到了傍晚打烊的时候算账,茶水点心,瓜果小吃,不算有客人给侯三爷的打赏,再除去所有的成本,净利润竟然有十几两银子。

这还只是开业的第四天,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不用一个月贾琮所有的成本就能收回来了。

而且茶楼里现在还只有世面上供应的普通茶叶,若是能够再新进一两种稀有好茶,只能够留住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到时利润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茗月轩茶楼在这京都中以好茶而闻名,那时说书才是特色之一,茗月轩才算是真正的立足于京都了。

沈掌柜把账目算好,然后把盈利交给贾琮过目了之后,又交给了旁边的周大壮。

到此时,茶楼里人人士气大振,要知道,贾琮可承诺过,做得好月底人人都是少不了红包的。

好在侯三爷见过的场面多还算清醒,当下对着贾琮说道:”三爷,目前势头虽然旺盛,但是大多数都是冲着新话本来的,若想保持住这势头,可少不了这样同样精彩的话本。“

贾琮自然明白侯三爷的言外之意,想了想之后说道:”这样吧,现在上午人不算太多,先用你以前说的老话本顶上,中午过后再说新话本;我回去这几天再赶一本新话本出来,保证故事同样精彩!“

到此时大家才终于有些相信话本是贾琮写的了,然而侯三爷却知道写一个好话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担忧的问道:”三爷,几天时间够吗?要不然您也别那么急,我瞧着那搜神记再重复说几遍也不会少人来,只要不是长久没有新话本就行了。“

贾琮听了摆了摆手,心想这可是自己挖的第一桶金,大不了就当做熬夜练字了。

第11章 腊八

看见银子贾琮就有了动力,回到府里之后就废寝忘食的写起新话本来。

好在如今贾琮的记忆力惊人,前是熟读的各类小说,如今竟然都有一种记忆犹新的感觉。

贾琮要写的第二本小说是金庸先生的鹿鼎记,文中描写的是韦小宝一介无赖,如何做了假太监,讨得皇帝欢心,又帮助少年皇帝除鳌拜,废三藩,灭江湖邪教,成功以草根平民封爵,迎娶公主在内七个夫人的故事。

如果说搜神记是以宏大的神话世界取胜,那鹿鼎记明显的就是再走平民路线,以诙谐与奇遇捕获人心。

想想一介无赖少年竟然都能封爵,最后功成名就迎娶公主和其他六名美女,享尽齐人之福,谁听了不幻想自己也能够得到这种际遇呢?

贾琮用毛笔写字自然写的不快,加上还有意练习提高自己的毛笔书法,所以贾琮写的就更慢了,好在这本书在写搜神记的同时也已经写了一大半,如今这几天只不过是要写完结尾而已。

到了腊月初七这天晚上,鹿鼎记话本终于完成了。

第二天也就是腊八节,由于昨晚熬夜,所以贾琮一觉醒来已经快是中午,好在他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也没人有兴趣管他。

随便用过了一点大厨房送来的腊八粥之后,贾琮就想出门去茗月轩。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被小红叫住了:“三爷,今儿可是腊八节,你一觉睡到大中午不说,难道老太太,老爷太太那里也不去请安了吗?”

是了,腊八节,俗称“腊八”,古人有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吉祥的传统,还有有喝腊八粥的习俗;更相传这一天还是佛祖释迦牟尼成道之日,称为“法宝节”。

这样的日子,贾琮这个荣国府子孙,不去给长辈请安还真是说不过去的,哪怕贾琮只是不受待见的庶子,但还是要去做做样子的。

“哈,我竟忘了,亏刚才喝的还是腊八粥呢,却没想到这个,多谢小红你提醒了。”贾琮打着哈哈说道。

这一点秋雨就不如小红,如今小红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极为通透,口才也伶俐,难怪原著中,小红再长大些会被王熙凤看重,开口向贾宝玉要人。

既然还不能出门,贾琮当下就把写好的鹿鼎记让小铁送去给侯三爷,然后就先去给贾赦邢夫人请安。

来到贾赦处,从丫鬟处得知贾赦去东府祭祖去了,邢夫人在贾母那里也还没回来。

贾琮还乐的不见他们,反正他们回来之后丫鬟会禀告自己来请过安就行了。

接着贾琮又往贾母处而去,只不过还没有进门就被鸳鸯拦住了。

贾琮觉着奇怪,问道:“鸳鸯姐姐,你不在老祖宗身边服侍着,如何亲自守起门来了,莫不是你知道我要来,专门在这儿等着我说说话的吧。”

鸳鸯听了白了贾琮一眼,心里也诧异贾琮几个月来的变化,她是贾母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别说是贾琮,就是贾琏王熙凤来了照样也敢摆脸子!

“三爷你如今也变得油口滑舌了,竟戏弄我们奴才做什么。”

“真不是戏弄姐姐,看见姐姐心里欢喜,想到什么就说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才是。”贾琮又在故意利用自己年纪小的身体卖萌了。

说起来贾家的基因还不错,而魏姨娘能够被贾赦看上纳做小妾姿色自然也是漂亮的,所以如今的贾琮也能算是帅气的小太正一枚,前世之所以不讨喜,大概多是被上不了台面的气质所影响。

如今贾琮气质大变,看着也丰俊爽朗,所以鸳鸯也乐意与贾琮说笑几句。

就在这时,不妨又一道声音插进来:“鸳鸯姐姐,你同琮哥儿说什么呢,这般欢喜竟然也没看见我过来。”

鸳鸯与贾琮齐扭头一看,却是贾宝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

贾琮忍不住心中乱想:这家伙与老太太住的这么近,如何也现在才过来请安,难道是昨晚与袭人玩的太晚了?算算时间如今林妹妹都还没来荣国府,贾宝玉应该还没去过秦可卿的房子睡觉,梦中意·淫了秦可卿之后与袭人偷吃禁果吧。

耳边只听鸳鸯笑道:“宝二爷如何走路不声不响的,这突然出声倒吓了人一跳。”

贾宝玉笑道:“是你们说的太投入了,竟不知道有人进来,如何站在这里说话,进去说岂不是更好?”

鸳鸯当即解释道:“琮三爷来请老太太的安,只不过老太太正在里面与太太奶奶们议事,所以就叫我拦住了,才不过说了两句,到叫你拿住了。”

“哦,议什么事还不能让人知道,琮哥儿不能进去那我能吗?”贾宝玉到不忘在哪里都要秀自己的优越感。

只不过这次鸳鸯很没给面子的摇了摇头,看着贾宝玉脸色有些不愉,立即又小声解释说道:“谁都不能进,听说是扬州那边来了消息,那边的姑奶奶只怕要不好了,老太太听到了如今正伤心呢,两位爷你们还是先去别处去玩,待老太太心情好些,我会说你们来过了的。”

从贾宝玉来后,贾琮便一直没有说话,如今才知道原来贾母不见人原来是林黛玉的母亲病危,这样说来,林黛玉明年开春就会动身来荣国府了。

这时却只听贾宝玉不着边际的喃喃说了一句:“听说姑姑家还有一个比我小一岁漂亮的妹妹,如今她母亲病重,那她岂不是要很难过~”

这逻辑贾琮也是服了,你姑姑病重你不见关心难过,反倒关心起你漂亮的妹妹来了,幸好知道贾宝玉就是这么一个为人,也难怪外人都评价我们的宝二爷虽然生的灵气,然而思想却是离经叛道的。

贾琮却不耐烦还在这里耗着听贾宝玉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于是开口告辞,想着还是去自己的茗月轩盯着。

然而这时贾宝玉仿佛又回过神来了,立马又缠着贾琮要去下棋。

贾琮被缠不过,又不好太生硬的拒绝,怎么说贾宝玉都是贾母的心尖尖,整个荣国府最大的宝贝,谁招惹了他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于是笑道:“宝二哥,你还不服气吗?你想想这两个月来你不仅没拿回最初的玛瑙棋,反而给我搭上了多少好东西,今儿还要再战吗?”

原来贾琮为了不想被贾宝玉缠着下棋,所以提出每盘必需有彩头,所以几个月来还真赢了不少玩意,虽哪件也没有最初的黄花梨木棋桌,紫砂棋钵与赤玉玛瑙棋子值钱,但是其中也有不少好东西。

贾琮在接手茗月轩最初时就想过,若银子还有短少,说不得就要挑几件再去当了,就算最后贾宝玉把这事闹出来,上面要自己还回去,少个几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只见贾宝玉得意的一笑,说道:“围棋一道为兄暂时就不挑战了,把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收好,我早晚还要赢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又与外面的清客们新学了一种棋,叫做象棋,你会下吗?”

贾琮听了两眼一翻,这家伙竟然还要挑战自己的象棋,他不知道在后世的时候,自己象棋比围棋的业余段位还要高一点吗?

第12章 袭人

好吧,既然贾宝玉要下象棋,那么又让贾琮非常容易的赚了贾宝玉十来件玉佩吊坠什么的。

这样一来,不仅贾宝玉神情沮丧,就连后来闻讯而来的三春小姐妹脸色古怪。

然而贾琮却在暗想: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茗月轩,银钱已经不再是问题,真心不想再这么赢贾宝玉的东西,但是不这样又怕被缠个没完没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贾宝玉这样的公子哥儿平日里消遣的玩意原本就少的可怜,不过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的。

想喝个花酒,就贾宝玉贾琮的年纪,也还要再长几年再说吧。

“琮哥哥,你每次都要赢宝哥哥一大堆东西,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惜春天真的说道。

贾琮呵呵一笑,说道:“四妹妹,你也知道几个月以前我差点淹死,在我昏迷了之后,灵魂好像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还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学了许多东西~”

说到这里,贾琮又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在得到自己噩耗的时候肯定非常伤心吧…

想到这些,贾琮的双眼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

大家只以为贾琮是又想起了魏姨娘所以伤心,到底是迎春最心善,立即安慰说道:“琮兄弟你也不用太伤心了,人死也不能复生,你以后有了大出息,魏姨娘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贾琮收拾好心情,对着迎春微微一笑。

还没来的及说话,却只听贾宝玉微微一叹:“哎,真羡慕琮哥儿有此奇遇,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宝兄弟(宝哥哥),你混说什么呢!”这下引起三春一块对着贾宝玉娇斥。

贾宝玉才想到自己无心说的话也太犯忌讳了,只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呵呵,我,我胡说的,你们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探春白了贾宝玉一眼,娇声道:“你也真是的,琮兄弟随口说说哄四妹妹呢,这你竟也信了;只是琮兄弟如今也不同往日了,兄弟姐妹们下棋玩笑还非要彩头不可,依我说日后也不能多与琮兄弟玩了。”

贾琮自然听出了探春的言下之意,只不过自己现在也正好没心思陪着这些贵公子娇小姐。

当下也不接话,微笑着拿起自己赢得的东西,正待告辞离开。

突然这时只见王熙凤阴着脸走了进来,看见贾宝玉三春这才又改了笑容,又看着贾琮拿着一堆东西仿佛要走的样子,于是说道:“听说你们都在这里玩,怎么琮兄弟这是要走?”

贾琮笑答道:“下了许久的象棋了,这午饭还没吃呢,凤姐姐不来我们也就散了。”

王熙凤掩嘴一笑,说道:“这边还会少了你午饭不成,老太太正传饭呢,早上有事也没见着你们,如今让你们一块去,琮兄弟也一块去吧,下午你们再接着玩,也让老太太瞧着高兴高兴。”

这时原本伺候在一旁的袭人突然插嘴说道:“二奶奶,还是玩别的吧,反正这围棋象棋都是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我们宝二爷好东西都要输光了。”

王熙凤是知道贾宝玉与贾琮下棋是有彩头的,但是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下人们吃酒斗牌还要赌银子呢。

只不过如今听袭人这一说,难道宝玉竟是只输不赢不成?

当下脸色古怪的看了贾琮一眼,指着贾琮手里的东西说道:“这些都是赢你宝兄弟的?”

贾琮还未回答,贾宝玉只觉得袭人扫了自己面子,抢先说道:“只是暂时让琮哥儿多赢了几局,早晚我都是要赢回来的,琮哥儿,就先放你那儿,要好好替我保管知道吗?”

贾琮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这些半大小子死要面子的心思,当下回答道:“那是自然,我们兄弟下棋只为一个雅趣,这些俗物只是个添头,宝哥哥你说是不是?”

不待贾宝玉回答,贾琮又继续说道:“对了,既然袭人姐姐不喜欢我们赌这些俗物,下次不如我们就换一个更雅的如何?”

“琮哥儿你想赌什么!”贾宝玉在大小美女面前自然不会示弱。

只见贾琮意味深长的看着袭人回答道:“都知道袭人姐姐服侍宝二哥哥尽心尽力,弟弟那儿只有秋雨和小红两个,模样也算周正,不如我们就赌下次谁再输了,就让自己的丫鬟服侍赢的一天可好?”

别人还没怎么样,只袭人一听这话,再配合刚才看见贾琮瞧自己那邪邪的眼神,袭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向脑门。

这时袭人顿时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恼了这琮三爷,心里懊悔如何就迷了心窍,有话不会待这小爷走了再说吗!这小爷再如何说也是主子份,自己再受看重,难道还能骑在主子头上不成?

其实贾琮就是故意的,回想原著中袭人貌似全身心的围着贾宝玉打转,甚至还会是贾宝玉的第一个女人,但是荣国府落难败落了之后,袭人还不是同样另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贾琮不是说就觉得人人都应该死守这贾府,后世离婚再婚也是家常便饭,只不过是看不惯袭人这种作态罢了。

“宝二爷,求求你不要啊~”袭人哀求着就跪了下去。

贾宝玉当然不会赌袭人,但是自己也不好为此事斥责贾琮,毕竟袭人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世人还以相互赠送小妾为雅事呢,这样说来贾琮也算不上过份。

“袭人姐姐你快起来说话,我自然不会拿你来做赌注,琮哥儿,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贾宝玉说着径自去扶袭人。

贾琮嘿嘿一笑,说道:“还是宝二哥会怜香惜玉,是弟弟冒失了,只不过有一天宝二哥若改变了心意,记得随时与我说,弟弟随时恭候。”

好嘛,这样一说袭人吓的抖的更厉害了,谁能保证自己就能一辈子讨得主子的欢心呢。

倒是王熙凤在一旁看了一场好戏,心想:这琮老三果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自己以后要替自家二爷多留意一下这个弟弟了。

嘴里却不动声色的笑道:“琮兄弟好不害臊,就你屋里那两个黄毛丫头,还能比宝兄弟屋里的袭人,哪有你这样占便宜的,难怪宝兄弟要输给你。”

贾琮听了,仿若天真无邪的一笑,回答道:“这都被凤姐姐你看出来了,宝哥哥做兄长的大度,这才让我占了便宜。”

这话一说,王熙凤听出的是狡猾,却能让贾宝玉面子上好看了起来,当下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就你会说,来,把你骗来的好东西让丫头带回去,现在跟我们去老太太那儿吃饭,看你在老太太跟前还是不是这么会说。”王熙凤说着又招呼了贾宝玉与三春,然后大家往贾母处走去。

贾琮心想:今儿茗月轩是注定去不了了,明儿再去也一样,到是今儿能在贾母处过腊八节,也不知道原著中的贾琮有没有这个机会。

看着大家已走在了前面,贾琮只得甩开胡思乱想跟上。

第13章 茗月轩火了

这还是贾琮第一次在贾母处用饭,在邢夫人奇怪的眼神下,贾琮先对长辈一一见了礼,然后就静悄悄的找了一个末尾的位置坐下。

王熙凤笑着解释了一句:“琮哥儿也与宝兄弟姊妹几个在一块儿玩,我就一块叫来了。”

贾母听了也没说什么,接着就示意大家先用饭。

贾府里用正餐时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王熙凤与李纨布菜的声音。

贾琮觉得这么吃饭还不如自己小屋子里吃呢,虽然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但是这气氛也太拘束了。

当然,能在这里吃饭也算是入了贾母的眼,至少能威慑府里那些以贾母为风向标的奴才们,所以贾琮就像乖宝宝一样挑自己面前的随便吃几口。

用饭后,又是漱口茶水一气,这时才到了闲话家常的时间。

只听贾母说道:“一家人这样团团圆圆的吃顿饭真好,你们想来还不知道,你们扬州的姑姑病重,只怕是我这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最可怜的是你们那扬州的妹妹,若是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没有了娘,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眼看贾母又悲伤了起来,王夫人连忙劝慰道:“老太太快别伤心了,不是已经商量好了,有琏儿过去探望,就算姑奶奶真不好了,也会把林姑娘带回我们府里来,老太太快别伤心了。”

贾母听了微微点头,收拾了一下情绪,转而对慈爱的贾宝玉说道:“若你那妹妹真要来了,你高不高心?”

贾宝玉连忙回答:“自然是高兴的,我那妹妹长的什么模样?”

“你那妹妹啊~说起来我也没见过呢,就这么想着,应该就与你们姑奶奶小时候一个模样吧……”

贾琮耳中听着贾母与贾宝玉融洽对话,心里却想着:难怪王熙凤原先脸色难看,贾琏这个时候去扬州,这一来一回路上都要两三月,加上在扬州少不了还要耽误,反正这年是回来过不成了。

说起来贾琏确实还挺可怜的,荣国府玉字辈就他一个成年,所以无论是贾赦的事,还是荣国府里的事,只要是要出远门的,基本上就是贾琏的事了,也难怪原著与王熙凤只生养了巧姐一个,聚少离多啊!

就在贾琮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贾母在说:“琮哥儿,以前你只知道一味胡闹,如今难得你宝哥哥愿意带你玩,这样就很好,跟着你哥哥好好学,知道了吗?”

贾琮连忙回答:“以前孙子过的混混沌沌的,这几个月经常跟着宝二哥,仿佛还真沾了哥哥不少灵气。”

说到这里,贾琮还装模作样的对着贾宝玉作了一揖,说道:“日后还请宝二哥继续提携。”

这半真半假的动作,引的大家都笑了起来,王夫人笑道:“老太太瞧见没,如今琮哥儿做事不扭捏,说话条理也明白,懂事的倒似个小大人似的,从哪里看都要比那环哥儿强多了。”

因为贾琮不会直接威胁到贾宝玉,所以王夫人也不会吝啬几句夸赞,甚至王夫人还想着若贾琮日后当真不错,到时再从自己王家配一庶女过来也是可以的,如同贾琏就是很好的例子。

至于拿贾环来抬高贾琮,只不过是王夫人的习惯罢了。

“这样就挺好的,以后琮哥儿也可以多过来,与兄弟姊妹大家一起玩笑一阵子。”

有了贾母这句话,贾琮当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待贾琮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应酬凑趣时间久了也挺累的,所以也没有每天的毛笔字练习,小红与秋雨服侍洗漱了一番就睡觉了。

第二天,贾琮这次出门再没人耽误了。

到了茗月轩,只见这么早一楼大厅已经有了不少人,只不过侯三爷并不是在说搜神记和鹿鼎记,而是在说一本以前的老话本。

还能不时听见有人在大声的叫喊:“侯三爷,快换说搜神记吧~就算换鹿鼎记也行啊~”

“就是,就是~”另外几桌也有人附和。

贾琮听着暗自呵呵一笑,看来昨日鹿鼎记已经开说了,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这时沈掌柜忙完手上的事,看见贾琮到来立即就迎了上去。

“三爷,您来了,昨儿您送来的那话本,可把侯三爷高兴坏了,下午试说了一两段,果然是一片叫好。”

“叫座就好,也不枉费我点灯熬夜。”贾琮说着就来到柜台后面坐下,他相信鹿鼎记是因为刚开始说的缘故,所以目前还没有搜神记那么高人气,假以时日定然能发酵到应有的高度,金庸先生的巨著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边两人在说着话,那里侯三爷瞅着润嗓子的空隙就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三爷您真是神了,果然又是一本精彩绝伦的好话本。”

贾琮微微摆了摆手,说道:“还是侯三爷你说的好,嗓音浑厚引人入胜,功不可没啊!”

侯三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自己这么有能耐,上一任东家也就不用转兑这茶楼了。

寒暄过后开始说起正事,只听沈掌柜先说道:“果然如三爷所料,这几天我们茶楼生意好了,那些牛鬼蛇神也开始上门来打秋风,好在有三爷给我的帖子,果然真的好使。”

沈掌柜说的帖子其实就是贾赦的名帖,荣国府一等将军的名头震慑宵小自然是无往不利,贾琮偷贾赦这么一张名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这些事你看着处理就好,就是打发三瓜两枣也无妨,记住万不可招摇,我的要求是低调的赚钱;当然,若真遇上不开眼的也不用怕,我自然有整治的手段。”

贾琮一个十岁不到的小童,郑重其事的交代两个年过四十的长者,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但是沈掌柜与侯三爷却仿佛毫不觉得。

“三爷,还有就是街斜对面的书店梅掌柜,说是想与我们合作把话本刊印成书,放在他那书店卖,这事还得三爷您拿主意。”

沈掌柜的话刚落音,侯三爷倒先不屑的插嘴说了一句:“那姓梅的倒是会做生意,先是派人来我们这儿偷偷抄录,后来知道我们这是荣国府的生意,这才又改成谈合作,当然一切还是三爷做主,把话本刊印成文,日后也有利于三爷的文名。”

“知道那书店的底细吗?”贾琮问道。

侯三爷立即回答:“听说是梅翰林家的铺子,那梅掌柜其实也是梅家的一个管事。”

其实贾琮也想过自己刊印,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知识版权保护,一旦成书,若卖的好别的书铺必然迅速翻印跟风,自己只有一间茶楼能卖的了多少,如此一来还不如与一家大书铺合作,这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发化!

贾琮想到这里,这才决定道:“不忙答应梅掌柜,同时去其它几家大书铺放放风声,然后挑选一家条件最好的合作,要知道以后我少不了还有新话本,可不能马虎行事。”

“还能有新话本!三爷这么快又有了新故事?”说到话本侯三爷就兴奋。

然而侯三爷立即又苦笑着说道:“三爷,可能您还得再请一位说书先生了,不是我偷懒,能说您的话本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如今这一天到晚客人就没断货,没个人轮流顶着还真吃不消了……”

第14章 成书

商人的嗅觉永远都是敏锐的,茗月轩茶楼由于话本新颖而生意火爆,很快就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由于搜神记与鹿鼎记的名声越来越大,不是只有梅家的书铺在打刊印的主意,然而侯三爷说书每天都只说三四回新内容,然后就是回过头来反复说,还美其名曰要照顾后面才来的新客。

如此一来,这两本话本原本就是大长篇,如今十天过去了还只说了一半不到,不说各家书铺前面偷记的如何,就这么有了前面的内容,后面的内容却没人敢说自己能够续写好。

几百年的时间差异,现代人的巨著可不是红楼世界里的大儒可以轻易揣测透的,一个不好就是狗尾续貂,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如此一来,与茗月轩合作无疑就是各大书铺最好的选择了。

贾琮多方比较之后,最后选择了一家叫做浩然居的书铺。

这浩然居不仅同样有深厚的后台,乃是当朝大儒,官居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孟礼老大人的家族产业,而且这浩然居还在金陵,苏杭,扬州等各大城府都有店铺。

这妥妥的就是红楼世界里的书城连锁店啊!如此也难怪贾琮会弃梅家而选择浩然居了。

经过商议,签订了文契之后,浩然居首先安排了《搜神记》的刊印事宜,而《鹿鼎记》等待侯三爷再说一段时间接进结尾时再刊印不迟。

三日之后,一共一千本搜神记已经刊印成书,首先同时在京都的浩然居与茗月轩试卖。

由于两家店都同时对这本书重点推荐,所以这本《搜神记》很快就在京都口口相传,成为炙手可热的文中新秀。

同时,贾十五郎也第一次正式在京都中扬名。

大家纷纷猜测:贾明显是姓氏,那十五郎岂不就是排行了?

这京都之中,贾氏最大的家族就是包含宁荣两府一族,难道这十五郎真是出至这一族之中?

再加上沈掌柜用过贾赦的名帖应付前来占便宜的三教九流,所以外界很快就证实了茗月轩乃是荣国府的产业。

只不过由于茗月轩已经交由沈掌柜全权打理,加上贾琮又下令不许随意透露自己就是这话本的作者,所以并没有几人知道贾十五郎就是贾琮罢了。

与此同时,荣国府荣禧堂之内贾赦贾政贾珍三人依次在坐,闲杂人等一个不见,显然正在商议要事。

这时只听贾政说道:“大哥果然就对此事半点也不知吗?”

贾赦阴沉着脸色回答:“我那逆子,虽说经过上次死里逃生之后略有上进,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敢相信他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贾政与贾珍听了同时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贾珍说道:“看来我们全被琮哥儿蒙在鼓里。”

“我已经查过了,那茗月轩最先正是琮哥儿让林之孝帮着接手的,这一点我已经在林之孝那儿得到了证实,并且茗月轩还对外使用过大叔父您的名帖;其次,我还查了族谱,琮哥儿家族里玉字辈可不就是排行十五嘛!如此一来,这名声鹤起的贾十五郎,不是琮哥儿还能是谁?”

“真是我那逆子?”到此时贾赦不敢相信贾珍所说。

反倒是贾政另一旁话有所指:“若真是琮哥儿,也是我们贾氏一族之幸,只不知他为何要这般保密,小小年纪这心思藏的太深了。”

“既然你们都如此说,是与不是把他唤来一问便知,难道他还敢在我这个老子面前撒谎不成!”

贾赦说完,当即就叫来下人去传唤贾琮。

待贾琮来到荣禧堂时,看见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就心里有了谱,当下不慌不忙的先依次作揖见了礼。

只听贾赦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我来问你,城南那茗月轩茶楼是你开的?”

“回老爷,是孩儿开的。”贾琮回答。

贾赦再问:“那最近贾十五郎可也是你?”

“是。”贾琮还是那不温不火的神态。

“孽子!你哪来这天大的胆子敢欺瞒于我,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快说!是谁让你借此名声,行了此事!?”贾赦突然暴怒。

只见贾琮毫无畏惧之色,条理分明的回答道:“老爷息怒,茶楼是孩儿用您赏的玉佩当了银子,再加上我姨娘死后遗留下的银子开的;而那两本话本是孩儿日常练字时写下的,孩儿不明白,这有何不妥当之处,竟让老爷您如此大怒?”

贾赦听了为之语塞:是啊,自己这儿子如此年纪就能做到名利双收,自己为何还要大怒呢?只怕多是恨这小子对自己不贴心,有事瞒着自己老子,却还要从外人口里得知。

看见贾赦不说话了,贾珍圆场说道:“琮哥儿你误会大叔父了,我们不过是怕你年纪小上了别人的当,要知道我们乃一家人,可都是为了你好的。”

贾政也道:“琮哥儿,那《搜神记》我也买了一本,粗略翻看了一遍,虽算不上锦绣文章,但是也能算得故事新颖,很难相信是你这年纪能写出的,那你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写出来的?”

贾琮早料到回有此问,于是又用糊弄贾宝玉三春的那套,什么几个月前溺水那次因祸得福,昏迷之际灵魂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并看见也学会了许多东西来搪塞。

反正如今的世界也没人会抓他去切片研究,所以贾琮也就毫无顾忌的胡说了。

贾赦贾政贾珍三人听了将信将疑,但是贾琮一直就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只有这样的解释还能勉强说的通了。

良久之后,贾政回过神来,问道:“在那个世界可曾学过八股文章?”

“没有,那个世界四书五经都没有,甚至两个世界的字体都是不一样的。”贾琮这样回答也不算说谎,后世研读国学的人数原本就不多。

听见贾琮如此回答,贾政不由的一阵失望,因为在他看来四书五经之外的书籍,那都不过是异志杂谈。

就如贾琮如今写的两本话本,在贾政看来也不过是供人消遣的杂书罢了,于是贾政也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贾珍站在一旁,看着贾政不再说话了,贾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沉默着,当下心中暗恨:商议好的事都忘了吗!

于是只得自己开口说道:“琮哥儿真乃有福之人,有此奇缘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只是我们觉得你年纪还小,管理茶楼只怕会分了你读书的心,不如你把茶楼让家族来帮你打理如何?”

第15章 各取所需

贾珍做为贾氏一族的族长,为人虽然荒诞,但是却也不是一个纯粹的酒囊饭袋。

自从茗月轩茶楼火爆以来,他也去过那二楼包厢喝茶听书,如今得知这茶楼竟然是自己族里贾琮的生意,大致算了一笔帐之后,当时就有了吞并的心思。

虽说贾琮也是荣国府子孙,但是一个年幼的庶子,在贾珍想来还不是任他拿捏摆布。

只不过今日会面之后,从贾琮的言谈举止,反而让贾珍一而再再而三的高看一眼,但是事关银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出言试探。

贾琮听后,先看了看自己的老子贾赦,却只见贾赦仿佛魂飘天外,表情木然;再看贾政也仿佛对生意之事没什么兴趣;只有贾珍眯着三角小眼,隐晦的透出阴毒。

如此看来,打自己主意的就是这贾珍了!

贾琮心里得到了答案,嘴里却笑盈盈的回答道:“倒叫珍大哥费心了,只不过那茗月轩区区一座茶楼而已,也不过是因为有了两个新话本一时还算红火,如今话本已经与浩然居合伙刊印成书,琐事都有掌柜伙计们去办,我自在家中稳拿红利,又何来分心一说。”

“话虽如此说,但是外面的掌柜伙计终究是外人,如何能放心使用,还是交给我们族里人自己过手更放心些;再则琮弟你终究还未成年,每月还使着族里公中的银子花费,如今就独自在外经营着自己的买卖,一是族中没有这样的先例,二来你珍大哥我作为一族之长,凡事不平也难服众不是。”贾珍终于图穷匕见。

却只见贾琮虽人小,气势却也不弱:“珍大哥此言差矣,我开这茗月轩可没用族里一分一毫的银子,这个前面我就已经向我父亲禀告过了;再说我使着公中银子办自己买卖的事,难道这样做的就只有我贾琮一个不成?同有些人比起来,我这还只怕是小巫见大巫吧,别叫我都翻出来有人脸上不好看!又难道是珍大哥你这个族长欺我年幼不成?最后多说一句,你认为以后若没有了我的新话本,这茗月轩茶楼还能继续这样红火下去吗?”

是啊!没有了贾琮的新话本,茗月轩茶楼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茶楼罢了,恶了贾琮,今后必然得不到新话本,一座半死不活的茶楼挣不了银子,自己拿来又有何用?

想通了这一点,贾珍暗恨自己被银子晃花了眼,今日还平白做了恶人,再看贾政不说话,只怕是早想通了这一点,贾珍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

然后笑道:“瞧琮弟说着说着如何就怒了起来,得,珍大哥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还不行吗,我其实也是为了琮弟你着想,既然琮弟你不愿意也就算了,族里有人说嘴珍大哥也一力承担了,这样可好?”

看着贾珍虚伪的笑脸,贾琮倒也没有再不依不饶,回答道:“如此就多谢珍大哥了。”

搞定了贾珍,接着贾政又勉励了贾琮几句,然后四人就结束了此次会谈。

贾琮默默的跟在贾赦身后回到西跨院,冷不防忽见贾赦反过身来说道:“你哪来我的名帖在外面张扬!”

“在您的书房里拿的。”这个贾琮倒是狡辩不了,心想这下少不了要破财了。

“是偷的吧,我倒奇怪你如今哪来的这么大胆,不仅做事肆无忌惮,今日还敢顶撞你珍大哥,你倒是仗的谁的势!”贾赦果然继续黑着脸。

贾琮知道自己便宜老子为人最是贪财,突然提这一遭也只不过是想拿捏点好处罢了,当下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仗的不就是老爷您一等大将军的势嘛~”

不待贾赦发怒,贾琮就收起笑脸,继续说道:“再说了,珍大哥黑着心就想把我们家的摇钱树挖走,孩儿怎能如了他的意!而且孩儿更知道,老爷您虽承了祖父大人的爵位,但是方方面面牵掣不少,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所以孩儿是想着赚到银子也能孝敬老爷,为老爷分忧一二。”

听贾琮如此说,贾赦就如同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般舒爽,能平白来银子如何叫人不高兴呢。

“哦~你真是这样想的?”贾赦心中高兴,脸上还要保持着严父的威仪。

贾琮直接回答道:“孩儿大致算了一下,一年大概也能孝敬老爷一千两银子。”

贾赦听见每年能平白得一千两银子,顿时大喜过望,当下也忘记了保持父亲的威严,愤愤的说道:“你那珍大哥果然是个黑心的,先前还与我说,每年三五百两银子的生意不能交给外人打理~”

脱口而出了上面那句之后,贾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说道:“你果然还是有孝心的,既然每年能孝敬我一千两银子,想来你还能赚到更多,这些我也不会多管,如今看来你年纪虽小,但是却是个有主意的,以后你只管大胆行事,书房里的名帖你也可随意使用~“

“是,多谢老爷。”

到此时,父子两各取所需,达成了双赢的合作协议:贪财的贾赦每年能平白拿一千两银子,而如今还羽翼未丰的贾琮,也如愿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贾赦的名义行事了。

贾琮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若真把生意交给贾珍打理,自己只怕连汤也喝不着,还不如每年拿一千两换得贾赦的支持,而且有了贾赦一等将军的名头,以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回到自己的小院,小红与秋雨立即围了上来,齐问道:“三爷,二位老爷还有那边的大爷唤你何事?”

贾琮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小红又垂下头说道:“我爹传了话进来,说珍大爷亲自问了他茶楼的事,他不敢不说实话,对不住三爷了。”

看着小红愧疚的样子,贾琮微微一笑,说道:“明儿告诉你父亲,这原本也是瞒不住的事,我也不会怪他,让他不要多心。”

“真的吗?”小红还有些凝迟着。

秋雨也道:”今儿两位老爷还有珍大爷就是为这事难为三爷了吗?“

贾琮哈哈一笑,走过去轻轻拉住二女的小手,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这点小事还能难住三爷我不成,如今我有了大老爷的支持,以后行事只会更加的顺畅。”

两小婢女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贾琮抓着小手感觉还不错,于是又继续轻柔了两下。

小红与秋雨这才同时反应过来,小脸一红,纷纷快速抽回小手,一人说:“三爷今儿要沐浴吧,我去准备用具。”另一人说:“我去打热水。”然后飞快的逃出门去。

留下贾琮一个人在屋子里暗恨:自己如今这具身体就是想做坏事也不能啊!

第16章 年关将近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这腊月将尽年关马上就要到来,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正是京都最热闹的时节。

无论是哪家哪户,这时候不要给孩子扯两尺布缝制一套过年穿的新衣裳,再加上吃的用的一样也不能少。

人多,对于商家来说就意味着商机也多。

此时茗月轩已经打开了人气,每日里上下两层基本上都是爆满,贾琮又请侯三爷介绍了一位说书先生,与侯三爷一起轮流说书。

刊印成文的《搜神记》如今也是大卖,有闲钱的不是谁都耐烦每日去茗月轩听上几回,读书人识字之人卖一本回去一次就可以看个痛快。

商家逐利,由于《搜神记》刊印成书贩卖,所以也有别的茶楼买了回去开始说这《搜神记》,虽然吸引了一些客源,但是已经打出名气的茗月轩生意同样还是最好的,别忘了茗月轩同时还在说着《鹿鼎记》呢。

由于《搜神记》大卖,浩然居立即又与贾琮商议接着刊印《鹿鼎记》,但是被贾琮暂时拒绝了,卖书分红虽然丰厚,但是也不能不照顾茗月轩不是。

到此时,贾十五郎的大名在京都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随着明年浩然居会在其它分店铺货销售,想来贾十五郎的名气还会更加提高。

而且由于贾赦贾政贾珍三人有意无意的传播,如今京都中有些渊源世家贵族,谁不知道贾十五郎就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三子贾琮,所以前来拜会的故交好友络绎不绝。

初时贾琮还跟着贾赦贾政前去应酬了几回,之后来客更多,贾琮不胜烦躁起来,于是假托身体不适闭门不再出去应酬。

这时贾琮终于有些体会到名人的痛苦,连续不断的应酬,出门就会被指点甚至围观,但是果真在自己的小屋里闭门不出,每天无所事事时间也是难熬。

于是乎贾琮只好继续提笔练字打发时间,第三本话本相信很快就能有着落了。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八日,且说宁国府那边开了宗祠,收拾供器,请神主,以备悬供遗真影像,供贾氏一族按照辈分祭奠先人。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宁荣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年庆的一切事物具备充分。

贾琮的那三间小屋,也被张嬷嬷带着小红秋雨两个小丫头里里外外打扫的十分干净,然后贾琮提笔亲写了一副对联:春红柳发岁更新,爆竹花开灯结彩。

几个月来,贾琮临摹灵飞经字体,又仿灵飞经字体撰写了《搜神记》与《鹿鼎记》两部长篇,洋洋洒洒百万多字的练习,如今贾琮的毛笔字虽然还显得稚嫩,但是也算的上是勉强能看了。

待墨干之后,小红与秋雨欢欢喜喜的贴上,倒也增添了几分年味。

主仆三人说笑间,贾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急吼吼的嚷道:“琮哥儿,我刚才在东府就不见你,猜着你还窝在自己屋里呢,快,年祭就快要开始了,我特意回来叫你,我们快去。”

贾氏一族每年的年祭都十分隆重,只不过此时离吉时还在,从荣国府去宁国府也不过只相隔一条街,但是贾琮还是被贾环纠缠不过早早的去了。

贾环一路上不断的在贾琮耳边叽叽喳喳:“琮哥儿你真是太厉害了,谢谢你送给我那本你写的搜神记,真是太有意思了…还有前儿我带着金荣几个去了茗月轩,果然只要报琮哥儿你的名号,掌柜的再问了一下我的身份,立即就给我们安排了二楼包间。

那茶我倒是没喝出什么味道,但是听书与自己看书果然感觉不一样,还有那鹿鼎记听起来还真痛快…就是说的回数少了些,什么时候能刊印成书啊…还有我下次再去还能不用银子吗…”

贾环一路兴奋个不停,在他看来琮哥儿如今发达了还没忘记自己这个朋友,不愧是当年一起玩泥巴的好兄弟。

到了宁国府,只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二人自然不会往正屋里凑,那里多半贾赦贾政都在。

贾琮倒想找个安静的厢房等候就是了,但是贾环如何又能坐的住,更不肯放了自己朋友枯坐,非要讲义气带着贾琮哪里热闹往哪里乱钻。

一路过去不是撞翻了座椅,就是打碎了茶碗,闹的一阵鸡飞狗跳,下人们连连告饶:“二位三爷,你们就饶了我们去别处去玩吧……”

就在贾琮不能摆脱贾环胡闹之际,忍受着下人们白眼之时,好不容易有一道天籁之音传了过来:“琮弟,你如何在这儿,这里乱七八糟的,走,快跟我去后花园~”

贾琮扭头一看,不是那粉雕玉琢的贾宝玉又是谁。

“见过宝二哥。”贾琮含笑见礼,接着说道:“宝二哥你是何时来的,我与环哥儿也来了好一阵子,可四处也没见你在何处?”

只见贾宝玉先鄙视的看了贾环一眼,然后说道:“先前听下人们说你跟着老三在胡闹,你是如何跟他厮混在一块了,还是快跟我去后花园吧。”

贾琮看着贾环脸色难看,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倒也替他感到憋屈,只不过打抱不平还是算了吧,于是问道:“去后花园?下棋吗?”心想这个时候去后花园下一盘棋消磨时间倒是不错。

贾宝玉回答道:“今儿却不是下棋的好时候,如今老太太也过来了,还有凤姐姐都过来了,大家都在后花园饮茶说笑呢,我们去那里岂不比在这儿乱窜好些?”

这里就要说明一下,其实贾宝玉也并不是非美丽的女孩子不交朋友,从后面的秦钟,柳湘莲,蒋玉菡,甚至北静王水溶,这些俊秀不俗的男子都能算是贾宝玉的朋友,就可以看出贾宝玉交友唯一的条件就是非风·流俊雅之男子不交,非钟灵毓秀之女子不爱。

现在的贾琮气质大变,再不仅无先前半点唯唯诺诺,甚至无论下棋作诗,还是写话本,这些都是能让贾宝玉由衷钦佩的!而且这些还都不是那些经济仕途文章可比的!如此一来,贾宝玉渐渐倒有心与贾琮相交了。

“我跟你去后花园只怕不太好吧~”贾琮这样回答,第一层意思是自己可不是与你一样惯混后宅的,第二层意思也说自己与贾环一块儿过来的,如今抛下他走了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刚才凤姐姐还说笑要让你来当一回说书先生,亲自给大家讲一遍《搜神记》的故事呢,快走吧~”贾宝玉不由分说的拉着贾琮就走,丝毫不顾及贾环那幽怨的眼神。

第17章 秦可卿

贾琮跟着宝玉一路来到宁国府后花园,只见在那一片梅花之中的亭子里,早已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像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四周又严严实实的围着厚厚的青布幔子。

走进其中,外面的腊月寒风丝毫不透,亭内温暖如春。

贾琮只见贾母正坐在铺了皮褥的太师椅上,后背靠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外另在座的还有邢王二位夫人,以及几位辈分与邢王一辈的夫人妯娌等人。

而四下里前后忙着服侍的,正是那王熙凤和东府里的尤氏,还有一个贾琮从未见过的漂亮女子。

王熙凤眼尖,远远的就看见宝玉带着贾琮过来,顿时笑道:“宝兄弟,如今你到哪儿也忘不了琮哥儿,真真堂兄弟胜似亲兄弟了。”

贾宝玉与王熙凤说笑惯了的,只听他回答道:“凤姐姐这次可是说差了。”

“哦?那宝兄弟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王熙凤笑问。

只见贾宝玉不紧不慢的走到贾母跟前,说道:“老祖宗您说,我们又没有分家,大家兄弟姐妹自然都是一般的,如今琮弟与我兴趣相投,我自然就同他玩的多些,心里可没分过亲疏,如此凤姐姐可不就是说差了嘛。”

贾母听了呵呵大笑,慈爱的说道:“宝玉这次说的不错,我们都是一大家人,所以每年的今天才会聚在一起祭拜先祖,凤丫头到底还是小气了一些;你啊,爱与兄弟姊妹那个玩就与那个兄弟姊妹玩。”

得了贾母的支持,贾宝玉得意的回望着王熙凤,扬眉不止。

王熙凤一跺脚,故意自贬道:“好好好,就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其实我早就说过我是个口笨嘴拙的,不会讨老祖宗欢喜不说,这一上来就又把我们的小爷给得罪了。”

周围众人听了大笑,尤氏笑道:“就你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不知道只在我等面前逞威风也就罢了,宝兄弟可是读书识理之人,这下知道自己的胡搅蛮缠不管用了吧。”

如此一说,大家笑的更欢了。

贾琮立在一旁笑看着几人逗趣,心中暗叹这豪门内宅之中能出头的果然都是非常之人,一番逗趣却都不着痕迹的抬高着贾宝玉,这让贾母如何能不欢喜。

好不容易待大家的笑声渐停,贾琮这才寻了机会上前先拜见了贾母。

贾母此时心情不错,微笑着让贾琮起了身,说道:“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在外面弄了个茶楼,还写了两个风评不错的话本,宝玉拿回来了一个叫做什么《搜神记》的念给我听,虽说里面那些荒诞故事我不是很喜欢,但是既然宝玉和外面那么多人都喜欢,想来也是好的;对了,听说还有另外一本,不如今天就让你来当一回说书先生给我们说说。”

贾琮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这鹿鼎记里好些情节还真不好与这些妇人说,那可是爷们的YY神书,所以就算勉强说了,相信也讨不了贾母等人的欢心。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回答道:“不敢瞒着老祖宗,老祖宗愿意听孙儿说书原本是孙儿的荣耀,只是另一本《鹿鼎记》的故事更加粗俗不堪,只恐污了老祖宗与太太们的耳朵;再则年祭在即,说那话本时间也不够,不如就由孙子讲个笑话给老祖宗逗闷如何?”

贾母听了觉着不错,就准了贾琮说笑话。

只见贾琮略作思考,然后说道:“前朝有一个秀才,自以为满腹经纶,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有一年秀才所在之地时值大旱,于是县令下令筑高台祈雨,命秀才作诗一首,以记此盛况。秀才作诗曰:县令祈雨泽,万民感恩德,昨夜推窗看,见月!

祈雨失败,县令大怒,将秀才发配边疆。临行之前,秀才瞎了一只眼的老舅前来相送,秀才有感而发:发配到边疆,见舅如见娘;舅甥齐泪下,三行。

到了边疆配所,配所主官最爱能作诗之人,于是指着夫人命秀才作诗一首,秀才张口就来:环佩叮当响,夫人出后堂,三寸小金莲,横量。配所主官听了恼羞成怒,又给秀才吃了一顿板子。”

一个笑话,三首歪诗,惹得贾母往下乐成一片。

贾宝玉乐歪在贾母的怀里,岔着气说道:“琮哥儿就会杜撰,一个秀才如何就做出那点子水平的诗来,只怕是庄家田汉作的打油歪诗还差不多。”

“宝兄弟说的对,作那些几句也算秀才,岂不是我这水平也同秀才差不多的了~”王熙凤总是不甘寂寞。

贾琮听了倒也不以为意,微笑道:“哪有那许多考究,只不过说来博大家乐一乐罢了。”

“我倒觉得十五叔说的挺好的,先是求雨推窗见月,接着与瞎舅泪眼三行,最后最为好笑,不直接说人肥胖,却说人三寸金莲横量~仓促而作,就能如此诙谐,十五叔果然真真不愧是能成书之人。”接口说这话的却是那贾琮不认识的美丽女子。

贾琮略敢诧异,联想到她称呼自己为叔,心中有了思量,于是扭头细看,果然只见这女子美的惊艳无比,与王熙凤站在一块更有三分别样的风.流。

“她是蓉哥儿媳妇,想来你还没见过。”邢夫人最近得了贾赦的交代,所以对贾琮的态度改观了不少,这时看见贾琮发愣,开口介绍了一句。

听见果然是秦可卿,贾琮回过神来笑道:“你为何与别人不同,偏偏叫我做十五叔?”

秦可卿嫣然一笑,回答:“若是叫三叔,我们府里三叔也忒多了一些;再则,如今满京都谁不知道贾十五郎大名,所以我倒觉得叫十五叔更配一些。”

贾琮看着如今十五六岁花儿般娇艳的秦可卿,心想按照原著中的轨迹,只怕不出一两年就要香消玉损。

对于秦可卿的死,后世红迷褒贬不一,但是绝多数人还是更加同情秦可卿的悲惨,痛恨贾珍的无耻,和贾蓉的懦弱!

就在贾琮胡思乱想之际,贾母身边的贾宝玉听了秦可卿的话,兀然站了起来拍手称赞道:“这话说的极是,十五郎名扬京都,反正我以后就叫琮哥儿十五郎了。”

第18章 龌蹉

贾琮说完笑话,大家又说笑了一回,然后年祭的吉时将至,贾政贾赦一起来请贾母。

到了吉时,贾母立于宗族祠堂最前方,余者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蓉为首;俟贾母拈香祷告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叩拜。

贾琮站在玉字辈贾宝玉的身后,随着众人一起手拿三柱香三跪九叩,随着宗族祠堂里的香烟渺渺,贾琮仿佛对自己贾氏子弟的身份也多了几分认同。

待礼成,贾母就转到内室去坐,宝玉本就不喜乱哄哄的人多,拉着贾琮又跟了进去。

稍时,尤氏又立即给贾母奉上了贾母爱吃的茶水老君眉,贾琮沾光也喝了一杯,觉着果然比自己茶楼里的所有茶叶都要好些,心中暗想日后还得找个机会弄个好茶的门路。

大家又闲话了两三句,贾母乏了要回,鸳鸯便命看轿,王熙凤忙上去挽起来。

尤氏笑道:“已经预备下老太太的晚饭,今年就赏些体面用过饭再过去,果然我们就不及凤丫头不成?”

王熙凤搀着贾母笑道:“你倒是会要体面,老祖宗我们偏偏不给。”

贾母笑道:“你这里供着祖宗,忙的什么似的,那里搁得住我闹。况且每年我不吃,你们也要送去的。不如还送了去,我吃不了留着明儿再吃,岂不多吃些。”

说的众人都笑了,相送贾母至外面暖阁前上了轿,浩浩荡荡回荣国府这边。

贾琮这次托了宝玉的福,也跟着混上了一顶青布小轿跟宝玉一同乘坐,如今二人年纪尚小,所以同坐也不嫌挤。

第一次坐轿子难免觉着新鲜,只不过还不等贾琮过瘾,临出宁国府大门时,突然有一下人前来传贾珍的话给宝玉和贾琮,只说贾珍稍后便至,请宝玉与贾琮稍后片刻。

二人不知贾珍还有何事交代,于是就落了轿暂候着。

果然不多时贾珍就行了出来,上来就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乏了回去也就罢了,二位贤弟如何也不多坐一会子就走,如此岂不是我这做大哥的不是了。”

贾宝玉笑道:“珍大哥说的哪里话,今儿大哥哥这边必然忙乱,你是知道我不惯这些人多的场面,还是改日再来大哥哥这边玩就是了。”

贾琮也道:“宝二哥说的不错,我们在珍大哥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尽添乱了,今日还是先回去,过一两日再来给珍大哥拜年。”

然而贾珍却执意相邀:“二位贤弟说的哪里话,这满府里也就是我等兄弟最亲热,今儿我那戏班还排了一出新戏,不如我们高乐一回,也请二位贤弟斧正一二。”

不待二人说话,贾珍继续说道:“知道宝兄弟不喜人多,我单独安排了一阁楼,位置绝佳又无外人来打扰,如此岂不是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如何还能推辞,纵然贾琮推测贾珍可能另有所图,但是抹不开情面还是与贾宝玉一块答应了下来。

当下派了人去告知贾母一声,然后由贾珍引路,三人来到一座精致的阁楼之中。

这座阁楼位置果然不错,开窗正好可以看见戏台,只见阁楼里空无一人,显然就是专为二人设置。

三人入座,戏台上也开始唱起戏来,贾珍又刻意安排了适合二人年纪喝的果酒,然后频频举杯相邀,说起闲文趣事来。

贾宝玉原本就爱戏曲,如今既能听曲看戏,还能喝酒玩笑,在贾珍刻意的迎奉之下,不由的就酒到杯干。

“宝二哥,若你这般喝法,只怕果酒也要醉的。”贾琮好心劝道。

然而贾宝玉来了兴致,身边又无让他惧怕的人,当下哪里肯依:“十五郎看不起人吗?这果酒我自幼就喝惯了,哪里就会醉,难得珍大哥盛情款待,扭扭捏捏岂不扫兴,来,我们同干了这杯!”

旁边贾珍笑着举杯,道:“宝玉说的好,喝酒就当尽兴,就算醉了也没事,府里面我会去说,今日二位贤弟只管在我这儿高乐一回!琮弟,两个哥哥都举杯了,你做兄弟的切勿扫兴啊。”

到此时贾琮算是看出来了,今儿贾珍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想灌醉自己与贾宝玉定是必有所图。贾宝玉乃是真正的贵公子,贾母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贾珍也不敢胡乱打主意的;如此一想,贾琮立刻就推断出贾珍今日的目标定是自己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贾珍既然刻意劝酒,但是贾琮也不会怕他,这区区果酒最多只有后世啤酒的酒精度,刚才贾琮喝了几杯已经知道,如今自己这具小小的身体解酒的速度只怕比后世还要强些。

如此贾琮索性也不再劝,举起酒杯与二人一干而尽。

“好,痛快,再满上!”贾珍仿佛非常高兴。

服侍的丫鬟听了连忙上前斟酒,斟到贾宝玉酒杯时,却不防贾宝玉看着戏文高兴突然站起,手臂意外碰上了丫鬟手上的酒壶,酒壶虽未被碰掉在地上,却把贾宝玉的衣服撒了些酒水。

“对不起,对不起宝二爷,都怪奴婢没有看见~”宁国府贾珍对待下人比较严厉,丫鬟惶恐着连忙掏出手绢为贾宝玉擦拭。

“蠢才,真是笨手笨脚的,一点子小事也做不好,我留你这样吃闲饭的奴才何用,明儿统统给你们打发了!”贾珍怒骂。

贾珍发怒,屋子里的三个服侍的丫鬟吓得急急跪倒在地。

倒是贾宝玉对女孩子一向宽容,当下不以为意的对着贾珍笑道:“原也不怪这位姐姐,要怪就怪我突然站起,只不过是撒了几滴酒水在衣服上,并不碍事的,珍大哥还请饶了这位姐姐吧。”

“哼,还不多谢二爷给你求情。”贾珍知道宝玉的心性,顺势就卖了一个情面。

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立即齐齐的给贾宝玉磕了一个头,口中谢道:“多谢宝二爷,多谢宝二爷。”

有了这个插曲,酒兴也算是坏了一半,却只听贾珍喝骂道:“都滚出去,看看蓉哥儿在哪里,问问他知不知道他老子在与他两位叔叔喝酒,平日里我就是这样教他礼数的吗!”

丫鬟退下,不多时贾蓉就带着秦可卿急急的赶了过来。

贾珍看见贾蓉就破口大骂:“不知礼数的东西,只知道自己四处闲逛,半点眼色劲也没有,还不快过来敬你两位叔叔一杯。”

贾蓉心里嘀咕:不是你交代不让人打扰,再说自己又哪里闲逛了,外面那么多来人来客还不是我在招待。但是嘴里却不敢反驳半句,迅速的弓着腰把酒桌上的酒全部倒满,然后举杯敬宝玉与贾琮道:“二位叔叔勿怪,蓉儿敬二位叔叔一杯。”

说实话,其实贾蓉相貌生的不错,唇红齿白,标准的一个贵二代,只不过配上他那卑微懦弱的表情神态,看着就平白多了几分猥琐不堪。

贾宝玉与贾琮自然不会刻意刁难,都满饮了杯中之酒。

只不过几人都还未放下酒杯,就听见贾珍继续骂道:“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哪有半点我们大户人家公子哥的样子,我也懒得管你了,眼不见心不烦,你还是快滚吧,让你媳妇在这里给你两位叔叔斟酒夹菜。”

贾蓉不敢反驳,颜色复杂的偷偷看了秦可卿一眼,对着三人作了一揖之后无声而退。

秦可卿看着自己的丈夫仿若三岁小孩一般被呼来骂去,成亲近一年她对此情景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再联想到贾蓉身为自己的夫君,成亲当日就醉的人事不知~接下来的日子,平日里人前装装样子,独处时却不敢对自己稍有亲近,甚至多是夜不归宿······反倒是自己的公公却对自己嘘寒问暖~这样的司马昭之心,秦可卿心中虽苦,但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嫁入豪门又能怎样?

甚至有时秦可卿还会想:这样的日子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若是公公忍不住对自己用强又当如何······

秦可卿脑子里翻腾覆海,脸上却神情不变,微笑着为贾珍宝玉贾琮三人斟酒。

第19章 酒

宁国府中,戏台上,花旦飚着高腔,武生在卖力翻滚;而阁楼之内,秦可卿在斟酒,贾珍宝玉贾琮三兄弟在推杯换盏。

只不过此时贾宝玉已经是醉眼朦胧,摇摇欲醉。

一旁斟酒服侍的秦可卿劝了一句:“宝二叔只怕不能再喝了。”

只不过醉酒之人哪有肯听劝的,秦可卿好心这一劝,贾宝玉反倒更加逞强起来,又喝了两三杯之后,贾宝玉终于把自己成功醉倒在桌子上。

“老爷,宝二叔醉了如何是好?”秦可卿问道。

贾珍笑答道:“不料宝兄弟这就醉了,却也无妨,叫人扶下去躺着,好生照顾,若醒来再送回去,若未醒,明日醒了再送不迟,别忘了着人过去给老太太说一声也就罢了。”

秦可卿听了,一一按照交代让丫鬟们办理,待丫鬟们扶走贾宝玉之后,贾琮也站了起来请辞。

却只见贾珍笑笑说道:“琮弟何必急于回去,看琮弟神态就知道是善饮的,不如我们再饮几杯。”

不待贾琮反对,贾珍又转头对着秦可卿说道:“二人不成席,你也坐下给我们斟酒,一同喝上几杯。”

秦可卿无奈只得坐下,先斟了酒,然后举杯说道:“老爷有命,媳妇不敢不听从,只不过媳妇酒量浅,唯恐失态,只能敬老爷与十五叔一杯,还请老爷与十五叔多多担待。”

说完之后,秦可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红晕立刻就上了脸颊,更显的娇艳欲滴。

贾珍看着秦可卿心中垂涎三尺,恨不能扑上去就地正法,好歹还记得有贾琮这个外人在场,当下强行压下邪念,故作爽朗笑道:“琮弟你看如何,蓉儿媳妇都巾帼不让须眉,琮弟还要再推辞吗?”

贾琮推辞不得,当即又坐下跟着喝了一杯。

之后贾珍仿若更来了兴致,哪管秦可卿早说过不善饮酒只敬一杯,连连使用宁国府家长的权威,迫的秦可卿又连干了几杯,当然最后也少不了要贾琮同饮。

果酒的酒精度数低,贾琮多喝几杯倒是无所谓,只可怜秦可卿一个柔弱女子这般急饮,顷刻间脸颊已经是红云密布。

贾琮不知贾珍往日里是怎样在宁国府中称王称霸的,但是今日自己在场,终究还是看不过名列十二钗的绝世美女被这样灌酒,当下就站了起来,举杯说道:“珍大哥,今日我等兄弟喝酒尽兴就好,我看蓉儿媳妇也已不胜酒力,不如就让她先回去休息,我们接着再喝个痛快。”

贾珍不防贾琮会突然有这样一说,凝迟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如此也好,一时倒忘了蓉儿媳妇不胜酒力,就依琮弟,蓉儿媳妇不要再喝,就在一旁斟酒服侍吧。”

秦可卿听了感激的看了贾琮一眼,勉强笑道:“是媳妇酒力太差,就给老爷与十五叔斟酒赔罪吧。”

“且慢!”只听贾琮又说道:“今日既然舍命陪珍大哥尽兴,这果酒终究少了些酒兴,不如换过酒来。”

秦可卿听了稍有迟疑,就听见贾珍笑道:“琮弟爽快,我正觉得这果酒不烈,来人,换宫里赐下的桑落酒~!”

唯恐贾珍发怒,下人们很快换了酒来,秦可卿分别给二人倒上一杯。

贾琮端起轻闻,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再看酒质清澈明亮,遥敬贾珍之后,贾琮一饮而尽,只觉清香纯正、酒体醇厚、入口绵甜、回味较长、余香较浓,大致估计有38度左右,果然不愧是皇家御赐的上乘白酒,比后世著名品牌的勾兑酒不知好过凡几。

一杯下肚,贾琮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后世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两句诗来,嘴里不自觉的就吟诵了出来:“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贾珍虽不懂诗,但是也能听出贾琮吟诵这两句诗与自己刚命人拿来桑落酒的契合,当下赞道:“果然不愧是我贾府十五郎,这好诗张口就来,将来十五郎之名必定能传扬天下,想来先前宝玉一直称琮弟为十五弟,必然是为此缘故,如此大哥我也从善如流,以后同称琮弟为十五弟了。”

说完之后,贾珍也把杯中桑落酒一饮而尽。

倒是秦可卿再次偷偷打量着贾琮,原先只闻得贾琮的奇遇,大难不死之后顷刻顿悟,不仅接人待物大方妥当,更兼文才一日千里,如今两本话本让贾十五郎之名在京都之中家喻户晓,此刻又亲眼所见贾珍待之格外不同,贾蓉与之相比仿佛云泥之别,所以再看贾琮那小小的身板,倒让秦可卿觉着有那么些卓尔不凡的感觉了。

就在秦可卿走神之际,耳中又听得贾珍说道:“十五弟,恕不相瞒,今日与十五弟痛饮才知十五弟的才情,大哥有一事相求,还望十五弟应允。”

贾琮虽说喝了不少酒,但是脑子还很清醒,心知今日的肉戏来了,嘴里说道:“珍大哥说的哪里话,大哥执掌宁国府,而琮尚一事无成,如何当的起珍大哥一个求字。”

只见贾珍苦笑道:“外人只看见我们大家豪门的风光,谁又知道这些多不过是硬撑场面罢了,就说今年,府里十来处庄子一起上供,折合现银拢共也只收了三四千两银子,这点子银子要养活府里这么多人,还有各处打点,人情来往,如何够使得?这担子如今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也没个人去说说。”

说到这里,贾珍干了杯中酒,继续说道:“虽说京城里还有些买卖,但是一年下来盈利不多,亏损之处却又不少,若不是祖宗替我们这些不肖子孙还留了些好东西,只怕我这边府上连脸面也要保不住了。”

“珍大哥为我贾氏一族未雨绸缪之心让人敬佩,奈何小弟年纪太小却是爱莫能助~”

只要是看过红楼之人,谁不知道贾珍只是个一味高乐,吃酒赌钱玩女人的败家玩意!连自己儿媳妇都要霸占的人,如今倒假惺惺说起贾氏一族的未来,岂不是令人发笑。

但是此刻贾琮看了他的煽情表演,心里虽然腻味,嘴里却还不得不恭维两句。

然而却只见贾珍立刻打蛇随棍说道:“有志岂在年高,十五弟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所以还请看在本是同根生的份上,指教大哥一二。”

其实贾琮知道,贾珍是眼见茗月轩茶楼火爆,他自己却分不到一杯羹,所以终究是不肯死心!

贾琮有心置之不理,但是又想自己的目标乃是金榜题名,有个举人进士之内的身份,从而挣得在这封建社会逍遥生活的最低保障,如此一来,适当的施舍贾珍这样的小人一点蝇头小利,或许还能收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说道:“珍大哥既如此说,小弟就把一点不成器的想法说说,若是说的不对,珍大哥就当是小弟酒后胡说。”

“十五弟请说,大哥我洗耳恭听。”贾珍听见贾琮松口,当下大喜。

贾琮道:“大哥知道如今我城南的茶楼茗月轩办的还不错,我是这样想的,大哥若是有兴趣我们就合作,在城东城西城北分别再开一家茶楼,年后我还有个新话本很快能写出来,到时候四家茶楼同时开说新话本,若是其它茶楼敢跟风相信珍大哥也有的是手段应对,如此一来,打出名声之后,虽挣不了大钱,但是一年几千两银子还是有的,珍大哥以为如何?”

贾珍今日正事不做,费心费力陪宝玉与贾琮两个半大童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看好贾琮的茶楼生意想要插一手吗!

如今贾琮已经同意合作,而且开口就是三家分店,贾珍岂有退缩之理。

“十五弟爽快,有了十五弟源源不断的新话本,而且不是大哥吹牛,我们合作以后,真有不开眼的想吃现成,到时再让他瞧瞧你珍大哥的手段,十五弟只管说如何合作就好。”

面对贾珍的热情,却只见贾琮微微摆手,说道:“好叫珍大哥知道,一家茗月轩就够小弟忙乱的了,在说小弟还要写话本,将来还要进学读书,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经商,所以如何合作你还是与我家老爷商量,若抛下他只怕我什么也做不成,到时我只以新话本入股,具体多少具体再定,珍大哥以为如何?”

贾珍虽有独吞之心,但是贾琮此刻把贾赦推了出来却也是事实,贾珍虽然看不上贾赦,但是谁叫贾赦能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想到这里,贾珍当即笑道:“就如十五弟之意,之后我会与叔父大人去具体商议,到时定不会忘了十五弟的好处就是了,如今正事谈完,我们兄弟再干一杯,预祝合作愉快。”

贾珍要喝酒贾琮自然奉陪到底,在秦可卿的惊讶中,贾琮以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放到了酒精考验的贾珍。

“十五叔果然海量,如今我家老爷已经醉倒,叔叔还喝吗?”秦可卿说话举止之间媚态天成。

贾琮摆了摆手,说道:“凡事过量必然伤身,酒就罢了,今日能得你亲手斟酒服侍,我这且也有一首诗要送给你。”然后也不顾秦可卿疑云未定,当即诵道:“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秦氏,你还请好自为之。”

秦可卿先前还以为贾琮是喝多酒了也与贾珍一样,不顾辈分说些浑话来撩拨自己,如今一听,虽前两句全是情字,但是再结合后两句,还有最后的好自为之来看,仿佛倒是在规劝提醒自己什么?

“十五叔,有话还请明言。”自己的苦恼自己知道,秦可卿立即追问。

却只见贾琮摇了摇头,神情严重的说了一句:“每个人能保护自己的其实唯有自己。”

说完这一句,贾琮不再管秦可卿的反应,而是高喊一声:“外面伺候的人进来,你们大爷醉了,好生服侍着~”

待外面的丫鬟进来之后,贾琮毅然转身离开了这间阁楼。

第20章 年

贾琮喝了酒,一时兴起就把红楼梦中关于秦可卿的判词说给了秦可卿听。

然而临别时贾琮又想着秦可卿出事可能就是这一两年之内的事,有心相助,奈何无论身份还是年纪都只能有心无力,所以最后贾琮才会画蛇添足般说了句: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以求仁至义尽。

且不管秦可卿回房后如何费尽心思猜测贾琮话中之意,也不说因为贾宝玉醉酒,被王夫人知道后如何埋怨贾珍与贾琮。

第二日乃是大年三十,贾琮还在美梦与秦可卿相会,就再要快亲上小嘴的时候,却被小红秋雨两个小丫头无情的摇醒。

“既然不用上学又不用上班,天还未大亮,你们催我干嘛?”被坏了春·梦,加上还有些起床气,所以贾琮说话语气并不是太好。

然而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两个小丫头显然已经摸透了贾琮的脾气,不仅不怕反而不依不饶,只听秋雨说道:“三爷您倒是好睡,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仔细老太太那儿去迟了可没我们好处。”

一旁小红立即附和:“就是,听说昨儿因为宝二爷醉酒的事,二太太就大发雷霆,虽说二太太不大管我们这边,但我们也没来由要去自己讨不自在。”

贾琮知道自己是睡不成了,嘀咕了一句:“二太太要怪也是怪珍大哥,与我有何相干…”然后还是只得起身,任由两丫鬟帮着穿衣洗簌。

待贾琮来到贾母这边,只见宁荣两府的嫡系子弟基本上已经都来了。

贾琮先给贾赦贾政见了礼,左右一看却不见贾宝玉到来,心想难道昨儿白天的酒,贾宝玉竟醉到如今还未醒不成。

趁着贾母未起身还有点时间,贾琮就来到贾赦身边小声把与贾珍合作的事大致一说。

贾赦边听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打岔道:“竟能如此来银子,你为何不与我先说,我们父子自己做又何须让珍哥儿插一手。”

贾琮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贾赦的贪婪,奈何对方是自己老子,于是还得耐心解释道:“这开店做买卖不仅只要有本金和人脉,还需花费很多心思去管理,开春之后儿子还要读书,老爷您只爱古董只怕也没心思操心这茶楼买卖,如今把珍大哥拉进来更好,甚至他要监管也行,我们只要管理好账目,然后坐等红利岂不是美事。”

贾赦听了捻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悠悠说道:“琮儿,我看你这脑袋经过那次的事后还真开窍了,有没有想过出来帮我分忧分忧,以前你不是也不喜欢读书的嘛。”

贾琮一听吓了一大跳,这绕来绕去最后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要是真按照贾赦的话,贾琮不读书出来给贾赦捞银子,纵然一时能受宠于贾赦,但是这辈子贾琮也就别再想有出头之日了。

这个时代若是空有巨量的银子,而没有相应的社会地位,那就如同三岁顽童手捧金砖穿街过市,等待自己的一定是财失人亡的下场。

贾琮深知自己这个荣国府庶子身份的尴尬,所以才早早的给自己定下了科举之路,如今岂能自断前程!

“老爷明鉴,儿子如今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是这些小聪明总有用尽之时,到时自己一事无成事小,污了老爷的名声就是儿子的大不孝了。”

说完这一句,贾琮先左右一看,然后才更小声的说道:“儿子让珍大哥出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如今我们与二叔还未分家,只儿子城南一家小买卖也就罢了,这再连开三家,二房岂能不眼红,到时候二太太再去老太太那里吹吹风,以老太太的偏心,我们最后还不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而拉上珍大哥就不同了,二房以老太太辖制我们,难道还能辖制到东府珍大哥不成?”

听了贾琮这一大堆话,最后贾赦终于被说服,无论如何让二房得利的事贾赦都是要杜绝的!

“好,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如何能有这许多心思,这次就依你,之后我也会与珍哥儿去商议细节,你还想再读几年书也可以,但是有一点你却不能跟你琏二哥学,你知道是哪一点吗?”

糊弄住了贾赦,终于让贾琮心中悄悄舒了一口大气,看着贾赦心情还不错,贾琮也随意回了一句:“其实老爷也用不着刻意叮嘱,只要老爷不要再给儿子娶一个王家媳妇不就行了~”

贾赦一听,刚喝了一口的茶“噗”的喷了出来,然后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如今长了些本事,竟敢编排起我来~屁大点的小人儿,竟还好意思说起媳妇,倒也不会害臊······”

就在这时,贾宝玉与王熙凤一起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贾赦贾琮两父子仿佛有说有笑的样子,贾宝玉倒没什么感觉,然而王熙凤的心里却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二人先给贾赦贾政见了礼,贾政黑着脸训了宝玉一句:“以后再敢贪杯,看我怎么收拾你!”终究因为今儿过年,倒也不再往下深究。

另一旁贾赦看见自己儿媳妇与宝玉一起进来,心里顿时也老大不自在,倒不是疑心王熙凤不守妇道,毕竟宝玉如今年纪在那儿,让贾赦不自在的是自己儿媳妇公然心向二房,却又把自己置于何地!

“一旁候着吧。”贾赦不耐烦的挥挥手。

王熙凤退下,冷眼瞧着站在贾赦身边的贾琮,心里忍不住想道:今日乃大年三十,自家二爷却远在扬州不通音讯,也不知道独自在外过年如何凄惶;自从自己嫁入荣国府以来,二爷为这一大家子在外奔波,一年也难得几个月着家,而自己费尽心思才讨得老太太欢心,如今姑姑又把掌握内宅的大权交给自己,纵然操心也算是值得;原以为二爷乃是大老爷嫡子,就算大老爷对二爷和自己亲近二房有些怨言,但是也不足为虑,如今看来也不尽然,昔日那上不了台面的泥猴子,如今倒成了孙猴子了。

大家在这花厅之中又等了一会儿,贾母终于起身洗漱完毕走了出来,笑道:“一年价难为你们,不行礼罢。”

只见大家以贾赦贾政为首,按照辈分年龄一次排列站好,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

贾母笑呵呵的虚扶起众人,然后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最后摆上合欢宴来,荣国府又是一个团圆年。

第21章 作画

过年是孩童们最快乐的时候,新衣,美食,红包······还有就算闯祸,也不会被大人过份的打骂。

然而,此时贾琮只感到自己来到红楼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只有无聊。

自从初一开始,宁荣两府就如同赶集一般,前来拜年请安的一波接着一波。

贾琮被贾赦强迫去应酬了几次,场面无聊透顶,于是立即就以赶写新话本之名,无论如何也不去了。

然而呆在自己的小院里,屋外是寒风凛冽,这日又下起了沙沙的小雨,贾琮在书房内一笔一划的写着新话本,手冻僵了就放下笔用手炉暖暖。

如此写了一个时辰,贾琮终究还是窝不住走出了书房,却只见身穿着粉色襦裙的小红坐在门口练习刺绣,秋雨却在一旁不时指手画脚,两个小丫头显然没发觉贾琮出来了,叽叽喳喳不时发出几句欢快的笑声。

两个小丫鬟的天真烂漫,让贾琮忽然感觉这一切又都是这样的美好,这不就是自己梦中向往的红楼生活吗?贾琮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把眼前这幅美景画下来。

贾琮自然不会毛笔作画,但是后世的贾琮除了对下棋有兴趣之外,还比较擅长的就是素描画,而之所以擅长素描画,那就要从贾琮后世那美术专业的初恋女友说起了,只不过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所以不提也罢。

而小红与秋雨听见自家三爷要给自己画像,顿时兴奋的不得了,当下刺绣也不做了,拉着手跑回自己屋里去换上最好看的衣服。

贾琮看着二女迫不及待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开始准备画素描的用具:上好的宣纸自己书房里有的是,但是炭条与画板就没有了。

只不过这区区小事也难贾琮,如今京都之中就有不少西方的传教士,于是贾琮就让小铁拿了银子去蕃坊询问购买,果然不多时就给买来了。

架好画板,贾琮一边用小刀削着炭条,一面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毕竟绘画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任何分心都可能会导致画作的瑕疵。

待贾琮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然后吩咐小红秋雨从新摆上刚才小红刺绣,秋雨围观的姿势,这才开始作起素描画来。

自从来到红楼世界后,贾琮先是适应自己的身份,熟悉了自己庶子身份后,贾琮又忙着集赞自己的小金库,时隔几个月在这红楼世界再画笔,却不知道还能发挥多少功力?

多想无益,贾琮手中的碳条开始在宣纸上构造线条,也不知为何,贾琮画下第一条线条,就能感觉到自己今天的手感很好,难道是因为现在的心境比前世更适合作画了?

接下来贾琮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果然没有错,无论是整体还是局部的构图,过程都十分的顺利,对明暗的把握也是得心应手,不出意外最后定能得出一张超出贾琮往日水准的素描画。

由于作画过程得心应手,所以贾琮作画的速度很快。

一个时辰之后,一张二女刺绣图就已经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纸上。

“哇~,这,这画的好像真是我们呢~”秋雨双手捧着完成了素描画惊叹。

凑在她身边的小红也是同样惊叹的表情:“三爷画的真好看,只是画里的人真是我们吗?我们哪有画的好看~”

两个小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素描画,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更是震惊的一直没有合拢。

其实这也不怪两个小丫头惊讶,只因为贾琮画的素描十分写实,无论是人物表情还是衣着服饰,全比如今的毛笔画作要细腻精致许多,看起来整个人物像是凸出在画纸上,极有立体感,第一次见到这种画法的两个小丫头,自然会被震惊的一塌糊涂。

“当然是我们最漂亮的秋雨小红了,难道你们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还是在说三爷我画的一点也不像!”贾琮也十分满意自己这幅刚出炉的作品,要知道如今这素描画不敢说第一无二,但是绝对还是极为少见的。

贾琮能够预感,若自己把这种画技传扬出去,到时就靠这给达官贵人画像,自己也能够在这红楼世界混的风生水起。

当然,纵然拥有如今少见的素描画技能,但是贾琮也不会专心去做一个画师,科举改变命运才是贾琮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只不过如今贾琮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攉,绘画也是君子六艺之一,刷名声的有一大利器,闲暇时还要多练练,倒是不能就此搁置了这份技能。

就在贾琮神游天外的时候,不想小红与秋雨这两个小丫头却在为这幅独一无二的二女刺绣图苦恼不已,要知道如今二女同吃同住,感情自然很好,然而这刺绣图却只有一副,而画中二人俱在,那这画该让谁来保管呢?

“三爷,您可不可以把这副画再画一张,最好是再画一张一模一样的。”秋雨满怀希望的盯着贾琮问道。

贾琮虽不知秋雨为何有此求,但是看着二人都对这素描画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倒也能猜上几分,然而画画最是讲究意境,再临摹一副自然不是不可,但却最多只能做到形似,绝不会再有第一幅那种少女天真活泼的传神意境。

“世上哪能有一模一样的画,你们还当这作画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吗?”贾琮笑着拒绝道。

不过小红与秋雨倒不觉得贾琮是在敷衍自己,在她们看来,能画出这样漂亮的画作已经是极难之事了,倒是自己二人不知天高地厚贪得无厌了。

“那三爷您把这幅画送给我们哪一个?”小红倒是聪明,把问题踢到贾琮身上,无论贾琮把画给了谁,也不会影响两个小姐妹之间的感情。

贾琮如何能不知道小红的心思,只不过自己同样单给谁都不好,想了想之后笑道:“依我看不如这样,这幅画你们就把它粘在你们的屋子里面,日后我再给你们每人单独再画一副,如此可好?”

听了这个提议,小红与秋雨立时雀跃了起来:“如此最好,我们要让小铁去外面帮这副画装裱起来,然后就挂在我们的屋子里,让其它园子里的小蹄子们看见了羡慕死她们。”

秋雨接着又哀求道:“三爷,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您今天就给我们各自再画一副如何?”

贾琮笑着轻点了一下秋雨的额头,说道:“刚说了这作画不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你现在要我立即再给你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画的不漂亮你可不要怪我。”

秋雨立即吓的摇头道:“那,那就算了,三爷先歇着,多歇息几天再画我也能等,一定要画的像今天这幅一样的好看才行。”

“不行,三爷偏要给你画一副丑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缠腻我。”

“好三爷,您不能这样啊,大不了以后我都听您的还不行吗?”······

就在贾琮与自己丫鬟玩笑逗趣之际,突然有人来到了自己这个小院。

贾琮转头一看,却见是贾赦院里的丫鬟,于是笑问道:“姐姐来我这是来玩,还是有事?”

丫鬟回答道:“三爷的嘴可真甜,我是来传老爷的话,老爷让三爷你元宵节那日不要出去,老爷要带着三爷去参加一个文会。

第22章 元宵

得知贾赦正月十五元宵节要带自己去参加文会,贾琮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丫鬟传错话了吧,以贾赦的平生喜好,带自己去喝花酒,参加无遮无拦大会还差不多!

但是贾琮立即又想到如今自己貌是贾赦的儿子,去那些成人场面必是不会带着自己的!如此说来,正月十五元宵节贾赦要带自己去参加文会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虽然不知道贾赦脑子里是那条神经又发作了,但是贾琮还是笑着谢过了前来传话的丫鬟,并让小红塞了她几钱银子,令前来传话的丫鬟笑嘻嘻的回去了。

只不过到了正月十四日,贾赦却又让丫鬟来唤贾琮去书房见他。

“姐姐可知道老爷何事唤我?”贾琮仿佛随意问道。

好在如今贾琮有了茶楼生意,身家逐渐丰厚,所以贾赦那里的大小丫鬟谁来贾琮这边跑腿都不会少了赏钱,如今问点什么倒也容易。

只听丫鬟笑道:“并不知道有何事,只不过老爷看来心情很好,所以三爷只管去就是了,想来多半也是好事。”

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倒让贾琮可以放松了一些,不一会,就跟着丫鬟来到了贾赦的书房,按规矩见了礼。

贾赦果然心情很好,看着贾琮的目光也充满了笑意。

“老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何不说出来让儿子也高兴高兴。”贾琮笑道。

贾赦如今也习惯了贾琮的早慧,再说贾琮争气他这个做老子的也有面子,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贾珍那从未有过的低姿态,曾几何时他自以为是族长,又何曾真正把自己这个大叔父放在心上。

想到这些贾赦于是笑答道:“明天是元宵节,当朝大儒,官居一品文渊阁大学士孟礼孟大人的家里会举行一场元宵文会,孟大人平生最为爱才,每年举行文会一张请柬千金难求;前几天你老爷我也收到了一张请帖,知道你有科举之心,所以就想着带你去见见世面,若有幸能被孟大人高看一眼,岂不也是你的造化。”

孟礼?贾琮只觉得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然后立即就想起不正是自己合作出书那家浩然居真正的东家嘛,此次文会贾赦能够得到请柬,与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呢?按说以贾赦的文采,一位当朝大儒,官居一品的文渊阁大学士也用不着给贾赦面子。

既然想不通,贾琮就直接问道:“敢问老爷,这请柬如此难求,那老爷是每年都收到还是今年才收到呢?“

却只见贾赦装·B不成略显尴尬,最后怒道:”好心为你谋划,你倒是会揭你老子的短,真真是不当人子!“

“老爷息怒,儿子并无冒犯之意,只不过这位孟大人与儿子合作出书的浩然居有些关联,所以才有这一问,多知道些根底,儿子届时也才好发挥不是。”贾琮解释道。

贾赦看着贾琮果然不是有心冒犯,脸色这才好些,说道:“算了,为父也不知人家孟大学士今年如何想到要发请柬给我,往年却是没有的,只不过听说今年你二叔那里同样也收到了一张请柬,可想而知宝玉到时候也定是会去的,宝玉别的不行,诗词倒是还有几分灵气,为父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要交代你几句,我无论别人如何,但文会时一定不能让宝玉压你一头,你可能做到?”

说起来贾赦也是可怜,虽说以长子的身份继承了一等将军的爵位,但是由于贾母的偏爱,却让自己的弟弟一辈子都生生的硬压一头,如今也只好把扬眉吐气的希望放在贾琮身上,宁可负于外人也不想在二房面前认输。

“老爷的话儿子记住了,只不过文会出题难测,儿子也不敢保证就嬴过宝二哥,但是为了我们大房的荣誉,儿子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贾琮看过红楼原著,倒是理解贾赦的心思,只不过他虽是两世为人却也不敢把话说满,毕竟古人的智慧也不可轻辱。

贾赦听了点了点头,对于贾琮说为了大房的荣誉竭尽所能他是非常高兴的,如今嫡子贾琏娶了王家女,虽明面上还听着自己的话,但是只怕心里向着二房还要多些,如今这庶子能明辨是非倒也算是好的了。

“我虽也不常参加文会,但想来总绕不开诗词歌赋,年前你那首‘雪’就强过了宝玉一头,如今还自己能写话本,虽比不了八股时文,但是你的捷才有目共睹,今晚可事先想一些腹案,若明日用的上岂不就先了别人一头?”

“我听老爷的,等会子回去就把此时节应景的诗句想一想。”

对于贾赦的建议贾琮虽只是保留态度,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恭敬的,难道还能告诉贾赦自己脑中后世经典无数,无论是诗词文章,太早拿出来只怕惊骇世俗,毕竟自己十岁不到还没读几年书呢。

贾赦很满意贾琮的态度,为了贾琮能有更多的时间构思诗词,挥挥手就让贾琮回去了。

这一夜,贾琮写完每日定下的话本进度之后就呼呼大睡,半句诗词也没有想过。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知道贾琮要参加重要的文会,所以贾琮的奶妈张嬷嬷早早的就来了,如今小红与秋雨服侍贾琮已经做的很好,张嬷嬷每日进来也只是做些洗洗刷刷的事,但是到了重要场合,张嬷嬷还是一定要亲自监督的。

收拾清爽之后,只见贾琮身穿一套天蓝锦衣,外面罩着银灰色袍子,头发被小红梳的一丝不苟,倒能算是一个俊俏少年郎。

这次不用别人叫,贾琮早早的就去了贾赦哪里请安,就在贾赦这儿用过早餐之后,由于今儿是元宵节,二人又一起去给贾母请安。

来到贾母处,正好贾政也带着宝玉刚至,贾母看见两个儿子两个孙子一起来请安心里欢喜,嘴里笑道:“常言道正月没完年没完,外面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你们两个忙乱,就不用在我这儿多礼了,把宝玉还有琮哥儿留下,我们自己乐呵一天,你们自去应酬外面的事去吧。”

贾政笑着把要去孟府参加文会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贾母又笑道:“那孟大人乃是当朝大儒,清流士林之中名望极高,而且向来不大与我们这些武勋家族来往,今年如何就这样突然发帖子请你们参加文会?不过这也是好事,你们就带着宝玉与琮哥儿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辞别贾母,荣国府大门外早就备好了两座马车,以及随行的下人。

于是贾赦贾琮共坐一辆,贾政贾宝玉共坐一辆,两辆马车前后出发。

这孟府也是在西城,与贾府相隔也不过是几条街,并不算太远。

贾赦贾政出门虽不算迟,但是来到孟府门外时已经是人声沸腾,吴新登上前投送请帖,随即孟府门子接过帖子,立即躬身道:“二位老爷公子里面请,我们家大公子就在前厅恭候。”

此时在前厅负责接待的是孟礼的大儿子孟杰,二十来岁年纪生的一表人才,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算得上一位真正的青年才俊。

京都之中权贵之间的圈子原本就不大,所以贾孟两家虽无深交,但是主要当家之人彼此也认识,孟杰远远看见贾赦贾政父子到来,立即左右交代了两句,然后快步走来。

“恭迎二位世翁,因为今日人多,家父不能亲迎,还请二位叔翁恕罪。”孟杰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其父的熏陶下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贾赦笑答:“世兄客气了,岂敢有劳孟大学士。”

贾政也道:“孟大人乃当世大儒,能够拜会已是三生有幸,不知孟大人如今在何处,容我等前去拜见。”

贾琮在一旁难得看见贾赦贾政如此低调,心中暗想:虽说这孟杰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但是谁让其父亲却是官居一品文渊阁大学士,这可不是贾赦一个一等将军的虚爵可以相比较的,更何况贾政这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了。

只听孟杰笑道:“二位世翁稍安,如今家父进宫面圣还未归,今日乃元宵佳节,所以文会安排在花园之中,今日一面赏灯游园,一面以文会友,届时家父少不了要亲自敬上二位世翁几杯。”

贾赦贾政连道不敢,表示客随主便全由孟杰安排。

与贾赦贾政寒暄了几句,孟杰又看向贾琮宝玉问道:“敢问哪位是衔玉而生的世兄,哪位又是鼎鼎大名的贾十五郎?”

第23章 梅亭

听闻孟杰问到宝玉与贾琮,贾政便指着身后的贾宝玉说道:“此乃犬子贾瑛,小名宝玉。”接着又指着贾琮说道:“此乃我大兄之子贾琮,家族中排行十五。”

当下孟杰就与贾宝玉贾琮以平辈身份见了礼,然后只听孟杰先笑着对贾宝玉说道:“恕在下唐突,衔那宝贝可否能够一观?”

不是单孟杰初见有此好奇,贾宝玉对此见怪不怪,当下从项圈上取下那玉石递与过去。

孟杰接过细细的看了,顺口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复又把玩了几遍,之后还给贾宝玉时赞道:“在下虽不懂鉴赏,但也能看出此宝贝不是凡物,世兄还请收好。”

看完宝玉,只见孟杰又转而对着贾琮笑道:“早闻贾十五郎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才知世上竟有如此神童,以总角之龄竟能成书立传,为兄虚长岁月,如今一事无成,实在汗颜。”

贾琮自然知道孟杰说的不过是吹捧之词,话本虽易于流传,但是在这个时代文学地位最低,勉强能说是成书,但是立传却还差的远呢,于是笑答道:“孟兄繆赞了,写话本只不过是闲暇时消遣的玩意罢了,如何能与孟兄的秀才功名相比,弟有幸能参加此次文会,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孟杰见宝玉贾琮二人年纪虽小,但是语言清楚,谈吐有致,心中又高看了二人几分,这时又有其他人来,倒不好再深谈,于是说道:“此地待客未免太怠慢,还请二位世翁及二位世兄先往花园游玩,在下耽误片刻就来相陪,到时再好生请教。”

四人都看见孟杰正是忙的脱不开身,能单独与自己说这么多已是高看,当下由贾赦回答道:“大公子先忙着,我等先去一饱眼福。”

孟杰歉意的点了点头,挥手招来一小厮,交代道:“好生给贵客带路,若有半点不周之处,我定不饶你。”

小厮立即躬身回答:“大公子放心,小的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四人跟着小厮,也不用进孟府正屋,走过前院天井之后就往左走,穿过几条抄手回廊,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园门,门上题有一匾,匾上题有'拙园'二字。

“四位贵人请看,前面就是我们孟家的拙园了,今日文会就安排在其中。”小厮说着,脸上藏不住的自得。

进入孟府拙园,只见其中果然不凡,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怪石假山,雅趣异常,更有那冬季开放的杜鹃,山茶,一品红,君子兰······争奇斗艳,丝毫不见寒冬的荒寂。

接着往下走,只见园中各处已有不少文士流连,而那一个个凉亭之中,更是处处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更有俏丽丫鬟研磨斟茶,有人得了灵感,自去亭中挥毫洒墨,三五好友再品鉴一番,果然是好一场文会盛事。

不多时,贾赦贾政正好遇见几位官场同僚,交代了宝玉贾琮几句之后,就与同僚去别处清谈了。

宝玉贾琮巴不得二人快走,没有了拘束贾宝玉才恢复了往日的灵动,拉着贾琮任意而行,觉着有趣之地便请小厮讲解,然后游玩一二好不快活。

如今贾府的大观园还未修建,二府里虽也有两个园子,但是却比不上这孟府的拙园,一路游览下来,宝玉贾琮早就忘了来此的目的,诗词一句也没想到,但是小厮介绍的美景却一处也不愿意落下,这园子平日里可不是想来就来的。

这时二人来到一片梅林之前,只见这梅开的不俗,竟然不是红色却是黄色,而且面积宽广。

“这是素心蜡梅,是我们家老爷特意请人从江南一代移栽过来的,原本这梅花是在腊月开放,想来到了这里因为水土天气的原因,如今每年正月才开,只怕整个京都也没几处有。”小厮立刻介绍道。

虽看不惯这小厮夜郎自大的嘴脸,但是贾琮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拙园果然不错,就是这素心腊梅林就只得自己今日一行,于是说道:“宝二哥,我观此梅林不错,不如我们进入其中游玩,如何?”

贾宝玉回答道:“十五弟此意正和我意,回去时再采几支送给家中姐妹,今日岂不就没白来。”

听见二人要游梅林,小厮立即笑道:“这梅林中有一梅亭,就在山腰梅林之间,去那赏梅最好不过。”

二人自然不会拒绝小厮的建议,沿着石板小路穿入梅林之间,大约千步过后,果然见有一亭竖立在这梅林之间,那处山势略高,四处梅花环绕,果然是赏花最佳之地。

“十五弟快走,今日登高寻梅,到了梅亭之内十五弟何不作诗一首,方不负此情此景。”贾宝玉兴致勃然。

贾琮笑答:“宝二哥何必过谦,谁不知道宝二哥诗词最佳,弟写个白话话本倒还勉强,要论诗词,就不在宝二哥面前班门弄斧了。”

兄弟二人说着笑,很快就来到梅亭之外,却只见已现有四五个身穿文士袍的书生先在其中,其中一个手持毛笔似在写什么,其余之人都围在一旁观看。

林中安静,所以这些人也早就听见了宝玉贾琮二人的对话,此时才见进来的是两个总角少年。

当下就有一人笑道:“梅兄这最后一句构思了这般久竟还未得,不如把这桌案让与这二位小友如何?”

宝玉贾琮进入亭中就听见这句话,知道是自己兄弟刚才的话被别人听了,如今拿来挤兑这还少最后一句诗而不得的梅姓书生。

能进入这孟府文会的只怕都不是泛泛之辈,所以贾琮倒不想平白得罪人,正想解释两句,却只见那持笔书生愤然摔笔于桌案,把只写了三句诗那上好的宣纸染了一片黑墨,然后盯着宝玉贾琮怒道:“黄口总角小儿,竟然也配谈诗论词,千字文学全了吗,也敢来此口出狂言!”

宝玉贾琮二人也没有想到这书生火起这般大,自己作诗不成,别人稍一撩拨,竟然就对着自己兄弟二人发起火来。

任谁无缘无故被人迁怒,只怕都会暴跳如雷,但是贾宝玉往日在哪里不是被呵护惯了的,如今平白被骂,他竟然只能愤然指着那书生不知如何回骂。

却只见贾琮挺身走出一步,昂首吟诵道:“韦编屡绝铁砚穿,口诵手钞那计年,不是爱书即欲死,任从人笑作书颠。”

这首南宋诗人陆游的寒夜读书,说的就是读书人爱书,若是无书不如死去。如今被贾琮拿出指责刚才那书生摔笔损坏笔纸,可以说是正和适宜。

你一个读书人不爱惜读书用具,那还不如去死吧!贾琮要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但是却惊的众书生目瞪口呆。

就在这梅亭之内空气凝结之际,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不愧是名扬京城的贾十五郎,出口成诗竟说的诸位兄台哑口无言,看诸君还敢欺人年少否~”

众人扭头一看,说话间进来正是这孟府的少主孟杰,后面还跟着一群青年才俊,一时间,亭内包括那梅姓的几名书生俱都表情精彩之极。

第24章 文会

孟杰在前厅迎完此次文会的宾客,当下也进入拙园陪客。

而如贾赦贾政这般有官职在身者,自然聚作自己一个小圈子风花雪月。

孟杰虽是少东家,但是年龄的差距也难融进去,所以去告了声罪,然后就陪一些尚无官职在身书生们游园赏玩。

众书生哪里愿意跟在一群官长前辈身后挨训,如此竟慢慢都聚集在一块跟着孟杰游园。

也许是巧合,大家来到梅亭附近,正好听见了贾琮以南宋陆游之读书诗,驳的亭内几人哑口无言。

眼见梅秀才有恼羞成怒之意,孟杰身为东道主,自然要出言接过这一茬。

大家看见孟杰到来,先相互见了礼,孟杰当场又把不认识的青年才俊相互介绍了一遍。

最后才指着宝玉与贾琮说道:“这位世兄乃是荣国府衔玉而生的贾瑛贾小友,相信这桩奇事诸君也有耳闻吧,有此奇缘者将来必是不凡;而这位世兄真名大家或许不知,只不过贾十五郎的大名相信大家已经是耳熟能详的,同样也出自身荣国府。”

一众青年才俊初时见二人年纪小还不以为意,这时听孟杰介绍二童都出自荣国府豪门,一人衔玉而生,成为京都一时佳话;另一人凭着两个话本,如今在京都之中却已扬名。

如今二人身上虽还未有功名,但这却是年纪还小的缘故,相信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一时之间,梅亭之内众人纷纷与宝玉贾环见礼,把二人以平辈小友待之。

就连先前挑拨梅秀才动怒的姚秀才,这时也对着宝玉贾琮赔罪道:“刚才之事也是姚某孟浪,倒叫贤伯仲受了这无妄之灾,这里给二位赔个不是。”

孟杰也在一遍圆场:“今日以文会友,若不辩论,岂能知自身之不足而促进提高,相信二位贾贤弟不是没有气量之人。”

宝玉贾琮原本还对着姚秀才感官不善,如今看他倒还算坦荡,坦然道歉不失君子行径,心中的芥蒂也消散了。

“姚兄光明磊落,任谁也能听出姚兄先前不过是友人之间的戏语,只不过是某些人太过于不分青红皂白罢了。”

贾宝玉哄女孩子很有一手,但是外面的人情应酬就相对很差,或者说是不屑,所以如今倒多是贾琮再与大家交流。

姚秀才也有心结交二贾,所以冷眼看着梅秀才单站在另一边,于是小声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这梅兄家学渊源,之父乃是堂堂翰林,士林清流颇有名望,梅兄又十七岁中了秀才,难免就傲气了一些,还请贤伯仲不要把刚才之事放在心上。”

贾琮回答道:“姚兄说笑了,我兄弟二人今日参加文会,就是抱着以文会友的目前来,就算偶有争执也不过是书生意气,无论辩论输赢却不会记恨于心,只不过,有些人只怕就不这么想了。”

说完这话,只见贾琮的目光似有所指,这时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梅秀才正冷着脸向这边走来。

原来这梅秀才被贾琮先前一顿呛,由于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一时难以反驳;如今又见众人围绕着这贾氏二童亲热无比,倒把自己冷落一边;再加上听文那二童之一就是贾十五郎,想当初自家书店要与他合作刊印话本,没想到却被拒绝,反而与孟家的浩然居合作,这段时间把自家商铺的生意打压不小。

新仇加上旧恨,梅秀才自认惹不起孟家,难道还会惧怕一个没落的勋贵之家吗?

只见梅秀才冷脸走了过来,开口就说道:“今日乃是文会,诸位不论诗词文章,却围住二童阿谀奉承,国公府子弟又如何,读书人气节何在,在下羞与趋炎附势之徒为伍,告辞!”

众人听梅秀才出口无礼,甚至直接把在场之人比作趋炎附势之徒,顿时不忿起来,孟杰作为主人,当先喝道:“梅兄且慢!”

若真让梅秀才就这样走了出去,外面就真只当孟府文会乃是以身份论高低了,孟杰如何能让府门蒙羞,于是说道:“我孟家每年文会宗旨乃是以文会友,文会只论文章诗词佳次,不论出身高低!如今梅兄你不服,只管那文章诗词前来说话,又何必要故作清高,拿话来挤兑。”

有书生接口道:“孟兄说的不错,二位贾小友门第虽高,难道以孟兄的家世还要趋炎附势不成?还有姚季姚兄,李宇李兄,张迁张兄,更多的我就不一一指出,你说哪一位家世不能与国公府相当,难道大家都需要趋炎附势,只有你梅秀才一人有读书人风骨不成?”

这时梅秀才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开口得罪人太多,如今已成众矢之的了,只怕一个不好,还真就给家中招灾惹祸也不一定。

就在梅秀才还在计较得失之际,又有人高声道:“说得对,就算我等乃是寒门出身,但是自认也不是趋炎附势之徒,比如你姓梅的虽然是翰林之子,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休想这样辱人之后就走!”

能考上秀才之辈,自然不会有愚蠢之人,梅秀才这时已知自己犯了众怒,若不平息就此离去只怕日后难以收场,还不如今日事今日毕,都怪姓贾的才有此难堪,自己不好过却更不能叫他如了意。

梅秀才打定了主意,只见他先是连连作揖,然后大声说道:“诸位兄台原谅在下一时口不择言,明日在一品居,我摆酒给大家赔个不是。”

此言一出,倒叫大家不好再加以指责了,毕竟许多人都是与梅秀才旧识,如今梅秀才当众赔礼道歉,就算不认识的也慢慢平息了怒火,梅亭之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听梅秀才又道:“在下之所以口不择言,也是一时激愤,诸位试想,年纪不过总角的少年郎,就算写过两本话本,难道就真有真才实学了吗?岂不知,世上还有些不知廉耻之徒,只为扬名请人代笔也不少见,所以明日道歉酒就不请某些神童了。”

如今梅秀才学了聪明,撇开众书生,话语直指贾琮乃不知廉耻之徒,为扬名请人代笔写话本。

这样一来,大家看贾琮的眼光就有些变了,谁让贾琮年纪实在太小,众人又没人亲眼见过贾琮显露才学。

毁人名声就如断人前程,若贾琮不反击,将来纵然再有作品面世,只怕还有人会说贾琮是请人代笔的无耻之徒。

只见贾琮上前几步,径直来到梅秀才身前,昂首凝望着梅秀才寒声道:“我要你收回刚才的话,为刚才的话给我道歉!”

梅秀才冷笑:“这不过是我的推断,如你不心虚又何必发怒。”

贾琮道:“你既无真凭实据,就可以空口诬赖于人吗?如此,我岂不也可以说你梅秀才乃一草包,腹中毫无点墨,只因有一翰林父亲,这才用卑鄙手段蒙混了一个秀才功名~”

“你~!”梅秀才为之气结。

因为贾琮之言,不过是借用他先前之言罢了,用的就是你既然能怀疑我,那我自然也就能怀疑你,要臭名声大家就一起臭吧。

只不过如今贾琮只不过乃一总角小童,失些面子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京都百姓能有好话本听就行了,又管它话本是谁写的呢。

而梅秀才又不同,若传出他秀才功名乃是靠他父亲以翰林的手段谋得,自身草包一个,虽朝廷不会因传言就革去他秀才的功名,但是梅秀才的名声真算是在读书人里臭大街了,将来影响考举人也不一定。

然而不等梅秀才说话,贾琮就对着孟杰抱拳说道:“还请孟兄说句公道话!”

孟杰点头,然后先四方作了一揖,然后扬声说道:“诸位,今日文会,乃以文会友之盛事,如泼妇骂街般随意猜测辱骂,都有失我等读书人的身份,如今梅兄与贾兄既然争执不下,不如就以诗词文章论高低,输者端茶道歉,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响应:“好,就该如此~!”

“造谣中伤乃是小人行径,君子所不为~”

“不错,有才无才不是说出来的,还请孟兄出题,再有异议者赶出文会!”······

孟杰转而又问梅秀才与贾琮道:“如此公议二位可同意。”

梅秀才贾琮齐道:“请孟兄出题,诸位见证。”

“好,这才是文会景象!”孟杰赞完继续说道:“总所周知,梅兄善八股制艺,贾世兄年不过总角尚未学制艺却善话本,我以为公平起见,二人善长皆不能选为题,而二人又由诗词相起争端,不如就以诗词为题一定高下,诸位以为如何?”

诸书生都称公道,孟杰又问贾琮梅秀才,二人也无异议。

如此孟杰大声宣布:“今日虽是梅贾二位世兄意气之争,如今我等身处梅林,就拟定以梅为题,一炷香时间为限,也不限定只有梅贾二位世兄能作,其他各位兄台若有所得,也可一并做出,然后大家公议,也算全了此次文会,届时我等评出最佳,晚宴之上再请我家老爷品评。”

“好~孟兄此言正合我意!大家同作梅花诗!”

单看梅秀才贾琮二人作诗,哪有大家一起作来的有趣,如能拔得头筹,获得让孟老大人的青睐,必然能够传名京都,此次文会就不虚此行了。

第25章 咏梅

孟杰拟定以梅花为题,一炷香为时限,让贾琮与梅秀才作诗一较高下,最后有请在场的书生齐作,承诺最优者能得到当朝大儒,文渊阁大学士孟礼的亲自点评。

如此一来,众书生立刻四散于梅亭内外,观赏梅花以求灵感。

然而俏丫鬟刚把香点燃插好,却只见贾琮就信步走到书案之前,然后开始提笔沾墨。

“哦~贾世兄这样快就有了,如此捷才真不愧十五郎之名,快快写来让愚兄一饱眼福。”孟杰笑说着也来到了案旁。

只见贾琮微微点头,然后凝神静气,手里龙飞蛇舞,一首咏梅已然写好。

不待墨干,孟杰就扬声念道:“几经磨练落伤痕,赖有柔情雪里温。不畏凌寒凭傲骨,独怜冷暖育刚魂。香飘百步知千户,蕊艳多方晓万村。墨客诗中抒雅意,才高何用出豪门。”

随着孟杰最后一句念完,还在构思自己诗句的书生们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十五郎好快的捷才,比曹子建七步作诗还快。”

“兄台所言既是,最后那句‘才高何用出豪门’我最喜欢,道尽了梅花风骨~”

“不仅如此,难道诸位不觉得十五郎正是以物喻人,先前梅公子说十五郎只不过是豪门小童,如今十五郎立即借诗反驳:才高何用出豪门,何其快哉!”······

说实话,贾琮这首出自后世网络的咏梅,并算不得多么的惊艳,但是好在最适合此时拿出,加上外人看他构思时间极短,倒也能震住不少人,这其实也就是贾琮所要达到的目的。

另一旁梅秀才原本还窃喜,以梅为题,先前自己已得三句,如今只要再得一句,岂不首先就在时间上力压众人。

只不过现实立即就给了他一巴掌,还未等他想好最后一句,贾琮一首七言八句的咏梅,就把梅秀才来了一个当头棒喝。

“不可能,他如何可能如此快就能成诗,这不可能~”梅秀才喃喃自语,突然又听他一声惊呼:“对了,一定是昔日旧作,我们都上了这总角小童的当了,梅花诗常见,诸位兄台往日谁未做过一两首?”

梅秀才的话,虽听起来风度全无,但是也不能否认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众书生的眼光又齐齐看向了贾琮。

却只见贾琮微微一笑,手中未放下的毛笔继续沾墨,接着第二首咏梅又是一挥而就。

这次却是贾宝玉抢先吟诵:“一身傲气向冬阳,独秀冰姿漫野乡。恰比春园桃杏艳,难如夏圃荷莲香。非干寂寞开无主,原是清心为破荒。占得人间名誉好,皆因雅态缀寒霜。”

“好!好诗!看谁还敢说这首又是我十五弟昔日旧作。”贾宝玉吟完诗句自先叫好,此刻他还真有些佩服贾琮的诗才了。

而众书生听了同样大惊失色,又是一首七言八句的咏梅诗,诗韵手法与上一首一脉相承,不敢说在场之人就无一人能写出超出这两首的梅花诗,但是众人自问,这样短时间之内要写出超过这两首的却是不能。

“梅兄,难道这也是我的昔日旧作吗?那我再写一首如何?”

贾琮说完,也不等梅秀才有所表示,第三首咏梅顷刻之间又被写在宣纸之上。

“繁英满树俏枝头,无尽娇羞眼底收。玉笔难描风里影,冷香可醉画中舟。亭亭写意方舒寂,素素忘情渐荡愁。不觉柔依心语约,来年再聚作春游。”

这第三首咏梅诗,却是被包括孟杰贾宝玉在内,与书案近前几名书生一起吟出。

梅花傲雪,自古就被无数文人骚·客说青睐,所以咏梅诗不胜繁几,今日贾琮三首咏梅,虽不敢说出类拔萃,但也能算是首首俱佳。

更为难得的是,贾琮一气呵成接连三首,加上誊写的时间,如今半柱香都还未烧过,如此敏锐诗才,已然让众书生由衷钦佩。

就在众人都被贾琮的诗才所震惊时,梅秀才却只感觉到浑身冰凉,周身的锦袍仿佛也挡不住外界那凌冽的寒风。

顷刻之间三首咏梅诗,无一首不是佳作,他如何就能作的出来的?此时此刻,梅秀才只恨不得有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梅大秀才,难道这后面两首也是昔日旧作?若你还这样认为,那我还可再作新的。”

不是贾琮吹牛,清朝以后同样有咏梅诗无数,得益于贾琮如今超常的记忆力,后世只要是看过的如今贾琮都能记起,再来个几首丝毫不是问题。

只是如今梅秀才也不敢再说什么昔日旧作了,这时贾琮年纪才不过总角,一首昔日旧作也就罢了,若是首首都是,想想昔日更幼时都能作出这许多佳作,岂不是更加扬这十五郎之名?

想到这些,梅秀才嘴角泛苦,半响竟说不出话来。

然而其他书生就顾及不了梅秀才的心情了,当下就有人说道:“十五郎还能再作?”

贾琮回答:“只要梅秀才开口说我这三首都是昔日旧作,那我绞尽脑汁再作三首又有何妨。”

“还能再作三首~!”众人为之动容。

贾宝玉代为回答道:“我十五弟写话本时能日过万言,若无超人一等的捷才又岂能够,一首诗才几言?如何就作不出!”

作诗与写话本虽不能以字数来比较,但是如今众人也没心情与之计较了。

却只见孟杰这时走到梅秀才旁边,说道:“梅兄,如今还有时间,且不论十五郎有捷才能作几首,你只要能作出一首上上佳作,超出了十五郎那三首,同样还是你为胜。”

孟杰能说此话,倒也体现了东道主的气度。

然而却只见梅秀才垂头凝神了一会儿,然后沉声道:“我认输。”

孟杰听了安慰道:“或是十五郎对梅花情有独钟,梅兄也不必太介怀了,想来十五郎也是大度之人,倒不至于真要梅兄端茶道歉……。”

只是还不待孟杰说完,却只见梅秀才黑沉着脸,默不作声的走到另一旁的茶案边端起一杯新茶,然后径直走到贾琮面前,单手递给贾琮,说道:“这次是我看走了眼,以后我们走着瞧。”

贾琮也不计较梅秀才的态度,同样单手接过茶杯,轻饮一口,然后神情自得的说道:“好茶,秀才相公亲手斟的茶就是香啊~”

成王败寇,只见梅秀才冷着脸对着众人一抱拳,道了一句:“告辞~!”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梅亭而去,这次再无人挽留了。

第26章 爱才

梅秀才身为堂堂翰林之子,如今丢了脸面,自然无颜继续留在文会。

他这一走,也在众人意料之中,只听孟杰笑道:“梅兄学识不错,但到底气度还少了些,如今他既已走,且不管他,大家还是继续作咏梅诗。”

众人大笑,姚秀才说道:“孟兄说笑了,如今十五郎顷刻之间连昨咏梅三首,吓跑了梅士仁,此刻只剩下半柱香时间,如何还能作出更好的,罢了,今日文会咏梅诗魁首只怕要落在十五郎身上了。”

有书生附和:“我等空长年岁,今日咏梅诗齐败于一总角少年之下,真是惭愧,回去之后必然加倍苦读,以期迎头赶上。”

众人都齐笑道:“罢了罢了,我等今日俱败于贾十五郎也~”

有贾琮三首珠玉在前,如今所剩时间不多,众人也就失了争锋的心思,此次咏梅最佳自然也就是贾琮三首之一了。

大家又在这梅亭内品鉴了一会贾琮的咏梅诗,突然有下人来回报,孟大学士终于面圣回归,如今请众人前去沧澜别院相见。

沧澜别院是这拙园的主要庭院之一,由于距离梅亭较远,待孟杰率领一众青年才俊来到时,沧澜别院已经是人声鼎沸。

只见这别院内外两厅共设下十几桌筵席,如贾赦贾政这般有官身者俱在内厅,此刻正与孟大学士谈笑生风。

无官身者自然只能就坐于外厅,当然也有少主孟杰热情相陪。

也许是先前贾琮梅花诗大出风头,此刻就连贾宝玉也沾光能就坐于靠近内厅第一桌,目光穿过人缝依稀可见孟大学士。

与时刻留意内厅动静的其他人不同,贾琮明显更关注宴席上的佳肴,只见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爆炒田鸡,芫爆仔鸽,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色香味俱全,就乃御赐桑落酒,就连米饭也是御田胭脂米,令贾琮食指大动。

文会宴八人一席,贾琮这桌除了贾宝玉,还有孟杰,姚季,李宇,张迁,周兴,高成,共八人,除了二贾之外余者俱是秀才。

这时只见厅内孟礼大学士站起高声笑道:“此次文会,全得各位抬爱才有此盛事,老夫敬大家一杯。”

众人听了全举起酒杯站起陪饮。

待众人落座,然后再听孟礼说道:“老夫因故来迟,还未闻得今日佳作,如今齐聚,何不以佳作下酒,我等共饮之~”

众人当下大声叫好,然后内厅中立刻就有人拿出自己先前游园所得之诗词,然后孟礼与另几位同样德高望重者一起品论,若遇上好诗好词,果然就浮一大白。

一时之间,内厅热闹非凡。

而外厅之上,诸生虽恨不得自己能以身代替,进去与孟大学士把酒论诗,然而身份的天然差距,只能干坐羡慕着。”

坐在贾琮对面的姚季姚秀才,仿佛始终对贾琮格外关注,这时只听他对着贾琮问道:“十五郎,你平时除读书外都做些什么?”

好吧,谁让自己年纪最小,如今都只叫自己十五郎了,贾琮如此暗想,嘴里回答道:“少年人玩的都玩,下棋斗虫、蹴鞠画画、钓鱼射箭,我都会一点,姚兄平时玩些什么?”

姚秀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回答说道:“我偶尔下棋之外就全是读书了。”然后又问贾琮:“你竟有如此多的空闲,不怕耽误读书吗?尊家大人也不管你?”

这时贾宝玉抢着说道:“我最羡慕的就是十五弟这一点,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他看书,诗词话本张口就来,还有那围棋也是不俗,甚至想要外出上街也是说走就走,最妙的是大伯父还从不会斥责于他,真是羡煞人。”

姚秀才道:“果真如此自由,倒真是叫人羡慕。”

这时孟杰突然笑着插话道:“姚兄你是想都别想,尊大人身为正三品吏部左侍郎,还望着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贾琮此刻才知道,这姚秀才还是正三品吏部左侍郎之子,难怪先前有人说,他与在座的其他几人身份也不下于自己,却不知道都具体是什么身份,然而孟杰没有主动介绍,贾琮也不好细问。

就在贾琮几人聊的正欢之时,突然又听见里面孟礼的声音在大声道:“拜读了各位大人们的大作,不如再看看外面俊才们又有何佳作,如何?”

众人齐称大善,于是孟礼这才又让孟杰把各位书生们作的诗词呈上。

孟杰早有准备,把大约十篇诗词亲自递了进去,这些诗词全是诸位书生先前公议过最好的,其中就包括了贾琮的三首咏梅诗。

只见孟礼与几位大儒接过诗词稿纸一起品鉴,先是排除了几首,又夸赞了几人,然后只剩下贾琮的那三首没评。

其实孟礼与其他大儒看见三首咏梅,同出一名叫做贾十五郎之手,心中诧意就询问了旁边的孟杰几句,孟杰把梅亭当时的情景大约一说之后,大家顿时对这年纪不过总角的贾十五郎更有了一见的兴趣。

只听孟礼笑着对贾赦说道:“贾将军,这十五郎是贵公子否?”

贾赦笑答道:“正是犬子。”

孟礼环顾四周笑道:“想来也许还有人不知,贾将军这位公子年纪不过总角,如今两本风靡京都的话本,俱是出自此童之手。”

立刻就有人问:“莫非就是写出《搜神记》与《鹿鼎记》的贾十五郎?”

孟礼回答:“正是。”然后又对着贾赦道:“贾将军有如此佳子,何不叫进来一叙,相信还有各位大人们是对这神秘的十五郎很感兴趣的。”

贾赦自然乐于看见自己的儿子扬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昨日交代的任务,今日会被贾琮完成的如此之好,如此高的评价,何止是让孟大学士高看一眼而已。

正要亲自开口叫贾琮进来,却见一旁孟杰抢先道:“老世翁请安坐,晚辈去请贾世兄。”

然后就见孟杰飞快跑出内厅,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略显诡诈的说道:“十五郎,里面诸位大人要见你,还有,我家老爷说不得还要亲自考你,如何,有些紧张的感觉吗?”

只见贾琮笑指着孟杰道了一句:“孟兄你一定是故意的。”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了内厅,来到首席前,躬身见礼道:“见过各位大人。”

厅内在座之人无不是饱学之士,这时仔细打量了稳步进入的贾琮,只见其眉疏目朗,模样不错,神态举止从容大方,心想到底是豪门大家出身的哥儿。

孟礼身为主人,官职又最高,所以首先问道:“你就是写出那《搜神记》的贾十五郎?”

贾琮回答道:“《搜神记》也只不过是玩笑之作,晚辈家族排行十五,因年纪小还没取字,所以就胡乱以十五郎落了款。”

听见贾琮回答条理清晰,孟礼点了点头,又问:“在何处进的学,先生又是哪位,如今在读哪些书?”

贾琮回答:“晚辈进学于族内家塾,先前有吴先生教导启蒙,如今吴先生回乡,就自己在家目下正读春秋三传。”

孟礼越发有了兴趣问道:“已学制艺否?”

贾琮道:“还未曾学过,原本定下今年开春就开经学习制艺,只不过如今吴先生已经辞馆,晚辈纵然有心想学,也还得待家塾中聘得名师了。”

孟礼拊掌笑道:“延师一事暂且不说,听你之言看来你倒是个有力健行远之策的,如今我等都已知你作诗与写话本之才,却不知你在四书五经是否也同样有天份!刚才你说你正读春秋三传,那我问你左传读了没有?”

贾琮道:“看过,只能背诵到桓公18年,且还不能详知文中意韵。”

如今贾琮无名师教导,已然能够自己先行熟读背诵,再别人看来贾琮确实是爱读书的。

要知道,如今可是讲究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年代,肯下苦功夫背书且又天资聪慧者,总是能让人高看一眼。

孟礼点点头,心知贾琮绝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但还是继续考验道:“既如此,你就从隐公1年开始背一段如何?”

《左传》是春秋末年鲁国的左丘明为《春秋》做注解的一部史书,与《公羊传》、《谷梁传》合称“春秋三传”。

记叙范围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主要记载了东周前期二百五十四年间各国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文化方面的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是如今科考的五经之一。

全文正是从隐公1年开始,到哀公27年结束,共18万字左右。

此时只听贾琮徐徐背诵,声音阴阳顿挫,吐字清晰,很快就背诵到隐公5年,其中并无一处错误,可见贾琮先前绝不是任意夸口。

“可以停下了,一处未错,可见你果真是用心了。”隐公5年刚背完,孟礼觉得已经不用再考下去了。

大厅之内除了贾赦如今荒废了诗书,其他人谁不熟读四书五经,如今见贾琮小小年纪竟能如此了得,俱都生起了爱才之心。

又听孟礼对着贾赦赞道:“令郎天资过人,小小年纪又有苦读之决心,实为难得,贾将军当好好培养才是。”

贾赦道:“在下何尝不做此想,然而名师难求,惭愧啊~”

此时孟礼却指着同席一人笑道:“贾将军真是说笑了,听闻你与祭酒李大人乃是姻亲,如此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第27章 拜师

李守中身为国子监祭酒,相当于现代清华北大的校长,某些方面甚至比北大清华的校长还要牛!

能够担任一个朝廷最高学府校长之人,自身的学问可想而知。

他有一女,正是嫁给了贾宝玉的亡兄贾珠,如今贾兰的母亲李纨。

如此算来,李守中与贾赦倒真是名副其实的姻亲。

这时只听李守中笑道:“孟兄,你既起了爱才之心,何不自己收入门下?”

孟礼道:“我倒是真喜十五郎之才,奈何政务俗务太多,若不能竭力教导,反倒是误人子弟了;而李大人你却不同,不仅自身满腹经纶,而且还善于教授,师择徒徒也择师,如此良才璞玉李大人就忍心视而不见?”

李守中原本就是爱才之人,遥想当年贾珠12岁中秀才,李守中爱其文才,这才把爱女李纨下嫁。

否则他一堂堂国子监祭酒,官位品级虽不算太高,但是可以说桃李满天下,朝中各部哪处没有几个门生弟子,纵然首辅宰相也要给其三分薄面。

荣国府虽说来名义好听,但是别忘了贾珠之父贾政并未承爵,只受皇恩萌了一个从五品的官,所以这里说李纨下嫁,是具有一定的道理的。

如今贾珠早逝,荣国府又出一名杰出子弟,李守中就算爱屋及乌,也会对贾琮高看一眼,此刻被孟礼激将,当下也不再遮掩,笑道“你我二人倒是在此自说自话,还未请问我那亲家翁意下如何呢~”

贾赦听了急忙回答道:“能受二位大人青眼,真乃十五郎之大造化也~”

然后接着对李守中说道:“赦早有拜求亲家翁之心,但又唯恐十五郎不堪造就,反而污了亲家翁清名,如今亲家翁既抬爱十五郎,以后就全全让亲家翁受累了。”

最后只听贾赦对着贾琮喝道:“你也听见了,还不快拜谢孟大人推荐,然后磕头拜师。”

能够拜师于李守中,贾琮自然是愿意的,这里的拜师可要比国子监里的书生称李守中为先生关系更加亲密,乃是亲传弟子的意思。

在古代,亲传弟子与师傅关系,有时候甚至不比师傅与自己儿子的关系差,而且亲传弟子同样有继承师傅衣钵传承的权利。

待贾琮拜师之后,只说李守中在朝中的人脉,就可使贾琮在科考之道凭空增添三分助力!

在外厅众书生羡慕的眼光中,只见贾琮先叩拜了孟礼孟大人的爱才举荐,然后又给李守中磕了三个响头,算是定下了师徒名份,正式的拜师礼再另挑吉日完成。

李守中含笑受了贾琮大礼,然后问道:“跟着我学习儒学,不仅要通读四书五经学习制艺时文,还要要坚守六德(智、信、圣、仁、义、忠),兼施六行(孝、友、睦、姻、任,恤)、通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可能做到?”

贾琮回答:“学生能做到。”

李守中又问:“那我再问你,你读书识字是为的什么?”

贾琮回答:“读书明理,追慕先贤,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李守中三问:“既有心科举,为何做官?”

贾琮毫不犹豫的答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想做官,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最后这个问题有些尖锐,贾琮却直接沿用《春秋左传》与《礼记·大学》里的两句回答,虽有夸夸其谈的嫌疑,然而此时却颇长读书人的气势,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直到此时,李守中这才让贾琮起身,然后交代了完了正月贾琮再去过府拜见,可想而知,就表明贾琮通过了李守中的问询,正式的拜师礼定在了二月初一这一日。

而一旁的贾政早就心里着急,眼见贾琮寻得名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自己的的宝玉如今还默默无闻的坐在外厅,再看大哥贾赦那得意洋洋的嘴脸,贾政觉得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

只见贾政寻了一个空隙,起身先恭贺了李守中喜得佳徒,然后才说道:“亲家翁融弟厚颜相求,如今既答应教导琮哥儿,而弟那二子与琮哥儿年纪相仿,读书也相差不多,不如烦请亲家翁劳累一并收下如何?”

贾政为人端方正直,谦恭厚道,惟失之于迂腐,如今能出言开口相求已是极致。

为人父,贾政平时虽从未对贾宝玉几分好脸,但是疼爱宝玉是无可置疑的。

而李守中作为贾政直接的姻亲,对宝玉为人秉性早有耳闻,知道宝玉颇具灵性,然而思想却是离经叛道,却不是个能沉下心来读书的。

然而如今贾政已然开口,当着众人之面倒是不好一口回绝,李守中只得略做思考后说道:“谁不知道亲家翁那衔玉公子独具灵气,只不过在我门下读书不免枯燥乏味,不如请宝玉进来,由我亲自询问过后再说其它。”

贾政知道李守中这是要亲自考验宝玉的学问了,心中只盼宝玉能够争气,同时高呼贾宝玉快快进来。

贾宝玉先前得知贾琮已拜李守中为师还颇为羡慕,如今闻得自己也有机会,当下倒是高兴,心想若是要自己与十五郎一样做几首梅花诗,那自己却是不怕的。

然而只听李守中开口就问道:“宝玉如今正读什么书?”

贾宝玉聪慧不假,但是却只爱看些杂书,四书五经之中《诗经》还勉强看了一些。

如今听见问自己在读什么书,贾宝玉自然不能把正读的杂书作为答案,于是只得答道:“正读《诗经》。”

“进度如何?”李守中又问。

“开读不久,才读到《风》召南十四篇。”贾宝玉回答。

李守中听了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此可能在此试着背诵几篇,就从召南第一篇开始如何?”

贾宝玉读诗经,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感兴趣的就多读几遍,不感兴趣的草草看过就算了,如今李守中让他背诵,如何又能背诵的出来。

然而在贾政严厉的眼神之下,贾宝玉又不敢不从,只得凭借记忆期期艾艾的勉强背诵,不说声情并茂,就连通畅也说不上,甚至还有几处错误的地方。

贾政越听脸色越黑,目光盯着贾宝玉仿佛要择人而噬。

如此一来,原本就畏惧贾政如虎的贾宝玉更加紧张,反倒背诵的更乱了。

贾政听的火起,终于按耐不住一声暴喝:“够了!你这逆子,平日里在家就是如此读书的吗!给我滚到外面去,不要在我这里丢人现眼,看我回去之后如何收拾你!”

贾宝玉顿时吓的脸色发青,停下背诵,浑身抖擞的不知所措。

李守中劝道:”亲家翁不必动怒,宝玉想来是太紧张的缘故,料是年纪还小,待其再长几岁我再教他如何?“

却只见贾政对着李守中深深作了一揖,悲声道:“是我管教无妨,倒叫亲家翁笑话了,如此朽木自再不敢劳烦,既是不堪造就之徒,且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第28章 泥猴

文会结束之后,贾琮原本还想邀贾宝玉去逛灯会,只不过看着贾宝玉畏畏缩缩跟在贾政身后的模样,贾琮就果断的打消了这念头。

相较之下,倒是贾赦容易说话,以前贾赦对贾琮基本上就是放任自流,更何况如今贾琮大放异彩,随意交代了一句:“跟着的好生伺候着。”随后贾赦同样也不知何处继续喝酒取乐去了。

贾琮在后世的电视上经常看见元宵灯会的镜头,如今身临其境,果然热闹非凡。

各式各样的花灯,各式各样的灯谜,各式各样的街头小贩……

贾琮行走在街头,看着喜笑颜开的人们,自己也被这普天同庆的氛围所感染。

直到尽兴回府,贾琮唯一遗憾就是没能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只得盯着自己小小的身体暗叹:终究还是太小的缘故,熬着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贾琮醒来,梳洗的空隙就听小红说起,昨儿晚间贾宝玉挨了一顿好打。

听说在贾政的暴怒之下,贾宝玉被打的不轻,若不是下人看着不对,悄悄禀告了贾母,后来有贾母出面这才救下了宝玉,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

“三爷,听大家都说,宝二爷之所以挨打,是因为昨儿宝二爷在外面背书比不上三爷您,是不是真的?”小红眨着眼睛狡黠的问道。

贾琮听了愣了愣,然后回答道:“你是听谁如此说的?”

小红活灵活现的学舌回答道:“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传遍了,听说是二老爷在打宝二爷的时候边打边骂:琮哥儿背诵春秋一字不差,你背诗经却把诗经糟蹋的不堪入目,亏我还在孟李两位大人面前厚颜恳求,早知道你如此不堪,还不如早早打死了账……”

看着小红那神气的样子,就连秋雨仿佛也非常傲娇,贾琮内心却有一丝苦涩。

与这两个小丫头不同,身为丫鬟自己的主子盖过别人一头,盖过的还是整个荣国府里的心尖肉宝二爷,做为丫鬟仿佛也是非常光荣的。

然而贾琮却能够预见,如果大家把贾宝玉挨打的账算在自己身上,说不定多少人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呢。

原著中贾环就是如此,每次贾宝玉挨打或者挨训,也不管是不是贾环使得坏,反正到最后要背锅的总是贾环。

贾琮虽不至于因此就会惧怕,但也不屑于与几个妇人一般见识,而且家中逞能也不是贾琮的性格。

“如今我宝二哥伤的如何了?”贾琮问道。

这次是秋雨抢着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先前我就看见袭人姐姐带着王太医进去,我就过去说闲话,听说是宝二爷如今已下不了床,只不过后来我看袭人姐姐脸色不好就回来了。”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别听别人胡说八道,用过饭后我去看看宝二哥。”

如今贾宝玉就住在贾母旁边的碧纱橱里,贾琮去探望贾宝玉少不得还要先去请贾母的安。

而饭后待贾琮去请贾母安时,得知贾母已经去看望贾宝玉了。

如此贾琮就直接去了碧纱橱,果然看见贾母王夫人俱在,还有李纨王熙凤也在一旁服侍。

贾琮上前请安,贾母王夫人都知神情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把贾琮晾在了一边。

然而如此场面贾琮却仿若不见一般,径直走近贾宝玉的床边,问候道:“宝二哥可好些了?”

贾宝玉心中倒不恨贾琮,只因为贾琮虽也热衷于经济仕途,但是贾琮的诗词才华,同样是让贾宝玉感到钦佩的。

这时只见贾宝玉趴在床上,嗡着声音回答道:“先前还火辣辣的,换了王太医的膏药,如今倒是清凉了些,想来是要在床上躺几日方能好了。”

看着贾宝玉对贾琮毫无芥蒂的样子,王夫人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气闷,然后忍不住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

做为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自然心领神会,于是故作随意的问道:“三弟,昨儿你与宝兄弟一同出去的,最后如何就宝兄弟挨了老爷的家法,听说反倒是你颇得孟家老大人的青眼,听说还要被国子监祭酒李大人收为弟子门生?”

说到国子监祭酒李大人,满屋中人都忍不住看了李纨一眼。

却只见李纨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父亲一般波澜不惊,只有贾琮发现了李纨偶尔看向自己时候,眼神深处的那一丝光芒。

说实话,如今二十出头的李纨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她平日虽总是素衣居多,但是若让贾琮评定此时荣国府里的美女,也只有王熙凤与她分列前两位。

以老司机的目光看来,三春此时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如何能比王熙凤李纨二位少妇凹凸有致,媚态天成。

然而此时却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机,王熙凤看似平淡的问话,然而其中何尝没有陷阱,一个回答不慎,只怕自己更会恶了贾母。

“宝二哥没说过吗?”贾琮先搪塞了一句。

王熙凤娇声道:“宝兄弟受了这么大的罪,如何还有精力细说,如今你来的正好,不问你问谁。”

只怕是贾宝玉也不好实话实说吧,难道贾宝玉还能说,自己老子厚着脸皮好不容易给自己求来一个机会,但自己却玩砸了,丢了自己老子所有的里子面子,回来不拿自己出气拿谁出气。

贾琮想通此节,于是回答道:“说来也是宝二哥运气不佳,昨日文会,我兄弟二人诗压群英,大大的扬了我们荣国府的名声,后来才引得各位大人们的关注,破格请进内厅问话。

孟大人最是爱才,要当场考验我与宝二哥,我运气好只要背诵春秋左转的几段,勉强倒是应付了下来;宝二哥却运气不佳,让他背诵的诗经若让我来同样不会,更何况宝二哥还能背诵一些,只不过是二老爷对宝二哥太过于严厉,这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贾琮这样回答其实是用了春秋笔法,却能很好的避开了令贾政丢脸的一段,就连贾宝玉也被解释的有一种虽败犹荣的感觉。

满屋的女人除了李纨,如何能分得清春秋与诗经这样她们看来高大上的学问,听了贾琮的话,只当是春秋比诗经容易罢了。

只不过李纨心里虽然明白,但是贾琮如此一说,就连自己父亲择徒庶子贾琮,丢弃嫡子贾宝玉的事也算是遮拦过去,再加上她在荣国府一贯是从不得罪人,所以当下又哪里会说破。

“果然是这样吗?”贾母心中一直认定贾宝玉是最好的,总觉得无论作诗还是文章,如何会比不过琮哥儿,如今贾琮这样解释反倒合了情理。

贾琮如何不知道贾母的心思,当下笃定道:“可不就是这样,不然你问宝二哥,当着宝二哥的面我还敢撒谎不成,若是我老爷也同二老爷一般严厉,只怕我今儿比宝二哥还要再惨三分~”

贾宝玉原本还害怕贾琮实话实说自己太过于丢脸,如今贾琮这样有意抬高了他,倒叫贾宝玉对贾琮心存感激起来。

而贾琮的这番故意耍宝,终于惹笑了贾母:“你倒是个胆大包天的,竟连你老子也敢编排,如今刚好一些,难道就忘了谁先前那泥猴儿般的模样了?”

看见贾母一笑,贾琮就知道今日自己算是过关了,正要回话,却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好听的声音:“老祖宗,哪里有泥猴,我要看呢~”

贾琮扭头一看,却只见三春姐妹与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第29章 史湘云

刚才说话的声音明显不是三春,如此那就是贾琮不认识的那个漂亮女孩了。

再联想那女孩刚才也称贾母为老祖宗,贾琮结合原著,立即就猜出这女孩一定就是史湘云了。

果然,只见贾母看着刚进来的女孩,慈爱的说道:“云丫头这么早就来了,昨儿让你陪我睡还偏不肯,只怕又与姐姐妹妹闹到很晚才睡吧。”

史湘云撒娇道:“我也是太久没见到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妹妹了,倒还真是说了半宿的话,要不是想着还要来看爱哥哥,我倒还想再睡一会子呢。”

听着史湘云叫贾宝玉二哥哥和爱哥哥分不清,贾琮心想如今林黛玉还没来,却是没人敢因此调笑史湘云的。

史湘云说完上面那句,马上又拜见了王夫人,然后蹦蹦跳跳的来到贾宝玉的床前,问候道:“爱哥哥,你可好些了,伤口还疼吗?”

贾宝玉立即回答道:“有劳云妹妹挂念,如今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云妹妹昨儿刚来,我却只能躺在床上不能陪云妹妹玩耍,这才是真真罪过了。”

史湘云道:“没事没事,爱哥哥不能下床也没关系,我们同样还可以下棋说话什么的,有我们陪着,爱哥哥也不会闷……”

看着史湘云一来就与贾宝玉说个不停,一旁的探春忍不住笑道:“我就说这云丫头是个话唠子,昨晚拉着我们不许睡说到半夜,今儿一来却又只记得他二哥哥倒把我们满屋子的人都忘了。”

此话一说,众人俱笑,史湘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史湘云才发现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场,然后立即走到贾母的身后,拉着贾母的衣襟,指着贾琮小声的问道:“如何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哥哥在呢。”

贾母笑道:“你才看见呢,他也是你的哥哥,你叫他琮三哥就是了,还有,你进来不是要看泥猴儿吗,喏,泥猴儿就是你这琮三哥了。”

“老祖宗骗人~”史湘云盯着贾琮看了半响,然后突然走到贾琮面前,盯着贾琮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害的我爱哥哥挨打的那什么十五郎对不对,如何又是什么琮三哥了?”

贾琮看着如今年纪还小的史湘云哭笑不得,心想她那心直口快的性子果然是天生的,当下只得含笑回答道:“十五郎就是琮老三,琮老三也是十五郎,云妹妹喜欢如何叫都可以,只不过宝二哥挨打虽有我的缘故,但却不是我害的,云妹妹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宝二哥。”

然而不等史湘云去问,贾宝玉就在床上说道:“云妹妹别闹,我这事却怪不得十五弟,这几日我下不得床,正好叫十五弟代我陪云妹妹玩笑,十五弟无论诗词下棋都是极好的,而且还会说话本~”

史湘云听了眼睛一亮,跑到贾琮跟前说道:“果然都是那些个下人们喜欢乱嚼舌头,对了,既然爱哥哥把你说的这样厉害,那老祖宗为何又说你是泥猴儿?”

贾琮苦笑着回答:“那时因为我再小一点的时候却是个调皮捣蛋的,上树掏鸟窝,下水抓泥鳅,每天都弄得一身泥一身水,可不就是泥猴儿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真好玩。”史湘云听着有趣,然后又笑着对贾母说道:“老祖宗,这琮三哥可真有意思,以前我如何就不认识他?”

贾母回答:“这有什么有趣的,若他还是先前那样,今儿同样不能叫你们认识,我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如何能做乡下小子的玩意。”

“那我就请他给我们讲话本,爱哥哥说他会说,爱哥哥是不会骗我的。”史湘云对贾琮感了兴趣,继续对着贾母歪缠。

贾母被缠不过,只得答应了下来,然后对着王夫人等人笑道:“如今小家伙们到齐,我们反倒成了碍事的人了,如此我们就去别处,让他们姊妹一起陪宝玉玩笑逗闷好了。”

贾母发话,众人自然无不允的,王夫人又交代了贾宝玉几句,然后也跟着贾母出了屋子。

倒是走在最后的王熙凤心情颇为复杂,看看如今与众姊妹一处说笑的贾琮,一时反倒难以与以前那个顽童联系在一起。

难道果然是大难不死就必有后福吗?

前几个月王熙凤还用怜悯的目光看待这个庶出的三弟,如今这小小的人儿不仅已经讨得老爷的欢心,就连老太太宝玉也对他彻底改观,马上他还要拜那李祭酒为师,真不能再小觑这个弟弟了,只可惜自家二爷还没回来,一时倒不好计较,还是等二爷回来再好好合计合计。

王熙凤脑子里想着这些,嘴里却习惯性的说道:“你们好好玩,想要什么就叫人来与我说,只有一点,云妹妹是客人,你们可都要尽让一些。”

三春齐笑道:“知道了,偏要你来做好人。”

“嘿,不识好人心,哭鼻子的时候可别来找我~”王熙凤说完,一阵风似的追贾母而去。

贾琮原本就想探望一下贾宝玉,然后就回去看书或者是写字,就算是出去巡视一下茗月轩,也要比整天与宝玉在一起要强。

只不过如今意外遇上了史湘云,贾琮倒不介意与史湘云先交流交流。

“我在家里就听叔父提起过十五郎的名字,提及这十五郎最会写话本,如今才知道十五郎就是琮三哥,此刻爱哥哥还不能下床,不如就请琮三哥当一次说书先生,为我们说几段好不好?”

这个提议立刻就得到了三春与宝玉的拥护,只听贾宝玉说道:“这个提议好,《搜神记》;我虽看过书了,但是听说另一个叫《鹿鼎记》的话本也非常不错,可惜还没有刊印成书,我也不得自由去外面听书,要不十五郎今儿就先说这《鹿鼎记》如何?”

三春以及史湘云不了结《鹿鼎记》具体内容为何,但是贾琮却知道《鹿鼎记》在茶楼之内说说倒无所谓,就是贾宝玉听了也无事,但是说给四个未成年深闺少女听就不合适了,毕竟其中的内容还稍显粗俗。

既然不能说《鹿鼎记》,而《搜神记》贾宝玉也看过了,贾琮稍微想了一想立即就想到可以说什么了。

然后就只听贾琮说道:“那《鹿鼎记》的内容有些粗俗,并不适合妹妹们听,不如我另换一个如何?”

贾宝玉道:“要说《搜神记》吗?我虽看过,再听你说一遍也是无妨。”

贾琮摇头回答道:“不是,《搜神记》篇幅太长,一时也是说不完的,有时间云妹妹自己看书就好了,今天我说一出新故事,既不那样繁长,还保证同样精彩。”

“什么新故事?”贾宝玉的兴趣又高了起来。

“从前,在某个城镇上,有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她不仅聪明漂亮而且心地善良。这个女孩没有母亲,因为她的妈妈,在她还小的时后,就病逝了。女孩的父亲,娶了个新妈妈回来,新妈妈还带来两个新姐姐。“哇,这下家里可热闹了。”女孩非常地高兴。家里突然间变的生气勃勃,热闹起来,女孩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她不但有爸爸有新妈妈,同时还有两个姐姐。可是,女孩的兴奋是短暂的。因为,新妈妈根本就不疼爱女孩,甚至还虐待她······”

没错,贾琮讲的这个故事就是《安徒生童话》里面《灰姑娘的故事》!

经过贾琮略作改编后的《灰姑娘的故事》,很快就吸引住了三春以及史湘云,就连身为男孩子的贾宝玉同样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连袭人,麝月,媚人,茜雪,秋纹,绮霰,碧痕这些服侍贾宝玉的丫鬟们都被吸引了进来,房间里只听见贾琮那不疾不徐说故事的声音。

第30章 问心

每年正月里,如荣国府这样的世家贵族都是最忙碌的时节,迎来送往,走亲访友络绎不绝。

只不过这一切与贾琮并无太大的关系,反倒是因为那日一个灰姑娘的故事,如今倒让史湘云不时的就邀三春一起来贾琮的小屋听故事。

直到正月将尽时,史湘云回了自己家,贾琮也要准备去李府的拜师事宜了。

然而让贾琮感到意外的是,直到二月初一那日,他才知道竟不是贾赦带他去李府拜师,而是跟着李纨贾兰同去。

贾母给出的理由是贾赦有事脱不开身,而李纨正好要带着贾兰回娘家看外祖父外祖母,如此一来就顺理成章了。

贾琮倒不是反感与李纨同行,与贾兰虽谈不上太亲密,但以前同在家塾上学至少相互是友善的,然而贾赦对贾琮的忽视,更让他认清了自己庶子不受重视的身份,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心中的计划。

自从贾珠亡故之后,李纨便一心扑在贾兰身上,娘家虽同在京都,但是李纨几年来却还从未回去探望过,反倒是贾兰的外祖母思念时偶尔过府来看望。

此次李纨带着贾兰回娘家看望外祖父外祖母,只为荣国府的排场,贾母也少不了交代王熙凤准备了不少礼物,大包小包往马车上搬;反倒是贾琮拜师的贽礼无人准备,最后贾琮也不去求人,只命周铁去外面买来新鲜蔬菜四色、米糕一砖、美酒一壶、肉两斤,全部装在一个大篮子里,上面用布盖上,这是寒门子弟最基本的拜师贽礼。

由此贾琮知道是有人给自己小鞋穿了,略作一想就能得出结论,只怕还是因为抢了贾宝玉风头的缘故,王夫人故意指使,王熙凤听命行事。

这种小手段虽并不能阻止贾琮什么,但是却成功的恶心到了贾琮。

他一点也不喜欢宅斗,更不喜大宅门里这种龌蹉的勾角斗心,要不是如今这个时代没有一个清白的身份寸步难行,贾琮只怕自己早离了这外面看起来好看的荣国府。

也正是因为如此,贾琮才更坚定了科考举业之心,一个庶子,只有功名在身,将来纵然分府出户才不会受到欺辱,待到宁荣二府抄家之时,甚至还能拯救一些自己认为可救之人。

“小铁,马上去雇一顶小轿来。”贾琮看着大门那边还在装着大包小包,心中没来由一阵烦闷,好在如今他不缺银子,也可以任性一回。

“三爷,不等那边一起了吗?”周铁不解,他虽然看出自己主子仿佛有些不太高兴。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贾琮少有的对周铁用了重语气。

周铁听了,脑袋一缩立刻就跑去雇轿,好在富贵人家附近多有雇轿的地方,而且贾琮常外出去城南茗月轩也经常差周铁雇轿,所以没多大功夫,周铁就引着轿夫抬着一顶青布小轿跑了过来。

贾琮拿着拜师的贽礼上了轿,给轿夫说了地方之后,又对小铁说道:“你去那边给大奶奶道一声,就说唯恐迟到老师不喜,所以我先走一步,你传完了话再跟上来。”

交代完之后,贾琮就命轿夫先行。

周铁看着贾琮离开,立刻往荣国府里面跑去,到了内宅二门,又托了看门的婆子往李纨的院子传话。

不多时,李纨的丫鬟素云走了出来,周铁就把贾琮的话重复了一遍。

素云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自己又去回给李纨知道,周铁自然返身去追贾琮。

再说素云去给李纨回话时,王熙凤正在一旁与李纨说话,听了贾琮的传话,王熙凤愣了愣说道:“瞧不出我们这琮三爷倒是个气性大的,他这是再给谁摆脸子看呢。”

李纨此次回娘家,其实只是也想自己父亲亲自教导贾兰学问,其它之事一概也不想理,此时摇头笑道:“依我说琮哥儿那样聪明之人,你又何必出这个头,只怕如今他连我也一块记恨上了。”

王熙凤笑道:“你我还怕他不成,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就算以前我看走了眼,日后我早晚要叫他知道不可目中无人的道理。”

看着王熙凤强势之态,李纨也没了接话的欲·望,于是转过话题,对着素云吩咐道:“再去外面看看,时辰不早了,催促他们快点,再把兰哥儿叫到这边来。”

李府门外,周铁紧赶慢赶终于刚赶上贾琮下轿。

待周铁喘均了气,贾琮就命其上前敲门,等门子开门后,贾琮亲自上前道明来意,之后就被请了进去。

想来是李守中早有交代,所以李府的家仆直接就把贾琮请进了大堂,然后又有丫鬟奉上热茶糕点。

贾琮暗自观察这李府,虽不如荣国府华贵,但是布局倒要清雅许多,大堂之上一副堂联一看就是出自名家,只见上面写着:正色立朝,声重千秋金鉴;懿文华国,名高万选青钱。

就在贾琮观赏这副堂联之时,书房之中,李府那家仆正手拿着贾琮那一篮子拜师的贽礼在给李守中回话。

只听李守中正问道:“只他一人独自前来,不见大小姐带着兰哥儿?”

家仆回答:“还带着一个小厮,但是却不见大小姐与小小少爷。”

荣国府那边早就派人送信,说明今日是李纨会带着贾兰与贾琮一起过来,李守中不知道如今为何只贾琮一个人来了,若是有了变故,如何却又不见贾赦亲自前来?而且这拜师的贽礼一看就不会是荣国府的手笔。

但是李守中爱贾琮之才,当下虽不解,但还是亲自去见贾琮。

到了大堂看见贾琮正盯着堂联入神,李守中微微有些自得,这可是他最钟意的一副堂联,可见贾琮年纪虽小,但是却还算是有些见识。

‘嗯,嗯。“李守中轻咳两下,贾琮立刻回过神来,然后欲行大礼拜见。

李守中却把他轻轻一托,说道:“不忙,我还有话要问你。”

贾琮依言只抱拳道:“请老师提问。”

只听李守中问道:“我知道你聪慧过人,素有捷才,且善诗词会话本,但是当今天子重文章,科举考的是四书五经八股时文,纵观至隋唐以来,多少天资过人的神童才俊,蹉跎一生而举业无门,你立志举业又可有所持?”

这一问,问的是贾琮的心性,也是拜师之前必有的一问。

贾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毅然回答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句话出自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成功到知识的山峰,勤奋就是那登顶的唯一路径;如果你想在知识海洋里畅游,刻苦将是一艘载你驶向成功彼岸的小船。

贾琮用这两句诗表达了自己勤奋刻苦读书的决心,自然使得李守中暗自称赞。

第31章 同学

贾琮通过了李守中最后的考验,当即就端茶叩拜行了拜师之礼。

就在礼成之际,有家仆进来回话说小姐带着兰哥儿回来了,随后果然就见李纨带着贾兰走了进来。

李纨先带着贾兰拜见了李守中,接着只听李纨笑道:“琮兄弟如何这般性急,竟不等我与兰哥儿就自己来了。”

贾琮回答道:“因心急着前来来拜见老师,今儿天微亮就起身,又见那些下人慢慢吞吞,急不可耐就先行一步,这里给大嫂子道声不是。”

李纨听了笑笑,这话题就此揭过,转而对李守中说道:“恭喜父亲收得佳徒,琮兄弟天资过人,必能将父亲的衣钵发扬光大。”

李守中颔首说道:“好了,快带着兰哥儿去后面看你母亲吧,这几日正念叨着你们呢,为父再与十五郎说说课业之事。”

然而李纨此次回娘家,最主要就是想趁贾琮拜师的机会,把贾兰也塞过来请李守中一并教导。此刻李守中要与贾琮安排课业,李纨如何愿意离开。

“兰哥儿去见他外祖母也不急于一时,女儿这次回来总要住上几天的,倒是还有一事女儿要求父亲应允。”李纨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李守中。

李守中有一子二女,儿子在江南为官,几年也难得回来一趟,长女李雪嫁入金陵黄家,同样难得回来,只有次女李纨嫁给荣国府贾珠,只不过贾珠在世之时还能常陪李纨回娘家探亲,如今李纨守寡,同样只能困在荣国府死守贾兰了。

李守中如何不知李纨之苦,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青春守寡那也是命,只不过如今看着李纨彷如当年少女在家时那样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李守中一时感慨良多,但是嘴里却道:“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有事就说,以你公婆的家世,还有办不成的要你来求我?”

因有贾琮在场,有些话李纨也不方便直说,于是摇头说道:“人力有尽时,更何况其他,兰哥儿命苦,自小就没有了父亲,女儿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兰哥儿出人头地,所以请父亲教导琮兄弟的同时,也教教兰哥儿吧。”

李守中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此事只怕不妥,兰哥儿尚且年幼,每日两府之间往来多有不便,你们母子若常住这边不回或是每日奔走,你家里的老太太想必也不会乐意,长此以往反倒还会招惹是非口舌,且再过几年待兰哥儿大些再说吧。”

李纨其实也早有此虑,立即回答道:“女儿自然知道不能久住娘家,而兰哥儿年岁还小外出行走不便,但如今父亲正好收了琮兄弟做学生,兰哥儿出行自然就可跟着他琮三叔可保安全无忧,如此又有何不能放心的。”

说完这句,李纨当即有对贾琮纳了一福,说道:“这事嫂子事先还未来得及求琮兄弟,还望琮兄弟能够答应,嫂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贾琮连忙回礼道:“只要大嫂子放心,日后出门我与兰哥儿结伴而行就是了。”

李纨这才又对着李守中说道:“如此父亲可还有顾虑?”

只见李守中走到贾兰身边,抚摸着贾兰的后脑勺对李纨说道:“看来你是早就考虑周全,你们母子今日能来,想必也已说服了贾老太太,如此只要兰哥儿吃的苦头,只管跟着十五郎一块学就是了,我这做外祖父的教了一辈子学生,难道还会对自己的外孙藏拙不成。”

李纨看见目的达成,喜极而泣,连忙对着贾兰说道:“兰哥儿还不快谢谢外祖父。”

贾兰立刻就跪拜道:“谢谢外祖父成全,我定然会努力上进,不负母亲与外祖父的期望。”

李守中含笑点头,道了一声‘好孩子’,亲自扶起贾兰之后又对李纨说道:“既然兰哥儿要与十五郎一起读书,如此你就自己去后面看望你母亲去吧,我与他们还要话说。”

李纨暗道:父亲果然还是与从前一样,在谈论学问的时候不喜闲杂人等在场,自己虽是她的女儿,但是自小父亲都只会精心教授哥哥李俊学问,而对于自己和姐姐李雪却谓之“女子无才便为德”的思想,,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教教,认得几个字也就罢了,自己更多的知识还是同哥哥李俊学的。

待李纨走后,李守中先让贾琮贾兰二人坐下,然后才问道:“你们先前的先生都教了你们哪些书,可曾为你们开讲过四书五经?”

二人一起回答:“我们学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古文观止》《声律启蒙》《增广贤文》《笠翁对韵》这几本,四书五经却还未曾细讲。”

李守中道:“如此也好,你二人虽份属叔侄,但是年岁相差也只有几岁,共同蒙学,如今又共同开经进学,正好相互监督进步,十五郎多照顾兰哥儿一些。”

贾琮当即回答:“学生会的。”

李守中颔首继续说道:“朱子有言,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定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所以这四书乃有意科举者必须熟记背诵的,而且四书倒背如流还不够,还要能聚能分,所谓能聚能分,就是信手从四书中摘一句,比如夫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你就得把四书中与这句意义相近的其他句子全部背诵出来······

如今李守中身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里学生虽多,但是却不用他亲自教授学问,因为具体教授学问的自有讲郎,祭酒只用统揽国子监良好运转就行。

此刻重新亲自教授贾琮贾兰,这让李守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亲自教授儿子李俊光景,概而简要的说了一大堆之后,李守中当即就命人找来两套全新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书本,分别赠送给了贾琮贾兰。

贾琮粗略翻了翻,估计《大学》和《中庸》都是几千字左右,《论语》有一万多字,《孟子》篇幅稍长,应该会有三万多字,这四本拗口的古文全部都要倒背如流,甚至还要如李守中说的要能聚能分,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古人考取功名难度果然不亚于后世高考的难度,就不知道自己如今超强的记忆力多久才能把这些全部背下,贾琮看着四本书发愁,转头看向一旁的贾兰,果然只见贾兰也正对着自己苦笑。

第32章 亲情

因为今日是拜师的第一日,所以李守中并没有具体开讲四书五经,分别赠送给贾琮贾兰一套四书之后,又大致的说了一些学习方法,和要注意的事项,在不知不觉间已是午时。

挥手遣退家仆之后,只听李守中说道:“学问不是一日作成的,贵在专,贵在持之以恒,现在我们一起去吃饭。”

贾琮如今已拜李守中为师,所以在李府也算不上外人,拜见师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三人来到后宅,只见丫鬟已经摆上了一桌丰富的饭菜,而李纨正陪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雍容妇人在说话。

这妇人一见三人进来,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把贾兰拉进怀里,口中溺爱道:“我的好乖孙,想死外祖母了~”

李守中对此情景仿佛不以为意,淡淡的对贾琮介绍道:“这就是你师母,许久不见兰哥儿就热情了一些。”

贾琮示意理解,待李夫人与贾兰终于分开,才上前一步拜见道:“学生贾琮,拜见师母。”

李夫人心情很好,笑道:“琮哥儿不用多礼,快起来吧,今后常来常往的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了。”

贾琮对李夫人的感觉很不错,这是完全不同于邢夫人王夫人给贾琮的感觉,就是一种很纯粹的慈祥。

于是说道:“谢谢师母,今后少不了还要多多打扰,有不对的地方请师母尽管斥责。”

李夫人笑道:“一听你说话就知道是个知礼的哥儿,以后有你每日带着兰哥儿过来很好,我以后也就每日都可以看见我这乖外孙了。”

贾琮倒不怪李夫人打的小算盘,毕竟如今她子女都不在身边,李守中又要忙碌国子监的事,她一妇人碍于如今的礼法困守后宅,孤寂在所难免,如今只不过是想有外孙陪伴值得理解。

“你想得到美,我哪有时间每日教他们。”李守中说着,率先在主位坐下,然后又招呼众人入座。

听了这话,只见李夫人快步走到李守中旁边急道:“老爷,你说什么?你不教还收的哪门子学生,我不管,依我说你就辞了那国子监的差事,好好教授琮哥儿和兰儿学问好了,就如同当年你教授俊哥儿一般。”

李守中苦笑道:“哪就是你说的那样简单,只不过你也不用跟我急,我早就想好了,他们贾家不是有家塾吗,平日里他们叔侄二人还是正常去家塾学习,以后只我休沐之日过来,如此一来既能兼顾他们的学习,同时女儿在那边的老太太面前也不用太难做。”

李夫人闻言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纨,心想那边的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但是自己却领教过,知道那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兰哥儿是她家的嫡出玄长孙,若是每日都来这边,那家的老爷太太们难免都会生别的心思,只怕还会拖累女儿在那个家难做人,如今也只能按老头子说的这样了。

想通了这一点,李夫人当下就对着贾琮笑道:“这样也行,你师傅是隔五日就休沐两日,以后你就带着兰哥儿早早的就过来,然后学习晚了就在这边住一晚,琮哥儿今日回去之后就去请示你家老爷太太。”

贾琮当即回答:“老师与师母也不是外人,说了也不怕你们见笑,我父亲对我一贯是放任自流的态度,所以我这里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今日贾琮拜师这样的大事贾赦也没有出现,李守中夫妇再联想到贾琮早上带来的那拜师礼,明显就是贾琮自己在街面上购置,以李府的家资自然不会在意贾琮的拜师礼是否贵重,却由此可以看出贾琮在荣国府不受重视的事实。

李守中看着贾琮年纪不过总角,却能如此知礼,胜过多少目光短浅之辈,心中对贾琮更高看一眼,于是说道:“你年纪虽小但是有常人不及的早慧,所以平日里不要为琐事分了心,好好读书自有你扬眉吐气之时。”

李夫人也说道:“你老师说的对,外面总有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好好读书上进,到时候再吓他们一跳,以后来这边也不用太局促,弟子也是子嘛。”

说实话,此刻贾琮倒真让李守中夫妇给感动了,这种真心实意的关怀是贾琮在荣国府里感受不到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凝聚成了一句话:“是,弟子就当老师与师母是再生父母一般。”

老妇人看出贾琮心情颇为激动,所以笑笑之后就不再与他多说什么,转头去对李纨问道:“到时兰哥儿偶尔这边住上一晚,会不会令你在那边为难?”

李纨回答道:“哪有什么为难的,兰哥儿是为读书上进,若有所得也是为贾家光宗耀祖,在外祖父外祖母家住一晚又有什么,再说还有他琮三叔一起呢,我回去自会老太太那儿回明白。”

说定了贾琮贾兰的读书事宜,李守中吩咐开饭,饭菜虽不如贾母吃的那般奢侈,但是贾琮却感到十分温馨,就仿佛是真正的一家人在吃饭一般。

下午李守中也没有讲述学问,只让李夫人亲自陪着李纨贾兰贾琮随意走走,贾琮自然知道其实是在陪自己熟悉环境。

李府不是很大,但是错落有致布局很好,因为才是二月初,所以日头很短,全部走遍之后已是日落时分。

贾琮不待李守中留晚饭就要辞行,不想李守中却让李纨贾兰都跟着一块回去。

李纨对着李夫人撒娇道:“母亲你看,女儿已经在老太太那儿说好住个二三日再回,如今父亲却要赶我回去,世上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李夫人虽恨不得李纨母子就此留下不走了,但是最终还是说道:“我们又何曾想你回去,只是你如今的身份······就听你父亲的吧,以后兰哥儿能常常来这边,我们还能奢求什么呢~回去之后,好好孝敬公婆和老太太,我们这边勿以为念,只要你过的稍微好些,我与你父亲也就······”

说到这儿,李夫人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李纨被李夫人的眼泪所感染,再想起自己如今顶着一个寡妇的名分,就连回娘家也受限制,悲从中来与李夫人抱头痛哭。

待母女两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李守中也在一旁收拾好了心情,恢复平淡的声音说道:“好了,时辰已是不早,就让他们都回去吧。”

“今日是你外祖父休沐的第二日,所以时隔五日之后你再跟着你琮三叔过来,兰哥儿,你记住了吗?”在李夫人对贾兰不厌其烦的嘱咐声中,贾兰跟着李纨上了轿,三人乘坐两顶轿子回荣国府而去。

第33章 计较

三人回到了荣国府大门外,贾琮下了轿,而抬着李纨贾兰的那顶轿子,轿夫却换了四名健妇,然后继续抬进了二门之内。

待李纨贾兰下了轿之后,贾琮正要告辞回自己的小院,却只听李纨先一步说道:“今日谢谢琮兄弟了,五日之后我不能出门,就要拜托琮兄弟一路照顾兰哥儿。”

贾琮笑道:“都是一家人,大嫂太客气了,有兰哥儿一起,我也正好有人做伴。”

李纨听了点了点头,想了一想然后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听说你琏二哥就从扬州动身回来了,你,你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贾琮简直不敢相信李纨会对自己说这番话,要知道李纨在原著中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今日正式拜了她父亲为师,所以李纨也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还是因为今后要拜托自己陪贾兰读书,所以给自己一个善意的提醒?

但不管怎么说,贾琮知道自己如今突破了原著中的轨迹,拜得李守中为师,那改善与李纨的关系也只是蝴蝶效应之一吧。

无论如何,贾琮知道李纨是善意的这就够了,于是眼珠一转,狡黠的回答道:“多谢师姐,我会注意的。”

李纨听忽然听见这一句师姐的称呼,自然知道贾琮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是继续就这样站在回廊里叙话终归不妥,于是拉着贾兰率先离去。

看着李纨与贾兰离开,贾琮也回了自己的小院,只不过才刚进屋,秋雨小红二丫鬟就告知今日贾赦派人来过,让贾琮回来了立即去见他。

贾琮不知贾赦唤自己有何事,虽然贾赦的忽视已让贾琮心灰意冷,但是既然身在荣国府,那贾赦目前就还是贾琮天然的屏障,同时也执掌着贾琮的生死大权,所以容不得贾琮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又想起前一刻李纨的那番点醒,当下贾琮也顾不上用晚饭,与秋雨小红说了一声,就直接快步往贾赦的住处走去。

到了贾赦的院子,才从丫鬟的嘴里得知贾赦与邢夫人竟然都不在,邢夫人在贾母那边服侍,贾赦却是被贾珍叫去东府喝酒议事去了。

贾琮没法子,只得又往宁国府赶去。

宁荣二府原本占地就广,贾琮如此两趟折腾下来,来到宁国府时,这末冬时节竟然鬓角见汗,口喘大气。

往门子上一问,贾赦果然还在,门子于是把贾琮带进二门,又换了一个当值丫鬟为贾琮引路进去。

贾琮很快就来到了贾珍贾赦喝酒的花厅,只见贾赦贾珍二人正在喝酒商议着什么,而贾蓉在一旁斟酒伺候着。

进去之后,贾琮先躬身对着贾赦说道:“拜见老爷。”然后又对贾珍抱拳施礼道:“见过珍大哥。”

贾赦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如何这么久才回来,拜师的事如何了?”

贾琮回答道:“拜师一切顺利,只因要等兰哥儿一同回来,所以才回来晚了一些,听说老爷唤我,我立刻就找来了。”

这时贾珍接口说道:“十五弟也跑了一天了,叔父何不让十五弟坐下说话。”

待贾赦点头应允了,贾珍转头就对着贾蓉喝道:“没个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请你十五叔坐下,然后替你十五叔倒酒,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似地。”

贾蓉显然是被打骂惯了的,当下连忙诺诺的替贾琮移开座椅,低声笑道:“十五叔请坐。”接着先替贾琮倒了一杯酒,又吩咐丫鬟去添碗筷。

贾琮倒是不客气的坐下了,然后说道:“谢谢珍大哥款待,回来还没用过饭呢,正好珍大哥这里多吃一些。”

贾珍笑道:“那感情好,十五弟不用客气,只管放开了吃,还要什么只管吩咐你侄儿去跑腿就是了。”

说完这句,贾珍又对着贾赦笑道:“叔父请看,我说如何,我先前就说十五弟不凡,如今你看十五弟这洒脱劲,再看看旁边蓉哥儿那不争气的样子,有时我都恨不得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贾蓉又无辜躺枪,只得把头垂的更低了。

“你快别夸他了,自小就没安生过一天,我看来倒是蓉哥儿不错。”贾赦回了一句,然后又对着贾琮说道:“饿死鬼投胎似地,那李祭酒就那么小气,晚饭也不留你?”

“倒不是这样的,只因今日珠大嫂子带着兰哥儿都在,老师唯恐误了回来的时辰,这才没有留饭······”当下贾琮就把今日李守中府里发生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

贾琮说完之后,不想却只听贾赦说道:“其实我早就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不必读什么书,只要认识几个字,到时不怕没有一个官儿做,依我说你老师那儿去不去都可,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写两个话本,或是多照看照看茶楼的生意还实在些。”

贾琮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此番言论居然从一个钟鸣鼎食、翰墨诗书之族的长辈口中说出,这不得不令人觉得其人昏聩愚昧,一时倒忘了贾赦身上的官位爵位,都是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时候到了自然就继承得到的。

难道真无人能看得出,贾氏一族如今已是日落西山的最后辉煌了吗?贾琮愣在一旁暗自想道:如今宁荣两府看似子孙安富尊荣,如贾赦贾珍之辈自知捞银子享乐,不求上进,只靠祖宗留下的家业,坐吃山空,如今贾赦还敢蔑视读书的重要性。

在贾琮想来,贾氏一族若想振兴祖业,其可行的办法只有两条,要么扶持贾氏子弟勤奋读书,考取功名,进阶仕途;要么安排贾氏子弟效力疆场,建功立业,只有此二途方是贾氏一族中兴之希望。

眼见贾琮半响没有答话,只见贾珍笑道:“十五弟只怕还不知道,我与叔父如今在城东与城西繁华之地已盘下了两栋临街房子,如今正按照你城南的格局装饰,掌柜伙计说书先生俱已妥当,只等你新话本一出,我们就可开门做买卖。”

“哦~这么快?”贾琮回了一句。

贾珍道:“为这事,你珍大哥我几乎是跑断了腿,只不过城北那边多是贱民,有闲钱喝茶听书的只怕不多,所以我与叔父合计只在城东城西各开一家就行了,而十五弟你的新话本,到底何时能写出来?”

贾琮敷衍道:“快了,每日都在写着呢。”

贾珍哪里听不出贾琮话中的敷衍之意,但是贾琮不比贾蓉可以随意打骂,当下只得对贾赦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只听贾赦说道:“我与你珍大哥商议好了,如今城东城西各开一店,这样的小买卖也用不着合伙一起算账,城东的归你珍大哥,城西的归我们,以后你同现在城南的茗月轩一块管着,名义都挂在你珍大哥身上,你珍大哥也负责处理一些突发情况,同时以后你每写出一本新话本,你珍大哥还给你一百两银子;所以你好好先替为父做几年,待你再大些为父也给你捐个官,岂不比你读书考取功名还要快些,想当初你琏二哥身上同知的官身不就是这么来的。”

听了贾赦的话,贾琮仿佛有一万头*****从头上飞过,捐的虚官能与科举的官相提并论吗!

说到底,贾赦还是只想贾琮为他挣银子,至于贾琮前途什么的,在贾赦想来最后也捐个官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贾琮暗恨贾赦的浅见与贪婪,但是如今却还不到明面上反对贾赦的时候,于是只得回答道:“老爷即与珍大哥商定,那就按照老爷的话去办,只有一点我想请珍大哥同意。”

贾珍笑问:“十五弟还有何提议?”

贾琮回答道:“为了茶楼的生意,我每年至少写两三本新话本出来,但是我不要珍大哥你的银子,如今家塾中吴先生已辞馆,只请珍大哥速速再请一先生前来教授课业,而且所请的先生至少也要有秀才的功名。”

第34章 懦弱的心

贾珍在脑子里暗自盘算: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请一位有秀才功名先生去家塾授课,奉银加上年节礼,一年下来也只不过是一二百两银子,按照贾琮所说,他一年至少写两三本新话本,如此算下来不亏还赚。

再说了,为家族家塾聘请先生,也是贾珍这个族长原本就该做的事,如今有贾琮出银子,倒是又替贾珍省了一笔。

如此贾珍正要答应下来,却只听贾赦先问贾琮:“这样说来,你还不放弃读书?”

贾琮回答道:“回老爷的话,不说读书做官,只说不去读书,孩儿迟早有油尽灯枯之日,伤仲永就是前车之鉴。”

看着贾赦仿佛不为所动,贾琮又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一,同时孩儿也可以向老爷您保证,茶楼的生意半点也不会耽误,以后每个月的账本必然拿给老爷您来过目,若有差池老爷只管罚我。”

贾赦其实就是想贾琮替他管理茶楼买卖,好帮他多挣银子,如今既然贾琮保证不会误了茶楼的生意,读不读书贾赦自然也不愿多管。

这时贾琮又乘机道:“还有一事要回明老爷,如今孩儿要管理两座茶楼,所以还请老爷交代下去,允许孩儿随时出府,否则若每次出门都层层通报,难免会误事。”

贾赦点头道:“按说你的年纪还不是可以任意出府的时候,但是你有早慧安全倒是无忧,我会交代下去的。”

贾珍看见这父子两已经谈妥,当下也跟着表态道:“十五弟只管放心,如今已经临近开春,我会尽快一个有学问的先生前来家塾教授学问,就如十五弟所说,先生至少要有秀才功名,或能请到一位举人也未可知,大哥我一定尽力就是了。”

贾琮不是不知道,请一位秀才功名的先生来家塾授课,每年花不了二三百两银子,但是贾琮如今年纪太小又无功名在身,还真没有资格去外面与那些会讲课的秀才相公,或举人老爷打交道,所以这才只得交换利益,让贾珍出面去请。

茶楼的事情谈妥了,贾赦贾珍基本上都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与一名七八岁的小孩同桌喝酒到底还是无趣,于是贾珍提议,请贾赦外面再去巡视一遍茶楼可有差漏。

贾琮嗤之以鼻:如今天色已黑,所谓巡视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还不是去外面玩些成人游戏,看见贾赦一脸心领神会,就知道二人虽是叔侄,但是往日决没少在外面联手驰骋花丛。

“蓉哥儿,你留在家里好好陪你十五叔喝两杯,若敢怠慢仔细我回来揭了你的皮!”

贾珍先对贾蓉发了威风,然后又转为笑脸对着贾琮说道:“十五弟到底年纪还小,今日也跑了一天了,就在大哥这里吃好喝好,需要什么只管吩咐蓉哥儿就是了,可千万不要见外,大哥我就少陪了。”

贾琮点头,站起来先对贾赦道:“老爷辛苦,老爷一路走好~”然后再对贾珍说道:“珍大哥你只管去,我在你这儿就当在自家一样。”

贾赦贾珍走后,贾琮看见贾蓉还是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由笑道:“好了,你父亲都走了,你还在那儿装什么孝子贤孙,过来一同坐下吧。”

贾蓉干干一笑,说道:“十五叔说的哪里话。”虽如此说,但人还是坐了过来,看着也放松了许多。

贾琮看着贾蓉虽感到好笑,但是也能理解一二,如今时代孝大过天,儿子不能半点忤逆,而老子执掌家法打死儿子却是轻松平常。

如今贾珍对自己儿媳妇已是虎视眈眈不能得手,若贾蓉还稍有不识相,贾珍找个理由打死贾蓉真不是不可能,如此贾蓉怎能不怕贾珍。

然后贾琮又再联想到自己身上:贾赦虽不如贾珍那样丧心病狂,但是自己刚才若没有顺从他的意思,乖乖的替他打理茶楼捞银子,贾赦不说会打死自己,但是只要贾赦动动嘴皮子,自己首先就会困死在荣国府内,然后城南的茶楼也会连渣都不剩,最后所有的理想抱负都会化作东流。

如此一来,某些方面贾琮倒对贾蓉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长叹一声,苦笑道:“说起来你我头上都有老爷管着,这一点我们倒是一样的。”

贾蓉殷勤的给贾琮满上了酒杯,笑道:“侄儿如何能与十五叔相比,说句不敬的话,十五叔这么点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连我父亲在内谁不高看一眼;而侄儿我空长年岁,到如今却还一事无成,只得仰仗家里的鼻息生活,如何能与十五叔相比。”

此刻贾蓉还没捐官,身上只挂着一个国子监监生的身份,没有半点进项要花银子全靠贾珍施舍,自然羡慕贾琮有茶楼的进项。

看着贾蓉自然流露出的那种羡慕之色,贾琮会心一笑,然后仿佛又找回了自信,笃定的说道:“却是如此!”

然后贾琮突然靠近了贾蓉,说道:“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贾蓉一愣,但还是回答道:“不知道,请十五叔指教。”

只见贾琮坐正了身子,说道:“你我出生在这侯门大族,外人只看见我等之光鲜,谁又了解我们毫无自由可言,而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敢于去追求,敢于去争取!而你却只会唯唯诺诺的听命行事。”

贾蓉惊呆了,他想也想不到贾琮竟敢这样的大胆,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但是贾蓉不能否定,刚才那番话真是说到自己心底里去了。

然而只见贾蓉却立即像一头被吓到了的小鹿,飞快的在身后查看了一下,待见到最近的丫鬟也在门口,贾珍贾赦早就走的不见踪影,这时贾蓉才放下心来。

“十五叔饶了我吧~被我父亲听见自然不能拿十五叔你如何,可怜侄儿我就要遭大罪了~”

贾蓉说完,又对着门口的丫鬟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了,都退下吧,记住管好自己的嘴!”

丫鬟们依言退下,然而却紧接着又走进来一人,贾蓉看见立刻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贾琮扭头一看,进来的却意外是秦可卿。

只见秦可卿款款靠近,然后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说道:“得知西府大老爷与我们老爷离开我就来了,先前一直就站在外面,刚好听见了十五叔的话。”

“那,那是十五叔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贾蓉看见秦可卿却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贾琮看着好笑,也不说话,埋头吃着美味佳肴,只当是在看一部肥皂剧。

却只见秦可卿嫣然一笑,温柔的说道:“相公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十五叔说的对,你只管一味的唯唯诺诺,不敢发表自己半点意见,甚至是,甚至是正常人伦都不敢,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这样吗?”

秦可卿真是受够了贾蓉的懦弱,今儿当着贾琮的面,把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或许是觉得贾琮年纪还小听不懂,或许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激发出贾蓉的男子汉气概。

贾琮此刻看着绝色秦可卿如此激励贾蓉,心想贾蓉再无所动还是个男人吗?自己这么小的身体,看着都丹田发烫,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了。

然而贾琮与秦可卿都小觑了贾珍在贾蓉心目中的可怕,只见贾蓉愤然起身,气急败坏的道了一句:“你,你胡说些什么,我懒得与你说话!”

说完之后,贾蓉也不待秦可卿再说话,摇晃着离座出门而去,把自己的媳妇与隔房的堂叔留在一室。

好吧,如今贾琮年纪还小,倒用不着忌讳太多。

第35章 再赠诗

宁国府一花厅之中,贾琮与秦可卿相对而坐。

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丫鬟也不见,然而秦可卿却在扶着桌子埋头低泣。

对面的贾琮就那样无声的坐着,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食而无味,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好在秦可卿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掏出手绢擦干了泪水,说道:“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叫十五叔看笑话了。”

刚才看着秦可卿哭泣,贾琮几乎就有一种要把她揽在怀里的冲动,好在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一自己如今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冒然而动只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甚至是护花不成自己反倒变成了花泥。

“没什么,舌头与牙齿都还会磕磕碰碰,蓉哥儿那边我有机会会去说他的。”以贾琮如今的年纪,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有些滑稽。

但是秦可卿明显并不这样认为,甚至仿佛已经把贾琮当做了一个成年人看待,只见她勉强一笑,说道:“若是劝说有用,又如何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至我入府里半年多以来,明里暗里不知劝慰了多少遍,呵呵~根源解决不了,到底还是无用,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贾琮听见秦可卿仿佛已经开始有一种认命的想法了,心中思量原著中秦可卿被贾珍得手之后,并不敢声张反抗,也许就是长久以来对贾蓉的失望所致,所以才有了事败后秦可卿魂散天香楼。

既然来到红楼世界,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秦可卿这样的绝世美女,被贾珍这样的色中恶魔糟蹋最后凄凉而死?于是贾琮凝视着秦可卿说道:“还记得那日我送你的诗吗?今日我就再送你一首。”

然后在秦可卿泪光波动的期盼下,只听贾琮吟诵道:“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这首后世陈毅将军的《秋菊》一诗,此刻虽不合季节,但是却最能告诉秦可卿要怎么做,相信以秦可卿的聪明才智,自然能明白贾琮指的是什么,但是能不能做到就不是贾琮能够左右的了。

只见秦可卿慢慢站起身来,缓缓度步低吟:“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秦可卿连续低吟了几遍,突然眼光一亮,对着贾琮施了一个万福,柔声说道:“多谢十五叔指点迷津,我知道要如何做了。”

贾琮不知道秦可卿到底是如何理解的,但是看着此刻的她不复先前的颓态,就知道自己的努力多少已经起了一点作用,至少让秦可卿如今已有了提防,想来也不会那么快被那贾珍得逞。再等几年,事情拖久了或许就会生出与原著不一样的变化;又或者是,再过几年自己有了力量······

“谢我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倒是要多谢蓉哥媳妇你好酒好菜的招待,如今天色不早了,我已酒足饭饱,就先回去了。”贾琮笑道。

秦可卿也嫣然一笑,点头说道:“十五叔慢走~”

贾琮颔首出了宁国府,一路上脑子里还竟是秦可卿的笑容身姿,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门前,才苦笑一声甩开了脑子里昏乱的思绪。

两日之后,贾琮终于加班加点完成了新话本。

正好这时贾珍又派人来请,贾琮猜想是为了茶楼之事,去了之后果然是这样。

贾珍一看见贾琮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十五弟,如今两边茶楼都已万事俱备,只等十五弟的新话本出来,今日十五弟你却是要给一个准话,新话本何时能完成?“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身后的周铁立即托着一个小包袱递给了贾珍。

“这就是新话本?”贾珍问道。

“珍大哥何不亲自打开一看。”贾琮回答。

贾珍心中惊喜,连忙三两下打开了包袱,只见其中果然是厚厚的一叠手稿,最上面的一张只有《封神演义》四个大字。

话本就在眼前,贾珍自然要先睹为快,于是也顾不上再招待贾琮,当场就坐在太师椅上翻看起来。

贾琮编写的这本《封神演义》,原型是借鉴了《武王伐纣平话》,《商周演义》,又结合了后世封神榜电视的精彩场面,如今经过贾琮润色后的《封神演义》。

全文主要以姜子牙辅佐周室(周文王、周武王)讨伐商纣的历史为背景,描写了昆仑山元始天尊为代表的阐教、东海蓬莱岛通天教主为代表截教,诸仙斗智斗勇、破阵斩将封神的故事。

若说上一本《搜神记》描写的是三皇五帝荒蛮时代的神话故事,这本《封神演义》就是紧接其下商周封神传说。

全书共一百回,书中包含了大量民间传说和神话,更打造姜子牙、哪吒、杨戬,申公豹,闻太师等生动、鲜明的神话人物形象,最后以大周取代大商,姜子牙封诸神和周武王封诸侯结尾。

贾琮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流传明代道士陆西星,(一说为许仲琳)所著的神魔小说《封神榜》,但是贾琮敢说自己如今编写的《封神演义》只会更加精彩!

贾珍虽四书五经不成,但是看一个话本还是能够品味其是否精彩的,只看了前几回之后,突然只见他拍案大喝一声:“精彩~!”然后才察觉自己已经被话本说深深的吸引。

贾琮喝着茶,仿佛不经意的问道:“珍大哥,话本是否还过的去?”

贾珍放下话本笑答道:“何止是过得去,简直就是精彩绝伦!以前我也看过有关于商周的神话演义,只不过比起十五弟这本简直就差之太多了,今日又见十五弟大才,大哥再无忧虑矣。”

“珍大哥满意就好,还请珍大哥让可靠的清客先生们誊抄三本,珍大哥可留下一本,然后把原本与另两本誊抄本一同还给小弟。”说实话贾琮还是颇为自得的,虽有抄袭前人的事实,但是自己终究也归纳增添了不少内容不是,更难得的是还兼顾了联系毛笔小楷,如今贾琮一首灵飞经小楷已能勉强入目了。

“哈哈哈哈~满意,一百个满意~”贾珍大笑道:“誊抄之事包在大哥身上,誊抄三本不难,只二三日就可完成,如今既然有了话本,今日十五弟何不就随大哥再去茶楼查看一二,若有不足之处也好尽快完善。”

于是在贾珍的带领下,二人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去看了贾珍城东茶楼,贾琮提出了一些建议;第二日也是如此,又花了一天时间用在了城西。

如今两座茶楼都已布置的差不多,而且名字也都同样叫做茗月轩,京都同时三家茗月轩也可以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贾赦贾珍二人财大气粗,所以这两座茶楼还比贾琮城南的茗月轩还要大许多。

然而贾琮却在抱怨京城实在太大,来回坐轿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再有一日就要去李守中那而学习两日,自己这几日忙着写话本照看茶楼,竟然只有晚间才背诵一点四书中的《大学》一书。

达不到李守中的要求少不了要受惩罚,时间紧迫啊,看来自己学骑马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第36章 进学

因明日就要去李守中那儿进行第一次学习,所以贾琮这日婉拒了贾珍的邀请,专心在自己的小屋里背诵四书中的《大学》一书。

《大学》全文虽不过只有几千字,但是其每句话后有深刻的含义,但又不同于后世之文前后连贯,所以背诵起来难度倍加。

贾琮不知道贾兰如今背诵的如何了,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如今的记忆力超强,但就算是如此,这一日过去贾琮才勉强做到背熟,再不能言及其他了。

第二日,贾兰早早的就来了贾琮这边,此时贾琮不过刚醒,正在洗漱。

“兰哥儿早啊~”贾琮放下手帕打着招呼。

只见贾兰拘谨的施了一礼,问候道:“琮三叔早安。”

贾琮看着贾兰那正儿八经的样子笑道:“虽说你我乃是叔侄,但是年纪也相差只有几岁,如今又一同在老师门下学习四书五经,以后与我见面尽可随意一些,那样中规中矩的让人瞧着难受。”

其实贾兰自己何尝又愿意这样,小小的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但是李纨自小教他礼不可废,只见他闻言笑道:“既然琮三叔平易近人,那侄儿日后就只敬在心里就是了,以后我也称琮三叔为十五叔如何?”

“都随你。”接着贾琮又问道:“这么早过来,可曾用过早点了?”

“早上刚起还不饿,但是我母亲给我带了好些点心,说是到这边与十五叔一块吃。”贾兰回答之后,果然只见李纨的丫鬟素云把手上的食盒放在了桌上。

接着只见素云把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这些糕点一一摆放,嘴里说道:“我们奶奶就知道琮三爷这边只怕还没去厨房要早点,所以就让我多带了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

贾琮心里吐槽:荣国府里果然是看人下菜,这样精美的糕点只怕也只有王熙凤李纨以上的人才能享用的到,自己今日倒是沾了贾兰的光了,嘴里含笑道:“还是大嫂子想的周到,这么多好东西如何也是够了的,回去替我道声多谢。”

素云笑道:“琮三爷客气了,我们奶奶还说应该是她要谢谢琮三爷呢。”

贾琮当下就招呼贾兰来吃,然后还让秋雨小红素云都一起尝尝。

秋雨小红如何敢在外人面前没了规矩,素云也只当是贾琮在说客气话。

贾琮当下也不勉强,自与贾兰享用。

用过了早点,贾琮贾兰一起出了荣国府,门外早就有李纨安排好的一顶小轿,二人年纪还小,一起坐轿倒不算挤,轿子外面贾琮这边跟着周大壮周铁父子,贾兰那边只有素云一人跟随服侍。

到了李守中府门外,只见早有李府家仆在门外等候了。

看见二人下轿,其中一管家模样的人上前问安道:“小人李全有,添为李府二等管事,问琮三爷好,问兰少爷好。”

贾琮贾兰一起回礼:“不料途中耽误了这么久,有劳李管事久候了,还请带路。”

李全有笑答道:“小人做的就是这个差事,哪里值得两位贵人牵挂,就是我们老爷也能体恤途中可能会有耽搁,这才交代小人在此等候。”

进了李府,李全有原本要带二人去用餐,但是二人都表示已经用过了,所以李全有又转而带着二人往书房方向而去。

来到李守中书房旁边的另一间屋子门外,李全有说道:“这是我们老爷特意为二位准备的课室,其中桌椅笔墨纸砚俱齐,请二位进去看看还差什么,小人立刻就去添置。”

贾琮贾兰走进去一看,只见室内入眼就是三张书桌,成品字形摆放,书桌之上果然笔墨纸砚俱全,粗略一看就知道是上好之物;房间四个角落还摆放有盆景植物,墙壁上挂着名人字画,足见这几日收拾出这个课室是花了大心思的。

贾兰看了雀跃道:“十五叔,这儿读书真不错,比家里都要好呢。”

贾琮点头回答道:“却是这样,课室内一应俱全,室外就是美景花园,足见老师厚爱了。”

这时贾琮突然想到一事,于是转而对着李全有说道:“还有一事要劳烦李管事。”

“琮三爷无需客气,只管吩咐就是了。”李全有知道贾琮被自家老爷看重,所以贾琮有事吩咐倒不敢怠慢。

贾琮含笑道:“如此就劳烦李管事,待会儿去我随从那儿去取在下的脩束,之后交给师母收下即可。”

李全有听了不解,先还以为贾琮是对课室还有要求,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事,问道:“琮三爷如何不亲自交给我家老爷?”

贾琮解释道:“老师高义,自然不会提脩束之事,但是在下却不能不表示心意,只不过区区小事也不用在老师面前提及,免得污了老师的耳朵。”

如今贾琮每隔五日就要来李府两日,一个月要在李府住八天,期间少不了要吃要用,不同于贾兰乃是李守中的外孙,李守中虽然可能也不会在意,但是自己却不能就此装聋作哑。

这原本应该是贾赦或者邢夫人操心之事,但是如今贾赦原就不支持贾琮读书,邢夫人就更疼惜银子,加之得知了贾赦的态度,所以当日连贾琮拜师垫礼都没准备,就更别想她出脩束银子了。

好在贾琮如今有茗月轩茶楼生意的收入,所以也懒得去求贾赦与邢夫人,自己封了一百两银子让周大壮背着,虽然对李守中来说可能不多,但是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李全有自然不会知道这些,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出去请自家老爷来,然后顺道再去找周大壮不提。

而此时李守中正在后宅与李夫人闲话,闻得二人到了李夫人当先按耐不住,说道:“他们来了,我先去看看兰哥儿。”

然而却被李守中阻止道:“你慌什么,这二日兰哥儿都在你还怕没时间,午时再见吧,现在上午正是授课好时辰。”

待李守中来到课室之时,贾琮贾兰已经不再闲话,而是自己坐在桌椅上默读文章。

为师者无不喜欢勤奋的学生,此时看见二童有此自觉颇感欣慰,含笑走到最上首的桌案前,说道:“读书百遍,其意自现!你们能够自觉读书,这样很好,以后也要保持下去。”

贾琮贾兰连忙站起抱拳口中称是。

李守中两手虚按,示意二人坐下,然后说道:“我上次要你们背诵四书,不知可有成果?”

贾琮贾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只见贾琮首先面带愧色说道:“学生愚昧,五日间竟只背得大学一文。”

贾兰也接着道:“我也只背了大学一文。”

五日背下大学已是不易,李守中听了颔首点头,继续说道:“如此你们就先背诵一遍,十五郎先来吧。”

这李守中上来第一件事检查背诵,好在贾琮并未说谎,于是站起来根据记忆开始背诵。

李守中暗自检查,果然一字不差,当下又叫贾兰来背。

贾兰可能是因为紧张,其中背错了几处,之后李守中一一指出,虽未责骂,但也让贾兰面红耳赤。

看二人既能背诵大学,接下来李守中就开始逐字逐句讲解:“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是大学的第一句,意思是……”

第37章 来客

贾琮与贾兰二人在李守中门下学习,上午开讲四书五经,研习八股时文;下午则学习六艺,锻炼身心。

这时贾琮才亲身体会到拜一位大儒为师的好处,不仅讲解四书五经通透易懂,而且李守中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也是当今八股名家,随便指教一两句科考的经验之谈,全是极富真知灼见,若只靠自己揣摩领悟,却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融会贯通了。

同时李守中自喻为真正的儒家,要求学生掌握的六艺的基本才能,也就是包括礼、乐、射、御、书、数。礼即礼节,乐即音乐,射即射骑技术,御即驾驭马车的技术,书为书法,数为算数。

这些都是这时代很实用的技能,还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家塾私塾可以学到的。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贾琮贾兰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但是李守中还要管理国子监一大滩的事,二人只得回贾府自己用功。

贾琮很喜欢如今跟着李守中读书的感觉,但是贾赦却由不得他如此安逸。

城东城西的两座茗月轩茶楼已全部完工,贾琮的新话本也到位,贾赦贾珍请了名仕为两座茶楼都题了牌匾,然后就轰轰烈烈的开业了。

不说贾珍城东的茶楼,只说贾琮替贾赦管理城西的茶楼,只开业那天,因茗月轩早就打响了名气,又有贾琮安排的伙计在门外高喊贾十五郎新话本开讲,再加上贾赦的故交好友捧场,一连三天,偌大的茶楼天天爆满,银子如流水一般淌进贾赦的口袋。

在贾赦赚银子开心的同时,贾琮也连续忙碌了三天,根据自己的经验指出从掌柜到伙计不足之处,三天之后终于差不多步入了正轨,只要以后贾琮不时前来查看一下就足以运行了。

搞定了茶楼的生意,贾琮又把《鹿鼎记》话本交给了浩然居刊印成书贩卖,之后才终于有时间专心于自己课业上。

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四月初,正是鲜花盛开的好时节。

由于三座茗月轩都生意兴隆,所以此时贾珍果然守诺请了一位周秀才为家塾塾师。

这一日,家塾里周秀才刚宣布放学,贾琮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只见远处的贾环如野猴一般窜了过来,嬉笑道:“琮哥儿,你方不方便再,再借我一点银子使使?”

贾琮手上不停,嘴里问道:“这才又是什么缘故,要多少?”

贾环献媚似地先装模作样的帮贾琮收拾了两下,然后左右一看,悄声说道:“你可是不知道,我还有我姨娘那边这个月的银子又被扣着没发,如今这周先生,哪日不是让我们回去至少要写五十以上的大字第二天交上去,这笔墨纸张可不都是要用银子嘛,我又没有琮哥儿你那样的本事,所以~可不可以再借我几十文拿去买些竹纸应付过去。”

上个月的月银如今还没有发下来,这事贾琮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还知道,这些银子定都是被王熙凤挪用,去外面放‘印子钱’谋利了。

如今贾琮人微言轻,纵然知道说出去也只会平白得罪王熙凤贾琏夫妇,还不如隐忍不发把这个把柄攥在手里或许将来还有用。

而贾环前来找贾琮借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会没钱买纸也是贾环平日里胡乱花费的缘故,记得原文中还写过,贾环与丫鬟打牌,还因为几十文钱而起争执呢。

“喏,这大约也有一两银子,那且拿去使,也不用你还了,只是日后每月读书的银子还是要花的精细些才是。”贾琮随手掏出一小锭银子抛给了贾环。

贾环连忙接住,道了一句:“还是琮哥儿你够兄弟,谢了,我先去买纸了。”说完之后,贾环一咕噜就跑的无影无踪,谁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贾琮看着如今这般的贾环,暗想若自己还是原来的贾琮,只怕比他还要不如吧,贾环到底还有自己的娘呢。

正想的出神,另一边早就冷眼旁观的贾兰走了过来,不忿的说道:“十五叔,你如何又借银子给环三叔,却从未见环三叔与你还过。”

因为贾琮贾兰一起在李守中门下学习的关系,所以二人的关系如今倒是最好的,贾兰也才会说上面的那番话来。

贾琮听了一笑,说道:“反正也并没有多少,不还就不还吧,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一起走吧,明日去老师哪里,老师可能还要考校我们文章,早些回去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又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我那次是眼睛里落了灰!对了十五叔,你这又要写话本,外面还要照顾茶楼生意,如何老师那儿每次考校却总能在我之上呢?”说到读书贾兰就会忘了其他。

贾琮笑答道:“好歹我是你十五叔呢,若还不如你,那我这叔叔的脸面何在。”

“哼,家里我叔叔多了,除了十五叔,也不是哪位叔叔都比我强。”

“呵~你倒是又能了,论作诗你就不如你宝二叔。”

“我外公说了,当今朝廷以文章取士,纵然诗词歌赋再有才华,也于科考无用。”……

叔侄二人逗趣闲话,一路出了家塾往荣国府回走。

来到荣国府门前,却只见人声鼎沸,一长串的马车正在卸着大箱小箱往荣国府内办。

贾琮叫住一下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回答:“琏二爷从扬州回来了,把那边姑奶奶家的小姐也带回来了,这些都是带回来的家当礼物什么的,正先往里面库房搬呢。”

贾琮摆手令下人退下,心想原著中林黛玉可不就是这个时节第一次来荣国府的,此时只怕应该在贾母那里认亲吧。

金陵十二钗,林黛玉薛宝钗并列第一,贾琮见过秦可卿王熙凤李纨那样绝美的人物,不知还在排她们之上的林黛玉又是何等惊艳。

贾琮正忍不住想找个理由去贾母那里一睹芳容,突然看见旁边的贾兰,这才想起如今林黛玉也只有六七岁,还是如同三春一样的小萝莉,纵然古人早熟,只怕还得在等六七年才是林黛玉惊艳四方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贾琮贾兰同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咦,琮弟,兰哥儿,你们可是知道我回来了,专门在此候我呢,放心,你们的礼物我早就备下的,晚些理出来就派人另外给你们送过去了。”

二人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贾琏又是哪个,当下一起抱拳见礼:“琏二哥(琏二叔)。”

第38章 林黛玉

贾琮看着笑吟吟的贾琏,长途跋涉虽略有倦态,而且眼底泛青一看就是纵情于声色过度,但是不可否认贾琏生的样貌当属英俊一流。

身为贾琏同父异母的弟弟,贾琏虽没有如同贾宝玉厌烦贾环那样厌烦贾琮,但是如今贾琏身为荣国府外事杂事总管,每年在外的日子多过在家,所以与贾琮的感情也只是一般。

谢过贾琏之后,贾琮贾兰自然也无多话,相互告别而去。

贾琮回到自己屋里,因看见了贾琏回来,不由又想起了几个月前李纨提醒自己的话。

若说贾宝玉以后争夺家产最大的敌人是贾环,那日后最有可能与贾琏争夺家业的就是贾琮了。

原著中只描写贾琏好色如命,尚有几分忠直,做事有那么一丝底线,但是贾琮却不敢用自己的前途来赌贾琏的人品,况且还有王熙凤那样厉害的人物站在贾琏身后,所以贾琮就不得不防了。

想到这些贾琮也再静不下心来看书,于是吩咐吩咐秋雨出去叫周大壮来见自己。

待周大壮来后,贾琮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如今管着茶楼的周大壮已然多了几分干练,得命之后虽然脸色古怪,但还是按照贾琮的交代,出去找可靠之人去办了。

交代好了这件事,贾琮多少也心安了些,这才又去取书来看。

看书到了晚间,小红取来晚饭,贾琮正要吃呢,突然来了一个贾母那里的丫鬟,回话说因表小姐来了,也叫贾琮去贾母处用饭外带见一见远客。

贾琮心想原著中可没有这事,看来这又是蝴蝶效应之一了。

只是容不得贾琮多想,在荣国府丫鬟们看来,能与贾母吃饭可是非常荣耀之事,在秋雨小红的催促声下,贾琮当下就跟着贾母处的丫鬟去了。

来到贾母门外,正好遇见贾兰正要进去,二人相视一笑,当下连快入内。

只看见贾母,王夫人,三春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围坐在饭桌旁,李纨在盛饭,王熙凤在布菜。

当下贾琮贾兰先一一见了礼,然后只听贾母笑道:“想着你们如今读书辛苦,今日又有远客到来,所以就让你们来我这里用饭。”

此时林黛玉站起来,然后只见探春指着贾琮笑道:“这是大老爷家里的贾琮哥哥,还有个特别出名的名号叫做贾十五郎,写话本下棋都很厉害,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只管叫他十五哥就没错。”

林黛玉从善如流,微微纳了一福,红着脸低声叫了一声‘十五哥’。

贾琮偷看林黛玉,果然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才六七岁已能看出美态,将来再大几岁必然是绝色无疑。

待贾琮抱拳叫了一声‘林妹妹’之后,探春又指着贾兰介绍道:“这是兰哥儿,他母亲就是我们大嫂子。”

贾兰开口叫了一声‘表姑姑’,然后林黛玉点头事宜就算是认识了。

介绍完毕,贾琮贾兰就在下手找了留好的空位坐下,之后贾母吩咐用饭。

贾琮回想原著情节,果然留意到林黛玉无时无刻不在比照三春行事,当真是寄人篱下格外小心翼翼。

用过饭后,贾母先让王夫人李纨王熙凤都先散去了,只留三春林黛玉以及贾琮贾兰说话。

这时贾母正问黛玉在家中念何书?

林黛玉回答道:“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姊妹们读何书。

贾母道:“三春丫头读的是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倒是琮哥儿和小兰哥儿还不错,如今不仅在家塾中多得先生夸赞,而且外面还拜了当今国子监祭酒为师,想来将来都是有出息的。”

林黛玉作为林如海独女,倒是知道国子监祭酒在科举一道上的权威,心中正感叹这一叔一侄果然不凡,难怪外祖母今日刻意叫来与自己相见。

正要开口随着贾母恭维几句,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二爷来了!”

丫鬟声音刚落,就只见贾宝玉穿着一件大红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闯了进来,然后一头就扑在贾母的怀里,腻声道:”老祖宗,外面都说扬州的妹妹来了,可在哪里,如何不见?“

贾母溺爱拍着贾宝玉的后背,说道:“今儿跟着你老爷去庙里还愿,用过饭了没有,可曾有被责骂?”

贾宝玉撒娇道:”没有,菩萨面前老爷如何会骂我,老祖宗,你就告诉我扬州的妹妹到底来没来嘛。“

这贾宝玉一回来就腻在贾母怀里,对在座的三春贾琮等人视而不见,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还多了一个林黛玉。

而林黛玉因为热孝未过,所以从开始看见贾宝玉那身大红的衣裳心里就有些不喜,这时又看着贾宝玉半点礼数也无,对兄弟姊妹视而不见,赖在外祖母怀里如小孩一般撒娇打滚,心里更觉别扭。

林黛玉再看左右,三春姐妹仿佛对此见怪不怪,还微笑看着这宝玉胡闹;而另一边那对叔侄更有意思,竟然仿若不见一般,自顾自小声的说起其他来了。

只是林黛玉早闻得宝玉才是最得贾母疼爱的孙子,如今看着只怕不错,而自己以后还有借住荣国府,心里的不快也只得深藏了起来。

这时只听贾母笑道:“还说要找妹妹,你妹妹可不是就坐在那儿,还不赶紧去见过!”

贾宝玉听了这才抬头四望,果然看见多了一个漂亮妹妹,离开贾母跑到林黛玉身边痴痴的打量起来,羞的林黛玉只能垂头,许久这才听见贾宝玉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另一边,贾琮正与贾兰说着明日可能考校的范围,这时突然听到贾宝玉来这么一句,心想这贾宝玉的痴话果然来了,当下也不耐烦去听,反而专注与贾兰小声说起文章来。

有贾母在场,贾琮与贾兰说话到底不太方便,说了一会儿话正要告辞回去温书。

突然只听贾宝玉的声音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贾琮贾兰齐齐扭头一看,只见贾宝玉一把扯下脖子下的玉,然后猛然就往地上摔了去。

众人阻拦不及,吓的一拥争去地上寻找。

又见贾母微微颤颤的走过去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这时有丫鬟拾到了玉,先是交给了袭人,袭人查看了完好无损,当下又交给了贾母,满屋子的人把贾宝玉团团转在中间,看着贾母又拿着玉亲自给贾宝玉系上。

这房间之内,只剩下贾琮贾兰站在角落看热闹,还有另一个角落呆站着不知所措的林黛玉。

林黛玉初来荣国府的第一天,竟然就遇见这样的事,想来自己也没说错那句话,这位表哥就突然发起这样的癫狂,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才会被冷落遗忘在角落一般,这让冰心慧智的林黛玉心中十分难受。

角落的贾琮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把贾兰轻轻一拉,二人就走到林黛玉身边,然后只听贾琮说道:“林妹妹不用多心,宝二哥就是这么个性子,倒也不是有意使坏,你瞧我与兰哥儿可不就早习惯了,你只当看戏就是了。”

贾兰也道:“十五叔说的对,姑姑只当没这回事就罢了。”

林黛玉看着微笑安慰自己的贾琮贾兰叔侄,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心,此刻竟然慢慢的平静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对二人说了一声:“谢谢。”

第39章 读书之余

在林黛玉来荣国府的第三天,贾琮收到了林黛玉让紫鹃送来的礼物。

礼物只是很大众化的文房四宝一套,想来是林如海早就准备好的,只要是荣国府里的哥儿都是一样,而三春小姐妹的礼物是什么贾琮就猜不到了。

紫鹃走后,秋雨就立即说道:“三爷,这位表小姐倒是会做人呢。”

贾琮道:“林妹妹是初来乍到,原本该是我们送她见面里才是,只是一时忘了,如今倒叫她先送了来。”

这时小红也走了进来,说道:“这也没什么,只是想来大家收到了林姑娘的礼物都是要回礼的,回的礼多了自然就有了比较,若是这样,在这回礼上三爷好歹多花些心思,没来由让别人比了下去。”

“小红说的对,回礼不对等,就让人看轻了!”秋雨也觉得以自家三爷如今的身份,决不能低于任何人。

贾琮听了一笑,知道小红秋雨都是为自己着想,但是自己还真能如小孩一般这样计较高低吗?来到红楼世界大半年了,但贾琮还是经常习惯性的把自己当做一个成年人。

“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复杂,就是兄弟姊妹之间相互送点礼物,意思到了就行了,谁还会真比较个高低不成?等会子我家塾回来的路上,街面上去逛逛,给林妹妹带点新奇有趣的玩意回来当做回礼就是了。”

贾琮说着就准备出门去家塾,却被小红拉住衣角说道:“三爷,听说扬州那边也是繁华之地,街面上的新奇玩物什么没有,姑老爷姑奶奶又只有林姑娘一位掌上明珠,想来也是千依百顺的,依我说,还不如三爷自己写手诗词什么的,或者是画一幅画,这样虽没花多少银子,但是可不比花了银子的还好?”

作为贾琮的丫鬟,闲着无聊的时候,自然听贾琮为她们说了不少新鲜有趣的故事,还为她们画了不少素描画。

贾琮虽只当无事消遣,但是在两个小丫头看来,贾琮的故事那是闻所未闻的好听,让人着迷;那些素描画可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到如今不知被其他院子里多少小姐妹所羡慕呢。

“对对对,三爷你昨儿不是见过林姑娘了嘛,长得可真漂亮,你就给她画一幅画像,保管林姑娘一定会喜欢的。”秋雨拿着贾琮的书包,也跟着小红在起哄。

“只怕这可不行,林妹妹刚来,我就去给她画像,只怕是太唐突了。”贾琮到如今为止也只给秋雨小红画过素描画,相信只要在林黛玉那儿开了先例,只怕以后同样不好拒绝其他人。

因前一段时间贾赦的压迫,贾琮如今只一心科举求的改变身份的机会,所以要杜绝太多的浪费时间,毕竟每天抽空写一个时辰话本,还可以说是练习毛笔字,画素描画可与科举无关,就是不务正业了。

“三爷就喜欢骗人,前两次你给我和小红画画,就不用再对着我们比着也能画了,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就是嫌画画耽误看书写字的时间,才不愿意画嘛。”秋雨撅着嘴说道。

“既然知道,那就不要歪缠了。”其实秋雨说的没错,以如今贾琮的记忆,看过的人短时间之内,贾琮倒是可以依靠回忆画出来。

或许是贾琮平日太平易近人了些,这次小红秋雨仿佛不达目的就誓不罢休了一样,只听小红继续说道:“依我说,三爷你平日读书就太过于辛苦了些,适当的时候更要换换脑子,适当的休息,比如下棋,作画都不错。”

或许是两个小丫头的过于坚持,贾琮想想这也不错,一味苦读还真就不见得就比劳逸结合更有效率,再加上真让自己去街面上去淘,以自己的眼光能不能挑到林黛玉喜欢的还真不好说,逛街同样也是耽误时间。贾琮于是答应道:“就你两个管的宽,好吧好吧,我今儿下学回来就画。”

秋雨小红成功取胜,顿时雀跃不已。

等到贾琮放学回来,果然就见秋雨小红把自己小书房收拾的妥妥帖帖,上好的宣纸夹在画板之上,碳笔条也准备妥当。

一个时辰之后,宣纸之上林黛玉的画像栩栩如生,甚至就连林黛玉那淡淡的哀思也一览无遗,素描画果然惟妙惟肖,引来秋雨小红两个小丫头的赞不绝口。

“你们收好,明日记得给林姑娘送去。”说完这句,贾琮就把素描画塞给其中一小丫头,然后开始做家塾周夫子留下的功课。

与此同时,碧纱橱中紫鹃雪雁也正与林黛玉说话。

只听雪雁说道:“小姐,今儿收到的回礼可真多,不过还属宝二爷送的那串手持佛珠最好看,还有琏二奶奶送的那只发钗也漂亮,只不过那个叫做环三爷的送的是什么嘛,一个手捏的泥像,难看死了。”

林黛玉笑道:“哪能如你这般计较,送什么回什么都是兄弟姊妹们的一点子心意,哪有好与不好的。”

雪雁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倒是紫鹃解释说道:“府里就宝二爷最得老太太疼爱,平日里好东西不知给了多少,就是这串手持佛珠,只怕也是从老太太那儿来的,如何会差的了;这琏二奶奶也一样,不仅最得老太太看重,而且如今还是管家奶奶,出手当然不凡;而环三爷平日里原本就是最不着调的,弄个自以为好的泥像做回礼也不算奇怪;只最奇怪的是,如何不见琮三爷的回礼送来,要知道琮三爷平日里做事可是最有条理的。”

紫鹃原本就是荣国府里的丫鬟,因为林黛玉从扬州带来的丫鬟只有雪雁一个,贾母看着雪雁年纪太小怕服侍不得力,就按照荣国府的惯例又给林黛玉配了几个,而紫鹃就是其中身份最高的一等丫鬟,所以很熟悉荣国府的人和事。

听紫鹃如此说,林黛玉不禁又想到自己初来荣国府的第一晚,众人都围着宝玉摔玉惊慌失措,只有贾琮带着兰哥儿不慌不忙的来安慰自己。

“或许是读书太忙了吧,我听外祖母说,他与兰哥儿可是要两边同时读书的。”林黛玉幽幽道。

“可兰哥儿的回礼都送来了啊?我听说大奶奶对兰少爷读书抓的可严了,而大太太可从来不管琮三爷读不读书的。”虽只来了几日,雪雁把荣国府里的事在其他丫鬟那里倒打听了不少。

“想必还在准备呢,也许还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不一定。”紫鹃说完这一句,主仆三人相视一笑,然后就换了话题。

是夜,林黛玉睡在床上忍不住会想,这十五哥到底会给自己什么回礼呢?真会是——惊喜?

第40章 约定

第二日,林黛玉没等来贾琮的回礼,但是贾宝玉却是早早的又来了。

贾宝玉原本一度与贾琮也比较亲近,只是那一次在孟府文会最后出了一个大丑,导致回来又挨了贾政一顿家法。

就算是这样,贾宝玉其实也说不上就迁怒了贾琮,只不过他母亲王夫人之后暗中交代不可再与贾琮亲近,再加上如今贾琮闲时不是与贾兰一起去李府读书,就是城西城南两处巡视两处茶楼的生意,这样一来,贾宝玉与贾琮除了在家塾中还说几句话,其它凑在一起的时间倒少了。

不能与贾琮亲近,与三春每日都在一起也没了新鲜感,可贾宝玉又是一个闲不住的,这时刚好又来了林黛玉这样出色的妹妹,如何不叫他心花怒放。

“宝二哥今日不用去上学吗?”林黛玉笑问道。

这里不得不说,贾宝玉在哄女孩子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至少他可以完全放下宝二爷的面子伏低做小。

除了林黛玉来的第一日,贾宝玉突然摔玉弄得林黛玉有些尴尬,这几日贾宝玉得空就围在林黛玉身边甜言蜜语,至少两人倒是最快鲶熟了。

只见贾宝玉往林黛玉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不以为意的笑道:“如今新来的周先生势利的很,只对十五弟兰哥儿高看几眼,反正我也不爱读那些迂腐之书,纵然去迟一点也是无碍。”

“哦~十五哥与兰哥儿功课很好吗?”林黛玉仿若随意的问道。

贾宝玉先长叹一声,说道:“兰哥儿就不说了,终究年纪小了一些还差着辈分;早些时候你没来,我原还想着把十五弟引为知己,十五弟不仅善写话本,诗词一道也是不俗,更难得还精通围棋对弈,只可惜如今他醉心仕途,一心苦读八股文章,如此我们倒生份了。”

“十五哥才多大年纪,都说他还能写话本,我却是不信。”林黛玉故意说道。

贾宝玉果然受激,立即回答道:“我还会骗妹妹不成,就我屋里就有他写的一本《搜神记》,我这就让人取来你看。”说完,贾宝玉果然立即就让袭人去取。

就在这个时候,紫鹃带着小红走了进来,说道:“姑娘,这是琮三爷院里的小红,是替琮三爷来给你送回礼的。”

这才见小红上前纳了一福,先道了一声:“林姑娘好。”然后就把贾琮画好的素描画递了过去。

林黛玉接过,缓缓展开一看,竟然是一副像极了自己,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只是这绘画的笔法线条却是林黛玉从未见过的,然而又是那样的逼真传神。

“这,这也是你们三爷亲手画的吗?”林黛玉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精致的绘画技巧。

然而不待小红回答,贾宝玉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凑到林黛玉身边,一看之下就被宣纸之上的素描画给迷住了。

半响之后,只听贾宝玉喃喃的说道:“这,这确实是十五弟的手笔,我虽不知道他还有此神技,但是下面这印章落款我却是知道是十五弟的。”

说实话,其实这印章并不是贾琮所盖,只不过是小红秋雨看着贾琮刊印的话本后面都由此印章,今早送来之前发现图上没有,然后两丫头自作主张自己盖上去的。

“贾~十~五~郎~”林黛玉看着印章念道,接着又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琮三哥名号的来由吗?”

看着素描画成功的引起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高度赞赏,小红无不自得的说道:“林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三爷在整个贾家排名十五,所以才自号十五郎。”

林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半响之后才回话说道:“劳烦你回去告诉十五哥,这画像我很喜欢。”然后又对紫鹃说道:“紫鹃,你送送小红姑娘。”说完之后,又凝神自去看画了。

再说贾琮从家塾中回来,先问了秋雨小红给林黛玉的回礼送去了没有。

小红就得意的把早上送回礼时的情景绘声绘色说了一遍,接着再说道:“三爷,你不在时,琏二爷还派人给你送来了一张帖子。”

说着,小红将请柬找了出来递给贾琮。

贾琮打开一看,笑道:“原来二哥是请我今晚一品居去喝酒,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红问:“琏二爷请客还不好吗?”

贾琮笑道:“你们不懂······今晚不用取我的饭了,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看着时间已是不早,贾琮换了一件衣服就出门去赴贾琏之约。

这一品居在京都也算是一流的酒楼,同样也在西城,离贾赦新开的茗月轩相隔不远,此时正是用饭的高峰,贾琮乘轿到来时,只见一品居门外车水马龙。

在店小二的引领下,贾琮来到一个幽静的包厢,只见贾琏端坐其中,身边两位花枝招展的妓者正在殷勤的劝着酒。

看见贾琮到来,贾琏含笑请贾琮坐下,又挥手遣退了妓者,然后才说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三弟好本事,愚兄这次不过是出门几个月,三弟这十五郎的大名竟已名满京都了。”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二哥就别夸我了,只不过是胡乱弄些消遣,哪有名满京都那样厉害。”

却只见贾琏突然脸色一寒,冷声说道:“我何止要夸你,二弟你是真能耐,不仅闯出了名声,如今城南城西两处大茶楼管着,坐在家中捞银子,却叫哥哥我四下奔波反不讨好,你倒是哄得老爷团团转,寻了这巧宗,你何曾又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真当我不能制你吗!”

贾琏身为荣国府大房嫡子,再加上他这么多年以来结交的人际关系,出手惩治贾琮一个庶出弟弟,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贾赦知道后也不会因此而惩罚贾琏。

贾琮知道厉害,也知道是自己最近崛起的太快,这才引起了贾琏夫妇的紧张感,大宅门里兄弟之情大多都是糊弄鬼的,为了继承家业,当面甜言蜜语背后捅刀子的不在少数,贾琏不乘贾琮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难道还真等贾琮长大再公平竞争吗?

这时只见贾琮先不紧不慢自饮了一杯,然后说道:“想来二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城南那茶楼乃我自己投银子租铺子办起来的,就这每年都还要孝敬父亲一千两银子;而城西这座茶楼我倒是不想管,只白白耽误了我的读书时间,推之不得无可奈何,二哥若能接手,我还求之不得,至于其它,我更是想都未想过。”

贾琏依然道:“我若是不信呢?”

只见贾琮泰然自若回答:“信与不信全在二哥,今日二哥既然相邀,那我就再多说一句,我已决意走科考之路,不管成与不成,在弱冠之前也会出府另立门户,绝不会与二哥相争继承荣国府家业,如此,二哥可还有说的?”

贾琏心中盘算,果真能这样倒好,倒省得自己多费手脚,如今贾琮虚岁九岁,距离弱冠也只差十一年,以自家老爷的身体想来不成问题,如果真能如他所说,到时自行出府另立门户,自己倒也不会吝啬分出些银子农庄给他。于是接着问一句:“果真能做到如此?”

贾琮回答:“我年纪虽小,却也能看得清自己的身份,这难道这是我想争就能争到的吗?若是有那般痴心妄想,那我岂不是与环老三无异了。”

贾琏这才哈哈大笑,说道:“好,三弟能如此坦白公布,二哥暂且就信了,只要三弟没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二哥日后也绝亏不了你,来,听珍大哥说三弟你能饮酒,我们兄弟干一杯,预祝三弟将来蟾宫折桂。”

贾琮笑着点头,与贾琏干了一杯。

达成了共识,之后兄弟二人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毫无芥蒂的尽欢而散。

临离开前,贾琮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二哥,挣银子的方法有很多,你与二嫂子若也愿意开间茶楼赚几个体己银子,那我写出的新话本都可以免费提供,但是有些事,却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好做的。”

说着,贾琮掏出几张纸条递给了贾琏。

贾琏打开了纸条一看,却只见这竟是几张印子钱的字据,下面放此印子钱落款的却是自己的随从来旺,当下心中大骇,再看向贾琮的目光又立刻警惕了起来。

然而只听贾琮笑道:“或许二哥也还被蒙在鼓里,回去与二嫂一问便明白了,弟弟我之所以今日给二哥拿出来,也是想要表示诚意,手里也只这几张再没有了,只为二哥好而绝无其它意思,相信二哥也能明白。”

贾琏听了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再说其它,对着贾琮抱了抱拳就先行回来荣国府,相信今晚与王熙凤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41章 两年后

日月轮换,时光流逝,一晃就是两年,此时贾琮也迎来了自己十一虚岁,临近贾琮来到红楼世界的第三个春节。

这两年期间,贾琮第一年通读背诵了四书五经,第二年开始正式学习八股制艺时文,因为有前世的功底,再加上超强的记忆力,所以境界一日千里,令其老师李守中与家塾的周夫子全都赞不绝口。

这一日,虽门外寒风呼啸,但是贾琮还是出了荣国府。

外面候着的周铁看见贾琮出来,连忙上前问道:“三爷,还去李大人府上吗?今日风大,不如就别骑马改乘轿吧?”

贾琮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说道:“这点子寒风怕什么,这样的天气正要骑马才暖和,别废话,去牵马来。”

周铁听了迅速向后面挥了挥手,立即就有荣国府马房的仆从迁来两匹骏马,其中那匹周身雪白,无一根杂色的高头大马正是贾琮的坐骑。

这两年贾琮学会的不仅只有学问,李守中要求的儒家六艺贾琮也是非常出色,如今骑马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小厮周铁因为要贴身跟随伺候,所以同样也配了一匹棕马,与他的父亲周大壮一起按需求使用。

主仆二人翻身上马,因天气寒冷街面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倒是方便了二人疾驰。

快马疾驰,两府几里的距离稍瞬即至,来到李府下了马,李全有早就候着了:“这样大的寒风,十五爷如何就骑马来了,快,快进屋暖暖。”

“老师可在府里?”贾琮说着把缰绳一扔,就随李全有走了进去。

如今李守中已辞官致士,除了教授贾琮贾兰两个学生,平日里不时会约上三五好友,四处畅饮清谈,对酒当歌修身养性,竟不比原来做国子监祭酒时候空闲多少,今日贾琮事先没打招呼突然而来,所以才有此问。

“原本与赵大人金大人约好了今日去寿峰禅寺游玩,只不过天公不作美才作了罢,如今老爷正在书房看书,十五爷自行前去就是了。”

如今贾琮在李府比在自家荣国府还要熟悉,所以李全有指点了李守中在何处,当下也不再相送,又回门房做他迎来送往的本职工作去了。

贾琮来到书房,却见李守中正在挥毫写字。

看见贾琮进来,李守中也没有停手中的毛笔,继续专注于笔纸之间。

贾琮慢慢走到书案一旁,只见李守中写的是一副对联,上联是: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下联: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

李守中用的是狂草字体,笔势连绵突奔,字体变化多端,极龙飞蛇舞之致,显然已得唐代张旭,怀素狂草之精髓。

待李守中写完停笔,贾琮先招呼了门外的丫鬟进来伺候,然后笑道:“老师好意境,好字体,这可是老师近日游寺所得妙对,赠与学生学习如何?”

李守中也颇为自得,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帕擦手说道:“前几日与友人游玩寿峰禅寺,偶有所感,今日原本约好再游一次,奈何天公不作美,只不过,这幅对子却不适合你这样正该锐意进取的少年郎,所以你就别想了。”

贾琮点头称是。

李守中挥手遣退了丫鬟,又让贾琮坐下,然后才问道:“如今年关将至,正是忙乱之时,你家中只怕也人情来往不少,我已放了你与兰哥儿的假,如何今日还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贾琮回答道:“老师,明年县试学生想下场一试。”

李守中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天资过人,读书学习举一反三,如今做八股时文破题准确、提纲掣领,承题明暸、通篇立意新颖,按说通过县试倒也不难。”

贾琮道:“全靠老师费心教导。”

李守中摆手继续说道:“然而举业之道,并不是有学识有品德者就可中第,古来多少名士,在科举一道之上铩羽而归;再说这京都之中,你可知你们这样勋贵子弟,如何很难有人中举?你二叔父政老爷读了一辈子的书,难道真连一个童生也考不过吗?”

往日李守中只教贾琮贾兰学问,今日一番话语,倒让贾琮震撼不已。

贾琮不知道别的勋贵府里的情况如何,但是就说整个宁荣二府,好像也只有贾敬一人乃是乙卯科进士,如今已入道门一味求仙问道;还有贾珠,有秀才功名但是也是早逝。

不可否认,勋贵世家如贾赦贾珍这样只会败家,一味高乐捞银子的纨绔子弟占了很大的比例,但是爱读书会读书的自然也不在少数;贾政一生酷爱读书,为何到头来连童生都不是,只能萌官?整个贾氏一族就再无读书上进之人了吗?为何原著中,贾兰只有等到贾氏一族衰败才能中举?

一个个疑问涌现在贾琮的心头,半响之后,贾琮才艰难的说出一句:“这是圣意,又是文武相轻,是否?”

李守中点了点头,言道:“不错,你能看出这一点,就证明你不仅仅只会读书,而且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见识,这也是日后为官最重要的一点。”

贾琮听了猛然抬起头来,喜道:“老师是说我还有破局之道?”

只见李守中哈哈一笑,说道:“刚才还在夸你,这下如何又痴愚了,从老夫收你为弟子的那一天,你就不止一个勋贵子弟的身份了,虽还要使一点手段,又何须如此沮丧。”

这时贾琮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年贾珠能够中秀才!难怪李纨身为李守中的女儿,还要绞尽脑汁把贾兰乘自己拜师之时,送入李守中门下受教!

此刻贾琮才知道,自己能被李守中收入门下是何其幸运!

想通此节,贾琮立即跪倒在地,抱拳道:“老师大恩,学生来世当做牛做马方能报万一。”

看见贾琮明白过来了,李守中安受了他的大礼,才上前把他扶起,然后说道:“做人为官,不仅仅要学问通达,还要行事懂得审时度势,要善于借势!如今京都之中,满朝士林清流都在盯着你们这样的勋贵世家,所以你如今虽是我的学生,但是想要举业顺畅,还需使一个暗度陈仓之计。”

“还请老师教我。”贾琮此时才知道李守中不仅只是学问过人,这人情官场更加练达。

第42章 远行

面对贾琮的虚心求教,只听李守中说道:“县试三年两次,时间是二月之间,考生在本地原籍县报名,如今你们贾氏一族定居京都,而京都士林清流却不会轻易让尔等勋贵子弟如愿,就算你是为师的学生,要想通过县试只怕也要大费周章,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一条,十五郎可去金陵报名应试。”

“去金陵报名县试吗?”贾琮依然不是很理解。

却只听李守中胸有成竹的回答道:“不错,金陵江宁县乃是你们贾氏一族的原籍之地,据我所知,如今那里还有你们的宗族祠堂以及族人,所以你去金陵应考也是可以的;而之所以让你去金陵,其一:是避开了京都某些有心人的视线;其二:江宁县的县令司马成,乃是老夫以前的门生,你持老夫修书前往,到时候报名,亲供、互结、具结他都会为你铺垫妥当,县试时不说另眼相待,至少可以做到公平录取;其三:如今金陵应天府府尊贾雨村,乃是你们贾氏一族之人,更是通过你二叔父打点,再由你家姻亲王子腾王大人举荐,才能得此空缺复用,如此有贾雨村主持府试院试,你再去走动一二,以你如今的学问,可保至少顺利拿一个秀才功名。”

听见李守中为自己策划的这一条直通秀才的光明大道,贾琮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眼光人脉就是能让多少人仰视而不得的。

贾琮不再犹豫,当下就答应道:“多谢老师指点,弟子决定听从老师的吩咐,择日就赶往金陵,争取不负老师的厚爱。”

李守中微笑点头,又告诫了一句:“虽去金陵有人关照,但是想要最后录取,到底还是要你自己学问扎实,若是文章不通,只怕不管是司马成还是贾雨村,最后都不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取中于你;再则,此去金陵路途遥远,你一路之上还需多加小心。”

贾琮回答:“学生明白,路途虽远,但是学生却不会又半点畏惧之心,可一路坐船随运河而下,只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商议定了来年金陵县试,李守中又与贾琮说了一个时辰县试的注意事项,以及县试最可能出现的题型等等,直到李夫人派人来请,这才留与贾琮一起去用了饭。

饭后告辞之际,贾琮突然又问道:”老师,既然明年金陵下场县试有利,要不要叫上兰哥儿与我同行?“

李守中听了颇感欣慰,回答道:“你能此时还想到兰哥儿老夫很欣慰,但是兰哥儿到底年纪还小了些,学问也不如你扎实,这次就你自己去吧,他再跟着老夫学几年,日后老夫少不了再替他谋划就是了。”

如今李守中虽然已经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但是以他的士林名声,再加上门生无数,日后再替贾兰谋划自当不是难事,要知道贾兰可是他的亲外甥。

因此贾琮也就不再多说,当下拜别而去。

此去金陵路途太过遥远,为了赶在二月之前赶到,还要留下一定的时间去做报名事项,所以贾琮决定尽快动身,或许就要在路途中过年了。

贾琮一路策马而行,回了荣国府之后,立即就去见了贾赦。

贾赦今日正好没有出去应酬,听了贾琮说了自己的打算,只听贾赦说道:“如今已近年关,外面且是天寒地冻难以远行,你想下场县试我不拦着,不若就在这京都去考就是了,到时为父也自会为你打点一二,也省的了你千里奔波之苦。”

贾琮只得把李守中分析的厉害关系复诉了一遍,然后说道:“如今老师已替孩儿策划妥当,以儿子如今的学问,加上江宁县令乃是老师门生,金陵应天府贾大人更是我族中人,所以儿子只要熬过这跋涉之苦,秀才功名岂不是唾手可得,老爷您想想,到时儿子有了秀才功名,一来老爷脸上有光,二来看二老爷还如何有脸在您面前自喻为读书之人。”

为了贾赦能够同意贾琮的计划,贾琮不得不又把贾政拿出来说事。

果不其然,贾政就是贾赦此生的一块心病,听贾琮如此说后,贾赦当即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为父也没有理由再拦着你,你只说需要为父做些什么。”

贾琮心里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还求父亲为儿子去出具路引,还有就是父亲的名帖也借给儿子几张。”

“只要这些?”贾赦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只要路引与名帖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一些。

只见贾琮故作扭捏状,说道:“父亲也知道儿子这两年多少也赚了些银子,所以路上花销倒是不用操心了。”

贾赦这边原本就巴不得不要自己出银子,当下笑道:“你这两年何止是赚了些银子,就说你这两年与孟家浩然居合作刊印话本的分红,只怕也不低于几千两银子,还有你城南茗月轩的生意,虽说你孝敬了我一些,但是也没少赚,如今那茶楼的地皮房子,听说已然被你买下来了吧,竟还敢在我面前哭穷!路引三日之内我会给你办好,名帖你也只管拿去使用,别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既然得到了贾赦的答应,贾琮于是决定拿到路引后就出发,留下更多的时间还可以在金陵随机应变。

在这等待的三天时间里,贾琮只闭门在家埋头作题,这些题都是李守中指出县试最容易考到的四书文小题八股,四书文小题八股题目要么撩头去尾,题意不完整;要么任意截搭,题意割裂难明,所以说这种小题八股反倒是最难作的,所以才会无数学者十年寒窗最后连县试也过不了。

县试之所以出题会如此刁难,这是因为每年参加童子试的儒童人数太庞大,考试题目简单了,极易重复,为了防止剿袭拟题,截搭、割裂经义的小题就应运而生。

贾琮有李守中这样的名师指点,自然每年县试考过那些题目,优秀录取的文章,李守中都会给贾琮找来观摩,所以这些小题八股倒也难不住贾琮,如今抓紧时间多做多练习,也只是为了临场能有更好的发挥。

三日之后,贾赦果然送来了路引,甚至还有一块驿递斟合牌,有了这个水路、陆路都有驿站可供歇息用餐,要车要马都方便。

于是贾琮就以金陵老宅祭祖为由,并不对外说自己去金陵县试,然后拜别贾母以及兄弟姐妹,出了荣国府直向城南而去。

第43章 扬州

这次南下金陵县试,为了快捷起见,贾琮只带了周家父子随行。

出了京都南门,再走一二十里就是运河码头,贾琮早就安排周大壮在此雇好了船只。

三明瓦白篷船船体不是很大,好歹还有三间舱室,贾琮一间,周大壮父子一间,艄公船娘夫妇在一间,甚至还有空余的地方可以烧水做饭,这样的三明瓦白篷船行在内陆运河之上也算安全。

待贾琮的行礼与书籍都搬进了船舱后,艄公竹篙一撑,船就慢慢的往运河中间滑去,待艄公升起船帆借助风力之后,小船的速度就逐渐加快了起来。

这运河之上颇多关卡,有税监关卡、有州县关卡,各处关卡都要向过往客船、商船收税,些许税银贾琮倒是不在乎,但是每处关卡往往一停下耽搁就是一个多时辰,这时贾赦给的勘合牌就起了巨大的作用,不仅什么税都不用交,任何关卡还能优先通过,到了晚上靠岸停歇,还可以以此勘合牌去官家的驿站要吃要喝。

贾琮来到红楼世界以来,绝大多数都是窝在荣国府府内低调度日,如今行舟江河,乘风破浪,方才感觉胸中郁结之气舒畅不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艄公船娘夫妇一辈子在水上讨生活,对于河道以及周边城镇情况了如指掌,如此白篷船昼行晚歇,顺河而下,途经沧州,德州,泰安,又在淮安靠岸过了年。

休息了两日之后,正月初二白篷船就继续往下,正月初八那日就来到了扬州地界,再过不远就是金陵古城了。

贾琮既然到了扬州,此刻又是正月初八,自然要停船靠岸去拜见林如海,于是就让艄公在扬州码头靠了岸。

交代了艄公在码头等候看守行礼后,贾琮带上周大壮父子下了船。

扬州不愧是江南最著名的繁华之地,一出码头不远就是青石街道,商贩行人交织,看上去又有一种不同于京都的气象。

林如海身为巡盐御史,在扬州城中也是手握实权的一方人物,所以其府邸倒是不难打听。

买上一些年节礼物之后,贾琮很快就来到了林府门外,当下就命周铁去门子那里通报。

这林府的门子得知乃是京都荣国府来人,当下倒不敢怠慢,飞快的往里去通报于林如海。

林如海今日正好尚在休沐之中,所以未去衙门办公,意外闻得是自己大舅兄的儿子到了,还只当林黛玉在他外祖母家有什么事,所以心急火燎的就迎至门外。

贾琮没有想到林如海会亲自迎出来,但是看见来人气度不凡,又与林黛玉有些神似,当即就猜出居中迎接自己的正是林如海,于是上前单膝下跪,抱拳说道:“外侄贾琮,拜见姑父大人,姑父大人新年安康。”

林如海并没有见过贾琮,但是却知道自己大舅兄有一个叫做贾琮的庶子,于是快步上前扶起贾琮,说道:“贤侄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周大壮父子也跟着跪拜道:“周大壮周铁拜见姑老爷。”

“免礼,请起吧。”林如海看见贾琮只带了两个随从,当下有些疑惑,于是就问道:“如何只有你们主仆三人,如何不见你琏二哥,可是你表妹有什么事吗?”

贾琮自然知道林如海在想什么,微笑回答道:“我二哥没来,这次是我去金陵祭祖,路过扬州前来给姑父问安,表妹在京都很好,我还给姑父带来了表妹的家书。”

听见带有自己女儿的书信,林如海这才确定贾琮不是冒充,林黛玉的字迹林如海自然是不会认错的,高兴道:“瞧老夫给高兴的,贤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快快进屋,快快进屋再详谈。”

贾琮跟着林如海来到林府正厅,当下按宾主坐下,又有丫鬟立刻端来热茶,至于周大壮周铁自然又林家下人去妥善安置了。

贾琮慢慢喝着茶,另一端林如海在细细的看林黛玉的书信,这书信乃是贾琮得到贾赦应允来金陵县试之后,立即亲自告诉林黛玉自己要途经扬州,问林黛玉可有书信礼物要带。

林黛玉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就来了荣国府,算来也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林如海,这叫她如何会不思念。虽也有通过驿站传递书信,但是路途太远终究,一封书信来回也要半年。

知道贾琮要途经扬州之后,林黛玉不仅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描述自己来到外祖母家后的点点滴滴,还把平日里为林如海精心缝制刺绣的鞋袜,也一并交由贾琮给带了来。

林如海看完林黛玉的书信,知道林黛玉在荣国府一切安好,外祖母疼爱有佳,兄弟姊妹和睦,顿时颇感欣慰,再把桌上林黛玉缝制的鞋袜抓在手上,感受那一针一线,舔犊之情不由而生,眼角湿润着对贾琮问道:“玉儿如今已会女红刺绣了吗?当年离开之时却是还不会的。”

贾琮回答:“林妹妹天资聪颖,做什么都样样快人一步,如今与其他姐妹一起,平日里陪着着老太太逗逗趣,跟着珠大嫂子或是女红刺绣,或是玩笑读书,除了思念姑父,其他一切安好。”

林如海点头道:“当日玉儿原不肯离开我,那时我就说她,年纪小且又多病,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唯有依傍外祖母及舅氏姊妹,如今知道她很好,我也总算是对得住她的母亲了。”

贾琮安慰道:“姑父不用太过伤感,如今表妹一天天长大,再过两年姑父寻个机会调回京都,自然就可以与表妹团聚了。”

林如海自己如何又不想骨肉团聚,只不过他深受皇帝信任,委以巡盐御史担负着为皇帝揽财之重任,如今朝廷党派交错,这盐税乃是朝廷最主要的税赋之一,他如今已处于各道暗流的风尖浪口,想要全身而退也是欲罢不能。

只不过这一切林如海又如何会与贾琮去说,只见林如海摆手叹道:“或许会有那一天吧,如今既知玉儿很好,老夫也就放心了,这里也要谢过贤侄的关照。”

说到这里,林如海饮了口茶之后继续说道:“还是说说贤侄吧,既是金陵祭祖,如何只有贤侄一人独来?”

第44章 假语村言

贾琮心想金陵与扬州相隔不远,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说谎话欺骗林如海,于是就把自己与老师李守中的谋划说了出来。

林如海听完之后赞道:“到底还是李祭酒见识不凡,贤侄能拜在李祭酒门下真乃幸事也。”

既然林如海会夸赞李守中,那就说明他认同了李守中的看法,想到于此贾琮不禁苦笑道:“外人只看到我等勋贵子弟荣耀,却难以想象我等之苦楚,何其悲也。”

林如海科举官场得意,家庭却支离破碎,当下听了颇有感受,也感慨道:“世上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但是却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如今贤侄这样谋划就很好,相信贤侄也定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因为谈到科举县试,林如海这个昔日的探花郎,自然少不了要与贾琮谈论八股学问,一番考校之后,林如海也对贾琮赞不绝口,直言若他是考官,以贾琮的才学是必取的。

见识了贾琮的真才实学,林如海当下更高看了贾琮一眼,当下非要留贾琮住上几日才行。

又得知送贾琮来的艄公船娘夫妇,如今还守着行李等候在码头,林如海不由分说就让家仆去把贾琮的行李带回,又拿出银子重赏了那艄公,只叫艄公不必再等候了。

贾琮盛情难却,加上坐了近一个月的船也有些疲惫,贾琮于是就在林府暂住了下来,白日里看书写字,晚上林如海忙完公务回来,也必要与贾琮清谈一阵。

这期间贾琮也游览了扬州的汉陵苑,观音山,大明寺等地.。

如此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贾琮又带着周铁一起去了瘦西湖观灯,在灯火的照映下,瘦西湖中五亭桥,小金山,石壁流淙、熙春台、万花园,处处美不胜收。

最后又来到了著名的二十四桥,让贾琮想到了唐代杜牧的那首《寄扬州韩绰判官》,口中不觉的就轻吟了出来:“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扬州瘦西湖美则美矣,只不过贾琮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周铁,觉得美中最大的不足就是带错了人来,游扬州瘦西湖缺了扬州瘦马,真乃一大憾事!

过了元宵节,贾琮在林府再也不能继续停留了,当下对林如海表明了考期将近,必须赶去金陵早作准备云云。

于是林如海也不再挽留,交代了贾琮回归之时再来自己这里,带回自己给林黛玉的家书,然后亲自送贾琮来到码头。

只见码头之上有一艘崭新的两层楼船,船上旗帜招展,一看就是朝廷官船。

然而却只见林如海指着这官船对贾琮说道:“贤侄坐此船前往金陵,多少也可少些风浪之苦,船上还有家仆二人,俱是本地之人,一应粗活贤侄只管交代他们去做,贤侄只管筹备县试不要分心。”

贾琮道:“多谢姑父厚爱,这船也就罢了,只是小侄有家中带来的两随从也是尽够了的~”

林如海摆手说道:“贤侄勿要推辞,只管带着他们前去金陵,多少还是会有些用处,待贤侄奏捷要回转时,就告知他们二人,到时我再派船前来迎接。”

无论林如海是看在林黛玉寄居荣国府的份上,还是真正欣赏贾琮的学识,贾琮此时都是对林如海感激不尽,当下领了厚赐之后,拜谢登船继续往金陵而去。

这两层的官家楼船自然不是那白篷船可以相比较的,行驶在江面之上又快又稳,而且贾琮还可以独占二层如房间大小的舱室,如此睡觉看书都更加舒适。

贾琮当然也看见了林府的那二位家仆,都是三四十岁精明能干的样子,分别叫做林进,林胜;金陵与京都虽然都可以说官话,但是多了这四个会江南俚语的随从,相信会给贾琮省下许多事。

而在检查了自己的行李之后,贾琮才知道林如海不仅是让林进林胜暂时跟随自己,还在自己的行李之中悄悄放了五百两的银子。

纵然贾琮如今暂时还不缺银子使用,但是也足见林如海想的的周全,还照顾了贾琮的面子。

扬州相距金陵不远,不过二三日,官船就驶进了金陵码头。

贾琮唯恐县试过后若自己侥幸被取中,到时再去见贾雨村只怕会遭人非议,所以决定先去应天府见贾雨村,然后再赶往江宁县。

当下就让林进找来两辆马车,一辆装行李,一辆贾琮乘坐,然后主仆四人直接往应天府而去。

到了应天府,贾琮并未直接去找贾雨村,而是先在附近找了一座客栈,要了三间上房住下。

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之后,贾琮这才拿着贾赦的帖子去拜见了贾雨村。

当贾雨村接到贾赦的帖子之后,立即问送帖子的衙役道:“来人何等模样,又是如何说的?”

衙役回答:“来的是一名少年贵公子,还带着四名随从,说他叫做贾琮。”

“贾琮,贾十五郎,他如何来金陵了?”贾雨村喃喃自语,在京都等候补缺之时,贾雨村倒是知道贾琮之名的,但是无论如何却想不到这贾十五郎会来金陵有何事。

别看贾雨村如今乃是金陵应天府知府,但是他深深知道自己能够有今天还多亏了自己同样姓贾,而自己若还想在官场上往上爬,少不得还要继续捧着荣国府贾家与王子腾王大人。

想通此节,那无论贾琮来此的目的为何,贾雨村少不得都要热情欢迎的。

只见贾雨村一路快步迎至门外,口中呼道:“果然是十五世兄当面,在京都无缘一见,没成想能在金陵相见。”

这时应天府的众差人衙役这才知道,门外来的少年乃是京都来的真正贵人,之后全都迅速收起了鹰爪的酷脸,改为殷勤的笑意。

贾琮却见这贾雨村果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方腮,堂堂君子相貌,但是却知道此人心胸却最是自私自利。

原著中有证:甄士隐出银子资助贾雨村进京考取进士,后来他明知被拐卖的香菱乃是恩人甄士隐的女儿,依然冷血心肠视而不见,任凭薛蟠带走为奴为婢。

后来又有贾赦看上了石呆子的古扇,令贾琏购买不得,贾雨村却寻了个理由使石呆子家破人亡,夺了古扇讨好贾赦。

最后宁荣二府被抄家衰败,贾雨村也企图划清界线,对贾府中人落井下石~

后世有红学家认为,曹雪芹对小说中贾雨村的定位就是假语村言!

种种理由,都让贾琮知道贾雨村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此刻他偏偏还要与之周旋。

此时看见贾雨村热情四溢的出来迎接自己,贾琮也含笑抱拳道:“贾琮拜见府尊大人。”

第45章 风月

只见贾雨村把贾琮的手一拉,笑道:“世兄何用如此多礼,来到金陵能来看看愚兄,愚兄足感世兄之情谊。”

看着贾雨村那故作姿态的亲热,贾琮心中警惕,嘴里却含笑回答道:“冒然前来,只恐打扰了府尊。”

“不打扰,怎么可能是打扰,简直就是欢迎之至…不知道近来老世翁身体可好…”贾雨村说着话,就引着贾琮来到了应天府后堂。

寒暄过后,贾雨村这才正式问道:“十五郎千里迢迢来到金陵府,可是老世翁有交代,不妨说出来,或许愚兄还可助一臂之力。”

只见贾琮放下茶杯,回答道:“多谢府尊,实不相瞒,我此次回到金陵,一来是奉命回家族老宅祭祖,二来县试将近,琮也读了几年书,所以这次也想下场一试。”

“听闻十五郎拜在李祭酒门下苦读文章,如此看来如今已然大有收获,只不知这是否也是李大人的意思?如何不就近在京都县试,何必受这长途跋涉之苦。”贾雨村又问道。

贾琮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府尊大人果真猜不到我为何来金陵县试吗?”

贾雨村打着哈哈回答:“十五郎不说,愚兄如何猜的到。”

能够考取进士之人岂有平凡之辈,贾琮知道贾雨村是看透却不说透,于是故意含糊其词道:“京都人才倍出,我老师唯恐我争之不得,所以就让我来金陵试试,毕竟金陵乃是我们贾氏发祥之地,或许更容易受到祖先的庇佑也不一定,再说还有府尊大人坐镇金陵,相信府尊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少不得或许还要劳烦一二了。”

贾雨村知道贾琮的意思,但是他只闻贾琮之名,却不知贾琮是否名副其实,再则科考乃是国家重器,所以就算他有心向贾赦卖好,却也不敢任意许诺贾琮。

想了想之后,贾雨村才慢慢说道:“非是愚兄有意推脱,只不过县试主考历来都是县令主持,倘若我冒然插手只怕适得其反,十五郎祖籍乃是金陵江宁县,要在金陵举业,必须要先在江宁县通过县试,只是江宁司马县令刚正不阿,就算我去打招呼只怕他也不会听取,这可如何办才好?”

却听贾琮不慌不忙答道:“府尊大人不必为此忧心,那司马县令当年也是我老师的门生,县试一道老师已安排妥当~”

贾雨村听了心头大震,口中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李祭酒果然是桃李满天下,有李祭酒之助,十五郎举业无忧矣。”

贾琮可不会听了贾雨村的几句奉承,就忘了来此的事目的,如今见贾雨村为人太过奸猾,只得挑明了说道:“老师只能为我扫清障碍,具体下场县试还是要靠文章说话,若是我侥幸过了县试,到了府试之时还请府尊提携,当然,我说过了一切只凭文章说话,就绝不会有为难府尊难做的意思。”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贾雨村只要还想继续攀附贾家这颗大树,捏着鼻子也只能答应了下来,心中只盼贾琮的文章不要太差,果然有他此刻说的那般自信,到时自己也能少担一些干系。

正事谈完,贾雨村推掉了今日所有的公务,在金陵最大的酒楼-秦淮楼宴请贾琮。

秦淮八绝、金陵盐水鸭、鸭血粉丝,什锦豆腐涝,高淳螃蟹,状元豆,等等,再配上金陵三草:菊花脑,构杞头,马兰头,还有早春四野:芥菜,马兰头,芦篙,野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不仅如此,酒菜上齐之后,接着又依次进来四名美丽女子,一人弹琴,一人清唱,另外两人分别挨着贾雨村与贾琮坐下,柔声媚语服侍劝酒,胸前半遮半露的一对白球,不时的挨着贾琮臂膀摩擦。

如今程朱理学盛行,一方面对妇女虽极端的缚束,但另一方面又对男人极端的宽容。

男人不仅可以妻妾成群,甚至无论是官员大儒,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你有银子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挟妓高乐,甚至才子与青楼名妓相恋,还能算是一段风流韵事,若是再做出一两首传唱青楼的好诗好词,更还能扬才子的文名。

这就是后世流行一时的喝花酒吗?

贾琮到底年纪还小,两世为人都还没有经过这样的阵仗,但是后世也没少偷偷看过小日本的国粹,经历了最开始的局促之后,贾琮也慢慢恢复了神态自若,一面与贾雨村谈笑自如,一面放松身体开始享受那一片片柔软。

贾雨村何等的眼光,虽然贾琮只有最开始时稍显局促,但是他已看出贾琮显然是初次经历这样的风月场面,以贾琮的身份来说,只能说明或是管教太严,要不就是囊中羞涩。

但别无论是哪一样,如今贾琮到了贾雨村的地盘,贾雨村想要讨好贾家,自然要竭尽所能令贾琮满意。

包厢内,贾雨村坚持与贾琮平辈相交,言谈之间多多奉承,再加上身旁美女的软语缠绵,还有琴与歌助兴,二人推杯换盏谈笑生风,犹如多年的忘年老友相见。

酒宴一直进行,不知不觉就是黄昏,最后贾雨村已有了八九分醉意,贾琮仿佛也是醉眼朦胧。

这时只听贾雨村说道:“今日与十五弟相逢恨晚实在是高兴,奈何愚兄到底还是痴长年岁,再喝下去只怕就要出丑,不如暂时就此作罢,待明日我们兄弟再继续对酒当歌如何?”

贾琮道:“府尊的厚义,十五郎铭记于心,今日就此作罢,改日一定再奉陪到底。”

二人蹒跚着一路走出秦淮楼,又只听贾雨村话别道:“十五弟留步,愚兄已在这秦淮楼安排好了最好的上房,十五弟也早些歇息。”

到了临上轿之前,又见贾雨村对着贾琮眉头一挑,笑道:“刚才看那思思姑娘仿佛对十五郎很有意思,晚上或许会枕席自荐也不一定,人不风流枉少年,十五弟要好好享受~”

贾琮昨晚住的客栈虽离此不远,但是送走了贾雨村之后,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贾琮到底还是决定今晚就睡在这秦淮楼,交代了周大壮去与与林进林胜一起把自己的行李搬到这边来住,贾琮在周铁的服侍下勉强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倒头大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之中,贾琮突然感觉到自己身旁有人,借着照进房间里的月光,贾琮只见那名叫做思思的女子,正伏在自己的身旁对自己含笑。

接着贾琮就看见那思思媚笑着慢慢站起,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袍,最后光溜溜的钻井了自己的被子里。

贾琮没有动,甚至感受到胸前那一双巨大挤压着自己,他也控制住了双手没有去揉捏。

却只见思思又嫣然一笑,樱桃小嘴先亲在了贾琮的前额,然后是鼻尖,接着是嘴唇,下巴,胸膛······一直到最后,含住了贾琮双腿只间的宝贝,吞吐着······

这是在做梦吗?贾琮暗暗想道:是了,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初做这种梦的时候,既然如此,那自己何不好好的享受一番吧。

这一夜,贾琮在睡眠中春梦了无痕!

第46章 收与拒

贾琮只当做了一夜春梦,睡的舒适且又惬意。

第二日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不着一缕,趴在一个清洁溜溜的大美人怀里,甚至脑袋还枕在两只大奶之间。

难道昨晚不是在做梦?贾琮呼啦一下坐直了身子,仔细看看身旁的女子,却见不是那思思姑娘又能是谁。

这时那思思姑娘也醒了过来,发现贾琮在盯着自己的身体发愣,立即娇呼一声:“十五爷~”然后拖过被子的一角勉强遮住了三点。

这种半遮半露对男人的吸引力更大,但是贾琮却仿佛视而不见,只冷冷的问道:“说实话,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敢胡编乱造,我保证谁也救不了你。”

那思思姑娘不清楚贾琮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她却知道,能让知府老爷刻意奉承结交又是如此年少的,绝对不是一般权贵家的公子,这样的贵人就是杀了自己,也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于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十五爷的话,奴家不敢胡说,昨儿是贾老爷出了银子,交代奴家一定要好好服侍十五爷,只是待奴家沐浴熏香结束过来,十五爷已经睡着了,为了完成贾老爷的交代,奴家这才自作主张……”

“这么说,昨晚我们做了?”昨晚贾琮以为是做梦十分快活,但是现在看见活生生的思思姑娘,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交到了一个妓家身上,心里终究有些膈应。

却只听那思思姑娘有些羞涩的回答道:“是,也不是,昨晚十五爷睡的太沉了,奴家唯恐贾老爷责罚,所以只用嘴,用嘴服侍了十五爷一次,十五爷若是想真正再来一次,奴家愿意尽心竭力服侍好十五爷~”

好吧,至少只是用嘴,只当做后世时用五指姑娘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虽然用嘴确实要比五指姑娘舒服与刺激许多。

贾琮不是卫道士,但也不想就这样沉迷于女色之中,而且后世的知识告诉他,如今的年龄始终是个硬伤,真这么早就不节制纵欲,只怕对以后身体的发育不好,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此刻还是忍着吧。

所以虽然看着任君采摘的思思姑娘,贾琮又有了一些冲动,但是还是装做淡淡的拒绝道:“不用了,贾老爷那里该你的银子不会少,起来帮我穿衣吧。”

那思思姑娘不敢忤逆贾琮的意思,连忙起来光着身子先服侍贾琮穿好衣服。

只见贾琮随意掏出一锭大约十两的银子抛在床上,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活不错,这是我赏你的。”心中吐槽:妈的,这古代与后世的大宝剑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之后贾琮再看也不看这思思姑娘一眼,毅然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周大壮父子还有林进林胜这四名随从,都早已经等候在贾琮的房间附近,看见贾琮出来,其他三人面无表情,周铁看向贾琮的目光却充满了羡慕,他知道自己与三爷可是一样的年纪呢~

“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贾琮故作凶狠道。

只不过周铁知道贾琮如今的脾气,当下毫不惧怕反而嬉笑道:“三爷,回去之后要是让秋雨姐姐知道了,指定要伤心的不得了。”

贾琮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只见周大壮给周铁屁股上就是一脚,骂道:“没规矩,再敢胡咧咧管不住嘴就把嘴给你缝上。”然后又上前对着贾琮躬身说道:“三爷,今天的行程如何安排,还去应天府吗?”

“不用,该说的昨日已经说了,先下楼用些早点,然后我们直接去江宁老宅。”贾琮回答。

来到大堂,贾琮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自有周铁去叫吃的。

不过多时,只见一位管家模样之人来到贾琮座前,抱拳问道:“敢问可是京都来的十五爷?”

贾琮不明确来人的身份,但自己来到江南还只与林如海和贾雨村打过交道,能一口叫自己十五爷的也只会是这两处之人,于是回答道:“是我,请问阁下是?”

来人回答道:“鄙人姓章,是知府大人的私人管家,我家老爷今日要开堂问案,因此不能陪贵人您游玩,特意交代让鄙人前来致歉。”

贾琮自然知道贾雨村不可能每日陪着自己,当下不以为意的回答道:“章管家来的正好,我正要前去与你家老爷辞行,既然你家老爷要忙于政务,如此就劳烦章管家回去后替我转告,就说贾琮急于回江宁,就不去当面辞行,待日后再来拜谢。”

章管家仿佛早有所料,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敬的双手递给贾琮,口中说道:“我家老爷也料到十五爷可能会心急回江宁,所以特意准备了一点点仪呈,还请十五爷收下。”

贾琮接过一看,又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当下也不推迟,直接收进怀里,说道:“替我再次转达对你知府大人的谢意。”

然而这还没完,只见章管家又再次掏出了一张文契递给贾琮。

“这是什么?”贾琮接过一看,却只见这竟然是那昨晚给自己口了一次的赎身文书。

章管家解释道:“我家老爷看思思姑娘对十五爷一片情意,又见十五爷远行而来没有奴婢服侍,所以让思思姑娘好生服侍十五爷。”

就在这时,贾琮才发现那叫思思的美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梳妆打扮完毕,正俏生生的站在大堂远处。

贾琮心中暗想:贾雨村这糖衣炮弹果然犀利,然而人却微笑着走到思思面前。

然后只见把那赎身文书塞入思思手中,口中说道:“既然贾老爷把你送给了我,那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思思没有想到会这样,急的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然而却被贾琮先一步用手指封住了嘴唇。

然后只听贾琮温柔的说道:“不要对我说你喜欢我这样的话,也不要对我说若不把你带走,你将会马上再次落入火坑的话,不要说话,因为我们已经缘尽,别的事全都与我无关……如今这样就很好~”

说完这几句,贾琮全然不顾思思那无声的眼泪,回到章管家旁边继续说道:“我这样处置章,知府大人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章管家回答:“不会,怎么会呢,十五爷是我们老爷的贵客,一切都按照十五爷的意思办。”

贾琮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好了,早点也用的差不多了,我们赶路吧。”

出了秦淮楼,林胜提前雇好的两辆马车早就在门外。

贾琮略对着章管家点头示意,然后上了马车往江宁自家老宅行去。

第47章 师兄

金陵曾经是六朝古都,府城的占地面积自然是十分宽广,其中江宁县就被包含在其中。

贾琮一行坐着马车,待来到自家祖宅之时已经是晌午之后,经过了一系列的确认身份后,看守贾氏祖宅的仆从们总于把贾琮迎了进门。

贾氏宁荣二府的金陵祖宅虽不如现在京都的两座国公府巨大奢华,但是在金陵府也能算是首屈一指,只是如今已无贾氏嫡系子孙居住,负责看守房屋的总管叫做贾敦,算是贾氏旁支留守在金陵的一个老人,下面管着的还有负责日常维护与洒扫的下人丫鬟十来人。

房子太多,除了几间正屋不能居住意外,贾琮就挑了一个环境好些且又向阳的院子住下,除了略微感到空气有些沉闷,这是由于不是经常开门的缘故,其它的家具用具都还能对付。

这时一直跟着的贾敦,立刻指挥着丫鬟替贾琮换上了全新的被褥,然后对着贾琮问道:“琮少爷,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我立刻吩咐人去办。”

贾琮当下也不托大,毕竟这贾敦可是与贾赦一个辈分的老人,于是先请了贾敦坐下,然后才说道:“我也不喜铺张,另外旁边再给我收拾一件房子做书房,如此就可以了。”

贾敦立即答应了下来,然后又问道:“琮少爷既是要祭祖,可要召集金陵的族人们?”

贾琮听了连忙摆了摆手,回答道:“不必不必,没来由为我一人劳师动众,明日敦叔替我准备好祭品,后日辰时我独自去祠堂给列祖列宗磕头,保佑我今年县试顺利。”

“琮哥儿你这是要在江宁下场县试?”贾敦这时才知道贾琮来金陵的真正目的。

“不错,如今已是正月下旬,二月的县试很快就要来临,所以我只管住在这里安心温书,劳烦敦安排好我们这些人的一日三餐,其他的一切照旧。”贾琮说到这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贾敦,说道:“这一百两银子敦叔你先拿着,没了再与我说。”

贾敦推辞道:“哪里要琮少爷自己添银子的道理,祖宅这边还有些田产店铺,收的粮食租子虽要上交京都一些,但是我们这些人的嚼头如何也是够使的。”

贾琮不知道贾家在金陵具体还有多少产业,也没心思去理这些琐事,此次下金陵不说自己携带的银子,只说林如海贾雨村两人加起来就送了一千两,有钱能使鬼推磨乃是自古名言,所以贾琮也不会吝啬这一二百两银子去收买人心。

“敦叔就拿着吧,我无论到哪里可都没有占公中银子的习惯。”贾琮说着,就把银票强行塞进了贾敦的手里。

贾敦看着贾琮却是诚意要给,心里哪有不欢喜的,只见他收下了银子,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然后说道:“如此我就先拿着,琮少爷你读书费神,以后我让厨房多做些好的给少爷您补补。”

又说了一些闲话之后,贾敦这才告辞而去。

贾敦走了之后,贾琮自己整理了一下行礼与书籍,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在祖宅吃了第一顿晚饭之后,由于长途跋涉的辛苦,加之又到了自己贾氏的地盘,贾琮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当晚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贾琮留下周大壮在祖宅帮着贾敦做些事,自己带着周铁林进林胜去拜访江宁县令司马成。

到了县衙,贾琮便命周铁把李守中的帖子与自己的帖子一起交给了衙役,果然不过一会儿,身穿县令官服的司马成就迎了出来,口中说道:“可是老师来了,未曾迎接还请老师恕罪。”

贾琮见了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学生见过县尊,老师没来,不过学生带来了老师给县尊的亲笔书信。”

司马成听见李守中没来略感失望,虽并不认识贾琮,但是听贾琮口中称李守中为老师,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把贾琮请进了县衙后堂。

二人分宾主坐定,贾琮先把李守中的书信递给了司马成,然后乘司马成看信的时间,慢慢的品起金陵特产的雨花茶来。

司马成看信很慢,似乎是逐字逐句要把李守中的每一句话都品味明白,半响之后才放下手中的书信,笑对着贾琮说道:“既然都是老师的弟子,那我们也就不算外人,老师信中已把师弟的事情说的很清楚,既然是老师开了口,师兄我自然会全力办好。”

得了司马成的亲口允诺,贾琮当下大喜,立即站起又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师兄成全。”

司马成摆手道:“师弟不必多礼,为国选士自然要唯才是举,今年二月十八乃是县试之期,这几日我就会把师弟报名参考的事宜做好,师弟再来我这里填好亲供,然后互结与具结都由我来负责,师弟就只管二月十八那日去学署等候下场就是了。”

贾琮看出司马成只是看着亲热,其最终的意思还是只帮贾琮办好报名这些事项,然后县试是否能通过还是要靠文章来说话,于是回答道:“能如此已是天大的恩情,我听老师的话来金陵县试,也只求一个公平的机会,若是文章不通,绝不敢强求师兄以权谋私。”

司马成看着贾琮言词诚恳,又想到了自己老师李守中的为人,当下笑道:“能被老师收为关门弟子又岂能是平庸之辈,倒是师兄我妄作小人之心了。”

贾琮奉承道:“如此才足见师兄乃是真正忠直之士,大公无私之心又岂是小人可以比拟的。”

文武相轻古来有之,所以按照科举惯例,像贾琮这样的勋贵子弟要想花钱,或者是萌一个官做非常容易,但是想要通过正规的科举层层而上,博一个两榜进士出身就非常的困难了。

司马成原本就身受李守中大恩,所以李守中也才敢让贾琮来金陵县试,如今看见贾琮为人全无勋贵子弟的纨绔气息,反而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司马成一来是心喜;二来心想自己身在官场,交好荣国府贾氏,就是交好金陵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如今既然李守中已经收荣国府子弟为关门弟子,那自己乘势搭上关系,在江宁为官首先就会得到四大家族的支持,说不定日后还能对自己有更大的反哺。

想到这里,司马成心中暗暗决定,只要贾琮县试时文章还过得去,自己拼着担些关系也要把他录取了。

司马成因为心里有了决定,当下又与贾琮说了些县试的主意事项,最后才做恍然大悟般笑道:“真正是昏了头了,师弟既是老师的关门弟子,那这些细节又岂有没交代过的,不说了不说了,还是换个话题,听老师在信中说师弟善于诗词话本,又唤师弟为十五郎,再联想到师弟的姓氏,敢问师弟可就是写下了《搜神记》,《鹿鼎记》,《封神演义》,《雪山飞狐》的贾十五郎?”

第48章 呆霸王

这两三年来,贾琮根据脑中的记忆一共抄写了六本话本,其中包含《搜神记》,《封神演义》,《蜀山剑侠传》三本神话异志话本,还有《鹿鼎记》,《雪山飞狐》,《飞狐外传》三本武侠话本。

其中《搜神记》,《封神演义》,《鹿鼎记》,《雪山飞狐》四本已经与浩然居合作刊印成书本,在全大晋朝各大主要的府城内贩卖。

金陵作为六朝古都,也是大晋朝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浩然居书铺自然在此开有分店,所以司马成看过或者听说过贾十五郎的名字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只见贾琮笑道:“没有想到师兄身为一县之父母官,闲时也会看话本消遣。”

司马成也哈哈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贾十五郎还真就是师弟了,那四本话本师兄可都是仔细看过的,无一本不是精品之作,《搜神记》与《封神演义》其内容天马行空,满天神佛匪夷所思;而《鹿鼎记》与《雪山飞狐》同样讲述了两段精彩的江湖儿女,武林好汉齐聚一堂之盛事,看的人热血沸腾!原本猜想作者定是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先生,今日才知却是一位英姿少年郎!”

贾琮知道话本虽在读书人眼里地位比不过诗词,但是同样能够快速的传播自己的文名,兼之还能为自己赚银子,提高在贾赦心中的地位,所以这两年才一直坚持抄写不断。

此刻贾琮身在金陵,从第一次见面的司马成口中闻得自己之名,贾琮心中颇有一种自得的感觉,口中却谦逊的说道:“师兄繆赞了,琮自幼就爱在脑子里胡思乱想,长大些认了字,于是就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写于纸上,没有想到当做话本来看仿佛还不错,倒是世人错爱了。”

司马成道:“如何能说错爱二字,师弟的话本虽不敢说流传百世,但至少目前读书人是争相购买,听说在京都还有三座叫做茗月轩的茶楼,专说十五郎的话本,那生意才叫一个火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竟然人人追捧喜爱。”

贾琮也没有想到司马成远在金陵,竟还能知道京都茗月轩之事,于是回答道:“实不相瞒,这三座茗月轩茶楼都是师弟的家族生意,而京都城中之所以茗月轩说我的话本,相信不说师兄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家族中人蛮横之处倒叫师兄见笑了。”

司马成自然知道别的茶楼不敢说贾琮的话本,正是因为不敢得罪宁荣二府,说不定还有多少家不开眼的茶楼因此而倒闭关张了,只不过司马成也不是迂腐之人,当下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若依我说就应该如此,师弟辛苦编写的话本,没来由白白的便宜了那些浑身铜臭的商家,就说这金陵府,这么多买了师弟话本便让说书先生开讲的茶楼,算来也应该要给师弟分红银子。”

贾琮真不知道司马成是不是天生就有这样的版权意识,当下也哈哈一笑,摆手说道:“免了免了,在京都那般做已弄得天怒人怨,只不过我在家族只是小辈也插不上话,别人背后骂我只当不知道就是了,这金陵府可再不愿操这闲心了。”

司马成听了点头道:“这样说来也对,师弟还要考取功名,这些商贩之事还是少沾为上,只不过贾十五郎的大名金陵无数读书人都久闻大名,改日我为师弟引荐其中几位青年才俊,大家坐下来清谈文章正好相互促进。”

“如此正求之不得~”贾琮正与司马成说这话,这时有差人进来在司马成身边耳语了几句。

然后只见司马成笑道:“今日原本还想与师弟聊个痛快,没成想又有一个不得不见之人前来。”

贾琮听了立即起身告辞道:“师兄公务繁忙,师弟我改日再来请教也是一样,今日就暂且别过。”

没成想司马成听了却又说道:“师弟且先不忙要走,其实前来之人与师弟也有些关系,不如就请来大家一起相见如何?”

贾琮直道自己初来金陵,却想不到来的会是谁,还会与自己沾上关系,只不过司马成既然是这个意思,倒也就不好硬是要走,于是贾琮又坐了下来,抱拳道:“如不妨碍,我这里倒是无妨。”

司马成听了哈哈一笑,道了一声:“人来了你就知道了。”然后就命差人去请了来客就在此处相见。

稍待了一些时候,贾琮又与司马成说了几句闲话,耳中就听见门外有一人扬声道:“司马大哥在款待哪里的贵客,如何就闷在这后堂之中,不如由小弟请客,外面去好好快活快活~!”

贾琮猜不到来人是谁,但是能在这县衙后堂如此高声无忌者,定不会是那普通之人。

这时只见来人进了后堂之内,只见此人虽生的高大,但是看面相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身花色锦袍,头上却插了鲜花一枝,显然乃是纨绔子弟之流。

这时只见司马成对来人见怪不怪,站起来笑说道:“文起贤弟来了,看看我这贵客你们可认识?”然后有对着贾琮问道:“师弟可认得你这位亲戚?”

这时贾琮也站了起来,与来人相互打量不已,心中虽有了猜测,嘴里却说道:“恕小弟眼拙,还请师兄介绍一番。”

来人也围着贾琮转了一圈,道了一句:“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司马大哥快快介绍。”

说实话司马成打心底里看不起后来这人,然而奈何此人家族在这江宁乃至金陵的势力很强,有时候要做好一个地方官,少不了很多地方都要借助地方豪强的帮衬,所以这才折节相交。

只见司马成指着贾琮介绍道:“这是京都荣国府一等将军的公子贾琮,贾十五郎的大名文起贤弟可曾听过?”

然后又指着后来这人介绍道:“这位是薛蟠薛文起,堂堂皇商世家,富可敌国!听闻贾王史薛金陵旧日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我说二位贤弟岂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可有说错?”

贾琮早听见司马成称来人为文起贤弟,再加上看见来人这形象,当时就猜出来的肯定是薛蟠,这时确定了自己所猜果然不错,于是当先抱拳说道:“小弟贾琮见过蟠表兄。”

薛蟠这时心中却感到有些微微失落,既是荣国府的表弟,那他心中的龌蹉心思只怕也是要落空了,这时看见贾琮在对自己问礼,连忙回答道:“原来是琮表弟啊,我就说金陵有如此人物我又岂能不知,表弟何时来的金陵,可是与琏二哥一块来的,如何也不见琏二哥来找我,可是外道了不是。”

贾琮回答道:“这次只我一人三日前刚来金陵,还未来得及去府上拜见姨妈与蟠表兄,还请蟠表兄多多见谅。”

只见薛蟠满不在乎嚷道:“见谅见谅,琮表弟远道而来,今儿正好又在司马大哥这里相遇,正好容我做个东道,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第49章 二上秦淮楼

贾琮没有想到只隔了一晚,自己又第二次来到了秦淮楼喝酒。

先前薛蟠也来到了县衙,但是以薛蟠的性格,如何愿意正儿八经的在县衙的后堂谈事情,正好加上又意外遇上了贾琮,如此薛蟠自然非要拉着两人出去喝酒不可。

喝酒就喝酒把,反正无论古今男人与男人的关系,总是从酒桌上开始的。

贾琮原以为只在江宁县内找个酒家就是了,但是他又哪里了解薛蟠的骚包,非说有贵客前来,不在最好的酒楼做个东道不足以表达诚意,又直说秦淮楼最近来了一个叫做思思的清倌人,不仅生的花容月貌,更难得歌喉一流,当下也不管秦淮楼距离江宁县衙颇远,当场就拉着司马成贾琮非去不可。

听见薛蟠说到思思还是一个清倌人时,贾琮当时大吃一惊,没有想到那晚乘自己醉酒,大胆给自己用口的漂亮女孩竟然还是清倌人,要知道如今可没有后世的修补膜手术,清倌人就意味着一个真真正正的处·女。

古人重诺,在这一点上,无论哪家酒楼妓·院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当下三人正巧又坐在秦淮楼贾琮昨儿坐过的包厢,只见薛蟠立即叫嚷着快快请思思姑娘过来。

但是亲自接待的秦淮楼掌柜却回答道:“只怕薛大爷尚还不知,思思姑娘昨儿已有贵人梳拢,如今已经不再见客了,除非~除非~”

掌柜说到这儿,眼睛直望着贾琮却不往下说了。

其实掌柜的心里也在震撼,看着贾琮昨儿是知府大人亲自宴请,甚至知府大人还赎了思思赠送讨好,只不过这贵人却不收不说,派人去问知府大人如何是好,知府大人却只回了一句话,自己瞧着办~

今儿正派人四处打听贵人的住处,无论如何也要把知府大人交代的事办好,但是却没想到这贵人竟又再次上门了,只不过陪同的换做了一位县令,还有金陵出了名的呆霸王薛大爷。

秦淮楼的掌柜每日迎来送往,自认阅人无数,如今却看不透贾琮的身份,但是却知道令知府大人与县太爷都要巴结的贵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得罪的,于是这才偷偷观察贾琮的意思来行事。

然而薛蟠却不明其意,大声叫嚣道:“秦掌柜,你老看我兄弟作甚!你老实说,前几天思思姑娘不肯收我的银子,今儿如何就让人梳拢了,可是怕我出不起银子,如今就直说吧,也别来什么除非不除非那一套,你只管叫她来,要多少银子我都出双倍!”

秦掌柜为难的解释道:“真不是薛大爷想的那样,若是往日几位贵客光临,岂有不叫思思姑娘前来见客的道理,只如今思思姑娘确实已经不再属于我们秦淮楼,所以~不如我再请其他姑娘……”

尽管秦掌柜一再解释,但是薛蟠觉得自己在司马县令与贾琮面前失了面子,当下如何肯依。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贾琮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劳烦掌柜去请思思姑娘来清唱两曲吧,另外再请几位姑娘来陪我两位哥哥。”

然后在薛蟠目瞪口呆的眼光中,秦掌柜竟然痛快的回答道:“昨儿公子走后,思思姑娘哭了整整一天,今儿得知公子来了,必然欢喜不尽,我这就派人前去唤思思姑娘过来。”

秦掌柜走后,薛蟠看着贾琮只感到不可思议。

倒是司马县令玩味的一笑,说道:“没想到师弟竟还是处处留情的多情公子,佩服~”

贾琮苦笑解释道:“昨儿知府大人宴请,之后一切也是知府大人的安排,我本意不想沾染这样的麻烦,没想到今日就又叫蟠表兄拉到这秦淮楼来了。”

司马成这才了然道:“早听说这新来的知府贾大人乃是荣国府旁支,如今可见传言不虚,看来老师为师弟早就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一旁薛蟠这时才回过神来,哪管二人再说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凑到贾琮身边说道:“我当思思姑娘为何不收我的银子,却答应了别人的梳拢,原来是知府大人出手,这样我倒想的通了,只不过看琮弟并不喜欢思思姑娘,待会儿不如就转让给了为兄如何,当然,亲兄弟明算账,银子就按思思姑娘身价的两倍给,如何?”

贾琮这才见识了薛蟠的个性,当下转对司马成笑道:“我敢断定,我们薛大爷这辈子迟早要栽倒在女人身上,师兄以为我断的如何?”

司马成大笑回答道:“没有想到师弟还懂得相面之术,不说日后,此刻我们薛大爷就还有一桩因女人而起的官司没了呢。”

“哦,还真有这事。师兄快说说。”贾琮记不得原著中薛蟠因抢香菱而打死冯渊具体是什么时候,但是如今听了司马成的话,猜测只怕正是此时。

“这糟心事何必今日说来扫了酒兴,来我们先干一个。”薛蟠举起酒杯阻止道。

然而司马成哪里会听他的,乘着今日贾琮也在正好说个明白,日后怎样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只听司马成说道:“如今没有闲杂人等,正方便说个明白,薛兄弟打死的那个冯渊,这几个月来其家人一直在县衙里告状,然而都被我用县试在即给压了下来,如今听说他们要往金陵府去告,薛兄弟切不可大意了。”

看着贾琮听不太明白,司马成就又把事情的前后,详详细细的给贾琮细说了一遍。

贾琮听完,果然是与原著一样,再看向薛蟠,却只见薛蟠浑不在意的说道:“打死便打死了,一个破落户还敢与我相争,如今不就是想讹我的银子吗,银子我薛家有的是,但是却偏偏就是不给他们,看他们又能如何!”

司马成听了苦笑着对贾琮道:“师弟你可是瞧见了,早依我说赔些银子也就了了,偏偏文起贤弟还不愿意,被打死的冯渊如今家中虽没什么得力之人,但是好歹也是耕读之家,如今他们改去金陵府告状,以后我想帮衬文起贤弟也是不能了,还是尽快去金陵应天府打点吧。”

薛蟠听了还是不以为意道:“由他们去告,倒还真是巧了,昨儿知府大人还刚宴请了琮弟吃饭,甚至还以绝色相赠,如今那冯家要去金陵应天府告我,我倒是要让他们告个明白不可。”

司马成听了,暗想金陵四大家族果然势力庞大,明面上已是如此,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关系,自己与之交好想来是不会错的,而嘴里却笑道:“这倒还真是大哥我杞人忧天,忘了还有这一处,既是这样,又有师弟在此,自当是无忧的。”

而贾琮却摆手道:“知府大人宴请于我,还不是看在荣国府的份上,若只是我个人说话其实也没什么份量,依我说表兄回去之后还是要与姨妈商议商议,这样的事总归早了早好,这样拖着虽无大碍,却总能让人感觉不爽利。”

正说着话,却只听见包厢门外有人轻叩,然后就只见风姿俏丽的思思姑娘,领着四五个女郎带着乐器缓缓入内。

第50章 粗使丫头

薛蟠一看见思思进来,立刻就露出了色眯眯的嘴脸,大步跑到思思身前,嬉皮笑脸道:“几日不见思思姑娘,真叫薛蟠吃不下也睡不着,不信思思你摸摸,我这几日都清减了许多。”

说着话,薛蟠就要去抓思思的小手,却被思思灵活闪过。

然后只见思思不理薛蟠,直接绕过走到贾琮身前,‘噗通’就跪下说道:“思思虽然蠢笨,但是愿为公子粗使丫头,全心全意服侍公子,还请公子收留。”那声音就如银铃般悦耳动人。

却只见贾琮仿佛不为所动,只淡淡问道:“我已归还了你赎身文书,如何还要这样纠缠不清?”

思思立即回答道:“公子仁厚,但是思思这样无依无屏的女子,就犹如无根之草,若是没有主人依附,最后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所以还请公子怜悯,就收下奴婢吧。”

这里倒要介绍一番:原来这思思姑娘本是孤女,自小被扬州养瘦马的专业户收养调教。

而扬州瘦马天下闻名,士绅娶妾首选就是扬州瘦马,所以有不少人家专挑标致的女孩儿从小调教养大,然后买出可得大笔的银子。

这扬州瘦马又有等级之分,第一等的瘦马必须是处子之身,从小有专门的女教师教授弹琴、吹箫、写字、吟诗、作画、围棋、打马吊、抹骨牌,以及梳妆打扮。

就是行立坐卧的风姿都有人教导,甚至还要从青楼名妓哪里学习服侍男人的枕上风情,少不了还要看几本如《闺艳秦声》,《香闺秘记》这种闺中密语话本,可以说扬州一等瘦马绝对是男人都求之不得的尤物。

而这第一等的扬州瘦马底价至少不下千两,收养调教思思的养父母就是以一千二百两银子,把思思卖给了秦淮楼当做摇钱树。

这思思姑娘不但精于吹箫和围棋,且书法清丽,作诗秀雅,更有一副好嗓子名动金陵,最为难得的是思思目光长远,知道自己虽能红极一时,但是若无良人梳拢,只怕到头来也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个女人拥有过多的钱财,更还会有破财丧命之危。

以前也有如薛蟠这样的纨绔子弟想要梳拢思思,但是思思观其都只爱自己色相,所以一概都委婉回绝了。

而前一日知府大人的要求,秦淮楼自然不可能拒绝,思思正以为自己这辈子是要给知府大人做小妾了,然而没有想到,知府大人却只赎回了自己的卖身文契,然后又把自己赠送给了一位贵公子。

思思那日从进入包厢献艺,就一直偷偷打量着贾琮,最后得出结论贾琮正是那种家中富贵之极,自身却又比较严于律己的上进公子,正是自己难得的好机缘,若是把握不住这个好机会,只怕还是要回到秦淮楼这火海之中。

因为思思抱着这样的心思,于是这才有了深夜含羞用口服侍贾琮,没有想到反而让贾琮误会嫌弃的事,这时思思再次得见贾琮,所以才不顾一切跪下恳求不已。

看着娇滴滴的美人长跪不起,贾琮竟还自无动于衷,一旁薛蟠倒是急吼吼的怜香惜玉起来:“思思姑娘你又何必非一棵树上吊死不可,我这迂腐的兄弟不肯要你,何不就此投入我薛文起的怀抱,要金要银不过是你一句话,保证日后绝亏不了你!”

然而思思却看也不看薛蟠一眼,只冷冷的说道:“薛大爷既与我家公子乃是兄弟,那就言语还请自重,思思此生只认定我家公子一人,如违此誓,必不得而死!”

薛蟠虽然被呛了一句,但是看见思思发下重誓,然后又看了看贾琮,终究没有发出火来,最后只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这样的艳福,如何偏叫琮弟一个人占尽了。”

这时只听司马成哈哈一笑,说道:“我看这思思姑娘倒是诚心,不如师弟就把她收下如何?一来也是府尊的美意,二来辜负佳人可是一种罪过。”

贾琮不好拂了司马成的脸面,再加上知道思思还是清倌人,贾琮也能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于是对着思思说道:“我这里倒还真缺一个粗使丫头,你若愿做那就没有我的同意,以后再不许开口唱歌,来不来你可要自己想好了。”

思思当即大喜,盈盈一拜笑道:“只要公子愿意收留,思思愿意做粗使丫头。”说完之后,只见思思麻利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贾琮身后坐下,斟酒夹菜温柔的服侍起来。

“师弟好算计,这收了美人不算,还要藏在家中只为自己一人而唱,只怕就是师兄我,以后也再听不见思思姑娘的美妙歌声了,罢了,没有的思思姑娘的歌声,我们总不能就此虚度年华,请其他姑娘们演奏起来吧。”

司马成说着,挑了一个自己顺眼的小娘拉入怀中,然后开始上下其手的调笑着,显然是风月一道之老手。

那边薛蟠自然也不甘于人下,得不到思思难道还让他就此戒色不成,一时之间,包厢里热闹了起来~

待到深夜三人尽兴,相互道别之后,贾琮先与思思一同去了思思的住处,取思思的贴己银子首饰还有行礼带上了马车,对此林胜林进见怪不怪,倒是周铁看着对自家三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回到贾氏祖宅,贾琮倒不是真把思思当做使唤丫头,如今已习惯有人服侍,所以贾琮就让思思睡在外间的小床,算是临时顶替了秋雨的位置,然而一夜无话,两人相安无事。

第二天,贾琮早早的起了床,然后在思思的服侍下穿衣洗漱,然后又在管家贾敦的带领下,简单的在祠堂祭拜了贾氏祖先。

处理完了这些杂事,如今已到了正月底,距离二月十八县试也只有二十天了。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就在贾琮决定收起所有的心思安心温习文章之时,那边薛姨妈听闻薛蟠说起贾琮来到金陵,又听说了知府与县令两人都格外厚待贾琮,少不得又差人送来了请柬,请贾琮去薛府赴宴。

而既然是薛姨妈宴请,那贾琮自然没有道理拒绝,心中也对可以见到薛宝钗而激动不已。

第51章 丰年好大雪

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府,坐落在秦淮河支流梁台河的东岸,几代皇商世家在四大家族中以钱财称雄。

要知道大晋朝立朝之后,贾家因大功被封了宁荣两位国公;史家封的是保龄侯尚书令;王家也封了都太尉统制,县伯;只有薛家只封了一个从四品紫薇舍人。

然而薛家以区区从四品紫薇舍人,就可以与其他三家分别封了公侯伯的豪门同列金陵四大家族,那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薛家有银子,有着超乎想象的财富!

然而待贾琮乘轿来到薛家之时,从外面看看去,却只看见薛家仿佛就是占地比较大一些的普通大宅,虽然它看上去占地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在薛家仆人带领之下进入其中之后,贾琮才知道了什么是低调的奢华,古董,字画,西洋器皿玩物……可以说真是应了那句话: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才进了第一进的大院子,贾琮就看见薛蟠快步迎了出来,嘴里大声嬉笑说道:“嗨,我的表弟,昨晚睡的如何?”说着就拉着贾琮往内堂走去。

贾琮被薛蟠拉着胳膊,不由的就有些起鸡皮疙瘩,他可知道薛蟠可是男女通吃的。

不着痕迹的挣脱了薛蟠的拉扯后,贾琮边走边回答道:“谢谢薛大哥关心,昨儿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

随意的寒暄过后,突然却只见薛蟠神情猥琐的靠近贾琮,低声说道:“得了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想想思思姑娘那能唱出美妙歌声的小嘴,若是能够玉人品萧,那滋味想想就销魂……”

“你想要在姨妈面前也说这个吗?”贾琮突然打断,薛蟠才发现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后堂,而自己的母亲与妹妹正在门口含笑看着这边。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薛蟠倒也没多少尴尬,然后带着贾琮来到自己母亲与妹妹面前介绍道:“这是我的母亲,这是我妹妹宝钗,不过你却是要叫姐姐才是。”

贾琮趁薛蟠介绍时早就偷偷打量,只见薛姨妈果然看看着就像个慈祥的妇人,正含笑看着自己;而如今十二三薛宝钗,已能初见那雍容之美,若然能与如今京都的林黛玉平分秋色~

这时听完薛蟠的介绍,贾琮立即抱拳躬身施了一礼,说道:“贾琮见过姨妈,见过宝姐姐。”

待薛宝钗也福了一福,回了一句:“见过琮兄弟。”

接着只见薛姨妈笑道:“真是一个好生俊俏的哥儿,只不过来了金陵也不来姨妈这里,到底是有些外道了,要不是听蟠儿回来说起,姨妈哪里能知道琮哥儿你竟然独自下了金陵。”

贾琮微笑回答道:“还真不是对姨妈见外,只不过前儿才刚来到金陵,昨儿就遇上了薛大哥,正想着今日来拜见姨妈一家,这姨妈的请帖可不就来了。”

这时薛宝钗拉了一下薛姨妈的衣角插言道:“母亲可是高兴糊涂了,琮兄弟远道而来,哪有让站着说话的道理。”

薛姨妈笑道:“可不是糊涂了,琮哥儿快请进来,姨妈准备了好些金陵小吃,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几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走进了内堂。

贾琮入座之后,一看席面上全是一道道金陵名菜,比起秦淮楼的菜肴也不差多少,更难得是还有一些贾琮也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果,点缀在各道菜肴之间,可见为此一席,薛姨妈是费了大心思的。

“好吃,姨妈家的厨子真厉害,比外面酒楼里的更好吃些,只是这许多美味佳肴真是让姨妈费心了。”贾琮每样都试吃了一点,然后吃一样夸一样。

薛姨妈见贾琮喜欢,当下连连把最好的部位都夹到了贾琮的碗里,欢喜的说道:“琮哥儿喜欢就好,也算没白费了姨妈的一番心思,宝丫头,还不快给你琮兄弟斟一杯酒。”

这时薛蟠故意说笑道:“琮弟刚来,我这就无人问津了,可怜我处处不如琮弟啊~”

薛姨妈道:“知道自己不如,那还不上进些,若你也有琮哥儿这样知书达理,我宁愿折寿十年!”

薛蟠立即故作正经的回答道:“那还是算了吧,不是我不愿读书,只不过为了母亲不折寿,那书我也是再不读的了。”

众人听了大笑,正好薛宝钗给贾琮薛姨妈都斟好了酒,这时刚走到薛蟠旁边,于是开口说道:“你昨儿也说琮兄弟下个月就要下场县试,自己不爱读书偏偏还有这么多理由。”

薛蟠不服道:“琮哥儿那县试也只是个过场罢了,县试的主考官司马县令乃是琮弟的师兄,昨儿还与我们一起喝酒到半宿;就算是府试,琮哥儿同样也是必过的。”

薛姨妈奇道:“净胡说,府试的主考官也是琮哥儿的师兄不成?”

“虽不是琮弟的师兄,但是比师兄都还要厉害,你们是不知道,琮弟来金陵的第一日,那府试的主考官应天府知府大人,就赠送了琮弟一绝色女郎。”薛蟠说及此处,仿佛骄傲的是自己一般。

“还真有这样的事,如此说来琮哥儿可不是必中的了?”薛姨妈感叹着问向了贾琮。

只是贾琮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薛宝钗啐了薛蟠一口说道:“母亲快别听哥哥胡说了,这考取功名之事哪能是这般儿戏,就算是取中的文章,都是要张贴在榜上公布于天下的,谁敢任意徇私。”

这时贾琮也笑道:“宝姐姐说的不错,若是真如薛大哥所言,如何我二叔当年那样努力也不能中,论关系人脉岂是如今的我能比拟的,我去拜会司马县令,只不过是请他为我通融在江宁报名下场之事,而那应天府贾雨村厚待与我,也只不过是感激我们荣国府为他谋了这肥缺罢了,要想被录取,最终还是要考自己真材实料的文章说话。”

薛姨妈听了点了点头,道:“就知道是蟠儿在胡说,还是琮哥儿说的合情理些,只不过说到那应天府,姨妈倒有一事要问问琮哥儿主意。”

贾琮道:“姨妈可是想问那冯家状告薛大哥之事?昨儿司马县令倒是说起了一些。”

这时薛蟠不耐换道:“又说这个扫兴,在江宁县衙也不是没告过,就不信那破落户告去了应天府,还能拿我怎样不成?”

“就知道耍横!”薛姨妈打断薛蟠说道:“当初就让你赔些银子了结此事,偏偏你犯倔如何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拖着,难道你还能有个好名声不成!”

看见薛蟠耷耸着脑袋没反驳,薛姨妈才继续对贾琮说道:“你薛大哥就是这性子,也是叫我从小给惯坏了的,如今姨妈知道也管不住你薛大哥了,所以只想快快了结了此事,然后我们家也想搬去京都,一来是监管监管生意,二来也方便请你薛大哥的舅舅姨夫帮我来管教管教蟠儿,琮哥儿你知书识礼,为姨妈分忧分忧,要如何把那事了结才最好。”

贾琮想了想之后回答道:“既然姨妈问到,那我也就直说了,其实我与姨妈是一个意思,既然冯家铁了心是想要银子,我们虽然不惧,但是也没工夫与之纠缠不清,就是传了开来也对薛大哥的名声不好,如今他既然告去了应天府,那我们就去应天府知会一声,让应天府来断该赔多少银子,然后就此了结此事。”

“若是应天府要定我哥哥的罪又如何?”薛宝钗担心道。

贾琮再答:“最好是修书一封给我父亲或者是给王家舅舅,只要他们说话应天府府尊贾雨村必然是要听的,只不过路途太远,送信一来一回怕是难以赶上~如此也无事,姨妈先写信,到时若赶不及,我去说项想来勉强也能成事,姨妈与宝姐姐只管放心就是了。”······

说完了薛蟠之事,然后薛姨妈又问起了贾琮一些京都的家常,最后直到太阳下山贾琮才告辞离去。

第52章 县试

至那日从薛府回来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贾琮就在自家祖宅闭门不出,每日读书不倦。

如此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二月十八那日,江宁县县试正式开考。

这一日贾琮卯时初就起床,在思思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后神清气爽的坐上马车,往江宁学署赶去。

只见周家父子提着个长耳竹篮跟车旁,竹篮里有笔、墨、纸、砚、一瓷瓶水,还有薛姨妈叫人昨日送来的几样充饥的精美点心,而林进林胜二人则坐在车辕上充当车夫。

大晋朝县试只考一天,考题是分别做作两篇八股文章,而考题事先密封谁也不得而知。

县试那天,下场考试的儒童门卯时入场后,考棚大门就封闭不许进出,要到午后未时末才会开一次门,让考完的儒童出场,这叫放头牌,然后又要把门关上,薄暮时放二牌,天黑时就要强行收卷赶人出场。

贾琮到了学署后面的考棚龙门外,只见四周已是人山人海,其中有总角小童,也有白发老者,如今都为求取功名而齐聚一堂。

而龙门外有一个八尺高台,此时高台上正坐着江宁县令司马成,台下胥吏分立,时间到了之后胥吏就开始捧着名册点名,叫到一个儒童的名字,再念具保廪生的名字,然后由那廪生认看要下场的是不是自己具保的本人,相认无误,廪生就应一声:“某某人保。”这样下场县试的资格算是确认了。

贾琮不知道司马成安排给自己具保的廪生是谁,然而他才站了才不久就被高台上的司马成发现,然后司马成就吩咐了身旁的差人几句,那差人就径直来到贾琮的身旁,躬身说道:“贾公子,县尊特意安排让贾公子先行入场,请跟我来。”

贾琮只得接过周铁手中的竹篮,跟在差人身后很快就来到一名书吏跟前,只见差人对着书吏耳语几句之后,就只见书吏直接翻到了有贾琮的名字那一页,然后开始唱名验保,而自然也有一名贾琮不认识的廪生给贾琮应了保。

具保之后,差人又带着贾琮来到衙役的搜检之处,这次不用带路的差人说话,负责搜检的是衙役就心领神会,装模作样的检查了贾琮几下,然后就直接放贾琮进了龙门。

贾琮偷偷塞了几锭银子之后,就有一名衙役上前来大声关照了一句:“公子赶紧进去,县试没那么严格,只要对上堂号就行,座位随便坐,找那光照明亮、不风吹曰晒的座位,也能够做出更好的文章来。”

贾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昂首阔步进入了龙门之内。

而外面其他那些被衙役解散了发型,脱下了长袍,捏碎了点心的应试者们,只能看着贾琮的背影心中咒骂不已。

贾琮进了考棚,才知道县试并不是想象中的每人一间小格,而就是一座大棚里排列着几十张长条桌,每张长条桌可坐六名考生,这一个考棚就能坐一百多人,以金陵每年县试的人数只怕这样的考棚不下十座。

或许单间的待遇要待考秀才才会有吧,贾琮暗自想到,当下按照就是差人的指点,找了一个自认为比较不错的座位坐下。

由于早上起的太早,贾琮又没有太早用食的习惯,此刻到了辰时三刻,坐下之后就觉得有点饿了,趁着别的考生还在陆续进场,贾琮就从竹篮里取出点心慢慢的吃了起来。

待贾吃饱了又喝了两口水,然后又取出砚台滴了几滴水开始磨墨,这时这座考棚考生才慢慢陆续到来,原本空阔的考棚越来越拥挤,贾琮所在的那条长桌也慢慢就坐满了人。

人数一多,果然之见这些后来的儒童,进来之后就忙着抢座位、吃东西、磨墨······不时有人碰撞或是低声争执,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贾琮刚来金陵不久,所以不认识什么人,独自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最后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直到天放亮后,考棚外响起了‘叮·叮·叮·叮·叮·叮~’六声钟响,然后龙门关闭,工作人员开始出示这次县试第一题四书题。

只见第一题四书文的考题被书吏们抄写到纸上,再将考题糊在木牌上,每个考棚都两位差人交替循环巡回展示。

贾琮坐在第三排的中间,很容易就能看清第一题四书文的题目是“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这句话语出《孟子·公孙丑章句上》。

按照字面意思,是施行仁政来治理天下,没有谁能够抵御。论的是“仁政治国”,算是中规中矩的考题,并不是刁钻的截搭题,所以这次算得上是“良心题”。

题目公布后,所有考生都在各自思考,有的干脆摇头晃脑,又有的像是在那儿默背书本一般。

世上无巧不成书,贾琮淡定的把墨又细研了一遍,内心却在狂喜,因为这道题他在李守中府里就做过,之后李守中还亲自修改了一些小瑕疵。

以贾琮如今的记忆力,前世数十万字的小说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更何况如今才几百字的八股文章!

只见贾琮提笔沾墨,开始在草稿纸上写他科举考试的第一篇八股文。

由于题目贾琮只用照抄脑中李守中修改过的精品,所以贾琮当即按照记忆把文章默写在草稿纸上,寥寥不到四百字,贾琮前后用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回答完毕。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之后,排除了所有疏忽大意可能导致的失误,贾琮这才把文章仔细的誊写在正式的答卷之上。

待贾琮在考卷上落下最后一笔,悄悄四面打探了一眼,只见别的考生多半还在冥思苦想,或是在草稿纸上打着草稿,这时贾琮才知道,自己只怕是最早完成第一题的了。

只不过做完第一题四书题,贾琮却还不能离开座位,就算要去茅房也必须请示有差人跟着,贾琮呆坐着无聊,把考卷反转之后自己也就又趴在桌上小寐了起来。

第53章 县试2

待到快中午时,第二题才公布了出来,同样是文吏把题目贴在木牌上高举着,然后差人一遍来回展示,一边大声道:“第二题看好了,就在题牌上,看清楚了,眼睛不好使的竖起耳朵听好了,题目是“如有用我~”。

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牌子绕棚行走,最后将题牌插在考棚正前方的木台边,与第一题并列在一起。

这时很多儒童连第一题都还没有做完,或者是做了出来自己也不满意,如今听见这第二题出题,才知道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半,心里着急嘴里不自觉就念叨了出来,一时之间,只见考棚里考生们交头接耳、盈盈沸沸。

前后监考的胥吏立即喝道:“各安本座,不得喧哗,再看到交头接耳说话者,叉出考棚,发现夹带抄袭者,戴枷示众。”

考棚渐渐静下来,然后便是展开卷纸的“沙沙”声、咳嗽声、鞋子磨地声、叹气咂嘴声,难有真正的安静。

贾琮倒了一点水在砚上,捏着墨一边慢慢地磨,一边暗自思索:“如有用我”这题出于《论语》,全句是“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这第二题就是‘截上题’的题型了,这一题贾琮虽未在下场考试前做过,但是贾琮心中笃定,因为只看这题目,贾琮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做题的方向。

再说这县试一千多儒童应试,加起来就是两千多篇文章,然而阅卷者却只有主考县令一人,就算有教署一旁协助,这些文章也能让县令忙个几天几夜的了。

如此一来,主考县令阅卷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看前一篇,若是不通直接淘汰!甚至有时只看破题一两句,不通的一样不往下看直接淘汰。

贾琮不知道第一道题目为什么会那样巧合正是自己做过,而且是李守中老师修饰过的一篇,但是用祭酒大人都赞不绝口的文章应付县试,若是还不通过录取,这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如今只看司马成会不会避嫌,给自己定什么名次而已。

就在此时,木台上坐着的胥吏却突然跳下木台,上前猛然揪出一个考生,扯着那考生的青衿,就看见那青衿里侧密密麻麻写着淡紫字迹。

发现作弊者,后面的衙役也立即跑上前来,看了看后说道:“这是用药汁写的,先前搜检时看不出来,现在用水淋湿,字迹就显现了。”

胥吏道:“只听说院试乡试时有这作弊的法子,没想到小小的县试也有,把他带走,压出去见县尊老爷。”

那考生自从被抓了现行,就一直哭哭啼啼不住的苦苦哀求。

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哪有情面可讲,衙役当场收了卷子后,生拉硬拽就把作弊者压了出去。

杀一儆百之后,众考生都栗栗危惧,各自收敛,考棚为之一肃。

又过了一个时辰,贾琮这时已经把这第二篇八股做好在了草稿纸上。

到此时精神放松了下来,早上吃的那些点心终于撑不住了,贾琮于是把篮子里的点心又吃了一些,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这才开始一字一句的誊写起来。

只见贾琮下笔如风,看着那羊毫笔尖在卷纸方格上腾挪跳动,很快一篇近四百字的八股文就写好了。

两篇八股文做好,贾琮又前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疏忽大意的失误后,当下就填好名字,揭去浮签,做完这些当下站起把卷子连同草稿纸一起交给了台上的监考文吏。

由于贾琮乃是这个考棚第一个交卷者,监考文吏接过考卷之后说道:“现在还不到未时,你且在外面寻个地方等着,但是不得喧哗与四处乱走,待到未时放头牌之时,才能打开龙门放人出去。“

贾琮回答:”学生明白。“

出了考棚,贾琮便提了长耳竹篮在外面找了一个凉亭坐下休息,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时各个考棚又陆续又考生交卷出来,最后可能都觉得贾琮呆着的凉亭不错,所以三三两两的都聚了过来,开始小声的互相探问别人的考试文章如何。

贾琮不认识金陵学子,所以只在一旁静听,别人看他年纪小,所以也没有要与之交流的意思,好不容易枯坐到了未时将尽,这时才有衙役过来招呼放头牌,把这些提前交卷的儒生放了出去。

走出考场后,贾琮游目四顾,一下子并没有见到自己几个随从的身影,于是只得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

待贾琮走到一个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却听见周铁的声音从后面在叫自己,贾琮回身一看,只见周家父子还有林进林胜,果然正在人群中往自己这边挤来。

四人好不容易挤到了贾琮身前,只见周铁气喘吁吁的说道:“三爷,人可真多,我们在你出来的时候就远远看见您了,只不过相隔太远叫破嗓子您也听不见。”

贾琮笑道:“其实你们不用生生挤在人堆里面等着,就是我出来也看不见你们,在我们回府的方向等远一点,我出来自然就看见你们了。”

周大壮道:“这怎么行,就是人太多,所以我们更加不能远等,要是三爷你被挤着碰着可了不得。”

这时贾琮才发觉自己老是会不知不觉的把所有人平等对待,不管是荣国府里的秋雨小红,还是如今跟着自己来金陵的周家父子,自己很多时候都只拿他们当做如后世企业的员工,而自己是老板而已。

但是如今可是封建时代,主人掌握这随从丫鬟的生杀大权,这叫周家父子如何敢只在远远的等待,若是稍有个差池,就算是贾琮不会追究,但是让贾赦这些荣国府当家者知道,必然不会有了他们轻松的。

“好吧,好吧,你们随意好了,如今我们先回去吧,这人堆里气味可不好闻。”贾琮说着,再看着周围还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又发了愁。

如今才放了头牌,考完出来的只是极少数提前交卷的考生,所以更多的人们都还在等候着自家的考生,这时后贾琮终于知道了周大壮坚持等在里面的好处了。

只见林进林胜操着本地话在前面开路,周大壮父子护在贾琮左右,应是生生的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通道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冲出了人群,五人在这二月天竟然都已经浑身是汗,贾琮这才承认错误般说道:“大壮叔你是对的,要让我一个人挤出来,确实难度不小。”

周大壮憨厚一笑,回答道:“哪里值得三爷夸赞,这原本就是我们做下人的本份。”

倒是周铁还想的远一些,嘻嘻笑道:“这算什么,待日后三爷考中了状元,骑着白马在京都夸官三日,到时候我们也跟在后面威风威风~”

第54章 意料之中

在县试所有场次的考试中,第一场至关重要!

之所以这样说,这是因为一个县平均一千多人左右儒童下场县试,最后一共只录取五十名,不足百分之四的录取率,比之后世高考还要残酷许多倍。

可以这样说,县试也是古代科举淘汰率最高的一场考试!

县试一共三场,第一场就会录取其中二十名考生,而剩下没有录取的学生,也会选择一二百比较优秀者,参加之后第二场的“招覆”和第三场的“再覆”,然后最终确定五十名县试录取的儒童。

而第一场考试录取通过的二十名考生,之后的招覆与再覆就是可考也可不考,反正都算是县试通过,所以说第一场至关重要。

贾琮考完之后,并没有再出去四下走动,而是在祖宅里静候发案结果,期间薛蟠倒是来过一两趟,并带来了薛姨妈与薛宝钗的祝福。

五天之后,也就是到了二月二十三日,这天下午就是第一场县试发案之时。

这日一早薛蟠倒是又跑来了,只不过他说的第一句话却叫贾琮郁闷:“十五郎,快让你家思思也过来给我洗洗脸,为了陪你去看榜,我这可是没有洗漱就直接跑来了。”

贾琮无奈的笑了笑,可能是老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今薛蟠想要思思而不得,加之又与贾琮渐渐熟悉了,所以每次过来都会顺带攀扯上思思几句,自己不过思思却从没给过他半分颜色。

“你想都别想,我又没求你来陪我去看榜。”贾琮说着话,交代了贾敦几句之后,扯着薛蟠的袖子一起往县学教署门口而去。

待二人走到县学教署所在的街道时,远远的就看见无数考生已经早就把县学教署的大门团团围住。

这下想要挤进去难度可真不是一点半点,就算薛蟠在金陵号称一霸,但是他也不敢在这样多的读书人面前虎躯一震。

“这人也太多了,不如我们先去那边喝茶等候一段时间,待人少些再去看也不迟。”薛蟠指着旁边一座茶楼说道。

贾琮点头应道:“也只能如此了,总好比过在此枯等。”

一行人上了搂,要了二楼的一张靠窗的雅座,正好可以远远的看见县学教署那边的情况。

没多时,就突然想听见一阵鼓乐声与爆竹声响,想来是要马上发案了。

“十五郎,可有后悔来这金陵县试了,若是在京都,又哪里需要亲自在此焦急等候?”薛蟠故意说道。

然而只见贾琮微笑回答:“薛大哥,有些事假以人手又哪有自己亲自体会那滋味舒服,你不见我就很享受这个过程吗?”

薛蟠想了想后大笑道:“十五郎果然看的通透,就犹如去青楼狎***郎没来之前一直想着:来的会是何等模样的女郎?让人焦急望眼欲穿,然而待女郎来了之后,脱衣寻欢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贾琮无语,薛蟠这样的脑洞大开果然不愧薛呆子之名。

二人这边在茶楼里说着闲话,那边衙役已然开始发案。

这发案纸张一共三张,第一张是正案,其中有五十人的名字用圆式进行书写,内圈二十人是为第一场考试通过的儒生;外圈三十人,属于名列前茅,但是还不能算直接通过,还要继续考第二场招覆和第三场再覆。

第二张和第三张是副案,第二张上面同样有五十人,但不分内圈和外圈,统一以坐号围成大圆圈,也有资格继续考第二场招覆和第三场再覆。

第三张上的名字就不再以圈的形势排列,具体人数也不固定,这张案上的考生是被主考官认为还有一定潜力的儒童,同样也有参加第二场招覆和第三场再覆的资格。

而名字不在这三张文案上的考生,一律被称为“出圈”或者“出号”,说白了就是这次县试没考过,要想再考就要等下次了。

贾琮坐在茶楼二楼,远远的就能听见人声沸腾。

又静心等待了一个时辰左右,看着县学教署那边仿佛人群终于略少了一些,这时贾琮到底还是再也按耐不住,对薛蟠说了一声:“薛大哥,你若怕挤不如就在此等候,我自去看看就回。”

薛蟠笑道:“既是兄弟,我岂有临阵退缩之理,同去,同去~”

下了楼,走近县学教署那边才发现人还是很多,只得采取老办法,让林进林胜在前面开路,贾琮薛蟠紧跟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终于挤到了前排。

只见一块大木牌上帖着三张大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名,榜式为圆圈形,呈顺时针方向排列,一圈绕一圈,第一张正案的圆圈正中那个名字写得格外大,正是“贾琮”二字。

贾琮看着自己的名字,心知司马县令还是不避嫌取了他为案首,虽说县试只求通过,但谁没有争第一之心?能取中案首贾琮自然很是快活,就算是写信回报荣国府知道也能更加引起震撼!

“十五郎你竟然中了案首~!”薛蟠只感到不可思议,说话的声音不觉就大了一些。

然而还不待贾琮回答,薛蟠这话一落仿佛立刻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谁是贾琮贾案首~?”

薛蟠得意洋洋正要指着贾琮回应,却被贾琮拉着转身就走,倒是旁边几名考生听见了薛蟠刚才的说话,看着贾琮的背影,其中一考生说道:“难道那贾案首就是那年纪不过总角的小童?如何又被称之为十五郎呢?”

立即有人回答:“不管这贾案首是谁,反正前二十名的两篇制艺也在那边贴出来了,我方才去看了,的确比我写得好,那贾案首的两篇更是精绝,县尊点其为案首乃是实至名归。”

“我何尝有不服气,我等在此久候不走,不就是为了见这贾案首一面嘛,只不过若正是刚才那小童,到真是奇才了。”······

薛蟠被贾琮连拖带拉的又来到了原先喝茶的茶楼门口才停下,当下气喘吁吁的问道:“刚才如何要不让我说话,你中了案首,还不兴我借着兄弟的名誉威风一回?”

贾琮道:“薛大哥,你刚才若是真说明了我就是案首,你觉得你我此刻能够这么容易脱身出来吗?你做生意不一样讲究个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吗?走,今儿弟弟请客,去哪儿吃什么随你挑。”

听见贾琮要请客,薛蟠先是一喜,然后立即又沮丧着脸说道:“今儿就算了吧,我母亲早就交代,不管你中与不中,都请你去我们家,如今你中了案首,我母亲更有理由为你庆贺了。”

贾琮听了,想着可以去见薛宝钗可不比外面庆贺更好,当下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第55章 请客

到了二月二十五日,县试第二场举行招覆,隔一日后考再覆,两场属于连考,两场中间不发案,直到全部考完就会最终决定这次县试五十个名额的最终归属。

贾琮第一场得了第一,按照惯例基本上已能确定为这此县试的案首,而且纵然继续参考,贾琮也没有信心能够短时间之内,就能超过自己原来的水平,写出比第一场还要好的八股文来,所以后面的两场贾琮都没有再去参加。

果不其然,待二月二十八日最终发案,贾琮虽未参加后面两场考试,但是还是依然位列榜首,成为此次县试实至名归的案首!

发案后的第二天下午,过了县试的五十名儒童齐聚在教署大院,如今虽然这些考生彼此都不怎么认识,但到底也是同届考生,若将来其中有谁飞黄腾达,还能有由头攀附一番,说不定能傍上大腿。

贾琮作为案首,自然受到了大家最多的关注,叙话得知贾琮还是四大家族中贾氏荣国府子弟,那大家更是围着贾琮争先恐后的结交起来。

身为金陵人士,如何会不知道一门双国公的贾府,如今贾氏一族虽多已迁居京都,但是其在金陵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

贾琮被围在中间,心想这时是否应该有一个反派过来给自己打脸,然后自己装逼不要不要的,可惜事与愿违,又或许是大家都已经看过了他县试的文章,总之直到司马县令与教署的胡教谕进来,也没有任何人当面对贾琮发出反对的声音。

难道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还是人本来就是最懂得趋炎附势的高级动物?

如今贾琮身为荣国府子弟,年龄又只有十一岁,这样小的年纪拿了县试案首,县试案首去考府试,按照惯例只要无太大的差错也是必过的。

十一二岁的童生在大晋朝虽算不上独一份,但是再加上贾琮荣国府子弟的身份,那就如同一颗耀眼的小火球,照的周围之人全都黯然失色。

这时司马县令带着县衙的主簿、书办和县教署的教谕、训导一起走了进来,乱哄哄的教署大院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五十名儒童如今虽已过了县试,但是却还要考过府试才是童生,所以看见司马县令自然要隆重地下跪行礼;只有考过了院试得了秀才功名,那时才有见县官不跪的特权。

见礼之后,司马县令按照惯例训话,训话内容其实每年都差不多,不外乎训诫与勉励,但还是让这些初次过了县试的儒童们激动不已。

在这个时代,人们之间有着明显的阶级身份,寒门子弟能与县令说上一句话,就足以回乡自豪一年了。

贾琮作为案首,自然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然而此时司马县令仿佛不认识贾琮一般,统统一视同仁,贾琮自然也是同样的反应。

司马县令讲完之后,又轮到胡教谕也说了几句四月府试的注意事项,最后大家一起拜了圣人也就结束了这次会面。

到此时,县试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众儒童出了教署大门纷纷长扬了一口气,然后就争相邀请着贾琮去找地方庆贺一番。

贾琮推辞不过,又想着日后府试与院试都还要在金陵参加,这些人中或许就会又几个同年,将来也是自己的关系人脉的组成,当下爽快的答应道:“不如这样,就由我来请客,愿意的都去,如何?”

立即有人赞道:“贾案首果然爽利,但也不能只贾案首一人出银子,我等也不定多少都出一些,然后若是不够,贾案首再补齐就是了。”

这话说的公允,毕竟一人请四十九人的客,花费的银子必然不在少数,虽以贾琮如今的身家也不在话下,但是既然有人提出一起凑份子贾琮也是不会拒绝。

“这样也好,只不过要先说好,诸位最多不能超过一两银子,若不这样,只怕哪里还有我出银子的份,要真成了我贾琮请客最后还捞着银子剩余,岂不就是笑话了~”

听了贾琮的话,诸生大笑,然后有人提议当场就把银子交到贾琮手里,也方便最后一同会账。

大家欣然而允,于是纷纷你一两我半两的掏出碎银子交到了贾琮手中,由于是只有上限没有下限的自愿行为,所以自然也不用登记什么的。

贾琮倒比较喜欢这样的氛围,仿佛后世同学之间AA制去吃大餐的感觉,接过银子最后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有二十几两的样子,不吃花酒的话自己再添个二十几两,作五十两的计划应该就够了。

“我提议,就去临江楼如何?一来距此地不远,我等众人步行可往,二来听闻此楼菜肴还不错,环境也比较开阔,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相聚。”贾琮把银子交给身后的周铁拿着,然后笑着提议道。

临江楼虽比不上秦淮楼名气大,但是在江宁县还是赫赫有名的酒楼,五十人一起去就算不叫艺妓陪酒,二十几两肯定也是不够。

这摆明了贾琮是要倒贴银子,众人自然不会反对,当场还有人笑道:“贾案首铁了心要破费,我等就去敞开肚子吃一顿大户。”······

就在众人商议好正要往临江楼而去时,突然有一衙役气喘吁吁的跑道贾琮面前,略一抱拳说道:“还好贾案首还未走,县尊有请,快随我走。”

县太爷高看案首一眼,单独会见说话也是常事,众人只当今日聚会怕是要作罢,却只听贾琮高声说道:“诸位还请先往临江楼去,酒菜这些琐事我自会安排妥当,我先去拜见县尊稍后便来。”

众人应道:“好~!我们就在临江楼等候着~”然后自先结伴往临江楼而去。

贾琮又交代了周大壮带着林进林胜先去临江楼招待诸生,然后这才随着衙役往县衙而去。

司马成会见贾琮的地方还是县衙后堂,待贾琮作势正要跪拜叩见时,只见司马成立即抢先一步托起贾琮的双臂,笑道:“先前外人面前为了避嫌,受了师弟一拜也就算了,此刻再无外人哪里还用这些虚礼。”

贾琮道:“师兄不避嫌疑,顶着压力录取琮为这次县试案首,自然受得贾琮的大礼拜见。”

司马成摆手道:“说实在话,师弟这次取为案首实乃实至名归,师兄我只不过是凭着良心录取罢了,纵然有些人会指手画脚,但是师弟那两篇文章足以封住他们的嘴巴,所以师兄我可不敢居功。”

话虽如此说,但是贾琮却明白司马成单独召见自己的意思,隐晦的表示了容自己后报之后,贾琮就提出了告辞。

司马成原本还想再请贾琮吃饭喝酒,但是贾琮把大家邀约临江楼共贺的事一说,司马成倒是不再强留了。

待贾琮出了县衙来到临江楼时,只见临江楼已然布置好五桌酒菜,大家还自觉的给贾琮留下了第一桌的上位空着。

这一日,贾琮大醉而归。

第56章 官司

大醉一次之后,贾琮虽不敢说与所有过县试的书生都打成了一片,但是终于结交了钟汉良,史通,权志高等几个贾府之外的寒门书生朋友。

只不过因为四月就会接着府试,所以在接下来的的日子里,贾琮就要更加努力了。

也正是因为两个月后府试在即,所以贾琮也不会返还京都,而是继续留在金陵祖宅读书待考。

如此贾琮少不得要给贾赦写了一封家书,告知自己以案首的身份通过了县试,所以继续留在金陵祖宅温书,以备四月府试云云~

写完之后就让林进去驿站投送,至于贾赦何时才能收到就不是贾琮所能够左右的了,更何况如今贾琮也算是难得的自由,早就抱定主意不达目的绝不返回京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贾琮每日闭门在祖宅里看书写字,实在烦闷了就约上钟汉良,史通,权志高等人出去交流八股心得,很快就到了三月中旬。

这一日,薛蟠派人过来传话,请贾琮去他家中有事商议。

贾琮还有些奇怪,这几天如何不见薛蟠来找自己,要知道前一段他可是上门很勤的,今日薛蟠既然相邀,正好也出去散散心,当然,顺带还可以去看看薛宝钗。

到了薛府,却意外看见薛蟠正焦急的在门内徘徊,不时还昂首张望着。

看见贾琮到来,只见薛蟠立即拉着贾琮的手臂,哭丧着脸说道:“这次还求十五郎一定要救我。”

贾琮最讨厌的就是薛蟠动不动就拉自己手臂,当下挣脱一边,笑道:“这倒是奇怪了,薛大哥乃金陵霸王,如何叫我来救,就算要我救命也先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

只见薛蟠恨恨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那冯家一门破落户想银子想疯了,果真把我告上了应天府。”

“这不是司马县令早就提醒过的事,以薛大哥的手段还没走通府尊的门路不成?”贾琮听了是这事,当下不以为意道。

却只听薛蟠回答道:“嘿,说起来真是晦气!前一段我下帖子去请,竟然给我回绝了,他这新来的应天府新官上任三把火,听说前一段时间还实打实的抓了一些青皮市霸,引来平头百姓的一片叫好,还赞他是贾青天~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口碑,那冯家才果真去应天府把我也告了,后来有应天府的衙役来传我,被我躲了只让管家替我去了,你当后果如何?”

贾琮听了笑而不语,贾雨村复官上任需要口碑民意,抓些不入流的混混青皮,还有街头巷尾强买强卖的市霸,这一来可以在老百姓面前树立口碑收获民意支持,二来打了这些小苍蝇也不会得罪真正的权贵,何乐而不为呢?看来贾雨村经过了上一次罢官,如今再次为官确实更有一套了。

看着贾琮没接自己的话,薛蟠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十五郎你一定是猜不出,我那老管家一被带进应天府,刚说明是代我前去回话,然后那贾雨村二话不说,当先就命人给他来了二十杀威棍,打的老管家至今日还不能下床走路,后来我瞧着不好,这不才立即找你来商议商议,看是不是你先出面与我去说说情面,真要给我来那么二十下,可不得把我的屁股打成四瓣不可。”

贾琮不知道原著中贾雨村有没有打过薛家管家的板子,但是下人进衙门替自家主子回话,被打杀威棍也有前例可寻,只是没有想到这二十板子打在管家身上,却把这薛蟠给吓住了,如此说来这古代的杀威棍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这奴才进府衙替自家主子应事,挨上几十杀威棍也只是惯例,如何就把薛大哥你吓成这样了,这事姨妈又如何说?”贾琮笑道。

“十五郎你可是不知道,若是真讲情面,那杀威棍还不就是装装样子就过去了,更何况应天府下面的衙役差人哪个没收过我薛家的好处,老管家被打成那样血肉模糊,还不是那贾雨村较真要打,下面执杖的差人这才不敢留情面~对了,只顾着与你分说,我母亲还在里面等着十五郎你呢。”

薛蟠说完,拉着贾琮就往里面走去。

“薛大哥别拉,又不是急在这一刻,我自己走就行了~”

“十五郎你倒是快点,待帮我度过了这一回,改日我也买个不下于思思姑娘的女郎赠送与你,算是感谢如何?”······

说着话,二人就来到了后堂,只看见薛姨妈果然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薛宝钗在一旁小声劝慰。

看见贾琮来到,薛姨妈立即‘呼’的站起身来,焦急的说道:“琮哥儿,你薛大哥可曾把事情与你说了,如今这新来的应天府不讲情面,我去信给你父亲二叔如今只怕还没送到,真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可如何是好?”

贾琮回答道:“姨妈勿慌,这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老招数,意图立威与收买人心罢了,若是真想拿薛大哥,这应天府的衙役早就又上门了,姨妈也不必太过惊慌。”

薛姨妈听了这才稍微定了定神,然后坐回椅子上含泪说道:“说来说去只能怪你薛大哥的父亲去世太早,虽留下了这偌大的家业,但是如今却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加上你薛大哥又是个不省心的,这出了事连个主心骨也没有。”

说到这里,薛宝钗也陪着掉了一回泪。

贾琮安慰道:“姨妈何必悲伤,姨夫虽然走的早,但是谁还敢欺负我们四家的人不成?再说我听说姨夫也还有兄弟姊妹,这回薛大哥出了事,竟还没人出面理事了?”

薛姨妈接过宝钗递来的手绢,擦干了眼泪回答道:“那些人指不定想如何看笑话呢!我经过这次也算是看透了,只要待你薛大哥的官司了结,我们就也迁去京都算了。”

贾琮笑道:“姨妈与薛大哥宝姐姐搬去京都真是太好了,相信我家老太太与太太都是欢喜不过,就是我们小字辈也巴不得多兄弟姐妹还热闹一些;

再说薛大哥这官司其实也好办,那冯家即是要银子,我们给他些银子打发也就是了,我今晚就去贾府尊那里说说,保管薛大哥没事。”

薛姨妈这才略开了颜,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姨妈这里谢谢琮哥儿了。”

贾琮摆手道:“都是一家亲戚,说这个岂不就是见外了,但这里我还有一句话想对姨妈与薛大哥说,但是又怕说了薛大哥会不高兴~”

第57章 香菱

随着贾琮话声刚落,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了一眼,也不理会薛蟠在一旁嘀咕了一句什么。

只听薛姨妈说道:“琮哥儿你只管说,就如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一家亲戚,姨妈知道你说什么也是为了你薛大哥好。”

贾琮这才点头说道:“别的不说只说这场官司,说到底还是跟着薛大哥的奴才太过无法无天了些,那冯渊教训一顿就是了,哪里就犯得上人命。”

说到这里时,薛宝钗插话说道:“琮兄弟这话说的在理,下人们打死了人,别人也只会算到主家身上,如今在金陵的事也就算了,但是我们还计划想搬去京都居住,那京都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王公伯侯,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若哥哥还是这样纵容下人,惹是生非,只怕到时真出了大事谁也护不住。”

薛蟠不服嘀咕道:“跟着我的奴才听我的话,难道这还是错了~”

只见薛姨妈先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宝钗,然后轻拍了一下薛蟠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蟠儿,你弟弟妹妹说的不错,你往日里就是耳根子软了些,最容易受那些个坏了良心的下人挑弄是非,不久后我们反正也要去京都,正好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都打发了,只留几个老实稳重的就行,将来若是人手不够,我们宁可在京都再买几个就是了。”

说完之后,薛姨妈又转过头来对着贾琮继续说道:“琮哥儿说的不错,还有什么也一并说了可好?”

这样一说,倒弄的贾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了想之后笑道:“再有就是薛大哥哥义薄云天,一诺千金,仗义疏财······之类的了。”

薛蟠一听,立刻眉飞色舞得意道:“可见还是十五郎知我,这一连串的词,可不就正好用来形容我嘛~”

薛姨妈斥道:“琮哥儿不过是在玩笑,你这里倒当真了,可见还真该你去吃吃苦头不可。”

四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丫鬟进来回话道:“太太,外面传话进来,说门上又有应天府的衙役上门来传话,说是明天请大爷去应天府问话呢。”

薛蟠一听立即就着急起来,叫嚷道:“如何就没完没了了,我不去,我是不会去挨打的~”

薛姨妈与宝钗自然不愿薛蟠去吃苦头,当下齐齐把眼睛望向了贾琮。

只听贾琮说道:“薛大哥不用惊慌,既然没有强行捉拿,那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姨妈先使两个银子打发了外面的衙役,晚些我去面见贾雨村谈谈。”

薛姨妈依言让丫鬟出去拿点银子打发了衙役,然后说道:“如今老管家被打的还下不了床,明儿可如何是好?”

宝钗劝慰道:“母亲别慌,琮兄弟不是答应晚些去应天府求情了嘛,想来明日哥哥定是无碍的。”

“不是我不信琮哥儿,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你哥哥当真被打坏了,那叫我们如何是好~”薛姨妈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时只听贾琮说道:“既然姨妈担忧,明儿薛大哥也别去就是了。”

“那谁替蟠儿去合适?”薛姨妈问道。

贾琮回答:“老管家下不了床正好,叫人抬着再去一次就是了。”

薛蟠听了立即赞同说道:“对对对,就抬着老管家上公堂,就不信还再把他打一次······”

大致商定了明日应天府公堂之事,看着薛姨妈一家愁眉不展的样子,贾琮也没心情留下来用饭,借口还要去面见贾雨村就告辞了。

贾琮看过原著,知道不用自己出面,贾雨村也不会放过这个讨好王子腾与贾政的机会,想来当年葫芦庙里的小沙弥,此刻应天府的小门子,如今已经把所谓的护官符给贾雨村讲明白了吧。

既然是这样,此刻又是府试临近之际,未免遭人口舌,贾琮因此就决定自己不去面见贾雨村,随意走走之后就回了祖宅继续看书不提。

到了第二日,薛府老管家硬撑着被扶进了公堂,代替薛蟠受审回话。

这一次贾雨村果然不再为难薛家,先重判了那拐卖英莲的拐子充军边荒,然后又断薛家一个纵奴行凶管教不严之罪,发落了两个那日成头的薛府下人,最后又令薛家赔了冯家一笔烧埋银子。

那冯家告状原本就是为了银子,如今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

贾雨村了结了此案,果然急忙作书信二封,交由驿站分别送去给贾政与王子腾,表面上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其实却是在表示自己的功绩。

这边薛姨妈一家,根本就不知道其实贾琮在此事上没出过一点力,如今官司了结,自然对贾琮感激不尽,因是大家是亲戚,送银子给贾琮终归不好,所以薛姨妈就命薛蟠连连请贾琮过府饮宴,如此一来二去,贾琮连带与薛宝钗也熟悉了起来。

如此到了三月底,薛姨妈一家三口终于把金陵琐事处理完毕,然后举家搬迁京都。

离开金陵北上那日,贾琮少不得要去相送。

早早的来到了金陵码头,只见薛蟠指挥着薛府的下人还有码头的苦力,正往大船上搬运着大箱小箱。

看见贾琮到来,薛蟠立即迎上前来,喜道:“我这次北上原来的朋友一个也没说,总算还有你十五郎前来相送,果然是我薛蟠的好兄弟!”

贾琮笑道:“薛大哥一家远行,贾琮如何能不来相送,祝薛大哥一路顺风。”

薛蟠也笑道:“承十五郎吉言,原本还想着与你一同回京,奈何母亲执意要快走,如此我先走一步,待十五郎你中了秀才回京,我必在京都最好的酒楼摆个东道,叫上最好的姑娘一起为十五郎庆贺。”

贾琮不明白这说着说着如何又说到姑娘身上去了,于是只能含糊其词道:“一言为定,此刻姨妈与宝姐姐可都在船上安置好了,容我前去拜别。”

薛蟠这才带着贾琮小心翼翼的上了船,然后来到船舱中,果然就见薛姨妈正与宝钗说话。

看见二人到来,薛姨妈抢先笑道:”琮哥儿来了,正好有一事我想来想去,总觉着不大妥当。“

贾琮道:”姨妈还有何事放心不下,若是金陵之事交给我去办就行了,可不能耽误了这出行的好日子。“

却只见薛姨妈一笑,指着宝钗身后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说道:”当日你薛大哥就是为了这丫头才吃的官司,如今官司了结,知府大人也把这丫头送了过来,我观察了一两日,觉着这丫头果然不错,但是为免你薛大哥得意,今后又重蹈覆辙,所以这丫头却不能给他,又想着琮哥儿你独自在金陵读书赴考,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丫鬟服侍,不如就让这丫头跟着你吧。“

这时薛宝钗也拉着那女孩的手走上前来,说道:”我问她名字,她只说是不记得了,以后琮兄弟自己取一个吧。“

贾琮此时知道这女孩竟是原著中的香菱,这一细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薛蟠会为她争执而闹出了人命。

但是当着薛宝钗的面收下这香菱真的好吗?

还不等贾琮想清楚回答,那边薛蟠就先笑道:“十五郎你就收下了吧,那日我就说要送你一个美娇娘,只不过这几天母亲总不许我出门,倒把这事给忘了,如今母亲这样安排倒好,也总算我没有食言。”

贾琮想不通薛蟠为何会对自己这样大方,但是心中对十二钗副册之首的香菱还是颇为意动。

这时薛姨妈不待贾琮开口拒绝,又说了一句:“有道是:长者赐不可辞,若琮哥儿还要推辞,那就是不拿姨妈当做长辈了。”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贾琮于是顺势答应了下来。

然后只见薛宝钗把那女孩拉到贾琮身边,再次说道:“总归相处了两日,琮兄弟给她取个名字吧,日后见了也才好称呼。”

贾琮听了点点头,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尊重原著,于是开口说道:“就叫做香菱吧,宝姐姐觉着这个名字如何?”

然而薛宝钗听贾琮说出香菱二字,心中顿时一片骇然,因为前日府衙送人回薛家之后,她自己正是想着要取这个名字,只不过母亲说了要送贾琮,这才没有说出口。

这时贾琮的不谋而合,倒让举止娴雅的薛宝钗一时忘神起来······

薛家如原著一样乘船北上京都寻亲,然而贾琮身边却意外又多了一个叫做香菱的丫鬟。

第58章 府试

贾琮在又收下香菱为婢之后,如今身边有了思思香菱二女贴身服侍,终于有了一些大家贵公子的气派。

思思大些,如今已十四岁,因自小挑为第一等的扬州瘦马教养,所以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异样的风情,随时随地的挑战贾琮的毅力。

如今思思离开来了风月之地,显然她更喜欢如今只要服侍贾琮一人的悠闲生活,虽然贾琮直到如今也还没有真正的吃了她,但是思思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而且在思思看来,贾琮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并专心于科举上进,这更表明了贾琮是一个真正的伟男子,如今这伟男子年纪虽然还小了些,但是思思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贾琮‘长大’。

而香菱因为际遇的关系,先是至小被拐子拐走,这些年也算吃尽了苦头,前段还以为自己即将逃离苦海,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反倒引起了一桩人命官司。如今几经辗转,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安身之处,虽只是婢女的身份,但是贾琮的平易近人已让香菱受宠若惊,所以香菱决定忘记往日的种种,只一心服侍贾琮。

贾琮当然不知道自己两个婢女的心思,只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况他是比较满意的。

此后十余日,贾琮闭门不出,在家里读书、习字、作八股,乏了有思思琴音解闷,累了有香菱松骨按摩,红袖添香好不快活。

县试与府试间隔本就只有两个月,所以很快就到了四月十八金陵府十二县,一个六百通过了县试的儒童齐聚金陵参加府试。

十七这日贾琮天刚擦黑就早早的洗浴睡觉了,因为府试与县试不同,县试是天亮进场、辰时才开考,而府试却是四更天就要入场,所以贾琮必须十八日丑时初刻就要起床。

这一夜,贾氏金陵祖宅里所有下人丫鬟,都被管家贾敦强制命令通宵不许瞌睡,要知道贾琮府试这可是难得一遇的重大事件。

思思与香菱守在贾琮的外间,因为唯恐吵到贾琮睡觉,所以二人只敢小声咬耳朵说着话。

守到了亥末时分,香菱到底是年纪小些,此刻已是哈欠连天,思思压低声音道:“香菱,你去小榻上歪一会吧,这里有我守着时辰就行。”

香菱摇头不愿去睡,但是这般枯坐确实难熬睡意,想了一想,只听香菱小声道又:“思思姐,要不然你教我来识字吧~”

思思看着香菱小声回答道:“那日我们爷说要教你识字,你却不愿意,今日如何又想学了?”

“如今十五爷府试在即,我哪敢平白耽误十五爷的时间,此刻枯坐无事,才才想请思思姐姐教我两个字消磨。”香菱说完,轻手轻脚的取来了一只贾琮不用的毛笔,还有几张写过一面的草稿纸张。

思思看了微微一笑,然后示意香菱磨墨,之后就提起毛笔在草稿纸的背面写下了香菱二字,说道:“这就是你的名字,今晚就先学这两个吧。”

香菱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就在思思低声的指导下,开始握起毛笔练习学写自己的名字来。

两女这边静悄悄的练着字,也没觉得过了多久,突然就听见外面有周铁在压着声音道:“思思姑娘,香菱姑娘,现在三更天了,服侍十五爷起来梳洗了吧。”

香菱听了立即停下手中的毛笔,又把小案上略略收拾了一下,这才走到外门边回了一声:“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服侍爷梳洗,你先去外面把该理的先理清。”

这边思思也进了里间,正要叫醒贾琮,没有想到此时贾琮已经自己醒来,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思思回答:“刚刚到了三更天,刚才外面小铁催着我们给爷您梳洗呢。“

张原道:“我们这里去府学宫还有一段距离,那却是不能再耽误了。”

说着,贾琮就下了床,思思与香菱一起为他穿上了青衿儒服,然后思思为他梳头,香菱为他打来热水洗脸······

一切弄好之后,小铁也从厨房端来了热乎乎的的早点送至门外,再由香菱思思接了进来,服侍贾琮多少吃了一些。

待用过早点,贾琮就出了自己的小院,只见在淡淡的月色下,整个府里的下人丫鬟都提着高高的灯笼,站在外面等候着自己。

这时只见贾敦快步上前,说道:“琮少爷,外面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辛苦敦叔了,大壮叔赶马车,小铁,林进林胜跟着,其他人都各自回去睡了吧。”

下人丫鬟们齐声道:”预祝十五爷府试大捷~“然后才慢慢退下。

贾琮上了马车,林进林胜二人打着灯笼在前面照路,周大壮驾着马车,周铁也横坐在另一边的马车辕上,主仆四人乘着夜色往金陵府学宫赶去。

来到府学宫北面考棚外一看,无数的高脚灯笼荧荧闪闪,比元宵灯会热闹,想来是各家各户都对这次府试更加重视,要知道过了府试那就代表着朝廷的童生功名,有这样一个童生功名,回到乡间受人尊敬之外,都能开一间蒙学私塾了。

贾琮原本还想找找钟汉良,史通,权志高这些江宁朋友,但是看着这人山人海,四处又是漆黑一片,最后只得作罢。

金陵府学宫比江宁县教署要大许多,至少有一个巨大的广场供考生们站立等待,此刻金陵应天府知府贾雨村正端坐在大堂上点名,廪保确认无误,考生们然后到胥吏处领取考卷与草稿纸,最后再到搜检处接受搜检才能进入考场。

这一切的规矩与县试也差不多,贾琮的报名具保事宜也同样是贾雨村安排好了的,只不过贾琮最后提了竹篮去在搜检处搜检入场时,才发现这次搜检比县试时要严格一些,不但要解衣脱鞋,还要把发髻也解散。

考生们经过这么一搜检,顿时就变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了起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科场作弊,屡见不鲜,花样百出,不严格搜检也不行,纵容作弊对别的考生不公平,所以只好一视同仁,严格搜检。

“希望我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全都能一次通过,殿试时应该不要脱衣服了吧。”贾琮这样想着,轮到自己时也只得守规矩解开衣袍,脱掉鞋袜,然后双手平举任由衙役搜查。

却只见那负责的搜检贾琮的衙胥随意翻看了贾琮的衣袍几下,然后竹篮里一眼扫过,发髻也没打散,就说道:“十五爷可以入场了。”

贾琮心道:“这衙役定是认得我,很好,这发髻解散了自己收拾麻烦,竹篮里的糕点捏烂了也倒胃口,果然处处都是有人好办事啊。”

得到了优待,贾琮自然不会吝啬给那衙役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往考场走去。

这时轮到贾琮身后那位考生就没有了这样的优待,那考生不服大声道:”这明显是区别对待,我不服~!“

衙役冷冷一笑,说道:”你可能考县试案首,不服你可以拒绝搜检。”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把那考生竹篮里的糕点捏的粉碎,然后再对着那考生喝道:“痴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快把衣袍鞋袜都脱了,还有发髻也给我拆散。”

那儒童顿时蔫了,嘟哝道:“案首就可以不搜检了吗,这是哪里的规矩。”

衙役冷笑道:“有没有这规矩你说了不算,看你就知道又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嘴里再嘀嘀咕咕还想不想府试了!”

贾琮不知道后面发生的小插曲,进了考场就看见考场内还是与县试一样的长条桌椅,只不过是四人一桌,略微宽些。

正要找个好点的位置坐下,却突然又听见身后有胥吏大声道:“对号入座,不许抢位。”

第59章 府试2

贾琮听见衙役说“府试不许抢座位了”,于是只得挨个数着座位,慢慢的往自己的座位找去。

金陵作为江苏道的都府,这金陵学府宫考场也是将来院试的考场,所以占地很大面积宽广。

而贾琮所在的这座考场一排排的长条桌,以每桌四人来算大约能坐下百人上下,待贾琮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只见旁边已经有个须发斑白的老儒童先至,见贾琮是自己邻座,还客气地拱拱手,往边上稍微挪了挪。

贾琮也略为拱手回礼,然后在自己这一边的长条凳上坐下,却听到“嘎吱”一响,还以为长条凳要断,吓了贾琮一跳。

好在凳子终究还是没有断,贾琮立即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见这些桌凳不知是被哪位贪官督办,竟然偷工减料,板子薄、做工糙,这才坐上去咯吱咯吱乱响,就这一点竟然不如江宁县试考棚呢。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也轮不着贾琮挑剔好不好坐,当下把自己的笔墨纸砚放好,然后抬头再看那些披头散发的考生陆续进场,昏暗的灯光中真如鬼影幢幢。

贾琮低声嘀咕了一句:“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然后闭目养神,静候龙门关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贾琮等候的昏昏欲睡之时,听得“叮叮”的磐响,龙门关闭落锁了,震堂考棚霎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都在屏息凝神,等着府尊大人出题。

又过了一刻时,有书吏进入考场,后面跟着两个差役,这两个差役高举着题牌,满场游走展示,口中大声喊道:“看好了听好了,第一题是‘赵孟之所’。”

贾琮眼力听力都不错,得知了第一题是赵孟之所,当下就把题目先写在了草稿纸上,脑中思考道:“这是孟子里的句子,算是截下题,原句是: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意思是身外之贵,得而不喜,失而不忧~”

正思索这“赵孟之所”该如何破题,贾琮耳中又听见那边举牌衙役在高喊:“第二题是‘暴虎冯河,富贵可求’。”

抬头一看,两个衙役举牌来回边走边喊了几趟,然后就把两道题目并排插在人人可见的最前方,这时贾琮才知道县试第一场两道题是辰时和午时分别出,到了府试却是两题一起上来就出了。

当下贾琮又把第二题的题目写在了另一张草稿纸上,心中寻思:‘暴虎冯河与富贵可求’都出自《论语·述而第七》,是两段毫不相干的话。

暴虎冯河的出处来至: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而富贵可求的原文是——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这第二题就是难度较大的截搭题了,以限制思维的方式来辨察考生才智之高下,用条条框框来训练考生循规蹈矩的行政素养,所以说八股文虽然说弊端不少,但绝对是高智商者的专利。

用无数文人总结的话来说:写好八股文比写好律诗还要难,就犹如戴着镣铐舞蹈,并且还要能应节合拍,更兼姿势优美,所以才说八股文最难!

贾琮这次没有像县试一样马上落笔,而是先顺着经义在脑子里去联想去发挥,然后从那么多圣贤之言当中找出切题要点,然后为其代言破之。

经过深思熟虑了大约一刻钟时间,贾琮已经在脑海中把第一题的脉络整理清楚,然后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很快就写满两百字还意犹未尽,又取了一张纸继续往下写,大约一个时辰后,第一题三四百字的八股文章就作好了。

写好了草稿,贾琮又重新重点检查了避讳语法这些问题,修改了一二处后,确定了在没有疏忽大意而容易犯的错误,贾琮就开始把文章一笔一划慢慢誊抄在正式的考卷上。

这誊写一事半点也马虎不得,错一个字就会毁了整张考卷的整洁,所以贾琮誊写的很慢。

还好因为这两三年贾琮一直坚持边写话本边练习毛笔字,这几百万字写下来,如今贾琮的毛笔字不敢说赏心悦目,但至少也能让考官看了不会厌恶。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贾琮终于把第一题誊写完毕,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围的考生,却只见大多数考生都还在都眉头紧锁的苦苦思考,下笔之人渺渺无几。

贾琮再看向自己身边的那白发老儒童,只见他此时头发眉毛胡子几乎都挤在了一块,整个人仿佛在憋大便那样难受。

这老儒童发现贾琮在看他,立即把自己草稿纸上的那几个字遮挡了起来,仿佛害怕贾琮抄了他憋出的精华一样,哪里还有最开始的礼仪风度。

贾琮心中暗然一笑,当下不再左右环顾,也把自己的第一题文章反转盖住之后,取出竹篮里的清水与糕点开始享用起来。

用过了午餐,然后贾琮又举手在衙役的带领之下去了一趟茅房。

或许是心情好思维也会格外灵活,贾琮磨磨唧唧处理了个人问题耽误了半个多时辰,但是再次坐下构思第二题时,却意外只感到灵感涌现,然后在草稿纸下笔犹如神助,又一篇四百字的八股文章就洋洋洒洒的完成了。

贾琮大约估计了一下时间,发现到未时放头牌还早,于是不慌不忙的先把第二篇文章仔细的检查了几遍,然后又一笔一划的誊写与正式考卷之上。

两篇八股文完成,贾琮也松了一口大气,这次府试贾琮并不敢再求一个案首,在他看来小三元的愿望虽然是无比美好的,但是自己到底年纪还小,学做八股的时间太短,加上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读书奇才,贾琮拿了一个县试案首但并不敢就此小觑了天下读书人!

好不容易苦苦挨时间到了未时,监考文吏宣布交卷可以放头牌,贾琮当先迫不及待的就交了考卷出了考场,与他一同而出的竟然只有七八个考生。

第60章 栖霞寺

出了府试考场,贾琮在外面找到守候的周家父子。

周大壮看见贾琮立即从车辕上跳了下来,问候道:“十五爷,又是放头牌就出来了,想来一定顺利~”

来到金陵,周家父子跟着贾琮经历过了县试之后,如今府试的大体流程也基本能弄清了。

贾琮笑道:“还算顺利,作完了也不耐烦还赖在考场,你们是不知道,那座椅毛糙的,坐了一天膈的我浑身都痛。”

“十五爷辛苦了,请上车歇息。”周大壮说着,放下了垫脚的矮凳,周铁也接过了贾琮手中的竹篮。

“好,我们回去,你们也跟着我熬了一天一夜,都回去好好歇两日。”贾琮说着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这几个月,贾琮几乎放下了一切专心于研习八股文章,如今总算是考完了府试第一场,以贾琮县试案首的身份,加上府试主考官乃是贾雨村,贾琮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过不了府试。

休息了两日之后,贾琮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立即就耐不住了这种足不出户的日子,于是就问贾敦金陵有何处适合游玩之地。

老管家贾敦到底是贾氏旁支长辈,关心的先问了一句:“如今府试才第一场,琮少爷这两日也不见温书,如今还要外出游玩,不如在坚持读几天圣贤书,待过了府试再游玩也不迟~”

贾琮笑道:“敦叔放心,这读书做文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清心明志才能更容易读的进书,如今离府试第二场还有几天,我今天出去换换脑子,回来继续读书更能事半功倍。”

旁边的周铁也很想出去游玩,立即插嘴道:“敦管家放心就是了,我敢保证我们爷这次府试肯定第一场就能过,说不定还能再拿一个案首回来,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贾敦尽到了自己规劝的责任,听与不听全在贾琮自己,当下也不多劝,如数家珍一般把金陵有名的游玩之地,与相隔的距离仔细给贾琮说了一遍。

贾琮听完综合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去游栖霞寺。

栖霞寺位于金陵栖霞山中峰西麓,三面环山,北临长江,是大晋朝四大名刹之一,佛教“三论宗”的发源地,南北朝时期中国的佛教中心,南朝时期与鸡鸣寺、定山寺齐名。

决定了目的地之后,看着兴奋的周铁,贾琮想了想就回了自己的小院,问了思思与香菱愿不愿去。

香菱还小自然是听贾琮的,倒是思思明明非常想去,偏偏还怯生生的问道:“我,我也可以去吗?”

思思言下之意,是自己已经从良跟了贾琮你,不再当初那抛头露面的秦淮楼头牌,难道还能随意出门游山玩水?

只见贾琮笑道:“虽然我学的是儒学,但是却对某些礼法并不以为然,比如女子不能随意出门这一条,就觉得此条剥夺了女子太多的自由,如今我虽不能反抗世俗礼法,但是我自己的女人如何,却还是能决定的。”

这还是思思第一次听见贾琮当众明言自己是他的女人,当下对贾琮那些叛逆的说法都忘到了一边,更何况又有那个女子心甘情愿一辈子被关在深宅大院之中。

“那,那我自然是愿意陪爷同游栖霞寺的。”

得到了香菱与思思肯定的回答,贾琮当下就让周大壮驾上马车,然后自己与二女同坐,林胜林进,周铁步行随同,一行六人缓缓往栖霞寺行去。

到了栖霞山下,上山之路不便马车行走,于是贾琮携思思香菱下了马车,把马车暂寄在山下的农户家中之后,六人步行上山。

栖霞山又名摄山,被誉为“金陵第一明秀山”,山势陡峭秀丽,山峰峰峦叠嶂,沿着一条青石小路而上,入眼全是红枫、枫香、三角枫、黄连木、榉树、乌桕、盐肤木、鸡爪槭等树木,郁郁葱葱。

贾琮至来到红楼世界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样携美游山玩水,呼吸着树木花草散发出的清新空气,听着两位娇滴滴的女孩子自然流露的笑语欢颜,贾琮有时真想就这样再不回京都似乎也很不错。

林进林胜在前,周大壮独自在后,贾琮带着思思香菱周铁在中间说说笑笑,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午时才来到了栖霞寺前。

只见栖霞寺前就是著名的明镜湖,湖水澄碧,光可照人。

明镜湖中有一亭,六角形,丹楹黑瓦,翘角飞檐,其上“彩虹亭”三字为当代高僧茗山法师题写。

彩虹桥曲折临波,与彩虹亭连为一体,而湖边竖有一碑,高2米余,正面刻“彩虹明镜”四个古朴大字,背面刻《复建明镜湖碑记》。

站在明镜湖边眺望,只见栖霞寺的所有建筑皆依山势,层垒而上,殿宇楼阁极其宏伟,殿西摄翠楼遥对东峰,凭栏远眺,风景如画。

到了此处,先前还不时欢声笑语的思思与香菱,自然而然的都肃穆了起来。

进入栖霞寺山门,便是弥勒佛殿,殿内供奉袒胸露、面带笑容的弥勒佛,背后韦驮天王,昂首挺立。

这时有知客僧人迎出,贾琮布施了二十两银子的香油钱,知客僧立即喜笑颜开的给贾琮递来了三炷香。

贾琮心中默念了一句:感谢满天神佛让自己来到了红楼世界。跪拜之后,就把香交给旁边的知客僧代为插上香炉。

由于贾琮出手大方,且此时也无其他的游客,所以知客僧就陪着贾琮等人一路讲解。

出了弥勒佛殿后,一行人拾级而上,顿时来到了栖霞寺内最的主要殿堂: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高达10米的释迦牟尼佛,渡这金漆的巨佛果然让人有一种要虚诚跪拜的感觉。

大雄宝殿再往后就是毗卢宝殿,雄伟庄严,正**奉高约5米的金身毗卢遮那佛,弟子梵王、帝释侍立左右,二十诸天分列大殿两侧。

这些塑像个个点金妆彩,造型生动,神态各异,光泽耀眼,入化传神,工艺精湛令人赞叹。

游览完栖霞寺内的主要殿堂,此时众人已感觉到腹中饥饿,还好寺里时刻准备有斋饭素菜,虽然价格比金陵大酒楼里还贵些,但是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令贾琮等人吃的赞不绝口。

饭后,知客僧有事不能继续陪同,贾琮等人也乐的说话自在,然后继续游览了舍利塔,大佛阁,千佛岩,无量殿,最后来到了鼎鼎有名的桃花涧。

此时虽然已是四月下旬,但是这桃花涧中的桃花依然开的正艳,山中这样大片的桃花林,让贾琮想到了一首很符合此时情景的诗句,不禁脱口而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旁边的思思听见后,与贾琮相视一笑,就接着轻启玉唇吟道:“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吟诵完后,思思再次嫣然一笑,然后柔声对着贾琮说道:“此情此景,简直就与香山居士这首《大林寺桃花》一模一样,今日思思有幸陪公子爷一游,公子爷何不也作诗一首赠与思思。”

贾琮笑道:“就算腹中有歪诗两句,此刻又哪敢在白居易这首《大林寺桃花》前卖弄,以后有灵感时再为思思你写一首如何?”

第61章 桃花涧

栖霞山这桃花涧真的很美,栈桥、古枫、亭榭、湖水、叠浪岩、天开岩、再加上大片大片的桃花环绕,简直就是一处人间仙境。

因思思与香菱最爱此处,所以贾琮一行就陪着四处慢慢游玩,最后思思在一座墓前久久留足不前。

贾琮走到近前,看见墓碑上写着:侯李氏香君之墓。

只听思思问道:“爷可知此人是谁?”

贾琮点头回答:“若是所记不差,此墓中人生前应该是秣陵教坊名妓,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有传记中记载她歌喉圆润,但不轻易与人歌唱;丝竹琵琶、音律诗词亦无一不通,特别擅长弹唱《琵琶记》;一生只恋才子侯方域,有一出‘桃花扇’的戏曲,讲述的就是这二人的爱恋故事,想不到她果真是埋葬于此地,这样的人间仙境倒也配她。”

这时思思突然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贾琮说道:“若是我在此发誓,此生也只爱爷一人,爷能够信我吗?”

贾琮也没有想到,思思会突然在这李香君墓前对自己大胆表白,想来二人同样的出身,令思思也是因景而联想到了己身。

这时贾琮突然想到了后世的一句话:一个人不能够选择出身,但是却能够选择未来。

看着眼前的带着淡淡悲伤的思思,贾琮就仿佛看见了荣国府衰败后的千红一哭与万艳同悲,同时再想到自己来到这红楼世界究竟要做些什么?

做高官,纵然中了状元,难道就一定能保证,将来的官爵能高的过自家祖上的国公爵位?

做富豪,纵然自己会一些后世的新奇之物,难道就一定能保证,将来财富多的过曾经世代皇商的薛家?

是了,既然当日自己没有救人溺水而死,反而来到了这红楼世界,只怕也是哪位大能想借自己之手,改变红楼世界中这些个奇女子千红一哭与万艳同悲的命运吧!

想到此处,贾琮看着眼前的思思的样子竟然模糊了起来,隐约中仿佛看见的是林黛玉,又仿佛是薛宝钗,史湘云,秦可卿,李纨······

只见贾琮轻轻揽过思思的香肩,把她怀抱在胸前,轻声说道:“我信,但是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用鲜血来绘画出一把桃花扇,因为我只会疼她,爱她,使她幸福快乐一生。”

这番话,贾琮是在对思思说,同时也更是对自己说!

听到贾琮这样大胆甜蜜的情话,纵然思思乃是扬州瘦马出身,曾经也听过许多风流书生的爱慕之言,但是唯有贾琮此时此句深深的打动了思思的心扉。

二人就在这李香君墓前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相视嫣然一笑,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也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再转头看,只见其他人早就识趣的在四周远眺景色去了。

“爷,今日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还是早些下山吧。”思思抬起头,看着贾琮羞红着脸颊说道。

只见贾琮轻啄了思思那娇艳欲滴的小嘴一口,然后点头回答道:“如此也好,将来有机会我们再来此处结庐而居,住上几日好好欣赏此处美景。”

下山的路上,香菱拉着思思的手悄声恳求道:“思思姐姐,以后有机会你也教教我作诗好吗?”

思思看着天真的香菱笑道:“如今你连字都还没学会几个,这就想要学作诗了,还是先把字学好再求其它吧。”

香菱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说学完字之后,可以吗思思姐姐?”

“自然可以,甚至你想学音律书法我都可以教你,谁让你是我的好妹妹呢~”······

从栖霞寺游玩回来之后,贾琮就安心在祖宅自己的小院中看书写字,等待着府试第一场的结果。

隔了两日,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人一起来到贾氏祖宅邀贾琮出去喝茶,贾琮正要欣然答应,刚走到门外,却突然听见一阵阵锣鼓唢呐之音往这边传来。

钟汉良笑道:“这个时辰可不是迎亲嫁女的吉时,如何会有这次锣鼓唢呐之音,该不会是府试第一场发案了吧,这些吹鼓手也许是给那圈内直接录取者报喜也不一定。”

史通立即接口说道“汉良兄说的有道理,若真是这样,我等还是暂且慢走一步为上。”

“为何?”这时权志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钟汉良与史通一起回答:“因为看着班吹鼓手的走向,可不正是往贾兄府上而来~”

四人说着话,果然只见那班吹鼓手吹吹打打的往贾府而来。

到了贾府门前,只见吹鼓手中为头之人走出队列一步,对着贾府大门大声报喜道:“恭喜贾老爷高中府试案首~”

贾琮听了顿时大喜,虽感觉那日府试做题有如神助,但这府试案首还真没敢想过,如今乍然听闻自己乃是府试案首,所以还不自信的确认了一句:“这位大叔请了,我就是贾琮,敢你们果然可看的真切?”

吹鼓手为头之人抱拳笑道:“不敢当贾老爷一声尊称,小人做这行当也已十多年,就从来没有给报喜错过一家,更何况贾老爷可是我们江宁县县试的案首,如今又是府试案首,那就更不敢有错了。”

说完之后,这人把手一挥,锣鼓唢呐又沸沸扬扬吹吹打打起来。

这时钟汉良开口大笑道:“恭喜贾兄,你乃我们江宁县县试的案首,如今府试又是案首,来年院试已如囊中取物也,今日定要请客共谋一醉方休!”

贾琮先拿了二两银子打发走了报喜之人,然后说道:“一醉方休容易,但是如今只我收到了喜报,而三位兄台就不着急去府学宫外一探究竟?”

就算贾琮不说,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人自然是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飞到府学宫外去看榜,而贾琮也想要再去亲自确认一遍,所以这时大家也用不着多客套,于是四人快步往府学宫方向走去。

到了府学宫外,只见发案的那面高墙跟前已经挤满了书生学子,四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果然只见贾琮的名字排在圈内二十人中最中间的位置,果然是案首不会有错。

甚至墙的另一边,也与县试时一样把前二十名的两篇八股文章都贴了出来,供大家品评以示公正。

四人中钟汉良也毅然在这圈内的第十八名,至于史通,权志高虽然不是在圈内二十名直接录取之内,但是名字也在副榜之上,还有参加招覆和再覆的机会。

确认了结果,史通,权志高虽有些郁郁不乐,但还是含笑恭喜了贾琮与钟汉良一番,然后四人去大吃了一顿,只因史通,权志高二人始终还记挂着回去继续备考,所以到底不能尽兴,最后只得约定待史通权志高招覆与再覆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四人再一醉方休。

第62章 林如海

贾琮也没有料到贾雨村竟然点了自己为案首,要知道按照大晋朝科举惯例,县试案首意味着府试必过,而府试案首同样意味着院试必过!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贾琮院试还没考,至少已经保证一个秀才的功名在手了。

在之后的两天举行的招覆与再覆,贾琮与钟汉良都没有参加,好消息是史通,权志高竟然双双杀出了重围,获得了来年院试的资格。

确定了今年府试通过的一百一十名童生之后,第二日辰时,金陵应天府知府贾雨村在府学宫召见了这一百一十名新鲜出炉的童生。

府学教授当场将试卷结票发给诸童生,这是通过了府试的证据,也是明年院试的准考证,没有这府试的结票,到时可无法领取院试试卷。

之后,贾雨村声情并茂的勉励诸童生要继续好学上进,更要修身立德,德行为本,文艺次之,又说明金陵应天府举行院试时间大约是明年四月间,要诸童生到时注意府学宫外的告示。

最后依惯例,贾雨村便在府衙廨舍摆了两桌酒席,赐宴此次府试前十二名的童生,贾琮坐在贾雨村下首,二贾之间言谈甚欢,到此时,贾雨村与贾琮又增添了一层紧密的师生关系。

随着金陵府试的结束,而院试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年,贾琮虽有心就在这金陵祖宅苦读一年,但是一来贾赦已经来信催促其回京,二来贾琮在金陵却无名师指点,如只自己摸索苦读,还怕是事倍功半。

如此一来,返回京都之期已是迫在眉睫。

离开荣国府来到金陵已经半年,这次回去少不了要给家中的姐姐妹妹们带些礼物,在征询了思思的意见之后,金陵云锦就是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金陵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其用料考究,织造精细、图案精美、锦纹绚丽、格调高雅而被皇家指定为贡品,还在金陵设有金陵织造衙门管理督造这金陵云锦。

如此一来,金陵云锦民间就有了‘寸锦寸金’的说法,真正去买虽不是真的一寸云锦一寸金,但也足以体现出了金陵云锦的昂贵。

好在贾琮如今已有了些身家,于是带着思思与香菱来到金陵最大的布庄,把各种图案颜色的云锦布料各挑选了几匹,保证了宁荣二府里的太太小姐们都能分到合适的颜色。

至于贾宝玉贾环贾兰这些公子哥的礼物,贾琮就没功夫花这些心思,随意挑选了一两件具有金陵特色的新奇玩意就是了。

买好了礼物之后,贾琮又做了一次东道宴请了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位好友,大醉一场的第二日,林进终于从扬州带着官船回到了金陵,因为林如海有言在先,要贾琮返回京都之时来扬州再见一面。

有了林如海的安排调度,贾琮上船下船这些琐事一样也不用操心,只是来到林府内宅再次看见林如海时,贾琮却骇然大吃一惊。

原来丰神俊朗,气度翩翩的林如海已经不见,却只看见此时的林如海面带病容,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杵着拐杖······

“姑父,这才几月不见,如何就成这样了?”贾琮大惊失色的问道。

林如海苦笑着回答:“世事无常,命数难料,至从贤侄离开之后不就,老夫就大病一场,断断续续至今未能痊愈,这可能就是命吧。”

“侄儿近在金陵,却半点不知信息,不知姑父可有延请名医,若是不行,我立即回京都去请太医来给姑父诊治。”贾琮说这话倒也是真心实意,毕竟自从来到江南之后,得到林如海的恩惠便利不少。

只见林如海摆手叹道:“多谢贤侄有心了,只不过江南的名医圣手并不在少数,老夫何尝没有请来治疗,只不过药医有缘人,凡事也不能强求。”

说到这里,林如海停下咳嗽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说道:“还没恭喜贤侄县试府试连捷,双双案首令人叹服,想来明年院试之后,贤侄十二岁中秀才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贾琮谦逊道:“说来也是惭愧,侄儿原本只求能够录取通过,却不想侥幸就被点中一双案首,其中具体有些缘故只怕侄儿不说姑父也能知道,接下来院试却已诚惶诚恐,所以才速速打包行囊,抓紧时间回京师再请我老师指点一二。”

林如海听了微微点头,然后说道:“贤侄何必过份自谦,须知你的文章我也看过了,县试第一篇堪称惊艳,其后三篇也是不凡,所以这双案首也算是实至名归。”

“啊~姑父已看过我县试府试的制艺文章?”贾琮惊讶道,但是再想想这也不足为奇,扬州距离金陵如此之近,以林如海的权位要知道这点事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贾琮不知道的是,林如海不仅仅只知道他的制艺文章,甚至对贾琮在金陵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只见林如海含笑点头,竟然开始把贾琮县试的第一篇八股文从头开始背诵,只不过背诵到一半之时,气力突然不济,竟然连连咳嗽,然后呼吸困难几欲晕厥。

贾琮连忙上前替他抚胸顺气,又高喊外面伺候的下人丫鬟进来。

待林府的老管家林福带着丫鬟进来,喂上了一味药丸之后,又是一阵忙乱,林如海好不容易才慢慢顺了气。

“你们都下去吧,我与琮哥儿的话还没说完呢~”林如海挥了挥手,让林福带着下人丫鬟们出去。

林福焦急道:“琮公子今日也不走,老爷何不休息一阵再继续说话~”

贾琮也劝道:“福伯说的不错,姑父还是保重身体为重,切不可太耗费心神了。”

然而林如海却执意不肯,坚持让林福等人出去,然后对贾琮说道:“只怕贤侄也看出来了,老夫只怕已是时日无多,前些时日老夫已经命人去京都送信,希望玉儿回来之时还能赶上与老夫见面~”

贾琮知道原著中在贾敏死后不太久,林如海也相继离世,这才造成了林黛玉一生郁郁寡欢多愁善感的性格,然而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是林如海大限将至之时,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力改变什么。

于是只得宽慰道:“姑父且千万不可做此想,人吃五谷生百病也是常事,却唯独不能松懈了这精气神,再说姑父直往表妹哪里想想,也要千万保重才是。”

林如海看着贾琮言词诚恳,再结合他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打探到的种种关于贾琮的消息,可见贾琮果然乃诚诚君子,于是终于开始说出了心里话。

只听林如海说道:“我林家世代列侯,钟鸣鼎食之家,传到我父辈时被朝廷收回爵位~当年我同样与贤侄一般年少,且又不甘于平凡,十年苦读,以勋贵子弟的身份在圣上面前摘取探花郎出仕!如此种种,与贤侄如今却又颇多相似之处,然而也只有我等自己亲身体会了才知道,勋贵子弟要想科举成功何其难也~”

贾琮回答:“虽难,但是这却是侄儿唯一的出路,所以侄儿并不畏惧披荆斩棘!”

第63章 异起

林如海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大舅兄的庶子,以他多年官宦生涯练就毒辣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贾琮的决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的夸夸其谈之辈。

“不错,欲成大事者,就必须要有贤侄这样的决心,可惜老夫如今的身体却帮不了你太多,甚以为憾也~”到此时,林如海反倒更加欣赏贾琮起来。

贾琮立刻回答道:“多谢姑父厚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姑父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待姑父身体大好了,侄儿少不得还要多多请教。”

林如海听了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们也算是至亲,只说你我都是已勋贵子弟走科举之道这一点,老夫也少不得要为贤侄谋划谋划,然而老夫只怕时日无多,好在贤侄如今万幸已拜入李祭酒门下,所以老夫唯一能帮的,就是书房中还有老夫当年留下的一些八股文心得,贤侄若是不嫌弃,可以去随意翻看参考参考。”

贾琮一听自然高兴万分,要知道林如海可是当年皇帝钦点的探花郎,这八股制艺时文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文,而且更珍贵的还有林如海自己写八股的心得体会,贾琮若能借鉴并融合自己的理解,将来再写八股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于是回答道:“多谢姑父厚爱,如此我就再多叨扰姑父一些时日,而姑父也当保重身体,要知道表妹可不能没有了姑父。”

林如海听了点头微笑,当下就命管家林福为贾琮安排房间院落歇息,之后就对贾琮全面开放了自己的书房。

而贾琮进入林如海的书房之后,才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诗书翰墨之族,看着整理归纳整整齐齐的各种圣人文集,还有各种孤本善本,再加上林如海的文章字稿,贾琮仿佛来到一个后世的私家图书馆。

于是贾琮放下了所有的心思,整日就一头扎进书房闭门苦读,而林如海身体略有好些的时候,还会抽空亲自指点贾琮一二。

有了林如海的指点,贾琮在自己的学识之上举一反三,如此一来,贾琮感到自己留下扬州接受林如海的指导,进步之快甚至不亚于回京都接受老师李守中的指导。

有了这样的意识,再加上从江南坐船来回京都一趟实在过于艰难,而且费时又久,如今既然能受教于林如海,贾琮也就渐渐的放下了回京都的心思,而安安心心的住在林府之内苦读。

至于那封贾赦送来的那封催促回京的家书,贾琮想来不过就是催促自己快写话本,替他管理茶楼赚银子罢了!

如今距离院试只有不到一年,而距离荣国府抄家败落也没有几年了,贾琮自然不愿再浪费时间,于是只当没有收到贾赦的家书一样,完全不再理会这些外面的琐事。

而林如海如今亲眼看着贾琮专心苦读,对他那超强的记忆力与不时新颖的思考能力赞不绝口,再加上朝夕相处也更加直观的了解了贾琮的为人,所以对心中的计划也就更安心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这一日守候在码头的林府下人终于快马回报,大小姐的船已经停船靠岸,如今正往府里而来。

林如海听了顿时大喜,这几个月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身体,但是林如海始终微笑着坚持不露声色,为的就是他的独生爱女归来之日。

在林如海想来,自己林家这一支如今只有黛玉一人,若自己死后,黛玉小小的年纪加上又是女儿身,自然守不住自己留下的家业。

几代人的积蓄,加上自己这几年在扬州做巡盐御史的所得,百十万两的银子加上宅子铺子等产业,不管是交由黛玉自己掌管,还是交由林家族人长辈代为掌管,只怕黛玉都不能活。

林如海官宦多年,如今还是在巡盐御史这样油水丰厚的位置,有什么是没见过的。

所以林如海思来想去,自己死后只有把黛玉送入荣国府一途,因为至少荣国府还有黛玉的嫡亲祖母在世,二位舅兄也是黛玉的嫡亲舅舅,想来黛玉留在外祖母家,钱财虽然一样保不住,却能保将来至少还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但是贾琮年初意外的拜访,然后在金陵县试府试一举夺得双案首的荣耀,这让林如海突然又想到了也许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更加妥善的安排,于是立即派人全方面打听贾琮在京都荣国府的事迹。

林如海这些年稳坐巡盐御史,其实也是在替皇帝稳稳的抓住扬州盐税的财路,如此自然不会少了一些平日里看不见的特殊手段。

没有想到这一打探,不仅把贾琮贾十五郎的事迹打探的明白,更是把荣国府内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迹,也同时打探了一清二楚。

若是让林黛玉就这样带着林家的全部遗产,进入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已经腐朽不堪的荣国府,只怕黛玉今后同样也落不了太好的下场。

财帛动人心!在如此巨大的财富面前,亲情只不过薄如纸张,这是自古以来永恒的道理,林如海又如何不懂。

而贾琮的出现,仿佛就是林如海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一个不受大舅兄重视的庶子,在亲娘离世嫡母又不重视的情况之下,竟然能够奋发上进,突破重重障碍,以勋贵子弟的身份立志走科举之道,并且还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这是林如海当年也是不如的。

所以林如海才会对贾琮一开始就处处关心,如今更是以自己将死的身体,竭心尽力的指点贾琮学问,不就是等着黛玉回来之后,自己携恩托孤的这一刻吗?

以林如海对贾琮多方面打探,再加上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朝夕相处所得出的结论,贾琮的确是一个有担当,值得自己爱女托付终身的男子汉。

林黛玉回到府中,看见自己病入膏肓神态枯萎的父亲,顿时扑入林如海的怀里大哭起来。

然而林如海只感到心中一片欣慰,爱女终究还是赶在自己闭眼之前回来了,那自己的安排也就没有落空,如此自己纵然去阴间见黛玉的母亲,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林如海于是轻轻抚慰着林黛玉的肩膀,含笑道:“别哭了我的好玉儿,为父这不是好好的嘛,还能再看见你,为父就已心满意足了。”

但是林黛玉还是流着眼泪哽咽道:“一年不见父亲,不成想父亲已经病成这样,是女儿不孝,未能尽过一日孝心,如今女儿回来了,只求父亲安心养病,玉儿没了母亲,再不能没有父亲的呵护了~”

“好,好,回来了就好啊~”······

暂且不再说林家父女如何,倒是一路护送而来的贾琏,看见贾琮也在一旁大吃了一惊,问道:“琮弟,你如何也在姑父这里?”

第64章 劝慰

贾琮含笑回答道:“二哥一路辛苦,其实至考完府试之后,我就一直在姑父府里苦读,接受姑父指教文章大意,以备明年四月的江苏道院试。”

“如此说来,你的府试也过了,如今已是童生功名了?”贾琏从荣国府出发时,只知道贾琮县试得了案首,老太太还带着一大帮子人高乐了一日,不成想自己来到扬州之后,听贾琮话中之意竟然府试都已经考过了。

贾琮笑答道:“已侥幸通过,如今正准备明年四月的院试。”

贾琏听了心中颇不是滋味,但是嘴里还要强作欢笑道:“恭喜琮弟贺喜琮弟,可有写信告知老爷,哦~对了,我临行前老爷还交代,让我若是遇见你就让你尽快回去,说你出来日久,如今我又出来了,家里那一大摊子的事~”

贾琮正要解释自己之所以迟迟不归,那边林家父女终于结束了抱头痛哭,林如海想到贾琏不远千里送黛玉回来,自己不好怠慢,被林黛玉扶着走了过来,正好听见贾琏最后那句话。

“琏贤侄一路辛苦,每次都劳烦琏贤侄来回接送玉儿,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林如海说着,竟然对贾琏这个晚辈拱了拱手。

贾琏立即侧身让过,表示不敢接受,嘴里笑道:“姑父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做哥哥的送送妹妹还不是应该的,老太太听闻姑父身子不好,也连连叮嘱请姑父要多多保重身体,我父亲与二叔父原本也想来探望,只是家中事物太多脱不开身,还请姑父见谅。”

林如海知道贾琏说的不过是客套,世上哪里有千里探病的亲戚,而林如海也只求自己的女儿今后在荣国府生活顺心,当下笑道:“我这一病,不仅有劳岳母大人记挂了,就是琮哥儿也仁厚,所以才滞留至今,之后我会去信给大舅兄解释,今日摆宴,为琏贤侄接风洗尘。”

贾琏何尝听不出林如海话中有为贾琮解释的意思,但是想到临行前贾母贾赦贾政或明或暗的交代,只听贾琏回答道:“琮弟在姑父这儿也是同在家一样的,更要多谢姑父不辞劳苦教授琮弟文章,而姑父身体也尚未痊愈,所以这酒宴也竟可免了,我们大家都不是外人,硬是讲究这些俗礼反倒生份了。”

林如海哪里肯依,坚持命林福置办了丰盛的晚宴,只不过到底众人都不许他喝酒,最后只得以水代酒勉强陪了席。

酒宴之后,或许林如海是今日有些累了,又或许是看见了林黛玉心情太过于高兴的缘故,总之到了晚间林如海就又犯了病,慌得众人连忙延医问药。

之后几日,林如海一直时好时坏,任凭多昂贵的药材都用尽,但也只能卧床修养,林黛玉整日悄然以泪洗面。

这一日,贾琮从书房里出来,却只见紫鹃等着门外。

看见贾琮出来,紫鹃立即上前两步焦急的说道:“十五爷,求求你过去劝劝我们姑娘吧,今日从姑姥爷那里回来,眼泪就一直没有断过,饭菜也一点也不进,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前面带路吧。”贾琮点头跟着紫鹃往林黛玉的住处走去。

要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如海特意的安排,贾琮如今住的小院与林黛玉住的屋子并不太远,反倒是贾琏的住处离二人倒要远许多,只不过贾琏至来扬州之后其实也没真正住过几日,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乱些什么。

到了林黛玉屋里,林黛玉先请贾琮坐了,贾琮这时才细看林黛玉情况:精致的容颜虽然依旧,但是一双明眸哭得红肿如桃,那泪痕未消梨花带雨的娇怯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贾琮当即劝道:“林妹妹,久哭伤身,还对姑父的病情于事无补,你如今这般模样,只会令姑父更加为你担心罢了;如果你愿意听我一句劝,那你现在就要珍惜与姑父相处的每一点时光,努力的多使姑父开心,如此方是为人子女之孝道。”

林黛玉哽咽着回答:“多谢琮兄弟关心,我何尝不知你说的对,但是我怕,我真的很怕~”说到这里,林黛玉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贾琮自然知道林黛玉怕的是什么,一年前林黛玉才丧失了母亲,如今又面临着父亲重病不起,随时也有丧命的危险,留下林黛玉孤身一人在这人世间,这叫她如何能不害怕呢。

看着泣不成声的林黛玉,贾琮几乎冲动的想过去把她拉近怀里。

原著中林黛玉看着仿若被贾宝玉千依百顺,但是要知道贾宝玉可是一个半点主见也没有的富贵闲人,玩笑中王熙凤薛姨妈,甚至三春都把林黛玉与贾宝玉配做一对,但是只怕从贾母,再到王夫人,这些能做贾宝玉婚事主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贾宝玉娶林黛玉。

以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林黛玉父母双亡,又无兄弟扶持,乃是失孤的不祥之人,如何能嫁给贾宝玉这荣国府之隗宝!更何况林家的财富已被贾府完全掌握的情况之下。

荣国府中自贾母往下,虽人人看着都对林黛玉容让三分,一来林黛玉如何说也是贾母的嫡亲外孙女,二来荣国府的掌权者,多少也要看在林黛玉给荣国府带来海量财富的份上,三来何尝又不是做给人看,只林黛玉一人又能吃的了多少用的了多少?

贾琮这里想着事情,人就不自觉的出了神,眼睛直直的看着林黛玉竟然眨也不眨一下。

林黛玉到底是深闺女子,虽与贾琮份数表兄妹也算熟悉,如何经得住这样看,当下有些害羞的站了起来,说道:“琮兄弟,我这里在与你说这话,你如何就走了神,若是看书乏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贾琮一听就知道林黛玉下逐客令是有些恼了,当下灵机一动回答道:“刚才因想着姑姑早逝,如今姑父又是重病不起,这里替妹妹难过,不由的也想起了自己的娘来,这才一时走神还请林妹妹见谅。”

林黛玉这才觉得自己是误会了贾琮,想起贾琮的身世可不就仿佛与自己同病相怜,幽幽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老天对我们何其不幸,只求我父亲能够尽快好转,也让我能尽尽孝心~”

第65章 中秋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日,林如海从黛玉回来之后,可能是心头的那口气松懈了,所以竟然一病不起每况越差,若不是靠诸多名贵的药材维持着,或许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但就算是林家不惜昂贵汤药银子,但是用大夫的话来说,林如海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身体到极限时,只怕用再好的灵药也不能再延缓林如海的病情。

贾琮私下悄悄问过大夫,得知林如海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

纵然林如海如今重病缠身,但是八月十五这日,林如海还是早早的交代了下去——今晚中秋,摆宴赏月。

中午的时候,贾琮正要去林如海那里问候,却正好碰上贾琏要出去。

贾琏看见贾琮哈哈一笑,拉着贾琮到一边问道,“三弟这是要去看姑父?”

“是,刚看了一上午的书乏了,过来看看姑父,二哥可是刚才姑父那儿出来?”贾琮回答。

只见贾琏四下看了一下没人,才说道:“今儿不是八月十五嘛,姑父如今这个样子偏偏还要摆宴赏个什么月,有他在那儿躺着,我们喝酒取乐也没什么意思,刚好外面朋友请我出去,这里就给姑父说一声,三弟读书辛苦,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消遣消遣?”

自从送林黛玉回到扬州之后,贾琏最开始还安份了几日,然而在扬州这个繁华之地,贾琏那可花花公子之心如何能够安耐得住,到如今已结交了好几个本地纨绔子弟,日日外出寻欢作乐。

贾琮自然不会去管贾琏的闲事,但是也不愿意与之太过亲密,于是回答道:“二哥只管自己去吧,待弟弟过两年,再跟着二哥见识见识风花雪月之乐。”

没成想贾琏却给了贾琮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神情有些猥琐的说道:“三弟何必故作清高之态,就你院子里那一位姑娘,二哥我远处瞟见一眼,那可绝不是普通丫鬟可以比拟的,我可不记得我们府里,还有这样出色我却不知道的丫头。”

贾琮知道贾琏说的是思思,但是还是故作含糊的说道:“想来是二哥看花了眼,粗使丫头罢了,我都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贾琏道:“三弟你别装了,我可是问过姑父的,姑父说那是你自己从金陵带来的人,这金陵秦淮河一代的扬州瘦马可是天下闻名,三弟来到这温柔乡中,不带两个回去岂不可惜,熟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哥哥也不会夺人所爱,只以后别再在我面前装那卫道先生就是了。”

看着贾琏如今仿佛已经认定了的神态,贾琮正好用不着去解释,于是顺口说道:“二哥说的极是,既然二哥喜欢,何不自己也去买上一两个,若是银子不趁手弟弟我这里还有一些,二哥要用只管拿去。”

贾琏听了大为意动,但是最后却苦笑着叹道:“我倒是想买,银子也用不着三弟的,只不过这买了回来却带不回去啊~你还不知道你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兄弟二人又闲谈了几句之后,贾琏就独自出去找乐子去了。

贾琮来到林如海处,却被告知林如海刚刚服药睡下了,于是也不打扰林如海休息,又回了书房继续看书写字。

到了晚间,林如海躺在卧案上被抬至后院小花园,贾琮与林黛玉分别坐在两边相陪,只见空中月圆似银盘,小花园内散发着淡淡的桂花的香气。

林如海遣退了服侍的丫鬟,三人就这样仰着头静静的欣赏月色,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桌上那烹制金黄的花津蟹,也没有引起三人的食欲。

直到良久之后,才听见林如海微微一叹,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奈何~”

林黛玉听自己父亲的语气悲伤,顷刻见就有了一种眼睛一酸的感觉,然而此时突然想起贾琮那日说的,尽量不要在父亲面前流露悲伤,所以强忍眼泪没有流出来,说道:“父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贾琮也道:“姑父,表妹说的是,今儿瞧着姑父的气色就比昨儿好些。”

躺在卧案上的林如海听了微微一笑,对着黛玉柔声说道:“痴儿,为父的身体自己如何会不知,如是能够,为父又如何不想看见你嫁人的那一天,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

听林如海说到嫁人这话,黛玉脸色发烫,低声道:“女儿愿一直守在父亲膝下尽孝,只求父亲的身体快些好起来。”

这时林如海仿若自语般对着贾琮黛玉二人说道:“老夫此生,少时出生在勋贵之家,样样高人一等;之后金榜题名,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出仕,也是风光一时;后来更迎娶了黛玉的母亲,有了黛玉,安享了好几年天伦之乐;如此算下来,纵然是死了,也无太大的憾事了。”

林黛玉再也忍不住悲伤,走过去半跪在林如海的身旁,哽咽道:“父亲万不能这样想,女儿还小呢,如今已没有了母亲,再不能没有父亲了。”

林如海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抚摸黛玉的头发,慈爱的说道:“是啊,玉儿你还小呢,若是为父也跟着你母亲走了,谁能替为父照顾玉儿一辈子呢?这也是为父如今最为放心不下的了。”

林黛玉此时哪里还能忍得住,哭泣着一头伏在林如海的胸前泣不成声,悲痛万分的断断续续道:“父亲,我不要,不要你死,不要你离开我~”

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亲人之间的生死离别。

贾琮背着悲伤的气氛感染,有心说几句宽慰之言,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任何安慰人的话在此时此刻都会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良久之后,林如海终于反而劝住了林黛玉的眼泪,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贾琮说道:“琮哥儿,如今老夫离大限之日只怕不远了,但是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能否答应?”

贾琮连忙回答:“姑父的厚爱,贾琮铭记于心,所以姑父有事只管吩咐,贾琮必竭尽全力去办好。”

林如海听了含笑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我大限将至,却唯独放心不下玉儿孤身一人,原本想着让黛玉去她外祖母那里必是无忧的,但是思前想后,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老太太也有个三长两短,所以还需再求一人照看玉儿。”

“姑父放心,就算姑父不说,以后我也会把表妹当做自己亲妹妹一样。”贾琮原本就定下了不让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事情发生,所以答应照顾林黛玉这十二钗之首,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林如海接下来的话却让贾琮感到措手不及,只听林如海说道:“老夫相信待老夫死后,你会把玉儿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我是要你娶玉儿为妻,你可能答应?”

第66章 遗言

贾琮不知道林如海如何会这样高看自己一眼,竟然在临死之前,要把林黛玉下嫁给自己。

不说林黛玉乃是列侯世家官宦之后,如今虽然马上要变成失孤之女,但是配贾琮一个荣国府庶子,一个小小的童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不要说整个林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几百万贯,还有土地房子店铺这些家产,全部都是林黛玉的嫁妆,想来林如海只要放出话去,不知多少豪门嫡公子都会挤破头颅,排队想做林家女婿。

也是到了此时,贾琮终于才明白林如海先前为何会对自己这般的好,以至于来到扬州之后,事事为自己安排周到,只怕也是在为今日之事的铺垫吧。

但是总的来说一句话,林如海也是看好贾琮,才会如此这般的安排。

贾琮作为一个拥有后世灵魂之人,后世看原著之时就为林黛玉而鸣不平,如今又与活生生的林黛玉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天上要掉下来一个林妹妹,只怕是个男人只怕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但就在贾琮正要答应下来之时,脑海里突然又窜出薛宝钗的倩影,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多谢姑父厚爱,能娶表妹为妻,也是我贾琮这辈子的荣幸,只是自古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就算我答应了下来,只怕,只怕我父亲与老太太那里~”

这边当着林黛玉的面说起了林黛玉的婚事,羞的林黛玉又再次做起了鸵鸟。

只听林如海道:“贤侄说的不错,只不过如今也是事急从权,再则你父亲与老太太那儿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全自有安排,你只要坦诚的告诉老夫,你愿不愿意娶黛玉为妻,发誓照顾她一生一世?”

贾琮相信林如海有办法搞定贾赦贾母,而他一个后世的灵魂,原本也没把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在心上,这一世在红楼世界能娶林黛玉为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于是只见贾琮举起右手,回答道:“我贾琮在此发誓,愿意娶表妹为妻,照顾表妹一生一世,不让其受半点委屈。”

林如海听了哈哈大笑,只是心情激动之下,又连连咳嗽的喘不过气来,慌的贾琮黛玉二人连连给他抚胸拍背。

正要高声喊丫鬟下人进来,这时林如海也缓了过来,阻止了二人叫人的打算后,说道:“不用叫了,刚才只不过是太高兴了些,如今已经没事了。”

林黛玉听到这里,就算是装鸵鸟这一回真坐不下去了,只见她飞快的站了起身,当下就要避开。

但是还不等她挪动脚步,就听到林如海道:“玉儿别走,按说有些话原本应该是你母亲来与你说,但是你母亲早逝,如今为父也时日无多,索性今日就一次说明白了,想来琮哥儿也不会因此就看轻了。”

贾琮赶紧道:“姑父说的是,我也不是那等只读死书的迂腐之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对表妹只有敬重,决不敢有半点轻视。”

贾琮心急而说的这句话,在后世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在此刻并不亚于当面表白。

此时听贾琮这样大胆的表白,林黛玉听了羞的脸颊发烫,倒是林如海不以为意的笑道:“好,看过你写的话本,就知道你不是那等不知变通之辈,如今你能发下这样的誓言,老夫很欣慰,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阻止了黛玉贾琮想要说的劝慰之言,林如海继续说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此刻若是按照定亲的古礼,只怕老夫也等不到那一天了,琮儿玉儿,今日你们二人就在这中秋月下,一起给我磕三个头吧,如此也能让我走的无牵无挂了。”

于是贾琮与林黛玉依言慢慢站在一排,在这中秋月下,恭恭敬敬的对着林如海磕了三个响头······

又过了几日,林如海的病情虽然依旧严重,但是管家林福的进出林如海房间次数仿佛密集了许多。

很快到了九月初,先前每日只有几个时辰清醒的林如海,这日仿佛一下子好了许多,大夫悄悄告诉贾琮,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让贾琮早些准备后事。

贾琮心中默然,而林如海也仿佛有所感,趁着此刻大好,立即召集了贾琮黛玉还有贾琏在床前说话。

待人到齐,只听林如海说道:“今日叫你们来,是老夫有最后的遗言交代,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所以尔等也不用太过悲伤~”

“爹爹~”林黛玉流着眼泪跪在了林如海的病床之前。

林如海摆了摆手,阻止了林黛玉说话,转头先对着贾琏说道:“琏世侄,那日老夫托付之事,考虑的如何了?”

只见贾琏躬身施了一礼,回答道:“回姑父的话,侄儿这几日考虑过了,也觉着姑父所言极是,表妹与琮弟亲上加亲乃极好之事,我自然是非常赞成的,如今我家老爷远在京都,而姑父此刻又病重,如此我就以兄长的身份,替琮弟应下了这门婚事,待回京之后也会详细禀明我父亲,请姑父放心。”

贾琮不知道林如海何时说服的贾琏,但是要让贾琏听话,想来其中少不了银子的作用。

果然,接下来只见林如海先让林福交给了贾琏一个匣子,然后说道:“如此就好,多谢琏贤侄费心了,这匣子里面有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那是给琏贤侄的谢礼;另外还有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那是待老夫死后,有劳琏贤侄操办葬礼的花费;剩下还有那些在京都苏州扬州店铺的房契地契,以及二十万两的银票,还请琏贤侄转交给老夫的亲家舅兄,全全代为掌管;最后还有十万两的银票,那是给老太太的孝敬。”

这时贾琮才明白过来,贾琏是得到了五万两银子的好处,再加上知道贾赦有了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那些店铺的房契地契,肯定也会同意迎娶林黛做儿媳妇,所以这里才敢大包大揽的代替贾赦答应下了自己与林黛玉的婚事。

只见贾琏接过匣子,笑道:“姑父请放心,如若姑父真的不好,那琮弟表妹年纪还小只管磕头做孝,外面一切的事都由我去操办,定然办的风风光光,待回京之后,也会把姑父交代之事办明白。”

林如海点头,这才又让林福交给了贾琮另一个小匣子,说道:“这里面有银票五十万两,还有京都扬州我们林家这两处房子的地契,出了苏州的老宅赠送与临时宗族,这些都算是给玉儿的陪嫁,如今也就一并交给琮儿你来保管吧,今后你要待玉儿好一点,知道吗?”

贾琮知道这是林如海故意做的一出戏,自己这里还有五十万两银子,以及京都扬州两处大宅子的房产,如此荣国府中想要打这笔银子主意的人想要得到这笔银子,自然就不会再反对这场婚事。

而刚才林如海当着贾琮的面给贾琏银子也是同样的道理,贾琏若是敢收了银子不办事,或者是回京都之后少给了贾赦贾母银票房契地契,有贾琮知情,想来贾琏同样也是不敢。

这个时候也用不着多余的推诿,贾琮当下接过匣子,凝声说道:“请姑父放心,我日后若敢有半点怠慢表妹,只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67章 安排

待林如海交代完所有的遗言之后,贾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林如海给的小匣子一看,这里面除了有林如海说的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和京都扬州两处房契地契,还有一小叠加起来百余万两银子的银票,最后还有林黛玉的婚书。

看着这些东西,贾琮不禁暗想:看来林如海除了给贾赦与贾母的银票与店铺之外,想来林家剩下所有的家当如今都在自己的手里了,就算林如海在贾琏面前说明了的五十万两银子,待自己回京之后非常可能保不住,但剩下那一百多万两的银票,可是实实在在都是自己与林黛玉的共同财产。

虽然贾琮认为以自己掌握后世的一些知识,以后有了身份地位要赚个百万两的银子也不是太难,但是如今一两百万的银票就在自己手中,这其中的震撼还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贾琮最后再翻开婚书,只见林黛玉这边的生辰八字,媒人、证婚人、订婚人、以及订婚人父母的名字俱已全部填好,只剩下自己这一方的留着空白,想来是等回京之后,再拿出让贾赦填写的。

“看来姑父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善。”贾琮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盖上了匣子。

房间里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只见贾琮撬起了床脚之下的一块木板,然后把匣子用油布包个严实之后放入了木板之下,最后再把木板恢复了原装。

如今大晋朝虽已有了钱庄商号,但是贾琮还是先用最原始的办法把这笔财富藏了起来。

到了九月初九那日,林如海看着林黛玉依依不舍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黛玉跪在床前,几次哭晕,最后贾琮只得命紫鹃把她扶回房中,好生劝慰先不准再出来,然后又让思思香菱都去林黛玉那边陪着。

之后,贾琏果然出面主持操办丧事,贾琮以林家女婿的身份,为林如海披麻戴孝在内堂答谢前来祭奠的宾客。

由于林如海这几年一直在扬州出任巡盐御史,这扬州的官场同僚,民间的富豪盐商前来祭奠络绎不绝,那苏州来的林氏族人可能是因为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所以也多是冷眼旁观应付了事。

好在贾琏身为荣国府嫡子的身份,加上官面上也挂着一个同知的官身,在林府老管家林福的帮助下,总算是能够应付的下来,林如海生前花了银子,果然让贾琮少操了许多心。

葬礼过后,贾琏又把收到的祭礼人情命人统一归纳造册,然后要把账本交给贾琮过目。

贾琮自然不会真去查看,笑道:“二哥这是做什么,姑父生前都能信任二哥,难道我这个弟弟还信不过二哥了?”

贾琏假意道:“话是这样说,但如今三弟你到底才是姑父的女婿,所以这账目还是要看的。”

“二哥再这样说就是骂我了,还要谢过二哥连日操劳才是,若是没有二哥在场,就是苏州的那些个亲戚,弟弟一人都不好打发~”贾琮说着,把贾琏手里的账本随意扔给了林福,继续说道:“如今还是孝期,暂且先记住了二哥的好,待日后弟弟必有所报。”

贾琏自然在账目上没少做手脚,在他看来银子是林如海给的,自己如何花销并不关贾琮的事,如今看见贾琮识趣哈哈一笑,说道:“三弟何必说这样的话,你我兄弟是什么身份,那些苏州亲戚如今识趣还就罢了,若是再不识趣,先前姑父赠与他们苏州的老宅子也一并收了回来!如今三弟乃姑父的女婿,论起来才是姑父遗产的继承人。”

贾琮自然不会为一处房产就任由贾琏去闹腾,他虽相信以如今荣国府的势力,去强行收回房产并不是太困难之事,但是如果真闹了起来,最后背负一个坏名声的人还是自己,这样的事贾琮又如何愿意去做呢,于是回答道:“那倒是不必了,如何说也是姑父生前做下的决定,我们还是尊重逝者为上。”

……

扬州这边的丧礼结束,经过商议之后,贾琏自先返回京都,先把扬州之事给贾赦贾母去解释清楚,而贾琮就带着林黛玉一起扶灵回苏州老家安葬。

那里贾琏回京之后如何向贾赦禀告暂且不提,这边贾琮把扬州林府扫尾之事交给了老管家林福管理,当下就雇了两艘大船,带着灵柩至扬州码头继续顺水南下,十日之后就到了苏州。

最后贾琮花费了一笔银子,在林氏宗老的主持之下,林如海葬进了林氏祖坟之地。

在这苏州老宅住了半个月,处理好了所有的安葬事物,贾琮又带着林黛玉回了扬州,就在林府中安心住了下来。

此时已到十一月隆冬时节,林黛玉丧父之痛未过,自身也有些略感风寒,再加上贾琮来年四月就要院试,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能回京都荣国府过年了。

林家的扬州这座宅占地不算太大,但却是一处充满江南林园的风情的宅院,前后加起来也有五进,又分作几个小院,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

花园中把有限空间巧妙地组成变幻多端的景致,结构上以小巧玲珑取胜,其园中假山小湖颇多,以太湖产之奇石,玲珑多姿,植立庭中,水石相映,构成园林主景。

江南多竹,品类亦繁,终年翠绿以为花园衬色,或多植蔓草、藤萝,以增加山林野趣,再辅以丹桂、红枫、金橘、蜡梅、秋菊等花木点缀,还有数座阁楼凉亭分散四处,以供赏玩歇息停留。

如此好的江南经典庭院,早在贾琮答应娶林黛玉之后,林如海就让管家林福转到了贾琮的名下,如今已算是贾琮的产业了。

林黛玉体弱,基本上每个冬季都要犯病,如今加上先前悲伤过度,这时只能每日卧床服药养病。

如此贾琮少不得每日都要过去探望,刚开始林黛玉看见贾琮到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后来看着贾琮还同那时在荣国府一般关怀自己,之后林黛玉也就慢慢的习惯了下来。

其实按照贾琮的想法,既然如今自己已算是与林黛玉定下了亲事,那来年回荣国府自然不能让林黛玉还如先前那般,紫鹃虽然忠心,但到底是贾母给的丫鬟,有许多话自然就不好说。

而思思就不同了,若是让思思去给林黛玉作伴,以思思的人情世故,不仅可以时时开导黛玉,而且还能保证自己不在之时不让黛玉吃亏。

关于这一点,贾琮也早就抽时间与思思讲明,而思思自然也能够明白已她的身份将来也只能做贾琮的小妾,如今贾琮已定下了妻子是林黛玉,思思自然就会努力与林黛玉打好关系。

而到此时林黛玉自然知道了思思与香菱的来历,先前因为父亲病重所以没有心思去多想,如今时间长了,再加上思思很会做人,看见林黛玉就恭敬的口称姑娘,然后把林黛玉当做主母对待,如此倒也让林黛玉渐渐接受了有她这样一个人。

至于香菱,身份乃是薛姨妈赠送的一个丫鬟,于是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年,扬州下起了鹅毛大雪,贾琮不知道原著中林黛玉是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季,但是如今自己亲眼看见林黛玉一日日开始病情好转,心中十分欣慰。

第68章 健身备考

由于林如海逝世不久,所以整个林府之内还是一片淡淡的哀思。

就在这样淡淡的哀思中,贾琮与林黛玉度过了一个平淡的春节,没有歌舞,没有大肆的酒宴,甚至连炮竹烟花都没有燃放。

开春之后,天气渐渐回暖,此时林黛玉身体也恢复了健康,林府这才恢复了一些生气。

贾琮看见林黛玉的身体康复了,又想到原著中林黛玉身体之所以那样孱弱,一来是先天不足,但是更大的原因还是后天缺乏锻炼。

只不过如今的时代本就如此,女子就讲究个贤良淑德,走路都要静悄悄的,这样一来身体不活动不出汗,胃口自然也就不会好,胃口不好身体如何会好。

贾琮最后总结,要想改变林黛玉原著中病死的结局,第一就要别让林黛玉伤心流泪,心情好自然气息舒畅;第二就是要让林黛玉保证一定的运动量,运动能使一个人身体更俱活力。

不让林黛玉伤心流泪,自然是要贾琮今后多多的关心呵护,这点贾琮自认能够做到,但是运动的问题就比较的困难了,于是贾琮思来想去决定要以身作则,从一点一滴慢慢影响改变。

接下来做出改变的第一步就是早晚散步,早饭之前晚饭之后,贾琮就会带着林黛玉思思香菱一起去花园散步,习惯了散步之后,增加在平坦之地小跑一段,至少每次都要微微见汗之后才能休息。

一开始除了香菱,林黛玉与思思都不愿意去跟着做,因为这样跑步是与这个时代的女训所不符的,但是经不住贾琮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如今林府再无长辈,一切都是贾琮说了算,试上几次之后,慢慢的也就习惯并适应了下来。

接下来贾琮找来棉绳制作出了后市的跳绳,跳绳这项运动与跑步一样都是后世学校里必须练习的,这两样都是公认最能全面锻炼身体的运动,而且跑步只要有场地就行,跳绳也非常容易制作,所以贾琮才想着以这两种运动,来提高林黛玉等人的身体素质。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府花园就会出现一道奇观,那就是每天早晨贾琮都会带着三个美女环绕着花园跑步;而晚饭休息半个时辰左右,四人又嘻嘻哈哈跳一阵绳。

这些运动乃是贾琮搬照后世学校学生的运动,既然是后世总结出来最适合青少年的运动量和运动时间,所以贾琮相信自己照搬过来,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林黛玉的体质。

当然,这样做自然少不了有丫鬟偷偷议论,说这林府的新主人这么快就虐待小姐了,但是看着林黛玉与其他二女不时发出的笑声,丫鬟们又百思不得其解了。

或许是主人们最新式的游戏吧,看久了之后丫鬟们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

很快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参加院试的时间了,所以贾琮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原来林如海的书房里苦读,但是在这扬州城贾琮却无名师指点,所以思来想去,贾琮只得自己去书铺里买来历年的科举制艺优秀范文,然后在家中博读强记。

贾琮上午读书,下午就自己拟题做一篇八股,晚上就临摹半个时辰的书法,如此每日从不间断。

如此到了三月,贾琮就收到了贾雨村派人送来的信件,告知今年江苏道的院试定在四月初八举行,让贾琮早日回金陵做好准备。

从扬州坐船去金陵不过二三日就可以到,但是贾琮还是决定提前去金陵备考,只不过这时去金陵林黛玉与思思就留在扬州,贴身服侍的带着香菱与周铁,外面跑腿有周大壮林进林胜三人。

官场上人走茶凉乃是惯例,如今林如海已死,贾琮如今再坐船就别想有官船接送了,好在路程不算太远,雇一艘常见的白篷船,三日之后贾琮一行又来到了金陵之地。

对于大晋朝的数万名童生来说,院试就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只有院试通过中了秀才,才算是真正的进学读书人,就算考不上举人也可以做塾师为清客,而最优秀的廪生,县上供给每曰廪膳银两、并免除家中二丁差役~

所以院试考试成绩又分为三等,考取一、二等的生员的秀才,就取得了参加之后参加乡试的资格,被取中第三等的生员虽然也是秀才,但是却是不能参加乡试的。

对于贾琮来说,录取生员是确定无疑的,因为他是去年金陵府试的案首。

如今贾琮之所以还是那样努力的苦读,其实他不是想力争院试案首来一个小三元,廪膳银两与免除家中二丁差役的优待,对贾琮来说就是个笑话。

再说江苏道一共十二府,十二府就有十二个府试案首,更有许多人杰名士还不包括在其中,贾琮有自知之明,一自己如今的年纪与学问能过院试,取中一个第一等之内的生员(秀才)功名就已满足,只求不要落到二等三等那样脸上难看。

到了金陵安顿好之后,贾琮少不得还要去拜会贾雨村一趟。

贾雨村看见贾琮到来非常的高兴,设宴款待之时表示贾琮只用安心备考,其它具保亲供结保这些琐事,全部与府试一样为贾琮办好,最后还告知了贾琮这次的自己会是这次院试的提调官,而主考乃是江苏道提学官汪健之。

面对贾雨村的示好,贾琮自然投桃报李,隐晦的暗示自己会求家族运作,争取尽快让贾雨村去京都为官。

其实这并不是贾琮信口开河,因为他看过原著自然知道贾雨村在家政王子腾的帮助下,之后几年都是官运亨通,会去京都担任要职,甚至最高做到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京官比之地方官见官都要高一级,所以贾雨村如何不想去京都为官,这时听贾琮如此说,虽不知自己具体何时才能荣升,但还是心里美滋滋的,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死死的攀附住荣国府。

从应天府府衙出来,贾琮正好遇上前来府衙这边打听消息的史通,二人于是又派随从去请了钟汉良与权志高来茶楼相聚。

四人府试过后第一次再次相聚,然而院试在即,所以谈话内容自然也离不开即将到来的院试。

贾琮告知了这次的主考官是汪健之,史通就立即感叹道:“这位汪大人我知道,一直就以严格而古板著称,再加上我们江苏道的童生数量一直就是全大晋朝之冠,所以要在如此多人中争取名额,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权志高道:“我们江南文风盛读书人多,秀才难考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每科定额就是这么几个,很多饱读读书、才智高超之辈也是屡试不中,难道我们还能改变户籍,去那读书人较少的边陲之地去考试不成?”

史通笑道:“怎么不可能,只要权兄你愿意去云南或者其他边陲之地做个上门女婿,那户籍不就改变过去了嘛,到时候权兄也拿个院试案首回来岂不是美事一桩。”

大家想想确实有趣,当下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权志高佯怒道:“呸呸呸,要去还是史兄自己去,还就史兄长得俊俏最适合~”

说笑了几句,钟汉良说道:“还是说正经的吧,如今既然知道了主考官是汪大人,那我等还是速速去书铺寻找汪大人往日是制艺集子,剩下这段时间也有一个苦读的方向。”

四人于是结了茶钱,出了茶楼往书铺而去。

第69章 院试

自从那日与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人在书铺里,买回了这次主考官汪健之大人往日八股制艺的文集之后,贾琮就在金陵祖宅闭门读书。

然后江苏道提学官汪健之于四月初六来到金陵府城,直接入住府学宫中的衙门内,随行的书吏、仆人也都要住进考棚内,不准外出,这是也防止他们借提学官之名招摇撞骗、索取贿赂。

甚至是提学官汪健之本人,也不能随便离开考棚,更不能拜访本地乡绅,这也是为了防止说情舞弊,院试之后出秀才,这就要比县试府试严格正规了许多。

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四月初八院试这个重要的日子。

院试不像府试那样要半夜三更入场,但比县试又要早一些,所有参考的童生,五更天必须赶到府学宫考棚正北的龙门外等候点名。

这一日,贾琮同样是三更一过就起了床,然后在香菱的服侍下梳头洗漱,稍微用过些点心之后,贾琮就带着周大壮父子与林进林胜出了门。

这是贾琮的第三次赴考,有了经验,无论是他还是几个随从都从容了许多,待马车走到距离府学宫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街道上就堵的马车不能再往里走了。

于是贾琮下了马车,林进林胜各拿一盏灯笼在前后照亮,周铁提着考篮跟着贾琮身后往府学宫外走去。

到了府学宫外,只见各府各县的童生们都各自聚在一起说话,最前方有衙役高举着灯笼照明。

贾琮左冲右突,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人,然后就随意闲聊着等待时间快过。

站的双腿发麻,才红不容易听到头炮三响,只见龙门打开,一名名衙役举着一块块纸牌走了出来,这种纸牌其实是长方形灯笼,空心,内点蜡烛,映着纸牌上的朱笔大楷分外醒目,每一块纸牌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考生的名字,然后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去那名衙役的纸牌下排队站好,待一块纸牌的人都排队齐了,才跟着举牌人进入龙门。

贾琮乃是金陵府试案首,所以进入龙门之后第一个就被文吏点到名字,贾琮听见后立即上前,先给提学官汪健之行了礼,然后又对着旁边贾雨村与司马成也分别施礼,另一边自有廪保上前画押、盖保确认等等~

汪健之看着贾琮那略显青涩的脸庞,对着左手边的贾雨村问道:“这个就是贾大人亲点的府试案首?老夫看着年岁还小嘛。”

贾雨村回答道:“此子年纪虽小,但是却是八股奇才,不仅我点了他府试案首,县试同样也是案首,汪大人得闲可以翻看翻看他县试府试的文章。”

汪健之听了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果然不凡,竟有争夺小三元之才吗?老夫拭目以待。”说完这句,汪健之温言对着贾琮说道:“好生作题,之后我要好好看看你这双案首的文章。”

贾琮躬身回答:“是。”然后才提了考篮去搜检处。

这院试搜检就极为严格了,负责搜检的也不是金陵应天府的衙役公差,是提学官自己带来的外府差人,所以搜检起来毫不容情。

贾琮身为金陵府试案首是第一个进场搜检,差人们自然要拿贾琮给后面的考生做榜样,于是发髻解散、脱鞋脱袜,最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求脱光检查。

身上搜检完之后,差人又检查贾琮的考篮,各种点心食物被一样样拿出来看,好几样甚至还被撕烂了查看里面是否有挟带,气得贾琮把撕烂的点心当场摔在地上。

所有的搜查完毕之后,贾琮胡乱穿上衣袍,狼狈的提着考篮找到自己考场和座位,这才把自己的头发胡乱一绑,心道:戏文说的女状元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嘛,像院试这样脱光了衣服搜查,一个女人如何能够蒙混过关。

好不容易才整理好了衣服头发,这时钟汉良也进了考场正好路过贾琮座位这边。

贾琮看着钟汉良同样衣冠不整乱糟糟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平衡,笑道:“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却哪里知道我等读书人每进一次考场就是受一次羞辱,那些搜检的差人,简直就是把我等读书人当做贼人对待了。”

钟汉良一边系着要带,一边回答道:“谁说不是呢,但是不如此严格也是不行,贾兄你先进来没有看见,在我之前还有个考生把几篇拟题的制艺藏在裆中,被差人搜检出来,禀告汪宗师后,如今被罚跪在龙门口上示众,据说要跪一天,之后五年还不许参加科举。”

二人又说了几句,钟汉良自去找自己的座位去了。

由于贾琮进来的最早,所以如今也有慢慢等待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差人们把考棚内的灯笼撤去,这时所有的考生都已入场。

接下来龙门关闭,汪健之公布了考题,其中首艺是一道四书题《众恶之必察焉》,这是所有考生必作的。

第二题是五经题,也就是根据《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每本各出一题,考生根据自己的本经选择其中一道。

贾琮选的本经乃是《春秋》,所以贾琮的第二题就是春秋题《臧僖伯谏观鱼》。

题目下来之后,所有考生顿时凝神静气思考着自己如何破题,承题······

贾琮先把自己的两道题目分别先抄写在两张草稿纸上,然后开始思考第一题《众恶之必察焉》,这个题目是根据孔子的一句“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来出的,大概的意思就是:大家厌恶他,一定要去考察;大家喜欢他,也一定要去考察。

略作思考之后,贾琮又在草稿纸上写下了破题和承题:“论人之好恶,必于其所同然者,而究其所以然也。盖好善恶恶,天下之同情也。人或蔽于私耳,可不究其所以然乎?

顺着这个思路,贾琮继续往下诉写正文,半个时辰之后,一篇三百多字四百字不到的文章就在草稿纸上写好。

贾琮感觉自己思路正顺畅,于是一鼓作气再看第二题《臧僖伯谏观鱼》。

这道题目选自《左传·隐公五年》,说的是隐公五年(前718年)的春天,鲁隐公要到棠地观看渔民怎样捕鱼。鲁国大夫臧僖伯从传统的为君之道出发,认为国君的根本责任是管好国家大事,而且任何举措都必须合乎“古制”和国君的行为规范,否则就会“乱政”,而屡屡“乱政”,国家就会败亡。

这题就是考应试者的政治水平了,贾琮对此已得李守中真传,明白这样的题目不可以自己任意发挥,必须引经据典,典则深严、考据精详的相互佐证。

有了这个前提,贾琮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有关这题目的文章字据,然后提笔沾墨,开始作文。

第70章 淋雨

两篇文章加起来也就是不到八百字,难就难在如何把考题吃透。

贾琮根据自己的理解,引经据典洋洋洒洒,两篇三百多字的文章很快就在草稿纸上作好了。

放下手里的毛笔,活动了一下自己略微发酸的手腕,贾琮看看时间还早,于是取出竹篮里的点心就着清水随意吃了起来。

休息至了午后,贾琮又把自己的两篇文章仔细的检查了两遍,看看有无未避御名、庙号、在文中述及自家门第,犯了这些禁忌的忌讳之处。

直到确定检查无误,最后才一笔一划的把文章誊写在了正式的考卷之上。

誊写完成之后,贾琮看了一下四周的考生,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还在埋头苦思。

有人发现贾琮左盼右顾,纷纷侧过身子遮挡,生怕被贾琮偷看到自己的文章。

贾琮心中嗮然一笑,当下就把自己的考卷也反转过来,然后苦熬到放头牌时,才第一批交卷出了府学宫考棚。

只是还不等走出龙门之外,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雷响,贾琮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吧,如今又不是雷雨季节,好端端的如何打起了雷来~”然而还不等贾琮的话落音,黄豆大小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因为先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所以今日众考生也没有一个带雨具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一声:“跑啊~”这放头牌出来的上百号的考生,就如同没头苍蝇似地往龙门之外跑去。

贾琮在人群中奔跑着,但是雨水还是很快淋湿了他的衣裤,待跑到龙门之外找到周大壮等随从的时候,已然淋的如同落汤鸡一般。

“爷,林胜去找雨伞了,您先去这屋檐下避避吧,这雨来的太突然,我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周大壮一边说着,一边为贾琮轻轻拍打着雨水。

贾琮看着周大壮三人同样也淋得浇湿,想来是外面等候的人太多,一时也没有找到避雨之处,于是索性说道:“谁能料到有这一场大雨,算了,反正我们都湿透了,以其在这里苦等,还不如就淋个痛快。”

周大壮连忙阻止道:“爷,这可使不得,您的身子娇贵,淋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哪里就那样娇贵了,在考场里坐了一整日,正好淋雨还能清醒清醒脑子。”贾琮说完,当先就走进了雨中,快步往寄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周大壮三人看了,急忙后面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正好遇见去找伞的林胜回来,看见贾琮等人在雨中漫步,慌得林胜连忙给贾琮撑伞,嘴里惶恐道:“小的该死,这附近里的雨具一时竟买不到,于是就找的远了一些,还请爷恕罪~”

贾琮笑着回答道:“没事没事,这并不怪你们,淋这一下反倒感到神清气爽些了。”

也难怪贾琮有这种感觉,虽说他是府试案首,这院试乃是必过的,但是没考之前胸中总是憋着些什么不舒服,如今最重要的第一场已考完,淋这场雨人也仿佛也把胸中的郁结之气散尽了,至于具体成绩如何也就听天由命了。

四月的天气虽不算太冷,但是坐在马车上往回走的贾琮,因为浑身湿透终究还是感觉到了寒意,忍不住就打了几个喷嚏。

待回到贾氏祖宅,贾琮已经是喷嚏不断,就连鼻涕也不断的往外冒。

这边贾琮在暗叹自己如今这具身体的娇气,那边老管家贾敦已经在急吼吼的命令丫鬟们往贾琮的屋子里抬热水~

冰冷的身体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中,贾琮那塞住的鼻子立即就好受了许多,只是脑袋还有些沉重,只怕果然是有些感冒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然后就听见一串轻遂的脚步声走进屋来,贾琮扭头一看,却看见是香菱端着一只碗走来。

往日里贾琮洗浴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在金陵,都是丫鬟放好了热水之后贾琮自己动手,最多也只是洗好之后穿上了内衣裤,然后让丫鬟帮着梳头整理外衣。

这时看见香菱出乎意外的走了进来,贾琮不禁脑子里闪电般的胡思乱想了一通,然后嘴里说道:“香菱,你怎么进来了,我这儿用不着你服侍,你出去吧。”

只见香菱红着脸颊,期期艾艾的回答道:“敦,敦管家吩咐,让我,让我立即把这碗姜汤,给爷您端来,说是让您驱驱寒气~”

贾琮这时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好在香菱是第一次看见贾琮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虽然只看见贾琮的上半身,但是香菱已经羞的有些不知所措,哪里还会注意到贾琮的尴尬。

接过香菱递来的姜汤,贾琮入口只感到喉咙一阵辛辣,但是还是勉强喝光了,在给香菱递回碗去的时候,贾琮看着香菱眉心那颗米粒大小的胭脂记,鬼使神差的就开口说了一句:“碗先放在一边,且先过来给我搓搓背吧。”

要真论起来,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搓背,在这个时代还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不少数的富家公子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在自己贴身丫鬟的身上学会了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就说荣国府里的第一贵公子贾宝玉,还不是从小就有一个嗜红,爱吃胭脂的好习惯~

至于怎么吃胭脂,那还不是看那个丫鬟漂亮,就缠着要吃别人嘴上的胭脂,说白了也就是亲嘴!

贾琮不知道自己原来如何,但是自从换过了后世的灵魂之后,贾琮在对待自己的丫鬟方面并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总的来说,在贾琮看来自己的丫鬟们确实都还是太小了些。

所以今日贾琮脱口而出了那句话之后,立刻就想着自己是不是感冒发烧了。

然而香菱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这些年来跟着拐子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跟了贾琮一段时间,倒是她知事以来最为舒心的日子,不仅没有打骂,而且还吃得好穿得好,甚至还能跟着思思学习读书写字。

香菱觉得自己如今这样就很满足,同时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贾琮带给她的,所以听到贾琮的话后,虽然羞的满脸通红,但还是立刻乖巧的把碗放去一边,然后走到贾琮的身后挽起衣袖,轻轻的为贾琮搓揉起肩膀以及后背来。

很明显,香菱其实并不太会给人搓背按摩,但是趴在木桶边缘的贾琮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要知道香菱可是十二钗副册之首,薛宝钗的妹妹薛宝琴都要屈居其下,可见香菱之美俏。

享受了香菱一会儿按摩,贾琮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香菱,如果我知道你的亲身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你想不想回去?”

贾琮看过原著,自然知道香菱的身世。

如今虽然香菱姑苏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旁的故居已经烧毁,父亲甄士隐也跟着跛足道人云游四海,但是她母亲封氏却住在她外祖父封肃的家中,有了封肃这个名字,真要去寻找也就不是难事了。

第71章 垂怜

香菱含羞小心翼翼的给贾琮搓背按肩,却突然听见贾琮问她那句:“香菱,如果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吗?在香菱的记忆之中,家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虽然她的脑海里,仿佛还记得曾经有过片段的欢声笑语~

香菱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脑中瞬间就赶走了不该有的想法,停顿的小手也继续工作起来,嘴里说道:“不,如今香菱只是十五爷的丫鬟,十五爷您在哪儿,那儿就是我的家。”

贾琮不知道香菱跟着拐子那几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根据目前来看,必然少不了毒打和洗脑,以至于此时的香菱已连回家的念头都不敢生起,或许又是害怕自己在试探吧。

再回忆原著之中,香菱的命运无疑也是可悲的,先是给薛蟠做小妾,整日受到正室夏金桂的欺辱;后来夏金桂死后,好不容易被扶为正室,然而自己最后又死于难产。

如今香菱被薛姨妈意外先送给了贾琮,先不说薛姨妈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但是贾琮前世再看《红楼梦》时,对香菱这个人物也特别钟爱她那特殊气韵。

有了香菱的大观园,才致使在大观园中游移着一股极清的暗香,她虽没有林妹妹般的冷僻高傲,灵气逼人;也没有薛宝钗人情达练,端庄大方;但是香菱娇憨天真、纯洁温和、浑融天真,毫无心机的恒守着她温和专一的性格,倒也是一道有着刹那芳华的风景,着实惹人喜爱。

只见贾琮转过身来,坐在木桶之中面向这香菱认真的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香菱,其实你家离金陵也不是很远,就在姑苏之地,如今父亲不知所踪,但是想来你母亲依然在世,你若是想回去,待我这里事了之后,可以送你回去,真的,我不是在骗你。”

面对贾琮真挚的眼神,香菱忍不住有些凝迟了起来,最后才喃喃问道:“十五爷是请应天府的大老爷查了我的身事吗?能不能说说我的家是何等模样?”

贾琮看过原著,就等于在红楼世界之中知道过去未来,先前贾琮不敢在人前任意显露,是害怕泄露之后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料的危害,甚至是扰乱了原本的红楼世界!

但是在香菱这样无害的小丫鬟面前,贾琮倒没有太多的顾忌,于是就从甄士隐丢了爱女说起,接着家宅里又着火,后说到甄士隐变卖家产带着妻子封氏,投奔了岳父封肃。

只那封肃是势利眼,甄士隐用来请他置办田地房屋的银子被他半哄半赚,只给他薄田朽屋.甄士隐乃读书之人,不惯生理稼穑等事,勉强支持了一二年,越觉穷了下去;封肃又人前人后说甄士隐如何还吃懒做,不善过日子,令甄士隐既悔恨投奔错了人,又急忿怨痛,最后跟着一跛足道人云游而去,再也不见踪迹~

一段人间悲剧故事讲完,香菱已经是无声的泪流满面。

贾琮说完之后,同样就这样静静的泡在热水里,等待着和香菱的反应。

半响之后,才听见香菱怯生生的问道:“如此说来,我原名叫做甄英莲对吗?”

贾琮道:“不错。”

这时却只见香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胡乱擦干了眼泪,说道:“既然父亲不见踪迹,母亲又寄居娘家,外祖父又是那样一个为人,那我还想着回去干嘛,命运如此,各安天命吧,从今往后世上也再无甄英莲,唯有香菱而已,只求十五爷垂怜一二。”

既然如今香菱并不想回到她母亲身边,无论她是因为什么理由,此刻贾琮已经待之以诚,也就算是做到无愧于心了。

只见贾琮高兴之下忘情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香菱的小手说道:“既然是命运安排让你我相遇,那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你,若是哪天你想回去看看,我到时再做安排就是了。”

香菱看着贾琮就这样赤·条条的站了起来,顿时羞的不知所措,想要转身,然而小手却又被贾琮握着不放,口中只能娇喘道:“爷,爷不要,不要啊~您还感着冒呢”

这话是意思岂不就是只要不感冒就可以~这简直比欲拒还迎还有更加的让人无法拒绝嘛~

或许是贾琮考完了院试,正想着彻底放纵一次自己,只见他手稍微用力一拉,然后就把香菱抱在了怀里,感受这胸前两团柔软的挤压,就可以断定香菱年纪虽还小,但是发育已经很不错了。

香菱被贾琮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一些觉悟,只见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微微喘着粗气,一副任由贾琮采摘的样子。

这时贾琮哪里还能忍的住,迫不及待的就吻上了香菱的小嘴,然后两只手分别摸向了香菱的胸前臀后~

香菱还不懂得迎合,就那样痴痴的任由贾琮摆弄,脑子里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志。

亲吻了一会儿之后,贾琮不知何时就把香菱全身的衣服都已脱光,浑身只留一件肚兜的香菱,衬托着她那白净净的身子,是那样的诱人。

或许之前贾琮还只想着玩玩亲亲点到即止,但是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是贾琮意志力超强,也同样控制不住了。

只见贾琮引导着香菱也站进了浴桶之内,然后他坐在浴桶中,又让香菱骑坐在他的腰挎之上,嘴唇与双手又上下逗弄了一会儿之后,贾琮的坚挺最终还是滑进了那柔滑温暖之地~

浴桶之内弥漫的水气是那样的温暖,肌肤是那样的轻柔,贾琮坐在浴桶之内慢慢的荡漾着,仿佛直透仙境~

这一次是贾琮主动施为,不同于秦淮楼的那一晚醉酒之后,被思思用嘴服侍虽然舒服,但是最后只剩下朦胧的回忆,看着香菱从最开始的眉头紧邹,直到现在无师自通的摇摆着自己的腰肢与臀部,贾琮无比舒爽的同时,还有一种满满的骄傲。

是的,虽然如今贾琮已与林黛玉定下了亲事,而且也算与思思有过肌肤之亲,但是香菱还是贾琮主观意识上拥有的第一个女人!

第72章 廪生

自从香菱与贾琮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贾琮自然待香菱格外不同,而香菱自然也对贾琮更加的贴心了。

又过了二三日,贾琮的感冒不药而愈,正想出去会会钟史权这三位好友,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敲锣打鼓唢呐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日莫不是放榜了?

有了两次经验,如今贾琮已经能够根据这曲调,猜测这乐队正是冲着自家而来。

果不其然,这一队报喜之人一路吹奏,最终在贾氏祖宅大门外站定,然后分立大门两旁继续分外卖力的吹奏敲打起来。

还不待老管家前去开门,就听见外面的报喜之人们高喊:“恭喜贾老爷高中院试第一等廪生~”

贾琮听了顿时大喜,带着贾敦等贾氏家人立即大开中门,出来问道:“各位请了,我就是贾琮,敢问你们果然可看的真切,我到底排在哪个名次?”

这一队报喜的为头之人抱拳笑道:“秀才老爷客气了,小人们还粗识几个字,前几个月秀才老爷中府试案首之时,同样也是我等前来报的喜,所以秀才老爷的名讳决意不会弄错,如今秀才老爷第一场就被取了第五名廪生,我等小人特地抢先来报喜,相信衙门里的差爷很快也要过来正式报喜的。”

这院试录取者虽然都是秀才功名,但是这秀才功名又分三等,第一等就是廪生,不仅可以参加之后的乡试,而且每个月都有银子可以领取;第二等叫做增生,虽可以参加之后的乡试,但是没有银子可拿;第三等的叫做附生,这就只空有一个秀才的功名,要想参加以后的乡试,那还需每年参加一次岁考,取成绩优秀者晋升增生或者廪生,然后才能有参加之后乡试的资格。

而院试的结果也就不仅是张贴发案了,为了表示对秀才相公的敬重,当地衙门会派出差人亲自上门报喜,同时也是为新晋的秀才相公扬名!

到此时,贾琮再无疑虑,当下吩咐林进林胜赏下喜钱银子,这报喜的队伍吹奏的更加卖力起来。

一时之间,锣鼓唢呐震耳欲聋,以至于街坊四邻还有过路行人都纷纷过来围观,又不多时,衙门里正式前来报喜的差人果然到来,名次也与先前说的一般无二,想来这两套报喜的人马也是有所关联的,毕竟中了秀才的主家,自然不会少了跑腿报喜之人的赏钱。

贾琮虽然没有被取为案首,拿到荣耀的小三元,但是如今第五名直接录取廪生的成绩,也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要知道贾琮如今才不过十一二岁,这直接录取为第五名,想来还多是沾了县试府试案首的光,毕竟录取贾琮名次太低了,贾雨村与司马成面子上也不好看。

贾琮当下又命林进林胜给报喜的衙差奉上了赏银,差人们看见贾琮出手阔气,当下嬉笑开颜。

这时围观的人群不管认不认识的,无不大声的恭贺,贾琮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所以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应对。

好在老管家贾敦虽自己没经历,好歹也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命下人们端来一簸箕的铜钱,然后当街挥洒,惹得无数人群争相拾取,沾沾秀才相公的喜气,这热闹的场面一时无两……

到了四月二十曰,江苏道提学官汪健之在府学宫考棚接见了这次所有的新进秀才,训话完毕之后,还要所有秀才当堂作一篇四书题制艺,限时一个时辰,这次考试叫做大复,只为了防止前面的考试有考生请枪手代做舞弊。

大复之后,还要把这次考试的试卷与此前县试和府试的试卷,都提调过来看字迹是否相符,而这就是另一项防止考生舞弊的手段叫做磨勘。

而至于这次当场所作的四书题八股文,只要不是太劣如一窍不通,一般都不会黜落。

到了午时,这次大复、磨勘结束,所有的考生中没有因字迹不符,或文章不通者而被黜落的,满堂皆大欢喜。

于是由提学官汪健之将这批新进生员分拨到府学和各县县学,贾琮身廪生自然被分到了金陵府学,之后每月有四两银子的生活费,除廪生自身之外,还能再免除家中二丁的差役。

当然,这几两银子与免除家中二丁的差役都没有被贾琮放在心上,这些个杂事只是平头百姓的忧虑,荣国府这样的勋贵之家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摊派,最重要的是这个名誉与乡试的资格,才是贾琮所看重的。

之后所有新晋秀才再次填写亲供,由所属教官当堂出具印结,送提学官备案,手续完备后,汪健之为秀才们行簪花礼,只见虚刻之后,秀才相公们一个个方巾襕衫,斜插两朵金花,踌躇满志,神采飞扬……

贾琮在金陵中了秀才,少不得要赏下银子犒劳这祖宅里贾敦以下所有下人丫鬟,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贾琮接到邀请赴宴的请帖不断,少不得就挑了一些值得相交的去应酬。

如此一来,贾琮原本定下院试完毕之后就回扬州的计划就暂且耽搁住了。

这一日,正好是贾琮宴请金陵府的同年,其中自然少不了钟汉良,史通,权志高这三位好友。

熟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日府试过后,贾琮就以这三人最为交好,如今四人竟然还一同中了秀才,只不过贾琮是第一等的廪生,钟汉良是第二等的增生,剩下史通与权志高勉强录取了第三等的附生。

这时只见权志高举杯,微醉着说道:“我等虽痴长几岁,但是却不得不佩服贾兄之大才,祝贾兄与钟兄明年秋闱桂榜传名,我先干为敬!”说完之后,权志高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贾琮与钟汉良陪了一杯,然后只听贾琮说道:“权兄何必郁结,从此刻到明年秋闱,还要经过一次岁考,权兄与史兄到时做一片好文章出来,以二位之才想要晋升增生还是比较容易的,到时候岂不就可以与钟兄一起参加秋闱乡试了?而至于小弟,明年只怕却是不会下场参加秋闱了。”

“哦,贾兄不会参加明面秋闱,这又是为何?”钟汉良立即问道。

只听贾琮不紧不慢的回答:“一来是感到自己的学问不够,这次能录取为廪生已是幸运居多;二来你们看看我如今的年纪,你们觉得我纵然参加了秋闱,成功的机会又有多少?”

如此一说,三人才想起贾琮如今还不到十二岁。

十二岁的秀才虽然少见,但并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样令人震惊,但是十三岁的举人就是非常罕见了,至少如今的大晋朝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钟汉良道:“我等只佩服贾兄的学识与为人,却忽略了贾兄的年纪,如此贾兄再沉积几年也好,四年之后贾兄也只不过是十六岁,到时候厚积薄发,直接就把大三元揽入怀中,也算是弥补了如今差一点就小三元的憾事~”

史通也道:“钟兄说的不错,今日之后我也要再次闭门苦读了,就算今年岁考不能升为增生,但是四年之后无论如何也决意要再次与贾兄一起同场应试!”

“好!我等读书进学就要有史兄这样的决心,来,我们大家齐干一杯,预祝大家举业顺利!……”

第73章 贾赦的故交

连续了几日饮宴之后,贾琮金陵之事了,正准备雇船去扬州与林黛玉汇合,之后再回京都。

然而这一日却又意外收到了一章重要级别的请帖,之所以说是重要级别,是因为下帖之人竟意外是江宁织造府的提督织造太监句高句公公。

这句公公能够为皇帝在金陵掌管织造宫廷所需丝织品,有着直接写奏折上达天听的权利,可想而知绝对乃是皇帝心腹太监之一,深得皇帝的宠信,所以地方官员奉承犹恐不及。

贾琮再看详细,原来是邀请自己五月初五端午节去秦淮楼观看赛龙舟,这时贾琮才想起来今日不已是五月初三了嘛,如此再多等两日也是无妨,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太监啊~

到了端午那日,家家户户帖午叶符,悬挂菖蒲、艾草,佩香囊,备牲醴,赛龙舟,饮用雄黄酒、菖蒲酒,吃粽子……

这一日,贾琮换上崭新的方巾襕衫,以秀才的身份去赴江宁织造府的提督织造太监句公公宴。

待到了秦淮楼时,只看见这整座秦淮楼已然被包下不接待外客,门口有兵丁看守,于是贾琮命周铁前去投了自己的请帖,看守的校尉这才带着贾琮进去。

到了秦淮楼最高的第三层,只见这临江的秦淮楼果然是观看赛龙舟的最佳之处,校尉入大堂禀告之后,又出来才请贾琮进去。

贾琮进入其中,只见已有一大群人围坐在一桌大圆桌旁,首座之人头戴进贤冠,身穿蟒服,腰系玉带,白面无须,贾琮一看就猜想此人绝对就是江宁织造府的提督织造太监句高句公公。

而左右相陪之人中,贾琮还认识的有提学官汪健之,金陵应天府贾雨村,江宁县令司马成,他没有想到自己举业上的三位老师竟然全部在场相陪,可见这句公公的权威之重。

再看其他人无不是金陵官场中人,贾琮不明白这句公公为何独独会请自己一个小小秀才前来赴宴,但还是上前抱拳躬身施礼道:“学生贾琮,见过句公公。”

句太监笑答道:“你就是贾琮,贾十五郎?果然是一表人才。”言语之间,竟然有一种非常熟稔的感觉。

“是,学生正是贾琮。”贾琮想不通句太监为何会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但还是不妨碍他接着对着汪健之,贾雨村,司马成,再施一礼说道:“学生拜见三位老师。”

只听贾雨村含笑道:“刚才还听句公公在说,今日还有一故交之子要来,没成想竟然就是十五郎。”

句太监道:“想当日杂家还在京都之时,就与荣国府的贾将军私交不错,杂家也是才知道贾将军的公子来到了金陵,竟然县试府试双双案首,前不久的的院试也是名列前茅,只差一点就把那小三元给拿下了,这样的少年俊杰,更何况还是故交之子,杂家自然不能不见。”

说完这几句,大家才知道了些请来贾琮的原由。

然后只听句太监继续对着贾琮说道:“杂家离开京都虽已有几年,但是在这金陵之地,还是闻得荣国府出了一位叫做贾十五郎的神童,只是如今才知贾十五郎不仅写话本是一绝,这科考八股看来也同样卓越,杂家真是替贾将军感到高兴啊~”

贾琮回答:“不敢当句公公如此夸赞,话本不过是闲时玩笑之作,时文制艺在这许多前辈先贤面前更是班门弄斧~”

句太监笑道:“今日乃是端午佳节,我等观龙舟与民同乐,所以十五郎不用太拘束,来人,看座。”

当下立即有兵丁替贾琮搬来一把座椅放在最下首,贾琮先对句太监表示了谢意,然后就坐下,接着听大家继续说些以句太监为中心的奉承话。

贾琮对这种宴会其实毫无兴趣,但是今日不得不来,好不容易熬到听见外间一阵阵锣鼓齐响,当下就有人说道:“想来是赛龙舟已经正式开始了。”

句太监于是笑道:“既然赛龙舟已经开始,我等何不移步去外间观看一番。”

众人自然无不欣然允诺,贾琮也跟在众人后面出了内堂来到外间,只看见秦淮河上有十几支龙舟正在力争第一,鼓手擂鼓喊着号子节拍,其余之人听号子整齐划一的拼命划桨,好一片激动人心的赛龙舟景象。

众人看着龙舟赛事,不知何时汪健之到了贾琮的身边,说道:“十五郎可曾怪本官不懂得成人之美,玉成一个小三元的佳话?”

贾琮连忙回答:“学生不敢,能取中廪生已是学生的造化,还要多谢大宗师垂青。”

汪健之道:“你能如此想就好,以你的年纪能做出那样的文章,足以证明你乃是真正的神童,就是取中院试案首也能说的过去,但是老夫却认为,不能让这小三元的虚名,而毁了你的上进之心,你可能明白老夫的苦心?”

贾琮不知道汪健之的虚实,于是公式化的回答道:“大宗师的关心爱护,贾琮铭记于心。”

汪健之听了继续问道:“关于明年的秋闱,十五郎有何想法?”

贾琮如实回答:“学生有感自己的学识还不足,所以已决定放弃明年的秋闱,过几日就会动身回京都继续苦读,希望四年之后再有所建树。”

汪健之抚掌笑道:“老夫还正要这样相劝,却不想你已然自己想通了此节,这样很好,继续苦读四年,四年之后你方才十六岁,相信到时桂榜必然会有你一席之地。”

就在此时,龙舟赛事告一段落,一支黑色的龙舟拔得头筹,句太监先命人赏了银子,然后大声笑道:“这每年赛龙舟都能让杂家看的血脉喷张,十五郎,不如请你现场作诗一首,记录今日龙舟盛事如何?”

贾琮不知道句太监这是要为难自己,还是在帮自己扬名,但是如今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想了一会儿之后,张口就来一首七言律诗:《端午观竞渡》。

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

云旗猎猎翻青汉,雷鼓嘈嘈殷碧流。

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

江亭暇日堪高会,醉讽离骚不解愁。

这首诗先描写了端午节人们观看赛龙舟的场景,表现了端午节时期热闹的场面;接着描写了对屈原的思念,表述了在端午节这天,人们都会祭念屈原,以至于距今已有千年的风俗至今仍然存在;最后是借景抒情,联想诵读《离骚》,吐露了对屈原爱国之心的敬意。

众官听了之后齐声称颂,连连夸赞贾琮诗才敏捷,这首《端午观竞渡》简直就是一副鲜活的赛龙舟图画。

就在此时,有兵丁进来回话,说那夺得赛龙舟第一的队伍不要赏银,只求能面见句太监一面。

第74章 莽汉

句太监听见那夺得赛龙舟第一的队伍不要赏银,只求能面见自己一面,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可问了要见杂家何事?”

兵卒回答道:“我们也问了,但是却不肯说明白,对了,他们还送了公公您礼物。”回答完毕,只见这兵卒又托出一只木盒呈给句太监。

然而句太监却并不接,先对左右笑道:“这倒也是桩怪事,龙舟夺魁却不要赏银,反而还给杂家送礼。”

汪健之道:“或许是句公公您往日恩典,如今是前来谢恩也说不定。”

贾雨村立即接着说道:“宗师大人所言极是,句公公恩泽一方,想来是愚民淳朴,如今得了富余,就前来谢恩~”

却只见句太监再次摆了摆手,说道:“二位大人何必费心猜测,他既不受杂家的赏银,那杂家如何会要他的礼物~”说完这句,句太监转头再对兵卒吩咐道:“出去归还了他的礼物,然后告诉他,素不相识杂家也不会见他。”

兵卒领命而去,秦淮楼中酒宴继续,一直到了下午申时,句太监有些酒醉,所以宴会也随着结束。

贾琮跟在众人后面送句太监下楼,到了秦淮楼门口之时,句太监正要上轿,却突然只见四个汉子冲了过来,口中喊道:“句提督大人帮帮我们吧,句公公帮帮我们吧~”口中俱是外地口音。

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若不是看这四个汉子赤手空拳,几乎都要以为是有人要行刺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卒还是第一时间拦住了这四个莽汉,最后围成一圈把这几人团团困住。

句太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如今看见危险解除,立即厉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拦住杂家的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带兵校尉立即回话道:“他们就是今日龙舟赛夺魁队伍里的其中几人,从中午过后,就一直围在这附近不肯散去,没想到竟然胆大包天的做出如此事来,如何处置还请公公示下。”

“就在这儿给他们每人三十棍子,让这些粗坯涨涨教训,然后再叫他们滚蛋!”句太监被坏了心情,这几个莽汉少不了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若是要评比世界上最不能得罪之人,那太监绝对位居榜首,因为太监身体不全,性格大多都会不同程度的扭曲,喜怒无常只不过还是小事,甚至为鸡毛蒜皮之事害的人家破人亡也属平常。

如今这几个莽汉只不过是要挨三十棍子,虽少不了要吃皮肉之苦,好在性命无忧,所以当下也无人说情。

句太监走后,其他人自然也各自散去,倒是贾琮留在秦淮楼大堂,看着那带兵的校尉忠实的执行着句太监的命令,直接让兵卒叉翻了那几个莽汉,然后一五一十的每人打了三十大棍,最后才收兵归队。

就算这几个莽汉个个都非常的强壮,但是这三十棍子下来,屁股都被打的血肉模糊,趴在地上半响也站不起身来。

这时贾琮慢慢走了出去,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只听这几个莽汉中有一人在抱怨道:“我早说汉人里就没好人,尤其是当大官的就更坏,你们偏偏不听,这一个两个馊主意半点用处也没有,却平白挨了这一顿好打~”

另一人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如今寨子里那样缺粮,娃儿婆娘饿的‘哇哇’叫,吴山大哥还不是为了寨子着想……”

此时贾琮多少也听出了一些端倪,觉着这些莽汉不像那奸恶之徒,于是上前两步,说道:“各位兄台请了,先前看见诸位龙舟夺魁的雄姿,然而不知诸位为何要拦住句公公与各位父母官,可能说与我听,或许我还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这一个莽汉一愣,刚才挨打之时无一人说情已让他们寒心,却不想事后才还有人上前来带着善意的问候。

然而最开始说话那汉子却只当贾琮不过是来奚落自己等人,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富贵公子,刚才就看见你站在那群坏官身后,我们挨打之时不说话,如今谁要你来充好人!”

贾琮听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既然这些人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当下也不强求,正要转身离去,耳边却听得另一汉子说道:“这位公子不要见怪,我叫吴山,我们都是粗人不会说话,公子果真愿意帮我们吗?”

还不待贾琮说话,那吴山又对着自己先前说话的同伴呵斥道:“吴升,还不快快给这位公子道歉!”

那吴升不情不愿的嘀咕:“就你上当还不学乖,这城里哪里还有好人,先前让人骗我们去给别人赛龙舟,赢了也没办好事,还出了这馊主意让我们来挨打;如今随便来一人说要帮我们,这样你又信了~”

“还敢胡乱说话,你忘了临出来之时给我说过的话了吗!”吴山怒吼了一句,然后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贾琮看着这吴山额头冒汗,知道他在强忍着巨大的疼痛,于是就让周大壮过去搀扶一把。

另外三人看了也挣扎着要站起来,贾琮也同样让林进林胜周铁过去分别帮忙。

好不容易才四人都扶了起来,这时那吴升才嘟囔着说了一句:”这位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贾琮笑道:”兄台一看就是性格直爽之人,我虽不才,但也没那般小肚鸡肠,这里不是那说话之地,况且你们的伤势也需要马上治疗,且先随我到医馆去再说。“

四人看贾琮说的真诚,当下感激不尽。

于是贾琮让周大壮赶了马车过来,让这四人上去趴着,奈何这四人看着马车华贵,坚持不肯上车,贾琮无奈,只好大家一起步行往最近的医馆走去。

待到了医馆,四人的裤子都已被鲜血湿透,贾琮佩服这四人的意志,连忙请了大夫为他们裹伤。

处理好伤势之后,贾琮才与四人细聊,得知这四人分别叫做吴山,吴升,石奇,麻东,乃是湖南一个叫做黄金寨的苗民,四人以吴山为首,这次出远门是受到全寨人的重托方才出来。

第75章 黄金茶

原来这黄金寨名字虽然富贵,但是如今全寨上下却十分的贫困,而之所以用黄金做为寨名,却是因为寨子特产一种名叫‘黄金茶’的茶叶,这种茶叶还是前朝的贡茶。

相传前朝嘉靖十八年,湖广都御史陆杰巡视兵防,途径湖南保靖辖区的吕洞山壑密林中,有多人染瘴气,便向当地苗民求助。

有一苗族向姓老阿婆,摘采自家门前的百年老茶树叶沏汤,赠与染瘴的文武官员服用,饮茶汤后半个时辰,瘴气立愈。

陆杰当即赠予向姓老阿婆黄金一两,并将此茶献于嘉靖帝,被钦点为贡茶。

之后当地苗族子民,便将此自然生长在苗家深山之中的无名野茶,称之为“黄金茶”,该苗寨也因茶而名为“黄金寨”。

只不过在大晋朝立朝之前,由于连年的战乱不断,所以吕洞山脉附近所有的苗家山寨都封闭了寨门,断绝了通往下山的道路,从而过上了自给自足荒野山民的生活。

然而如今大晋朝已经立朝三代,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黄金寨这些苗寨也逐年增加了各种各样的捐税,再加上今年以来天灾不断,寨中缺粮举步维艰,所以才再次动了想把黄金茶打入贡品之列,然后好卖茶换钱买粮。

只有黄金茶能够再次列入贡茶的行列,黄金寨才能有一条稳定的来钱之路,然而当黄金寨的族老找到当地官府之时,却被当地官府无情的拒绝推荐。

苗民们想不通,为何前朝能够列为贡茶,难道如今就不行了吗?要知道茶叶生长在年份越久的茶树上才越香醇。

后来听闻大晋朝三大织造府专管皇宫贡品事项,所以吴山几人才代表黄金寨全体出寨寻找机会,四人第一站乃是杭州织造府,却被无情的拒之门外;第二站又来到了金陵府,所以接下来才上演了以上不愉快的一幕。

贾琮在后世之时就听说过黄金茶的大名,也买过两盒送给导师,只不过因为价格的关系自己却没有喝过。

如今来到了红楼世界,却又再次闻得黄金茶之名,贾琮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你们就是想通过句公公,然后再呈贡皇宫?”

吴山回答:“正是这样的,先前有一龙舟队看我兄弟四人有把子力气,就诓我们说只要龙舟赛夺魁,就可以见句公公一面,我们信以为真,下死力合练了几天,今日侥幸也赢了,只不过没想到句公公并不愿接见我们,再后来的事公子您也亲眼看见了。”

“这么说来,先前你们给句公公敬献的那个木盒,里面装的就是黄金茶?”贾琮问道。

只见麻东打开随身的包袱,果然就看见了先前那木盒正在其中。

吴山示意麻东打开木盒,然后说道:“这就是今年几百年老茶树的茶叶,也是最好的茶叶,若不然公子先喝喝看。”

贾琮在京都中就有一座茗月轩茶楼,所以这一世对于喝茶并不陌生。

只见这黄金茶叶色泽翠绿,白毫显露,条索紧细匀整,挺秀有锋,贾琮当即就命周铁去寻了一套茶具过来,借了医馆的开水冲泡之后,只见汤色浅黄绿,白毫丰富,较透亮;轻吹几下之后,贾琮再喝了一口,只觉得口舌之间一股栗香,微苦,但是很快两颊生津,然后在嘴里回味甘甜。

“好茶~!”贾琮虽算不上品茶名家,但是在自己开了茶楼之后也没少喝茶,而喝了黄金茶之后,只觉得并不差于如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茶,庐山云雾茶,安溪铁观音这些名茶。

“公子当真觉得好吗?这一点是最好的,但是其它十几年,几十年树龄的茶叶也相差并不多,公子可能为我等引荐句公公?”苗人性格直接,所以吴山更是心直口快。

然而贾琮虽然觉得黄金茶很好,但是并不看好吴山等人面见句太监之后就能如愿,因为想要把一件事物贴上贡品的商标,并不是只要这件事物本身很好就能行,其中更多的是想要公关运作。

既然是这样想,贾琮也就这样实说了。

只见吴山听了之后,立刻沮丧了起来,仿佛比再挨了三十大棍还要难受。

良久之后,才停吴山说道:“我知道要想成功很难,但是我们山民原本就不善于做买卖,这黄金茶不能列入贡品我们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今年这样的灾年,寨子里的人就要饿肚子,甚至饿死~”

说到这里,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也不哼一声的汉子,这一刻却为了族人们挨饿而掉下泪来。

这时周铁突然说道:“三爷,您就帮帮他们吧,他们不是想要卖茶吗,我们京都茗月轩茶楼时刻都要用茶,刚才您喝了他们的茶还夸赞好茶,如此我们何不就帮他们把茶都买下不就行了~”

贾琮当局者迷,原本看这四人都是精壮的汉子,贾琮只想着自己很快就要带着林黛玉回京,这千里迢迢带着女眷不比自己一人独行,安全为上,所以才动了把这四人收为手下的念头。

如今周铁这样一说,贾琮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一直想找一种好茶,作为茗月轩的招牌,如今这黄金茶岂不是天送大礼。

至于如今黄金茶还默默无名,这对贾琮却不是多大的难题,因为名气都是造出来的!

几首赞诗,几篇文章~这些正是贾琮所擅长,更何况贾琮还有一座茗月轩作为平台。

“你们全寨每年能产多少黄金茶?”贾琮问道。

吴山立即回答:“只算清明前最好的茶,我们黄金寨每年大概有二百多斤,周边还有一些寨子也种的有,加起来大概也能有一二百斤。”

四百斤茶叶,只贾琮一座茗月轩茶楼一年自然是用不了的,但若是打开了名气就能对外零卖,只要操作得当,那四百斤茶只怕是供不应求。

贾琮于是再问道:“若是我能每年都全部买下,你们想要卖什么价格?”

“真的吗?公子当真愿意把我们的茶全买了?”吴山说话间掩饰不住的欣喜,就是其他三人也满脸兴奋。

周铁只当贾琮愿意买茶是给他面子,当下满是骄傲的抢先说道:“谁还框你们不成,你们可知道我家三爷是谁,金陵四大家族之首说的就是我们贾家,还有京都宁荣两座国公府……”

不待周铁继续狐假虎威,贾琮就给了他轻轻一脚,然后对着吴山等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做事讲究的就是钱货两清,谈好价格,一手交钱一首交货。”

“我们信得过公子。”吴山说着与其他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有些凝迟的说道:“我们,我们早商议过了,若是公子您全要,一斤好茶能卖八百文最好,若是公子还嫌贵,我们再少一些也行。”

“一斤我给你们一两银子,但是我有两个要求。”贾琮自己开口提高了价码。

一两银子至少能换一千文钱,有的地方甚至还能换到一千二百文,这样的好事岂能不让吴山等人喜出望外,要知道每斤能多两百文钱,那就是能多买一口袋粮食,就能让更多的族人活命!

苗族人一辈子与天争与地斗,为了活命,别说是两个条件,就是十个八个也一定想办法去做到。

只见这四个苗家汉子不顾伤势,‘忽’的全跪在了地上,由吴山说道:“公子爷如此大恩,以后公子爷就是我们黄金寨,就是整个吕洞山所有苗寨的大恩人!”

贾琮连忙扶起了四人,说道:“不用这样,我买你们茶叶也是为了获利;是这样的,我也没有时间去你们那里亲自买茶,所以就要请你们每年把做好的茶叶送至京都南门的茗月轩茶楼,只要茶叶不差,那一两银子一斤绝不会少,就是你们一路上的花费也由我来出,这是其一。

第二就是,你们现在把茶叶都卖给了我,那以后就算有人加价,你们同样只能把茶叶卖给我一家,当然,价格上我们还可以商议,我要的就是一个优先的购买权,这样可能做到?”

吴山一听只是这两件,当即保证道:“我们苗人说一不二,公子爷您如今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那以后茶叶就只是公子爷您一个人的,价格就是一两银子不许再变,以后每年的清明之后,我们就会尽快把茶叶送到京城。”

一旁的吴升这时也接口说道:“对,就是这样的,给你送茶你还给我们贴盘缠,你讲义气我们也不孬,以后就这样办,谁说话不算数就不得好死!”

商议好了购买黄金茶的事情,双方皆大欢喜,当下四人不顾伤势,就要请贾琮去他们的落脚之处看看他们这次带来今年的茶叶。

就在此时,有贾府的下人找到了医馆,回话说道:“十五爷,琏二爷来了,请你回府去说话呢?”

第76章 催促

贾琮听说贾琏又来了金陵,顿时感到十分意外,要知道贾琏可是年前才从这扬州赶回的京都,如今才五月竟然又来到了金陵,可怜这琏二爷的幸福生活几乎都耽误在了路途之中了。

但是此刻吴山这四人还眼巴巴的望着贾琮去看茶,就连自己屁股上的伤势也毫不在意。

于是贾琮命下人先回去禀告贾琏,说自己办完事立刻回去,然后就跟着吴山去先看茶了。

四人落脚之处自然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客栈,甚至只能说是一个破败的农家小院。

贾琮进屋之后,入眼就是四个巨大的陶缸,口子还用结实的油毡布封的很好,于是问道:“这四个陶缸里面可就是你们带来今年的茶叶?”

吴山立即回答道:“是的,放在陶缸之内,赶路之时才不怕把茶压坏,而且这样存放,茶叶还能保持更好的色泽与口感。”

说着,吴山就把四个陶缸口的油毡布都一一打开。

贾琮上前分别看过,果然颜色条形都非常不错,当下又命周铁四个陶缸分别都取了一小撮茶叶冲泡,汤色茶味同样也很好。

“你们可称过一共有多少斤?”

吴山回答道:“原本我们四人各背了一罐五十斤,四罐就是两百斤,只是一路上送人用了一二十斤,如今只剩一百八十斤了。”

贾琮听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们也不会骗我,就算你们二百两银子吧,多的就算是路上的盘缠,只不过待你们伤好,还要与我们一道去京都,一来算是我请你们暂时给我充当充当护卫,二来也先跟着我去京都认认地方,你们觉着如何?”

吴山立即回答道:“应该应该,只是又多拿公子的银子,这多不好意思……”

这边事情议定,贾琮就雇了车子把茶叶与吴山四人都一起带回了祖宅。

这时祖宅内贾琏一直在等侯着,看见贾琮回来,立刻迫不及待的迎上来两步,笑道:“恭喜三弟喜中秀才~”

贾琮道:“总算侥幸顺利通过,只不过才一个秀才也算不得什么。”

“三弟切不可如此说,如今朝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读书人的地位就越发的尊贵起来,就是我们这样的勋贵世家,如今哪家子弟还在舞枪弄棒,以后三弟你就是我们荣国府翰墨诗书传家的代表者了!”

原来自贾琏回到荣国府之后,把扬州之事原原本本的一说,荣国府的那几位掌权者齐齐惊叹贾琮的运气,只不过事情已经定型,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就算有人还打着贾琮手里那五十万两银子,和扬州京都两处房产的主意,如今也只能对贾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慢慢哄骗了。

所以今年正月刚过,贾赦贾政不顾贾琏才回京都还没好好歇过,就把贾琏又派到江南来催促贾琮回京,甚至交代了贾琏若不能让贾琮回京,那贾琏也不用回去了。

贾琏在读书上吃不得苦,但是在人情上却不是贾宝玉那样的痴呆,当下哪能看不出如今贾琮在荣国府的微妙,所以此时才会这般对贾琮亲热客气。

而贾琮当然也能感受到贾琏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如今有了秀才的身份,保证了他可以在大晋朝畅行无阻,到了此时,也可以说贾琮至少已多了一条后路。

“二哥快别再夸我,这次能中生员已是侥幸,至少明年秋闱我就不敢再下场,哪里还能做谁的代表,却不知二哥这样急着又来金陵,可是有急事要办?”

贾琏听了,这才从衣兜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贾琮,说道:“这是老爷给你的信,你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贾琮接过信件,拆开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抬头欣喜道:“大姐姐被封了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至于建造省亲别墅,需要把姑父留下在老爷手中的土地店铺等产业暂卖凑银子,如今姑父已经逝世,只要我待林妹妹好,这些老爷随意做主就是了。”

嘴里说着早就想好的话,贾琮心里却在想:元春用自己的最好的青春为贾府带来了转机,但是贾府的男人们并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贾氏族人,仗着元妃这个宫中大靠山,在外更加横行枉法有恃无恐,然而却不知道反哺宫中的元春,这才导致元春死后加速了家族的衰落灭亡。

贾琮不清楚元春到底是否就如同原著中说的那样,圣眷隆重,身体发福,未免举动费力,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最后重病不治而死。

但是再联想到王子腾之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死时距元春之死仅二十余日,这样来推断,只怕元春与王子腾的死因都是十分可疑的。

后世很多红学家都推断:元春应该是怀孕后牺牲于政治斗争,而王子腾当时又是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中在朝中官位最高之人,所以元春一死,无论是皇帝还是害死元春的派系之人,都绝容不下王子腾还继续活着,甚至后来贾府被抄家,也隐约与这场争斗有些关系!

以上这些都是贾琮脑子里一瞬间的想法,至于接下来如何,贾琮还需要回京之后慢慢谋划。

这时只听贾琏笑道:“就知道三弟最是明白事理的,要不然也不能这年纪就中了秀才,这次老爷交代,说这江南的产业太远不好管理,若是三弟你没有异议,那二哥我就要着手处置那些产业了;还有就是老爷希望三弟你尽快回京,就是老太太也日日念着何时才能够看见林妹妹呢~”

贾琮知道那些人挂念自己是假,挂念林如海留在自己这里的那五十万两银子与两处房产才是真。

但是五十万两银子虽巨,贾琮也不能因此就直接与贾氏决裂,要赚银子以后有的是方法,但是直接与整个荣国府翻脸,那贾琮来到红楼世界之后的动力何在?

只听贾琮回答道:“老爷既然已有交代,二哥自行处理就是了,至于回京我也早有打算,这两天为二哥接风洗尘,然后再去扬州接上表妹一起回京。”

“哪里还要什么接风洗尘,你我兄弟之间这些就不用了吧~”

“此刻正好不在扬州,你我兄弟高乐一场也不犯忌讳,再说了,还要谢谢二哥年前为姑父的丧事不辞劳苦……”

第77章 暖心

当晚,贾琮在秦淮楼设宴,热情款待了贾琏之后,又为贾琏安排了最喜欢的声色服务。

贾琮虽借口年纪尚小,没有奉陪到底,但是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却仿佛一日千里的剧增了起来。

三日之后,贾琮贾琏一起动身坐船前往扬州。

回到扬州林府之后,贾琏自去忙着处理以前林如海的产业,而贾琮却第一时间就去了林家后宅探望林黛玉。

再见到林黛玉时,虽还能看见林黛玉脸上隐约还有淡淡的哀思,但是总体来说精神面貌还不错,可以看出贾琮把思思留在林黛玉的身边是对的。

思思作为扬州瘦马出身,可不仅仅只会取悦男人,察言观色,排忧解闷,这都只是最基本的能力,而且思思琴棋书画都有涉及,平日里也更能与林黛玉谈文解闷。

走进林黛玉屋内,贾琮端详了林黛玉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玉儿妹妹,近月不见,如何又清减了些,可是身体哪儿不适?”

林黛玉被贾琮看的脸颊发烫,如今到底二人已经算是定下了名份,林黛玉自不能如往日那般叫一声琮哥儿,说话随意。

只见林黛玉垂下头不敢看贾琮的眼睛,低声回答道:“有劳十五哥挂念,我却感觉身体还不错,却不知十五哥院试结果如何?”

林黛玉问贾琮院试的结果倒不是她看中这些,原著中薛宝钗与史湘云都劝过贾宝玉要多读经济仕途文章,只有林黛玉不曾劝过一句半句。

在林黛玉看来,她并不期望自己以后的夫君能如他父亲一般金榜题名,她自小父母早逝,缺少父母的慈爱,所以她只想要一个能够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

如今与贾琮已定下了名份,此刻又当着紫鹃思思的面被贾琮这样盯着看,林黛玉一开口竟也落俗起来。

只见贾琮立刻沮丧了脸,表情变化之快堪称影帝,低沉着声音说道:“考的不好,没有被大宗师取中……案首~”

屋内几人刚听说没被取中,又看贾琮脸色不善,所以还以为贾琮院试失利。

后面听见是没取中案首,那岂不就代表取中了案首之后的名次?

只见思思首先娇道:“十五爷就知道作弄我们。”然后与紫鹃一起施了一个万福,同声恭贺道:“恭喜十五爷荣升秀才相公。”

说完之后,二女相识一笑,然后径自走了出去,把房间让给了贾琮与林黛玉。

只见林黛玉淡然一笑,坐回了凳子上说道:“十五哥,你知道吗,我父亲之前就说过,你这次取中生员是必然的。”

“哦~姑父果真这样说了吗,难怪你刚才不受我骗。”贾琮说着,也走到了林黛玉的旁边凳子上坐下。

林黛玉眨着眼睛,问道:“我们在扬州这儿住不了多久了,对吗?”

贾琮点头回答道:“是的,老太太那儿又让琏二哥来催促了,再说我们迟早总要回京都的。”

林黛玉自然知道贾琮的意思,说实话,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就这样生活在扬州也不错,虽少了那些姐妹,但是同样也少了许多顾及。

不过这都只是林黛玉偶尔空想罢了,她如今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就算如今与贾琮定下了名份,但是不管是贾琮还是林黛玉,要想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以后都还要看京都老太太的意思。

“去荣国府后,我,我还如以前那般吗?”林黛玉转过头来,轻声询问着贾琮的意思。

贾琮明白林黛玉话中的双重含义,当下含笑回答道:“妹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回荣国府后,你生活起居照旧,老太太那儿说说话,喜欢去找哪个姊妹玩笑就去找哪个姊妹玩笑……只有一点,老太太那儿的碧纱橱却不能再住了~”

林黛玉急忙解释道:“我也是是这样想的,只是,只是宝二哥每日都混在后宅,再加上外祖母那儿~若是宝二哥还如以前那般来串门,我,我~”

这时只见贾琮摆了摆手,说道:“妹妹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与宝二哥玩笑几句又有什么,我的意思是碧纱橱终归太小,这次再去荣国府,就不能让妹妹身边只有紫娟与雪雁两个服侍,思思最是会察言观色八面玲珑,我让她先以你丫鬟的身份跟着服侍你,至少可以保证可以帮你把琐事料理的面面俱到;还有做粗活的婆子,跑腿传话的小丫头,一并连厨娘都要另外给妹妹配齐,总不能再委屈了妹妹。

这样一来,如此多人岂是碧纱橱能安置的下的,总之这些事就交给我安排就好了,既然我答应了姑父的遗命,这辈子自然就绝不会辜负了妹妹!”

林黛玉听了贾琮的话,脸颊又开始发烫起来,但是心里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遥想当年母亲刚刚去世时,林黛玉奉父命远走荣国府,刚开始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那种颤颤惊惊的感觉,如今都还记忆犹新!

林黛玉的父亲此刻虽然又去世,但是林黛玉如今再去荣国府时却已有了贾琮作为依靠,林黛玉当年初入荣国府的第一天就对贾琮的印象很好,如今既然已定下奇缘,那林黛玉自然不会拒绝贾琮的呵护。

“谢,谢谢十五哥,我,我都听你安排就是了~”林黛玉羞涩的回了这句话,也正是表明了她对贾琮的初步认同。

贾琮与林黛玉就这样说着话,而贾琮的谦谦守礼,与无时无刻不在为林黛玉着想,也在慢慢的感动着林黛玉的心……

又是三日过后,贾琮开始帮着林黛玉收拾行装,由于林黛玉这次去京都,说不定以后就难回扬州了,所以这次要带走的东西可真不少。

衣物器皿,金银软细,古董字画,还有书房中那慢慢一大屋子的书本,这些全部都是要带去京都的。

好在林府丫鬟下人不少,打包装箱之后,正好还有四个力大无比的苗家汉子帮着搬抬,如此到了五月十八那日出行的吉时,贾琏站在码头上挥手送别,一艘巨大的福船就载着贾琮林黛玉,以及跟随的一众人,乘风破浪往京都航行而去~

第78章 影响力

三层的大福船离开了扬州码头之后,沿江而上,再改道大运河,沿途的美景数不胜数:远山含黛,绿树葱葱,偶尔经过一两处村落,只见炊烟袅袅,好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林黛玉这时第三次坐船行走在这条航道了,但是这次回荣国府,她的内心却比第一次去荣国府时还要慌乱几分。

若说第一次去荣国府只是去探亲暂住,那这次再去,却是要在荣国府常住或许就是一辈子了。

想到一辈子,林黛玉自然就会想到贾琮,她目前对贾琮还是基本满意的,虽只是庶子出身,但是挡不住贾琮好学上进,如今已是荣国府最年轻的秀才;这些倒还不是林黛玉满意贾琮的关键,最重要的是贾琮那无微不至的关心,这种关心恰恰是如今林黛玉最需要的时候。

站在第三层的船舱旁,林黛玉迎着河风凝神远眺,她看的不是江边的美景,而是借机捋一捋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而远在京都的荣国府内,贾琮的小院中秋雨和小红正翘首以盼贾琮的回归,前些日子听到消息说自家三爷已中了秀才,很快就要荣归,这两个丫头就时刻窃喜的期盼着。

这天,秋雨微微扁着小嘴,脸上显然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淡淡幽思,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小红道:“你说三爷到底哪日才能回来呢?都说三爷在金陵时,在姑姥爷临死前与林小姐定下了亲事,也不知道回府后我们还能与从前一样吗?”

小红与秋雨吃住都在一起,当然知道秋雨的小心思,咧咧嘴笑道:“你每日满院子的打听,不是早都知道三爷回府就是在这一二月内嘛,再说如今三爷可是我们荣国府唯一的秀才,回来之后自然不会再住这样的小院了,至于那林小姐,我们也是见过的,以其以后去服侍一个不相干的奶奶,还不如服侍熟悉的林姑娘还轻易些。”

“嗯,也是,以前林姑娘那儿我也去玩过几次,有一次她还赏了我一串珠花呢~”秋雨幽幽回忆道。

看着秋雨那痴痴的样子,小红忍不住打趣道:“这春天才过不久,如何有个小蹄子这里就又思春了呢,臊是不臊啊~”

“胡说,谁那什么了,就小红你乱说,看我不挠你痒痒~”……

小院中秋雨与小红很快闹做一团,贾琮不在,两个丫头只要照顾洒扫几间房子,平日里也非常轻松自由~

再说贾母处,邢王两位夫人,薛姨妈,还有宝钗,三春,宝玉,一大圈的人正围着贾母说话,而说的话题自然也是外出一年多的贾琮。

自从年前贾琏回来回报贾琮已中了童生,而且县试府试双双都是案首;前些日子又收到贾琮由驿站送来的家信,竟然今年四月的院试也直接过了,而且还是整个江苏道第五名,直接就是秀才中第一等的廪生!

荣国府这样的勋贵世家,自然不会在意廪生每月的那几两银子,和可以免两人劳役的优待,所有人更吃惊的是贾琮所表现出来的读书潜力。

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贾琮已经秀才功名在身,而且还是最优秀的廪生,可是有资格直接参加乡试去考举人的,再想想贾琮如今的年纪就这样科场连捷,势头凶猛的如何不让人震惊!

这时薛姨妈正笑道:“在金陵时,我就看着琮哥儿很好,不仅样貌生的好,而且还知道读书上进,最为难得的是他才这般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看顾亲戚,说来也不怕你们笑,上次我那孽子惹出那事,正要被新上任的贾知府杀鸡儆猴打板子,当时舅老爷与姨老爷又远在京都通信不便,幸好有琮哥儿在金陵,这才与贾知府说情免去了板子,之后还帮着了结了那桩官司,说起来我就打心眼里感激呢。”

大家才知道还有这样一出,下面探春对着薛宝钗说道:“琮哥儿如今已有这么大本事了吗?”

薛宝钗笑答道:“听我哥哥说,琮哥儿当时刚取中了县试案首,如此府试就是必过的,而那应天府的贾知府就是府试的主考官,所以就预定了二人会有师徒之情;再加上贾知府能复官原本就是攀附你们府上,自然就更看重琮兄弟,所以琮兄弟能说动贾知府也是不足为奇了。”

这番话虽说的小声,但是一旁众小都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贾宝玉不耐烦听这些个人情世故经济仕途,早就把脸偏到另一边,嘴里嘀咕:“琮哥儿原先做诗写话本就很不错,如今怎么就这般迷恋仕途俗不可耐了~”

探春听了却联想到了自己那同样排行老三的亲弟弟,只如今这府里说到三爷,人人只知道琮三爷,谁还能想到环三爷呢~

只有惜春年纪还小,对不关自己的事无动于衷;迎春虽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高兴,但是不善言谈的她只有面带微笑,心中默默祝福。

而坐在最上首的贾母,即便心里不喜欢贾琮,但是贾家号称诗书翰墨之族,而自从贾政的长子贾珠中了秀才之后早逝,这偌大一个荣国府竟然再无一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名不副实啊!

如今既然贾琮能够连考连捷,以不满十二的年纪就中了秀才,虽是庶子但终归是贾氏血脉子弟,说出去也代表着荣国府的脸面,如此也容不得贾母不抬高贾琮以后在荣国府的地位了。

这时只听贾母笑着对薛姨妈说道:“他姨妈你也太客气了,我们两家就一家人似的,琮哥儿为他哥哥做点子事还不应该么,我可听琏哥儿说了,你把蟠哥儿看上的那丫头反倒送给了琮哥儿,这可如何使得。”

薛姨妈笑道:“如何就使不得,一来我看那香菱丫头倒还不错,而琮哥儿独自在金陵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丫头服侍;这二来就不能轻易让我家中那霸王称心如意,要不然吃了这次官司也记不住教训,再说了这事蟠儿自己也是愿意的,如今他哥两个关系倒最是要好,在金陵时就几乎日日都在一处。”

花厅上面贾母与薛姨妈,还有邢王两位夫人说着话,下面探春又附在薛宝钗耳边轻轻问道:“难怪你叫琮哥儿一口一个琮兄弟,原来你早就见过了对不对?”

第79章 小风波

薛宝钗微笑着,仿佛没有听出探春言外的调侃之意,那是因为薛家此次举家入京,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当今皇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

这其实就是仕宦名家送自己女儿入宫待选的意思,当年元春就是这样进的宫,最开始先做女史,如今已贵为凤藻宫尚书、贤德妃,而今年薛宝钗也往宫中送了名字亲供报名。

当然,薛家也想学贾元春走后宫路线,这些事贾母知道,邢夫人王夫人知道,甚至王熙凤也知道,因为这若是成功也是对贾家有利的,就是进宫之后也少不了还要元春的帮衬,但是三春贾宝玉这些小字辈却是不知道的。

这些事此刻薛宝钗自然也不会与探春说,但是因为薛宝钗已经另有打算,所以只那样淡然的微笑,却并接这一茬。

探春见宝钗不答,转而又小声道:“听说琮哥儿在金陵,还与林妹妹在姑父临去世前定下了亲事,宝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林妹妹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往日里在府里也不见他二人比别人亲近,如今也不知道林妹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宝钗初来荣国府时,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听过林黛玉之名,知道那是一个才貌都不输于自己的女子,虽无心一较高下,但是心中也早就想见见林黛玉。

这时探春既然问到,那薛宝钗一样小声回答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林老爷生前做的主,想来也少不了请了江南名仕做了保媒,这边又有琏二哥这个兄长替琮兄弟应下了此事,所以说这里面又哪有林姑娘愿不愿意的,你说你问的岂不奇怪?”

探春正要再说点什么,那边一直耷焉着脑袋不怎么高兴的贾宝玉,这时突然站了起来拍手高声道:“一定就是这样的,还是宝姐姐说的明白,我就说林妹妹如何就愿意与琮哥儿定亲,定是姑父临死糊涂了,才做下了这样的糊涂决定,我要去求老祖宗,快取消了这桩亲事!”

贾宝玉突然这样高声嚷嚷,不仅是三春与薛宝钗愣住了,就连贾母与薛姨妈等人也吃惊的看了过来。

怎么说林如海也是贾宝玉的长辈,在这个孝比天大的时代,贾宝玉直接说出林如海临死糊涂,还说林如海做的决定也糊涂,这本身就是一句很犯忌讳的话。

然而贾宝玉此时只顾着想到可能委屈了林黛玉,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见他快步小跑到贾母的身边,使出了屡试不爽的杀手锏,钻进贾母的怀里撒娇道:“老祖宗,琮哥儿如何配得上林妹妹,一定是姑父糊涂了才做下的这样的决定,老祖宗您等他们回来就把这桩亲事给取消了吧~”

此时的贾宝玉并不一定就是对林黛玉有了爱慕之意,但是他偏爱美女的天性,让他非常排斥林黛玉与贾琮定下亲事的事实,就如同自己心爱的玩伴被贾琮抢走了一般。

“不可胡说,你林妹妹的父亲可也是你的长辈,不许这样没大没小的胡说,让姨太太和你那些姐妹们听了仔细笑话你。”贾母到底还是最疼爱宝玉,所以就连对宝玉说话也格外慈爱。

贾宝玉没有达到目的,还想着继续歪缠。

但是王夫人这儿就没有那样好说话了:“宝玉,还不快给我坐好了,你这样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吗?还有脸说琮哥儿,如今琮哥儿已是秀才功名,依我说哪里不比你好一万倍!你再不安心读书上进,仔细我告诉你老爷,少不了再给你一顿家法才好。”

这话一说,贾宝玉立刻憋红着脸,从贾母的怀里溜了下来坐正了身子,王夫人说话的声音并不算高,但是贾宝玉已经吓了只能委屈的默默流着眼泪,而不敢再出半点声响。

不是王夫人不疼爱贾宝玉,当众说这样重的话,只是贾琮的这次中秀才,不由得让王夫人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贾珠,要不是贾珠早逝,如今哪里还轮的着大房一个庶子风光。

这些日子以来,贾赦可没有少在贾政面前不时的佯骂贾琮几句,背地里可把贾政可气的不轻,就连王夫人也感到了贾政腹中的怒火。

然而贾珠早逝,宝玉又是这般不喜读经济仕途文章,自己的儿子不如别人的争气,却叫王夫人纵然再疼爱宝玉,此时少不了也暗恨宝玉为何不与他哥哥那般知道读书上进。

“好好的你吓他做什么,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话罢了,谁还能真把他当真了不是。”贾母看不得宝玉受半点委屈,当下对王夫人说完,又揽着宝玉哄道:“好了,去给你母亲道个歉,就说你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贾宝玉内心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他到底不敢反驳王夫人的权威,当下只得含泪对着王夫人道了歉,这事也算是过了。

只不过经过这样一闹,贾府中人习以为常,但是薛姨妈与薛宝钗母女俩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中对贾宝玉的评价不约而同的降低了几分。

而还在回归途中的贾琮,并不知道荣国府中因为自己中了秀才,加上与林黛玉定下亲事,而引起的各种小风波,他是五月十八日从扬州出发,日行昼歇,加上手里还有当时贾赦给的斟合牌,一路上福船畅行无阻,两个月后终于回到了京都码头。

福船靠了岸,贾琮等人并没有下船,先让周铁去进城,去南门附近的茗月轩茶楼取了马,然后骑马往荣国府去报信。

然而周铁这一去一回,天色已经不早,没有让林黛玉天黑进门的道理,所以贾琮又让前来迎接的下人们先把一箱一箱的行礼物件装上马车,然后先送行礼物件回荣国府,并禀明贾母自己与林黛玉明日一早再回。

于是大家又在船上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林黛玉,紫鹃,思思,香菱,雪雁都分别都上了两辆华贵的马车,马车两旁还有六个小丫鬟六个婆子左右跟随,这些人都是贾琮在扬州林府里挑选出来,自愿跟着林黛玉进京服侍的,而林府剩余的下人丫鬟就跟着林福留守扬州府中。

另外贾琮,周铁骑马在前,周大壮,林进,林胜,还有黄金寨的吴山,吴升,石奇,麻东都在其后走路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然后直往荣国府而去。

第80章 力争

贾琮林黛玉二人回到荣国府,只见荣国府中门大开,由李纨王熙凤领着宝玉三春,还有贾环贾兰数人一起在门内迎接。

林黛玉第一次来荣国府时进的是角门,若是贾琮平日里回府也不会大开中门,然而贾琮这次一举拿下了秀才,此乃光宗耀祖之事,大开中门让嫂子领着兄弟姐妹子侄迎接,自然也为过。

贾琮黛玉进了门,兄弟姊妹们自然少不了亲热的寒暄起来,女孩子们都拉着黛玉的手问候着,又介绍了宝钗与黛玉认识。

另一边贾宝玉看着大家围着黛玉,心里火热想要上前,但是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倒是贾琮率先走了过去,对着贾宝玉微笑问候道:“宝二哥近来可好?”

贾宝玉面对贾琮表情颇有些不自然,闷闷的回答了一句:“尚好。”

贾琮自然知道贾宝玉心里梗在何处,但是对于林黛玉这件事上,贾琮却是当仁不让的,难道还眼睁睁的再看着林黛玉再一次泪干咳血而亡吗?

这时贾环贾兰也走了过来,只见贾环首先大大咧咧的说道:“琮哥儿,你厉害啊!这才一年多而已,你如今就赶上我们先生的学问了~”

曾几何时,贾环与贾琮也曾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逃学,一起受罚,一起同病相怜~

只是如今贾琮已成为荣国府唯一秀才,如今已让贾环只能强撑着,用往日的那般语气上前来打招呼,但却又不敢如原来那般上来勾肩搭背了。

然而却只见贾琮微笑着上前,仿佛毫无芥蒂的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用我老爷的话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只要年纪到了,想做官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难道环哥儿你还能认为,我中了这秀才就忘了我们兄弟之情了吗~”

“那是那是,就知道琮哥儿你最是仗义不过的……”

贾环如今心里已经能分得清靠家族萌官,与凭自己的本事科举为官之间的差别,但是此刻贾琮没有因中了秀才就看轻了自己,在贾环看来这就是最为难得的了,至少要比某些人要好太多。

与贾环说了几句,最后才轮到贾兰上前,规规矩矩的先给贾琮施了一礼,然后才问候道:“恭贺十五叔三试三捷,我外公知道后高兴不已,十五叔你如今回来了还去我外公那儿读书吗?”

贾琮回答:“自然是要去的,待我这边稍微安顿,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拜谢老师。”……

寒暄完毕,贾琮与林黛玉接下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拜见贾母。

众人一起来到贾母处,只见贾母与邢王两位夫人早就在等候着了,贾琮与林黛玉先给三位长辈见了礼,贾母亲自上前,拉着林黛玉挨着自己一旁坐下,又吩咐鸳鸯给贾琮搬了一把凳子靠前坐下。

接着自然贾母先是同林黛玉说起了林如海的病逝前后,连带着又想起了贾敏的早亡,勾起了贾母与林黛玉的伤心,大家不免陪着哭过了一场。

然后王熙凤与李纨好不容易劝住了贾母黛玉,又才听贾母又说道:“我可怜玉儿,如今你老子娘都不在了,那外祖母这里就是你的家一般,以后你就如同你那些兄弟姊妹一样,他们有的你都有,若虽敢轻怠了你一点半点,你只管告诉我来,看我不饶他。”

林黛玉哽咽道:“是,玉儿记住了,这里兄弟姊妹们都是极好的,历来都是一贯让着我,哪里会有人敢欺负我,老祖宗不必太为玉儿操心的。”

若是往日,林黛玉纵然有心,口中也说不出这样世故的客套话,显然这些都是前一段时间思思一旁提点的功劳。

贾母听了点了点头,只当是林黛玉丧父之后又成熟了些,说道:“这样就好,你还在以前那碧纱橱里住着,这样离我近些,也方便我们祖孙俩说话。”

接着转头对贾琮说道:“琮哥儿,听说你这次带回来的丫头婆子挺多,如此你原先住的那小院就住不下了,我们府里东北处还有一座小院没人住,且环境优雅最适合读书,如今我已命人收拾干净,就是昨儿你那许多行礼也一并送到了那里,等会子让你凤姐姐领着你去看看。”

这时王熙凤笑着接话道:“还是老祖宗最心疼琮弟,东北处那院子我领着人打扫时才仔细看了看,一共前后两进七八间的大屋子,中间还有一个院子,花啊,树啊的都不少,老祖宗还特意吩咐又往里添置了整套的家具,看的我都快要眼红了。”

此话一说,惹得大家笑做一片,贾母也指着王熙凤笑骂道:“净知道胡说,你眼红也没用,琮哥儿年纪虽比宝玉还小两月,但是如今中了秀才,就少不了就会有几个学问上的朋友来往,那东北处的院子,有一道小门可以直通外面街上,日后琮哥儿会客也方便。”

“多谢老祖宗疼爱~”这是贾琮中秀才的福利之一,贾琮笑纳后对贾母道了谢。

接着贾琮又说道:“还有一事要禀明老祖宗,刚才您有一件事说的不对,这次那些从扬州跟来的丫鬟婆子可不是我的,而都是原本林府一贯服侍林妹妹的,如今自愿跟来京都继续服侍林妹妹,我想着林妹妹这今后就要天长日久的与老祖宗作伴,所以也就一并带来了;还有那些个行礼箱柜,也一大半都是林妹妹的,我除了几箱子书与一些换洗的衣物之外别无长物,所以只怕老祖宗还要另外给林妹妹安排一个地方住,不然老祖宗这碧纱橱终归小了一些,人与物都安置不下呢~”

在荣国府中,贾母的话不亚于金口玉言,如今贾琮这话一说,等于就是要否定贾母先前才做的决定,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贾母看着贾琮,又再看了看林黛玉,只见二人都只那样站着也不说话,仿佛在等待着贾母的最终决定。

半响之后,只听贾母幽幽问道:“琮哥儿,难道你还怕我们府里的人怠慢了你林妹妹不成,弄这许多不知根底的丫鬟婆子进我们这样的府里真的好吗?若听我的,还是把这些人都打发了,还是我们府里的自己人用着放心一些~再说了,还是你另有其它想法?”

面对贾母积威日久散发出来的气势,林黛玉悄悄给贾琮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将就算了。

但是贾琮私心却是坚决反对林黛玉还住在碧纱橱的,因为贾宝玉如今还住在碧纱橱的外间!

原著中有写道:宝玉和黛玉二人亲密友爱,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青梅竹马~

贾琮自然相信林黛玉既同意了与自己的亲事,以林黛玉的骄傲,自然不会再与贾宝玉有什么瓜葛,但是贾琮以一个后世男人的小心眼,那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未婚妻房间外面,就住着另一个男人或是男孩的!

只见贾琮对着黛玉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谦逊的对着贾母说道:“老祖宗瞧您说的哪里话,孙子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林妹妹终究是在扬州生活了那么多年,有些江南的小吃这有这些个江南人才做的地道,这些个婆子丫鬟我也逐个都查过了根底,都是服侍林妹妹惯了的忠厚之人,这点是绝不会有半点问题的;我只是想着您这儿的碧纱橱实在太挤了一些,林妹妹搬去别处,宝二哥再搬进去也住着宽敞一些不是~”

这话一说,不亚于就是直接告诉贾母,有贾宝玉住在外面,那林黛玉无论如何也是要搬去别处的,因为自古也万万没有弟弟的未过门媳妇,反而让哥哥住在其房间外面的道理。

满屋子内谁也不是笨人,自然都能明白贾琮的意思,心中也佩服贾琮敢这样直言不讳,但就算是王熙凤也不敢随便开口插言。

当然,如今的贾琮也已经有了这样直言不讳的底气!

第81章 听雨轩

如今贾琮中了秀才,还是荣国府这个自喻为钟鸣鼎食、翰墨诗书之家唯一的秀才!

再加上如今贾琮手中,还掌握着林如海留下的一笔巨大的银子,所以贾母就算是执掌荣国府最高话语权的老太君,如今也不得不对贾琮格外重视起来。

更何况元春晋升了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皇帝恩准每年回娘家省亲一次,荣国府此刻正在大兴土木,修建元春归宁的省亲别墅,这每日花费的银子就如同流水一般。

这么一大笔银子,宁荣二府公中会出一部分,但是很大一部分还要荣国府这边来承担,因为论起来元春到底还是荣国府出身的大小姐,所以贾母贾赦贾政这几位当家人,都要为此事拿出自己一定份例的银子出来。

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荣国府的姑爷林如海病重,然而林家传到林如海下一代,又只有林黛玉一个独生女,如此一来,贾府如何会不把主意打到林黛玉头上。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已经派出贾琏去接盘,然而半路却意外闯进来一个贾琮,竟然以林家女婿的身份占据了接受林家遗产的大义。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贾琏最后只带回来荣国府三十万两银子,加上一些产业房屋店铺的地契,就算全部折算变成现银,也只不过是百万两左右。

有了这百万两银子的添头,再加上宁荣二府公中拿出的银子,原本修建省亲别墅也是够了的,但是没有人会嫌银子太多烫手,加上林如海又当着贾琏的面给了贾琮五十万两的巨款,这样一大笔银子如何不叫人眼红呢?

用贾政的话来说就是:原本妹夫的遗愿确实不好违背,但是琮哥儿虽中了秀才,终究年纪还是太小,这一大笔银子放在他手里,只怕反还会害他失去了上进之心,不如先挪来府里使用,待他再大些我们还会亏了他不成~

贾琮看过原著,自然把贾府当权者的心思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料定只为了那五十万两银子,贾母也会对自己做出一定的妥协,所以此刻在贾母的花厅中,才敢这样为林黛玉与自己争取,相信只要这次开了口子,那以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果不其然,在贾琮挑明了林黛玉绝不能与贾宝玉住在一墙之隔的理由之后,贾母虽心中不满,但是在众多小辈面前基本常理还是要讲的,更何况还牵扯着一笔巨大的利益。

只见贾母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原本她安排林黛玉挨着自己住也只是表示自己的疼爱,如今贾琮既然坚持,那她也不欲为了这样的小事而再多节外生枝,于是转而拍了拍额头说道:“看来我果真是老了,一心只管都把你们当做我的孙子孙女,这有些方面难免就疏漏了。”

说了这句,又转过头去对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平日里那样机灵的人,今儿如何也不提醒提醒我。”

王熙凤故作委屈道:“老祖宗可真真是冤枉死人了,我这心思还不是与老祖宗的心思是一样的,只想着离老祖宗住的越近越好,哪里还能想到其他啊~”

“难得你也有同我这老太太一样糊涂的时候~”贾母接着再说道:“既然琮哥儿考虑的周到些,那我们就依他的,靠近梨香院旁边还有一处听雨轩,里面也是单独的小院,加起来同样是七八间房子,就让玉儿住在那里,琮哥儿你觉着怎么样?”

贾琮往年还与贾环去过听雨轩淘气,知道那院子原本就是荣国府预备有亲眷来往住的,里面正房厢房书房奴婢房小厨房样样齐全,而且因为是备用招待外客,所以一切家具器皿都很不错,林黛玉住进去倒是非常合适。

“多谢老祖宗,林妹妹住在听雨轩自然是极好的,还能与宝姐姐做个邻居呢~”

贾琮笑着回答之后,林黛玉也跟着谢过了贾母。

安排好了住处,自然有丫鬟婆子先去听雨轩再仔细的布置洒扫,于是这花厅之中不再剑拔弩张,除了宝玉耷耸着脸不太高兴之外,兄弟姊妹们与贾母说说笑笑,又慢慢的热闹了起来。

陪着贾母用了午餐之后,因为贾母有午睡的习惯,大家就相约一块散了。

王熙凤身为管家奶奶,自然要先送林黛玉去听雨轩安置,贾琮闲着无事,薛宝钗正好顺路,所以也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贾琮不知道王熙凤如今对自己抱着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一路上只见王熙凤逗着林黛玉与薛宝钗说说笑笑,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听雨轩院门之外。

然后进了听雨轩,入眼的就是一蓬巨大的芭蕉树,芭蕉树之后就是一精致的小院,四周摆放的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盆景花卉。

围绕着这个精致的小院,依次蜿蜒坐落这七八间大小的房子。

看见贾琮等人到来,紫鹃领着思思香菱,带着身后一群从扬州带来的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只见紫鹃领着大家先拜见了王熙凤,王熙凤笑着扶起了紫鹃,然后围绕着思思与香菱转了一圈,接着回来对着林黛玉笑道:“她们都是往日里在扬州服侍你的丫鬟?竟然这般标致出众,既有这样得力之人,先一次来时如何只带了雪雁小丫头一个?合着,就是想骗我们紫鹃过来是吧~”

林黛玉指着人一一介绍道:“她叫思思,是十五哥请来教我音律画画的;她叫香菱,是十五哥在金陵的丫鬟,对了,还是宝姐姐家送的呢,说起来都是十五哥的人,服侍我的丫鬟婆子在那边,跟着我长大的丫头却是只有雪雁一人而已。”

思思与香菱早就从紫鹃那儿知道了王熙凤乃是荣国府内宅的管家奶奶,是要想在荣国府生活决不可得罪的人之一,当下又再次拜见。

惯会做人的王熙凤笑着拉起了二人,口中‘兹兹’几声,然后对着贾琮说道:“琮兄弟好福气啊,这样温柔标致的人儿,只怕是江南之地才有吧,看来琮兄弟此次江南一年多,不仅谋划好了远大前程,还有这样漂亮的人儿服侍,难怪府里也不愿意回来了。”

贾琮听了嘿嘿一笑:“让凤姐姐见笑了,那江南之地确实不错,只不过如今我年纪还小倒还没什么,而我二哥如今也在江南谈买卖,少不了每日应酬,凤姐姐以其关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二哥吧,真是心疼我二哥那身子,年年远行劳累,每日里还要辛苦应酬,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啊~”

王熙凤哪里是会在嘴上吃亏之人,佯骂道:“呸~!胡说八道什么,你们两兄弟就没一个好东西,原本还以为琮哥儿你中了秀才是个有礼的读书人,没想到还与浑人一样乱说话,也不知道我们天仙一样的林妹妹看上了你哪一点~”

自古以来叔叔与嫂嫂开个嘴上玩笑也不伤大雅,这边林黛玉听王熙凤说着带上了自己,于是走过去拉着薛宝钗的手笑道:“我们不要听这二人在这里胡说,宝姐姐陪我进去看屋子吧。”

第82章 安置

听雨轩虽说一共有七八间房子,但是住上林黛玉思思紫鹃,再加上其他丫鬟一共就有十来人了,所以显得还是有些拥挤,还好干粗活的婆子与林黛玉的奶娘王嬷嬷都另有安置住处。

只不过贾琮知道林黛玉在此也住不了多久,最多一两年待大观园修好,元春省亲回宫之后就会让这帮弟弟妹妹们住进大观园去。

如今林黛玉虽与原本的剧情有了一些变化,但是贾琮相信以自己能力与逐渐增强的影响力,到时绝对能再让林黛玉住进潇湘馆,成全她未来潇湘妃子之名。

看着林黛玉在听雨轩暂时安置了下来之后,贾琮才带着香菱回了自己如今住的东北角院子。

只见贾琮的这座小院四方堂正,竟比林黛玉那处还要大些,这时秋雨小红早就先带着贾琮原本的私人物件先到,正盼着贾琮如何还不过来。

这时看见贾琮进了院子,齐齐的跑上前来,喜不自禁的笑道:“三爷,你终于回来了~”

贾琮看着秋雨小红,这一年多没见这两个小丫头仿佛也长大了许多,而且也又漂亮了不少,当下开玩笑道:“是啊,我回来了,不过却没有给你们带礼物,你们还会这样高兴吗?”

秋雨道:“我们才不稀罕什么礼物呢,早知道三爷要走这么久,那时我就跟着去了。”

小红却狡黠的说道:“我却不信三爷当真没给我们带礼物,那一屋子的东西,好的要送给太太小姐们,但终归还是会有我两的一份,我猜的对不对三爷?”

贾琮知道小红在曹雪芹笔下是一个有主意、有机智,好强、好胜、有志向、有野心,有作为的女孩子,还说出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样喻示荣国府今后败落的语句。

如今小红改变了轨迹,不去给贾宝玉做小丫头,反而变成了贾琮的丫鬟;而贾琮因为外面有些琐事,也要借助小红的父亲林之孝去办,所以待小红也格外宽容一些。

“对,还是小红最聪明,三爷我忘了谁的礼物,也不会忘了我们漂亮贴心秋雨小红的礼物~”

贾琮说着,当下又把香菱拉上前来,介绍道:“她叫香菱,是在金陵一直服侍我的人,论年纪你们也要叫她做姐姐,以后我们大家都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们可不许欺负她才来,要和睦相处明白吗?”

秋雨小红自然明白贾琮在江南一年多,身边自然不会没有服侍之人,但是此刻看着香菱那样出众的样貌,心里不约而同都有些沮丧,脸上却还是含笑回答道:“是。”

然后又一起先对着香菱福了一福,口中称道:“秋雨小红见过香菱姐姐。”

这个时代,主子的话就是天理,丫鬟下人只能绝对听从不许有半点反驳,先前小红加入之时,贾琮并不要求秋雨小红谁叫谁姐姐,如今香菱一来,贾琮就明确的要求秋雨小红要叫香菱姐姐,这就是一种态度,表明了香菱的地位在秋雨小红之上。

只见香菱惶恐的拉起了秋雨与小红,口中说道:“二位妹妹快快不要如此,我们大家一起服侍爷都是缘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初来乍到,今后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两位妹妹多教教我才是。”

单纯的香菱察觉不了秋雨小红对她有莫名的敌意,在她看来自从跟了十五爷之后,不管是在金陵扬州还是在这京都,都是她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日子,不仅没有打骂,反而因为贾琮的疼爱,自己与主子一样锦衣玉食,还能读书学字处处自由自在。

如今面对贾琮以前的贴身丫鬟,也只当大家身份都是一样,并没有那种做姐姐的觉悟。

贾琮看在眼里,当下也不多说什么,这人与人的相处之道还要看缘分,这是强求不了的,但是贾琮相信秋雨小红心地不坏,香菱又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格,三人今后或许会成为真正的小姐妹也说不定。

“走,先带我去看看如今我们的新家,然后再去翻找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贾琮说着,自己当先就往正中最大的那件屋子走去。

每个房间都浏览了一遍之后,贾琮暗叹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原本自己只能住那三间房子的小院,一间自己的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小红秋雨合住,挤得满满当当。

如今才中了一个秀才,立即就给自己换过了一套七八间房子的院落,最妙的还是可以有一道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外面的街道。

搬了新的院落,再加上贾琮又是才从江南回京都,所以少不了要细细整理一遍。

贾琮站在一大堆带来的箱子柜子中间,不停的告诉秋雨小红哪些东西是送给哪些人的,哪些又是林黛玉的,哪有又是自己的,要如摆放……

这一忙碌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贾琮正要让秋雨小红去厨房取饭,有一贾母房里的琥珀进来回话,说老太太请贾琮去一块用饭。

贾琮心中一动,自己中午才从贾母那里回来,这时又叫自己去,只怕是要与自己说一些不想林黛玉听见的话了。

于是贾琮先找了两样江南特产送给了琥珀,然后再问琥珀贾母还请了谁一起用晚饭。

在得知还有贾赦贾政之后,贾琮暗道一声果然是这样,只不过真真是太心急了一些。

但是贾母既然召见,贾琮自然唯有听命一途,当下交代了三女几句,然后就跟着琥珀往贾母那里而去。

然而没有想到,贾琮与琥珀刚出了院门,正好遇见贾宝玉在门外徘徊,似乎是特意来寻贾琮,然而又失魂落魄的样子。

“宝二哥可是来找我有事?”贾琮当先问道。

“没,也没有什么事,我,只,只是随便走走,对,随便走走。”贾宝玉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就没头没脑的径自走开了。

看着贾宝玉离去的背影,这时只听一旁的琥珀说道:“先前我就看见宝二爷往林姑娘那边去了,这时如何又这番模样,亏他平日里对我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刚才我这样一个大活人竟像没看见似地。”

琥珀不知道的是,贾宝玉先前确实兴冲冲的去了林黛玉那儿,只不过林黛玉重头到尾对他始终都是不咸不淡,贾宝玉以为这是贾琮的缘故,再加上又看见了思思那样漂亮的姐姐,同样也是贾琮的人,同样对他也不假以颜色。

所以贾宝玉那样感性的人,心中不免一时大悲,感触所有最美好的事物仿佛都被贾琮给占尽了,这才有了贾宝玉出了林黛玉的住处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贾琮这儿来,待与贾琮面对面之时,贾宝玉这才察觉自己不知道要与贾琮说些什么,这才又没头没脑的就离开了。

贾琮多少能猜到一点,当下不以为意的对琥珀说了一句:“宝二哥一贯可不就是这个样子,难道琥珀姐姐这许多年都还没习惯吗?我们还是快些去老太太那儿,让老太太与两位老爷等太久可不太好。”

“十五爷说的是,宝二爷可不就似小孩子似的……”

第83章 现实

贾琮跟着琥珀来到贾母处,果然只有贾母贾赦贾政三人在场,一旁伺候的也只有鸳鸯一人而已。

美味佳肴一盘一盘在圆桌上摆着,满屋子只能听见勺子与碟碗碰撞时清脆的响声,但是贾琮吃着,却感觉还不如与自己屋里的小丫鬟们吃厨房的大锅饭呢。

待大家都用过了饭,丫鬟们端上香茶又退下了。

这时才听见贾母对着贾赦说道:“到底你是他老子,这事还是你来说吧。”

只见贾赦颔首慢慢站了起来,说道:“十五郎,这次你南下金陵赶的不错,中了秀才也算是为我们荣国府争了脸面,老太太与我少不得也会赏你。”

贾琮回答:“孩儿努力读书上进,一则为以后可以有能力孝敬老爷,老太太;二则也是为了自己不虚度此生,所以并不敢求老太太与老爷的赏。”

这话贾母贾赦听起来只是套话,但是偏偏倒是很入贾政的耳,只听贾政接着道:“可见读书明性,先贤诚不欺我,十五郎这点就比他两个哥哥强太多,而琏哥儿不读书至少还能帮着料理府中事务,只有宝玉那孽障冥顽不灵,不读圣贤书偏偏爱看那些无用的诗词小道,真是兄还不如弟啊~”

“咳咳~”贾母不喜贾政偏题贬低宝玉,打断道:“你要教训你儿子我管不了,如今正说琮哥儿的事呢,还是让你大哥来说吧。”

贾政虽爱贾琮之才,但是今日商议之事,却关系到他亲生大女儿元春的脸面,所以他虽不愿做这样的事,但是却不会阻止贾母去做。

当下由贾赦继续说道:“我们荣国府世代勋贵之家,如此是否能长久不衰的繁荣下去,就要靠每一个贾氏子弟都齐心合力,如今十五郎中了秀才,这很好,该赏的家族绝不会少;更为难得的是,如今我们府里的大小姐如今已经被皇上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还恩准归宁隆恩,这才是天大的荣耀。”

“你父亲说的对,四王八公虽然说的好听,但是京都之中这样的勋贵世家不知繁几,如今有了你大姐姐在宫中的支持,才是我们宁荣二府将来几十年繁荣之道的根本!所以如今皇上恩准省亲,家中有娘娘的士族无不纷纷动工修建省亲别墅,我们家自然也不能例外,因为这代表的是你大姐姐的脸面,代表的是我们宁荣二府的脸面!琮哥儿,如今你也是有功名的人了,所以家中之事你也要开始慢慢接触,这一点上你觉得祖母说的可对?”

贾母接过贾赦的话说着,转头问向了贾琮。

贾琮立即回答:“老祖宗与我老爷教训的是,宫中的大姐姐地位的牢固,才是我们宁荣二府将来几十年繁荣之道,所以我们决不能在外面做一些事坏了大姐姐的清誉,当然,修建省亲别墅我自然也是赞同的,我在城南还有一处茶楼,这个老爷是知道的,我愿意把全部所得交出来略表心意。”

面对贾琮这样回答,贾母又继续对这贾赦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贾赦又说道:“光你那一个茶楼那点子银子又当得什么用,这一两年没了你写的新话本,每月也赚不了多少银子,你还是留着日后会朋友花销吧;如今乃是我们贾氏一族的非常时期,有些话我就与你直说了吧,要想把我们府里的省亲别墅修建的独树一帜,那海量的银子是万万不能少的,前一段你就做的很好,你姑父那些交给为父保管的产业房屋地契,如今都在让你二哥变卖现银子用来修建省亲别墅,但是这还不够,听你二哥说你姑父另外还留了五十万两银子,还有京都扬州的两处大宅子,如今都在你的手里掌管着,我们商议过了,你都先拿出来,以后待你与你表妹大婚之时,我们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这个嘛,这个只怕还有些困难。”贾琮迟疑道。

却只听贾赦立刻冷声道:“你这孽子再说什么!那一点银子就让你忘了你姓什么了吗?你可知道若没有荣国府这块招牌,你一个小小秀才还真能当得你姑父青眼,有我在这儿竟然还敢说个不字,看来只出府这一两年心也野了,还真当自己翅膀硬了吗!”

贾琮不明白一贯贪财的贾赦,这次为什么会这样急着当贾母与贾政的急先锋,又可能是贾琮这个后世的灵魂,还没有彻底的融入这个时代的大家族制度。

但是贾琮却不能否认贾赦的话,因为没有了荣国府的庇佑,贾琮一个秀才确实翻不出太大的浪花,所以一开始贾琮就知道自己是保不住那五十万两银子的,这一点上,从林如海故意在贾琏面前说出来时贾琮就知道了。

面对贾赦的怒火,只见贾琮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老爷息怒,还请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看看我到底生的是怎么样一个白眼狼。”贾赦余怒未消。

“首先是那五十万两银子,不说它是林妹妹的嫁妆这些废话,只在江南时我上下打点也用了七八万两,如今只剩下了四十一二万两,这些银子府里要先挪用,我自然双手奉上,就如同老爷所说,没有荣国府就没有老爷您,没有老爷也就不会有贾琮的今天;另外就是扬州与京都这两处房子,其中扬州的房子乃是皇上赏给姑父的,另外京都这处房子同样也是太上皇当年赏给林家的,此乃两代皇帝御赐宅院,老爷若觉着有人家敢买,那我也无话可说。”

贾琮的意思就是愿交银子,故意说动用了七八万两其实也只是想弄得真实一点;但是房子却不能动,虽说房子当年确实是御赐,但是如今也早就被林如海转到了贾琮与林黛玉的名下,只不过事情牵扯到皇帝,料贾母贾赦这些古人绝不会再敢乱打主意了。

果然,听见贾琮这样说,贾赦还没说话贾母抢先表态道:“琮哥儿说的有道理,御赐的房子纵然有人敢买,我们也不能卖,别说是万岁爷御赐的宅子,就是御赐的一缕丝布我们也应该恭敬着!而那银子嘛,琮哥儿也只交上来四十万两就行了,余下的零头琮哥儿也要安置那边两处宅子的下人。”

“是,明日我就把那四十万两的银票让人给我老爷送去。”

到此时,林如海的遗产总算是瓜分清楚,荣国府占去一半用来修建大观园,而贾琮截留下了一半,作为自己以后崛起的原始资本。

贾琮不知道由于自己截留下了一百余万了的银子,加上两处最大宅子之后,正在给元春修建的大观园还会不会与原著一模一样,但是贾琮却又再次体会到了一个秀才身份,虽然在荣国府增加了一些话语权,却还是难以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贾琮如今才十二岁,中个秀才已算是极致,明年十三岁中举人无疑就是痴人说梦,年纪毕竟是贾琮的硬伤!如此一来,科举一道只能暂停三年,待三年后贾琮十五六岁或许还有可能搏上一博。

三年时间,贾琮自然不能一味再读书,有了秀才的身份,有些事贾琮也可以逐渐伸手了。

第84章 谢师

第二日,贾琮揣着四十万两的银票亲自给贾赦送了过去,当然不会有收据借据什么的,贾赦变脸似地夸了贾琮几句,然后追问了一下贾琮最近有无新写话本。

在得知贾琮又有一本话本快要完结之后,贾赦与贾琮又扮演了一回父慈子孝,然后贾琮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见贾琮的乳母张氏今日来了,此时正与秋雨小红香菱一起,在整理要送府里各处的礼物。

贾琮走过去笑道:“张姨,我不是让你这几天不用过来的嘛,大壮叔与小铁这次陪我去金陵,这一去就是一年多,这段时间你们一家先好好聚聚,我这边外面有林进林胜就够了。”

张氏知道贾琮始终记住自己与他亲娘的情谊,当下微笑道:“那还不是我们该尽的本份,再说你这才回来,要忙乱的地方不少,有些不太要紧的去处,我就带着秋雨小红还有香菱替你送了,多少也能给你省点心。”

于是贾琮也不再相劝,说道:“如此当然最好,哪里送什么我都与秋雨小红说过了,如今有张姨张罗我自然更加省心,只是劳累张姨了。”

“这又有何劳累的,闲着才叫人难受呢,对了,哥儿你今日可有了安排?”张氏问道。

贾琮回答:“正要去探望老师,张姨可是有所交代?”

张氏连忙回答:“没有没有,正是想要提醒哥儿要去谢师,自古这师恩就不能忘,哥儿自己有心就更难得了。”

贾琮笑笑,让秋雨小红拿来给李守中从江南买来的礼物,然后顺着院子后侧的小道来到临街的后门处,却只见周大壮父子与林进林胜四人早就等在这儿了。

看见贾琮到来,周铁率先笑道:“十五爷,从这儿上街可真方便不少,还省了多少穿堂过院惹人耳目。”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转而对正接过小红秋雨手中礼品的林进林胜说道:“昨儿住的可还行,若是我在这后门左近改建几间房子,请你二人住在此处如何?”

这两个原本林如海的随从,自从被林如海转赠贾琮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的给贾琮办事,此刻林进立即回答:“多谢爷的关心,我们哥俩住哪里都行,若是果真能在这后门处改建房子让我二人住,那就更好了,一来我二人住在这里方便听候十五爷的差遣,二来我二人还粗通一些拳脚,自愿替十五爷看守门户。”

贾琮对林进林胜很满意,事不宜迟当下就拿出一张银票,交给周大壮迅速办理此事,然后就带着周铁骑马去了李守中府上。

贾琮的到来让李守中夫妇都很高兴,李守中先让贾琮把三场考试的题目与贾琮做的文章大致复述了一遍,然后李守中又一一点评指点。

到了午时,李夫人又热情置办了一座好菜,贾琮少不了要多敬李守中几杯。

这时贾琮才从李守中口中知道,自从贾琮南下金陵应考之后,贾母就以路上无人照顾为借口,阻止了贾兰继续来李守中这儿读书。

如今李守中虽然已经闲赋在家,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却反而没法继续教自己亲外孙的学问,然而李守中又对荣国府那家塾先生的教学水平表示堪忧。

于是贾琮当即表态说道:“老师勿忧,我回府之后,必然能联合大嫂子促成兰哥儿继续来老师这儿读书。”

却只见李守中摇头道:“老夫自然欣喜能亲自教授兰哥儿,但是兰哥儿的情况却又与你不同,你们府里的那位老太太~呵呵,算了,不说这个,说多了反倒令我那苦命的女儿难做,老师只有一事想要拜托十五郎。”

贾琮自然了结贾母对于掌管家族的一些手段,但是身为小辈却是不能非议长辈的,于是连忙回答道:“老师只管吩咐,我一定为老师做到,不敢有半点含糊。”

感受到贾琮的诚意,李守中点头道:“如今十五郎你的学问日渐精进,日后若有心也可继续来我这儿读书习文,为师要拜托的是十五郎回府之后,若有闲暇之时就多教教兰哥儿,不知十五郎能不能答应。”

贾琮能感受的到李守中的舔犊之情,这不过李守中换一种方法教导贾兰罢了,当然贾琮也是受益者,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既然老师厚爱,我回府之后定然多与兰哥儿一起研读文章,把自己从老师处所得倾囊相授。”……

回到荣国府,贾琮感李守中之恩,想了想之后,就先往贾兰的住处而去。

来到李纨贾兰住的院子,却发现四下里全都是静悄悄的,素云,碧月这些丫鬟一个也不见踪影。

贾琮虽很少来这边,所以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按照记忆往正屋走去。

随着贾琮走近正屋,慢慢只听见里面传来贾兰的读书声,这时贾琮才明白为何不见丫鬟的踪迹,想来是未免打扰到贾兰读书,所以这个时辰只怕丫鬟们都躲到一边去了。

贾琮走进正屋,果然只见贾兰正在苦读,然而李纨却同样在拿着一本书陪着。

“大嫂子正陪着兰哥儿用功呢~”贾琮出声道。

这时李纨贾兰才发现贾琮的到来,只见李纨放下了手中的书,然后站了起来笑道:“原来是琮兄弟来了,快进来坐。”

贾琮依言坐下,这时贾兰也给贾琮见了礼,然后说道:“十五叔,今日可是从我外公那儿回来?”

“不错,正是从老师那儿回来。“贾琮回答道,然后随意了瞟了一眼贾兰刚才看的书本,却正是有关四书之一的《大学章句》一书。”

这时李纨亲自给贾琮斟了茶来,然后沉声说道:”那如此说来,兰哥儿读书的事你也知道了?“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还不待他说什么,那边贾兰就抢先说道:“十五叔,我喜欢去外公那儿读书,你是不知道,如今我们家塾里的先生可比外公差远了,很多文章也解释不明白,但是我不明白老祖宗为何不许我去外公那儿读书?”

“不可胡说,更不可能非议长辈!”李纨低声训斥了贾兰一句,贾兰立刻就眼泪在眼珠里打转,但是却不敢再说话了。

这时贾琮笑道:“大嫂子也不要怪兰哥儿,我刚从老师那儿回来,老师还刻意交代了我此事,若是大嫂子与兰哥儿不嫌弃我的学识低微,我愿意把从老师那儿所学,依葫芦画瓢全照搬教给兰哥儿,如此虽不如老师亲自教的好,想来要比那混几个束脩的先生要好些。”

李纨贾兰听了顿时大喜,要知道贾琮除了可以依葫芦画瓢,按照李守中所授全照搬教给兰哥儿之外,如今贾琮也是新鲜出炉的秀才相公,能帮着教授贾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听贾兰首先雀跃道:“太好了,十五叔当初与我一起在外公家时,学问就要超过我许多,如今还一举拿下了秀才功名,能教我真是太好了,母亲,你就答应让十五叔来教我吧。”

李纨如今所有心思都扑在了贾兰的身上,自从贾母断了贾兰去她父亲那儿求学之路后,李纨暗地里一直就是愁眉不展,如今贾琮能来教贾兰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李纨到底沉稳许多,只听她先向贾琮问道:“琮兄弟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只是琮兄弟明年即将要秋闱,想来自己还要苦读,如何还能抽的出时间来教授兰哥儿,还是待琮兄弟秋闱之后再说吧。”

贾琮回答道:“我早就与老师商议过了,明年的秋闱我不会参加,再跟着老师沉下心来学习三年,如此我抽出时间来与兰哥儿一同读书,或许更有收获也未尝可知。”

既是如此,李纨自然感激万分,当下对着贾琮就是深深一福,口中谢道:“当年琮兄弟就对兰哥儿有大恩,如今又是如此相助,嫂子我真是谢谢琮兄弟了。”

贾琮情急之下连忙伸手去扶了李纨起来,入手握住李纨的双臂却只感觉到仿佛柔若无骨的感觉,反倒是李纨被贾琮这样一扶,心中却没来由的一荡,然后浑身却彷如无力起来。

只不过是当着贾兰的面,李纨也不好斥责贾琮的无理,只能不着痕迹的挣开了贾琮搀扶的双手,然后继而说起贾兰学问一道上来。

第85章 互惠

之后一连几日,贾琮就忙着给亲朋好友们送礼。

而荣国府为了提高名望,自然少不了把贾琮中秀才的事,在京都中广为宣传。

如此一来,贾琮神童之名很快在京都传播,与荣国府交好的亲朋好友们自然少不了要一一上门恭贺一番。

与喜气洋洋的荣国府上下不同,贾琮每日应酬烦到不行,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些人情来往,贾琮这才有时间去自己城南的茶楼看看。

自从把吴山,吴升,石奇,麻东四人安置在茶楼那边教茶楼的伙计如何冲泡黄金茶,到如今贾琮还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呢,也不知道这黄金茶在京都是否能打开市场。

趁着今日有空,贾琮骑马来到来到了城南茗月轩茶楼。

只见茶楼大堂虽说不上爆满,但是至少也不能说是冷清,此刻说书先生侯三爷正说着一部老话本杨家将的故事。

贾琮走了进去,跑堂的伙计立刻就通知了掌柜,然后沈掌柜立即放下手中的事迎了上来。

二人先寒暄了几句,沈掌柜就亲自引贾琮进了一间二楼包间,然后只听贾琮一语双关的问道:“沈掌柜辛苦,不知道我这次带来的人与茶叶怎么样?”

沈掌柜回答道:“那四人虽看着粗鲁,却都是憨直的汉子,这段时间在茶楼里出了教会伙计泡那黄金茶之外,粗活杂活也一并争着去做,任谁相劝也不听,也只得由他们了;至于那黄金茶嘛,虽然如今还只是毫无名气的苗乡野茶,但是其汤色香味口感余韵无不是上佳之品,这段时间许多老客喝了反应都很不错,若是能打开名气,将来定是大有作为。”

贾琮微笑点头,说道:“先在茗月轩里试卖,吩咐伙计先重点推荐,率先弄一点口碑出来,果然是好茶,之后打开名气之事由我来想办法。”说完这句,贾琮又让一旁伺候的周铁去下面把吴山那几人找来。

不多时,四个苗家汉子进了包间,看见贾琮这四人都齐齐施了一礼,然后只听吴升迫不及待的说道:“十五爷你如何这时才来,我们兄弟在这儿虽每日好吃好喝的,但是还着急见你一面就回去呢。”

贾琮道:“哦~可是伙计们怠慢了四位,吴二哥你只管说出来看我不饶他。”

吴升立即回答:“不是不是,只是想着我们在这儿吃好住好,但是寨子里的老老小小都还盼着我们身上的银钱买粮回去呢,如今已至八月,如果我四人冬季之前不能回寨子那就遭了。”

这两三月四人一路跟随贾琮进京,不仅身上的棒伤早就养好,再加上每日管饱,顿顿有肉,所以如今再看这四人更比在金陵时更雄壮几分。

贾琮相处了几月还知道这四人不仅只是长大高大强壮,同时每人都有功夫在身,所以有心留上一两人在自己身边当个保镖,但是如今看四人都是归乡心切,也只得日后再慢慢谋划了。

于是笑道:“还真是抱歉了,由于时隔一年多才回家,所以竟耽误了这许久才得以脱身,倒是让四位大哥等着急了,这样,既然四位大哥归乡心切,今日就由我设宴答谢四位的一路护送之情,待明日就给四位找船回乡如何?”

四人听了大喜,这次他们卖茶得了二百两银子,再加上护送贾琮回京都,贾琮又赏了四人五十两,有了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回去买了粮食回寨子,那今年过冬的粮食就不愁了。

只听吴山拉着其他三人单脚跪下,诚恳的说道:“大恩不言谢,十五爷对我全寨的大恩,我们回去之后必在寨子里为十五爷建生祠,日日祷祝十五爷长命百岁。”

贾琮亲自扶起四人,笑道:“何用如此,我买你们的茶也是互惠互利之事,如今你们也知道了我茶楼所在,回去之后,把你们黄金寨与周边寨子明年清明前的茶都收给我送来,当然,品质绝对不能低于今年之茶。”

吴山立即保证道:“我们苗家人绝不会以次充好,若是明年茶叶不好,我们就是当柴火烧了,饿死也不能坑害了十五爷您。”

……

谈妥了黄金茶事宜,当晚贾琮果然就在城南附近寻了一家酒楼款待黄金寨四人,席面也不上那些虚头巴脑的,大碗酒大锅肉只管上,又请了茗月轩从掌柜到伙计全部相陪,一来是招待原来的苗家朋友,二来也算是答谢茗月轩上下的辛苦,当晚一半以上的人全部大醉而归。

第二日,贾琮宿醉刚醒,香菱就告知有东府珍大爷送来的请帖。

原来是因东边宁国府中花园内桂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治了酒席,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带着家中三春等姊妹全去赏花,所以贾珍也借机在另一处也摆了酒席,又刻意给贾琮下了帖子,请贾琮贾宝玉等兄弟也过去喝酒相聚一日。

贾琮昨日的酒气都还未散尽,再加上对贾珍也没什么好感,当下并不愿去,就让小红过去回了一声。

然而还不到午时,这次贾珍竟然有命贾蓉亲自来请。

一进门贾蓉就苦苦哀求:“十五叔,你就可怜可怜侄儿吧,要是侄儿请不动十五叔,回去之后我家老爷还不定如何罚我呢~”

贾琮道:“左右不过是一顿酒,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看你还说的这般严重似地,说实话,如今我昨儿的酒都还没醒呢,真心不想今日又喝,你只管回去照实回了你父亲就是了。”

哪想贾蓉依然死缠,说道:“谁不知道十五叔的酒量大,记得前年十五叔宝二叔与我老爷喝酒,宝二叔最开始就醉了,后来十五叔与我老爷换了烈酒再喝,最后我老爷不省人事,十五叔还能自己吟诗作对~今日十五叔如何也要赏侄儿些许脸面,就请十五叔允了吧。”

贾琮想了想,这才记起贾蓉说的正是贾珍想要入股茶楼,请自己阁楼看戏喝酒那次,只记得当时贾蓉只喝了一杯就被贾珍赶走,之后还是秦可卿斟酒服侍……

如今看来贾蓉既然还记得那样清楚,看来他对他父亲打自己媳妇主意还是非常关注的!只不过贾蓉天性懦弱,对贾珍畏惧如虎,这才故作不知罢了。

贾琮想到这里,经不住贾蓉的歪缠只得答应道:“你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就来。”

贾蓉听了喜不自禁,道:“我就在外面略坐坐,待十五叔换好衣裳我们一道去~”……

第86章 错乱

贾琮跟着贾蓉来到宁国府会芳园时,只见贾珍正在一凉亭之内陪着贾宝玉,薛蟠说笑。

看见贾琮来了,反倒是薛蟠第一个迎了出来笑道:“好不容易等十五弟也回了京都,如何却始终呼唤不出,今日珍大哥好心请我等兄弟喝酒,十五弟又姗姗来迟,必要罚酒三杯才行。”

贾琮抱拳笑道:“薛大哥体谅,从回京都到今日,就没有一日不醉的,原本还想歇息一二日,再请几位哥哥们喝酒相聚,这里珍大哥又深情厚谊~说起来总都是小弟之错,这酒我认罚就是了。”

“好!还是十五弟爽快!”薛蟠大赞,拉着贾琮的手臂就往凉亭内走去。

这时贾珍说道:“知道十五弟这段时间应酬辛苦,所以今日只叫了自家兄弟小聚,主要是今年这桂花开的格外好,大家一起赏玩赏玩,这喝酒随意就是了。”

“在我看来,府上桂花今年格外好也是必然的。”薛蟠故作玄虚。

贾珍却非常配合的反问道:“哦~这是为何?”

只见薛蟠笑道:“你们想想,府里大姐姐如今做了娘娘,已是贵不可言;而我们十五弟又高中秀才,日后何愁少了尊贵;如此一来,这桂花可不就是最好的预兆?”

谁不知道薛蟠是个不学无术的,此刻也难为他能把贵与桂并在一起说事,而且还说的仿佛很有道理,引得大家一齐夸赞。

接着贾琮落座,除了贾宝玉仿佛有些闷闷不乐,大家就喝酒,听贾珍薛蟠风花雪月的一阵胡吹乱造,气氛倒还不错。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王熙凤却突然找了过来,笑道:“合着你们兄弟一直在这儿高乐呢,刚才老祖宗瞧着不见宝玉与琮弟,还只当没来巴巴的让人去叫,蓉儿媳妇这才说你们在这边喝酒赏花,只不过老太太还觉着人少不够热闹,让宝玉琮弟过去,若不然珍大哥与薛兄弟都一起去那边如何?”

贾珍笑道:“在我这儿喝酒老太太还不放心吗,竟又让你来叫。”

王熙凤娇笑道:“珍大哥难道忘了,前年也是你请宝玉琮弟喝酒,后来如何,琮弟还好些,宝玉却醉的连路也走不了,如今才让老太太如何还放心的下~”

“这许久的事,老太太都还记着呢,看来我们兄弟今儿是喝不痛快了。”贾珍苦笑道。

薛蟠最害怕被拘束,如何愿意去贾母还有薛姨妈那边喝酒,顿时接口说道:“喝酒哪能有不醉的,不过既然老太太召唤,宝兄弟与十五弟只管过去就是了,我陪着珍大哥再换个地方不醉不归。”

当下贾琮贾宝玉就跟着王熙凤去了贾母那边,然后陪着贾母赏花喝酒。

然而贾宝玉看着不远处贾琮与林黛玉说说笑笑,然后又与其他姐妹玩笑嬉闹,想到如今林妹妹也不怎么理自己,薛姐姐又是那样高冷让人亲热不起来,己曾何时这姐妹们都不再是只围着自己一人打转了,心中苦闷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因这样想着,贾宝玉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然后酒劲上来感觉有些倦怠,正好又不想再看见贾琮那样得意,于是贾宝玉就回禀贾母说自己欲睡午觉。

贾母只当宝玉又与贾珍喝多了酒,嘴里嘀咕了一句:“每次你珍大哥请你喝酒就没个节制的~”然后命袭人好生带回去歇一回再来。

这时秦可卿突然出来笑着回话道:“这一来一回只怕路上也难周到,我们这里有收拾下的屋子,依我看宝二叔与十五叔都去歇歇,待酒气散了些再回来,老祖宗若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

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自然放心她去安置宝玉贾琮,于是微笑道:“这样更好,既是你公公把他俩灌醉,少不得就要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来服侍你两个叔叔。”

秦可卿笑着又向宝玉贾琮带来的丫鬟说道:“姐姐们,请带着二位叔叔随我走吧。”

当下秦可卿引了宝玉贾琮一簇人来至宁国府上房雅间,贾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以贾宝玉的性子,纵然雅间室内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只见他嘴里说道:“俗,俗不可耐!我不要在这儿睡,快出去!快出去了!”

秦可卿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这里已经是我们府里最好的房间了。”

贾宝玉接着酒劲不管不顾道:“我不管,这样的房间我是万万不会睡的。”

秦可卿无奈,又看向贾琮。

只见贾琮微笑道:“既然宝二哥不喜,那我就在这歇息一会儿吧,反正我只要有一张床,哪里都是能睡的。”

秦可卿顿时亲自给贾琮打开了被子,让跟着来的香菱秋雨服侍着贾琮躺下。

做完这些,秦可卿有才带着贾宝玉出了这间房子。

贾琮还能听见秦可卿在门外对着贾宝玉询问道:“其他屋子多布置的就与这屋子也差不多,想来宝二叔一样是不住的,如此只有去我的房里歇息,宝二叔可愿意?”

贾宝玉听见能睡秦可卿的香闺,顿时点头微笑。

有一个嬷嬷说道:“哪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

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就忌讳这些个……”

直到外面的对话听不清了,躺在床上的贾琮才想到,这不是贾宝玉在秦可卿床上意~淫~秦可卿的前奏吗?回忆原著好像说是某年赏梅之后发生的事,看来如今要改写为今年赏桂之后了。

贾琮不想多管贾宝玉的闲事,再加上连日饮酒今日却实有了一些疲倦,于是迷迷糊糊中不觉也就睡着了。

迷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琮感觉到仿佛有人在轻轻摇晃着自己,耳边还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道:“十五叔,十五叔你醒醒~”

难到自己也能沾了贾宝玉的光,梦入太虚幻境,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教自己鱼水之欢的是哪位仙姑?

这样想着,贾琮睁开了眼睛,却只看见是秦可卿正弯腰轻轻摇晃着自己,以贾琮的目光正好看见秦可卿胸前的那两团雪白。

秦可卿看见贾琮醒来先是大喜,然后顺贾琮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胸前已然被看光了,当下立即站直了身子后退了一步,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贾琮这才回过神来,慢慢坐了起来,干咳了几声掩饰了尴尬,然后说道:“蓉哥媳妇可是有事找我?”

秦可卿再顾不上羞涩,哀婉的小声恳求道:“十五叔,求求你救救我~”

贾琮心中虽明白秦可卿所指,但还是先故作不知问了一句:“蓉哥媳妇你这又从哪儿说起。”

却只见秦可卿脸上呈现凄悲之色,眼泪无声的划过她那吹弹即破的脸蛋,楚楚可怜的让人心中忍不住怜惜。

“十五叔,一年多前你尚且能给我提示,如今为何就装聋作哑起来,我,我时时刻刻防备着,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十五叔若不救我,或许,或许哪日唯有自我了断一途了~”

既然秦可卿如此说,那就表示还没有被贾珍得逞,也不知道她这一两年是如何躲过贾珍的魔抓的。

贾琮见秦可卿此刻雨打梨花般的可怜模样不禁有些触动,轻声道:“你,你快别哭了,让外人闯了进来还当我欺负你了呢,再说你哭红了眼睛,待会儿出去老太太那儿也不好交代,坐下来慢慢说吧。”

秦可卿依言挨坐在床沿,仿佛忘了与贾琮同床而坐也是于礼不合的,只听她低声道:“自从那日我得了十五叔的提醒,就日夜时刻防备着,可…可最近他更加肆无忌惮的逼我,几次,几次当着他儿子的面也动手动脚,甚至,甚至有一次还闯到我房间来意图用强,要不是我见机得快逃了出去,只怕,只怕就…在这样下去,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秦可卿说到伤心处眼泪再次忍不住流了下来,然后只见她突然拉着贾琮的手,哀求道:“十五叔,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贾琮的手臂感受着秦可卿小手的温度,心中竟然浮现一些不该有的旖旎,嘴里缓缓的道:“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如今贾琮才只是一个秀才,而贾珍却是朝廷的三等将军,荣国府的主人,贾氏的族长!所以贾琮纵然想救秦可卿,实际上却没有正面与贾珍抗衡的能力。

秦可卿可不是如此想,她只想着一年多前贾琮能送她诗提醒她小心防备,那如今贾琮还中了秀才岂不是更有主意了,于是继续乞求道:“十五叔,你是我们两座府里最聪明的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第87章 密谋

贾琮发自内心自然是愿意救秦可卿的,看着如此绝色美女落入贾珍的魔抓那是一种罪!

但是如今秦可卿名份已定,这个时代的女子嫁入男方,那就是男方之人,至于虽也有休妻与和离两种方式解除夫妻关系,只不过以贾蓉的懦弱,成亲几年畏惧贾珍淫威尚不敢沾秦可卿一根手指头,又如何敢违背贾珍的意愿去休妻呢。

而和离更是想都不用想,那只不过是停留在纸面上的一种法文,除非女方富贵至极而男方一无是处,但现实的情况却是秦可卿嫁入的是国公府,自己的娘家父亲只不过是一个工部官员。

君不见李纨的父亲贵为前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士林中的清流,然而李纨也只能默然在荣国府守寡,一心抚养贾兰长大,绝不敢生出半点别的心思。

要说李纨对早逝的贾珠就有那样深的感情?只怕也是不然,二人从认识到成亲生下贾兰,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年时间,纵然当年确实琴瑟和谐,然而时间也可以磨灭一切,守节却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一种枷锁,身为荣国府媳妇的李纨,也只能也只能顺从罢了。

“要不然你就让蓉哥儿带着你远走高飞吧,我这边还可以支持你们一些银子,甚至我还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他们生活的地方虽然艰苦一些,但是就算是珍大哥也决然干扰不到那儿。”

贾琮沉默了许久,终于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他说的地方正是吴山他们的黄金寨,以苗家的剽悍及排外,就算贾珍发动官场上的朋友,也决不能找到苗寨里去。

然而秦可卿听了却直摇头,悲伤道:“蓉哥儿…他还算是个男人吗…我如今也算是看透了,他明知道他老爷有这种企图,不但不敢有半点反抗,甚至,甚至还不惜用我去奉承他老爷~他若还有半点男子的气概,天理伦常之下,那人就算是他老爷又如何敢这样肆无忌惮!

我知道十五叔你让我们远走高飞乃是好意,也相信十五叔能帮我们找到一片世外桃源,但是,就算我甘愿吃苦,蓉哥儿也绝不会愿意为了我一个女子,放弃京都的荣华富贵,放弃这将来宁国府的爵位!我对他的期待,已经死心~”

秦可卿哭的梨花带雨,贾琮却知道这个女子虽看起来外表柔弱,但是却有一个坚强的内心,要不然原著中她被贾珍得手之后,因痛恨贾蓉的懦弱所以才堕落报复贾蓉,事败之后毅然就自尽身亡。

没有一个强大内心的人是绝对不敢自杀的!

贾琮不愿意秦可卿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但是又没有理由明火执仗的与贾珍打对台,所以自从来到红楼世界之后,一直就考虑过有什么办法能解救秦可卿,然而直到前不久,贾琮才勉强寻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时只听贾琮又问道:“你进来时有谁看见了?”

秦可卿回答:“我先看过了那边宝二爷睡得是否安稳,然后又以这个借口来看十五叔你,进来时只有外面守着的香菱秋雨看见,十五叔若有办法,还请救我一命,只不过要快,我真的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着,秦可卿掏出手绢擦干了眼泪,再说了一句:“如今已耽误了这许久,我,我也该出去了~”然后就见秦可卿作势欲走。

“等等~”贾琮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木盒递给秦可卿。

秦可卿接过,疑惑道:“这是什么,是十五叔送我临别的礼物吗?”

贾琮回答道:“这里面有一种药丸,名叫‘升龙丸’,这种药丸若只是合水服下能对男人固本培元,但是一旦与酒一起服下,药效立刻就会提高十倍不止,被使用之人当天非御女不可解其药性,然而从此之后却慢慢再不能人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以秦可卿的聪明,自然一点即通,只见她凄美一笑,说道:“果然正是对症之药,他既然不顾伦常只图满足自己的下流,就活该用此药丸以助酒兴,多谢十五叔肯替可卿费心,事后就算败露,可卿也绝不会连累到十五叔!”

从贾琮拿出药丸讲解了药性之后,秦可卿就能猜到贾琮绝不会旁白无故就把这种药丸随身携带,唯一的解释就是贾琮早就对此事时刻留心。

然而秦可卿不知道的是,这‘升龙丸’也是贾琮前不久刚得,乃是黄金寨的麻东得知贾琮已定下亲事,而且更有小妾与贴身丫鬟好几人,唯恐贾琮这样小的年纪贪恋鱼水之欢而伤了元气,所以才配置了祖传的升龙丸献给贾琮。

贾琮自然不会解释自己一直在控制不去纵欲,然而收下此药正好拿来给贾珍做个实验,因为是麻东的祖传秘方,而麻东几人近日内就会离开京都返回湖南黄金寨,所以最后就算贾珍延遍请名医也查不出药丸的出处。

这时只听贾琮说道:“这种药丸乃是秘方,外面绝无仅有,所以事后任谁也联想不到你我身上,你若使用却要注意自己及时抽身就行,因为药力发作之后会使人兴奋欲狂,只想发泄一途。”

贾琮虽说的正经,但终究说的是男女密事,这让只担了一个成亲虚名的秦可卿听了如何不面红耳赤。

好在秦可卿此时也无暇太顾及这些旁枝末节,红着脸眼神复杂的看了贾琮一眼之后,轻轻道了一句:“无论事情成败与否,可卿必永感十五叔恩德,十五叔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之后,秦可卿藏好了装着药丸的小木盒,然后翩然离去。

贾琮在秦可卿离开之后,又接着躺了一会儿,但是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在想着秦可卿与贾珍可能会发生的事,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这样躺着没过多久就让贾琮感到心浮气躁,于是一咕噜又坐了起来,然后高声喊了香菱秋雨进来服侍自己穿戴好衣服。

出了房间,贾琮想了想问道:“宝二哥可出去了?”

秋雨回答:“应该还在睡吧,听着那边没有动静。”

贾琮眼珠一转,说道:“那我们也不忙着出去,先去宝二哥那儿瞧瞧。”

主仆三人来到秦可卿的房间外面,果然只见袭人,媚人、晴雯……这几个丫鬟在廊檐下闲谈,看着猫儿狗儿别打架吵着贾宝玉睡觉。

贾琮笑盈盈的问道:“我宝二哥还未醒来吗?”

袭人回答:“原就不如十五爷的酒量,如今睡得还正沉呢。”

“哪里就是酒量大小的缘故,想来还是这房间合了我宝二哥的心意,指不定此时正做什么好梦呢~”贾琮故意调笑说道。

就在此时,只听房间内突然传来贾宝玉‘啊’的一声喊,接着又听见再喊:“可卿救我!可卿救我!~”吓得袭人,媚人、晴雯这些丫鬟急忙跑进房去。

丫鬟们如何争相安慰贾宝玉暂且不提,只说外面的贾琮却在感叹:自己刚与秦可卿上演了一场密谋,这边贾宝玉梦中又意淫了秦可卿一遍,可见这秦可卿的魅力果然够大~

第88章 再开话本

贾琮那天把‘升龙丸’交给了秦可卿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就一直留意着宁国府那边的动静。

然而一连几天宁国府都还如往日一般平静,贾珍依然想着法子高乐,贾蓉同样还是小心翼翼的迎奉着贾珍。

贾琮想着或许秦可卿还在等待最佳时机,又或许秦可卿根本就不敢动手,但是无论如何,贾琮认为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要看秦可卿自己如何选择了。

送走了黄金寨的四人之后,贾琮先把手中的新话本《天龙八部》完结,然后找来贾府的清客抄写了三份,自己保留手稿之后,把抄写的三份分别送去了三座茗月轩茶楼。

《天龙八部》乃是后世金庸武侠中的经典之一,讲述了乱世中丐帮帮主萧峰、大理皇子段誉和少林小和尚虚竹三人,在非同寻常的江湖生涯中遇见了各路高手,以及各种生死情仇、爱恨别离、民族大义在因缘际会中施展等故事。

同时还塑造了慕容复,王语嫣,木婉清,等人物的经典形象,其中更有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天山六阳掌,生死符,斗转星移等等神奇的武功!

贾十五郎新作话本《天龙八部》,一经三座茗月轩茶楼的说书先生开讲,果然立刻就掀起了一片热潮,人们又争先恐后的云集三座茶楼里一听为快。

茶楼每日收入的银子大增,自然让贾赦贾珍喜笑开颜,巴不得贾琮以后多多写新话本。

然而贾琮借着这个机会,又请以前在孟府文会结识的孟杰,姚季,李宇,张迁,周兴,高成……等一大帮秀才来自己的茗月轩品茶听书。

喝着黄金茶,听着《天龙八部》,书生们相聚,自然少不了要诗词歌赋一番,在说书先生歇息的间隙,贾琮又顺势作下了几首为黄金茶扬名的好诗,引来众书生的一片叫好,当时就有孟杰,姚季,李宇…好几人向贾琮求购黄金茶。

贾琮自然不会吝啬,除了几人自己另外要购买的之外,在场的每位书生茗月轩都有半斤黄金茶赠送,可以相信以黄金茶的品质,再经过这些书生们回去之后慢慢传播,假以时日黄金茶一定也能在这京都大放异彩!

这一日,贾琮刚从老师李守中的府里回来,然而却意外看见王熙凤的丫鬟丰儿正在自己园子里与秋雨说话,看见贾琮回来,二女齐齐福了一福。

贾琮笑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丰儿姐姐竟肯能来我这小院。”

丰儿回答:“瞧十五爷说的,我倒是日日想来,但是却没有秋雨这样好命,整日里也不得闲只有四处跑腿的份,这不,我们二奶奶请十五爷去说话呢。”

“是凤姐姐差你来叫我?”贾琮表示不解。

当日贾琮表示不会与贾琏争夺爵位家产,又当面点出自己手上有王熙凤放‘利子钱’的证据之后,贾琮与贾琏王熙凤的关系一直就非常的微妙。

贾琏不常在荣国府,江南一行之后对贾琮仿佛化敌为友;而贾琮与王熙凤在贾母面前也各自相安无事,甚至有时也会配合着逗贾母开心;然而王熙凤单独让丫鬟来请贾琮过去说话还是第一次。

只见丰儿嫣然一笑,说道:“瞧十五爷您那是什么表情,我们二奶奶就不能找十五爷说话了吗?”

贾琮‘嘿嘿’一笑,回答道:“这倒也是~那就走吧~”

来到王熙凤屋子,只见门外錾铜钩上悬着大红撒花软帘,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角柜。

又见王熙凤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懒懒散散的歪坐在那里,而平儿就站在炕沿边服侍着。

看见贾琮到来,王熙凤娇笑一声站了起来,说道:“十五郎来了,快进来坐。”

贾琮进来在炕上矮桌的另一边坐下,又有平儿给端了茶来,贾琮谢过了平儿,这时才发现王熙凤这里竟还有别的客人,这客人竟然还是一个乡下老婆子,与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男孩。

王熙凤看出了贾琮的疑惑,当下笑道:“这是刘姥姥与她外孙子,她家原先还是我娘家的本家,如今来看看我们。”

贾琮一听才知道自己正赶上了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于是微笑道了一句:“刘姥姥你好。”

那边周瑞家的早就悄悄在刘姥姥面前介绍了贾琮的身份,李姥姥忙乱的按着那正吃果子的板儿要给贾琮磕头,嘴里催促着:“叫人啊~我来时是怎么教你来着~”

板儿这会儿只顾吃着那甜丝丝的果子,哪里还记路上刘姥姥教过人么,‘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贾琮顿时笑道:“别难为这孩子了,让他吃他的去吧。”

刘姥姥依言松开了板儿,这板儿离开就逃到另一边继续大吃起来,也就忘记了哭泣。

就在这时,只听二门上丫鬟进来回话说:“东府里的小大爷进来了。”

王熙凤眉头一邹,一面便问:“你蓉大爷在那里呢?”

然后只听一路靴子脚响,接着贾蓉就走了进来。

贾琮只管在炕上端坐喝茶,倒是刘姥姥看着接连来了两位大小主子爷,此时坐不是立不是,屋子里藏也没处藏,神情很是局促。

王熙凤笑道:“刘姥姥你只管坐着,这次来的是我侄儿。”然后又对着贾琮道:“十五弟见谅,这儿事很快就完了,我再与你说话。”

贾琮笑道:“凤姐姐只管忙自己的,我大闲人一个,乐的多在凤姐姐蹭点好茶喝。”

王熙凤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道了一句:“当我不知道你那茗月轩茶楼的红火,如今哪里还看得上我这里的。”然后才又转过了头去对着贾蓉问道:“你巴巴的又来做什么?”

贾蓉先对着贾琮见了礼,然后才对着王熙凤笑道:“我父亲打发我来求婶子,说上回老舅太太给婶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请一个要紧的客,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

王熙凤笑道:“也没见你们,王家的东西都是好的不成?你们那里放着那些好东西,只是看不见,偏我的就是好的。”

贾蓉笑道:“那里有这个好呢!只求开恩罢,若不能够回去少不了又得挨一顿家法。”

王熙凤道:“你也就这点子出息了,拿去吧,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

说完之后,王熙凤又命平儿拿了自己小库房的钥匙,传几个妥当人抬去。

贾蓉喜的眉开眼笑,再说道:“我亲自带了人拿去,别由他们乱碰。”说完,又对着贾琮邀请道:“正好这儿遇上十五叔,也请十五叔赏脸明日过来喝酒如何?”

贾琮只淡淡的回答道:“明日竟不得闲,改日吧。”

待贾蓉走了之后,王熙凤又才安排刘姥姥去偏厅吃饭,这才对着贾琮笑问道:“十五郎你可是看不上蓉哥儿?”

第89章 缓和

贾琮听着王熙凤问自己,是不是看不上贾蓉的为人,当下嘿嘿一笑,反问道:“凤姐姐为何如此问?”

王熙凤吃吃一笑,说道:“这也难怪,琮兄弟你这年纪如今就已是秀才相公,将来中举做官不在话下,自然也就看不上蓉哥儿,就是你琏二哥说起来同样比不过琮兄弟一半。”

贾琮不会去怀疑王熙凤的嘴才,自然也就不吃王熙凤这一套,想了想之后说道:“凤姐姐说笑了,我琏二哥如今已是五品同知,说句大不敬的话,将来继承老爷的爵位自然不会在那边珍大哥之下,这岂是我能够比较的;再说蓉哥儿,都说你与秦氏最为交好,我就不相信凤姐姐一点也不知道那边府里的传闻,不说他是否知道上进,但是这样一个连自己女人也不敢保护的男人,你让我看得起他哪一点?”

这时贾瑞家的陪刘姥姥祖孙吃饭去了,房间除了贾琮只有王熙凤平儿两人,所以贾琮才敢大胆的乱说话。

纵然是这样,还是令王熙凤与平儿大吃了一惊。

王熙凤自然听说过宁国府里的一些传闻,知道贾蓉畏惧贾珍如虎,而贾珍却夹杂不清的仿佛垂涎自己的儿媳妇;王熙凤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有几分可信,她与秦可卿交好也是因为年纪相当性情相合,平日里自然也发现秦可卿不时那种埋在心里的忧虑,如今听贾琮直接点破,心中倒也替秦可卿不值起来。

原本王熙凤是个颜值空,看贾蓉在子侄一辈生的最好,又是闺蜜秦可卿的丈夫,所以下意识的也亲近许多,如今听贾琮这样一说,王熙凤替秦可卿不值的同时,也连带对贾蓉父子恶心了起来。

与平儿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王熙凤轻轻啐了一口说道:“算了,终究是那一府的事,既管不了且就不提也罢,今日请琮兄弟过来,却是有一事相求,不知琮兄弟可能答应?”

贾琮笑道:“凤姐姐岂不是见外了,何事还用一个求字。”

王熙凤这才直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如今琮兄弟把茶楼做的红红火火,就连老爷与珍大哥也沾光赚的喜笑开颜,只是琮兄弟如何就把自己的亲二哥给忘了~”

贾琮回答道:“我也只有写话本这一点本事罢了,茶楼赚些银子也只不过为将来游学做些准备,二哥手上的大买卖不少,哪里还看得上这个。”

却只见王熙凤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然后娇声道:“你还说呢,你二哥手里的买卖,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在替老爷和公中在白做,自己不仅一样进项也无,还一年也见不着几次人影,说起来也比那边蓉哥儿好不了多少。”

“不是吧,凤姐姐是说我二哥不在家,我老爷也打凤姐姐的主意~?”贾琮故意打趣胡说道。

“呸~你这老十五胡说八道什么呢~”王熙凤啐了一口娇斥了贾琮一句。

旁边一直站着的平儿这时也忍不住笑着插了一句:“平日里看着十五爷只当是最知书识礼的,原来竟还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不怕老爷听见你这样编排给你一顿家法~”

贾琮不以为意的嘀咕道:“老爷如何会知道,你们会去告密吗~再说了,这话也是凤姐姐自己说的嘛~”

王熙凤平日里少与贾琮单独相处,这时才发现贾琮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或许又是贾琮如今的身份不同了王熙凤才会觉着有趣,但是无论如何王熙凤并没有生气,反而含笑解释道了一句:“我是说你琏二哥怕老爷,就如同蓉哥儿怕珍大哥一样,哪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是那边府上的事也只不过是一些有的没的传闻,今后你也不要在随意乱与别人胡说,这对你对我们府上都没有好处。”

贾琮连忙点头应道:“我知道,这不是只与凤姐姐和平儿姐姐说嘛,换做其他人我如何会说这些。”

王熙凤听了没来用心里一暖,往日里她一直防着贾琮会抢了贾琏的继承权,所以对贾琮多有提防,如今才觉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又想起今日叫贾琮来的目的,当下笑吟吟的再说道:“少在这儿卖乖想蒙混过关,我如今只问你一句,你二哥的事如何说”?

贾琮来到红楼世界真心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又想着原著中此时贾琏与王熙凤可是已经生下巧姐了的,如今自己的小翅膀一扇,让贾琏在外面替贾赦奔跑的时间更久,没有时间在家也直接导致了王熙凤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

不说贾琮会为了这个内疚,再说王熙凤还是十二钗之一呢,此时看着华丽逼人王熙凤仿佛对自己真心亲近了许多,贾琮于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二哥若也愿意做茶楼买卖,等他回来之后挑个地段去做就是了,我写的话本,还有经营茶楼的方法哪里还有藏私的。”

王熙凤听贾琮回答的痛快,心里也非常高兴,心中更加肯定了刚才自己的想法,要知道王熙凤可是事先早就让下人打听好了三座茗月轩茶楼情况了的。

这时只见王熙凤英姿飒爽的一笑,挑眉说道:“十五郎果然有情有义,我可是听说了,老爷那边不说,珍大哥要十五郎你的话本可没少下本钱,不仅老爷那边孝敬了好处,而且每本话本都要给十五郎银子,然后还要负责街面上有其它茶楼敢跟风这些杂事,那你二哥这里,可要依着珍大哥的例子与否?”

“瞧凤姐姐说的,这不是小看人了嘛,打虎还要亲兄弟呢,哪里还用这些,只要二哥与老爷那里说好,我这里是半点问题也没有的。”

得到了贾琮肯定的答复,王熙凤顿时更加高兴起来。

正好这时刘姥姥吃好了饭被贾瑞家的又带了进来,于是王熙凤原本打算赠送刘姥姥的二十两银子变成了四十两,乐的刘姥姥喜不自禁,千恩万谢的出了荣国府。

第90章 语无伦次

从王熙凤那里出来,贾琮原本想回自己屋子歇一会子,与王熙凤一番交谈下来,至少要多死无数脑细胞。

然而这时又有薛蟠让人进来传话,请贾琮去梨香院说话。

贾琮猜测薛蟠找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正经事,这薛蟠未来京都之时还惧怕被王子腾与贾政拘束,但是来到了京都之后,王子腾却由京营节度使升官九省统制替皇帝巡边不在京都,而贾政连自己的儿子宝玉都管不好,一心只读圣贤文章,如何会来管薛蟠。

所以如今薛蟠如今在京都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因为家中有银子,身边竟然又聚拢了好些个勋贵之后的纨绔子弟,终日惟有斗鸡走马,纵情享乐而已。

只不过薛蟠虽不上进,但是为人还算有些意气,对贾琮也格外高看一眼,所以贾琮倒也不好不去。

果然,来到梨香园见到薛蟠之后,才知道薛蟠来找贾琮原来也只是为商议中秋去哪里玩乐而已。

如今已临近中秋,各种聚会在京都盛行,贾琮只得告诉薛蟠那日自己要去参加一个文会。

不想薛蟠却道:“十五郎,不是做哥哥的说你,就你们整日举行的那些文会其实最是无聊不过,依我说偶尔去一两次也就罢了,今年中秋季节,我联络了一些我们这样人家的勋贵子弟,白日去楼外楼斗虫,晚上喝酒赏月,岂不比你们那文会卖弄酸文来的有趣?”

贾琮这段时间为了推广黄金茶,很是去了几次文会,这自然少不了要抄几首应景的诗词,如今已然有些抄的乏味,既然薛蟠盛情相邀,贾琮倒也不好太生硬的拒绝,于是道了一句:“楼外楼斗蟋蟀?那我跟着薛大哥你去见识见识也无妨。”

薛蟠回答道:“可不就是斗蟋蟀,听说中秋那日,楼外楼会组织一场今年的旷世之战,听说还会有了不得的好虫出现,到时候自然少不了来一场一掷千金的豪赌,不可不去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薛宝钗的声音:“哥哥,琮兄弟乃是读书人,你如何老是鼓惑他去那种地方~”说着,就看见薛宝钗走了进来。

贾琮先与薛宝钗见了礼,然后只听薛蟠不以为意的说道:“瞧妹妹说的,只不过是去看斗虫消遣消遣,如何就说的这样不堪了,再说了,十五郎是读书人,那我又岂是没有读过书的,如今可不还在他们家的家塾中正读着嘛。”

薛宝钗白了薛蟠一眼,不愿与自己这哥哥胡搅蛮缠,转而对着贾琮笑道:“依我说,琮兄弟还是按原定的去参加文会最好,一来可以多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读书人,二来还能传扬琮兄弟的文名,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文会参加多了也痛疼,与薛大哥去看斗虫也可换换脑子,到晚上我们府里老太太少不了也要摆酒席的,到时我就回来与姐妹兄弟一起赏月~”贾琮说着,随着薛宝钗的走近,他闻到薛宝钗今日身上仿佛却有一股平日没有的异香散发出来,心中一动想要问句话,但是薛蟠在一旁却不好说出口。

只是薛蟠天不怕地不怕,却敬重关爱自己这个妹妹,如今见薛宝钗不喜贾琮跟着自己去楼外楼,当下抢先再道了一句:“十五郎,我们可是说定了的,中秋那日我让人去叫你,可不许诓我枯等。”

说着,却又见薛蟠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再道一句:“突然想着外面还有一事竟然忘记了,十五郎你稍坐,我出去一趟就回。”然后竟不管不顾的自己溜走了。

把自己妹妹与贾琮留在一室,这种事也只有薛蟠才能做的出来,也说明薛蟠没拿贾琮当做外人,好在贾琮薛宝钗也算熟悉,如今又都在荣国府里住着,两人倒也不算太过尴尬。

薛宝钗原本是听见二人说话这才进来的,如今也没有料到自己哥哥会这样没头没脑的离开,好在薛宝钗最是通达大方,当下就与贾琮侃侃而谈起来。

说了一会子的话,贾琮口鼻之间竟闻着薛宝钗散发出的那异香,终究挨不过心中的好奇,问道:“宝姐姐今日熏香不同,可是吃了那‘冷香丸’的缘故?那喘嗽之症可好些了?”

然而薛宝钗突然听见贾琮说这话,害羞的同时心下大骇,要知道她可还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此事,如何也想不明白贾琮是如何能知道的。

接着薛宝钗又想到当日在金陵,她正想着给哥哥抢回来的女孩起名香菱,而那女孩突然被妈妈送给了贾琮,然后薛宝钗亲眼看着贾琮不加思索的就给那女孩起名香菱,当时薛宝钗就对这个巧合惊疑不定。

如今贾琮又是这样未卜先知,难道这一切都还是巧合吗?

就在薛宝钗垂着头暗暗揣摩之际,贾琮还以是自己的唐突把薛宝钗惹恼了,二人同时抬头正要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进来一个丫鬟说道:“小姐,姨奶奶要走了,太太请你去送送。”

贾琮薛宝钗双双脸上一红,只见贾琮先起身说道:“既然,既然薛大哥一时不能回来,我,我就先回去了。”

薛宝钗颔首道:“如此也好,我还要去母亲那儿,就不送琮兄弟了。”

贾琮点头,因不想与王夫人打照面,当下就快步出了梨香院。

走在路上,贾琮正暗自懊悔自己如何在薛宝钗面前竟这样语无伦次起来,突然看见周瑞家的正从林黛玉住的听雨轩出来。

周瑞家的也看见了贾琮,连忙过来笑着见了礼。

贾琮问道:“周姐姐在忙些什么呢?”

周瑞家的笑答道:“这不是刚才在梨香院给二太太回事,这姨太太就让我给姑娘们送些珠花,林姑娘离的近,我这不是刚从林姑娘这儿送了出来嘛。”

原著中周瑞家的替薛姨妈送珠花,最后送的才是林黛玉,为此还让敏感的林黛玉很是不快。

如今林黛玉已经搬离了碧纱橱,又与贾琮定下了名份,许多事上也比原著改变了许多。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与周瑞家的再说了几句之后,就悠哉悠哉的进了听雨轩去探望林黛玉。

第91章 楼外楼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日,薛蟠果然用过早餐之后就遣人来请贾琮。

二人在荣国府大门外汇合,然后都只带一贴身小厮,骑马直奔楼外楼而去。

早间街面上行人不多,薛蟠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不多时就来到了楼外楼门外,立即就有眼尖脚快的伙计帮着上前来牵马。

正要进门上楼,贾琮忽然停住脚步,对着薛蟠说道:“薛大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薛蟠不以为意道:“这声音乱七八糟的多了,如何知道你指哪一种,走快上去吧。”

贾琮却驻足凝神听了一会,果然又听到一声快捷短促的虫鸣,顿时兴奋道:“哈哈,是蟋蟀的鸣叫声,刚才那只声音如此洪亮有力,肯定是一只校尉级别的好虫。”

这时薛蟠也停下了脚步,奇怪道:“我还只当十五郎你只会读书,看来这蟋蟀一道也很精通嘛,竟然能从声音就能听出蟋蟀的级别,别是看了几本虫书胡乱蒙的吧。“

贾琮嘿嘿一笑,深感穿越的好处,当年贾琮闲时最爱看杂书,什么南宋贾似道的《促织经》、明代袁宏道的《促织志》、清朝人朱从延的《蟋蟀图鉴》,还有无名氏著的《虫王异相秘谱》……虽然没什么实际的斗蟋蟀经验,但是纸上谈兵还是一套一套的。

而且贾琮来到红楼世界也有几年了,早就留意观察到这大晋朝虽也有讲斗蟋蟀的书,但大多都是参次不齐的残本,如何有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的书本全面。

“薛大哥你说的不错,我也只是看过几本杂书,纸上谈兵,纸上谈兵罢了~等会子我就看着薛大哥发财。”

“嘿嘿,不是哥哥吹牛,这轮读书我是自认不如十五郎你,但是这斗虫,斗鸡,骰子牌九,哥哥我可是样样精通,待会你只管跟着我下注,保管就没有输的……”

二人说着话,直接就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四周坐满了人,正围看着中间大圆桌上的一对蟋蟀在斗。

立刻有伙计过来招呼:“薛大爷,您今儿可是来迟了,冯爷,陈爷,卫爷还有好几位爷可早就到了。”

“别废话。”只见薛蟠随意抛出一块银子给了伙计,顿时令伙计嬉笑开颜。

就在这时,正南方那一桌人看见薛蟠到了,好几人站了起来打着招呼:“薛爷,在这儿呢~”

当下伙计引路来到那桌安排了位置坐下,相互再给贾琮一介绍,原来冯子英卫若兰几个原著有名的子弟都在。

贾琮在众人之中年纪虽然最小,但是十五郎的名气却是人人耳熟能详的,再加上贾琮今年又中了秀才,倒也没人敢因年纪而小觑。

楼外楼今日有斗蟋蟀的重头戏,但是开始也少不了要先安排几场热身赛。

贾琮安坐在一旁,根据自己后世时看的虫经在心中暗暗估计,然而只看却不下注。

倒是薛蟠几人每战必赌,倒也是有输有赢。

到了中午,压轴之战的时间终于到了,只见两个伙计一个穿蓝一个穿绿,各举着两块牌子对立站定。

蓝衫伙计手举的牌子上写的是:东吴吕蒙,八胜零负,十赔五。

绿衫伙计手举的牌子上写的是:无名猛将,零胜零负,十赔十五。”

前面几场斗蟋蟀都是无名,如今压轴之战却是用三国大将当名字,可见楼外楼对这场压轴之战的重视。

不多时,最中间的矮木桌上就摆上了两个香炉形状的越窑青瓷,瓷盆上各粘着一张黄色的小纸条,写的就是即将开战的两只蟋蟀的大名——东吴吕蒙和无名猛将。

于是大家就争先恐后的围上前去往那青瓷盆里看,旁边有伙计不住的低声嘱咐:“请各位大爷不要高声说话,走路也请轻点,惊了这两员战将今日就斗不成了……”

喜欢斗蟋蟀的人自然都知道,决战前的蟋蟀如果受惊,就会出现避战现象,没个半天恢复不过来。

贾琮跟在薛蟠的后面,只见左边青瓷盆底静静卧着一只方头漆黑的蟋蟀,六足强壮有力,两只大钳呈暗红色,翅膀则是淡金色的,威风凛凛的样子还真有点东吴大将吕蒙的气势。

贾琮仔细观察着这只蟋蟀,根据他从各种后世蟋蟀图谱中总结出来的结果,这只蟋蟀的级别按照后世的定级差不多达到了大校级,这样的蟋蟀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难怪能够八战八捷,自身却毫发不伤。

再看另一只,牌子上既然写的是零胜零负,那就是没有在公开场合比赛过的新虫,可它脑袋上的两根触角却断了一根,颜色黑中带灰,体型也不如那只“东吴吕蒙”大,综合评价虽也能达到校级,但和大校级的“东吴吕蒙”还是没法比。

看了虫之后,绝大多数的人都去压了“东吴吕蒙”获胜,薛蟠这边也在叫喊着楼外楼送银子,安排了这样一场不对等的压轴比赛,然后带头压了五百两“东吴吕蒙”,冯子英卫若兰等人纷纷一二百两的跟风。

由于压“东吴吕蒙”的人太多,所以赔率马上就变成了十赔二;相应“无名猛将”的赔率就变成了十陪二十八。

贾琮原本已走到了压“东吴吕蒙”的地方正要下注,却突然发现场中的那两名伙计笑的有些不正常,于是贾琮又回到中间再次观察起两只蟋蟀来。

良久之后,马上就要截止下注了,薛蟠过来说道:“十五郎,你不相信哥哥我的眼光也就罢了,难到这满屋子的人都全看错了不成?听我的,就压“东吴吕蒙”,赔率虽低了一点,但是保准稳赚不赔。”

这时卫若兰也走过来笑道:“贾兄,这可是今日最后一场,你再不出手今日可就真是陪我们枯坐一上午了,若是银子不凑手,我这里还有一些你可以拿去。”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卫兄,银子我这倒还有些。”

说完之后,却只见贾琮来的压“无名猛将”那边,爽利的掏出了五百两银票全压了上去,此时“无名猛将”的赔率正好升到了十赔三十。

薛蟠看了抱怨道:“十五郎,如何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微赚银子不要还非要去赔五百两。”

贾琮笑道:“不过是玩玩罢了,你那里压五百两赢了才不过六百两,或许我运气好爆了冷门,这边的赔率可是三倍~”

第92章 出手

所有人压注完毕,只见有楼外楼的管事把另一个精致的斗蟋蟀专用的乌木制作的“斗笼”,摆放在中间矮桌的最正中央。

随着“斗笼”中间闸门的开启,只见“东吴吕蒙”还不待主人开牙,就率先迫不及待的冲过中线,挥舞着两只大牙振翅狂鸣着扑向了对手。

反观那“无名猛将”,此时哪里有半点猛将的样子,竟然猥琐的在“斗笼”四处游走躲闪,完全不敢正面迎战。

“东吴吕蒙”很是亢奋,挥舞着两只大牙对着“无名猛将”横冲直撞。

压“东吴吕蒙”获胜的赌徒们也很亢奋,在他们看来开局就锁定了胜负,虽因赔率低的关系,十赔二算不上暴利,但是赌斗蟋蟀能稳赚就是好事。

只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小看了“无名猛将”逃命本事,只见它弹跳力超强,每次都能逃过“东吴吕蒙”的大牙,而且有几次被逼的正面相斗,却也只是稍落下风,不露败像。

大约又斗了一分多钟,虽然还都是“东吴吕蒙”占据着主动,追着“无名猛将”一往无前,但是真正懂斗蟋蟀的人此时都看出了不妙。

因为别看“无名猛将”仿佛根本没有还嘴之力,只知道四处躲闪,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它其实步伐不乱,时刻准备着反戈一击。

再看“东吴吕蒙”一味的进攻猛打猛冲,这时似乎也有些后继乏力,更让一直躲闪蓄力的“无名猛将”游刃有余起来。

此时薛蟠也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妙,与冯子英在那儿嘀咕道:“这不可能啊~明明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东吴吕蒙打败那无名猛将分明就是几个回合的事,如何就生生拖到了这个状况~”

卫若兰也在一旁疯癫若狂:“上啊~冲啊……”

就在这时,却只见“无名猛将”猛地一扭身,突如其然的扑上去利钳一张,重重一口咬在了完全没有防备的“东吴吕蒙”的右后腿上,然后大牙用力脑袋一甩,竟然将“东吴甘宁”这条后腿直接撕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情况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变化,这无名猛将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是狠辣无比。

“东吴吕蒙”断了最有力的又后腿,又被摔了个肚皮向上,翻起身后仓皇退至斗笼的边缘,再也没有最开始的凶悍了。

就算是大校级的猛虫,断了又后腿也就等于废了,它主人也不甘心这个结果,上前去几次用芡草撩拨它,鼓舞它斗志,然而却没有效果,最后在众人的抱怨中只得认了输。

薛蟠冯子英几个人愤怒的撕碎了手中的单据,倒也不是心疼输掉的银子,只是这样出人意料的结果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倒是贾琮等为数不多的几人惊喜爆冷门,乐不可支的去领了那整整三倍的赔银……

原本贾琮还想着要回荣国府过中秋的,但是如今意外一把就赢了一千五百两的银子,如此一来反倒不好抽身就走。

在薛蟠的起哄声中,众人少不了就寻了一个风月之所饮酒作乐……当然是由贾琮做的东道。

待贾琮回到荣国府自己的院内时,已然是将近三更,却只见香菱秋雨小红三人都还没睡,看见贾琮一身酒气的回来,少不了做了醒酒汤,再安排烧水准备沐浴~

贾琮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之内,享受着香菱那柔弱无骨般小手的按摩,感觉这没有夜生活的古代也不是那样的不可接受。

“十五爷,秋雨妹妹也很喜欢你呢~你,你为何不要她给你沐浴,刚才,刚才秋雨妹妹都有些不高兴了~”香菱在贾琮的背后幽幽说道。

贾琮自从那次在金陵要了香菱的身子,之后对香菱最多也只是无人时亲亲抱抱。

而香菱自从跟了贾琮之后,便一直无怨无悔的尽心尽力服侍,甚至就连更多占据贾琮的心思都不曾想过。

此时贾琮听着她那娇憨的问话,于是转过身去含笑说道:“傻瓜,我已经害了你一个,还给不了你们名份,所以如何愿意再害秋雨;再说秋雨自小服侍我一场,我就拿她当做妹妹一般,再过几年待她大了,我就放她出去,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岂不更好~”

然而却只听香菱回答:“那也不一定,我这辈子就想安安稳稳的跟着十五爷,以后好好服侍林姑娘,我瞧着秋雨的心思与我也差不多~再说了,外面的世界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贾琮明白香菱说这样的话是与她的身世经历有关,当下托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亲一吻。

然后说道:“今晚,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香菱含羞点头。

这一夜,二人少不了恩爱数度春风。

第二日,当贾琮醒来之时香菱早就起身不见了,闻着旁边被子还残留的余香,回想起昨晚的疯狂,贾琮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洗漱之后,贾琮正想着去林黛玉那儿一块用早餐,这时却只见小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嘴里还一个劲的说:“不好了,不好了~”

如今贴身服侍贾琮的事多是香菱秋雨在做,小红主要就做些上传下达的差事,所以经常荣国府里四下乱窜。

“一大早就不见你的影子,这一回来做什么这样大惊小怪的?”贾琮说着话,正要出门而去。

却只见小红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肯定不知道,东府那边昨儿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了,如今那边的珍大爷正给蓉小大爷执行家法呢~”

贾琮一听是关于贾珍贾蓉的事,心中一动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小红问道:“昨儿中秋佳节,蓉哥儿如何就惹了珍大哥不快,小红你把知道的详细说说。”

小红看见成功引起了贾琮的主意,得意的继续说道:“我听说是这样的,昨儿不是过中秋节嘛,珍大爷就在府里置下了酒席,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珍大爷与蓉小大爷都喝多了,然后,然后,反正最后就是蓉小大爷与珍大爷一起,乘着酒性就与珍大爷的两个姨娘做下了那没羞没臊的事~你们说,这样东府还不是要塌了天了,如今蓉小大爷被打的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听完了小红的八卦,贾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明显这一定是秦可卿动手了,但是贾琮也没有想到秦可卿会对着贾蓉一起下了手。

若真发生了小红说的这样的事,那贾珍打死贾蓉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这传出去可是天大的丑事!

于是贾琮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去贾母处去请安顺带打听个明白,这样的大事既然小红都已知晓,那就绝不可能瞒的过贾母那里。

第93章 金玉

原来昨日中秋佳节,贾珍因垂涎秦可卿日久,正决意要趁此佳节之机吃了秦可卿。

贾珍于是谢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刻意在府中置下了酒席月饼,命阖家上下一起饮酒赏月。

酒席间,秦可卿亲自斟酒服侍,又说了许多奉承贾珍的言词。

贾珍还以为秦可卿已然心有所动,一想到自己媳妇如此绝色,马上就要任由自己搓圆捏扁,不觉就开怀畅饮。

而席中的贾蓉有心之下,自然不难发现贾珍的异样,他虽心中已然明了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是果真事到临头,只要还是个男人心里就没有能舒服的,如此一来,贾蓉少不了借酒消愁。

一样的酒被贾珍贾蓉父子俩品出了两种滋味,但是由于秦可卿在酒中添加了升龙丸,所以两人最后的都不约而同的大醉了起来。

秦可卿因为事先有所准备,所以在二人半醉之时就故意不小心把衣服沾上了污迹,然后就以这为借口先离了席。

而升龙丸的药力只对男人生效,所以在秦可卿走后,贾珍贾蓉体内的药力逐渐发作,再加上又饮了不少的酒,接下来二人竟然当着尤氏的面,拉着丫鬟小妾就胡乱动手动脚起来。

尤氏原本就管不了贾珍,这次同样也只气的愤然离席,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了尤氏的拘束,贾珍贾蓉的药力发作的更厉害了,再加上个别小妾丫鬟难免怀有别的心思,想要借机上位,所以最后才导致了贾珍贾蓉父子竟然做出了大被同眠的事情来。

第二日贾珍贾蓉醒来,只当是酒后乱性,吓的贾蓉胡乱披上衣服就立刻跪地求饶。

然而父子二人若只是淫了几个普通的丫鬟,也许贾珍还不会太过深究,毕竟贾珍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然而偏偏众女之内还有名佩凤携鸯二女,此二女的身份却是贾珍正儿八经的小妾,如今酒后也不知道与贾蓉有无发生过关系,如此一来贾珍岂能轻饶了贾蓉。

以上所述的这一切,都是贾琮根据各方面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知道的情况所推测,至少能保证八九不离十的真实性。

到此刻为止,贾蓉虽因多人说情没有被贾珍当场打死,但是也被打的腰背间找不到一块好肉,若是在普通人家没有名医好药,只怕也要一命呜呼。

堂堂宁国府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就要有人背锅,如今贾蓉已经被打的半死,而以佩凤携鸯为首的小妾丫鬟自然被安上了狐媚主子的名声,然后或是发卖,或是被贾珍另外找了宅子安置。

总之从此再不能够在宁国府出现,因为宁国府的名声,绝不能让这些不安份的女人给败坏了。

这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秦可卿兵不刃血就悄然解决了几年的烦心事,只凭空又为宁国府塑造了一段风流韵事。

相信日后待贾珍贾蓉慢慢发现自己再不能重现男人雄风,到时也唯有悄然求医问药而不敢声张,更不会把自己的不举联想到今日之事来。

贾琮不明白秦可卿为何要连贾蓉也一块下药,或许是这几年贾蓉的懦弱着实伤透了秦可卿的心。

而且贾蓉被贾珍打个半死之后,秦可卿竟然看都不去看一眼,摆明了态度就是:你贾蓉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丑事,那就算是被打死也是活该!

尤氏事后如何对待贾珍这是尤氏的事,但是秦可卿就是摆明了绝不原谅贾蓉的态度。

事情过后,宁荣两府同时下了封口令,这件事情仿佛就逐渐被人淡忘。

只是如贾宝玉贾琮贾兰几人,还是被贾母明里暗里的提点,要无事少往东府里去,显然是怕被那对奇葩父子给带坏了。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朝廷里传来消息,薛宝钗入宫待选之事,因为家庭的关系,宫中粗选都没通过。

如此一来,薛姨妈少不了又往贾母王夫人这里来垂泪,想要走元春的关系通融通融。

然而王夫人王子腾两边薛姨妈没有少去,但是到最后薛宝钗入宫待选的事终究还是彻底泡汤了。

贾琮不知道薛宝钗的内心具体做何感想,但是偶尔遇见,薛宝钗依然是那般云淡风轻。

只不过在几日之后,荣国府内就开始暗中流传一个“金玉良缘”的说法……

对于薛姨妈这样快就拿出第二方案,其实贾琮倒也能理解,如今薛家衰败,虽有些积蓄银子和买卖进项,但是奈何薛蟠不争气,也唯有靠薛宝钗联姻来帮衬薛家度过难关。

而这金玉良缘传至贾宝玉耳朵之后,顿时让原本还有些心灰意冷的贾宝玉顿时又鲜活了起来,一有空闲就往梨香院跑,薛宝钗虽还与以前一样对待,但是薛姨妈无疑就要热情许多……

又过了半个月,九月中旬这日是贾敬的生辰。

如今贾敬虽只一味在都外玄真观修仙练道,但是想当初贾敬可是进士及第又继承了爵位,所以如四王八公十六侯府这样的世交,终要派子弟或是持帖子送寿礼来的。

贾珍这里虽然已经因为隐疾在四处求医,虽没有心情办这寿宴,但是终究还是不过忤逆了世俗礼法。

然而贾蓉自月前被家法之后,那棍棒伤处竟然时好时坏,如今竟然好几处流脓,还不时发烧难以下床。

缺了贾蓉帮手,贾珍只得让贾蔷四下里帮忙安排,不仅要招待好外客,荣国府这边众人少不了也要过来高乐一日。

贾母因不喜贾珍贾蓉前番那些作为,所以只着重交代了宝玉不许多喝酒,自己却懒得过去,就连三春,黛玉,宝钗这些女孩儿也不许过去。

到了宁国府这边,寿宴分做内外两处,内宅里招待各家隔府里的女眷,外面则是爷们喝酒听戏。

贾琮混在贾宝玉薛蟠贾蔷等人之中,这样的酒宴对贾琮来说半点吸引力也无,好不容易等到贾宝玉首先借故离席,贾琮这边也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随意走在荟芳园的小道上,贾琮原只想着散散酒气再回去,然而突然发现前面的小道上有一男一女在说话,瞧那女的背影仿佛是王熙凤,然而那男的却明显不是贾琏~

第94章 打人

宁国府这边贾敬生辰大宴宾客,喝酒听戏,由于人多杂乱,贾琮待贾赦贾政离开后,也跟着悄然离席。

因一时也无别的去处,所以贾琮就信步在宁国府这荟芳园逛一逛,借机醒醒酒气。

只见这荟芳园入目内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又有那小桥通若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

再看溪沟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树头红叶翩翻,疏林如画,此刻贾琮倒有了闲情逸致,细赏这荟芳园果然还真有几处值得流连之所。

贾琮正自看园中的景致,转过假山石后突然发现前面的小路上一对男女正在说话。

看背影那女的正是王熙凤,悄然上前几步,发现那男的竟然是那贾瑞。

这时正听那贾瑞没脸没皮的说道:“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我方才偷出了席,在这个清净地方略散一散,不想就遇见嫂子也从这里来。这不是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猥琐的拿眼睛不住的觑着王熙凤。

又听得王熙凤回答道:“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会子我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不得和你说话儿,等闲了咱们再说话儿罢。”

贾瑞道:“我要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又恐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

王熙凤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

……

假山后的贾琮偷听到这儿,心中已能肯定:如今已进入原著贾瑞寻死之初的桥段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篡改了红楼世界的许多细节,但是该来的情节还是继续发生了。

红楼世界里贾氏不肖子弟很多多,正如冷子兴说的: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子孙后代却只知安享富贵,一个个虽读过诗书,嘴里仁义道德,却是一肚子男盗妇娼,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而贾瑞还不是宁荣嫡房,虽其祖父贾代儒管教甚严,且只身为旁支又父母双亡并不富裕,但贾瑞显然同样也是这样一个不知上进的。

这时贾琮突然想起原著中小厮兴儿说过的一句话:荣宁二府的规矩,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服侍的~

再结合现实,如贾宝玉有袭人,贾琮如今也有香菱,这也是那大家公子的做派!

但是如贾瑞这样的寒酸之家,自小父母双亡,祖父代儒是无力给他置办这些事的,管教又严,只好偷着去嫖,如今在宁府遇到凤姐,难怪贾瑞便起了觊觎之心,却不知道只因为这一下淫心顿起,最后连死也死的糊里糊涂。

贾琮并不同情贾瑞,反而还觉得如贾瑞这样的贾氏子弟死光了也不足惜,但此时既然让贾琮正好遇上,说不得还要先叫这贾瑞吃的苦头,论起来贾瑞调戏的还是贾琮的亲嫂子呢~

这时又听见王熙凤说道:“你快入席去罢,仔细他们拿住罚你酒。”

贾琮就知道二人快要说完话了,于是先绕到一边藏了起来。

看着王熙凤走了之后,贾瑞一脸兴奋的往贾琮这边的路上走来,边走还边回头去看王熙凤的背影。

刚走到贾琮藏身的那座假山旁边之时,贾琮冷不防就窜了出来,一脚就踹在了贾瑞的腰腹之间。

贾瑞哪里能料到会有这个变故,只觉得肚子一痛,‘哎呦’一声就被大力踢翻在了地上,再抬头一看,才发现踢自己的不是贾琮又是哪个。

“琮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在家塾中贾代儒如果有事,即会命贾瑞管理家塾学中之事,所以贾瑞一时当贾琮还是昔日在家塾中听从管教的学童,当下厉声喝道。

然而却只见贾琮走上前去,对着贾瑞的左脸又是一脚,这才冷声喝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大咧咧的称呼我!还有,你当我没看见你刚才那丑陋的嘴脸吗?”

贾瑞这才想到如今贾琮已经是秀才身份,自己年纪虽长但却还是一介儒童,且又不是特别亲密的确没有托大的资格,又听到贾琮说起听见了刚才自己与凤姐儿的对话,要被贾琏知道了,自己还不被活活打死,这让贾瑞如何不慌。

但是事已至此,颔首道歉也于是无补,于是贾瑞尚自狡辩道:“我,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十~十五郎,我不过是遇见琏二嫂子随便说几句闲话罢了,难道,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贾琮看见贾瑞任然这样不知悔改,竟然失口狡辩,当下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争辩什么,正好不远处有一颗矮树,只见贾琮走了过去,随意扯断了一根桠枝,然后再转向贾瑞那边走去。

“十五郎,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贾瑞嘴里胡乱说着,后躺在地上畏惧的连连倒退。

却只见贾琮举起桠枝,劈头盖脸的就往贾瑞的身上奋力打去,边打边骂道:“呸!你也配谈君子二字,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狗胆包天的畜生!也要让你知道有些想法是想都不能想的!~”

贾琮一连抽打了几十下,直打的贾瑞全身青紫无数,剧痛不已的哀嚎着。

这时有宁国府的下人听见了动静走了过来,问道是怎么回事。

贾琮只道是贾瑞喝多酒摔倒了呼痛,自己正相救呢。

下人们看着贾瑞那脸上手上的青紫肿块,再看看贾琮手里的桠枝,心里如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不明白十五爷为何要暴打这瑞大爷,但是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作为宁国府的下人还是分的非常清楚的。

只见上来两人架起贾瑞,旁边另一人笑道:“既然这瑞大爷喝醉成了,那小人们就先送他回去,免得儒太公担心,不知十五爷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事了。”贾琮说着再次靠近贾瑞说了一句:“以后眼睛放亮一点,再这样胡走乱碰,小心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说完之后,贾琮看也不看低声哀嚎的贾瑞一眼,当下转身长扬而去,至于贾瑞回家之后是告状还是编理由隐瞒,这已经不在贾琮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倘若贾瑞因此而绝了再招惹王熙凤的心思,说不定反倒还能被这顿打捡回一条小命。

第95章 探望

次日,整个贾氏一族又在宁国府闹了一日,喝酒听戏打牌不必细说。

宁国府这边贾珍贾蔷忙的脚不沾地,只是贾蓉的伤势却突然加重了起来,好几处伤口留着脓水,整日里还高烧不退,还不时迷迷糊糊的胡言乱语。

贾琮虽看不上贾蓉的为人,但想着他落入此种地步深究起来也有自己的几分责任,贾琮谈不上内疚,但是隔了几日后还是过府去探望了一番。

然而临近贾蓉的房间,贾琮却发现服侍的贾蓉的丫鬟们,却不是往日里常服侍贾蓉之人。

引路的下人解释道:“小蓉大爷自从受伤之后,性情就变的古怪起来,原先伺候的人稍有不慎就被打发了。”

贾琮对此并不做任何表示,来到贾琮的房间之后,最先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然后就听见贾蓉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咒骂着什么。

这时带路的那下人又解释道:“小蓉大爷伤病久了,所以这病气也重,不如请十五爷就在这里看看也就是了,若被传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蓉哥儿不过是棍棒外伤,哪里就会有染别人的病气!你既然如此惜命,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贾琮骂完之后,自己径直走到贾蓉的床前,只听趴在床上的贾琮正胡乱呻吟着。

“蓉哥儿,今日感觉身子如何?”贾琮问这一句,心中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虚伪,但是不问这个,张开嘴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贾蓉歪过头来,发现是贾琮来探望,当下戚戚一笑,低声回答道:“是十五叔来了,难为还有十五叔能想着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贾琮听他说的丧气,当下劝道:“不要胡思乱想,不过是点子外伤,好好养着,熬过这一段就会好的。”

只见贾蓉长叹了口气,说道:“悔当年不听十五叔之劝,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看着房间中再无外人,贾蓉继续说道:“可笑我这些年活的卑微懦弱,然而到头来却还是…还是…十五叔,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两府里我老爷最看重十五叔,求求你去与我老爷说说,求他饶我一命吧~”

听着贾蓉前一两句仿佛还以为他已醒悟,然而再听到后面的话,才知道他那懦弱的根性已经深入骨子里去了。

就在贾琮不知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贾琮扭头一看,原来却是贾珍带着尤氏秦可卿连快而来,后面还跟着丫鬟下人等人。

“有劳十五弟前来探望了。”贾珍说这话,走到床前看了看贾蓉,说道:“蓉哥儿,今日感觉如何了?都怪那日那些奴才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为父也是在暴怒之下~”

趴在床上的贾蓉立即惶恐道:“万不敢当老爷如此说,都是当日孩儿醉酒犯下大错,只求老爷能原谅孩儿,孩儿若能侥幸活命,任凭老爷要什么孩儿也甘愿孝敬~”

贾蓉之话仿佛若有所指,然而这时却没能取悦贾珍,反而让另一旁的秦可卿看他的眼神更加寒冷了。

若是以前,贾珍听了这话必然是会夸贾蓉孝悌的,然而自从那日喝酒坏事之后,到今日已有月余,贾珍屡次想要与娇妻美妾颠鸾倒凤一番,然而不知为何胯下却每每都不给力,不仅疲软不堪,甚至就是用药助兴也一样不见半点效果,反倒内烧的自己嘴角冒泡。

贾珍也命得力之人悄悄找来好几位国医圣手,诊断之后都说是纵欲过度,导致元阳溃泄透支……需要用药慢慢调补……“

总之归纳后就是一句话,贾珍这男性本能暂时是失去了,以后如何还要慢慢用药调理,好与不好还在两说~

“胡说什么呢,你吃的用的那样不是我的,我要你孝敬什么,你自个好好养着吧,余事待你好了再说~”贾珍忍着心头的怒气说完这句之后,就转过身去对着贾琮说道:“十五弟,让蓉哥儿自己静养吧,我们外面的说话。”

看着贾琮点头,贾珍又对着秦可卿吩咐了一句:“秦氏,你着人好好服侍蓉哥儿。”

只见秦可卿面无表情的施了一个万福,然后口中虽然称是,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就是一句漂亮的雕塑一般。

贾琮此时也没机会对秦可卿的心思一探究竟,且说他跟着贾珍去了外间堂屋,又不咸不淡的又说了几句之后,看着贾珍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贾琮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荣国府这边,贾母又着人守着让贾琮一回来就过去说话。

贾琮来到贾母处,只见贾母正与薛姨妈说话,邢王两位夫人也一旁陪着,又有王熙凤与李纨立于左右服侍。

看见贾琮到来,贾母当先问道:“你去那边看了,觉着蓉哥儿到底是什么样光景了?”

贾琮立即回答:“我瞧着并不大好,如今蓉哥儿后背已成恶症,流脓恶臭连带着整个人也烧的糊里糊涂,再不把这些症状治下去,只怕时间久了人也挨不住~”

这时王夫人向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这样节气若不能好,待到明年天热就更难了。”

贾母点头道:“可不是呢,蓉哥儿原本也是好个孩子,倒是他老爷下手也忒没轻没重了,只是到底隔了一层我也不好去说,说起来全是那酒给害的。”

王夫人道:“说起来也是因为宝玉也受过那棍棒的厉害,所以我才知道一些,只是我们终究是妇道人家,只盼着阖府平安健康,他们爷们可不是这样,个个都是那自己亲儿子当仇人养的。”

贾母听了笑道:“自古以来都讲究个严父慈母,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不同了。”说着,又转头对着贾琮说道:“你两位老爷太忙不得空,宝玉虽是哥哥却又最是看不得那些,也只有琮哥儿你还能当些事,日后那边你就多去看看,帮帮你珍大哥,若是却什么少什么你就回来告诉我,再告诉你珍大哥,不行就再换个好大夫给瞧瞧。”

贾琮听着,自然一一的答应了下来。

第96章 激将

贾琮这边奉了贾母的命,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探望贾蓉一番,又把贾母的意思与贾珍说了,然而换了好几位大夫,但是贾蓉的病情却任然不见起色,甚至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用贾珍的话来说就是已:“尽人事只能听天命,这实在没法儿了,就是后事用的东西也给他料理妥当,冲一冲好了皆大欢喜,若是不好,临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自然要把这边的情况再给贾母那边做一个汇报,于是贾珍又交代贾琮要缓缓的说,别吓着老太太。

待贾琮从贾母那里出来,却只见平儿从里面追了出来,对着贾琮说道:“十五爷,我们二奶奶请你去我们院子说话。”

贾琮笑道:“凤姐姐如今就在老太太这里面,有话刚才为何不说,如今却如何又让我去她院子里等她?”

平儿回答:“兴许是有些话也不好让老太太听着,就请十五爷移步去我们那儿略坐坐吧,说起来十五爷可与我们二爷乃是亲兄弟,平日里如何就不请也就不来呢?”

说实话,在荣国府这些丫鬟之中,最让贾琮高看一眼的除了鸳鸯,那接着就是这平儿了,只是平儿身为贾琏的通房丫鬟,又是王熙凤的心腹,所以贾琮倒很少与之打交道。

如今平儿既然来请,贾琮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甚至还乐的与之多聊几句,于是说道:“我琏二哥不常在家,平日里也多在老太太这儿就能见到凤姐姐,有什么话这里就说也就完了,如今难得平儿姐姐亲自来请,就跟着姐姐去了又何妨。”

跟着平儿来到贾琏王熙凤的屋子,贾琮有心与平儿说话,然而平儿只一个劲的端茶倒水忙个不停,反倒让贾琮半响说不出什么来了。

就这样,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了一小会儿,不多时就见王熙凤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回来了。

只见王熙凤进门就先笑道:“又劳烦琮兄弟跑这一趟,只是我这儿遇上了一件难事,这不找琮兄弟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王熙凤说着,挥挥手遣退了闲杂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平儿一旁服侍。

看着下人退尽,贾琮才笑道:“我能有什么本事,瞧凤姐姐把我夸的,再说了我二哥如今也回来了,若是连我二哥也做不成的事,只怕我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这时只见王熙凤在贾琮的对面坐下,长叹一口气说道:“快别说你二哥了,这回来了与没回来还不是一个样,这家里庄上的事,修建园子的事,还有承蒙琮兄弟你关照城北再开一家茗月轩茶楼的事,样样件件都压在你二哥肩上,这回来了也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还不是与没有回来也是一个样;哪比的琮兄弟你,只要说一句我还要读书,就算是老爷都不敢差使了,何等逍遥自在。”

王熙凤其实说的也不错,想比于贾琏被贾赦差使的团团转,而贾琮自从中了秀才之后,贾赦除了偶尔会问问新话本的进度,其它杂事倒还真是一件也未给贾琮安排,毕竟如今贾琮乃是整个荣国府诗书传家的脸面,也是整个贾氏子弟再次进士及第的希望。

贾琮正想说点什么,然而不等他说话王熙凤又继续说道:“我说这个倒不是眼红,就算是让你哥哥去读书他也没这个本事,只今儿我求琮兄弟你的事,却是不好让你哥哥知道。”

“哦~什么事还不能让我二哥知道,就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得上这忙?”贾琮道。

只见王熙凤稍微伏过身来,放低声音说道:“其实这事琮兄弟也已知道了的,若不然那日在东府,如何也没来由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了那只癞蛤蟆~”

贾琮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那日动手打了贾瑞之事已经让王熙凤知道了,别人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打贾瑞,但是王熙凤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这时近距离看着王熙凤,领略着她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妩媚,更因为靠的近,贾琮还能闻得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虽知道这很不合时宜,但是贾琮还是忍不住也有些心猿意马心神恍惚~

最后贾琮只本能的解释了一句:“那日,那日我也正好路过,听见,听见他出言不逊,这才忍不住动了手。”

王熙凤看着贾琮那仿若痴呆的样子,心中觉得颇为受用,女人的美原本就是希望有男人欣赏的,只见她再次妩媚的一笑,说道:“我之后听下人们议论,说琮兄弟暴打了那人一顿,当时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没曾想琮兄弟你竟然是文武双全,我这里还要谢谢琮兄弟哩,只是遇上这样的人这样的事,琮兄弟你叫我如何与你哥哥说的出口,先不说你二哥会不会疑心于我,若是传了出去,就算我是清白的也再难做人了。“

“我这算什么文武双全,我们这样的身份,打他一个无赖旁支他还敢还手不成,只是如今这样说来,他竟还敢继续来骚扰凤姐姐你了?”贾琮问道。

王熙凤点头回答:“来过好几次,我都没搭理他,今儿他又来,我因怕他这样总来会招人闲话,所以诓骗他今晚在与东府之间的那夹道中屋子里相见,然而我自然是不会去见他的,琮兄弟你给我出个主意,要如何办才能彻底的了结此事?”

贾琮没有想到贾瑞会这样记吃不记打,自己那样教训了他一顿,没有想到他竟然就像浑然无事一般,这才没多久又来打王熙凤的主意了。

按照原著的发展,王熙凤会去找贾蓉与贾蔷教训贾瑞的,然而如今贾蓉重症在床,而贾琮事前打那贾瑞一顿又被王熙凤知晓,所以这时王熙凤才会转而求到贾琮这里来了。

贾琮要混在荣国府,自然巴不得贾氏的不肖子弟越少越好,如贾赦贾珍这些人要如何混账,贾琮还没有能力去控制,但是收拾一个贾瑞还是很简单的。

这时却只看见立于一旁平儿冷冷说了一句:“这样不知人伦的畜生,没有自知之明的癞蛤蟆,要我说死了才好呢~”

贾琮虽知此时王熙凤与平儿这一唱一和,其实目的也不过是想要即将自己揽下此事,但贾琮给自己定下在红楼世界中的目标,不就是想要守护这些奇女子吗。

当下贾琮就回答说道:“他既然如此不知死活,说不得只好成全他就是了,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今晚就再去会这狗东西一会。”

第97章 杀人不用刀

贾琮回去之后,立即就吩咐了林进林胜了一番,然后就去书房看书,静待晚间来临。

再说贾瑞那日被贾琮一顿暴打,回去之后虽忍气吞声还编了理由骗过了其祖父。

但是每当夜生人静之时,贾瑞还是忍不住回想起王熙凤的那一颦一笑,只暗恨贾琮的多管闲事。

于是只待伤势稍有好转,贾瑞就忘记了贾琮的警告,打听着贾琏不在时,三番五次去王熙凤那儿打转,然而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今儿贾瑞不死心又去,意外王熙凤不仅笑语相迎,甚至还约定了今晚的私会。

想想王熙凤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贾瑞只盼晚上快点到来。

但是今日贾瑞家中正好又远客,所以少不得还要应付招待一番,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待远客离开时已是掌灯时分。

贾瑞虽心急着去赴约,但还是耐着性子又等他祖父安歇了,这才悄悄溜出了家门,来到荣国府外就直往那夹道而去。

然而来到了这夹道中的屋子,只见漆黑一片却不见王熙凤的人影,贾瑞先随便找了一个地上坐下,外面虽然寒风呼啸,但是他心中却仿佛憋着一团火焰,所以也并不觉着有多冷。

就在贾瑞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还以为今日自己是别是被王熙凤给耍了空等一场,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度着步时,只见黑布隆冬的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会来这儿的,贾瑞便意定是王熙凤,当下不管青红皂白,饿虎一般就把来人一抱,嘴巴凑近来人脸上脖子就乱啃起来。

贾瑞乱啃乱摸了一番,然而来人竟只任凭他施为却不吭声,贾瑞就只当是王熙凤害臊的缘故,于是大起胆子抱起来人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

那人被这样轻薄,却依然只娇喘着粗气只不作声,这边贾瑞也心急火燎的拉下了自己裤子,硬帮帮的寻了那温暖之地就顶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又或许是贾瑞就那点能力,总之也就是进出十来下功夫,贾瑞也就一泄如注,趴在来人的肚皮上喘着粗气。

就在贾瑞正想说几句事后的情话之时,忽见灯光一闪,只见贾琮带着林进林胜提着个灯笼闯了进来。

贾瑞吓的急忙提裤子问道:“谁,是谁进来了?”

却只听贾琮冷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原来也只是个不中用的蜡枪头,到了我府上做下如此下流之事,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问我是谁!”

贾瑞顺着灯光一看,原来却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贾琮,想起月前的那顿毒打,此时更是被拿了一个正着,传了出去定会被活活打死,顿时吓的不知要怎么样才好。

贾瑞回身提起裤子就要跑,却被旁边的林进一把揪住,喝道:“竟然还敢跑,我们十五爷没发话,你再敢跑信不信我立马打折了你这两条腿!”

贾瑞看着自己难以逃脱,立即跪地求饶道:“好兄弟,我这也是一时糊涂,都是,都是这王家女勾引的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只要你能饶了我,明日我定重重的谢你。”

却只见贾琮走近前去,一脚把贾瑞踹倒在地,喝道:“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扯,你再看看炕上的女人的是谁。”

贾瑞听了扭过头去,顺着灯笼的亮光,这才发现刚才在自己胯下承欢的哪里是王熙凤,只不过是一个庸脂俗粉的普通女人罢了,顿时惊疑道:“这,你是何人?”

这女人夸张的笑道:“哎呦,这位爷可真是个拔吊无情,刚才还叫人家一口一个小亲亲,如今舒服过了却才问人家是谁~”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再配合那夸张的姿态,再不用说,贾瑞也能猜出这女人绝对乃是青楼女子。

这时却只听贾琮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偷人嘛,今儿我就让你偷个够!”

说完之后,贾琮对着林胜示意,林胜立即对着那青楼女子说道:“还愣着干嘛,不想赚银子了吗?一次十两银子,能赚多少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只见这青楼女子回答了一句:“是,奴家这就去好好服侍那位猴急的大爷~”然后就自认为无限风情的去解贾瑞的裤头。

“你,你们要干什么?”贾瑞惊慌失控的问着,双手也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裤子不放。

然而这时却只见林胜狞笑着上前,喝道:“还不快撒手,再敢反抗小心自己多吃苦头!你不是喜欢偷欢吗,这次我们十五爷特意让你一次舒服个够~“

林胜说话的同时,粗暴的给了贾瑞几下子,然后贾瑞吃痛不过,只得委屈的任由那青楼女子摆布起来。

接下来只见这青楼女子退下了贾瑞的裤子,用嘴与身体一次又一次的挑逗贾瑞的男性本能,二个时辰之后,贾瑞已经连续泄了七八次,整个人已经摊在炕上喘着粗气,并且那子孙根也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而这青楼女子为了银子,哪里会顾得上贾瑞的死活,要知道贾瑞每泄一次,就意味着她又多了十两银子的进账。

就在她还要进行第九次的时候,看春宫图看的早不耐烦的贾琮突然出声道:”够了,拿上你该得的银子走吧,记住嘴巴管紧一点,若不然,后果你自己知道。“

青楼女子自然知道这等富贵公子的手段,她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三流勾栏里的妓者,当下含笑回了一句:“公子爷请放心,奴家知道厉害,定不敢乱说半句。”说完之后,从林进手里接过银票就悄然离去。

青楼女子离开之后,漆黑的屋子中只剩下贾瑞喘气声,和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特殊液体的腥味。

这时已经被迫享受了八次的贾瑞,如今已只能光着身子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仿佛对这样寒冷的天气也已经免疫了。

若此时再让贾瑞再选择一次,相信哪怕是能与天仙约会,贾瑞也不会再来了吧。

“怎么样,今晚我不仅没有打你,而且还给你安排了这样精彩的节目,我们的瑞大爷享受的可还满意,若不满意,我另找姑娘来继续?”这时贾琮邪邪的说道。

贾瑞聚起最后的力量连忙回答道:“不,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既然不要了,如何还在这炕上赖着不动,再不走,我就再让姑娘来好好再伺候伺候你~?”贾琮说完,林胜立即配合的说了一句:“十五爷,早就安排好了,瑞大爷不喜欢前面那个,后面我还安排了好些个不同肥瘦的姑娘,在等着瑞大爷好好享受呢。”

贾瑞一听,慌乱的道了一句:“你们真让我走~?”然后抓起自己的衣裤就胡乱穿戴了起来。

贾琮不说话,看着贾瑞穿戴完毕之后才又幽幽道了一句:“瑞大哥一连征战几场,想来也出了不少的臭汗,做弟弟的还有最后一样礼物要送给瑞大哥。”

贾瑞忙道:“不用,不敢,我这样走就很好。”

却只见贾琮摆了摆手,说道:“我说要就是要的,因为此样礼物与瑞大哥你最配了。”

这时就见林胜上前,嗗拉拉一净桶屎尿粪从贾瑞头上直泼下来,浇了贾瑞一身一头。

贾瑞掌不住‘嗳哟’叫了一声,忙一手掩住口鼻,另一手胡乱擦拭,然而因为害怕再被殴打,又不敢声张。

“你这猪狗一般的畜牲,岂不正与这屎尿最配~”贾琮冷声说完之后,再不多看贾瑞一眼,带着林进林胜转身而去。

只见贾瑞满头满脸浑身皆是尿屎,再加上先前又在冷炕上被迫与青楼女子肉搏了好几次,元气亏泄之下,此时身子更加冰冷打颤起来。

然而贾瑞今晚吃了这样大的亏,但是却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再加上身份地位不敢找贾琮的麻烦,所以只得忍气吞声,蹒跚挣扎着从后门跑到回了自己家里。

此时天已四更,贾瑞只得叫门,开门的老仆见他这般景况,问是怎的,贾瑞少不得只好扯谎说:“黑了,失脚掉在茅厕里了。”······

这晚贾瑞先是元阳亏泄严重,然后又被寒风吹粪水淋,寒气入侵体内,更兼连番受辱怒气攻心,因此三五下里夹攻,当天就病倒在床。

整个人只觉得:身子咋寒咋热,口中无味,脚下如绵,眼中似醋,黑夜作烧,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嗽痰带血······诸如此症,不上几日都添全了。

于是卧床不起,不时满口乱说胡话,惊怖异常。

贾代儒只得百般请医疗治,但是多少药吃进去始终也不见好转。

后来又一大夫开出了一份“独参汤”的配方,但是以贾代儒一介老朽如何买的的起人参配药,无奈只得往宁荣二府来寻。

宁国府这边贾珍自己还在为自己的身体整日忧心,如何会管贾代儒的闲事;而荣国府这边,最后却是求到了管家奶奶王熙凤这里。

王熙凤虽不知道什么缘由,会让贾瑞立时就得了这样的重症,但是她此时正恨不得贾瑞早死,又明白这一定的是贾琮的手笔,如何会出手相助,当下就随便找个理由给推诿了。

由于买不起灵芝老参这样的补气灵药,所以贾瑞勉强又熬了几日之后,也就一命呜呼了。

贾代儒丧失了独孙,悲痛欲绝之下勉强料理了丧事,最后因为心灰意冷,辞去了家塾的职务,带着贾瑞的灵柩归金陵老家而去。

第98章 丧礼

贾瑞之死,贾代儒南归金陵,这点事对宁荣二府来说,只不过仿佛一颗小石子丢进了大海之中,惊不起半点波澜就消声灭迹了。

就算是始作俑者贾琮,也只犹如无事人一般,该吃吃该睡睡。

然而没过几日,这晚贾琮还在自己的书房用功,只听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贾琮道:“出去问问发生了何事。”

很快秋雨就来回话:“东府小蓉大爷没了。”

贾琮一听惊了一惊,要知道原著中这时死的可是秦可卿,如今看来却是被贾蓉做了替死鬼,当下换了素色的衣袍就要往宁国府去。

秋雨劝道:“才咽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二则夜里风大,等明早再去不迟。”

贾琮不以为意道:”珍大哥那边不比别处,我去虽帮不了大忙,但是人还是要去的。“说着出了自己的小院,带上周铁就往宁国府而去。

到了宁国府正门前,只见府门大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又隐约听见里面哭声摇山振岳。

贾琮下了马,径直奔至停灵之室见了贾珍。

此时贾氏族人大多都已闻讯而来,正在四下帮忙料理,贾珍哭的泪人一般,正与贾赦贾政说道:“如今蓉儿伸腿去了,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众人忙劝:“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

论起来这贾蓉之事,根源上还是在于当初贾珍的家法过重,才导致了后来贾蓉的棍棒之伤药石无灵,这才枉送了性命,贾珍也惧怕外人以此节来非议于他,当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有了贾珍的这个定调,所以贾蓉的丧礼料理的极其恣意奢华,先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贾琮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又比贾蓉大上一辈,而且还是秀才身份,所以被贾珍安排带着贾琼,贾琛,贾璘,贾蔷等家族子弟负责迎来送往。

当晚忙碌到大半夜,贾琮草草睡了几个时辰,第二日一早就去宁国府帮忙。

这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丧了成年独子,京都各府勋贵与旧交好友自然少不了要来祭奠一番,所以贾琮负责这迎来送往的差事也忙碌的很。

到了下午,前来祭奠的人少了些,贾琮瞅着空闲,交代了贾蔷几句之后就去了后面歇息歇息。

然而才假寐不久,却只见秦可卿一身孝衣悄悄的走了进来,摇醒贾琮之后,秦可卿婉婉跪在地上说道:“谢过十五叔成全,只不过我真没想过要他死,然而过事到如今,已不是我一个若女子能左右,十五叔可有后悔相助于我?”

熟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此刻秦可卿一身白孝衣跪在地上,更衬托了她那别样的风情。

贾琮看的先是一阵恍惚,竟然忘了礼法伸手去扶,直到握住了秦可卿的手腕,两人同时一颤,贾琮这才收敛了心神,尴尬道:“我,纵然我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也许这就是他宿命吧,倒是你,如今后悔与否?”

只见秦可卿决然道:“我虽不想害他性命,但是此刻我也不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逼我的~!”

说到这儿,秦可卿走近前来,用更轻的声音继续说道:“十五叔,你相信吗,以堂堂宁国府的财富人脉,竟然治不好这区区棍棒外伤,这其中若无缘由,才叫是天大的笑话了。”

贾琮知道秦可卿说的是实话,贾蓉若是真不能治,只怕当时最初那几天贾蓉就熬不过去,如何会拖了这么许久才不治身亡,然而在宁国府能操纵这一切的唯有一人,那就是贾珍。

且不论这推测是否正确,贾琮也没有寻根问底的兴趣,但是以后在与贾珍打交道的时候,贾琮提醒自己一定要再多长一个心眼。

原著中一个能做出霸占自己儿媳妇的人,如今和酒服用了升龙丸的药力,此刻已失去了男人的本能的贾珍,就算是做出再离谱之事也是有可能的。

“逝者已矣,至于其它并不是你我能深究的,你且自己保重吧~”贾琮身为贾氏子弟,他虽知贾蓉死的冤枉,但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秦可卿何尝又不知道这大家族的秉性,此时只见她凄美一笑,说道:“最近以来,那人一直在悄悄的求医问药,然而从不时有家仆无缘无故被打来看,他那病是不见好的,如今我倒是自在了。”

二人才说这几句,只见宝珠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回话道:“大奶奶,秦老爷与钟少爷过来祭奠了,大奶奶您快去吧。”

秦可卿听见自己父亲与兄弟来了,当下对着贾琮再施一礼,然后匆匆而去。

看着秦可卿那俏丽的背影,再回想起刚才那一刹那的温柔,秦业,贾琮不禁一阵失神。

待贾琮来到外面时,果然只见贾珍正在陪着秦业在说话,而贾宝玉身边站位个小公子,那一定就是秦钟了。

这秦钟的样貌与秦可卿倒有三分相似,可以说是别致风流,要不然当日贾宝玉初见秦钟就引为知己,立刻想办法留了秦钟在贾氏家塾里一同读书。

看如今贾宝玉与秦钟之间那种亲密无间,仿佛比自家兄弟更亲上三分,就不知这二人是否真的入巷。

寒暄了几句过后,又有尤氏的几个眷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于是一同去祭奠了贾蓉之后,由贾珍宝玉贾琮陪着去了后堂。

贾琮走在最后,偷偷打量着那尤二姐与尤三姐,果然比她们的大姐尤氏更出色三分,也难怪原著中打她们主意之人不在少数。

或许是贾琮的目光太过炙热,那尤三姐仿佛若有所感,回过头来看了贾琮一眼,眼神竟然自然就流露出几分媚态~

第99章 尤三姐

贾蓉的葬礼一共要做七七四十九日佛道法事,如此烦长的时间,前来祭奠住在宁国府的远客不免烦闷。

如此一来,贾珍在外面安排了牌九双陆马吊,在偏院里摆了十来桌供来客消磨时间,但里面尤氏正巧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惟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心中一时不得计较

这时贾宝玉给贾珍献计,推荐王熙凤过来代替尤氏主管内宅事物。

贾珍深以为然,当下就去求了贾母与王熙凤。

而王熙凤素日最喜揽事办,好卖弄才干,虽然这几年做荣国府当家奶奶还算妥当,但因还从未主持操办过婚丧大事,恐人还不伏,巴不得遇见这事,当下与贾珍一拍即合,从这日后王熙凤每日早早的就过宁国府来掌管内宅事物。

不得不说王熙凤却实有管家的天赋,自从她执掌宁国府内宅之后,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照管门户,监察火烛,打扫地方……果真是面面俱到有条不紊。

就是外面爷们支起了偏院打牌消磨时间,王熙凤同样是有样学样,也在内宅后院把牌桌也制了几座,专供亲友的内眷们消遣。

这一日,贾琮本在外间与贾蔷几人闲谈,却有一王熙凤身边的小丫鬟过来请贾琮。

“可是你们二奶奶那儿又缺人打牌了?”贾琮笑问道。

因为贾琮的年纪还小,所以他是除了宝玉之外,最能自由进出内宅之人,如此一来,每当里面缺人打牌的时候,王熙凤总会让人来请贾琮进去暂替。

小丫鬟回答:“可不是嘛,几桌排下来,只剩最后一桌偏偏还少一人。”

在贾蔷等人羡慕的眼光之下,贾琮跟着小丫鬟来到了后宅,只见屋子里的人数并不在少数,而围坐在中间桌旁的却只有尤二姐,尤三姐和贾宝玉。

贾琮于是笑道:“只听说三缺一我这才火急火燎的赶了来,这不是人才济济嘛。”说着就在空位坐了下来。

却只见右手边的尤三姐爽朗一笑,说道:“都是些不爽利的,只不过看的多,敢上场的少罢了~”

如今大家相处了段日子,所以都知道尤三姐是爽朗的性子,然而人却不坏,所以大家都任她打趣,只笑笑不反驳。

倒是对面贾宝玉旁边坐着的秦钟被激不过,腼腆的道了一句:“谁不敢了,只是,只是我姐姐不让我打牌耍钱罢了~”

秦钟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却引得众人大笑,尤三姐笑的尤为夸张的说道:“知道了,我们秦公子不是无胆之辈,只不过,只不过就是耳朵比较软罢了~”

这时另一女眷也跟着打趣道:“耳朵软才是好呢,将来取了媳妇才是听话~”

更有人问:“谁听谁话啊?”引得众人又是一片哈哈大笑……

倒是贾宝玉看唯恐秦钟生气,在他一旁说道:“你别理她们,今儿这屋里没有长辈,她们说话也就肆无忌惮,你不见我都被她们打趣惯了的,你学我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大家一边说着笑,一边看着四人开始打牌。

贾琮原本并不擅长打这后世的马吊,但是今日运气出奇之好,所以从开始就赢多输少。

尤三姐输的最多,不时抱怨贾琮两句:“十五郎手气这也太好了吧。”然后再轻锤贾琮两下以示贾琮不懂怜香惜玉。

这才几圈下来,众人都看出了尤三姐今日仿佛对贾琮格外关注,不管输赢都找着话与贾琮说,就是动作也格外亲昵。

大家看着轻笑,尤二姐也连连给自己这个妹妹悄悄示意,然而尤三姐却依然我行我素,然而唯独贾琮仿佛毫无知觉。

其实贾琮不是没有察觉到尤三姐对自己的格外热情,但是贾琮如今确实没有再招惹尤三姐的心思。

只不过贾琮到底还是低估了尤三姐的大胆,因为他此刻已经感觉到了,桌子下面有一条腿在不时的碰触着自己的腿。

贾琮想不到在这红楼世界自己还能亲自体会到这种香艳的情节,若再猜不到是尤三姐在撩拨自己,贾琮还真白活两世了。

但是贾琮不知道的是,尤家原本只是普通之家,但是有尤家大姐因成功嫁入宁国府为妾,如今更成功扶为正室的范例在前,如何叫尤二姐尤三姐不想复制。

攀附权贵也是人之常情,尤家认识最为有权势的不过宁荣两府,而宁荣二府在贾珍这一辈,如今最被高看的莫过于贾宝玉和贾琮。

所以经过商议才有了今日的牌局,尤二姐去吸引贾宝玉的注意,尤三姐就对贾琮下手。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贾宝玉一门心思多半都去了秦钟身上,而贾琮故意装木头人,却引得尤三姐大胆的几乎不管不顾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晚餐时间,众人纷纷散去用餐,然而贾琮却被尤三姐借故留下说话。

只见众人一走尤三姐立刻欺身到了贾琮跟前,盯着贾琮的眼睛问道:“十五郎好无情,果然就对我半点也无动于衷吗?”

贾琮早就领会了尤三姐的大胆,这时唯有退后了一步回答道:“尤家三姐姐说的哪里话,只是如今也不和时宜,被人知道了大嫂子脸上也不好看。”

尤三姐听了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再次逼近了一步,几乎是靠在了贾琮的胸前说道:“亏你还是个男人呢,我都不怕你个怕什么,难道你的胆子还不如针尖大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一个女人如此鄙视,贾琮在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前者。

只见他猛然一把抱住了尤三姐,埋头就是一个湿吻,甚至右手揽着尤三姐的腰肢,左手已经往胸前探去,突破障碍之后就大力的又抓又捏起来。

如此突然的放肆,反倒让尤三姐一下子失去了分寸,立时就从先前的咄咄逼人,变成了完全由着贾琮主导。

然而直到贾琮的手伸进了尤三姐的裙内之后,尤三姐这才恢复了神智,一把抓住了贾琮做坏怪的左手,娇喘着说道:“不要,这儿不时就有人回来,会被人发现的~”

这时轮到贾琮说道:“你不是说我的胆子只有针尖大吗,现在如何换你害怕了。”

尤三姐娇羞道:“先前只求与十五爷你亲近,这才使得激将,还请十五爷海涵,奴家自从见到十五爷那日,一颗心就系在了十五爷身上,十五爷若也有意,何不就接了奴家进府上,到时候奴家还不是任由十五爷疼惜~”

贾琮一听何尝听不出这乃尤三姐的手段,但是贾琮可不是那任由女人摆布之辈,当下邪魅一笑,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今儿你已经把我的火成功挑起,若不给我把火灭了,以后的事也一并休提,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00章 北静郡王

尤二姐与尤三姐出身寒门,因着一层尴尬的姻亲关系,来到了宁国府。

她们与尤氏既不同父,也不同母,而且自家全靠宁国府与尤氏接济生活,所以尤老娘带着这两个女儿平日里多在宁国府来往,也是抱着在寻金龟婿的想法。

然而贾珍贾蓉等人也从未把她们当作真正的亲戚来看,在他们眼中,尤二姐与尤三姐就是两朵令人垂涎的野花,先放在家中养着,待花开最艳之时正好采摘。

面对这样的情况,尤二姐与尤三姐虽也有攀上高枝之心,但是她们却懂得选择。

成为贾珍的女人,先不说贾珍年纪太老并不相配,而且还意味着以后要与自己的姐姐去争宠。

至于贾蓉这样小一辈的更不可能,要知道宁国府当家大奶奶尤氏,那可是尤二姐尤三姐法理上的亲姐姐。

如此一来,纵观宁荣两府,贾宝玉与贾琮也就成为了尤二姐与尤三姐目前最好的人选。

她们虽有自知之明做不了正室,但是姐姐尤氏的例子就在眼前,所以借着贾蓉葬礼这个机会,二女才刻意谋划了这一场马吊局。

然而,此刻贾宝玉正与秦钟基情正浓,所以尤二姐首先就以失败告终,而不同于尤二姐那柔顺的性子,尤三姐骨子里却又一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疯狂因子。

这尤三姐早就厌烦了忍辱与贾珍之流虚与委蛇假颜欢笑,又渴望有朝一日能借势摆脱贫困卑下的生活,而贾琮虽只是庶出,但却是少年秀才人物风流,所以尤三姐这才不顾女儿家的脸面,大胆的对贾琮示爱。

只不过尤三姐却也没有料到,贾琮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一激将撩拨之下却会变的这样有攻击性。

这才一刹那的功夫,尤三姐的上半身就已全部失守,如今面对着咄咄逼人的贾琮,尤三姐自己反而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难道就这样从了?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先不说男人轻易到手的最不知道珍惜,就说此时此刻也不是卿卿我我欢好的好地方。

尤三姐想到这里,眨着美瞳盯着贾琮说道:“十五爷,此刻如何说也是在蓉哥儿葬礼之期,若是让人看见了对十五爷您的名声不利,奴家只为了十五爷的名声也是万万不能依的。”

贾琮凝神望着如今才十四五岁的尤三姐,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错,自己还真不能在这种时机当真沾了她的身子,因为这确实会让自己以后遭人话柄。

贾琮回想原著中尤三姐先作出种种骇然浪态,万人不及;但当她公开声明非柳湘莲不嫁以后,却又爱得非常认真而且专一;而最后被柳湘莲拒婚,在爱情和理想彻底毁灭的绝望状态下,尤三姐竟贞烈的自寻了短见。

那一道冰冷带血的剑光,映亮了柳湘莲的眼睛,也划亮了整座红楼~!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从此之后,大家忘记了尤三姐曾经的行为放浪形骸,反而只记得尤三姐的坚贞不屈。

难道尤三姐就果真那么爱着柳湘莲吗?或许不然,毕竟只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缘,所以尤三姐的自杀,想来只不过那是尤三姐借助柳湘莲逃脱贾家这个噩梦之地而不能,心灰意冷之后才会萌了死志!

如今的尤三姐,或许还没失身与贾珍,所以还是少女的她,对将来的生活还有着一定的憧憬。

然而尤三姐虽也算的上非常漂亮,但是贾琮先前并没有对她抱有想法,而且如今想通了这些之后,贾琮当下松开了尤三姐,笑道:“强扭的瓜也不甜,况且你说的不错,只是既然这样你又何苦来招我~”

只见尤三姐幽幽道:“人家都已经这样了,十五爷果真就那样狠心吗?”

贾琮道:“非是我狠心,或许你也知道,我们府里有些事也不是我就能做主的,所以给你承诺那也只不过是哄你一时罢了,且看今后有缘无缘再说吧。”

尤三姐明白这倒是实话,她也觉得贾琮能这样说,总好过那些只管花言巧语,却只为得到自己身子之人。

“无论如何,我对十五爷的心意不会改变,其余之事奴家相信以十五爷的能力,若是有心,那一定就能办成的。”尤三姐说完,再次上前踮起脚尖给了贾琮轻轻一吻,然后翩然而去。

……

之后宁国府贾蓉的丧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快就到了贾蓉大殡之日。

这一日前来送殡的亲朋好友都早早来了,再加上送葬的贾氏族人,连带各色执事,奴仆,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三四里远。

一路行去,沿途彩棚高搭,设席张筵,俱是交好的各家豪门设的路祭。

如今贾氏虽然已经有些没落,但曾经总算是第一流的勋贵之门,现今贾蓉这一死,郡王公侯虽未亲自前来,但都还是派了门人前来祭拜,也算是一种勋贵之间的同气连枝。

贾琮骑在马上,缓缓的跟在队伍之中慢行着,就在大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城外前进之际,北静郡王突然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

贾赦贾政贾珍连忙命队伍暂停,三人快步小跑到北静王的轿前,然后以国礼参见。

北静王水溶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

贾珍乃是主家,又是贾氏族长,所以当先躬声说道:“我贾府小儿之丧,累蒙王驾下临,吾辈何以克当。”

北静王含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遂回头命长府官主祭代奠。

贾赦贾政贾珍立刻一旁还礼毕,谢恩。

寒暄几句之后,北静王又问贾政:“那一位是衔宝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

被郡王爷接见可是莫大的荣耀,贾政当下不敢怠慢,忙回头急命下人带了贾宝玉前来拜见~

后面贾琮看着队伍无故停了下来,派周铁去打探后回来回话说是北静郡王前来路祭,这时又见贾宝玉急匆匆的跑向前去,立刻就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事却是没法比较的,谁让哪位衔玉而生可是轰动京都,如今就连北静王也要好奇接见。

贾琮正在后面等的百般无聊,突然又有贾赦的随从跑来传贾赦的话,说是北静王又召见自己。

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中,贾琮一脸的古怪的跟着往前面走去。

来到北静王的轿前,贾琮免不了也要以跪拜之礼参见。

只听见北静郡王说道:“早就听闻贾十五郎少年神童,以总角之龄竟能写出那鬼使神差之话本,小王闲时也多了一二本消遣之物,只可惜因为身份之故,不能亲身去茗月轩体会说书先生演讲之妙,甚是遗憾啊~。”

贾琮听了这话,这才知道自己的那点动静竟然已惊动到了北静王这一级别,当下立即回答道:“王爷繆赞了,几本话本何足道哉,不敢当王爷的夸赞。”

没有想到北静王却摆了摆手,道:“十五郎何必过谦,若说话本只是奇才,那十五郎以十二岁中了秀才,也足见十五郎笑傲群伦之才,假以时日,必然又是我大晋朝之栋梁,可喜可贺也~”

听了这话,除了一旁贾宝玉心中嗤之以鼻,那贾赦贾政贾珍俱都欢喜万分,要知道北静王说了此话,可就是代表了他是极为看好贾琮的,而贾琮被北静王高看一眼,岂不也就是整个贾氏一族的荣誉。

第101章 铁槛寺

北静郡王水溶与贾宝玉贾琮和颜悦色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又向贾赦贾政笑道:“二位公子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二位世翁面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

贾宝玉贾琮得到北静王如此高的评价,贾赦喜不自禁,贾政忙陪笑谦逊了几句。

然而这时,北静王竟然又开口邀请贾宝玉与贾琮今后可以去他的王府走动。

如此看重,可见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是世交之谊,而是北静王实实在在的想要抬举贾宝玉与贾琮了。

贾琮回想原著那红楼垮塌之际,这北静郡王与西平郡王确实都是为贾府帮衬说好话的,如今北静王既然连带自己也高看一眼,那贾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抱大腿的机会。……

最后,北静郡王给贾宝玉与贾琮赐下见面礼才翩然离去。

北静王离开之后,大殡的队伍继续前进,走走停停直到铁槛寺外,前面早有法鼓金铙,幢幡宝盖,原来是铁槛寺接灵僧人们都早候着了。

大殡的队伍缓缓进入寺中,当下自然少不了有高僧和尚另演佛事,重设香坛。

外面贾珍带着自家兄弟子侄,款待一应前来送葬亲友,当下也有扰饭的,也有不吃饭而辞的,一应谢过乏,从公侯伯子男一起一起的散去,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了。

而里面的家眷堂客,皆是王熙凤在张罗接待,先从显官诰命散起,也到晌午大错时方散尽了。

最后只剩下几个最近的亲戚,要等做过三日安灵道场方一同离开开,当下大家就在这铁槛寺安顿了下来。

由于贾赦早有交代,贾琏因要负责监督修理元春省亲园子之事不能前来,所以贾琮就一直跟在贾珍后面各方帮衬,到了晚间,贾琮才回到自己分到的屋子里准备歇下。

这时又有丫鬟前来回话,说是王熙凤请贾琮一块到水月庵去暂住。

贾琮虽对自己的住处并不是太讲究,但是如今铁槛寺人多杂乱,且又时刻有做法事之音传来,劳累了一天确实影响睡觉,于是就跟着丫鬟去了水月庵。

到了水月庵那边,贾琮才发现与原著不同的是不仅王熙凤带着宝玉与秦钟俱在在,因为死的是贾蓉,所以秦可卿乃是未亡人的身份自然不可缺少,此刻竟然也在这水月庵中,想来也是王熙凤的安排。

看见贾琮到来,王熙凤首先笑道:“那边竟是些闹哄哄的,想来琮兄弟你也睡不惯,还是过来与我们一同住这边安静些。”

“多谢凤姐姐这时还想着我,那边别的倒还能将就,只是确实闹得让人不能安睡,还是这边清静些。”贾琮回答。

这时秦可卿才堪堪上前拜见了贾琮,说道:“原本早就想请十五叔过来,只不过看十五叔忙前忙后,不像我那兄弟万事不知尽会添乱,所以只得待十五叔闲下来了才请。”

那边与贾宝玉站在一起的秦钟,听见自家姐姐如此比较自己,虽感到尴尬但却又不好说点什么,倒是贾宝玉替他鸣不平道:“那些俗事自有俗人去忙,我与钟哥儿心意到了,岂不比做那些表面功夫还更强些。”

贾琮不愿与贾宝玉做这口角之争,于是笑笑也没说什么,倒是王熙凤不知如何想的却回话道:“宝兄弟原说的也不错,俗人操心俗事也是份所应当,只不过这世上终究还是俗人最多,若是人人都似宝兄弟你这样超凡脱俗,就说蓉哥儿这事,岂能操办的如此风光体面?”

贾宝玉别人不怕,但对王熙凤倒有几分敬畏,如今被王熙凤拿话这样一噎,心下想着自己刚才的话可不是连凤姐姐也一并说了进去,暗骂了自己几句该死之后,当下只喃喃道了一句:“我,我不是说的凤姐姐你,我…我…”

却只见王熙凤宛然一笑道:“瞧宝兄弟你这个样,你凤姐姐我原本就是大俗人一个,哪里会怕你说,好了,今日也赶了一天的路,宝兄弟与钟哥儿也早些下去休息了吧。”

贾宝玉看着王熙凤果然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与钟哥儿就先回房了。”

说完之后,贾宝玉秦钟略一点头,当下就连快出了王熙凤这里。

二人走后,贾琮又说了几句没关紧要的话,看着王熙凤与秦可卿还有私密话要说,当下也告辞了出去。

到了外间,自有水月庵的小姑子领路,带着贾琮来到了为他安排的房间。

贾琮躺在床上,心想自己一个男人借宿在尼姑庵里,能做出这样的事一来是自己的年纪还小,二来也是因为这水月庵常年接受贾府的资助,算是贾府的半个家庙也不为过。

突然又想着,此时贾宝玉与秦钟或许正在争着吃智能儿手里的茶吧,又或者是秦钟正在按着智能儿偷尝禁果,而贾宝玉在外听着墙角等着抓奸~

贾琮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就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琮就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晃着自己,睁开眼睛一看,黑漆漆的只看见一个女子的轮廓,原来蜡烛却已经燃尽自己熄灭了。

“你是谁?”就算贾琮两世为人胆子够大,但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十五叔不要怕,是我。”黑暗中传来秦可卿的声音。

贾琮听了暗中长舒了一口气,虽不解秦可卿为何会这么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但至少保证了不是鬼魂什么吓死人的玩意。

“秦氏?你,这么晚你如何来了?”贾琮说着摸索着坐了起来,披上了一件大毛外套之后找到火折子就要点灯。

然而耳中却听秦可卿一声:“别点灯,否则我的身影就藏不住,让人看见了难免多嘴。”

贾琮依言放下了火折子,然后返身坐回床沿,说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就不能等明日再说,真让人拿着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可卿的心情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这时听贾琮这样一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轻声说道:“十五叔,平日里见你是最不计小节的,没想到却也会怕这个。”

贾琮可以想象的到秦可卿一身孝服笑容含俏的风情,但是他却只能安坐在床沿上不敢造次,他不知道秦可卿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就是当自己是那彷徨中的那根稻草,但秦可卿能在这么晚的时间悄悄的潜进自己的房间,最少说明秦可卿对自己还是非常信任的吧。

脑子里这样胡思乱想着,贾琮嘴里却问道:“如何不怕,不计小节也不代表不知道人言可畏,侄儿媳妇钻进了叔叔的房间,这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只听秦可卿在黑暗中‘啐’了一口,说道:“十五叔也真是的,明明乃坦荡之事,如何就说的这样难听,这也不正说明了我信任十五叔的为人嘛。”

然而贾琮听了这话,脱口而出就回了一句:“你倒是信任我了,可是我不信任我自己啊~”

“什么?”秦可卿吃了一惊,追问了一句:“十五叔你说什么呢?”

借着黑暗,贾琮这时也豁了出去说了一句真心话:“秦氏你的情况我全知道,又是这样漂亮,你就没有发现我每次与你独处的时候,都在全力控制心中的魔鬼吗~”

第102章 水月庵

秦可卿何等聪明之人,贾琮之话的言外之音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此时乍然听见贾琮说这样的话,她虽然吃惊,但是却没有如贾珍调戏她那样的厌恶,甚至反而还有那么一丝为自己容貌的自豪。

“呸,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漂亮了,这些哄人的话还是留着给林家小姐去说吧。”这话说完之后,秦可卿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说。

这听着,如何会有那么一丝撒娇般的醋意?

而贾琮听见提到林黛玉,当下也略微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嘿嘿一笑说道:“我也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是你说只要心里坦荡荡,又有何不能说的。”

然而不知道此时秦可卿在想什么,贾琮说完之后,半响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秦可卿不出声,贾琮当下也略感尴尬,索性就那样坐在床上两人相对无言,反正天黑也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半响之后,才听见秦可卿幽幽一叹,然后说道:“我这一生乃是苦命之人,儿时被自己亲生父母遗弃,有幸被秦家收养,之后待若亲生过了十几年好时光,不想嫁入外人看来风光荣耀的公侯之府,暗地里却是这样的不堪光景。”

贾琮不知秦可卿为何会选择与自己讲这些最私密的话,这些话或许她与王熙凤这个的闺蜜也没有说过,又或许是经过这一连串的变化,秦可卿在心里已经把贾琮当做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了吧。

只听秦可卿继续说道:“我原本还憧憬着嫁入宁国府之后,如何孝敬公婆,如何友爱妯娌兄弟,然而,然而嫁过来之后的洞房花烛夜,没有等来自己的相公,老公公却醉醺醺的闯了进来,要不是当时左右还有喜娘冰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是喝醉了酒的缘故,直到后来小的对我相敬如宾,却不敢碰我半根手指头,反而是那老的有事没事就过来招惹,要不是,要不是他还想着让我心甘情愿,只怕,只怕我早就沦为他的玩物了吧~”

秦可卿自言自语的说到这里,吹弹可破的脸颊已经挂满了泪珠,月色从窗外照进来,整个人显得是那样的凄美。

贾琮在一旁只能干干的安慰了一句:“别再想这些难受的事了,如今这一切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人,因为此时任何言语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毕竟没有那个女子能遇上秦可卿这样离奇的遭遇!

秦可卿掏出手绢自己擦干了眼泪,勉强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但今日也不知为何,就一股脑的对十五叔你全说了,说出来了,心里果然也好受多了。”

“很荣幸能得到你的信任,真的,以后若有什么难事你也可以来找我,我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大能力,但是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贾琮诚恳的说道。

这时说出了心事的秦可卿仿佛也放松了许多,只听她含笑说道:“只顾着与你说话了,竟忘了今儿来的目的,可不就是来找你问主意的嘛,我这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贾琮听了条件反射般的问道:“可是他又来骚扰你了?以那药的效力应该不能啊~”

秦可卿宛然一笑,在贾琮看不见的地方妩媚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他到是不曾再来骚扰我,只是如今我无端端成了寡妇,这以后日子怎么过,还不是想着再来问问你这个十五叔的意思嘛。”

贾琮听见不是贾珍继续骚扰顿时松了一口气,倒是想直接来一句:以后你就做我的女人算了!但是若真这样说只怕秦可卿非把他当做贾珍第二不可!

想了想之后,贾琮这才违心的回答道:“你与大嫂子不同,她还有这兰哥儿守着,精神上也算是有个寄托,你的情况不一样,白担了一个名份,也那样守着不过是空耗了自己的年华~不如先守个一两年,以后再找个机会出了这牢笼,找个有担当之人厮守度日方不负此生~”

“出了这牢笼,找个有担当之人厮守度日方不负此生~”秦可卿长叹一声之后继续说道:“这世道哪能让我这样轻易如愿,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贾琮正准备回答,然而只见外面有灯笼的光亮,又听见有脚步声走来,刚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暂时别出声的手势,就听见外面传来王熙凤的问候声:“琮兄弟,这么晚了还没睡着,你在与谁说话呢?”

紧接着,贾琮秦可卿二人就听见了屋外有王熙凤轻声敲门的声音。

这一来,吓得秦可卿花容失色,就连贾琮也只能暂时慌里慌张的回答道:“凤姐姐,没有谁在与我说话,我这里新地方认床睡不着,正在自己自言自语推敲新话本呢。”

然而王熙凤仿佛不信一般,屋外笑着说道:“巧了,我也是睡不着,先去了查看宝兄弟是否睡得好,才到你这儿来就听见你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不如你开门,我们姐弟再说会子话。”

秦可卿听了更加惊慌失措,这屋子里大柜子都没有一个,王熙凤进来藏都没处可藏。

贾琮这时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任然强自镇定的回答道:“天色太晚了,凤姐姐自去睡了吧,若被我二哥知道凤姐姐这么晚还来与我说话,之后还不知道会吃多大的醋呢!”

就在贾琮以为自己这样挤兑,王熙凤就不好再进来了的时候,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王熙凤的泼辣。

只听王熙凤在屋外娇声啐了一口,说道:“呸,我还当你老十五是个好的,原来竟是这样油嘴滑舌之徒,今儿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偏偏要进来给你瞧瞧,回去之后还要把此事告诉你二哥,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贾琮心中暗暗道苦,恨不得给自己的小聪明一个耳光,立即服软道:“凤姐姐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呢,只是这天真不早了,我这会子也有些困了,有话我们明儿再说吧。”

然而说到了这个份上,王熙凤却不依不饶道:“这会子说什么也没用,劝你马上亲自来把门打开,若不然就等我叫人来开了!”

贾琮不知道王熙凤是听清了什么过来抓自己把柄,还是被刚才自己的话刺激的非要进屋不可,然而到了此,时还真是不开门不行了。

左看右看之后,发现这屋子没遮没拦的确实也没有个藏人的地方,最后贾琮只得打了一个手势,让秦可卿藏进床底之下。

让秦可卿这样一个气质大美人藏进床底,确实是一件非常不人道之事,但是相比较与被抓住解释不清,那屈身藏进床底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了。

然而让贾琮目瞪口呆的是,秦可卿竟然领会错了贾琮的意思,没有藏进床底反而就那样一咕噜上了床,还飞快的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贾琮正要纠正让秦可卿出来藏进床底,然而屋外又传来了王熙凤的催促声。

当下贾琮牙齿一咬,飞快的跑过去打开门栓,然后又飞快的窜进床上,并放下了那青纱帐,随着给王熙凤提灯楼的丫鬟进入,贾琮也钻进了被窝,只感觉到秦可卿正藏在自己身后发抖。

这样乱抖,虽有帐子隔着但不被发现才怪,于是贾琮反手过去,揽着秦可卿侧身贴近了自己。

如此一来,秦可卿的脸颊紧贴这贾琮的后背,一颗心出奇的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感到了一种难于用语言描述的安全感,仿佛天塌下来也会有贾琮在前面顶着似地,然后身子竟然就不再颤抖,反而鬼使神差的把玉手环抱住了贾琮的腰腹之间。

第103章 青纱帐

贾琮隔着青纱帐,看着两个丫鬟打着灯笼照着王熙凤走了进来,当下强自镇定的说道:“天太冷了,我就不起来陪凤姐姐坐了,凤姐姐略坐坐也早些回去歇息了吧,明儿还不定有多少事儿要凤姐姐操心呢。”

王熙凤借着灯光,隔着青纱帐看见贾琮确实在侧卧着与自己说话,这屋子里一览无余果真不见别人,心中暗道:难道自己当真是听错了,这老十五自言自语弄他的新话本,自己如何就听成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了。

原本王熙凤还想着进来拿住贾琮一个不是,这子侄丧礼期间寻花问柳虽不是什么大罪,但是传扬出去到底也是有碍贾琮读书人的名声的,王熙凤还想着拿了贾琮这样一个大把柄,今后有事也是一道有力的砝码。

如今不见别人,王熙凤只得随意说道:“原来琮兄弟还真是自言自语的构思新话本呢,只是这大半夜的让人听见了也挺奇怪的,算了,奇人必有奇事,要不然为何只有琮兄弟能写出那样精彩的话本来,今儿才知道琮兄弟为写话本,到了如何废寝忘食的地步。”

贾琮回答道:“也不算什么,睡不着就给自己找些事做,一时倒忘了这不是自己的屋子,惊着了凤姐姐还请恕罪。”

王熙凤与贾琮又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交代让贾琮早些休息,转身正要出去之时,王熙凤突然发现床下可不就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暗道自己差点就给疏忽了。

于是眉头一邹,就计上心来,说道:“丰儿,我鞋上如何沾上了这许多泥,快给我擦了~”说话的同时,王熙凤对丰儿使着眼神,让丰儿借擦鞋之际去查看贾琮的床下。

丰儿跟随王熙凤多年,是除了平儿之外第二心腹丫鬟,当下自然心领神会,嘴里回话道:“哟,可不就是脏了这一大团。”说着就掏出了手绢,然后取过旁边丫鬟手上的灯笼蹲了下去,借着擦鞋之际仔细的把床下看了好几遍。

半响之后,只见她先仰头对王熙凤摇头示意床下没有发现,然后才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是沾上的粉尘,这一拍就没了。”

如此一来,王熙凤才算是死了心,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贾琮的房间。

见王熙凤终于离开,屋子里又恢复了黑暗,贾琮这才长长的放了一口大气。

精神放松之下,贾琮这时才发现因为秦可卿侧身紧紧的贴着自己,后颈背上感受着秦可卿嘴里呼出的热气,还有她胸前的柔软,也是那样亲密无间的紧贴着自己。

贾琮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睡平躺着,又才发现秦可卿的玉手竟然还揽着自己的不放,如今的姿势就变成了贾琮平睡,秦可卿却依偎在贾琮的侧身,虽相隔着厚厚的衣服,但是两人还是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彼此。

“她走了吗?”秦可卿在贾琮耳边悄声打破了寂静。

“不知道,或许是走了,又或许还在外面等着杀个回马枪~”贾琮回答,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他非常享受着这意外的一刻。

秦可卿也不敢打赌王熙凤就一定是回去了,所以只得继续趴在贾琮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外面始终不再传来王熙凤的声音,秦可卿确认王熙凤已经离开,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揽着贾琮,身子也是那样紧紧的贴着。

闪电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后,秦可卿竟然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一时之间竟忘了起身离开,暧昧的味道越来越浓,漆黑的夜里只有贾琮与秦可卿越喘越粗的气息。

说实话,秦可卿先前虽对贾琮非常信任,但是却没有动过与贾琮有什么的心思,毕竟两人的身份在这里明摆着,二人这一生一世绝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然而在这一刻,意外让二人躺在了一张床上,危机过后秦可卿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必须要立即停止,但是滚烫的身体却让她迷恋。

说到底,她白担了这几年的空名,旁边贾琮的男子气息让秦可卿一时沉醉。

就在秦可卿下定决心抽身不再继续这个错误的时候,却突然只感受到旁边贾琮一动,然后她整个人就被贾琮抱在了怀里。

“不要~”秦可卿说这话自己都能感受的到它的无力。

只见贾琮仿若未闻,有力的双臂把秦可卿抱的更紧了些,然后探索着,就在秦可卿的脸颊嘴唇耳垂之间亲吻了起来。

秦可卿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清醒,娇喘着道了一句:“真的不能这样,这样会被世人所不容~”

然而贾琮只坚定的回答了一句:“去他的世人,我只听从我的内心!”

说完之后,贾琮狠狠的吻上了秦可卿的嘴唇,然后伸出了舌头,纠缠着~吸允着~

男女之浴火一经勾动,那就彷如天雷勾动了地火,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贾琮与秦可卿逐渐迷失了自我,只恨不得二人融为一体,碍事的衣裤一件件被胡乱扯下,最后只剩下了人类本能的激情~

良久过后,房间中的云雨终于停歇,大汗淋漓的二人就那样静静的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贾琮的身体又第二次有了反应,双手又开始不安份起来。

秦可卿这才抓住了贾琮的双手,吐着兰气幽幽说道:“如今,你还要我守个一两年,然后找机会出了这个牢笼,再去找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去厮守一生吗?”

只见贾琮顿时给了秦可卿深深一吻,回答道:“我要你这辈子都做我的女人!”

秦可卿用手指轻划着贾琮的胸膛,叹道:“我非常愿意做你的女人,甚至不介意与林家小姐一起分享于你,但是我们的身份怎么办?传了出去这世俗岂能容下你我~”

就目前来说,秦可卿与贾琮就算是远走高飞,也逃不脱这世俗的枷锁,因为他们绝逃不出两座国公府势力的追捕。

但是贾琮却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机会,因为他知道几年之后,宁荣二府就会被抄家败落,到时候正是秦可卿与自己重生的机会。

因为有这样的先知先明,贾琮于是对着秦可卿承诺道:“你能够相信我吗?只要你相信我,暂时先雌伏二三年,待我翅膀再坚硬一些,到时我必然想办法带你离开这座牢笼,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黑暗中,秦可卿摸出了垫在她胯下的那一条染血的白丝巾,郑重的折叠好后放在贾琮的手心里,然后毅然回答道:“我自然相信你,不管是二三年,还是二三十年,今晚我成为了你的女人,那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女人!无怨无悔~”

贾琮懂得秦可卿的心情,感受着她那柔滑身体,第二次又亲吻抚摸了上去~

第104章 秦府之殇

或许是上天注定,这水月庵将是秦家一子一女的孽缘之地。

宁国府在铁槛寺做最后三天的安魂佛法,而这边水月庵中,不仅贾琮与秦可卿意外突破了男女关系,之后每晚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悄然私会。

就连秦钟也趁机彻底征服了水月庵的小尼姑智能儿,二小自从偷吃了禁果之后,由于没有长辈束缚,加上还有贾宝玉从旁掩护,于是就没白天黑夜的尽情享受那鱼水之欢。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秦钟显然还留恋智能儿的身体不愿归去,于是又让贾宝玉转求王熙凤再留一日,王熙凤因还有一点私事要办,所以权当卖了贾宝玉的面子就答应了。

这一晚,不同于贾琮秦可卿点到即止,这秦钟因想着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上智能儿的身,而智能儿因秦钟明日要走所以也可以迎奉,当晚二人少不了抓紧时间激情征伐。

然而这一晚天气格外之冷,秦钟原本就身体单薄,再加上激情中不觉就着了凉,待激情退下的时候感到了寒冷,却不知此时寒气已经潜入了秦钟的体内。

第二日,王熙凤诸事交代清楚,大家坐上马车就要离开,只有那秦钟与智能百般不忍分离,背地里多少幽期密约,俱不用细述,然而二人终究都是做不得主的,最后也只得含恨而别。

先不说秦可卿回到宁国府后,明面上如何闭门守节,暗地里如何期待贾琮早日把她接出牢笼双宿双栖。

只说那秦钟回家之后,因在水月庵与智能儿偷欢受了些风寒,又加上纵情过度亏了元阳,原本就孱弱的身体回来时便咳嗽伤风,进而懒进饮食,很快就不能出门卧床不起。

如此一来,痴情的小尼姑智能儿在水月庵苦等秦钟却不见来,后来又借去荣国府之便,从贾宝玉那里得知秦钟病重,痴情之下竟然私逃进城,找至秦钟府里去看视秦钟。

不料这事竟然被秦业发觉,当场就将智能儿逐出了秦府。

这秦业官虽不大,但却自喻为书香之家,因此家教甚严,对独自秦钟期望很大。

如今独子秦钟与佛门小尼姑勾搭成奸,并让人找上门来,这在秦业看来,绝对是大大的败坏了秦家门风,更是期望越大就失望越大。

秦业当下不顾秦钟还在病重,决然就将秦钟打了一顿家法之后,秦业自己也气的老病发作,加上年事已高,所以不出三五日光景,秦业竟然一口气没上来就呜呼死了。

秦业这一死,而秦钟年纪太小还不能当家,少不得就要劳烦姻亲宁国府这边前来帮忙主持秦业的丧事。

然而此时贾珍因为自己的隐疾已经几欲疯狂,就是自己的儿子贾蓉死了也不见多少悲伤,当下哪里顾得上秦家这门姻亲,只随意交代了贾蔷几句,自己就再不管不顾了。

贾蔷乃是人精,自然看得出贾珍的敷衍,加上又没有划下办差事的银子,所以纵然人去了秦府也不尽心,如此一来,这秦家的丧事第一天就办的一塌糊涂。

秦可卿虽不是秦业亲生,但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胜似亲生,哭灵之际瞧见这丧礼如此不成体统,知道贾珍不会尽力,当晚回来只有去求了尤氏与贾母。

然而尤氏乃是做不了主的,而贾母虽也心疼秦可卿,但是终究是隔了一层,只推说会让贾珍尽力。

秦可卿正在伤心,却有贾宝玉早就想去探望秦钟,于是借口自愿过去帮衬一二。

如此一来,有了贾宝玉首先开口,贾琮顺势也就说自己也无事在身,正好与宝玉一块过去帮衬。

第二日,秦可卿带着贾宝玉贾琮再去秦府,贾宝玉到了之后诸事不管,自去找那秦钟互诉衷肠。

而贾琮就自然而然的担起了主持秦府丧事的总管,因仗着荣国府的威名,手下有周大壮林进林胜差遣,再加上秦府的人情来往原本就相对较少,一时间,周大壮林进林胜领着秦府的下人,很快就把丧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起来。

秦可卿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更加认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当下就把贾琮的好处牢记心头。

而另一面,秦钟原本就身子单薄怯弱,又是在重病未愈之下受了家法笞杖,如今又见老父气死,一时悔痛无及,再加上那日智能儿被驱赶之后就再无踪迹,多项夹攻之下,秦钟立时更又添了许多症候,整个人更加的不好起来。

在贾宝玉看望过他之后,与贾宝玉交代最后几句遗言,竟然也跟随着秦业的脚步赴了那阴曹地府。

秦府短时间之内连丧两人,少不得只好把两场丧事当一场给办了。

由于贾琮把秦府的丧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贾宝玉又伤感与秦钟之死非要做最后的告别,秦可卿当下就求了贾母,正式请他二人帮着处理秦府的丧事。

征得了贾母的同意之后,贾宝玉每日去秦府望着秦钟的灵位伤感垂泪,心中怅然如有所失不提,而贾琮早去晚归,倒是把秦家父子二人风风光光大葬完结。

这期间,贾琮自然有不少时间与秦可卿独处,但是贾琮却没有再半点越礼,对着秦可卿始终尊重守礼,更让秦可卿感动不已。

秦业秦钟这一死,加上秦业的原配夫人也早已亡故,所以秦家也算是没人了。

至于有几户宗亲旁支,还有几名秦业并无生养的小妾,如何敢于秦可卿这个宁国府大少奶奶来争夺遗产,随意打发了些银子之后,这秦府的产业一并就落入了秦可卿的名下。

秦家比之宁国府这样的豪门自然只能算是小户,但是秦业身为工部营缮郎,这可是主管皇家宫廷、陵寝建造、修理等的肥差,所以留下的产业倒是不少。

当初送秦钟如贾氏家塾求学,倒不是没银子为秦钟延请名师,只不过是为了让秦钟能交好与宁荣二府的后辈罢了。

如今秦可卿身为宁国府少奶奶,吃穿用度都是不缺的,所以当下就把秦业留下的产业都交给了贾琮来打理,或留或卖随贾琮处置。

处理完丧事事宜之后,秦可卿又带着贾琮去了自己曾经的屋子,把自己以前用过的物品全部一一打包。

临出秦府之时,秦可卿又回想起秦业十几来年对自己的视如己出,忍不住就提出再去秦业往日住的屋子里看看。

贾琮自然不会驳其意思,当下就陪着秦可卿来到了秦业住的屋子。

秦可卿见这屋子里的摆设依然如自己印象中的一般无二,并无太多添加改动,很多还是秦可卿当年摆放的,当下忍不住就给贾琮介绍起这当年的点点滴滴来。

贾琮知道秦可卿乃是借机缅怀养父,所以也不嫌啰嗦含笑倾听。

突然,突然只见秦可卿若有所思的指着一个大柜子说道:“我记得父亲当年与我说过,这个柜子里装的都是留给我的宝贝,如今我宁国府屋子里的那些字画古董,都是从这个柜子里面取出的嫁妆,十五叔,你把柜子打开,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

贾琮这时才知道,原来秦可卿屋子里的那些什么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宋学士秦太虚写的对联,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都是秦业给秦可卿的嫁妆,当时还以为是贾珍寻来讨好秦可卿的呢~

虽不明白秦业一个工部营缮郎为何会有那许多凡间难得一见的宝贝,但是总算是解了贾琮心里的一个小疙瘩。

当下贾琮点头,看着这柜子外面还有一把小锁,又从一大圈秦府的钥匙里尝试找到了一把相合的把锁打开,然后掀开了柜子让秦可卿自己去查看。

第105章 遗物

贾琮掀开了那大柜门盖,秦可卿走近前一看,里面各类古董字画倒还有些,大致翻检看了却发现虽是珍品,却比不过自己屋里那些。

正要让贾琮把柜子重新盖上,秦可卿突然发现在这些古董字画的最下方,竟然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蓝布包裹。

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蓝布包裹,但是能放在价值连城的古董宝贝最里面,就显得特别的引人瞩目了。

“要拿出来看看吗?”贾琮顺着秦可卿的目光问道。

秦可卿点了点头,贾琮当下就把这蓝布包裹双手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后面的桌案之上。

看着秦可卿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贾琮于是就开始动手打开那包裹的蓝布,然而当这蓝布一打开,贾琮就吓的停住了手,然后与秦可卿惊得面面相觑。

是什么让贾琮与秦可卿如此同时大惊失色?

只见桌案上的蓝色布包裹打开之后,里面竟然又是一层明黄色的包裹,这不仅仅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明黄色绸缎布料,而且这明黄色的布料上还绣着盘绕腾飞的金龙!

这种布料,这种图案,绝对乃是妥妥的皇家御用之物,若有人告状秦家藏有此违禁物品,绝对是抄家杀头之罪,也就难怪贾琮与秦可卿吓得大惊失色了。

只见贾琮先飞快的把那蓝布继续掩盖上去,然后走到门外查看了一下,只见门外除了周大壮父子再无别人,贾琮当下这才舒了一口气,又交代了周大壮一句守着谁也不许进来,然后又才回到了屋内。

“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贾琮问道。

秦可卿摇头回答:“不知道,往日里也没听见过我父亲提起过。”

“那秦府可是有亲眷在宫中?”贾琮再问。

秦可卿回答:“没有,若是有亲眷,这次父亲与弟弟过世,也不会没人来祭奠。”

贾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回想上一世有红学家就猜测,秦可卿的身世绝不是普通弃婴那样简单,难道这包着皇家绸缎的包裹里,或许会有揭开秦可卿身世之谜的物件。

“这是你家之物,要不要打开你来决定,但是一旦打开之后,无论里面是什么,绝对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连这外面的违禁的包裹也要立刻销毁!”贾琮最后征求着秦可卿的意见。

秦可卿虽是女流,但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下回答道:“全凭你做主就是了~”

得到了秦可卿的同意,贾琮于是动手拿开了那最上面的蓝布,再打开明黄色的绸缎,只见一个精致的木盒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此木盒没有上锁,贾琮直接打开之后,只见里面入眼就是一套婴儿的襁褓,此襁褓龙飞凤绕做工讲究,一看就是皇家用品。

拿出襁褓之后,里面还有长命锁,祈福袋,平安玉等精美绝伦的小物件……最后还有一卷黄绸。

贾琮拿出那卷黄稠,缓缓展开一看,只见里面用朱砂写着一个生辰八字,后面还有小字注明因由。

当下贾琮把那生辰八字轻轻一念,旁边秦可卿立刻就惊呼道:“这,这是我的生辰八字,如何会写在这里面,快拿来我看!”

到此时,秦可卿也能猜到这里面一定就是自己的身世之谜了,于是急急的抢过了贾琮手中的黄绸。

打开一看,半响之后,只见秦可卿却直愣愣的一个劲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原来这里面果然不仅仅有秦可卿的生辰八字,里面还注明了秦可卿乃是义忠亲王之女,算起来还是当今皇帝的堂妹。

由于当年义忠亲王与当今皇帝争夺皇统大位失败,最后获罪抄家杀头,这一门已经被斩草除根,却不知这秦可卿又是如何逃脱了那一劫,又是如何运作给了秦业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官收养的?

贾琮前世看过许多红学家猜测,当年宁荣两位国公都是比较亲近于义忠亲王这一派,所以元春与王子腾才会死的不明不白,宁荣两府最后才会被抄家败落!也难怪秦可卿以五品小官之女,却能够嫁给宁国府的嫡重孙贾蓉为妻。

这样一来,这一切也就勉强能解释的通了。

只见贾琮慢慢取过秦可卿手中的黄绸,又把长命锁,祈福袋,平安玉这些小物件交给秦可卿留作纪念,然后把说明秦可卿身世的黄绸连同外面的包裹与里面的襁褓,一同拿到炭盆之处开始烧毁。

看着这些违禁品慢慢化成火焰,贾琮才说道:“如此也是天意,让你我首先来此查看,若是这些东西被有心人发现,又是一场抄家杀头之祸!如今你得知自己身世,也算了了一场心愿,从今往后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倒不是贾琮在危言耸听,如今已经不仅是私藏皇家违禁用品的问题了,秦可卿身为坏了事的义忠亲王之女,若被官府发现,少不了还要再次明正典刑。

就是窝藏秦可卿的秦家与贾氏一族,也会因此牵连获罪。

“原本还暗中幻想过自己的身世,只当自己是因双亲养不活而遭遗弃,如今得知真相,竟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罪王余孽,呵呵~何其可悲可叹!”

秦可卿说完凄美一笑,突然扬起手来就要把手中的长命锁,祈福袋,平安玉这些小物件统统往炭盆里扔,却被一旁贾琮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留下做个纪念吧,好歹也是你亲生父母给你留下的遗物,我们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如今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却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秦可卿听后,内心里挣扎了一下,这才掏出了手绢把那些物件通通包了起来,然后贴身收好。

这时贾琮有在大柜内仔细的巡查了一遍是否还有遗漏,确认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之后,最后就连那木盒也一块投入了炭盆烧毁。

做完这一切,贾琮最后对着秦可卿问道:“这柜子里的古董字画要不要挑几件带回去?”

秦可卿瞟了一眼,回答道:“不用了,我那儿住着,摆放什么宝贝也安不了我的心,你一并看着处理吧。”

贾琮知道秦可卿的意思,心里想着大观园修建成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秦可卿也占一处院子,毕竟越远离贾珍的视线才最安全,虽然如今贾珍已经痿了,但难保贾珍会不会生出一些变态的想法。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回答道:“最多不过年余,我必先想办法给你换一个住处,到时你也就能换一个心情了。”

秦可卿听了立刻眼睛一亮,然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很快又沉下了心,说道:“这如何可能,我这身份还是从长计议吧,刚才只不过是我随意一句感叹,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日后也会自己时刻留意的。”

这时贾琮走过去轻轻拉住秦可卿的玉手,含笑道:“我说的是真的,因为到时正好会有那样一个机会,我可以借势办成此事,至于具体如何且容我暂时保密,你只管相信我就是了。”

秦可卿如何不想早日搬离荣国府,如今瞧着贾琮不像在开玩笑,当下展颜一笑,道了一句:“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自然万事都听你安排就是了。”

说完之后,秦可卿就环抱住了贾琮的腰间,把头依靠在了贾琮那还不太强壮的胸膛。

温存了片刻,二人又收拾好心情打道回了贾府。

第106章 商事

这一日,贾琮回到自己屋里躺着,心里盘算在因缘际会之下,自己除了城南茗月轩茶楼这个产业,在京都之中还有原本的林府如今已挂在自己的名下,又有秦可卿名下的秦府,也一样交由自己打理。

都说繁华的京都寸土寸金,然而贾琮如今坐拥两座空旷的大府邸,却白白空置在那儿,还要往里添搭下人奴婢的工钱与日常维护的银子。

这样的资源不加以利用,无疑是极度不合理的。

而贾琮一个后世的中文硕士生灵魂穿越到这个红楼世界,文不能发明创造,武不能上阵杀敌,好在大晋朝如今还算是太平,以后世的学识走科举之道,也算是抢占了无数先机。

然而荣国府最多几年之后就会败落,也就是说贾琮必须在荣国府败落之前另起灶炉,并且取得一定的成就才能自保,然后方有机会拯救那些红楼里的奇女子,因此贾琮也必须要加快自己各方面的步伐了。

经过了几番深思熟虑之后,贾琮又结合了开茗月轩茶楼的经验,再考虑自身目前拥有的资源与优势,贾琮最后决定:在这繁华京都开设一家最大的如后世的综合休闲娱乐会所。

贾琮的设想是:此综合休闲娱乐会所里包含了诗词文会,字画茶道说书,酒楼客栈,青楼赌坊,斗虫斗鸡……以求做到雅俗共存,其内再买来一流的扬州瘦马点缀其中,相信这绝无仅有的创意,日后一定会成为京都乃至大晋朝最大的销金窟!

但是贾琮也知道,要开设这样大型的销金窟,那背后一定要有一个强硬无比的后台。

原本以贾琮背后的荣国府做后台,相信目前几年也出不了太大的岔子,但是想想贾赦贾珍之类的贪婪,贾琮又是小字辈,若果真以贾氏为后台,只怕倒时贾琮会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再加上几年之后,宁荣二府若还是没有逃脱抄家发配的命运,到那时贾琮岂不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以贾琮如今的身份地位,相交来往最多不过是各公侯府的公子少爷,但是这些人虽能仗着父辈祖辈之势在京都横行无忌,但是却又不足以作为一个可靠的靠山。

好在前不久在贾蓉的葬礼上,北静郡王亲口邀请了贾琮贾宝玉以后可以投帖觐见,这时这也给了贾琮一个更好的选择。

当年四王八公之中,又以第一代北静郡王功劳最大,随意传至水溶这一代,算起来已经与贾琮乃是统一,但水溶依然继承北静郡王的王爵,而且还是有上朝参议朝政之权的王爷。

贾琮看过原著,至少原著中,北静郡王最后也一直受到皇帝的信任,所以若能与北静郡王拉上关系,相信不管是对贾琮的商事,还是对将来科举为官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贾琮还相信,以北静郡王的眼光与见识,再加上又茗月轩的成功在前,自己这综合休闲娱乐会所的规划是一定能够打动北静郡王的。

要知道,钱财动人心!没有人会与银子有仇,就连皇帝也要想方设法的抓银子,相信北静郡王也是一样。

定下了计划之后,贾琮接下来几日就窝在书房里闭门不出,一心制作这综合休闲娱乐会所的详细规划,以求能够一举打动北静郡王。

这一日,贾琮还在书房里苦苦完善各处细节,却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娇喊:“十五爷,林姑娘与思思姑娘来了~”

贾琮放下手中的毛笔正要迎了出去,却只见林黛玉与思思已经连快进了书房。

林黛玉当先微笑道:“十五哥,听说这些日子你一直闷在这书房里,就算是刻苦用功,也不急于一刻吧,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说起来如今林黛玉住了听雨轩之后,贾琮最多时隔一二日就会去探望一番,或是过去说说话,又或是送几样新奇玩物,再或是过去陪着跳跳绳活动活动……总之二人虽还恪守礼教,但却也鲶熟了许多。

贾琮这时才想起,自己这几天忙着做这综合休闲娱乐会所的规划,一时倒忘了有五六天没去听雨轩了。

“玉儿妹妹来的正好,这事正要与你去商议,你与思思都过来瞧瞧,看是否能行的通。”贾琮说着,让出了书桌的正位置。

林黛玉与思思相视一笑,思思道:“十五爷可是又有大作问世,就不知我与林妹妹才疏学浅,是否能领悟十五爷的文萃。”

话虽这样说,二女人却笑嘻嘻的相偕来到了书案之后,然后凑在一块翻看起贾琮的规划文案。

然而只翻看了几页,二女就看的眉头大邹,林黛玉道:“十五哥,这既不是文章,也不是话本,你可是又在计划商事,只看你这文案,却足见你谋图甚大,就不怕背负个操持贱业的名声吗?想来此事老祖宗与舅舅也是不会赞成的吧。”

这时香菱端来了香茶,贾琮接过拨了两下轻啜了一口后笑道:“这事我原本也不想与府里的人一块搀和,会另外寻一强力之人合作,至于操持贱业我却不以为然,哪家府上如果没有商事进项,如果只靠田地俸禄如何能撑的下去?”

说到这儿,贾琮又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喉咙才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你家原来京都中的房子,如今还白白放在那儿闲置着,不仅没有收益,每年甚至还要往里添搭银子修缮,所以我想着不如把它利用起来,若是成功将来也算是有一条稳定的收益,当然,首先还要问过妹妹你同不同意?”

听贾琮这样一说,林黛玉却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走到另一旁的凳子坐下说道:“我还道是十五哥又有新作,正好先睹为快,原来却是外面的事,我也就懒得看了,横竖你觉着好便是好,我才不愿为这些事费了精神。”

如今林黛玉与贾琮定下了名份,第二次来到荣国府之后就受到了贾琮全方位的呵护,于是整个人竟然比原著中少了几分敏感,却添了几分温柔与对贾琮的依赖。

想林黛玉到她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独女,林家那几百万的家财都被林如海一朝散尽,只为林黛玉将来的日子能够多一些幸福少一些烦恼,如今林黛玉又还有什么会放不下的呢?

贾琮能感觉得到林黛玉对自己那毫不保留的信赖,听了后笑了笑说道:“整日闷在书房里看书写字,偶尔也感到头昏脑涨的,如今距离乡试还有一二年的时间,闲时正好以此来消遣一二,若能成,就算是为将来开拓了一处进项,若不能成,以后我就一心去行科举之道。”

就在这时,一直仔细看着规划文案的思思终于抬起了头来,正好听见了贾琮说的最后那句话,于是笑着插嘴道:“十五爷,您这哪里只是消遣一二,你这什么综合休闲娱乐会所,若真能如你所想,把诗词文会,字画茶道说书,酒楼客栈,青楼赌坊,斗虫斗鸡……这些吃喝玩乐赌全都做到一流,我敢保证将来一定能够日进斗金,整个大晋朝也是旷古烁今无人能出其右。”

第107章 借力

思思曾今就是金陵旧院的扬州瘦马出身,所以对酒家妓者这一类的暴利,倒是有一定的见识的。

如今看见贾琮这样的大手笔要打造京都销金窟,自然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却只见贾琮微笑回答道:“不敢说空前绝后,旷古烁今,但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争做第一之流!”

贾琮这里下定了决心,林黛玉与思思二女自然不会阻拦,于是贾琮又继续花费了几天功夫,把规划文案做的丰富详细起来,然后挑了个时间就去了北静郡王府投帖拜会。

而北静郡王果然是一诺千金,当真就亲自接见了贾琮。

问候寒暄过后,贾琮也不多绕弯,直接就拿出了自己做了好些天的规划文案,呈献给北静王过目。

北静王虽惊讶贾琮来拜访自己不与自己谈文,反而出乎意料的求合作商事。

商事虽名为贱业,但是不可否认京都中的大买卖背后多是达官贵人在操持,这个北静王府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随着北静郡王把规划文案越看越多,不明之处又有贾琮在一旁解释,最后果然就被提起了兴致,问道:“如果真如你所想,这你说的综合休闲会所不仅有巨利可图,而且还能结交人脉,为何你甘愿让本王三层红利,却只要本王投入一队王府侍卫即可?”

贾琮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回答道:“在王爷面前不敢说谎,王府的侍卫就代表着王爷的脸面,而我之所求,也就是利用王爷的威名以威慑宵小!”

北静郡王对贾琮的直接再次感到惊讶,笑道:“文人说话大多含蓄,十五郎你好歹也是少年秀才,没有想到竟这般直爽,只是若论威慑宵小,难道以你荣国府害怕不够吗?”

贾琮回答:“王爷可能也知道,我在府中只算庶出,所以纵然我也是荣国子孙,但却并不能过多占用荣国府的资源,甚至这桩买卖也只是我个人的计划,就算与我父亲也并未说过,与荣国府也并无关系,所以还望王爷能够相助。”

虽然面对的乃是北静郡王,但是贾琮还是做到了不亢不卑,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已经努力过了,至于成与不成那就是只有老天才能预料了。

说完之后,二人相视对望着,仿佛要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半响之后,只听北静郡王先是大笑一声,然后说道:“好一个贾十五郎,小小年纪却果然不是那浪得虚名之辈,先不说你的文采与脑子里这许多奇思妙想,就你面对本王这胆识,已可当得同辈中的第一人也~”

贾琮听了立即追问:“承蒙王爷夸赞,如此说来王爷可是愿意相助?”

北静郡王回答道:“如此双赢之事,本王允了又如何,你只管放手去做,明日本王即调一队侍卫听你差遣,但只一件,若本王发现你滥用本王的名义为非作歹,那也就别怪本王不念几辈子的世交之谊了。”

贾琮看着北静郡王笑着说完这话,但是却相信自己倘若因此就当做耳旁风,那最后自己绝对会死的很难看,因为能居高位者,就没有一个不是杀伐果断之辈!

好在贾琮乃是真心想抱住北静郡王这条粗大腿,交好了北静郡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将来贾氏抄家流放,有北静郡王力保贾琮相信自己也能更轻易脱身。

从北静王府出来之后,贾琮接过小厮周铁递来的缰绳,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周铁看着贾琮脸色凝重,问道:“十五爷,可是与北静王爷商谈不顺?”

面对自己的心腹,贾琮自然也不用相瞒,回答道:“不是,事情已经谈妥,只是以后我们就有的忙了。”

周铁先服侍贾琮上了马,喜不自禁道:“十五爷您可是太厉害了,有北静王爷的面子,那以后十五爷您在这京都之中还怕谁来。”

“不可胡说~这王爷的名头岂可由我乱用,就是你们以后同样不许任意胡为,否则别怪我首先就惩罚于你。”贾琮事先给周铁打过了预防针,然后马鞭轻甩回荣国府而去。

第二日,北静王府的一名叫做张常的校尉,带着十名王府侍卫如约来到了荣国府,开口就是奉北静郡王之名,前来听候贾琮的差遣。

门子听闻是北静王府之人,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把这事往荣国府内贾赦贾政二处传报,立刻惊得整个荣国府措手不及,贾赦贾政连忙在贾母处先叫来贾琮问话。

听了贾琮解释说是因答应要替北静郡王办事,所以才会有北静王府的侍卫来寻自己,贾赦贾政与贾母面面相觑之后,最后才由贾赦问道:“到底办何差事,竟然还要用到拿刀拿剑的王府侍卫?”

贾琮心想事情一旦动工,之后也绝瞒不了贾府众人,当下索性就接着这个机会编造道:“昨日与北静王爷会谈,听他说起要再谋图一项进项来补王府那每日巨大的开支,我当时随意提了一点建议,没有想到北静王爷会这样高看,竟然就请我全权负责此事,因恐我手下没有跑腿的人手,这才让一队侍卫前来相助。”

贾母听闻是帮北静郡王办事,心里这才放下心来,再问道:“究竟是办何事,还要派侍卫听你差遣,也不怕你年纪还小给办砸了吗?”

贾琮当下就把事情挑拣着大致说了一遍,当然话从他口里出来,全都变成了此事乃是北静郡王主导,让北静郡王担下名头,相信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绝不会有人敢乱打主意。

果然,待贾琮说完之后,贾赦就当先叹道:“可惜了,这样好的主意我们竟没有先想到,否则我们自己来做岂不是也能增添一条大进项,只是如今北静王爷已经再做,我们再插手就不好了。”

说完这句,贾赦又转头对着贾琮问答:“说起来要弄这事,北静王爷想必也是看了我们家四座茶楼开的红火,所以其中借重你的地方还真不少,却不知你可捞得什么实惠?”

贾琮也没有想到贾赦会问的这样直接,但还是立即回答道:“昨儿并未说起这个,但是能与北静王爷相交,原本就是在抬举儿子了,哪里还敢去求实惠~再说了,以北静王爷的为人,只要儿子把事办的好,以后还怕王爷不提拔儿子吗?”

这番解释,很明显非常符合荣国府这三位主事人心中的想法,只听贾政说道:“十五郎说的极是,如今北静王爷深得万岁爷的倚重,而十五郎能得到北静王爷高看,并请之为其办事,说起来也是莫大的荣幸,纵然没有实惠十五郎也应该竭尽全力去办好才是。”

贾母也听说了当日北静郡王路祭贾蓉之时,特别高看了宝玉与贾琮一些,只是不明白如今为何只让贾琮去办事,却不提宝玉半句?

但是能与北静王府交好也是贾母所看重之事,当下也接着对贾琮说道:“你二叔说的不错,十五郎你要好生替北静王爷办事,万不可掉了我们荣国府的脸面,如今还有王府的客人在等你,你先去仔细接待~”

贾琮回答:“孙子知道了,必然不敢折了我们荣国府的脸面。”然后在对三人作了一揖,最后转身就出了贾母处。

第108章 又一年

与北静郡王成功达成合作协议,贾琮又借北静郡王之势,摆脱了贾赦贾政等人的觊觎之心,之后贾琮就带着周家父子,林进林胜,还有王府的侍卫一起忙碌了起来。

由于已定下了在林府的原址上加以改建,所以贾琮首先就亲自把林府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只是这林府面积虽大,后面花园打理的也算不错,但是与贾琮的预想还要相差许多,所以大刀阔斧的改建迫在眉睫。

好在荣国府那边也正在修建元春的省亲别墅,贾琮知道那位老明公号山子野者,既然能够筹画起造大观园这奇园,绝对是一位工匠大能,于是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想法,当下又请这山子野为自己这边的改建统筹规划。

因为贾琮的名声还不够大,所以山子野一开始就以无暇空闲为由拒绝了所请,之后贾琮让张常去打出了北静郡王的招牌,这下山子野才再推诿了。

后来又因为贾琮出手大方,最后才让山子野心甘情愿的为贾琮卖起力来。

光阴如梭,很快就又是一年。

这一日,宁荣二府合力修建的大观园终于全部完工了,于是主要负责此事的贾珍贾琏,邀请了贾赦贾政前去观赏验收,若有不好之处,也可以早点改过重修。

而贾珍又以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为由,同时把贾琮也一起邀请去了这场开园游览的队伍。

贾琮如今虽也忙着自己的事,但是大观园开园盛事却是不能缺席,当下如约而至。

这次游园以贾赦贾政为主,贾珍贾琏作为向导,又有七八位贾政的心腹清客左右陪同,最后加上贾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园中。

然而众人刚一进园门,却正好遇见贾宝玉带着小厮茗烟闻讯要避开。

双方遇个正着之后,贾政看着贾宝玉那慌里慌张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起,再比较其后不远的贾琮,贾政心里的这无名火气就更大了。

然而贾宝玉终归乃是贾政的嫡子,贾政自然有心培养,所以就当下就命贾宝玉一同跟着再次进入园中。

由于贾琮并没有与贾宝玉争出风头的意思,再加上贾政的清客们又可以对贾宝玉吹捧,所以游园时,怡红院、潇湘馆、蘅芜院、省亲别墅、秋爽斋、稻香村、栊翠庵、凹晶溪馆、凸碧山庄、暖香坞、芦雪庭、缀锦楼、红香圃、花溆、曲径通幽、沁芳亭、大观楼、滴翠亭、紫菱洲,这些原本出自贾宝玉之口牌匾对联,竟然一样也不少。

又由于贾琮不愿与贾宝玉争着出风头,从而导致以后产生蝴蝶效应改变了大观园的格局,所以游园期间只始终默默的跟随着,因此每当贾宝玉作出一首好匾好联,贾政口中虽骂,但是心中却是无比得意,众清客也是赞声一片。

贾赦看了心中不忿,但奈何今日自己的儿子却只一言不发,有心命他也作一首多少为自己争些脸面,但是想想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然而贾赦哪里知道,贾琮之所以不发言,一来是不想因自己的胡乱卖弄而导致大观园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二来贾琮的心思也早就飘到一个名叫妙玉的奇女子身上去了。

回想原著中妙玉虽然清高自傲,但是她无论是才识还是相貌却是有此资本。

妙玉排行金陵十二钗第六位,她原是也仕宦人家的小姐,自小在玄墓蟠香寺出家为尼,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居士。

原著中有描写,在贾府建造成大观园,王夫人下帖子请妙玉入住栊翠庵,然而妙玉在来到栊翠庵之后,却始终能保持在贾母、王夫人面前从容自若,不卑不亢。

而妙玉在大观园的日子里,她与宝玉、黛玉、宝钗、湘云、惜春、邢岫烟结下友谊;她美丽聪颖,心性高洁,却遭人嫉恨,举世难容;她是佛家弟子,文学上却大爱庄子;她身为出家之人,感情精神上又尘缘未了,不洁不空;她才华馥郁,品位高雅,栊翠庵品茶,刻画她茶艺精湛,甚至敢言林黛玉也是‘俗人’;中秋夜联诗,塑造她为“红楼诗仙”……

然而到了最后,却讲诉了荣国府败落,妙玉被贼人趁乱掳走,最后死活不知的悲惨结局,只让无数人悲伤叹惋。

或许是贾琮来到红楼世界之后,每日面对的美女与杂事太多,直到今日竟然从还未想到过妙玉此人,如今想起之后,心中却在刹那间就决定自己今后要改变命运的奇女子又多了一个。

贾琮一整日的心不在焉,众人都只以为贾琮乃是为北静郡王办差事太累的缘故,毕竟如今贾琮这样的年纪,却要打理那一摊子的事已经算是奇迹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贾琮的失礼倒还没人挑剔。

与贾宝玉兴高采烈的告辞离开不同,贾琮在离开之后却始终还考虑这今后的计划种种,然而就在贾琮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香菱却递来了一张请柬。

要说因为贾琮如今手里掌握这秦府的改建工程,多少人也投过请柬想要拉近关系借机谋一份差事,然而贾琮打开今日这张请柬,却是一个贾琮此刻不愿去面对之人下的帖子。

这时秋雨问道:“十五爷,这尤三公子可是那边尤大奶奶的亲戚,如何半点也没有听说过?”

贾琮回答道:“可不就算是尤大嫂子的族弟,请我喝酒只怕也是要求差事做做,你一个小丫头每日在这院子里打转,如何能人人都知道,只不过想来这事尤大嫂子可能也并不知情,你们记住以后也不要在外面提起,免得尤大嫂子脸上不好看。”

糊弄过了自家的秋雨香菱,然而贾琮心中却在为尤三姐的大胆而震惊!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发帖子邀请意中人一聚,也只有尤三姐这样胆大包天之人才能做的出来。

而尤三姐之所以这样借尤三公子之名兵行险招,多半还是为了近一年以来,贾琮一直对尤三姐避而不见所造成的。

贾琮回想起一年前,在贾蓉的葬礼上给尤三姐的那一个湿吻,还有尤三姐那敏感的身子与娇喘的感觉,贾琮有时不禁会反问自己,这样逃避是否真就是对的。

要不要再听从一次身体的感觉走?贾琮如此疑问,但是也明白如今自己欠下的情债已经不少,一时之间,贾琮看着请柬却陷入了两难。

第109章 元春

由于筹备元春省亲一事,整个荣国府从内到外日日忙乱,直到年关将近时,各宗各项总算才打理了明白。

各处监管都交清账目;各处古董文玩,皆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的,自仙鹤、孔雀以及鹿、兔、鸡、鹅等类,悉已买全,交于园中各处像景饲养;贾蔷那边也演出二十出杂戏来;小尼姑、道姑也都学会了念几卷经咒……

所有都置办齐全了之后,贾赦贾政又请了贾母亲自进园再把关了一遍,色色斟酌,点缀妥当,直到再无一些遗漏不当之处。

最后,由贾政写了奏本请旨省亲。

皇帝当朝准奏: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贾妃省亲。

荣国府领了此恩旨,全府上下益发昼夜不闲,只恐还差漏了什么,紧张的这个年也不曾好生过,只管胡乱应付了过去静待正月十五之天恩。

因为天气寒冷,又是年关时节,所以秦府那边的改建工程也暂时停顿了下来,匠人们全部回去陪老婆孩子过年,如此贾琮也空闲了起来,于是每日不是在自己屋子里写写画画,就是去林黛玉那边说说笑笑。

在贾氏一族众人的期盼中,时间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日元宵节那日。

这一日,宁荣两府自贾母起,有官爵者皆早早的盛装齐聚荣国府,然后贾赦贾政贾珍带领这贾氏的男人等在西街门外,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女眷也立等于荣国府大门外。

贾琮站在贾琏身后,看着外面街头巷口俱系围幙挡严,甚至更有大量的禁军卫士值守与两旁,足见皇妃出行之威仪。

贾氏众男人们齐刷刷的站在西门街头,身上虽穿着皮裘,但是一阵寒风刮来,同样能冻得人牙齿打颤。

然而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是火热的,因为元春乃是如今整个贾氏一族傲立京都之最大的凭仗,贾氏子弟对元春如何能不翘首以盼。

直到戌时过后,大家才慢慢看见,在无数太监宫女仪仗的拥护中,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此金顶金黄绣凤版舆出现,那也就是代表着元春来了,当下贾赦贾政带领着贾氏族人在着西街门外当街跪迎。

碍于礼仪元春并没有下轿,只吩咐太监宣了免礼,待贾赦贾政贾珍带领族人退至一旁后,元春的仪仗就从众人面前往荣国府方向缓缓而过。

贾琮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仪仗队伍离开,这时贾赦才吩咐众人跟上回府,等候着元春的召唤接见。

待贾琮跟着大家回到荣国府外院时,荣国府内贾母与众女眷已经陪着陪元春去游园了。

吩咐了旁支子弟各司其职之后,贾赦贾政贾珍连带贾琏贾宝玉贾琮一共六人,聚于荣禧堂内坐卧不安,吩咐丫鬟时刻去里面探听着消息,以便及时通报,唯恐有半点不周之处。

再说元春多年不曾回家,如今贾母带着大家一同陪她游家中为她省亲而建的新园,亲切感动的同时,格外珍惜这美好的时刻。

所以一路行去细细看了,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百般眺览徘徊,只见一处处铺陈不一,一桩桩点缀新奇,看见这园子精美如斯,元春一面极加奖赞,另一面又劝道:“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

如同原著中的一般,元春听闻园中大多数题匾皆是出自贾宝玉之手,当下大为欣慰,不过改了而三处,就把这园子就命名为‘大观园’,供元春歇息的正屋豪庭命名为‘省亲别墅’。

其它如:怡红院、潇湘馆、蘅芜苑、浣葛山庄、秋爽斋、暖香坞、蓼风轩、缀锦楼、紫菱洲、栊翠庵、滴翠亭、藕香榭、凸碧山庄、凹晶馆、红香圃、芦雪庵、蜂腰桥、柳叶渚、嘉萌堂,大观楼……全部一一呈现。

侍座太监记下了元春的懿旨,又有小太监出来传与贾赦贾政贾珍知道,然后当下就命贾琏出去按照元春的意思更改制匾移换。

游完了园,大家又至贾母正室攀叙家常,元春含着泪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又与一旁的邢夫人、李纨、王熙凤、三春姊妹各说了几句家常。

在得知薛林两家亲戚也在恭候,当下又召见了薛姨妈,薛宝钗和林黛玉一块前来相见。

之后,又有太监先引着贾政至帘外问安,元春这才得以与自己的生父说了几句话。

元春在家时就最疼爱贾宝玉这个弟弟,如今与贾政说完话之后,果然就接着召见了贾宝玉,只是令众人感到略微意外的是,这次元春召见贾宝玉的同时,连带又让把家常也一并召见进来。

贾琮贾宝玉跟在太监身后进了贾母的正室,先以国礼拜见了元春,贾琮趁着元春与贾宝玉互叙亲情之际,这才偷偷打量了排在金陵十二钗第三位的元春。

只见元春此时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果然是倾国倾城,更兼身在高位,所以显得雍容华贵,举止投足皆是仪态万千。

这时元春注意到贾琮好几次偷看之际,只当是这个堂弟对自己好奇而已,所以也并无恼怒,反而含笑对着贾琮说道:“我在深宫之中,喜闻家中有琮兄弟中了秀才,不由高兴万分,如今皇上文治武功,朝廷正需要大量的栋梁之才,希望琮兄弟能够戒骄戒躁,日后为皇上分忧,也为我们贾氏一族争光添彩。”

贾琮看着如今坐在上面光彩夺人的元春,暗叹其命运不济,只怕再过三四年之后就要香消玉损,心中思量着自己是否能为她做些什么,嘴里却有条不紊的回答:“多谢娘娘夸赞,贾琮愧不敢当,之后必谨记娘娘的教诲,不敢堕了我荣国府威名。”

元春听了点头说道:“你能如此想,自然是极好的,以后我贾氏一族发扬光大就要靠你们兄弟了。”

贾琮回答:“是,贾琮必然不敢有负娘娘的期望。”

只见元春再次点头微笑,之后果然就让在场的姐妹作诗以记今日游园之事,又让贾宝玉与贾琮一起以诗咏‘潇湘馆’,蘅芜苑’,‘怡红院’、‘浣葛山庄’此四大处。

元春要试在场的兄弟姐妹们的诗才,大家听了俱都跃跃欲试,倒是贾宝玉贾琮因为都要要独作四首,所以二人更是快快一旁构思了。

之后如原著那般,薛宝钗林黛玉李纨三春很快很快都做好了自己的游园诗,场上只有贾宝玉和贾琮还在苦苦构思。

这时只见薛宝钗悄悄走到贾宝玉身旁轻轻指点,喜的贾宝玉当场就要叫薛宝钗为老师。

因为要见元春之面不易,另一边贾琮有心趁今晚的机会给元春一些提示,当下苦思之后勉强下一首: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谁谓一身小,其安若泰山。谁谓一室小,宽如天地间。

贾琮想要以此《心安吟》来提醒元春在皇宫中安心自处,不要轻易卷入权利的纷争,但元春是否能看得明白,听得进去,就不是贾琮所能预料的了。

因不想让别人看见,贾琮写完后刚刚反转过来盖住字迹,这时又有林黛玉见贾琮久久还未完成,当下也走到了贾琮的身旁打趣道:“不会是真叫这几首应景诗就给难住了吧,要不要我也替你作一首?”

贾琮看着林黛玉说这话时,却似有深意的望着贾宝玉那边,这时贾琮才发现薛宝钗正在贾宝玉身边指点,当下就知道了林黛玉起的好胜之心,不愿意自己被贾宝玉随意给比了下去,这才过来想要帮忙。“

然而也是林黛玉的到来,让贾琮立时灵光一闪,心想如今林黛玉心在自己一边,当然就不会再去给贾宝玉代笔做第四首,当下回过头来对着林黛玉含笑道:”先前只得一首凑合,如今玉儿妹妹一来,顷刻间才得一首极好的,有此一首,他人作的再多也是枉然,如今就写来先请玉儿妹妹斧正。“

说完之后,只见贾琮再次提笔沾墨写道:杏帘在望——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林黛玉随着贾琮的字迹走动,在一旁把这首杏帘在望轻轻的吟了一遍,不知为何竟有一种仿佛此诗是自己作的感觉,当下立在贾琮身旁不觉着就痴了。

倒是高坐在正位之上,不时与贾母王夫人说笑几句的元春,看着贾宝玉身旁站着薛宝钗,又看看贾琮身旁站着的林黛玉,悄然发出了会心一笑。

第110章 偏爱

一炷香的时间,贾宝玉在薛宝钗的帮助下,终于勉强把四首诗都写好,反倒是贾琮只写了两首就停笔不再多写,然后掐着时间与贾宝玉一起把诗稿交了上去。

贾妃元春在座上看着三春及薛宝钗林黛玉李纨的五言律,相比较之后赞道:“终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非愚姊妹可同列者。”心中同时也对薛林二女更高看了一眼。

三春与李纨自然知道只论诗才,众人中薛宝钗与林黛玉确实更佳,所以并不生气,反而嬉笑着与薛林二人祝贺了一番。

这时元春再看贾宝玉所作,因自幼就偏爱宝玉,所以元春一篇一篇更加细看,看毕之后喜之不尽,含笑说:“这才几年的功夫,宝兄弟果然进益了!”

贾宝玉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急才,大姐姐此时如此夸赞也是比较往年的缘故,心道若多给时间回去慢慢细作,自己倒有信心能做出比如今这四首更好的来,但是要在这短时间之内完成四首,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里,贾宝玉偏过头去看了看贾琮,因为林黛玉的关系,如今贾宝玉看着贾琮就始终不得劲,但是贾宝玉也不得不承认,若论这诗词急智,贾琮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天的弟弟却更有天份,当年在孟府文会之上,贾琮一口气三首梅花诗就足见一般。

这时元春正好也最后看着贾琮的诗作,然乍一看却就让元春眉头大邹,因为入目第一首,竟然却是一首与今日之事毫无关联的《心安吟》。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

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

谁谓一身小,其安若泰山。

谁谓一室小,宽如天地间。

这首五言律言词平淡,且并不是描绘‘潇湘馆’,蘅芜苑’,‘怡红院’、‘浣葛山庄’的任何一处,然而元春抬头看着下面挺拔而立的贾琮,又把此诗缓缓在心中念了几遍之后,仿佛抓住了点什么,然而却又始终难得要领。

元春知道贾琮绝不敢拿一首不相干的诗作来随便敷衍自己,如今一时难以领会,且人都口杂也不便直言相询,当下把这首诗的稿子折叠起来放进衣袖,然后再看过贾琮的第二首。

这次元春一看到贾琮这第二首杏帘在望,立时就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随着元春情不自禁的把全诗念出,一副农家的画卷就徐徐展开,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向往而不能得的生活吗?

外人只看见贾元春身居皇妃的风光,然而皇宫大内的隐私黑暗又有谁知,为了争宠当面甜言蜜语姐妹相称,背地里使绊子下黑手无所不用……贾元春能保全自身进而当上皇妃,自然其中也亲自领会过不少毒辣手段。

深宫之中多少个孤独的夜晚,贾元春望月兴叹,恨自己生在公侯之家,恨自己不得不为了家族的兴衰,而牺牲自我……

在座的其余之人只看见元春对着贾琮的诗稿发愣,心里猜测自家的这十五郎又写了什么惊骇世俗的诗词,竟引得元春如此失了方寸。

“可是作的不好?”贾母轻声问道。

这时元春才回过神来,笑道:“不是不好,反而是太好,竟让我心生向往以致失神,琮兄弟在诗词一道上果然造诣不凡。”

贾元春在自家人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当下又直接指了这首杏帘在望为冠,遂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

贾宝玉看着贾琮又拔得头筹,心中虽有些羡慕,但是听闻了贾琮的杏帘在望之后心中倒也拜服,只有探春又问贾琮其余三首如何?

贾琮直言道自己取巧只做了两首,其中一首还是偏题之作,所以元春才避过不提。

众人只道贾琮做事有见地,不好的不如不做,又引得贾宝玉暗自感叹,心想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也只精心做一首好的,想来也未必就不如了贾琮。

考校了弟弟妹妹的诗词,不知不觉夜已深邃,这时荣国府安排了夜宴,元春又命宫人送来琼酥金脍与家人分享食用,然后接下来又点了《豪宴》,《乞巧》,《仙缘》,《离魂》四出戏曲,大家听戏玩笑家常。

相聚的时候时光总是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丑时,这时有太监进来对着元春跪启:“赐物俱齐,请娘娘点验等例。”

原本这些赏赐,宫中早就是根据贾氏家族中人的辈份自有定例的,然而不知元春做何想法,这时却又亲自调整了几样,最后赏赐下去,从贾母往下别人都一丝不错,只令人诧异的是,其中贾宝玉贾琮薛宝钗林黛玉四人的赏赐,比别人却格外多添了几样。

若说元春偏爱幼弟贾宝玉,再及今晚这四人作诗最为出色,多些赏赐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偏偏其中贾宝玉的赏赐又与薛宝钗一样,而贾琮的赏赐也与林黛玉一样,这样刻意的作为,就非常令人寻味了。

而又因贾琮与林黛玉早有婚约,所以姐妹们如今也打趣腻味了,倒是如今元春又弄了贾宝玉与薛宝钗赏赐一样这一出,再加上府里原本就流传薛姨妈传播的金玉良缘,此时更叫众人看向贾宝玉与薛宝钗的目光都充满了戏谑起来。

贾宝玉混混沌沌倒不觉如何,反而频频望向林黛玉眼神复杂;薛宝钗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元春任何格外的用意一般,还是与平常一样荣辱不惊。

反倒是薛姨妈看见元春如此做派,心里暗暗欢喜之极。

众人谢恩已毕,时辰也到了丑时三刻,有执事太监启奏请驾回銮。

贾妃听了伤感异常,离别之际忍不住红着眼睛滚下泪来。

纵然贾母等人也十分舍不得骨肉分离,已哭的哽噎难言,奈何皇家礼仪规矩不得违错半分,当下元春只能洒泪而别,凤驾打道回宫。

再说贾元春回宫之后,少不得要仔细思量贾琮写那首《心安吟》悄悄送与自己到底有何深意,经过几日反复考量之后,终究还是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虽知贾琮也是一片好心,但是也没大往心里去。

后来闲着无事时,贾元春又把当日大观园所有题咏自编成册,忍不住又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还有贾宝玉三春等自己这些弟弟妹妹来。

贾元春心想自己这次省亲之后,那偌大的一个大观园老爷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

如此一来,这园子岂不寥落?

况且如今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美景落魄,花柳无颜。

贾元春又想到自己那幼弟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生性原就比别的兄弟格外不同,若不命他也进去住了,只怕宝玉也会一时不大畅快,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

还有那十五郎琮哥儿,少年秀才天资过人,一则同住进去也能与宝玉相互激励上进,二则也能堵住外面一些悠悠之口。

贾元春思量妥当,遂命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去下了一道自己的口谕,让贾母安排贾宝玉贾琮住进大观园去读书,其余姊妹也可自行挑选庭院居住,却不可因自己不住而禁约封锢了大观园。

第111章 花招绣带

荣国府里贾政王夫人接到了元春的口谕,封了谢议银子恭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离去之后,二人便一同去回明贾母此事。

贾母自然不会驳了元春的一片心意,而那大观园白白这样荒废确实也太可惜了些,当下就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添置各类生活用具。

如此一来,荣国府众小得到消息自然欢欣鼓舞,因为住进大观园,不仅其环境优美,院落宽敞独立,而且还等于基本脱离了长辈的视线,这让这些少男少女如何不雀跃不已。

好在女孩子们都还有几分矜持,只在心中高兴明面上却还保持如常,只有贾宝玉不管不顾的兴奋不已,更赖着与贾母盘算要这个弄那个~

而贾琮在元春省亲回去之后,那时就找了机会去宁国府对秦可卿面授机宜。

这一日,大家一同在贾母跟前请安,贾宝玉正歪缠着林黛玉说话,不停的问林黛玉想要般进大观园何处去住,又不停的解释各处的优劣。

林黛玉被歪缠不过,又怕另一边与贾母回话的贾琮多心,当下就胡乱应付道:“依我说来,住在何处还不一样,想来老祖宗自然就有安排的。”

贾宝玉任自讨好道:“虽如此说,但林妹妹若偏爱何处,说与我知道我再去求老祖宗,老祖宗必是准的,如此林妹妹你岂不更住的舒心些?”

林黛玉心里虽然也在盘算此事,但一年来有思思在身旁提点人情世故,林黛玉早就不是原著中那般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当下却不想让宝玉为自己出头,以免引起贾琮的猜忌。

就在林黛玉正要找个借口推诿之际,这时贾琮与贾母回完了话走了过来,正好听见贾宝玉的问话。

贾琮当即就接口笑道:“我倒觉得林妹妹住潇湘馆最和适宜,一来潇湘馆四面环水,必然比别处幽静,其院内千百竿翠竹掩,入门曲折游廊,廊上挂着竹席更添雅趣,总之依我说来最适合林妹妹不过了。”

听贾琮说完,林黛玉顿时心想果然还是琮哥哥了解自己,当下立刻开颜笑道:“我心里也想着潇湘馆好,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

若是别人听见林黛玉与贾琮这样珠联璧合,只怕在就不愿再呆在旁边做那摆设,然而贾宝玉却仿佛毫无感受一般,当即没心没肺的拍手笑道:“看来十五郎与林妹妹的看法正和我的主意是一样的,我原也想要叫林妹妹住这潇湘馆,而我早就看好了那怡红院,如此咱们倒成了邻居,正好相互照应。”

贾宝玉如此说倒不算出格,但还是令林黛玉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就去偷看贾琮的脸色,只见贾琮正微笑看着自己,林黛玉这才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丫鬟进来回话说的东府的小大奶奶来了,贾母立即就让请了进来。

秦可卿进来给贾母请过安后,就直接说明自己住在宁国府难免睹物思人,望贾母恩准其住进栊翠庵,青灯古佛为贾蓉守节了此残生。

这时代能立志为夫家守节的女人,就会格外受人尊重,宁荣二府原是一家,所以贾母自然也乐见其成。

但是让秦可卿这样一个妙龄女子就此出家,终究也于贾氏名声不利,又想着自己府里这边的李纨母子也要入住,贾母索性就劝住了秦可卿出家栊翠庵的念头,只恩准她也入住大观园,以后协助李纨一起带领姊妹们玩耍和学习针线女红。

然而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里,秦可卿却偷偷瞟向贾琮的眼光一亮~

定下了搬进大观园的基调,之后大家少不得又寻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哄着贾母齐齐的又把大观园细细的游览了一遍,之后按照个人的喜好,大家分别各自挑选了自己的住处报与贾母知道。

又待下人们把大观园各处全都添置妥当之后,很快就来到了二月二十二日那天,黄历上写着诸事都宜,最利乔迁,所以贾琮贾宝玉三春林黛玉薛宝钗……一干人等很快就正式搬进了大观园居住。

按照个人的喜好,贾宝玉住了怡红院,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薛宝钗住了蘅芜苑,贾迎春住了缀锦楼,贾探春住了秋爽斋,贾惜春住了暖香坞,李纨与贾兰住了稻香村,贾琮住了离西大门最近的凸碧山庄,秦可卿也被分到了凹晶溪馆。

另外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

从此之后,大观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随着春天万物的复苏,大观园里也越见热闹了起来。

而贾琮入住凸碧山庄之后,心喜自己终于正式的进入了大观园里的生活,再加上外面综合娱乐休闲会所的工程也大致完工,只剩下一些琐碎之事也有周大壮父子与林进林胜负责,所以贾琮每日就与贾宝玉一起,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

只不过贾宝玉自入住大观园之后,仿佛陷入了什么魔怔一般,放着荣国府内人人都看好的金玉良缘不去理会,每日有时间就跑去林黛玉那儿无事献殷勤,也不管林黛玉脸色如何,或者是出言婉拒,贾宝玉依然我行我素一心去讨林黛玉欢心。

由于怡红院与潇湘馆距离最近,如此倒方便了贾宝玉每日早晚走动,于是在别人看来,贾宝玉去林黛玉处仿佛比贾琮这个未婚夫去的还要积极。

好在贾琮知道贾宝玉的秉性,虽然偏爱撩拨女子,但是却仅止于心中纯爱,于礼法上倒是从来不敢造次,再加上贾琮也相信林黛玉的人品,当下不仅不会胡乱猜疑,偶尔反而还劝林黛玉也不必过份顾虑。

然而就在林黛玉感念贾琮胸怀坦荡之时,这一晚贾琮却悄悄的摸进了如今秦可卿住的凹晶溪馆。

自从那一晚,贾琮与秦可卿在水月庵意外突破男女关系之后,因为害怕被人发觉,所以二人之后始终不敢再越过雷池一步,如今借着大观园之利,加上凸碧山庄与凹晶溪馆又相隔最近,所以倒给二人私会提供了便利。

宝珠瑞珠乃是秦可卿从秦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乃是秦可卿信得过的心腹,也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宁国府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今知道了秦可卿与贾琮的关系之后,二女虽然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很快却为秦可卿由衷的高兴了起来。

更加上秦可卿若果然为贾蓉守节后半生,可想而知作为秦可卿的贴身丫鬟,不说二女身上的死契,当年也是作为屋里人陪嫁进的宁国府,如今贾蓉已死,最好的结局不过是等年纪大些恩典配了小子,或者就是陪着秦可卿孤老一生。

现在秦可卿暗中跟贾琮有了这样的情缘,虽与礼法不合,但却是贾琮要去想方设法之事,反而代表着宝珠瑞珠将来也有了盼头,因此二女为贾琮打起掩护来格外卖力,然后守在门外,听着屋内自家小姐的娇喘呻吟,宝珠瑞珠更忍不住脸红耳赤的幻想连连起来。

第112章 妖魔毕露

先是元春省亲,接着又忙着安排众小搬迁进大观园居住事宜,一件事接着一件的大事,把宁荣两府上上下下折腾的够呛。

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忙过了,这边宁国府贾珍竟还嫌热闹不够,又要在宁国府摆下三日大戏,遍请亲朋好友一起过府高乐。

贾琮这边也收到了邀请,原本还觉着与其去宁国府看戏,还不如就呆在书房里多画几幅素描画,再过几个月红楼世界版的天上人间就可以开业了,相信这后世的素描仕女图一定能为之增光不少。

然而薛蟠却偏偏不放过贾琮清闲,紧接其后又三番两次的让人进来传话,定要贾琮同去耍玩。

如今薛蟠来到京都日久,逐渐把当日金陵呆霸王的名声也一块带了过来,平日了仗着自家银子多又有贾王两门好亲戚为所欲为。

只不过或许也算是另一类的投缘,总之不论薛蟠对别人如何,始终对贾琮倒是仗义的没得说,如此一来,贾琮反倒不好太过生硬的拒绝薛蟠了。

让香菱为自己换过了出门的衣裳之后,贾琮直接从西大门出了大观园,然后汇合薛蟠就通往宁国府而去。

到了宁国府,只见果然是热闹非凡,《丁郎认父》,《黄伯央大摆阴魂阵》,《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等类的戏文一出接着一出,锣鼓喊叫之声远闻巷外。

贾琮后世的灵魂看管了3D大片,原就不爱看古人这拖拖拉拉的戏文,再加上贾珍那边又是喝酒,又是赌钱的说话不忌荤素,这乌烟瘴气的场面看的贾琮几乎要拔腿离开。

只是薛蟠偏又最爱这些,喝了几碗酒下肚之后,就撸起袖子大赌特赌起来,贾琮只好赖着性子,坐于一旁观战。

好不容易又看了一阵子之后,贾琮掏出一张银票放在薛蟠面前,说了一句:“薛大哥先玩着,我略外面去走走散散,这个算是我入伙,输了则罢,赢了记得明儿分我银子就是了。”

薛蟠此时略输了些,对于贾琮合股的建议非常高兴,这倒不是薛蟠痛惜银子,只为贾琮给他银子也是高看于他不是,于是拍着胸脯叫嚣道:“十五郎你只管瞧好吧,若说斗蟋蟀我自认不如你,但这牌九可是我老薛的拿手好戏,看我今晚不通杀了他们才怪。”

贾琮对薛蟠的话也并不在意,些许银子的输赢也没被他放在心上,当下就信步进了内宅,与尤氏和丫鬟姬妾说笑了一回。

只不过里面后来尤三姐那幽怨的眼神,让贾琮实在招架不住,便又从内宅出了二门来。

这时外间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赌钱喝酒,百般作乐,贾琮不愿参与其中,当下也不理论,又只在这宁国府随意散起步来。

只是贾琮也没有想到,自己转了几圈之后,竟然看见贾宝玉也一个人正在前面漫步,想来也是因为不喜前厅里太过喧闹混乱,这也是出来透气的。

说起来贾琮来到红楼世界这么久了,要说贾宝玉除了没有担当这一点之外,别的却真要比贾珍贾琏之流要好上无数倍。

先前贾琮宝玉二人也曾有过一小段时间的亲厚,只不过在贾琮与林黛玉定下亲事之后,贾宝玉才会看贾琮不太得力。

这时贾宝玉也察觉了自己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乃是贾琮,刚想张开嘴打招呼,却张开嘴又喃喃不知要说什么了。

倒是贾琮首先唤道:“宝二哥可是也嫌前面太过喧闹了,这才出来略微散散透气?”

贾宝玉停下了脚步,看着贾琮跟了上来,这才回答道:“原来珍大哥也并不太爱这些的,如何现在就突然改了性子,不说那些个戏文竟是神鬼乱出,妖魔毕露的,就是聚众赌档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子弟应该做的事。”

贾琮自然不能告诉贾宝玉,贾珍正是突然失去了做男人的本钱,这才偏爱鬼神奇迹,又兼堕落放纵自己!当下只笑笑说道:“谁说不是呢,只是珍大哥到底比较我们年纪最大,我们做弟弟的也不好多劝,想来过一段时间珍大哥腻了,也就绝了这些,倒是此刻宝二哥要往何处去?”

贾宝玉平常虽不愿多于贾琮来往,但如今烦闷也无别人说话,只好与贾琮说道:“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当日我就草草看过一眼,如今正好有时间,就去再欣赏欣赏。”

贾琮这一段时间抽了很多时间也在画素描仕女图,如今听贾宝玉夸赞有一副极为传神的,心想贾宝玉八股文章一塌糊涂,但是艺术类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所以当下就提出与宝玉一块去品鉴品鉴。

贾宝玉虽刻意与贾琮保持距离,但是此刻也不好做的太不近人情,所以就同意了下来。

于是当下就由贾宝玉在前面带路,二人就往那小书房而去。

然而来到那小书房门外,却突然闻得房内有痛苦呻吟的声音传出,倒把贾琮与贾宝玉吓了一跳。

想来此刻宁国府的女眷俱在后宅,先前贾琮宝玉都还见过说话,却不知小书房内传来的女声又是何人,难道这时间还当真有鬼不成?

终究还是贾琮两世为人胆子要大一些,当下轻轻戳破窗纸,眼睛凑近向内一看,然后脸上就涌现出一脸古怪的笑容。

贾宝玉不明白贾琮到底看见了什么笑的那样古怪,但是瞧着不是太过吓人之事,当下有样学样,在窗纸上弄了个小窟窿往里面看去。

只见小书房内,却是茗烟裤子已经退到了膝盖之下,正按着一个同样下身光溜溜的女孩子,正耸动不停的干着那男女交合之事。

茗烟到底是贾宝玉的贴身小厮,贾宝玉发现是自己的人竟然在别人府里做这下流之事,又有贾琮撞破站在一旁,这让贾宝玉脸上如何挂的住,当下大叫了一句:“了不得你个该死的东西!”然后一脚踹进门去,吓得茗烟与那女孩子立即分开,浑身颤抖的胡乱提着裤子。

茗烟见是宝玉,外面还有贾琮,当下忙拉着那小丫鬟一同跪求不迭。

因是自己的贴身小厮做下了这下流越礼之事,贾宝玉只能板起脸来对着茗烟训道:“青天白日,这是怎么说,珍大爷知道,你是死是活?”

贾琮在外面倒是充满恶趣味的大量着那丫头,只见她虽谈不上多标致,但是脸蛋身子倒还白净,此刻衣裙不整的羞红着脸亦有动人处。

这时茗烟求过了宝玉,又要来求贾琮。

贾琮心中虽想着柳湘莲果然说的不错,这宁国府只怕就大门外的那一对石狮子尚还干净,但是明面上又哪里愿意管他们这些闲事,当下对着贾宝玉道了一句:“我今儿就当没来过,宝二哥看着自己处理就是了,只有一点,茗烟以后不许靠近我住的院子一步,否则我就废了他的第三条腿!”

贾琮说完之后,也不管贾宝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转身就离开了这里,至于贾宝玉会不会处罚茗烟,这就不贾琮关心的事了。

离开了小书房之后,又因贾琮今儿在这宁国府去了这二三处地方,最后都弄得自己意兴阑珊,当下也没兴趣再去前厅与贾珍薛蟠等人告辞,贾琮直接就出了宁国府,乘轿回大观园而去。

贾琮回到自己住的凸碧山庄之后,脑子中不知为何老是会浮现出先前与茗烟偷情的那丫鬟光着裙襟酥胸半露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就去了书房,用素描技巧把那丫鬟偷欢的媚态画了下来。

作品完成之后,贾琮状态出奇的好,竟然是一副贾琮自己都比较满意的画作。

看着那画中丫鬟栩栩如生娇媚的身姿,贾琮忍不住心中盘算:今晚自己是去找秦可卿,还让香菱好生服侍自己一番……

第113章 收服

第二日,贾琮犹自熟睡,梦中还本能的回忆起昨晚香菱的百依百顺,不觉着口水都留了出来。

身体下意识的想着再与香菱颠鸾倒凤一番,然而手臂往旁边搭去,贾琮才发现香菱不知何时早就早起离开了。

贾琮搓了一把睡眼朦胧的脸蛋,然后慢慢坐起身子,再回想昨晚的疯狂晒然一笑,暗道一句:人心的贪欲果然是最难控制的,昨儿不过是撞着茗烟与小丫鬟偷情,自己竟然就控制不住又与香菱放纵了一晚。

这时只见秋雨走了进来,没好气的说道:“十五爷醒了,我让香菱姐姐来服侍你更衣洗漱。”说着秋雨放下脸盘,沉着脸就要转身出去。

贾琮知道秋雨的心思,但是在贾琮看来,秋雨这个在红楼原著中并没有出现过的小丫鬟,这些年全心全意的服侍自己,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

如此一来,贾琮对秋雨反而没了别的心思,于是笑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我们秋雨姑娘生气了,告诉我,看我不锤她给你出气。”

秋雨听了停住了脚步,回答道:“谁能惹我,只不过是如今我笨手笨脚,只怕服侍不好十五爷了,又何必不识相的惹人嫌呢?”

贾琮这才想到可能是昨晚自己与香菱的动静太大了些,只怕是惊动了秋雨才惹来了秋雨今日的醋劲,然而贾琮对此也没太好的办法,只好含糊道:“谁说我们秋雨笨手笨脚了,我就觉得秋雨你样样都比别人更好,来,别生气了,用过早餐我还要出门办事呢。”

也不知道秋雨是听见贾琮要出门有事才收起了小性子,还是被贾琮的花言巧语蒙混过了关,只见她先白了贾琮一眼,然后才又走到贾琮身边,一边服侍贾琮穿衣,一边幽怨的说道:“十五爷竟会挑好听的说,如今十五爷长了出息,我们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住了这大宅子,然而我偶尔倒是常常怀念那些年只有我一人服侍十五爷,与十五爷无话不说的光景……”

看着秋雨说着说着就眼睛湿润了起来,贾琮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贾琮矫情不收秋雨故作姿态,只不过是想着秋雨从小服侍自己一场,跟着自己一辈子最多不过是做一个有名份的小妾,又哪里比得上自己以后给她寻一个好人家,也不愧她这许多年全心全意服侍自己一场。

就在贾琮轻轻擦拭完秋雨眼角的眼泪,正要再说点什么之际,这时小红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二人的样子顿时的叫道:“你们这还没弄明白呢,快些吧,要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如此秋雨倒不好再说其它,装作若无其事的服侍了贾琮穿衣洗漱,用过早点之后,贾琮自出了大观园去工地上巡视。

贾琮原本筹划的红楼版天上人间,只是在林府的原址上改建,后又经山野子得知相隔一条河外的秦府也归贾琮全权处理后,当下重新筹划在二府间隔的河流上再建造一座风雨桥,把二府链接起来。

如此一来,这天上人间的面积就成倍的扩大了一番,规划中改为林府原址这边用于诗词文会,字画茶道说书…;而秦府原址那边就做酒楼客栈,青楼赌坊,斗虫斗鸡…之用。

也正是由于山野子如此改造,不仅增加了天上人间的许多建筑面积,而且再加修一座横跨十来丈河流的风雨桥,还要求既坚固又美观,所以才会一再拖延了工期,甚至贾琮也因此又增添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

好在贾琮不是那短视之人,自然知道前期虽然增加的成本,但是后期的收益也只会因此更大,甚至因为做到了如此大的规模,纵然以后有人想要刻意模仿,也会因此而增加了模仿超越的难度。

此刻由山野子陪着贾琮站在风雨桥上,指点这两边建筑设计中山野子的得意之处,其后又有周大壮父子,林进林胜以及北静王府的张常校尉跟随,还有那林之孝手中拿着毛笔与纸张,记录着贾琮不时提出的意见。

用了一个大上午的时间,贾琮等人才把这天上人间全部走了一个遍,贾琮也根据自己后世的见识提出了一些修改方案,然后众人腹中饥饿,自然少不了去寻了一处酒家享用午餐。

上了酒楼的二楼雅间,贾琮当即好吃好喝的叫了两大桌,内间只有山野子与张常勉强相陪,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周大壮父子与林进林胜林之孝这些人,却只能去外间那桌用餐了。

贾琮一边敬山野子酒,一边感谢山野子为自己精心筹划设计,另一边自然也不会忘了张常这个北静王府的校尉;而山野子张常二人经过这这一段时间的与贾琮相处,心中也非常佩服贾琮这样小的年纪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所以杯盏交错,席间三人倒还算融洽。

就在这时,因为酒楼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贾琮突然隐约听见楼下有人大喝道:“他要不是令舅,我便骂不出好话来,真真气死我倪二了。”

然后又有另一人道:“老二,你且别气,所谓捧红踩绿罢了,谁叫我贾芸如今穷困潦倒一无是处呢。”

原来是那倪二贾芸二人,想来是贾芸在自己舅舅卜世仁那儿吃了排头,出门正巧遇上了老邻居倪二,如今只怕按照原著的轨迹,倪二正要借银子去王熙凤那儿打点呢。

又听那倪二在喊道:“谁没个不趁手的时候,你如何就是一无是处呢,想你们贾府在这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贵豪门,你那舅舅竟然还敢看不起你,当真是不自量力!”

贾芸却叹道:“富贵豪门那是指我们族中的宁国府和荣国府,我们这些个宗族虽然也姓贾,但如我这般的还不如老二你自在呢。”

雅间内大家发现贾琮再凝神听楼下说话,一时都不再出声安静了下来。

“芸二爷如何这般说,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贾字不成,也罢,你也不用愁烦,我这里现有几两银子你先拿去也往那两府里走动走动,你我作了这些年的街坊,我是在外头放帐却不要你的利钱,就是文约什么的也不用写,待你芸二爷发达了再给我回本就是了。”听着倪二说完,接着还听见有重物拍在桌面上的响动,想来就是要借给贾芸的银子了。

只听贾芸回答道:“多谢倪二兄弟仗义援手,还请倪二兄弟放心,我贾芸虽穷但是绝不是放赖之人,我如今拿了倪二兄弟你的银子,明儿就去我琏二叔琮三叔那儿打探打探,如今我这两个族叔一人管着我们家娘娘省亲偌大的园子的所有事项,另一个更与北静郡王爷管着偌大的事项,手指缝里只要漏一点出来给我,就能让我享用不尽了,到时绝忘不了倪二兄弟今日的好处。”

贾芸与倪二的话说到这里,后面就是相互恭维的废话了。

雅间中贾琮心里自个儿琢磨:天上人间用不了几个月就要开业在即,虽是与北静郡王合作,如今张常这一队北静王府的侍卫时刻跟着自己,相信有心人都能知道天上人间的背后是北静郡王在撑腰。

然而张常等人身为王府侍卫,天上人间开业以后始终还是要撤回王府的,若不然被御史抓住把柄参上一本,虽动不了北静郡王分毫,但是终究于北静郡王的名声不好。

如此一来,就算这京都中三教九流不敢乱打天上人间的主意,但是难免还是会遇上那么一两个愣头青之类的生事,这么看来,天上人间就少不了要养几个青行打手之类的以防不时之需。

此刻遇上倪二贾芸,这贾芸是八面玲珑能屈能伸,也算是个能做事,自己如今正缺人手,拉拢过来也能顶一些事;另外倪二虽然只是放利子钱的泼皮无赖,但是为人还算有些义气,京都的街面上也算是脸熟,用来做天上人间的看家护院头子想来还不错。

想到这里,贾琮心中就有了计较,当下就吩咐周铁去楼下请人。

楼下贾芸和倪二正说的起劲,不防被周铁打断先是一愣,紧接着倪二正要发怒转头却见是周铁,举起那黑乎乎的大拳头也只得讪讪放了下来。

住在荣国府临近,不说贾芸,倪二自然也不会不认识周铁,若是几年前倪二自然不会把周铁这个小厮放在眼里,但如今随着贾琮身份的水涨船高,就算是周铁这样的小厮也不是倪二这种混混所能惹得起的了。

“原来是铁哥儿,我刚才还当是哪个,我正与你们府里的芸二爷喝酒呢,难得遇上铁哥儿快请坐下来一起喝上几杯。”倪二这种混混也有一个好处,遇上他自认惹不起的人,他就能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而且还会尽其所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望着倪二求助的眼神,一旁贾芸想着刚才倪二慷慨借自己银子的好处,知道倪二是怕自己刚才鲁莽的作态引起周铁不快,进而或许就让贾琮给自己小鞋穿,当即也笑道:“铁哥儿别见怪,倪二兄弟就是这样的直爽性子,刚才还与我说最佩服之人就是我十五叔呢。”

周铁年纪虽小,但是如今也习惯了别人如此的奉承,当下笑道:“哪有什么怪不怪的,既然这位倪二哥最佩服的就是我们家十五爷,那也正是巧了,我们家十五爷就在楼上雅间,这不是正让我来请二位上楼喝酒嘛。”

这时贾芸倪二才知道这周铁如何会突然出现,原来楼上正坐着他的主子,想来是因为听见了自己二人刚才的对话,就不知道此刻请自己二人上去会不会是鸿门宴了。

但是如今二人也没有别的选择,不说贾芸名义上还是贾琮的族侄,长辈相招自然不能不去;就算是倪二这个街面上还算有些脸面的混子,但是若是得罪了贾琮这种自身有功名在身的勋贵豪门子弟,一句话就能让倪二死无葬身之地!

贾芸和倪二跟着周铁小心翼翼的上着楼,来到了贾琮所在的雅间,贾芸倒还好些,倪二不认识贾琮,但是能在街面上混的开哪有不会察言观色的,当下偷偷看见主位上那气度不凡的少年并无怒意,当下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贾芸(倪二)拜见十五叔(十五爷)。”倪二跟着贾芸躬身拜见贾琮。

只见贾琮也甚是和气道:“芸哥儿与这位倪二兄弟不必多礼,刚才听声音是二位在楼下说话,这才让小铁请来一叙,都请坐吧。”

贾芸倪二也没有想到贾琮如此好说话,还甚是客气的请他们坐下一同饮酒,贾芸因自己辈分原就小一辈,这时连忙乖巧道:“不知十五叔在楼上,侄儿没有上来敬酒真是该死,就让侄儿站着服侍即可。”

倪二也道:“十五爷当面,哪有倪二这样粗人的坐地,站着回话也是一样的。”

贾琮不太理解两人为何会如此拘束,当下也不多想,直接对着贾芸笑道:“我有手有脚要你服侍做什么,让你坐你就坐着,你不坐下你朋友如何好坐~”

然后又转而对着倪二说道:“相交久了你们就知道,我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你醉金刚倪二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都说你为人豪爽义气,到我这儿如何就别扭了起来。”

倪二简直不敢相信贾琮这样的贵人竟然还听过自己的名声,还夸赞自己豪爽义气,当下与贾芸对视了一眼,贾芸低声道了一句:“我十五叔让我们坐就坐吧。”然后两人就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挨坐在了凳子上。

只听倪二首先说道:“没想到十五爷这样的贵人也知道小人的贱号,只不过在十五爷面前小人哪里敢自称什么金刚,都是街面上的朋友胡乱抬举的。”

贾琮摆手道:“英雄不问出处,草莽也有豪杰,你醉金刚倪二照顾街坊义气当先,也算的上一个好汉子。”

说完这一句,贾琮又转头对着贾芸说道:“家族太大人口太多,一时也看顾不尽,倒叫芸哥儿受委屈了,如今我手上还有些差事需要人手,不知芸哥儿可愿意过来帮我?”

贾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先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如今竟然天上掉馅饼让自己遇上了,当下连忙回答道:“侄儿愿意,以后侄儿任凭十五叔吩咐。”

贾琮听了微微点头,又说道:“如此你先把手上的银子还给倪二,既然以后为我做事,那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亏待了你。”

贾芸一听急忙就把银子还给了倪二,倪二还待不收,却只听贾琮说道:“以后芸哥儿既然为我做事,那就没有再花你银子的道理,你且收下,若不然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贾府?”

倪二一听,这才把银子收了起来。

然后又听得贾琮再说道:“想必倪二你也听说了,再过几个月我那天上人间就要开业,如今还缺一些护院的壮士,不知倪二你可厌倦了江湖凶险,与芸哥儿一同过来帮我做事?”

第114章 共枕

酒楼的雅间中,贾琮抛出橄榄枝邀请贾芸倪二为自己做事。

贾芸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家中只剩下自己与老母举步维艰,他今天原本还想着去舅舅卜世仁那儿,赊一些香料作为觐见之礼,去贾琏王熙凤那里求一两件差事做做,没成想自己舅舅不提拔自己,反而半道上遇上倪二,不仅请自己喝酒,还仗义的借银子给自己去打点。

若只如此,倒还只能说贾芸是有些好运,更幸运的是,正巧与倪二喝酒的酒楼上贾琮也在喝酒吃饭,正巧听见了贾芸与倪二的对话,之后不仅不怪罪,竟然还引来了这一桩意想不到的好处。

贾芸虽然原本是打算先去求贾琏王熙凤的,但是如今能够攀上贾琮也是求之不得的事,当下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反倒是倪二还凝迟着有些顾虑,想了又想之后回答道:“能得十五爷高看一眼,原本是倪二天大的荣幸,只是倪二一起却还有一帮好兄弟平日里一起讨生活,如今倪二有了好去处,却也不能抛下他们不管自己去享受,只能辜负十五爷的厚爱了。”

贾琮能够感觉的到倪二的坦诚,能够在利益面前还不忘义气,这就是倪二最大的优点了。

然而倪二越是如此,贾琮反倒更欣赏他三分。

只见贾琮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这又有何难,我早就说过了,我那里就缺讲义气的好汉,只要倪二你愿意过来为我办事,到时把你那帮兄弟挑了那忠义之辈,只管全部带来就是了,跟着我总也不会委屈了他们。”

看见贾琮如此讲究大度,倪二当下大喜,要知道若能跟着贾琮这荣国府子弟,岂不比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做混混要好上太多,就是走上街面,说出去那也是长脸之事,更不用说将来要为天上人间办事,这天上人间可是还有着北静王爷做靠山,这些消息可瞒不过倪二这些整日街面上混生活的。

只见倪二打定了主意,立时大礼跪倒在地,迅速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方才说道:“十五爷大恩,倪二这一二百斤以后就是十五爷的了,只要十五爷一句话,水里来火里去倪二决不会邹一下眉头。”

贾琮知道倪二行如此大礼,也是表明自己的忠心之意,当下亲自过去扶起了倪二,说道:“也不用说的那样严重,我这里办事只要你们尽力了就好,太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们去做;再一个我要先说清楚,以后你们行事,也决不许打着荣国府的旗号仗势欺人,让我知道了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倪二听了自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贾琮又才继续说道:“有道是皇帝也不差饿兵,既然以后要为我做事,我这里少不得就要为你们先解决了后顾之忧。”

说着,贾琮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贾芸,说道:“拿着银票,回去好生与你母亲解释清楚,以后认真办事,总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子。”

贾芸接过银票喜道:“我母亲得知我能为十五叔办事,一定最是高兴不过,侄儿这里先谢过十五叔了。”

贾琮点头,又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交给倪二,说道:“这些银子你也先拿着,回去之后召集那些靠得住的弟兄,以后你就先带着你那帮弟兄先去工地上熟悉情况,能帮忙的地方就看着帮一下,吃住那边都会有安排,有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首先就算是许诺了倪二一个管事的职位,倪二自然喜不自禁,当下也接过了银票,回答道:“绝对没有问题,十五爷请给我三天时间,我把以前的事情全部了结清楚,以后就死心塌地为十五爷做事了~”

雅间中山野子与张常一直看着贾琮处理事情,期间二人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贾芸倪二走后,张常才忍不住说道:“十五爷,按说也不用我多嘴,您那侄儿也就罢了,以后天上人间偌大的地方却是处处都缺少人手;只是那叫倪二的青皮,您留着只怕也派不上用场,不怕在您面前说句大话,有我们家王爷的面子,又有我等弟兄看护,十五爷您还怕有人敢上门来捣乱不成?”

贾琮笑着回答道:“我自然相信没人会拂了王爷的面子,有张校尉在也不怕有不长眼的愣头青前来捣乱,但是想来天上人间开业之际,也就是我与张校尉告别之时了,所以请一些看门护院还是很有必要的。”

“您是说天上人间开业的时候,我们王爷就会把我撤回去?”张常不解的问道。

贾琮笑道:“我也不想与张校尉离开,有张校尉带着兄弟们在,任它什么牛鬼蛇神全要统统绕道,给我带来多少方便,只不过倘若天上人间开业了张校尉还继续留下不走,只怕少不了就会有御史写奏折参王爷一本了。”

张常自己想了想,果然还真是这样,只不过他吃王府的饭,届时听王爷吩咐就是了。

酒足饭饱之后,山野子与张常自然是回天上人间工地,倒是贾琮从酒楼回了大观园后,刻意从大门入内先去潇湘馆看看林黛玉。

到了潇湘馆,正好林黛玉在午睡未醒,丫鬟们做事说话都小心着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潇湘馆里一片静悄悄的。

贾琮入内之后,先是与紫鹃说了几句,又见一旁的思思出奇的一句话不说,仿佛有心思的样子,于是笑道:“思思你有话何不直说,我这儿再没有不许人说话的。”

思思欲言又止,紫鹃倒先说道:“我还有事没做完,就请思思姐姐陪十五爷说话吧。”说完之后,紫鹃就出了客厅。

看着客厅再无旁人,思思才开口说道:"十五爷,听说你如今在外面又筹划着好大一桩买卖?"

因为要用上林家与秦家的宅府,所以改建天上人间的事,贾琮曾经与林黛玉秦可卿两人都说过,如今足不出户的思思提起此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的确有这事。”贾琮回答道。

思思又问:“还听说十五爷还派人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

贾琮不明白思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让贾蔷帮着去姑苏扬州一带采买调教好的扬州瘦马,这事贾琮倒也与林黛玉提过一嘴,于是回答道:"是林姑娘告诉你的吧,可是有什么想要的,我让人一块给你带回来。"

“不是。”然而思思只道了这两个字以后,又是垂着头半响不说话。

这时贾琮也感觉到了思思却实有些不对劲,于是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思思开口。

只见思思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十五爷,我,我能不能换个地方去帮你做点什么?”

贾琮不明白思思为何会有要去帮自己做事的想法,想当日在金陵,贾琮原本并不想收下思思,只不过后来考虑不好直接驳了贾雨村的面子,这才勉强带在身边。

后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贾琮反倒改变了对思思的看法,已把思思当做了自己人看待,由于思思最善察言观色,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天份,所以又才把思思安排在林黛玉身边。

“可是有人怠慢于你?”贾琮问道。

“不是的十五爷。”思思立即摇头道:“跟着林姑娘大家对我都很好,只是,只是如今林姑娘也用不着我提点什么了,我每日在这院子里呆着也无所事事,又听闻十五爷派人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心里想着这些自己倒也略懂一二,若真能帮得上忙,每日陪着十五爷的时候也能多些。”

说到这里,思思仿佛又怕贾琮多想,立刻又接着解释道:“我真的就是觉着,教女孩子歌舞琴棋之类的事我就能帮得上忙,并其他的想法,若十五爷您觉着不好,那这事就当我没说过算了。”

看着思思惶恐的神态,贾琮此刻心里也能猜到,以思思的身份住在荣国府中,且自己也没给她什么名份,只怕少不了会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既然如今思思提了出来,且贾琮一个后世的灵魂,也并没有根深蒂固不许女人抛头露面的观念,想了想之后贾琮于是说道:“这一年多以来,疏忽了思思你的感受我很抱歉,如今既然你想换一个环境,那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以前我也说过,你如今其实已是自由身,或许你不用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再找个好人家…”

然而不待贾琮说完,思思就焦急的打断道:“不要,都是我胡思乱想,我不要离开十五爷,十五爷就当我先前的话没有说过,以后我就安心陪着林姑娘就是了。”

贾琮摆了摆手说道:“思思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待思思冷静了下来之后,又才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我另外在外面再给你寻一处宅院,你就是那里唯一的女主人,我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陪你。”

看着思思没有反应,贾琮继续说道:“第三个选择,如你所愿,你可以去天上人间帮我调教管理女孩子,如果你真能做得好又愿意做这些事,甚至以后你还可以帮我暗中管理天上人间,只是这样一来,除非到了我自己当家立户的那一日,否则你就很难再住进这荣国府里来了。”

贾琮给出的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还思思自由,想当日在金陵贾琮就把思思的卖身契交还给了思思,思思之所以还死心塌地的要跟着贾琮不放,那就是因为思思知道,她这样有过污点的身份,就算得了自由,以后也做不了大家大户里的正室夫人,而嫁入农家小户,思思自己也受不了那个苦。

再加上如今贾琮对待思思确实不错,不说打骂,就连平日里吃穿用度也如对待大家小姐一般无二,思思如今只是想要提高自己在贾琮心中的地位,并没有离开贾琮的心思,所以第一个选择就可以直接放弃了。

贾琮给的第二个选择,其实就是让思思去做一个外宅妾室,这在大户人家就很普通,而思思虽然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但是来带荣国府以后,思思见过好几位女子无论才貌都不在她之下,身世更是思思望尘莫及,所以思思并不觉的离开荣国府后自己能争的过林黛玉,争得过其她的女人,所以第二条也被思思否定了。

只有那第三条,思思对自己从小练就的琴棋书画非常有自信,相信只要自己能够真正帮得上贾琮的忙,甚至做到他的左膀右臂,那以后自己的地位绝对会牢不可动!

但是同样若真选了第三条,思思知道自己也是在赌,赌贾琮有没有那样宽广的胸襟,能够容纳自己一个女人抛头露面。

想了又想之后,思思一时间还是摇摆着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说道:“十五爷,或许是思思太过于得陇望蜀了,但是思思真心只想能帮到十五爷,十五爷且容我考虑几天如何?”

贾琮能理解思思的矛盾心理,当下宽容道:“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说起来也是我有负于思思你多一些,所以思思你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人生苦短,只求一心安快乐即可,明白了吗?”

思思心乱如麻的离开了,只留下贾琮自己初次感受到了自己女人太多,有时候确实也会多了一些烦恼。

甩了甩脑袋之后,贾琮无端一叹,收拾好心情之后,离开了客厅就往林黛玉的屋里走去。

来到林黛玉的卧房,贾琮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林黛玉任睡在床上未醒,当下走了过去轻轻挨着床沿坐下。

没有想到屁股才刚挨上床沿,林黛玉竟然就醒了过来。

看见是贾琮坐在自己床边,林黛玉有些羞臊,将身子偏到一边,问道:“你何时来的,为何也不叫醒我,紫鹃与思思如何也不见?”

贾琮笑道:“活生生的美人春睡图我看都看不够,叫醒了你岂不就是罪过,至于紫鹃与思思,早就被我远远打发了,留在这儿做花瓶碍眼吗~”

林黛玉娇斥道:“十五哥你就会胡说,什么美人春睡这么难听,你快出去叫思思与紫鹃过来,我要起来洗漱了。”

贾琮道:“刚醒忙着起来做什么,再歪着躺一会才不会头晕,我再陪你说说话。”

林黛玉听了,嗤的一声笑道:“我如今哪有你说的这样娇弱,只是今儿让你吵醒了确实困意还未散尽,你既要在这里陪我说话,就那边凳子上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

看着林黛玉美不胜收的模样,贾琮哪里会轻易听从,当下笑着道了一句:“那我也歪着陪你说话好了。”说着,贾琮当即也歪躺在了林黛玉的身旁。

在躺下时与林黛玉身体接触到的那一刹那,贾琮能感觉到林黛玉的肌肤一颤,然后林黛玉整个人立刻就往后移了一点,又听的林黛玉说道:“你怎么说着真躺下来了,让别人看见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然而在香菱与秦可卿身上,如今已成为了真正男人的贾琮脸皮何其之后,先是故意又往林黛玉靠近了一点,然后说道:“紫鹃在外面守着呢,谁还能偷偷跑进来不成,别说我们就只歪着说说话也没什么,就是果真如何了,还不也是名正言顺的~”

“尽胡说什么呢,你要躺着就躺着吧,只再说这样没羞没臊的话,我当真就生气了~”林黛玉说着,又往里面退了一点,只是如今几乎已经退到了床最里面的墙壁上了。

贾琮看着林黛玉如小鹿一般,一惊一乍的样子十分有趣,当下又故意再靠了过去,笑道:“我没有枕头,咱们在一个枕头上。”

林黛玉立即道:“不要!外头不是枕头?你自去拿一个来枕着。”

贾琮哪里真是为枕头的缘故,当下不容分说就挤着把头也枕在了林黛玉的枕头上,距离林黛玉那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

到这一刻,林黛玉心里才真正慌乱了,闻着身边贾琮的男子气息,羞红着脸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回看贾琮。

第115章 意乱

贾琮与林黛玉并排躺在床上,一时间二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愫在彼此之间蔓延,二人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这时,贾琮口鼻之间只闻得一股幽香传来,却是从林黛玉身体散发出来的体香,闻之令人醉魂酥骨,贾琮忍不住心动,突然一把握住了林黛玉的小手,拉着放在自己口鼻之间轻轻嗅了起来。

林黛玉没有想贾琮会突然这样造次,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奈何却又没有贾琮的力气大,当下羞红着脸道:“琮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快松开。”

贾琮玉手在握,当下那肯轻易松手,嬉笑道:“玉儿妹妹好香啊,不知道熏的是什么香?”说着,还要偏过头去嗅林黛玉的身上。

林黛玉吓的花容失色,一边挣扎着后退,口里一边娇声道:“你快不要过来,哪里有什么特别的熏香,你要闻特别的熏香岂不是找错人了,那花儿,朵儿,霜儿,雪儿炮制的异香却在别处,你若想闻还不快快离了我这里。”

贾琮自然知道那异香林黛玉指的是薛宝钗,当下笑道:“我要闻别人的异香做什么,我这辈子偏偏就最爱闻我玉儿妹妹的幽香,只要闻得一口,竟比做神仙还要快活~”说着,贾琮就一头扎到林黛玉身上乱闻嗅起来。

林黛玉哪里经历过这个,惊吓手足乱打乱踢起来,一个不下心,一巴掌正好‘啪’打在贾琮的脸色,指甲甚至还把贾琮的脸划起了一道轻微的刮痕。

贾琮也没有料到林黛玉的反应会这样激烈,这一巴掌虽并不怎么疼痛,只不过此刻面子上到底有些不好看,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反而那‘啪’的一声反倒唬林黛玉不知所措起来。

“琮,琮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林黛玉说这话时已经带着有些哭腔了。

要知道如今可是夫为妻纲的时代,从来只有男人打女人才是正常,这女人打男人可就犯了大忌讳了。

好在贾琮也知道林黛玉是无心之举,要怪只怪自己作死,当下笑道:“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疼。”

看着林黛玉任然有些难以释怀的样子,贾琮又接着玩笑了一句:“不是有句老话说的,两夫妻在一起呢打就是亲,骂就是爱,玉儿妹妹这一巴掌,足见玉儿妹妹是何等的爱我的,我受了这巴掌,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

听贾琮这样胡说了一番,林黛玉的心里这才轻松了下来,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竟然主动靠近了贾琮一点,伸手抚摸着贾琮脸上的刮痕,温柔的说道:“又乱说胡话,若真如你说的那样,这世上的一家子还不只剩下整日打死打活了。”

说完了这一句,林黛玉也发觉了自己话中的病语,又红着脸掩饰道:“再说了,我们,我们如今还不是那什么呢~”

贾琮看着林黛玉带笑含羞的绝美容颜,当下哪里还忍得住心里的悸动,只见他猛然撑起来,翻身就压在了林黛玉的身子上,然后埋下头去对着林黛玉的玉唇就亲吻了起来。

出乎贾琮意料的是,这次林黛玉竟然没有半点反抗,先是默默的承受着贾琮的侵袭,半响之后,竟开始笨拙的回应起来。

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过后,贾琮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身下脸颊艳若桃花的林黛玉,含笑轻声说道:“我就说了打是亲骂是爱嘛,看来我刚才那一巴掌没有白挨。”

林黛玉迷乱的羞怯道:“就琮哥哥你会欺负人,如今这样已经是羞死人了,你已占了便宜还不快快松开了我,让人看见就真让我不能做人了。”

贾琮听了得意的嘿嘿一笑,说道:“这又有什么,大不了我就请老祖宗把我们大婚之事提前就是了。”

说着,贾琮又第二次亲了上去,这次林黛玉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开始张开牙齿,让二人的唇舌顺利的纠缠在了一起,吸允着…

林黛玉一时有些意乱情迷,只被动接受回应着贾琮的热吻。

然而这一次,贾琮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亲吻,双手开始在林黛玉的身体抚摸起来。

但是就在贾琮的左手刚刚探到林黛玉的胸前之时,却被林黛玉闪电般一把抓住,然后林黛玉整个人也恢复了理智,如蚊声一般说道:“琮哥哥,不要这样,如今这样已经于礼不合,再不许做别的了,待,待我们大婚之后,玉儿再把自己完全交给琮哥哥好吗?”

贾琮也没有想过今日就要把林黛玉怎么样,只不过是林黛玉午睡初醒的样子太过诱人,这才会情不自禁的做出以上大胆之事。

如今林黛玉既然已如此说,贾琮最后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后就从林黛玉的身上下来躺在了一旁,说道:“我一切都听玉儿妹妹的,咱们就斯斯文文的躺着说会儿话。”说着,贾琮就这样侧着身子盯着林黛玉看。

林黛玉被贾琮看的再次脸红,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子盖在了脸上。

贾琮看着在一旁胡说八道:“林妹妹这是做什么,是预先操演我们大婚那日的情景吗?只不过如何是白色头巾,应该是大红色才对吧……”

林黛玉原不想再理贾琮,但是听着贾琮越说越没个正行,只得摘了手帕一咕噜坐了起来,娇道:“就你这样还是斯斯文文的吗?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以后还理你不理。”

贾琮听了嘿嘿一笑,一边告饶一边让开位置,两人当下下了床,又整理了刚才被揉皱了的衣服。

林黛玉正要大声叫唤紫鹃进来伺候洗漱,这时突然听见外面有贾宝玉的声音在道:“紫鹃姐姐,我林妹妹午睡可曾醒了不曾?”

又听的那紫鹃回答道:“应该还没醒吧,十五爷先刚进去,这时还没听见让打水洗漱呢,宝二爷要不你先去客厅喝茶,我去看看我们姑娘醒了没有。”

贾宝玉不服气道:“我去客厅做什么,琮哥儿能进林妹妹的卧房如何我就不能了?……”然后又是紫鹃一连串的解释。

房间内贾琮林黛玉听的清楚是贾宝玉来了,只听贾琮玩味一笑说道:“我这宝二哥还真是了解玉儿妹妹的午睡习惯啊,知道玉儿妹妹这时会醒,这赶着点儿就来了,想来平日里定然来的勤积。”

林黛玉幽怨道:“都在一个园子里住着,潇湘馆又离他的怡红院又最近,他自己要来,我还能不让人进门吗~”

贾琮刚才一听到贾宝玉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原著中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孽缘,所以醋意之下才说出了那样有失水准的话来。

好在如今的林黛玉已经不是原著中那个敏感的林黛玉了,经过了贾琮与思思多方面刻意的引导与呵护,如今的林黛玉生活快乐无忧,自然不会再如原著那般战战兢兢的,住在荣国府还要看人眼色不敢多走一步。

“好妹妹,是我说错话了,你说得对,大家都是一个园子住的兄弟姊妹,相互串个门子实属正常,我这也是关心者乱,还请玉儿妹妹体谅体谅,以后我定然抽出更多的时间多多陪陪玉儿妹妹就是了~”贾琮当场这般道了歉。

林黛玉这才白了贾琮一眼,又才向着外面大喊了一声:“紫鹃,让人打我的洗脸水进来吧。”

一语未了,贾宝玉倒先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进门就说道:“林妹妹,我就说紫鹃与思思姑娘都偏心你却不信,每次我来你这儿,她二人哪次不是又挡又拦的,还一个劲儿说什么礼不可废,今儿到了琮哥儿这儿,她俩如何就不再说礼不可废了,可见她二人都是偏心的。”

贾宝玉说着,自来熟的径自找了一个凳子坐下,眼睛只盯着林黛玉看,对一旁的贾琮仿佛却视而不见。

林黛玉看贾琮不做声,当下就淡淡的对着贾宝玉回话道:“怪她们做什么,她们也不过是尽她们的本份罢了。”

贾宝玉不敢得罪林黛玉,但是心中任自始终不忿,于是转而对着贾琮说道:“十五郎,你说你到底给了她们许了什么好处,竟让她们这样为你方便。”

贾琮不明白贾宝玉如何能这样自我感觉良好,但是想想贾宝玉虽集荣国府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是荣国府中最不通人情俗物之人,如此想想,也就不难理解贾宝玉的自以为是了。

然而既然如今已问到了自己的头上,贾琮想了想后笑笑回答道:“若说我许下了什么好处给紫鹃与思思,有一样还真是宝二哥你却给不了的,然而也不光为这个,认真说起来她们也不过是按照老太太的话认真做事罢了,若不然宝二哥也去问问老太太,为何会多多给我便利,反而对宝二哥你处处限制?”

“你有的我什么没有,竟然这样大言不惭!”贾宝玉脱口而出,然后又继续不忿道:“要说你在老祖宗面前,也不过是只有一样会读书罢了~”

看见贾宝玉动了气,贾琮也不以为意,他对于贾宝玉的态度是既不迎奉,也不会去刻意打压,贾宝玉的天性就注定了不会成为贾琮的对手。

但是此刻贾琮也没有道理惯着他,当下直言说道:“若比奇珍异宝或许我没有几件,但是我却有一件叫做敢于承担责任的品质,却是宝二哥你所独缺的;再说起会读书,我再多一句嘴,今年县试在即,二叔有意让宝二哥,环哥儿,兰哥儿今年都下场一试,又让我给你们作具保认保,还让我闲时多多监督你们的功课,如今距离县试不过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就不知道宝二哥如今每日早晚都雷打不动回来林妹妹这儿一趟,却不知宝二哥可是对县试已志在必得?”

贾宝玉在荣国府里,除了在贾政面前,何时何地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他在林黛玉的面前被贾琮这样直言呛白,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然而贾琮说的却又是事实,想想这个月底的县试,贾宝玉就感到一阵头大。

但是在林黛玉面前,贾宝玉下意识的不想丢了脸面,任自强硬道:“我如何又不敢承担责任了?就是县试过于不过,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更用不着你来操心!”

贾琮听了冷笑一声,正要说话时,突然又听见外面一声紫鹃的声音道:“薛姑娘来了,我们姑娘与宝二爷十五爷都在里面聊天呢~”

话声未落,就只见薛宝钗含笑走了进来,说道:“林妹妹这儿可真热闹,我远远的走来就听见宝兄弟与琮兄弟的声音了。”

林黛玉迎上去拉着薛宝钗的手,请她坐下后说道:“阿弥陀佛!我的好薛姐姐你来的正好,这兄弟二人正在我这儿探讨学问呢,就是闹得我不得清净。“

听林黛玉如此说,贾宝玉贾琮都只讪讪的不说话,薛宝钗看着这情景笑道:”如此倒好,听说再过几日宝兄弟也要下场去走举业之道,而琮兄弟正好有经验可以多多帮衬,若是宝兄弟今年也能县试府试院试连捷三场,与琮兄弟一般拿一个秀才的功名回来,到明年八月,正好兄弟二人能一同去考秋闱乡试,传出去岂不也是一段佳话。“

薛宝钗说起科举来头头是道,然而贾宝玉说到这科考功名之事就浑身不自在。

先前贾琮说这事时,贾宝玉已是在爆发的边缘,好在还有贾政的名头压着,如今薛宝钗又说,贾宝玉一时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也忘了自己面对的是平日里自己也敬服的宝姐姐,当下冷面冷声道:“我今儿不过看书乏了到林妹妹这儿来散散,先是有一个拿着鸡毛当利箭的好兄弟,然后又来了这么一个满嘴圣贤文章的女先生。”

说完这番话,贾宝玉看也不看贾琮与薛宝钗一眼,又向着林黛玉道了一句:“今儿我出门没看黄历,好好的兴致如今已被某些人败坏光了,我改日在来探望林妹妹。”

贾宝玉这番话说起来更多针对的还是贾琮,薛宝钗只不过的受到了贾琮的连累罢了,相信换过一个时间地点,贾宝玉这个自认最为惜花之人,绝对不会对薛宝钗这样的美女说这样的重话。

然而薛宝钗却并不知道这一点,只当是自己的话引起了贾宝玉的不快,这才当着林黛玉的面与贾琮一起无缘无故的吃了贾宝玉的这一顿排揎。

薛宝钗知道母亲有撮合自己与贾宝玉的心思,对此薛宝钗不能说内心欢喜,但是至少并不排斥。

然而今天突然被这样没来由的当众落了面子,叫薛宝钗的心里如何能不有些心灰意冷,也算是彻底见识了贾宝玉真正的另一面目。

如今大家都在大观园里住着,谁人不知道贾宝玉平日最爱的就是往林黛玉的潇湘馆串门,这其中的心思自然不言而喻,只不过这事不好说出口,大家都只故作糊涂罢了。

薛宝钗看着贾宝玉的背影,心里不由暗自思量:回去之后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劝劝母亲,把撮合自己与贾宝玉的事再好好合计合计。

要知道薛宝钗可不同于普通的姑娘,由于父亲死得早,哥哥又没个正行的时候,所以薛家的大多事,都是由薛姨妈与薛宝钗这一对母女商议着办理的。

然而就在此时,在潇湘馆中又隐隐听见怡红院那边传来一阵怒骂叫嚷之声。

林黛玉薛宝钗贾琮面面相觑,心想就算贾宝玉负气回去,也没有这么快就走到了怡红院吧,那这吵闹之声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听见了,那也不好当做不知道,贾琮于是笑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了,竟然有人胆敢这样吵闹,可别当真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第116章 姿态

贾琮林黛玉薛宝钗三人走到沁芳亭时,听见怡红院那边叫嚷的声音更厉害了一些。

三人停足侧耳听了一听,林黛玉先笑道:“这是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和袭人叫嚷呢,大家这才搬进园子里没多久,因我住得近,连带今日这样的事只怕也有两三回了,只不过是那李嬷嬷倚老卖老,我们辈份小还不方便解劝,依我说不如还是回去,待那老货骂的没意思了也就自己离去了,反正也不会把宝玉如何,怡红院的丫头们就各自求多福吧。”

而薛宝钗为人表面能与各方面的人保持着一种亲切自然、合宜得体的关系,然而内心其实抱取的宗旨乃是:“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

再加上先前贾宝玉才说出那样不给她留脸面的话,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他的闲事,当下也说道:“林妹妹说的是,原本只是怡红院自己的事,只怕我们过去了反倒不好,还是让她们自己平息好了。”

既然林黛玉薛宝钗二人都如此说,贾琮更没有心情去管贾宝玉的闲事,当下笑道:“你们说的也是,我们再去了,就是宝二哥脸上也无光,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我们再去林妹妹那儿手谈一局如何?”

林薛二人点头称善,正要转身往回走。

却又听见怡红院传来一句李嬷嬷的咆哮:“忘了本的小娼妇!谁抬举的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倒主子奶奶一样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打量着哄的宝玉不理我,你们就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不成!你们知不知道宝玉可是吃着我的奶长大的,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与我比,也不思量思量自己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们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

贾琮原本随着林薛二人正要走,耳中却听着那李嬷嬷一口一个小娼妇,一口一个毛都还没长齐妖精狐媚子什么的,来到了红楼世界的荣国府,贾琮虽不喜欢贾氏之中的很多人,但是荣国府大观园这块圣地却是贾琮发过誓也守护的。

一个嬷嬷竟然就敢这样倚老卖乖,竟然满嘴脏话骂的贾宝玉屁也不敢放,贾琮不说替贾宝玉胀气,就李嬷嬷她那满嘴的浑话,贾琮也不想污了林黛玉薛宝钗这样仙子般人物的耳朵,更不能使这样是风气在这大观园里出现半点。

“玉儿妹妹与薛姐姐先回潇湘馆,我过去让李嬷嬷闭嘴了再论其它,我们这样的人住的好好一个园子,总轮不到让她一个老婆子来满嘴脏话的污了大家的耳朵。”贾琮说着,也不等林薛二人回话,自己快步往怡红院而去。

只是贾琮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林黛玉与薛宝钗对视了一眼,商议了一两句,二人同样紧随贾琮其后也往怡红院而去。

先说贾琮快步来到怡红院,一进大门就只见怡红院的小丫鬟们耷耸着脑袋,被李嬷嬷骂的头也抬不起来。

贾琮也不理她们,径直往贾宝玉住的正室而去,一进门又见贾宝玉正站在门口来回独步,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此时正对着李嬷嬷解释袭人是病了,所以正吃药所以才会躺在床上,真心没有看见李嬷嬷等等。

看着李嬷嬷任然只骂不休,贾宝玉竟然无法,只得又道:“妈妈不信,若觉着是我哄你,只管问别的丫头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谁知李嬷嬷听了这话,益发气起来了,怒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去讲了,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你宝二爷忘了孝道没良心啊~。”一面哭还一面撒泼起来。

贾宝玉先是在林黛玉那儿吃了贾琮的憋,如今自己这里又被李嬷嬷大闹一场不能收尾,再看着旁边贾琮又来只盯着自己冷笑,当下心里一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吼道:“我没良心,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你们只管去闹吧,迟早闹死一两个大家才安生了~”

看见贾宝玉瘫坐在地上大吼大叫,房里的大丫头们全都连忙过去搀扶劝慰,李嬷嬷先是心中一惊,然后想到今日自己若不能占了嬴头,只怕以后自己这张老脸也不用再进这怡红院了。

只见李嬷嬷立时把拐杖一扔,然后腰也不驼了,插着手骂道:“死一两个怕什么,自己奶大的哥儿都不认我,我也不要这老命了,越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娼妇蹄子的气!”……

就在怡红院大小丫鬟们被骂的头也太不起来,贾宝玉又毫无办法只能自己瘫坐在地散手不管的时候,只见贾琮沉着脸慢慢走向了李嬷嬷。

这时李嬷嬷正好骂的过瘾,看着贾琮向自己走来,顺嘴就道:“琮哥儿,你也不要过来逞能,劝你哪儿来的还是回哪儿去自在,我今天豁出去不要了这老脸,也要让你们这些小主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孝……”

然而还不等李嬷嬷把话说完,只见贾琮走到她旁边扬手‘啪’的就是一耳光过去,把李嬷嬷顿时打的耳鸣目眩,后面的话自然就吞进了肚子里说不出来了。

以此同时,满屋子的大小丫鬟们都被这一变故惊的目瞪口呆,她们原想着,贾琮最多不过是好言劝走李嬷嬷就阿弥陀佛了,哪里会想到贾琮的手段会这样激烈。

这一个耳光可真够出气的!

只因李嬷嬷从绛云轩到现在的怡红院作威作福惯了,只要是服侍贾宝玉的丫鬟们,又哪个没有受过李嬷嬷的气,还有茜雪为了李嬷嬷的事被赶出了荣国府,到如今也是下落不明,所以自袭人往下,贾宝玉的的丫鬟们对这李嬷嬷都只能敢怒不敢言,就算是晴雯这样的烈性子也只能忍耐。

如今贾琮这一耳光为她们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但是转而大家又开始担心起贾琮要如何才能收尾了~

再说李嬷嬷冷不防挨了贾琮一个耳光,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半响竟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才反应过来,顿时微微颤颤的指着贾琮开口就想要骂。

然而只见贾琮再次上前一步,寒声说道:“李嬷嬷,有话想好了再说,在我这儿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说白了你一个宝二哥的奶妈妈,也只不过是我荣国府的下人奴才罢了,再敢口出污言对我荣国府有一句不敬的话,就别怪我再下狠手!”

李嬷嬷被贾琮的气势所逼,以她人老成精的年纪自然可以看出贾琮不是在说笑,再说能活到她这样大的年纪,看见听说过这豪门大院里打死奴才的事可多了去了。

她原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给贾宝玉喂过奶,贾宝玉又是泥捏的性子,这才敢撒泼斗狠。

如今贾琮撕破脸来其实说的也不错,虽然荣国府里年老的嬷嬷都有几分尊敬,但是说白了,奴才吓人始终只是奴才下人,有厉害的主子真要下脸子,李嬷嬷这样小主子的奶妈妈同样也要遭殃。

想通了这些,又见贾琮这样戾气逼人,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动手的样子,李嬷嬷的气势自然的就消散了三分,但任嘴硬道:“琮哥儿你是个好样的,今儿原就不关你的事,你就算如今再得老太太的重视,也不能打我这样一个在荣国府做了一辈子的老嬷嬷,如今我也不与你争执,待我请老太太去做主,请她老人家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好孙儿,是如何对待我这样一个奶过哥儿的老嬷嬷的!”

听见李嬷嬷说要去贾母那儿告状,别人都还在为贾琮捏一把汗,倒是袭人心里急的要死,生怕真捅到了贾母那里,今儿又是为她的事为源头闹了起来的,袭人自然害怕别到时候自己再仆茜雪的后尘。

如此一想,袭人心里反倒有些嫌贾琮多管闲事,不自量力的耍狠硬要强出头,想着正要去李嬷嬷那儿好语哀求几句。

然而只听见贾琮冷冷一笑,已然先开口说道:“都说人老见识老,今儿才知道有人是越活越糊涂了,我宝二哥小时候虽吃过你几年的奶,但是也不想想我荣国府养活了你李嬷嬷全家多少年!再说你先前还敢败坏我宝二哥不孝的名声,影响了几日之后我宝二哥下场县试,只怕到时候你李家可还有在这京都的容身之地!

另外还敢在这园子里满嘴脏话乱骂,你知不知道自己脚下站的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我们家娘娘省亲的别院,如今我们兄弟姊妹读书玩耍的禁地,这可不是你一个老货可以撒野的地方,真要较真起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送你去顺天府大牢养老也不在话下!就不知你这几根老骨头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可还有今日这样威风?”

随着贾琮这一连串诛心之言,李嬷嬷早已是浑身直冒冷汗,因为她知道自己先前的口不择言,无论是坏了贾宝玉的名声,还是冒犯了元春娘娘的省亲别院,随便抓住那一句都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心中懊恼自己今日当真是昏了头要来这一趟。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李嬷嬷如今每日小酒喝着,小牌玩着,活的还挺滋润,所以如今贾琮这面冷口毒的拿话一逼,李嬷嬷如何还敢拿自己的老命与贾琮赌气。

左思右想之后,李嬷嬷当下只得服软,先是自己给了自己另一张脸一耳光,然后对着贾琮说道:“今儿老太婆我多灌了几杯黄汤,头昏脑涨的不知道就如何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十五爷您是将来的状元老爷,注定要做大官发大财的,请大人有大量就别与我这糊涂老太婆一般见识吧。”

李嬷嬷这一服软,琮哥儿也变成了十五爷,还又是打自己耳光又是说自己老糊涂装可怜的,这姿态天翻地覆的变化,哪里还有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威风,顿时在场的丫鬟们震撼的目瞪口呆。

就是还瘫坐在地上的贾宝玉,看着自己奶妈竟然如此没有骨气的对贾琮屈膝服软,真恨不得过去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到底要不要这样玩弄自己!

连带着袭人也简直不敢相信这惊天的大逆转,先是脸色复杂的看看贾琮,又再看看自己扶着却不愿意起来的贾宝玉,心中有几分复杂,也有几分淡淡的失落。

就在众人都以为贾琮已经可以见好就收的时候,却只听见贾琮还是那样毫无感情般的说道:“你要知道,若是在凸碧山庄发生这样的事,我早就让人捆了发落再去给老太太回话;今儿既然是在宝二哥的怡红院,自然也是由我宝二哥来做主,我宝二哥若说算了也就罢了,若是我宝二哥还感到委屈,少不得我这个做兄弟的就来做这个恶人,收拾一两个下人我十五郎可不管她是谁的奶妈妈!”

李嬷嬷听了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要了结此事如今还要着落在贾宝玉身上,但是又自认得罪不起贾琮这样心狠手辣的,于是慌忙走到贾宝玉边上,拉着贾宝玉说道:“宝哥儿,今儿是奶妈妈糊涂人做了糊涂事,你知书识礼去给十五爷说说情,我当真有个三长两短,说出去你脸上也无光不是,以后这样的事我绝不再犯还不行吗?”

贾宝玉如牵线木偶那样,被李嬷嬷与袭人一起给拉了起来,看着李嬷嬷对待自己与对待贾琮判若两人的姿态,贾宝玉的心中空落落的迷茫了。

就算是怡红院的丫鬟们,也感觉到了李嬷嬷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若当真论起来贾宝玉乃是嫡子,又最得贾母的宠爱,为何李嬷嬷却只畏惧贾琮这个庶子,卑躬屈膝口称十五爷,反倒叫贾宝玉任然一口一个宝哥儿。

丫鬟们纷纷眼睛闪闪发光的盯着贾琮看,在看贾琮到底有哪一点与众不同。

先前贾琮恐吓李嬷嬷的那一番话,虽然有贬低丫鬟下人的意思,但是能够收拾李嬷嬷这个恶老太婆,丫鬟们就能把那些不太重要的细节完全忽视了。

然而李嬷嬷拉起了贾宝玉,这时却只见贾宝玉半响也没有反应,也不听自己的话去给自己说情,而一旁贾琮还是那样阴狠的盯着自己,李嬷嬷当下只得硬着头皮拉了拉贾宝玉的衣裳,再道了一句:“宝哥儿,你难道当着要让我给你跪下,才肯去十五爷那儿为我说几句好话吗……”

第117章 比较

贾宝玉从潇湘馆先是憋了一肚子气回来,然后又被自己的奶妈妈大闹了一场而毫无办法,如今贾琮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就吓得李嬷嬷乖乖服软,最后竟然玩笑似地,李嬷嬷竟然被逼的又求到贾宝玉这里,要贾宝玉开口贾琮才愿意放过此事。

到此时,贾宝玉也不得不服气,自己这位族兄弟不仅仅是会做八股懂诗词,就是这变起脸来仿佛要打杀人的样子,贾宝玉也自认做不到的。

看着李嬷嬷这欺软怕硬的恶心样子,再看看自己屋里的丫鬟们都崇拜的看着贾琮,贾宝玉当下有些心灰意冷,最后只没滋没味的道了一句:“罢了,妈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只是如今我也大了,既不再吃你的奶,妈妈以后只管好好颐养天年,我这儿以后读书需要清净,以后大家都安生一些吧。”

李嬷嬷得了这句话,立即又看向了贾琮。

只听贾琮道了一句:“我们府里终究讲究个与人为善,原本多几个人吃闲饭也无所谓,你只记住我宝二哥的话就是了。”

听见贾琮不再追究,李嬷嬷当下又奉承了贾琮几句,然后再捡起自己先前发火扔在地上的拐杖,最后再次驼着背离开了怡红院。

李嬷嬷既然已走,贾琮也没想过要等贾宝玉的感谢,转身正要离开之时,却只见林黛玉与薛宝钗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二人一进来,林黛玉就先拍手笑道:“没有想到我们十五哥还有这样厉害的时候,三言两语竟然就吓的那老婆子服了软,如今她丢了这样大一个脸面,想必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往园子里来了。“

说完这一句,林黛玉又对着还在痴痴呆呆的贾宝玉说道:”宝哥哥,十五哥这样帮你,你如何就一个谢字也不提呢?“

若是别人去让贾宝玉谢贾琮,难保贾宝玉不会生气,但是如今是林黛玉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贾宝玉中纵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期期艾艾的对着贾琮道了一句:“今儿这事谢谢你了。”

贾宝玉的言不由衷,在场众人哪个看不出来,贾琮也只是笑笑而不答话。

薛宝钗忍不住暗中对比这兄弟二人,一个不通世故且不喜经济仕途,只爱一味在后宅里与姐妹们厮混。

一个人情达练少年秀才,在外独当一面对内又能治家!

虽然一人嫡出一人庶出如今身份不同,但是将来谁的成就更高还真不太好说。

想到这里,薛宝钗转头看了看旁边笑语言开的林黛玉,心中竟然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羡慕起来~

突然又突然想起那年贾琮第一次去金陵县试,被哥哥拉着来自己家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贾琮还未曾与林姑娘定下亲事吧。

若是那时自家不是一心要送自己进宫,或许自己与母亲都会对他多想一层吧,且他又与哥哥交好,或许当时就不止是送一个香菱了~

到如今,薛宝钗有了对比再看贾宝玉,除了嫡出的身份好听一些,别的林林总总相比较起来,薛宝钗从种种迹象来看反而还更看好贾琮的将来。

然而如今贾琮已与林黛玉定下了亲事,薛宝钗这样心高气傲之人自然不可能去做一妾室,所以纵然如今贾宝玉能力比不上贾琮,但是他荣国府二房嫡子的身份依然是薛家攀亲的首选。

一切还等几日后县试毕了再与母亲商议吧~薛宝钗如此暗暗决定,当下表面上不着痕迹的说道:“都说是一物降一物,府里的老妈妈们有些让人尊敬,有个别确实蹬鼻子上脸越发倚老卖老,如今也须得有琮兄弟来做这个恶人,若没个人能治她们还不知道以后还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贾宝玉一旁听薛林二人口中竟是夸赞贾琮的言词,心里虽不痛快但是贾琮终究还是帮他治下了李嬷嬷,当下只得转移话题讪讪道:“这李妈妈也不知道哪里喝多了酒,又来我这里撒酒疯找人出气,我因小时候吃过她几日的奶也不好撕破脸说她,只是这回也不知道是哪里惹起的帐,被她抓住了话头子就不放了,想来是瞧着袭人最会忍让,所以只拣软的排揎,却不知道昨儿又不知是那个得罪了她,这时才又上在了袭人帐上。”

这虽然是贾宝玉随意的一句话,然而一旁的其他丫鬟们可就是听着有心了,只不过别的丫鬟还没来的有所表示,倒是晴雯在一旁冷笑一声,然后说道:“谁又不疯了也不傻,知道那是你奶妈妈我们还跟得罪她作什么,就算是我们得罪了,那也是敢作敢当绝不犯带累别人的!”

有了晴雯冲在前面,有资格在屋子里的其余丫鬟也纷纷说道:“就是,我们虽不知事,但是也不是那种惹出事来叫别人承担之人,宝二爷你可不能没根没据的偏心乱说。”

看见一下子犯了众怒,就算贾宝玉再高看袭人一等,但也不可能就为她一个数一屋子人的不是,正手足无措之际,一旁袭人沉着脸拉着宝玉道:“刚为我得罪了一个老妈妈,你这会子又为我得罪这些人,这原本就是李嬷嬷自己要生事,大家应付过去也就完事算了。”

贾宝玉原本只不过是随意换个话题,想要把林黛玉薛宝钗的注意力引向别处,如今看看自己一句话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一时间竟也痴立着不知如何应对起来。

另一边贾琮林黛玉薛宝钗三人看着这怡红院主仆这里闹着别扭,当下再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当下就要告辞。

贾宝玉此刻还呆呆的没有回过神来,倒是袭人过来对着三人福了一福,说道:“今儿我们这里乱糟糟的,十五爷与二位姑娘请先会也好,待我们把屋子理顺了,我们宝二爷少不得还要再去谢过三位。”

薛宝钗笑道:“都是一屋子兄弟姐妹,有什么谢不谢的,再说我们也没做什么,前前后后也不过是琮兄弟出力,今儿我们也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

第118章 坐等

由于有贾琮这个少年秀才珠玉在前,所以贾政与家塾中的先生商议之后,决定让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今年一同下场参加京都顺天府二月的县试,若是能过皆大欢喜,若不能过也只当提前熟悉了县试的流程,为下一次做好准备。

荣国府三个儒童要参加县试,如今已是荣国府上下最为关注的大事,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如今被家塾的塾师每**做八股不休,除了贾兰心存上进不以为苦,贾宝玉贾环这两个做叔叔的反而叫苦连连,但是这是贾政的决定所以也反抗不得。

就是贾琮如今也被派下了监督三人课业的重任,只不过由于与贾宝玉心有阶梯,贾环又是不爱读书的,所以都最后,同样只有贾兰一人认真请教贾琮。

贾琮不是圣人,也从来就不会觉得自己能够改变世界,如今贾宝玉与贾环既然一味敷衍,所以贾琮也从不强求二人如何,有时间就去稻香村与贾兰一起温习四书八股,李纨只当贾琮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而特别关照贾兰,倒是让李纨因此对贾琮更亲热了许多。

就在荣国府中贾氏子弟纷纷每日读书不倦之际,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二月二十五那日,这一日也是京都顺天府县试正式开考之时,而此时许多别的郡县的县试都已经先考过了。

县试的前一晚,整个荣国府彻夜灯火通明,无数下人这一夜通宵不睡,就为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这场县试而忙碌熬夜。

就是贾母今晚也没有睡,任谁也相劝不住,也不过是在太困的时候才胡乱闭上眼眯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又醒过来问问时辰,再问问哪里是否还有欠缺等等。

贾母不睡,那跟着伺候的人自然也没有先睡的道理,王夫人因为贾宝玉要下场,因为心里期盼所以倒还熬得住,这道理放在李纨身上也是一样,倒是那邢夫人也要陪着熬夜,心里咒骂脸上还要表现出关心之色。

贾琮现在贾母处打了几个转,然后就回了凸碧山庄安心睡下,到了第二日卯时,就有贾母的丫鬟过来叫贾琮起床,香菱与秋雨小红又服侍着洗漱更衣之后,贾琮这才神清气爽的来到了贾母处。

这时只见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都已先到,此刻正在贾政面前听候最后的训斥,又有各自的丫鬟手提着早就准备好的长耳竹篮,里面自然是放的有笔、墨、纸、砚、与一些充饥食用的精美点心。

贾琮先去贾母那里请了安,贾母笑道:“琮哥儿你外面行走惯了的,这次又是他们三个的具保人,待会儿出去以后还要多多照顾他们,听说每年这个时候外面那都是人挤人的,宝玉虽是你哥哥,但却一想不太会做这些事的,那里面有什么法门你可得多多提点提点他们。”

贾琮笑道:“老祖宗放心,到了里面好歹只是考一日,考题一出来想着做文章一晃就过去了,有我们这么多人跟着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贾母想想也是,这才多少有放下心来。

之后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贾琮就带着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出了荣国府,大门之外早有林之孝准备好了两辆马车,贾宝玉贾环一辆马车,贾琮与贾兰一辆马车,被荣国府的下人们前呼后拥的往顺天府学署后面的考棚龙门外而去。

待四人到时,只见考棚龙门外已是人山人海,其中有总角小童,也有白发老者,如今都为求取功名而齐聚一堂。

贾宝玉一下马车,立即就用袖子掩住了口鼻,贾环也道了一句:“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啊~”唯独有贾兰一人面带兴奋之色。

只有贾琮在心中感叹,遥想自己当年何尝不也是这样,只是如今自己已然能够换过一个身份,以一种过来的人的身份俯视着这些儒童。

没过多久,就有胥吏在龙门外的高台上开始捧着名册点名,叫到一个儒童的名字,再念具保廪生的名字,然后由那廪生认看要下场的是不是自己具保的本人,相认无误,廪生就应一声:“某某人保。”这样下场县试的资格算是确认了。

经岁、科两试一等前列者的秀才,方能取得廪生名义,而只有廪生才能为儒童的县试具保,所以这也是秀才们每年赚取外快的好时机,由于很多郡县的廪生原就不多,所以一人具保十来人的也大有人在。

贾琮不耐烦按照名册慢慢等待,让林之孝以荣国府的名义悄悄打探了一番之后,很快既有胥吏轻轻上台伏在那点名胥吏的耳朵边说了几句,然后那点名胥吏就径直翻到了贾宝玉三人的那一业,然后做做样子这个具保的环节就算是过了。

之后又到了搜检之处,可能是差人们因为知道三人乃是荣国府子弟,于是更不敢过分,装模作样了一番之后就让三人进了龙门。

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正要这般进龙门,之后贾琮自突然想起自己己当日在金陵种种,看着不再有人注意自己一方之后,当下又招呼了三人一句:“进去之后,只要对得住堂号,你们就先去找,座位随便坐,找那光照明亮、不风吹曰晒的座位,也能够做出更好的文章来。”

贾琮待三人都进了龙门之后,与县令施了一礼,然后就晃晃悠悠的先回了荣国府。

荣国府中贾母处此刻热闹非凡,姊妹们轮流着说些开心的话让贾母高兴,贾琮也在一旁凑着趣,大家只待自己府里的有功之臣回来之后欢聚。

大家掐着手指算着时辰,时间很快就到了放头牌之际,当下考棚外人头攒动,等待这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自己儿郎出来时脸上可否带笑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一项上,无论贫贱富贵都是一样的。

这次贾琮就呆在马车里不再出去等候,只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好不容易听见一声炮响,然后就只见路口仿佛是小吃不要钱似地,无数前来科考的儒童们分分冲了出来。

第119章 区别

贾母虽说把这次县试之事吩咐了贾琮前后照看,但三人自进了考场之后贾琮也不可能死脑筋的在外枯等,而是先去了自己那快要竣工的工地上转了几圈。

算着时间差不多快要放头牌之时,贾琮才又回到了考场外与荣国府的下人们汇合。

只是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都并没有在放头牌是时候就提前交卷出来,而是等到了最后,才与大部分考生一同交卷。

龙门附近人潮拥挤不堪,贾琮坐在马车里不动,自有荣国府的管事带着下人们挤在前面把贾宝玉贾环贾兰迎上,四周护着不让人群挤着碰着。

或许是里面文章没有做好,又或许是瞧见眼前这乱糟糟的场面让贾宝玉心烦,总之在贾琮看见贾宝玉时他就一直丧着个脸不说话,反倒是贾环叽叽喳喳胡吹个不停,贾兰依然是那样的少年老成。

贾琮也没心思去触贾宝玉的霉头,道了一句:“既然考完了就回吧,府里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只怕都已等急了。”

说着先让人扶了贾宝玉贾环上了马车,然后贾琮又拉了贾兰钻进了与自己一辆马车。

到了马车之内,贾兰终于放下了脸上故作成熟的伪装,当下就把考题与自己的文章大致背了一遍,然后请贾琮点评指教。

贾琮在一旁含笑倾听,说实话以贾兰的年纪做到如今这样已是难得,要知道贾兰可不比贾琮两世为人,甚至就连天资都不一定有贾宝玉聪明,但是贾兰却胜在好学不倦,又有一个好母亲日日严加督促。

听完贾兰背诵完自己的文章之后,贾琮心中大致有数,觉得以贾兰的文章虽不能说是什么经典好文,但至少也能算是中规中矩,以县试的难度已算是难得,至于取与不取那就在于考官的喜好之间了。

随意宽慰了贾兰几句之后,贾琮又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些科考的常识,与往年间科举时有趣的小插曲,待回到荣国府大门口时,贾兰的心情终于可以做到真正的平静了。

进入荣国府后,果然立时就有下人过来传话,说是贾赦贾政请大家到贾母那里说话。

这话一传过来,贾宝玉的脸色立刻比原先更难看了三分,而贾环也不在胡吹大气,变得开始胆颤心惊起来。

只不过谁也不敢违背贾赦贾政的意思,当下四人就往贾母处而去。

到了贾母处,只见贾母在上座闭目养神,左右有邢王二位夫人相陪,贾赦安坐在两一面喝茶,只不过并没有人在说话,大厅之内一片静悄悄的,只有贾政一人来回度步的脚步声。

看见贾琮带头进来,满屋子的人仿佛立刻就鲜活了起来,贾母首先走过来拉着贾宝玉的手道:“可怜见的,今儿走过这一场,宝玉看着精气神就焉了不少,我早说过我们家的孩子不用个个都逼着与琮哥儿一样,只你们偏偏没人肯听,这才叫我这心肝白白遭了这一天的罪。”

看着贾母拉着贾宝玉边说边四下查看,仿佛害怕贾宝玉就少了一块肉似地,贾环在一旁撇撇嘴不做声,贾兰就径直到李纨身边小声回话去了。

过了许久,贾政看着老太太心疼孙子也差不多了,然后这才走上前来,说道:“母亲先别惯着他,这天下的儒童想要进学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有这么多人跟着也少不了他一块肉,如今乘着还有映像,还是尽快把文章默写出来,我带外面请清客相公们瞧瞧才是正经。”

然而贾母虽偏爱二子,如今却更溺爱宝玉,当下白了贾政一眼说道:“忙个什么,宝玉这才从那考场出来,想来今儿吃的用的都只是将就,如今回来只怕早就饿了,就算要再默写文章也不差这会子功夫,且等宝玉吃点东西回回神岂不更好些。”

贾政看着贾母如此溺爱宝玉,他只得长叹一声,然后去一边任由贾母说了算。

一旁贾赦看见贾政难得在贾母面前吃瘪,当下落井下石道:“依我说终究是二弟你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今儿不过是小小的儒童县试罢了,取不取中又有何关系?若依我说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哥儿,原不必读什么书,只要认识几个字,不怕将来没有一个官儿做。”

“荒谬!那萌官与科举做官岂是一样~”贾政脱口而出之后,突然想到此刻还有小辈在当面,这才把后面的话生生的止住了。

其实贾政想说的并没有错,如贾赦这样世袭了一个一等将军武勋,唬弄平头老百姓说起来的确好听,但是除了白领着朝廷的月银年俸之外,其它一点实权也没有。

若果真比较起来,贾赦这一等将军实际利益是比不上贾政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的,因为这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好歹也是文官体系,而且手下还掌管着工程建造等肥差。

武将打天下,文官治天下,如今大晋朝还算四海清平,所以文贵武贱的两极化也越来越严重,这才导致像荣国府这样的武勋世家,也拼命想转型为一个钟鸣鼎食、翰墨诗书之族。

如今贾赦世袭一等将军,身为荣国府的大老爷,却整日和小老婆喝酒纵乐,用原著的话来说就是:“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生去做”。

也是因为如此,贾赦才不得贾母的喜欢,再加上贾政官居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膝下大女儿元春如今又成为了娘娘,所以荣国府实际当家人是贾政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了。

然而贾赦此刻在小辈面前被贾政直接打脸,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原本今日也没他什么事,贾赦之所以参与只不过是过来凑凑热闹,顺便表达一下自己在荣国府的存在感。

现在这样也顾不上再装了,只见贾赦冷冷一笑,说道:我的确荒谬,但我好歹还能生一两个不荒谬的儿子,大的耳朵软活该他跑断腿的命,小的如今也是货真价实的秀才相公,还是最优一等的癝生,想当初他只身下金陵,我可没有如今这样大动干戈……”

第120章 衬托

眼见贾赦贾政二人在小辈们面前相互挤兑的不成样子,几乎就要把平日里刻意保持兄友弟恭的假面具撕破。

这时只听贾母轻咳两声,然后说道:“你们在这儿唬的大家都不自在,不如有事你们自去外面商议,待三个哥儿都用些晚膳,缓缓之后自会把文章默出来,明儿你再去与外面的清客相公们琢磨不迟。”

贾母发了话,贾赦贾政自然不敢违背,各怀心事的各自出去了不提。

贾琮看着也没自己什么事,今天注定了主角会是贾宝玉,当下也告辞而去。

到了第二日下午,贾政又请了贾琮去他的书房,与他养的清客们一同欣赏贾宝玉贾环贾兰昨日县试的文章。

贾琮先看贾兰的,果然与昨日贾兰在马车上与自己背诵的一样。

再看贾环的,不经让贾琮暗自发笑,这贾环背诵死书还行,灵活运用四书句段释义来做文章就不行了,面前这两篇八股说是前言不搭后语也不为过。

贾琮最后再拿起贾宝玉的八股文,只见虽比贾环做的要好些,但是想要被取中只怕还欠火候,以贾琮的水平来看却是连贾兰也比不上的。

这时贾琮把三人的八股文放下,耳中听着清客们大唱赞词,心中暗自感叹要做一个合格的清客也挺不容易的,至少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贾琮就做不到。

贾政虽没有参加科举就萌了官,身上童生的功名也没有,但这并不表示贾政连最起码的欣赏常识也没有。

如今又看只贾琮一人沉默不语,当下就不耻下问:“十五郎,你过县试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最了解如今的文章的潮流,还是你来评一评优劣。”

清客们也道:“十五世兄少年神童,又是前国子监祭酒的得意门生,如今更是三战三捷,一举拿下生员的功名,我等不过痴长几岁,这八股制艺还是十五世兄更有独到之处……”

被贾政点了名,又被清客们如此吹捧,贾琮倒不好再装聋作哑,于是只得站起来说道:“后学末进能有些许成就也不过是侥幸,如何能与各位前辈相提并论,如今若要评我宝二哥与环哥儿兰哥儿的文章,以我之见只怕兰哥儿的文章最为出众一筹,宝二哥的文章虽然言词华丽,但却略微空泛,当然,个人看文喜好不同,最后取中谁还要看顺天府县老爷的偏好。”

贾琮这一直言,清客们又立即附为尾翼,倒是贾政听闻贾琮之意竟与自己不谋而合,那贾兰虽也是贾政的嫡孙,但是贾政心中还是有些更偏向能取中贾宝玉更好。

然而事以愿为,四日之后顺天府发了图案,贾宝玉与贾环直接名落孙山,名字出了圈外连参加之后第二场的“招覆”和第三场的“再覆”的资格也没有。

倒是贾兰好歹还挂在了外圈末尾,勉强还有继续参加“招覆”与“再覆”,争取通过县试的机会。

荣国府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贾环心中有数所以也并不怎么样,就是贾政也不过是让他以后多多用功,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而贾宝玉原本虽并无金榜题名之心,对科考一事深恶痛绝,但是如今自己做亲叔叔的一败涂地,反而做侄儿的贾兰还有继续参加“招覆”与“再覆”,如此一来到让贾宝玉脸上无光。

贾政原本对贾宝玉报以厚望,哪知如今贾宝玉直接失去了资格,但好歹还有贾兰多少给贾政撑了一点面子,于是贾政严厉的训斥了贾宝玉一顿,然后就破天荒的命贾兰每日去他的书房,接受自己这个做爷爷的亲自教导。

然而在贾兰看来,自己这位爷爷的八股文章水准虽有一些,但是比之他外公就多有不如,甚至讲解起文章来还就连贾琮也不如。

贾兰原本是有心向贾琮请教的,但是如今他受到了贾政亲自教导的殊荣,反抗不了就只有默默承受了。

就是在如此矛盾的心情之下,贾兰之后的“招覆”与“再覆”接连失利,最终与贾宝玉贾环一样没有通过这场县试,整个荣国府里一时间乌云密布。

然而同样是因为这样,反而竟把贾琮取得秀才功名衬托的更加珍贵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荣国府里仿佛也把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县试失利的事情忘记了一干二净,大观园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贾琮正在书房里用功,不多时小红进来回话,说外面有一个自称芸哥儿的,让周铁送来了几钵海棠花如今开的正艳,问贾琮要不要出去看看花也算是换换脑子。

贾琮心中一动,想着如今贾芸在自己的手下听差办事,自己待他也算不薄,这原著中贾芸他本是认下贾宝玉为父,后来又送贾宝玉的海棠花,之后才有了鼎鼎有名的海棠诗社。

没有想到如今自己横插了一脚,不仅没听说贾芸还与贾宝玉有什么交集,就连这海棠花也是送到了自己这儿来。

就不知道他送的这几钵海棠花,是不是原著中送给贾宝玉的那几钵?

贾琮如此想着,人也就跟着小红来到了外面的院子,只见小院中果然摆放着四五钵海棠花,这四五钵海棠花又以其中一钵通体纯白色的海棠花开的最鲜艳。

贾琮不能确定自己面前的这几钵海棠花,里面是不是就有原著中诸钗对着做海棠诗的那钵海棠花,心想成立诗社在原著中乃是探春发起,然后李纨带头响应,又得到了大家的一直拥护,所以才有诸钗斗海棠诗的盛况。

如今贾琮也住在大观园中,若探春要成头组织诗社,自然就少不了会给贾琮一张帖子,如今探春那里还不见动静,那就表明组织诗社的时候还不到。

赏玩了一会儿之后,贾琮自己只留下一盆,其余的海棠花少不了就要让人给姐妹们送去,倒是林黛玉那儿贾琮一定要自己去看一眼。

想到这里,贾琮又给小红秋雨交代了丫鬟几句,然后自己捧着一钵开的最艳的海棠往林黛玉住的潇湘馆走去。

第121章 结社

到了四月中旬,湘西吕洞山黄金寨的吴山,吴升,石奇,麻东又一次来到了京都。

这一次他们一行来了一二十人,不仅带来了六七百斤黄金茶,而且这次到来,不仅吴山,吴升,石奇,麻东四人回留下来,余者苗民除了四人要回去送银票,其余之人皆以已定下今后都全留下为贾琮做事。

经过了这两年贾琮代销黄金茶,黄金寨如今已经没有在冬季饿死人的事情发生,如今还在扩大黄金茶的种植面积,将来丰衣足食不在话下。

苗民恩怨分明,贾琮为他们销售黄金茶,使他们家人不再忍饥挨饿,就如苗民的再生恩人一般。

如今贾琮马上要开业的天上人间需要大量的人手,无论内外全用北静郡王提供的人手,或者是倪二与他那帮兄弟都不是长久之计,而这些深感贾琮之恩的苗民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把今年新到的黄金茶存入了城南的茗月轩茶楼之后,很快就有闻讯的熟客上门来购买。

要知道今时可不同于往日,经过了这两年贾琮有机会就在京都四处推广黄金茶,再加上黄金茶的品质口感确实很好,如今黄金茶在京都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人气,城南茗月轩的黄金茶也算是一种独有的招牌茶叶。

看着贾琮城南茗月轩里黄金茶渐渐打开了名气,贾赦贾珍贾琏也曾纷纷为自己名下的茶楼到贾琮这儿来商议货源均沾,只是如今贾琮总算有了一个秀才的身份顶着,所以每年一家分个一二十斤意思意思之后,就以产量太少而婉拒了三人。

如今天上人间内外已经全部装潢完毕,只是各院各坊都缺管事的人手,贾琮这边请示了贾赦之后,安排了林之孝过去各处盯看,又利用王府的关系正在四处高薪挖掌柜的。

这边把吴山,吴升,石奇,麻东等十来号苗民也暂时安置进了天上人间做事之后,贾琮这日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多时只见探春的丫鬟翠墨走了进来。

翠墨问过好后,笑着把手里拿着一副花笺就递与贾琮。

贾琮故意调笑道:“这是何意,翠墨姐姐你有话只管与我当面说就是了,我知道了,可是与我坐那鸿雁传情之雅士?”

翠墨笑着啐了一口,说道:“十五爷你如何也这般不庄重起来了,胡说八道要被某人听见了可有你受得,再说我也不识字,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你快看看我这儿还等着你的回话呢。”

贾琮笑笑便展开花笺一看,原来是探春突发奇想,约自己与大观园中的兄弟姐妹一些效仿先贤,去结一诗词社排解闲暇寂寞。

这时贾琮才回想起来,原著中大概也是在这个时段,探春首倡结了海棠社。

只如今贾芸把海棠没有送给贾宝玉,反而是送给了贾琮,既然如今探春一样还是邀人结社,那贾琮自然不会扫了探春的兴致。

“倒是三妹妹的高雅,也不必回信这样麻烦,我如今就去三妹妹那儿商议。”贾琮一面说着,一面笑着与翠墨往秋爽斋而去。

贾琮跟着翠墨来到了秋爽斋,只见贾宝玉,李纨,宝钗,黛玉,迎春,惜春等人都已先到了。

众人见他进来,都笑说:“又来了一个。”

然后探春接着说道:“我不过闲着无聊,偶然起个念头,所以就随便写了几个帖儿试一试,谁知你们一招皆到。”

贾琮道:“兄弟姐妹们如今虽都住在一个大园子里,只不过平日里除了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其他时候也难得聚全,早该起这样一个社,定下日子大家才好一起玩笑。”

林黛玉道:“你们只管起社,可别算上我,无论什么诗词我是不敢的。”

迎春笑道:“大家一起这几年谁不知道谁,你不敢谁还敢呢。”

贾宝玉也道:“这是一件极好不过的事了,所以大家都不可退缩,有什么主意都自管说出来大家讨论,我们都结了社,岂不比平日里单个聚在一起更来的尽兴~”

……一时间大家都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在探春这秋爽斋议论起来,很快就分别封起了雅号来。

最后果然还与原著一样,李纨身为长嫂自荐掌坛,起了别号‘稻香老农’。

余者贾宝玉定了怡红公子,林黛玉还用潇湘妃子,薛宝钗定了蘅芜君,探春定了蕉下客,迎春定了菱洲,惜春定了藕榭。

贾琮来到红楼世界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维持大观园的兴盛不衰,如今要结诗社哪有不积极踊跃的。

原本贾琮还想着起一个雅致风流的名号,但是奈何如今贾十五郎已经是名满京都,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贾琮还用这个最好。

大家都定下雅号,正是兴致最高之时,探春笑道:“今儿我既是发起人,却要在我这儿起一社,方不负了今日兴致,另外正紧起了社也要想个社名才好。”

大家齐赞,于是各自思量。

这时贾琮走到窗台,看着屋檐下自己前几日命人送来的海棠如今开的正艳,于是说道:“此时海棠争艳,我们这诗社就叫海棠诗社如何?”

这话一说,大家一窝蜂的又去窗外观赏海棠,纷纷赞道:“这个倒还好,虽有些落俗,但是特新了刁钻古怪也不好,可巧如今海棠花开,就叫个海棠社罢。”

定下了社名,李纨又定下每月初二、十六这两日在稻香村开社,其余之日随大家兴趣。

这时探春又道:“如今海棠社社名既定下了,依我说接下来我们自然就该咏海棠了,还请菱洲限韵,藕榭监场。”

众人点头称是,当下又限定了七言律,门字韵里“盆”“魂”“痕”“昏”四字限定。

就在大家忙着各自思考今日的海棠诗之时,贾琮心中一动,说道:“依我说既然结社那就人越多月热闹,我知道如今我们园子里就有两个现成的,不如请她们也一起来热闹热闹。”

薛宝钗当先反应过来道:“你可是指凹晶溪馆的秦氏,还有栊翠庵的妙玉这二人?”

第122章 荷尔蒙

贾琮点头回答道:“可不正是此二人,早闻那妙玉原先也是官宦书香之后,琴棋书画样样俱佳;而秦氏如今闭守凹晶溪馆,还不如与我们一起说说诗词歌赋,时间也更容易打发不是。”

贾宝玉一听是请这二人,当下也忘了心中对贾琮的不快,连连赞同起来。

众人想想正是这个道理,李纨却道:“叫上秦氏倒没什么,只不过是她愿不愿意来罢了,只是那妙玉的脾气却颇为古怪,只怕我们也请之不动。”

贾琮道:“没事,左右不过是我们都心意到了,来与不来全在于她们就是了。”

李纨这才点头道:“如此也好,只不过还需三妹妹再补两张帖子,另外丫鬟们只怕请不来,你们还须在指派两个人亲自去请他二人。”

听李纨这样一说,大家想想也是,如今此间只有贾琮贾宝玉两个男子,这跑腿的差事少不得就要落在他二人的身上了。

于是探春又立刻先补了两张帖子,分别交给了贾琮宝玉二人,同时嘴里说道:“叫你们去送帖子请人只是一样,回来之后海棠诗可一样少不得,另外你们请不来人更是要罚~”

贾琮打开自己手里的帖子悄悄一看,原来自己要请的正是秦可卿,当下自然满口答应道:“今日结海棠社咏海棠诗我自绝不敢落后,就是请人也是我先提出,若请不来你们只管罚我就是了。”

探春听了当下叫好,然后又偏过头去对着贾宝玉问道:“十五郎已立下了保证书,怡红公子可有何说的?”

贾宝玉受激不过,当即回答道:“十五郎既然能做到,我自然也不会落后与人,只瞧瞧最后谁受罚就是了。”

之后贾宝玉贾琮二人一同出了秋爽斋,由秋爽斋去栊翠庵与凹晶溪馆正好有前面一大段路相同,但是二人仿若各自在构思海棠诗,所以并不多交谈,过了蜂腰桥之后二人分别往栊翠庵与凹晶溪馆而去。

贾琮很快来到了凹晶溪馆,只见宝珠正一个人坐外面的回廊上喂着楼下湖里的锦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竟然连贾琮的到来也没有察觉。

“嘿,想什么这么出神呢~”贾琮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轻的拍了宝珠一下,却几乎要把宝珠吓得掉进湖里,还好贾琮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住了。

“十五爷,怎么是你?真是吓死我了。”宝珠惊魂未定的说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被贾琮抱在怀里,立即挣扎着离开了几步,然后才羞红了小脸说道:“刚才差一点就掉了下去,谢谢十五爷了。”

贾琮笑道:“谢我做什么,刚才若不是我吓唬你,也不至于把你惊成那样,说起来我还要给你道歉呢,对了,你家小姐如今可在屋里,我有东西要送她。”

宝珠与瑞珠作为秦可卿陪嫁过来的心腹丫鬟,如今秦可卿与贾琮的事她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她也是在为自己与秦可卿的将来所忧心。

“大小姐正在里面呢,十五爷可要进去?”宝珠说着就要为贾琮领路。

然而这时贾琮却一把拉住了宝珠,然后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或者说又有谁来为难你们主仆了?”

宝珠没有想到贾琮的观察力会这样的敏锐,当下被盯的心慌,只得老实回答道:“是,是我们东府的老爷又使人传话进来,让,让我们大小姐回,回东府去住呢。”

贾琮一听心中就生起了一顿烦躁,如今秦可卿已成为了他的女人,贾琮也没有想到贾珍如今已经萎了竟然还挂念着秦可卿。

“你们只管安心在这儿住着,以后有事就算你们小姐不说你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明白吗?”贾琮不好对宝珠多说什么,只能想着交代了一句。

宝珠听了点了点头,她自从知道了自家大小姐与贾琮的关系之后,与瑞珠两个虽然也是整日提心吊胆唯恐被别人发现了自己活不成,但是如今木已成舟,她二人又是与秦可卿连接着命运的贴身丫鬟,所以如今也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贾琮的身上,跟着对贾琮自然是无比顺从。

跟着宝珠进了凹晶溪馆之后,果然看见秦可卿也自在房间了出神,挥挥手遣退了宝珠之后,贾琮走过去轻轻的环抱住了秦可卿的腰身,然后趴在秦可卿的耳边软声道:“想什么这么出神呢,不是与你说过以后一切都有我吗?”

秦可卿道:“你知道了,定是宝珠那丫头又多嘴了吧。”

贾琮点头道:“先前宝珠也在外面出神,经我一吓还差一点掉进了湖里,这样还看不出你们主仆有心事,那我岂不就真是木头人了。”

这时秦可卿转过身来,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住进这园子里才开心这几日,不想那人依然不愿意放过我,我怕~”

贾琮爱怜的再次环抱住秦可卿,温柔的说道:“不用怕,你只管在园子里住着不理他就是了,料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来这园子里寻事,我再给你这儿多添几个丫鬟,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他若再催我回东府怎么办。”秦可卿仰头再次询问。

贾琮这时低下头去给了秦可卿深深一吻,然后扬着手里的帖子说道:“正好三妹妹那儿今日邀建了一个海棠诗社,我们正好以此为借口禀明了老太太,相信老太太必然也是会允许的,再说这大观园原本也有东府荟芳园的一部分,住在这儿别人也挑不出刺来,放心,就算有别的事我也会全全处理的。

说到这里,贾琮看着秦可卿那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当下哪里还忍得住,俯下头去又亲吻了起来。

秦可卿邹然被侵袭,很快就被贾琮那灵活的舌头占领了牙关,胸前还被贾琮大力搓揉着~

如此一来,秦可卿如何还控制的住自己的感觉,喘气的间隙呜咽着说道:”不要,不要这样,如今天都还没黑呢。”

贾琮来了兴致,当下哪里还轻易收的住,道了一句:“有宝珠在外面守着怕什么~”然说着贾琮就在秦可卿身后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双手扶着前面的茶桌,然后又撩开了秦可卿的衣裙……

一时之间,凹晶溪馆之内荷尔蒙的气息弥漫~

第123章 身份的选择

贾琮来到凹晶溪馆,原本是想拉秦可卿一起去秋爽斋组诗社,以免秦可卿整日在凹晶溪馆里太过于闷了。

然而一进凹晶溪馆就听到宝珠说,贾珍仿佛又在打秦可卿的主意,这让贾琮的心情立刻就来了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个时间,还要再去给贾珍添点料什么的。

接着进了秦可卿的屋子,又见秦可卿一副忧心忡忡惹人疼惜的模样,贾琮因为想着贾珍的事,最后一个把持不住,竟然不管不顾的与秦可卿白天就欢爱了一场。

激情过后,贾琮闻着秦可卿的体香,依旧抱着秦可卿不愿意松手。

二人又温存了一会儿,秦可卿趴在贾琮的胸膛上说道:“你先前来时说什么诗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贾琮这时才记起来此的目的,当下拍了拍秦可卿的屁股,说道:“你不说我倒把这事忘了,先前探春妹妹下帖子邀了我们齐聚在她的秋爽斋,之后商定结了一个海棠诗社,以后每月初二十六两日大家齐聚在大嫂子的稻香村谈诗论词,我想着你总是闷在凹晶溪馆里也甚是没趣,所以自告奋勇过来请你去一同去入社。”

说着,贾琮伸手在床边衣服里摸出了探春后补的帖子递给了秦可卿。

秦可卿把帖子接过去缓缓打开一看,然后却半响没回答,仿佛若有所思的神态。

贾琮见秦可卿发愣,于是轻摇着秦可卿的香肩说道:“虽然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们还是起身吧,秋爽斋里大家还等着我们呢。”

秦可卿却娇声道:“既是这样你还胡来,还不快先转过去,不许偷看。”

“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害臊的。”虽如此说,但是贾琮还是自觉的转到一边,不去看秦可卿穿衣裳。

不多时,秦可卿穿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服侍贾琮穿戴整齐,最后才让外面的宝珠进来服侍二人洗漱梳头。

抹去了任何一点二人偷欢的蛛丝马迹之后,待宝珠出去倒水,秦可卿这才轻声说道:“这海棠诗社只怕我是不能去参加了。”

“为什么不能?”贾琮问道。

只听秦可卿坐下回答道:“一则我本就不太擅长诗词;二则我如今的身份也不合适欢聚作乐,三则若你我二人过多的共同出现在别人面前,我怕,我怕就算是我二人一个不小心露出蛛丝马迹,被有心人察觉我们都不要活了;所以,只当是掩人耳目,我也不能去参加这个海棠诗社。”

贾琮虽然来到红楼世界也已经好几年了,但还是始终不能彻底遗忘一些后世之人的习惯,此时听秦可卿这样一说,贾琮才觉得自己这个后世人的灵魂果然太单纯了些。

“我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就算你不善诗词也可以与大家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至于说到身份,李大嫂子的身份还不是与你一样的,她既能参加,你又有什么好顾虑的。”贾琮终是还不死心的劝道。

却只见秦可卿依然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先珠大哥已经过世了那许多年,大嫂子还有兰哥儿守着,再说了,更没有人在对着大嫂子不怀好意~”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贾琮自然也明白了秦可卿的心思,有贾珍在世一日,秦可卿始终是做不到放开自我的。

“委屈你了,相信我,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是永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妥善处理好!”……

离开了凹晶溪馆之后,贾琮走在回秋爽斋的路上始终有些闷闷不乐,然而走到了栊翠庵的山脚下,却正好遇上了同样闷闷不乐的贾宝玉。

二人相互看了对方的身后都空无一人,顿时一起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是贾琮首先说道:“看来宝二哥也未能把妙玉请下栊翠庵来,如此我们兄弟倒要一起受罚了。”

嘴里这样说,贾琮心里却在嘀咕:自己与秦可卿缠绵了这一场,所以才耽误了这样久,却不知这贾宝玉在那栊翠庵中与妙玉又如何也磨蹭了这样长的时间?

这时贾宝玉说道:“妙玉只说俗人太多,结社作诗更俗,所以无论我如何费口舌也是拒绝,却不知十五郎你去秦氏那儿又是什么缘故?”

贾琮回答道:“任我说的天花乱坠,奈何秦氏依然只一味拒绝,软磨硬泡皆不能奏效,如今我是没法子了,还是回去认罚就是。”

二人说着话,不多时又回到了秋爽斋。

大家见二人回来纷纷埋怨如何去了这么久,再看身后还把妙玉与秦可卿一个都未曾请来,探春笑道:“果然还是大嫂子能掐会算,知道他两个都是没那面子请不来人。”

贾宝玉立刻走到李纨身边道:“好嫂子,你既知道我们会白走一趟,为何不事先说明白,也省的我们多耽误功夫。”

李纨回答道:“我这里也只是一个推断,当然要你们亲自去过才做的了数,所以不说也罢。”

贾琮贾宝玉二人理亏,当下一起认罚。

大家商议之后,就罚了贾宝玉研磨,贾琮执笔誊写。

原来就在二人去请人这一段时间,秋爽斋内诸女也没有闲着,心中早把今日的海棠诗打了腹稿,就等着贾琮贾宝玉回来之后就写出来。

这时只见贾琮笔下龙飞蛇舞,这几年苦练灵飞经字帖,如今贾琮已能写下一笔过得去的毛笔字。

很快,贾琮就把探春薛宝钗林黛玉三人的海棠诗誊写了出来,果然还是原著中三人那三首诗作,当下分别铺在桌面上任由大家品评。

只见大家看一首轻吟一首,只觉得一首更比一手好,贾宝玉正跟着欢喜不尽,又有探春催他自己也快快做来。

好在贾宝玉先前来回的路上也早有准备,只见他走到贾琮刚才的位置,就拿起毛笔自己不慌不忙的写来:

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

出浴太真冰作影,捧心西子玉为魂。

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

独倚画栏如有意,清砧怨笛送黄昏。

贾宝玉的既然有了,大家又把目光放在了贾琮身上。

好在贾琮本人虽不善诗词,但是脑子中却有后世灵魂这个大杀器,当下心中就融合了一首前人的海棠诗作了一首,然后接过贾宝玉手中的毛笔,于宣纸上写道:

幽态雍容出谁门,虚度岁华空与盆。

川回香尽阑珊处,高洁泉照艳浓魂。

蜀中轻彩淡摇曳,吴妆素裹低思痕。

轻弹碧珠又谁恨,惆怅安然落日昏。

这二首作成,众人合吟了一遍之后都赞很妙。

只听探春说道:“依我说只论这二首,怡红公子的虽也好,还是十五郎的为佳,到底不愧是贾十五郎;但是若五首中挑我之最爱,当还属薛姐姐那首含蓄浑厚。”

薛宝钗听了立即谦逊道:“我那首意境终究还是差了一些,不如十五郎所做言词简洁,却表达出了海棠之艳美高雅,游子赏玩后思乡的离愁别绪,果然是我等比不上的。”

贾宝玉却道:“若依我说还是潇湘妃子那首最为别致巧妙……”

看着几人意见向左,最后李纨总结道:“原是依我评论,不与你们相干,再有多说者必罚,十五郎所作虽然无蘅芜君含蓄浑厚,也无潇湘妃子的风流别致,但是此作胜在意境朴实,依我评论当为第一,蘅芜君第二,潇湘妃子第三,蕉下客第四,怡红公子是压尾,你们服不服?”

众人都表示公允,只有贾宝玉脸色讪讪道:“我的那首原不好了,这评的最公。”

贾宝玉这次海棠诗落在了最后,那自然少不了是要罚的。

这里且不说贾宝玉被罚了什么,却说大家从秋爽斋散了之后,贾琮一路送林黛玉回潇湘馆。

临近潇湘馆时只听林黛玉突然说道:“琮哥哥,你也以为我刚才那首海棠诗不如薛姐姐的那首吗?”

贾琮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如今林黛玉已经与原著中大不一样,但是没有想到与薛宝钗相比较的心思却依然如故,当下回答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诗词的排名,那也是看评定之人的喜好,如大嫂子偏爱含蓄浑厚之词,那样薛姐姐就会占据一些优势,但是若我来评,当然是玉儿妹妹你那首更胜一筹。”

在一个女人面前绝不要说另一个女人更好,这是大忌,贾琮两世为人自然不会明知故犯,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林黛玉之才,若比灵气确实还在薛宝钗之上。

这时只见林黛玉嫣然一笑,得到贾琮的肯定已让林黛玉喜笑开颜。

贾琮送林黛玉进入了潇湘馆,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这时只见思思又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然后对着贾琮施了一福,说道:“十五爷,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去外面替你管事。”

这话一说,贾琮还未说话,林黛玉抢先说道:“思思姐姐,你为何想着一定要出去,可是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好?”

思思立即摇头道:“林妹妹你别多想,这些日子以来你待我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原本我只想着能安安生生的度日就已满足,但是如今十五爷大度,而我终究还是想要过的更充实一点,这大观园里虽好,但始终是太平淡了一些。”

林黛玉立刻道:“先前是平淡了一些,但是今儿我们刚结了一个海棠诗社,以思思姐姐你的诗才,自然完全是可以参加的,如此以后大家多聚在一起岂不也就热闹了?”

说到这儿,林黛玉又转头对着贾琮埋怨道:“琮哥哥,刚才我们如何就把思思姐姐给忘了,不若你现在就去与大家说一声,邀请思思姐姐也来参加我们的诗社吧。”

贾琮听了尴尬一笑,当时他如何没有想到思思,只不过贾琮更明白,大家平日里与思思虽都是姐妹相称,但是只怕真心以姐妹看待思思的却没有几个,说到底思思以前的身份瞒不了几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别人有意或无意的那种异样的眼神,所以思思如今才会生出搬离荣国府的想法。

这些话贾琮不好与林黛玉明说,尤其是当着思思本人的面前。

好在思思最为善解人意,当下为贾琮解围说道:“多谢林妹妹有心了,只是我如今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了,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们自然还会相见的,只我走了以后,妹妹凡事看开一些,有事多与十五爷说说,只别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难受~”

林黛玉知道再劝无用,当下又关心了思思今后的去处,最后才说道:“姐姐既然心意已决,我如今也不再多劝,只求姐姐以后有闲时,能经常回来再看看我。”

思思明白自己一旦再次踏足天上人间这等风流之地,要想再进大观园不亚于难上登天,只是这一二年在荣国府里也算是看透了许多,当下就谎言答应了下来。

思思要离开大观园,自然不可能是说走就走,不提思思自己还要收拾行装,就是贾琮也要去天上人间那边先做一些安排方可,毕竟如何说思思名义上也算是贾琮的女人,虽然贾琮到如今都还未真正破了思思的身子。

从潇湘馆回了凸碧山庄之后,贾琮把自己先前的规划稍稍做了一些改变,到了第二日,贾琮就带着周铁林进林胜三人骑马去了天上人间那边。

如今天上人间虽然还未开业,但是有了北静王府的支持,所以无论是装潢,还是里面的人手物件都已布置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下来,贾琮带着贾蔷,贾芸,林之孝等人把里面是事物又梳理了一遍,然后又把里面的所有管事都聚集了起来开了一个碰头会,确认了责任到每一个人。

又过了两日,贾琮就叫来一辆马车,把思思接到了天上人间的内院,这里是外人的禁地,先为贾琮调教新买来的那些女孩子们。

到此时,从天上人间动工时算起,就算是贾琮有银子,北静郡王有权利,但是满打满算这场声势浩大的工程还是用时一年多。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黄道吉日开门大吉,红楼世界的综合休闲娱乐会所最后到底如何,还待开业之后才见分晓!

第124章 试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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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节,吃粽子,饮雄黄酒。

这一日,贾琮与北静郡王合作的天上人间终于试营业。

大家没有看错,的确是试营业,

贾琮后世之时虽还在象牙塔里不通商事,但平日里至少见过别的什么会所酒店的试营业,所以他相信后世的营销手段搬到这古代来,自己虽没有掌握其精髓,但相信效果绝对不会亚于后世。

谁让贾琮如今这红楼世界的试营业还是头一份。

为了试营业取得圆满的成功,贾琮联合北静郡王,以天上人间思思总掌柜的名义,让王府的侍卫把请帖送遍了京都之中的富贵豪门,到了初五那日,北静郡王虽未亲至,但是王府的管家与张常带着的那一对王府侍卫,就足以表明了王府与天上人间的关系。

在天上人间动工装修之时,无数人都在猜测这样浩大的工程,又有王府的侍卫护卫打理,原还以为是北静王府的别院花园之类。

如今随着贾琮让倪二带着人在京都之中各方面散布消息,随着思思揭开正大门的红绸布,大家才知道这天上人间乃是聚齐了诗词文会,字画茶道说书,酒楼客栈,青楼赌坊,斗虫斗鸡……包含文人雅事与吃喝玩乐赌,男人的第一流享乐之所。

京都之中虽无人知道思思是谁,但是有着王府侍卫跑腿,谁不知道其不过是北静王的代言人。

北静郡王人虽然年轻,但是架不住他身为王爵,有深得当今皇帝的信赖,常常委以国事重托!

如此一来,满京都之中无论文臣世家还是武勋贵族,谁人不卖北静郡王几分面子,就算是家主不能亲自,至少也会派了得力的子弟前来捧场一二。

陆续之间,天上人间几乎要人满为患,好在占地宽广,又分作好多个不同项目的大院,丫鬟伙计忙的脚不沾地,虽因为是开业之初又几处考虑不周之初,好在还有不时穿梭的扬州瘦马软语媚眼功夫使出,当即无不迅速奏了奇效。

贾琮与思思安坐在如今思思的别院中喝着茶,不时有下面的掌柜进来与思思汇报请示,思思先几次因为没经验还要征询贾琮的意思,但是后来看着贾琮果然一副放手任自己施为的态度,思思也就慢慢习惯了自己独立来决定事项了。

别院内贾琮就那样安坐着品茶,看着思思由最开始的惶恐到如今的逐渐自信,就算偶尔有应急之事要思思出面去处理,贾琮也依旧安坐不会去陪同。

因为贾琮的敢于放权,再加上思思本就冰雪聪明,又有以前金陵的经验,所以到了下午之后,思思基本上就能独立掌控这天上人间的运转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愣头青看见思思漂亮想要上前调戏的,但是随着张常张校尉粗暴的打断了敢于伸手的一名侯府公子的爪子,消息一传播之后,能来天上人间消费的人们基本上就知道了,这天上人间的女掌柜虽然看着漂亮,但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可以远观却不能近赏。

到了晚间,天上人间依旧灯火通明,无微不至的享受使无数人流连忘返~

各位掌柜把账目汇集到思思这儿之后,得出了毛利的总金额让贾琮与思思都大吃了一惊,竟然有三万多两银子之巨。

只听思思目瞪口呆的说道:“如此算来,这一个月下来的毛利就要近百万两银子,一年就是千万两银子,再除去所有开支,十五爷您用不了几年,只怕财富就不在荣国府之下了吧。”

贾琮笑道:“也不能完全照今日的算法,要知道今天绝大多数人还是看着北静王府的面子前来捧场的,正式营业之后只怕就不会有今日的盛况了。”

思思却道:“那也不一定,如今我们的天上人间乃是京都甚至全大晋朝的独一份,口口相传名声远扬之后,或许生意还要更好也不一定。”

贾琮不可否认思思说的也是实话,若是天上人间能在京都一炮打响,将来日进斗金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贾琮思思二人在别院中对账之时,突然有丫鬟进来回话说外面有一位自称薛大爷的,定要传话请贾琮出去见面。

贾琮一听就知道除了薛蟠再无别人,当下对着思思苦笑道了一句:“原本还想在你这儿躲躲清闲,看来如今是躲不成了,我若再不出去,只怕那薛霸王还真能将我这儿给拆了。”

思思听了嫣然一笑,说道:“十五爷您本就应该出去四处应酬一二,哪有生意第一天开张,东家就躲清闲自在的道理。”

贾琮道:“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原本就是最烦应酬这等俗事,只不过薛蟠到底与我还有几分情面,倒不好回绝了薛蟠的意思。”

与思思随意道了几句过后,贾琮就出了这别院,只见薛蟠果然已在外面翘首以盼,他身后意外还跟着贾珍贾琏二人。

看见贾琮出来,薛蟠立即迎上几步,夸张的笑道:“十五郎你好大的手笔,原只道你读书作文章一流,却不知道你这做起生意来更是一流,这天上人间简直就是绝了。”

这时后面的贾珍也笑道:“薛兄弟所言极是,看了这天上人间,再回过头去看看那茗月轩茶楼,简直就是烛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贾琏也道:“可不是嘛,原本还指盼着茗月轩不错,如今看了琮弟的手笔,心里对茗月轩的心思都淡了许多~”

贾琮自然知道钱财动人心的道理,难保此刻薛蟠贾珍贾琏心中没有别的心思。

“三位哥哥缪赞了,这一切都是王府在运筹帷幄,我只不过是在一旁提了一点建议罢了,哪里值当三位哥哥如此的夸赞。”

贾琮点明了这是北静王府的买卖,打消了贾珍等人不该有的心思,然后接着又说道:“今儿难得我们兄弟齐聚,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地方庆贺一番,就容我做个东道,也请三位哥哥对天上人间多提宝贵意见。”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25章 刺探

当下贾琮命人准备好了包厢,好吃的好喝的上了一大桌,正当贾琮还要再传几位姑娘进来伺候的时候,没有想到却被贾珍先劝住了。

只听贾珍说道:“十五郎好大的手笔,先前从外面看还不觉着如何,这里面我们粗略的领会了一圈下来,果真不愧于‘天上人间’这四个大字!”

贾琮谦逊道:“珍大哥过奖了,不过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

贾珍却指着贾琮对着一旁的贾琏笑道:“我先前如何说的来着,我早就说过了,我们这一辈的兄弟只十五郎样样都要强出一头,如今你们瞧瞧这天上人间办的,再看看我们手下那几间铺子,说起来我们这虚长的年岁都白活了。”

贾琏笑道:“可不就是这样,不比较还罢了,这一比较我们这些做哥哥的真是汗颜了。”

二人这一唱一和,仿佛就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贾琮不明白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正要说话时,却只听旁边薛蟠这时插嘴笑道:“叫我来说这岂不是大大的好事,如今有了十五郎这天上人间的好去处,今后我们兄弟岂不正好前来高乐,二位哥哥又何必想的太多呢?”

顺着薛蟠的话,贾琮借机说道:“薛大哥说的极是,这天上人间虽然小弟只是代北静王爷掌管,但是安排自己几位哥哥前来高乐还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样,我还是先传姑娘们进来,否则我们四兄弟这样喝酒也难起兴致。”

这话一说,薛蟠第一个响应道:“好!十五郎简直就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有什么话都留着以后再说,今晚我们必须尽情享乐一番,否则就是辜负了十五郎的一片心意了。”

贾珍贾琏看着有薛蟠在场,却实有些话还真不好说的太透,当下也就听从了贾琮的安排。

不多时,八位漂亮的姑娘就来到了包间,四兄弟每人两个正好左拥右抱。

贾珍贾琏薛蟠三人无一不是最贪恋女色的,又美女在怀,几杯过后哪里还顾得上其它,一时间包间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这一晚,贾珍贾琏薛蟠三人都留在了天上人间过夜,其中风流韵事自不必细说。

到了第二日,三人离开之后,贾琮却单独召见了昨晚服侍贾珍的姑娘,详细一问之后,贾琮才知道贾珍那萎症并无起色,昨晚两位姑娘用了十八般手段都是做了无用之功,还好贾珍因为要这两姑娘保密,所以打赏了不少的封口银子,这才让累了半夜的两姑娘重新喜笑颜开起来。

只不过说到保密,姑娘们收了银子外面自然是不会去乱说的,但是对着贾琮这个东家,姑娘们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贾琮摆摆手就遣退了那姑娘,如今知道了贾珍任然还是不能人道,虽不明白他还想着让秦可卿回去住是何用意,但是贾琮这心里倒又安稳了许多。

只不过贾琮当下也不敢大意,又让林之孝多买了几个丫鬟与强壮妇人,送到了凹晶溪馆去巡夜服侍,想来有了这许多人多口杂的,贾珍胆子再大也不敢来凹晶溪馆胡来了吧。

暂时安排好了秦可卿的事,由于天上人间以至尊般的享受,在京都之中很快就站稳了脚跟,虽然其收费已经是高的离谱,但是也阻挡不了京都豪门子弟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的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品德。

天上人间运转正常之后,就如同贾琮预料的一样,如今天上人间每日的流水都在十万两银子以上,所以说贾琮这一次的确是赚大发了。

而贾琮每月的月底去王府给北静郡王上交的红利,所上缴的银子每次都能够让北静郡王大吃一惊,北静郡王心里也跟着对贾琮更高看了一些……

时光流逝,很快就来到了你八月份,如今天上人间运转已经正常,贾琮接下来也有了更多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贾宝玉过的有些郁闷,不仅仅是因为几场诗会他都是屡次垫底,更因为如今不仅林黛玉事事只听贾琮的,薛宝钗虽看着对谁都一样,却又老是喜欢规劝贾宝玉多读经济仕途文章,甚至三春如今也都仿佛都更喜欢围在贾琮的左右说笑了。

晚些是时候,袭人突然说起了给史湘云送东西的事。

贾宝玉听了,当即拍手笑道:“偏忘了她,我自觉心里有件事,只是想不起来,亏你提起来,明儿我就让人去请云妹妹来,这诗社里若少了她果然还真缺些意思。”

袭人知道史湘云在史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当下劝道:“劝二爷你还是快快做罢了吧,史姑娘可比不得你们自在,她在家里又作不得主儿,你请了她她必然是会来的,只不过若因此让她回去又不好过,如此倒是我们好心做坏事了。”

但是贾宝玉哪里会是替别人着想之人,当下不以为然道:“不妨事,越是这样还越是要请了云妹妹来,我回老太太打发人接她去,住的一日也正好与我们消遣一日,别的也不用她管的太多。”

到了次日一早,贾宝玉便又往贾母处来催逼人接去。

午后过后,大家都在贾母处说笑,同时等候着史湘云过来。

然而史湘云坐着轿子姗姗来迟,贾宝玉方看见史湘云前来自然是欢喜不尽,见面就把海棠诗社前后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立即邀请史湘云也参加诗社。

只听史湘云娇蛮道:“这样好玩的事,为何不早点让人来接我,也罢,为了入社我虽不能,但也只管就拿韵来,我虽待我勉强作两首,纵然出丑也容我入社,为这扫地焚香我也情愿的。”

众人见他这般有趣,越发喜欢,都埋怨前几次怎么忘了她,遂忙把第一次入海棠社要做海棠诗的诗韵告诉了史湘云。

史湘云一听,兴奋的立即当场推敲起来,待心中做好一首之后,当即用笔的纸上录出。

不多时,很快就听见史湘云笑道:“我却依韵和了两首,好歹我却不知,不过应命而已,大家看看若勉强还成就请了我入社吧。”

史湘云说着就把写好的两首诗稿递与众人,大家笑道:“我们每人一首也算想绝了,再一首也不能了,你此刻一来就是两首,岂不摆明了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不是?“

第126章 惬意

自从天上人间开业之后,虽各处都有各处的掌柜,之上还有思思为贾琮总揽全局,但是贾琮少不得还要抽出时间来自己亲自在里面盯着。

要知道如今天上人间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就连北静王爷得知了每日的流水收益之后都表示的极大的关注,因此贾琮自然也要多多关注,尽量避免一些无谓的纰漏。

正因为贾琮在天上人间待的时间多过在大观园待的时间,所以史湘云两首海棠诗后补入社之事贾琮并未能亲见。

直到了晚上贾琮回来先去探望林黛玉之后,林黛玉才提起了此事,并告知贾琮,明日史湘云还要做东道邀大家聚一社。

贾琮回到凸碧山庄,当夜无话,第二日果然又有史湘云的丫鬟翠缕前来传话,请贾琮午时去藕香榭赏花吃螃蟹。

在原著中,史湘云与薛宝钗谋划了这场螃蟹宴,之后更作出了菊花诗十二题,如今贾琮恰逢其会,当然不想错过这场盛宴。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刚用了早点就有周铁进来回话,说天上人间有两人为了争风吃醋,如今正闹得不可开交,偏偏这二人的老子来头都不小。

原本这样的事具体负责的掌柜也能处理,毕竟天上人间后面有北静王这尊大佛镇着,任哪位王孙公子都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天上人间乃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也不能完全以势压人,所以贾琮还是决定自己前去看看方才最妥当。

待贾琮把天上人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到大观园时已经到了午后。

贾琮也不耽误,径直往藕香榭走去。

待贾琮来到藕香榭之时,只见贾母等上了年纪的人都已吃过了螃蟹,因这藕香榭风大,这时已经回了屋子去拉家常。

贾母薛姨妈等老人一走,剩下诸小们越发的随意了起来,之后因为史湘云挂出了今日的诗题,所以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三春等人此时大家都散在各处赏桂琢磨。

史湘云是今日东道,看见贾琮来了,连忙暂且放下了脑子里的诗句迎了上来,笑道:“十五哥,还当你今儿是赶不回来了,你且先用些螃蟹再论诗词。”

说着,史湘云拉着贾琮就要去最中间的大圆桌上去坐。

贾琮连忙阻止,指着平儿鸳鸯那一桌说道:“云妹妹且别忙了,一人吃有什么意思,我就与她们一同吃去就是了。”

史湘云一看鸳鸯,平儿,袭人,琥珀、彩霞、彩云等有身份的大丫鬟,围的那桌上正吃的不亦乐乎,当下就笑道:“十五哥要去也可,只以后不许说我怠慢就行,不过吃了螃蟹后,也要与我们一起把今日的菊花诗,挑几题做了才是。”

说着,史湘云又把今日菊花十二题,同不限韵的规矩又说了一遍。

贾琮听后笑道:“原本是听闻云妹妹做东道,所以才急急的赶了来,没有想到吃了云妹妹的螃蟹,却还要赋诗一首为餐资~”

史湘云听贾琮说的有趣,也憨笑道:“就是这样,十五哥吃了我的螃蟹,不多做几首好的我可不依!”

这时只见贾琮假意一叹,说道:“云妹妹这岂不是难为人了,到时候我吃了一肚子螃蟹,云妹妹却偏偏要我做那菊花诗,不知我作一首螃蟹诗可能行否?”

史湘云‘咯咯’一笑道:“十五哥哪有你这样的……”

二人说着话,史湘云就陪着贾琮来到了鸳鸯,平儿她们这一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鸳鸯说道:“十五爷,坐我们这儿可以,但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却是要先喝酒才能坐下的哦~”

众女此时都有了些酒意,纷纷附和道:“不错,今儿二奶奶还亲自服侍了我们一场,如今您十五爷可不许端爷的架子,须得与我们喝过一轮,然后方能坐下。”

贾琮原只是觉得一个人吃螃蟹太冷清没意思,却没想到这一过来反倒让这些莺莺燕燕给了一个‘下马威’,当下豪气干云道:“好!好宴岂能无酒,平日里也没机会与诸位姐姐们喝酒,今儿正好敬各位姐姐一杯。”

看见贾琮果然知情识趣,荣国府的这些大丫鬟们因喝了些酒兴致又高,果然就数了桌上的人数,然后排了一排相应数量的杯子,最后由琥珀把酒杯逐一满上。

酒倒好了之后,只见琥珀对着贾琮坏坏的笑道:“十五爷,是你自己说也分别敬我们大家一杯的,可不是我们逼你的哦~”

贾琮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有劳琥珀姐姐斟酒,那不如就从琥珀姐姐先敬起吧。”

说完之后,贾琮果然拿起了就被就从琥珀先开始敬酒,然后一口气又把在场所有人都敬了一杯。

大家看着贾琮这样爽利,纷纷拍手叫好,倒是紫鹃想着怕贾琮空腹这样喝酒对身体不好,连忙剔了一壳子蟹黄递与贾琮吃。

桌上女孩子们喝的果酒原本度数就不高,或许还不如后世的啤酒醉人,但是如今贾琮也乐的有紫鹃服侍,当下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紫鹃瞧着贾琮吃完一壳又看向自己,当下红着脸又为贾琮剔了一壳子,刚递过去给贾琮,就听见鸳鸯笑道:“十五爷,您瞧我们紫鹃丫头这样体贴,您什么时候也给人家一个名份啊~”

贾琮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紫鹃红着脸啐道:“死鸳鸯,你这小蹄子越发坏了!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今儿不算完。”

说完之后,紫鹃果然就扬起了沾满螃蟹汁的手扑了过去要抓鸳鸯,而鸳鸯连忙四处逃跑躲闪,围着大家边跑边紫鹃求饶。

奈何紫鹃铁了心要抓鸳鸯,愣是凭鸳鸯如何求饶也没用,大家就嘻嘻哈哈的看着二人追逐说笑。

就在紫鹃鸳鸯相持不下的时候,又听琥珀嬉笑道了一句:“依我说,鸳鸯紫鹃你二人今儿定下高低也好,你们今日定好了高低,待日后一起去了十五爷的凸碧山庄也就省的再排位了~”

琥珀这话一说,旁边诸女又是一阵哄笑,这桌上的几位都是房老太太,太太手下的大丫头,说起来就如半个小姐也差不多,如今也渐渐长大明了事,也难怪她们敢如此开贾琮的玩笑了。

一连串的被女孩子们调戏,就在贾琮暗自摇头哭笑不得之时,只见紫鹃鸳鸯齐齐停下了脚步,然后‘啊~’的一声同时往琥珀身上扑去。

琥珀逃不过二人联手,又有旁边大家起哄,一时间这偏厅里嬉闹成了一团。

而这时远处的贾宝玉等人,听见了动静纷纷看向贾琮这一桌,只见各位大丫鬟们不时围绕着贾琮喝酒说说笑笑,不时又相互闹做一团。

看到袭人仿佛也是喜笑颜开的样子,更加上贾琮那百花丛中一点绿的惬意神态,远处贾宝玉没来由的就有些心塞,于是走到林黛玉旁边,指着贾琮等人问道:“林妹妹,你猜她们在说些什么说的这样开心呢?”

第127章 菊花诗

话说宝钗湘云二人计议已妥, 一宿无话.湘云次日便请贾母等赏桂花.贾母等都说道:是他有兴头,须要扰他这雅兴.至午,果然贾母带了王夫人凤姐兼请薛姨妈等进园来. 贾母因问那一处好?王夫人道:凭老太太爱在那一处,就在那一处.凤姐道: 藕香榭已经摆下了,那山坡下两棵桂花开的又好,河里的水又碧清,坐在河当中亭子上岂不敞亮, 看着水眼也清亮.贾母听了,说:这话很是.说着,就引了众人往藕香榭来. 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 众人上了竹桥,凤姐忙上来搀着贾母,口里说:老祖宗只管迈大步走,不相干的,这竹子桥规矩是咯吱咯喳的.

一时进入榭中, 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箸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那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呢. 贾母喜的忙问:这茶想的到,且是地方,东西都干净.湘云笑道:这是宝姐姐帮着我预备的.贾母道:我说这个孩子细致,凡事想的妥当.一面说,一面又看见柱上挂的黑漆嵌蚌的对子,命人念.湘云念道:

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贾母听了,又抬头看匾,因回头向薛姨妈道: 我先小时, 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象他们这么大年纪, 同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风姐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 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个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出些来了. 未及说完,贾母与众人都笑软了.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 恨的我撕你那油嘴.凤姐笑道:回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心里,讨老祖宗笑一笑开开心,一高兴多吃两个就无妨了.贾母笑道:明儿叫你日夜跟着我,我倒常笑笑觉的开心, 不许回家去.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因为喜欢他,才惯的他这样, 还这样说,他明儿越发无礼了.贾母笑道:我喜欢他这样,况且他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作什么.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献过茶,凤姐忙着搭桌子,要杯箸.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 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桌,李纨和凤姐的 ,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伺候.凤姐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 , 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 头次让薛姨妈. 薛姨妈道:我自己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凤姐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 又说: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 预备洗手.史湘云陪着吃了一个,就下座来让人,又出至外头,令人盛两盘子与赵姨娘周姨娘送去.又见凤姐走来道:你不惯张罗,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张罗, 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平儿去坐.鸳鸯因向凤姐笑道:二奶奶在这里伺候,我们可吃去了.凤姐儿道:你们只管去,都交给我就是了.说着,史湘云仍入了席.凤姐和李纨也胡乱应个景儿.凤姐仍是下来张罗,一时出至廊上,鸳鸯等正吃的高兴,见他来了,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作什么? 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儿.凤姐笑道:鸳鸯小蹄子越发坏了,我替你当差, 倒不领情, 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钟酒来我喝呢.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 凤姐一扬脖子吃了.琥珀彩霞二人也斟上一杯,送至凤姐唇边,那凤姐也吃了. 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一面也吃了,笑道:你们坐着吃罢 , 我可去了.鸳鸯笑道: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凤姐儿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讨了你作小老婆呢.鸳鸯道:啐,这也是作奶奶说出来的话! 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算不得.说着赶来就要抹.凤姐儿央道:好姐姐,饶我这一遭儿罢. 琥珀笑道:鸳丫头要去了,平丫头还饶他?你们看看他,没有吃了两个螃蟹, 倒喝了一碟子醋,他也算不会揽酸了.平儿手里正掰了个满黄的螃蟹,听如此奚落他, 便拿着螃蟹照着琥珀脸上抹来,口内笑骂我把你这嚼舌根的小蹄子!琥珀也笑着往旁边一躲,平儿使空了,往前一撞,正恰恰的抹在凤姐儿腮上.凤姐儿正和鸳鸯嘲笑,不防唬了一跳,嗳哟了一声.众人撑不住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凤姐也禁不住笑骂道:死娼妇!吃离了眼了,混抹你娘的.平儿忙赶过来替他擦了,亲自去端水.鸳鸯道: 阿弥陀佛!这是个报应.贾母那边听见,一叠声问:见了什么这样乐,告诉我们也笑笑.鸳鸯等忙高声笑回道:二奶奶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抹了他主子一脸的螃蟹黄子.主子奴才打架呢.贾母和王夫人等听了也笑起来.贾母笑道:你们看他可怜见的,把那小腿子脐子给他点子吃也就完了.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又说道:这满桌子的腿子, 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凤姐洗了脸走来,又伏侍贾母等吃了一回.黛玉独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儿夹子肉就下来了.

贾母一时不吃了, 大家方散,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鱼的,游玩了一回.王夫人因回贾母说:这里风大,才又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房去歇歇罢了.若高兴,明日再来逛逛.贾母听了,笑道:正是呢.我怕你们高兴,我走了又怕扫了你们的兴.既这么说,咱们就都去罢.回头又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了.湘云答应着.又嘱咐湘云宝钗二人说:你两个也别多吃.那东西虽好吃,不是什么好的,吃多了肚子疼. 二人忙应着送出园外,仍旧回来,令将残席收拾了另摆.宝玉道:也不用摆, 咱们且作诗.把那大团圆桌就放在当中,酒菜都放着.也不必拘定坐位,有爱吃的大家去吃,散坐岂不便宜.宝钗道:这话极是.湘云道:虽如此说,还有别人.因又命另摆一桌,拣了热螃蟹来,请袭人,紫鹃,司棋,待书,入画,莺儿,翠墨等一处共坐 .山坡桂树底下铺下两条花毡,命答应的婆子并小丫头等也都坐了,只管随意吃喝,等使唤再来.

湘云便取了诗题,用针绾在墙上.众人看了,都说:新奇固新奇,只怕作不出来. 湘云又把不限韵的原故说了一番.宝玉道:这才是正理,我也最不喜限韵.林黛玉因不大吃酒,又不吃螃蟹,自令人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 俯在窗槛上了桂蕊掷向水面,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湘云出一回神, 又让一回袭人等,又招呼山坡下的众人只管放量吃.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 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宝玉又看了一回黛玉钓鱼,一回又俯在宝钗旁边说笑两句, 一回又看袭人等吃螃蟹,自己也陪他饮两口酒.袭人又剥一壳肉给他吃.黛玉放下钓竿,走至座间,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 丫鬟看见,知他要饮酒,忙着走上来斟.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 让我自斟, 这才有趣儿.说着便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因说道: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喝口烧酒.宝玉忙道:有烧酒.便令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只杯来,也饮了一口, 便蘸笔至墙上把头一个>勾了,底下又赘了一个蘅字.宝玉忙道: 好姐姐, 第二个我已经有了四句了,你让我作罢.宝钗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这样.黛玉也不说话,接过笔来把第八个>勾了,接着把第十一个>也勾了,也赘一个潇字.宝玉也拿起笔来,将第二个>也勾了,也赘上一个绛字.探春走来看看道:竟没有人作>,让我作这>.又指着宝玉笑道: 才宣过总不许带出闺阁字样来,你可要留神.说着,只见史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 .湘云笑道:我们家里如今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着,借了来也没趣.宝钗笑道: 方才老太太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水亭叫`枕霞阁’,难道不是你的.如今虽没了,你到底是旧主人.众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 又有顿饭工夫, 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李纨等从头看起:

忆菊蘅芜君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怡红公子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种菊怡红公子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对菊枕霞旧友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

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供菊枕霞旧友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枝秋.

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游.

傲世也因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

咏菊潇湘妃子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画菊蘅芜君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问菊潇湘妃子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簪菊蕉下客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

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菊影枕霞旧友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

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

菊梦潇湘妃子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残菊蕉下客

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

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

半床落月蛩声病,万里寒云雁阵迟.

明岁秋风知再会, 暂时分手莫相思.众人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已.李纨笑道: 等我从公评来.通篇看来,各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评:>第一,> 第二,>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然后 >>>>>次之.宝玉听说,喜的拍手叫极是,极公道.黛玉道:我那首也不好,到底伤于纤巧些.李纨道:巧的却好,不露堆砌生硬 .黛玉道:据我看来,头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阳忆旧游’,这句背面傅粉.`抛书人对一枝秋’ 已经妙绝,将供菊说完,没处再说,故翻回来想到未拆未供之先,意思深透.李纨笑道: 固如此说,你的`口齿噙香’句也敌的过了.探春又道:到底要算蘅芜君沉着, `秋无迹’,`梦有知’,把个忆字竟烘染出来了.宝钗笑道:你的`短鬓冷沾’,`葛巾香染’,也就把簪菊形容的一个缝儿也没了.湘云道:`偕谁隐’,`为底迟’,真个把个菊花问的无言可对. 李纨笑道:你的`科头坐’,`抱膝吟’,竟一时也不能别开,菊花有知, 也必腻烦了.说的大家都笑了.宝玉笑道:我又落第.难道`谁家种’,`何处秋’,`蜡屐远来’,`冷吟不尽’,都不是访,`昨夜雨’,`今朝霜’,都不是种不成?但恨敌不上` 口齿噙香对月吟’,`清冷香中抱膝吟’,`短鬓’,`葛巾’,`金淡泊’,`翠离披’,` 秋无迹’,`梦有知’这几句罢了.又道:明儿闲了,我一个人作出十二首来.李纨道: 你的也好,只是不及这几句新巧就是了.

大家又评了一回, 复又要了热蟹来,就在大圆桌子上吃了一回.宝玉笑道:今日持螯赏桂, 亦不可无诗.我已吟成,谁还敢作呢?说着,便忙洗了手提笔写出.众人看道: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

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

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原为世人美口腹, 坡仙曾笑一生忙.黛玉笑道:这样的诗,要一百首也有.宝玉笑道:你这会子才力已尽,不说不能作了,还贬人家.黛玉听了,并不答言,也不思索 ,提起笔来一挥,已有了一首.众人看道: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

多肉更怜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

对斯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宝玉看了正喝彩,黛玉便一把撕了,令人烧去 , 因笑道:我的不及你的,我烧了他.你那个很好,比方才的菊花诗还好,你留着他给人看.宝钗接着笑道:我也勉强了一首,未必好,写出来取笑儿罢.说着也写了出来 .大家看时,写道是:

桂霭桐阴坐举殇,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宝玉道:写得痛快 !我的诗也该烧了.又看底下道:

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 , 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说着,只见平儿复进园来.不知作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128章 栊翠庵

了螃蟹宴过后,贾琮自回了凸碧山庄歇下,第二日才听闻小红说起王夫人的亲戚,也就是去年来过的刘姥姥昨儿又来了,恰好贾母想找个积古的老人说话,所以就把刘姥姥与她孙子给留了下来,今日还要在园子里摆宴呢。

贾琮自然知道是何许人也,虽原著中被林黛玉戏谑称为母蝗虫,也是大观园太太奶奶小姐乃至丫鬟们取乐解闷的,但贾琮却没有想要搀和进去的意思。

说起来刘姥姥何尝又不明白自己的定位,家道艰难,有些事不得不为罢了,只说原著最后刘姥姥敢挺身而出救了巧姐儿出青楼,只这一点刘姥姥总算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

如今因为贾琮的异军突起,直接就导致了贾琏在外面奔走的日子更加的多了起来,在外多了回荣国府与王熙凤团聚的日子自然就少了,直到现在王熙凤的肚子都一点动静也没有,或许十二钗就只有十一钗了也说不定。

但就算是没了巧姐,日后也不用刘姥姥相救个谁,但拿一个老人调笑却也不是贾琮的风格,所以贾琮这一两日除了晨昏定省去给贾母请安之外,空余的时间多半都是泡在天上人间坐镇。

哪怕如今天上人间已经步入了正规,根本就不再需要贾琮时刻盯着,但是贾琮的想法是明年八月就是自己下场‘秋闱’之期,在天上人间一来可以自己用功读书,二来也方便与京都的秀才相公们相互切磋交流,要知道读书也不是闭门造车就行得通的。

这一日,贾琮刚从外面回来由西大门进了大观园正要往自己的凸碧山庄去,却正好遇上贾母刘姥姥一行。

贾琮连忙上前去请安,然后才知道今日贾母又置了酒宴,如今带着刘姥姥与大家一起游园说笑,正要往栊翠庵而去。

既然正巧遇上了,那贾琮自然少不了就要跟着一块去,贾琮为刘姥姥介绍道:“这也是我的孙子,你叫他琮哥儿就是了。”

刘姥姥笑道:“先前远远瞧见就觉得不凡,此刻近看真人竟比年画上的还好看些,到底是老太太您调教的好,这样的哥儿是老太太您有福气啊~”

几句奉承的话一说,贾母的兴致又更好了些,倒是贾琮看着那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些不伦不类的刘姥姥,当下只是含蓄的微微一笑,见礼过后就躲到后面与姐妹们说话去了。

到了栊翠庵时,早有妙玉闻讯带着小尼姑们接了出来。

进入栊翠庵院中,见花木繁盛打理的精致有错,贾母笑道:“到底是他们修行的人,没事常常修理,比别处越发好看。”一面说,一面便往里走。

这时妙玉笑着请贾母入内礼佛,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

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

这时贾琮留神看了看妙玉的烹茶手法,只见妙玉举手投足之间果然就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一看就是爱茶之人。

这时只听贾母说了一句:“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着回答:“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

妙玉再回答道:“是旧年蠲的雨水。”

如此贾母才慢慢的吃了半盏,然后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

刘姥姥便一口喝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

就在贾母众人都笑之时,贾琮却发现那妙玉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贾母与刘姥姥的身上,便把宝钗和黛玉的衣襟一拉,宝钗与黛玉二人会意便随妙玉进了栊翠庵中。

然而三人的动作却贾宝玉发现了,果然也尾随其后而去。

看见贾宝玉也进去了之后,贾琮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来到了栊翠庵的耳房之内。

这时只见宝钗坐在榻上,黛玉便坐在妙玉平日里打坐的蒲团上,而贾宝玉就那样站在在说话。

又见另一端妙玉正亲自动手烹茶,于是贾琮大声道了一句:“偏你们吃梯己茶呢。”

四人扭头一看是贾琮,就听见薛宝钗笑着道了一句:“琮兄弟也赶了来飺茶吃,偏偏就说了一句与宝兄弟一模一样的话。”

“看来不速之客也不只我一人了。”贾宝玉接着道。

这时贾琮笑道:“岂不闻佛家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既然我能来到此处,且不论是不是那不速之客,也是与妙玉仙姑今日的好茶有缘,自然要品鉴一二了。”

妙玉一听这话,竟比先前贾宝玉说只谢薛林二人更和了她的心意,当下颇有深意的看了贾琮一眼,说道:“若是遇见就是有缘,那还说的过去,听闻如今满京都闻名的那苗岭黄金茶,俱是出自贾十五郎之手,正要请你来品鉴品鉴我这茶水如何?”

贾琮没有想到黄金茶的名声竟然都已经传到了妙玉的耳中,正要答话,却不料贾宝玉抢先说道:“黄金茶,一听这名字就俗,这茶先前我在老祖宗那儿也喝过,也只不过是一般罢了。”

薛林二人都知道贾宝玉心中一直在与贾琮别苗头,当下林黛玉道:“我喝着却好,你只道黄金二字俗气,却不知这其中的典故含义,只说一点,这茶乃是前朝皇家的贡茶之一,凭这一点就能说明此茶不凡。”

林黛玉这话一说,贾宝玉再看薛宝钗也满脸戏谑的不说话,当下只感到憋了一肚子气却没处去发作。

这时贾琮才道:“茶之一道,渊源流传博大精深,但终究也是各凭所爱,只说这同一种茶叶,泡茶人的手法不同,水质不同,泡出的茶水也绝不相同,所以我等也不必争论,只待品鉴今日妙玉神技,且看是否与大家平常喝丫鬟泡的一样。”

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听这一说,方才仔细留意妙玉烹茶果然与众不同,仿佛行云流水一般不占一丝烟火气息,举手投足都是恰到好处,所以一时果然就安静了下来观看妙玉的动作。

而妙玉平生最得意之事有二,一为围棋,第二就是爱茶,至于画画作诗还要排在其后。

这时听贾琮这一说,心中倒把贾琮引为同道中人立时又高看了贾琮一眼,说道:“不过是因为偏爱喝茶,凭着熟练二字罢了。”

说着话,只见有小尼姑收了外面的茶盏进来回话,说是外面贾母一行人要去了。

妙玉也不说要去相送,只道了一句:“将那成窑的茶杯别收了,搁在外头去罢。”

大家会意,知道是因为刘姥姥吃过了的茶碗,妙玉嫌脏所以不要了。

这时妙玉终于烹茶完毕,然后找来了一斝‘瓟斝’杯子,先斟了一斝递与宝钗;另外又找了一只‘点犀’杯子,斟了一杯与黛玉。

到了贾宝玉贾琮这里,给贾宝玉用的是一只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精雕的九曲十环杯,而最后妙玉却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斟了茶递给了贾琮。

四人看妙玉如此郑重其事,于是把自己杯中的茶水细细的品了品,果觉轻浮无比,当下赏赞不绝。

贾宝玉道:“果然此茶只因天上得,今日饮了此茶,日后在饮茶只怕就不能下咽了。”

说完之后,贾宝玉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把自己手中的九曲十环杯伸了过去,求妙玉再倒一杯。

只见妙玉笑道:“多谢宝二爷夸赞,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杯又一杯便成什么?”

这话说的薛宝钗,林黛玉,贾琮都笑了起来,贾宝玉只得讪讪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然后装作鉴赏起这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精雕的九曲十环杯了来。

当下为避免贾宝玉太尴尬,薛宝钗又说了一句其它的话,然后才发现妙玉自己竟还未得茶水,于是又笑道:“常言道喧宾夺主,依我说我们今日就是了。”

随着薛宝钗的示意,大家才发现妙玉果然还两手空空。

这时只听妙玉自说道:“我这儿平常来的人也少,待客用的白玉茶碗外面已用尽了,这里我常用的绿玉斗也给了十五爷品鉴,那就请十五爷用后也为我斟上一杯如何?”

众人一听这话,看着妙玉让贾琮用自己常用的绿玉斗就已经略感诧异,这时再听到妙玉要贾琮接着再用这绿玉斗斟茶与她,任凭妙玉此刻一身佛家道装,大家心中顿时觉得这妙玉果然有些离经叛道。

贾琮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事,原著中可没有这一遭啊~

但是对贾琮一个拥有后世灵魂的人来说,这也没什么太过于为难的,只见贾琮顷刻之间就用自己才用过的绿玉斗,也没有清洗就这样直接倒了一杯递给了妙玉。

好吧,这是贾琮故意的,既然妙玉敢说出先前的那一番话,此刻贾琮倒要认真看看妙玉又多任性。

然而只见妙玉含笑接过绿玉斗,非常自然的就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看的另外三人目瞪口呆。

而当下林黛玉因为与贾琮定有名份,看着妙玉毫无顾忌的样子,心中竟突然有那么一丝慌乱,所以茶水喝下去也没品得究竟,只胡乱掩饰般的说了一句:“这也是旧年的雨水?”

却只见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林黛玉原本就是最心高气傲的,此刻被妙玉一呛,再好的茶也喝不出滋味了,于是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肉身凡胎自然大俗人一个,比不得你佛门仙姑意境高雅,谢谢你今日之款待,还是就此告辞了吧。”

说着,林黛玉包含深意的看了贾琮一眼,然后转身就出了这耳房茶室。

后面贾琮急急的对着妙玉先告了一声罪,接着高喊了一声:“妹妹等我一等~!”然后拔腿就追了林黛玉出去。

第129章 暗算

蟹又是年关将近,自从螃蟹宴过后,贾琮竟一日比一日的忙碌了起来。

如今天上人间名满京都,新颖的话本,惟妙惟肖的素描画,漂亮的姑娘,通宵达旦的赌坊,美酒佳肴,这林林总总加起来为天上人间吸引了无数豪门贵客。

只是如素描画走红,无数达官贵人都来上门求画,贾琮虽然是能推既推,但是总有一些关系是不能推的,所以光是为人画素描画,几乎就要占用了贾琮很大一部分的时间,再加上贾琮还要抽出时间慢慢备考明年的秋闱,所以贾琮总是觉得这时间过的太快了。

当然,这样忙碌收获也是巨大的,每月盈利的银子就连见惯了大手笔的北静郡王也是赞不绝口,这倒让贾琮与北静郡王的关系更亲近了起来。

时光匆匆,这一年的年关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今年元妃娘娘没有回荣国府省亲,倒是元宵节刚过荣国府里贾宝玉贾环贾兰三人又开始这般今年的县试了。

展眼这一日到了王子腾夫人的寿诞,王府那边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过府赴宴,王夫人见贾母不自在,也便不去了,倒是薛姨妈同王熙凤带着贾家几个姊妹,并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贾琮等人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

贾琮在王家多喝了几杯,回到凸碧山庄后用过醒酒汤之后就迷迷糊糊地躺下了。

一觉醒来之时已是月上枝头,贾琮先前在王家光喝酒去了,并未用多少饭,这时感到腹中有些饥饿,当下就叫香菱去准备些宵夜。

然而小红从厨房里带来宵夜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贾宝玉的脸不小心被自己烫伤了。

贾琮听后一愣,心中暗中寻思贾宝玉被贾环打翻蜡烛脸上烫了一溜燎泡之后,紧接着不就是赵姨娘因为贾环被教训,心中多年的怨气爆发,再加上有那贪财的马道婆挑拨,所以花了银子请马道婆施邪法暗害王熙凤与贾宝玉的情节吗?

贾琮不知道剧情还会不会按照原著的发展,但是就算是按照援助发展贾琮也没有办法提前阻止,总不能解释说自己能未卜先知吧。

第二日,听闻贾宝玉被烫伤,府里的姊妹们都来看望了贾宝玉一番。

贾宝玉看着众姐妹如此关心自己,更兼得了贾母的包揽,说是因为脸上受伤,今年的县试自己可以不用上场,此刻贾宝玉的脸上虽然疼痛,心中极为欢喜的。

然而又过了一日,贾宝玉与王熙凤在自己屋里突然脑子里一声巨响,然后就感到头痛欲裂起来。

丫鬟们先只当他们是突然犯了头疾,正要禀告贾母再请御医进来医治,然而没过多久王熙凤与贾宝玉竟然如同疯魔了起来,不仅口内乱嚷乱叫说起了胡话,而且还手中乱抓,抓到东西就胡乱打人,寻死觅活起来。

屋内的婆子丫头们都唬慌了,连忙往贾母王夫人邢夫人那里禀告。

不多时,闻讯过来的贾母,王夫人见了贾宝玉与王熙凤要死要活的疯狂之后,唬的抖衣而颤,且“儿”一声“肉”一声放声恸哭。

很快,两边的动静就惊动诸人,连贾赦,邢夫人,贾政,薛姨妈,薛蟠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等,都来园内看视。

一时间,荣国府之内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贾琮因为事先知道此时多半会发生,在王熙凤与贾宝玉刚发狂不久之时,就有只见贾琮临危不乱的指挥丫鬟们合力把二人用丝绸捆了起来,最后送往了怡红院安置在了怡红院的两间房间里,也方便了贾母等人可以同时探望。

然而接下来两日,无论是医治祈祷,还是问卜求神,只是却总无效验。

荣国府出了此异事,王子腾与他夫人,史家的两位侯爷与内眷,并各亲戚眷属都来瞧问。

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只是一样也不见效。

虽说贾琮与王熙凤贾宝玉如今的关系都很平淡,但是贾琮打心里也从没有落井下石的打算,反倒一心只想着没有了贾宝玉或许王熙凤,那岂不是大观园里都要冷清许多。

到了第三日,贾琮看着王熙凤水米不进,贾宝玉昏迷不醒,二人的身体日渐虚弱,贾琮为了心中的计划,只能强行压下了此念头。

如此坚持到了第四日,王熙凤与贾宝玉两人已经是进气的少,出气的多,贾赦贾政已命人准备好了两人的寿衣棺木等等。

只不过贾母对二人最为疼爱,所以才没人敢先为二人先换上寿衣。

就在满屋哭哭啼啼之时,贾琮心里正摇摆着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之时,忽然只闻得隐隐的木鱼声响,有人念道:“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之后,荣国府内就不请自来了一僧一道。

看见此二人,贾琮精神大振,心中大吼了一句:果然来了!

紧接着如原著一样,贾宝玉打娘胎带出来的玉石经过了这一僧一道的加持之后,玉石挂在房顶才一两日,王熙凤与贾宝玉都前后醒了过来。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之后,不仅马上就要来临的县试贾宝玉不用去参加了,就连贾环贾兰也托福不用去参加了。

然而与贾环贾宝玉不一样的是,贾兰这次可是满怀信心的要准备县试的。

如今被连累不能参加县试,贾兰的情绪可想而知,于是又求了李纨去想办法。

李纨望子成龙心切,于是就去求了贾母,然而立时就被贾母以贾兰的年纪原本就小给拒绝了。

那时刚好贾琮也在旁边,当下就为李纨帮腔说起话来,有了贾琮的帮腔,贾母最后好不容易才答应了下来。

这样顺理成章的,贾琮每日的任务又多了一个帮助贾兰练习八股文章。

第130章 谢宴

一在王熙凤与贾宝玉被马道婆施展邪法疯癫欲狂的时候,贾琮并不是记恨贾宝玉或者王熙凤才无动于衷。

只是因为此事牵扯神鬼之事,而贾琮说起来也是李代桃僵的西贝货,又知道贾宝玉与王熙凤只是有惊无险,所以才一直隐藏在暗处,就连去与那僧道也不敢会面。

贾琮不能肯定以那僧道的能力,是否能查看的出自己的灵魂来历,但是来到这红楼世界也有了几年,如今贾琮对这红楼世界也有了好些割舍不下的牵挂,想着小心无大错,这才谨慎不敢在未知的佛道面前逞强。

至于那马道婆,此刻虽然依旧逍遥法外,但是贾琮通读原著却知道她最后会败露定罪被打入刑部监而问了死罪,所以如今虽有手段去惩治那马道婆,却也一并没有动手。

说起来贾宝玉此次虽然受了皮肉之苦,但是却也因此逃脱了下场县试之苦,再加上大观园姐姐妹妹们不时的前去问候,反倒让贾宝玉有一种巴不得今后再来几次。

到了二月下旬,贾环贾兰再次下场县试,五日之后放榜之时,贾环不出意料的落了榜,而贾兰去年就几乎要过了县试,今年这次倒是取中了四十几名,勉强通过了县试,只待四月府试再过的话,那荣国府就要又多了贾兰一个童生了。

而贾兰顺利通过了县试,荣国府内贾母自然少不了要为贾兰庆祝,设宴摆席不在话下,又单独赏了贾兰不少好东西,就连贾宝玉贾琮等做叔叔的也少不了要送一两件敬贺之礼。

如今荣国府有贾琮一个秀才,贾兰半个童生,倒更合了诗书传家的气度,整个荣国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直到又过了半个月,李纨却悄悄请了贾琮去稻香村小酌,只为答谢贾琮的提携贾兰之情。

说起来贾琮能取得秀才功名,还多亏了李纨的父亲李守中,如今又能力就帮帮贾兰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李纨的一片心意却不可轻负,所以这一日贾琮忙完琐事就去了稻香村。

稻香村在大观园中虽不如怡红院奢华,也没有潇湘馆三面环水的美景,但却胜在占地面积最大。

围绕在稻香村四处的花果树木,此时虽才是三月,但已有不少吐出了花苞嫩芽,开垦出来的土地里,更有许多婆子正在劳作,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素云打开院门,看见门外是贾琮立刻笑吟吟的说道:“十五爷来了,我们奶奶一直在候着您呢。”

“大嫂子就是太客气了……”二人说着话,素云就在前面带路把贾琮引进了里面屋子。

却只见屋里李纨今日穿着虽如平常一样偏素,但却掩饰不了她脸色的喜色。

“这一桌子的好菜,真是有劳大嫂子费心了,如何不见兰哥儿呢?”贾琮大步走进去说道。

李纨含笑道:“如今十五郎外面管着那样大的买卖,什么好的没有吃过,嫂子这里有的也只是一番心意罢了,十五郎快坐下,兰哥儿今日他外公家去了,回来再敬你这叔叔一杯。”

贾琮依言坐下,笑道:“依我说我们都住在这园子里,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的,哪里还用这样外道。”

这时素云为二人斟上了酒,李纨举起酒杯说道:“并不是外道了,只是十五郎为兰哥儿的事费心费力,做嫂子的这里也只有敬十五郎一杯酒表示心意。”

说着话,李纨先干为敬,然后笑吟吟的望着贾琮。

说实话,原著中红楼里贾琮最敬佩的女子之一就是李纨,如今看着自己面前的李纨敬酒,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紧接着也干了这杯酒。

酒过三巡,两团红云也爬上了李纨的脸颊。

素云连忙给李纨夹菜压压,又劝李纨喝慢点。

然而李纨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今日太兴奋了的缘故,不仅没听素云的,反而对着素云道:“好不知事的丫头,今儿十五郎是客,你不知道劝客人酒,反而来我这里饶舌,听我的也去敬一杯才是正理。”

素云虽然只是丫鬟的身份,但是在荣国府里她们这样主子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几乎也可以算的上是半个小姐一般,所以李纨让素云去敬酒倒不是看轻了贾琮。

如今李纨既然如此说了,只见素云果然依言站着敬了贾琮一杯,然后又说道:“谁不知道十五爷海量,就是那边的珍大爷也是自叹不如的,只请十五爷多饮几杯,倒是我们大奶奶却要缓缓,想来十五爷也能体恤的。”

贾琮笑答道:“这是自然,虽说我是客,但我来你们这儿可从没把自己当了客人,这许多美酒佳肴岂有不好好享受的。”

素云正要谢过贾琮大度,不想旁边的李纨却指着素云笑骂道:“真是越来越没了礼数,竟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一样,天下哪里有让客人自己独饮的道理,罢了,既然这样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你出去候着兰哥儿些,待兰哥儿回来了再带他来这儿。”

李纨说着,又亲自起来给贾琮与自己斟了酒,不待贾琮说话就先干了自己那杯,贾琮也只得陪着干了杯中之酒。

一旁素云看着自己劝说不仅无用,还叫李纨支了出去,当下又不好违背李纨的意思,也只得再给了贾琮一个眼神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素云出去之后,贾琮有心别让李纨喝的太急,就把话题慢慢引到了贾兰的身上。

果然,说到了贾兰李纨眼里更是神采飞扬,当下就滔滔不绝的说起贾兰的种种。

待最后说到贾兰如今过了县试,待四五月间再过了府试就是童生之时,这前后加起来李纨也不觉就敬了贾琮好几杯。

贾琮知道李纨的心思,她一个女人早早的做了寡妇,这后半辈子也只有指望贾兰这个儿子扬眉吐气了。

果然,这时又见李纨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贾琮说道:“兰哥儿这次能顺利过了县试,十五郎你这做叔叔的居功至伟,之后府试院试少不了还要劳累,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这个做母亲的再替兰哥儿敬十五叔一杯。”

贾琮看着此刻艳若桃花的李纨,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风采,虽原有意不想李纨太醉,但想想李纨平日里一个寡妇生活在这荣国府里还不知道压抑了多少天性,如今也不再多劝,举起酒杯道了一句:“我做的不算什么,真正辛苦的还是大嫂,这杯酒我敬大嫂。”

说完之后,当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果然不愧是我们贾家的十五郎,嫂子承情了。”李纨说完之后也把杯中酒干了。

然而李纨到底是女流之辈,今日虽喝的并不算太多,但到底是喝的太快太急,且又加上在心情兴奋异常之下,这一杯下去不觉就身子一歪,竟是摇摇欲坠。

一旁贾琮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揽了过去,顿时把李纨环抱在怀。

第131章 师姐

贾琮暖玉在怀,一只手还恰好握在李纨的胸前,然后贾琮还本能的捏了了一把。

果然非常有料。

然而只听见李纨一声娇呼:“十五郎,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实话,贾琮其实非常敬重李纨的为人,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李纨发生点什么,只是此刻敬重的女人在抱,手还好死不死的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有句话说的好,在做畜生还是畜生不如之间,贾琮明显选择了前者。

在李纨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只见贾琮俯下头去飞快的吻上了李纨的红唇,搂着李纨的双手也更加的有力了。

李纨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她虽欣赏贾琮,感激贾琮,但是也没有想过会做出这样越礼的事情来,在她看来贾琮一直是那样的彬彬有礼,此刻的肆意妄为的贾琮让她不知所措。

只见李纨先是抗拒挣扎,然而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贾琮那强壮有力的怀抱,在贾琮一番攻城略地之后,李纨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甚至张开了牙关接受了贾琮的侵袭。

说到底李纨也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经历过人事又空旷了许多年的女人。

无论是女人的本性,再加上李纨本身就对贾琮存在着好感,都注定了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得到了李纨的默许之后,贾琮立刻就变得更为大胆起来,只见他不再满足与亲吻,双手也开始非常侵略性的在李纨身上游走抚摸起来。

就在两人接着酒劲意乱情迷之际,突然只听见外面传来贾兰的声音:“素云,我母亲可在里面,十五叔可曾回去了吗?今日先生留下我说文章,这一说竟把时辰也耽误了。”

又听得素云回答道:“瞧把你急的,这一头大汗就跑来了,大奶奶正在里面陪十五爷喝酒呢,你先跟着我去洗把脸,就这样一头大汗的闯了进去看大奶奶不教训你~”

“嘿嘿,我这不是急着要去敬十五叔一杯嘛~”……

屋内贾琮与李纨被外面贾兰与素云的说话声惊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对方都有一些不好意思。

良久,才见李纨轻推了贾琮一下,说道:“你,你还不快先松开我,让,让兰哥儿进来看见了我还怎么活~”

贾琮嬉笑道:“看着了就看着了,正好让他改口叫我作老子。”

话虽这样说,但贾琮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两人一齐相互整理着刚才弄乱的衣裳。

同时又见李纨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说道:“平日里也没瞧出来你有这样大的胆子,要知道这样我如何也不能请你单独喝酒了。”

贾琮笑答道:“这也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师姐你太漂亮了,让人情不自禁就被迷住了。”

从李守中那里算起来,贾琮叫李纨师姐也算不错,只不过从新恢复了理智的李纨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罢了,十五郎你也休再用甜言蜜语来哄我,到底我也是你的嫂子,今日之事只当没有发生过,今后,今后你再不许这样了,你若不能答应,那以后我也只有对你退避三舍了。”李纨说完,就那样眼直直的看着贾琮。

贾琮明白李纨此刻的心情,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听你的,只求你不要因为先前的事心怀芥蒂,真那样我就是万死莫赎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过后,就听见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刚收拾好情绪,然后果然就见贾兰走了进来……

从稻香村出来,贾琮一直回味着李纨那红唇的滋味,理智虽然告诉贾琮这样是在玩火,但是贾琮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情不自禁。

回到凸碧山庄之时,贾琮还在盘算着李纨与自己的今后总总,到让香菱等人还以为贾琮心情不快。

这时只听小红说道:“十五爷你只怕还不知道吧,今日二太太大发雷霆,硬是把身边的金钏赶了出府,任谁去求情也没用。”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问道:“今儿可是王家舅太太的生辰?”

小红回答道:“可不就是嘛,早就请了我们这边老太太,只不过老太太这两日身子也不大好所以就没去,二太太要服侍老太太一并也就没有去,只由二奶奶领着宝二爷与各位小姐们去了,原本二奶奶也派了人来请十五爷,十五爷您只一句不得闲就给人打发了,如今十五爷说过的话自己也忘了吗?”

贾琮这才想起是有这样一回事,只不过各家亲戚年年生日不少,所以贾琮也一直没有联想到金钏一事上来。

正要回答之时,旁边早就听的不耐烦的秋雨这时插嘴说道:“不是说金钏的事吗,你们打的什么哑谜呢,小红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小红先左右一看,看着近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后这才神秘的说道:“虽然那边放出来的话是说金钏做错了事,这才会叫二太太发火赶了她们出去;但是我却自己打听到,这事其实还与宝二爷有关~”

“哦~还有宝二爷的事也在齐中?”秋雨化身成为了好奇宝宝。

听着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说着闲话,但是贾琮的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贾琮记得原著中金钏被王夫人赶出荣国府之后,没过几日就金钏就在荣国府的东南角落的水井里投井自杀了。

说起来贾琮其实与金钏也不算是太熟悉,因为金钏一直跟在王夫人身边,所谓贾琮也没与金钏有太多交集。

但是无论如何,金钏总算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只为这个,贾琮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天之后,贾琮早就先统计好了荣国的府东南方向有几口水井,然后贾琮除了自己,还安排了秋雨,香菱,小红在水井周围的暗处暗自提防着。

待到了第三天的早晨,贾琮又来到了东南方向的一口水井不远处。

正待的无聊之际,贾琮突然发现一道身影向自己面前的这口水井直奔二来,这身影看着就十分眼熟,待走近前时,贾琮这才确定不是金钏又是哪个!

第132章 不许死

贾琮看着金钏神情愣愣的往那古井走去,竟然连他跟在后面也没有发觉,直到贾琮看着金钏作势要往井里跃去,这才一把拉住了金钏的一条手臂直往后拖。

金钏寻死不成,看见是贾琮把自己拉住不放,顿时哭泣道:“十五爷您快松开了我,就让我死了一了百了,总好过如今不明不白的活着。”

贾琮看着自己面前寻死觅活的金钏,明白金钏跳井原因:她被王夫人赶出去,将来注定就是个配小子的下场,哪能比得上如今在荣国府作为大丫鬟仿佛半个小姐一般的生活,更何况她内心深处何尝有没有攀龙附凤给贾宝玉做妾的心思。

如今离开了荣国府,而金钏一旦失去贾家这座靠山,今后的地位自然立刻就会一落千丈,金钏接受不了那残酷的事实,再加上外面少不了闲言碎语,最后也只能去一死行求解脱。

“你要死不难,但是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更好让外面那些人说嘴;就算你死后也不在乎名声坏不坏的,何不想想你家人你妹妹玉钏会不会被你连累~”贾琮不紧不慢的劝道。

果不其然,金钏听了之后身子立刻停止了挣扎,泪流满面道:“蝼蚁尚且偷生,我如何不想好好活,只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来,我还如何有脸活的下去。”

贾琮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是二太太做的住,你何不去与宝玉求情,有宝玉求情再过几天二太太也过了气头上,自然也是会再招你回去的。”

听着说到了贾宝玉,金钏回想那日贾宝玉惊吓的唯唯诺诺的模样,竟然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求情,心中更是一悲,说道:“我不过一个奴婢罢了,再说宝二爷也不是个能做的了主的,今日既被十五爷所拦,但我绝了心思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金钏说完之后,默然的转身就要离去,看她前面说话的意思,就是今日被贾琮阻拦寻不了短见,说不得日后还是要走这条路的。

说起来贾琮之所以连日守着要阻止金钏投井自尽,一则是因为不想看这十二钗又副册的美婢香消玉损,二则也是不想今后荣国府抄家之时再多一条罪名,再说这样举手之劳就能救下一条人命,贾琮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贾琮再要劝点什么的时候,突然只见小红气喘吁吁的疾步走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至:“十五爷您可叫我好找,外面薛大爷传话进来请你出去呢。”

、话落音之后,小红走近前来才看清旁边明显哭过的金钏,于是神情颇为古怪的说道:“金,金姐姐你也在呢~”

金钏看见小红当下颇为尴尬,以前金钏的身份在小红之上,但是如今金钏已被王夫人赶了出去,自然也不再是荣国府一等丫鬟的身份,当下只得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只听贾琮说道:“如何这样急匆匆的,那薛大爷请我多也是喝酒罢了,你倒当做个正事这样急匆匆的。”

只见小红先是嫣然一笑,然后说道:“薛大爷到底是姨奶奶家的大爷,如何回话自有十五爷您决定,我们却是不能怠慢的,再说今日外面还传话进来还有好些公子爷都一同恭候着呢。”

贾琮听了一笑,说道:“这样说来更定是请我去喝酒的了,可只都有那些人?”

小红立即回答道:“传话进来说了一串名字我也记不全,只记得有什么冯爷,蒋爷,对了我们府里宝二爷说是也在。”

听了这话,贾琮脑子里一转:这冯爷定是冯紫英,蒋爷或许就是蒋玉菡,再加上贾宝玉和薛蟠,这些人凑在一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正事,要知道贾宝玉可是最痛恨经济仕途的。

想到这里,再加上眼前金钏一事还不算妥善解决,贾琮于是就对小红说道:“你去回话,就说我还有事,改日再请他们相聚。”

小红听了微微一福,再次瞟了金钏一眼就退下了。

待小红走后,贾琮有才说道:“岂不闻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意味着还有希望,再说你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大罪,待过几日二太太的气消了,我再与宝二哥一同去给你求求情,保管你还回来如何?”

贾琮其实并不太理会金钏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王夫人身边做她的大丫鬟,但是想来拖过了这几日,或许金钏就不会再心存死志,要知道寻死也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然而金钏刚才听见了小红说贾宝玉竟然还在外面喝酒高乐,心中更加万念俱灰,为自己往日的多情而不值,当下对贾琮的话仿若未闻,就那样直愣愣的就要离开。

贾琮看着金钏就这样离去,感觉她整个人更加死气沉沉,心里知道自己未能成功打消她寻死的念头,于是脑子里一转,最后对着金钏的背影冷声说道:“既然你好话不听,那你就给我听好了,倘若你还敢寻短见做傻事,我保证会让你来个真正的家破人亡,就是你的妹妹玉钏,我会把她卖到最下等的妓院,这样的结果可是你想要的!”

金钏听见这话浑身一颤,立刻就停下了离去的脚步,然后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含泪说道:“我们前世无冤,近日无仇,我家人和妹妹更没得罪过您,十五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贾琮面无表情道:“因为我可不想我们府里担上一个逼死下人的名声,这样说你可明白了?若是你觉得我只是在说大话,那你自便好了。”

说完之后,贾琮也不再多逗留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却又听见背后传来金钏的声音:“十五爷既然不准我死,那我也不愿被赶去庄子配小子,还请十五爷大发慈悲~”

贾琮停下了脚步,道了一句:“这个容易,你去天上人间找思思姑娘,她如今正缺一个能帮着管事的贴身丫鬟,其它之事我自然会安排妥当。”说完之后,贾琮就昂然离开了。

第133章 历史的惯性

金钏不甘心就这样被赶出荣国府,更不愿意将来就如一般丫鬟那样配小子,然而贾琮也不介意把她往天上人间思思那里塞。

要知道,能在荣国府爬到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容貌才情只是其一,更还要能替主子查缺补漏处处提点……金钏这样的放到普通人家只怕一般小姐也比不上,相信日后也能给思思带来一些助力。

若是以前的贾琮还真别想插手到王夫人这边,好在贾琮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几经周折之后,还是如愿把金钏安排去了天上人间思思的身边,只是这样一来又更惹了贾宝玉的不快。

这一日,贾雨村过府来拜会贾政,又让贾宝玉一旁相陪。

只是最近贾宝玉因为金钏的事心中犹如五内摧伤,陪在一旁也只垂头丧气毫无大家公子的风采。

贾政看在眼里,少不得当着贾雨村的面就把宝玉一顿训斥,然后赶出了花厅。

贾宝玉失魂落魄的出了花厅,因挂念着金钏的事又来到了王夫人那里,期期艾艾的求王夫人再把金钏要回来,然而反遭了王夫人一顿数落教训。

贾宝玉原本就是懦弱的性子,在贾政王夫人面前那敢反驳,最后唯唯诺诺中又只得茫然出了王夫人那里。

贾宝玉从王夫人那里垂头丧气出来之后一时不想回怡红院,然而却又不知何往,于是自顾感怀心事背着手,低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信步来至厅上。

刚转过屏门,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里走,可巧儿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

贾宝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他父亲贾政刚送走了贾雨村回来,不觉的倒抽了一口气,只得垂手一旁站了。

贾政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些什么?方才会客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葳葳蕤蕤。我看你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这会子又咳声叹气。你那些还不足,还不自在?无故这样,却是为何?”

贾宝玉素日虽在后宅姐妹们面前口角伶俐,但是在贾政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只是怔呵呵的站着却半响不敢做声。

贾政见宝玉这个样子,心中更气他不知上进,方欲再教训几句,这时忽有下人来回话:“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

如此贾政只得狠狠的盯了宝玉一眼,丢下了一句:“今儿也是不得闲,待明儿再收拾你!”然后就急匆匆的去见了王府来人了。

贾宝玉暂时逃过一劫,但心里又想着金钏的事终究还是不痛快,原地度了几步之后,只见贾宝玉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快步往大观园走去。

进了园子,贾宝玉没回自己的怡红院,反而来到了凸碧山庄。

此时贾琮正好在书房用功,今年秋闱在即,加上天上人间的生意如今也日见稳定,所以贾琮才能抽出更多时间来钻研四书五经,要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金榜题名自始至终都是贾琮的第一目标。

贾宝玉因为身份的关系,问明白了贾琮所在之后自己就昂然走进了书房,看见贾琮埋头在那些经济仕途文章,心下没来由的更加烦躁起来。

“是宝二哥,今日如何有空来我这儿?”贾琮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笑道。

“我,我听说你要走了金钏,我想把她要回来,要多少银子你说。”贾宝玉一贯就是不喜应酬,此刻就算有求于人语气依然是那样高傲。

贾琮倒是不会计较贾宝玉的语气,只见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贾宝玉身边,说道:“宝二哥这是觉得自己的银子很多吗?”

贾宝玉听了为之一塞,如今谁不知道天上人间日进斗金,而自己却依然只能靠着府里的每月给的用度银子,但是此刻贾宝玉依然已经把话说了出口,当下只得依然强硬道:“这你别管,你说个数我一文不少的给你就是了。”

然而贾琮却呵呵一笑,然后冷眼盯着贾宝玉说道:“且不说这银子不银子,一个丫鬟原本也不值当什么,我只问宝二哥,就算我把金钏再交给你带走,宝二哥你可有地方安置?你可有胆量把金钏安置在你那怡红院?或者二太太再要把金钏赶出去配小子的时候,宝二哥你可有担当能为金钏仗义执言?”

一连串的问题,立即把贾宝玉问的是哑口无言。

贾宝玉来的时候只顾想着金钏落入贾琮的手中如何如何的不好,这时被贾琮反问才默然发现自己一样也做不到。

瞧着贾宝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贾琮返身又坐回了书案之后,拿起了先前放下的书,幽幽接着再道了一句:“宝二哥你一件也做不到对吗,金钏这事先就这样吧,若宝二哥自觉能够付得起责任,然后再来同我要人好了。”

就在贾宝玉听了贾琮的话呆若木鸡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回话说贾政急招贾宝玉说话。

贾宝玉一听不解道:“我刚从老爷那里来,如何这时又急匆匆的叫我去?”

丫鬟回话道:“只知道是有忠顺王府的客人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令二老爷大发雷霆,然后就吼着让宝二爷你过去呢,宝二爷你可要仔细回话。”

贾宝玉听说贾政大发雷霆就知道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当下哪里还有心思纠缠金钏的事,急匆匆的就要随那丫鬟去见贾政。

然而贾琮一听是忠顺王府来人,当下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凝迟了一刻,最终还是忍不住放下书本尾随贾宝玉而去。

好在如今贾琮在贾家的身份已然不同,所以进入客厅倒还不至于被奴才们拦住。

刚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那忠顺府长史官在说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只有一件事相求贾公子,还请贾大人看王爷面上,不要让下官为难。”

贾政听了这话,当下忙陪笑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长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诚,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说毕,忙打一躬。

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转头厉色急问宝玉:“该死的东西!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宝玉听了唬了一跳,嘴里却推诿了一句:“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带着哭腔说着,企图能蒙混过关最好。

然而贾政未及开言,就只见那长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这时贾琮走了进去,先对着贾政施了一礼,然后才对着那长史官说道:“狂妄!当我荣国府竟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拿捏的不成?”

不料这长史官竟然还认得贾琮,知道这琮三爷如今可是北静王面前的大红人,就连他的主子也不愿轻易得罪,当下立即改过一副面孔笑着说道:“原来是十五爷当面,只不过下官如何敢在贵府造次,只不过是前来相求一二,还请十五爷体谅我等下官难做。”

贾琮当然也不愿意轻易与忠顺王府结怨,但是看原著时就非常气氛这长史官的傲慢与贾政的懦弱,当下冷哼一声,说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否则就不是相求而是威逼了,我荣国府虽比不上你们王府显赫,但也不是区区谁都能上门作威作福的。”

长史官有感贾琮的难缠,但是自己确实是惹不起,只得一边对贾琮赔罪,一边对着贾政说道:“下官心急之下有得罪之处,还请贾大人与琮三爷多多海涵,只不过是王爷有命下官才过府来问一声,知于不知只求贾公子给个回话吧。”

贾政原本就是谨小慎微之人,当下阻止了贾琮要再说话,转而对着宝玉问道:“小畜生,既然指在你的头上了,未必就是空穴来风,还不快快如实道来!”

宝玉如今看见有了贾琮的话撑腰,壮着胆子再硬撑了一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

贾政听了,面向那长史官,只见那长史官笑容可掬道:“现有据证,公子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与琮三爷的面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的再说出别的事来。”当下只得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那长史官听了,再次抱拳笑道:“这样说,一定是在那里,我且自去找一回,如此多谢贾公子了。”说着,又对着贾政贾琮施礼告别,然后便忙忙的走了。

贾政一听果然里面自己的宝贝儿子脱不了关系,顿时气的目瞪口歪,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不许动!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这贾政走后,厅堂了就只剩下了贾琮与贾宝玉二人,只是贾宝玉此刻已是焦急万分,要知道贾政那句不许动,回来收拾他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贾宝玉有心求救,奈何当下厅堂中除了贾琮再无一人,然而他被禁足也不敢外面去找人求救,最后期期艾艾中只得对着贾琮开口请求道:“琮哥儿,你我兄弟一场无论如何今日你得救我一救。”

贾琮道:“好说,你要我在叔父面前求情我尽力。”

贾宝玉摇头道:“父亲大人这次只怕是气急了,你的求情只怕也是无用,还请你快快去请老祖宗与我太太来救我才是。”

贾琮不知道如今金钏未死贾政还会不会发那样大的火起,但是历史轨迹的惯性是不容忽视的,他虽不喜贾宝玉的品性,但是也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当面拨了贾宝玉的面子,于是当下应了一声之后就出门而去。

处的厅堂,贾琮在回廊外寻了一下人命他前往王夫人处去通风报信,而自己却亲自去了贾母那里。

贾宝玉不愧是贾母最疼爱的心尖尖,一听说宝玉可能要被贾政打家法,贾母立即急吼吼的带着一众娘子军扑向了贾政处,只不过由于荣国府实在太大,当贾母来到之时贾宝玉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而王夫人已经先到此时正在哭劝。

接下来贾母出场,贾政自然不敢忤逆,陪笑一句:“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作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

贾母看着宝玉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命人解下汗巾一看,只见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来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赶早儿离了你,大家干净!”

说着,贾母便令人送宝玉回去治伤不在话下。

第134章 泼醋

贾宝玉受了家法,被贾政打的屁股开花在荣国府乃是天大的事,然而对于大晋朝来说当近最大的事,只怕却是即将到来的皇帝秋狩一事了。

大晋朝以武立朝,所以三年一度的皇帝秋狩每次都是格外的声势浩大。

只不过贾琮在听说秋狩的地点之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历史的轨迹实在是太强大了,让人稍不留神就会被碾压的粉碎。

贾琮到如今虽做了各方面的准备,但是在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贾琮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眼看京都就要风卷云涌,贾琮自认没有火种取栗的能耐,那也只有早早的远离这是非之地或许还能有另一番迹遇。

到了这个月初二,这天乃是王熙凤的生辰,由于王熙凤深得贾母欢心,所以历年王熙凤的生辰都是要大办特办的。

然而这一年贾母偶然心血来潮,竟要学小户人家凑份子给王熙凤办生辰宴。

众人为迎奉贾母,自然无不强做欢颜按照身份等级拿出了银子来。

荣国府里平常就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如今银子也有了出处,下人们自然早早的就把王熙凤的生日宴席布置的妥妥当当了。

如今贾琮在荣国府声势越烈,自然有资格与宝玉一同坐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姐妹之间,相互轻语看着不远处众人轮番向王熙凤敬酒玩笑。

王熙凤虽然酒量不错,此刻喝的也是度数不高适合女子喝的果酒,但是上面有贾母发了话,一轮下来,王熙凤也喝的脸颊发烫,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而贾琮也敬过一杯之后,就只顾着与薛林三春说话,却冷不防只听见王熙凤娇声笑道:“你们这坏了良心的都且住吧,就这个喝法我是真不行了,且容我回去洗把脸再来可能行?”

众人却不肯依,只推说是奉老祖宗的命,今儿自然是万事都放到一边,定要不醉不休。

又有尤氏笑道:“你平日里只埋怨忙个不完,今儿老祖宗开恩赏了你只管高乐一日,依我说你且珍惜才对,还不快快把杯里的酒饮了,方是不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

绕是王熙凤平日里能说会道,但毕竟也难敌众人的众志成城,当下只得又饮了一杯。

“不行了不行了,诸位好姐妹活菩萨们宽待宽待,就容我回去洗把脸略散散,顷刻就回还不行吗……”

王熙凤好说歹说终于才得暂时脱了身。

看着王熙凤离开,贾琮的脸上不由的有些神情玩味起来,却不知原著中贾琏偷-情鲍二老婆,被王熙凤抓住撒泼寻死觅活的戏码还会不会发生。

贾琮这边还在胡乱猜测,没过多久果然就隐约听见有人闹将了起来,声音还逐渐有越演越烈之势。

上面贾母也听见了动静,立刻叫停了戏班子,又让丫鬟去探听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就有丫鬟回报,正是贾琏与王熙凤在大闹,然而问到具体的原因丫鬟却只期期艾艾的回答不上来了。

贾母明白这是下人不敢枉论主子是非,于是又连忙让尤氏几人去了。

然而不等尤氏等人回来,却只见王熙凤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边跑边叫道:“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伏在贾母的怀里哭诉道:“我多喝了几杯,就想回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哪成想正好遇见琏二爷与鲍二老婆在我屋里做见不得人的事,还商议什么要把我毒死,把平儿扶正,我气不过就进去打了鲍二老婆和平儿几下,没想到这就恼羞成怒了二爷,拔了墙上的宝剑这是要杀我呢。”

贾母倒是真心疼王熙凤这个孙媳妇,当即气道:“这还了得,快拿了那下流种子来!”

话刚落音,却只见贾琏果然提起剑也赶了过来,邢夫人王夫人见了忙上前拦道:“你这混账东西,越发的反了,没看见老太太在这吗!”

贾琏先前原以为王熙凤在后面过生日不会回来,所以才寻着时间差与鲍二老婆欢好,还喝了不少的酒助兴,这时酒性上了头,所以依旧扬着宝剑叫嚣道:“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如今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儿索性一剑了结了,随后我自去抵命去!”

也是平日里王熙凤管的贾琏管的太严,要知道这可是男子妻妾成群的封建社会,贾琏这样的豪门子弟除了正室就只一个平儿屋里人,甚至就连平儿一年也挨不上两下身子,足见贾琏是个十足的妻管严了。

这时贾琏接着酒劲,把平日里受的窝囊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倒也迸发出了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如此一来,虽然有贾母邢王二位夫人厉声让下人夺下贾琏手中的宝剑,但是下人也惜命,如何敢上前冒犯。

这时只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贾琏身后的贾琮突然上前,一个前世高中大学时军训学会的反擒拿,顿时就把贾琏擒倒在地,就算是拿着宝剑的右手也无半点的用武之地。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还不快快把我松开!”贾琏挣脱不开,立时歪着脖子对着贾琮嘶吼。

但是如今贾琮哪里还会怕他,当即冷笑道:“二哥,你要犯浑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你在自家小院打死打活我自然不会管你,这里老祖宗还看着呢,要是吓着了老祖宗,这岂不是我等的不孝了。”

说完这句,贾琮接着转过头去对着围观一众仆妇喝道:“还看戏不成,要是真闹出点差池,看有没有你们的好下场!”

仆妇们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拿走了贾琏的凶器,这时贾琮才慢慢松开了贾琏。

贾琏一脱困,立即就翻身怒气匆匆的向贾琮逼来。

贾琮昂首魏然不惧,要知道贾琏虽然比贾琮长着年岁,但是贾琏长年在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而贾琮年纪虽小些,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有意识的注意锻炼身体,所以如今看着竟比贾琏更加英气逼人。

只要贾琏敢动手,贾琮倒不介意借着这个机会教训贾琏这个兄长一二。

就在此时,贾母终于说话了:“还没闹够吗,喝了二两猫尿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倒是长能耐了,为了外面脏的臭的打了自己老婆不算,如今竟连自己的兄弟也不认了,亏你还是读过书的,竟连好歹也不识了不成!”

看见贾母发怒,想想后果贾琏立时就消散了一半的酒意,到底不敢忤逆贾母,只得退开来垂头不语。

只听贾母接着说道:“今儿是你媳妇的好日子,你喝多了酒自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儿待你酒醒了再说,我只一样,谁都不许再闹了!”

贾琏走后,邢夫人王夫人也说王熙凤,倒是贾母安慰的话还多些。

但此时,王熙凤的生辰宴会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贾母不知道怎么想的,先让贾琮替贾琏给王熙凤赔了不是,又让贾琮去送王熙凤回去,其他人也就自散了。

第135章 轻嘬

贾琮默默的送王熙凤回到住处,看着王熙凤神情恍惚垂泪无语,贾琮有心安慰几句,却一时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王熙凤虽幼时就丧父,但是未出嫁时在王府却被叔父王子腾视如己出,可以说是比王子腾亲生女儿还要更胜一筹,加上本人的聪明伶俐,因此才养成了处处高人一等傲娇的性格。

嫁给贾琏之后,王熙凤上面把贾母精心伺候的处处如意,下面又替邢王二位太太管理着荣国府的内宅女眷奴仆,这一来一回样样件件,谁见了王熙凤不得夸赞奉承几句。

只是今儿这么一闹,贾琏固然是没脸,但是王熙凤确实也是有了一种伤透了心的感觉。

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就算再如何的优秀,到底也只是男人的附庸。

“十五郎,你们男子都是那么喜新厌旧吗?”

就在贾琮正要告辞之际,突然只听王熙凤悠悠的问道。

只不过这个问题却让贾琮颇为尴尬,要知道如今贾琮与林黛玉已有了婚约,但是贾琮自己同样也是个贪心不足的。

好在王熙凤也不是真想从贾琮那里得到答案,这时又只听她接着感叹道:“算了,也不为难你了,如何说到底你与琏二爷是兄弟,我这做嫂子的终究还是外来人,我只是真真气不过,难道我在你哥哥的眼里就果真那样的可恨,值得他要为了一个荡-妇而要杀我?”

看着王熙凤那凄美的脸庞,落寞的哀思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柔弱之******二老婆贾琮也是见过的,在贾琮看来那最多不过是一个皮肤茭白的丰满妇人,别说是与王熙凤平儿相比,就是比府里的大多数丫头也不如。

贾琮不能理解贾琏偷鲍二老婆是一种什么心情,或许这鲍二老婆在床第之间别有妙处,只是这样的重口味贾琮就敬谢不敏了。

“凤姐姐不要多想,这次的事大家都看的明白,只不过是琏二哥一时糊涂罢了,相信明儿二哥醒了酒,自然会来给凤姐姐你赔不是的。”贾琮只能干巴巴的劝慰道。

这时王熙凤又是悠悠一叹,歪着身子靠在矮炕,垂泪自怜道:“可笑我处处要强,却没想今儿自己弄了这么大的没脸,你哥哥……罢了,我已没事了,你也回吧~”

贾琮从没见过王熙凤如此心灰意冷的模样,劝慰之言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只得默然退了出去。

这时段京中即将大事来临,贾琮一心只想逃出这是非之地,所以并没多大心思管贾琏与王熙凤的闲事。

只不过回到大观园时,在回廊里又正好以上平儿独自往外走,看着平儿眼睛虽还有些微红,显而易见却已然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的。

平儿看见是贾琮立即微微一福,轻声道了一句:“十五爷。”然后侧身退在一旁让贾琮先行。

贾琮站定,回了一句:“今儿真是委屈平儿姐姐了,还好大家对姐姐的为人都是明白的,待明儿我琏二哥酒醒了,必然再亲自给姐姐来赔不是。”

平儿垂头回答道:“十五爷说笑了,再没有主子给下人赔不是这个道理的。”

贾琮听了一笑,又道:“姐姐切不可妄自菲薄,在我看来我琏二哥不仅要给姐姐与凤姐姐都好好陪个不是,就连那怡红公子我琏二哥也当拜谢才是。”

听着虽像是贾琮劝慰之言,但是平儿却是心中一惊,要知道她可是贾琏通房小妾的身份,这受了委屈却跑到怡红院贾宝玉那儿,这传了出去到底不好。

平儿本就不是笨人,要不然当年四个服侍贾琏王熙凤的大丫头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好好的,人言可畏的道理如何能不懂。

当时只顾着伤心所以没想到这些,所以贾宝玉相邀就顺势去了,此刻听贾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点醒,叫平儿立如旱地惊雷般惶恐不安起来。

“十五爷,是,我是去袭人那儿略做梳洗,并,并不是……”

贾琮也没想到平儿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刚才最后那一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更没有要与平儿拿捏的意思。

于是笑道:“倒是我不会说话,如何反倒叫平儿姐姐你急了。”

然而让贾琮更没想到的是,只见平儿突然上前了两步,然后噗通一下跪在贾琮脚下,哀求道:“求十五爷给我一生路……”

贾琮根本就从没想过要把平儿怎么样,但貌似刚才一句话把平儿却吓得不轻,豪门内宅尤其黑暗啊~

“平儿姐姐你快快请起,我无端端的要害了做什么,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真没别的意思。”贾琮连忙解释了一下。

平儿仰头看着贾琮神情确实不似作伪,这才收了眼泪不确定道:“都是我自己冒失,十五爷您果真不会与我们琏二爷去说吗?”

贾琮笑答道:“瞧平儿姐姐说的,这本就没什么,再说往日里还多得平儿姐姐关照,姐姐叫我不说我不说就是了,倒白白又让姐姐哭了一场。”

听贾琮这么一说,平儿对自己积攒的人品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若不是今日贾琏与王熙凤都已到了动刀动剑的地步,放在平日里平儿绝不会对贾琮的几句话就如此紧张。

“平儿姐姐你还是快起来吧,若让别人看见了还只当我如何欺负你了呢,真那样只怕我岂不成了人见人厌的大恶人了。”

“谢十五爷。”平儿道了一句就慢慢的站起身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时膝盖却突然一麻,平儿一声娇呼,然后整个身子就向了前面跌去。

贾琮看着平儿要摔倒,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接。

却没有想到平儿摔的势子过大,贾琮接住了人,然而却成功的连带两人都一起摔做了一团。

慌乱之之中,贾琮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吻上了两瓣芬香,而左手却覆盖在一团柔软之上。

贾琮早已不是初哥,本能的嘴唇一嘬,手掌也顺势把那团柔软挤压变形……

“不能,不要这样啊十五爷~”平儿迷乱中终于恢复了许些神智,娇呼一声之后挣扎着就要起身。

贾琮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着平儿近在咫尺那娇红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环抱在平儿后腰的右手还是慢慢的松了开来。

第136章 元妃召见

与平儿那意外的一捏一吻,贾琮不知道以后平儿会怎样看待自己,但是贾琮玩味一笑之后,这事也就抛之脑后了。

至于以后,随缘也就是了。

又过了几日,贾琮正在书房里用功,突然小红前来禀告,说前面有宫里的天使到府,指名要见贾琮。

贾琮微微一愣,心里极速思考着种种可能,然后快步往荣国府正厅走去。

到了正厅,只见贾赦贾政二人正陪着一名太监喝着茶,这名太监却不是元妃时常差遣的小童公公。

这时只听贾政介绍道:“这是御书房的李公公,快快来见过。”

贾琮心里疑惑元春召见为何会是御书房的公公前来传唤,当下也不敢怠慢,上前抱拳施礼道:“见过李公公。”

这李公公满脸笑容,站了起来回礼道:“十五爷不必多礼,杂家是早就闻的贾十五郎大名,今日终得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少年英杰啊~”

贾琮微笑道:“多谢李公公夸赞,琮少年轻狂,实在当不得李公公英杰二字。”

李公公哈哈一笑,道:“十五爷过谦了,且不说外面风靡的传世话本,就说这十二岁中秀才,若是十五爷自认轻狂,又如何耐得住性子再做三年学问,今年秋闱只等十五爷喜讯了;更何况十五爷不仅学问仕途超人一等,商事一途更是奇才,就说这满京都中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那贩夫走卒,‘天上人间’的金字招牌谁人不知,谁人不向往之?要知道,就连万岁爷也对十五爷也是赞不绝口,直夸荣国府后继有人呢~”

得李公公如此高赞,贾赦贾政已然喜形于色。

贾赦拱手道:“果真就连万岁爷也知道了犬子?”

李公公回答道:“这还能有假,只说这北静王爷就没少在万岁爷面前提过十五爷……”

话说到了这里,贾琮心中多少才明了了几分,这趟宫中之行大致也定下了章程。

贾赦连忙口里称是,手上还是掏出了一张银票塞给了李公公。

他为人虽然不堪,但到底还是贾琮的亲老子,最后只能暗自给贾琮使了一个眼色,交代小心应对,其它的就爱莫能助了。

于是众人送李公公出了荣国府,再看着上了轿,在小太监与侍卫的拥护中缓缓而去,贾琮只骑了马紧随其后,一行向皇宫而行。

贾琮一路打马跟随在李公公的轿子后,走了半个多时辰,一行人才来到了皇宫的西门。

当下有禁军侍卫验过了腰牌文书,这才开了一个角门,放了众人进去。

这时,李公公早就下了轿,交代了一个小太监几句,这小太监就去接过了贾琮的马缰离开了。

然后贾琮跟着李公公步行入宫,只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又见一座座宫殿,矗不知乎几千万落,不时走过一队队宫女,俱是容貌风流。

贾琮边走边浏览,跟着李公公缓步而行,走过几条回廊,再穿过几个小院,贾琮只觉得高低冥迷,不知西东,若无人带领,怕是已找不到回去之路了。

李公公看着贾琮完全没有少年人第一次入宫的拘束,端是大方得体,心中不由再高看了几分,如此便顺口为之亲自介绍起一二来。

如此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贾琮跟着李公公再穿过一条回廊,就进入了一座匡阔华丽的庭院,只见庭院之内百花争艳,宫娥丫鬟又比别处更胜一筹,再抬头就看见宫苑匾额上题着明德宫,贾琮就知道目的地终于到了。

没错,贾家元妃正是住在明德宫,这一点贾琮还是知道的。

这是贾琮第一次进宫,自然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元妃住的明德宫,说起来也有意思,元妃的亲弟弟宝玉都还没来过这里,不想贾琮倒是先被召见了。

果然耳边只听李公公介绍道:“这就是贤德妃娘娘住的明德宫了。”

贾琮微微点头,不由再次细细打量,只见这座宫殿高十多米,占地也开阔,足见元妃如今还是比较得宠的;迈步而入,微风中带着淡淡的百花之香,又听的飞檐处挂有铜铃“丁冬“轻响。

贾琮跟着李公公进入宫殿之内,只见房内虽也华丽但却又不显奢侈,又见上首御案之后,左右各坐着一人,右边含笑的正是贾琮的堂姐元春,而左边那名四十岁左右,面像英武不怒而威,身穿五爪龙袍,正是当今皇帝无疑。

贾琮顿时双膝跪地,俯身叩首道:“草民贾琮,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贾琮,虽已融入这封建社会好几年,但是还是非常反感这动不动就要下跪磕头的礼仪,只是如今反抗不得,那也只有乖乖的享受了。

接下来果然只听皇帝不紧不慢道了句:“免礼,平身吧。”

贾琮缓缓站了起来,虽垂头而立却也不显胆怯。

这时,御案之后的皇帝也在打量着贾琮,半响之后方才说道:“原只闻爱妃有一兄弟衔玉而生,起名宝玉,最为钟灵毓秀;如今看来,这大名鼎鼎的贾十五郎同样不凡,听说初始也是个贪玩的,一场变故之后竟然一朝顿悟,从此仿若开了宿慧,不仅读书上进,诗词歌赋文章样样俱佳;而且更是商事奇才,就连那北静王也常常的赞不绝口,可见上天对贾府何启厚也。”

元春含笑回答道:“多谢皇上夸赞,我这两个弟弟虽不算愚钝,但外面的夸赞也多是看在祖上的余萌罢了,哪里就真有的这么厉害。”

皇帝摇头道:“爱妃总是这样谦逊。”然后转过头去对着贾琮道:“听闻你有素描画冠绝天下,今日朕难得空闲,就请你进宫为贤德妃作画一副。”

贾琮连忙回答:“雕虫小技绝不敢自称冠绝天下,为贤德妃作画草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今日进宫匆忙,未曾有准备好画具。”

皇帝哈哈一笑道:“朕这皇宫里还怕没有合适的画具吗,知道这素描画另具一格,已然命人去准备,十五郎,据报你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然后又能安心沉寂三年钻研学问,今年又是秋闱在即,下场否?”

贾琮躬身回答道:“三年前草民侥幸取中生员,又得座师提点,方才看清自身还有许多不足,这三年草民不敢说自己如何进益,但还算日日勤勉,所以今年秋闱正要下场一试,就算不能中举,也算是考校了自身的不足,以求日后更进一步。”

皇帝听了含笑说道:“朕执掌大晋,自然希望我大晋朝人才济济,十五郎勤勉可嘉,只是我大晋朝官吏虽不禁商事,但却也要有主从之分,听闻十五郎与北静王合作那天上人间,如今已是天下闻名日进斗金,却不知十五郎是否还有时间精力于科举为官否?”

说到这里,贾琮知道真正的肉戏就要来了,当下只见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目,双手做往上递状,口中说道:“天上人间只不过是学生突发奇想之举,期间得北静王爷多方帮助,所以北静王府占有三层股份;而另外学生还多方受到贤德娘娘训导资助,更有皇上之关心爱护,所以这其中另六层股份自当属于皇上与贤德娘娘。”

皇帝这次破例以元春的名义召见贾琮,确实是有敲打贾琮的心思,但是皇帝也没有想到贾琮的心思会这样的玲珑剔透,还这样果敢的直接把最大的利益给交了出来。

要知道,皇帝根据密保知道那天上人间可是何等的吸金,而皇帝虽贵为天下至尊,但是在其上还有太上皇在位,不少方面还有这各种牵制,而各方各面要用到的银子却如同天坑一样如何都不嫌多。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更何况皇帝还是当的整个天下人的家!

贾琮这样直接不仅出乎了皇帝的意料,就连元春这时也才直到今日会面的真正意义。

“要说贤德妃有过资助,那也是尔等姐弟之情,朕如何能要你这六层产业。”话虽如此说,但皇帝还是示意旁边的李公公把贾琮递的账本接了过来,然后慢慢翻开等待贾琮的对应。

只见贾琮再次双膝跪下,抱拳诚恳的说道:“草民当初办这天上人,原也不过只为了今后有进学之资,如今天上人间发展到如此规模已是出了草民的意料之外,草民大胆的说一句,这里面已经不完全是赚银子的问题,其中若是引导不利,甚至还能危害扰乱我大晋的制度礼法!草民虽不才,但也是嫡系荣国子孙,我贾氏一族世代受到皇恩浩荡,草民自幼家训忠君报国,岂能为铜臭所迷惑,还请皇上成全草民一片忠心。”

若说把天上人间这样割肉贾琮不可惜绝对是假,谁还会与钱财有仇呢?只不过有钱还得有命花啊!

如今不说天上人间每日进项多少银子,就说里面那些书生每日聚会,除了诗词歌赋还经常聚会讨论时政,若是一个不善就能连累的贾琮抄家灭族;又有那么多青楼瘦马,每日服侍多少达官贵人,不经意间掌握了多少官场私密······琳琳统统样样件件,这些东西放在京都皇帝又不能掌控,北静王爷位高权重或许没事,贾琮这小身板绝对是要怀璧其罪的!

此刻不得不说,贾琮这演技要放去后世绝对是堪称影帝,但是同样也为皇帝找好了一条光明正大接收天上人间的理由。

皇帝原想着还得再推让几句,然而打开账簿之后,眼睛与心思就立即被吸引了进去,这账簿里不仅有账目的流水,更有一些或暗或明的种种提示,这些又哪是几名外围密探所能得知的。

如此一来,皇帝看着账簿,不时看向贾琮的眼光却更加的深邃了起来。

房间里一时悄然无声,只有皇帝不时翻页的哗啦声。

贾琮表过了忠心,这时也不方便再说话,只等皇帝的裁决。

好在元春也看出了几分微妙,当下一旁轻声说道:“臣妾当日随意资助了十五郎一些,也不曾想他能做到如此成就,如今他既然知道感恩忠义,还请皇上成全了他这一片忠心吧,再说了,他自己还不是留有一层嘛,足够他以后读书进学之用了。”

贾琮几曾何时得到过元春的资助,但是面对元春睁着眼睛说瞎话贾琮还真要由衷的说一声谢谢,如此一来,皇家收回应得的股权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果然,听了元春的话后皇帝这才合拢了账簿,含笑说道:“好,果然不愧是荣国子孙,如此明事理识大体理应当赏,既然是贤德妃也是出资人,那十五郎的心意朕就收下了,只不过皇家占五层即可,另外,以后天上人间的运作暂时还是一切照旧,十五郎还要如以前一样继续代为出面掌管,当然,届时朕也会安排几个得力人手前去,朕只期待今年秋闱十五郎大捷。”

“谢皇上隆恩~!”到此时,贾琮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后背早就已经湿透了。

伴君如伴虎,这可不是一句玩笑的话。

正事已毕,皇帝不仅增加了一条稳定的财路,更有了一条掌握书生时政动向,和探听官员豪强私密的渠道,当下龙心大悦,就在元春这明德宫安排了小宴,贾琮荣耀敬领。

宴席之后,画室早已准备妥当,贾琮给元春当场作画一幅。

之后,看着画册上元春那雍容华贵栩栩如生的素描画,着色之后再次让皇帝赞了一句天下无双,甚至还当场令宫廷画师前来学习品鉴。

第137章 再下金陵

贾琮至皇宫回府之时已是日落黄昏,但是荣国府至贾老太君往下无人不在翘首以盼。

所以贾琮一进荣国府大门,立刻就被引到了贾老太君面前,当然,此刻不仅贾赦贾政俱在,就连贾珍贾琏宝玉也在一旁相陪。

在得知贾琮被召进宫只是为元春画画之后,满屋子老小立即表情各异起来。

贾赦到底仗着乃是贾琮亲老子,再次确定道:“就是为我们家娘娘画了一幅你那什么素描画,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你如何到这时分才回来?”

贾琮自然不能把天上人间最大的股份已转让给皇帝之事说出去,给皇帝担当秘密代言的好处不言而喻,更何况这屋子里最多的就是猪队友。

于是含笑回答道:“我除了会些两个话本,也就这画画还算新奇,这进宫为我们家娘娘画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这时才回来,那是因为宫里留了宴,我自然推辞不得。”

大家一听,纷纷羡慕贾琮的好运,要知道贾老太君等诰命虽然每年都会有进宫节拜,但是却从没有过被单独留宴的,如此可见贾琮是多么的荣耀。

“祖宗保佑我贾氏圣恩永固~”贾老太君连忙对着皇宫方向双手合十祷祝。

搞清了贾琮进宫乃是大好事,大家又询问了几句细节之后,看贾老太君有些倦了,众人就辞了出去。

一出了贾母处,贾珍还不待贾赦贾政走远,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对着贾琮邀请道:“十五贤弟,今日面圣乃是大喜,就让哥哥做东为之庆贺一番,琏兄弟与宝兄弟都也是这个意思,十五贤弟你可不能推辞。”

一旁贾琏自然附和,就连贾宝玉这时也不好太煞风景。

只是贾琮今日在皇帝面前应付了一整日,哪里还有心思与这几位大哥去花天酒地,当下委婉回绝道:“不是弟弟不识抬举,至是今日在宫中应对实在已是心力交瘁,不如改日由小弟做东,再与三位哥哥在天上人间不醉不归如何?”

贾琮如此一说,三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谁面对皇帝能轻松的了才怪。

于是贾珍这才说道:“也好也好,十五贤弟也是辛苦了一天了,不过呢东道还是由我来做,我想着也不去天上人间,明儿就去我那儿自己摆一个家宴,一来呢这是庆贺我们贾氏一门的喜事,这样我们兄弟方显亲近;二来我那边还有一个人老是挂念着十五贤弟,你大嫂子都在我耳边念叨过好几遍了,令我是烦不胜烦,十五贤弟就当去解救解救大哥如何?”

贾琮与宝玉不明觉厉,到是贾琏听了哈哈一笑,接口说道:“这事我知道,依我说乃是好事一桩,如此一说竟比去天上人间也不差,就这样,我来做主替琮弟应下了。”

说完之后,贾琏才转头对这贾琮笑道:“三弟,想来你也不会再拒绝我们三位哥哥的一片心意吧。”

到此时,贾琮还能说什么,只能含笑应道:“那就让哥哥们费心了,届时我一定会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荣国府里又来了宫里的天使,送来了皇帝与元春给贾琮的赏赐。

金银珠宝玉如意什么的且不提,最令人羡慕的却是那块巴掌大的腰牌。

旨意上解释这块腰牌明面上乃是供贾琮进宫为元春画画,但是其可以直接进入皇宫,上达天听的含义谁人不知。

如此岂不就是摆明了,贾琮不仅攀上了北静王爷的大腿,如今又得自家娘娘的看重,只怕是在天下至尊那里也是挂了号的。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秘密!

更何况贾琮被圣眼青睐,也是荣国府乃至整个贾氏一族的莫大荣耀,宁荣二府如何会放过这个抬高门楣的大好时机。

如此一来,之后不等去宁国府赴贾珍之宴,荣国府这边贾母贾老太君发话:阖府上下大宴三日!

宁荣二府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逃得过有心人的耳目。

贾琮原还想着在与园子里的姐妹们相聚几日,之后再动身前往金陵赴考,只不过接下来几乎每日都会有认识不认识的勋贵子弟,旁门远亲前来拜会。

整日里听着溜须拍马之词,令贾琮烦不胜烦,但是如贾王史薛等世家,又如贾雨村之流又不能一概不见,如此一来贾琮烦不胜烦,也只得决定提前出发前往金陵躲一个清静。

这次再下金陵,贾琮的身份已不用再借贾赦的名号便宜行事。

首先秀才的身份不用路引就可以游历天下,再加上不缺银子,身边除了周家父子跟随,还有七八条苗家好汉护卫同行。

刻日,风和日丽,宜远行。

贾琮拜别了贾母贾赦,三春林黛玉薛宝钗秦可卿依依惜别送至二门,最后再由贾珍贾宝玉等堂兄弟一路送到码头。

此时行李书籍等生活用具早已提前装上了船,再次喝过送行酒之后,贾琏率先上了船,贾琮也带着香菱踏上了福船。

这次南下金陵参加秋闱,贾琮贴身服侍的依然只带着香菱一个,在这个时代长途跋涉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带着香菱还是因为贾琮答应过找机会要带她回去认亲。

而贾琏之所以也一同上船,不用说又是接到了贾赦或者是贾政的差事,为荣国府的各处生意庄子而奔走,谁让如今荣国府里爷只有贾琏尚堪一用呢。

这次乘坐的福船乃是王家积极安排的,一应琐事全然不用贾琮贾琏操心。

福船分上下两层,上层有两间舱室正好贾琮贾琏各自一间,住下层的护卫随从船工如何分舱自然就不用贾琮贾琏操心了。

看着码头逐渐变成黑点,贾琏首先耐不住日头的直嗮,对着贾琮道了一句:“琮弟,天高路远,外面待着也无趣,不如去我那里小酌几杯如何?”

贾琮含笑摆手拒绝道:“昨儿的酒今儿头还痛着呢,我先回舱室里歇歇,路还远着呢。”

贾琏听了也不坚持,满脸羡慕的看了一眼贾琮身后的香菱,又道了一句:“也是,喝酒哪有琮弟红袖添香来的快活,哥哥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贾琏哈哈一笑就自顾回了自己的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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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行船

席帆鼓风,三橹齐摇,福船稳稳的行驶在大运河之上。

傍晚时分,船行驶到了津门码头靠了岸,贾琮贾琏带了随从上了岸去附近的酒家用饭。

贾琮原只想出门在外,吃用一切从简为佳,但拗不过贾琏偏要挑剔,行了不少冤枉路,这才找了间门头还算大气的酒家。

落座之后,偏生贾琏还仿佛兴致不错,八碗十六碟上了两大桌,然后还殷勤的劝起酒来。

贾琮极力控制,最后虽还是喝了不少,但还不算太醉,反倒是贾琏自己却是醉的不轻。

看着贾琏摇摇晃晃的样子,贾琮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太过多想,只是贾琏既然醉了,也只好把他留在客栈里休息,自有他的小厮留下服侍照看。

贾琮不愿住客栈,于是带着香菱自顾回了船上。

洗漱一番之后,贾琮喝了酒倒是很快就睡下了,晚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琮口渴醒来,却只见月光下,香菱正黯然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地铺上。

“香菱,你一直都没睡,可是有心事?”

香菱侧头泪眼朦朦望着贾琮,点头“嗯”了一声,又低声细语道:“睡了,只是做了个梦又醒了,十五爷可是要什么?”

“有些口渴,你给我倒杯水来。”如今贾琮已经习惯了有人服侍。

香菱听了立即披了件外套,借着月光给贾琮倒了一杯温水送上。

贾琮接过,把水一饮而尽,又乘香菱接过水杯之时,拉着香菱坐在了自己的床沿。

月光下,香菱的小脸上隐约可见泪痕,贾琮慢慢伸手过去,摸到那香菱的脸上。

香菱感受着贾琮手上的温度,小脸微微颤抖着。

贾琮并就此没有抽回手,而是身子往香菱那边挪了挪,手掌翻过来,用手背为香菱拭了拭眼泪,轻唤了一声:“香菱,可是梦到自己的家人了?”

“嗯。”香菱伸手握住贾琮手腕,似乎要移开贾琮的手,却又慢慢伸展开手指,手掌贴在贾琮手背上。

贾琮能感觉到香菱这时的柔弱,娇嫩的小手抚着自己的手脸却又甚是滑嫩~

香菱按着贾琮的手,偎依在并不太宽阔的胸膛上,然而却是格外的安心,缓缓说道:“十五爷,婢子方才梦见了自己的爹娘,但是始终却又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我想靠近拥抱他们,但是他们却在慢慢后退,我拼了命去追,但是却又如何也追不上……”

香菱自幼被人牙子拐走,对于自己父母的容貌自然是记不清了,原本寻亲无望所以也不曾敢有什么念想,只如今贾琮贾琮给了她希望,此刻又正往这方向前进,也难怪她有此一梦。

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罢了。

贾琮能理解香菱的心情,于是开玩笑道:“香菱没梦到我吗,来找我啊,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可以帮你。”

香菱天然呆道:“婢子,婢子一着急,就,就忘了找十五爷了。”

“这可不行,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人,我要你以后有事首先就要记得来找我,梦里也一样~可能做到?”

贾琮这么说着,立时就感觉到搂在怀里的香菱浑身开始发烫。

香菱还是道行太浅,就连这样的情话也听不得。

半响之后,终于听见了香菱说道:“十五爷对婢子的大恩大德婢子永世不忘,无论这次金陵一行如何,婢子也算了了心愿,今后就只剩下全心全意服侍十五爷了。”

“呵呵,你就没想过留在金陵,就留在你母亲身边?”贾琮故意道。

香菱一听立刻就急了:“我已是十五爷的人了,十五爷这样说,我这亲不寻也罢~”

贾琮又是“呵呵”一笑,身子又挪过去一些,手伸下去搭在香菱凹软下去的腰肢上,搂住,往自己这边拢了拢,香菱身子微颤,顺从地贴过来。

然后才听贾琮道:“如何这就急了,不过是一句玩话罢了,你就是想留下,我抢也是要把你抢走的。”

香菱被贾琮搂在怀里双手轻轻的游走,身子渐渐烫的发软,心想还好天黑看不清自己脸红,真真的羞得慌,嘴里低声应道:“嗯,哪里用十五爷来抢,十五爷也说过,我爹爹跟着那一僧一道如今已是无影无踪,母亲住在外公家也只能算是寄人篱下,我再去也不过是添一累赘,所以婢子就只是想去看看,也算是了了此生的一个心愿。”

贾琮能感觉的到香菱的真心实意,又道了一句:“放心吧,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切自然会妥善安置的,这之后,我要你只管开心快乐的生活,其余一切有我,可好?”

“嗯,婢子一切都听十五爷的……”

接下来任何言语都只能显得苍白无力,贾琮把香菱越搂越紧,然后埋头吻了上去。

香菱心跳得厉害,双手环抱着贾琮的背后,觉得自己快喘不气来了,喘气的间隙只有一声声低不可闻的娇喘。

“十五爷~”

还是夏夜,小衫轻薄,贾琮能感觉香菱那两团丰柔挤在他胸膛上,好似肉贴肉一般,那半球微扁中,两粒凸起异常敏锐,霎时口干舌燥起来。

原本贾琮虽与香菱已发生过亲密关系,但是因为二人年纪的关系,贾琮一直是控制着自己的欲望,所以二人这二三年也不过是忍不住了也才做过区区二三次。

今夜二人已然动情,只见贾琮另一手便从香菱颈下穿过,勾住这少女的脖子,搂在细圆腰肢的那只手一用力,怀里的少女“嘤”的一声,贴得他更紧了,沉甸甸的,很实在啊。

“香菱。”贾琮嘴就在香菱的耳边低呼。

“嗯~”香菱颤声相应。

“今晚我要你。”

“嗯~”

香菱心都快跳出来了,“怦怦怦”地撞击着,她的身子发烫,感受着贾琮的手抚到她后面,又像一条大鱼,游到前面来了,手到之处,她浑身每一块肌肤都要化了。

贾琮对自己的意志力是比较信服的,但是压抑的久了,这寂静之夜,温香在抱,仿佛烈马挣脱了缰绳,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心狂跳着,血液渐次沸腾,只见他手从香菱细圆腰肢滑下,缓缓摸高,那是结实美好的圆臀,隔着一重薄棉,能感觉出这少女肌肤的光滑~

那手抚到臀峰时,香菱憋不住气似的呻吟一声,头昂起,脖颈长,胸脯更往贾琮胸膛挤。

贾琮受到激励,手攀沿而上,趁虚而入从下往上抄住一个沉甸甸的果实,是甜柚香瓜吗,瓜熟蒂不落,那小小的肉蒂在掌心颤抖、膨大、舒展——

隔着薄衣不爽手,贾琮屏住呼吸,手从香菱小衣下探入,摸索攀登,盈盈入掌握……

很快,福船随着波浪非常有节奏的摇晃着~

第139章 意外

第二日东方泛白,贾琮一觉醒来时,香菱正小心翼翼的穿着衣裳,渺渺背影令人怜惜。

“这时辰还早着,赔我再睡一会儿。”贾琮说着,伸手就去拉,想着再腻歪一会儿。

香菱一个扭身灵活躲过,脸颊泛红道:“十五爷再躺会子吧,别忙这起来头晕,我去打水来。”

贾琮暗叹古女多羞怯,若是放到了后世,女子若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哪里还会被看见穿衣就脸红的。

闭着眼睛又眯了一会儿,不多时香菱很快就打来了热水,然后就服侍贾琮穿衣梳头洗漱。

待贾琮出舱门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第一层甲板上已是身影匆匆。

“爷~早~。”周铁看见贾琮出来,一咕噜就窜了上来:“爷今儿是在船上将就吃点,还是小的去买来?”

“听闻津门有狗不理包子乃是远近一绝,你下船去买来,对了,多买些给大家也分分。”

下面随从船夫等人的吃食其实自有定额,只不过贾琮也不会在这些细节上吝啬,要知道,也许就是某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或许就能换来别人的肝胆相照。

“好来~要买这么多人的,那我同我爹一同去买来。”周铁说着就麻溜的往下面跑去了。

不多时,周铁就端了包子还有几碟小菜上来,贾琮吃了,觉得果真不错,皮薄馅嫩,一口下去那汁汤浓郁爽口,令人胃口大开。

贾琮正与香菱吃着,这时外面周铁进来回话,说是琏二爷的小厮兴儿求见。

“去问问是不是琏二爷叫我下船用早餐,若是就说我在船上吃了,请他用过了早餐就回来。”

贾琮看着小铁‘噔噔噔’跑了下去,这才转头对着香菱说道:“我这二哥也真是的,出门在外还那么多讲究,难怪往日里他出门办差事没小半年就回不来的,找机会得给他说说,我们这趟时间上可不是太宽裕。”

香菱听了嫣然一笑,回答道:“若说起来还真不能怪琏二爷,哪家的公子爷能比的上我们十五爷雷厉风行,还能与下人们同甘共苦。”

“嘿,这样说来岂不是说我是另类了~”

贾琮这边与香菱说着话,却只见小铁领着兴儿又走了上来。

只见兴儿先作了一揖,然后回话道:“十五爷,我们二爷一来让小的请十五爷去用早餐,十五爷既然用过了,我们二爷还请十五爷担待担待,等等我们二爷,因为我们二爷还在等一朋友,说是也要搭十五爷的船去金陵。”

贾琮听了眉头一皱,不知道这贾琏又要搞什么鬼,昨儿看着就觉着有些不对,今儿果然就来事了。

要是换做别个,贾琮只怕早没心情伺候了,但是无论如何贾琏终究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点面子也不能不给。

“可知道你们二爷在等何人?”贾琮耐起性子问到。

兴儿回答:“具体是谁我们二爷没说,倒说了句十五爷也是认识的。”

挥手遣退了兴儿,用过早餐之后贾琮也只好等着贾琏回来。

不曾想这一等,直到大中午也不见贾琏人来,贾琮让人去催,却只带回来贾琏安排的桌酒席,还带话说人午后就到,见面再与赔罪。

贾琮做不到把贾琏抛下自己南下,只好享用了酒菜继续傻等。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间日头太热,贾琮正在船舱里与香菱下棋消磨时光。

突然,外面传来话声:“来了来了,琏二爷来了,一旁的不就是薛大爷嘛……”

贾琮走出舱外,扶着船舷眺望,果然只见贾琏与薛蟠并肩而行,后面跟着两顶小轿,还有一辆装着行李的马车,左右还跟着小厮随从丫鬟人还不少。

薛蟠人称薛大呆子,仗着贾家王家的势自己又有银子,在京都之中胡作非为。

但是无论如何,薛蟠一家一直对贾琮都是多有善意,就是香菱也是他母子送给贾琮的,只这一点,贾琮耽误时间的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于是贾琮迎至码头,见薛蟠就远远笑道:“先还埋怨琏二哥才一日就误了时辰,早知道是薛大哥要来,我也该一同侯着才是,不是说薛大哥远行未归吗?”

薛蟠哈哈笑道:“其实我早就回京了,只不过是不想回去听母亲妹妹念叨,又有琏二哥交代的事,所以就一直未曾露面,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十五弟,还请不要怪罪我才是。”

贾琮正要再说点什么,一旁贾琏抢先陪笑道:“怪我怪我,二位好弟弟,这都是为了为兄之事弄得,待会我自罚三杯赔罪。”

这时后面轿子中的人也走了下来,贾琮一看大吃一惊,不是尤二姐与尤三姐两姐妹又是谁人!

看见贾琮吃惊,贾琏讪讪笑着解释道:“我悄悄娶了二姐做了外室,怕你凤姐姐知道,这次我南下办事,她们也想回金陵老家看看,我看你这福船也颇大,所以,所以就自作主张安排了,琮弟会不帮二哥吧。”

贾琮不知道贾琏是何时与尤二姐勾搭上的,但是他可以肯定,原著之中绝对是没有今儿这一出,但是再想想自己何尝又不是意外,如此但也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了。

“二哥瞒的赶紧,这杯喜酒我竟一点也不知道,这里人多不是说话之地,大家都先上去吧。”

贾琮说着,然后照呼大家上船,但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尤家两姐妹看向自己的眼光仿佛另有深意似的。

此刻虽已是下午时分,但福船还是缓缓离开了津门码头,随着大运河的波涛往南缓慢而行。

船舱之内,圆桌上放满了好酒好菜,四周坐着贾琮贾琏薛蟠尤家姐妹五人,香菱站在贾琮身后伺候着。

这时只见贾琏正借着酒意说道:“二位兄弟也知道的,为兄成亲多年,如今膝下却还无一男半女,若是换了别家,小妾早就进门了,只是那凤姐上会讨老祖宗欢心,下还妒忌心十足,所以也只能委屈二姐了。”

尤二姐忙道:“二爷不可如此说,是奴家小家碧户不敢面见二奶奶威仪,得二爷垂怜已是奴家的造化了。”

贾琮听二人说话也不插嘴,心想这样也好,原著中尤二姐被贾琏一顶小轿接进了外宅,其后出门远行尤二姐就被王熙凤骗进了荣国府,最后不过几个月就落得了个吞金自杀的悲惨下场;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变故,想来尤二姐借此逃脱一劫也未可知。

这时耳中又听薛蟠哈哈笑道:“住进那大笼子里又有什么好的,依我说,跟着我们兄弟吃好的喝好的,游遍大江南北,岂不快活~”

“我们女子岂能与你们男子相比,若没有一个名分,这样不明不白的又岂是一辈子的依靠。”

尤三姐明面上虽仿佛在回答薛蟠的话,然而那幽怨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在望向贾琮~

第140章 对赌

增加了尤家姐妹同行,福船上仿佛立刻就增添许多颜色一般。

尤二姐还多是在贾琏舱中不太出头露面,倒是尤三姐每日里各处言笑宴宴、眸光盈盈,那璨然一笑,霎时间引的薛蟠两眼放光。

这次尤三姐跟着同行,说是姐妹两个借着机会回老家探望,但是贾琮却知道,尤家般至京都已有好些年,她们老家里哪里还有值得千里迢迢去探望的亲戚。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能说尤家女子个个都很大胆。

尤三姐自幼与寡母扶持生活,大姐守得云出见月明,如今已由妾室做到了宁国府当家女主人。

如今尤二姐又正式跟了贾琏为妾,结局还不敢说,但是从贾琏愿意带着她千里下江南来看,宠爱倒是做不得假的。

察言观色、善解人意,是立志要做豪门妾室最要紧的本事,这一点尤家老母专门教过,后又有尤氏言传身教,尤家姐妹都是冰雪慧心之人,如何与贵公子相处,揣摩他人心意不过是平常。

然而直到今日,尤三姐经过连日相处之后,反而却更看不清贾琮这个人了。

一个庶子短短几年时间,竟然已经成长为堂堂荣国府最得重的第三代,就连昔日贾老太君的心头肉贾宝玉,如今与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

贾琮的种种事迹,就如同那一团耀眼的火焰,尤三姐仿佛化身飞蛾也要往上扑……

乘船虽然舒适,但是长时间困坐在方寸之地也是烦闷,如此最好消磨时间的不外是看书下棋了。

贾琏与薛蟠都是没有定性的,所以棋艺可想而知,反倒是尤家姐妹比他们还好些。

此刻尤三姐正与贾琮对弈,由于想着心事,打量贾琮的时间不由就有点久了。

旁边观战的薛蟠立刻就嚷了起来:“哇,这是何意思,你二人就这么含情对视了!”

贾琮笑道:“薛大哥不要戏谑。”

尤三姐也道:“薛大爷说笑了,不过是下棋罢了,哪里就有你说的这样难堪。”

薛蟠口无遮拦惯了的,哪里能听别人的,继续笑说道:“瞧着棋下的,都不用看棋盘棋子,竟看人却是何意,还真当我们都看不见吗。”

听薛蟠这样挑明的说,饶是尤三姐抱着这样的心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好在这时尤二姐笑着解围道:“薛大爷眼光犀利,只不过您若不是也盯着人看,又如何这样明了,还是说薛大爷您也是另有深意?”

这话一说,贾琮贾琏听了哈哈大笑,薛蟠先是为之一愣,继而也就顺势哈哈笑道:“是又如何,我这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二姐你现在跟了我们琏二哥,做弟弟的只有尊敬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然而经过先前的一路相处,我对三姐也是情有独钟,若是也能得三姐垂爱,我薛蟠保证绝对给她锦衣玉食享之不尽。”

众人也没想过薛蟠会这样直白,但想想他平日的为人若不是如此反倒是奇怪了,于是只等尤三姐是何回应。

只见尤三姐锦袍玉冠,脚下蝴蝶履,浑身上下无一不显精致,又见她此刻拈棋可见那指尖莹润胜过棋子,指甲也是精心修饰过得。

大家正等着她给薛蟠回应,然而却只见她先是拈棋沉思,半响才‘哒’的落在了右上角,端是一步好棋,落子的姿势也是那样优雅迷人。

“哎呀,成是不成你到底也给我句话吖~”薛蟠显得心急难耐。

这时尤二姐见妹妹不做声,哪有不知道她心事的,当下也不能太伤了薛蟠的面子,于是笑着圆场道:“哪有人这样直白的,这样让我三妹一个女子如何回答……”

这时只听尤三姐却接着话往下说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薛大爷既有此意,需得先在棋艺上胜过我再说。”

薛蟠一听,虽明白自己棋艺却是不堪,但好歹还有机会不是,倘若侥幸赢上一盘,那岂不是太美不过了。

如此一想,薛蟠立即满口就应道:“好,就比棋艺,三姐只要说话算数就好!”

然而薛蟠又哪能想到,尤三姐只说了赢过了棋艺再说,如此也就表示一切还是要看尤三姐的心意,否则接下来尤三姐再提出要比刺绣也不算违背规则。

这时薛蟠有了盼头,自然不再耐烦等贾琮尤三姐下完这盘,当下就嬉笑着求贾琮让过自己先下。

贾琮倒是看破了尤三姐的这小手腕,但是也不说破,当下就起身相让。

于是薛蟠与尤三姐分持黑白重下,然而不过舟行六、七里,薛蟠的棋就已经输了。

只听尤三姐清脆道:“薛大爷还要再战吗?”

薛蟠自然不肯轻易服输,回答道:“这样大事自然不能一局而定,需得五战三胜方显公正。”说这话时,明眸望向篷窗边的张原。

张岱笑道:“燕客的棋哪能与介子比,互有胜负,那是吹牛。”

张萼面不改『色』道:“介子授我三子我胜得多,授二子我负得多,这岂不是互有胜负,这局我是大意了,是我贪看你美.色,所以才输了,待我们再来下过。”

尤三姐面泛桃.色,将手里一枚白子轻轻丢回棋罐,先是眼望了贾琮一眼,然后才回过首来回答道:“那小女子就再向薛大爷请教一局~”

看着二人继续,但是就这水平贾琮却不耐烦再看,于是笑道:“你们慢慢下,我有些倦了,先回舱室歇歇。”

薛蟠与尤三姐下棋时,贾琮回到自己舱室自拟了一题『春』秋经义题,用了大半个时辰写了一篇经题八股,船身微摇,隔舱敲棋笑语不断,不觉倦意袭来,就伏在小案上小睡片刻——

香菱轻轻收拾好笔纸,又把磨好的墨洗掉,然后拿起一本诗集缓缓而读,一主一婢相得益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琮睡的正香,突然只听舱外薛蟠连叫:“十五郎,十五郎醒了吗~”

香菱忙出去小声回话:“薛大爷请小声点,我家十五爷还在睡着呢。”

“哦,如此也罢了,原本还想与他讨个注意的……”

这时贾琮已经完全醒了,于是直起有些发酸的腰说道:“请薛大哥进来吧。”

外间听见贾琮的声音,薛蟠立刻绕过香菱,边进舱室边大声道:“妙极,妙极,这尤三姐果然与众不同,真真是求之不能得倍感珍稀。”

然后不待贾琮说话,又自顾大发感慨道:“这世间美女都藏在深宅大院,我等想看一眼都难,天教有这一等如尤三姐般奇女子女子,既美貌又多聪慧,与我等正是才子佳人般配。”

贾琮摇着头笑:“薛大哥,你倒是大言不惭,敢称才子,难道是钱财的财吗。”

薛蟠嬉笑道:“难道会写些臭八股、歪诗词就是才子了?我吃酒斗牌、射箭走马、挝鼓唱曲、拨阮投壶,样样来得,岂不能称作纨绔才子!对了,我这叫做视功名如粪土,不像你一心只想着科举做官。”

这时外面贾琏正好也走了进来,与贾琮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贾琏笑道:“蟠兄弟,声.色犬马你找哥哥我就是了,何必在这儿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呢,难道真有正经官让你做你还不做了?只不过琮弟的天资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薛蟠听了顿感无奈,说道:“谁说不是呢,只不过说着玩笑罢了,刚才与尤三姐下棋,我尽然一败涂地一盘也不能胜,现在我自己都不好意思提出和她再下了;然而我却敢说,只要十五郎去下,就算尤三姐能赢只怕多半也是故意要输的。”

贾琮笑道:“薛大哥这话说的,难道说你已然放弃不想赢取美人芳心了?”

薛蟠道:“玩不过她,这女子太聪明,我薛大官人喜欢妇.人,但是我也不喜欢被妇.人耍着玩~”

说到这里薛蟠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换了一副面孔瞪起眼睛说道:“只不过我还真是不信了,我薛大官人就这样拿一个美娇娘没办法了!先说好了,我知道她只怕是对十五郎你有些意思,但是我们兄弟就公平竞争,绝不许为一女子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个琏二哥来做证!”

贾琮无奈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薛大哥要赢得芳心我自然祝福。只不过可不许使下三滥手段,强抢啊、下.药什么的,怎么说都是亲戚不是。”

薛蟠脸上一红,笑骂道:“胡说,我薛大官人纵横欢.场,何时做过那种事,我最多准备用银子砸,屡试不爽,这次我同样多准备金银珠宝,我就不信还要女子不爱这个的,再说我们江南之行时日旷久,十五郎虽占了些先机,但是我就不信这次还赢不了你,只别怪我太俗就是了~”

“就是比银子,你还以为你能比的过十五郎不成?”贾琏这话一说,薛蟠立刻就哑口无言了。

要说薛家的底蕴肯定要高过贾琮,但是那不是薛蟠一人的,甚至薛蟠都还不能完全做主,这样比较还真比不过贾琮的现银子多。

“我一大俗人拿银子砸人,十五郎一大秀才,很快还要做举人老爷,岂能做这样的事!”说完这一句,薛蟠立即又转头对着贾琮嬉笑道:“十五郎你说我说的可是?”

贾琮顿时无语了,这薛蟠千里迢迢下金陵,名义上是打理家族生意,但是以贾琮看来,更是为六朝金粉、花天酒地而来才是真~

第141章 洗尘

流泉宛转双开窦。带染轻纱皱。何人暗得金船酒。

拥罗绮前后。绿定见花影,并照与、艳妆争秀。

行尽曲名,休更再歌杨柳。光生飞动摇琼甃。

隔障笙箫奏。须知短景欢无足,又还过清昼。

翰阁迟归来,传骑恨、留住难久。异日凤凰池上,为谁思旧。

贾琮贾琏薛蟠一行乘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往南而下,日行夜宿,更兼船上护卫水手不少,所以一路倒没什么意外发生。

紧赶慢赶,终于在秋闱的半个月前赶到了金陵。

行船虽然比起走陆路要轻松,但是时间长了不免也让人身心疲惫,上了岸之后,贾琮贾琏去了祖宅安顿,不曾想薛蟠不回自家,反倒跟着一块去了。

好在贾氏祖宅房屋众多,倒也不会在乎多让薛蟠住一个小院,再加上一路同行,三兄弟之间确实还亲密了不少。

原本贾琮计划着先好生休息个二三日,然后再说其它,但是才安生了一日就有钟汉良,史通,权志高等七八位旧日金陵好友前来拜会。

这些人有些是三年前与贾琮一起取的秀才,也有的是当年未能取中,而是之后取中的,总之都是准备这次秋闱下场的秀才相公们。

“哈哈,十五贤弟——”

“十五郎,两年不见,想死兄弟们了~”

“十五兄,小弟有礼。”

“十五贤弟,愚兄在此。”......

一进门众人都是笑容满面,一面作揖,贾琮一面迎下来,有让丫鬟去请了贾琏薛蟠一同前来相陪,然后才满脸欢颜道:“你们诸位怎么会一起到来,这是刮东南西北风了吗?”

众人大笑。

史通道:“我等知道这次秋闱十五贤弟务必会赶来,所以早早就遣了家仆每日都来贵府打探,所以十五贤弟前日一到我们就得了消息,原本昨日要来,又想着贤弟一路辛苦必然疲劳,所以又等了一日大家才约好了同来为贤弟接风洗尘。”

钟汉良,史通,权志高三人是贾琮三年前结实的好友,没有想到这三人果然重情重义,几年不见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时时挂念在心。

其余几人贾琮虽然不是太熟,但是也能叫的上来名字,都是当年县试院试打过交道的。

这时正好贾琏薛蟠连块到来,只听薛蟠边进门边大声笑道:“果然不愧是十五郎,我祖居金陵这回来了也不见有人前来看我,反倒是他不过是才住过几个月,就有这许多朋友捧场,真是气死人了。”

众人又笑,薛蟠这人只要是金陵子弟就没有不知道的,他虽在金陵号称小霸王,但总的来说也只是挥霍家里的几个银子不算太坏,这时又有着贾琮的面子,所以大家介绍过贾琏之后就亲热的寒暄了起来。

一番寒暄下来,大家又都熟络了一些,这时权志高才又旧事重提道:“十五贤弟,琏二哥,薛大爷,三位好兄弟远道而来,我等兄弟已在旧院青玉楼定下了酒宴,不如我们移步前往,美酒佳人助兴,岂不快哉~!”

薛蟠也是金陵的地头蛇,哪有不知到旧院青玉楼的,当下欢喜不尽道:“妙啊~这青玉楼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而且还眼高于顶,一般人有银子也难做入幕之宾,我去过几次,只让老鸨领来几个庸俗女郎就给打发了,这次我老薛就要粘粘你们这些秀才相公的光,看那老鸨还狗眼看人低!”

世人都道老鸨爱财,哪有不喜欢银子的,还会把薛蟠这样优质的客户往外推。

其实也不难解释,不过是一个自抬身价罢了,有了名声,再赚银子岂不更是轻而易举;若是随便就让人拔了头筹,再漂亮的女子也不过就是那样了。

扬州瘦马能有这样的名声,自然是深谙此道。

贾琏也是好色的,这一路行船虽有尤二姐尽心伺候,但是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时有薛蟠这样大力抬举这青玉楼,贾琏哪里有个不动心的,当下就接口说道:“我虽祖籍金陵,这些年办差事也没少来,但是没有相熟之人领路,也难寻得其中真味,今日接十五郎的光,正要陪诸位兄弟去见识见识金陵的繁华。”

大家知道贾琏乃是荣国府嫡孙,当下哪有不奉承的。

只有贾琮故意笑道:“琏二哥要去自然没所谓,只是薛大哥你岂不是忘自己定下的誓词了?”

薛蟠听了一愣,紧接着就指着贾琮笑道:“嘿,我一路上也算是看透了,那三姑娘一心只有你十五郎,我能如何,就算我想要砸银子,但是我这银子也没你多,算了,及时行乐才是正事,我就不和你争了~”

众人听了不解,贾琏当下就把事情大致一说,然后又对着薛蟠笑道:“早劝你不要自不量力,如何,这学问银子相貌,我们那样也争不过十五郎啊~”

薛蟠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我又岂能不知,只不过一路行船琏二哥你自己有美娇娘相伴,我再不与十五郎寻些乐子岂不要闷死了,难道还会为了这个坏了我们兄弟感情?”

贾琮连忙解释:“我倒是真心想要成全薛大哥的······”

只是还布袋贾琮说完,薛蟠就把贾琮一拦说道:“别别别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成全我今晚青玉楼吧~”

众人听了又是一笑,然后浩浩荡荡的出了贾氏祖宅。

——秦淮灯景,水火激射,宴歌弦管,腾腾如沸,两岸士女凭栏轰笑,声光凌乱,让人耳目不得自主,这真是欲界仙都、伊·甸乐国。

贾琮,贾琏,薛蟠,钟汉良,史通,权志高等一共十一人,不多时就来到了大名鼎鼎的青玉楼最大包间,不多时就来了十一位美姬相伴劝酒,这六名美姬执团扇,缓鬓倾髻,软媚着人,众人好不快哉。

少时,老鸨又领来最当红的曲华裳,魏蒹葭两位姑娘,领着一众美姬或吹|箫、或拨阮、或曼声歌唱,

众秀才饮酒作乐,谑浪笑谈,欢声灯影里,忘情的不知今夕何夕~

午夜,曲华裳,魏蒹葭两位姑娘首先辞了出去,众人也停下了酒宴。

贾琮没有留宿青玉楼的想法,所以不顾众人的挽留一定要辞去,钟汉良也要走,所以二人就连块出了青玉楼,完后上了各自的马车告辞而去。

二人走后,其余之人早就欲·火难耐,于是纷纷抱起各自看好的记女,之后的细节就不一一描述了。

倒是后来还有一段趣事,史通也是第一次在青玉楼留宿,期间他频频顾盼一个眉目娟好的美姬,然后被权志高看出来了,便让那美姬为史通荐枕。

然而史通此人有些洁癖,虽说昏暗的灯光之下也看不是太清楚,但他总会觉得这美姬洗的不干净,就让这美姬去洗白白再来,这美记道:“相公,妾身傍晚时就浴过了。”

史通道:“不行,洗过了就再去洗一次。”

美姬要赚银子也没有办法,只好再去备水用香料皂子将全身洗得香喷喷的。

待二人要亲热时,史通却又嫌这香气刺鼻,又让美记再洗。

美姬也是好脾气,于是又用清水洗了一遍。

洗过之后,史通或许是醉了酒,脱光光摸来摸去最后还是觉得这里不干净,那里不干净,又让再洗,洗来洗去,天亮了~

那美姬被折腾了一夜,病了,史通只好再加付一份医药费~

天明之后众人知道了这事,狂笑不止~

第142章 秋闱

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然而金陵今年却格外的炎热,一直到了农历八月这才接连下了几场冷雨,如此气温才慢慢降了些。

贾琮穿着单薄的青衫,嘴里喝着尤三姐亲自做好的冰镇酸梅汤,旁边还有香菱打着扇子,心中却依然十分想念后世的空调~

金陵贡院位于夫子庙学宫东侧,占地30多万平方米,拥有考试的号舍20644间,再加上官房,膳房,库房,杂役房等数百间,其规模之大占大晋朝各省之最。

贡院旁边的街道名叫贡院街,前来应试的秀才们若无亲友可借住,一般都会选择住在这条街道上,一来离贡院近,二来客栈酒楼茶肆书斋云集,诸多方便。

每到乡试这一年,大大小小的客栈生意兴隆自不必说。

附近还有空闲房屋的民户,也往往在门前贴一张红纸,上书“安寓秋元”之类的吉祥语,如此来招来士子入住,也可挣些银两补贴家用。

反倒是这士子若是年轻风流的,主人家又有貌美妻妾或妙龄闺女,有时就会发生一些露水姻缘,若不慎情事败露,或家丑不可外扬不了了之,或闹起来打官司赔银子,或干脆私奔远走高飞,这都是常有的事,所以每次乡试后,贡院街市井曲巷就有了很多风情话题不绝~

贾琮自然不用去挤那客栈,只不过这贡院街倒是来过几次,只当提前熟悉道路,也常见酒楼里三五成群的秀才相公们高谈论扩,仿佛志在必得;也有穷秀才省衣节食,偏居一室只待乡试过后鲤跃龙门的,街面上处处可闻:“乡闱奏捷,喜登贤科”的祝语。

如此各种贾琮也并不理会,每日勤奋用功不止,如今下场乡试在即,秀才相公们都不约而同停下了高乐,就连钟汉良,史通,权志高同样也都各自在家用功,而贾琏薛蟠也早就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其实贾琮这次乡试心里多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不说自己的学识是否出类拔萃,就论当日皇帝曾当面亲口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期待金銮殿上亲自考校。

只这一句话的内容,就已是含义多多了。

算算时间,若根据原著的话,荣国府这两年也马上就是最后的荣光了。

一旦荣国府大厦将倾,贾琮作为贾氏的一员,就算是这一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最大的漩涡,甚至也做出了一点所谓的成就,但是贾琮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会安然无忧。

就算是献出天上人间的巨大财源与掌控权,换来了皇帝一定的青眼,所谓君心难测,所以此刻贾琮才会觉得是时不我待,此次乡试不容有失啊!

时光匆匆,这曰一早,贾琮,钟汉良,史通,权志高四人一同去学道衙门报名,江南道各府的教授、教谕都来了,金陵府学教授和下属县教谕自然也齐聚学道衙门,连同考生把名单已送呈学道。

这时考生来学道衙门就算是报到了,若是在八月初四曰前不曾来报到,乡试就不会安排号舍和准备考卷。

同时乡试是没有廪保的,乡试请人代考的事尚未听闻,毕竟赴考的都是秀才相公,在本地也算是知名人物,请人代考不好遮掩。

而且这年代也没有哪个八股高手会自己不考却代人来考,当然,点名认人也是要的,这是各府县教授、教谕的职责,若出了差错,唯教授、教谕是问!

之后,金陵府学教授叮嘱了治下的生员,初七曰到贡院门前看由哪个门入场,又具体分到那座院落考舍。

到了初七那日,贾琮怕下人去看出了差错得不偿失,当天就自己亲自去看了,牢牢记下了之后这才回府。

八月初八这曰,天公真是不作美,白天还是晴朗的,到傍晚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不过对考生们来说,虽然下雨会造成诸多不便,但这雨又不是专对某一个人下的,大家都不方便,也就无所谓了,要的是一个公平环境,只要公平取士,即便再恶劣点各位秀才相公们也似乎都能忍受。

白日里薛蟠贾琏也早早的回了贾氏祖宅,又叫上尤氏姐妹一同陪着贾琮聊天说笑缓解心情,然后大家又下了一阵子的围棋。

傍晚过后,大家分别辞去,贾琮也就早早的睡下了。

直到二鼓后,香菱进来点亮了灯,轻轻叫醒了贾琮,问道:“爷,休息得好吗?”

贾琮翻身坐起,醒了一下神之后,回答道:“很好,香菱,去备水,我要沐浴。”

香菱知道贾琮的习惯,所以热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吃了一大碗肉馅匾食,这东西好消化,也和贾琮的口味。

贾琮吃匾食的时后,香菱就轻轻的帮他梳理头发,贾琮道:“随便挽个髻吧,等下搜检时又要解散头发。”

然而香菱却不肯随便,还是给贾琮发髻扎得紧紧的,看着就很有精神。

这时祖宅管家贾敦端着食盒进来说道:“十五郎,吃阁老饼了~”

贾琮谢过,寓意吉利,于是吃了一个。

到了子时初刻,还是细雨濛濛,贾琮又检查了一遍考篮、文具、炉子、瓦钵、食物、木炭、油布······检查没有错漏,然后才带上林进林胜,周大壮周铁,坐着马车往贡院赶去。

路途中又在指定的地点与钟汉良,史通,权志高汇合,然后大家一起赶至贡院东门外。

江南道各府各县这时都有一块长牌灯,灯罩上写着考生的名字,以方便考生们聚齐。

因为下雨,灯罩上的名字都有些糊了,可防小雨的高脚灯笼被兵差高高低低举在人头之上,人潮之上有灯海,嘈杂嚣张、荧荧闪闪~

好在这时空中落下的一丝丝雨沫段时间内也湿不了人,贾琮等人于是把手里的伞收起,然后接过自己的考篮和捆在一起的炉钵等器物自己背着。

由于场中不允许奴仆进入,那此刻各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们,也只有自己出力了。

贾琮这一世由于每日都刻意抽出时间来锻炼,所以倒还不觉得太吃力,但是同行的权志高就显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年纪轻轻这才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只不过这时也没人可以帮他,大家都是自顾不暇,唯只有靠自己······

往日里风流潇洒的秀才们这时一个劲的挤,似乎抢先就能高中一般,好好排队本可以更快捷地顺次入场,时间也还充裕,可就是要挤,那些送考的也不退开,乱糟糟一团······

贾琮,钟汉良,史通,权志高四人又汇合了几个同窗,大家一起挤到东门外本县长牌灯下,见本县儒学训导正在灯牌下招呼着考生聚齐。

好不容易整理好了队形,考生们大约等了一刻时,这时监门官打开东门,提调官出来亲自点名,各府各县的学官站在几盏明亮的灯笼下一一辨认本县考生,点名、确认无误,便进门接受搜检。

负责搜检的是金陵的营兵,这些兵差仿佛知道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可以在高高在上的秀才相公们头上动手动脚,所以检查起来格外认真负责!

解衣、散发、脱鞋脱袜一样不少,考篮的笔、墨、砚,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检看,那油布也展开对着灯光照一照,看上面是不是有字迹

考到这里,各位秀才们现在已不象县试、道试时被搜检时感到屈辱而愤愤然了,这一道道的考试的雄关必须跨越,苦我心志、劳我筋骨,乃是为了那天降大任。

再说了,不搜检也不行,举人功名的诱惑太大,人的私.欲膨胀起来连圣贤教导、礼义廉耻都约束不了。

要知道,这世道只有穷秀才可没有穷举人的,有了举人功名,就算不做官也是乡绅一级,拥有这诸多的特权,自有银子送上门来。

就在这时,贾琮相隔不远处一个考生被营兵从砚台下搜出一叠写着蝇头小字金箔纸,立即就被叉出去,还要戴枷站在龙门前示众!

轮到贾琮时,自然也被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半点宽待,就是带的几支蜡烛也被没收了,军士说号舍会发放蜡烛,不许考生私自带进去。

贾琮苦笑着结好发髻,收拾了衣冠,提了考篮和炉钵食盒,领了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看分到手里的号舍牌,是“洪”字号舍第28号房。

金陵贡院规模宏大,考舍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千字文字序命名,最多可容纳上万名考生同时应考。

贾琮进了贡院之后,走过两重大门,就见飞檐三层、气象雄伟的明远楼,正门有一联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此楼居高临下,监试官、巡绰官可登楼眺望,稽察考生是否有私相往来的举动、执役者是否有传递交通的弊端;过了明远楼,正中是大堂七楹的至公堂,两边楹联曰:“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至公堂甬道两边灯笼高张,雨丝在灯笼光中飞舞,那一排排的号舍在暗夜里简直看不到边,“洪”字在千字文中排序比较靠前,贾琮一排排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第28号考舍。

只见每个号舍有门,门前有军士守着,军士看了贾琮的号牌,然后就让了贾琮进去,然后就从外面把号门锁住了。

贾琮打量着自己这考舍差不多只有三五个平方大小,一张简陋的案桌,一张破旧的圆凳~不仅显得败坏,而且稍微待久了就有一种气闷的感觉,也难怪很多秀才几日考下来,不少是被抬着出去的。

考舍外面是一条四尺宽的小巷,墙高八尺,一头一尾悬着两盏灯笼,两头还有两只水缸,这是用来救火的,十来个号军在时刻候着。

乡试考试极严,每名考生就有拨一名军士看守,看守贾琮的号军人还比较合适,甚至还首先与贾琮打招呼道:“相公贵姓?”

贾琮含笑回答:“姓贾,这几日还要请军大哥多多关照。”

这号军听贾琮能降下秀才相公的身份称呼他“军大哥”,心中很是受用,咧着大嘴笑道:“好说,相公只管考试,发炉子、烧水这些杂活小人可以代相公干。”

贾琮听了自然感激不尽,道:“那就有劳了,只是在这里也不敢以银钱酬谢。”

在这贡院递银子,不论什么理由都可以算的上是行贿,贾琮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号军不以为意道:“相公说哪里话,就是您给我我也不敢收咧,收了小人不仅会丢了饭碗,搞不好脑袋都会丢,只是看着相公为人亲和,我这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搭把手的小事罢了。”

贾琮再次道了声谢,然后看着这号房很多地方都很潮湿,于是猜想这号房可能有些漏雨,便踩在圆凳上将带来的油布钉在号房梁顶上,主要是遮住写字案板那一块地方就行,考卷是绝不能被水弄湿的,否则就白考了。

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以后,贾琮估摸着才四更天左右,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这时也不会传考题下来,于是便将后方的两块松木板拼起,蜷着身子侧卧在上面,不管睡得着睡不着,先养养精神。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琮就听见那号军就叫了:“贾相公快起来,题目纸来了。”

贾琮赶紧坐起来,就见天才蒙蒙亮,那号军手里拿着一张一尺见方的考题纸,纸色微黄,接过来看时,上面印着七行字,正是首场七题,首题是“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看到题目,贾琮先喝了一点水,然后又在这小小的号舍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待精神彻底清醒了之后,这才再次认真看起题来。

贾琮先把七道考题看了一遍,四道四书题,《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各一题,本经《春秋》三题。

先把砚台里滴了几滴清水,然后贾琮就开始一边磨墨一边构思首艺“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待磨好墨,首艺在脑海已成,提笔便在草卷上写道:

更徵君子之所畏,由天命而兼及之也······只见贾琮笔不停书,承题、起讲、股股相对,不过才半个时辰,他的首艺也作好了,三百多字,其中涂改了几处,这是草卷也无所谓,待正是誊写到考卷上就一定要洁净整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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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二度梅

列朝乡试都多在八月举行,故又称为秋试、秋闱。

乡试三年一考都是定期举行的,除非朝廷发生重大事件,一般考试时间不会变动,所以不需要预先发放通知,考生要自动做好应试的准备。

若遇朝廷寿诞、登基等庆典活动,还会临时加科,称做恩科。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初八,初十、十四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在那狭窄的号舍里连考九日,吃不好睡不好还要绞尽脑汁答题做题,每个秀才考完后都会憔悴不已。

这次第一场是七篇八股文;第二场是作论一篇、判词五道、诏、诰或表选作一道;第三场是三篇策论,分别就经学、史事、时事向考生发问,首策问八卦起源。

期间,贾琮就听到有号军说哪个字号房死了一个考生,那考生六十多岁了,伏案写着写着突然就趴在案板上不动了。

负责的号军起先没注意,以为这老秀才写累了要休息一下,但过了好一会没见动静,进房一看,脉搏、呼吸都没有了,已经死透了。

近万名考生,年近古稀的都有,考试又紧张,环境又不好,猝死个把实在不稀奇,贾琮暗叹这科举真是举国若狂,功名利禄只为官!

贾琮胜在年轻力壮,虽也感到烦闷,但是尚且还能熬得过去,竭尽全力写文章之余,最后还会仔细检查一遍草卷,御名、庙讳这些绝不能出现在文章里。

还有每篇八股文的起、结字眼不能相同,也不能被墨污了卷纸,否则就是违式,会被贴到至公堂墙壁上,那就没有录取的希望了,贾琮决不允许自己犯这样低级的错误阻了自己的前程。

一个字一个字检查一遍无误后,最后才在卷头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这样,贾琮这次的乡试终于告一段落,结果如何就只待放榜听天由命了。

终于考完了,贾琮已竭尽心力,至于结果如何暂且抛在一边,坐了九日牢房,先来个要一醉方休方是正经。

可能这种想法的考生不在少数,至少贾琮一约,钟汉良,史通,权志高等好友都欣然响应。

贾琮在龙门广场前稍等不过多久,大家就陆续到齐,不管这次乡试的结局如何,此刻大家都是一身轻松,兴致勃勃的样子。

权志高是最会玩的,便提议去去秦淮河招一艘画舫喝酒游河,众人皆热烈响应,连续十来天心弦紧绷,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是该尽情玩乐一下了。

一行人说笑着来到了最近的河渡口,权志高早就命家仆雇好了画舫,请来了美姬,大家上的船来,河中但听得鼓铙箫管不绝,清歌曼唱盈耳。

又见这秦淮河中画舫云集,来往穿梭如织,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傒,声光相乱,好一片盛世繁华景象。

权志高定下的这条画舫约有六丈长,七位秀才连同美姬婢仆二十来人坐在里面也并不拥挤。

画舫最当中放置一张八仙桌,圈椅环绕,桌上酒食瓜果早已准备着,都极精美,果子有福桔、蜜橘、方柿,葡萄、板栗,西瓜······

酒有苏州三白酒、绍兴荳酒、扬州雪酒,等本地佳酿。

不多时,船娘又端上来了带骨鲍螺、鱼脯、黄雀、莼菜、韭芽、河蟹、瓦楞蚶等下酒菜。

大家先齐痛饮了一杯之后,只听史通问道:“十五郎,这次的题目可有把握?不如说来大家参详一二······”

之是还不待贾琮回答,就有人打断道:“再提这个作甚,无论结局如何我等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罢了,以我说此刻只管风花雪月,饮酒作乐,不许谈考场中事,违者罚酒。”

贾琮正好顺势道:“此言极是,这时再想到那些八股文章就想吐,还是不要再提煞了风景。”

当下立即有美姬奉承凑趣道:“几位相公此番定然高中,以后就是府尊、县尊,不用再读书了~”

众人无不大笑。

画舫悠悠在秦淮河中随波逐流,随处可见往来的游船,但闻笙歌合奏中夹杂着欢声笑语;朗朗月色下,秀才们纵情适意的把酒言欢。

江南的酒虽然没有北方的酒那样烈,但是胜在后劲绵长,贾琮也记不清自己最后到底喝了多少酒,好在如今身份不同,自有护卫与奴仆送他回贾氏祖宅。

这场乡试贾琮精心准备了三年多,所以一直看起来贾琮都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其实贾琮的心里压力一直非常之大。

时不我待,贾琮绝不愿意与京城的荣国府最后一起沉沦!

直到乡试完结的这一刻,随着压力的释放,贾琮在画舫中也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有时候人就像是那弓弦,时刻蹦的太紧,终究有一天弓弦也是会断的,人因为是如此,不知道释放压力的人,最后多半也是一个自我崩溃的下场。

而贾琮这次释放的下场就是彻底的醉了,醉的连自己是如何回到贾氏祖宅都不知道。

然而俗话说的好:酒乃色之媒。

当贾琮醉倒在床上人事不知之时,突然仿佛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轻手轻脚的为自己脱衣服鞋袜的时候,贾琮只当这人是香菱,所以本能的一把就把这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乱摸乱啃起来。

被贾琮搂在怀里的女子起先明显的身子一僵,随后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之后,整个身体竟迎合着任凭贾琮轻薄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激情澎湃,酒醉的贾琮也只在最后进入了别人身体的时候才突然察觉:香菱的身子何时变得这样丰润了~?

第二日,贾琮醒来睁眼之际,左手本能的往旁边一探,正欣慰这次香菱没有早早的逃开,还想着可以做个早操什么的好事。

就在这时,贾琮的耳朵里突然听见了一个,此时此刻本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十五爷,您醒了~”

“三,三姐,怎么是你?你如何在这里?”贾琮大吃一惊,扭头一看,躺在自己身边只穿着一件嫣红色肚兜的可不正是尤三姐嘛。

“你怎么会在这里,香菱呢?昨晚我们~”贾琮突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这个温柔的陷阱自己并没有吃亏,反而非常的酸爽。

却只见尤三姐妩媚的一笑,回答道:“昨儿我陪着香菱正一起等十五爷凯旋而归,正巧香菱有点事出去十五爷您就回来了,我看十五爷您醉了酒,好心服侍十五爷您更衣上床歇息,哪里曾想十五爷您还是当年那般霸道······”

看着尤三姐口里说的委屈,但是脸上却满脸得逞的神态,贾琮此刻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于是坐了起来说道:“香菱昨儿是被你二姐支走的吧,此刻她人呢,真不知道说你是大胆任性还是什么好了。”

这时之间尤三姐也拉着锦被酥胸半露缓缓的坐了起来,接着幽幽的回答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会定会让十五爷您看不起,但是我不后悔,当年在宁国府被十五爷那样轻薄之后,我就把自己当作是十五爷您的人了;而且这次也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就赌十五爷对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怜惜,如若果真半点也没有,大不了以后青灯古佛,我寻一庵做一个姑子就是了!”

贾琮听着尤三姐这样斩钉截铁的幽怨,回想起当年在宁国府她姐妹二人分别对自己与宝玉的与众不同,记得当时自己恶趣味的强吻了尤三姐,到如今尤二姐已是贾琏的妾室,反而尤三姐却一直对自己不改初心。

就算知道尤三姐一心攀附自己多半是有她自己的私心,但是贾琮对于尤三姐说如果自己不要她她就去当尼姑,这事贾琮还是相信的。

贾琮不是什么圣人,也从没想过要去当什么圣人,以前一直婉拒尤三姐只不过是不想与贾珍贾琏有过多的牵扯罢了。

如今既然已经上了别人的身子,再看着床单上那一朵鲜艳的红梅花,贾琮自然不会再拒绝尤三姐这样的尤物,十二钗副册第四的奇女子,还是不要让她再来一个剑锋一横,倒在了柳湘莲脚下的结局。

想到这里,只见贾琮‘嘿嘿’一笑,说道:“能等三姐倾心,这可是我天大的福气,让三姐去做姑子岂不就是我的罪过了,只待时机成熟时,我定接三姐你过门就是了。”

尤三姐闻言大喜过望,正要说话,下一刻却只听贾琮又抢先说道:“昨晚酒醉还把三姐当作了香菱,那岂不是对三姐的不恭,此刻清醒,正当再次好好体会三姐之妙趣~”说完,贾琮就扑了上去!

“十五爷,不要啊~香菱还在外面呢~”

“这时你倒是想起香菱来了,只不过我这里已是怒发冲冠,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良久之后,梅开二度,从这一刻起,尤三姐的命运也正式为之变向。

第144章 解元

乡试结束之后,金陵城里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秀才们在讨论着这次乡试的得失,等待着放榜之日一鸣惊人。

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七辛丑曰,上午,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李元把各房各监的考官们都请到阅卷房,商议从各房荐上来的头名卷中确定五经魁。

推荐上来的头名卷,只要李元加以确认那就是各自的经魁,斟酌良久之后,李元终于在午时之前将五经魁确定下来。

紧接着,取中的一百二十名朱卷已经连夜由书吏誊录了两份,连同原朱卷一共三份,有各房批语的原朱卷由主考官留着,另两份交给提调官和监试官审核,榜卷在交到外帘之前,先要确定名次。

贡院里至李元往下,全部草草的用过了午饭,一直忙到未时末,这才将一百二十份朱卷排定名次。

稍事休息,收掌试卷官来报,取中的一百二十份墨卷已经调取来了,只等拆封写榜。

随即是巡绰官来报,贡院头门已封,内外帘已撤去关防,监临官、监试官、提调官和房官都已到了至公堂。

其余弥封官、受卷官、誊录官、对读官悉数到场,这是乡试最重要的时刻,贡院禁绝出入,看守军士往来巡逻。

这时已经是申时末,天还亮,宽敞的至公堂上却先点上了胳膊粗的大红蜡烛,喜气洋洋的样子。

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内、外帘主要官员分坐两侧,后排则是十五房官的位置,一百二十份墨卷和一百十份朱卷各按相同编号摆放在一起。

五经魁的考卷放在正中,这叫铺堂卷,墨卷与朱卷的编号经核对无误,开始拆号、唱名、写榜~

拆号有讲究,从最末一名拆起,书吏在众目睽睽下将取在第一百二十名的墨卷的弥封拆开,边上另一位书吏看着墨卷大声念出考生的姓名与原籍。

然后书吏会托着这份墨卷绕八仙桌走一圈,让提调官、监试官和正、副主考官都检查一下,最后才交给填榜者写榜。

这样拆封、唱名、写榜,看似单调,但现场气氛却一直很紧张,在场中人无不是全神贯注听唱名。

就连主考官大学士李元也不例外,要知道这些取中的生员是要拜师的,主考官称座师,房官称房师,师生名分终生不变,这种关系网乃是官场惯例,双方以后都能受益良多。

到了八月二十八壬寅曰,江南道金陵府衙门前的这面照壁万众瞩目,从半夜开始,就6续有参加了乡试的考生及其亲友来到照壁前等候放榜。

一旦上榜,那就意味着由秀才进阶为举人,举人不仅是官员的候补,拥有着各种特权,可以说是改变命运也不为过。

所有秀才们三年就等着这么一刻,患得患失,彻夜难眠也是人之常情。

贾氏祖宅中,下人们同样四更就起来忙碌了,临近五更天时,香菱服侍贾琮穿戴整齐,周家父子前后提着灯笼护送贾琮同样也要亲自看榜。

坐等消息固然不用在人海中拥挤,但是家中安坐又岂能体会得到那种迫切的心情,金陵府司衙门前的大广场,却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广场上人山人海,无数高脚灯笼荧荧闪闪,喧嚣声如潮起伏。

贾琮几人来的算是比较晚了,所以只能站在外围张望,周铁跟着贾琮这么些年,随谈不上有什么学问,但是字还是认识的,所以自告奋勇道:“爷,人太多了,还是我挤到前面照壁去看榜,一有消息就立马来回报。”

“大壮叔也一块跟着去吧,里面人太多别把小铁踩着了。”贾琮看着人太多,就吩咐周大壮也跟着去看好他家的小子。

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周大壮自然也生怕自家小子被踩着伤者,再加上贾琮身边还有林进,林胜跟着,所以连忙应了下来。

看着这周家父子往人群一钻,很快淹没在人海中,贾琮对着身边的林进林胜惊叹道:“今曰方知我朝科举之盛啊。”

林进笑答道:“可不是嘛,如今我大晋朝四海升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谁不想十年苦读一鸣惊人的。”

这林家兄弟当年可是林如海的亲信,后来因为林黛玉的关系所以提前布局送给了贾琮做为亲随,能入当年探花郎眼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况且这几年来,贾琮身边最得力的人手,武力安全方面自然是有吴山,吴升,石奇,麻东这些苗家好汉;而文面上代表贾琮与各方面周旋,却正是倚重这林进林胜兄弟!

另一边林胜此刻也感慨道:“想当年我兄弟二人也不过总角年纪,那时也如今日这般跟在林大人身边等候看榜,同样的人山人海,同样的秦淮河畔,不曾想林大人却英年早逝,好在女公子有十五爷照顾,也有了我等兄弟的容身之地~”

贾琮自然能明白这两兄弟对林如海的忠心,也正是因为如此,贾琮在许多事上也同样信任这兄弟二人,要知道贾琮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林家女婿。

想到这里,在看着前方人头攒动,贾琮不禁点头叹道:“正所谓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所以光阴易逝,岂容我待!”

正说话间,广场人潮忽然汹涌起来,有人喊道:“放榜了,放榜了~”

贾琮林进林胜三人不由翘望时,只见广场西北方光芒大盛,数十盏灯笼列队而来,鼓乐前导,仪仗紧随,上百兵丁护送,中间似乎还有一顶黄色的轿子。

林进道:“十五爷,那是黄绸扎的彩亭,榜单就在彩亭里。”

只是那些高脚灯笼太多,密密麻麻,挡了视线,然而就算是没遮挡,这样远的距离贾琮也不可能看清榜单上的字。

这时很多人都想冲到照壁近处看榜找自己的名字,场面一时间很混乱,那上百名牛高马大的兵丁手持棍棒,联手奋力将冲到近前的士子和奴仆架开,空出照壁两丈地,十个大嗓门的书吏开始齐声唱榜!

随着喊到一个个名字,广场上不时一阵阵欢声辉腾,嘈杂的人声一时间安静不下来,贾琮这边又离得远,所以根本听不清唱榜。

贾琮心中虽然着急,但是这一刻也这能耐心的等待周家父子回来禀告了。

等待总是那么让人感觉时间缓慢,贾琮综合了各方面因素可以肯定自此自己多半是能中举的,先说那三场考试他下笔简直是有如神助,再加上提前在皇帝面前都做好了铺垫,贾琮绝不相信这样的前提还不能使自己上榜,只不过是名次的高低罢了。

虽说只要上了榜都是中举,但是名次的高低却能让贾琮看清许多事,这对贾琮以后也能做一个更清晰的规划,所以镇定如贾琮,这时也不免心中忐忑。

也不知道具体是过了多久,贾琮这边正在患得患失,突然一个锐利的声音带着喘息猛地刺到他耳边:“十五爷,您,您中了,是解元,第一名!”

也不知周铁是怎么挤到照壁那边听到唱榜又挤回来报信的,此时站在贾琮面前的周铁,云履也挤掉了,赤着脚,喘着气,满头大汗,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再看他身后,周大壮此刻也同样狼狈不堪,但是那眼睛里的光芒却是与周铁一模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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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迷乱

贾琮强捺心头狂喜,他能猜测到自己这次多半能中举,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不中谁中!但是贾琮绝想不到圣意的力度会这样的大。

要知道贾琮虽自认自己的学问,两世加起来确实得天独厚,但是这并不能就此小觑天下人。

天下英才何其多!

这样说,这次贾琮被点了解元,可以说圣意的因素绝对是主导!

这样的圣意隆恩,换一个人或许早已欣喜若狂,但是此刻贾琮却只感到内心了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下一刻耳中只听稳重的林进问道:“小铁,你听到是怎么唱名的?”

周铁兴匆匆的回答道:“就是大叫江南道乡试考试第一名解元江宁贾琮~!十五爷,绝不会错,我虽识字不多,但是黄榜上您的名字位列头名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如此确认过后自然再没有错的了,一时间,林进林胜等人连忙纷纷祝贺。

贾琮只好抛却脑中的顾虑,微笑道:“我们回去庆祝~”

解元抡魁,人生快事,莫此为甚!脱去青衿为举子,这份喜悦可想而知。

看着四处仍然拥挤的人群,贾琮有心打探几位友人是否也中,但最后还是转身先回了。

回到贾氏祖宅,贾琮看着满屋期盼的眼神,含笑道:“今曰大喜,每人都有赏钱。”

宅子里顿时沸腾起来,更有周铁说明是第一名解元中举,大伙的恭贺声闹的更欢了。

顷刻间,早就备好的鞭炮在外面“噼哩啪啦”放起来,引来了左邻右舍纷纷过来询问,得知乃是贾氏子弟高中本科解元,无不肃然起敬,恭贺连连。

过不久,贾琏与薛蟠连块而至,想来已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贾琮高中解元的消息,眉开眼笑的进屋就贺喜不停。

如此一来,虽还是早间少不得也要置办一桌筵席,贾琮贾琏薛蟠三人兴致高涨直至午后方散。

待贾琏薛蟠告辞离开上,贾琮踉跄着走到内院自己的屋子,让香菱烹茶给他醒酒。

待香菱烹好茶端过来,贾琮已经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连日的等待,今儿又喝了半曰的酒,放松之下贾琮睡的格外香甜。

这时代的酒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粮食酿造,但是饮的过量了还是让人很不舒服,所以待贾琮醒来时就觉得脑袋痛,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爷,您醒了~”

纱帐一分,却只见香菱探进头来,明眸如水,关怀备至的问道:“爷可是有哪里不适,是不是头痛?”

红烛光透进纱帐,映得香菱面若桃花。

贾琮酒后才醒,眼神还有些呆滞,香菱都被他看得低下头去了,才听贾琮笑道:“我的香菱可真漂亮,什么时辰了?”

“四,四更了。”香菱心“怦怦”乱跳。

贾琮坐起身道:“这一觉睡的可够久的,要不是口渴头疼,我肯定能睡到大天亮。”

“爷为这次乡试以来就没有好生休息过,如今尘埃落定,爷可得好好把身子调养回来。”

香菱说着给贾琮披上了件外套,又道了一句:“爷稍待,我这就端茶来。”说着就轻盈出房而去。

没多久,就见香菱端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只见她先是倒了一杯清茶,又在在嘴边吹了吹,说道:“爷先漱下口再喝茶吧,我让厨房里一直温着八宝粥,就想着爷晚上醒来可能会饿了,爷可是晚餐都没用呢。”

贾琮非常享受香菱这般的贴心,依言漱了口才喝茶,又接过那粥来吃了一口,然后才有些狐疑的看向香菱。

香菱知其意,立刻解释道:“爷,这是八宝醒酒粥,里面有莲子、百合、橘皮、白果、红枣、青梅、胡桃、山楂,口味虽与往日里吃的有些不同,但是醒酒补气最佳,爷若不喜欢我再换其它的来。”

看着香菱那紧张的样子,贾琮笑语盈盈的道了一句:“味道很好,香菱有心了。”说着将青瓷小碗的八宝醒酒粥吃完后,又让香菱添了一碗。

吃完又漱了口,贾琮歪在床沿上眼神清亮,神采奕奕,他从午后申时一直睡到现在四更寅时,精力自然充沛得很。

香菱收拾了一下端着食盒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看见贾琮还是那样歪着,于是上前问道:“爷可还要些什么,天亮还有一会子,不如再睡一会儿。”

丑末寅初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光,灯红酒绿已散,生计忙碌还没开始,四下里悄无声息,侧耳听,不远处传来几声寥落的犬吠,更多的是不知名小虫欢快鸣叫的声音。

只见贾琮温柔的拉着香菱坐在自己的怀里,嘴唇在她耳边低语:“我还要你。”

还没怎样,就可闻香菱喘气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又清晰娇柔,如兰的鼻息暖暖的拂在贾琮的脸上,这妮子虽与贾琮早已欢好过,但是依然如处.子那样娇羞。

“爷,不要了,要不然我叫尤姐姐来吧。”

只不过贾琮却把香菱的身子搂的更紧了,低着头,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香菱的呼吸也骤然急促起来。

“不许走,现在我就要你,记住,不管是在这金陵还是回京后,你都是我的,不许逃,也不许处处对别人谦让,明白了吗?”

听着这话,香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胸脯起伏得厉害,这让贾琮看着却更觉得诱人了。

只见贾琮身子一扭,顺势就把香菱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香菱的双手本能的想撑拒一下,可是因为两个人贴得太紧,却无从插手,再被贾琮的气息一迷,下一刻也开始温柔的回应了起来。

贾琮感着胸口的凹凸柔软与颤栗,脸挨着脸,嘴唇相触,轻声道:“过两日此间事了,我就带你去苏州探亲如何。”

香菱双颊如火,吃吃道:“一切但凭十五爷做主,我只求此生能服侍十五爷就心满意足了~”

到了这一刻,剩下的一切言语已是多余,只见贾琮张嘴将香菱娇嫩的双唇噙住,入口欲融啊,舌尖一挑,叩齿游入~

香菱“唔唔”连声,丁香舌如钓鱼一般被贾琮钓住说不出话来,只能任君采摘。

稍时,贾琮歇气间支起身子,看着身下这个睫毛忽闪、霞飞双颊的绝色女郎,然后说了一句:“你们绝对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说完之后贾琮俯下去,用嘴攫住女郎的唇,吮吸、舔舐——

香菱喉底发出一声妖娆的叹息,先前绷紧的身子慢慢舒展开来,双手搂住张原的脖子迎合起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裙裳被解开,美丽的身体展露~

贾琮的大手覆盖在了她雪梨一般的尖翘丰盈的腻.乳……不多时香菱身上就已莹洁无寸缕,就仿佛青色荷盖捧起的一株白莲……

随着贾琮的长驱直入,香菱一边抱着贾琮的脖颈脸贴着脸,一手的指尖在贾琮后背轻轻抚着、划着,雪梨双峰抵着贾琮裸露的胸膛揉动~那声音娇嗲、那动作轻柔,真是荡人心魄,媚入骨髓……

许久之后,云收雨散,二人交颈叠股,任哝哝絮语小声说着情话,不知不觉就东方泛白。

这时香菱才回过神来,惊道:“遭了,敦叔早就交代今儿是爷的鹿鸣宴,我得起来准备了~”

贾琮疼爱的体恤道:“早就与你说过了,这些事自有人去做,你还是乖乖的陪我再躺一会吧。”

香菱拗不过贾琮,只得继续当个抱枕,心里七上八下的躺在贾琮怀里。

好不容易熬到听得外间鼓吹声洋洋沸沸,来迎新科解元赴鹿鸣宴了,香菱这才连忙起来,服侍了贾琮穿戴一新,又用过了早餐之后,贾琮这才随着差人去赴那鹿鸣宴。

第146章 同行

插金花、骑白马、披红挂彩、吹吹打打,各位新科举人们被人簇拥着夸街游行。

最后队伍来到金陵府学,鹿鸣宴就设在府学明伦堂,一百二十名新科举人看上去无不喜气洋洋。

按规定的仪式,新科举人们由司仪引导着先参拜座师、房师和提调官,定下了师生,同年的关系,这就是以后官场上最初的利益关系了。

一般而言,座师和门生若同朝为官,往往结为朋党,座师举荐、提拔门生不遗余力,门生敬座师如父,以后若得居高位,对座师和座师的后人都会予以关照,门生不敬座师则会被世人唾弃为忘恩负义,这也是官场惯例。

鹿鸣宴正是加强这种关系的平台,只不过贾琮对此不太热衷,表面上应酬的过去也就罢了,更多的还是与好友权志高闲聊。

这次钟汉良与史通落榜不第,来年二月京城会试,只有权志高能同往了。

这里贾琮正邀请道:“过几日权兄不如就与弟共同北上,早些到了京都也只管安心备考,其余琐事自有为弟安排妥当,如何?”

权志高回答道:“为兄岂不知十五弟美意,但只怕家中琐事一时半会也难交代的清,还是十五弟先行一步,为兄处理好家事随后再来投奔。”

这样一说,贾琮才想到权志高不比自己,如今高中举人,一来家族少不得要大肆庆祝,二来也少不了有农户商家前去挂名投奔,确实不是能说走就走的。

想到这里,贾琮又笑道:“这样也好,只要你来了就立马到荣国府找我就是了。”

权志高点头:“那是自然,有你这样的兄弟,难道我还傻到去住客栈不成?”

“在金陵承蒙兄弟们关照,到了京城我自然也要尽到地主之谊……”

贾琮权志高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过来对着贾琮道:“贾兄让大家好找,那边大伙正谈诗词,谁不知道十五郎的大名,不仅有解元的锦绣文章,更兼话本天下无双,就是当年顷刻间做出的那三首梅花诗,如今每每还有人传颂,还请过去指教一二如何……”

迎高踩低乃是人之本能,如今贾琮高中解元,有是那样荣耀权贵的家世,同年举人们谁不想与之攀上关系,只是贾琮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心人倒把自己打探的一清二楚了。

这一天,贾琮又是大醉而归……

接着来几日,宴请贾琮宴席一场接着一场,如此频繁的吃酒,纵然贾琮酒量好也是难以招架。

这一日,贾琮终于把十分必要的应酬完成,回京的议程终于摆上了桌面。

只不过差人去问贾琏薛蟠是否一同回京,没有想到二人竟然暂时都不回京。

薛蟠这次回金陵确实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原本还毫无头绪,这几天却借着贾琮的关系与金陵留守太监搭上了关系,反倒看见了大大的希望,所以一时还走不了。

他本人不走,但却又托了贾琮一事:原来薛蟠有一个堂弟叫做薛蝌,当年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已将薛蝌的胞妹薛宝琴许配给了京都的梅翰林之子为媳,这时也正欲进京聘嫁,所以薛蟠托贾琮照顾一路结伴上京。

这事贾琮自然没有不肯的,只是让人再多等几日,他要先去姑苏一趟然后再回来接薛蝌与薛宝琴。

而贾琏之所以也不回京,原因却是尤二姐已有了身孕,不能长途跋涉,贾琏盼子心切,又不放心尤二姐一人独自留在金陵,所以这下年也要在金陵过了。

贾琮只能感叹命运的轨迹果然难以琢磨,原著中尤二姐被王熙凤骗进荣国府,设计流掉了尤二姐腹中的孩儿,最终导致尤二姐吞金自杀。

如今没有想到由于贾琏更多的时间是外为贾赦为荣国府四下办差,与王熙凤见面的时间都不多,所以王熙凤到这时都还没怀上巧姐,反倒是尤二姐因为尤三姐的关系一同跟来了金陵,这里怀胎距离京城天高路远,想来也能够平安顺产吧。

贾琮太不愿插手荣国府的烂事,但是荣国府里少造些孽还是好的,所以不仅不劝贾琏回京,反而送上一笔银子让尤二姐就在金陵安心待产。

又过了两日,挑了吉时贾琮带着香菱尤三姐登船,先去姑苏让香菱探亲一趟。

贾琮看过原著,如今也算是有钱有势,自然很容易就找到了香菱的外公一家。

不日到达姑苏之后,说明了来由母女相见自然是抱头痛哭,而香菱的外公果然是个势利人,得知了贾琮的身份后只顾一门心思奉承讨好,也没有半点留下香菱的意思。

贾琮也不是有道德洁癖之人,能这样反而更好,住了五六日之后,香菱之母无论如何又不肯跟着去京城,因为归期太紧旅途遥远,所以贾琮给了一笔大银子,在香菱外公一家感激不尽中,带着香菱上船拜别而去。

再次来到金陵,不成想不仅有薛蝌薛宝琴要搭船,又有王熙凤之兄王仁也要回京,再加上不知何处听见了消息邢夫人的嫂子,带着女儿邢岫烟也要上京投奔邢夫人,所以三家人都等在金陵与贾琮一同出发,路上也有个照应。

好在船大安置的下,倒也不用另外再雇船了,于是大家与金陵亲友挥泪拜别,船也渐渐离开了金陵码头北上。

这金陵至京都的水路如今贾琮也往来几次了,所以再好的美景看多了也乏味,原还想着又增添了薛宝琴邢岫烟,路途会增添一些格外的乐趣。

然而不曾想薛宝琴美则美矣,只不过却仿佛比她姐姐更加的端庄守礼,竟然连船舱室都几乎不出,饭菜都是端进去吃。

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风气,船上到底不比家中内宅,千金大小姐哪有出头露面的道理,就算贾琮是亲戚也要防外人的悠悠之口。

而邢岫烟每日里虽也能与贾琮说上几句,但是仿佛始终也有一层隔阂,二人从邢夫人那里算起来还是没有血缘的亲表姐弟,然而身份的差距同样让两人也一下子亲近不起来。

反倒是王仁为人中规中矩,身上也因王家的关系萌了一个散官方便四下行走,想来也是被王子腾有所交代,所以乘坐的是王家的船,反而事事以贾琮为主。

贾琮每日里与王仁下下棋,路途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这一日,大船行至一个叫做亚于的小镇附近,正好有衙役在河道上设卡盘查收取过卡费。

对于这些剥削老百姓的小关小卡,不说贾琮王仁的家世身份,再加上还有通关阖牌在身,所以不仅不是任何问题,还可以从捷道优先通过。

就在大船优先缓慢过关之时,贾琮无事站在甲板上吹风,正好听见旁边的水道上有人起了争执:“我们一路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何到了这里就不行了。”

“不是说了嘛,因为路上主人病了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日,才过了小阖牌规定的日期,你这儿如何就这样较真,出门在外谁能保证事事如意的!”

“你敢!我们船里有女眷,你要是敢上船无理,我保管你没好果子吃!要知道我们可是京都李祭酒的家人,我们家大小姐可是荣国府贾家的大少奶奶……!”

听到这里,贾琮心中一动,立刻停船让周铁过去打探清楚,果然就是李纨的寡嫂带着两个女儿李纹李琦上京投亲。

如此巧遇,贾琮自然随手打发了关卡上的衙役,然后又把李家主仆请到自己这边大船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再同往京都行去。

第147章 伊始

再说京都荣国府大观园中,由于贾琮南下金陵,所以这几个月贾宝玉过的是十分惬意,每日里厮混在大观园中与姐姐妹妹说说笑笑,简直不要太快活了。

当然,除了林妹妹对他始终是那样不冷不热的。

只不过,这也完全无法阻挡贾宝玉那欲求而不得的热情。

然而,另一面薛宝钗进宫一事此时已经彻底的失败,所以薛姨妈思前想后,纵观薛家所有能拉的上关系,也唯有贾王两家门第最高。

王家在薛宝钗这一辈,年龄合适的嫡出子弟都已成亲,贾家如今风头最盛的又莫过于庶出的贾琮,而就算薛姨妈有心不计较贾琮乃是庶出,但也早有林黛玉早早的站住了正室的名誉。

如此一来,在薛姨妈看来自己宝贝女儿最佳的良配,莫过于自己姐姐的儿子贾宝玉,亲上加亲知根知底的贾家二房嫡子。

说到薛宝钗,很多人对她的印象都是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行为豁达,随分从时,是个特别有分寸感,特别会为人处事的女孩,完美的无可挑剔,贾府上下人人敬服,这个谨守闺阁之礼的女孩自然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愿,虽然她的内心深处总会拿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影子与贾宝玉比较。

以薛宝钗的冰雪聪明,当然也能看得出贾宝玉仿佛更喜欢林黛玉,只不过这是一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且又知道林黛玉已经与贾琮定亲,所以心中虽有不快,但也并不是太在意。

大观园中,要论为人处事,自然当属薛宝钗第一,无论上至贾母,平辈的姐妹嫂嫂,乃至下面的婆子丫鬟,说起薛宝钗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的。

也正因为如此,薛宝钗心中也自然笃定。

这一日,年关将近,贾母传话来让姑娘们作些灯谜,以供过年时耍玩,所以大家就聚集在了李纨的稻香村里说说笑笑。

正说话之间,只见几个小丫头并老婆子忙忙的走来,都笑道:“奶奶姑娘们,十五爷回来了,一同还来了好些姑娘奶奶们,我们都不认得,老祖宗请奶奶姑娘们快去呢。”

李纨笑道:“算算日子从喜讯传来,十五弟可不是正该到了嘛,我们快去恭贺;只是你们到底说明白了,一起来的是谁的亲戚?”

那婆子丫头都笑道:“奶奶的两位妹子都来了;还有一位姑娘,说是薛大姑娘的妹子;还有一位爷,说是薛大爷的兄弟。我这会子请姨太太去呢,奶奶和姑娘们先上去罢。”说着,一径去了。

薛宝钗笑道:“听如此说,定是我们薛蝌和他妹子来了不成?”

李纨也笑道:“或者我婶娘带着表妹又上京来了?怎么他们都凑在一处?这可是奇事。”

探春笑道:“也别在这儿猜了,我们快去瞧瞧岂不什么都明白了。”

大家来至贾母上房,只见黑压压的一地,果然就是李纨寡婶,还有就是薛宝钗的堂弟薛蝌堂妹薛宝琴;又有邢夫人的嫂子带了女儿岫烟……

而林黛玉双眼死盯的另一边,正是贾琮在恭敬的给贾母回话呢。

于是大家见礼叙过,贾母王夫人都欢喜非常。

只见贾母笑道:“怪道昨日晚上灯花爆了又爆,结了又结,原来应到今日。”

一面叙些家常,收了带来的礼物,一面命留酒饭,王熙凤李纨忙上加忙自不必说。

贾宝玉先前听见贾琮回来,脸色不觉就暗了几分;倒是此刻见得又有这几位漂亮的姐姐妹妹到来,容貌竟然比之园子里的姐妹也不逊色,当下便又欢喜若狂起来。

只不过又想到,这些姐妹与贾琮一路同行,想来又比自己先熟悉三分,如此贾宝玉竟又患得患失起来,一时竟呆呆的仿若木鱼。

满屋子的人谁不知道贾宝玉的魔障,只当他是因为又见多了漂亮姐妹欢喜不尽,所以也没人去管他。

倒是林黛玉见了贾琮归来,先是欢喜,后又见众人皆有亲眷,独自己孤单无倚,不免心中又感伤怀。

贾琮遥遥望见林黛玉神情,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只不过此刻还要在贾母面前应答,也不方便过去抚慰林黛玉一二。

好不容易才等到贾母说道:“你们千里而来此刻必然也是乏了,且随凤丫头都去安置歇息,明儿再都到我这里来好好说说话;琮哥儿,你此番高中解元,实在是大大的涨了我们荣国府的脸面,你先回去见过你老子,明儿府里大排筵席为你庆贺,我也得好好想想该赏你什么才好~”

贾琮忙回答道:“此番能中多是托了老祖宗的洪福,哪里还当的老祖宗再费心思。”

说着正要告退,耳边却只听得王熙凤笑道:“要我说如今十五弟万般都不缺,唯独一样还真是我们老祖宗独有,而十五弟又正好缺少的,就是不知道老祖宗舍不舍得了。”

听王熙凤这样一说,立刻把大家的兴致都提了上来,贾母也闻言笑道:“就你牙尖嘴利,切说说是什么,说的好没有赏,说的不好却是必要罚你的。”

“这岂不是大大的不公平,我来献计献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不说了,如何还说的好不赏,说不好还要罚的,如此那我不说话就是了。”王熙凤是惯会讨贾母欢心的,这话一说更引得贾母呵呵直笑。

果然又听得贾母说道:“这会子不说话更是大大的要罚~”

众人大笑声中,王熙凤故作无奈道:“罢了罢了,我这小毛神还能斗的过老佛爷不成?我认栽就是了;老祖宗要赏十五弟,我就想了,如今十五弟高中解元,外面的生意还做的必天还大,想来一般的俗物也难入了十五弟的眼,然而我们老祖宗最厉害的就是会调教人,而十五弟别的不缺,身边服侍的丫头倒是配不上了,就不知道老祖宗舍不舍得赏十五弟个得力之人了。”

贾琮不知道王熙凤为何会提这个,或许这也是贾母早就示意此刻借王熙凤的嘴来说?

这时又只听贾母端坐着沉吟道:“凤丫头说的也有道理,琮哥儿乃是我们府里一等一的好哥儿,身边服侍的连一个大丫头都没有确实不像话,往日里竟把这一处给遗忘了~”

第148章 小节

贾琮不明白王熙凤此刻为何会突然提起要给自己增添丫鬟,想来最坏不过是要增添耳目罢了。

如此以来,贾琮自然不愿意领这个赏,于是抢先对着贾母笑道:“这些年秋雨小红二人服侍孙儿就很好,换过别人来孙儿可能还不适应了,不如老祖宗就赏了她二人为一等,如此岂不就是两全。”

贾母听了却摇头道:“这两个丫头虽然的确不错,但是年纪终究还是小了一些,只能万事对你千依百顺却不能有半点规劝之意,把她们都提为二等也就是了,还是再给你增添一稳重的方好。”

“老祖宗如此厚爱,是不是老祖宗这里的姐姐们都可以让孙儿来挑选?”到了此时,贾琮只能以进为退。

听着贾母与贾琮话来话往,满屋之人谁都不是蠢人所以都不说话,只有林黛玉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看着贾母一时疑迟,只见王熙凤笑着插言道:“早就知道十五弟不是个老实的,看来早就也在打老祖宗这里的主意了,快说说,十五弟你倒是看上了老祖宗这里的哪位姐姐。”

贾琮知道王熙凤在荣国府里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就是因为她能够千方百计的讨得贾母的开心,看着她先是为贾母做铺垫,此刻又为着转圜,心中突然无不恶意的想道:就不知道你得知了贾琏与尤二姐已在金陵双宿双禧,且就要生产后,你凤辣子还能不能笑的像此刻这样开心!

听王熙凤说完之后,贾母的心里也转了过来,或许贾琮挑选的就是自己想要给的也说不定,于是故意笑着说道:“你选就你选,也看看你这个小人儿眼光如何?”

言下之意,选得不如贾母的心意,还是贾琮的眼光不行,自然也是做不得数的。

只见贾琮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定计,笑道:“谁不知道老祖宗最会调教人,宝二哥哥屋里的袭人,林妹妹屋里的紫鹃,这样万般周全的姐姐都是老祖宗一手调教出来的;如今老祖宗既然要赏孙儿脸面,赏的人自然也需与袭人紫鹃二位姐姐不相上下,这般算来,也唯有鸳鸯姐姐一人了,所以就老祖宗把鸳鸯姐姐赏给了孙儿吧~”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大惊失色,谁不知道这鸳鸯就是贾母的左膀右臂,贾母玩牌,她坐在旁边出主意;贾母摆宴,她入座充当令官;就是贾母的所有私财都是交由鸳鸯来掌管。

这样一论的话,把鸳鸯指给了谁,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暗示谁才是荣国府后代之第一人!

面对着贾琮的‘厚颜无耻’,满屋之人无不惊叹,倒是把鸳鸯本人立刻弄了一个大红脸。

鸳鸯原本是知道贾母与王熙凤一些打算的,如今贾琮就如那风筝越飞越高,而必须有一根线是掌握在贾母的手中,原本是打算把琥珀给派过去,就算不能掌控什么但至少也有一个可以忠心传递消息之人。

无论如何鸳鸯也没有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十五爷竟敢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指名来要自己。

不是说鸳鸯就如何厌恶贾琮,从某些方面来说鸳鸯甚至还非常钦佩贾琮,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鸳鸯清楚的知道,只要贾母还在世一日,自己就绝不可以随意离开,因为鸳鸯就是贾母的一把钥匙。

“如何就说到我身上来了,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老祖宗的~!”鸳鸯红着脸,一跺脚就‘蹬蹬蹬’的转身跑了。

剩下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还是薛姨妈出来打圆场笑道:“依我说琮哥儿倒是最有眼光,一眼就看重了鸳鸯这丫头,只不过老太太这里却是也离不开鸳鸯照料,这会子却是不能放人的,还是另给一个为上。”

有薛姨妈圆场,贾母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还是姨妈明白,不是我这老太婆小气,有好的舍不得给自己的孙子,只不过我这里一大摊的琐事也只有鸳鸯这丫头能捋的明白,这暂时鸳鸯还动不得;琮哥儿,除了鸳鸯,我屋里一等的丫头你随便挑如何?”

贾琮之所以要鸳鸯就是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抱拳躬身道:“都是孙儿一时忘形,只顾着自己却忘了老祖宗岂不是不孝,还是姨妈提醒对,万万不能因孙儿这边就削减了老祖宗这边,所以孙儿是这样想的,鸳鸯姐姐与各位姐姐们还是各司其职,孙子那里再添个一等也另有了人选。”

“哦,十五弟这回又看上了谁?”王熙凤又出来表示存在。

贾琮颇有深意的盯了王熙凤一眼,然后才回过头去对贾母说道:“老祖宗不知是否还能记得,当年金钏茜雪两个犯了错,被二太太赶出了府去,她们原来都是府里的一等丫鬟,方方面面自然也是极好的,外面过了这许久的苦自然也是知道当年错的何处了,不如就让她们回来服侍孙儿如何?”

谁也没有想到贾琮会提出这二人,只不过这样一来确实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总不能贾琮先指名要的不给,再次求情让回来的也不许吧!若如此还说什么赏赐?

贾母与王熙凤也同样想法不到贾琮会提这一招,对视一眼之后,贾母才道:“这二人原本是不错,只不过到底是出去过的人,若有半点不清不白岂不是丢了我们国公府的脸面?”

贾琮立刻胸有成竹回答道:“这一点老祖宗大可以放心,自这二位姐姐被赶出府后,孙儿因感念她二人对我们府里忠心耿耿,所以外面一直也是在孙儿的安排之下。”

这样一说,贾母倒还来不及表示,但是别的如三春姐妹等人,却只觉得贾琮果然有情有义,要知道金钏茜雪虽是丫鬟,但也算是与大家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另一方面贾宝玉的心情就难以捉摸了:茜雪原本是他的丫鬟,被王夫人赶出府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而金钏虽是王夫人的丫鬟,但是同样是因为贾宝玉才被王夫人赶走,贾宝玉同样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这一刻,不久之后她们可能就能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却已是别人的丫鬟,贾宝玉顿时觉得自己何其可悲也!

第149章 莞尔

贾母也没有想到贾琮会把金钏茜雪给牵扯进来,但是前面先有自己说要赏人,然后贾琮要鸳鸯又不能给,这下再把金钏茜雪提出来贾母也顿时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了。

无奈之下,贾母只得再与王熙凤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见王夫人那边微微点头,最后也只得应道:“既如此,便允了你就是了,之后去接金钏茜雪回来,告诉她们要尽心尽力,若再出差错就不是赶出府这般容易了!”

贾琮当下自然连连允诺。

如此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众人自然在王熙凤的带领下前去安顿。

出贾母处时,贾琮进过林黛玉身边悄声道:“我先回去换身衣裳,然后就去看望妹妹。”

林黛玉微微颔首,对于贾琮提出把金钏茜雪二女接回来并不以为意,再如何,身份的不对等二女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倒是贾琮的重视让她心里甜蜜蜜的。

再说贾琮先回到凸碧山庄,果然只见秋雨小红正在指挥一众大小丫鬟们给贾琮带回来的行李礼物分门别类,看见贾琮回来,众人立即停下了手中之事,齐齐的施了一个万福,口中祝道:“恭喜十五爷高中!”

贾琮一乐,看来这绝对是事先演练过的,于是笑道:“好,少不了你们的赏,都起来忙自己的去吧。”

丫鬟们四散退开,只剩下秋雨小红上千笑道:“我们还要谢过十五爷在老祖宗面前太爱。”

贾琮也没有想到消息会传的这样快,自己才从贾母那里回来,这边秋雨小红竟然已经先自己一步知道了,这样也好,以后金钏茜雪要来,身份还比秋雨小红要高上一等,贾琮还想着如何安慰这二人呢,如今看来却又省事了。

于是说道:“看来你们已然知道了,老太太要赏人,我原本不想要,就想着有你二人足矣,但是老太太那里有需有个交代,这才提出让金钏茜雪过来,但是你们也知道的,明面上她们虽是一等,但是你们服侍我多年,自然与别个不同,希望你们也能明白我的心意才是。”

听贾琮这样说,秋雨立刻回答道:“爷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能服侍爷就是福气了,待金钏茜雪二位姐姐来了我们自然也不会让爷为难,只要能在服侍在爷的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小红也嘿嘿笑道:“爷不用管这个,反正这府里这一等二等的月银也没多少,都不及爷赏的零头多,再说爷如何待我们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谁还真会计较这个;这一点,香菱姐姐岂不比我们看的还透。”

秋雨小红这样一说,贾琮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女虽是丫鬟身份,但是大家一起生活了几年,再加上贾琮还是一个后世的灵魂,如今虽多少融合适应了这个时代,不敢说还能保持男女平等,但是不糟践人乃是原则!

再说香菱如今已经与贾琮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少不了一个如夫人,此刻自然不会再去计较这些旁枝末节。

搞定了这些事,贾琮又派了人去接金钏茜雪,当下沐浴更衣之后,又不顾旅途劳累往潇湘馆而去。

到了潇湘馆,远远就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十分热闹,然后就看见紫鹃迎了上来,施了万福说道:“恭喜十五爷再次大捷。”

贾琮虚扶紫鹃起来,然后问道:“里面都有谁,竟这样热闹。”

这时又听见有贾宝玉的声音传出,紫鹃怕引来贾琮的不快,连忙解释道:“三位姑娘和薛姑娘都来了,宝二爷也跟着来了,她们都说猜到十五爷必然会来我们姑娘这儿,所以就约着提前来了,平日里我们姑娘喜静,除了薛大姑娘之外别人也很少来。”

贾琮自然明白紫鹃是害怕自己误会,当下笑道:“你们姑娘就是太静了些,依我说巴不得天天有人来陪她说话玩笑,我这一二年不常在府里,姊妹们陪着她,我心里也放心一些。”

说着话,贾琮迈步而进,更能清楚的听见贾宝玉正在高叫道:“我说起来也不怕宝姐姐生气,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他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个样子,倒像是宝姐姐的同胞兄弟似的;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的人物,你们如今瞧见他这妹子,还有大嫂子的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来了。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之人来!可知我不过是那‘井底之蛙’,成日家只说现在的这几个人是有一无二的,谁知不必远寻,就是本地风光,一个赛似一个,如今我又长了一层学问了~”

听了贾宝玉的话,贾琮心中诽谤:你贾宝玉的学问就是漂亮姑娘不成~

然后又听得探春的声音说道:“如此一来,咱们诗社可兴旺了。”

贾宝玉道:“可不正是呢,原本这社的人就一直不齐,鬼使神差来了这些人,但只一件,不知他们可学过做诗不曾?”

探春道:“我偷偷都问了问,虽是她们自谦,看其光景,没有不会的,再有就是琮弟虽已是举人老爷,但是他始终也是我们社里的人,这次他回来,断不能放过他缺了社的。”

“就不知道别人还看不看的上我们这小社了~”贾宝玉幽幽回了一句,然后就被薛宝钗打断道:“琮兄弟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琮弟刚中解元,想来明年二三月的会试必然也是要参加的,如此一来,自然要温习学问没多少时间与我们玩闹,所以依我说都不必强求琮兄弟才是。”

听到这里,门外的贾琮暗叹果然不愧是面面俱到的薛宝钗,当下大笑一声走了进去,对着薛宝钗就是抱拳说道:“还是宝姐姐体恤我这个弟弟,小弟这里谢过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贾琮就在门外,当下大吃一惊。

而薛宝钗又看见贾琮这般行事,当下脸颊微红连忙让过了这一礼,然后笑道:“琮兄弟还是这样爱捉弄人,明明就在外面却不进来。”

贾琮嘿嘿一笑,说道:“我若早早的进来了,岂不是就听不见宝姐姐的仗义执言了。”

面对贾琮,薛宝钗心里没来由的竟然有些慌乱了起来。

这时这边探春终于寻得了插话的机会,说道:“还以为做举人老爷你会稳重一点,没有想到琮弟还是原来的秉性,现在就当面问问你,我们这社你如何说?”

贾琮立刻正色回答道:“这还用说,就算会试不参加,这社我必然也是要入的,不然岂不就是自绝于大观园之内了!”

众美被贾琮逗的掩嘴直乐,唯有林黛玉笑着低声娇斥道:“又胡说,我们起社不过就是个玩罢了,到了你这里竟然还比举业还要重要不成?”

“在我看来,举业什么的都不过是浮云,唯有身边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才是我这一生最宝贵!”

听贾琮这样说,大家虽都知道不过是一句玩话,但是众人心里竟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感动,怪只怪古人说话都太含蓄了,谁能有贾琮这样毫无责任的直白呢。

当下更有贾宝玉颇为赞同道:“这才是了,原只道琮弟你已然沉迷与世俗,没有想到内心里想的竟与我是一样的,看来琮弟这多次远赴金陵赶考,想来也是被大老爷压迫不过,何其可悲也,往日里我竟然还对琮弟误会颇深。”

听了贾宝玉的独白,众人不觉莞尔,能高中解元,岂是区区压迫就能高中的,你宝玉平日里受二老爷的压迫,家法打的下不了床难道还少了吗?

再说了,论起来谁不知道大老爷简直就是把贾琮放任自流,哪里何曾有过些许压迫管教之类。

三春与林黛玉暗叹宝玉果然深陷魔障,另一边薛宝钗的心中却更加的不是滋味起来。

第150章 果然

贾琮回到了荣国府之后,一连几日自然少不了要去应酬亲朋好友三亲六眷的祝贺,荣国府也是大排筵席,而每日里前来祝贺之人也是络绎不绝。

身为这次荣耀的主角,贾琮自然少不了成为应酬的最中心,只不过上至公伯侯爵,下至家族旁支,贾琮冷眼旁观,不过多是锦上添花溜须拍马之徒,少有能雪中送炭的。

贾琮原本不喜这样的应酬,只不过花花轿子人人抬,荣国府积弱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贾琮高中解元光耀门楣,贾琮自然少不得要陪着做戏与抬高荣国府的整体形象,然而却每每装醉之后,回到大观园里去不是和林黛玉培养感情,就不是与姐姐妹妹们玩笑。

如此过了七八天,一些必要的应酬终于告一段落,再有三三两两前来祝贺之人,贾琮只称还要温习功课,都知道会试在即也没人会说贾琮的不是。

然而贾琮并不是如表面说的关在书房苦读,此刻人却已然在天上人间的一个隐蔽包间之中,他下首坐着的,却是贾芸牛二这二人。

却只听得牛二正在回话道:“按照十五爷吩咐,小的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小道消息,当时御猎之事轰动颇大,小的虽不得确切消息,但是也隐约打探是有人想乘着皇帝出宫,而行刺杀篡位之事;听说京中的许多世家豪门都牵扯其中;只不过皇帝既然无恙,自然就是表示事情失败,但最可疑的就是这事发生之后,虽杀了几个不管紧要之人,然而牵扯到的公爵豪门却一个也没有动!”

贾琮听了微微点头,心道皇帝不发作乃是太上皇还在位,要出手就需一击必中罢了。

“可得知我荣国府是否也牵扯其中?”贾琮管不了别家,但是自身所在的荣国府却是不能不管的。

只见牛二与贾芸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才听见贾芸回答道:“我们,我们虽不知确切如何,但是传闻间都说府里,府里的大老爷,还有东府的珍大爷好像都有参与其中,甚至,甚至这里面王家和史家也参与了~”

听二人这一说,贾琮心里释然:果然是这样,若不是参加了这样的谋逆大案,以贾王史三家的底蕴,虽都是后继无人,但那至于就败的那样快。

遥想元妃突然病逝,王子腾也紧接着暴死边关,然后就是贾母一死之后,贾史二家就接连被抄家问罪,贾家家破人散,就连史湘云贵为史家大小姐,最后也逃不过发落为官·妓的凄惨下场。

看着贾琮沉默不语,贾芸连忙宽慰道:“十五爷,或许还没有您想的那样糟糕,听说王老大人最近还又升了官,就是史家的两位侯爷也被外放重用,定是当今圣上在以怀柔以示恩宠~”

看着自己面前原本混迹市井,落魄不羁的贾芸牛二,如今这二人跟了贾琮做事,表面上是天上人间的外间管事,其实暗中专为贾琮探听江湖传闻消息,倒也难为这二人这些年来对贾琮一片忠心。

只不过贾琮知道,不要说这二人的眼界只看到表面,就是这满朝的权贵,又有谁能知道当今皇帝的雷霆手段呢。

挥手让贾芸牛二退下,不多时后面屏风里的思思就走了出来。

只见思思为贾琮添了茶后,缓缓为贾琮揉着肩膀说道:“他二人虽探的是小道消息,但是大致上与我探听到的却也是相差不离,府里的大老爷与那边的珍大爷在此事上参与颇深,我这里也暗自打探得知,他们不仅提供了大量的钱财,还以自身为线在暗自串联,不知为何举的仿佛还是已故的义忠亲王的名号!这些既然我都能探知,皇上自然不会不查,十五爷还需早做打算为上。”

贾琮这一刻才确定了自己能中解元的奥秘,王子腾升官,史家双侯外放省部大员,贾赦贾珍只不过挂个虚爵不好提升,如此倒是便宜了自己,平白得了这么个解元。

皇帝能忍辱负重对自己的政敌欲擒故纵,那自己又该如何破解已自保呢?贾琮心里暗自思量,嘴里却对着思思说道:“这段时间真是难为你了,我把天上人间大部分的股份都上缴给了宫里,却还要难为你在这里为我操心。”

这时思思停下了按摩,然后却从背后轻轻的环抱住了贾琮,下巴倚在贾琮的肩上温柔的回答道:“爷说的是哪里的话,思思在这里也很快活呢,如今有宫里和北静王府撑腰,满京城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谁敢在天上人间撒野;奴家每日里高兴就与姐妹们弹琴画唱,自由自在无人约束,只不过唯有思念十五爷安康罢了。”

贾琮知道思思如此说何尝不是在宽慰自己,但是以思思的身份,在他不能当家做主之前,就算思思再如何才貌双绝也难融入荣国府,当年这才有了思思提出为外出为贾琮打理天上人间。

“思思,待我谋划成功,有幸能逃脱眼前这一劫,将来我必不会负卿!”贾琮转过身去,把思思搂在怀里发自肺腑的说道。

思思痴痴的回答道:“我知道,当年在栖霞山李香君墓前我就认定了十五爷!”

看着思思近在咫尺那绝美的脸庞,忍不住伏下头去轻轻品尝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思思虽从未亲身经历过这个,但是往日里的妈妈早就细细的教过要如何取悦男人,此刻面对的又是自己钟意郎君,于是思思立刻就热烈的回应了起来。

半响之后,贾琮在换气之际低声细语道:“我又何曾忘记过在李香君墓前对思思你的承诺,我发誓绝不会让自己的女人,用自己的鲜血来绘画一把桃花扇,因为我倾其所有也要给自己的女人带来幸福与快乐~”

听见贾琮也不曾忘怀当年之语,思思顿时更加的动情,只见她大胆的主动吻了上去,嘴里含糊不清道:“十五爷,今日您就要了奴家了吧……”

一时之间,包间里顿时春色满室,激情四射!

第151章 齐聚

贾琮在天上人间里住了两天,出门时身体愉悦,但是心情却是沉重的。

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死人的名号——义忠亲王。

贾琮看过红楼的各大名家讲堂,多数都认为义忠亲王当年必然权倾一时,像如今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还有许多豪门权贵都是投在义忠亲王门下。

只不过造化弄人,义忠亲王与当今皇帝争夺皇位失败,最后还被定下了谋逆大罪抄家灭门,在贾氏等权贵的帮助下,最后义忠亲王只剩下的秦可卿这一点血脉。

也正由于秦可卿乃是义忠亲王的女儿,所以才能解释,为何她以五品小官养女的身份,竟然能够嫁给宁国府嫡子为正室夫人。

秦可卿养在秦家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如此说来,当年既能救下秦可卿一个女婴,难保就不能再救下义忠亲王其他的子嗣,就不知道又化名为何种身份就是了。

想到这些,贾琮后背直冒冷汗,自己身处的贾家,与当年义忠亲王的门下世家在许多年前就布下此后招,如此一来,当今皇帝岂能轻易放过这些怀有不臣之心的义忠亲王旧部!

几个月前的行事失败,这已经意味着贾氏已经来到了悬崖的边缘而不自知,贾琮身为贾氏中人,将来自然也难逃清算!

该如何才能破局?贾琮现在天上人间的大门口不由迷茫了起来。

“十五爷,请上轿吧,园子里传了话来,宝二爷请你回去有事商议。”周铁看见自己的主子站着直发愣,小心翼翼的上前请示。

贾琮这才回过神来,边上轿边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事?”说完之后,贾琮又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贾宝玉找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正事,想来也不过是替园子里的姐妹们做传话筒罢了。

果然,只听周铁回答道:“也没说清楚,只说社日快到了,请十五爷您有时间就回园子一趟。”

“那就回去吧。”贾琮在轿子里坐定吩咐道,总不能因哽而废食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贾琮一个后世的灵魂这一点豁达还是有的。

贾琮回到大观园时,早就有金钏与茜雪在二门候着了。

这二女回到荣国府大观园后,因外面走了一遭,虽有贾琮看顾着也没受什么罪,但是又哪有在园子里锦衣玉食的自在。

这些有体面的一等大丫鬟,说是服侍小主子,其实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过的还要好些,如此一来,金钏茜雪回到大观园之后非常有眼色,不仅不在小红秋雨面前称大,就算是贾宝玉找机会来探望,二人也仿佛忘了当年的情分一般,只以普通待之。

“原来我只当是我们宝二爷又在替姐妹们背名传话,既然你们候在这儿,看来果然还当真有事了。”贾琮笑着对金钏茜雪说道。

金钏笑答道:“那边两位史侯爷不是开年就要升迁了外省大官了嘛,这些时一直在忙着不日就要带家眷去上任,我们这边老祖宗因舍不得史姑娘,所以传话过去便留史姑娘来我们府里居住,今日接了人来,所以大奶奶二奶奶还有姑娘们宝二爷就传话来请十五爷您,此刻大家都在宝姑娘那里呢。”

“哦~如何都聚到宝姐姐那里了,没有给云妹妹安排屋子吗?”贾琮边走边问道。

金钏立刻回答道:“听说琏二奶奶另设一处与史姑娘住,然而史姑娘却执意不肯,非只要和宝姑娘一处住,因此也就罢了。”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暗想此时大观园中,比起原著又热闹了许多: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妙玉,湘云、李纹、李绮、宝琴、邢岫烟,再添上秦可卿和宝玉还有自己,这里面除了巧姐如今都还没出生,金陵十二钗已然聚齐。

到了薛宝钗的蘅芜苑,众女果然都齐聚在这里,一眼望去仿佛百花争艳。

只见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系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上罩了雪帽;宝钗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的鹤氅;湘云穿着贾母给他的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上带着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子大红猩猩毡昭君;其他众姊妹都都是一色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套,又围着大貂鼠风领;唯独邢岫烟仍是家常旧衣,虽也不至于冻着,但终究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贾琮这才想起这邢岫烟虽是邢夫人的内之旅,但邢岫烟来京之后邢夫人却并不太管她,贾琮这才想到之后王熙凤虽会有所关照,但是自己以后也当照顾一二才是。

正想着,大家看见贾琮来了,探春当先过来拉着贾琮道:“这天眼瞅着就要下了雪,难得这许多人都聚在一起,我们就想着何不起一社,一来是天公作美,二来也是欢迎新来的姐妹们,十五郎你道如何?”

贾琮还未答话,一时黛玉先笑道:“你们瞧瞧,不愧是我们这社的发起人,到哪里都是充当先锋的命。”

探春笑道:“当先锋我也愿意,反倒是要我们十五郎来当后勤总管,你可别心疼银子~”

林黛玉羞道:“净胡说,何来我会心疼那黄白之物~”

探春还待再打趣黛玉几句,倒是史湘云有些急不可耐,插言笑道:“快商议起社做诗吧,我在家中就羡慕你们三五一社热闹非凡,天见可怜,如今总算是如了我的愿,还是快说说谁的东家?我们该如何行事?”

那边李纨顿时接着道:“我的主意。想来正日已自过了,再等正日还早呢,可巧这天看着是要下雪的,不如咱们大家就明日下雪时凑个热闹,又给他们接风,又可以做诗。你们意思怎么样?”

这话一说,宝玉立即抢先道:“这话很是,只是今儿因十五郎晚了,若到明儿,晴了又无趣。”

众人都知道宝玉虽与贾琮开始慢慢和好,但是始终还是有心结,顿时齐道:“这雪一夜未必会停,纵然停了,这一夜下的雪明日里也够赏玩了。”

李纨再道:“要赏雪作诗的话,莫如芦雪庭最好,今日我先打发人去清扫一遍布置一番,明日在早早的烧了地炕,咱们大家拥炉做诗岂不尽兴,我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够了,送到我这里来,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办了。”

说到这里,李纨接着又指着史湘云,薛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说道:“既是给他们接风,这次她们五个自然是份外,这样可好?”

众人等一齐应诺,贾琮这时突然心中一动,于是开口说道:“银子也不用你们出,我这里全包了就是了,只是我这里还要荐一人入社,不知可否?”

史湘云道:“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却不知你还要请谁来?”

看见众女都满脸疑惑,贾琮笑道:“你们都认识的,就是香菱这丫头,这一两年她跟着我也学了一些字,她却是最羡慕你们不过,所以我才会有此一荐。”

香菱大家自然都是比较熟悉的,原还有人在想着,贾琮把金钏与茜雪费了大力气弄回了大观园,最不值的就是一直跟在贾琮身边贴身照顾的香菱,此刻看来十五郎只怕心里就没把香菱当做丫鬟来看待吧。

再兼香菱平日里为人就十分讨喜,这时大家又哪有不允的,接着大家因又要拟题限韵,李纨笑道:“我心里早已定了,等到了明日临期,横竖知道。”

说毕,大家又说了一回闲话,叙起年庚,除李纨年纪最长,凤姐次之,馀者皆不过十四五六七岁,大半同年异月,连他们自己也不能记清谁长谁幼,不过是“姐”“妹”“兄”“弟”四个字,随便乱叫。

一时之间,蘅芜苑里随风传去竟是‘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或者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其中又不时有少女清脆的笑声插入其中。

第152章 雪趣

到了晚间,果然北风呼啸下起了大雪。

次日清早,贾琮睡到自然醒,香菱服侍穿上了棉袍,然后掀起帐子一看,虽然门窗尚掩,但是那异常的白光定然是大雪后的反光。

走出屋外,果然如此,晨日虽已初初露头,但是一夜的大雪,下的将有一尺厚,地上尽是银装素裹。

“十五爷,是先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吗?”秋雨问道。

“那是自然。”贾琮接着说道:“秋雨你和香菱跟着,其余人都忙自己的去,或是再睡一会子也无妨。”

到了贾母处,贾琮竟然是第一个来的,贾母此时也还没起身。

贾琮于是便去与鸳鸯说话,只不过因先前贾琮开口和贾母讨要鸳鸯,所以此时鸳鸯也不太搭理贾琮,也不知道是害臊还是有别的意思。

只不过如今贾琮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的程度,纵然鸳鸯没给好脸色,贾琮依然在边上嬉皮笑脸。

就在贾琮故意歪缠鸳鸯之际,內间传来了贾母的声音:“外面是琮哥儿吧,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何这么早就过来了,都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以后迟来一点也无妨。”

贾琮笑嘻嘻的回答道:“孙儿这个时辰起来惯了的,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了,再说早早的来老祖宗这儿请安,趁着老没人还可以和鸳鸯姐姐多说说话不是。”

“你都是举人功名了,如何还是这么个疲赖性子,我可告诉你了,我这里暂时还离不了鸳鸯,你趁早还是歇了那心思吧。”贾母在內间笑骂。

“呸~十五爷您少拿我做法子~”鸳鸯也轻轻啐了贾琮一口,然后进內间与琥珀一块伺候贾母穿衣去了。

不多时,王熙凤李纨来了,接着贾宝玉也来了,少时又有三春及黛玉宝钗等人前后脚都过来了,大家围起来指着外面的大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待贾母盥漱已毕,由鸳鸯搀扶着走了出来,看见孙子孙女围坐一堂,先前被贾琮扰乱的心情顿时又明朗了起来,笑道:“今日难得这一场大雪,你们可是想好了要去哪里赏玩?”

贾宝玉立刻上前卖乖道:“可不正是呢,昨儿就说好了今日若有雪,大家先游园,然后就去芦雪庭赏雪作诗,不如老祖宗也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贾母溺爱的摸了摸贾宝玉的脑袋,说道:“芦雪庭哪儿赏雪倒是好的很,倒是要仔细别冻着了。”

旁边李纨立即回话道:“老祖宗放心,昨儿就命人用布幔子把四周都围起来了,再烧上暖炕,冻不着。”

贾母听了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那你们在我这里用过饭之后便自去吧,我老了畏寒,今日就叫上你们几个的奶妈妈过来陪我打牌。”

·······

一时待众姐妹来齐,贾宝玉因挂念着去玩就只嚷饿了,连连催饭。

好容易等摆上饭来,头一样菜是牛乳蒸羊羔,贾母就说:“这是我们有年纪人的药,没见天日的东西,可惜你们小孩子吃不得,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罢。”

众人称是,又待上了其它菜肴方才开吃。

唯有宝玉最是心急,只拿茶泡了一碗饭,就着野鸡爪子忙忙的爬拉完了。

看着贾宝玉毫无贵公子的吃相,贾母不以为意,反而溺爱道:“我知道你们今儿又有事情,连饭也不顾吃了。”然后指着一道鹿肉吩咐道:“留着鹿肉给他,饿了再吃罢。”

王熙凤忙说:“厨房里还有呢,老祖宗别顾着心疼孙子,自己也多少吃一点吧。”

这时史湘云就和宝玉计较道:“有新鹿肉,不如咱们要一块,自己拿了园里弄着,又吃又玩。”

宝玉听了大为兴奋,立即就和王熙凤歪缠着要了一块,命婆子送进园去。

众人不比宝玉在贾母处的肆无忌惮,纷纷悄无声息的吃过了早饭,然后就与贾母告别,纷纷披上玉针蓑,带了金藤笠,登上沙棠屐,出了院门忙忙的往芦雪庭而去。

从内门进的大观园,四顾一望,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并无二色,远远的是青松翠竹,自己却似装在玻璃盆内一般。

众人一边说笑玩闹,一边咯吱咯吱踩着还未来的及清扫的积雪前行,不知不觉就走至一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扑鼻,回头一看,却是妙玉那边栊翠庵中有十数枝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显得精神,好不有趣。

贾琮看见大家都在遥望寒梅,心里作怪,偷偷的捧了一大捧的松雪就往众女的头上撒去,然后怪叫一声立即就逃之夭夭。

众女回过神来,发现是贾琮作怪,扭腰跺脚人多势众的岂能轻饶了贾琮。

看见众女追来,只见贾琮坏坏的一笑,然后不慌不忙的弯腰捏了一个雪团,挥臂就往众女处扔去。

雪球沿着抛弧线,正巧扔在了史湘云的身上,史湘云原本就有些男孩的性子,娇叫一声:“十五郎你这个坏透了的,看我们能饶过你””

说着,史湘云也学着贾琮捏了一个雪球,往贾琮奋力扔去。

只不过史湘云到底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扔过来的雪球毫无准头,贾琮动也不动竟然毫发无伤。

在看着贾琮那里得意洋洋的可气模样,史湘云玉手一挥:“姐姐们,十五郎太可气了,看我们大家一起来捏雪球打他~”

一时之间,女孩子们纷纷响应,各自扭起雪球就往贾琮身上招呼。

贾琮左躲右闪,但是终究逃不过众女的人数众多,只不过他虽然狼狈,接连被雪球打中,但是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四下还击。

一时之间,雪地中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偶尔其中还参杂着贾宝玉那贴心的劝阻声:“好妹妹,雪凉,仔细懂了手,你们别和十五郎一样······”

贾宝玉劝劝这个,又拉拉那个,但是被贾琮挑起了性子的众女哪里肯听他的,就连原本站着看戏的薛宝钗,被贾琮的雪球打了几下之后,也终于放下了端庄贤淑参加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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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联诗

玩了一会雪,贾琮最后到底是寡不敌众,加上有意想让,所以终于被众女围堵在一处着实挨了十来个雪球,浑身上下立刻就白了一片。

后来还是李纨生怕贾琮被雪花灌进脖子里这里凉,这才劝着大家住了手。

宝玉便立住,细细的赏

众人嬉戏着来至芦雪庭,只见丫头婆子正在那里扫雪开径,原来这芦雪庭盖在一个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横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四面皆是芦苇掩覆。

一条去径,逶迤穿芦度苇过去,便是藕香榭的竹桥了。

众丫头婆子见小主子们来了,都笑道:“因奶奶事先交代,所以只扫了这条小小的小径,两边的雪是一点也不动,里面都烧了暖炕,四周幔子也围严实了。”

贾宝玉听了,当即笑道:“就是如此才好,雪景动过了我们今日还如何赏雪;若依我说就是这幔子也不必围的~”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宝钗打断道:“就说你是个不管不顾的,这若不围着幔子,这冷风吹进来久了谁受的住,就是老祖宗知道了只怕第一个就放不过你。”

众人听了都笑,贾宝玉被薛宝钗堵住了话也不生气,只有些讪讪的自个嘀咕了一句:“我何尝又那么金贵,就这一点风还经不住~”

一时大家进的芦雪庭来,在此处透过窗户眺望四周雪景果然独具风情,众人或坐或站,三三两两的说着闲话,又有迎春惜春帮着李纨出题限韵。

稍时,大家才发现不知何时独不见湘云宝玉二人。

正要让人去寻,探春却道:“不用去找了,我能猜到他二人在哪里。”

不待大家发问,探春又继续说道:“他两个人再到不得一处,要到了一处,生出多少事来。这会子一定算计那块鹿肉去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厨房里的婆子走来给李纨回话道:“宝二爷与史大小姐在厨房里商议着要吃生肉呢,说的有来有去的,我们如何也劝不住,这才来给奶奶回话。”

众人听了,都笑道:“了不得,快拿了他两个来。”

探春笑道:“我说的如何,早上在老祖宗那里我就看出端倪了。”

李纨即忙让人去把贾宝玉与史湘云叫了回来,然后说道:“你们两个要吃生的,我送你们到老太太那里吃去,那怕一只生鹿,撑病了不与我相干。这么大雪,怪冷的,快替我做诗去罢。”

贾宝玉忙笑道:“没有的事!这是我特意让留下了鹿肉,我们烧着才好吃呢。”

李纨道:“这还罢了。”

只见老婆子们拿了铁炉、铁叉、铁丝蒙来放在了芦雪庭,看着贾宝玉遣退了丫鬟要自己动手,李纨又道:“留神,割了手不许哭。”说着,这才不再管这事进去了。

倒是一旁贾琮看着贾宝玉史湘云烤鹿肉,当即想起了后世大排档的那许多美味的烤串,触景生情当即又让跟着的小红又去要了几块牛羊肉来,然后加入其中不亦乐乎。

虽然没有后世那许多作料,但胜在材料原汁原味,大家看着贾宝玉贾琮史湘云三人忙的不亦乐乎,于是也纷纷围近前来。

稍时,铁丝上的肉串熟了,香味飘满了这芦雪庭,大家纷纷伸手来要。

只不过贾宝玉和史湘云烤的大多数都有些焦糊,倒是贾琮手上的看着不错,黄灿灿的看着十分诱人。

只见史湘云毅然放弃了自己烧烤,然后抢过了贾琮手里的几串,一面吃,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有这烤串下酒,今儿做诗你们断然是作不过我了。”

说着话,只又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那里笑却不动手吃。

史湘云笑道:“好吃的!你来尝尝。”

薛宝琴笑道:“我还是不要了吧,看着怪腌的。”

另一边薛宝钗听了笑着对宝琴道:“你尝尝去,好吃的很呢,你林姐姐那样嘴刁的人都吃了,只不过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不消化。”

这时探春插言道:“宝姐姐你可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们潇湘妃子纵然不食人间烟火,但也要看看是谁亲自下厨不是。”

众人听了大笑,纷纷接着拿林黛玉与贾琮逗趣。

林黛玉终究没有贾琮的脸皮厚,法不责众之下只得指着探春娇叫道:“好你个三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然后林黛玉果然就扑向探春挠去……探春围着众人满屋子打转,不多时又有人加入其中闹做了一团。

贾琮一旁看着,自然也不会去偏帮,又见薛宝琴还现在烤炉旁边,于是把手上的烤串递过去几串,说道:“尝尝,这是异域胡人的吃法,偶尔吃一次也不打紧的。”

薛宝琴听了,就过去吃了一块,果然好吃,就也吃起来。

不多时,又有王熙凤带着平儿与一众丫鬟婆子来了,看着众人围在炉子边上烤肉喝酒也觉着新奇,于是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说着,也凑在一处吃起来。

倒是林黛玉虽觉着不错也怕不消食而不敢多吃,这时她漱口后笑道:“今日原本乃是聚社雅事,不想如今看来反倒想围着一群花子,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庭遭劫,生生被云丫头带头作践了。”

史湘云立即反驳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吃也吃了,如今还来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待会子作出来的保管是锦心绣口好诗词。”

另一边薛宝钗笑道:“真真说你什么才好,你林姐姐取笑于你,如今你反倒把我们所有人都说上了,待会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作的锦绣诗词,你回头若做的不好了,非要让你把那肉再吐掏出来,以完此劫。”

说笑着,众人逐渐吃毕,洗了一回手,然后一齐来至里面的地炕屋内,只见杯盘果菜俱已摆齐了,墙上已贴出诗题、韵脚、格式来了。

众人忙看,只见题目是《即景联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萧’韵。”后面尚未列次序。

李纨道:“我不大会做诗,我只起三句罢,然后谁先得了谁先联。”

薛宝钗道:“到底分个次序,让我写出来。”说着,便令众人拈阄为序。

起首恰是李氏,然后按次各各开出。

凤姐儿道:“既这么说,今儿我我也来凑凑趣说一句在上头。”

众人都笑起来了,齐说道:“这么更妙了。”

薛宝钗又将“稻香老农”之上补了一个“凤”字,李纨又将题目讲给他听。

王熙凤虽没读过什么书,但在这大观园里每日耳目熏染倒也能说上一两句,这时想了想之后才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了一句粗话,可是五个字的。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都笑道:“越是粗话越好。你说了,就只管干正事去罢。”

王熙凤笑道:“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见一夜的北风,我有一句,这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使得使不得,我就不管了。”

众人听说,都相视笑道:“这句虽粗,不见底下的,这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

且留了写不尽的多少地步与后人。就是这句为首,稻香老农快写上,续下去。”

王熙凤和平儿又吃了两杯酒,自去了。这里李纨就写了:

一夜北风紧,

自己联道:

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

香菱道:

匝地惜琼瑶。有意荣枯草,

探春道:

无心饰萎苗。价高村酿熟,

李绮道:

年稔府粱饶。葭动灰飞管,

李纹道:

阳回斗转杓。寒山已失翠,

岫烟道:

冻浦不生潮。易挂疏枝柳,

湘云道:

难堆破叶蕉。麝煤融宝鼎,

宝琴道:

绮袖笼金貂。光夺窗前镜,

黛玉道:

香粘壁上椒。斜风仍故故,

······

贾琮在一旁听着,诸女所出果然与原著一般二人,于是便默默在一旁也不吭声。

倒是史湘云不知是有了酒意,还是在与林黛玉薛宝钗斗气,只见她后面抢着越做越快,后面根本就不再按照排序来作了,之后也勉强只有林黛玉与薛宝琴还能跟上~

众人看史湘云林黛玉薛宝琴三人对抢,其他人也都不顾作诗,看着也只是笑。

许久之后,史湘云终于也渐渐词穷,林黛玉还推她往下联,又道:“你也有才尽力穷之时!我听听,还有什么舌头嚼了?”

史湘云只伏在宝钗怀里笑个不住。

薛宝钗推他起来,道:“你有本事,把‘二萧’的韵全用完了,我才服你。”

史湘云起身笑道:“我也不是作诗,竟是抢命呢!”

众人笑道:“倒是你自己说罢。”

迎春早已料定没有自己联的了,便早写出来,这时说:“还没收住呢。”

李纹听了,接过来,便联了一句道:

欲志今朝乐,

李绮收了一句道:

凭诗祝舜尧。

李纨道:“够了够了。虽没作完了韵,腾挪的字,若生扭了,倒不好了。”

说着大家来细细评论一回,独湘云的多,且词意都是上佳,于是都笑道:“这都是那些烤肉的功劳。”

这时李纨总结笑道:“这次云丫头独占鳌头,其后就是林妹妹和宝琴妹妹,只是这次琮哥儿竟然一句也没有,不管他是谦逊还是真没有,反正落了第就是要罚的。”

一旁贾宝玉顿时笑道:“还好今日有十五郎垫底,好歹才让我逃过一劫。”

众人大笑,谁让大观园全是才女,贾宝玉之前还真是社社垫底。

贾琮也笑道:“我原不会联句,姐姐妹妹们只好担待我罢。”

李纨笑道:“既然定下了规矩,也就没有担待的,再说你都错过了我们多少社了,所以今日必罚你方好!嗯~我来时才看见栊翠庵的红梅有趣,我要折一枝插在瓶。可厌妙玉为人,我不愿理他,如今罚你取一枝来插着大家赏玩儿。”

众人都道:“这罚的又雅又有趣。”

贾琮想着自己果然是代替了贾宝玉去折梅,当下也乐意,答应着就要走。

林黛玉忙上前说道:“外头冷得很,你且吃杯热酒再去。”于是亲自热起壶酒来了,满斟了一杯递与贾琮。

众人取笑道:“你吃了我们潇湘妃子这酒,要取梅花不来,定要加倍罚你!”

贾琮笑着把手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就出了门冒雪往栊翠庵而去。

第155章 私语

良久之后,贾琮终于略胜了二子,然后带着贾宝玉薛宝琴顺利求的三支梅花下了栊翠庵。

薛宝琴捧着梅花兴致很高,不时对着贾宝玉与贾琮说笑不止,最后竟然不走扫好的小径,非要踏雪而行。

贾宝玉最是怜花惜玉之人,当下连连劝阻,谁知薛宝琴非但不听,还跑的更远了一些,甚至还弯腰捧雪扔向宝玉贾琮二人,然后逐渐走远。

看着贾琮无动于衷,贾宝玉最终还是把自己手里的梅花交给了贾琮,然后说道:“十五郎你帮我拿着,我去罪宝琴妹妹,要是摔着了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说完之后,贾宝玉也不管贾琮是否答应就追了出去。

贾琮接过贾宝玉手里的梅花,当下也不等这二人当先自己往芦雪庭走去。

到了芦雪庭,贾琮马上被丫鬟告知贾母竟然来了,此时大家正在里面说笑。

于是贾琮快步走了进去,只见贾母果然正坐在里面,于是笑道:“这么冷的天气,老祖宗如何来了,快看孙儿刚折来的梅花可好看?”

贾母转过头来,看着是贾琮于是笑道:“在屋里也闷,我就瞒着你太太和凤丫头自己来了,好俊梅花!你们也会乐,我也不饶你们!”

贾琮道:“老祖宗您可是冤枉孙子了,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时刻想着老祖宗的,您瞧,我这梅花为何偏要两枝,这一枝留在这里大家赏玩,另一枝自然是要孝敬老祖宗您去的。”

众人大笑,虽都知道定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此时也只能佩服贾琮的能说会道。

这时只听史湘云说道:“还好意思说的天花乱坠,罚你去寻梅,难道你还去种梅了不成,我们这里梅花诗都做了好几首了,竟然还不见你回来,宝二哥哥与宝琴妹妹焦急去寻你,此刻如何只有你独自回来?”

听史湘云这一说,大家才发现果然不见宝玉与宝琴二人,于是纷纷上前询问。

贾母始终最疼爱的还是宝玉,这时听闻不见,也焦急了问道:“你也别只顾着哄我,快告诉我,你宝玉和琴丫头你可瞧见了。”

看见贾母着急,贾琮当下也不再卖关子,回答道:“宝二哥和宝琴妹妹自然是一起回来的,这园子里还能丢了不成,只不过他二人踏雪玩呢,所以我就先回来了,这时只怕也快到了吧。”

听贾琮这样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只有贾母到底还是牵挂,于是非要亲自去门口瞧看,大家也只好左右陪着。

大伙儿才走到芦雪庭外廊上,果然就看见两道身影正踏雪往这边而来,看着那两件大红色的披风雪毡,可不正是宝玉与宝琴二人。

只见天地一片雪白之中,点缀着两道嫣红的身影,再配合宝琴那远远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这景象仿若就如画中一般。

“好般配的人儿呢~”贾母小声的自己嘀咕了一句,因为小声别人竟都未曾听见,唯有薛宝钗因为靠的近却隐约听见了一二。

只是听见贾母这样说,薛宝钗表面上仿若未闻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薛宝钗说不上就是看上宝玉,但是如今她入宫一事已经作罢,母亲又一门心思促成她与贾宝玉,她虽谈不上欣喜,但至少心里也是默认了的,如今听闻贾母这般自语,加之宝琴又是她的亲堂妹,这叫聪慧端庄的薛宝钗心里如何能好受的了。

不多时,宝玉与宝琴蹦跳的跑了回来,贾母看见宝玉下摆靴子上全是雪,立即溺爱道:“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如何还这样皮实呢,快过来把身上脚上的雪抖一抖,仔细凉着了有你好受的。”

贾宝玉面对贾母自然是本能的杀手锏一放,然后贾母立刻就变得笑呵呵的了。

那边薛宝琴走到宝钗身边悄悄道:“刚才我在那栊翠庵里看了十五哥再与一个道姑对弈,十五哥下棋也好厉害的,那道姑棋力非常高还被十五哥嬴了二子,姐姐你有没有与十五哥对弈过,胜负如何?”

薛宝钗面对昔日里就疼爱的宝琴,这时心里虽不得劲但还是努力微笑回答道:“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就,与十五郎自然是对弈过的,虽也互有输赢,但是我明白十五郎的棋力自然是在我之上,不过平日里是多有相让罢了。”

薛宝琴美目一转,点头道:“说的也是,他若是不厉害又如何能夺得江南道的解元,要知道他这样的年纪就能高中解元,虽不能说是空前绝后,但也足以傲视群论了~但这些时日我偷偷思量着,却从不见他对人傲气,反而对谁都是那样非常和煦的样子。”

薛宝钗虽不知道宝琴为何会这样留意贾琮,但是看四周大家都在关注在贾宝玉与贾母身边,所以又低声解释了一句:“你是才来很多事不知道,我只告诉你十五郎能有今日全靠自己的才能,只不过他为人谦和,但你要知道如今这府里只怕还数他最为耀眼就是了,其他的有时间我再与你细说。”

“好啊,好啊,我早就听过这府里丫鬟们对他的传说了,说的就像书里面传说似地,只不过丫鬟们又哪里有姐姐能说的明白~”薛宝琴正是好奇的年纪。

薛宝钗看着妹妹这好奇宝宝的样子,又想到了贾母刚才自语的那句话,不由脱口而出就说道:“你如何就这样多的好奇心呢,待过了年蝌兄弟和舅舅就要去梅府商议你的婚事了,到时候嫁娶了婆家看你还这样噪跍。”

薛宝琴一听,立即羞了起来,然后瞧着没人关注她姐妹二人,于是小声回答道:“我年纪还小呢,倒是姐姐你总要在我前面吧,就是不知道可有了心仪的姐夫吗?”

薛宝钗一听宝琴嘴里越发没有把门的了,虽是姐妹私语,但叫别人听见了可不的了,立时伸出芊芊玉指把宝琴的额头一弹,低声申斥道:“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就胡说,这么大个人了,叫别人听见了我们都别活了!”

“这不是没人能听的见嘛~”

第156章 年夜

不知不觉间,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宁国府与荣国府上下都忙着治办年事。

就在这时,朝廷里又传来消息,王子腾升了九省都检点,年后就要去边疆替皇帝巡边;就是贾雨村靠着荣国府的关系也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一时之间贾氏王氏声威大振不提。

且说贾珍作为贾氏族长,每年年底家族宗祠他自然忙碌不休,如今贾琮已有了举人的身份,所以今年贾珍也亲自来请贾琮一同理事。

只不过贾琮哪有心思去打理这些琐事,就是天上人间年底盘存就够他忙的了,更何况还要每日温习课业,准备即将马上就要到来的会试。

如今贾蓉已死,于是贾珍只得带着贾蔷等子侄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屋以备悬供遗真影像,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日,所有事物已各色齐备,宁荣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宁国府中门大开,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垂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烛,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次日,由贾母有封诰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先坐八人大轿,带领众人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来,便到宁府暖阁下轿。诸子弟有未随入朝者,皆在宁府门前排班伺候,然后引入宗祠。

且说贾琮已不是初次进贾氏宗祠,但是如今在贾氏的身份地位比较往日已是天地之别,至少再无人敢对他呼来唤去,反而每到要紧之处都会请去商议。

这一来是贾琮已经是举人,有了大晋朝正统预备官员的身份;二来贾琮掌管的天上人间财源广进,这到了年底开宗祠祭祖,贾琮自然少不了要捐上一大笔银子以供开支的。

有身份有银子,自然会得到格外的尊敬!

待到了吉时,只见贾府人分了昭穆,排班立定。

与往年一般自然还是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蔷贾菱展拜垫、守焚池。

然后青衣乐奏,三献爵,兴、拜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众人围随贾母至正堂上,堂上锦帐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上面正居中悬着荣宁二祖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像。

贾荇贾芷等从内仪门挨次站列,直到正堂廊下,槛外方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女眷,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

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下贾敬手中。

贾琏系荣国府嫡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里,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琏,贾琏便传于他媳妇王熙凤,王熙凤又传于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与王夫人。

王夫人传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邢夫人在供桌之西,东向立,同贾母供放,直至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贾琏方退出去,归入贾芹阶位之首。

当时凡从“文”旁之名者,贾敬为首;下则从“玉”者,贾珍为首;再下从“草头”者,贾蔷为首: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俟贾母拈香下拜,叩拜宁荣先祖。

只见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些空地。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好一副昌盛的大家豪门景象。

一时礼毕,贾敬贾赦等便忙退出至荣府,先专候与贾母行礼,然后就带领族男退至外间饮宴。

荣国府贾母处当地放着象鼻三足泥鳅流金珐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铺着新猩红毡子,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大白狐皮坐褥,贾母歪坐在上面。

两边又铺皮褥,请贾母一辈的两三位妯娌坐了。这边横头排插之后小炕上,也铺了皮褥,让邢夫人等坐下。地下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三春黛玉宝钗宝琴等姐妹坐。

尤氏用茶盘亲捧茶与贾母,王熙凤李纨捧与众老祖母,然后尤氏又捧与邢夫人等,秦可卿捧茶与三春黛玉宝钗宝琴众姐妹,最后与尤氏凤姐李纨等只在地下伺候并不上桌。

茶毕,外间回话宴席已准备妥当,众人又按此次序在外间做好,仍然是尤氏凤姐李纨秦可卿在左右服侍。

不多时,贾敬贾赦等领了诸子弟进来给贾母磕头。

贾母笑道:“一年家难为你们,年年来拜我这个老婆子,都不用多礼了罢。”

“老祖宗安康~”

众儿孙男一起,女一起,一批一批俱行过了礼;左右设下交椅,然后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最后两府男女家仆、小

厮、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最后散了押岁钱并荷包金银锞等物才算完结。

贾敬贾赦等仍旧带领族男退至外间饮宴,只不过贾母溺爱,不多时就使人去唤了宝玉与贾琮进去与姐妹们坐在一处,虽也是于礼不合,但从来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宴后又献上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戏班开戏,只听人声杂沓,语笑喧阗,外间街上爆竹起火,络绎不绝,好一个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快到三更之时,因怕贾母年纪大熬不住,所以都劝贾母先去躺几个时辰,因为明日还是元春的生日,贾母还要带领有诰命的女眷进宫的去给元春拜寿的。

兼之守年夜自有外面的爷们,所以贾母睡下之后,里面的戏班宴席自然也就散了,大家各回各处歇息不提。

再说贾琮回到凸碧山庄,先让服侍左右的香菱秋雨小红都各自去睡了,然而贾琮自己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不知为何脑子里老是会想起那天在栊翠庵与秦可卿不期而遇的景象。

一来是因为年底事忙,再则又担心被别人发现自己与秦可卿的关系,所以贾琮直到今日都还没有与秦可卿单独见面。

这时脑子里回想秦可卿那柔弱的身躯与那坚定的眼神,贾琮一咕噜就坐了起来。

睡在外间的香菱此时已经入睡,贾琮蹑手蹑脚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悄然从后门出了凸碧山庄。

外间寒意逼人,但也挡不住贾琮一颗火热的心。

此时三更已过,巡夜的婆子也只会在各门各处吃酒赌钱,所以贾琮倒不怕路上遇上什么人。

借着微暗的月光,贾琮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秦可卿住的凹晶溪馆大门之外。

贾琮伸手要敲门,但是想了想很快就做罢了,因为这个时候惊动了里面的粗使婆子就不好了。

只见贾琮左右度了几步,马上就决定做一回梁上君子也无妨,总之今晚是非要见到秦可卿不可。

大观园里的每一处贾琮基本上都很熟悉,那凹晶溪馆何处容易翻墙而入自然也不在话下,加上贾琮也不是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几年来早晚锻炼那基本上是没有间断过的,所以贾琮很容易就悄无声息的的摸进了凹晶溪馆。

第157章 偷香

凹晶溪馆里的丫鬟婆子不多,除了宝珠瑞珠乃是秦可卿的心腹住在秦可卿房间的左右,其余的丫鬟婆子住在偏房相离甚远,这是秦可卿之前刻意安排好的,就是生怕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贾琮沿着墙沿放轻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秦可卿的屋外,到了此刻也没有什么再犹豫的了,于是贾琮举起右手轻轻敲了敲门。

睡在外间的宝珠或者瑞珠可能是睡熟了没有听见,于是贾琮加了些力气又敲了几下。

这次里面马上就传来了宝珠的声音:“是谁?”

“是我。”贾琮低沉着声音回答道。

“啊~是十五爷~请十五爷稍后,奴婢马上来开门。”随着宝珠的回答,不多时就只见宝珠披着一件外衣,掌着一盏小灯打开了房门。

贾琮闪身入内,宝珠立即就把门关上了。

“你家小姐可是睡下了?”贾琮问道。

宝珠点头回答:“小姐睡下了,十五爷这个时辰如何就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着了凉可怎么办。”

对于贾琮与秦可卿的事,宝珠与瑞珠自然是知道的,她们身为秦可卿的贴身丫鬟,可以说秦可卿的决定就是她二人日后的命运所依,所以她二人对待贾琮自然格外不同。

贾琮接过了宝珠手里的小灯,然后勾起了宝珠的下巴说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不是披上单衣就来给我开门,也不怕自己冻着。”

被贾琮突然来这一手,宝珠的心跳立即‘砰砰砰’的加快了起来,期期艾艾的回答道:“奴婢,奴婢不怕冷······”

只是还不待宝珠说完,贾琮就俯下头去在轻轻的吻住了宝珠的嘴唇,半响之后分开,宝珠顿时彻底的愣住了。

“你去睡吧,我自己进去与你家小姐说话。”贾琮说完之后,也不再关注宝珠的反应,走了几步自己掀开了内间的帘子走了进去。

来到了秦可卿的床前,单手挑开珠帘只见秦可卿还在熟睡,只见她那绝美的脸庞在睡梦中眉头还有些紧邹,可能梦中也遇上了为难之事,看样子是那样的惹人怜惜。

这是一个生下来就命运多舛的女子!

贾琮把手上的小灯放在了床头边的案上,然后悄无声息的就开始脱自己的衣袍,直到一身内衣的钻进了秦可卿的被子里面,带来了寒气才把秦可卿惊醒。

“唔~”被人摸上了床自然吓的秦可卿几乎失魂。

“是我。”还好很快就听清了是贾琮的声音,秦可卿这才放松安静了下来。

看见秦可卿不再挣扎,贾琮这才松开了捂住秦可卿小嘴的左手,然后顺势翻身上去。

“你,你如何这个时候来了,还突然钻进了我的床上?真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是~”秦可卿被贾琮抱在怀里任然是心有余悸。

贾琮先轻轻吻了秦可卿一下,然后才回答道:“因为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一直不敢来见你,但是今晚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太想你,我忍不住就来了。”

“是关于我身份的事吗?”秦可卿极为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重点,也只有这件事会让贾琮格外的慎重。

贾琮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左手拨开了秦可卿的胸衣伸了进去~然后嘴巴也没有闲着~

秦可卿任意贾琮索取,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喘着粗气道:“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吗?很危险对吗?那你为何还来?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你还是快走吧,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带来危险,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听着秦可卿真情流露,不管秦可卿是出于什么原因心甘情愿的委身与自己,这一刻贾琮知道,秦可卿却实是死心塌地的一心只为自己着想。

于是贾琮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从秦可卿的胸脯抬起头来说道:“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或许是你,或许是你还有兄弟姐妹暴露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慢慢的告诉你。”

“我,我还有兄弟姐妹吗?”秦可卿低声惊道。

贾琮点头微笑回答道:“只能说是有可能,你想想,当年你既然能被偷龙转凤逃过一劫,那些救你的人没道理不去救你一个哥哥或者是弟弟,因为那才是日后翻本名正言顺之举!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大胆推测。”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秦可卿痴痴道,试想谁不怀念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呢。

“说给我听,把你知道了一切,和打听到的一切都说给我听,可以吗~”秦可卿愣了一会儿就对着贾琮哀求道。

“当然可以,我们早就坦诚相待,我知道的自然不会瞒着你。”贾琮一语双关,然后双手也不再老实,嘴里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说的完的,然而你摸摸我这里,已经是急不可待了,难道你就忍心让我这么煎熬着与你说个伴宿吗?”

秦可卿被贾琮拉着手抚摸在那利器之上,当下只得强忍着求知欲,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当下主动的宽衣解带,然后使出浑身解数服侍起贾琮来。

一时之间,巫山云雨之乐不必叙述。

云雨散去,贾琮自然把打听到外面关于上一次铁网山皇帝围猎,相关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秦可卿,同时解释了为何这许久才来与秦可卿相会。

秦可卿一个深闺女子,外面的一切消息自然毫无所知,这时知道了当今皇帝竟然都被行刺,虽未能成功,但是行刺者打的还是自家的旗号,这让秦可卿如何能不大吃一惊,当下更不会对贾琮介怀了。

然后秦可卿反倒关注起了另外一事,于是问道:“你是说那边的珍大爷,还有你的父亲都参与了这件事,那,那可会因他们而牵连到我们身上?”

贾琮搂着光洁溜溜的秦可卿懒洋洋的回答道:“当今皇帝虽是天下至尊,但是如今尚有太上皇牵制,更何况那次的事件牵扯的勋贵,可远远不止宁荣二府,地位在宁荣二府之上的也不乏其人,所以皇帝如今也只能怀柔为主,当然,日后算账定然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算账的名目就要看皇帝如何编造挑选了。”

这样说贾琮是有根据的,因为原著中贾珍最后就是被流放边疆,虽未写最后如何,但是到那时,贾珍自然对谁都不会再是威胁了。

秦可卿点头表示明白了,她不懂得外面的争斗,但是她却相信此刻搂着自己的男人,于是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我如今其实并不奢望如何,我父母双亡,兄弟姊妹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幸存,所以我只求此生能与你平安厮守,纵然不能光明正大,就算是像如今这样我也愿意的。”

贾琮感受的到秦可卿的真情流露,温言道:“会的,我保证这一世与你不离不弃,如今我那珍大哥相信也歇了对你的心思,只不过你任然还是要小心,不要出这园子就没事,这园子的周围都有我安排的人,待再过些时日,我那大哥必然会遭皇帝的清算,到那时你就自由了,届时我定会给你一个妥善的安置。”

······柔言细语间,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临近五更天时,贾琮又悄然出了凹晶溪馆回到了自己的凸碧山庄。

这一年的正月初一到了,贾琮自然还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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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会试

正月里,所有人都是忙碌的,大户人家更是如此,交际应酬认亲拜年……可以说是宴席绵绵不绝。

好在大家都知道贾琮会试之期将近,所以不是非常必要的应酬,到贾琮这里是能免的全免了。

甚至就是贾母那里的早晚请安都免了,为的就是让贾琮安心备考。

无他,这场会试对贾琮非常重要,!对整个荣国府甚至贾氏一族都跟重要!

自贾敬之后,贾氏一族再无正统举业为官者,而且如今贾敬还一味的求仙问道不理俗事,由着贾珍折腾,才直接导致了宁国府的衰落。

如今贾琮又有机会行正统的举业为官之道,若能成功,这绝对是整个贾氏一族的巨大荣耀!

照理来说,乡试的解元就没有会试落第的,这关系到不仅仅是考生,还关系到乡试主考官的脸面。

所以贾琮虽然每日勤读不休,但是内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太过于紧张。

很快就会试之期,京都里宵禁解除。

荣国府上下几乎都是通宵没睡,一切都是为了给贾琮做好最万全的装备。

三鼓后,自有周铁领着下人帮贾琮提好考篮、文具、炉子、瓦钵、食物、木炭、油布……等一切考试会用到的,检查无误之后,拥簇着贾琮出了荣国府的大门门。

贾母虽然没有亲自去送,但还是交代了贾赦对自己儿子多上点心,然后让贾赦亲自去送了。

从荣国府到顺天府贡院大约有五、六里路,凌晨寒冷,寂静的大街更显宽广。

这半夜三更往顺天府贡院赶的除了应试的举子和仆从不会有别人,不过宵禁虽解除,但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军士照常往来巡逻,遇见形迹可疑的也要拿问。

不过这一切对于贾琮来说都不是问题,贾赦这个一等将军虽顶不了大用,但是吓唬几个兵勇校尉还是足够了的。

离着贡院广场还有两、三里远,贾琮就听得前方人声鼎沸、马嘶驴叫,马车再往前行驶了一里地,已经是车马塞途,马车行驶不畅了。

贾琮便在这里下车,然后只带了周家父子林家兄弟和几个苗家护卫,几人大步往贡院大门赶去,。

顺天府贡院坐北朝南,他们要从贡院西侧绕到南边大门,走在贾琮身边的周铁忽然道:“十五爷,权爷在那边呢。”

周铁说的权爷就是权志高,贾琮金陵结识的同科好友,权志高赴京之后就住在贾琮安排的房子里安心备考,二人其实也并不常相见。

这时权志高在贡院大门口不远处正等着贾琮,这时赶忙上前相见,然后一起结伴到贡院大门前,又聚在江南道考生之中一起等待入考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嘈杂喧嚣,无数灯笼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

试想两京十三省数百万读书人,从童蒙开始,到童生,到秀才,再到举人,层层汰选,今日站在这顺天府贡院广场上的举子有近八千人。

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为的就是这三场考试,可进士名额只有三百四十四人,二十都不能取一,竞争激烈可想而知。

科举的最终目标就是进士,在民间,把中进士叫作登龙门,鲤鱼化龙,一步登天,中进士又叫释褐,就是说从此脱去布衣要穿补子官服了!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如贾琮这样冷静审视这一切,但不管怎么冷静,贾琮自己斗不能冷眼旁观,必须踊身投入这科考洪流,这个时代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不中进士就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

贾琮当此之世,他也必须努力完成这鱼跃龙门。

四更天时,龙门放炮,点名、搜检开始,江南道考生排在南、北直隶和山东、河南考生之后进场。

点名的监临官根据考生在礼部报名的公据,审视考生的年龄、相貌与公据描述是否一致,有须或者无须、白脸或者黑脸、麻点瘢痕符合否,还要两个同省考生签名作保,因为举人已经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认识他的人很多,若是请枪手代考很容易被人检举揭发。

所以到了会试这一级,就几乎没有人采用这种舞弊方法了,而且会试搜检也远比考秀才、考举人时简单,除了搜检考篮等随身物品外,不会让考生脱衣露体,只摘下头巾看看、隔着衣袍拍拍捏捏,举人已经是半个官身,搜检不解衣是给举人保存体面。

贾琮心道:京都二月的天气寒冷,读书人大多体弱,若要解衣脱袜仔细搜检的话,只怕有一小半要冻出病来,那整个考场就热闹了,上吐下泻、咳嗽发热,考场要成瘟场了。

贾琮很快通过了搜检,领了礼部印制的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纸,提着考篮和炉炭等物走过三道龙门。

只见迎面一株苍老欹曲的古槐,枝丫夭矫如龙,很有气势,正缓步看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此槐据说距今有三百年,相传此槐曾有文光射斗牛,所以叫文昌槐,关乎文运,十五贤弟,我们拜一拜吧,求个好运。”

说话的是权志高,原来这时他也通过了搜检进来了。

贾琮便放下手中考篮和器物,与权志高一起向这古槐行礼,然后向里走去。

“十五弟,你是哪个号房?”权志高小声问道。

贾琮也低声回答:“我是‘洪’字第六号房。”

权志高道:“我是‘荒’字第二号房,倒霉,就在屎号旁边了。”

贾琮笑道:“这大冷天还好,不会太臭。”

权志高边走边道:“罢了罢了,纵然是在屎号旁边,但作文章气也要豪,调要高,词要湛,笔要新!”

“厉害。”贾琮做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期望我俩再次会携手共进。”权志高也回了一个手势。

说话间,二人走过了明远楼,转而向东进入东文场,一排排的灯笼悬在号房前,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醒目的大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依次排列。

贾琮与权志高分别按照字号走进自己的单间考房,每名考生都安排有一名号军看守。

这些号军都是临时从京城附近的营兵中差拨来的,曾经在贡院当过差的不许再差。若有人冒顶正军入场要受严惩,所以想要通过号军来舞弊很难。

贾琮进到第六号考舍,这号舍规制与杭州贡院相仿,号房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里面摆放着一桌一登一小床,看着就是十分的陈旧简陋。

当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待贾琮收拾停当,估摸着快五更天了,离天亮大约还有半个多时辰。这个时候京都的天气还十分寒冷,贾琮虽已烧着了炭火,但是躺下歇息还是怕冻着,于是贾琮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各种奇怪的声响此起彼伏,在等待考题发下来的这半个时辰里最是难熬。

听得木铎声响,考题开始下发了,贾琮“腾”地站起身来,立在巷子里的那号军忙道:“你等着,俺去给你领考题来。”

号军去栅栏门领了考题回来交给贾琮,一张一尺见方的纸,印着七行字,这时天才微露曙色,贾琮凑近细看,首题是“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不禁面露微笑,看到题目心中笃定啊,再往下看第五题是“郑伯以璧假许田”……

七道题目都已经记在心里。贾琮并不忙着做题,而是蹲在号舍檐下发炉子开始煮八宝粥,同时脑子里开始构思。

花生、松子、板栗、小枣、莲子……在铁钵里慢慢煮,很快就“咕嘟咕嘟”轻轻的沸响,紧接着香气渐渐溢出来~

待到天色大亮时,贾琮喝着香甜的八宝粥,脑子里也有了文章大致的轮廓。

到此时绝大多数考生已经抓紧时间作文了,贾琮站起身,迎着晨光活动了一下手脚,摆正桌椅,开始磨墨,首艺“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的腹稿已打好,一挥而就一气呵成写到草卷上。

当下也不忙着检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又继续在脑海中构思第二篇的腹稿······

贾琮这次没有特意针对主考官的喜好来作文,追求的是气和音雅、出语丰润、自然谛当,这是当行的文字,任谁都不能说差,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一层层筛选脱颖而出。

这篇近五百字的四书题八股一气呵成,写完首艺之后,贾琮紧接着就作第二篇,二月的京都,昼短夜长,他虽然是有名的捷才,要在天黑前写完并誊真这首场七篇制艺也不敢松懈,要抓紧时间才行,虽说天黑后还可继烛,但能在日落前完成岂不是更好。

午后未时,铁钵里的八宝粥吃光了,点心也用了不少,贾琮首艺七篇也作好了六篇,最后一篇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没有任何违式的错漏,便磨了浓浓一砚磨,开始誊真。

誊真定要以端正的小楷在卷首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然后用了一个半时辰将七篇制艺誊真完毕,此时夕阳余光已退尽,暮色开始笼罩下来。

贾琮最后再检查了一遍过后,确定无误,于是收拾了考篮,由那名号军陪着出了号舍,将草卷和正卷送到监试厅东边的受卷处,有受卷官负责收卷,边上就是弥封官。

走出明远楼,再出了三道龙门,贾琮首先就听到周铁欢快的声音:“十五爷,十五爷~”

只见周铁快步奔来,接过贾琮手里的考篮等杂物,然后一众人都围了过来,周铁迫不及待的道:“十五爷出来的这么早,定是考得非常顺利。”

贾琮哈哈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权爷可有出来了?”

周铁立即回答道:“还没呢,我们一直睁大眼睛看着的,在爷前面出来的也没有几个,权爷定然还在里面。”

贾琮听了点头道:“那好,你就留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那边的酒楼吃点东西,粥和点心确实当不了顿,待权爷出来了你就引他过来。”做文章最是劳心劳力,所以这一整天下来贾琮心神体力都消耗很大。

看着周铁点头表示明白,贾琮迈步自先往酒楼而去。

第159章 笃定

松子、板栗、小枣、莲子……在瓦钵里慢慢煮,“咕嘟咕嘟”轻轻的沸响,香气渐渐溢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二月初九的阳光也照到“垂”字号房的窄巷中了,绝大多数考生已经抓紧时间作文了,张原站起身,迎着阳光,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使劲蹦跃了几下,号舍矮,一蹦就能看到瓦屋顶,屋顶阳光灿烂,有鸟群在贡院上空飞翔——

那号军赞道:“举人老爷跳得真高哇。”这么活蹦乱跳的读书人少见。

张原含笑道:“想要跃龙门嘛,一直在练呢。”说罢,回到号舍,摆正桌椅,开始磨墨,首艺“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的腹稿已打好,只等写到草卷上,现在打的是第二篇的腹稿,正这时却看到墙边有人写了一首诗,欧阳询体行草,字很漂亮,诗云:

“八千举人尽元魁,我亦随行挨进来。苦恼文章逐见答,囫囵题目没头猜。号房缺瓦常防漏,蜡烛钉签不住歪。我辈三场真造化,宗师竟不取遗才。”

看这墨迹,应该是三年前癸丑科的考生留下的,张原心想:“这人还在场屋中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落第了?”再看诗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却原来这位举子首场七篇只作了三篇,后面两场等于是进来玩的了,百无聊赖留诗一首自嘲。

张原摇摇头,不受这颓废者的影响,磨好墨,檐下瓦钵里的八宝粥也熬得熟透了,舀几勺金华红糖,搅拌均匀,张原让那号军取碗来先给号军盛了一碗——

号军连声道:“多谢多谢。”嗅着真香哪,口水都要流出来。

张原吃了一碗八宝粥,开始答题,首艺破题道:“圣人定好恶之准,而独予仁人也。”破题洁净精微,醇正大气,紧接着洋洋洒洒写道:“盖仁人之好恶人也公而当,故其事不出于恒情,而独谓之曰能也,苟非其人,可轻予哉……”

张原这次没有特意针对主考官吴道南的喜好来作文,吴道南是万历十七年己丑科殿试榜眼,状元就是焦竑,但张原找来那一科会试的制艺研读时,却发现吴道南的八股文立局求新、撰语求奇,是一种偏锋文字,这种制艺喜欢的会赞不绝口,不喜欢的就直接弃为落卷了,可以说能中式有很大的偶然姓,要靠房师、座师的偏爱,这种制艺张原也能写,但张原不能行这个险,因为很可能连春秋房阅卷官这一关都过不了,而且现在的吴阁老与其年轻时的思想、文风肯定会有很大的不同,他若再投吴阁老当年的所好,那就是刻舟求剑、守株待兔,最愚蠢不过了,所以张原这首艺第一篇追求的是气和音雅、出语丰润、自然谛当,这是当行的文字,任谁都不能说差的——

这篇近五百字的四书题八股一气呵成,写完首艺之后,张原紧接着就作第二篇,二月的燕京,昼短夜长,他虽然是有名的捷才,要在天黑前写完并誊真这首场七篇制艺也不敢松懈,要抓紧时间才行,虽说天黑后还可继烛,但能在曰落前完成岂不是更好。

午后未时,瓦钵里的八宝粥吃光了,张原首艺七篇也作好了六篇,最后一篇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没有任何违式的错漏,便磨了浓浓一砚磨,开始誊真,以端正的小楷在卷首写上姓名、年甲、籍贯、三代、本经,然后用了一个半时辰将七篇制艺誊真完毕,此时夕阳余光已退尽,暮色开始笼罩下来。

张原收拾了考篮,由那名号军陪着出了“垂”字号舍,将草卷和正卷送到监试厅东边的受卷处,有受卷官负责收卷,边上就是弥封官,那弥封官看了看考卷上张原的名字,又瞟了一眼张原,不动声色将考卷弥封好,却在张原转背之际,用指甲在卷末划了两道十字痕——

张原背后没长眼睛,看不到弥封官这个细微的动作,他轻快地走出受卷处,编号“六”的号军也完成了这场看守任务了,向张原道别自回号军住处。

走出明远楼,那株夭矫如龙的文昌槐在朦朦暮色中如巨人躬腰,似在向张原行礼,张原赶紧向这文昌槐行了一个礼,大步出了三道龙门,首先听到的还是穆真真欢快的声音:“少爷,少爷——”

穆真真眼尖啊,自龙门打开后就一直盯着呢,快步奔来,接过张原手里的考篮,蓝眸盈盈,喜气洋洋,秀腰长腿,分外动人。

武陵、来福、汪大锤、张岱的侍妾素芝、小厮茗烟,还有张联芳的仆人、祁彪佳的仆人、王炳麟的仆人都围了过来,张原道:“再等一会,他们都会出来的。”

陡听一个清亮脆嫩的的声音叫道:“张公子哥哥,考得好不好?”

张原一看,哈,小景徽来了,还有景兰,景兰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边朝这边望,是在等其未婚夫祁彪佳出场吧,商景兰与祁彪佳已于上月二十六行过大聘了,约定三年后再议婚期。

张原与小景徽往马车走去,一边问穆真真:“真真,可有什么食物,我饿极了。”劳心劳力一天,体力消耗很大。

小景徽忙道:“马车上有阁老饼,我去给张公子哥哥拿。”又道:“我娘亲也来了呢。”

张原到马车边向嫂嫂傅氏行礼,傅氏是因为两个女儿要来,她只好跟来照看,当下问张原考得如何,得知考得很顺利,很是欢喜,问:“祁虎子还没考出来吗?”丈母娘关心女婿呢。

小景徽从车里捧出一个小罐,罐里有一叠阁老饼,还是热乎乎的,说道:“这是娘亲让厨下特意为张公子哥哥和祁虎子哥哥准备的。”

正说话间,商周祚和祁承爜到了,张原上前见礼,几个人一起又等了大约两刻时,祁彪佳、张岱出来了,都是笑嘻嘻的,显然都考得颇为得意,张岱笑道:“赶在继烛前完成了。”

又等了一会,张联芳出来了,商周祚便邀祁承爜父子、张联芳叔侄都到他的宅第赴宴,次曰,张原把首艺七篇笔录了一份给内兄商周祚看,商周祚看了后赞道:“这样的制艺,高中是情理之中。”

张原心道:“那还有个意料之外呢。”

……

春闱时的顺天府贡院内,除了两百名考官、八千名考生和近万名号军外,还有五千多位誊录生和对读生,誊录生负责将弥封好的墨卷用朱笔誊抄后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把朱卷和原墨卷送到对读所,由对读生负责校对,确保誊抄的朱卷与原墨卷一字不差,然后再把这校对后的朱卷送至内帘阅卷,而原墨卷则保存在受卷处,供出榜时拆封核对并送礼部磨勘——

这一套阅卷程序看似天衣无缝能杜绝舞弊,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金钱的诱惑足够大时,就会有人置律法与不顾,只要肯下工夫、肯出银钱总能找到缝隙钻进去,弥封官和誊录生是其中关键,弥封官在那份考卷上划了指痕,并按三合成字号将这份考卷编在最后,这份考卷几经周折到了一名被买通的誊录生手中,被买通的誊录生总共有三人——

一个誊录生一天要誊录五份这样的考卷,所以这名誊录生可以不用立即誊录这份有指痕的考卷,而是把这份墨卷悄悄藏起,借如厕之机传递给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持考卷来到膳堂,贡院内除了八千考生之外还有近两万人用餐,膳堂数百间,厨子、杂役上千人,人员混杂,在一间的柴房里,来自松江府的一位技艺精湛的书画装裱匠接到了这份墨卷,他将墨卷首艺从弥封处裁下,然后将刚刚接到另一份同题八股文拼接上去,要将两张纸拼接得肉眼难以分辨,这需要高超的技艺,纸是有纹理的,这装裱匠把需要拼接的纸边用水浸开,用小刷刷出细微纤维,然后拼接,用了一夜时间,拼接得浑然一体,在早餐前送回誊录所,那名誊录生就根据这份拼接过的墨卷誊录朱卷——

这种作弊法就叫“活切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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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誓言

贾琮会试高中第六名贡士,虽不是第一名会元那样惊骇世俗,但是以勋贵子弟的身份也是出类拔萃了!

如此一来,满京城里的各大豪门无不纷纷侧目,有适龄女儿者不约而同或直接或间接的以祝贺之名,实则打探贾琮是否婚配事宜。

自古就有榜下抓婿的惯例,贾琮身份不同没有人敢造次,但是并不能阻碍各大家族对这枝潜力股抛出橄榄枝。

东床快婿正是最好的手段!

对于这一切,贾母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出于私心,有人拐弯抹角打听消息的时候竟然对贾琮与林黛玉已然订婚之事只字不提,只说年纪还小又专心学业不敢分心等等~引人无限遐思。

这一日,贾琮外面应酬回来,心想着这连续几日每日在外面应酬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取了贡士又是这个身份,殿试只靠临场发挥,想来也没有过不了的,将来要做官那现在自然少不了要各处应酬周到,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也不知,其实还不如在园子里与各处姐妹玩笑来的自在。

如此想着,看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贾琮于是一边散着酒气,一边往林黛玉的潇湘馆走去。

此刻虽已是三月,但是京都这大北方的天气还是那样的寒冷,好在贾琮年轻气壮又喝了好些酒,这样走着还不是觉着太冷。

正走着,突然只见前面沁芳亭里面有一人影在徘徊,走近一看却是贾环。

这时贾环也看见了贾琮,连忙跑上前来,抱拳笑道:“十五哥,我,我又有些事要求着你了。”

二人年纪相当,多年前还是一对难兄难弟的泥猴,只如今贾环依然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而贾琮的身份已然不在贾宝玉之下,所以往日‘琮哥儿’的称呼,如今在贾环嘴里顺其自然的变成了十五哥。

“你如何知道这里就能遇的上我?”对于贾环所求贾琮并不以为意,无非又是借几两银子花花,虽知道贾环的不堪,借出去的银子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贾琮如今的身家自然也不会吝啬。

只见贾环立即回答道:“我问了小铁,说十五哥你已回了园子,所以想来十五哥定是先要去看看林姐姐的,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了,外人都说如何如何,唯我知道十五哥最重林姐姐,可见还是被我猜中了。”

“你倒是会猜,既然知道我会去潇湘馆,如何不进去等着,这里四面透风也不嫌冷的厉害,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贾琮说着迈步继续往潇湘馆而去。

贾环立即跟上陪着笑回答道:“林姐姐爱静,我又是个待不住的所以就不去烦林姐姐了;我可不是我二哥,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也没什么,你林姐姐纵然喜欢清静,但是你与宝二哥都是我的兄弟,谁还能赶你不让进。”贾琮笑道。

“那是那是,还是十五哥你最仗义,说句不恭敬的话,这许多哥哥里面对我环老三最好的还是十五哥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年不知进退的贾环如今也学会了奉承。

贾琮没有心思去管教贾环,但也不会想着去作践他什么的,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道:“环哥儿,大家都是兄弟,我们又是一起长大的,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今儿找我什么事也直接说,我能帮的就帮。”

贾环听了讪笑回答:“我,我前几天一时被奴才们哄着去了赌坊,就输了,输了些银子,所以,所以这才想着求十五哥你再借点周转~只要二十两,二十两就够了~”

二十两在普通人家虽然能生活三四年了,但如今对贾琮来说还真不算九牛一毛,于是不待贾环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二十两的小额银票递给了贾环,嘴里顺便说了一句:“环哥儿,这是四十两,多的二十两随便你去做什么,劝你好好读书的话我也不会说,家里日后也少不了你的花费,但是以后再赌输了也不用再来求我,你该知道我说过的话必然算数。”

贾环接过银票满口应道:“知道知道,还是十五哥对我最好,我这就先去还了赌帐,以后再也不去赌就是了,这里就不耽误十五哥去林姐姐那儿了。”

说着,贾环对贾琮匆匆作了一揖,然后一眨眼就笑着跑了。

贾琮看着贾环的背影摇了摇头,暗想自己若还是原来的贾琮,只怕如今也是如贾环差不多吧!

抛开这些莫名的思绪,贾琮很快就来到了潇湘馆。

却只见大门半掩着,但走进却不见半个人影,想来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丫鬟婆子们都躲进了各自的屋子里。

只见贾琮轻车熟路的径自来到林黛玉的屋子门外,正要开口叫紫鹃开门,却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紫鹃的声音:“我的好姑娘你如何就一点也不着急呢,总要想想办法才是,独自在这里垂泪除了伤自己的身体别的一样也不顶事。”

听见紫鹃说林黛玉哭了,还要想想办法什么的,贾琮立即放下了叫人开门的打算。

这时里面又传来林黛玉幽幽的声音:“我还能想什么办法,不外乎顺其自然罢了~你我虽是主仆,但早就情同姐妹,所以我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叫我能与谁开口?”

紫鹃道:“依我说姑娘就寻个机会与十五爷直接说,我瞧着里面十五爷还是没有变心的,都是外面那些人歪缠着老祖宗蓄意奉承,老祖宗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仿佛竟然吧姑娘就忘了不成,难道姑娘你就不是她的亲外孙女了?若说不是,这些年也不会对姑娘这样好了,真真是想不明白。”

里面这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听林黛玉的声音道:“外祖母虽然疼我,但是谁叫我林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呢,十五哥如今很快就要金榜题名,这是整个宁国府都荣耀无比的大事,外带着十五哥也不再是当年不受重视的庶子,我无依无靠自然比不上外面那些人能给十五哥带来助力,这样说起来,十五哥就是把我忘了也挺好的~”

前些年有思思在林黛玉身边言传身教,所以如今的林黛玉并不是原著那样不食人间烟火,这世家里基本的利益交换原则还是明白的。

但是屋外的贾琮听着林黛玉越说到后面越悲伤的声音,心里犹如刀割一般,暗恨自己平日里还是少了对林黛玉的呵护,于是再也忍不住边推门走进屋子边开口高声道:“我贾琮在此发誓,这一世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玉儿妹妹,如若辜负了玉儿妹妹,只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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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情定

林黛玉骤闻人声,顿时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刚才与紫鹃说的话,已经不是这个时代闺阁千金能随意说的了,叫外人听了去岂能了得。

再抬头看见是贾琮进来,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即羞红了脸颊,口中喃喃道:“是,是十五哥啊,你何时,何时进来的~”

另一边紫鹃看见是贾琮从天而降,心里想的却是自家小姐与十五爷果然是天作之合,要不然最需要让十五爷知道又不好开口的事,如何就叫十五爷正巧来了又听见了呢!

更何况,刚才十五爷进门就是那样的誓言,真叫自己这个丫鬟听了都为之脸红~

紫鹃想到这里,看着林黛玉掩嘴一笑,施了一个眼色说道:“十五爷来的正好,这几日我们小姐烦闷,正好请十五爷排解,奴婢出去给十五爷倒茶。”说完也不管林黛玉的反映就小跑了出去。

这几年来由于贾琮与林黛玉定下了名份,虽是表兄妹还能住在一个大园子里还能见面说话,但是相比之下,二人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时刻注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对于贾琮来说,这是守礼,也是对林黛玉的一种尊重!

对于林黛玉来说,这是一种矜持,也是在坚守女训!

如此一来,二人的关系虽在法理上亲近;而事实上,贾琮与林黛玉玩笑的时候甚至还不如其她姐妹的时候来的多。

纵然林黛玉始终坚信贾琮不会是那负心之人,坚信扬州的那一段时光贾琮绝不会遗忘,但是直到这一刻,又再次亲耳听见贾琮坚定有力的誓言,林黛玉的心里是甜蜜的。

贾琮慢慢度步上前,缓缓靠近垂头不语还在害羞之中的林黛玉,然后柔声说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都是我粗心大意做的不够好,不过我对妹妹你的心意绝没有改变过。”

林黛玉听了,勇敢的抬起了头来,二人咫尺之间四目相对。

贾琮看着林黛玉那绝美的小脸,几乎可以感受的到那樱桃小口中呼出的香气,在这一刻,贾琮突然怀疑自己以前一直坚守着所谓的礼法是否正确。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至少,绝对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知道自己的爱意!

心里如此想,贾琮自然而然的再次慢慢靠近,再靠近,直到两唇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纵然林黛玉心里给了自己多少鼓励,但这一刻,她迷醉了~

还有什么语言比这一刻更能表达彼此之间的爱意呢!

贾琮搂着柔若无骨的林黛玉,恨不得把她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而林黛玉这一刻也迷失了分寸,只任凭贾琮轻薄。

就在二人意乱情迷几乎要擦枪走火之际,突然门外传来丫头的说话声:“紫鹃姐姐,十五爷是不是在林姑娘这儿,老太太那里传饭,请十五爷和林姑娘都去呢。”

然后就是紫鹃的声音:“十五爷在里面与我们姑娘说话呢,你先回吧,我们姑娘和十五爷就去。”

说话的声音终于让贾琮和林黛玉恢复了神志,二人的嘴唇终于慢慢的分开。

只不过贾琮依旧强势的搂着林黛玉不肯松手,反而舔着嘴唇邪笑道:“玉儿可会后悔?”

林黛玉垂头微不可闻的回答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面对林黛玉勇敢的表明心迹,贾琮感到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于是再次低下头去,吻了一下林黛玉的耳垂,低声说道:“玉儿等我,无论前面有千难万险,待我站稳脚跟,立刻就与你成亲!只是你以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更不许独自伤心垂泪了。”

看着林黛玉点头,贾琮这才松开了林黛玉,然后二人分别整理了一下衣袍,贾琮这才对着外面扬声说道:“紫鹃姐姐诶请进来。”

顷刻之间,外面守门的紫鹃走了进来就说道:“十五爷,姑娘,老太太那里传饭请你们去呢。”

林黛玉尚且垂头不语,贾琮却道:“不忙,还有些话要当着林妹妹的面给紫鹃姐姐一个交代。”

紫鹃也是玲珑之人,心下一喜直到林姑娘与十五爷的事怕是成了,当下立刻回答道:“请十五爷吩咐。”

于是只见贾琮正色说道:“紫鹃姐姐你这些年一直照顾着你们姑娘,自然知道林妹妹心思敏感细腻,此刻只有我们三人,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你们都知道我原本在荣国府里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今有幸得林妹妹青眼,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奋发图强,期待有朝一日也才能够真正配的上林妹妹!如此一来,不免就会对你们有所疏忽怠慢了些,这一点还请你们见谅,只不过还请紫鹃姐姐放心,我贾琮绝对不是负心薄幸之人,将来~将来我定会给林妹妹与紫鹃姐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么一大段心肺之言,林黛玉听了十分感动,身为丫鬟的紫鹃更加的感动。

说到底,紫鹃在荣国府也不过是一个丫鬟的身份,而贾琮愿意在她这个丫鬟面前表明心迹,无论如何都是大大的抬举了紫鹃。

只听紫鹃回答道:“果然不愧是十五爷,说话做事就是与别人不同,如此我和小姐只盼十五爷早日金榜题名。”

贾琮听了哈哈一笑,故意调戏道:“到那时,自然少不了你们姑娘的凤冠霞帔,只不过就不知道紫鹃姐姐你会不会还愿意如此刻一般,依然陪伴在我林妹妹的身边呢?”

当着林黛玉的面,贾琮竟然这样打趣暗示要紫鹃做林黛玉的陪房,纵然聪慧如紫鹃也一时不知做何回答,最终也只得一跺脚回答道:“刚还夸十五爷与众不同,没想到还这样胡说。”

然后又对着林黛玉说了一句:“姑娘亲眼看见了也不管管。”

林黛玉笑道:“我如何要管,你平日里虽然管的宽,但我这里还是巴不得以后有你做伴的。”

“好啊~今儿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这一刻郎情妾意,自然就拿我这个碍事人来打趣,我不和你们说了~”紫鹃急急说完,然后就羞红着脸匆匆的跑开了。

贾琮林黛玉看着紫鹃跑开,经过这一下,二人也化解了亲密接触过后的尴尬,相视一笑之后,当下也不避嫌,二人一同出了潇湘院,连块往贾母处而去。

第162章 怒火

贾琮黛玉来到贾母处,只见三春湘云宝钗俱已先到,宝玉正腻歪在贾母身旁,惹得贾母呵呵直笑。

看见二人一起到来,贾母心中略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当初贾琮下江南与林家定下亲事,这种跳出贾母掌控的事情自然早就惹的贾母不快。

只不过林如海生前安排的细致毫无破绽,再加上贾琮又越发的争气,所以贾母才算是默认了。

但如今情况又更不相同,贾琮会试第六,想来最后的殿试只要没有意外绝对妥妥通过,只不过就看皇帝钦点的名次罢了;而谁不知道贾琮与皇宫关系密切,再加上自家娘娘帮衬,哪还有不取的道理。

进士及第!多少读书人的最终梦想啊~荣国府虽自称书香传家,但是几代人却并没有一个人获得此荣耀。

别看贾赦这个一等将军看起来威风凛凛,但这也只不过是荣誉虚职,可以说手中的实权半点也没有。

只要贾琮进士及第,按照惯例多半会先入翰林院,官职品级虽不高,也说不上有什么实权,但是日后的发展官途却不是勋贵虚职可以比拟的了。

贾氏两府里都知道贾母最疼爱的哥儿是孙子宝玉,最疼爱的丫头是外孙女黛玉;然而到了此时此刻,贾琮纵然还是庶子的身份,但再也无法使人敢小觑与他!

甚至,原本的一些举措,如今贾母也不得不要重新思量起来了!

贾琮黛玉先给贾母见过了礼,就只听贾母笑呵呵的对着贾琮说道:“原还想着玉儿身子弱,外面又冷,就没让人叫她来,谁知你又巴巴的叫来了,冷着冻着了可要拿你是问,快,都来我边上坐着吧。”

二人依言在贾母右手边坐下,姐妹之间又是一番寒暄。

倒是宝玉看二人同来心里略微不快,但是胸间的烦闷又不知道如何发泄出去,连带先前对着贾母的撒娇卖乖也使不出来了,再加上他又不愿与贾琮多说话,于是显得人顿时呆闷了起来。

就在贾琮黛玉坐下与姐妹们说话之时,突然有一老嬷嬷开口笑道:“可见老太太是有大福气的,先有宝哥儿这样钟灵孝心的孙子,又有琮哥儿这样会读书的哥儿,想来等到下个月,琮哥儿为来太太再捧个状元回来也未可知,就不知道以后是哪家的小姐有这个福气,给琮哥儿做这个状元夫人了~若依我老婆子说,在这事上还需老太太您亲自把关不可。”

贾琮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荣国府大总管赖大的母亲赖嬷嬷,因为赖嬷嬷“年高服侍过”贾府的老主子,又得到贾母的“赏脸”,再加上赖大做了荣府大总管,二儿子赖升又是宁国府的大总管,所以赖嬷嬷在整个宁荣两府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至少不是谁都在贾母这里有座位,能随意说话的!

只是这府里谁人不知,贾琮可是与林黛玉已定下了亲事的,如今赖嬷嬷之所以又这样说,谁能相信这只是赖嬷嬷年纪大了说的糊涂话?

这其中深意耐人寻味,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如何听不出赖嬷嬷话中的恶毒,甚至还能联想的到这其中有谁的授意;只不过如今她一个闺楼千金,又如何能开口为自己分辨半分,恨只恨自己双亲早逝,此刻是那样的孤零无依。

贾琮看着身边坐着的林黛玉脸色瞬间的苍白,如何不知她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悲伤,正要站起来把赖嬷嬷训斥一顿为黛玉出气,但是不知何时衣角却已被黛玉紧紧的抓住,同时眼睛示意不要贾琮鲁莽得罪了赖嬷嬷。

荣国府里讲究的是长幼有序,以孝制家,赖嬷嬷年纪辈分放在那里,又是当年服侍过荣国府老主子的人,所以如今府里的小字辈可以说是人人都对赖嬷嬷存有敬畏之心。

但是贾琮通读原著,自然知道这赖家三代在荣国府里充当的是怎么样的角色,充其量不过是一大家的鼹鼠,平日里讨好当权者蚕食主家,待主家稍有落魄,别说是帮衬,落井下石做的也毫不手软。

知道这些,贾琮羽翼未丰之前自然不能得罪这样的人,但如今大势差不多已成,今后必然要寻个机会清除这样的鼹鼠,所以又如何会怕这么一个倚老卖老的老婆子。

就在贾琮要强行站起来表明立场之时,只听见贾母已先接口说道:“都怪他那糊涂的老子娘,自己的儿子却一点事也不管,虽说琮哥儿懂事不让人操心,但这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老子娘那里我会去说,你们也在外间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只管给我报来。”

赖嬷嬷听了立即回道:“正等着的就是老太太这话呢,外面的人要知道这样,这提亲的还不把门槛给踏烂了,琮哥儿这样出息的哥儿谁不稀罕呢~”

如此一说,旁边又有陪同的几个婆子一阵附和,只不过左右的小姐们都是个个脸色怪异,也没一人肯出声,场面反倒是有些怪异。

到了此时,谁还看不出来这一些个对话只怕都是安排好了的,借着赖嬷嬷的嘴来把这事挑破,这其中又何尝不是贾母或者是整个贾府当家人的意思。

只不知道琮哥儿会如何面对,这样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只不过最让人心疼的还是黛玉这丫头了,三春黛玉宝钗湘云姐妹俱如此想,于是看向黛玉的眼神不由的都是一片怜惜。

从贾母开口说话,林黛玉终于亲自确认了,要否定自己亲事的正是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林黛玉想不通,难道平日里的那些眷爱之情都是假的吗?要不然如今为何会这样?

林黛玉如此想着,心中不由疼痛万分,虽有贾琮先前的誓言旦旦,然而林黛玉也能明白一个人在整个家族面前的弱小!

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坐着吗?林黛玉虽想勉强自己这样,但是身子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这一刻,只见黛玉眼中泪珠已然默然而出······

看见林黛玉流泪,贾琮不由的心疼万分,当下哪里还能再忍得住,只见他毅然揽着旁边的黛玉一同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贾母朗声道:“老太太您这是忘了不成,我与玉儿妹妹早有婚约,如今岂有再定的道理;若真论起来,要操心亲事你们如何不多考虑考虑宝二哥,我这个做弟弟的亲事已定,岂能让宝二哥做哥哥的还无着落。”

“糊涂!读了那么多的书难到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知道了吗?你当年私自与玉儿江南定下亲事,在我看来既无父母之命,自然不过是兄妹之间的玩笑罢了,你只管安心读你的书,这些家事自然有我们这些长辈来操心,至于你宝二哥,一并传话出去,兄弟二人只要有合适的就都可以先定下!”

贾母的话刚说完,一旁的赖嬷嬷立马接口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呢,琮哥儿宝哥儿你们只管安心读书上进,这些内宅家事还是交给老太太安排最为妥当,大不敬的话,说句老太太还能害了自己的亲孙子不成?”

这赖嬷嬷不说话还好,这再一说话贾琮满肚子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我呸!你这该死的老货,我贾府的家事岂是你一个老奴才能参与的,往日里敬你上了年纪,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不成,你今儿就给我听好了,惹怒了小爷我,别说我不给你一个老太婆面子,就是你儿子赖大,你看我有没有法子治他!还有你家那狗孙子赖尚荣,听说你家还四处为他打点想谋求个官身,我出去放一句话,就等着做白日梦吧!”

贾琮不敢对贾母太明显的无理,那是因为这是一个以孝治国的封建社会;但是对赖嬷嬷就不同了,说破了天她家都不过是贾府的家生奴才!

再说贾琮如今敢说这话,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底气的,先不说自身的举人身份,就说与北静王府王府的关系,要惩治赖家上下只要王府里传出消息来,相信不管是贾赦贾政还是贾珍都知道该怎么做的。

赖嬷嬷也没有想过贾琮的反应会这样的强烈,她原想着只不过是给贾母做个托说几句话,哪里就能料到当着贾母的面都能招来贾琮这样大的怒火。

而且赖嬷嬷能成为贾母的桌上宾,先不说其它为人察言观色却是最擅长不过,再兼他儿子总管宁荣两府的事物,贾琮如今的能量有如何会不知晓,只凭一条可以随意进出皇宫面见皇帝,这就是整个宁荣两府里谁也比不了的!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要碾死她赖家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只见赖嬷嬷先是脸上青红变换,然后就见她‘哎哟’一下瘫坐在了地上哀呼道:“琮哥儿,十五爷,都是老妇人上了年纪糊涂了,这嘴里也没有个把门的乱说一气,十五爷您读书识礼,就不要和我这一个老婆子一般见识了。”

在场之人也从没有想到过,原本除了贾母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赖嬷嬷,如今被贾琮这一骂竟然这般快就服了软,甚至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先不管赖嬷嬷还要不要脸面,上面的贾母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见她盯着贾琮缓缓而道:“琮哥儿,你这是翅膀硬了,连老太太我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第163章 决不妥协

逍遥红楼正文卷第163章决不妥协面对发怒的贾母,满屋上下无不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气氛骤然一紧。

林黛玉作为当事人感受最深,整个身子已经是摇摇欲坠。

却只见贾琮缓缓离席,拉着黛玉来到贾母面前双双跪下,然后抱拳开口坚定的说道:“孙儿绝不敢忤逆老祖宗,只不过人无信则不立,孙儿既然与玉儿妹妹定下了亲事,此时就绝无再更改的可能,否则宁可终身不娶,还求老祖宗成全。”

此言一出,谁还敢质疑贾琮的痴情,黛玉更是心中感动万分,反倒是只有宝玉的心中更苦了。

看着双双跪倒在地的贾琮和黛玉,贾母心中其实也是百般不是滋味。

贾母执掌荣国府后宅最大的权力,最为擅长的就是平衡之道,只是眼前的情况,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一味强行阻拦下去,只怕影响更坏,更何况如今的贾琮也不是能够随意拿捏的了。

毕竟眼下荣国府书香传家的名誉还要靠贾琮来撑起呢!

考虑到此,贾母于是先摆了摆手对着四周说道:“此刻我乏了,琮哥儿和玉儿留下,凤丫头也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吧,记住,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许多嘴。”

诸女连忙起身福了一福点头称是,然后缓缓而退。

只有宝玉退至门口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转身说道:“老祖宗,无论十五郎如何,我也不要成亲~”

众人莞尔,这时谁还真记的贾琮随口的那么一说。

贾母听了,却难得的对着宝玉冷言回答道:“这是长大了,都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吗?不成亲,你这辈子还去做和尚不成!外人都说你们知书识礼,依这看来还是你老子说的对,日后再敢乱胡闹不知礼数上进,仔细我让你老子再揭了你的皮!”

贾宝玉一看最疼自己的贾母发火,当下哪里还敢再多嘴,急忙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霎那间,房间里纷纷攘攘的小姐夫人已经散尽,就连服侍的丫鬟也只留下了鸳鸯一个。

“看来今天是不把话说明白是不行了,都起来吧,老太婆这里都成了大恶人了;鸳鸯,去把姑娘扶起来,身子本来就弱,这地上寒气上来了又得遭罪。”

贾母话刚说完,王熙凤就咯咯笑道:“他们原不知内情,但心中也定是知道老祖宗是为了他们好的,哪里就会把老祖宗当恶人了。”说着,王熙凤与鸳鸯一起把贾琮及黛玉扶了起来。

然后接着说道:“现今儿屋里也没别人,有些话还是我来替老祖宗说了吧,就说我们府里上上下下,其实谁不称赞十五郎与玉儿妹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再论其老祖宗的疼爱,从前往后数也就是宝玉十五郎黛玉你们三个了,说实话,我都为此嫉妒着呢,就从这儿说,老祖宗还会故意不成全你们不成?”

“还请凤姐姐明示。”贾琮见王熙凤还在卖关子,只得顺势问了一句。

只见王熙凤先是对着贾母请示了一句:“老祖宗,那我就可替你说了。”

看着贾母默认,王熙凤才转过身来对着贾琮道:“说起来还是十五郎你风头太过,这文章商事样样精通,如今眼看着马上就是金榜题名,那还不让有人惦记的,都知道十五郎你情深意重,所以一般的人家老祖宗早就替你给打发了,只不过前不久几位王妃贵夫人不是来我们府里游园嘛,那南安王妃话里都是对十五郎你的赞不绝口,又点名有一掌上明珠年纪正与你相当,这其中的意思岂不是不言而喻,当时又有几位贵夫人一旁附和,你说,叫老祖宗如何能轻易驳了南安王妃的脸面?”

到此时,贾琮才知道是自己蝴蝶的小翅膀一扇,尽然引起了南安王府的注意,但是深思过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原著中南安王主导的对南蛮之战失败了之后,还不是把探春收做义女拿去和亲。

贾琮原本就有改变探春命运的计划,如今南安王府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这种事情绝不能容忍!于是道:“就算是南安王府又如何,难道我们荣国府就到了被逼婚的地步了!”

这句话贾琮是盯着贾母说的,然而贾母此刻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就听旁边王熙凤娇笑道:“瞧十五郎说的,逼婚这也不过的戏文里的桥段罢了,我堂堂荣国府哪里会有这事,只不过我们与老祖宗商议,十五郎你日后少不了是要进朝廷做官的,这做官最讲究的就是有个帮衬,这南安王身为四大郡王之一,还手握大权,这有了他的帮衬,十五郎今后仕途自然更顺~”

就在贾琮要打断之际,王熙凤却抢先继续说道:“当然,大家也并不是反对十五郎与林妹妹的好事,以十五郎的本事,今后自然是要光宗耀祖的,到时候少不了三妻四妾多子多孙,林妹妹只不过大名份上不能与那郡主争,待十五郎有了爵位再娶林姑娘做平妻,日后如何宠爱别人谁还能说的上话~这一点,就是王妃也是默认了的。”

听完王熙凤这一大通解释,贾琮这才彻底的知道了贾母打的是什么主意,好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当下贾琮怒极而笑,冷声反驳道:“看不出来,凤姐姐竟是如此大义,日后我琏二哥娶个三妻四妾光宗耀祖,凤姐姐想来也是会举双手赞成的了?”

王熙凤听了为之一楞,心想到时看老娘锤不死他,然而嘴里却是笑道:“那是自然,你二哥只要有那个本事,又多几个人帮我服侍于他,我到时候欢喜还来不及呢。”

贾琮听了冷哼一声,想到金陵的贾琏与尤二姐,这时只怕已经在带着孩子北上来认祖归宗了吧,到时候再看你王熙凤还能不能笑的如此刻这样开心!

想到这一点,又看到旁边的林黛玉已经是摇摇欲坠,当下也不再与王熙凤在语言上纠缠,于是对着贾母抱拳说道:“老祖宗,说一千道一万,如今孙儿也明白了老祖宗的一片好意,只不过孙儿还是那句话,此身绝不负玉儿妹妹,纵然南安王府权利再大,我贾琮也不屑去做那攀附权贵的忘恩薄性之人!还请老祖宗成全。”

看着贾琮那坚定的神态,王熙凤自觉刚才自己的口水全白费了,再加上自己该替贾母说的话也说明白了,没来由就这样彻底的恶了贾琮与黛玉两个,当下也就闭口不再说话。

屋子里霎那间一片寂静,半响之后才听贾母缓缓说道:“你可知道,你这样拒绝与南安王府联姻,不仅仅关系的是你一个人?”

贾琮回答道:“孙儿明白,但孙儿以为,要想振兴我荣国府,外力虽然必不可少,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奋斗,还请老祖宗相信孙儿。”

贾母再道:“我何尝愿意委屈了玉儿,但是你不觉得把整个荣国府的兴衰系于你一句请我相信,就得罪了南安王府,我老太婆如何敢冒这个险呢?”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摇摇欲坠的黛玉突然拉住了正要说话的贾琮,然后哭泣着说道:“玉儿明白了,也不再闹了,我愿意让出正妻的名份。”

此言一出,贾母当下一喜,贾琮却是大惊失色!

别人不了解林黛玉,贾琮却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她是何等骄傲高洁的女子,自来了荣国府后也要表现的处处高人一等,如今却因家世而被自己的外祖母当作弃子,其内心的悲痛可想而知。

或许这样结果的话,只怕不用也一二年,十二金钗之首的潇湘妃子林黛玉,肯定就要眼泪流干香消玉损。

这样的事,贾琮是绝对不能允许它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于是用力的揽住了黛玉说道:“妹妹说的是什么傻话,我贾琮当年也不过是府里的一个泥猴子,上面哥哥不少,荣国府的兴衰大事也压不到我贾琮身上,若府里执意如此,那我这个府里庶子大不了提前出府另立门户就是了!祖宗家规不正是如此规定的嘛。”

“放肆!”这下轮到贾母气的摇摇欲坠了。

就连旁边的王熙凤鸳鸯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荣国府小主子的身份就这样不值钱了。

在她们看来,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整个家族,简直可以说是疯狂!

但是贾琮说的也不算是错,因为大家族里庶子成年之后,原本就是要脱离主家另外建立旁支开枝散叶的。

只不过事到如今,在王熙凤鸳鸯心中感慨:若要论谁是天下第一怜香惜玉之,贾十五郎才当属第一,宝玉?也不过是镴枪头口中说说罢了。

“琮弟不可胡说,看你把老祖宗给气的,还不快快认了错~”王熙凤与鸳鸯一边给贾母顺气一边说道,只不过心中想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贾琮如此决绝,林黛玉此刻竟有一种自己为何要如此自私的想法,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名份罢了,有琮哥哥的这一片心意,自己纵然就是死了又如何,于是拉着贾琮诚恳的说道:“琮哥哥,不要如此,有琮哥哥的这一番心意,玉儿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万不可为了玉儿而坏了自己啊!”

贾琮能感觉的到林黛玉此刻的心意,但是他一个穿越的灵魂这一刻绝不会在自己的终生大事上妥协!

“老祖宗,孙儿什么都不要,请恩准孙儿出府另立门户,今后滔天大祸孙儿自己一力承当,绝不会打着荣国府的名号连累荣国府!”

说完,贾琮双膝重重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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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殿试

正二月一过,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五那日,贾琮早早起床沐浴,香菱为他搓干湿发,服侍他穿戴上礼部统一发放的袍服冠靴,考篮依旧备上笔、墨、砚~

期待已久的金銮殿试终于要开始了。Ψ菠w萝w小Ψ说

天还没亮,灯火摇曳,香菱再次仔细的为贾琮拉直了衣袍的小褶子,细语问道:“少爷要不要带几个宛平李子去吃?能提升呢~”

贾琮喜欢吃那种酸甜可口的李子,这时却摇头道:“殿试回来再吃,考试时肚子不宜太饱,撑得饱饱的就懒得想事了。”

这时叩门声响起,外面响起了周铁的声音道:“十五爷准备得如何了,这时辰刚好去承天门,再不出发就有些赶了。”

香菱回了一句:“好了,外面候着。”

贾琮俯身亲了香菱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香菱跟着出了房门,与外面小红还有大大小小的丫鬟们一起送出院外,直到出了二道门,把考篮交给了周铁,香菱小红这才领着丫鬟们施礼齐道:“恭候十五爷金榜题名状元及第~”

贾琮回头笑道:“好,那我就努力努力,待我回来大家都重重有赏~”

出了大观园,门外又有周大壮以及林吴几个护卫早就候着了,甚至荣国府的几个大管家也早早的候在了一旁。

马车驶到承天门外天才大亮,贾琮下了马车,自己提着考篮到礼部大堂集合,按会试名次排队,贾琮会试是第六名,现在就排在第六位等待进入。

很快在礼部官吏的带领下走过千步廊和金水白玉桥,进入了承天门之内。

承天门今日除了惯常值守的金吾卫之外,还有锦衣卫番军两百名,这些军汉个个身高近六尺,金吾卫着风翅盔、黄金甲,锦衣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全部俱是高大雄壮大汉,端是威风凛凛!

到了殿试这里,这次搜检就不以书籍夹带为主,而是搜有没有带武器,这只是防个万一,哪个考生会带刀剑进皇宫呢,这不是找死吗?所以搜检并不是太严谨,至少不用脱衣打乱头发什么的。

满堂几百举人都是将来的各位大人,就不能再随意损颜面了。

搜检后,三百多名考生跟着礼部几位大员出承天门、过六科廊,这时就来到了午门。

午门右首是会极门,里面就是内阁直房、文华殿和御药房,左首是归极门,正对过去巍峨的门楼就是皇极门。

此时,面前那数丈高的朱漆大门还紧闭着,众考生鸦雀无声,等了片刻,朝阳从御药房那边照过来,但听得鼓乐声大作,大门徐徐大开,站在前面的贾琮就看到皇极殿前的广场,和广场尽头那建在三层石台上的皇极殿,虽然从大门这边离皇极殿还有一里路,但那种雄伟壮丽的皇家气派已经笼罩过来,让人生出庄严肃穆之感。

礼部几位大员领着众考生穿过午门,来到了青石铺就的殿前广场,按祖制,皇帝就是在这里当场赐策题的。

宫里的小太监官员早已将几百张考案整整齐齐摆放在大殿广场之上,这皇极殿宽三十三丈、深十六丈,宏大高阔,容纳近四百张考案绰绰有余,众考生依序入座,等候着皇帝前来赐题。

稍时,皇帝仪仗开来,众考生与在场官员待皇帝正上位坐下,连忙叩跪三呼万岁,这些礼仪也是事先教过了众考生的。

皇帝话不多,勉励了一番之后策题很快就发下来了。

贾琮身处第一排自然最先接到题卷,顿时凝目细看:制曰:朕自承嗣大统,夙夜惓惓,惟欲正大纲而举万目,修仁恩惠政洽于海内,使人伦明于上,风俗厚于下,百姓富庶无失所之忧,然比年各省灾荒频仍,边关兵锋之威,朕心焦虑,救灾备荒,富国强兵殊少良策,诸士子有良策为朕分忧,请明著于篇,朕将亲览。

皇帝这次出的廷试题题目很大,也可以说是非常的活泛,无论是富国救灾,还是保边强兵,只要写的有理都算是附和题意;但是这样的大题目往往也并不太好做,圣心难测,谁又知道自己所著能否合了皇帝的心意呢~

贾琮看到是这样的廷试题,心中倒也不惧,前一世作为一名文科狗,也没少做这样的假设论文,这次终于不用代圣贤立言写那些于世无补的八股文,贾琮心里还是颇为雀跃的。

一砚玄香墨,墨气盈鼻,紫竹管湖笔,在指间轻轻一捻,浸墨的笔尖在草卷上轻盈跳动,一个个精致小楷争先恐后从笔尖流淌而出,只见贾琮写道:

臣对臣闻:古昔帝王之治,不外乎养民也······以广爱敬之恩、以厚朋友之伦······底豫瞽叟、克谐敖象······劝课农桑、修广学署······轻徭薄税,为民解忧······

皇极殿深广宏敞,数百人执笔在纸上写字,汇聚一种奇妙的声响,仿佛春草萌芽生机滋长,又似暗夜细雨润物无声,上午的阳光从大殿东面的雕花长窗映照过来,考生们殚精竭虑答题,为的是争殿试的好名次。

虽然都是进士,但这次殿试过后,一甲、二甲和三甲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贾琮写到五百余字时,只觉得思绪奔涌注向笔端,所以一篇富国先富民策论很快就火热出炉,很快就写到了策文结尾:昔时有先贤云,‘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如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如泰山’,又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此臣愿圣上莫视小民如鸿毛,圣爱无疆,大晋朝必能千秋万代,四夷臣服!

写完最后一个字,贾琮搁下笔搓手,这才抬头打量了一下左右,只见众人都还在奋笔疾挥,于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立即就拿出正式的题卷对着草稿誊写了起来。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贾琮把誊写好的题卷又看了两遍,自我感觉比较满意,这时皇帝早就先离开了,又已经有人交了卷,于是贾琮也站起身收拾考篮,然后交卷退出了皇极殿。

皇极殿外遭候有一排的小太监,见有人出来就领着出宫,于是贾琮又再一次经过午门、端门和承天门,最后出的皇宫外。

此时已是午后,外面候着的护卫家仆看见贾琮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问候之后,周铁首先忍不住问道:“十五爷,今日感觉做的如何,能中状元吗?”

贾琮笑答道:“你也算是跟着读过几天书的,如何还与家里的丫头一样,开口状元闭口状元的,不说才过了殿试还有传胪大典,就说学识高过我的也不在少数,以后不要这样口无再拦了。”

周铁嘿嘿一笑,也不怕道:“在我看来十五爷您就是最厉害的嘛。”

众人大笑。

这时林之孝上前道:“十五爷想必也乏了,府里两位老爷还等着十五爷您的消息呢,不如先回去吧。”

贾琮点头,上马车之前又问了一句:“我那金陵同年可曾先出来了?”

周铁立即回答道:“还没有呢,我一直盯着宫门,看着每一个出来的人眼睛一下都没眨,权公子出来了我肯定能看见的。”

“那就留下个人在这里候着,告诉他我先回府了,不要少了礼数。”贾琮说完,坐进了马车回府而去。

第166章 探花郎

东阁里的读卷官闭门阅卷,京城里的那些完成了殿试的考生已经开始纵酒狂欢。∫菠∠萝∠小∫说

且不管殿试名次如何,不管传胪大典尚未参加,这进士是跑不了啦,人生得意须尽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

但也有乐极生悲的,传闻今科中考生跟着一帮同年饮酒狂欢,不想却酒后不慎跌足,然后摔断了腿,于是这下子麻烦了,后天的传胪盛典他还怎么参加呢?要知道这个时代仪表也是成为官员的标准之一。

不说别人如何,十六日荣国府同样也是大摆筵席,正巧贾琏也从江南赶了回来,如此一来是为贾琮提前庆祝,二来也是为贾琏接风洗尘,所以一时间荣国府热闹非凡,灯红酒绿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别人不知,贾琮却能看得出来贾琏不过是每每强颜欢笑,想想也是,外面与尤二姐偷偷生下了位千金,到此时还没取名字瞒着整个府里,贾母等长辈知道了固然会欢喜,但是被王熙凤知道了,少不得打破了醋坛子还不定闹出哪一样来呢。

然而人多眼杂,兄弟两也不方便细说,只有顺其自然先把眼前应付过去,余事以后边走边瞧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七日午后,东阁里的阅卷官终于把三百多份考卷全部评阅完毕,最后由两位阁老总核等级,申时初刻,三甲、二甲名次都已排定。

至于一甲状元榜眼探花,照旧例来是将由皇帝钦定。

按祖制,读卷官阅卷完毕后要到皇帝前叩头跪候,由内阁大学士将一甲三名的试卷读给皇帝听,然后皇帝提笔钦定状元、榜眼和探花。

但方才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经传皇帝口谕,不见诸位读卷官,只把一甲三名试卷送呈御览即可。

弘德殿中,大晋皇帝头戴红缨玉簪乌纱帽,身穿玄色镶青绣龙袍,靠坐在龙交椅上,左脚踏在一个方木墩上,一个宫人跪在方木墩边给皇帝揉脚。

“万岁爷,读卷官选定的一甲三人的卷子已经送到,奴婢何时读给万岁爷听?”司礼监掌印太监跪禀道。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先把一甲三人的名字报上来。”

老太监道:“万岁爷,按规矩是要先定了名次再拆号~”

“规矩,规矩,整日都是规矩!”皇帝突然就发起怒来:“难道朕也会弄出科举舞弊案吗,天下士人,谁不是朕的臣子!?”

“是是是,奴婢这就拆号。”老太监吓了一跳,赶紧拆封,然后道:“万岁爷,这一甲三人分别是南直隶苏州府文华县蒋文兴、江南道嘉兴府嘉善县李世宏、江南道金陵府江宁县贾琮。”

“哦,贾琮也进一甲了,这小子果然有才学,原还以为他不过脑子灵活,还知道跑去金陵赴考,但能进一甲就不仅仅是脑子灵活就能进的了,也算是真金不怕火炼,那就先念他的殿试对策吧,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皇帝稍稍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坐得更舒服一些,准备先听贾琮的策文。

老太监于是开始念道:“臣对臣闻:古昔帝王之治,不外乎养民也······以广爱敬之恩、以厚朋友之伦······底豫瞽叟、克谐敖象······劝课农桑、修广学署······轻徭薄税,为民解忧······昔时有先贤云,‘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如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如泰山’,又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此臣愿圣上莫视小民如鸿毛,圣爱无疆,大晋朝必能千秋万代,四夷臣服!。”

“民富则国强吗?”皇帝也有些惊讶,他也没有料到贾琮以十**岁的年纪就能写出如此老练的文章来,这其中有些观点还颇为新颖但又不失严谨,细思之下还不无道理,难怪能被那些老学究推荐上一甲。

想到这里,皇帝仿佛自语道:“好一句‘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如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如泰山’看不出来他生长在荣国府这样的勋贵家庭,但却还有一片爱民为民之心~”

老太监察言观色,貌似迎合道:“这贾十五郎能够一两年前就入了陛下的眼,自然是受到了陛下的熏陶,这论及爱民又哪里比得上陛下之万一;更何况他后面那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从他口里说出来可真是不该。”

皇帝听了,扭头若有深意的看了老太监一眼,然后说道:“这是唐代魏征引用《荀子哀公》篇的话规劝唐王,如何就说不得,朕的气量难道就不如那前唐王吗?”

老太监立即跪地俯身请罪道:“万岁爷息怒,老奴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皇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老太监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说道:“朕知事起你就陪伴在朕的左右,朕又岂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十五郎与他的家族,与那些人都不同,那些人身为米虫不知报效国恩,甚至还有非份妄想胆大妄为,但朕为了江山,也不能因此就把真正有才能的人都一并牵连加罪,大晋王朝同样需要真正能够务实做事的人才!”

“老奴自然明白万岁爷的一片苦心,然而是人终究就会有私,元妃娘娘平日里还不是处处为万岁爷着想,但是到了要紧关头,还不是同样······老奴岂能不知贾十五郎有大才,但是就怕他荣国府的烙印太深,到时同样会受那些人的摆布~”

这老太监虽然是跪在那里,但是他自认为该说的话却同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皇帝眯着眼睛听着,自听见说到元妃起脸上就逐渐呈现苦涩,但是最后又渐渐被坚毅所取代。

度步到御案之后,皇帝这才继续说道:“元妃之事我们已有定夺,此时也不必再提了,但是以朕看来,她这弟弟却不似她,前几日为了林家女,他还与他家的老太君闹了一场,甚至不惜破府另立门楣,也不如那老太君的愿而娶南安郡王的庶女呢~”

说完之后,皇帝示意老太监平身,老太监这才站了起来说道:“这本密奏老奴也看过了,但他家那老太君可不是那么好想与的,这事还颇值得推敲。”

皇帝却不以为然道:“你啊~这辈子就是疑心太重,这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缺点,纵观那小子这几年从默默无闻到今日逐渐羽翼渐丰,然后做出的事样样件件宁愿与外人合作,也不与他府里有半点瓜葛,甚至为此还利用北静王来制衡,然后再到他平日里说话做事林林种种,你来说说,那样那件不是表明了他有破出荣国府自立自强之心?所以啊,这小子有点意思,朕也有信心把他调教好~”

“若如此看来倒还真是,万岁爷既已有定论,老奴岂敢再多嘴,希望他能够知恩图报,懂得忠义二字~既然万岁爷要做伯乐,不如就点了他的状元,看看他今后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老太监终于顺了皇帝的意思。

但是皇帝却任然摇头道:“状元郎固然风光,但是朕觉得点他为探花却更是一段佳话。”

老太监心思一动,立即反应过来道:“万岁爷想的周到啊~想来这十五郎也更想中这探花郎胜过状元郎!”

皇帝这才点头微笑道:“想当初,朕刚刚继位处境为艰,有林探花自告奋勇为朕去执掌盐政,为朕筹集了银钱无数,为此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至今还不能够得报仇伸冤,朕心时常为此感到惭愧;如今林探花独女既有缘与贾十五郎,朕还不如就此成全他们,也算是对当年林探花的一丝回报吧~”

若是贾琮听见了,他这才会明白皇帝为何始终对他另眼相看,原来这其中还有林如海这一层,看来这时间果然报应不爽。

对于此,老太监也是支持的,毕竟当初他与林如海都是皇帝的铁杆心腹。

三月十八日一早,三百多名考生齐聚国子监,领取进士巾服,袍服是大红的,胸前无补子,然后立即换上,由国子监祭酒教导他们相关礼仪。

接着在国子监分乘马车,由五城兵马司军士的开道护卫,浩浩荡荡来到承天门,再由礼部官员领着来到皇极殿丹陛外。

今日要上朝的文武百官俱到齐,鸿胪寺卿奏请皇帝升殿,但听韶乐齐鸣,司礼监掌印太监前导,大晋皇帝在两个内侍左右看护下,努力缓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皇帝升座,奏乐停止,殿中举行赞礼,文武百官叩头三呼万岁后,三百多名新科进士跟着行拜君礼,两名执事官抬着榜案,礼部尚书宣读御制诰书:

“大晋朝······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六十五人赐进士出身,第三甲二百六十四人赐同进士出身。”

宣制毕,传胪官开始唱名,大殿上文武官员和诸进士屏息倾听,只听传胪官唱道:“第一甲第一名李世宏~”

“臣谢圣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世宏连忙上前跪倒谢恩。

“第一甲第二名蒋文兴~”

“臣谢圣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蒋文兴也同样连忙上前跪倒谢恩。

“第一甲第三名贾琮~”

贾琮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点了探花,身子微微一震,这是巨大喜悦突然降临的悚然,他自信自己二甲有望,但绝料不到自己能够夺得这探花郎的美誉,这是普天下有志于科举的士子梦寐以求的荣耀,谁能淡泊?

‘探花’虽然代表了一甲第三名及第,名位排列在‘状元’和‘榜眼’之后,但‘探花’与‘状元’、‘榜眼’一起统称为‘三鼎甲’,如鼎之三足,撑起了科举考试这一甲大鼎。

一甲是进士之首,是天子门生,是最崇高的荣誉,也是成千上万举子梦寐以求的目标。

可以说‘探花’与‘状元’、‘榜眼’都是不相上下的高才,只是因皇帝的好恶而名序有先后,不能笼统认为‘探花‘就比‘状元’、‘榜眼’低了一等。

更甚至,历来惯例探花郎只有仪态俊朗的青年俊才方可得授,端是难得!

看见贾琮高兴的忘乎所以,一个个赞礼官走过来轻声提醒道:“贾琮出班跪下谢恩。”

贾琮赶紧走出队列,跪在蒋文兴右手边谢了恩。

之后二甲、三甲则仅唱名不出班行礼,三甲唱完后,韶乐再起,新科进士齐拜,皇帝赐琼林宴。

第167章 翰林

逍遥红楼正文卷第167章翰林琼林宴毕,新科进士去鸿胪寺学习礼仪。

官场上的礼仪可半点也马虎不得,见同僚,见上官,见皇帝都各有不同,甚至就是面普通百姓都必须保持应有的官态~

准官员们由鸿胪寺卿亲自教导,出去了这就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

到了三月二十日,鸿胪寺赐一甲三位进士冠带朝服一裘和纹银五十两,其他进士二甲只有银子三十两,三甲纹银十两。

三月二十一日,新进进士们第一次上朝上表谢恩。

这日举行朝会大典,最主要的就是给进士们授官!

鸿胪寺设表案于皇极门之东,锦衣卫设卤簿法驾于殿前,皇帝亲临尊座。

皇极殿中和韶乐奏升平之意,司礼监的宦官在阶下鸣鞭,这个鸣鞭很有特色,鞭用羊羔皮制成,有一丈多长,那宦官执着鞭柄上下飞舞回旋缭绕,“啪”的一声,音长而韵,如鸾凤齐鸣,响彻云霄,迥异凡响~

鸣鞭三响后,鸿胪寺官员引诸进士上殿列班,一甲三人位列三排最前,率诸进士向皇帝三拜九叩,赞进谢恩表,鸿胪寺卿举表案于殿中,赞宣表,礼毕。

再有太监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丙辰科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用兹告示……”

至此,殿试后的一系列典礼结束,选官授职开始,先前看着一甲二甲三甲似乎差别不大,都是进士,一到选官授职这差别就显示出来了,按《大晋会典》,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和探花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二甲进士授给事中、御史、主事、行人这些正七品京官,三甲进士放外职为知县、推官之类的从七品官。

别看都是六七品官,这其中含义却是大不相同,其中一甲进翰林院最为清贵,按照惯例非翰林难入内阁,也就是说内阁宰相们多是翰林起步,而且翰林还有直接对话皇帝的机会,真可谓是前途无量。

而二甲授给事中,御史,主事,行人,也算是在各处的权力中枢的京官,熬个几年再谋求一个外放,往往都是知府刺史起步,也同样是前途光明。

只有三甲最难晋升,想要升知府刺史不仅最少要苦熬十年以上,而且任上还不能有半点差错,还得走通上面的关系;绝大多数知县老爷都全国各地轮番上阵直到退休。

贾琮成为了翰林院最新清贵,由于出身还有自身的交际关系,明眼之人谁不知道他才是最为当今陛下最看重的才俊,所以前来混个脸熟的同僚络绎不绝,风头一时无两,甚至把状元和榜眼都给比了下去。

很快三月结束到四月初,来荣国府祝贺的送礼的还是络绎不绝,贾琮少不了四处应酬丝毫难得空歇,至于在翰林院反倒清闲。

因为新晋翰林都是先以学习为主,这对后世经过题海考验的贾琮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月余,贾琮就给绝大多数同僚留下了谦逊好学彬彬有礼的好印象。

这一日,贾琮刚才翰林院下值回府,道上却遇上了兴儿拦路等候。

兴儿是贾琏的心腹小厮,一直跟在贾琏身边服侍,这时出现在京城,想来是贾琏已经回京了。

果然只见兴儿先是单脚跪下抱拳笑道:“兴儿见过十五爷,贺十五爷高中大喜!”

“起来吧,我琏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贾琮也不下马随意问道。

兴儿一听立即起身,嘻嘻笑道:“我们爷也不过是刚回京,十五爷您也知道,因为有些事不方便,所以府里都还没回,这刚稍微安顿下来就让我来请十五爷您前去一会。”

贾琮自然知道兴儿所致的是尤二姐的事,但也懒得搀和,要知道凤辣子吃起醋来可不是好相与的。

“回去告诉我二哥,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他的是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让他早点自己回府面对才是正经。”贾琮说着脚跟轻磕马腹欲走。

却只见兴儿立即就拦了上来,抱着马头谄媚道:“别也十五爷,您就当可怜可怜兴儿吧,要是兴儿请不得十五爷您去,回去还不被打断了腿撕烂了嘴;还有就是我们二爷还说了,就是看在三姑娘的份上,十五爷您好歹也务必要帮帮忙~”

说到了尤三姐,贾琮这一段时间确实有些把她冷落了些,一来是太忙,二来有了院子里的姐妹们,自然的也把尤三姐忽视了。

但贾琮自认不是无情之人,既然都已经要了别人的身子,事后不认账这种渣男行为贾琮也是深恶痛绝的。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笑道:“也罢,前面带路。”然后又转过头去说道:“小铁你回府的说一声我外面有应酬,其他人跟我去大吃琏二爷一顿,他在这江南大半年,想来私房钱又攒了不少。”

林进林胜,吴山吴升四人大笑,齐道:“琏二爷本就是豪爽的,那就像十五爷您说的这样了。”

贾琮故意玩笑道:“原本还算敞亮,但想来这一添丁加口,日后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乘现在事情还没发,我们好歹也先吃他一顿好的。”

众人大笑,兴儿立即牵马赔笑道:“只要是十五爷您来,我们二爷把小人卖了也必须安排周到······”

“卖了你值的几个钱···再说你才几两肉···”

“是~是~是~是~是~”

因为贾琮一贯不摆什么架子,众人玩笑几句,大家不多时就来到了荣国府不远处的一条后巷。

“十五爷,就是前面这小院了,我们二爷刚买的,也不大,前后只有两进,就是图它与我们府里近。”兴儿说着就当先去敲门。

贾琮下了马,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小院,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著中安置尤二姐的那座小院,只不过如今尤二姐已生下一女,命运已经改变,想来再也不会发生被王熙凤骗进荣国府,最后被逼死的结局了吧。

很快里面有丫鬟开了门,进去后贾琏已迎在院中,看见贾琮一行人进来,贾琏立即迎了上来笑道:“恭喜十五郎,贺喜十五郎,一别半载,十五郎就摘下了探花郎的桂冠,为兄在这里实在是为十五郎高兴,来来来,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贾琮道:“要说贺喜也是要先贺喜二哥你喜当爹才是,二姐姐和女儿在哪呢?”

“都在里屋呢,酒宴也安排好了,进去就能见~”贾琏说着就拉贾琮往里走,至于林进林胜吴山吴升自然有兴儿安排在外院另外吃一桌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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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原点

逍遥红楼正文卷第168章原点贾琮随贾琏进的内屋,只见不但尤二姐三姐俱在,就是尤老娘也早就被先请了来,还有奶娘怀里抱着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绝对就是贾琏与尤二姐的女儿了。

看见贾琮进屋,几人自然少不了又是对贾琮一番恭贺,外加尤三姐那略带幽怨的眼神。

贾琮先打过招呼,然后就去逗弄了几下奶娘怀里的孩子,很快就引来了哇哇的哭声,这才罢手让奶娘抱了出去。

这时大家让贾琮去坐上首主位,贾琮自然不肯,最后还是推着乐呵呵的尤老娘坐了上首,兄弟二人左右相陪,旁边又各自有着尤家姐妹斟酒服侍。

说起来也是有趣,尤家三姐妹到底事实上还是被全部收入贾府,只不过如今二姐三姐都还没有名份罢了。

而大半年不见,尤二姐变化尤其大,也许是初为人母的原因,此时她容光焕发,坐在贾琏身边格外的温柔,所以这也让贾琏伤透了脑筋到底该如何安置这一对母女两。

酒过三巡,只听贾琮呵呵一笑,说道:“二哥,这里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用得着弟弟的地方就别藏着掖着了,先说好了,超出能力的事可不能怪弟弟推辞。”

贾琏自干一杯,然后道:“不说琮弟也应该知道,我和二姐如今已回府,虽说二姐也甘愿在外面与我一同吃苦,但是为了孩子我还是想着把她们母女接进府里,只是我们府里的什么情行琮弟也是最清楚不过的,这还请琮弟好歹给愚兄出个主意才是。”

那边尤老娘也帮衬道:“二爷的话也是老身的意思,我们母女也没有争什么的意思,只要二爷和二姐能好好的,如今三姐又有十五爷您照顾,我老婆子高兴都还来不及,只不过想着到底进了府里也算是有个名份,将来再有个一子半女也是他们的福气不是。”

不怪尤老娘这做岳母的说话还要看两个姑爷的脸色,要知道她尤家当家人早亡,如今只能靠着贾府的救济生活,往年里虽有嫁给贾珍的尤氏接济,但是由于这几年贾珍挥霍无度性情又变得乖张暴厌,所以软弱的尤氏也常常是自己都要时刻陪着小心。

如今尤二姐给贾琏生下一女,贾琏到底也拿了些自己的私房钱孝敬尤老娘;而贾琮也因为要了尤三姐的身子,所以每月早就交代让人给尤老娘一百两银子。

这一百两对贾琮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但是对于尤老娘可不是一笔小钱,要知道这可是每月都有的,就算是宁荣两府里的太太们明面上每月也才不过有二三十两的银子呢。

山珍海味吃着,绫罗绸缎穿着,丫鬟婆子使着,就是比起尤家鼎盛之时还要阔气,尤老娘不巴结贾琮才是怪了。

至于尤老娘也想让尤二姐进荣国府,这一点一想就能够明白,王熙凤这么多年肚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尤二姐不过一年就给贾琏生了一个女儿,虽说这一个是女儿,但是有一就有二,保不住什么时候就能生个公子母凭子贵~

只不过这事仿佛又在某些情况下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如今尤二姐多了一个女儿,而且也不是王熙凤亲自出马把尤二姐诓骗进的荣国府。

贾琮不知道这个时候尤二姐再进荣国府还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王熙凤不肯善罢甘休那绝对是肯定的,但是贾琮也不可能去左右别人的决定,于是故作轻松说道:“这事还不简单,先去禀明了老祖宗,老祖宗她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为我们贾府添丁加快二姐就是大功臣,老太太也不是那吝啬赏赐的人。”

看见贾琮打太极,贾琏只得明言道:“琮弟说的二哥自然也明白,老太太那里我们倒不是太担心,哥哥也不怕你笑话,二嫂那里才是~”

贾琮自然知道这个,但是这事他还真没法直接去帮贾琏,难道他还能直接去劝王熙凤不成,就是出个主意都怕以后会落个两边埋怨,于是就道:“这事弟弟还真是爱莫能助,不过想来也无妨,二姐为贾家添丁乃是大义,凤姐姐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之人,如果再加上有老太太压制,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慢慢适应了。”

听贾琮如此说,大家也知道他这事上却是不好太上劲,今天请他来也多是要他一个明确支持的态度罢了。

于是又说几句之后,大家也就不再说这茬,反而殷勤的劝起了酒来。

面对幽怨的尤三姐,贾琮到底也不好太坚持,于是不自觉的就多喝了几盅,虽说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也是要醉人的。

许久之后,尤老娘早就醉酒被丫鬟扶回房了,贾琏在被尤二姐服侍去自己房里躺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贾琮与尤三姐二人。

没有了外人尤三姐早就如同水蛇办缠了上去,可怜兮兮的在贾琮耳边挑逗道:“只说了我二姐,我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啊,我也不奢求什么太太夫人,只不过你这么久也不来看我,心也太狠了吧~今天,今天就别回去了可好~?”

尤三姐虽比不上黛玉宝钗这样绝色,但是她就胜在大胆的肆意妄为,一套动作下来差点让贾琮把持不住,但是仅存的理智让贾琮硬起心肠回答道:“今儿不行,这里是京都,是我琏二哥的外宅,你母亲住这里没事,你我都不能在这里过夜,传了出去于礼不合,待会我会让人送你回去,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为了以后能长相厮守,安心在家里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之后,贾琮补偿性的给了尤三姐一个湿吻。

这个吻更让尤三姐意乱情迷:“这里不行,那就去我家,反正我老娘对我们的事最是赞成不过了,家里的丫鬟们也不敢多嘴~”

······

这一晚,贾琮到底还是被尤三姐留在了尤府的闺房,其中趣事不必细说。

又过了一二日,贾琏大张旗鼓的回了荣国府,先去贾政贾赦处禀告了这近一年的事项,又把所得银票账簿做了交接,然后就去贾母处仔细汇报了尤二姐之事。

果然不出贾琮所料,原先贾母听了还有些不喜,但是听见已诞下重孙女之后,贾母立即态度大变,要知道荣国府开枝散叶才是贾母当头最重要的事之一。

王熙凤虽然非常讨贾母的欢喜,但是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就是硬伤,原还有些疑虑是贾琏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坏了身体,如今看来反倒不是贾琏的问题了。

至于王熙凤的脸面,在贾母看来相对诞下的重孙女绝对是小事一桩,要知道这可是贾母的第一个重孙女,四世同堂之大喜事啊!

如此一来,后面的事反倒不用贾琏去操心了,王熙凤的劝说工作贾母也自己应承了下来,唯一只交待了贾琏一件事:挑一个黄道吉日把尤二姐母女两个接进府来,荣国府也要大摆筵席庆贺!然后让贾琏再接再励,争取早日再给贾母添一串重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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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端茶

贾琮能猜到,贾母只要得知了贾琏在外添了一女,就绝对不会追究贾琏偷娶外室。

但是贾琮绝对料不到贾母会这样欢喜,尽然半点也没有顾及王熙凤的感受,不仅挑了黄道吉日接了尤二姐进荣国府,给了尤二姐名份,甚至整个荣国府披红戴绿,操办酒宴大肆庆贺。

王熙凤在外人眼中是那样强势的存在,在下人们看来,就算是琏二爷都被拿的死死的。

然而就这一次,贾琏彻底改变了下人们的固有形象:原来我们琏二爷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此刻王熙凤呆坐在自己的房间中,脸上妆容苍白泪迹未干,地上随处可见摔碎的瓷片。

平儿默默的收拾着,也不曾开口,贾琏做出这事就算平儿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谁都知道她是琏二爷的屋里人,但是这么些年,正式的名份都没捞着一个,如今平空多了个姨奶奶骑在头上,平儿此刻也不知道是要怪琏二爷薄情,还是怨王熙凤~

“该死的尤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那东府泥菩萨平时里还与我姐妹相称,没想到都是在诓我呢!她那边迷着东府大爷给扶正上位,如今又把妹妹塞我这里,怕是只等着我死了,同样给她那婊子妹妹让位呢!”

王熙凤越想越来气,嘴里愤愤不平。

看着平儿只顾捡碎片也不啃声,王熙凤正有气没处撒,于是又指着平儿骂道:“你也是死人一个,那没良心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也知道,平日里就半点也没查觉吗?还是与外面人一样的瞒着我呢!”

平儿心里委屈的跟什么似的,但嘴里还得为自己辩解:“奶奶这如何说的,不说我与奶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说我整日里差不多都在奶奶左右,二爷既然有心瞒着奶奶,哪有不把我一起瞒了的;再者说了,前一年二爷去办老爷的差事,一年在家里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跟聋子瞎子一样,外面跟着的小子不说,我们哪里能知道什么。”

王熙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给平儿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你说的对,兴儿旺儿这些个下流坯子看我过几日不打断了他们的腿,吃里扒外的东西,指不定得了稍许利落,就没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岂不知道没有我还能有他们的今天~!”

“你也别收拾了,去请了十五爷来。”王熙凤不知为何会想到要叫贾琮来问个注意。

只听平儿回答道:“十五爷这会子只怕还在那边饮宴呢,奶奶你这边刚给那边回话说身子不舒服,这转头又请十五爷过来,虽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但没的平白叫人嚼舌头不是?”

王熙凤今日怒火攻心,这才有些乱了方寸,被平儿这一提醒,当下寻思还真就是这么个道理。

想通了这个,连快觉着自己今日托病不去也是下下之策,于是改口说道:“不错,都是被气糊涂了,如何说我才是正宗的琏二奶奶,今日她还得给我磕头斟茶呢,我这不去岂不便宜了那贱人,不知道的还当我是怕了那荡妇!快,给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去会会那新姨娘。”

看着王熙凤终于恢复了往日里的雷厉风行,平儿三两下就把瓷片先扫进角落,然后立即去洗手,又命外面候着的丫鬟进来帮着一起给王熙凤梳妆打扮起来。

锦衣玉袍,金锁银饰,珍珠翡翠,胭脂水粉一样也不能少,总之是怎么好看怎么来,怎么华贵怎么来。

平儿以下的丫鬟们这次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主辱奴哀,若王熙凤在荣国府失了势,今后又岂能有她们的好日子过。

不多时,先前还泪痕未干脸色苍白的王熙凤,立刻就变得艳光明丽起来。

再加上王熙凤执掌荣国府多年,本身又是王府千金,身上独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此刻再一精心装扮,果然不愧十二正钗弄之名,端是风姿卓越。

妆扮一新之后,只见王熙凤领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赴宴而去。

今日酒宴分做两处,外院招待男宾,内院招待女眷,以荣国府的交际,如今喜添千金,又得了贾母的话要大肆操办,所以祝贺的亲朋好友来的极多。

好在荣国府奴仆众多,又有宁国府派了人来帮忙,所以到是忙而不乱。

只见王熙凤一路走过,丫鬟婆子明面上无不听下弯腰问好,待王熙凤走过之后,又少不得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嚼舌根的劣根性一览无余。

王熙凤此刻没心思计较这些,因为等会子就是一场硬仗在等着他呢。

很快,有丫鬟领着王熙凤一行来到了贾母所在的小院。

王熙凤步入其内,只见两房太太小姐们果然都在,贾母身边端坐一风姿妇人不是尤二姐还能是谁,看她哪娇滴滴的模样,料定前一刻必是正被夸赞,而夸赞之词不用说王熙凤也能料到。

大家看见王熙凤进来,明显先是一愣,然后还是其中唯一的男子宝玉先站起来开口说道:“凤姐姐来了,先还听平儿姐姐说凤姐姐你身子不爽,如何不好好歇着就来了。”

贾宝玉明显只是心直口快这一说,但却让王熙凤有一种别样的难受,是啊,就算自己不来,大家还不是该怎么行乐还是怎样行乐~

但脸上还是笑道:“先前略有眩晕乏力,如今稍好,又是尤姐姐正式进府的大日子,岂有不来之理,我纵然不读书但这理还是懂的。”

贾宝玉还来不及再搭话,就只听最上首的贾母已开口笑道:“我说如何,平日里你们都只说我最偏爱凤丫头,却不知道凤丫头真真是最明白事理的,今儿这日子本就是她们小家之喜,我本还想着待会子再让二姐去端茶探望,如今能来,就快快来我身边坐着,让二姐先敬过茶我们在高乐一番。”

王熙凤立即上前边回答道:“也并不用就端茶这许多讲究,我来就想着老祖宗每每高乐必有我在一旁佐酒,今儿我若不来,又怕老祖宗不能尽兴。”

贾母听了哈哈一笑,道:“原本还真是这个理,只今儿不比平日,你切安心在我旁边坐下,听从安排我就最高兴不过了~”

既说到了这里,王熙凤也不得不依,于是被丫鬟领着来到尤二姐先前座位之上又置了一凳,王熙凤才缓缓而坐。

这时尤二姐早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王熙凤经过时还垂首为礼,当下早有机灵的丫鬟端来实现早就准备好的茶碟奉于尤二姐。

尤二姐双手接过茶杯,然后双膝跪倒身前,口中轻语道:“请奶奶饮茶。”

王熙凤心中恨极了尤二姐,但脸上却故意笑语道:“哎呀,还这样正式干什么,你我原先也不是不认识,这如今既做了姐妹一起服侍我们二爷,哪里就真要分个大大小小······”

这好话虽是说了一大堆,但既不见王熙凤接过茶杯,也不闻叫尤二姐起身,于是尤二姐值得直挺挺的跪着,酸着双手高举着茶杯服低恳求道:“尤氏虽愚,但有幸入府,岂能不懂尊卑上下,今后唯尽心竭力服侍二爷于奶奶,求奶奶今后多多教我。”

第170章 威压

王熙凤既有心给尤二姐一个下马威,此刻在众人面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特别是看见不远处的尤氏脸色极其难堪,心中更是快意不少,于是故意又道:“嗨,我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那真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先就说了大家姐妹并不分什么大小,再说如今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对了,如何不见我的女儿,快,快把我女儿抱来我瞧瞧。”

大家看着尤二姐摇摇欲坠,虽然心中怜惜,但是偏偏谁还都不能说王熙凤的不是。

因为所有豪门府里正室夫人的权威,绝不是普通妾侍能够冒犯的。

君不见贾环的母亲赵姨娘虽得贾政宠爱,还为贾政诞下贾环,但王夫人要她跪下立规矩,赵姨娘也只得跪到双腿麻木,打骂不能还手,偏偏贾政还不能说王夫人的半句不是。

此刻也是一样,王熙凤既不开口让尤二姐起来,那就算是贾母也不会开口,因为贾母自己就是过来人,维护正室的权威那是必须的!

尤二姐虽然腿麻手酸,但这些犹可忍受,但是听闻王熙凤要看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称为她的女儿,尤二姐这时心里立即极为慌乱了起来。

但事实上王熙凤这一点上仍然没有错,按照大晋朝法理来说,只要正室还活着,那所有妾侍所生的子女都必然要转到正室的名下,称正室夫人为母亲,而亲生的母亲只能称之为姨娘。

荣国府内,像探春贾环就是如此,他们叫王夫人为太太,却只能叫自己的亲生母亲赵姨娘为姨娘。

所以就算是尤二姐再如何惊恐,但是很快就有丫鬟把她与贾琏所生之女抱了过来。

王熙凤笑吟吟的接过女婴,先是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过身去对着贾母说道:“老祖宗您瞧,多漂亮的小丫头,真真是惹人怜爱,只不过我们二爷也真是的,这样的大事竟然也瞒着我们,我们大人之事都好说,但岂能委屈了孩子,您瞧瞧,这模样惹人怜惜的~不过如今好了,她既进了府里认主归宗,那我作为她的母亲自然要好好把她抚育成人,而尤家妹妹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保养身子,今后再为我们荣国府开枝散叶,您说我这样想的可有道理?”

贾母老来成精,岂有不知王熙凤心思,但是这个道理偏偏她必然还要维护的,再者这事上让王熙凤出口气也不为过,尤家与王家谁对荣国府有更大的助力更不用说。

于是只听贾母笑呵呵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凤丫头平日里虽然雷厉风行的,但是这一做了母亲就不一样了,这方方面面何其周全,好,好的很呐,看着我们荣国府兴旺,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贾母这样一说,这事也算是盖棺定论了,只有尤二姐心中绝望,脱口而出道:“不,不要啊,孩子还未断奶,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啊~”

说完,尤二姐已经泪流满面。

却只听王熙凤先是冷哼一声,然后才说道:“妹妹,不是姐姐我说你,我们这样的人家岂有自己奶孩子的,虽说你娘家小门小户,但是你姐姐也做了我们东府奶奶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些粗浅的道理也没有教过你吗?”

听了王熙凤这话,大家不约而同齐齐望向了一旁的尤氏。

只见尤氏同样脸色苍白,此刻被王熙凤言语刻薄也只能生生受了。

半响之后,才听尤氏垂头轻语道:“既入了贾府,我们姐妹自然就是贾府之人,一切按照规矩就是了。”

尤氏先前还为二妹能入荣国府为之一喜,想着苦熬之后或许另有机会,这时才真正领教了王熙凤的厉害,但她在宁国府虽明面上是太太,但是半点主也是做不了的,自然也没有与王熙凤分庭抗礼的资本。

王熙凤听了呵呵一笑,说道:“这样自然最好,我们可都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平儿,着人去请最好的奶妈子,进入是尤姨娘进府大喜,同样也是我王熙凤初为人母的大喜,谁对我女儿若有怠慢仔细我揭了她的皮!”

“是,二奶奶,我们立刻给姐儿上上下下置换最好的。”说完,平儿接过王熙凤怀里的孩子,看也不看尤二姐一眼,对着众人福了一福,然后就抱着孩子转身出门而去。

尤二姐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平儿抱走,就如同自己的心头肉被剜走了一般,再加上跪着端茶太久,这时再也坚持不住,只听‘啪’的一声,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尤二姐也瘫倒在了地上。

在座众人虽都同情尤二姐,但是谁也不方便出头说些什么,这毕竟是王熙凤小家之事,倒是贾宝玉看着尤二姐如同雨打梨花般可怜,于是仗着自己得贾母宠爱硬着头皮说道:“凤姐姐,你看尤姐姐这也跪了许久了,要不然你就让她起来了如何?”

王熙凤听了先是冷冷一笑,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宝玉脸笑皮不笑的回答道:“吆~宝兄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尤姐姐跪在哪儿可是她自愿的呢,我明白了,你尤姐姐家里还有位尤三姐姐,想来你看着你琏二哥眼馋了,行今儿老祖宗正好也在这,就请老祖宗做主,成全了宝兄弟的心思,正好三姐妹配三兄弟也是美事一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姐姐你~”就在贾宝玉被堵的口齿不清之际,还是贾母开口说了话:“好了,宝玉你一读过书的后生,这些后宅之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读书陪着老太太还有姐妹们玩笑才是正经;凤丫头,你宝兄弟还小,后面那句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王熙凤自然不会正面硬顶贾母,于是故意娇笑道:“老祖宗,宝兄弟虽说还小,但先物色几位服侍的人还真不是玩笑,也免得临时慌乱不是,再说尤家三姐大家都是见过的,容貌姿态还在两个姐姐之上呢~我这也不是为了他们兄弟好嘛~”

听见又把尤家三姐牵扯了进来,屋内众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这尤家三姐好像与贾琮有些瓜葛,这时又牵扯到宝玉身上,纵然贾母不说,大家也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就在贾母还待再对王熙凤说些什么之际,门口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知道乱牵的什么红线,身子既然不适,还不知道在屋里好好歇着保养,看把你纵容的无法无天了~”

大家扭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贾琏与贾琮竟然一块儿来了。

第171章 巧儿

贾琏带着尤二姐回荣国府原本有些胆颤心惊的,然而自从与贾母沟通过后,得到贾母的支持如今又被外面的亲友恭维,不由的就多喝了几杯。

这时得知自己家的凤辣子又改变主意来到后堂,当下唯恐尤二姐招架不住,这才连忙拉着贾琮就往后堂赶,好巧不巧正好听见了最后涉及尤三姐的那句话。

要知道贾琏虽然贪财好色,但是能够代表荣国府在外采办,一些起码的眼里劲还是有的。

如今贾琮已金榜题名为最清贵之翰林,外面又与北静王较好,甚至还能手持令牌直接面圣,所以纵然贾琮乃是他庶出的亲弟弟,但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任意拿捏的泥猴子了,该低头时还是必须要低头的。

所以此刻王熙凤说话损及尤三姐,但贾琏岂有不知尤三姐已指定后面要做贾琮妾侍的,所以这才酒壮怂人胆,怒斥了王熙凤一番。

王熙凤也没有料到贾琏会这样巧赶来,而她自然也知道刚才是气愤贾宝玉有些口不择言,毕竟尤三姐年前服侍过贾琮一段时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这时瞧着旁边的贾琮同样脸色不愉,所以竟被贾琏堵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时贾琏又看见尤二姐瘫倒在地,旁边碎茶杯茶叶和水洒了一地,还当是王熙凤如何作践了尤二姐。

想起尤二姐这一年来对自己是如何的温柔体贴,更为自己诞下了一女,于是只见贾琏快步上前,先是温柔的扶起了尤二姐,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尤二姐流泪摇头回答道:“妾身没事,只是,只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如何了!?”贾琏顿时焦急万分。

这时王熙凤才反应过来,心想十五郎在这事上绝对也没少为他哥哥遮掩,之后少不得再寻他晦气,此刻还是先把自家事理清要紧,于是冷口打断说道:“我还在这里老祖宗也还在这里呢,作的哪门子狐媚子~!”

然后又对贾琏冷笑道:“看来我们二爷一年不见果然威风不少,要不要我这就让让位,你与她扶正可好?”

贾琏听了果然气势为之一黯,扶着尤二姐口中喃喃道:“我,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就是二姐进门,我,我也是先问过老祖宗了的~”

王熙凤多年来在贾琏面前早就强势惯了的,这时看见贾琏气势虚荣,立即趁胜追击道:“你那是商议,南下江南一年,各种托词不愿回府,就算要纳妾也没有这样偷偷摸摸的,你这是置我于何地?行,为我们府里添丁进口也是美事一桩,但我王熙凤既然身为你琏二爷正妻,那自然也是我们所有孩儿的嫡母,这一点我可有说错!”

王熙凤气势如虹,另一边贾琏与尤二姐自然就更不敢抗争。

尤二姐看见贾琏要低头,为了不与自己的孩儿骨肉难见,于是鼓起勇气低声分辨道:“奴绝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妄想,今后也愿意精心接力服侍姐姐左右,只是孩儿太小,奴甘愿以她姨娘的身份把她照顾长大,这在府里也是有惯例的,还求姐姐恩准。”

这招以退为进也是尤二姐万般无奈之举,大晋朝法理就是如此,她此刻只求不与孩儿一面难求,至于名份,在甘愿当贾琏姨太太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

王熙凤听完这话暗想道: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贾母与贾琏当面也不能做的太过,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这贱人!

于是只听王熙凤缓缓说道:“没人能抹去你是我孩儿生母的身份,但是如何教养却是我的事了,而你今后早晚都要来我院中定省立规矩,自然也没人会不让你见孩子,如此说你可明白?”

尤二姐无奈,知道点头低声应下了。

这时王熙凤又问贾琏:“二爷可还有什么异议?若有,今儿就当着老祖宗的面先说出来,省的以后还要去烦老祖宗公断。”

贾琏尴尬一笑,道:“就,就是这样,这后宅之事原本也不该我们爷们来管,只不过二姐身子虚,所以还请奶奶你多担待~”

王熙凤冷哼一声,然后这才转过身去含笑对着贾母询问道:“老祖宗您瞧孙媳妇这样说可还妥当?”

贾母呵呵一笑,立刻一点也不含糊的回答道:“凤丫头你提我老太太管理这后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真真的半点差错也没有过,这点子你小家之事哪有安排不好的;我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只想着子孙兴旺,如今又添曾孙,更是喜不自禁,所以一家人欢欢喜喜那就比什么都要好,凤丫头你说是与不是?”

王熙凤最擅揣测贾母的意思,当下如何还不明白,于是立即娇笑满口保证道:“是是是,老祖宗说的极是,虽说法理不能废。但二姐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这还才是一个,再过三五年再添个三五个,保证老祖宗你以后抱曾孙都抱不过来~”

说着王熙凤又当即命人从新置办宴席添菜加酒,安排众人重新落座,三言两语就像先前的发飙争执都不存在了一般。

不得不说,王熙凤果然不愧是吃了猴子尿的能说会道,不多时就都得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先前的不快,三三两两饮酒取乐不亦乐乎,气氛逐渐又热闹了起来,以至于贾琏与尤二姐也不得不勉力应承。

又是酒过三巡,宝玉突然提出:“二哥家的姐儿好像还没有起名字,在座各位叔叔姑姑都不方便称呼,不如就请今儿去个名字如何?”

贾琏自然无有不允的,所以立刻站了起来恭请贾母来赐名。

没曾想贾母却是不允,摆手笑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不如就你们小夫妻自己取个就是了。”

贾琏正想说话再求,旁边王熙凤却抢先笑道:“老祖宗既这样说,那我与二爷就更想不出了,不过我们家最有学问的人就在当前,就求我们家的探花郎辛苦辛苦如何?”

众人听了齐齐叫好,就算是尤二姐也甘愿请贾琮来为自己的女儿取名。

贾琮推脱不过,值得答应下来,正沉吟着想个什么名字,这时王熙凤又笑道:“十五郎还没见过自己侄女吧,不如见见孩儿才能取个更贴切的名儿。”

这时贾琮才明白王熙凤这还有试探之意,当下也不遮掩,回答道:“实不相瞒凤姐姐,小侄女我早就见过了,就是抱也抱了好几回,所以今儿小人儿可来也可不来。”

王熙凤听了一阵娇笑,仿佛玩笑般说道:“好哇,果然不愧是好兄弟,这有好事都齐齐的瞒着我呢,都把你凤姐姐当了那小肚鸡肠之人了吗?”

贾琮微微一笑,回答道:“哪有这事,凤姐姐你忘了吗,当日你劝我如何大丈夫三妻四妾之际,我这也不是听从了凤姐姐你的教诲,然后从我二哥开始~”

众人一听,知道贾琮是指先前与黛玉之事王熙凤站在了贾母这一边,没有想到贾琮这报复就如此心直口快。

王熙凤这才明白贾琮看着对谁都宽容,没有想到在这黛玉的事上竟这样记气,如今也拿捏不了他,更加当场发作不得,于是只得强作欢笑道:“好啊,原来十五郎在这等着我呢,没有想到堂堂男子汉探花郎竟然还这般小气。”

贾琮听既不反驳也不搭话,意思就是你奈我何。

于是王熙凤也只得自己圆回话来说道:“也罢,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斗得过堂堂的探花郎,只不过今日为你小侄女起名可是我们一家之事,所以十五郎可不能敷衍,还需想个好了方才罢休。”

贾琮回想原著中,这个时间段本应该是王熙凤为贾琏诞下一女,如今因为自己的到来,偏偏变成了尤二姐为贾琏诞下了一女,而如今王熙凤与贾琏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反正短时间之内依照王熙凤强势的性子,只怕再不会有生小孩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缓缓说道:“万物万事皆因因缘巧合,我这小侄女能诞下更是巧中之巧,不如就先给她取个小名唤作巧儿,正式的大名日后再请老爷来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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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端倪

且说贾琮给贾琏与尤二姐所生的女婴取了‘巧姐’这么个小名,虽不知道巧姐长大后如何,但是经由这么一遭,王熙凤与贾琏之间算是裂痕难补。

只不过贾琏如今有尤二姐相伴,而尤二姐与她姐姐尤氏一般,平日里绝不会拘束于贾琏,任凭贾琏在外面花天酒地回来,依旧会体贴服侍绝不会埋怨半句。

如此一来,贾琏更觉得的尤二姐比王熙凤强过万倍,再加上王熙凤心中有气始终没有给贾琏好脸色,所以贾琏索性平日了就只宿在尤二姐处,王熙凤那里没事是半点脚迹也不插了。

王熙凤本身就是那样要强之人,如何会给贾琏取伏低做小,所以也只能每每在自己屋里默然流泪生闷气不止。

这时间一长,再加上王熙凤每天管理后宅琐事有多,操劳太过加上气郁忧心,一时不及检点便病了。

虽天天两三个大夫用药,再加上王熙凤自恃强壮,虽卧床能不出门,但任然筹画计算安排琐事,任人谏劝,她只不听,于是病情竟不见好反而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一个病人如何还能理的清这么大个荣国府后宅事宜,没了王熙凤帮衬王夫人顿时便觉失了膀臂,搅得她每每心烦意乱,所以值得将家中琐碎之事,一应都暂令李纨来协理。

李纨本是个不愿多事的,心中只想着把自己的儿子贾兰培养成才,这边实在推脱不过,只得又求王夫人再使人协助。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媳妇的秉性,而且园中人多,决不能失于照管,特请了宝钗来,托她与探春李纨一起管理大观园大小事宜。

小红把这事回了贾琮听,贾琮只笑道:“这样也好,不管别人怎样,但我们这里却不要做什么让大嫂子为难之事~”

如今贾琮每日在翰林院里当值,做一个观政进士学习为官之道,此时见大观园仿佛又回到了一定的轨迹,而朝廷里皇帝也抓住了机会,如金也在清算江南甄家之罪,所以贾琮的心思多都放在了如何利用先知的优势提前布局去了。

这一日,正听闻有甄家人前来荣国府拜会,没过多时贾琮就被贾母屋里的丫鬟请了前去相陪。

于是贾琮只得放下书本出门而去,待来到贾母处正好遇上宝玉在前,当下快步上前道了声:“宝二哥,我们一道去。”

贾宝玉虽然心里对贾琮不自在,但还是颔首与贾琮一块走了进去。

待入其中之后,只见贾母正与甄家的几位贵妇在拉扯家常,看见兄弟两进来,这几名贵妇人少不得又连块着夸赞了一番,说些什么丰神俊朗,前途远大的话。

当她们说到她们甄家果然也有一名叫做宝玉的哥儿,模样性情竟然与贾宝玉一模一样,如此一来,果然引起了贾宝玉的关注,然后缠着问长问短。

倒是贾琮眼尖,留意发现贾母后堂堆放着好几口巨大的铜钉木箱,想来就是甄家请荣国府暂为保管的钱财之类,而这也是将来荣国府的罪名之一。

贾琮虽知道,但是江南甄家与荣国府可谓是交情深厚的世交,再者也不是贾琮当家,所以并不好多说什么。

待这里应酬完毕,贾琮宝玉连块而出,当即有小厮来报说外面薛家大爷有请,一定要务必赏光。

贾琮宝玉只当薛蟠又是请去饮酒作乐,当下正要回绝,小厮又禀告薛大爷交代,乃是正事有请,让贾琮宝玉不得推脱。

如此贾琮宝玉自然推脱不得,于是齐齐到了外厅去见薛蟠。

会面之后才知道,原来薛蟠是为堂妹薛宝琴之事而来。

话说薛宝琴父亲在世之时就与京都梅府定下了婚事,如今薛宝琴父亲亡故,薛宝琴上京暂住荣国府待嫁,然而那边梅府却没了消息,眼看着就要到早定下的迎娶之日,而两家对细节竟半点都还未有商议。

因不知道梅府到底做何想法,再加上薛府两家都是家主早亡,所以只有请了贾政带着薛蟠薛蝌去梅府商议此事。

没曾想,这一去反倒得了个退婚文书,当下就把薛蟠给气的,但是他终究是小字辈,现场也不好发作,贾政也主张这道理还需说个明白,然后把结果说给了薛姨妈和薛宝琴的母亲一听,果然都是齐齐掉泪。

有道是势利小人哪里都有,如今薛家失落,偏偏又遇上的是梅家这样的势利人家,这才由此一辱。

宝玉听了只想着宝琴妹妹知道了还不定多委屈呢,但心中又暗想这样宝琴妹妹是不是就不用嫁人,反倒成全了自己可以多多相见,然而口中却脱口问道:“平日里也只听说梅府梅府,到底是哪个梅府如此目光短浅,难道他连我们贾薛两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薛蟠气鼓鼓的回答道:“这梅家主官至翰林学士,与宝琴定下婚事的唤作梅士仁,今年三甲同进士及第,看他家也就那寒酸样,也不知道神气个什么劲!你们是没见他父子那嘴脸,就是我薛蟠真真都看不上,只不过到底是委屈了宝琴妹妹,这才气不过来寻两位弟弟,可有办法为哥哥出了这口恶气!”

宝玉一听脱口而出:“原来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都能考取进士了。”

贾琮问:“宝二哥认识那人?”要知道贾宝玉可是妥妥的宅男一枚,这结交的朋友说起来薛蟠贾琮都是认识的才对。

只听宝玉回答道:“十五郎难道忘了吗,当年你在相府里三首梅花诗气走的那位,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巧的事。”

贾琮这才回想起那梅士仁乃是何人,说起来梅姓本来就是小姓,人家本就不多,再加上京都翰林府,料来也不会再有别家了,就像宝玉说道真真的太巧合不过了。

想到这里,贾琮这才说道:“原来是他~以当年之事来看那梅公子气量可不大,如今又做出这样出尔反尔之事来,如此来说对宝琴妹妹反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一时委屈换得将来再另寻合适人家,岂不更好?”

薛蟠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任气不过道:“话虽如此说,但你们是不知道他家说话何其难听,简直就是污蔑人!想我只有欺负人哪有受欺负的份,不出了这口气,我薛蟠就白叫了这薛霸王的名号!”

贾琮知道薛蟠的脾气,连忙劝道:“大哥不可胡来,这梅家虽没什么权势,但是要知道翰林学士之流最是清贵不过,皇帝又最是偏爱文士,所以我们这样的勋贵人家还真不能随意压迫,此事还是从长计较未上。”

薛蟠一听有些丧气道:“这话姑父也是如此交代,我来寻两位兄弟就是想请两位兄弟给我出个主意,总之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173章 天意

贾琮宝玉二人好不容易把薛蟠劝了回去,过了一二日贾琮闲了下来想着薛姨妈确实不容易,于是就去那边探望。

会面后果然只见薛姨妈有些郁郁寡欢,因涉及宝琴所以宝琴这几日也住回了薛姨妈这边,宝钗这几日都陪着妹妹屋内说话。

这时只听薛姨妈叹道:“说起来就是对不住你宝姐姐和琴妹妹,先是你宝姐姐因家里的缘故,进宫为女官之事作罢,如今你琴妹妹定好的婚事,竟然还被小看而退,姐妹两命运何其桀~”

贾琮立即安慰道:“姨妈也不要难过了,这时间反复小人何其多,宝琴妹妹知书识礼端庄秀丽,以后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再者我与那梅翰林同在翰林院当值,其虽有学识但气度全无;其子与我同年算也认识,虽经梅翰林谋划进入京都府尹小吏,但我有意打听了一下,也并无什么过人之处,宝琴妹妹真嫁了过去才是误了。”

薛姨妈道:“话虽是如此说,但这事传了出去到底还是与我们名声有碍~”

一旁薛蟠这时插言道:“你们看着吧,待我找个机会看我不打断了那梅家小子腿方才解气!”

薛姨妈立即惊道:“你可千万不要胡来,前两年的官司才了你就忘了吗!更何况这次还是能时时面圣的翰林人家;妈妈如今也不求你什么,只求你安安生生的就比什么都强。”

贾琮也道:“大哥千万不要造次,要知道这可是天子门下,纵然这次我们吃些小亏,但是长远看去焉知不是吃亏是福?将来后悔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又说了些劝慰的话,薛姨妈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倒是薛蟠犹自难平,咕噜了一句:“好没来由的胀气,也是怪我薛蟠没有本事,反正这京都里带着也没啥滋味,明儿我就收拾行装外面做生意去了,也省的在屋里气闷~”

然后薛蟠拉着贾琮又喝了一顿大酒,过后没几日果然就辞别母亲妹妹外出经商去了。

这一日,贾琮正在自己院里与香菱玩笑,忽见小红慌慌张张跑来说道:“东府老爷殡天了!”

贾琮一听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小红立即回答:“这是真的,东府来人通知了我们这边的两位老爷,如今正着人请十五爷你去呢。”

既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贾琮连忙去了荣国府正堂,只见此刻荣国府大小主子差不多都聚齐了,只听贾政正说道:“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

东府家人回答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成圆满,升仙去了。”

众人知道问下人也再问不出什么,于是待人齐了就急匆匆往东府而去。

到了东府才知道出事时贾珍也不在宁国府里,尤氏得信后忙卸了妆饰,命人先到玄真观将所有的道士都锁了起来,等贾珍回家再审问;一面通知了荣国府这边,自己就忙忙坐轿带了管家赖升一干奴仆出城去看。

到了观里,请来的大夫们见人已死,何处诊脉来素知贾敬导气之术,总属虚诞,更至参星礼斗,守庚申,服灵砂等,妄作虚为,过于劳神费力,反因此伤了性命的,如今虽死,腹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的紫绛皱裂,便向尤氏回说:“系道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殁。”

众道士慌的回道:“原是秘制的丹砂吃坏了事,小道们也曾劝说:‘功夫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去了。这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脱去皮囊了。”

这样的大事尤氏也做不了主,只命锁着,等贾珍来发放,且命人飞马报信。一面看观里面窄狭,不能停放,横竖也不能进城的,忙装裹好了,用软轿抬至铁槛寺来停放。

然而虽然已给贾珍去信,但算算至早也得半月的工夫贾珍方能来到,目今天气炎热,实不能相待,尤氏遂自行主持,命天文生择了日期入殓。

这宁国府里寿木早年是已经备下,寄在此庙的,甚是便宜。三日后,便破孝开吊,一面且先做起道场来。

因宁国府里也没个当家男人主事,荣国府这边贾赦贾政辈分又高,所以就请了贾琏与贾琮兄弟,带着贾珩、贾璎、贾菖、贾菱等管着外面的事务。

而内宅方面,尤氏也请了王熙凤来帮衬,但是王熙凤一来有病,而来更加有气,所以就推脱不愿来,李纨又要照顾姐妹,尤氏只能请了自己母亲带着两个妹妹过来帮衬作伴。

且说贾珍闻了此信,急忙告假,礼部见当今隆敦孝弟,不敢自专,具本请旨。原来天子极是仁孝过天的,且更隆重功臣之裔,一见此本,便诏问贾敬何职。

礼部代奏:“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贾敬因年迈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之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观中,故乞假归殓。”

皇帝听了,忙下额外恩旨曰:“贾敬虽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忠,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门入都,恩赐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此旨一下,不但贾府里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

而贾珍回到宁国府,先问了管家如今已如何,管家就把尤氏的谋划说了,贾珍听了,赞声不绝,然后快马加鞭奔入铁槛寺,从大门外便跪爬起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

话说这边宁国府办丧事,每日里亲朋好友王公大臣来祭拜不绝,好在宁国府这样的豪门把这些事早就是先预备好了的,外面又有贾琏贾琮等族人帮衬,自然是忙而不乱。

内宅王熙凤虽然托病不肯来,但是尤氏三姐妹竟然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半点也不失礼数,这让宁荣两府上下顿时刮目相看,齐齐暗叹尤家门户虽小,但是却养了三位巾帼,让贾珍贾琏颇为自得。

然而贾敬这一死,虽与贾琮来说隔了房并不用停职丁忧,但宁荣两家血脉相连也算是热孝,如此一来,贾琮与黛玉原本已定下的婚事,日期只怕又必须往后再拖一两年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74章 苔蓟

贾敬的丧事一连忙碌了两月有余,整个宁荣两府是人困马乏,还好内外都没出什么乱子,倒让尤氏姐妹得了个能担事的名声。

这一日,贾琮当值回了大观园,小红就什么神秘兮兮的来打小报告:“十五爷您知道吗?昨儿我们园里进贼了~”

“有这事,可是丢了什么?”贾琮也是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大观园的四周他可让苗家兄弟与贾芸明暗布置了好些暗中护卫。

小红见贾琮冒失不信,立刻信誓旦旦道:“这还有假,听说那贼人钱财倒没偷着,但是却把宝二爷给吓的够呛,这事都回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正为这事与太太们商议呢,不信你问香菱。”

旁边香菱这时也道:“想来是不假的,从早上没大亮大夫就进来了好几拨,上面还传话叫我们这两日不要随意出去乱逛。”

听说贼人不偷财货专偏偏吓到了宝玉,贾琮立即就猜到了八分,想来又是贾政望子成龙,逼迫宝玉攻书举业。

要知道今年县试又将来临,不说贾琮以探花郎身份进了翰林院,就是贾兰也在去年过了县试,反倒是宝玉贾环还一无所获,所以每到国家取士之际就是宝玉最黑暗的日子。

猜到了来由贾琮自然也不会对小红香菱说破,直道无妨,经这一次想来贼人也轻易不敢再偷进我们院子了,你们平日里如何依旧如何就是了。

贾琮这边知道这不过的宝玉逃避读书的障眼法,但是贾母闻知宝玉被吓,立即兴师动众细问原由,众人把的说词回明。贾母道:“我不料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的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

当下邢王两位夫人及尤氏等都过来请安,李纨王熙凤带着一众姊妹等皆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都默无所答。

最后还是探春出来笑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里的人,比先放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玩意儿,不过为着熬困起见。如今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的事。”

贾母听了,忙说:“你既知道,为什么不早回我来?”

探春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只告诉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了。”

贾母忙道:“你姑娘家,那里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以为赌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未免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其中夜静人稀,趁便藏贼引盗,什么事做不出来况且园内你姐儿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倘有别事,略沾带些,关系非小!这事岂可轻恕?”

王熙凤如今虽拖病不管事,但此刻当着贾母的面还是打起精神上来说道:“偏偏我又病了,也是有心无力。”遂回头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的几个媳妇来了,当着贾母申饬了一顿。

之后贾母又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忙去园内传齐,又一一盘查。

虽然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统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

贾母便命将骰子纸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打四十大板,撵出去,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打二十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

这些人中其中就包括了迎春的奶妈,这让迎春脸上讪讪,那边邢夫人更觉得别人都无事,偏偏就自己法理上的女儿迎春处丢了她的脸面。

于是待大家从贾母处散了之后,自己又去了大观园迎春处把迎春好一顿说,末了从院子里往回走,只见贾母房内的

小丫头子名唤傻大姐的,笑嘻嘻走来,手内拿着个花红柳绿的东西,不防迎头撞见邢夫人,抬头看见,方才站住。

邢夫人知道这丫头脑袋不灵光,随口说了一句:“傻丫头又得个什么爱巴物儿,这样喜欢拿来我瞧瞧。”

傻大姐便笑嘻嘻道:“太太真个说的巧,真是个爱巴物儿,太太瞧一瞧,上面有两个妖精打架。”说着便送过去。

邢夫人接来一看,吓得连忙死紧攥住,忙问:“你是那里得的?”

傻大姐道:“我掏促织儿,在山子石后头拣的。”

邢夫人道:“快别告诉人!这不是好东西。连你也要打死呢。因你素日是个傻丫头,以后再别提了。”

这傻大姐听了,反吓得黄了脸,说:“再不敢了。”磕了头,呆呆而去。

待傻大姐走后,邢夫人当下也不动声色回了自己屋里。

话说这邢夫人虽是荣国府正经的大太太,但是由于贾母偏爱贾政一房,且邢夫人自身贪财又无能力,所以贾母把荣国府后宅之事一般也不叫她管,直叫她的儿媳妇王熙凤协同王夫人管理。

这贾琏虽说是贾赦与邢夫人之子,但是一来贾琏在荣国府当不了家,王熙凤又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所以长久以来后宅之事都掌握在王夫人的手中。

如此一来,这让邢夫人如何能气的过。

今日邢夫人从傻大姐处得了个这样的违禁物件,只当是王熙凤与贾琏这对年轻夫妻大意丢失的,于是也不去找王熙凤细问,直接就把东西送到了贾母处,并阴风扇火暗指王熙凤。

要知道这大观园里住的可都是荣国府最嫡亲的小姐公子,这样的春宫物件被传看了可的间不得了的事,于是贾母立即让王夫人严查此事。

王夫人自然是维护王熙凤的,于是领了贾母之命第一个就悄悄来与王熙凤通气。

没曾想王熙凤却哭着回答道:“姑妈岂有不知,太太早就瞧着我这媳妇碍眼才如此挑拨;再者今儿没有外人,我也不怕给姑妈说,如今琏二爷有了新宠,我这里是脚迹也难见;再看这香袋儿是外头仿着内工绣的,连穗子一概都是市卖的东西。

我虽年轻不尊重,也不肯要这样东西;再者,这也不是常带着的,我纵然有,也只好在私处搁着,焉肯在身上常带,各处逛去

况且又在园里去,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倘或露出来,不但在姊妹前看见,就是奴才看见,我有什么意思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算起来,奴才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了,况且他们也常在园走动,焉知不是他们掉的

再者,除我常在园里,还有那边太太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嫣红翠云那几个人也都是年轻的人,他们更该有这个了。还有那边珍大嫂子,他也不算很老,也常带过佩凤他们来;再及我们二爷的新欢也是新进府,又焉知又不是他们的

况且园内丫头也多,保不住都是正经的。或者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一刻查问不到,偷出去了,或借着因由合二门上小么儿们打牙撂嘴儿,外头得了来的,也未可知不但我没此事,就连平儿,我也以下保的,姑妈请细想。”

王夫人听了这一席话,,叹道:“琏哥儿那边你就是太逞强了,这其中拿法你自己慢慢揣摩吧;如今这事我也知道你不至这样轻薄,先前不过我气激你的话。但只如今且怎么处你婆婆才把事情捅到了老太太那儿,把我气了个半死。”

王熙凤道:“姑妈快别生气,她们既要找事,不妨就把事情往大里严查,且看最后是谁遭殃!”······

第175章 抄检

王熙凤与王夫人姑侄俩商议完毕,这才即唤平儿进来,往外出去传话。

不多时,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王熙凤的陪房来旺家的、来喜家的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因这事乃是邢夫人挑起,所以又叫了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也一块跟了来。

王善保家的因邢夫人管不了荣国府的事,所以也没大脸面,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他,心里早就不痛快,这时早得了邢夫人的吩咐,又听王夫人委托她一块跟着查园子,顿时喜上心来。

道:“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紧些的,太太您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丫头们一个个倒像受了诰封似的,他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谁敢哼一声儿就调唆姑娘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这一来谁还耽得起!”

王夫人点头道:“跟着姑娘们的丫头比别的娇贵些,这也是常情,可有个别特别作妖的?”

王善保家的立刻回答道:“别的还罢了,太太或许不知,头一个就是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她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长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的像个西施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抓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只眼睛来骂人,妖妖调调,大不成个体统。”

王夫人一听关联的宝玉,立刻反过头来问王熙凤道:“宝玉那儿我只知道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别的丫头倒没大留意,果然真是那样,这晴雯可是万万留不得的。”

王熙凤回答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长得好。论举止言语自然灵活泼辣些,说起来我与太太一样,多只留意了袭人麝月,别的倒不敢混说。”

就算王熙凤如此圆场,但奈何晴雯先前得罪狠了王善保家的,于是这时王善保家的便又插言道:“其实这也容易,不如就叫了晴雯来给太太瞧瞧,以太太的眼力,是人是妖还不顷刻现了原形~”

如此一说,更兼宝玉屋里的事王夫人自然格外重视,于是就吩咐自己带来的丫头道:“你去宝玉那里把那晴雯叫来,只说我有话问她,你不许和她说什么!”

小丫头答应了,走入怡红院,正值晴雯身上不好,睡中觉才起来,发闷呢,听如此说,只得跟了他来。

因为小丫头半句也没透露,所以晴雯也没半点警觉,就以刚午睡过后的姿态来见王夫人。

王夫人一见晴雯钗鬓松,衫垂带褪,大有春睡捧心之态,再与王善保家的一相结合,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顿时冷笑道:“好个美人儿浪蹄子,真像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今儿我且放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一听如此说,心内便知有人在王夫人面前挑拨了她的是非,当下忙跪下回道:“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那都是袭人合麝月两个人的事,请太太问传问她们。”

王夫人故意道:“这就该打嘴,宝玉的事一问三不知,要你做什么?”

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骂了我,‘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做什么?’我听了不敢不去,才去的。不过十天半月之内,宝玉叫着了,答应几句话,就散了。至于宝玉的饮食起居,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做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

王夫人这才信以为实了,忙说:“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再撵你不迟!”

然后继续对着晴雯喝道:“出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么花红柳绿的妆扮!记住了,宝玉的内屋你不许再进!”

晴雯不敢抗争只得出来,这气非同小可,一出门,便拿绢子握着脸,一头走,一头哭,直哭到园内去。

待晴雯出去后,王夫人向凤姐等自怨道:“这几年我越发精神短了,照顾不到,这样妖精似的东西竟没看见!只怕这样的还有,明日倒得查查。”

王熙凤不语,倒是王善保家的看见王夫人听信了她的话,刚才训斥晴雯更让她心中痛快,于是继续调唆道:“太太且请息怒,没来由让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如就把这事交与奴才来办,如今要查这个是极容易的,等到晚上园门关了的节,内外不通风,我们竟给他们个冷不防,带着人到各处丫头们房里搜寻,想来谁有这个,只要有违禁的包管都给她翻出来。”

这本来就是王夫人与王熙凤因春宫锦囊的事商议好的,此时接了王善保家的的嘴说了出来,王善保家的又自告奋勇,那今后有怨恨自然也是王善保家的与邢夫人的。

如此一来,王夫人如何能不依。

至晚饭后,待贾母安寝了,各位小姐宝钗等入园后,王善保家的便趾高气扬的请了凤姐一并进园,然后命人将角门皆上锁,从上夜的婆子处来抄检起。

然而并没抄检出什么大违禁之物,于是接下来就往各位小主的庭院而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怡红院开始······

这一晚,大观园里翻箱倒柜闹腾了一夜,除了宝钗那里,别处都是抄检了一遍。

如原著一般,别处都未曾抄检出什么来,到了贾琮处更是被贾琮一句话打发了,在探春处王善保家的依然挨了一耳光,到最后,果然同样是查出了王善保家的的外孙女儿司棋与之表兄私通的信件,一并还有如春宫锦囊一些违禁杂物。

如此一来王夫人与王熙凤要查的春宫锦囊总算有了出处,而王善保家的自作自受拿了一个现世报,最后少不得让她的外孙女儿司棋等候发落,自己也闹了一个大大的没脸而去。

然而纵然就算是这样,晚间的风波也被封口不许下人提起,但是就像探春所说:你们今日早起不是议论甄家,自己盼着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可是古人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呢!

第176章 驱赶

如今荣国府内王熙凤称病不管事,没多久李纨也说自己卧床不能起身,如此一来剩下的只有探春宝钗两个姑娘,虽二人皆是聪慧果敢,但一个是未出阁的小姐,一个是亲戚,所以有些事终究不太方便。

又经过了那夜的抄捡之后,大观园内人心四散,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贾母思前想后:王夫人一心念佛祈求宝玉出人头地不愿具体管事,邢夫人倒是跃跃欲试,但是自己又看不上她~

正在为难之际,贾母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不久前贾敬的丧失被尤氏打理的妥妥帖帖,虽说尤氏出身于小门小户,但想来还是有些管家的才能的,宁荣两府本就是一家,更何况还可以叫琏哥儿的侧室尤二姐帮衬着,如此一来想必的妥善的。

心中有了决定,贾母当下就把宁荣二府的后宅之事一并托付给尤氏姐妹管理,探春宝钗依旧是名誉上的辅助。

只不过如今探春经过那晚的闹剧之后心中有气,宝钗更是个不愿强出头的,所以真论起来此刻宁荣两房的后宅琐事算是交给了尤氏姐妹具体打理了。

尤氏这许多年在宁荣两府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得罪人,如今大权在握,但是性格依然难改,纵然有妹妹尤二姐帮衬,但终究身份限制也管不了什么人,就是资格老些的家奴其实也并不把这对姐妹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整个宁荣两府的管理自然松懈,从主子往下一味放纵。

贾琮看在眼里,就算有心改变,但奈何最近江南甄家正在被皇帝抄家,还要把甄家人押来京都问罪,此事震撼大晋朝野,贾琮在翰林院消息来源算是得天独厚,于是只叮嘱了自己院中人低调行事,而自己一心扑在政事上去了。

但是如此明显的信号,除了贾琮之外竟然无人关注。

就说宁国府家主贾珍,近因居丧,不得游玩,无聊之极,便生了个破闷的法子,日间以习射为由,请了几位世家弟兄及诸富贵亲友来较射。

因说:“白白的只管乱射终是无益,不但不能长进,且坏了式样;必须立了罚约,赌个利物,大家才有勉力之心。”

于是这样一来,贾珍就命人在天香楼下箭道内立了鹄子,皆约定每日早饭后时射鹄子。贾珍不好自己坐庄,便命贾蔷

做局家,整日里联络一些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游侠纨绔来宁国府高乐。

每日宰猪割羊,屠鹅杀鸭,射箭赌牌好似临潼斗宝的一般,高乐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热孝在身的样子。

不到半月工夫,贾珍这宁国府的事便被好事之人广为传播,竟又引来了更多差不多身份的人前来捧场;就连贾赦贾政等听见这般,不知就里,反说:“这才是正理,文既误了,武也当习,况我们家本在武荫之属。”

于是就遂令宝玉、贾环、贾兰三人,于饭后就过来到宁国府这边,跟着贾珍等人骑马习射一回方许回去。

然而贾珍志不在此,略微过了一段时间,便渐次以歇肩养力为由自己停了骑射,让宝玉等人有心就自己练习,而他自己就晚间或抹骨牌,赌个酒东儿,再寻来几位风月娇娘好不快活。

这里又说宝玉贾环贾兰三个,宝玉自认是个清高之人,骑马射箭他原本就不喜,如今更见宁国府被他珍大哥弄得乌烟瘴气,于是之后也就不大来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瞒着贾政出门,至于去会哪个朋友帮人也不得而知。

再说贾环如今慢慢长大,但是由于自己不上进亲娘不靠谱,所以历来也是荣国府里的边缘人,再加上钱财不称手,平日里也没活出个荣国府公子哥的样来,如今有贾珍成头贾政放话,于是贾环立刻沉迷其中不亦乐乎。

到是贾兰别看年纪小,但是却是被李纨教导的严谨守礼,每日里课业完成之后,得了空闲就来认真骑马射箭一番,因为他记得他外公与十五哥都说过,君子六艺不可荒废。

这一日,正值宝玉从外头进来大观园,正好碰见府里的婆子妇人拉着司棋出去,又见后面丫鬟抱着抱着许多东西包裹,知道是那夜的事终于发了,但还是情不自禁拦住问道:“那里去?”

周瑞家的等婆子妇人皆知宝玉素昔行为,又恐唠叨误事,就笑道:“不干你事,快念书去罢。”

司棋见了宝玉,就拉住哭道:“我的好二爷,他们做不得主,好歹求求太太去!”

这司琪原本长的就好,此刻貌若雨打梨花令宝玉不禁也伤心,含泪说道:“我自是有心相帮,只如今太太气头上我也不敢相求,更怕好心成了坏事,不如你切先出去几天,待太太气消了我们再想办法~”

妇人听了哈哈一笑,齐道:“正是这个道理呢,如今还是乖乖出去吧,还当你是副小姐呢,惹怒了太太少不得你一顿打,更连累了宝二爷又何苦来哉!”

说完之后,不由分说众人就强拉着司棋出了大观园。

虽说宝玉是小主子,但还真拿这些婆子妇人无法,只恨的指着婆子妇人的背影道:“可恶~可恶!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

守园门的婆子听了,也不禁哈哈大笑。

宝玉同样奈何不得,只得垂头丧气回自己的怡红院。

然而宝玉及到了怡红院,只见一群人在那里,王夫人在屋里坐着,一脸怒色,见宝

玉也不理。

又见病着的晴雯被从炕上拉下来,蓬头垢面的,两个女人搀架起来去了。

上首王夫人冷冷吩咐:“把她赶出园子,贴身的衣服撂出去,馀者留下,给好的丫头们穿。”又命:“把这里所有的丫头们都叫来!”然后亲自一一过目。

宝玉上前求情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晴雯纵有不好也服侍了儿子好几年,不好的让她改了就是。”

然而王夫人却毫不留情道:“你先站一边不许说话,要不然仔细让你老爷也知道了捶你骨头!”

宝玉听了再不敢言语,就这样看着王夫人又把蕙香,芳官二人同样赶出了怡红院。

待王夫人走后,宝玉对着袭人麝月先是发了一顿脾气,然后莫可奈何的大哭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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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斥责

贾琮先见大观园里抄捡,后又得知司琪与晴雯等丫鬟都没赶出了荣国府,心想司琪私通她表哥留着无益,其他人去也就去了,但是晴雯这样被赶出去以至于香消玉损,那实在就是太可惜了。

于是一面命人去了司琪等人处安抚,避免司琪如原著那般自尽就行,而自己却跟着贾宝玉来到了晴雯这处,又叫来了晴雯之兄。

如今果然亲眼所见事情如原著一般无二,于是贾琮这才现身喝退了晴雯之嫂,然后热心垫资想要把晴雯安置作为贾宝玉的外宅,想必待贾宝玉今后有能力了再妥善安置晴雯。

然而另贾琮出乎意外的是,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就这样被贾宝玉否决了。

“宝二哥不同意,这是为何?”贾琮不解。

只见宝玉垂头喃喃低语道:“只为,只为是太太已做了的决定,我做儿子的岂能违背,纵然,纵然黯然行事,那也是不孝之举,更可况我们家正在孝中,这事倘若有半点传了出去,那真真是一个都活不成了,所以~所以~”

贾琮听完一愣,原还以为宝玉对大观园里女孩的喜爱是发至内心,到此刻贾琮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原著中的这些奇女子最后都是那样凄惨的结局。

从金钏投井,是因招惹了贾宝玉而惹怒了王夫人,被赶出荣国府时宝玉只是流泪不敢多劝半句。

到现在晴雯眼看着就要病死在床,宝玉如何最多不过偷偷前来探望,然后问问可有什么遗言;此时贾琮依然安排好了一切,但宝玉又怕被他老子娘知道会受家法。

再看将来,迎春误嫁中山狼,探春远嫁,惜春出家······琳琳统统,无不是宝玉得知后默然流泪一场,于当时可敢有半点自己的主张。

想到这里,贾琮不由冷笑一声,说道:“都言宝二哥最是嫉恨世俗,不曾想如今又这样遵守礼教了。”

宝玉道:“如今不止礼教,更是人伦,父母之言岂能违背?”

“这里就想到父母人伦了,是谁与姐妹们说,倘若有一天你们离开,那我立刻就去死?又或说那我就去出家做和尚?说这些话时就忘了人伦了吗?还是说只不过口上花花并不当真,只不过哄人开心罢了!”

因看着来气,贾琮当下也不给宝玉再留面子,心中压豫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我,我,我~”贾宝玉一时被贾琮呛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贾琮却不想再听宝玉的废话,于是指着门外冷声说道:“宝二爷不用多说了,您是天上的宝玉,容不得半点污染,今日该说的想必您也与晴雯说过了,正好当做一个了断;从今往后晴雯就不再是您怡红院之人,生死也不再关乎您的事,现在您请回吧~”

宝玉虽说有些羞愧难当,但这许多年被贾琮压制也上了脾气,当下拧着道:“这也不是你凸碧山庄,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

“宝二爷说的在理,那就请处主人来说话如何~”贾琮指着晴雯之兄玩味道。

就只见晴雯之兄立刻对着宝玉躬身作揖道:“宝二爷还是请回吧,夫人开恩让我妹子出了府,先前我就应承了十五爷,今后唯十五爷是从,所以还请宝二爷不要为难小人。”

此言一出,宝玉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在贾母面前好使,在外人面前,自己十句还不顶那贾琮一句,于是愤愤道:“你,你们~”

然后再道一声‘罢了’,又面向内间说了句‘是我对不起你了~’,最后夺门而出。

贾宝玉走后,贾琮给了晴雯兄嫂一张银票,交代了一番之后,这夫妻二人欢天喜地的出门采办贾琮安排的事宜而去。

这时贾琮又走进内间,只见晴雯正歪在床上默然流泪,心如死灰一般。

贾琮看过原著,自然知道其实晴雯并无大病,导致香消玉损只不过是心气太高所致,此事在内间更听见了自己与宝玉的对话,只怕更加强了轻生的念头。

想了想之后,才听贾琮说道:“人活着只有一次,但我想着纵然自己要死,那夜是为了自己活的更精彩而死,若是你觉得你可以就这样悄然死去,然后再看看伤心的人到底是谁,那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样半点也不值;如今我已交代好你兄嫂去请好大夫,再好好照顾于你,至于如何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贾琮转身离开。

就在贾琮快要走出门帘之时,才听晴雯弱弱道了一句:“十五爷,您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您就不怕恶了太太,不怕坏了您的名声?”

贾琮驻足回答道:“人言可畏又如何,只要我不负内心,人言又能奈我何~”

说完之后,贾琮翩然离开。

贾琮离开之后,晴雯定神苦思,再比较回想先前贾琮那一席话,心中郁结竟然渐渐开朗。

思量道:在怡红院时,袭人麝月为了固宠,早就偷偷把身子交给了宝玉。

这些同住一屋檐下的自己岂有不知,但是并不屑如此做,只想着凭着自己容貌才能,将来在宝玉房里必然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如今亲耳所闻宝玉并不愿为自己而得罪其母亲,甚至自己还比不过一点虚名,至于什么仍在孝中,自己身在荣国府多年岂能不知,不说荣国府还不算热孝,就是宁国府珍大爷正正的热孝,还不是外面挂白绫里面高乐不止。

晴雯竟而专想道:现如今自己既然有十五爷高看一眼,也没必要再轻贱了自己,或许,或许还有自己扬眉吐气之日也不一定。

心中通透之后,晴雯开始进食用药。

又有兄嫂得了贾琮的银子,更怕贾琮责难想要攀附,当下仔细服侍,并不曾再苛待半分,于是晴雯这身子竟慢慢一点点好转了起来。

过一二月之后,晴雯康复,贾琮就把晴雯安置与金钏一处,一来避开王夫人,而来也可以给思思分担分担;而晴雯的兄嫂,贾琮手指缝里随意漏一点就让这二人欢喜不尽了。

第179章 渐散

逍遥红楼正文卷第179章渐散为了晴雯之事,贾琮再次恶了宝玉,兄弟二人就算再遇上也是相对无言。

当然,与贾宝玉的关系如今贾琮也不用再刻意迎合,不过是一碌碌无为长不大的小孩,荣国府上下也靠不上他半点。

又过了几日,大家都往贾母处问安。

贾母看不见宝玉正问呢,说话之间,只见宝玉已回来了,到贾母跟前笑说道:“先有客来,被老爷叫去陪了一天,这时都还未散,因恐天黑了,所以先叫我先回来了。”

一旁王夫人忙问:“今日可丢了丑了没有?”

宝玉笑道:“不但不丢丑,还拐了许多东西来。”

接着就有丫鬟把宝玉得的东西递上来给贾母王夫人看,只见是扇子,扇坠,笔墨,香珠,玉绦环什么的。

那边宝玉立即得意洋洋指着一样样说道:“这是梅翰林送的,那是杨侍郎送的,这是李员外送的······”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檀香小护身佛来,说:“这是庆国公单给我的。”

王夫人又问在席何人,做何诗词。

宝玉便眉飞色舞的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贾母与王夫人听了自然欢喜不尽,其他姐妹也为着宝玉得赏而开心。

贾母喜欢之余又心疼孙子,便说:“这一身的酒气,想来还是骑马回来的,颠的身子疼不疼,不如就先回去歇息了。”

宝玉原本并不想走,但看贾琮也在这里心里颇不得劲,于是当下就辞了出去。

待宝玉走后,屋子里的婆子们少不得又就宝玉的事奉承贾母和王夫人,但是唯独有宝钗听见会客中有梅翰林,宝玉得了别人东西还欢喜的什么似的,想起宝琴之事心中隐隐不快。

宝钗左思右想之后,原本还准备过几日再说的事,当下决定今儿找了个机会说出来罢了。

又说笑一回之后,眼瞅着贾母就要歇息了,闲杂人等退去之后,宝钗就站了起来对着贾母与王夫人说自家母亲最近几日身子不大好,所以今后自己就不住园子里回去服侍母亲。

贾母只道宝钗是尽孝,于是道:“你妈妈那点年岁哪会有什么大病,不过咳嗽腰疼,年年是如此的,你回去服侍陪伴几日也好,好了就再来,又何须这样郑重说呢。”‘

那边王熙凤猜到了原故,于是笑道:“我想薛妹妹此去必是为前夜搜检众丫头的原故,但真真是多了这个心,哪有针对亲戚的缘故。”

一旁黛玉湘云同样也为这事不是滋味,但黛玉如今在外并无依靠,又与贾琮定下了名份,所以垂头不语;湘云也是一样,如今她在京都虽然有家,但是两个叔父外放为官,面对两个婶娘与堂姐妹还不如就留在大观园还好些,于是除了不舍宝钗,同样垂头不语。

只听贾母道:“原来是这事,其中有些事并不与你们小辈想干,丫头可不能多想,有你们只怕我老太婆开心了还能多活几年,再没有嫌弃亲戚的道理。”

三春也一旁相劝挽留。

但宝钗乃外圆内方之人,最有主见不过,当下陪笑道:“我原要早出去的,因老祖宗与姨妈有许多大事,所以不便来说,可巧这日妈妈身子又不好了,哥哥也出远门未归,家里没有靠得住的,所以我趁便去了;今日大家都在,我正好一道辞了,明日就好搬东西。”

王夫人笑道:“宝丫头你也太固执了,待你妈妈好了正经再搬进来为是,休为没要紧的事反疏远了亲戚。”

宝钗笑道:“这话说的太重了,并没为什么事要出去;我为的是妈妈近来神思比先大减,而且夜晚没有得靠的人,家里的琐事我还能帮着料理一二,也减轻一点妈妈的负担,我们家的事大家都知道的,真真不是我撒谎;再者,自我在园里,东南上小角门子就常开着,原是为我走的,保不住出入的人图省走路,也从那里走。又没个人盘查,设若从那里弄出事来,岂不两碍而且我进园里来睡,原不是什么大事。因前几年年纪都小,且家里没事,在外头不如进来,姊妹们在一处玩笑作针线,都比在外头一人闷坐好些。再说我出去也就在旁院,一来可以照顾家中,想来也是方便的。”

王夫人听了这篇话,便向贾母笑道:“这话依我竟不必强他,过些时候我再与她妈妈说。”

贾母这才点头道:“我也无可回答,只好随你的便罢了,只是宝琴还须得在这陪我这老婆子。”

宝钗微笑道:“这自然是由她。”

没曾想一直没做声的宝琴,这时也开口道:“我也回去吧,哪有姐姐回去操劳妹妹自顾玩耍的。”

贾母道:“你年纪尚小,也并帮不了什么,就还在我这里如何?”

然而宝琴却依然摇头道:“我自然知道老祖宗疼我,但伯母那里我也想尽些孝心,不如我先随姐姐回去,待伯母好了我依然来可好?”

大家又劝,但薛家姐妹俩这时偏偏都固执,于是贾母也只得同意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来,大家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但偏偏又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

在贾母睡下之后,大家出来又说了些离别的话,然后就各自散了。

到了第二日,大家都来到蘅芜苑相送,虽然知道宝钗搬出大观园其实也就住在荣国府旁边,但是都知道姐妹们今后相见的日子渐少,只怕也只有节庆时节了。

这是必然的分别,姑娘们只有纷纷送上祝福。

唯有宝玉看着难受,心想自己也上前去说些什么,但是惆怅着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眼看着宝钗宝琴都坐上了马车,一旁有贾琮骑马相送,这时宝玉才似乎想到了什么,挥手高声道:“宝姐姐,琴妹妹,我也来送送你们。”

只见宝钗探出头来对着宝玉笑道:“不用了宝兄弟,这几步路有琮兄弟相送尽够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说完之后,宝钗放下帘子,马车开始缓缓而行,宝玉跟着三春湘云黛玉等人木头人似的挥手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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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中山狼

逍遥红楼正文卷第180章中山狼最近荣国府内宅不宁,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琏二奶奶不管事了的缘故,但是下人们谁不想换个宽松些的主母,如尤家姐妹这般轻易不肯得罪人的就最好不过了。

纵然有忠心的老仆把事情说到了贾母王夫人那里,但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更何况王熙凤还在病中,于是大家就这样混着。

至于王熙凤如今身子到底如何了,这事反正只有王熙凤与平儿两个人知道。

更何况前一段时间,贾琏因为奉承贾赦奉承的好,贾赦又把房里的秋桐赏给了贾琏再添一房小妾。

尽管秋桐在封建礼法上属于非正式的妾,地位远在二房尤二姐之下,比通房大丫头平儿也高不出多少,但是她自以为是贾赦所赐,多少有点“父母之命”的意味,更觉得自己年轻貌美,贾琏这几天有爱新鲜宠着她,所以并不把尤二姐放在眼里。

王熙凤虽文化不高,但是最是精明不过,当下就定下借刀杀人之法,调唆她天天破口乱骂尤二姐,处处与尤二姐争锋相对,自己却在一旁冷眼看戏,反正无论秋桐还是尤二姐,在出身上就决定了只要有自己在,这二人就绝无扶正的可能。

如此一来,王熙凤心中更是冷笑连连,与平儿商议过后,每日里除了早晚略去贾母处问安,然后内宅之事半点也不会主动去管,纵然王夫人吩咐下来,王熙凤也不过勉强应付完哪一桩,之后又依然如故。

当然,王熙凤也不会闲在自己屋里发霉,不过是更加全力经营自己私利罢了。

而贾琮如今也没太多精力去管这些,江南甄家的那老太君尸骨未寒,这边皇帝就把甄家捉拿问罪,如今已有定论,其罪琳琳统统二十余条,曰念其先祖有功,但直系子弟依然是抄家流放的结局。

要知道,甄家的这位老太君当年可是做过当今皇帝的奶妈妈,当初大晋朝起事,甄家可是资助了金银财宝无数;没有想到富贵才不过三四代,就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再想想,宁荣二府很快也就要步入后尘了吧。

很多事,在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结局,有时候人定胜天也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贾琮在翰林院当值,虽不用负者什么具体事项,但是邸报传送等等都要往翰林院过一遭,所以就是每日抄写也忙个不停,风花雪月之事不由都淡了下来。

这一日,贾琮下值回府,顷刻间有下人回话说贾赦有请。

贾琮虽说看不上自己这便宜父亲,但是大晋以孝治天下,所以礼不可废,贾赦相召贾琮必然是要去的。

来到了贾赦之处,只见在座除了贾赦贾政,还有贾珍与另外一面生之人。

只见此人生的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年纪应该在三十左右,看见贾琮到来立即首先作揖口称见过贾翰林,如此可见必是善于应酬权变之人。

再得贾珍介绍,才知此人就是那孙绍祖,别看他此刻相貌不差,但是贾琮自然知道他脑后反骨,最是翻脸不认人,这时相会必然也是要谈及迎春之事。

果然,待贾琮坐下之后才慢慢从谈话中得知,因贾珍在宁国府聚众赌钱或饮酒恰妓高乐,贾赦除了古玩也偏爱此道。

再加上孙绍朱祖家原本就是宁荣旧部,因家中原配亡故,再见贾赦贪财无德,这才一心想要攀上荣国府高枝。

如今贾珍失了人伦之本,一心只是贪财,所以被孙绍祖买通,每每拉着贾赦赌钱高乐。

这一来二去,在不知不觉中贾赦就欠下了孙绍祖五千多两银子,这时孙绍祖酒乘机向贾赦提亲,贾赦原本对迎春柳补重视,所以也未一口回绝。

今日之所以请贾琮来,说起来还是孙绍祖的主意,马上就要成为荣国府的女婿,吗贾琮这样前途无量的小舅子可不能不交。

贾琮冷眼旁观,这孙绍祖虽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但是这人可是臭名远播的中山狼,如今贾琮既然参与其中,自然不会让迎春再掉进这个火坑,嫁过去一年就命丧黄泉。

这时又见贾政又同样不喜孙家势利,和你并非诗礼名族之裔,于是贾琮就故意说道:“我与二姐年岁相近,最是了解二姐为人文静,孙将军大将风范,恐怕与我二姐性格不合,二叔以为侄儿说的可是?”

贾政果然立即接口道:“十五郎说的不错,二丫头爱静,孙世侄赳赳雄壮,恐怕果然不合,不如此事再从长计议,又或者世侄信得过世叔,那世叔更为世侄再挑一个合适的人选~”

然而这孙绍祖却道:“绍祖虽不才,但仰慕贵府门楣久矣,今天见可怜,得了大老爷成全,绍祖必不敢有半点轻慢之心,再及大老爷已收下了绍祖的娉礼定银,所以还请二老爷与小舅哥成全。”

贾政听见自己大哥把娉银豆收下了,如此自己虽不喜也终极再不好说什么,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这时贾琮才说道:“亲不可乱认,你说我家已收下了你家的娉银,为何我却半点不知,请问冰人是谁,我家老太君可曾点头应允?”

孙绍祖立即道:“十五兄不必激动,虽未曾请来冰人换过八字,但大老爷亲口许诺可做不得假,况且聘银预先5000两老世翁可是先收下了的,如此可不是孙某乱认亲了吧,当然之后一应礼节自然半点也不会少。”

看着这孙绍祖得意洋洋之态,贾琮此时却懒得与他再争论。

只见贾琮站了起来对着贾赦冷冷而道:“老爷这是卖姐姐吗?五千两银子~这么多~,只怕也是在牌局上借的吧,为了这区区五千两就不顾父女之情了吗!”

贾赦哪里会想到贾琮今日会如此顶撞于自己,当下立即气急败坏喝道:“反了你了,自顾婚嫁谁不是父母之命,难道都要似你一样忤逆,万事不经父母自己做主不成!”

平日里贾琮没必要与贾赦硬顶,但今日事关迎春的命运,所以贾琮自是毫不退让:“父亲若觉得是儿子忤逆,不如上书朝廷治了儿子大不孝之罪,但今日儿子有话说在前面,二姐与这孙家的婚事我不同意。”

说到这里,贾琮又转过身去对着孙绍祖质问道:“你孙家不过是我贾家之依附,今日胆敢有这癞蛤蟆吃天鹅肉之奢望,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有我贾琮在,别说迎娶我二姐,倒要看看你这兵部候缺提升谁敢提你,就你孙家这小家小业能在京都蹦跶几天!”

孙绍祖也没有想到贾琮会对自己如此激烈,当下哪里还有先前的得意洋洋,只把眼光向旁边的贾珍求助。



第181章 桂花夏

孙绍祖能够在京都厮混,自然不是那无知之人,谁人不知如今宁荣两府虽是贾赦与贾珍承袭了先祖的爵位,贾政也官至五品。

但是若认真论起官途,这必须得数进士及第的贾琮最有潜力!

更何况贾琮不仅是进士及第的清贵翰林,这京都之中谁不知道贾十五郎最得北静王的偏爱,出入北静王府犹如自家庭院,要知道这北静王可又是最得皇帝信任的异姓王爷。

若贾琮通过北静王的关系,果然有心要坏孙绍祖的前程,可想而知,这兵部候缺提升的孙绍祖只怕不仅难得提升,能保住如今的官品已是难事。

想到此节,孙绍祖立即背冒虚汗,先前的傲然自得早就丢的无影无踪,然而他见贾琮不惜与自己的父亲硬顶,知道自己更说不上话,这才立即用眼神向旁边的贾珍求助。

而贾珍这段时间没少得孙绍祖的孝敬,所以在嫁迎春之事上也出力不少,此刻见贾琮发怒,见孙绍祖求助只得笑着打着圆场说道:“十五郎何必这样大火气,说起来绍祖也是我们这一系的自己人,先前他一个武夫不会说话我这里替他给十五郎陪个不是,可千万不可同室操戈惹人笑话;至于他求婚一事,成与不成都可以慢慢商议嘛,万不可因此事而坏了我们之间的亲密才好。”

然后又对着孙绍祖道:“绍祖你还不快给十五郎陪不是,什么几千两银子的不几千两银子,你可知道十五郎那天上人间每日纯利可能都不止这个数,没有见识就不要胡乱说话。”

孙绍祖也算是能屈能伸,当下立即放下脸来对着贾琮道歉:“十五爷还请见谅,是绍祖一介武夫不知礼数,还请看在我孙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绍祖今日的失礼之处;至于绍祖的奢求,成与不成只在一句话,绍祖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贾琮反倒不好再发作了。

那边贾政虽不喜这孙绍祖,但他更不想为家中招惹是非,于是也道:“依我看这句话就不错,十五郎你有想法也可以慢慢说嘛。”

贾琮如何听不出贾政的言下之意,但是该坚持的原则还是必须要坚持的。

只见贾琮从怀里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然后放在贾赦的面前说道:“儿子先前说话是气昏了,这是一万两银票还求父亲大人收下,早早完结了与孙家的账务,至于二姐的婚事,也请父亲再妥善考虑完全,我们家如何说也是国公府第,哪有嫁娶做人填房的道理,还请父亲三思。”

贾赦看见贾琮掏出一万两银子来,当下气也就消了大半,但是作为父亲的脸面决不可丢,于是当下也不接银票,冷冷道:“罢了,反正从小也不见你听我的,如今就当着你的面给回绝了绍祖之请,你二姐的事我也懒得管了,倒要看看你这气势汹汹的十五郎今后能为你姐姐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贾琮没曾想贾赦会这样说,但气势绝不可弱:“父亲这一点还请放心,儿子这里放下话来,文非同进士及第以上,武不能官至牧守一方之家绝配不上我家姐姐!”······

说完之后,贾琮刻意转头去看孙绍祖,只见孙绍祖正羞愧的垂头不语,但是那眼中了一缕狠毒还是被贾琮发现。

宴席至此,早已是酒肉无味,当下也就不欢而散。

不说孙绍祖经此事后会如何怨恨,但贾琮已经心中决定,找个机会一定要把这孙绍祖驱赶出京都之地。

好在贾迎春误嫁中山狼之事总算被贾琮拦下,就算贾琮如今也不知道迎春今后的命运会如何,但最少不至于一年而亡的悲惨。

时光匆匆,转眼又快到年末,这日贾琮难得空闲在屋里与香菱调笑,突见小红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十五爷,外面传话进来说的薛大爷请你过府去喝酒呢。”

贾琮疑惑问道:“薛大哥何时回来的我竟然不知。”

小红笑嘻嘻的说道:“你除了去当值就是在这园子里与姐妹们厮混,外面的事哪一件你是知道的。”

贾琮嘿嘿笑道:“不关己的事理他做什么,活的自己开心最重要。”

小红自然不会与贾琮认真顶嘴,于是道:“嘿,又是这话,不过拖您的福这样我们也爽利,不过您还是快换衣服去吧。”

贾琮这才起身深以为然道:“不错,这也许久不见宝姐姐了,过去正好一同探望一遭。”

这边香菱小红很快把贾琮收拾妥当,贾琮立刻就往薛姨妈家而去。

好在两处也不是太远,待贾琮到时薛蟠早已迎至门外。

贾琮见薛蟠一年不见模样也无变化,于是笑道:“姨妈还总担心大兄出门在外经商辛苦,依我看竟不见半点受罪的模样,真仔细瞧了还更富态了一些。”

薛蟠哈哈笑道:“还是十五郎知我,身上有银子哪里能给我罪受,不过的我妈妈爱操心罢了。”

寒暄了几句,二人说话间进了二门,里面薛姨妈早命人准备好了一桌酒席,因贾琮从小与宝钗一起长大,所以宝钗也未曾回避。

当下给薛姨妈问了好之后,薛姨妈又向宝钗笑道:“宝姐姐最近在家里做什么,好久都不曾到园子里来玩了,玉儿妹妹与湘云妹妹都说宝姐姐出了园子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宝钗回答道:“这两丫头竟会挑拨,待我下次再去必不饶过,只不过最近事多就去的少些了。”

贾琮笑道:“其实大家都不过是怀念宝姐姐你还在一起的日子罢了,如今你不在,玩什么都不得劲呢。”

这时薛姨妈笑道:“她又何尝不愿同你们兄弟姐妹一块,只不过我们家事多,她只能羁绊在家没法子罢了。”

贾琮道:“都知道宝姐姐全才,只不过有些琐事也不必事事亲为,看如今薛大哥又回来了,还叫宝姐姐住进蘅芜苑才是正经。”

其实薛姨妈巴不得贾琮能与自己的儿女亲近,当下就笑道:“十五郎的好心姨妈如何不知,先前我就这样劝过她,不过此刻有事她还走不得,待过些时候再说吧。”

“哦,有什么事还必得宝姐姐来做的?”贾琮不解。

只见薛姨妈笑吟吟道:“只因你薛大哥总算是定下了婚事,这有些针线还真离不开你宝姐姐。”

贾琮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定了谁家的?”

薛姨妈道:“因你哥哥上次出门时,顺路到了个亲戚家去。这门亲原是老亲,且又和我们是同在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前日说起来时,你们两府都也知道的:合京城里,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他家是‘桂花夏家’。”

听到这里,贾琮暗叹果然又是这般,只不过就算贾琮知道这夏家女子不是薛蟠良配,但是不比迎春之事可以直说,一来自己终究是外人,而来看此时薛姨妈与薛蟠都是一脸的满意,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就实为不智了。

想到这里,贾琮只得顺势贺喜道:“恭喜薛大哥喜得良配,到时候要弟弟做什么只管说话。”

薛蟠大笑,连称这事回京之后除了家人就是第一个告诉了贾琮,此刻又得贾琮力挺,喜得定要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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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抱恙

这边薛家与夏家因有老亲,所以亲事很快就说成了,再加上薛姨妈想着薛蟠有人管着只怕会上进一些,于是就赶着年前就把夏家小姐娶进了门。

那几日薛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贾琮贾琏带着荣国府一众人也过府帮衬。

因两府乃是通家之好,所以贾琮也见得这夏家小姐。

这夏家小姐生得其实亦颇有姿色,至少配薛蟠那时有余的,因是才过门,所以平日里也不多话,至少贾琮这样的外人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如此事情既然已经落定,贾琮也只得祷告薛蟠自求多福了。

然而事情总归还是如原著一般,因这夏小姐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兄弟,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他母亲皆百依百顺,因此未免酿成个盗跖的情性:自己尊若菩萨,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

大年刚过不久,夏小姐就渐渐恢复了往日里在家的脾气,对丫鬟们使性赌气、轻骂重打的,还美其名曰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做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

一日,薛蟠酒后,不知要行何事,先和金桂商议,金桂执意不从,薛蟠便忍不住,便说了几句重话,赌气自出了门。

这夏金桂便哭的如醉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请医疗治,一时闹得鸡飞狗跳。

薛姨妈好言相劝,待薛蟠回来又狠狠的骂了薛蟠一顿。

薛蟠天不怕地不怕,但唯有对母亲与妹妹不敢有违,于是反来安慰妻子。

夏金桂见婆婆偏袒自己越发得了意,更装出些张致来,不理薛蟠,从此薛蟠不免气短,从而慢慢被夏金桂挟制。

如此又混过两月,只因薛蟠是天性得陇望蜀的,如今娶了夏金桂,又见夏金桂的丫头宝蟾有三分姿色,举止轻浮可爱,便时常要茶要水的故意撩逗他。

然而这宝蟾也有一颗上位之心,如今见薛蟠这个模样,立即半推半就起来,迷得薛蟠发誓非要得手不可。

这二人有了这个心思,终究找到了一个机会成就了好事。

然而纸包不住火,这点床帏之事哪里有瞒得过人的,所以很快就被夏金桂察觉,于是立刻就闹腾了起来。

宝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先前是丫鬟自然事事依顺夏金桂,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薛蟠新宠,每日都幻想着自己能够扶正,哪里还会怕了夏金桂。

如此一来,这先前的一对主仆如今在薛家每日吵闹不休,纵然薛姨妈来劝解,也是完全无用。

薛姨妈见如此不成样子,心中十分气恼,无奈儿子偏不硬气,已是被挟制软惯也罢了,如今又勾搭上丫头,被他说霸占了去,自己还要占温柔让夫之礼。这魇魔法究竟不知谁做的正是俗语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此时正是公婆难断床帏的事了。

到此时,好好一个薛家被闹得乌烟瘴气,薛蟠很快对宝蟾腻味了之后也是整日出门不见人影,留下薛姨妈气结难受。

一旁宝钗只得时刻劝慰母亲,但是作为一个闺中小姐,就算有心,但兄嫂之事也不方便多劝多说。

薛家这边的事贾琮自然听说,薛蟠近日来寻他喝酒也没少在他面前长吁短叹的,然而这些家中琐事贾琮已经没有时间再关注,只因为宫中有风声传来:元妃抱恙!

贾琮暗自对对时间,这时还真到了元春出事的时候了。

这一世贾琮刻意把天上人间的股份让元春交给皇帝,就是想着用这份财源买元春一个善终,如今虽不知道具体如何,但一听元春抱恙贾琮的心里不由沉甸甸的。

这日到了晌午,门上人进来回说:“有两个内相在外,要见二位老爷呢。”

贾赦道:“请进来。”

门上的人领了两位老太监进来,贾赦贾政迎至二门外,寒暄见礼一面同着进来,走至厅上,又让了坐。

一太监道:“前日这里贵妃娘娘有些欠安,昨日奉过旨意,宣召亲丁四人进里头探问。许各带丫头一人,馀皆不

用。亲丁男人,只许在宫门外递个职名请安听信,不得擅入。准于明日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

贾政贾赦等站着听了旨意,复又坐下,让老太监吃茶,又塞了银票打点。

待宫里的太监离开之后,贾赦贾政立刻就去与贾母商议。

贾母道:“亲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们两位太太了。那一个人呢?”众人也不敢答言。贾母想了想,道:“必得是凤姐儿,他诸事有照应。你们爷儿们各自商量去罢。”

贾赦贾政答应了出来,派了贾琏看家外,凡“文”字辈至“草”字辈一应都去。

到了次日黎明,各屋子里丫头们将灯火俱已点齐,太太们各梳洗毕,爷们亦各整顿好了。

一到卯初,林之孝合赖大进来,至二门口回道:“轿车俱已齐备,在门外伺候着呢。”

不一时,贾赦邢夫人也过来了。大家用了早饭,凤姐先扶老太太出来,众人围随,各带使女一人,缓缓前行。又命李贵等二人先骑马去外宫门接应,自己家眷随后,“文”字辈至“草”字辈各自登车骑马,跟着众家人,一齐去了。

且说贾家的车辆轿马俱在宫外西垣门口歇下等着,一会儿,有两个内监出来,说道:“贾府省亲的太太奶奶们着令入宫探问。爷们俱着令内宫门外请安,不得入见。”门上人叫:“快进去。”

贾府中四乘轿子跟着小内监前行,贾家爷们在轿后步行跟着,令众家人在外等候。走近宫门口,只见几个老公在门上坐着,见他们来了,便站起来说道:“贾府爷们至此。”贾赦贾政便捱次立定。

这时贾母等人便都出了轿,早有几个小内监引路,贾母等各有丫头扶着步行。走至元妃寝宫,又有两个小宫女儿传谕道:“只用请安,一概仪注都免。”

贾母等谢了恩,来至床前,请安毕,元妃都赐了坐。贾母等又告了坐。元妃便问贾母道:“近日身上可好?”

贾母扶着小丫头,看着近处元妃脸色苍白全无血色,颤颤巍巍站起来答应道:“托娘娘洪福,起居尚健。”

元妃又向邢夫人王夫人问了好,邢王二夫人站着回了话;元妃又问王熙凤:“家中过的日子若何?”

王熙凤站起来回奏道:“尚可支持。”

元妃道:“这几年来,难为你操心。”

王熙凤凤姐正要回奏,只见一个宫女传进许多职名,请娘娘凤目。

元妃看时,只见贾赦贾政等若干人,元妃看了职名,心里一酸,止不住流下泪来。

宫女儿递过绢子,元妃一面拭泪,一面传谕道:“今日稍安,令他们外面暂歇,只宝玉十五郎我很是挂念,先请进来说说话。”

贾母等站起来,又谢了恩。

元妃含泪道:“父女弟兄,反不如小家子得以常常亲近。”

贾母等都忍着泪道:“娘娘不用悲伤,家中已托着娘娘的福多了。”

元妃又问起宝玉近况,贾母道:“近来颇肯念书。因他父亲逼得严紧,如今文字也都做上来了。”

大家小心翼翼的陪着元妃说了一会子话,全捡好听的请元妃宽心。

不多时,有小太监领了宝玉贾琮进来,自然又先是一番见礼。

宝玉自然之道自己这大姐最是疼爱自己,如今看着元妃卧床憔悴的倦容,心中悲伤,嘴里不由梗咽。

贾母等人看着因怕宝玉流泪不吉利,立即言语差了过去。

这时又听元妃说道:“如今圣上文治武功,因此举业方位振兴家业之道,这一点十五郎就做的很好,宝玉你虽是兄长,但也要因为榜样,日后万不可荒废了学业。”

宝玉点头称是,众人又与元妃说了几句话,见元妃精神不济,于是就先请辞。

元妃点头应允,遂命外宫赐宴,最后却又单独留下贾琮一人。

贾母等人虽不解何意,但也只能眼色诧异的先一步出了元妃的寝宫。

待众人走后,元妃示意左右宫娥先行回避,又让贾琮坐近前来,这才低声说道:“十五郎,姐姐悔不听你当初之言,如今铸成大错,姐姐身死事小,只怕,只怕家中今后~”

贾琮一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当初贾琮假借写诗,提醒元妃不要参与家族与皇帝之争,后来因天上人间的缘故几次进宫,同样也明里暗里再次提醒,如今看来元妃只怕是未听,就不知道元妃参与到了哪一步。

想到这里,贾琮缓缓道:“可还有转圜之余地?”

元妃摇头道:“当初皇上御驾围猎,家中得了我传递的消息,后面之事我便一概不知,但既然事败,从这一二年皇上慢慢清算,我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皇上设下的局罢了,所以,所以今后如何也只在乎圣意。”

贾琮暗想果然如此,当下叹道:“事已至此,琮也无能为力了,但姐姐还请保重身体,只要有姐姐在的一天,我想府里纵有波折,但总是还有一线希望。”

然而元妃却依然摇头道:“十五郎你说的姐姐岂能不知,但是这宫中看着金碧辉煌,但其中勾心斗角绝不下于外庭;如今姐姐我已失势,皇上或许还念些旧情,但落井下石借刀杀人者躲在暗处防不胜防,所以借今日之便有话交代十五郎。”

贾琮沉声道:“瑾听姐姐训示。”

元妃强打精神,道:“我们府里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飞扬跋扈之事不少,将来我不在了必是要遭清算的,但同样也有十五郎你这样上进的,再有宝玉这样单纯善良的,所以姐姐只求十五郎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请务必把我们宁荣之血脉保存!”

贾琮没有想到元春会这样悲观,甚至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将来,回想原著也能有贾兰今后重振贾氏,如今自己同样与贾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立即回答道:“贾琮身为贾家一员必然竭尽全力保全家族,只请姐姐振作起来,或许柳暗花明安然度过也不一定。”

得了贾琮的保证,元春此时心意已了,于是让宫娥进来领了贾琮出去。

之后几天,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四人依然每日进宫探望,只不过元春再没有让宝玉或者贾琮进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183章 说亲

人吃五谷生百病,所以偶尔生病在所难免,但自从元春抱恙一来,宫里传出的消息却是一直不见好,如此一来,整个荣国府都是一片压抑,以至于这个大年也是草草而过。

要知道宁荣二府虽说是开国国公后人,但是如今维系与皇家关系者唯有元春一人而已,倘若元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对宁荣两府的影响绝对的巨大的。

荣国府贾母以下虽急在心里,但宫里不比平常人家,就算是去探望还要有恩典,更不知道请医问药如何,也只能给宫里的大小公公们多多孝敬银子,以求的看顾,而贾母等人自然也是日日祈福,只望元春早日康复。

也因为元春可以交代过的关系,这段时间一来贾政又格外关注贾宝玉的学业,所以贾宝玉这一段时间可谓是苦不堪言,但好歹他本也是钟灵之人,虽心中不愿但终有些所得。

到了二月,贾宝玉贾环下场县试。

贾宝玉不负众望终于考取了童生,虽名次不高,但一时间荣国府欢欣鼓舞;而贾环再次又没取中,不过也没多少人去关注了。

贾政见到宝玉仿佛开窍,只以为自己强压下果然有效,如此一来,之后对宝玉更加严厉起来,除了每日要完成夫子留下的功课以外,少不得还要跟着贾政四处拜会前辈,以期再接再厉。

然而到了五月府试,宝玉与贾兰二人带着大家祝福再次下场,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双双落败,荣国府内又是一片哀嚎,由此可见举业之难,更显了贾琮进士及第之珍贵。

府试过不了,那后面的乡试自然也没有了资格再下场,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空出来一年。

贾兰心中虽有些沮丧,但终究自己年岁还小,之后继续跟着母亲李纨苦读不提。

倒是贾宝玉这次好歹过了县试,贾母王夫人自引以为荣,不由想起如今贾琮比宝玉小些都已定下了与黛玉的婚事,而宝玉是哥哥没来由还没着落,与是不由也动了为宝玉寻门亲事的心思。

这一日,宫里传来消息说元妃病情好转,荣国府上下俱各喜欢。

过了几日,又有宫里的公公带来了元妃的赏赐,贾赦贾政等禀明了贾母,大家一齐谢恩送走了天使,贾赦有事先走,贾政就顺势回到贾母中说笑了一回。

闲话过后,只听贾母忽然对着贾政笑道:“娘娘心里却甚实惦记着宝玉,前儿还特特的问他来着呢。”

贾政陪笑道:“只是宝玉不大肯念书,这次府试不过辜负了娘娘的美意。”

贾母道:“这举业哪有就这样容易的,以宝玉的年纪也不急于求成,所以我去宫里倒给他上了个好儿,说他近日文章都做上来了。”

贾政笑道:“虽不尽实,但只要娘娘那里顺心就比一切都好。”

贾母微笑,又道:“提起宝玉,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如今他也大了,你们也该留神,看一个好孩子,给他定下,这也是他终身的大事;若依我说也别论远近亲戚,什么穷啊富的,只要深知那姑娘的脾性儿好、模样儿品行周正的就好;将来有了管束定下心来,何愁举业不顺。”

贾政立即顺势道:“老太太吩咐的很是,先只想着他还小,如今听老太太这么一说,再想想琮哥儿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不喜欢,便说道:“说起琮哥儿来却是能耐,但你也不要事事拿来与宝玉比较,琮哥儿主意太多心思也多,论起来还是宝玉贴心,将来兄弟两比一定就谁比谁强呢。”

贾政连忙陪笑道:“老太太看的人也多了,既说他好有造化,想来是不错的,只求他兄弟二人今后能够互相扶持那就更好了。”

又说了一阵子的话,贾政辞了出去,回去之后少不得要把这事与王夫人商议,只不过夫妻二人一时也定不下到底要为宝玉去求哪家小姐。

这一日,贾政有心调教宝玉成才,于是与门客们清谈把宝玉也叫来旁听。

门客自然知道宝玉最得荣国府老太君疼爱,又是贾政嫡子,当场少不得绞尽脑汁抬高宝玉。

演示了一番诗词之后,众人都夸宝玉才高,突然有叫王尔调的门客突然另说道:“晚生还有一句话,不揣冒昧,合老世翁商议。”

贾政道:“何事?但说无妨。”

王尔调陪笑道:“也是晚生的相与,做过南韶道的张大老爷家,有一位小姐,说是生的德容功貌俱全,此时尚未受聘。他又没有儿子,家资巨万,但是要富贵双全的人家,女婿又要出众,才肯作亲。晚生来了两个月,瞧着宝二爷的人品学业,都是必要大成的。老世翁这样门楣,还有何说!若晚生过去,包管一说就成,就不知道老世翁可有此意?”

贾政先前就在门客面前透露过要为宝玉说亲之事,此刻既有人提,于是便道:“宝玉说亲,却也是年纪了,并且老太太常说起,但只那张大老爷素来尚未深悉。”

那边宝玉听见突然说到自己的婚事,心中不知为何只有黛玉的影子,虽知道这已是万不可能,况且在贾政面前也不敢放肆,只得立在一旁暗自忍耐,心中却把那什么王尔调恨极。

这时又听见有门客詹光道:“王兄所提张家,晚生却也知道,果真也是一门良配,况合大老爷那边是旧亲,老世翁一问便知。”

贾政想了一回,道:“既是如此,待我先与大老爷商议过再论,若真能成事,少不得还要叫宝玉谢过二位。”

一旁宝玉见越说越真,急的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我才不要那什么张家小姐,你们谁看上谁娶去!”

众人一听都为之一愣,不明白这事又冒犯了宝玉的那根弦,未挑起此话题者还好,倒是王尔调与詹光讪讪的脸上无光。

贾政也没料到宝玉竟敢如此放肆无理,顿时怒道:“混账东西,刚夸你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今日且滚回去,看我事了再如何收拾你!”

宝玉见贾政动怒,当下哪里还敢顶嘴,只得灰溜溜颓败了出去。

回到大观园后,宝玉心神恍惚竟然每回怡红院,反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潇湘馆门外。

第184章 算盘

这时潇湘馆内有一小丫鬟正好瞧见宝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出来上前问道:“宝二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来探望我们家姑娘,正好十五爷正与我们家姑娘画像呢,您可没瞧见,那画的就与真人一模一样似的。”

贾宝玉回过神来,自然知道丫鬟说的是贾琮的素描画,这素描画他在天上是人间也是见过的,自然知道那是贾琮的独门手法。

隐隐又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再由门缝瞧去看见嬉闹追逐的不止黛玉一个,贾宝玉于是问道:“里面还有谁?”

丫鬟道:“是史大姑娘,昨儿史大姑娘就是在我们这里睡的,今日正好十五爷来,里面闹的正欢呢,宝二爷快进去吧。”

贾宝玉听见丫鬟如此说,心中暗想:林妹妹平日里对我不苟言笑,那也是命运使然;如今史妹妹的欢声笑语也逐渐与我无关,宝姐姐又回家难得来一次,只有我每日被逼着背什么经济文章,到如今还提什么张小姐李小姐,与其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此胡思乱想着,宝玉心中悲伤异常,竟然也不进潇湘馆,反而转身缓缓离开,背后丫鬟还在高呼:“宝二爷,宝二爷您不进去吗?”

但宝玉仿佛闻所未闻,痴痴呆呆间回了自己的怡红院,然后一头倒在床上,之后任由袭人等人询问却半声也不吭。

袭人麝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在老爷那里又受了罚,但是查看又不见周身有半点有伤,于是没太当一回事,只得一旁细语相劝。

没曾想宝玉心中郁结难解,不仅晚饭半点未进,待到了晚上竟又发起烧来。

袭人麝月这才着了急,不敢半点怠慢,一面着人回了王夫人,一面温水勤勤擦拭,服侍了一个晚上没敢睡。

到了第二日,宝玉任然是那样浑浑噩噩,少不得又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前来诊断,只说是郁结攻心开了一个方子,之后按方抓药静养起来。

如此一来少不得就要惊动了荣国府上下,贾母来看只见宝玉脸色苍白无精打采,只当又是贾政管教过当,只哭骂道:“一味只知道打骂,如今倒好了,若宝玉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太婆也一道去见他太爷罢了~”

贾政听了也不敢还嘴,少不得立即请罪劝慰于贾母。

之后贾政暗自再回想:那日才不过喝骂一句,回来宝玉就成了这般模样,如此心性还如何能与琮哥儿相提并论?

只不过宝玉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今打不得骂不得,贾政一时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管教与宝玉了。

又过了几日,宝玉终于好了些,虽仍然无精打采疲软嗜睡,但总算是能开口进食,再加上王太医也说了再静养半月就可痊愈,贾府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日贾母看望过宝玉之后,邢王两位夫人过贾母这边来请安。

贾母便道:“都去看过宝玉了吧,终究是身子弱了一些,这一点也比不过琮哥儿,虽不知道他几次下金陵如何,想来也这般赢弱也考不得这探花郎了。”

邢夫人身为贾琮法理上的母亲,笑道:“十五郎自小便调皮捣蛋,哪比宝玉文静守礼,能有今日也是祖宗保佑的造化,他尚如此,想必宝玉造化更在他之上。”

王夫人听了也为宝玉谦逊了两句,然后趁着这个机会便提起张家的事,一面回贾母,一面问邢夫人。

邢夫人道:“张家虽系老亲,但近年来久已不通音信,不知他家的姑娘是怎么样的。倒是前日孙亲家太太打发老婆子来问安,却说起张家的事,说他家有个姑娘,托孙亲家那边有对劲的提一提。听见说,只这一个女孩儿,十分娇养,也识得几个字,见不得大阵仗儿,常在屋里不出来的。张大老爷又说:只有这一个女孩儿,不肯嫁出去,怕人家公婆严,姑娘受不得委屈。必要女婿过门,赘在他家,给他料理些家事。”

贾母听到这里,不等说完,便道:“这断使不得!我们宝玉,别人伏侍他还不够呢,倒给人家当家去!”

邢夫人道:“正是老太太这个话。”

贾母就向王夫人道:“你回来告诉你老爷,就说我的话:这张家的亲事是作不得的,再留意好的。”

王夫人心想才刚提了这张小姐,这边宝玉便无缘无故病了一场,想来八字并不很和,于是立即答应了。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服侍的王熙凤暗自心想:宝玉终究是要到成婚的年纪了,与其娶个外面不知根底的人进来,说不定将来还难相处,那还不如就挑个知根知底的。于是便笑道:“不是我当着老祖宗太太们跟前说句大胆的话:现放着天配的姻缘,何用别处去找?”

贾母笑问道:“在那里?”

王熙凤笑道:“一个‘宝玉’,一个‘金锁’,天作的金玉良缘,老太太怎么忘了?”

贾母笑了一笑,道:“可不真真就是嘛,就在我们眼前长的,模样品行无不是一等一的,再者若真成了更是亲上加亲,果然是现放的天配。”然后又转头问王夫人道:“你也说说凤丫头的话可能成?”

王夫人自然不会拒绝与自己的姐姐亲上加亲,便笑道:“宝玉自小就跟着老太太您长大,他的婚事自然您来做主就是了。”

贾母点头心中受用,于是对王熙凤道:“既然看的明白,昨日你姨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提?”

王熙凤道:“老祖宗和太太们在前头,那里有我们小孩子家说话的地方儿?况且姨妈过来瞧老祖宗,怎么提这些

个?这也得太太们过去求亲才是。”

贾母一听笑了,道:“可见是我老了背晦了,竟然连这个理竟然也忘了。”

这里正说这话,外面突然有丫鬟进来回话,说薛姨妈与宝钗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笑道了一句:“可见是果真有缘分的。”又交代王夫人道:“这样,待会子先叫宝丫头去探望探望宝玉,你这边寻个机会先问问姨太太的意思,先说好了之后再请冰人正室过府问亲。”

王夫人点头刚应下,外面就有丫鬟引了薛姨妈与宝钗进来。

寒暄问安过后,贾母果然就以宝玉犯了热枕为由,请了宝钗去园子里探望;薛姨妈原本听说了也道要去,贾母便以借口留下了。

这边王夫人如何与薛姨妈闲话试探不提,且说薛宝钗进了怡红院,这时宝玉正巧午睡,袭人正守着打着扇子。

看见宝钗到来,袭人立即迎上前几步低声道:“许久不见姑娘进来了,快请进来坐。”

宝钗也低声回道:“家中琐事烦人,自然不比先前还住在园子里方便,宝玉可好些了?今日如何只见你一个?”说着,宝钗就上前先去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宝玉。

袭人此刻也已知道了有人提给宝玉说张家小姐的事,这才遭来了宝玉的魔怔病了这一场,如今见宝钗前来探望,又回想宝钗待人的种种好处,心想宝玉娶亲只怕迫在眉睫,若真娶进来外面的什么张小姐李小姐与自己没有半点情分可言,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娶了眼前这位还好些,至少想来今后不会作践了自己。

想到这里,袭人便故意道:“宝玉倒是略好些了,王太医交代还需半月静养方好;此刻麝月秋纹去煎药没回来,我也在这呆坐了许久腰腿有些麻了,好姑娘你心疼我一会儿,替我在这看一会儿,让我出去走两圈就回来如何?”

第185章 波折

袭人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给宝玉与宝钗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故意托词久坐乏了,不待宝钗答应就走了。

宝钗何等聪慧之人,先前贾母借口让她自己来探望宝玉而留下她母亲说话,她就隐隐猜到可能事关己身,如今袭人虽借着乏了的说辞,但宝钗如何看不透袭人哪一点小心思。

但是如今薛府虽说搬了自家的府邸,但是在这京都之中处处依然要靠荣国府帮衬,到底是形势比人强,于是宝钗就在袭人先前坐的地方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宝玉打着扇子。

说起来,自大些之后宝钗便没有与宝玉这样单独相处过,此刻虽是来探望宝玉的病,况且宝玉又是睡着的,但宝钗心里纵然觉得不太妥当,但此刻别的丫鬟也不见在何处,也就只得按耐下来静等袭人回来。

又枯坐了一会子,就在宝钗心想袭人如何还不回来之时,忽然听见宝玉在梦中喊骂道:“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说什么‘金玉良缘’?若依我偏说,此生只求‘木石姻缘’,奈何老天总是阴差阳错,让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宝钗听见这话,不觉怔了。

她自然知道这金玉良缘,原是她母亲口里传出来的话,没曾想今日竟意外听见了宝玉梦中表明了心迹;何为木石姻缘?宝钗也能猜的到几分,就如宝玉所说不过是阴差阳错。

想到这里,宝钗没来由脑海里突然飘过贾琮的容貌,心中暗叹果然是阴差阳错;再想自己母亲有一次抱怨:早知道琮恩哥儿这样出类拔萃,想当初在金陵时就与你哥哥交好,还不如那时就招了他为胥,到底还是那林老爷眼光长远,早早以林府为嫁妆为女儿寻得如意郎君~

薛宝钗自然明白事上岂有后悔药买,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这时再亲耳听见宝玉的心也不在自己这里,然而貌似两家长辈偏偏这时竟要撮合自己二人,一时间突然感到索然无味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这时忽见袭人走进来,笑问道:“还没醒呢吗?”

宝钗暗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摇头微笑道:“还未曾醒呢,看来任要再睡一会,我就先回了,待宝玉醒了,就说我改日再来探望。”

说完之后,宝钗也不顾袭人挽留就出了怡红院。

薛宝钗再次来到贾母这边时,敏感的她果然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仿佛多了几分深意,她心中一叹,但脸上半点不动声色就如同毫无察觉一般。

又闲话了一回,贾母留饭,但薛姨妈坚持要回,便引宝钗回了自己府里。

到了自家,薛姨妈也不理隔壁小院夏金桂与宝蝉斗嘴,与宝钗回了自己屋子后便让跟着的丫鬟先退了出去。

然后果然只听薛姨妈开口道:“今日你去瞧宝玉可大好了?”

宝钗回答道:“我去时正在午睡,瞧着起色还好。”

薛姨妈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决定直说道:“今日我在那边,听老太太与你姨妈的意思是想说和你与宝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多年,这里也来问问你的意思?”

宝钗暗叹果然如此,若是先没听见宝玉梦中说的那番话,宝钗或许也生不出太多别的心思;如今听过了那番话,这时再听母亲如此询问自己,宝钗不免有种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如此一来,纵然宝钗品性最是理智,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话何用问我,自顾婚姻大事无不是父母之命,妈妈做主便是了,只不过女儿心中有一问:先前不是听说姨父要为宝玉说那张家小姐,如今为何又说到我来?”

薛姨妈如何不理解自己女儿气的是什么,这事就算是她自己想着心里也有膈应,但是就算是膈应又能如何?

想当年自家一心想把宝钗送进宫为女官,以元妃为榜样想要再振兴薛家,但没曾想因家世沦落竟然连门槛都迈不进;

如今暂住京都,薛蟠一时也难上进,薛家所交唯有荣国府最为尊贵。

如今虽说荣国府做事有些不尽人意,但是想着宝玉也算是与宝钗一起长大,为人秉性俱都知根知底,想来宝钗嫁过去之后至少不会吃亏。

想到这里,薛姨妈只得安慰宝钗道:“妈妈也知道你的委屈,别的也就不多说了,就直说宝玉对你们姐妹最是知冷知热,不比外面不知根底的浪荡子好些,依我说倘若你并不太反对,那这事就这样定了。”

宝钗不知为何眼泪无声而流,半响之后默然回了一句:“全凭妈妈做主就是了。”

薛姨妈听了长叹一声,然后最后再道了一句:“先前是在他们府里,我知道回来还要与你哥哥商议,想来近期你姨妈就会亲自过来再与我正式提此事,这段时间那边你就先不要再去了。”

“女儿省的。”

先不说这边薛家母女二人已经有了决定,且说贾母那里既然已决定提宝玉提亲于宝钗,那日得薛姨妈的话知道不过的虚话,想必王夫人再正式过府去一求必是成的。

原本贾母对宝玉还有更多期望,至如今进过了张家小姐的时候,突然还是觉得还是自家调教的姑娘还更好些,于是早晚催促王夫人早去求定。

就在王夫人准备妥当就要上薛家去提亲之际,突然朝廷传来恩旨贾政突然升任工部郎中,一时间,前来荣国府祝贺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闹闹攘攘,车马填门,貂蝉满坐。真个是:花到正开蜂蝶闹,月逢十足海天宽。。

如此一来,去薛家为宝玉求亲一事自然就耽误了下来。

这一日,王子胜又已送过一班戏来,就在贾母正厅前搭起行台。外头爷们都穿着公服陪侍。亲戚来贺的,约有十余桌酒席。

贾母高兴,便将琉璃戏屏隔在后厦,里面也摆下酒席。上首薛姨妈一桌,是王夫人宝琴陪着;对面老太太一桌,是邢夫人岫烟陪着。

下面尚空两桌,贾母就让园子里的都来,不多时,只见凤姐领着宝玉,贾琮,三春,黛玉,湘云、李纹、李绮,邢岫烟等人都来了。

宝玉原本身子并没大好,但这样与众姐妹齐聚的时刻自然是绝不会缺席的,此刻唯独不见宝钗,便问薛姨妈道:“宝姐姐可好么?为什么不过来?”

上面几位太太自然明白宝钗为何不来,但这事还没正式去薛家求定,当然也不会与众小们明说,只听薛姨妈回答道:“她也想来的,只因无人看家,所以不来。”

湘云同样也挂念宝钗,心直口快道:“姨妈那里又添了大嫂子,怎么倒用宝姐姐看起家来?大约是他怕人多热闹懒怠来罢。我倒怪想他的。”

薛姨妈笑道:“难得你惦记她,她也常想你们姐儿们,过几天,我叫她来大家叙叙。”

这里说着话,丫头们下来斟酒上菜,外面已开戏了,这话自然也就略过不再提起。

一旁贾琮倒猜到了几分,但是上面贾母等人既然还没公布,那他自然也不会随意透露,只想着这一世宝钗看来任然与宝玉要成婚,不说婚后如何,但这金玉良缘可算是果然应验了。

自从大观园那次抄捡过后,荣国府里好久没有这样聚齐行乐,众人正在高兴时,忽见有丫鬟急匆匆的闯进来,向贾母回话道:“老太太,外面传话进来,说薛大爷在外面犯了事,如今已有衙役等在姨太太家门外,薛二爷请姨太太快快回去。”

贾母立即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丫鬟道:“薛二爷传话并未说明。”

倒是薛姨妈一听薛蟠又犯了事,心中顿时惊慌的不知所措,站起来急急辞了就要回去。

最后还是贾母持重道:“姨太太先不要慌乱,先回去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我们一家似的必然也不会不管不顾。”

这时贾琮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随姨妈去看看吧。”

贾母道:“你去更好,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有你在我倒放心。”

薛姨妈看见贾琮肯与自己一道,自然心中感激不尽,再瞧另一边宝玉竟然没有半点表示,心想果然难怪宝丫头蓦然流泪,宝玉也就平日里口上说说罢了,到了紧要关头到底还是靠不上。

但这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对贾琮道:“正想着蝌儿在这京城里也不认识人,有十五郎你肯去姨妈这心里总算有些着落,姨妈这里替你那不争气的大哥先谢过了。”

贾琮道:“姨妈说这话岂不就外在了,一来我们亲如一家,二来薛大哥的事也与我的事一般,再说想当初在金陵时,我可也没同姨妈这般客气过。”

薛姨妈点头承了情,当下几人匆匆出了荣国府。

第186章 暖心

贾琮陪着薛姨妈宝琴回去,只见有两个衙役站在二门口,几个当铺里伙计陪着,隐隐听见远远正说着:“太太回来,自有道理。

这时衙役们也见许多奴仆簇拥着一位老太太过来,便知这是薛蟠之母,都知道这薛家乃是荣国府姻亲,当下也不敢造次,只得垂手侍立。

贾琮先请薛姨妈带着宝琴进去了,自己在二门与薛蝌一道细问衙役,不多时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八九不离十。

于是贾琮先拿了几两银子打发了衙役,再同薛蝌一道去里面见薛姨妈。

这时薛姨妈早于泪痕满面的宝钗等候于后厅,见二人到来连忙追问。

贾琮就示意薛蝌来说,就只听薛蝌道:“只知道大哥在酒肆里与店小二置气,一怒之下便拿酒碗打死了店小二,如今已被拘捕到了当地的牢里,得知是我们家后,那里县老爷才命衙役前来知会,再具体的还要见过大哥方能清楚。”

薛姨妈一听薛蟠是打死了人,脱口而出骂了一声:“这个孽障如何就这样记吃不记打呢~这又该如何是好啊~”然后大哭了起来。

旁边薛宝钗闻得哥哥又打死了人,心中虽恨他不争气,但是如今见妈妈已乱了方寸,只得先劝慰道:“妈妈先别哭了,如今虽还不清楚缘由,但哥哥打死了人必然已是事实,人拘捕在大牢里还需尽快去打点,一来疏通人脉理清缘由,二来也使哥哥少吃些苦头。”

薛姨妈一听正是这个道理,薛蟠再混账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也只有尽力挽救了。

就在薛姨妈要开口请托贾琮薛蝌之际,突然只听旁院金桂趁空儿嚷道:“平常你们只管夸他们家里打死了人,一点事也没有,就进京来了的。如今撺掇的真打死人了!平日里只讲有钱,有势,有好亲戚,这时候我看着也是吓的慌手慌脚的了。大爷明儿有个好歹儿不能回来时,你们各自干你们的去了,撂下我一个人受罪!”说着,那边又与宝蝉大哭大闹起来。

这里薛姨妈听见,越发气的发昏,低声道:“真不知道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家宅不宁也难怪回天降祸事,让琮哥儿你看笑话了,还请不要计较才是。”

贾琮劝慰道:“这也是心急了的缘故,哪里有那许多计较的;依琮浅见就如宝姐姐说的,不如今夜就请蝌兄弟连夜带了银子赶过去,先同着薛大哥见了面,明日就在那里访一个有斟酌的刀笔先生,多许他些银子,先把死罪撕掳开,我这边明日告假后也过去,先看看那里的县老爷是否能攀些关系,同时去寻了那死者家里,无非就是多赔些银子,想来最后不至太差。”

薛姨妈宝钗听了贾琮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又见贾琮愿意亲自出面代为疏通,当下自然感激不尽。

只听薛姨妈道:“真真是患难见真情,当初金陵那遭全得十五郎相助,如今偏偏又是这样,但姨妈终究只有你薛大哥一个,十五郎你的情谊姨妈这辈子都记在心里。”

贾琮听了连忙谦逊了几句,这时贾府中王夫人正好打发大丫头过来打听来了,宝钗就向那大丫头道:“此时事情头尾尚未明白,就只听见说我哥哥在外头打死了人,被县里拿了去了,也不知怎么定罪呢。马上我家二爷会去打听去了,得了准信就赶着就给那边太太送信去;你先回去道谢太太惦记着,底下我们还有多少仰仗那边爷们的地方呢。”

那丫头答应着,然后却又对着贾琮说道:“十五爷,二老爷那里又来了一些贵客,好几位都请你去见面,二老爷请你务必过去相陪。”

贾琮听后道:“知道了,你就回二老爷,说我这里事了就去。”

这丫头应了一声才自去了。

旁边薛姨妈宝钗听贾政让贾琮去陪客,一时心里均有些不是滋味,薛姨妈心想自家犯了人命官司,贾政与自家可是真正的姨亲,更何况此刻宝钗与宝玉的事也几乎只差挑明,哪有贾政这样做人的!

宝钗心中也自暗叹:自家大哥犯了命案,竟然还比不过姨父家的一场升迁酒席应酬,宝玉平日里同样也没少与哥哥厮混,但此时此刻未免有些薄凉,罢了,自己岂不知道他哪里是个有担当的人~

如此一比较,更显得贾琮难得珍贵。

当下贾琮又与薛蝌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薛姨妈取来银票交于薛蝌,然后薛蝌就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薛蝌走后,薛蟠又劝慰了薛姨妈一会子,然后也辞了回去。

第二日,贾琮去翰林院里告了假回来,却只见宝钗已经先一步等候在了自己的凸碧山庄里。

贾琮见宝钗颜容憔悴,想必昨晚也未能睡好,今日这一大早就来自己这里,也理解薛姨妈的心思,于是抢先说道:“宝姐姐何用自己过来一趟,我这里已告好了假,外面小铁正领人备马,我这里用过早点就立刻出发。”

薛宝钗能感受到贾琮看自己时眼光的真诚,心中没来由有些慌乱,但想着哥哥的事立刻又把不该有的思绪放下,微笑道:“十五郎莫怪,妈妈与我都知道十五郎言出必行,只一件,这次去也是为了我哥哥,所以万没有让十五郎出力还要自己破费的道理,所以昨晚妈妈又收拢了一些银票,还请十五郎带着便宜行事。”

说着,宝钗就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叠银票递给贾琮。

贾琮听了当下也没推辞,接过来之后大概数了一下大概有上万两的银子,可能是宝钗放在衣袖里有些久了,竟能隐隐闻到宝钗身体散发的冷香丸的感觉。

宝钗看着贾琮拿着银票脸色有些古怪,心中一动竟然就猜到了七八分,于是脸上立刻就红了起来。

看见宝钗发讪,贾琮立刻收了银票,转口说道:“既然姨妈与姐姐都信任,那我这里也没什么顾忌的,姐姐回去后请姨妈放心,无论如何我必然会竭力周旋。”

宝钗点头,道:“这样才好呢,妈妈与我女流之辈,外面事宜就全靠十五郎周旋,我二哥那里也事事听十五郎指挥,只要,只要救得我哥哥的性命,我,我们一家都感激十五郎的大恩。”

看着宝钗说着有些梗咽了起来,贾琮心想平日里这最有章法的奇女子,或许也只有事关薛姨妈和薛蟠才会让她伤心流泪吧。

因不想见宝钗难过,贾琮于是转过了话题说道:“宝姐姐也难得来我这凸碧山庄,正好今日就与我一同用些饭食,之后我自外出调理薛大哥之事,姐姐回府后也有任务,要尽量让姨妈也保重身体,如何?”

宝钗原本想要推辞的,但看着贾琮清澈的眼光,想着十五郎是怕我回去后饮食无味坏了身体吧,心中一暖,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154章 对弈

外面寒风凛然,但因为贾宝玉等人在此下棋不肯离去,此时早有妇人用布帘子把亭子围了一个严实,地上又放上了一盆炭火,所以亭子里其实比贾琮的房子还要暖和一些。

只不过贾琮却没心思在此陪贾宝玉下棋,因为自己一个二十几岁的灵魂,前世因为钟爱围棋还是业余三段的段位,此时与贾宝玉下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小孩子嘛,贾琮可不想学探春还要弄个旗鼓相当什么的。

于是只见贾琮笑道:“我自然是下不过宝二哥的,还是你们自己下吧。”

只不过贾宝玉却只会对如花似玉的姐妹们百般迁就,如今听见贾琮拒绝,只当是扫了面子,于是冷声道:“都说琮哥儿自从上次大难不死,反而因祸得福得了宿慧,读书过目不忘,如今就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贾琮倒不是害怕贾宝玉,虽然贾宝玉比贾琮大那么几个月,还是荣国府最受宠的公子哥,但是君不见他原著中那般厌恶贾环,也并不能真正把贾环怎么样,这就是贾宝玉的心性,更何况贾琮与贾宝玉还只是堂兄弟。

然而贾琮又想着自己日后终归还是要生活在这府里,弄的太僵也不好,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说道:“宝二哥既然有兴致,那我们就下一局也是无妨,只不过我们就这样对弈也没意思,不如各添一点彩头如何?”

说完,贾琮就坐在黄花梨木棋桌旁探春刚才坐的位置。

“哦~你想要赌什么?”贾宝玉也没有想到贾琮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只不过在三个妹妹面前,他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贾琮眼珠一转,说道:“我瞧着宝二哥你这套棋桌棋子倒是不错,宝二哥若是不慎输了,就请把它赠与弟弟我如何?”

看见贾琮如此自信,贾宝玉反而被气笑了,要知道往日里二人也不是没有下过棋,每次就没有贾琮嬴的时候,贾宝玉不相信才这么两三个月,这贾琮不仅读书厉害了,就连这围棋也厉害?

“就依你,我输了这棋盘棋子全给你,若你输了又如何?”贾宝玉受了激,但是总算没忘了问贾琮的赌注,虽说贾琮的那些玩意他也是看不上眼的。

“我输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如何?”贾琮随口就许下了一个空头支票。

但是贾宝玉也不以为意的点头答应了,于是二人猜先,贾琮执白先行。

只见贾琮右手的食指与中指轻轻的夹起一粒白子,然后就随意的放在了去位人官位上。

这第一手其实就是星位小飞挂,把围棋分成四大区域,东北是去位、西北是上位、东南是入位、西南是平位,然后再把十九道用十九个字来标识,这十九个字是“天地人时行官斗方州日冬月闰雉望相生松客”。

开头几手自然用不着太多的思考,贾宝玉便拈一颗白子落在“去位人官”那个点上。

三春笑盈盈的在一旁观战,虽说都希望贾宝玉嬴的多些,倒不是怕贾宝玉输了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围棋,在她们如今的年纪和所处的家庭环境也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昂贵,只不过是因为平日了与谁亲近就希望谁嬴罢了。

几十手棋过后,贾琮已经基本胜利在握。

后世业余三段的灵魂,如今欺负贾宝玉这样一个小童子,简直就是用大炮打蚊子嘛。

再看执黑的贾宝玉,虽说才仅仅五十手,却已经是让他越下越吃惊,虽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只要是懂得下围棋的就可以看出黑棋已经尽落下风。

二人又下了几个回合,贾宝玉突然抬头盯着贾琮默默不语,他实在想不明白,贾琮的围棋如何就突然这般犀利了?

这时小亭外的风仿佛更大了一些,堆在天边的灰暗云层象吹气一般膨胀起来,云层的颜色逐渐变浓变黑,然后竟然有闪电噼啪作响,接着就是雷声隆隆,眼看一场冬雨即将滂沱而下。

“我们输了。”贾宝玉之所以说我们,是因为六十手之后探春就一直在一旁帮着他支招。

“这盘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一盘!”说完之后,贾宝玉急急的把玛瑙棋子重新归位。

贾琮呵呵一笑,说道:“宝二哥说的极是,其实今日是宝二哥与三妹妹先下的几盘费了太多的心思,所以这才叫我捡了一个便宜,其实若论棋力我还是不如宝二哥的,所以也不用再下,这盘的彩头也就算了,不过是兄弟之间说笑罢了。”

贾宝玉与三春都没有想到贾琮会变得如此会说话,纵然是输棋的贾宝玉也发不出火来。

只不过贾宝玉是何许人也,再贵重的器皿玩物在他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些俗物罢了,但是在弟弟妹妹面前面子却是不能丢的。

“这盘是你赢了,喏,棋盘连带棋子现在都是你的了,又值当个什么,改日我定在赢你回来!不过现在你还要再陪我下一盘!”

贾琮得了实惠,自然也不会与贾宝玉争辩什么,这黄花梨木棋桌一套与赤玉玛瑙棋子要是放在后世,随随便便也能卖上六位数;如今贾琮虽说也并不会带出去卖银子,但是留在屋里也能够提升自己的品味不是。

就如今贾琮住的那几间小屋,还有屋里的那些器皿,真是妥妥的太寒酸了,实在配不上他这荣国府公子的身份啊!

只不过得不到长辈的疼爱,所以只能自己自力更生,努力积攒了。

然而纵然贾宝玉不把这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棋子当一回事,一旁的探春却是个识货的,只听她一旁冷不防插口说道:“琮哥儿,这黄花梨木棋桌与赤玉玛瑙棋子可是老太太赏二哥哥的,你只不过是嬴了一盘就敢要走,不太好吧?”

探春一心恨不得自己脱胎在王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再说贾琮还是大房的庶子,心里自然要向着贾宝玉多一些。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说道:“三妹妹说笑了,这是可不是我自己硬要的,而是宝二哥哥一诺千金给我的,哥哥给弟弟一套围棋玩物,弟弟不要岂不是不给哥哥脸面吗?宝二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时贾宝玉已经性急的把黑白儿子都归在了紫砂钵里,听了二人的对话不以为意的说道:“三妹妹不用说了,琮弟喜欢给他就是了,改日我们再去老祖宗哪里再要一副好的就是了,现在我们再来一盘,定要赢了琮弟不可。”

探春听了莫可奈何,神情复杂的盯着贾琮直看。

就在此时,只听亭外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吆~让我这一顿好找,原来你们大家是藏在这里玩呢~!外面这般干冷的也不怕冻着吗?”

随着声音落下,一位漂亮的女子带着一队丫鬟婆子翩然而至。

贾琮侧身看去,只见这名女子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流,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这不是王熙凤又能是谁。

亭中几人看见来人都笑着叫了声‘凤姐姐’,王熙凤这时才看见贾琮也在,于是说道:“今日你们先生过府来辞了馆,二位老爷正在设宴款待,如今正要招你们过去拜谢先生,正好琮哥儿也在,宝玉你们两个快过去,省的迟了受罚。”

贾琮偷偷的打量着此时才十五六岁的王熙凤,暗想这时只怕她才与自己那便宜哥哥才成亲也不久吧,果然是好一个风流人物,不愧是十二钗正册上的人物,白白的便宜了贾琏那厮了,扭头再看看如今还未长成的三春,很明显是还不能比较的。

只是贾宝玉听见贾政召唤,立刻就仿佛慌了神,只见他急急的过去拉着王熙凤的衣袖问道:“好姐姐,老爷唤我们除了拜谢先生可还有其它事,好歹告诉我一两句,我也好有个底。”

王熙凤娇笑道:“瞧把你吓的,你们先生要走也是早就定下的,难道辞师祝词也不会了吗?你看看琮兄弟就不见一点慌乱。”

听见说到自己,贾琮这才笑道:“凤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是不怕,只不过是皮糙肉厚反正也是受惯了家法的,大不了再添一顿也是无碍,所以这才显得无动于衷,没想到如此反倒叫凤姐姐高看了一眼。”

大伙儿听贾琮如此自嘲,顿时都大笑了起来,贾宝玉因为先前输棋心情不快,此时看贾琮竟也顺眼了不少。

王熙凤妩媚的白了贾琮一眼,道了一句:“谁不知如今的琮哥儿好学上进,那先生可没有少在两位老爷面前少说琮哥儿的好话,如今又哪里还用得着家法,也就更用不着害怕了。”

贾琮隐约有些明白王熙凤为什么想要挑起自己与贾宝玉的争端,但是这是大宅门组成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只要没过了底线,贾琮倒也不会太过介意。

王熙凤看见贾琮不接茬,于是继续说道:“让你们过去辞师只是其一,另外可能还有考校一二的意思,宝兄弟过去的路上不妨把近日的功课在温一温,宝玉与琮兄弟还是快先去吧,免得太迟了受罚。”

贾宝玉贾琮谢过了王熙凤,带着各自的丫鬟急忙而去。

刚走了两步,贾宝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急急的又交代了一句:“凤姐姐,劳烦你使人把那一套围棋连带座椅都送到琮哥儿屋里去。”

王熙凤不解何意,一旁的惜春顿时笑嘻嘻的解释了起来。

第164章 私语

贾母气急攻心晕倒了!

这绝对是被贾琮给气的!

想想也是,不晕倒还真不好收场。∝菠√萝√小∝说

这里为了荣国府的利益,决定不顾贾琮与黛玉的感受联姻南安王府。

但是没料到贾琮翅膀已硬,直接一口回绝,甚至不惜自愿破府而出,另外建立贾氏旁枝。

而到如今谁还看不出,荣国府日后的中兴只怕还只能指靠贾琮这个庶子——交好于北静王府,宫中常客可以直接面圣,如今更是金榜题名在即……

这林林种种整个贾氏一族之中谁人能比!

余上所述,贾母不晕还能如何,不过是个阶梯罢了。

贾母晕倒后鸳鸯立即让人请来了太医,手忙脚乱之后贾母悠悠醒来。

这个时候自然就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了,于是贾琮林黛玉默然告退。

贾琮回到自己的屋里不久,就有鸳鸯亲自来传了贾母的话:一切就按照十五郎的意思办吧,出府之事就不要再提了,家和方能万事兴,待金銮殿答问之后就着手办个双喜临门,只不过这段时间贾琮还是学业为重,就不宜与黛玉经常见面了。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出了所有人意料的是竟然以贾母的退让结局。

既如此,贾琮自然也不再提什么出府立家,反而每日早晚勤勤去贾母那里请安问好,仿佛当日之事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贾母同样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反倒让屋里屋外上下人等更高看了贾琮。

这边林黛玉吃了定心丸,又亲眼看见贾琮是如何的维护自己,心中欢喜,身子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虽然,贾母传话让她与贾琮减少独处,但是在林黛玉看来,这反而是你应该的。

大家千金未出闺阁之前,哪位小姐不是生活在深宅后院,轻易不能与人见面。

荣国府这里规矩算是特殊了,先有个贾宝玉整日里在后宅与姐妹们厮混,这后面贾琮逐渐崛起,因有了前面贾宝玉的例子,这也才能跟着一同住在这大观园里,读书之余还能与众美玩笑逗趣。

这次这么一闹,贾琮林黛玉算了随了愿,相信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来讨这个没趣了。

至于得罪了南安王府,在贾琮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反正日后为了探春的事迟早也要得罪的。

再说了,这事说出来南安王府也不占理,不说看贾琮有一飞冲天之势,就打发个庶女联姻,就说贾琮与林黛玉先有婚约在身,南安王府就没道理。

先前不过是荣国府的几位当家人也想要联姻借势,如今当事人贾琮不惜破府也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也就是了,料南安王府野不敢过份。

别忘了,荣国府如今虽然式微,但是元妃还在宫里明面上还算的上是比较得宠呢。

果然,就在荣国府几位大佬忐忑不安的等待南安王府雷霆之怒之际,一连几天过去了却还是风平浪静,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只不过此事造成最大的后果就是,宁荣两府的丫鬟婆子无论几等,此后无不对林黛玉处处仔细,不敢稍有怠慢,再加上如今林黛玉身边还有江南老家带来了一众林家原本的丫鬟婆子,如此寄人篱下的感觉几乎已经是微乎其微,更不会像原著一样,想吃几两燕窝还要靠宝钗偷偷来送了。

若此时果真比较起来,只怕整个荣国府里的各位小姐,也没哪个能够真正与林黛玉比较!

因为贾琮与贾母的这次碰撞,最后闹得贾母老大不痛快,所以诸位小姐连同宝玉除了早上依例去问安,无不三言两语就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日,薛宝钗从贾母屋里回到自己的蘅芜苑,却只见自己的母亲不知何时到了。

“妈妈何时来的?”薛宝钗连忙上前问道。

薛姨妈笑答道:“今儿瞧着天气还好,闷了就来你这里寻你们姐妹说说话,这边老太太今儿如何?如何不见琴丫头和你一同回来?”

“琴儿去云丫头那儿谈诗论词,如今那边再加上一个香菱,整日里简直就如同疯魔了一般。”宝钗笑答着让莺儿给自己母亲续了茶。

然后接着说道:“老太太那儿还是那样,也不是什么大病,具体的事您也知道,气不顺也没心思玩笑,我们旁边也不好多劝,且的过些日子或许就渐渐宽心了吧。”

薛姨妈听了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对面说道:“先瞧着香菱那丫头容貌不错人又乖巧,这才不让你哥哥祸害反而松给了琮哥儿接个善缘,如今看来,这香菱也算是个有福的了;至于老太太这次在琮哥儿这里碰了壁,一时面上过不去也是正常的,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们也左右不了;你也坐下吧,今儿琴儿也不在,且就我们母女说说贴己话。”

说着,又挥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散了出去。

薛宝钗依言坐下,笑道:“妈妈还这样郑重其事的,虽说我们母女如今不住一处,但至少每日都有相见,这什么话还要这样认真来说。”

却只见薛姨妈长叹一声,说道:“说起来怪只怪你老爷走的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才会有今日的举步维艰,外人都看着我们家不错,倒确实有几个银子,但这又有什么用了?你哥哥不争气,除了四处惹是生非就是糟蹋银子,反正是一件正事也不干······

原想着你能进了宫里,凭你的才情相信很快就能熬出头,然后反过来帮衬你哥哥一些,但是天不遂人愿,这事又无缘无故的黄了,真真是造化弄人~

如今我又想着,既然宫里进不了,外面好家世的也不清楚人品如何,与其这样,你若能与宝玉做成一对也是不错,我们两家都是至亲,宝玉也是个知道疼人的,你嫁过去了至少也不会吃亏,但是这几天我听说了宝玉的一些事,心里又没底了,真真是愁死个人了。”

听见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宝钗先是害臊垂头不语,待薛姨妈说完之后,薛宝钗缓了一缓这才低声道:“原本终身大事妈妈做主就是了,只不过此刻我们家情况不同,女儿也就厚起脸皮与妈妈说说吧,外人看着宝玉对姐妹们都好,其实谁不知道他始终青眼玉儿妹妹,这几日玉儿妹妹不再与他见面,他就整日里失魂落魄的在潇湘馆外面徘徊不走,什么读书交友一切都不顾了,今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哪一样呢~”

“我就是知道了这个才来的,哎~黛玉那丫头虽说聪慧绝色,但女儿你也并不差半分,却不知为何那两兄弟都能同时为她不顾一切的;说起来也是妈妈没有见识,那时候在金陵,妈妈就瞧着琮哥儿是个有出息的,却又想着他庶出的身份这才只给了一个香菱交好于他,却想不到他这时候会有这么大出息,眼看着就要金銮殿面圣奏对,金榜题名指日可待,更何况他外面还有那么大的买卖和人情关系,如今就连他老子和老太太都已经拿捏不住他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林姑爷有见识,临死的时候就让就把自己的独生女托付终生,黛玉这才有了今日的依靠;那时琮哥儿与你哥哥交好,看你的眼神也与众不同,倘若妈妈当日能看的再远一些,先开口提了你的事,想来今日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了。”

听闻自己妈妈回忆当初,宝钗不由的就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与贾琮多次的心有灵犀一般,哪有少女不怀春,这几年来宝钗也算是亲眼见证了贾琮的崛起。

对贾琮知道上进而有担当,宝玉每日里只知道与姐妹们厮混却不思进取,宝钗这样聪慧的女子心里如何不知道谁好谁孬。

有时候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一切都是天意罢了。

想到这里,宝钗心里有些苦涩的说道:“妈妈何必这样说,那时我们不都是要一心进宫嘛,如今既已是事实,多说反而无益,一切就顺其自然吧,今后什么金玉之说妈妈也不要再对人提起了,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别到最后招人耻笑就可悲了。”

“让女儿你受委屈了,但果真就如此放弃了吗?倘若你老爷还在世,你们兄妹我自然是不用愁的,但如今世态炎凉,我们无依无靠之人就如无根之殍,遇上了好的就算是使些小手段也切得抓住了!”

别看薛姨妈平日里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但其实却是一个极会算计之人,而且为人还八面玲珑,从原著中,薛宝钗最后能够取代林黛玉嫁给贾宝玉,其中的种种手段就可见一斑。

然而下一刻却只见宝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女儿自然明白妈妈的苦心,但是妈妈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就算是老太太那里,其实对女儿也是看不上的啊~”

“女儿如何这样说!?”薛姨妈大惊失色。

只听宝钗幽幽回答道:“远的不说,就说琴儿这次上京,老太太岂有不知琴儿是有婚约在身上京乃是来完婚的,但那一日当着众人的面偏偏问起了琴儿的生辰八字,仿佛有意提亲与宝玉,目的是什么妈妈难道还想不明白?想来也是好意给你我母女一个提醒罢了。”

薛姨妈听了不由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如今想来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宝琴上京的目的还能逃得过那老太太的法眼?要知道这老太太其实才是这荣国府最大的话事人。

想通了这一切,但薛姨妈还是强颜欢笑的安慰着宝钗:“这些且都不去管它,过些时日就该去梅府那边商议琴儿的好日子了,我们这边不管老太太是什么心思,她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今后什么光景还不一定呢,你不见这一次她在琮哥儿那里就没处使劲了嘛,听妈妈的,不管老太太,你舅妈在这府里也是能做主的人,宝玉与琮哥儿与你也都亲厚,平日里你且多与他们走动走动,愿意多去那一边都且随你,这次妈妈想好了,外面的我们一抹黑,他兄弟二人我们算是知根知底,这次可不能再犹犹豫豫的了,妈妈知道你有自己的骄傲,但记住妈妈的话,该主动的时候你还的主动一点,使一些小手段也在所不惜,明白了吗?”

宝钗听完,若有所思。

第177章 探望

次日,整个贾氏一族又在宁国府闹了一日,喝酒听戏打牌不必细说。

宁国府这边贾珍贾蔷忙的脚不沾地,只是贾蓉的伤势却突然加重了起来,好几处伤口留着脓水,整日里还高烧不退,还不时迷迷糊糊的胡言乱语。

贾琮虽看不上贾蓉的为人,但想着他落入此种地步深究起来也有自己的几分责任,贾琮谈不上内疚,但是隔了几日后还是过府去探望了一番。

然而临近贾蓉的房间,贾琮却发现服侍的贾蓉的丫鬟们,却不是往日里常服侍贾蓉之人。

引路的下人解释道:“小蓉大爷自从受伤之后,性情就变的古怪起来,原先伺候的人稍有不慎就被打发了。”

贾琮对此并不做任何表示,来到贾琮的房间之后,最先就闻到了一股恶臭,然后就听见贾蓉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咒骂着什么。

这时带路的那下人又解释道:“小蓉大爷伤病久了,所以这病气也重,不如请十五爷就在这里看看也就是了,若被传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蓉哥儿不过是棍棒外伤,哪里就会有染别人的病气!你既然如此惜命,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贾琮骂完之后,自己径直走到贾蓉的床前,只听趴在床上的贾琮正胡乱呻吟着。

“蓉哥儿,今日感觉身子如何?”贾琮问这一句,心中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虚伪,但是不问这个,张开嘴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贾蓉歪过头来,发现是贾琮来探望,当下戚戚一笑,低声回答道:“是十五叔来了,难为还有十五叔能想着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贾琮听他说的丧气,当下劝道:“不要胡思乱想,不过是点子外伤,好好养着,熬过这一段就会好的。”

只见贾蓉长叹了口气,说道:“悔当年不听十五叔之劝,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看着房间中再无外人,贾蓉继续说道:“可笑我这些年活的卑微懦弱,然而到头来却还是…还是…十五叔,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两府里我老爷最看重十五叔,求求你去与我老爷说说,求他饶我一命吧~”

听着贾蓉前一两句仿佛还以为他已醒悟,然而再听到后面的话,才知道他那懦弱的根性已经深入骨子里去了。

就在贾琮不知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贾琮扭头一看,原来却是贾珍带着尤氏秦可卿连快而来,后面还跟着丫鬟下人等人。

“有劳十五弟前来探望了。”贾珍说这话,走到床前看了看贾蓉,说道:“蓉哥儿,今日感觉如何了?都怪那日那些奴才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为父也是在暴怒之下~”

趴在床上的贾蓉立即惶恐道:“万不敢当老爷如此说,都是当日孩儿醉酒犯下大错,只求老爷能原谅孩儿,孩儿若能侥幸活命,任凭老爷要什么孩儿也甘愿孝敬~”

贾蓉之话仿佛若有所指,然而这时却没能取悦贾珍,反而让另一旁的秦可卿看他的眼神更加寒冷了。

若是以前,贾珍听了这话必然是会夸贾蓉孝悌的,然而自从那日喝酒坏事之后,到今日已有月余,贾珍屡次想要与娇妻美妾颠鸾倒凤一番,然而不知为何胯下却每每都不给力,不仅疲软不堪,甚至就是用药助兴也一样不见半点效果,反倒内烧的自己嘴角冒泡。

贾珍也命得力之人悄悄找来好几位国医圣手,诊断之后都说是纵欲过度,导致元阳溃泄透支……需要用药慢慢调补……“

总之归纳后就是一句话,贾珍这男性本能暂时是失去了,以后如何还要慢慢用药调理,好与不好还在两说~

“胡说什么呢,你吃的用的那样不是我的,我要你孝敬什么,你自个好好养着吧,余事待你好了再说~”贾珍忍着心头的怒气说完这句之后,就转过身去对着贾琮说道:“十五弟,让蓉哥儿自己静养吧,我们外面的说话。”

看着贾琮点头,贾珍又对着秦可卿吩咐了一句:“秦氏,你着人好好服侍蓉哥儿。”

只见秦可卿面无表情的施了一个万福,然后口中虽然称是,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就是一句漂亮的雕塑一般。

贾琮此时也没机会对秦可卿的心思一探究竟,且说他跟着贾珍去了外间堂屋,又不咸不淡的又说了几句之后,看着贾珍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贾琮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荣国府这边,贾母又着人守着让贾琮一回来就过去说话。

贾琮来到贾母处,只见贾母正与薛姨妈说话,邢王两位夫人也一旁陪着,又有王熙凤与李纨立于左右服侍。

看见贾琮到来,贾母当先问道:“你去那边看了,觉着蓉哥儿到底是什么样光景了?”

贾琮立即回答:“我瞧着并不大好,如今蓉哥儿后背已成恶症,流脓恶臭连带着整个人也烧的糊里糊涂,再不把这些症状治下去,只怕时间久了人也挨不住~”

这时王夫人向贾母说:“这个症候,遇着这样节气若不能好,待到明年天热就更难了。”

贾母点头道:“可不是呢,蓉哥儿原本也是好个孩子,倒是他老爷下手也忒没轻没重了,只是到底隔了一层我也不好去说,说起来全是那酒给害的。”

王夫人道:“说起来也是因为宝玉也受过那棍棒的厉害,所以我才知道一些,只是我们终究是妇道人家,只盼着阖府平安健康,他们爷们可不是这样,个个都是那自己亲儿子当仇人养的。”

贾母听了笑道:“自古以来都讲究个严父慈母,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不同了。”说着,又转头对着贾琮说道:“你两位老爷太忙不得空,宝玉虽是哥哥却又最是看不得那些,也只有琮哥儿你还能当些事,日后那边你就多去看看,帮帮你珍大哥,若是却什么少什么你就回来告诉我,再告诉你珍大哥,不行就再换个好大夫给瞧瞧。”

贾琮听着,自然一一的答应了下来。

第187章 疏通

很快,香菱小红就端上了一桌精致小吃,但是宝钗明显胃口不佳。

还好有贾琮一旁相陪耐心相劝,宝钗不忍拂了贾琮的心意,勉强着自己多少吃了一些。

原本在凸碧山庄就有一道小门可以出入大观园,本是方便贾琮出入大观园的捷径,但今日因要送宝钗出去,所以就走了离薛府较近的正大门。

只不过在经过怡红院外时,却正好遇上宝玉送王夫人出来。

王夫人看见宝钗贾琮并排而行,不时扭头说话,虽明知道二人只怕是在商议薛蟠之事,但看了看旁边的宝玉心中没来由还是一阵不喜。

这时宝玉也见到了贾琮宝钗二人,当下直接略过贾琮,对着宝钗惊喜道:“宝姐姐今日何时进的园子,昨日姐姐没来,听闻薛大哥外面犯了事,可有眉目了?”

贾琮与宝钗二人都没有想到这里会遇上王夫人与宝玉,当真这世间之事就怕一个巧字,无论如何礼不可废,二人于是赶忙上前几步与王夫人先见过了礼。

然后才听宝钗说道:“正要过去与姨妈说,已知道是我哥哥失手打死了人,如今我二哥昨晚已先赶了过去,十五郎今日也会赶去相助,我这里送十五郎出门正要去姨妈那里,求姨父也想想法子救救我哥哥。”

王夫人昨晚就得了这个信,还与贾政也商议过了此事,按照贾政的说法如今他刚提升工部郎中,外面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所以就算是要帮亲戚,也只能暗中相助一二。

于是王夫人当下就道:“你哥哥这毛躁的性子也不改改,这都是第几次了,要知道我们几家虽有些亲友能帮衬,但暗中盯着想拿把柄的仇家也不少,这事你姨父也知道了,你今儿也不必再去,先打听详细了再谋划吧;再说了,不是还有十五郎在嘛,或许用不上你姨父,十五郎就解决了。”

宝钗不明白今日自己姨妈为何会有疏远的感觉,就是最后那句话也算诛心了,难道十五郎愿意为自己哥哥出头,这还遭姨妈你的忌讳不成?

但是形势比人强,宝钗正想着如何再解释一二,耳边就听见贾琮抢先说道:“回太太的话,我不过是与薛大哥意气相投,所以不自量力先前去打个头站,想来我人微言轻也成不了什么事,这薛大哥的事,最后怕少不得还要烦到叔父那里的。”

王夫人还没言语,这时旁边宝玉就道:“宝姐姐放心吧,就算十五郎不中用,我老爷必不会袖手旁观的,只不过这国有国法杀人偿命,薛大哥这一遭只怕要有些磨难,但常言说的好,福兮祸兮,或许薛大哥经过了这么一遭之后,今后就改头换面从新做人岂不也算是一件好事?”

贾宝玉说的这一番话原本也没有错,但是自古理法与人情就不好判定,如今是宝钗的亲哥哥杀了人要问罪,宝玉却在这里说什么杀人偿命,然后再说什么改头换面从新做人,这让宝钗如何能听的入耳。

薛宝钗心中暗叹:这就是我今后一生的依靠吗?呵呵,可能在他们看来,我的哥哥不过是咎由自取,或许从我们家北上京都依附于荣国府,已是尽了亲戚的情份了~

又想着自己哥哥虽然种种不堪,但平日里凡得了什么好的,必然都会先送去荣国府里,就是宝玉与十五郎那里同样也是一样竭力相交,到如今宝玉一句国有国法,再比较贾琮前后种种,薛宝钗不由反问自己,这一些都值得吗?或许在知道自己绝了进宫之门时,还不如回了金陵又会如何?

但是又想起这些年在大观园与三春,与黛玉,与湘云等姐妹一起长大的林林种种,再看着身边原意为救自己哥哥而踩低自己的十五郎~想到了这些,宝钗又没那么后悔了。

脑子里刹那间这一阵思绪,还好宝钗没有刻画在脸上,而是低声道:“姨妈与宝兄弟教训的是,但奈何他偏偏是我哥哥,还请姨妈看在我妈妈的份上,请姨父也救救我哥哥吧。”

贾琮看着宝钗为了自己哥哥而委曲求全,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谁也不能作践了眼前这女子的感觉,暗想几年以后宝玉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家逃离现实,宝钗的命运最终又会如何?但自己已有了黛玉,太出格了反而对谁都不好,于是这才忍住了没说话。

当下王夫人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在宝玉恋恋不舍的眼光中,宝钗却跟着贾琮一起辞了出去。

贾琮回合薛蝌之后如何打点疏通薛蟠之事也不必细说,如今有贾琮的身份放在那里,总之要比原著里薛蟠更少受罪。

又过了几日,薛姨妈与宝钗收到了薛蝌来信:那一日,大哥说自从家里闹的特利害,呆在家里也没心肠了,所以要到南边置货去。又想着约一个人同行,这人在城南二百里外住,大哥就自己寻了去,刚好遇见在先和大哥相好的那个蒋玉函,带着些小戏子进城,大哥同他在一个酒铺子里吃饭喝酒。

因为这当槽儿的尽着拿眼瞟蒋玉函,大爷就有了气了;第二天,大爷就请找的那个朋友喝酒,酒后想起头一天的事来,于是故意叫那当槽儿的换酒,那当槽儿的来迟了,大爷就骂起来了。

那当槽儿的不依,大哥就拿起酒碗扬言要打,谁知那个人也是个泼皮,便把头伸过来叫大哥打。

大哥的性子最受不的激,愤怒下拿碗就砸他的脑袋,那人脑袋破了流着血躺在地下,先头嘴里还骂,后没多大功夫就死了。

又及,十五爷来了之后,带着我拜见了县太爷,上下关系也疏通过,现正与死的那人家里商议花银子赔偿事宜,想来大哥结果不会太坏;但终究是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怕这回大哥被徒刑在所难免,但徒刑何处还有讲究,十五爷已然尽力,这里还请太太也去求求姨姥爷,给大哥争取最优。

薛蝌拜上。

薛姨妈与宝钗看完薛蝌的信,得知薛蟠至少不用偿命,如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薛蟠要被判罪入刑,那也莫可奈何,倒像薛蝌说的去求贾政,给薛蟠疏通一个不太受苦之地才是当务之急。

第188章 定论

薛姨妈与宝钗看完薛蝌来信之后,商议了一夜,第二日薛姨妈就亲自去见王夫人,托王夫人转求贾政。

然而贾政又问了一遍前后,当下也没个明白的表示,反倒官话法理说了一堆,最后只说看他本县怎么批了,然后再作道理。

薛姨妈垂头丧气从王夫人那里回来,把求贾政的事又与宝钗讲了一遍。

宝钗愣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日我去送十五郎,回来时在园子里正好遇上了姨妈与宝玉,当时我也求了姨妈,原想着我人小也做不得数,今日妈妈你又去,没有想到还是这样。”

薛姨妈还不知道这事,就问道:“你已先求过了你姨妈了?什么时候的事?”

宝钗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半响之后,薛姨妈才大致明白了点什么,于是幽幽说道:“呵呵,如此我倒多少明白了些,他们那是犯了小人之心啊~罢了,如今我总算是也看透了,你大哥命中就该这样,之后的事就全拜托琮哥儿了。”

宝钗心中早已通透,于是只得安慰道:“妈妈也别太担忧了,二哥信上也说了,十五郎上下已打点妥当,如今又去与苦主协商,求姨父不过也是再谋求一个稳妥,待我写信把这边的事告知十五郎,请他务必再多用一分力,想来结果不会太坏。”

薛姨妈听了为之一叹,欲言又止道:“论起来琮哥儿与我们家还远一层,没料到你哥哥次次惹了祸事唯有他肯尽心尽力,琮哥儿又是那样的出息,若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如就······”

之后未完之话宝钗自然也明白,但只怪造化弄人,每次总是棋差一步。

但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母女二人也只能把营救薛蟠的期望,全压在了贾琮的身上。

还好事情与原著一样,那县令以下都是贪财之人,加上又有贾琮荣国府的招牌,所以上下所有关系很快弄通了,外带苦主也得了一大笔银子答应不再深究。

之后就是知县挂牌坐堂,传齐了一干邻保、证见、尸亲人等,监里又提出薛蟠,刑房书吏俱一一点名······最后初定误伤人命,但因为宫里有一味周贵妃薨了,皇帝都辍朝三日。

薛蟠犯事之地离陵寝不远,当地知县少不了要办差垫道,一时也不得闲去判薛蟠,于是暂且收监,待周贵妃的事情过去了再行判决。

如此一来,贾琮再留也没多大益处,于是留了薛蝌照看,自己先一步回了京城。

贾琮回到荣国府时,府内贾母等有诰命者都进宫去吊念周贵妃去了。

要说这周贵妃,听说年纪也不大,同样也是一位勋贵千金,与宁荣一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突然就薨了,令贾琮心中更为元春担心起来。

然而元春身在深宫,贾琮绞尽脑汁也是爱莫能助,唯有心中祈祷上天能留元春一线生机。

第二日,贾琮就去了薛府,把薛蟠一事的前后手尾,给薛姨妈与宝钗道了一个明白。

母女二人千恩万谢自不用说。

又过了几月,在贾琮的运作之下,薛蟠终于被判了个徒三年,流放武陵县。

之所以是这么个结果,是因为贾琮知道荣国府也是大厦将倾,薛蟠失手杀人徒刑流放,这样一来事情就算完结,有贾琮关照,薛蟠到了武陵也不会吃苦。

得知了这个消息,薛姨妈与宝钗少不得又要请来贾琮请教。

只见薛姨妈垂泪道:“琮哥儿,实在是姨妈打听得知那武陵乃是苗蛮横行之地,你薛大哥过去真真不会有事吧?”

贾琮回答道:“姨妈还请放心,想必姨妈也知道,我朝流放惯例都是岭南等地,那些地方才算是真正的荒蛮;如今薛大哥去武陵,正好我在武陵有几位说得上话的苗人朋友,到时候自然会照顾薛大哥无虞。”

宝钗道:“可是与十五郎你那几名苗家护卫同出一脉?”

贾琮点头道:“正是,说起来他们都是自由之身,在苗家也是乡望一流,只因我与他们每年挂连着茶叶关系的缘故,所以这几年一直带在身边方便两地接洽;如今我已遣了二人陪同薛大哥一起忘武陵,之后到了武陵也会跟在左右。”

“如此说来蟠儿不用坐监?”薛姨妈喜道。

贾琮回答:“这是自然,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待到了武陵,衙门里报备之后,薛大哥就出来为我打理茶叶生意,每旬去衙里应个卯就是了。”

“如此就好,如此最好不过了~”薛姨妈听了喜不自禁,继续道:“一些都幸亏有琮哥儿你周全,以后你薛大哥跟着你办事,如此我就放心了;唯一就是不知何时能见~”

这时旁边宝钗安慰道:“妈妈也不要太悲伤了,三年弹指就过,相信经过了这一次,哥哥今后自然再不敢任意行事了。”

薛姨妈点头:“希望如此吧。”然后又对贾琮说道:“这里姨妈还是要摆脱琮哥儿,今后你大哥虽是哥哥,但他行事全无章法,今儿我当着宝丫头的面托十五郎,今后请务必让人约束你哥哥才是。”

贾琮听了点头笑道:“正要与姨妈与宝姐姐说,从金陵一事到如今这事来看,薛大哥性情中人,行事不过的易怒冲动罢了,若跟随之人有一二个能劝的,可能根本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再退一步说,哪有主子两次打死了人,跟着的人既不会劝还不会替主子去打吗!什么都不做,只知道事后回来报信,那还养他们做什么,姨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薛姨妈一听,果然还真是这样,不管跟着的人是劝住了,还是自己动手上前,但凡只要不是自己儿子出手,想必就算有事也不过是花些银子摆平,哪里就这样容易使蟠儿被捉拿问罪。

于是立即赞成道:“还是琮哥儿一语中的,自古以来哪有现在后面看主子笑话的奴才,先前因顾及情面,所以到忽略了这点,看来今后是半点也不能纵容了。”

宝钗也道:“不仅是哥哥身边,就是我们府里也没少滥竽充数的,依我看我们家人本就不多,并用不了这许多人,不如也打发些不得力的出去,一来人少是非自然就少,二来哥哥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们不能开源至少还能节流。”

这次为薛蟠的事存银花了不少,薛姨妈自然也能明白宝钗之意,但这世道就讲究个豪门大户的排场,削减下人好处虽多但也丢了薛家的场面。

想到这个,薛姨妈便道:“把不好的人剔出去,自然也要再买好的进来,家中再困难,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宝钗还待再劝,却被贾琮抢先道:“宝姐姐就听姨妈的吧,我本意就是要给薛大哥安排几个得力之人帮衬,不是还有我们嘛,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

薛姨妈见贾琮如此为自己考虑,仿佛又看见了某种希望,顿时笑道:“正是这个理,你大哥之事全凭琮哥儿做主就是就了,只消他能学得琮哥儿一丝半点,我们娘俩就安心仔家为他哥俩祈福就是了。”

第189章 问罪

薛家自从薛蟠定罪流放武陵之后,薛姨妈就听了贾琮与宝钗的劝,把家中一些闲散奴仆都打发了出去,又把一些掌控不住的生意也卖给了族中亲戚,只一心守着宝钗低调度日。

当然,就算在这件事上荣国府实际上并没有帮上太大的忙,但是薛姨妈自然不会把心中的不快表现在脸上,隔三差五依旧去贾母那里走动说笑一回。

倒是宝钗原本就是寡淡之人,如今又见亲姨妈也不过如此,虽说不敢埋怨,但去荣国府的日子却是更少了些。

又过了几月,薛蟠押送武陵的日子到了,荣国府这次倒没有再不闻不问,让贾琏贾琮薛姨妈与宝钗去城外相送最后一程,宝玉也一同随行。

薛蟠在牢里虽没受大罪,但任由谁被关在大牢了几个月本身就是一大折磨,如此薛蟠神情萎靡不在话下,薛姨妈与宝钗与之相见自少不了痛哭一场。

看着母亲与妹妹那伤心欲绝的摸样,任凭薛蟠再如何没心没肺,当下也是后悔莫及,但事已至此,只得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母亲与妹妹······

从城外回来,薛姨妈与宝钗心情不佳就先回了府里,然而贾琏贾琮宝玉三兄弟刚回到荣国府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在外放省部大员期间贪赃枉法,事情败露已被削职查办,如今已被押回自家府里软禁只待皇帝问罪!

如此一来,史湘云少不得也要离开荣国府回到自家待罪。

史湘云被接走之后,荣国府这边也是乱了套,少不得立即联系王家一同商议。

四大家族薛家到如今薛蟠被问罪,皇商的官身也被夺了,也只剩下些浮财不足以成事,所以如今史家大难临头,真正有能力相帮的也只有贾王两家了。

但是纵然贾母以探望为名请求去见元春,但却被外事太监以元妃身体抱恙需要静养的名义回绝了。

王子腾同样四下奔走串联求情,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显得是处处都是不顺,一种风雨欲来之势渐渐成型。

而贾琮身在翰林院,同样也能感受的到这诡异的气息,很明显,有上位者在操控这一切。

又过了半月,朝廷与南蛮的征战迎来了一场大败,率领征战的南安郡王请罪书已送到了朝廷。

皇帝看了之后大怒,但是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所以只得急招大臣们问记。

很快朝廷就成为了鹰派与鸽派争吵不休的战场,但最后的结论就是,无论是打是和,为今之计少不得要尽快再给南安郡王组织大量的军饷送去,否者战势更加堪忧。

朝廷处处要用银子,如此一来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在外放省部大员期间贪赃枉法更加凸显的恶劣,于是皇帝大手一挥把史家一门抄家问罪,史鼐史鼎被削职为民,流放岭南永不录用,其子充军,妻女贬为官奴!

用于正值朝廷大败皇帝震怒之际,所以纵然是王子腾为首的四大家族一派也不敢硬顶,于是史家上下立刻是一片哀嚎。

贾琮在翰林院得了这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回了荣国府告知贾母等人,然而无论是贾母或者是贾赦贾政都是束手无策,更严令贾氏子弟不得参与其中受到牵连。

史家被抄家这一天,京都内人山人海,但很多勋贵府门全部紧闭,聪明人都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奏罢了。

由于皇帝陛下亲自定下了基调,没几天时间大牢里史家上下罪名盖棺定论,男子充军流放,史家从此在勋贵豪门中除名,就是女眷也被判了为奴或是为妓。

贾琮明白史家兄弟为了保住这一门双候的荣誉,先前在京时为缩减开支都要湘云刺绣来卖,外放外省大员之后敛财定是有的。

但是认真论起来,大晋朝上下谁不是如此,就说贾政为人算是正派,但自从升任工部郎中之后,那每日里看的见看不见的孝敬就从来没有断过。

更何况就算是史家兄弟贪墨,如今这样重判也是罕见,要知道史家前面开国的功勋还没过去多久呢~

贾琮与史鼐史鼎没多少交情,但是与史湘云几年相处下来,纵然不如史湘云与宝玉这爱哥哥亲密,但是贾琮心中也不忍看见史湘云在自己面前被发卖为官妓。

这一日,史家一干罪人被顺天府押解出来,贾琏宝玉贾琮贾环等人都忍不住去看了。

只见才不过短短月余,为首的史鼐史鼎两兄弟已是满头花白,在配上一身囚服,任谁也难以想象这是当年威风凌凌的朝廷侯爷。

其后的妻妾子女也是如此,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最真实的写照。

宝玉与贾琮其实一样,别的人他们都不是真心关心,只瞪轮了眼睛想在一行人中找到史湘云。

然而史家这两年随着史鼐史鼎外放外省大员发迹,家人奴仆加起来何止百人,这许多人中要寻到史湘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然,贾琮宝玉同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二哥哥~二哥哥救我~十五郎~十五郎救我~”

宝玉贾琮随着声音望去,那头发松乱脸色苍白的不是湘云又是哪个。

宝玉连忙挥手道“云妹妹~我···我···”

只见宝玉的眼泪无声而落,但是看着史湘云站在被衙役押解的队伍之间,宝玉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是,安慰的话宝玉也说不出口了。

史湘云何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纵然她天性开朗乐观,但如今得知自己竟然马上就要沦为爷们把玩的官妓,这简直就是不堪想象。

这时突然看见了人群之中的宝玉等人,史湘云就像快要淹死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虽明知根本不可能得救,但还是忍不住期望奇迹发生。

然而她看见了宝玉挥手回应,看见了宝玉张嘴却无声,看见了宝玉默然落泪······到此时,史湘云终于明白了,最疼爱自己的贾母没能救自己,如今宝玉自然也不能救自己,只怕纵然大罗神仙此刻也难救自己。

或许唯有能救自己的,只有一死了之吧!

这一刻,史湘云仿佛心中下了某种决定。



第190章 拯救

罢了,若真能救,自己一家也不会有今日之殃。

就在史湘云的眼神再次慢慢冷却,渐渐又回复到漠然无神之际,突然,史湘云好像看见了宝玉旁边的十五郎动了,仿佛正在向自己这边走来。

史湘云连忙集中精神看去,果然并不是自己眼花,十五郎的的确确是走出了人群在向自己走来,好像琏二哥阻拦了一下都被十五郎分开了。

那边贾琏看见贾琮意外突然仿佛要出头,为了自家免收牵连更有贾母的交代所以急忙阻拦,但却被贾琮强力的推开了。

贾琏还想再上前,但贾琮身后跟着的护卫中的一员面无表情的又拦在了贾琏正前方,这些苗家来的护卫在荣国府里也只听贾琮一人之命,所以贾琏很识时务的最后劝了一句:“琮弟不可啊~临出来之前老祖宗可已有交代,决不可强出头,琮弟你要三思~”

然而贾琮却仿佛闻所未闻,依然我行我素的向着史湘云走去。

这时已有衙役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在史湘云面前拦下了贾琮,只见为首一衙役抱拳道:“见过十五爷,还请十五爷止步。”

“你认得我?”贾琮淡然道。

只听这衙役奉承道:“这满京都谁不识的十五爷,更何况我等兄弟吃的还是这碗饭,只不过这里都是钦犯,还请十五爷不要令我等兄弟为难。”

贾琮见这衙役先是奉承自己,然后又点出钦犯的重要性,自然知道他是想在不得罪自己的情况之下顺利完成差事,心想如此更好,要是遇上愣头青只怕待会动静更大。

想到这里,贾琮于是便指着史湘云道:“我自然知道她乃是钦犯,同样更不会与你们为难,只不过是知道她已被发卖官奴,这里就想把她买回去是了。”

但是那衙役却立即摆手道:“十五爷说笑了,十五爷要买人哪有道上来买的,不如先让我押她去了官署,十五爷再去买人如何?”

其实买人只不过是贾琮给自己强行找一个借口罢了,再说史湘云真进了专门调教官妓的官署掖庭,不说贾琮还真难再把她救出来,而且就算是救出来了史湘云也多半难保完璧之身。

那样纵然把人救出来了,只怕也救不出史湘云的灵魂吧!所以贾琮只得冒险,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他一连串的计划。

就只见贾琮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嚣张跋扈的狞笑道:“混账,我堂堂荣国府十五郎,要买人哪有这样麻烦的,银票~”

身后林进立刻递上来一张银票,贾琮接过看也不看就扔到了这衙役的怀里,然后趾高气昂道:“有多的就赏你喝酒了,现在我就要把人带走,有什么问题只管来寻我~”

说着,在贾琮的示意之下,身后的一众护卫就上前抢出了史湘云,左右的衙役有心阻止,但奈何贾琮带来的人出手太快,待众衙役全围上来,护卫们已经把史湘云牢牢的护卫在了身后。

就在身着武官服的县尉上来要与贾琮理论之际,贾琮已然抢先说道:“今儿这事还就这样办了,我就不信你等还真敢对我动武不成,我也不为难你们,之后如何上报俱由尔等,所有责任我一并担着就是了~”

县尉自然知道职责所在,不能任由贾琮众目睽睽买了钦犯离去,但是他也要顾及贾琮的身份:荣国子弟,清贵翰林,北静王爷门下,贵妃娘娘堂弟,这些身份每一个都不是一个区区县尉可以得罪的起的!

更何况此刻贾琮已严明让他回报上官,然后所有责任自行承担,相信他那样的身份自然不会有畏罪潜逃一说。

因如此想,这县尉口中虽任一个劲的说不可,但是实际行动却没有半点武力阻拦贾琮的意思。

这样一来,贾琮在贾琏与宝玉目瞪口呆之际,竟然抢出了史湘云长扬而去。

“琏二哥,这该如何是好?”宝玉看着史家其他人,此刻都学着湘云一般对着自己与贾琏哀求连连,立即手足无措起来。

贾琏一跺脚,回答道:“我们还能如何,今儿就不该出来看这一遭,如今琮弟这样一弄,我们家还指不定怎样呢~走吧,先回去告知老祖宗再说吧。”

这里贾琏与宝玉回荣国府后如何与贾母禀告不提,先说贾琮救走了史湘云之后并没有回荣国府,而是带到了事先就找好的一处宅子安置了下来。

这处宅子距离天上人间不远,如今晴雯就是安置在此。

此刻史湘云来了,晴雯自然先服侍梳洗更衣。

不多时,史湘云梳洗更衣后与晴雯一起出来,看见贾琮在座就要跪拜道谢。

贾琮连忙扶住不让湘云下拜,道:“云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们一处玩笑了几年,可从来未见过你这样外在的。”

史湘云垂泪道:“如今岂能比往日,那一刻我也是慌了神,忘了这救命之恩怕是要连累琮哥哥,不如,不如还把我送回去与家人一道定罪吧~”

“你一直就在园子里与我们兄弟姐妹一处,纵然叔父有所过失但是妹妹一弱女子何罪之有?云妹妹放心,既救了妹妹出来,就没有再送妹妹去遭罪的道理,恨只恨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两位叔父与妹妹的家人。”

贾琮扶了湘云先一旁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事有些牵扯,所以老祖宗那边妹妹就先不要过去了,这里晴雯你们也熟悉,正好一起做个伴,待事情好转之后我再姐妹妹回家。”

“回家~如今何处还是我的家呢?”史湘云不傻,事情到了此刻,她岂能看不出今儿救自己已是贾琮自作主张,绝不会是荣国府的立场,所以她纵然能得救,但是史府覆没贾府也不敢收容,家,已然不存在了。

看着史湘云凄苦垂泪,贾琮有心再安慰几句,但事实就是如此,一时相对无言。

好在晴雯这时接口说道:“姑娘请看开一些吧,万般原本就是命,说不定再过两年又峰回路转,两位侯爷又转危为安从新得皇帝特赦,到时自有姑娘一家团聚之日;再说句不好听的,我们都只是弱女子,外面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但现在十五爷既然已救了姑娘出了那火坑,想来为此后面还有麻烦不断,如此姑娘就算是为了报答十五爷,也应该好好的活着方不辜负了十五爷的一片心意。”

史湘云自然知道晴雯的心直口快,想想她说的还真是这个道理,非是自己不孝,实在是自己一个闺阁女子实在也是无力营救家人,但让她真从千金小姐沦落为官妓,那样她宁可去死!

如今既被十五郎救出了火海,那也只能听从安排静观后续如何了。

第191章 剖析

贾琮回到荣国府时贾琏正焦急万分的在大门为的两只石狮之间踱步,看见贾琮回来,贾琏立即迎了上前,急促道:“十五郎叫人好找,如今老祖宗老爷二老爷都等着呢~”

“云妹妹那里少不得要安置一下,也没想到大家会这样急。”贾琮不紧不慢回答道。

贾琏闻言略显尴尬道:“琮弟也别怪哥哥多嘴,毕竟这事也瞒不住,还不如早早商议了对策方好。”

贾琮点头,道:“无妨,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既然身为荣国府一份子,少不得还是要给出个交代的,二哥我们这就走吧。”

“是是是。”贾琏忙让开道路与贾琮一起去见贾母等人。

到了贾母处,只见贾赦贾政俱已在此等候多时。

看见贾琮到来,贾赦第一个按耐不住站起来指着贾琮咆哮道:“你这个逆子,仗着有几分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那史家谁不想救,只不过万事还要讲个进退有据,都像你这样胡乱出手,如今惹出事端来岂有不连累家族!”

贾琮被自己的老子教训,自然不能硬顶,只见他却没有接茬,反而不紧不慢的先给贾母与贾政见过了礼。

这时贾母先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了,然后才对着贾赦出声说道:“你也先别发火,你这个儿子一贯是个极有主意的,不如先听听他如何说,我老婆子还想听听他为何偏偏就要把那云丫头抢出来呢。”

只听贾琮回答道:“老祖宗,之所以救云妹妹,其一:我与她一起长大自然亲密,也只有这个能力救她;其二:至于善后我已有自己的安排,料来就算被治罪也还不至于会牵扯到家族;其三:我之所以主动牵扯上这事,对接下来的谋划也是一定的助力。”

贾母听完,眯着眼睛道:“你说你有能力在这件事上不连累家族,这事我信,而且只不过是云丫头一个纵然有事我们荣国府也能扛的住,但我更想听听你所谓的谋划。”

贾琮知道荣国府真正的主心骨必然是贾母,别看她平日里整日慈眉善目与小辈玩笑度日,但真正的决策只怕还需经过她才能代表荣国府的意志。

于是见现实左右环顾了一眼之后,方才说道:“当今风向如何,只怕老祖宗与两位老爷也看的明白,不过是当年围猎之事的秋后算账罢了,牵连这事上的勋贵如今抄了多少家?而我们府里在这件事上又参与了多少?难道龟缩自保就能平安度过吗!”

面对贾琮一连串的发问,贾母与贾政贾赦俱都脸色发白,还是贾政第一个反应过来,首先对着贾琏说道:“琏儿出去,把外面的人全都赶到院外,然后你你就亲自在那里守着,谁敢偷听立刻打死!”

贾琏虽不明白所以然,但心里知道绝对是牵扯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当下急忙应了出去。

然后才听贾政又说道:“十五郎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事在你们这一辈也不过有你珍大哥一人知道,难道万岁爷已然~”

这一刻,贾母贾赦同样紧张的看着贾琮。

只听贾琮回答道:“珍大哥倒没有与我说过什么,这事并不难推测,更何况前不久大姐姐也亲口与我说明了前后手尾······”

还不待贾琮说完,贾赦当即尖叫道:“娘娘糊涂啊~这事如何能轻易说出来~”

到了这时,贾琮也不再给贾赦留颜面,打断道:“大姐姐的却糊涂,但糊涂的是岂能参与其中,导致如今弄得自己生死不知!”

“你是说,你是说娘娘病重不能见人也与此事有关!”这下轮到贾政也端不住了。

贾琮冷哼一声,回答道:“如何不是呢,难道两位老爷还天真的就以为皇帝是天聋地哑吗?只要有蛛丝马迹,这事上岂有纸包住火的!”

“完了,全完了~”

到此时,贾赦贾政心里的侥幸已经全无,剩下的只有一片哀嚎。

最后到底还是贾母是经过风浪了,首先正定了下来对着贾琮再问道:“琮哥儿你先前说过谋划,具体又要如何,如今这里并无外人,事关我荣国府传承,琮哥儿务必据实道来。”

到此时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只听贾琮道:“依我看来,我们府里必然也在清算之列,虽不能知道具体会清算到何种程度,但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们一族现在就要谋划;我是这样想的,借着这件事,我会把天上人间持有的份额完全交出给皇帝,之后再谋求一个外放的机会,两位老爷留守京都务必严加看管府里之人,在不可有短处被人抓住;而我在外多立功勋,如此想必能保家族传承!”

贾母听了心中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点头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如今朝廷新败,正是需要大量军费之时,希望皇帝看在这些银子与荣国府功勋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贾政也道:“还是十五郎识大体重大局。”

倒是贾赦听了心中嘀咕:“说的轻巧,反正不是你那一房的产业,要知道这天上人间如今何止百万~想必琮哥儿上交之后,我这里每月的孝敬也要断了。”

但贾母既然已定下了基调,贾赦当下虽可惜银子却也莫可奈何。

这时贾母仿佛才想到了什么,又对着贾琮说道:“对了,你云妹妹可安置好了,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倘若她真能逃过这一劫,日后琮哥儿你好好待她吧。”

贾母看的很透,史湘云作为罪女,以后再想找个好让人家嫁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再看贾琮谁也不救偏偏救她,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但是如今荣国府也危在旦夕,贾母也没有心思在这件事上多操心了。

贾琮自然也明白贾母的意思,当下回答道:“老祖宗放心,云妹妹在外面孙儿必然会妥善安置,而且如今也有她比较熟悉的晴雯一旁服侍,保证亏待不了,待这件事情彻底过去了,我再接云妹妹回来老祖宗膝下承欢。”

贾母听了摆了摆手,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有些事我也心力不济了,好在琮哥儿你很好,以后府里的事你也多给你两位老爷出出主意吧。”

当着贾赦贾政的面贾母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于就等于是说把贾琮正式接纳进荣国府的决策阶层,虽然此刻已经快到荣国府风雨飘零之时,但至少也是对贾琮的一种肯定。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今后贾赦贾政再不能把贾琮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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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金銮殿

自从抢了史湘云出去之后,顺天府一连两天都不见动静,可想而知这事绝不会是就这样了了,暴风雨之前片刻的宁静罢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上午,贾琮正在翰林院里当值,突然有内宫近卫传贾琮金銮殿面圣。

在一众同僚面带古怪的注视之下,贾琮昂首阔步的跟着近卫往宫中而去。

今日正是金銮殿大朝议之期,满朝文武表情各异的看着贾琮缓缓前行。

“臣贾琮,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琮跪拜。

这金銮殿乃是皇帝与大臣们朝议重地,以贾琮翰林的身份只可以写给皇帝的奏疏,但却没有资格上殿的资格,谁能料到这第一次上金銮殿竟然是以待罪之身。

“呵呵~你贾十五郎看来不仅仅是文采了得,这胆子也很大嘛~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劫持朝廷钦犯,当朝廷法度与无物吗?你可知罪!”皇帝不仅没让贾琮起身,直接就是一个下马威。

只听贾琮回答道:“臣不知罪,因为臣并没有劫持钦犯,只不过是买了一名官奴,是给了银子的,所以无罪。”

皇帝也没有想到贾琮竟然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原本只不过是一个下马威,此刻倒有些真的动了怒:“好一个是买而非劫,那朕倒要问问你,你既然是买,可问过官府愿不愿意卖,那官奴又价值几何?”

成功把这事强行转移到了生意上来说,贾琮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即回答道:“臣以为,官奴本身就是用来发卖或者供陛下赏赐下官的,至于价值,那日臣已给了五千两银票,今日还愿把臣名下天上人家的股份转让给陛下充当边境战事之军费,如此想来换那官奴应该是相差不多了。”

听了贾琮这话,不仅仅是皇帝,在场的文武大臣无不暗自惊心,五千两银子已是天价,什么样的女子还买不来,更何况谁不知道天上人间可不仅仅是一颗巨大的摇钱树,还更是与皇帝外加北静王爷的枢纽。

如今听见贾琮用这等代价,只买一名犯官之女,纵然是侯府千金,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皇帝在震惊贾琮的大手笔之余,同时还在揣测贾琮潜在之意:难道是他已看穿朕接下来的计划,这是要用银子买平安吗?如此这小小十五郎倒是小看朕了,且不说你当然不过一名微不足道的庶子,并没有参与忤逆之事,以你经商之才朕敲打过后还是要重用的。

想到这里,皇帝故意冷冷说道:“朕若说犯女万金也不能赎其罪呢?”

贾琮立即道:“那就是臣罪不可赦,充军流放毫无怨言,只求陛下成全。”

“哼!你当朕就真不敢治你的罪吗?”

“臣甘愿领罪。”

就在贾琮与皇帝相持之际,这时孟礼大学士站了出来道:“陛下,其实贾大人要以财资为犯女赎罪也是有先例可寻的,太上皇治政时就宣布,非十恶不赦者可以以适量的银钱酌情赎罪;而贾大人如今以万贯家财以赎一罪女,老臣以为并无不当。”

这时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老臣也以为孟大学士所言不差,臣也以为那官奴不过是一罪女,罪在其父,此时朝廷正缺军饷,所以贾大人以巨资为其赎罪实乃两全之举。”

皇帝何尝不知道,以一个区区罪女换来海量的银子可谓无本万利,但是跪在下面的贾琮为何这样做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还想在逼上一逼,然而两位重臣已站出来说话,皇帝只好就顺势笑道:“既有两位爱卿担保不违祖制,那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论起来朕与十五郎相交时间可不短,不过是怕他误入歧途才唬他一唬,没有想到两位爱卿这么快就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贾卿平身吧。”待贾琮站起,皇帝又笑着说道:“这次贾卿可真真是出手不凡啊,这买卖做到了朕这里朕偏偏还不得不接受~听说贾卿与林家小姐已有婚约在身,朕好奇贾卿你这样为红颜一掷万金,回府之后可能交代的过~”

在众大臣的哄笑声中,贾琮躬身回答道:“臣孩提时就与林家小姐并史家小姐一块长大,就如自家兄弟姊妹一般无二,纵然臣如今与林家小姐定下了婚事,但能以钱财换来手足,臣甘愿倾家荡产!另外臣当街强买官奴,还请陛下再赐臣不敬之罪,这是臣的认罪陈文。”

说完,贾琮自怀中掏出一事先写好的奏疏,立即有随堂太监取来送给皇帝御览。

皇帝看过之后眉头邹起,合上了奏疏放在御案之上,然后盯着贾琮问道:“你要只请为使,出使南蛮~你可知道,如果你真这样一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些蛮族砍了脑袋送回来!到时候,不仅仅是你丢了性命,朝廷也丢失了脸面!”

“臣不怕死,臣以为南蛮这次之所以有扰我边境,其中缺乏沟通占了很大的因素······蛮人不识礼数,正是缺乏教化所致,所以臣愿意深入蛮族为使,宣扬我大晋威仪,以赎自己不敬之罪。”

随着贾琮侃侃而论,满朝文武也被贾琮的大胆惊的小声议论不休,多是纷纷道贾琮小而无知,拿军国大事如同儿戏,若随便一人出使就能使南蛮安定,那多年以来还花费那无数军队与南蛮征战为何,难道只为白白牺牲大晋儿郎的性命······

极少数大臣也说贾琮果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平顶南蛮,那就不仅不是赎罪而是大功,唯贾琮可是荣国府后人,先祖可是为大晋朝抛头颅洒热血的,所以不能为强买官奴就发配出使南蛮,那样岂不是让勋贵人人自危······

看着朝臣们为贾琮一句话争论个不休,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身旁的随堂太监尖叫了一声:“肃静~”

待大臣们安静了下来,皇帝才又对着大学士孟礼道:“大学士以为如何?”

大晋朝不设宰相,这文渊阁大学士其实就等于宰相。

第191章 剖析

贾琮回到荣国府时贾琏正焦急万分的在大门为的两只石狮之间踱步,看见贾琮回来,贾琏立即迎了上前,急促道:“十五郎叫人好找,如今老祖宗老爷二老爷都等着呢~”

“云妹妹那里少不得要安置一下,也没想到大家会这样急。”贾琮不紧不慢回答道。

贾琏闻言略显尴尬道:“琮弟也别怪哥哥多嘴,毕竟这事也瞒不住,还不如早早商议了对策方好。”

贾琮点头,道:“无妨,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既然身为荣国府一份子,少不得还是要给出个交代的,二哥我们这就走吧。”

“是是是。”贾琏忙让开道路与贾琮一起去见贾母等人。

到了贾母处,只见贾赦贾政俱已在此等候多时。

看见贾琮到来,贾赦第一个按耐不住站起来指着贾琮咆哮道:“你这个逆子,仗着有几分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那史家谁不想救,只不过万事还要讲个进退有据,都像你这样胡乱出手,如今惹出事端来岂有不连累家族!”

贾琮被自己的老子教训,自然不能硬顶,只见他却没有接茬,反而不紧不慢的先给贾母与贾政见过了礼。

这时贾母先示意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了,然后才对着贾赦出声说道:“你也先别发火,你这个儿子一贯是个极有主意的,不如先听听他如何说,我老婆子还想听听他为何偏偏就要把那云丫头抢出来呢。”

只听贾琮回答道:“老祖宗,之所以救云妹妹,其一:我与她一起长大自然亲密,也只有这个能力救她;其二:至于善后我已有自己的安排,料来就算被治罪也还不至于会牵扯到家族;其三:我之所以主动牵扯上这事,对接下来的谋划也是一定的助力。”

贾母听完,眯着眼睛道:“你说你有能力在这件事上不连累家族,这事我信,而且只不过是云丫头一个纵然有事我们荣国府也能扛的住,但我更想听听你所谓的谋划。”

贾琮知道荣国府真正的主心骨必然是贾母,别看她平日里整日慈眉善目与小辈玩笑度日,但真正的决策只怕还需经过她才能代表荣国府的意志。

于是见现实左右环顾了一眼之后,方才说道:“当今风向如何,只怕老祖宗与两位老爷也看的明白,不过是当年围猎之事的秋后算账罢了,牵连这事上的勋贵如今抄了多少家?而我们府里在这件事上又参与了多少?难道龟缩自保就能平安度过吗!”

面对贾琮一连串的发问,贾母与贾政贾赦俱都脸色发白,还是贾政第一个反应过来,首先对着贾琏说道:“琏儿出去,把外面的人全都赶到院外,然后你你就亲自在那里守着,谁敢偷听立刻打死!”

贾琏虽不明白所以然,但心里知道绝对是牵扯到性命攸关的大事了,当下急忙应了出去。

然后才听贾政又说道:“十五郎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事在你们这一辈也不过有你珍大哥一人知道,难道万岁爷已然~”

这一刻,贾母贾赦同样紧张的看着贾琮。

只听贾琮回答道:“珍大哥倒没有与我说过什么,这事并不难推测,更何况前不久大姐姐也亲口与我说明了前后手尾······”

还不待贾琮说完,贾赦当即尖叫道:“娘娘糊涂啊~这事如何能轻易说出来~”

到了这时,贾琮也不再给贾赦留颜面,打断道:“大姐姐的却糊涂,但糊涂的是岂能参与其中,导致如今弄得自己生死不知!”

“你是说,你是说娘娘病重不能见人也与此事有关!”这下轮到贾政也端不住了。

贾琮冷哼一声,回答道:“如何不是呢,难道两位老爷还天真的就以为皇帝是天聋地哑吗?只要有蛛丝马迹,这事上岂有纸包住火的!”

“完了,全完了~”

到此时,贾赦贾政心里的侥幸已经全无,剩下的只有一片哀嚎。

最后到底还是贾母是经过风浪了,首先正定了下来对着贾琮再问道:“琮哥儿你先前说过谋划,具体又要如何,如今这里并无外人,事关我荣国府传承,琮哥儿务必据实道来。”

到此时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只听贾琮道:“依我看来,我们府里必然也在清算之列,虽不能知道具体会清算到何种程度,但有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们一族现在就要谋划;我是这样想的,借着这件事,我会把天上人间持有的份额完全交出给皇帝,之后再谋求一个外放的机会,两位老爷留守京都务必严加看管府里之人,在不可有短处被人抓住;而我在外多立功勋,如此想必能保家族传承!”

贾母听了心中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点头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如今朝廷新败,正是需要大量军费之时,希望皇帝看在这些银子与荣国府功勋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贾政也道:“还是十五郎识大体重大局。”

倒是贾赦听了心中嘀咕:“说的轻巧,反正不是你那一房的产业,要知道这天上人间如今何止百万~想必琮哥儿上交之后,我这里每月的孝敬也要断了。”

但贾母既然已定下了基调,贾赦当下虽可惜银子却也莫可奈何。

这时贾母仿佛才想到了什么,又对着贾琮说道:“对了,你云妹妹可安置好了,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倘若她真能逃过这一劫,日后琮哥儿你好好待她吧。”

贾母看的很透,史湘云作为罪女,以后再想找个好让人家嫁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再看贾琮谁也不救偏偏救她,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但是如今荣国府也危在旦夕,贾母也没有心思在这件事上多操心了。

贾琮自然也明白贾母的意思,当下回答道:“老祖宗放心,云妹妹在外面孙儿必然会妥善安置,而且如今也有她比较熟悉的晴雯一旁服侍,保证亏待不了,待这件事情彻底过去了,我再接云妹妹回来老祖宗膝下承欢。”

贾母听了摆了摆手,叹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有些事我也心力不济了,好在琮哥儿你很好,以后府里的事你也多给你两位老爷出出主意吧。”

当着贾赦贾政的面贾母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于就等于是说把贾琮正式接纳进荣国府的决策阶层,虽然此刻已经快到荣国府风雨飘零之时,但至少也是对贾琮的一种肯定。

而最大的好处就是,今后贾赦贾政再不能把贾琮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第192章 金銮殿

自从抢了史湘云出去之后,顺天府一连两天都不见动静,可想而知这事绝不会是就这样了了,暴风雨之前片刻的宁静罢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上午,贾琮正在翰林院里当值,突然有内宫近卫传贾琮金銮殿面圣。

在一众同僚面带古怪的注视之下,贾琮昂首阔步的跟着近卫往宫中而去。

今日正是金銮殿大朝议之期,满朝文武表情各异的看着贾琮缓缓前行。

“臣贾琮,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琮跪拜。

这金銮殿乃是皇帝与大臣们朝议重地,以贾琮翰林的身份只可以写给皇帝的奏疏,但却没有资格上殿的资格,谁能料到这第一次上金銮殿竟然是以待罪之身。

“呵呵~你贾十五郎看来不仅仅是文采了得,这胆子也很大嘛~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劫持朝廷钦犯,当朝廷法度与无物吗?你可知罪!”皇帝不仅没让贾琮起身,直接就是一个下马威。

只听贾琮回答道“臣不知罪,因为臣并没有劫持钦犯,只不过是买了一名官奴,是给了银子的,所以无罪。”

皇帝也没有想到贾琮竟然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原本只不过是一个下马威,此刻倒有些真的动了怒“好一个是买而非劫,那朕倒要问问你,你既然是买,可问过官府愿不愿意卖,那官奴又价值几何?”

成功把这事强行转移到了生意上来说,贾琮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即回答道“臣以为,官奴本身就是用来发卖或者供陛下赏赐下官的,至于价值,那日臣已给了五千两银票,今日还愿把臣名下天上人家的股份转让给陛下充当边境战事之军费,如此想来换那官奴应该是相差不多了。”

听了贾琮这话,不仅仅是皇帝,在场的文武大臣无不暗自惊心,五千两银子已是天价,什么样的女子还买不来,更何况谁不知道天上人间可不仅仅是一颗巨大的摇钱树,还更是与皇帝外加北静王爷的枢纽。

如今听见贾琮用这等代价,只买一名犯官之女,纵然是侯府千金,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皇帝在震惊贾琮的大手笔之余,同时还在揣测贾琮潜在之意难道是他已看穿朕接下来的计划,这是要用银子买平安吗?如此这小小十五郎倒是小看朕了,且不说你当然不过一名微不足道的庶子,并没有参与忤逆之事,以你经商之才朕敲打过后还是要重用的。

想到这里,皇帝故意冷冷说道“朕若说犯女万金也不能赎其罪呢?”

贾琮立即道“那就是臣罪不可赦,充军流放毫无怨言,只求陛下成全。”

“哼!你当朕就真不敢治你的罪吗?”

“臣甘愿领罪。”

就在贾琮与皇帝相持之际,这时孟礼大学士站了出来道“陛下,其实贾大人要以财资为犯女赎罪也是有先例可寻的,太上皇治政时就宣布,非十恶不赦者可以以适量的银钱酌情赎罪;而贾大人如今以万贯家财以赎一罪女,老臣以为并无不当。”

这时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附和道“陛下,老臣也以为孟大学士所言不差,臣也以为那官奴不过是一罪女,罪在其父,此时朝廷正缺军饷,所以贾大人以巨资为其赎罪实乃两全之举。”

皇帝何尝不知道,以一个区区罪女换来海量的银子可谓无本万利,但是跪在下面的贾琮为何这样做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还想在逼上一逼,然而两位重臣已站出来说话,皇帝只好就顺势笑道“既有两位爱卿担保不违祖制,那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论起来朕与十五郎相交时间可不短,不过是怕他误入歧途才唬他一唬,没有想到两位爱卿这么快就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贾卿平身吧。”待贾琮站起,皇帝又笑着说道“这次贾卿可真真是出手不凡啊,这买卖做到了朕这里朕偏偏还不得不接受~听说贾卿与林家小姐已有婚约在身,朕好奇贾卿你这样为红颜一掷万金,回府之后可能交代的过~”

在众大臣的哄笑声中,贾琮躬身回答道“臣孩提时就与林家小姐并史家小姐一块长大,就如自家兄弟姊妹一般无二,纵然臣如今与林家小姐定下了婚事,但能以钱财换来手足,臣甘愿倾家荡产!另外臣当街强买官奴,还请陛下再赐臣不敬之罪,这是臣的认罪陈文。”

说完,贾琮自怀中掏出一事先写好的奏疏,立即有随堂太监取来送给皇帝御览。

皇帝看过之后眉头邹起,合上了奏疏放在御案之上,然后盯着贾琮问道“你要只请为使,出使南蛮~你可知道,如果你真这样一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些蛮族砍了脑袋送回来!到时候,不仅仅是你丢了性命,朝廷也丢失了脸面!”

“臣不怕死,臣以为南蛮这次之所以有扰我边境,其中缺乏沟通占了很大的因素······蛮人不识礼数,正是缺乏教化所致,所以臣愿意深入蛮族为使,宣扬我大晋威仪,以赎自己不敬之罪。”

随着贾琮侃侃而论,满朝文武也被贾琮的大胆惊的小声议论不休,多是纷纷道贾琮小而无知,拿军国大事如同儿戏,若随便一人出使就能使南蛮安定,那多年以来还花费那无数军队与南蛮征战为何,难道只为白白牺牲大晋儿郎的性命······

极少数大臣也说贾琮果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平顶南蛮,那就不仅不是赎罪而是大功,唯贾琮可是荣国府后人,先祖可是为大晋朝抛头颅洒热血的,所以不能为强买官奴就发配出使南蛮,那样岂不是让勋贵人人自危······

看着朝臣们为贾琮一句话争论个不休,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身旁的随堂太监尖叫了一声“肃静~”

待大臣们安静了下来,皇帝才又对着大学士孟礼道“大学士以为如何?”

大晋朝不设宰相,这文渊阁大学士其实就等于宰相。



第193章 遂意

皇帝这段时间正为南蛮作战失利而头疼不已,此刻贾琮奏请出使南蛮平息战事,若真能成功,皇帝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

南蛮部落隐藏在南荒十万大山之中,朝廷纵然能够征讨取胜,也不可能去夺那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每次南蛮出山掠夺,朝廷却只得被动防御,不仅徒费粮饷,每年还要死伤大量的军卒。

朝廷先前并不是没有派出和平使者,但是回来的往往都是使团成员的头颅,可见南蛮何等凶残!

如今南安郡王新败,朝廷正是需要时间再次调度军队粮饷,早有大臣建言可派出使者前去暂时稳住南蛮,拖延时间让南安郡王可再次集结军队。

此刻皇帝虽猜不透贾琮为何自告奋勇,但是皇帝其内心已经动摇。

大学士孟礼能够站在文官之手,靠的可不仅是那锦绣文章,揣摩圣意自然不在话下,只听他回答道“臣认为可以两面同时进行,一面派使者与南蛮试着谈判,另一面加紧集结大军南下,如此一文一武必能使我南疆早日实现和平;至于出使的人选,臣则认为另派老成持重者为佳,还请陛下定夺。”

皇帝听了微微点头,于是环顾这金銮殿中派哪位臣子出使更为妥当。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北静王突然出列奏道“陛下,臣却认为若果真要派使者出使南蛮,其实贾大人最有独天得厚的优势。”

“哦,北静王此为何解?”皇帝不解。

北静王微笑回答道“陛下忘了吗,这几年风靡京都的黄金茶出自何处,又是何人把这黄金茶推荐为皇家贡茶的?”

如此一说,皇帝立即恍然大悟,拍着额头道“是了,朕如何竟忘了这个,这黄金茶出自武陵郡苗人部族,苗人部族又与南蛮相邻而居,这两个部族都是南荒十万大山中数一数二的大部族,正好贾卿乃是这种黄金茶苗族部落的大恩人,如此一来其中就有运作的余地了。”

京都之中处处都是皇帝的耳目,贾琮身边跟着的苗家护卫,每年与苗家共同分享黄金茶红利,这些自然瞒不过皇帝。

这时贾琮立即出言奏道“陛下英明,臣正是想着南蛮一直以来从不相信我大晋,但却与苗家同处一地域,想来两个部族必是有所关联的,而臣若出使南蛮,就先去苗家借兵同往,如此一来就是三方会谈,臣不敢保证定能和平安定边境,但是至少可以做到为我朝大军拖延时间,只要我大晋最后能胜,纵然这次我贾琮为国捐躯又如何!”

这一席话说的是感人泪下,满朝文武都在窃窃私语果然不愧是荣国之后,子孙中虽平庸糊涂者不少,但也有像十五郎这样敢于为国捐躯的杰出者!

于是好些大臣纷纷出言,支持贾琮出使南蛮为国立功!至于他们是不少怕指派自己去出使南蛮掉了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多大臣众志成城的举荐贾琮为使出使南蛮,皇帝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有时候计划总是要给变化让道的。

于是皇帝当场下了旨意封贾琮为使臣出使南蛮,五日后出发!

出了金銮殿,贾琮的后背俱已湿透。

若只为救湘云的缘由,他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完结此劫,但是这次贾琮之所以不惜万里亲赴南蛮,其实他更迫切需要的是与苗家族长亲自会面。

而出使南蛮正是最好的借口与掩饰!

回到荣国府,贾琮先把事情禀告的贾母与贾赦贾政,然后第一时间就派人传话,让天上人家里的思思把账务交接的准备,只要皇帝的人一接手,就把思思等人接回荣国府来。

到了晚间,贾琮化妆秘密去见了王子腾,二人商议何事不必细说,只知道这一谈贾琮直到禁宵之前才赶回了凸碧山庄。

第二日,贾琮去了天上人间,此时思思带着金钏正与宫里的公公做着最后的交接,好在这公公先前就一直负者这事,如今贾琮带着思思姑娘退出,天上人间早已形成了一套规矩,其实只不过换一个人取代思思为皇帝代言罢了。

中午时分,一切都交割完毕,贾琮带着思思金钏还有几名心腹丫鬟,又绕道去接了史湘云与晴雯一块回了荣国府。

此时皇帝既然已经接手了天上人间贾琮的股份,又封了贾琮出使南蛮,如此史湘云虽不再是侯门千金,但也不会再有人来追究她的事了。

因贾琮来开京都在即,思思等人都撤出了天上人间,史湘云与晴雯再居住在外面安全上肯定比不过荣国府里,自然是要接回大观园也好大家有照应。

倒是金钏与晴雯因为都是被王夫人赶出荣国府的,如今又回荣国府难免心中忐忑,贾琮见了安慰道“你们两个只管跟着回去,园子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有人嚼舌,你们只管骂回去就是了。”

二女暗想可不就是这样,有这位爷撑腰,除了二太太大不了远远见了避开就是了,其她人还不定谁给谁脸子呢!

这样想着,金钏持重只微微一笑,晴雯眼珠一转,咯咯笑道“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更何况不是万事有十五爷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荣国府,此时荣国府里大家早就得了知会,王熙凤,李纨,宝钗,黛玉,三春,宝玉,宝琴······一众人早就等候在二门里。

大家相见少不了上前对着湘云嘘寒问暖安慰一番,倒是宝玉那日闻湘云呼救,自己顾虑太多不敢上前一步,此刻与湘云再次相见,少不得有些脸上讪讪。

好在湘云仿佛忘了那日之事一般,面对宝玉还先出口唤了一句宝二哥,语气虽然少了一些往日的亲密,但宝玉想着云妹妹家中正逢巨变,想来也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于是心里这才又稍微高兴了起来。

之后大家一起去拜见贾母,贾母看见湘云抱着就是一顿痛哭,口里直说“受苦了我的云儿······”

好不容易在王熙凤李纨的劝慰下大家止住了哭泣,只听贾母说道“云儿今后就与我同住,今后一切与姊妹们一样,倘若有谁敢怠慢,不管是谁都先打了出去。”

湘云先谢过了贾母,接着却道“我先前也在园子里住管了的,不如还住园子里吧,一来不能因为我来就扰了老祖宗清净,二来我还想多与姐姐们一处。”

贾母听了道“如此也好,你要住在园子哪出都依你,与姐姐妹妹们一处也好排解,只一件,可不许自己偷偷伤心了。”

湘云点头,然后贾母才又笑道“思思姑娘还是与原先一样,就在住园子里与玉儿作伴,反正今后你们都是一小家子,亲热还是吵闹我老婆子全然可不管,总之有事都是我的琮哥儿担着。”

听闻此话,林黛玉羞的低头不语,还是思思爽朗的笑道“谢老祖宗恩典,先前与林姐姐就相处甚欢,如今十五爷远行在即,我回来了正好与林姐姐作伴。”

思思年纪虽比黛玉要大,先前黛玉还叫过她姐姐的,只不过如今再被贾琮接回荣国府,虽同样还没有正式定下名份,但是都是心知肚明之事,所以她一来就认准了自己的位置。

果然,贾母听了赞道“好个大气爽朗的女孩儿,正好与玉儿的秉性互补,可见琮哥儿有福气啊~”

王熙凤听了凑趣道“可不是嘛,可能是十五郎才最得我们家仙逝国公爷的庇佑,你看看都是一般的长大,我们家二爷那样就不说了,十五郎这里又是探花郎,翰林老爷,如今已是一方天使;又有贤内助林妹妹思思姑娘~将来我们荣国府再出一位国公爷就该是应在十五郎身上了。”

听此话,贾母看着容貌酷似其祖宝玉,心中虽有些不得劲,但是形势比人强,宝玉大些还是童生,贾琮如今已经能够代表圣意出使一方了,只要贾琮这次出使能够顺利回京,功劳簿上那就是重重的一笔,升迁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能够加重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将来这荣国府能担重任的又舍他其谁······

大家又叙了一阵子的话,看见贾母仿佛倦了,于是就结伴辞了出去。

从贾母那里出来,大家好不容易才像今天一样都聚在一处,又都想着多陪陪湘云,于是都不舍分开,于是黛玉邀请道“若依我说思思与云妹妹今后都住我那儿最好,今儿你们都别走,全去我那里只当为她们接风洗尘如何?”

第194章 南下

林黛玉的提议大家欣然赞同,这一二年大家虽也长在一块,但每次终有人不能至。

今日史家大难虽不能免,但几个小姐妹私下宽慰史湘云一番也是常理。

二则金钏晴雯都是被王夫人赶出府的,她们虽说只是丫鬟,但自小也就与各位小姐少爷一起长大,如今见了贾母,虽未明确使二人重归府,但默认也是一种态度,少不得也是要贺上一贺的。

三来大家虽多是深闺千金,但也识得外面名声远扬的天上人间正是思思姑娘为贾琮代为打理,其能力另众女钦佩,且进入贾母面前也算是挑明,将来妥妥的十五郎妾室。

先前思思在大观园内住过的那段时间,很多人还对思思不以为意,只当她是一攀附十五郎的风尘女子,甚至下面丫头婆子嚼舌之时也并未阻止,如今少不得正好趁这个机会修补关系。

倒是贾宝玉先是偷偷看看金钏,然后又瞟一瞟晴雯,其心中百味可想而知,此刻听黛玉相邀大家齐聚潇湘馆,心中欢喜不尽,脱口而出道:“林妹妹那里虽好,但今日还要安置思思姐姐,想必搬进搬出的物件不少,不如都去我那里如何?”

众人听了一愣,但很快就有李纨笑道:“还是宝兄弟想的周到,但我们这许多人去你那里同样也施展不开,不如也别定在何处,今日就大家一起随意游园,行至何处乏了或者是来了兴致,我们就在何处围团而坐,如此岂不是另有一番意境?”

看看四下里姑娘们再加上贴身丫鬟,果然人数不少,于是众人点头赞同,既是宝玉也不再相争。

当下林黛玉又问道:“云妹妹,你还是住清音阁吗,不如先来与我同住几天。”

史湘云想了想之后,却是先问过了贾琮:“琮哥哥,我可以住林姐姐那里吗?”得到了贾琮肯定的回答,湘云才回答黛玉道:“一个人住清音阁也颇为估计,若林姐姐不闲我烦,以后就叨扰林姐姐清净了。”

黛玉道:“何来叨扰,你与思思都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时探春插画道:“原本林丫头那里偏爱幽静,没想到如今却是最热闹之地了,如此也好,看以后我们都多多去扰她,看她还像今日这般大方不像。”

黛玉笑道:“我是爱静不假,但更喜志同道合之人,只怕大家不来。”······

一旁贾琮看着林黛玉与几女谈笑生风,那开朗的笑容让贾琮更为欣慰,如此这般的黛玉可比原著中的病西施强过太多。

倒是一旁的薛宝钗虽口里同样与大家玩笑,心中却在打鼓:云妹妹虽为十五郎所救,但为何如今处处都要问过十五郎意见才做决定,这可不像原先那爽朗大气的云丫头了。

再看史湘云不仅处处询问贾琮的意见,就是再面对其她姐妹,同样也在无原本的爽利,又想到她家这番大难,只怕短时间之内心中阴影难平,后来再想及湘云如今尴尬的身份,薛宝钗不由的心中为湘云叹息一声。

只不过如此一来,再看湘云处处以贾琮为主,而林黛玉不仅不气反而处处照顾,薛宝钗的内心活动更加的丰富了起来。

大观园还是这座大观园,奈何此刻史湘云家逢大难,众人也不方便高声调笑,一路之上不过看看景色,谈些往年里的趣事,最后再稻香村里用了午饭大家也就散了。

几日之后,翰林院新进翰林贾琮大晋朝的使臣奉旨出京,皇帝特赐蟒袍一领、玉带一围,供贾琮回见南蛮族长时穿戴,礼部还派了十六人的仪仗卤簿彰显国威,分别持有节钺、旌旗、导引鼓、云锣、仪刀、豹尾枪等。

贾琮自己又带了周家父子,吴山,吴升,石奇,麻东及二三十人作为贴身侍从,再加一些册封使团总共百人左右,代表的皇帝车马齐整,威仪煊赫的出使南蛮。

而副使是锦衣卫副千户王通,队伍中六十名佩刀校尉就是由他率领,负责使团的安全,这些锦衣卫校尉一个个飞鱼服、绣春刀,甚是光鲜,在大晋境内自然无人敢招惹,但是到了南蛮就只能算是撑场面的样子货了。

崇文门外,前来送行的官员不少,多是与四大家族交好之人,贾琮骑在高首大马之上,最后眼神与王子腾无声的交流之后,毅然回马带队南下。

看着京城在自己身后越离越远,贾琮骑在马背上扭头回看巍峨的城楼,内心无声道了一句:“我一定能回来!”

此行虽有苗族为盟友,但是贾琮也知道什么叫做天有不测风云,往往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只求这一次自己能够一切顺利吧。

策马行在贾琮右侧的副使王通看见贾琮半响也不言语,于是靠近笑道:“贾大人,听闻这趟差事可是您在万岁爷面前力争而来,却不知为何惆怅?”

贾琮回过神来,笑答道:“琮岂有不知道这是趟苦差事,但有时候你不争取就会慢慢沉沦而亡,琮不愿默默无闻的化作泥土,唯有博上身家性命,倒是连累王大人您不仅要辛苦一趟,还要一样担着丢命的风险,这里琮先给王大人致歉了。”

没有想到这王千户竟也有意思,只见他仿佛随意的摆了摆手笑道:“这倒不算什么,我们既穿了这身衣服,本来行的就是刀口舔血之事,死又有何惧哉~更何况是与贾大人这样的尊贵身份同使南蛮,也是我等的机会不是?”

贾琮也没有想到这王千户会如此回答,但这一行是否能成功也要他们出力不少,于是道:“这是自然,熟话说富贵险中求,此行虽然凶险,但也并不是一丝生机也无,如到时琮真能侥幸成事,到时候陛下面前绝不敢忘了王大人之功勋。”

看见目的达到,况且路途还漫长,于是王通也不再多说什么,又请示了一遍方法之后,就打马先安排前面的住宿事宜去了。

这个时代交通极其不方便,由京都至南蛮路程不下几千里,使团虽人人都能骑马,若果当真是骑马南下,或许锦衣卫的校尉们还勉强撑得住,至于贾琮等文士,只怕还不到南蛮就要被颠簸的骨头散架,哪有先坐船进大运河南下来的舒服快捷。

这次由于人数众多,又代表的是大晋朝的脸面,所以这次贾琮一行乘坐的乃是代表大晋朝最高制船技术之一的三层大福船,这船不仅能够容纳的下整个使团还有空余,且航行时即快又稳,比贾琮先前南下金陵赴考时所乘之船要快上许多。

纵然如此,足足三个月左右才行至了武陵郡的长沙县。

长沙县乃是武陵郡上县,也是武陵郡郡守治所,青石城池高大而坚固,更有重兵把守,主要就是防御其南面的南蛮苗族等部族。

武陵郡守与长沙县令早已先一步得到了朝廷消息,探知使团今日会到长沙县,所以早已领着治地官员至城门外恭候。

使团一行百余人千里迢迢终于赶到了长沙,早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少不得就在此修整数日,一则恢复身体精神,二则贾琮也要先与本地官员沟通边境的最新消息。

第195章 进山

长沙县自古以来就是直接面对南方蛮族,苗族,等各个部落侵袭的重镇,因此城墙乃大青石修缮的十分高大坚固。

因这里不仅有着防御外敌的使命,在和平时也是各个部落组人下山卖皮毛猎物的最大集市,因此城内十分繁华,奇装异服的各族人不在少数。

贾琮进城时就注意到,城门四处把手的兵勇不少,对进出之人也盘查的十分严谨,可见当地守将不是那酒囊饭袋之辈。

当日傍晚,武陵郡守长沙县令以及长沙守将奋武将军闫明等各级官员,以及一些本地的乡绅富商宴请使团一行。

贾琮期间询问了最近的一些形式,得知南蛮虽依然不时下山掠夺,也成攻破几个防御不强的小县,但是并不曾敢来长沙城下。

席间,贾琮抽空看见薛蟠远远举杯对自己示意,贾琮回应以轻轻点头。

到了后半夜,酒宴散去,贾琮的行辕房间里竟然端坐着那奋武将军闫明以及许久不见的薛蟠。

原来薛蟠自被发配武陵之后,就被贾琮运作提前来到了这长沙成,明面上是为贾琮打理与苗人的茶叶生意,暗地里其实是作为先头兵,为贾琮此次出使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当然,薛蟠本身呆霸王似的人物,贾琮原本不敢委以重任,但是偏偏身边又无足够份量的心腹之人来取信于闫明,这才冒险使用薛蟠,用其薛家大爷的身份,再辅以吴家兄弟在身边时刻监督不让薛蟠犯浑。

好在薛蟠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还不是那样愚笨不可救药之人,如今被贾琮几番相救,或许是在大牢里吃足了苦头,如今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至少贾琮交代的事都一件不落的完成了。

而这奋武将军闫明,自其父起就是宁荣旧部,由薛蟠提前召唤,这才有此刻的深夜密会。

这一夜密会至凌晨才散,具体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倒是此夜过后,薛蟠更不见半点轻狂了。

又修整了数日,贾琮与吕洞山苗家部落取得了联系,一行就出了长沙城重新上路。

到了城外二十里,薛蟠与吴家兄弟率领着两百苗兵已然等候多时,当下两百苗兵并入队伍,千户王通这才知道贾琮竟要先去苗部,然后才转道去见南蛮王。

王通身为锦衣卫千户,天子亲军自然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荣国府十五郎乃是南边苗家的大金主,如今贾琮能想到先去苗部,那接下自己这一行人的身家性命又多了几分保障。

要知道,前车之鉴,粗坯的蛮族人可不讲究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

山路难行,贾琮早就下了轿骑马,又行数天后开始真正进山,竟然连马也骑不得,只能徒步而行,好在随行的礼物有接应的苗人分散背负,这才蹒跚而行。

接下来大晋朝的官兵们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远看峰峦重叠,丘壑纵横,近看陡如刀削,羊肠小道蜿蜒曲折~难怪历朝历代都不能剿灭这些深山中的部族。

此后数日,队伍日行不过百里,大晋朝上下人等俱已疲惫不堪,反观苗兵身负重物已然神采奕奕,甚至在路过一些小村落时,队伍里传出一阵阵粗犷的苗歌,有时甚至能引来村里大胆苗女悠扬的迎合。

终于,大家行至一处颇俱规模的苗寨,苗寨外围有箭塔栅栏防御,一旁吴山立即介绍道:“十五爷,这里叫十字坡,是我们族里五个大寨之一的土寨,大家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贾琮点头,问道:“既是五寨之一的土寨,可是还有金木水火其它四寨?”

吴山立即含笑回答道:“十五爷就是厉害,这一猜就是一个准。”然后颇为自豪的介绍道:“我们苗家老祖共尊蚩尤,原本乃是生活在北方的黄河流域附近,但是与外族征战失败,最后慢慢就迁徙来到这一代大山里定居,以吕洞祖公山安放各位先祖的灵魂,后世子孙繁衍生息;为保护祖公山山上的先祖灵魂不被打扰,先族内大法师得祖先灵魂授以五行大阵,建五行苗寨庇护着苗家最后的圣地。”

这几年来贾琮对苗家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深入苗地,当即感叹道:“可见世上先贤何其多也,有着深山密林瘴气毒虫等天然屏障,再有五行苗寨依托守护,再配上你们这些擅长山地战斗的苗兵,虽不能争霸天下,但是至少可保这最后的净土不失了。”

吴山听了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道:“话是这样讲不假,但是没有遇上十五爷以前我们族人们都太苦了,山上猎物是多,但是更缺粮食食盐,再者没有兵器再者山里说话声音也不壮;不过现在好了,十五爷这几年的照顾,如今我们苗寨在这十万大山里不敢说无人敢惹,但就算是实力最强的蛮族如今也不再敢低看了我们!我们族长和大法师都说了,十五爷你就是我们全族的大恩人,这次十五爷你去蛮族只管放心,他们若敢对十五爷不利,那就是与我们整个苗家不死不休!”

贾琮含笑点头,他自然知道苗人重诺,要不然他这小身板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出使南蛮成了自然有功,但是倘若南蛮一个不讲理先把自己的给‘咔嚓’了,那再大的功劳也是没命享受。

队伍进寨,这土寨的寨主举族相迎,足见对贾琮的尊重。

接下来自然就是杀牛宰羊载歌载舞······

到了土寨,一行人终于不用再赶路了,因为苗家族长与大法师会赶来土寨。

晚间,一路上吃尽了苦头的薛蟠竟然没有喝醉,反而来与贾琮品茶闲话。

对此贾琮倒是意外,笑道:“薛大哥这可不是你往日的为人啊~可是苗酒不烈?苗女不美?又或者是薛大哥你怕了~”

薛蟠苦笑道:“十五弟你休要取笑,这一路疾行,我这脚上的燎泡就没好过;再说这烈酒美人也要看什么时候不是,如今虽说他们当十五郎是贵人,但有句话不是叫做人心难测嘛,我已吃了几次教训,如今既然决心与十五弟一起做大事,自然也要先洗心革面一番。”

贾琮听了哈哈大笑,道:“没有想到薛大哥还有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候,但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不过薛大哥这几日倒不必如此担心,这苗家族长还未至,真要如何也要看我们商谈过后方有结果。”

“这倒也是,刚才其实我就留意过了,那一个个苗家阿妹虽说不会妆扮,但是那小腰,那大腿,白晃晃的看的我都差点有些把持不住,可不是一般庸脂俗粉可比,早知道我就······。”

眼见薛蟠说道女子就一脸猥琐,贾琮也不以为意,倒是薛蟠能坚持到现在已令他刮目相看,于是故意玩笑道:“这你倒不用遗憾,听说苗女多情直爽,若遇上倾心的男子,据说半夜敲门定情其家中长辈也不得阻止~”

“啊~还有这一说呢?那我还在你这里喝的什么茶,误了你我风月倒无所谓,若叫外面的小姐苦等,那岂不就是你我的罪过~”

说着薛蟠也不顾热茶烫嘴,一饮而尽之后急匆匆就往外走。

贾琮摇头打趣:“哎~不是说脚上燎泡疼痛难忍吗?还能走这么快真是佩服佩服······”

第196章 对峙

接下来的几日,贾琮一行人就在这苗家土寨修整,至土寨寨主以下至普通苗民都对这一行汉人抱着很大的善意,每日好酒好肉从无短缺。

众人安心修整之余,唯独薛蟠仿佛旧病复发,不时偷偷对着贾琮感叹:为何还没有苗家小姐半夜摸进自己的木屋~

到了第五日,苗族族长与大法师终于赶了过来。

这并不是对贾琮的不尊敬,要知道苗家规矩,大法师轻易是不能离开祖公山的,而祖公山又不能让外人进入,所以只能等贾琮等人到了土寨,那边族长才去请了大法师下山赶来。

与吴山描述过的一样,苗族族长名叫麻伤,是一位孔武有力的大汉,就凭他那把长柄巨锤,就能推测出这是一位武力强大的百人敌;而大法师则是一位瘦高的枯脸老者,手中的葛杖支撑着他那瘦弱的身躯不会摔倒。

当晚,三人密会,商谈内容外人同样半点知。

但是到了第二日,苗族族长突然聚齐所有在场的苗人,并当众宣布要与贾琮结为异性兄弟!

经过喝血酒发盟誓等一系列告天仪式之后,贾琮终于可以算是真正的苗家兄弟了!接着就是长桌宴,百兽宴······这次贾琮也没有逃过醉倒的下场。

十余日之后,贾琮一行人终于出了土寨,往南蛮的地界移动,不过队伍里再次增加了五百苗兵,带队的竟然是苗族的少族长麻古!

麻古年过双十,早就娶妻生子,但是每次面见贾琮都要口称叔父,恭敬异常。

结义兄弟也是兄弟,既然与别人的父亲结拜了,多几个便宜侄儿侄女也是天经地义的。

队伍里增加了五百苗兵,接下来虽然每日已然在崇山峻岭中穿行,但是除了一名锦衣卫大意扭伤了脚腕,毒虫瘴气是分毫不能伤。

又是几日之后,麻古上前来禀告:“叔父大人,前面就是蛮族的尖岩山了,那蛮族邀百族于此会盟共同对外面朝廷用兵,所以我们直接来这里绝对不会错的。”

果然,再前行不远之后,刚步入尖岩山就看见前面刀枪如林,蛮人们已立着松散的阵型对峙在前。

蛮人们身上虽没见什么像样的盔甲,多是野兽的皮毛裹身,但是一个个都是体型高大粗犷,看气质就能知道其嗜血彪悍!

“可认的领头的是谁?”贾琮问道。

麻古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认的,对面领头的小胖子叫仓基,也是蛮人族长的儿子之一,别看他肥肉多,不过也没什么大本事,那次若不是别人救的快,我至少可以砍掉他一臂~”

“哦,你们两大部族之间这几年也打过仗吗?”贾琮立即追问。

麻古回答:“小摩擦从没断过,真正拼命倒是没有,我说的是私人比武,我们这里每年春猎时都要举行的,胜利者可以占更大的猎场。”

贾琮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率队缓缓上前,很快两只队伍在相隔几米之间站定。

这时只听那仓基大声喝道:“麻古~!早就听说你们家做了汉人的走狗,如今看起来确实是不假了~先前我还敬你父亲是我们十万大山里的一条好汉,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呸~!你仓基算的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的父亲,再不知死活,有胆就再与我来斗上一场,看看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麻古邀战,身后的苗兵无不欢欣鼓舞,用各种语言侮辱对方。

反观蛮兵虽也在对骂,但是奈何自家少族长不是别家少族长的对手,这对骂起来也失了气势。

仓基自然知道自己的劣势在何处,自那次战败之后他虽也下了苦工磨炼武技,但是他也自知自己虽然力大,但是奈何麻古动作太快,自己打不着人最后输的还会是自己。

于是便道:“好汉子就要堂堂正正的战斗,哪怕是战死也不邹一下眉头,那像你麻古瘦猴一般到处逃跑,有本事你不逃看我不把你砍成肉泥!”

麻古笑答:“那要不要我站着不动让你砍啊~说好的擂台决斗,是谁让手下连滚带爬的救命,还有脸跟我说死也不邹一下眉头,要你那两个哥哥说还差不多,你这一身肥肉,还差的远呢~”

看着对面苗兵苍狂大笑,自己这边却哑口无言,仓基这才明白口角自己占不到丝毫便宜,于是立马转过话题说道:“麻古,我早晚要叫你死在我的手上,废话少说,这次你送这些汉人已经送到地了,领着你的人快滚回去吧!”

之间麻古嘿嘿一笑,指着贾琮说道:“好叫你知道,这位贾大人乃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所以也就是我的叔父,你来说说我叔父要进你们这虎穴,我这侄儿能离开吗?听好了,我父亲说了,这一趟我叔父一行若有半点闪失,我们全族就与你们不死不休!”

仓基听了为之一愣,他也没有料到苗人这次会这样维护这一次的汉人使团,正要说话,突然从蛮人军阵中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这么说来,你们苗人已经背叛了十万大山,与外面的汉人勾结,别忘了外面汉人手上沾了我们各族多少的鲜血,就不怕我们百族共同先除去你们这些汉人的走狗吗!”

随着声音落下,蛮人中又走出来两个年纪相仿的汉子,说话的正式左边稍高一些的刀疤脸。

这时麻古立即轻声对着贾琮介绍道:“来的是那胖子的两个哥哥,刀疤脸是大哥叫仓熊,另一个是二哥叫做仓豹。”

果然立即就见那胖子转头窜说道:“大哥二哥,你们来的正好,对面麻古那小子狂的没边了,请哪位哥哥出手先教训他一番,一来杀杀他们的气焰,也算是替弟弟我出了一口恶气!”

那仓熊狞笑道:“这有何难,既然来了我们的地盘哪里还有他麻古嚣张的份,看大哥给你出气!”说着仓熊就要上千挑战麻古。

麻古毫无惧色道:“好大的口气,没比过就以为吃定我了吗!”

在这尖岩山,蛮人兵多,看样子这仓熊的武力也要强过麻古,眼看着一场争斗就要发生之际,一旁的仓豹突然出声阻止道:“大哥老三,父亲让我们来接客人,可不是动手的好时候,父亲还等着呢~”

仓熊冷哼一声:“就你知道,算了,算那古小子走运,但是历来规矩汉人使者进山就要先削掉鼻子,这次老二你没有理由阻止我了吧~”

众人都听说蛮人残暴不讲礼法,这使者会面还要先割了别人鼻子侮辱,如此哪里还有谈判科研。

只见这时贾琮上前一步冷笑道:“你们还当真以为自己有武陵山脉作为天然屏障,我们大晋朝就当真拿你们毫无办法了是吧,不过是穷山僻壤食之无味罢了~来!要我鼻子就上前来割,我若求饶就不是宁荣子孙!待来日铁骑马踏武陵山,看看尔等还有没有今日的英雄气概!”

麻古也道:“仓熊,要动我叔父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仓熊见贾琮麻古都不肯服软,当下狞笑一声上前就要动刀子。

就在这时,又是拿仓豹闪过身来拦住了仓熊,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贾琮邹眉问道:“你说,你是老宁国公荣国公的子孙?”

第197章 毒

要说这南荒十万大山里的大小部落,虽说野性难驯,但他们却最是尊重强者。

当年宁荣两位老国公为大晋统一平定四方时,也曾与这各蛮族连番大战,铁骑之下杀戮蛮族亡魂无数,直接导致蛮族龟缩不敢出山向大晋皇帝俯首称臣。

此刻听贾琮又道出自己乃宁荣子孙,顿时大吃一惊,虽那仓熊口中还是骂骂咧咧,但是却始终不敢再提割鼻之事了!

上了尖岩山入了蛮族石屋,贾琮一行人虽不再被为难,但是一连几天却未能见到蛮族族长,甚至也不见其它部族之人。

要知道尖岩山可是南荒各族定下此次会盟之地,如今这般足见蹊跷。

贾琮一面不动声色,一面让麻古留心打探。

这一探果然有戏,原来是这蛮族内部有变,那蛮族族长本就已老迈,此次领带着三个儿子率领各族与大晋征战,原本定下的是哪个儿子功劳最大,就由哪个儿子继承族长之位。

没成想到战事告一段落,三个儿子的功劳竟然还是不相上下,正当老族长为难之际,竟突然病倒,只得由三个儿子暂时共掌蛮族权柄。

也是大晋朝福星高照,俗话说襄外必先安内,在仓家三兄弟谁继承族长之位没有定下来之前,谁也没有心思对外再兴战事。

如此一来,会盟各族自然乐的先离开静观其变,同时也给了贾琮更好的选择。

是夜,薛蟠离开后贾琮正准备安寝。

意外有卫士进来禀告,说是南蛮少族长仓豹求见。

贾琮问:“是三位少族长一起来,还是某一位?”

卫士回答:“只有仓豹少族长独自一人。”

贾琮听了微微沉吟,虽猜不透这位南蛮的少族长为何会深夜避开耳目肚子来见,但这几日自己一行先是被冷处理,如今仓豹肚子来见必然是有变故。

有变,那就代表着机会!

“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果然只见那仓豹手上拿着一个木匣肚子走了进来。

贾琮按照习俗正要开口寒暄上两句,却只见那仓豹一进来突然就直挺挺的‘扑通’跪倒在地。

“少族长这是何意?”贾琮连忙上前搀扶。

然而却只听那仓豹口中急道:“还请天使大人救命~!我愿降大晋天朝皇帝,只求天使大人能够救我。”

贾琮扶起了仓豹,才问道:“少族长这是何意?说起来如今我这天使的身家性命都还握在贵族手中,如何还能救少族长性命呢?”

那仓豹顿时回答道:“实不相瞒,这几日之所以不让天使去见我父亲,那是因为我父亲已然是卧病在床神志不清,想必这个天使已然听说了吧。”

贾琮点头道:“这倒是略有耳闻,不过生老病死乃是天理循环,老族长能康复乃是天幸,若不能还请少族长节哀~”

只听那仓豹道:“若如天使说的这般倒好,只不过如今我父亲尚还有一口气在,没曾想我那大哥三弟就要弑父夺权,天使想必也能看出我们三兄弟对天使的态度如何,我大哥倘若夺权成功,那不仅仅是我必然成为丧家之犬,乃至亡命;恐怕就连天使纵然有五百苗兵守护,也难逃我大哥的毒掌!”

“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南蛮的内务之事,再说我又如何能够取信于你?”贾琮缓缓而道。

却只见那仓豹这时打开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木匣。

血腥气顿时蔓出,里面赫然竟然是一颗人头!

贾琮定眼一看,这人头不是那南蛮少族长仓基又是何人!

耳中只听仓豹说道:“我知道天使必不会轻易信我,这是我三弟仓基的人头,他先前一直嚷嚷着要削了天使的鼻梁,先前汉人使者的鼻梁也是他一力主张削掉的,所以我就杀了他为天使出气,也亦是我的诚意。”

好一出兄弟倪墙,但是贾琮没时间去谴责仓豹的狠毒无情,心中沉吟后接着缓缓道:“诚意倒是有了,但只怕不仅仅是为了给我出气吧~”

仓豹咧嘴一笑,回答道:“果然瞒不过天使,我这三弟从小只听仓熊的话,如今又叫嚣着杀了我推仓熊接替我父亲的族长之位,他那猪脑子里哪里能料到他身边的亲信却是我的人,他既然先要杀我也就怪不得我先下手为强了!”

贾琮心中暗叹:看来这为了权力手足相残并不是中原特产,哪朝哪代哪个部族看来都有上演这一剧目的潜力。

口中怡然道:“少族长好魄力!好手段!只不过少族长既然有如此魄力与手段,如何先前进门就直呼救命二字,莫非是了消遣贾琮玩儿?”

那仓豹一听立即回答道:“不是,不是,我这三弟虽然脓包,但是我大哥仓熊手下的兵力却比我多,所以求天使救命我是诚心诚意,我保证只要天使这回帮我坐上族长之位,铲除了仓熊,今后我与苗家兄弟一样,什么都听天使你的!”

贾琮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能够漠然残杀自己亲兄弟之人,但是对比他们三兄弟对待自己这一行出使的态度,这个仓豹虽然阴狠毒辣,但是至少还知道灵活变通,不似那仓熊仓基见面就是杀了削鼻之类的。

看来变数就在此节了。

于是贾琮转口说道:“好少族长之意琮听明白了,但是琮还有一事不解,少族长刚说兵力弱于仓熊,但是加上我这五六百人,莫非就能强过?”

仓豹听见贾琮转口,心中大喜过望,立刻回答道:“这兵力自然是强不过的,但是天使这五百苗兵可是天降奇兵啊~”

“莫非少族长是要用斩首战术?”贾琮了然。

仓豹立即点头道:“就是这样的,仓熊仗着人多狂妄自傲,但是他绝想不到天使大人会突然出手,明日我来把他骗到天使大人处,我的族兵会在外面挡住他的族兵,到时候大人你让麻古带着他的苗兵出手,仓熊纵然武力不错,但绝对插翅难逃!”

“计划倒是可行,少族长就这样有把握杀了仓熊之后,少族长能够一定接下族长之位?”

“天使大人放心,那仓熊虽还有一二亲信部族,但我既然敢与他争夺,支持我的部族同样不少,只要仓熊他死,我坐上族长之位轻而易举!到时候我愿意与苗族族长一样与天使大人结为兄弟,今后唯天使的话是从。”

说完之后,二人对视哈哈一笑。

但是贾琮如何会与仓豹这般人结拜,于是幽幽说道:“少族长难道忘了吗?你与麻古一辈,他乃我的义侄,我再与你结拜岂不就是乱了辈分?再说了,少族长你亲兄弟的头颅就在眼前,我就算有心也不敢啊~”

仓豹听了为之一愣,但他到底是心思深沉阴毒之人,一些口中的称谓又何足挂齿!事成之后······

“好!我愿意与那麻古结拜,今后同样称天使为叔父大人可好!”

贾琮听了这才点头道:“如此最好,明日我这边会让麻古准备妥当,只待少族长你引仓熊前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仓豹大喜:“如此多谢叔父大人了,事成之后,我南蛮绝对以叔父大人马首是瞻。”

说着,仓豹就要告辞而出,却没曾想再次被贾琮所拦。

只见贾琮掏出一只小木盒,打开里面却是一枚黑黝黝的药丸,药丸散发的腥臭闻之作呕。

“叔父大人这还是信不过我?”仓豹阴沉沉道。

贾琮点头,说道:“少族长枭雄资质,我确实是信不过的;这是我苗家大哥给我的药丸,吃了三月之内身体无忧,三个月后若无解药,却会穿肠肚烂而亡!少族长吃了他,我们就是一家人,若是不肯,少族长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对了,走的时候麻烦把这仓基的脑袋也带走~或者你就此诬陷是我杀的仓基,向仓熊跪地求饶也是一条活路~”

仓豹看着那黑黝黝的药丸,苗家毒药之名他如何不知,但是如今自己已然杀了仓基进退两难,再者谁不想成为南蛮之长呢!

内心天人交战之后,对亲兄弟毒,对自己同样毒的仓豹毅然吞下了贾琮手里的毒药!

第198章 噩耗

半年之后,贾琮抬头仰望京都南大门,不由感慨万分。

此次南疆一行就是将近一载,甚至还在路上过了一个大年,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贾琮与苗族族长结为兄弟,达成利益链接,密秘定下了等等攻守同盟。

然后借助苗族的牵制,成功出使南蛮。

最后乘南蛮族长病重,三个少族长争权之际,贾琮乘机相助仓豹斩兄杀弟夺得族长之位。

更用苗疆蛊毒控制住了已经成为了南蛮族长的仓豹!

做到了这一切,今后大晋南疆边境的战事是战是和基本已经掌握在了贾琮的手里,再不回京更待何时?

也不知道那座大观园里的人儿们这一年来过的如何~

贾琮看着城门发愣,一旁苗家少族长麻古突发言道:“叔父这就要到家了吧,怎么不走了,喔~我知道了,有个词好像叫做思乡近怯,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了对吧?”

此次贾琮回京,麻古依然率领数十苗家护卫相随,美其名曰跟在贾琮这叔父后面增长见识,同时也有送于贾琮为质的意思。

要知道如今南蛮的新任族长仓豹,同样也可以说是掌握在苗族族长的手心里,毕竟用的都是苗家蛊毒,也就是用苗族实际掌控南蛮!

说起来这麻古的年纪比贾琮还大,如今一路下来或许是叫顺口了,又或许是走出大山心情澎湃,总之麻古万全没有半点人质的沮丧,反而更加融入了贾琮侄儿这个角色。

这时贾琮微笑收拾心情,笑道:“词是这么个意思,看不出你还是个读书的料子,这样,我府里还有位宝二哥,正好读书缺伴,不如之后我安排安排,或许过几年你考个状元回去给你爹个惊喜?”

“不要不要不要了,我是粗人一个,先前在山里看见笔墨纸张就头晕,改是骑马打架来的快活。”麻古连忙摇头。

贾琮听了哈哈一笑:“迟了,我早就与你父亲说好,进了京都就给你找一位老夫子,省的你以后看信都还要找人念!”

说完,贾琮打马进城。

众人连忙左右跟随,唯有麻古嘴里依然念叨:“呸,没事学什么拽文啊,以后真让我天天写字岂不是惨了~”

阔别一年,京城的大街上依然是那样热闹,贾琮一行虽然人马众多,但是在这一石头都能匝到两个三品的京都,其实也不算太过惊奇。

贾琮正率众往内城缓行之际,突然只听见一声悲呼:“十五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然后就只见一道身影扑上前来,然而却被护卫架住!

贾琮一看,却正是那荣国府外事管家林之孝。

于是挥手让护卫退开,问道:“林管家,可是府里出了何事?”

林之孝立即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哭泣道:“十五爷,我们宁荣两府如今正遭大难,都被吗天煞的锦衣卫给抄家了~”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贾琮也没料到经过自己出使南蛮,原著中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回十五爷,事情就发生在月前,那时老太太刚接到十五爷的信不久,心里高兴就传了戏班子乐呵几日,不曾想番子就突然闯了进来……”说完林之孝已经泣不成声。

贾琮回到长沙郡之后就同时修书两封,一封是奏折直接送进宫里,另一封就是给家中的平安信。

如此可见,宁荣两府被抄家的决定,宫里是接到贾琮捷报之后才做的决定。

而能做出查抄宁荣两府这个决定的,这世上也唯有大晋皇帝一人了!

“老太太,太太们怎么样,大老爷二老爷们又如何?”贾琮沉声问道。

林之孝立即回答道:“老太太和各位太太小姐们虽受了些惊吓,还好当时有北静王赶来护着,如今倒也还好;只不过我们这边至大老爷往下,那边珍大爷往下的所有府里主子都被拿进了大牢,还不许人探望,府里没人做主老太太和太太们也没办法,只得让我天天在这南门附近等十五爷您回来做主。”

听到这里,看来事情还是与原著相差无几,再加上他还在荣国府附近有暗中布置,贾琮这才大致放下心来。

贾琮听了尚还未表示什么,一旁麻古已忍不住吼道:“叔父!你们这皇帝也太欺人太甚了,就说这次如果没有叔父你,我们南疆百族兴兵出山,我就不信皇帝心里就一点也不慌!先前那什么南安郡王,呸!就他带的孬兵,我一个至少能杀十个吓跑一百个!不如……”

“住口!忘记一路之上我的告诫了吗?”贾琮喝止道。

麻古顿时丧气的回答:“记,都记着呢,只不过……”

“没有什么只不过!如果你真肯听我的,接下来就只能听不许说,能不能做到!”贾琮又打断。

麻古听了虽还是气愤,但终究垂头不再说话了。

贾琮这才上前扶起林之孝,说道:“辛苦你了,我先进宫交了差事,其余都待我回府再议,你先回府告诉老太太知道。”

林之孝点头,正要转身先回荣国府,但突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跪下。

哽咽道:“可能十五爷您还不知道,我们家,我们家娘娘也没了~”

贾琮一听,心中虽有所料,但此刻得到证实也只有默然一叹。

元妃若在,荣国府有如何好被抄家论罪,这一切都在铁网山围猎时就已经注定。

贾琮虽后来做了一些补救,也偷偷告诫过元妃不要被家族拖累,但如今看来,元妃还是丢不下家族,皇帝果然还是那样秋后算账了!

“娘娘又是什么时候没的?”贾琮问。

林之孝回答:“就在十五爷您走之后的第四个月。”

如此一来,贾琮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著中先让元春抱恙身亡,紧接着就是王子腾急症离世,这果然都皇帝的手段!

这二人一人贵不可言,另一人执掌着军权,若这二人不死,皇帝又如何敢放心砍出向四大家族这一刀!

还好,总算贾琮有着先知的优势,元春不肯听自己的劝也就罢了;但是王子腾这边,哼哼,到时自然会给皇帝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高速老太太不用慌,我们贾氏的天还塌不了。”

贾琮说完,跨上骏马昂首往皇宫而行。

第199章 唇枪舌剑

出使番邦的使者归京,自然第一时间立刻就得到了皇帝的宣召。

由于正是大朝议之期,贾琮又是城门一开就马不停蹄的赶向皇宫复命,所以待贾琮被宣召进殿时,列位朝公大臣皆列于大殿两旁,只不过看向缓步上前贾琮的目光各有不同就是了。

贾琮三拜九叩之后,就听到上方宝座上皇帝朗声道:“贾卿这一年为了我大晋着实辛苦了,快平身吧,月前朕细细看过了贾卿的折子,这次南疆重归平静,百姓得以重返家园,贾卿之功当属第一,此刻回来就与朕好好说说当时的细节。”

贾琮谢恩起立,然后就不紧不慢挑着把出使的前后叙述了一遍,纵然有意遗漏了诸多细节,但依然引来了一片片赞叹之音。

当然唱反调的自然也不会少,当下就有那南安郡王为首道:“启禀皇上,臣对于此次贾大人出使南疆却有些不同的看法,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看了贾琮一眼,然后微微一笑,道:“南安王有话只管说就是了。”

南安郡王立刻道了一声“是!”然后才接口说道:“贾大人出使南疆,成功说服南蛮与苗族率领其余南疆各族臣服于我大晋,这自然乃是大大的功劳一件!但是,小王却认为贾大人其心不正,甚至有勾结番邦,图谋不轨之大罪!”

此言一出,立刻惊得满朝文武低声议论不休,又有南安郡王麾下门生齐齐附和。

倒是当事人贾琮却仿佛被参的不是自己一般,屹立在这大殿之上纹丝不动,也毫无半点着急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片刻,皇帝目光巡视了一遍满朝文武,脸上也收尽了笑容,然后淡然说道:“好了,有话就一个一个说,如此议论纷纷成何体统!”

立时大殿之内就静了下来。

然后就听北静郡王第一个说道:“小王以为,南安郡王言之不妥,贾大人不辞劳苦,甚至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我大晋边疆安宁,冒奇险出使南蛮各族,历经各种波折艰辛,这才取得了不再费一兵一卒最好的结果~试想,贾大人这才刚刚回京复命,不言其功反道其过,是何道理?又如何去堵那天下悠悠之口?”

北静郡王这话一说,大殿之上立刻也有人附和!

皇帝见了,转向南安郡王说道:“朕也以为,贾卿有大功于朝,南安王既有别论,就请把根据说出来吧。”

只见那南安郡王抚须走近贾琮问道:“敢问贾大人,听闻你与如今那苗族族长已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可有此事?”

贾琮冷冷回答道:“不错,此事我已在奏折中说明。”

南安郡王又问:“听闻那南蛮现任的新族长,也是你贾大人一手扶持上去的,可有此事?”

贾琮答道:“一手扶持可不能乱说,但其中确实是尽了些绵薄之力,其中缘由同样也有说明。”

南安郡王再问:“如今南疆百族,俱已臣服南蛮与苗家二族,这事想来不假吧?”

贾琮回答:“南蛮与苗家原本就是南疆最大的二族,但要说到臣服却不尽然,大家都知道南蛮之地崇尚武力,他们只臣服于强者;所以说,哪个部族能够强大,其余小族也就只能附为尾翼。”

“贾大人倒也算是敢做敢当之辈~”

说完只一句,只见南安郡王转身抱拳向皇帝说道:“皇上与各位大人们也都听见了,贾大人这一趟出使,明处是使南疆各族臣服于我大晋;但是,事实上南疆各族是归附在南蛮与苗家二族手中,这二族又直接被贾大人掌控,所以,他们臣服的不是我大晋,臣服的是贾氏!他们臣服的不是我大晋皇帝陛下,而是贾琮一人而已!如此,还不算是其心不正,图谋不轨吗!?”

这话一出,大家细细回味果然还仿佛有那么一些道理,当下更有南安一脉推波助浪,以至于让北静郡王这样有心相助的也一时难以反驳。

然而就在这惊涛骇浪之下,贾琮昂首在殿中依然如顽石一般纹丝不动,甚至没有为自己出言辩解一句。

半响之后,南安一脉依然不依不饶,但是贾琮不为自己辩解,皇帝高高在上同样不发一言,渐渐地大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最后南安郡王只得总结一句:“小王一心只为我大晋千秋万载,绝无半点私心,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看着默默无声的贾琮,这个少年郎确实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无论是文才还是商才,还是如今逐渐展现出的政治才能,都足以任何的赞美之词。

而消除勋贵势力的大方针皇帝绝不会改变,因为他已受够了牵制,不能随心所欲的施政,又如何能称为超越太上皇的千古之帝!

但是同样也不能随意而诛有功之臣,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是规矩,乱了这个规矩,可以说这个朝廷离大乱也就不远了。

只见皇帝盯着贾琮那年轻的身姿,缓缓说道:“贾卿,南安王参你这一本,你可有解释?”

贾琮立即回答道:“皇上,臣只能说,南安郡王忘记了一个词,这个词就是:强加之罪何患无词!臣出使南疆,深入十万大山只为了边疆百姓的安宁,同时为我大晋节省了无数军费银钱和无数战士的性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臣可以说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同时并不敢堕了我大晋半分威严!如今,南蛮与苗家二族相继臣服,其余各族相信很快也会派来求和的使者,臣不敢居功,这是天威所致,琮为此大事件能尽一分心力而感到荣耀!却不想这也能成为有心之人攻歼的借口。

此刻南安王参我图谋不轨,那还请南安王拿出实际的证据来,敢问是我贾琮私养甲士超过了逾制,还是我贾琮私铸兵刃或者一切有不轨意图之物?有,就请南安王拿出来,我贾琮甘愿就死!如若那不出来,那就还请皇上主持公道,我荣国府贾氏子孙,绝不接受如此污蔑!更不接受‘莫须有’之罪!”

任谁也想不到,贾琮不说话则已,这一开口同样也是惊涛骇浪!

甚至可以说,这一次,贾琮与南安郡王必然已无转圜之余地!

皇帝眯着眼睛,其实内心思绪何等纷乱,这次南安郡王参贾琮,其实他是乐于看见的,毕竟刚刚查抄了宁荣两府,立刻就有荣国府贾氏子弟立大功归来,这是一种打脸。

也不是说皇帝要把贾琮如何,只不过不让贾氏子弟太过于出彩才符合他的愿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先让南安郡王出面闹将起来正好。

只不过如今事情仿佛稍微有些超出了皇帝的预料,任谁也想不到贾琮会如此的刚烈!

面对四大郡王之一的南安郡王,贾琮直接就撕破了连压上的整个荣国府的一切。

然而贾琮何尝又没有自己的考虑呢,如今宁荣二府被抄家,声誉已经降到了最低谷,如果自己再被南安郡王打压,立功而不能受赏,相信京都以后如何还会有贾氏的立足之地。

所以,破斧成舟在所不惜!甚至,贾琮还要谢谢南安郡王,也许这也是贾琮拯救荣国府被抄家的契机!

果然,随着贾琮的声音落下,北静郡王也不负贾琮之望挺身仗言道:“不错!朝廷有功臣岂容随意污蔑,更何况有两代前荣国公为我大晋而献身,立下过无数功勋;如今贾家儿郎又为大晋不顾性命安危深入十万大山,这样还算是不轨之臣,敢问还待如何?谁又能做到!在此刻小王也说一句公道话,如若南安王能拿出证据,小王第一个就赞成把贾大人问罪!如若拿不出证据,那也请南安王给贾大人一个交代。”

北静郡王接着这一下,事情立刻就更加的大条了,以至于南安郡王虽知北静王与贾琮较厚,却也没有想到会这般力挺。

更何况南安郡王原本就是因为自己在南疆耗尽了钱粮无数,牺牲了无数的士卒性命也毫不见功,甚至还吃了几场败仗求援京都,以至于被皇帝斥问脸面无光。

这次贾琮大功而归,可以说更显了南安郡王的无能,随意这才想要参些沙子混淆视听一二,但此刻,却仿佛有些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郡王也是王,王的颜面如何能丢。

只见南安郡王立刻就强撑道:“还要什么证据,私自掌控南疆无数蛮兵还不够证据吗!再说如今的宁荣二府,刚刚才被抄家问罪,贪赃枉法已有铁证,岂能与本王再相提并论!”

第200章 唇枪舌剑2

贾琮熟知原著,再及进城时又得林之孝报信,听闻此刻南安郡王赫然拿宁荣二府挑事,当下便冷笑道:“正要敢问郡王爷,我贾氏一族犯了何罪,以至于贾琮出使番邦一载,却落得个贵府而不得其门!更要告诉王爷,我宁荣贾氏虽然不才,但也容不得任何人栽赃!倘若这番王爷拿不出我贾琮有谋反的真凭实据,只凭自己任意猜测,这里贾琮斗胆恳请皇上定要还我贾氏一个公道!”

要知道,历来代表着圣意的天使归京,不说定会加官进爵,但惯例的赏赐必然是不会少的。

更何况这次贾琮出使南疆,不仅平定了南疆的战事,甚至还为大晋朝收服了苗人,控制了蛮人,如此滔天的功勋,归京时面对的却是抄家之祸,满朝文武内心免不了有种唇亡齿寒之意。

纵然都明白这是天子收权立威之举,但未免也太心急,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

群臣的窃窃私语中,南安郡王知道自己这次如若在廷议中不能力压贾琮,成为皇帝需要的尖刀,那等待自己的绝对是毫不留念的废弃。

于是只见南安郡王再次逼近贾琮一步,朗声说道:“昔年两代宁荣国公爷的功勋,普天之下自然无人不知,但是如今你贾氏家人横行跋扈,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甚至还放利子钱鱼肉乡里,等等事项俱已招认属实无误,如此众多大罪难道还不够抄家吗?”

贾琮自然知道这些原著中就被拿实了的罪责,当下顿时脸色萋萋道:“一颗树大了,也难免有一两枝枯枝,纵然我贾氏中人有人犯了大晋律,府衙依法缉拿,我贾琮自无二话!但我此刻当着众大臣的面,再次问你南安郡王,其中可有我贾氏谋反,或者说有我贾琮谋反的罪证!”

南安郡王原本以为,贾琮无论如何都要在宁荣二府问罪的事上力争,万万没有想到,贾琮这里直接就应下了贾氏有人犯大晋律,可以交由府衙缉拿,但非要栽赃他们一个谋反之罪,这真凭实据又岂是可以随意编造的。

倘若真有,又岂会有此刻之争呢~

“这···这···本王已讲过了,你贾琮原本就私交苗人,如今又掌控了蛮人,谋反之心已路人皆知~”南安郡王只能坚持己见。

“好一个谬论!如此说来,我贾琮出使南疆岂不是大罪一件!或者说我贾琮令南疆平息战火,为你南安郡王战败收拾了残局是罪不可恕了!”

贾琮暴怒喝骂完南安郡王后,然后转身抱拳,半跪向着皇帝冷声道:“臣贾琮人微言轻,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府中或有跋扈不法之事,臣认!流放或者抄家都是咎由自取;但南安郡王非要给臣扣上谋反大罪,臣不认!是非曲直请皇上主持公道!”

皇帝尚未说话,下面满朝文武已是议论纷纷,虽有南安郡王门下摇旗呐喊,但多数文武多数还是站在贾琮一方,纷纷言及贾氏虽有不法,但贾琮平息南疆之功也不容抹灭,倘若全凭一句揣测就定下贾琮谋反大罪,如此今后还有谁敢担以重任~

果然,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看见事不可为,权衡之后缓缓而道:“贾氏一案,自有顺天府审问;而南安郡王没有证据就随意出言,应向十五郎致歉,并罚俸一年。”

南安郡王闻言,当下也知道事不可为,立即面对皇帝拱手道:“臣,认罚。”

然后再面对贾琮呵呵一笑,言道:“虽然本王觉得你贾十五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却是本王的不对,小贾大人,对不住了~”

贾琮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当即也冷笑道:“南安郡王爷不必致歉,因为下官正好也觉得王爷您只会纸上谈兵,妄动兵事浪费钱粮无数,更加只会白白牺牲了将士们的性命!身在高位而无其才,身为长者而无其德!待下官回去之后,自然少不了也要仗义执言,向皇上参您郡王爷一本,下官一心为公,也望郡王爷到时海涵一二才是!”

“你!好你个狂妄至极的贾十五郎!”南安郡王顿时大怒。

贾琮巍然不惧:“狂妄~那也好过你郡王爷只会捕风捉影栽赃陷害!”

······

看着二人竟然在这大殿之上炒作一团,满朝文武面面相窥,最后还是皇帝拍了龙椅怒喝道:“好了,简直成何体统!”言情

如此南安与贾琮这才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皇帝才又沉声说道:“宁荣二府一案,皆为贾氏不肖子弟所为,追究其人即可,今后也不许有人为此事随意攀扯;至于贾琮平息南疆有功,克日再行封赏,今日且都散了吧!”

说着,皇帝起身就要退朝。

贾琮立即抢先一步说道:“微臣还恳请万岁爷准微臣去顺天府探视~”

皇帝驻足,道了一句:“准了~”最后甩袖退朝。

······

出的皇城,贾琮一路快马加鞭回府,只见原本团团围在宁荣二府各处门外的兵卒已撤,早有家仆迎了上前。

贾琮挥了挥手,只道了一句:“立即领我去见了二老爷。”

到了内厅,却只见贾政正焦急的坐立不安。

大厦倾覆之下岂有完卵?

贾政原本就不是个有胆的,如今虽只拿了宁国府一脉,但是两边府里可是都被抄了一遍,这叫他如何不心中慌乱。

好在如今得信贾琮已然回京去面圣,说不得这堂堂贾氏一大家子还得靠着十五郎了。

贾政千头万绪之际,突然只见有下人气嘘嘘来报:“十五爷回来了~”

然后就见贾琮走了进来,贾政立即上前急道:“谢天谢地,十五郎你可算是回来了,外面的官差可散了,面见皇上又是如何说的?”

贾琮能够明白贾政的恐慌,说道:“二老爷别慌,外面的人都撤了,皇上金口已开,不会胡乱牵连。”

贾政这才稍稍放心,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我原本早就劝过你珍大哥,奈何也总不肯听;还有你琏二哥家里的,原本还以为是个精明能干的,不成想也是个祸乱的根源~你琏二哥也是不中用,管不了家里的不算,简直就是个聋子瞎子一般;还有你宝二哥,更是一点事也不顶,还好十五郎你及时赶了回来······”

贾琮劝慰道:“也不好怪琏二哥,宝二哥,我家老爷与珍大哥等人行事太过,事已至此也是我贾氏该有这一劫。”

贾政叹道:“罢了,余者也不多说了,只闻得你珍大哥引诱世家子弟赌博,这款还轻;还有一大款是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因其女不从,凌逼致死。那御史恐怕不准,还将咱们家的鲍二拿去,又还拉出一个姓张的来。只怕连都察院都有不是,为的是姓张的曾告过的,真真事事件件都了不得~还有你父亲这边也是,往日里的一件件都被翻案了出来;更有你琏二嫂子用府里的名誉放利子钱一事······”

贾琮听了点了点头,又宽慰了几句,只说待明日就去打探如何营救种种。

就在这时,又有内宅贾母身边的丫鬟来禀告说:“老祖宗知道十五爷回来了,请立即道后宅去见。”

于是贾琮立即便与贾政去见贾母。

第201章 相聚

且说贾琮跟着贾政往内宅去见贾母,另一边贾琏在自己屋里也是心急如焚,多方打听得父兄之事不很妥,无法可施,还好又闻得十五郎恰好回来,也只得回到家中心上心下的等待消息。

而内屋平儿守着王熙凤默然哭泣,再加上那秋桐不时还要在耳房中抱怨那么一两句,贾琏不耐烦的骂了一句:“都住嘴了吧!”

再走进里屋,见王熙凤脸色苍白卧床几乎奄奄一息,贾琏心中就算有千般埋怨,这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才好。

只听平儿哭咽道:“如今事已如此,东西已去,不能复来,奶奶这样,还得再请个大夫调治调治才好。”

贾琏啐道:“我的性命还不保,老爷哥哥都还关在大牢里,我哪还有心思管她么!”

王熙凤听见,睁眼一瞧,虽不言语,但心里明白自己与贾琏的夫妻之情此刻恐怕是尽了,只有那眼泪流个不尽。

半响之后,又丫鬟来回话:“十五爷已经回府了,如今与二老爷正往老祖宗那里去。”贾琏听了于是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出去。

王熙凤瞧着贾琏离开,便与平儿道:“你别不达事务了,到了这样田地,你还顾我做什么?我巴不得今儿就死才好,如今也只有你能够眼里有我了。”

平儿听了,放声大哭道:“平日里都夸奶奶会当家,真不成银子还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一个个人的良心呢~”

王熙凤道:“你也是聪明人,他们虽没有来说我,但必都是抱怨我的,虽说事情是从外头闹开的,但我若不贪财,如今也没有我的事;可笑我不但是枉费心计,挣了一辈子的强,如今落在人后头,如今叫我如何做人呢?我要实时就死,又耽不起吞金服毒的,你到还要请大夫,可不是你为顾我,反倒害了我了么?”

平儿愈听愈惨,少不得又劝慰道:“二奶奶您又何必这样,就说这偌大个后宅,若没有奶奶你贴补,老祖宗和各位太太们,这几年又哪里来的这样自在,就是各位小姐们谁不夸奶奶你面面俱到。”

说着又还恐王熙凤自寻短见,接着说道:“如今还算万幸,又得十五爷携着平定南疆的大功回来,府里这次劫难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

王熙凤听了冷笑一声:“呵呵,说你是看不透还是装糊涂呢,先前我们二爷的态度你也瞧见了,经过这么一遭,就算有今后,我这二奶奶也不过就是个样子货了,依我的你今后别只顾忠心对我,否则怕是也没个余地。”

平儿也不计较王熙凤的话,只得寸步不离的紧紧守着。

再说贾琮跟着贾政到了贾母那里,一时宝玉、宝钗,黛玉等众小都陪在旁。

看见二人进来,贾母便叫吩咐道:“快,快搬个凳子让琮哥儿坐我边上来。”

鸳鸯连忙自己亲自去搬了凳子放在贾母边上。

贾琮外出一年回家,进的屋来自然要跪拜贾母见礼。

只见贾琮刚跪下,贾母就立刻虚扶说道:“行了行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理哦~”

倘若是平日里,早就有王熙凤领会贾母意图去把贾琮扶起,还会打混说那么几句诙谐之语,让大家玩笑一场活跃气氛。

如今王熙凤没来,贾母只得自己又开口笑道:“宝丫头玉丫头云丫头,快去扶了你们兄弟起来,这一年来真真是苦了我们十五哥儿了。”

听贾母这样说,贾琮倒也没真让宝钗与黛玉来扶,自己一咕噜站了起来,对着众人抱拳笑道:“各位姐姐妹妹好~”

林黛玉自见贾琮进来,眼圈早就开始泛红,湘云也没好意思说话,倒是宝钗笑道:“年余不见,十五郎比以前黑了些,不过也更英武壮实了些。”

这时大家又与贾政见了礼,然后就一股脑拥簇着贾琮在贾母旁边坐下。

贾政心中着急,于是便道:“姑娘们今日都且回吧,我们这边还有些外面的事要商量。”

众女都明白事理,正待告辞回避。

没想贾母却道:“这里也没外人,都留下听听也好,也省的胡乱猜测慌了心思。”

贾政不敢违背,于是只得无奈对着贾琮道:“也罢了,十五郎你刚面圣回来,我们府里到底是如何个章程,可有了个明白说法?”

于是贾琮便把先前面圣之事大致上说了一遍,然后再道:“这些年里,我们两府里确实叫人拿了把柄,这次东府那边首当其冲,我家老爷和珍大哥只怕是躲不过去了,其余应该不会牵扯太多。”

听贾琮如此一说,贾母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虽说宁国府和荣国府乃是一脉相承,但贾母心里也明白,既然是锦衣卫奉旨抄家,荣国府能逃过一劫已是万幸。

倒是贾政还有些不放心道:“早就劝过不要任意妄为,长短没几个人肯听,如今倒如何是好,十五郎,我这里想着,还是再上一道请罪的折子,还有那大观园也太过奢华,也请皇家也一并收了回去,你认为如何?”

贾琮知道贾政本就胆小怕事,于是便道:“若依我看来,一动反倒不如一静,也别再把这事反复,过些日子也自然尘埃落定;当然,外面我自会去打点,虽难救人出来,至少可以少遭些罪。”

贾母听了,道:“十五郎你这次大功回京,可说了不求封赏,难道还救不了你老爷和你大哥哥的命来?”

贾琮倒能理解贾母的心思,贾赦再不得她的欢心但总归是她的儿子,哪个母亲但凡能有一丝办法还能不救自己儿子的命!

“老祖宗,孙儿何尝不是与老祖宗一个心思,该说的也已说的明白,只不过如今圣意难测,先是大姐姐不明不白就没了,然后王家舅老爷也是如此,薛家哥哥两次命案难道就是那么巧合?如今赶在我回京之前,我们两府又突然被抄家问罪,难道老祖宗和二老爷还看不明白吗?”

贾琮的这一番话,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半响之后,薛宝钗第一个反应过来追问道:“十五郎,你是说我哥哥他,他两次命案都是被人陷害不成?”

贾琮回答道:“虽不敢说一定就是陷害,但是被人设计安排的因素很多,宝姐姐你也了解薛大哥的脾气,有心人想要设下陷阱让薛大哥自己往下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一说,哥哥他那脾气果然是不冤的……”薛宝钗若有所思。

贾琮便道:“宝姐姐也不必为这个烦恼了,如今薛大哥在南地很好,将来总有相聚的时候。”

薛宝钗还待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有丫鬟来回话:“琏二爷来了。”

第202章 家权

听闻贾琏来了,林黛玉偷看了贾琮一眼后抢先道:“老祖宗,这里我也帮不上,就先回了吧。”

贾母自然明白黛玉的意思,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懂得避嫌才是知礼。

于是贾母点头正要说话,旁边宝钗等女孩子齐道:“我们也与玉儿妹妹一同回了。”

贾母听了,便道:“那就都先回去吧,如今琮哥儿已经回来了,家里事情也算安定了些,你们姊妹得闲便过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众女离开之后,贾母才让贾琏进来。

贾琏方一进来,便对着贾琮急道:“十五郎,事情如何了,我们老爷和珍大哥何时可以放出来,可还会往下牵连不休?!”

贾琮正要回答,贾母倒先喝道:“慌个什么!你才是做哥哥的人,遇事不要乱!我先问你,凤丫头病的如何了?”

贾琏不忿道:“我管她个死活,这次没把她拿去问罪则罢了,若拿了去也是她咎由自取,也省的以后又牵连人!”

贾母听了,怒道:“混账东西!凤丫头可是你正儿八经的老婆,这样没良心的话亏你能说的出来,你就不嫌臊的慌吗!”

贾琏不敢再顶嘴,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混账老婆谁还稀罕似的~”

那边贾政已扯开话题说道:“好了,锦衣府拿人哪有这么容易放人的,以后外面的事有琮哥儿打点,琏儿我且问你,我让你清点家人财物地租等事物,你可已理清?”

“只略做了统计,大致上就这些了。”贾琏回答道,便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了贾政。

贾政慢慢看了一遍,叹道:“没曾想我们府里已是寅吃卯粮如此严重!”

说着,贾政就把小册子转交给了贾琮。

待贾琮也看了一遍之后,贾政才又说道:“往日里我就不大爱管这些,没想到府里竟然已是如此亏空,可见琏哥儿你虽不像那边珍哥儿那班混账,但终究也不是管家的料,宝玉甚至更是不堪。”

说到这里,贾政又是长长一叹,然后转身对着贾母说道:“老太太,如今府里这般,内外没个人下力气管着怕是不行了,这里还是老太太您拿出个章程来吧。”

贾母虽已是花甲之上的年纪,但如何不知这两府里的弊端。

但是人终究都是有私心的,就如同贾母自己偏爱二子贾政,偏爱二房宝玉……

只不过如今事已至此,府里遭此大难,祸福难料,再看一旁宝玉自从黛玉走后便垂头不语。

贾母心中暗叹一声,道:“就是这么个理。”

接着先是对着贾琏问道:“琏哥儿,这里你们三兄弟以你为长,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贾琏回答道:“孙儿明白自己的斤两,若是跑跑腿我还行~”

贾母点头,又问贾宝玉道:“宝玉,论起来你比琮哥儿还大些,你可有什么想法?”

宝玉偷瞟了贾政一眼,然后低声道:“我,人情世故我没有琏二哥的老练,官面行走我也赶不上十五郎,我,我还是回园子里读书吧,闲,闲时我再与姊妹们来看看老祖宗,也,也算是我与姊妹们一同尽孝了。”

听了宝玉的话,若放在平日里贾母必然是最欢喜不过的,但如今两府被抄家,正是要子弟得力,在听宝玉这话就心中不是滋味了。

就在这时,旁边贾政接口骂道:“你也好意思说读书,别平白侮辱了读书二字!若是你能有琮哥儿一半上心,如今也不会只一个童生,于府里半点作用也无了!”

可以说贾宝玉在府里谁都不怕,但唯独从心里最怕他这老子,此刻又被训斥,也只得低着头不敢分辨半分。

到底还是贾母听不过去了,说道:“你也不必骂宝玉,如今府里遭了难,如果能平安度过,就算我老婆子立刻死了去,到了下面也能给你老爷一个交代。”

贾政连忙惶恐着说了句:“都是孩儿不孝。”

只见贾母摆手说道:“罢了,这一切都是命!就这么定了吧,宝玉回去读书,琏哥儿帮着管着人情世故,只有一点,回去之后对凤丫头也要好些,她也有她的难处。”

贾琏宝玉点头称是。

贾母又继续说道:“至于琮哥儿,如今外面也只有你能说的上话,就先帮着你二老爷把府里一切事情都管起来吧,今后琏哥儿宝玉都要听你的,只希望你们兄弟齐心,希望我们贾氏一族能够再次昌盛起来。”

到了此刻,贾母终于把荣国府的权力正式交托给了贾琮,虽说让贾琮名誉上是协助,但都明白那是顾着贾政的辈分罢了。

如今贾政一个没有经过科考,靠着先人功勋萌的一个五品官身,说实话离了荣国府的身份在京都里什么都算不上。

而贾琮就不同了,自身文名才名早就名动四方,又是一步步科考夺魁,皇帝亲点探花郎入翰林院,如今又经过外放天使成功平定了南疆的大功臣!

甚至可以说南疆之外两大部族都为贾琮马首是瞻,至少已经让贾琮有了正面反驳南安郡王的资本,就连皇帝如今再处理荣国府的事也要多顾虑几分了。

就听得贾琮道:“孙儿既然身为贾氏一员,如何敢不为我贾氏呕心沥血!必然全力相助二老爷,使我荣国府度过难关。”

贾母听了心里满意,便道:“好,好啊~这才都是我的好儿孙们。”

就在这时,突然有丫鬟气喘吁吁的来报:“老,老祖宗,有,有宫里传旨的天使来了,说是给十五爷的旨意,大管家已先请进了花厅喝茶,请,请十五爷快去呢~”

贾琮也才刚从宫里回府不久,不曾想这么快就有皇帝的圣旨紧随其后就来了。

“十五郎,先前面圣之时可还曾说过其它,万岁爷可是还有交代……”

这边贾政第一个就有些慌了。

贾琮回答道:“也没什么特别,左右不过是南安郡王要坏我们府里的事,以此来遮掩他的南疆战败;而另一边也有北静王爷等世交仗义执言,我这边也算是有些许功劳,想来也是不怕死。”

贾政听了还欲再深究,反而是贾母说道:“罢了,是福不是祸,是是祸也躲不过,你们都先陪着琮哥儿接了圣旨,怠慢了天使反而更不好了,只有一样,不管是好是坏速速让宝玉给我报来。”

贾政立刻接口道:“对对对,我们立刻就去,万万不能再恶了天使。”

说着贾政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身对贾母道了句:“老太太且放心,说不定是看在十五郎大功的份上,万岁爷赦免了大哥与珍哥儿也不一定,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了。”

贾母点头,看着自己小儿子慌乱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揪心,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要飘走了一般,强撑着含笑道了一句:“嗯,一定会是如此的,你们去吧,记得等会子让宝玉来给我回个话……”

贾政刚带着兄弟三个走出了贾母屋里,里面贾母立刻就撑不住软倒在了椅子上。

待鸳鸯发现正要唤人,缺只见贾母无力的摆手说道:“别传人来,谁也不要说出去,我们这个府里如今再也经不起半点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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