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散仙 - xp1024.com
《逍遥小散仙》


楔 子

散者,即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散仙者,诸仙之未,或逍遥于深山海岛,或淡隐于街井闹市,低者不过丹卜之流,高者却堪比大罗太乙,鸿蒙至今,流传着无数光怪陆离的奇人异事。

蔚蓝的天空亮了数下,明媚的阳光竟然相形失色,一抹紫影流星般从空中划落,重重地砸在千翠山半山腰的岩石上,爆出轰天巨响。

一个紫衫少年从碎巖中摇摇晃晃地爬起,沾染尘土的散乱长发披面垂下,半遮了一张无比狼狈的绝美容颜。

“百煞、二十四灵和七绝将都完了!四大尊只怕也快挡住不了!”少年并没开口,无形的意念向远方遥遥递出。

“嗯,我就到了。”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清晰而阴冷。

“那家伙到底是谁?”紫衫少年满眼惊惧。

“他就是玄玄子,一个太古散仙。”心中的声音阴恻恻道。

“什么!散仙?”

“对,但此子与别的散仙有所不同,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

“区区一个散仙怎有如此修为?”少年青着脸。

“因为他是自鸿蒙以来的第二只玄狐。”

“玄狐!”紫衫少年身躯剧震,他千年来幽闭一处,见识颇寡,但亦听闻有关玄狐的传说。

“第一只玄狐大闹三界时,就曾惊动诸天神佛,四大尊七绝将奈何不了他亦无甚奇怪。”

紫衫少年吸了口气,盯着天际:“他追来了,四大尊多半也完啦……”

空中飘飘落下一个白衫男子,风神秀异俊逸绝尘。

少年脸色一狞,心中冥念:“看来我不得不使出……”

“不行!玄狐阻你降世,天庭迟早诛之,但倘若你暴露了真身,诸天神佛必定先叫你灰飞烟灭!”心中的声音冷如冰霜。

少年冷汗涔涔:“哪我怎么办?”

“你只须拖延片刻,我就到了。”

白衫男子笑吟吟的盯着他,无形的压力如山迫至。

紫衫少年怒道:“玄玄子!你竟敢违逆天意,阻我锦绣前程,不知死么!”脸上忽然爆出一道血口。

玄玄子笑容一收,冷冷道:“上天不仁,竟然让你这恶物去为祸人间,倘若给你得逞,不知有多少百姓将陷水火!多少生灵将成涂炭!”

紫衫少年拚力抵挡不断袭至的压力,咬牙切齿道:“我苦守太华千载,方得真君向天庭推荐,享他几年人君之福,你我无怨无仇,何苦坏我好事?”

玄玄子冷笑道:“你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能瞒天哄地,可惜却骗不过我,乖乖跟我回去见真君便罢,如若不然……”

紫衫少年截住暴吼:“你为玄狐,本就天地忌弃,神佛欲诛,还敢来多管闲事!本尊降世的时辰即到,你再阻拦,就不怕天诛地灭万劫不覆么!”他闷哼一声,身子晃动,皮肤爆开道道血口。

玄玄子淡淡道:“便是神形俱灭,我亦管定了此事!”

紫衫少年蓦感抵挡不住,怕是即将兵解,陡然豁了出去,目中凶光毕现,十指或勾或捏,两手各结了一个极其怪异的法印,原本风和日丽的千翠山突然阴暗了下来,如血的赤光冲天而起,景象无比诡异骇人。

“果然修炼了这亏天损地的恶法!”玄玄子伫立如松,衫带随着狂风不住飘舞,面上一副天地崩于前亦不为所动的傲然之色。

少年大喝道:“泼狐!你虽神通广大,但我亦有惊天修为,当真怕你不成,受死吧!”两臂一展,正要发动,突然身子一沉,彷彿给大山重重压住,功法半途而废。

一个墨袍裹住的模糊身影立在他身旁,诡异地时隐时现。

紫衫少年面色一喜,整个人即时松懈下来,呻吟着萎坐于地。

玄玄子凝目望着模糊身影,沉声道:“邪皇?”

模糊身影微一点首:“我就是渊乙。”

玄玄子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策划,难怪能瞒过天庭诸神诸圣……”

“本尊设计得如此周密,可惜还是给你知了,不愧为先天玄真。”邪皇叹道。

“过誉,凑巧而已。”玄玄子道。

邪皇道:“久闻阁下之名,早就渴盼一会。知你多半不肯,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玄玄子静静地望着他。

“吾等皆非弱者,却只能偏据一方,不如……你我联手,平分天地如何?”邪皇轻描淡写道,彷彿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承蒙垂青,多谢了。”玄玄子哈哈一笑,摇头道:“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且又毫无乐趣的事,恕在下既不敢做,亦不想做。”

邪皇瞇起了眼:“据我所知,周天之中唯余你一个玄狐了。”

玄玄子应道:“没错。”

“既然如此,玄狐一脉,就此断绝。”邪皇说完,抬手扬起,一片灰影如巨幕般遮住了天空。

玄玄子神色微凝,垂目望着地面,眸中透出一抹邪魅的光芒,淡然道:“不要太过自信,天地之中还有许多阁下不知道的奥妙。”“我知玄狐有神魔之外的玄通,亦知本尊没有取胜的把握,正因如此,我必须立个禁咒……”邪皇目冷如电,缓缓念道:“吾以本尊之名立咒,天地之中,今至永远,再不允有玄狐一脉。”

空气似乎陡然沉重,周围的景象全都开始变形,两人眼中的彼此亦诡异地模糊扭曲起来。

第一回 火魅之发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十七年后。

千翠山南,迷踪岭。

月色如霜,树木葱翠,轻烟薄雾梦幻般地出没于枝叶之间,偶尔的虫鸣让山岭显得更加幽静寂寥。

“啊!”突从灌木丛里传出一声轻呼,一个身着绿衫、娇俏秀丽的女孩子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另一个男声响起。

女孩子捋起罗袖,垂头去看雪腻的玉臂,着恼道:“有蚊子咬我!这里好多蚊子啊。”

“快坐下呀,你想让山鬼发现我们吗?”有人把她拉了下去,却是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穿着无袖紧身衫,臂上绕着数圈醒目的乌赤细链。

女孩子道:“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交易取消,我要回去了。”提起身旁的一把波形怪刃,又要立起。

“什么?三师姐,你……你怎能说话不算数!”少年急道。

女孩柳眉一轩,俏目睁得溜圆:“猪头小玄!我玉波仙子程水若是这样的人吗?今晚已经等好久了,说不定这里根本没有山鬼,更别提什么火魅了!”

世上当然没有“猪头”这个姓,小玄忙道:“有,有,一定有的,乙鹤道长决不会骗我,他说他曾在这里亲眼看见过。”

“但是现在很晚了,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程水若摸摸自己的脸,心疼无比地接道:“女孩子熬夜可是最最吃亏的,明儿我一定难看死啦!”

小玄可怜巴巴地央道:“三师姐,为了明天的伟大发明,我已经整整准备了五个月,眼下就只差火魅之发这一样东西了,师姐您仁侠高义神通广大,在四位师姐里边,又唯有您能克制火魅,所以今晚请您一定要帮帮忙啊!”

女孩却白了白眼:“别拍马屁了,大师姐、二师姐她们什么妖首鬼王没会过,难道还对付不了小小的火魅么,只不过她们眼下不在山上,而本小姐又比较好哄罢了!可我从来不熬夜的,你瞧瞧现在都几更了。”

小玄死拉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咬咬牙道:“我加价,再帮你多采三天青瑛!”

水若眼珠溜转,歪头想了好一会,才在少年的面前展开五根春葱玉指,慢悠悠道:“加五天。”

小玄气急败坏:“三师姐,你……你这是漫天要价!”

“六天。”女孩淡淡道。

小玄差点没跳起来:“什……什么!”

“不答应拉倒。”水若作势欲起。

小玄目中现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胸如怒涛般大起大伏,但最终还是蔫了下来,无比悲愤道:“好吧。”

水若得意放下手中的波形刃,不觉哼了几句曲儿。

声音虽然甜美悦耳,但少年却听得浑身轻颤,拚命按捺心中的杀人欲望。

“真奇怪,好像蚊子不咬你的?”水若盯着他忽道。

“……”小玄默不作声,脸上现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肚里边却大乐:“这就是人品的问题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诸位蚊兄,千万不用客气,继续给我狠狠地钉这小恶婆啊!”

“一定是因为你的皮太厚啦,嘻嘻,要不就是肉太臭哩。”水若笑吟吟地说,眼里带着一丝嚣张的挑衅。

小玄点头哈腰地陪笑:“是,是,多半如此。”悄将咬碎的牙齿和血吞下:“如果不是因为这小恶婆的水灵术能克制火魅,今晚我一定用赤炼索将她捆了,然后……然后来个先奸后杀!”突然想起不久前在镇上买到的那册春宫,里边有一幅画儿,所绘的女子就是给绑住的,蓦尔面烫心跳。

女孩忽道:“喂!把腿伸出来。”

“做什么?”小玄满腹狐疑地展开腿。

“放平啊!”水若照他膝盖捶了一拳,毫不客气地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舒服地闭起了眼:“我瞇会儿,发现目标就叫我,错过自负。对了,顺便帮我赶赶蚊子。”

小玄气鼓鼓地赶蚊子,生怕有人再次坐地起价。

过不一会,女孩竟似睡着了,呼吸均匀,如兰似蕙。

原来这对师姐弟俱是玄教如意仙娘崔采婷的门下。程水若在五名弟子中排行第三,家世非凡,乃当今皇朝奉天侯程兆琦之女;而小玄排行最未,却为孤儿,据崔采婷言:“是从路边的拉圾堆里捡来的。”因为不知原来何姓,所以只好让他跟着姓崔。

山岭上的夜雾越来越浓,不知从哪传来淡淡的花香,小玄盯着女孩那缓柔起伏的(禁止),不由一阵口乾舌燥,再瞧瞧她的脸蛋,突然发觉这个平日里老是欺负自己的恶师姐其实极诱人。

水若翻了个身,头顶的秀髻扫到了少年的裤裆。

小玄身子一震,某处顿起了某种难堪的反应,只觉鼻息都烫了,几忍不住就向女孩的(禁止)探出爪子。

水若忽然蹙了下眉儿,迷迷糊糊道:“什么……什么东西老硌着我的脖子呢?拿走呀……”

小玄大窘,连忙拚命去想她往时凶巴巴的模样,可是底下的帐篷依旧顽固地、高高地撑着。

水若猛然坐了起来,捂着雪颈发嗔道:“到底是什么啊?呜……我要回我的床上睡。”

小玄一阵心慌,突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移近,忙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

水若惺忪地揉了下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一只四肢极长、面目狰狞的类人怪物走了过去,低声道:“是山魉。”

小玄兴奋地悄声道:“魑魅魍魉常聚一处,既然来了个魉,只怕魅也要出现了。”

“非要等山魅吗?”水若只盼能快快交差,小声道:“山魉的头发行不行?我去把它捉了。”

小玄忙摆手:“不行不行,千万别打草惊蛇啊。我明天所造之灵乃属火、土二行,就是普通的山魅毛发都不行,非得用火魅之发,要不也无须麻烦您了。”

水若泄气般萎糜下去,低低地哀鸣道:“再过一会,我的血就给蚊子喝光了。”

“耐心耐心,成功在即啦!”小玄意味深长地哄道:“三师姐,我会永远记住您对我好的。”

水若却哼道:“你少点儿气我,本小姐就谢天谢地了。”

“啊,那是什么?”小玄突然盯着前方。

水若望去,只见有个骑着一头吊睛白额虎的精怪从林子里出来,除了头顶的美丽花环,只在腰下扎着一条带着叶子的树技,周身裸露着白得出奇的肌肤,在月色之下,从内里透出诡异的淡淡靛蓝,立时道:“长这模样,又能御虎,九成九是山鬼王哩。”

两人屏息静气,待那怪稍近,见其容颜竟颇妖媚,且有丰乳双挂胸前,水若又道:“是山魅,而且是只母的哩。”

小玄却猛然激动起来,盯着那怪颤声道:“三师姐,你快瞧它头发的颜色……是只火魅哩!三师姐是只火魅啊!”

“呸!谁是火魅?你的猪脑进水了么!”水若怒道,朝那怪的头顶望去,但见其发赤如烈焰,果然是传说中火魅的特征。

“跟乙鹤道长说得极似,这家伙一定就是火魅了!三师姐,快帮我捉住它!”小玄方要抢出,忽见林子里又陆续钻出几只山鬼,跟随在那怪之后。

水若连忙拽住他,小声道:“等一下,看看林子里还有多少山鬼。”

小玄大急:“我的姑奶奶,山鬼可是最擅隐藏的,若是给它溜回林子里去,我们今晚可就泡汤啦!”身子一挣,人已从灌木丛里跃出,威风凛凛地大喝道:“不许动!无上玄教如意娘娘门下神通广大道法无边降妖除魔大士崔小玄在此!”

那火魅怔住,愣愣地望着他。后边几只山鬼却疾抢到了大虎之前,张牙舞爪狰狞嘶吼。

几只山鬼根本不足为惧,小玄面色一缓,摆了个玉树临风的潇洒姿势,温和笑道:“别害怕,我只是想跟各位讨一点点东西,不会伤害你们的。”

话音方落,蓦闻各种嘶叫厉吼如潮而起,倏从林中窜出上百只大大小小的山鬼来,魑魅魍魉一概俱全,其中不少还抱石持棒,将他团团围住,作势欲扑。

小玄顿时傻了眼,脸上阵青阵白:“我的天,这家伙定是个大鬼王,竟有这么多手下,呜……真倒楣呀!”他小心翼翼地举起双臂,朝周围做了个请大家别激动的手势,乾笑一声道:“误会了误会了,在下可没有半点恶意啊,今晚之所以到此,其实是为了……为了……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灌木丛里的程水若也吓了一跳,心中连骂:“笨猪头!蠢猪头!不听本小姐的话,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那火魅忽然咯咯一笑,声音竟是十分娇脆甜美,朝周围说了句什么,众山鬼立时安静了许多。

小玄又惊又喜,忙朝它笑道:“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火魅只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崔小玄擦擦汗,恭声接道:“您一定是它们的大王吧?真是兵多将广猛将如云呀,了不起!了不起!怎么称呼您呢?”

火魅似乎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小玄乾咳一声,只好继续找话说:“我们其是邻居哩,我就住在隔壁的逍遥峰,大王您去过吗?”

火魅仍不答话。

小玄的心慢慢往下沉去:“这家伙只会傻笑,多半听不懂我说的话哩……”凝目望去,见那火魅长眉入发,凤目如刀,耸鼻阔唇,双颧透出纯净的水蓝色,相貌虽与人类明显不同,但却有一种异样的妖媚,心中一动,忽然啧啧道:“大王,您长可真漂亮啊。”

虎背上的火魅露出迷惑的表情。

小玄见她似不明白,忙用两掌虚托着自己的脸,又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比手画脚道:“我是说,您好看,长得很好看,用我们人类的话说,真可谓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啊!”

水若听得耳根发烫,心里暗骂:“真无耻啊,为了活命,竟连这种马屁都搬了出来……我就不信,人家山鬼姑娘能听得懂!”

小玄笑瞇瞇的,竟慢慢向那火魅走去,周围众山鬼立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纷纷往前逼近。

火魅又说了一句什么,众山鬼这才停下脚步。

小玄走到妖精跟前,眼睛痴痴地望着它的头顶,夸张地叹道:“大王的秀发真是太美了,请恕在下唐突,能让我摸一下吗?”

火魅眼中的惑色更浓,却仍一直笑着。

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小玄的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终于鼓足了勇气,抬手慢慢向她的头顶移去……

程水若五指收拢,握紧了手中的波形怪刃,心里噗通疾跳:“这猪头当真不要命了,小心人家一爪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但那火魅只是用眼睛瞧着小玄的手,并无任何拒绝之举。

小玄终于触到了由花环拢住的赤发,他顺着势儿轻轻抚摸,虽然动作十分温柔,但眼中却不知不觉地露出了一种不太相衬的炽热。

原来那火魅从没碰见过人,更未遇过如此情形,心里虽然有点惶惑,却又觉得新奇有趣,一时茫然无措。

小玄心念电转,柔声道:“好光滑啊,就是丝绸也不过如此,真美真美……”

火魅凝视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脑袋慢慢地歪了下来,似乎想要靠到少年的肩上。

水若目瞪口呆,几乎不能相信所见情形:“怎么回事?天呐……人鬼恋?啊,我知了,这山鬼定然是个花痴,要不怎会叫那猪头迷住!”

小玄含情脉脉道:“大王啊,在下有个小小请求,您这美丽的秀发能不能让我……让我带一束儿回去?就当做今宵邂逅的记念,让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能忆及这曾经的惊艳……”

“太可怕了……这猪头太恶心了……”水若听得浑身发麻,差点用手捂住耳朵。

“您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小玄从腰里拔出小刀,尽力朝妖精抛出一个最迷人的微笑,慢慢移向它的赤发。

直至刀锋贴上了头发,那火魅方才如梦初醒,蓦地怒容满面,朝小玄厉叱了一声,甩起头来。

肥肉就在嘴边,小玄焉肯悬崖勒马,捉住妖精的一束赤发用力割下,谁知那发竟然极韧,割之不断,他呆了一呆,急运起离火诀,气贯小刀,再次割去,却仍未损毫发。

火魅甩发不脱,蓦地飞起一爪,横扫他的脖颈。

小玄急往侧后抑去,但两人贴得极近,他又抓着头发不肯放手,脸上一辣,已给扫中,腹部倏又剧痛,却是吃了一记重重的膝盖,终于坚持不住,撒手跌飞出去。

四周山鬼厉吼着掩上。水若跺了跺脚,只得从灌木丛里跃出,眨眼已到小玄上方,凌空挥刃,骤见一圈淡淡的碧光亮起,几只最先扑到的山鬼立时惨号,身上爆出大蓬蓝血,仰天倒下。

小玄得此一缓,臂上赤链已能甩开,如电般鞭中两个扑至的山鬼,顾不得喘息,又朝火魅跃去。

火魅嘴里咿呀叫喊,纵虎跳开,十来只山鬼挡身其后。

小玄提步追去,手臂挥舞,又用赤链抽飞几个阻拦的山鬼,中者不但皮开肉绽,更如给火炙着,伤处竟然冒起了股股轻烟,可闻皮肉烧焦气味。

原来他臂上之链名为赤炼索,乃由数种罕异铁精所制,最善导热,配合玄教圣功如意五行中的离火诀,威力堪胜烧红的火链。

火魅瞧见,心中怒不可遏,倏从虎背上窜起,十指凝爪,反朝小玄扑来,竟是疾如烈风。

小玄正担心它逃进林子里去,心中暗喜,转身就向水若奔去,叫道:“三师姐,我割不断它的头发,你来!”

“才不!”水若翩跹似舞,手中的波形碧刃每一挥出,便有山鬼惨号倒下。

小玄急道:“又怎么啦?”身子一滞,已给火魅追上,眼角乜见它爪上竟带着似有似无的白焰,心中吃了一惊,忙奋力朝旁掠开,谁知其爪如影随形,始终紧追不舍,加上四周皆有山鬼围攻,闪避得越来越吃力。

“你不听我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水若怒中出刀,一弧碧光再次亮起,数步之处一只两人多高的魁梧山魍倏尔轰然倒地,面上犹带着无法相信的表情。

原来此姝手上的波形刃名曰“碧波”,乃是与赤炼索同级的兵器,但她功力却远在小玄之上,配合如意五行中的水灵术,威力更是惊人。

小玄才知她在为自己的贸然出击生气,忙软声道:“好师姐,算我错啦!什么都等回去再说。”

水若冷笑道:“算你错了?”右肩一抬,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白晃晃的雪臂,旁边又有一只瘦长山魅捂腹倒下。

小玄心中连呼要命,只得端正认罪态度:“是我错了!”

水若哼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差点就给一块突然飞来的大石砸中。

小玄大惊道:“小心啊!”自己也险给一个持棒的山魍扫着。

水若见他唬得面如白纸,不知怎的,肚里的气立时消去了大半,反手劈倒一个偷偷袭至的山魑,叫道:“你把那家伙引过来。”

“来了!这家伙爪上带有白焰,怕是乙鹤老头说过的幽炎,千万不要沾着呀。”小玄已奔到她的跟前,尾随的火魅似乎恨透了他,依旧紧追不舍,爪上的白焰更炽更艳。

水若道:“放心吧,比这再厉害十倍的妖怪我都会过!今儿就让你见识一回本小姐的真正实力。”她收刃护体,凝目火魅,俏脸笼上了一股凛人的煞气。

小玄蓦将真气提升,故把赤炼索朝四下大抽大甩,昏暗的山岭上顿现出条条如虹赤影,声势惊人,惹得周围山鬼个个生嗔,一发朝他扑去。

水若趁机纵起,踏了个天池嬉波步,眨眼就到了火魅的身侧,无声无息如梦似幻。

火魅大吃一惊,方欲回爪,已见一弧碧亮掠至头顶,所幸魅类天生十分敏捷,且它已经修炼成精,电光石火间向后抑去,身子便似突然折断一般,眼看就要避过。

小玄从旁瞥见,不禁暗叫可惜,谁知水若将碧波刃一抖,骤有一道与刃同形的碧芒凌虚脱出,顿见满天赤发如丝飘散。

水若纵身一扑,已抓了绺赤发在手,余势不止,悬空滴溜溜一转,又有数圈碧芒纵横旋出,将她同小玄周围劈出一片空隙,叫道:“走!”

小玄大喜,见师姐望空跃起,忙也提步追随,两人先后掠上一棵大树,然后凌空飞纵,以此连过相隔不远的另几棵树,直至出了山鬼群的范围,方才落回地面,疾朝山下奔去。

火魅从地上爬起,呆呆地摸了摸头发,突然放声大哭,旋朝两人逃走的方向一指,咬牙切齿地厉叱了数句,众山鬼方才如梦初醒,纷纷怒吼狂嘶着往山下追去。

小玄紧随水若之后,欢天喜地道:“我果然没请错菩萨,三师姐您真厉害,连碰都不用碰,就把那妖精的头发割下来了,而我先前用刀子挨着割,却还割不断哩,佩服!佩服!”

水若忽然停下,扶着树弯腰道:“算那家伙倒楣!它的属性为火,却正好遇着了我的水灵术,如非行相之克,它那鬼头发还真不好割哩……”

小玄望着她诧道:“怎么了?”

水若娇喘吁吁道:“适才山鬼太多了,逼得我连续使用水华斩,真气快耗光了。”

小玄面青道:“真气耗光了?那给它们追上可就惨了,我背你逃吧。”上前就要背师姐。

水若道:“笨蛋,你慌什么!虽然真气所剩无几,但我们几乎没使灵力,眼下又有施术的空暇,可以用土遁走。”

小玄拍头道:“对啊,我怎么傻了!”

“因为你是个猪头。”水若笑嘻嘻道:“快开始吧,施展土遁耗时颇多,而你又那么蹩脚,待那些家伙赶到可就来不及了。”

当下两人默念真言,运功施法。

数十山鬼追到山腰,见两个抢了大王秀发的恶人正在前面,呆立着半天未动,不由大喜,急忙杀奔上前,孰知一阵风沙骤起,两人倏尔消逝无踪。

众山鬼莫名其妙,愣在当场,突有一只山魍指着山下吱吱大叫,它们转头齐望,只见两股轻尘滚滚而去,片刻便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第二回 无敌大将军

清晨的逍遥峰彷彿就是一幅水墨画儿,灵秀飘逸,美得如梦似幻。

近峰处,但见一匹宽达二、三十丈的瀑布从碧玉般的山壁上挂落,周身崩珠散玉,如雪若雾,凉爽沁骨的清风不知从何吹拂过来,令人五脏如洗。

瀑布飞泻倾入山壁前的一个大潭,潭子的周围竟是一簇簇呈结晶状且几乎透明的水蓝色石头。

更奇的是,在瀑布右边的碧石壁上生着一棵巨大怪树,青枝馥郁,绿叶阴森,长逾百尺,如腰带般弯弯盘过瀑身,方圆达数亩的树冠凌空悬在飞瀑之前,蔚为奇观。

而在此时,离潭近百步的草地上摆放了数十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石头,彼此之间错落有致,似按宫卦之位布置,隐隐构成了一个法术阵型。

一个身着黄衫、头绾双髻的女孩子半跪在阵中的大石前,正用木勺从身旁的罈子里舀出粉未,小心翼翼地依着某种图案洒在石面上。

“小玄,这些粉儿是什么呀?”她抬起头来,但见瓜子脸上生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瑶鼻下边的红红嘴儿如菱弯起,模样十分甜美。

崔小玄满头大汗地抱着块血色石头过来,故作神秘道:“是我最新研发出来的调料,待会儿,它就会变成令无敌大将军充满生机活力的血液。”

女孩蹙眉道:“到底是用啥做的?气味真呛人哩。”

小玄如数家珍:“三十六个磁晶精、三十六块雷纹石、三十六贴醍醐香、五丈鬼枯籐、四两火莲籽、六十六只蛊螺壳、九钱琰精、三桶青瑛精……总之很多很多,我这些年积攒的稀罕原料几乎全在里边了。”

女孩抱起罈子,走到另一块大石前继续洒布粉末,咋舌道:“这次把老本全部投下去啦,万一又失败了怎么办?”

小玄立啐道:“呸呸呸!乌鸦嘴巴,快赔我几句好话来!”他抛下石头,眼睛朝周围的石块左瞄右测,参照它们的摆放位置,将血石仔细挪正。

女孩笑道:“我这是替你担心哩。”

小玄道:“放心吧,这半年里我已经做过上百次模拟实验了,今回肯定万无一失的。”

女孩乜了他一眼,笑容甜极:“次次都这样说,可你上回弄出来的那个什么神焰兽……是叫神焰兽吧?却怎么满山追着要吃你啊。”

原来此姝正是小玄的四师姐夏小婉,原乃千翠山下的猎户之女,因父母早亡,加之五行禀异,天生旺土,自幼便给崔采婷收在门下。

小玄脸上一阵发烧,悻悻道:“那次绝对是个意外,原因我找出来了,只不过在调制原料时有些大意了,忘记加点火荷茎了。”

小婉道:“你哪回不大意的……对啦,你找到火魅的头发了?”

小玄得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次我决不冒险了,只要少任何一样材料,我都不会硬来。”

忽听有人笑道:“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还敢蛮干吗?”

小玄与小婉转头望去,见一对身着淡衫的秀丽女子并肩行来,忙唤道:“大师姐,二师姐。”

来者正是崔采婷门下大弟子金霞仙子雪涵和二弟子青霓仙子李梦棠。两人早已出山,同侍天道阁诛魔大帅麾下,降妖伏魔无数,名动地界,合称霞霓双使。

两人急迎上前,小玄欢喜道:“你们果然赶得回来。”

雪涵年正双十,长挑身材,削肩瘦腰,模样有点弱不禁风,但眉目之间却似隐蕴威仪,令人不敢逼视,微笑道:“为了你的新仙术大典,我们可半点不敢耽搁呢。准备得怎样了?”

小玄兴奋于表:“就快完成了。”

雪涵又道:“小玄,你可不简单呢,召唤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厉害,这回要弄个什么出来呢?”

小玄道:“大师姐,你怎么又忘啦?不是召唤,而是发明,我今天要创造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新生灵出来,加持火、土二行特性,这样它就会有火行的速度与破坏,又兼土行的力量及防御,名字就叫……嘿嘿,就叫无敌大将军。”

雪涵笑道:“对对,应该叫做发明,太久没回来了,忘记我们的小玄从来就不喜欢墨守成规的。”

旁边的李梦棠嘴角微微弯起,忽问道:“小玄,你这次有多少把握?”她比雪涵小两岁,乃散仙中有名的美女,生得腮凝新桃,肤腻鹅脂,加上一头过腰及股的如瀑长发,宛若天女仙妃。

小玄自信满满道:“不敢说十成,但九成九是有的。”目光不觉粘住了她,心头怦怦直跳地悄忖:“真奇怪,二师姐每次回来,都好像比前次美了几分。”

梦棠道:“火行诸术你识得不少,但土行并非你所长,且火、土二遁非生非克,极不易融合,你可别大意。”

小玄笑道:“土行方面有小师姐帮我呢,解决了许多疑难之处,还为我写了三十六道御巖符;至于火行方面,有了二师姐您上次回山时送给我的那一颗金睛火猊心,则完全没问题了。”

梦棠笑瞇瞇道:“那就好,千万莫似上回,给那只什么兽追得满山跑。”

小玄趁机往她身上猴去,难为情道:“二师姐,你老是拿这个来笑话我!”

梦棠将他轻轻搂住,满脸温柔道:“几月不见,好像又长高了呢。”

雪涵道:“好啦,你快去准备吧,待会我们还得去师父那里见一位门中长辈。”

小玄奇道:“门中长辈?是哪位来了?你们许久才回山一次,怎么消息倒比我还灵通。”

雪涵道:“回头再告诉你,用心准备吧,莫再出什么差错,到时候又哭鼻子闹我们送你东西。”两女寻一棵大树底下坐了,小玄遂同小婉继续布置石阵。

小玄布好石阵,开始在每一块石头上封贴御巖符,又于每张符上粘一根火魅头发,见小婉在最后一块石上撒完粉末,便朝她唤道:“喂,你去把那只封了蓄焰符的红泥罈子拿过来,放到离位的石块上。”

小婉不满道:“越来越没礼貌,连声师姐都不叫了啊,今儿好心帮你,却把我当什么啦?”

小玄忙讨好的笑了一下,悄声道:“这不正说明我们感情好么,你瞧我适才老叫大师姐二师姐的,其实多见生啊。”

小婉啐道:“狡辩!小心我把这话告诉她们去。”走到石阵边上,在数只坛子中找着封有蓄焰符的红泥罈子,抱在怀里,朝阵中的离位行去,突然眉儿大皱,叫道:“唔……好腥呀!这罈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拿稳啊,里边盛的是金睛火猊心。”小玄道。

小婉差点失手,唬得小玄急扑过去,接过罈子紧紧捧在胸前,叫道:“我的姑奶奶,这宝贝就是无敌大将军的心脏呐!知不知我求了二师姐多久,她才肯帮忙去找的,你若失手摔了,今儿便没戏啦。”

小婉凝着身子连连摆手,恶心道:“快拿远远的,我要吐了。”

半柱香后,准备工作终于全部完成,小玄目眺远方,焦急道:“小恶婆怎么还不来?”

小婉蹲在草丛里,饶有兴味地盯着忙碌往来的蚂蚁道:“耐心点吧,三师姐不让人等才怪呢。”

小玄在石阵边上来回踱步,气呼呼道:“我就最瞧不惯她那婆娘,老是仗着家里有人当大官盛气凌人!哼,眼下还没出山,架子却比大师姐二师姐都大。”

李梦棠微笑道:“小玄,把这次的用料配方拿给我瞧瞧好么?”

小玄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有点不好意思道:“改了几次,因此写得很乱。”

梦棠接过一瞧,见单上龙飞凤舞东涂西抹,简直犹胜天书,不由皱了眉儿,摇头道:“这样的东西能马虎么!当心自个儿看错哩。”

小玄讪笑道:“下回一定改正。”

梦棠看了一会,神情渐渐有点惊讶起来,道:“小玄,你这方子都参考了哪些典籍,请教过师父吗?”

小玄道:“几乎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还没请师父看过……嘿嘿,你们也晓得,师父不喜欢我搞这些的。”

旁边的雪涵问:“怎么了?”

梦棠道:“小玄的这张方子好奇怪,很少看过有人这样调配的。”

雪涵知她饱阅师门诸典,今又为诛魔大帅整理《周天诸灵榜》,见识极其广博,若说少见,那便是没有了,又问:“有什么不妥么?”

梦棠道:“我瞧不出来,若说行不通,却又觉得有点道理。”

小婉笑道:“上次那只神焰兽的配方不也很奇怪么,可小玄居然真的能凭空弄出来,而且还差点儿成功了呢。”

雪涵微笑道:“说得也是,我总觉得啊,小玄日后一定比我们有出息呢。”

小玄一阵陶醉,忽听小婉叫道:“三师姐来了……三师姐!”转头望去,见程水若正婷婷袅袅地行来,忍不住大声道:“昨天不是跟你说好时辰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水若爱理不理道:“睡晚了不行么?哼,我昨儿不知给谁拉去喂了一晚上的蚊子,现在能起来,有人就该谢天谢地勒。”

小玄顿给呛住。

因为师门有令:凡未出山者,一律禁止私出逍遥峰。昨晚为了火魅之发溜去迷踪岭,足以让他吃上三个月的面壁。

小婉好奇道:“三师姐,昨晚有人拉你去喂蚊子?是谁啊?为什么要去喂蚊子呢?”

小玄忙将她围开,压声道:“这小恶婆癫的,你倒当真啦。”

水若从他身边穿过,迳自走到两位师姐跟前拜见,一头扑入李梦棠怀里,撒娇道:“大师姐,二师姐,你们这次回来能住多久?我可想死你们了。”

梦棠轻抚其发,微笑道:“明儿就得下山了,不过啊,今次我们可能会在一起很久哩。”

水若一呆:“这是怎么说?二师姐你快讲明白。”

梦棠笑道:“回头再说,我们先看小玄的新发明。”

水若道:“有什么好看的,八九又是一场闹剧。”

小玄怒道:“程水若,你别老是瞧不起人!待会见了我的无敌大将军,你可莫眼红哦。”

水若猖狂地娇笑一声,怪声怪气道:“你这猪头要是能成功呀,太阳就打西边出来勒!”

李梦棠拧了下她脸蛋笑道:“你们俩个真是水火不容哩,山上就你们这几人,还成日家斗嘴皮子。”

雪涵道:“时候已不早,小玄你开始吧。”

小玄应了声是,凛然转身走到石阵之前,凝神静气了片刻,缓缓将臂扬了起来,两手各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大喝一声:“列!”

原本静止不动的石阵忽尔发生了变化,只见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竟离开了地面,悬空浮起。

雪涵点点头,道:“不错,有长进了。”

水若却不以为然:“大师姐,他是仗着四师妹帮他写的几十张御巖符呀。”

李梦棠道:“小玄根本不懂御土遁,仅凭符就能同时移动几十块石头,可见灵力增强了不少。”

小玄两手不住东拉西扯,数十块悬空的石头渐渐加速漂移,开始围绕着阵中离位石块上盛着金睛火猊心的红泥坛旋转起来,隐隐生出风雷之声。

雪涵又赞道:“速度真均匀,各石的距离几乎保持不变,难得难得,小玄在御物方面好像很有天赋啊。”

梦棠道:“我也这么觉得,曾经跟师父提起过。”

“哦,师父怎么说?”雪涵问。

梦棠道:“不知为何,师父当时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我一直在为此奇怪哩。”

雪涵若有所思。

这时小玄双臂越挥越快,口中依旧默念不止,额头脸上已见汗水津津,显然消耗颇巨。

夏小婉双手环在嘴前,大声喊道:“师弟加油!小玄加油!”

水若也给眼前的奇异景象吸引住,脸上的轻蔑之色不觉淡去许多。

小玄倏又大喝一声:“阵!”骤见群石奔雷般齐往盛着金睛火猊心的红泥坛飞去,在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眨眼聚成了一大团,犹自互相挣扎排挤,似有生命般蠕动不停。

夏小婉忽叫道:“啊,你们快瞧,那里像不像是一张……一张人的脸?”

其实众女皆已瞧见,石堆团的一部分浮了起来,数块石头或凹或凸,竟然渐渐构成了一张似人的脸面,接着周边清晰而现,有如人头般抬了起来。

水若道:“小婉,你要死啦,偷偷教他召唤土精术了是不是?”

夏小婉把头摇得泼浪鼓似的:“没有啊,再说这样也不像召唤土精啊。”

正说间,那石堆团不住地蠕动排列,又从中间慢慢伸出了两条人臂模样的东西来,前端各是一块巨大石块,宛若握紧的拳头一般。

雪涵凝目道:“这跟上次弄出神焰兽的模式大同小异,只是规模大了许多倍而已,不知是否……仍属正道?”

梦棠再次拿起手上的单子看,沉吟道:“嗯,我也觉得有点不妥,回头还得请教师父才好。”

两条巨臂往地上一撑,石堆团渐渐拉长,忽然如人般摇摇晃晃地站立了起来,众女人这才瞧见在它的下部竟已多了一对异常粗壮的石腿。

原本混乱无序的石堆团,此刻完全变成了一个高逾四丈的巨型石人,身上不断闪耀出诡异的银紫色符篆图文。

小玄满脸兴奋,在默念完一段冗长的法咒后,再次大喝:“兵!”

石人竟亦跟着发一声长嗷,胸口突然透出了丝丝暗红,随后越来越亮,彷彿有熔岩在里边翻滚沸腾,倏地熊熊烈焰自它胸前的每一条缝隙中猛烈喷出,转霎蔓延全身,焰光几乎映赤了整个山头,景象慑人心魄。

众女无不目瞪口呆,此前怎么也想像不到小玄弄出来的会是个这么骇人的怪物。

小玄兴奋欲狂,手舞足蹈地大叫:“我的无敌大将军终于诞生了!天地间最强大的、从未有过的新生灵就此诞生了!”

水若却在后边冷冷道:“最强大?我一根指儿就能叫它立刻消失。”

火石巨人似乎对自己的突现感到茫然,巨首左盼右顾,体内不停爆出沉闷的、令人不安的霹叭声。

李梦棠忽把小玄唤到身边,神情凝重地指着手里的配方问:“这个写的是什么?”

小玄自己辨认了老半天,才不好意思道:“是赤蟒信,嘿嘿,写得草了点。”

“啊!赤蟒信跟琰精相冲的呀,《玄异志》上说,这两者虽然皆属火行之极,但性相彼此互克,最忌调合。”梦棠吃惊道。

小玄不以为然道:“是吗?但我不是成功了么,你们瞧它多棒,来,待我叫它耍几招厉害的给你们瞧。”

小婉声音有点发颤:“你们瞧它的脸,好……好吓人啊……”不知何时,无敌大将军的脸已转向这边,呆滞的面容在火焰里不住模糊扭曲,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众人皆感一种若有实质的波动侵来,雪涵微诧道:“是威煞!这东西居然能产生威煞。”

只有非凡的生物才能产生天然威煞,如龙、凤、麟……诸灵,小玄又惊又喜:“哈哈!厉害吧,要不我怎么给它取名叫无敌大将军!”

“哼,别高兴的太早,这家伙怎么老是抖个不停?好像快要散架了。”水若背负双手,在旁继续大泼冷水。

小玄突然回身,双手捧住女孩的螓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嫩如凝脂的脸蛋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狂笑道:“嫉妒坏了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水若愕然呆住,蓦地满面飞红,大怒道:“死猪头,你疯了么!”

小玄自己也吓了一跳,忙道:“不小心的……我怎么会……对……对不起……”

“崔小玄,我……我杀了你!”水若吼道,眼角已见晶莹闪动。

旁边的小婉咋舌道:“小玄,你完了……”

小玄慢慢往后退去,突然撒腿就逃。

蓦闻众女齐声惊呼,梦棠叫道:“小心!”

“难道小恶婆真的对我下毒手了?”小玄哪敢丝毫停顿,骤感背后一片炽热,彷彿天上的烈日就在咫尺,炙得浑身汗如浆出,不由吃了一惊,回头望去,竟见他的无敌大将军尾随在后,狰狞中挥出烈焰燎绕的巨拳,炽燃流星般从半空砸落下来。

第三回 反噬

小玄魂飞魄散,奋力朝旁窜出,火石巨人的拳头雷霆万钧地砸在他原来的位置,将地面捣出一个深深的大坑,波及的草木刹那焦枯。

“喂喂,怎么回事?我……我可是你……你老爸啊!”小玄白着脸大叫。

但无敌大将军似无半点善罢甘休的意思,低嗥着继续逼近。

“是反噬,一定在哪里出差错了。”雪涵道。

李梦棠又瞧手里的配方,凝眉道:“恐怕就是赤蟒信跟琰精相冲的问题。”

程水若脸上的红晕犹在,咬牙切齿道:“活该!谁叫这猪头不好好练功,却整天瞎搞胡闹。”

火石巨人又恶狠狠的朝小玄扑去,巨足踏得地皮一阵发颤,威势骇人。小玄慌忙跳开,东奔西窜地逃命。

无敌大将军穷追不舍,它身巨腿长,轻易一跨便有两、三丈远,始终如影随形地紧跟其后。小玄尽能施展“陆地腾飞术”,不但无法摆脱,反给越追越近,险象环生。

夏小婉焦急道:“怎么办哟?这家伙如此高大,力气肯定不小,且又满身是火,若给他碰着一下可不是说笑的。”

水若却幸灾乐祸:“这次又给自己制造出来的怪物追得满山跑,瞧他以后还敢不敢哩。”

无敌大将军追至距小玄丈许,厉嗥一声,飞拳朝他背心捣去。

“天呐,是我把你做出来的呀!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小玄狼狈滚开,差点要哭了。

“跟它讲道理有屁用呀!”水若忽然喊道:“笨蛋,快念禁咒啊!别跟我说你做它之前没有设定禁咒。”

小玄猛然惊省,口中急忙默念,也不知念对了没有,反见无敌大将军更加狂乱,不断发出骇人的厉嗥怒吼,追得越发急迫,这回连脚亦用上了,好几次差点将他踏成肉饼。

小婉见势不妙,突然提步近前,手里捏了个诀,口中悄念真言,却是施展了个泥沼术,骤在火石巨人的脚下现出一滩方圆近丈的泥潭……

无敌大将军巨躯一倾,两条石腿已陷泥潭,眨眼便给沼泥吞至大腿,但它委实高巨,长长的双臂往旁一展,便撑住了潭边的地面,三两下就爬了出来,附体的烈焰犹自未熄,似乎认定是小玄搞的古怪,继续朝他猛扑过去。

梦棠道:“看来小玄自己制不住它哩,我们帮他吧。”柔荑自袖内伸出,悄捏了个蟒籐术的印法,向火石巨人一指,叱:“疾!”倏见草丛里钻出六条碗口粗的怪籐,蟒蛇般飞缠住了它的足裸,迅速朝上蔓延。

无敌大将军身子一滞,已给怪籐缠至腰上,用手去扯,却反给顺势捆住,挣扎不脱,顿时暴怒起来,狂嘶一声,胸口高高鼓胀而起,突从体内爆出大团金焰,竟将六条粗籐化做灰烬。

众人脸上微变,雪涵道:“好厉害的火劲!蟒籐术所召并非寻常树籐,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东西居然能轻易破掉。”

梦棠点头道:“小玄在它身上下了火莲籽、火魅之发、琰精和赤蟒信等数样火行极品材料,自然非同小可。”

无敌大将军似乎发觉了这边有人搞鬼,丢下小玄,转朝四女冲来。

小婉吓了一跳,叫道:“全都没带兵器哩,你们先挡一下,我召土精来对付它。”说罢结印胸前,凝神施术。

水若冷笑道:“我倒要瞧瞧猪头弄出来的东西有多厉害!”悄提水灵真气,双袖一抡,蓦地气劲丛生,如暗流般股股卷向扑至的无敌大将军,正是她拿手的水行绝技弄潮之舞。

无敌大将军冲势顿滞,周身烈焰四下散乱,满地蹒跚,显得有些狼狈。

水若心中得意,暗忖道:“这么烂,还好意思叫什么无敌大将军哩,哼!待我把这家伙掀个四脚朝天,好叫那猪头当众丢脸!”纵身跃起,绕着火石巨人婀娜飞旋,两袖长拖短拽交替挥甩,真个翩跹若舞姿若天仙。

无敌大将军给股股无形暗流扯得东摆西晃,巨大的躯体摇摇欲倾,本能地弯身俯下,抵挡如潮涌至的水灵真气。

弄潮之舞同其它的水行系武技一样,具有愈顺便愈强的特效,水若越舞越畅,威力成倍递增,觑见火石巨人的下盘完全浮起,双袖倏地朝天扬扯,股股暗流骤如百川归海般汇聚成强大的一注,娇叱道:“起!”

无敌大将军平衡尽失,巨如龙象的身躯居然应声拔起,谁知它在空中怒吼一声,身上金焰乍然再现,竟有数股逆着水灵真气噬向水若。

水若眼前金赤一片,面上蓦地辣痛,不由花容失色,抚脸往后疾退。

无敌大将军稳稳坠落,震得峰顶剧颤,两条粗腿一蹬,奔雷般追杀女孩。

雪涵柳眉轩起,凝掌成刀,朝它虚挥了一下,骤见一弯淡淡的月牙形金芒掠出,正是她的成名绝技之一如意五行之金系武技──金罡斩。

无敌大将军怪嗥一声,巨躯剧震,腹部火光爆起,石屑崩飞,已多了一道深深的割痕。

雪涵再度挥掌,又在火石巨人的大腿上削了一刀。

小玄知道这位师姐的厉害,忙叫道:“千万别把它弄坏啦!”

无敌大将军身子晃了一下,凶神恶煞般转向雪涵逼去。

雪涵静立不动,毫无惧色。

李梦棠奔到水若身边将她扶住,急问道:“可伤着了么?”

水若松开双手,把脸送到梦棠跟前,哭腔道:“我……我的脸!我给……给毁容了么?”

梦棠笑道:“好好着哩,红喷喷的越发迷人了呢,身上没伤着吧?”

水若这才破啼为笑,咬牙道:“我去取碧波刃来,定要将这可恶的家伙碎尸万段!”

这时夏小婉的召唤术终于完成,地面突然凸拱,草皮裂开,四个无比粗壮的土精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无敌大将军立给这几个有点相类的召唤物吸引住,好奇地打量了片刻,丢下雪涵,提步走到它们跟前。

那四只土精高达丈许,身型横阔,对于人类来说算是魁梧异常了,但跟高逾四丈的无敌大将军一比,却似小儿侏儒一般。

无敌大将军仰天长嗷,似乎十分得意。

四只土精并非天然生物,并无七情六欲,丝毫没有感到恐惧,默然无声地伫立不动。

小婉捏诀催驱土精,从四面围住无敌大将军。

无敌大将军觉察出敌意,猛然咆哮示威,阵阵强大的威煞如波荡开。

众人顿感气脉浮动心悸难受,忙各自运功抵御。小婉默念禁咒,敕动四只土精发起进攻。

无敌大将军勃然大怒,巨拳雷霆万钧般砸落,霎将一只土精的脑袋击得粉碎。

但闻“砰!砰!砰!”数声闷响,其余三只土精的拳头一齐打在火石巨人身上,却只令它晃了一晃。

无敌大将军火臂狂抡,又将一只土精拦腰扫断,崩飞满天沙石。

剩下的两只土精不停出拳,皆重重击中石怪,依旧如同搔痒,只砸落了几块带火的石屑。

四姝无不骇诧,因为五行精灵之中,土精行动虽最缓慢,但力量之强却是其余四种精灵不能比拟的。

小玄无比兴奋,得意洋洋地大声叫道:“这一定是我用雷纹石跟蛊螺壳融合的奇效,哈,以前从没有人敢这样调配呢!”

水若闻言火起,烫红的脸上倍添丽色,怒道:“你天才,你有本事,有种你就别逃,好好教训一下你这怪胎儿子呀!”

小玄脸上一热,赫颜道:“我正在想办法呢,这不孝子太厉害了嘛。”

无敌大将军好像恨极了这个“老爸”,听到他的声音,猛起一腿踢散了右侧的土精,接着回身猛撞,又用手肘将最后的土精当胸洞穿,大步流星直奔小玄。

小玄面如土色,拔腿又逃。

同时召唤出四只土精,已是夏小婉的能力极限,不想却给火石巨人顷刻击溃,心中震惊异常,颤声对三位师姐道:“这怪物比上次那只神焰兽厉害多了,我们去取兵器来对付它吧?”

雪涵道:“梦巢就在附近,决不能让它到处乱闯,我再试试,若仍无法制住,只好用金霞降将它解掉。”

水若一听要用法宝,立时跃跃欲试:“大师姐,金霞降太耗灵力了,还是用我的霹雳珠吧!”

雪涵道:“辟邪霹雳所耗虽少,但反噬之气太过霸道,你眼下灵力仍浅,强御会伤及根本的。”说着人已飞身纵起,疾掠向正对小玄穷追不舍的无敌大将军。

梦棠在后边提醒:“这东西的要害,八九就是它胸口的那颗火猊心。”

小婉不忍道:“真要毁掉它吗?唉……小玄恐怕要伤心死了。”

雪涵赶到无敌大将军身后,挥掌连削,数弯月牙形金芒纵横掠出,在烈焰笼罩的石躯上割出道道深痕。

无敌大将军怒嗥返身,狂舞两条如梁火臂,狠狠砸扫敌人。

雪涵四下飞纵,俏影时隐时现,偶尔竟诡异地化做一道金芒,避过全部反击,玉掌削劈不停,继续挥出疾烈无比的金罡斩,连连命中石人,爆起团团耀眼的金焰。

小玄这才松了口气,停下观看激斗,心中羨慕万分:“大师姐的金光纵太神妙了,倘若我也会,就是遇上再强的敌人也不愁自保哩。”瞧见无敌大将军身上伤痕纍纍,不禁心疼起来,又叫道:“大师姐,它可是我无数心血的结晶哩,你千万要手下留情呀!”

孰料雪涵却在暗吸凉气:“小玄弄出来的这怪物怎如此强悍?吃了我数十记金罡斩,却似丝毫无碍!”

无敌大将军连连挨刀,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着,不禁暴跳如雷,听见小玄的叫唤,遂丢下雪涵,倏又朝他冲去。

小玄猝不及防,且又站得甚近,仓皇就地滚开,这一失势,情形比先更加凶险,他倚仗的不过是道家玄门中最寻常的陆地腾飞术,始终无法摆脱追击,几度差点给无敌大将军的巨拳击中。

李梦棠几人见势不妙,一齐疾掠上前。

雪涵急提金罡真气,又在无敌大将军身上重重削了几刀,但它这回却不为所动,只一味追杀小玄。

小玄慌不择路,忽听李梦棠在后边叫道:“别过去,前面是悬崖!”心中更忙,几次想欲折返,却皆给无敌大将军的巨大火躯封死,瞧见前边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知道已至崖边,不由一阵绝望。

空中响起数声清唳,一只巨大的青鸾从崖前的云雾中现出。

雪涵见情形危急,旋从皓腕上褪下一只铸着许多符篆图文的金色小镯,口中默念真言,骤见金镯内圈亮芒一闪,现出了无数金灿灿的细小利齿,正是令无数鬼神闻风丧胆的玄教上宝:金霞降。

无敌大将军已将小玄逼到崖边的突出之地,不再急追猛打,只死死盯着他缓步压上。

小玄面色灰败,苦声道:“你就这么恨我?为……为什么?你可是我花费了无数心血才……才……”

忽听旁边有人道:“咦,这家伙是什么东西呦?”声音柔媚,如莺出谷。

小玄转头瞧去,竟见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头顶云堆宫髻,额束一条紫霓勒子,眉心悬着一只水滴紫玉,生得玉貌花颜,雪肤丰肌,胸前惊耸着一对肥美圆滚的傲人玉峰,正好奇地望着步步逼近的无敌大将军。

“好古怪的威煞,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怪物哩。”美妇人似自言自语道。

小玄一阵恍惚:“哎呀,世上竟有这等美人,师父与二师姐都比不上她哩……”眼睛不觉盯着她的(禁止),居然在这紧要关头想入非非:“天呐!她那儿差不多要等于水若的两个吧?”

“喂,逍遥峰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美妇人转过脸问,娇躯猛然轻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无敌大将军巨躯一振,大团金焰从胸腔爆出,倏地朝他们冲来。

小玄见那美妇人恍若未觉,不及细想便扑去抱住,一同滚地逃开,又急又恼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跑来白白送死!”

美妇人却凝视着他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无敌大将军提起烈焰燎绕的石脚,泰山压顶般踏下。

小玄抱着美妇人尚未爬起,且此际只距崖边一线,已无丝毫腾挪移地,他瞄了一眼崖下的万丈深渊,断定若是硬跳下去,以自己那蹩脚的陆地腾飞术绝无幸存可能,只好猛催离火真气,打算来个垂死之拚。

李梦棠等几姝尚未赶到,齐声惊呼。

而雪涵的御宝真言尚差一段才能完成,见状大惊,急速提升的灵力骤然一阵紊乱。

千钧一发之瞬,美妇人忽从鬓上拔出一根莹光流荡的紫钗,朱唇微动,一道闪灼紫光电射而出,无声无息地贯入无敌大将军的脚底,瞬又从它股后透出,掠向天际。

无敌大将军身躯一晃,踩人的巨脚落地支撑,孰知诡变倏起,中了紫电的脚掌蓦尔裂缝丛生,眨眼已蔓延至小腿,伴随一阵刺耳的怖响,自膝以下的石腿突然如腐破碎。

小玄目瞪口呆。

美妇人娇靥薄晕,腻声道:“小家伙,你吃我豆腐么!”

小玄这才发觉自己的胸膛正紧紧地压着她那弹弹颤颤的肥硕酥峰,慌忙松开双臂,撑地支起身子,衣襟之上彷彿犹沾着如兰似麝的馥郁芬芳。

石人厉嗥一声,高擎火焰巨臂从半空狠狠劈下。

美妇人轻哼一声,不慌不忙并指轻划,逝去的紫电倏从空中转回,贯穿了无敌大将军的巨臂。

无敌大将军劈势兀自不止,但巨臂突在途中破裂粉碎,石屑纷飞,如雨落下。

小玄抱臂护头,心中惊喜交集,连连庆幸小命就此捡回:“哇,不知这美人儿是何方神圣?竟然厉害如廝!”

美妇人道:“这等低劣魔物,不要也罢!”玉指挪移,对准了无敌大将军的胸口。

小玄大惊失色,急忙扑向她的手臂,大叫道:“不能射它心脏啊!”

紫电在空中如虹一贯,没入了火石巨人的胸口。

无敌大将军浑身一震,旋即安静了下来,众人正在诧异,蓦见它胸口爆出一团艳丽无比的巨大火球,原本威风无限的巨躯猛然炸开,带着火焰的碎石四下飞坠,纷落如雨。

雪涵努力平息絮乱的灵力,将金霞降套回腕上,讶道:“好厉害的法宝!”

其余几姝已奔到了她身旁,水若垂涎欲滴道:“不知是什么宝物?施法需时居然如此之短呀!”

李梦棠沉吟道:“她先前并未瞧见小玄施术,却一下子就能找出石人的要害,修为决非小可,不知是何方高人?”

小玄任由石屑溅弹身上,呆若木(又鸟)。

美妇人扬掌一招,接住凌空飞回的紫电,却是先前拔下的那根紫钗,风姿绝伦地插回鬓上,斜睨着他问:“怎么了啦?”

小玄浑身发抖,双目喷火地盯着她,咬牙道:“你……你……”

美妇人摸摸嫩如凝脂的粉靥,奇道:“我怎么了啦?”

小玄握拳大吼:“叫你别射它心脏的,你毁了我唯一的一颗金睛火猊心!你毁了我整整五个月的心血!”

美妇人哂道:“这只怪物是你弄出来的?啊哈,这么简单的玩意就花了五个月?”

小玄鲜血上冲,几乎想揪住她那如峰高耸的胸口:“它不是怪物!它是我儿子!叫做无敌大将军!”

“你儿子?无敌大将军?”美妇人“噗哧”娇笑,旋将嘴儿一偏,哼道:“你凶什么凶!我不是救了你么,不单不道谢,还反而来怪人,真真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呦……”

小玄顿给呛住,想想适才如非是她出手,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雪涵等四姝过来,正待发问,忽闻清唳之声,一只巨大的青鸾从空落下,背上坐着一个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妇,仙风瑞气氤氲笼身。

雪涵与李梦棠齐露欢色,对身边余人低声道:“是黎山三师伯到了!大家快去拜见。”

原来老妇正是散仙中的太乙、玄教中的高人黎山老母。

程水若与夏小婉又惊又喜,忙跟两位师姐一同上前。

小玄虽未见过黎山老母,但神往已久,恨恨地朝美妇人道:“我先去拜见师伯,回头再来跟你算帐!”

雪涵等五人在青鸾前跪下,恭声道:“如意门下弟子,叩见三师伯。”

黎山老母和蔼道:“都快起来。”望着小玄,笑瞇瞇地接道:“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你的这只石头人已经颇具气象,只是哪里不妥,以致招惹反噬,下回可得小心点哦。”

小玄听她说起无敌大将军,不觉心如刀绞,眼泪差点一涌而出,指着旁边的美妇人道:“师伯奶奶,您说得一点都不错,只是这恶婆娘把它的根本毁了,我可再也无法改妥了。”他往时跟水若吵架惯了,恼怒中“恶婆娘”三字脱口而出。

那美妇人怒道:“你……你说什么!竟敢骂我耶?瞧我不打你屁股!”

黎山老母啐道:“你急什么呀,怎去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哩,他又不晓得你谁。”

美妇人娇嗔道:“师姐啊,你听他骂我什么哩!”

雪涵等五人立时怔住,原以为她多半是黎山老母门下的弟子,不料却是师辈中人。

黎山老母笑道:“这是你们三十三师叔飞萝,亦都来拜一拜吧。”

五人一听,更加震憾,原来这飞萝虽在玄教弟三代弟子中排行最未,却是玄教教主重元子唯一的关门弟子,据传天赋禀异,最擅御甲术及机关术。

小玄傻在当场,他素来就痴迷御甲术及机关术,早对这个飞萝师叔钦仰已久,岂知甫一见面就把人给得罪了。

玄教中辈份之分甚严,四姝一齐朝飞萝叩拜,梦棠悄悄拉了小玄一下衣角,低声道:“快磕头呀。”

小玄只好跟着她们朝飞萝叩首拜下,烧着脸道:“弟子鲁莽,适才冒犯了师叔,还请师叔万万见谅。”

飞萝笑吟吟道:“起来吧,我知你心里边不痛快,就别装模作样啦。”眼睛不觉又盯着他的脸,如铁遇磁石般给粘住。

水若在旁睨见,心中不由暗暗纳闷:“这师叔好不知庄重,猪头的脸上又没长花,她眼睛却怎么老往人家那边晃!”

第四回 赐宝

黎山老母向小玄微笑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师伯奶奶,我叫崔小玄。”小玄恭敬答了。

旁边的飞萝娇躯微震,面上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悄吟道:“小玄……小玄……玄……唉,不可能的……”

黎山老母道:“小玄啊,你听奶奶说,你那个石头人已经有些魔化了,毁了就毁了吧,无甚可惜的,以后重做一个好的就是……”她指了一下旁边的飞萝接道:“晓得吗?你这个师叔可是大名鼎鼎的御甲师和机关师哦,她若肯指点呀,你再造个比那石头人强十倍的都不难。”

小玄听了此言,越发后悔先前的口不择言,不好意思兼巴结讨好地瞧了飞萝一眼。

飞萝美目翻了翻,望向别处。

雪涵朝黎山老母道:“师父已知师伯今日上山,此时正在紫芝阁中恭候,请两位师长移步用茶。”

黎山老母点点头,脸色似有点凝重起来。

飞萝登上青鸾,跨坐在她背后,驾鸾随着前边飞驰引路的雪涵去了。

小玄望着满地残骸,怔怔掉下泪来。

夏小婉吸了口凉气道:“不知飞萝师叔施放的是什么法宝?竟把……把石人打如此厉害,半点材料都收不回来。”

李梦棠道:“既是飞萝师叔,那道紫电定为教中上宝紫犀钗了,据传是教祖无上圣母在茅野擒太古紫角犀,取其角制成,蕴雷蓄电,无坚不摧的。”望了望小玄,微笑道:“三师伯不是说了吗,下次再做个更好的就是,男子汉哭什么鼻子呢,羞羞人。”

小玄沮丧万分道:“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材料,几乎全投在无敌大将军身上了……呜,我又不像大师姐二师姐你们已经出山的,可以随意去外边寻找材料。”

梦棠柔声道:“好啦好啦,下趟回来,我同大师姐再给你带多多的材料回来,嗯,一定再帮你找一颗金睛火猊心。”

水若此际已不忍心再跟他呕气,脱口道:“你别着急,我积攒了不少好东西,明儿就分一些给你,倘若还需要火魅之发,我再帮你去抢。”

小婉道:“我也分一些给你,小玄继续加油!”

小玄一阵感动,热泪盈眶,拉手攀背,趁机拥住三个如花似玉的师姐大吃豆腐。

梦棠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是小师弟的撒娇弄痴,小婉却是情窦未开心无他念,唯独水若玉颊生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起先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突吻,心中更加慌乱,一把推开小玄,从纠缠中挣出。

忽有一个青衫女僮飞步过来,却是如意仙娘崔采婷的贴身侍儿摘霞,脆声道:“娘娘有命,请各位师姐师兄速到紫芝阁见客。”

紫芝阁座落在千翠山逍遥峰东南,大半凌空悬于绝壁之外,鬼斧神工险异非常。

李梦棠等四人进入阁堂,见师父正陪黎山老母与飞萝座上用茶,忙上前叩见。

如意仙娘崔采婷一首白发,容端颜丽,道:“这是你们三师伯同三十三师叔,都来见礼吧。”

李梦棠等四人跪下磕头。

黎山老母笑道:“起来起来,适才已在外边见过了。”转对崔采婷道:“久闻你这几个徒儿很有根骨,何不与我们说说。”

崔采婷道:“不过颇合五行,有点异质罢了,岂能入师姐之眼。”

飞萝又瞧小玄,笑嘻嘻道:“九师姐,你就跟我们说一说嘛。”

崔采婷不接她话,扬手示了一下立旁侍候的雪涵,对黎山老母道:“这个是我大徒儿雪涵,质合五行之金,入门最早,根基最好,几个顽徒里边,眼下数她真气最强、武技最高,已经出山,今侍于天道阁刑飞麾下,在外边颇有点名儿。”

黎山老母笑道:“岂止如此,这孩子在我教四代弟子中算是名头最响的一个了。”

崔采婷摇头道:“比起黎花可就差远了。”又示梦棠道:“这是我二徒儿李梦棠,木行属性极佳,灵力最强,对各种治疗术颇有心得,喜欢读书阅典,还算有点见识,今也侍刑飞麾下。”

黎山老母道:“她眼下正在天道阁参撰《周天诸灵榜》是吧?”

梦棠忙叩首道:“回师伯,弟子只是协助大帅做部分整理。”

飞萝望着她忽问:“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哩。”

梦棠道:“不过是死记硬背,让师叔见笑了。”

崔采婷又示水若道:“她是我三徒儿程水若,乃程兆琦之女。”

黎山老母微微动容道:“哦,奉天侯程兆琦啊……”

崔采婷继道:“她体质属水,在我五个徒儿里边悟性最好,学东西最快,只是性情毛躁,否则日后有望越我之上。”

黎山老母笑眯眯道:“很好很好。”

水若听得满心欢喜,悄悄吐了下舌儿。

崔采婷指小婉道:“这是我四徒儿夏小婉,属性为土,最是踏实勤奋,根骨亦佳,十分痴迷召唤术,对如意五行中的土系诸术皆有所涉猎,我很是看好她。”

“好孩子。”黎山老母悦道。

夏小婉俏面生晕,垂首静立。

崔采婷目光落到了小玄身上,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

小玄满怀期待,悄忖道:“不知师父会怎样说我?”

孰知崔采婷只是淡淡道:“他是小玄,我的末徒儿,因是遗孤,所以今跟我姓,质属火。”就此没了下文,似乎乏善可陈。

黎山老母点点头,也没多问。

小玄一阵难过,自卑顿生:“师父对师姐她们皆有褒赞,却只这样说我,定是觉得我大大不如她们了……”想想自己的确无甚长处,果然样样都比不上四个师姐,于是越发钻入了牛角尖,加之先前无敌大将军被毁,不禁沮丧万分,座上几人接下说些什么,皆无心再听下去。

直至有人拉了拉衣角,小玄方从浑浑噩噩中醒回,见水若正蹙着眉儿望着自己,听她小声道:“你怎么了?又在想那石头人么?”

小玄怎肯给她瞧出自己的虚弱,眉毛一扬,笑道:“哪哈,我是在想下一个新宝贝啦。”

“还不死心呀!”水若横了他一眼:“快听,师父好像要带我们下山啦。”

小玄心头一跳,忙去听座上几人说话,正逢崔采婷道:“我后边三个徒儿皆未出山,正想让他们有所历炼,且我久未下山,也想出去走走哩,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黎山老母道:“此次前来,教主有二事交付。其一是关于大泽平原的古战场,那里曾有两个诸侯国交兵,其中的一方屠杀了四十万降兵,千百年来怨气一直未散,近日秽物丛生异象连连,教主担心有人从中作祟,命你前往查探。”

崔采婷点头道:“四十万怨灵未散,的确令人不能放心,倘有邪魔趁之,成了气候,的确大事一件,不过……”

“不过什么?”黎山老母笑眯眯问。

崔采婷道:“此事虽说不小,但我执掌太幻图镇守梦巢,教主恐怕不会只因此就遣我下山吧?”

黎山老母道:“没错,单这一件,亦无须用你,只不过顺带而已,第二件事才是非你不可的。”

崔采婷道:“师姐请说。”

黎山老母问:“你可曾听闻日月皇朝今代新帝之事?”

崔采婷道:“略听两个出山的徒儿说过,据说此君一登帝位就改号做『少轩辕』,自许功比轩辕之意,龙椅尚未坐暖就御驾亲征,穷兵黩武讨伐北方十五族,弄得国力亏空生灵涂炭,可见是个骄奢自恣好大喜功之徒。”

黎山老母道:“何止此矣,这少轩辕还是个荒淫无度、灭纲败纪之徒,他在讨伐北方十五族后,便采选天下,淫乱后宫;又强征三十万民夫,大兴土木,奢造四海五岳三十六宫,陷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崔采婷道:“古来逆德者必亡,这昏君自招天谴,到头来定然劫数难逃。”

黎山老母道:“第二件事,正是关此。”

崔采婷微诧道:“这等凡尘之事,吾教不该插手吧?从前已有三教因为凡尘之争,致使万仙遭劫,教主不是常常以此警示我们么。”

黎山老母叹道:“本该由他自生自灭的,但因家门不幸,我教或许不得以而为之。”

崔采婷道:“家门不幸……此话怎讲?”

黎山老母道:“这个少轩辕近来又在玉京附近兴建一城,名日迷楼,工程极浩,糜费无数,这也由得他,但此楼竟藏玄异,似乎暗合一个大阵法,正在偷偷吸汲天下一十九灵脉的精华。”

崔采婷大吃一惊,道:“真有此事?难怪数月来梦巢精华无端大泄,青瑛越产越少,我却一直找不到原由!那迷楼暗合的究竟是什么阵法?居然如此险恶厉害!”

小玄及众师姐也觉大奇,皆在倾耳细听。

黎山老母道:“教主已分遣过几批人到玉京暗中查探,从传回的消息隐约判知,迷楼所合之阵正是我教的不传秘法先天无极阵。”

崔采婷讶道:“是我教阵法?但这先天无极阵我怎么从未听闻过呢。”

“我也是近日方知的。”黎山老母道:“这先天无极阵原初不是阵法,而是功法,唤做先天无极诀,包藏着无尽变化无穷奥妙,据传乃教祖无上圣母因悟一太古异宝而创,用以汲取天地灵气。后来教主将之改成阵法,布镇于凤凰崖上,日夜自行为圣宫汲取灵气,但因嫌其威力太过险恶霸道,暗伤鬼神亏损天地,故在布阵后不久便将之完全封闭。”

除了飞萝,余者无不动容。

黎山老母接道:“至于这先天无极阵法,教主并未再传他人,直至后来,教中出了一个天赋奇绝的人材,方将其阵秘密传授,望那人能从中得悟,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为我教创出更加玄妙的上法来。”

崔采婷沉吟道:“天赋奇绝?那人莫不是……是……”

黎山老母道:“那人号为三绝,于教中武技第一,阵法第一,机关术第一……”

崔采婷脱口而出:“武翩跹!”

黎山老母点头道:“正是这逆徒。”

崔采婷心念电转,道:“她叛出我教后一直下落不明,教主怀疑那迷楼暗合的异阵就是她所布么?”

黎山老母道:“如果真的是先天无极阵,那就铁定无疑了。”她停了一下继道:“少轩辕近得一妃,唤做迷姬,自称是天女谪尘,识得先天卜算移山倒海之术。少轩辕对她宠爱无比千依百顺,迷楼正是在她的怂恿下始建,据传楼中布局也是由她亲手构划的。”

崔采婷道:“如此说来,这个迷姬,八九就是叛出我教的武翩跹了!教主要我去拿她?”

黎山老母道:“教主命你去玉京暗中查探,是她则拿之,非她则阻之。”

崔采婷道:“教中修为比我高的人不计其数,教主为何偏偏遣我入京?”

黎山老母道:“教中是有几人功力不在你之下,但若论武技,教中无人是武翩跹的对手……”

崔采婷道:“那我也一样不是她的对手呀,但武翩跹的道法及灵力皆不太强,教中之人或可用法宝降她。”

黎山老母道:“麻烦便是出在这里,因为此逆在叛逃时盗去了圣宫秘藏的一样奇宝,名唤落宝金钱,原为五夷散人萧升、曹宝之物,乃法宝中的异数,宝物遇之即落,强如佛门至宝定海珠也不能得免。”

小玄听得心痒难搔:“不知那落宝金钱是何物所做?如何炼制?若我也能造出一个,那就爽翻啦!”

崔采婷凝思道:“武翩跹的武技于教中第一,如今法宝又奈何不了她,这可如何是好?”

黎山老母道:“教主思来想去,只余下我教至宝先天太幻图还有点希望拿她,在我教三代弟子中又唯你能掌太幻图,因此只有遣你入京。”

崔采婷蹙眉道:“但觊觑梦巢的邪魔无数,倘若它们得知太幻图出了逍遥峰,只怕会生乱子。”

黎山老母道:“这个不必担心,来此之前,教主已赐了几件上宝,命我暂时代替你镇守梦巢,且我教上次重挫邪皇,令地界邪魔元气大伤,谅他们现下还不敢轻举妄动。”

崔采婷道:“有三师姐屈尊坐镇,梦巢定然无虞。我明日就下山,先赴大泽平原看看,然后入京。”

小玄自幼便生活在逍遥峰上,最远只到过千翠山下的小镇,对外面的世界早就神往已久,听得心中怦怦直跳:“不知师父这次肯不肯带我出去?”

黎山老母道:“除了武技,武翩跹另有阵法与机关术两绝,倘若那迷姬就是她,别人必定难近其身,因此教主命飞萝师妹随你一同前往,协力互助。”

崔采婷心忖:“飞萝是教主的唯一关门弟子,亦擅阵法与机关,若说教中有人能在这两样东西上与武翩跹抗衡,那就必定是她了。”

飞萝朝她躬身一揖,笑道:“还请九师姐多多指教。”

崔采婷不知与之有何过节,只是冷若冰霜地点了下头。

黎山老母道:“倘若迷姬就是武翩跹,你们此次前往,必然凶险无数,可得仔细准备。”

崔采婷与飞萝叩首应是。

黎山老母又道:“采婷,你可有什么难处?”

崔采婷道:“没有,请三师姐放心。”转向座下五个弟子道:“你们都回去准备行装,明早随我下山。”

小玄顿时狂喜,差点没当场蹦起,强压心中兴奋,与四位师姐叩首退出。

待他们离开,飞萝忽道:“九师姐,问一下行不行?”

崔采婷面无表情地瞧她。

飞萝笑道:“九师姐收的徒儿,好像都是女孩子呀,怎么独独那个小玄是男的?”

崔采婷道:“我收徒儿,不分男女,只看质地,他们皆因五行奇异,方能入我门中。”

飞萝想想又道:“师姐您适才评价几个女徒儿,好像都挺详细的,说到小玄,怎就不肯多说了?”

崔采婷冷冷道:“因为他无甚长处,没有什么好说的。”

飞萝做出个恍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黎山老母忽然微笑开口:“那孩子哟,我瞧他出息大着呢。”

午饭过后,小玄正在房中收拾行装,忽听外边有人唤:“小玄在吗?”听出是摘霞的声音,忙应:“在呢,门没关。”

摘霞却道:“快快出来,有喜事啦。”

小玄出屋问:“什么喜事?”

摘霞笑嘻嘻道:“先说怎么谢我?”

小玄道:“论功行赏,快说!”

摘霞道:“娘娘要给你一样宝贝哩。”

小玄喜得声都颤了:“真的?为什么要给我?莫哄人啊。”

摘霞道:“嗯,哄你的,莫跟着我哦。”说完转身就走。

小玄赶忙紧紧跟上,笑问:“好姐姐,师父要给我什么宝贝?”

“你又不信,跟着我做什么。”摘霞走得飞快。

小玄急道:“信了呀,快告诉我!”

摘霞道:“不晓得是啥,反正一定很棒的,适才水若同小婉姐姐每人已领了一样,可都欢天喜地的。”

小玄兴奋得直箍拳头:“现在去哪?”

摘霞忽然不走了,半靠在道旁的树干上,用手掌朝脖子里扇风儿。

小玄怔道:“怎么了?”

摘霞懒懒道:“好热,走不动了。”

小玄笑道:“好姐姐,你急我么?回头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怎么谢啊?”摘霞目望别处。

小玄抓抓头发,睨见旁边坡上繁花似锦,纵身过去,折了一朵不知名的美丽花朵回来,笑道:“自古宝剑赠英雄,鲜花映美人,好姐姐,我帮你戴上。”就要往女孩的头发上插。

摘霞甩头闪开,瞪目啐道:“去去去!谁稀罕这个,没半点诚意!”

小玄大急,差点连姑奶奶都叫了出来,忽想起一件物事,从怀里摸出只晶莹剔透的湛蓝镯子,道:“摘霞姐姐,你瞧这个好不好?它可是我用青瑛之精花了三天才做成的,里边可以加蓄一个初级水遁法术哩,原本准备拿去跟小恶婆换材料的。”

摘霞接过,随手戴在腕上,立感冰凉沁肌,又见其上雕刻的符篆铭纹精美别致,心中十分欢喜,笑靥如花道:“这个么……还算马马虎虎啦,娘娘正在锦绣阁等你哩。”

“那我先去了!”小玄抛下花朵,一阵风不见了。

“喂,等一会呀!”摘霞跺跺足,气鼓鼓地出神了片刻,低头瞧见腕上的美丽镯子,秀眉渐舒,嘴角甜甜地弯了起来。

小玄兴冲冲地奔入锦绣阁,见如意仙娘崔采婷果然在候,忙上前躬身叩首,笑道:“师父,我来啦。”

崔采婷凝目瞧了瞧他,片刻方道:“小玄,你在这山上已经待了十六个年头,这次想不想跟我出去?”

小玄道:“师父,难道您还知么,我做梦都想去外边瞧瞧哩。”

崔采婷拿起杯子,悠悠喝了口茶,道:“但你素来顽劣,带你出去,我可不大放心。”

小玄急道:“这回我一定改过来,下山后只老老实实地跟在您身边服侍,决不惹事生非。”

崔采婷沉吟了一会,直至小玄心里发毛了才点头道:“那好,我就记着你的话,你呢,自己也别忘了。”

小玄暗暗松了口气,迭声应是。

崔采婷目示桌上一只墨漆长匣,道:“你大师姐与二师姐出山时,我曾各送她们一样宝物,如今水若、小婉和你出山,我也一视同仁,送你们每人一样宝物,这匣子里的东西应该适合你用,拿去吧。”

小玄上前开匣,入眼一条通体艳赤的长索,其上鳞纹时隐时现,柄端印有金丝符篆,一看就知是非凡之物,喜得心头噗通乱蹦,迫不及待地拿起抖开,却是一条长逾两丈的鞭子,屏息问:“师父,这是法宝还是兵器?”

崔采婷道:“是兵器,叫做八爪炎龙鞭,属性为火,与你修习的离火诀能相互融合,可令你的鞭法威力有增。”

小玄略运离火诀,猛见鞭身一跳,赤焰喷发,不由吓了一跳。

崔采婷叱道:“别在这里试!”

小玄赶忙撤功,骇诧道:“我的天,这鞭比赤炼索棒多了!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

崔采婷道:“它么,不过是用了一根八爪炎龙筋及三百六十片炎龙鳞而以。”

小玄“啊”了一声,八爪炎龙可是龙中异灵,凶猛无比,极难捕获。

崔采婷继道:“制它之人还在其上炼化了八爪炎龙的八足之髓,因此这鞭不但能发炎劲,还擅擒缚,于我教内,可算是一件中上神兵了。”当即向小玄传授使用其鞭的要诀。

小玄本就精通鞭法,掌握甚速,越听越知这炎龙鞭非同小可,笑得合不拢嘴,又问:“师父啊,这炎龙鞭跟我大师姐的阿金盾比,哪个更厉害点?”

崔采婷道:“此兵在教中宝器的排名在阿金盾之上,用得好则强,用不好则形同废物,但以你目前的功力,至少得再努力五年,方有可能追上你大师姐。”

小玄听得心花怒放,不觉毛病又犯,一下猴到崔采婷身上,搂住欢叫道:“谢谢师父!师父真好!”

崔采婷柳眉一挑,身子未动,却使了个小跏跌法将小玄摔在地上,恼怒道:“你都多大了,却还这般不知稳重,今次跟我出去,倘若再像这样嬉皮笑脸,我定……定把你赶回山上,面壁个三年五载!”

小玄迷惘爬起,记得从前如此,师父并没怎么生气,委屈道:“以后不敢了。”

崔采婷哼了一声,突道:“你把腰带解开。”

小玄一怔,不解地松开腰带。

“把裤子褪下来。”崔采婷面无表情,如雪的玉颊晕起了一抹难以觉察的嫣红。

小玄愣了愣,蓦然想起从山下小镇买回来的那册春宫,身上一阵发烧,耳根都烫了。

第五回 与魔同欢

“谁叫你脱里边的!只把外边的裤子褪下一点……褪到腰下就行。”崔采婷没好气地嗔道。

小玄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提起内裤,依言将外裤褪到腰下,满面通红,心中连连暗骂自己:“该死该死!都怪那册春意儿,老叫我想入非非!”

崔采婷凝目盯住他的腹部。

虽是午后,但锦绣阁藏于逍遥峰的荫凉处,周遭俱是参天古树,阁内清凉幽暗,只见小玄的腹前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晕,原来在他脐眼之内竟含有一物,平滑洁白,宛若明玉,更奇的是其上竟匪夷所思地镂刻着细小花纹,既似铭文又像符篆,诞异之至。

小玄自从懂事以后,就一直对身上的异样感到奇怪,曾经问过崔采婷,却皆得含糊以应,渐渐便习以为常了,今日见师父又再关注,忍不住问道:“师父,我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崔采婷表情变幻不定,一双妙目只勾勾地盯着他的腹部,如痴似醉半晌未语。

小玄有点不自在起来,嗫嚅道:“师父,你怎么了?”

崔采婷身子微微一颤,似从梦中醒来。

小玄隐隐觉得腹内之物有些名堂,又问:“师父,我肚子里这个……”

崔采婷打断道:“不用问,到了该让你知道时,自然就会告诉你!”说着从怀内摸出一条大红巾子,撒手一甩,落霞般向小玄飞去。

小玄腰上微微一紧,已见那条大红巾子缠在腰头,裹围住腹部,不解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崔采婷道:“这条汗巾子唤做焰浣罗,乃用炎洲火光兽的皮毛织成,亦为我教宝物,只要扎在身上,日夜俱能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潜能,虽然缓慢,但天长日久的积累下来,自也可观。你性属火极,所习的又是火行系功法,这条巾子,对你的好处应是非浅。”

小玄大喜,连声向师父道谢,思道:“师父适才说,我们出山就送每人一样宝物,怎么却给了我两样?我常觉得她对我时好时差,如此看来,其实内里是疼我的,只不过有时严厉了些吧……”垂头细看,见那红巾绣有许多符纹篆迹,其上赤光缓缓幻变,如焰晃动,煞是奇妙。

崔采婷继道:“这焰浣罗冬暖夏凉,水火无侵,不生汗渍,从今以后,你再不必取下来,就是睡觉沐浴时也不可解掉,知道吗?”

小玄满口答应。

崔采婷似不放心,又再叮嘱道:“下山之后,你若是偷偷解掉,我定重惩不贷!”

小玄虽觉有些奇怪,但仍点头应是,心想:“既然对我有好处,我为何要解掉?我要是偷偷解了,你又如何能知?”

崔采婷道:“好,你可去了。收拾好行装,不必带的就别带。”

小玄提裤整衣束好腰带,将八爪炎龙鞭绕在臂上,欢天喜地的去了。

小玄出了锦绣阁,立奔到逍遥峰后山脚下的一个无人处,迫不及待地抖开炎龙鞭,运起离火诀挥舞起来,顿见火龙疾窜,赤焰飞腾,鞭到之处石开木破,威力不知比赤炼索大了多少倍,一时如痴似醉欲罢不能。

正舞得酣畅淋漓,忽听旁边有人叫道:“厉害厉害!了得了得!”

小玄收鞭瞧去,见树后探出个大头,立时认出那人,欢喜道:“黑大哥!你怎在这?”

那人出来,生得粗眉细眼大鼻巨口,身高近丈,魁梧非常,原来是逍遥峰北面大风岭上一只修炼得道的熊罴精,自名黑无霸,与小玄十分交好,彼此称兄道弟。

他捡起一块给小玄抽断的石头,见断处竟呈熔浆凝固之态,惊呼道:“我的天,半月不见,你的功力居然提升了这么多!”

小玄扬扬手中的炎龙鞭,笑道:“不是我功力升了,而是换了兵器。”

黑无霸一瞧,立知是非凡之物,讨过去细细把玩,馋得口水差点没流出来,道:“这是什么神兵?你怎有的?”

小玄美滋滋道:“它叫八爪炎龙鞭,是师父送给我的出山礼物。”

“原来是仙家珍宝,无怪耍起来如同火龙一般,适才我老远就瞧见这边赤光飞腾,这才跑过来看哩。”黑无霸大赞了一会,又道:“老弟你终于熬出山了?哈哈,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今儿桃花大姐邀我们赏花,你何不过去一起聚聚,顺道把这神兵让大家欣赏欣赏。”

小玄想了想,道:“也好,我明天就要随师父下山去了,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正好跟大家道个别。”

黑无霸道:“这就更应该热闹一下哩!”拉着他便要走。

小玄道:“许久没见桃花大姐了,怎好空手白脚的去……我先回去拿一样东西。”

黑无霸脸上白了白,道:“那……我在这里等你,逍遥峰我是再也不上去啦,免得又像上次碰见那个小姐姐,嘿,模样生得倒好,却凶巴巴地骂我是妖怪,说没两句一刀子就捅了过来,幸好我逃得快,不然定叫她给宰了!”

小玄笑道:“是我三师姐,恶婆娘一个,别人都没她那么凶的。大哥请稍等,我很快就下来。”

黑无霸等了半柱香光景,果见小玄飞步回来,手里提着只葫芦,遂问:“里边有什么好东西?”

小玄笑道:“待会便知,有你一份。”两人施展腾飞之术,一同往逍遥峰之南的玉泉谷奔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已到了玉泉谷,但见桃树株株,绵延数里,真个灿烂如焰。行至深处,却有一座傍溪庄园,门楣之上横着一只大匾,写着“华浓庄”三字。

两人入内,即有庄客迎住,引到后花园,见桃花茂盛处摆了桌筵席,席上尽是美酿佳肴,已有数人围座,十分热闹。

黑无霸叫道:“你们瞧瞧,我把谁带来了!”

那些人转头望来,立时纷纷起身笑迎,为首一个丰腴美妇,正是庄中主人玉桃娘娘,乃修炼得道的桃花精,已有千年道行,笑道:“哎哟哟,这不是小玄么!我还道你忘了姐姐呢。”

小玄忙上前见礼,那些人大多认得,皆是千翠山上的得道精怪,其中有一白猿精,自名袁自在;一花蛇精,自号黑白公子;一蜈蜂精,自称飞天将军;一赤蛟精,自命闹海大帅;唯余一个黛眉水目的妖娆女子不识得。

玉桃娘娘拉过那女子,笑笑介绍:“这是你绮姬姐姐,新搬来咱们千翠山的高人,前阵子无霸为了争地盘打上门去,在她手里栽了跟头,回来邀了飞天和闹海去讨面子,结果又都吃了大苦头,不得不服,如今大家都做了好朋友,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啊。”

“这么厉害啊?”小玄心中惊讶,将信将疑地朝旁望去,见黑无霸、飞天将军同闹海大帅三个皆面露尴尬赧颜乾笑,方才信了,朝作了一揖道:“姐姐好。”

绮姬在他脸上深深地瞥了一眼,嫣然道:“你就是崔小玄啊,常听大家说起你呢。”

小玄笑道:“说我什么呢?”

绮姬道:“说你是仙家子弟,却没什么架子,而且为人爽快得很,有什么好东西,都肯拿来跟大家分享。”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小玄有点不好意思。

黑无霸大声道:“各位各位,小玄终于出山了,还得了一件上上神兵,大家快来瞧啊。”

“出山了?恭喜啊恭喜啊!”众人围了过来,小玄捋起袖子,把绕在臂上的炎龙鞭一圈圈解下,递与他们玩赏。

众精怪都是识货人,这个争那个抢,只瞧得啧啧称奇,纷纷赞道:“果然是仙家神兵,好东西!好宝贝!”

玉桃娘娘招呼道:“大家都入座吧,咱们边吃酒边欣赏,再听小玄说说这宝贝的来历。”

众人入座,把盏同欢,听小玄说炎龙鞭是由八爪炎龙的筋、鳞、髓所制,个个越发惊叹。

闹海大帅道:“我虽名闹海,但这八爪炎龙却是惹都不敢惹的,唉,小玄有了这宝贝,怕是能跟我打个平手了。”

袁自在道:“这就奇了,上次你跟小玄比试,好像就输了一招啊,敢情小玄多了这件神兵,却反而不如从前了?”

闹海大帅黑面透赤,淡定道:“那次不过是酒喝多了,让了小玄一招,嘿嘿。”

黑白公子啐道:“你若不笑,人家还不知你心虚哩。”

众人一阵哄笑,嘲声潮起,频频举杯欢快畅饮。

直至酒酣,小玄从身上取下葫芦,道:“我明日就要随师父下山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边是我平日自制的丹药,唤做凝华丹,用料颇为稀罕,今儿请大家尝尝,算是辞行。”

黑无霸喜道:“妙啊,我最喜欢吃小玄做的仙丹了,又香又补!”接过葫芦,往木碟一倒,竟有百十粒珍珠般的丹丸滚出,芬芳扑鼻,迫不及待地拈起一粒放入嘴里,只觉入口即化,甘香异常,大叫道:“好吃好吃!比前几次做得都好吃。”

众精怪俱是修炼之士,最喜这类提元助气的仙家丹药,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片刻间便已将凝华丹一扫而空。

黑无霸舔舔嘴唇,叹道:“好好,的确好!果然是仙家之珍,吃了之后,整个人都清爽哩,可惜太少啦,不够喉!不够喉!”

绮姬白了他一眼,道:“还嫌少?你道是在吃炒豆子么!这百十粒呀,不知小玄得花多少心血才能做成呢。”

小玄笑道:“你们喜欢,等我回来再做。这次去外边,倘有碰上什么好东西,定也给大家带些回来。”

袁自在问:“小玄啊,你这次出去,可有什么好行囊么?”

小玄道:“我去年做了只法囊,请我二师姐加持过收纳法诀,装一马车的东西没问题。”

袁自在哂然一笑:“才这样啊,小意思,来,老哥送你样宝贝……”他从腰上解下只灰色编织囊,递与小玄,接道:“你瞧瞧我这只囊儿如何。”

小玄翻来覆去地瞧了半天,不好意思道:“袁大哥,小弟眼拙,实在看不出这囊儿有何奥妙。”

玉桃娘娘笑道:“自在的这只囊儿呀,还真不简单呢,你别瞧它不大,却能装下不少东西哩。”

小玄道:“难道不只一车?”

袁自在得意洋洋道:“告诉你吧,它叫如意囊,能把我整个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一股脑全装进去哩!”

小玄曾到过他的菜园子,印象中约有七、八亩大,难以置信道:“这等神奇?”

袁自在道:“你晓得它是什么做的?”

小玄道:“袁大哥请说。”

袁自在道:“那是我三百年前云游四海时,在青丘遇见一棵不知已有多少年月、粗达上百围的奇树,打跑了守树的精怪,取其藤做成的,又加持了我自家所创的收纳法诀,方才有如此奇效,如今送与你,路上或许用得着。”

小玄惶然道:“这等贵重之物,小弟怎敢受用。”

袁自在臂搭他肩膀道:“老弟啊,咱们逍遥中人哪分什么贵贱轻重,只要投缘合契,又有什么不可的。你若不好意思,那我也不好意思啦,难道要我把适才吃下去的丹儿都吐出来还你?”

小玄仍在犹豫。

绮姬在旁道:“嗳,别婆婆妈妈了,这可是袁大哥的一片心意,你就要了吧。”

小玄想起一路上要收集许多材料,此物正好大派用场,终于道:“那真谢谢袁大哥了!”

袁自在道:“这如意囊还有样妙处,就是能分门别类储藏物品,互不相扰……”当下将使用之法传给了小玄。

小玄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玉桃娘娘唤人取来一只青瓷瓶儿,里边插着支独蕾桃枝,笑道:“小玄啊,你既要下山了,大姐也有样东西送你。”

小玄见那桃枝茎身剔透,蕾嫩如粉,惊喜道:“这桃枝怎么如此独异?好漂亮呀。”

玉桃娘娘道:“它是这谷中一株千年老桃之上的唯一一根,与众不同,至于为何独异,我也不大明白呢。”她朱唇微动,似念了什么诀儿,众人眼前一晕,不知从哪忽然生出缕缕淡雾。

玉桃娘娘道:“夭夭,你来为大家斟酒。”

桌心的酒坛子竟然随声而起,平平稳稳地飘浮着,自行向众人杯里一个个倒酒。众人俱感诧异,黑无霸张着大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玉桃娘娘微微一笑,朝酒坛子道:“夭夭,你现出身来吧。”

众人旋见酒坛子上现出一双晶莹如玉纤巧秀气的手儿来,接着是雪似的皓腕,嫩绿的罗袖……随着淡雾消散,席上已多了个颜似桃花唇红齿白的小女孩,如烟若纱地悬空飘浮,正抱着洒坛子往众人的杯子里斟酒。

黑白公子微诧道:“夭夭?桃之夭夭……这姑娘是桃枝上的精灵么?”

玉桃娘娘微笑道:“正是,她眼下只是初初炼化成人形,尚且不太会说话,但我已教了她一点点幻术和一些简单的事儿,譬如端茶倒水,做点什务事儿什么的。”她转面对小玄道:“你就把她带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人服侍。”

小玄一愣,赶忙摇手道:“这怎么可以,我不用别人服侍,而且我师父也不会同意的。”

玉桃娘娘笑道:“夭夭初成人形,每日至多只有一个时辰能出来,其它时候皆得待在桃枝里边,你只要小心些儿,别人谁会知道。”

小玄只觉大大不妥,连声道:“不行不行,大姐的美意我心领了。”

绮姬笑嘻嘻道:“这小丫头模样可好了,你当真舍得不要?”

小玄道:“姐姐莫取笑,我当真不能要。”

玉桃娘娘道:“夭夭天生异质,一成人形就具雾化之能,而且还算有点资质,学东西甚快,乃我千百个孩儿里边最得意也疼爱的一个,我把她送给你,实是抱有点私心,望你能把她带去外边走走,或可遇得机缘,永远化成人形,乃至修成真果,小玄你真的不肯吗?”

“这个……”小玄头大如斗,心忖此事若给师父知去,那可不是说笑的。

夭夭正在往他杯里斟酒,天真甜美清纯如水,极是可人。

玉桃娘娘举起桃枝一招,将夭夭收了回去,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下,不再说话。

黑白公子摇头道:“郎心如铁哦。”

闹海大帅哼哼接道:“薄情寡义呀。”

黑无霸阴阳怪气再道:“惨绝人寰呐。”

小玄终于崩溃,哑声道:“好吧,那我带她出去试试,万一不行,只好赶快送她回来。”

玉桃娘娘大喜,倾身附到他耳边,传与召唤之术,末了道:“夭夭很好带的,平时只用清水养着就行,若有闲暇,则采集些乾净露水给她最好。”

小玄连连点头应是,将桃枝(禁止)青瓷瓶内,一同收入如意囊,系在腰里。

众精怪纷纷举杯,齐来敬酒,彷佛他做了件大善事一般。

绮姬坐在小玄旁边,更是殷勤劝酒,问东问西声娇语涩,惹得少年面红耳赤。

不觉天色渐暗,园子里上了华灯,玉桃娘娘又命人摆上晚膳,膳罢接着再饮,众精怪皆是酒中高手,此时也不由有些醉意,飞天将军忽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往时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难得齐聚,何不趁今日都在,咱们来个金兰结义,往后彼此照应齐享逍遥!”

黑无霸一听,立叫道:“对对对!我们都居千翠山上,早就该成一家人了!”

黑白公子道:“我觉得不错,谁有异议么?”

绮姬笑吟吟道:“我没有。”一双媚目望向小玄。

小玄大为踟蹰,心忖:“他们虽非恶类,却属精怪,我跟他们混在一起,已是不妥,倘若再与他们结拜,给师父晓得,还不把我一脚踢出门墙去……”

绮姬又道:“我是没有,只怕有人不大愿意哩。”

众精怪已瞧出小玄在犹豫,一时俱默不作声。

小玄冷汗悄冒,不知如何是好,乾笑了两声。

飞天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声道:“罢罢罢,算我多事!人家是名门正派仙家子弟,岂肯与咱们邪魔外道纠缠一起,结义之事,再亦莫提!”

小玄最受不了这话,心中突突狂跳,猛然豁了出去,大声道:“我愿意同大家结义金兰,祸福共当!”

黑白公子乜目道:“你可想好喽,莫待明儿酒醒了后悔。”

小玄坚决道:“绝不后悔。”

众精怪大喜,黑无霸在对面大叫:“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当下柱香齐跪,拜天祈地,结义金兰。再又论长道序,尊已过千岁的玉桃娘娘做了大姐,接下依序为袁自在、飞天将军、闹海大帅、绮姬、黑白公子、黑无霸,崔小玄最末。

诸礼行毕,黑无霸高擎酒盏,欢呼道:“来,为我们千翠山八仙今日结义……”

飞天将军截住道:“我们哪里是仙,为何硬要往那仙字上靠,俗!俗!还是叫八圣吧!千翠山八圣,岂不愈威风耶?”

虽说更俗,但众人齐声叫好,放怀痛饮,不知几时,已是个个酣畅人人酩酊。

绮姬半支娇躯,用肘碰了碰旁边伏桌的小玄,吃吃笑道:“喂,不行了么?”

小玄挣扎撑起,冲冲道:“谁说的,咱们再战三百杯!酒!酒在哪?酒来!”

绮姬摇摇头,烟目斜乜着他道:“输你了,不喝啦。”

小玄哼哼道:“也罢,谁再来战?无霸!无霸?”游目四顾,却见席间东倒西歪了一片。

绮姬笑嘻嘻道:“他躺地上呢,小弟,你也别喝了,姐姐送你一样礼物要不要?”

小玄大咧咧道:“要啊,快快献来!”

绮姬起身,一把牵住他的手腕,道:“这里可不能给你,跟我来。”

小玄勉力支起,踉踉跄跄地跟在后边,随她离席而去。

转眼到了桃花深处,绮姬望望四周,笑道:“这里好不好?”

小玄如置花海之中,大舌应道:“很漂亮,好多花啊。”

“坐下来。”绮姬拉他坐在如茵的碧草上,一臂支地,双腿横并,摆出了个优美而诱人的姿势,轻纱似的月光透过顶上繁密的花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如梦似幻。

小玄随之坐下,迷惑地瞧了瞧她:“五姐姐……礼物在哪?”

“就在你跟前啊。”绮姬笑吟吟的,削肩柔柔一缩,半边罗衫滑落,露出了如凝脂般的肌肤。

小玄心头蓦尔剧跳。

绮姬上身缓缓倾去,妖媚的眼里满是诱惑,微喘道:“姐姐就做你的礼物好不好?”

两人贴得太近,小玄不由自主张臂将逼至身前的女人扶住,立觉一双柔臂蛇般缠绕上脖子,接着唇上一软,已给两瓣甜甜的烫唇粘住,他何曾尝过这等滋味,不禁口乾舌燥百脉若沸。

绮姬将小玄轻轻推倒,朱唇游移,从他脖子、胸膛……一路慢慢吻下,两手随程松解衣衫。

小玄隐觉不妥,但他正值年少,血气方刚,此际又是酩酊酣醉,哪里还能多想,迷糊道:“五姐姐,你……你做……做什么?”

绮姬在底下腻声道:“良辰美景,岂可白白辜负,咦……”隔裤捏着了一根出奇巨硕的东西,滚烫而坚挺。

小玄呻吟一声,浑身绷紧。

绮姬满面讶异,急急松了他的腰带,扒下裤子来瞧,顿时一阵酥软,低呼道:“天呐,上边斯斯文文的,怎么底下却有根这样要命的宝贝!”

小玄欲要去捂,挣扎坐起,却见绮姬长身而起,压在身上,春情荡漾道:“想要抱姐姐是么?帮我把衣裳脱了。”

小玄战战兢兢地依言而行,手忙脚乱。

绮姬吃吃笑道:“怎么这样笨?难道没脱过女人的衣服吗?”

小玄面烧耳烫地点了点头。

“你没……没有过女人?”绮姬盯着他,眉梢眼角尽是惊喜。

小玄又点了下头。

绮姬大喜,原只贪他是仙家子弟,元阳精纯,不想还是个处子,暗忖此君的阳精必定奇补,笑靥如花道:“无怪你笨手笨脚的,来,莫慌张,姐姐教你。”自解霓衫,半褪罗裙,只余一件小小的杏色肚兜儿,牵着他的手往身上各处摸探。

小玄只感所触无不如脂似玉,柔软滑腻,鼻间尽是撩人香甜,周身欲焰如焚,彷佛梦中。

绮姬趁着月色瞧去,见他剑眉星目神采秀异,心中更是淫情汲汲爱欲恣恣,跨身骑坐在男儿腿上,娇娇翘起雪阜,用柔荑把住阳根,轻轻引往自己的玉蛤,娇喘滴滴道:“来哟,姐姐让你尝尝天地间最美妙的滋味……”

小玄模糊睨见女人花底的妙物,心脏几欲蹦出胸腔,战战迷迷地朝前挺去,突感绮姬身后似有什么晃动,抬头望去,猛见一条奇形怪状的异物,还道是醉得眼睛花了,用力眨了两下,定睛再瞧,刹那目瞪口呆,全身俱僵。

原来在风情万千的美人身后,竟竖着一条通体青碧、粗如水桶的尾状怪物,如钩前弯,末端还有一根无比诡异的可怖巨刺,正于月前颤颤巍巍地抖动。

第六回 龙嬉浅水

这一惊非同小可,小玄几欲虚脱。

绮姬并未觉察,见小玄裹足不前,眼波似醉地喘息道:“小冤家,怎么了?”

小玄冷汗直冒,昏昏思道:“我的天,原来她是个蝎子精哟!”

绮姬手牵足勾,妖媚入骨地娇嗔起来:“快呀,你瞧姐姐都湿坏了!”

小玄奋力一挣,猛将酥了半边的绮姬掀开,提裤爬起,面如白纸道:“五姐姐,我可能喝……喝太多了,头痛得很,而且……而且时候已经不早,明天一早就要动身,我得回去了。”转身就溜。

“什么?”绮姬伸手拉他,却没捉住,嘤咛道:“笨蛋,你给我站住!”

小玄逃得更快,眨眼已消失在桃海之中。

绮姬气鼓鼓地怔了一会,忽然发觉身后竖起的巨尾,这才恍然大悟,恼得直跺脚儿,恨恨地连骂自己:“该死该死!你这东西!怎么偏偏在这关头上露出来呀,呜……竟把一个千载难逢的妙人儿无端端吓跑了!”

原来她是一只已有六百多年道行的碧蝎精,因为先前酒喝得太多,加上吃了小玄的凝华丹,神酣体畅,不知不觉就显露了部分本相,现出魔尾,致使美事成空。

“崔小玄,你跑不掉的!”妖精恨恨道。

小玄慌不择路地逃出华浓庄,奔离玉泉谷,一气跑回逍遥峰上,但见满天星光,不知是何时辰。

回到自己房中,方才松了口气,酒劲又再上涌,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但想起行李尚未准备好,只得勉力支撑,收拾该带之物。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如意囊,瞥见里边的独蕾桃枝,昏昏笑道:“还是把你拿出来好了,免得闷上一夜。”顺手取出,将插着桃枝的青瓷瓶放在桌上,记得玉桃娘娘说用露水养着最好,喃喃自语道:“我站都站不稳了,哪有功夫帮你采集露水,嗯,就先用这个吧,补极了的……”却是取了一颗凝华丹,丢在青瓷瓶的清水里泡着。

小玄摇摇晃晃地继续收拾东西,忽然想起一物,走到床头,从枕下摸出一本册子,正是他前阵子在山下小镇上偷偷买回来的春宫儿,笑嘻嘻道:“这个可不能忘掉了,带在路上,无聊时才好解闷。”

他随手翻了两页,立时想起适才的荒唐来,心中一阵销魂,再翻两页,瞧着春宫图上的颠鸾倒凤,脑海里尽是绮姬的水眸朱唇雪肤玉肌,不觉有些后悔起来:“管她是什么呢,又不会害我,怎么傻乎乎地跑回来了?”

接往下想,却怎么也记不起那花底的妙景,昏昏思道:“不知女人那里倒底是啥模样?适才拚死也该瞧上一眼呀……”正在心猿意马,忽听旁边有人道:“喂!你在瞧什么呢?”

小玄大吃一惊,抬头猛见水若立在跟前,慌忙把春宫塞到枕下,生气道:“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说完便想起,这师姐来找自己好像从没敲过门。

“敲什么门!门又没关。”水若疑惑地瞧了瞧他,接道:“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咦,好大的酒气,你喝酒了?”

小玄道:“哪有啊,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么!今儿师父给了你什么宝物呀?拿来我瞧瞧。”水若东张西望。

小玄脑瓜里晕乎乎的只想睡觉,为了快快打发走她,只得捋起袖子,将缠在臂上的炎龙鞭解下递去,随口道:“师父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呢?也让我看一下。”

“没带来,一般得很,师父给小婉的那件才叫棒哩。”水若翻来覆去地看鞭子,悄将真气注入,见没什么变化,又改运灵气,结果仍无丝毫反应。

“是什么宝物?怎……怎么个棒法?”小玄大着舌头问。

“一支笛子,叫做土灵笛,能将使用者的召唤土精术的威力提升一倍,下午我叫小婉试试看,她居然同时召唤出了八只土精哩。”

“哇,这么厉害!”小玄听得直吞口水。

水若挥鞭抽向空处,甩了个脆响,觉得无甚特别,问道:“你这鞭子叫什么?有什么妙处?”

小玄扶头道:“叫做……叫做八爪炎龙鞭,明儿再……再告诉你怎么用它,你先回去吧,我……我困死了。”

水若蹙着眉儿瞧了瞧他,倏尔跨前一步,闪电般从枕下掏出春宫来。

小玄大惊,扑身去抢,却给她用一个漩涡术摔回床上。

水若哼道:“这样紧张……莫非师父偏心,私底下还传了你什么秘籍?”翻开手上的册子,只瞧了两页,蓦地耳根红透,愣住道:“这……这是……是……”

小玄狼狈万分,无力道:“快还我。”

水若这才回过神来,俏目怒视,羞恼交集道:“臭猪头!你要死啦,竟然偷偷看这种下流东西!”

小玄嗫嚅道:“这么紧张干嘛,瞧瞧又有何妨……”

“什么!真无耻!不要脸!”水若大骂,越想越气,突然三两下将春宫册子撕得粉碎。

小玄从床上蹦了起来,惨叫道:“别撕啊,好不容易才买着的呀!呜……我的书哇……”

“还好意思心疼哩,崔小玄,我真替你害臊!”纸碎如凋谢的花瓣四下纷落,水若拍拍手儿,一副为民除害大义凛然的光辉模样。

小玄青着脸大声道:“你……你撕的是我的书,赔还我来!”

“啊哈,你还有理是不是?”水若双手叉腰:“居然有胆子跟我顶嘴了,一定喝了不少酒!适才你偷偷跑下山去了是不是?”

“喝酒怎么啦?师父又没不许我喝酒,你管得着!”小玄梗着脖子,酒气狂喷。

“喝一点点可以,酗酒就不行!我是你师姐,自然就管得着你!”水若更是生气,脸上却倍添丽色。

“我就喜欢酗酒!我就是要酗酒!你又如何?”小玄倾身向前,怒目挥拳。

水若秀眉一挑,丢了手上的炎龙鞭,冷笑道:“干嘛?想打架是不是?”

“怕你不成?我……我……今天我定要教训一下你这狂妄自大多管闲事的小恶婆!”小玄心疼无比,再想起她平日屡屡“欺压”自己,终于爆发出来,一拳就朝女孩脸上砸去。

“还真敢动手呀,你的皮定是痒了!”水若大怒,不慌不忙抬臂一格,用腕把飞至面前的拳头带歪,另一掌无声无息斜里切出,正中小玄的胁下。

小玄剧痛钻心,咬牙反肘,疾撞水若,又给她轻松卸开,额头上一下爆震,却是给她用拳眼敲着,怒痛交织中双拳狂舞,状若猛虎。

水若运起水灵真气,连施漩涡术,将小玄的攻势尽数化解,连衣角都没让他粘着丁点。

小玄满地踉跄,酒劲偏偏还似在往上涌,拳脚散乱,哪里还有什么章法,急恼中瞥见地上的炎龙鞭,一个滚地,抄在手里,他擅长鞭法,精神顿振,一招“游龙出海”从侧下甩起。

水若猝不及防,侧步急闪,只听“哧喇”一声,罗衫撕裂,右肩上已经挨了一下,怔怔思道:“这人居然用鞭子打我哩……”

小玄鱼跃而起,见她身上的罗衫竟给鞭子撕下一大幅来,不但雪肩坦露,还露出一痕葱绿束胸,不禁吃了一惊,心中却倏尔荡漾:“她里边穿的原来是这种东西哦……”

水若面赤如血,咬牙叱道:“怕你用兵器么!就让你用兵器!”心里捏着诀儿,一个天池嬉波步游走攻去。

小玄知这步法厉害,急忙挥鞭阻击,但醉中手脚松缓,眼前一花,已给她欺身入怀,“叭”的一声,脸上蓦然辣痛,却是吃了记清清脆脆的耳

光。

水若冷笑道:“这下是代师父教训你的!”不等小玄回神,已梦幻般出现在右侧,又在他颈上劈了一掌,道:“这下是代大师姐的!”

小玄一阵晕眩,奋力反击,不知是因慌张还是酒喝得太多,急切间离火诀居然提不起来,哪里是水若的对手,身上接连中招。

水若在他胸口击了一拳,咬唇道:“这一下是代二师姐的!”

虽然力道都不太重,但小玄已给打得晕头转向,心里渐渐发毛,忽然生出一种远非对手的感觉来:“原来小恶婆这么厉害的!偏又碰上我今晚

喝多了,倒楣啊倒楣……好汉不吃眼前亏,改日再找她报仇!”斗志一失,转身就向门口逃去。

水若得意道:“想逃么!”仍旧不依不饶,挥袖甩出,水灵真气凌空疾吐,双臂再向内圈一勾,竟将奔到门边的小玄硬生生扯了回来,一脚飞

起,正中其股。

小玄朝前跌出两步,重重踏住,突似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水若踢了这一脚,爽得气儿消去大半,飞步上前,笑道:“这下是我自己的!还有一记是小婉的。”方要再打,猛见小玄缓缓转身,脸上竟现

出一副从未见过的骇人神态,既非狰狞又非凶狠,却感无比震慑,不由一呆,失声道:“你……你……怎么了?”

小玄如中魔魇,垂目平静道:“你可以打一个男人的头,你可以打一个男人的脸,但是!你绝不可以踢一个男人的屁股,因为……”他抬起眼

皮,一字一顿道:“这是男人永不容侵犯的最后尊严!”

“我……我不是故意的……”水若瞧着他的脸,吓得花容失色。

“谁踢我的屁股,我就要让他痛悔一辈子!”小玄大喝,掣鞭照她兜头劈下。

水若也似魇住,竟然不知闪避,只惊恐地瞧着已至眉心的赤鞭。

小玄出乎意料,突然心生不忍,向旁一扯,卷住了她的左腕……

水若给他带得身子一歪,右腕蓦紧,也给炎龙鞭卷住。

小玄心明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若不趁此将其制住,等下就有吃不完的苦头,箭步上前,运起离火诀并指点向她的小腹,封了丹田。

水若真气尽闭,骤难适应,立时软软萎坐于地,想要爬起,已给小玄扑身压上,惊慌道:“你……你做什么?”

小玄怒不可遏,擎拳欲打,却又下不了手,恶狠狠地盯着她粗喘。

水若闭目前迎,(禁止)高高挺起,大声道:“你打呀!有胆你打啊!”

小玄怒道:“你道我真的不敢么?”瞧瞧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依然下不了手,却又想不出什么惩罚她的法子。

水若给他压得俏脸生晕,叫道:“不敢打是么,那就放我起来!”

小玄瞧见她那罕有的羞涩模样,心头又是一荡,目光不知不觉落到了裸露的酥肩之上。

水若心如惊鹿,避着他的灼热目光,慌张道:“你瞧……瞧什么!快放我起来!”

“我偏不!你又怎样?”小玄一脸无赖,更加放肆地继续瞧她肩膀,心中生出想要用手摸一摸的强烈渴望。

“你……你……下流!”水若挣扎起来,一枚用墨绳系住的胸坠从衣襟里掉出,却是只冰蓝色的玉麒麟,歪斜地悬挂在她胸前,彷佛正用妖异

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小玄。

小玄用力压制,纠缠之中,手臂无意间碰到了她的(禁止),登时如遭电殛,所触部位一阵发麻,心头剧跳。

水若低嘤半声,赶紧咬唇刹住,哪敢再动,忽然道:“不玩了,你起来。”

小玄哼哼奇道:“你撕了我的书,又踢了我屁股,现在说不玩就不玩了?”

“那你要怎样?死猪头!臭猪头!适才我大意了,有种放我起来再打过。”水若气急败坏。

“还敢骂我?”小玄陡将怒气化做勇气,探手扣住了她的酥肩,只感温软滑嫩宛若凝脂,心头一邪,倏地扯住裂开的罗衫,用力撕下一幅来,

里边的束胸露出更多,隐约可见细幼的闪亮花纹,显然是用极佳的绸缎做成,绝非这南疆僻处能有之物,忽想起她前年上玉京探家时,曾带回

来一车子衣裳,说不定这条葱绿束胸就是其中之一。

水若大惊,脸色煞白:“你……你想干什么!”

“终于找到收拾她的妙法了!”小玄心中大乐,盯着她那惊慌表情,一脸邪魅地笑道:“你撕我的书,我也撕你的衣服,这不是很公平么?”

“什么!我……你敢再乱来,我……我……”水若大慌。

“你怎样?”小玄飞手又将她的罗衫撕下一大幅来,见那条葱绿束胸不单将肌肤衬得如冰似雪,还勒得周围粉肉微微隆起,不觉口乾舌燥。

“你还撕!”水若急得差点哭出来。

“那本书一共有二十一页,这会我只撕回了你三下,还差十八下呐。”小玄眯着眼睛道,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挺坏,心中一阵邪恶的快活。

水若一听,几欲晕去,心想再撕两下,恐怕自己就要光洁溜溜了,大叫道:“崔小玄,你敢再……撕,我一定杀了你!”

小玄突然一醒,心忖道:“她尚能运用灵力,若是使出什么法宝灵咒,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哩!”赶忙运起离火诀,并指朝她天灵一点,又封住

了泥丸宫。

水若这才想起本来还有灵力可用,懊悔得再次挣闹起来,但如今丹田及泥丸被封,真气、灵力皆闭,身上只余寻常力气,哪能奈何得了捆住双

腕的八爪炎龙鞭。

小玄奋力压制,纠缠中肌肤厮磨,给之撩惹得浑身发烫,猛一眼瞥着衫里怒拱的如雪蛮腰,更是百脉俱沸,先前在桃林里给绮姬点燃的情欲如

焰爆发,颤抖的手倏地钻入衫内,悍然捏握住了热力四射的腰儿。

水若一阵酸软,越发拚命挣扭。

小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春宫里那一幅捆绑美人的心跳画面来,一股从未有过的邪念倏从心头生出,无可遏制,提鞭几下穿绕,将女孩的双腕牢

牢分吊在两条床腿上。

水若半躺地上,头靠床缘,张着红嫩嫩的小嘴儿,惊恐地望着似乎陌生了的小师弟。

小玄粗喘着盯着她,只觉这平日里凶巴巴的小恶婆今夜格外诱人,冷不防探手抓去,将她那紧裹酥峰的葱绿束胸一把扯下,刹那间,两只小巧

饱挺的俏乳弹跃而出,无比迷人地轻轻晃荡。

水若惊呼一声,拚命收肩缩腹,无奈双腕分别被缚两边,双腿也给紧紧压住,半点遮掩不住,娇嫩的雪肤如羞涩般嫣红了起来。

小玄理智尽失,倾身扑上,迫不及待地用唇同手四处寻探摸索,未知的情欲如魔鬼般急速膨胀,无法抵挡无可遏制。

扑面袭至的男人气息包围住了水若,令她一阵晕眩,这是此前与小玄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反应。

小玄的手攀上女孩滴粉搓酥的俏乳,一阵贪婪捏揉,突又俯面就唇,噙住了其上的娇艳小樱桃,激动而狂乱地吸吮舔咂,滚烫的呼吸不断喷吐

在雪峰之上。

水若嘤咛一声,娇躯急挣猛扭,想要摆脱这要命的侵袭,但八爪炎龙鞭蕴有擒缚奇效,越挣扎反而缠得越紧。

好一会后,小玄方才放过了她的酥峰,带着无比强烈的征服快感,嘴唇一路蜿蜒下移,滑过乳心雪腹,来到她的腰际,一手开始松解她裙头的

罗带。

水若呼吸愈来愈困难,周遭的空气彷佛变成了燠热的蒸气,胸前团团饱胀,思绪一塌糊涂。

小玄长身而起,邪声道:“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欺压我!”凭着借口,仗着酒胆,突然一掌(禁止)了松开的软纱亵裤……

“不要!”水若娇呼一声,不知给他碰触着了哪儿,肌肤顿时浮起大片可爱的(又鸟)皮疙瘩。

小玄手指陷在一团如脂似膏的娇嫩内,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起来,彷佛害怕略一用力,就会弄破了什么。忽然间,他的指尖碰触到一粒奇娇异嫩

的小小豆儿,正活泼泼地俏皮颤蠕,滑溜溜的捏拿不住,只觉无比奇趣兴奋莫明。

“死了!竟给他摸去了那里……”水若芳心悸透,娇躯乍绷乍酥,蓦感一阵热浪盈身,似有什么从花底掉了出来,惊慌地低吟一声,整张俏脸

都快烧起来了。

小玄指端一烫,已是满手滑腻,脑海里尽是稀奇古怪的妄思臆想,心中涌起一睹方快的强烈欲望,昏昏思道:“女人的那里究竟是怎样的……”他索性抽回手,改插到水若股下,用指勾住裤头,轻轻一托,猛将女孩裙内软滑的玉色亵裤褪了下来。

水若方要挣扎,却给他蛮横地用膝顶压住两腿,一只魔手撩起罗裙,再次攻占了娇嫩的禁地,伴随着辗转反覆地恣意揉弄,一阵阵无可抗拒的

酥麻与酸软渐从小腹弥漫泛起,俘虏了她溃败的理智,绷紧的娇躯慢慢松缓下来。

小玄趁机将她外边的水绿罗裙高高掀起,卷在腰间,垂首望去,只见俏耸的雪阜之下乌茸稀疏,柔如燕草,间中一条已被自己揉开的粉色嫩

缝,正令人心跳地闪泛着晶莹的水光。

水若动弹不得,只有无助地望着他的放肆注视,羞得浑身发烫,心中幽怨欲泣:“呜……什么都给这个人瞧去了……全都给他瞧去了……”

小玄凝目细看,除了如脂如浆的粉红,始终瞧不清缝内的神秘绮景,突然记起春宫上那一幅幅男女交欢的画面,一股原始的欲望急速升腾,粗

喘地解开自己的腰带,褪下裤子,迫不及待地将一根早已勃翘如弓硬如铁铸的巨棒移到了女孩的腿心,火烫而硕大的前端抵住了湿滑的花苞,

触及的刹那,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阵紧紧绷凝。

水若蓦尔惊觉,意识到他正用某个陌生可畏的部位碰触自己的禁地,顿然一股火热冲上脑门,似乎听到心脏轰地一响,悸叫道:“不可以!”

小玄却仿若未闻,手掣膝顶将她牢牢固定,试探地朝前顶了一顶,谁知只没了半分,前端便似给什么紧紧箍住,既韧又滑,美得直咧嘴吸气。

水若对即将发生的似懂非懂,惊惧着颤泣道:“求求你……噢,不!”

小玄稍微加力,依然无法再往前去,但觉越是使劲,便越感爽美,于是挺紧腰杆,膨胀的前端在两片柔嫩的花瓣内抵抵探探,顶得女孩不住嘤

嘤哼呀,销魂思道:“果然如那春宫上画的,原来男人用棒子碰碰女人这里,就会如此舒服哩……”

水若睁大双眸,身子拚命往后缩去,殊不知这娇羞怯惧的模样更是诱人,惹得男儿越发恣狂,力道愈来愈重,突感一股难耐的强烈酸软从底

下窜出,直袭心头,不由一声娇啼,螓首前冲,张口咬住了小玄的肩膀。

小玄吃痛,本能一挺,前端蓦然突破了神秘的枷锁,刹那间,血潮迸涌,巨茎已深深地陷没在紧紧纠结的嫩瓤之内,将少女变成了妇人。

第七回 销魂夜

水若悸啼一声,花底宛如撕裂般剧痛起来,自打出世,她还从没有遭遇过这么可怕的经验。

“天呐!怎么进……进去了?”小玄一阵惊慌,以为弄坏了师姐,低头瞧去,果见鲜血迸流,染得两人的交接处触目惊心,登唬得脸都白了,

急欲拔出,方才抽扯,却听水若又发出一声吓人的娇啼,哪敢再动。

水若不住摇头,一股呛人的酸热冲上鼻腔,突然放声痛哭出来。

小玄酒醒了大半,心道:“死了死了!这下可闯大祸啦!我怎么弄进她身子里去了?不知伤得怎样?”虽然惊惶,底下却是妙不可言,只觉肉

棒陷在一团湿滑暖热的娇嫩当中,窄紧如箍,快美欲仙。

“不要……痛……好痛!”水若彷佛被撕成了千万瓣,试图拉开距离减缓疼痛,孰知略微一动,更是痛得心抽体颤,两条玉腿不觉合起,死死

夹在男儿的腰间。

两人一个哭一个慌,皆凝着不敢乱动,片刻之后,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玄面色愈来愈古怪,原来感觉水若的内里似在悄悄收束蠕动,正

一吸一吸地让自己缓缓深陷。

“你……你……还……”水若噙泪怒视,面红耳赤,似觉痛楚淡去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过又奇妙的饱胀,令她生出一种合不上腿的羞

耻感觉。

“我没……没有啊,是……是你啊!”小玄急忙表明无辜,屁股往后缩了缩,又扯得女孩娇呀一声。

但这次,水若竟在胀痛中感觉到了一丝几不可辨的快美,虽然细微,却是撩魂荡魄。

“天呐,怎会这样的?”小玄进退不得,苦苦凝着身子,似涩又腻的柔软甬道紧紧吸附住他的粗挺,没有留下一丝空隙,纷至沓来的美妙令得

他几乎快疯了。

水若心儿慌慌,差点给自己的反应羞坏,突嗔道:“你出……出……走开啊!”

小玄此际又清醒了一些,哪敢再继续“借酒行凶”,只好乖乖抽退。

水若正庆幸已经不太痛了,谁知内里不知哪儿被刮着了一下,倏尔酥坏,身子娇娇一颤,猛觉内里似有什么涌了出来。

小玄忽感甬道一润,变得滑畅起来,美得心脉皆贲,眼睛瞥见水若眯目吸气,只觉其态出奇娇美,骤然控制不住自己,突尔改弦易张,复又前

顶,力道凶猛,竟然一下刺到了更深的地方,前端蓦软,不知顶到了一粒什么,刹那间整根(禁止)都木了起来。

水若娇啼一声,上体弓弹而起,浑身发软,下巴无力地挂在男儿肩上。

小玄美得龇牙咧嘴,谁知那物一触即失,诱惑得他忍不住再次刺探,因之天生奇硕,转眼便又勾着那物,只感奇嫩无比美妙绝伦。

“不要……不……”水若颤颤娇嘤,不知给他顶在哪儿,既酸又美,心头顿生出一种挡之不能却之不舍的彷徨来,花苞里一暖,骤然蜜液潺潺

润如雨后。

看见她的反应,小玄一阵销魂,旋如脱缰之马在娇嫩的花径里驰骋起来,他并不明白为何如此,但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熬住狂炽的欲焰。

水若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宛如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中,美目迷离地摇了摇头,发出破碎的泣声:“痛!不能……怎么能……能这样……我不要…

…”她虽喊痛,但却惊讶地发现,痛楚正在不知不觉地减缓消退,一种似酸非酸似麻非麻的美妙感觉迅速地占据了身体。

小玄紧搂住她的娇躯,激烈地抽耸,灼热的(禁止)不断地穿梭花苞,心中反覆咀嚼着女孩的喊叫:“怎么能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的……我居

然把一根这么大的东西弄进她肚子里去了……天呐!怎会如此舒服呀……”

水若又给深深地插着一下,酸得直吸气儿,却有波波美意泛上心头,迷糊中掠见小玄滴淌着汗水的俊颜,心中倏地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怀,娇躯

乍然剧酥,愈来愈清晰地感觉出男儿的每次挺刺,泛红的黏腻花蜜到处乱粘乱涂。

小玄忽然想起那一幅幅春宫的画面,记得其中有几幅,所绘男子尽根而没,心跳道:“莫非……就是可以插进里边去的?”忍不住连连深刺,

频频贪恋女孩池底那粒奇娇异嫩的小东西。

水若承受不住这种过分的刺激,不觉收腹缩股,彷佛想将那根顽劣的怪物排挤出去,谁知花径却不肯听话,反而把它紧紧裹住,越发敏锐地感

觉到灼烫(禁止)贴在嫩壁上的搓揉进出,渐渐无法自持,竟随着男儿的一下下抽送拱起了蛮腰,不舍地汲取更多的快美。

小玄觉察,心中一阵惊喜,捧起女孩两瓣如棉粉股,一轮忘乎所以地大耸大刺,更多滑溢而出的蜜汁让他愈加顺畅疾速。

两人神魂颠倒,身子俱似快要燃烧起来,欲罢不能地一齐深深陷入了从未领略过的奇妙天地。

毕竟是初经云雨,水若渐渐抵挡不住,呻吟之声越来越多,心儿慌慌的不知接下何去何从,两只娇俏翘乳似给涂了层薄薄的油脂,腻津津的无

比诱人。

小玄也在彷徨迷乱,渐感一股奇怪的迫切正在体内迅速膨胀,却不知如何是好,眼角忽掠见女孩白腻如雪的大腿内侧染着一抹鲜艳的殷赤,不

知怎的,心中倏尔狂荡,底下的(禁止)仿若暴涨了一围。

“嗳呀!”水若失声乍啼,迷濛的双眼蓦地大睁,猛觉体内的巨棒炙如烧炭,似比先前还要烫热近倍,煨得花房如酥似化,挣扎着想要推人,

不想双腕早给炎龙鞭紧紧捆住,只勒得周围玉肌块块青白,好不可怜。

小玄也发觉了自己的变化,低头瞧去,不禁吓了一跳,原来整根肉茎皆变了颜色,竟如烧红烧透的铁棒一般,其上赤筋怒浮如龙盘错,极是怪

异,但急剧膨胀的射意令他无暇多顾,两手推起女孩瓷般的美腿,高高朝上压去,依旧暴风骤雨地狂插狠抽。

“呜……我……我不要……不要了……不行……啊!啊!”水若悸啼不住,声音越来越吓人,腹内忽然泛起一浪热潮,居然生出一种要尿的感

觉来,慌得她死命挣扭起来,揉得股下罗裙千叠万皱。

但小玄却用身体重重压住她被按在乳旁的双腿,两手紧紧扣住粉肩,挺臀耸杵,抽势如虹,狂肆地一次次贯穿她的美妙狭窄。

水若凝身苦挨,拚命抵抗排山倒海而至的汹涌快美,倏地男儿倾体迫来,雄硕的棒头重重挑中体内最敏感最娇嫩的某个点儿,脑海里蓦地一片

空白,红红的小嘴诱人张开,却再无任何声音。

小玄在她至娇至媚的美态中得到了近乎绝顶的快感,心头突突狂蹦,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怒勃的肉杵硬到了极点,拚死又再狠耸数下,接

连命中女孩的如脂嫩心。

无声无息的水若猛然打了个哆嗦,一缩俏股,娇躯如虾弯起,雪腹迷人地一下下抽搐起来,泄出了此生头一遭至美的浆汁。

小玄只觉棒头一麻,已给油油软软的阴精淋着,眨眼包住了整根茎身,刹那间魂酥骨销,心里叫道:“天呐!怎么回事?”积累了无穷欲望的

极乐终于溃堤决围,化做一道道炙热的浆箭激射而出,深深注入了女孩无比矜贵的窄嫩花苞。

“怎……怎会这……这样的……呜……不要……不要……”水若乍酥乍悸,不能自抑地丢吐花浆,似被如潮的情欲和快美吓坏,倏尔恸哭起来。

小玄放开粉肩,两掌迅速下移,死死捧按住她的雪滑俏股,拚力狠抵,只一味沉浸在窄紧之内的激射,如痴如醉魂魄俱销。

不知过了多久,小玄方才松懈下来,见水若软软地瘫挂在自己身上,通体似给抽光了骨头,美目凄迷似启似闭,不知香魂何处,心中猛然惊觉:

“死了死了!这下可闯了大祸啦!”

水若浑身软透,空白了的脑袋无法再想丁点东西,只由思绪在无边的虚空中任意飘荡,男儿强健的胸膛成了她此刻的唯一依借。

“我这样欺负她,明儿给师父知道,还不把我宰了!”小玄越想越惊,但回味起适才的销魂,心中竟无丝毫悔意:“师父就是将我大卸八块,

也算我活该哩……”

“放我起来。”水若无力道。

小玄赶紧起身,松解开捆往她两腕的炎龙鞭,连求饶都不敢,只是老老实实地垂头跪在旁边。

谁知水若只是淡声道:“出去。”

“三师姐……”小玄嗫嚅,一眼瞥见她玉腕上给炎龙鞭留下的的瘀青,触目心惊。

“出去!”水若加重了语气。

小玄从没有过象此刻这样怕她,慌忙提起裤子逃出屋去,立在门口,回想先前的荒唐狂乱,不觉痴了。

这时已是深更,山上露冷风寒,四下寂静无声,屋旁熟悉的一草一木此刻全都模糊了起来,轻烟薄雾出没其间,教人疑置梦中。

小玄呆呆地站了一会,始终不见水若动静,心中突然害怕起来:“哎呀,她会不会……会不会想不开了……”瞬时周身冷汗,就要奔回屋去,

忽见虚掩的门拉开,秀发蓬松的女孩如烟似雾地出现在门口,套着一件自己放在床头的青色长袍,遮掩住里边已经撕裂得不成样子的水绿罗衫。

“师姐……”小玄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心中想道:“她若是现在一刀宰了我,我亦心甘情愿。”

水若却将之当成了空气,迳自从他身边穿过,有些狼狈地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小玄鼓起勇气,上前欲搀,眼前蓦花,脸上倏辣,却是挨了一记清清脆脆的耳光。

女孩继续前行。

小玄捂着脸,失魂落魄地望着她消逝在小径弯处。

“喂,快起来。”有人大叫一声。

小玄从床上跳了起来,揉揉惺忪睡眼,瞧见一张甜俏的瓜子脸儿,其上一双鲜活灵动的大眼睛,却是四师姐夏小婉,心头一慌,白着脸道:

“师父唤我是么?”

“是啊,你不会忘了今天要下山吧?动作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小婉有些雀跃道。

“啊?师父没说要怎么处置……怎么我?”小玄含糊不清。

小婉瞪他道:“什么怎么你?还没睡清醒么!快去洗把脸,我等你。”

小玄吞吞吐吐问:“水……三师姐呢?她怎么样了?”

“她早就准备好了,今儿比我起得还早哩。”

小玄满腹疑惑:“她没……没有说什么吗?”

“她说什么?”小婉反问,想了想,忽然笑嘻嘻道:“她说你说不定会睡懒觉,叫我过来瞧瞧,啊嘎,果然睡得跟头猪一样,难怪她平时老叫你猪头。”

“是她要你来叫我的?”小玄心中怦怦直跳。

小婉奇怪地盯着他:“喂,你今儿到底怎么了?她要我来叫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玄心头蓦松,莫名其妙地欢喜起来,笑道:“好,你等一等啊,我这就洗脸去。”出了屋子,并不打水洗漱,却是施展陆地腾飞术掠到半里外的一条山涧,迅速地洗了个澡,用离火诀蒸干身子,飞快穿上衣服,精神抖擞地奔回屋来。

小婉正盯着桌上的独蕾桃枝研究:“这是桃花吗?怎么如此奇特,茎身竟似透明的,可以瞧见里边的汁儿哩。”

小玄方才记了起来,心想总不能告诉她里边住着个神奇的女孩儿吧,含糊道:“时间不多了,路上再慢慢告诉你。”顺手将桃枝连青瓷瓶一块放入如意囊中。

小婉环顾屋中,道:“记得带够东西呀,别老是丢三落四的,再检查一下还有什么要带。”

小玄昨晚酗酒兼荒唐,疲惫之极,在水若离开后立马就倒下了,一觉直至天亮,果然还没收拾好行李,赶忙草草整理,将许多不知该不该带的东西一股脑收入如意囊内,反正它的容量惊人,不用白不用。

小婉蹙眉道:“快点呀,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有备无患呐……”小玄塞下最后一大块青瑛,把如意囊系在腰上,摸摸散乱的头发,忽央道:“好师姐,你帮我梳下头吧。”

“什么?都多大了,自个梳!”小婉不肯。

小玄嬉皮笑脸:“今儿出山呀,帮忙弄精神点嘛,我一帅,你做师姐的脸上也有光啊。”

小婉已有两、三年没帮他梳过头了,忆起从前的温馨时光,心里还真有点留恋,终于道:“也罢,瞧在今日特别的份上,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梳子拿来。”

小玄美美地坐在椅上,瞧着站在跟前帮他认真梳理头发的甜俏师姐,心中一阵幸福,信口道:“下山后,到了大城镇,我一定买盒上好的脂粉送你,到时也帮你描描眉儿。”

小婉呆了一呆,蓦地玉颊生晕,轻啐道:“胡说什么!怎么老是疯疯癫癫的。”

小玄一阵纳闷,瞪着她道:“送东西给你还不乐意啊?”

小婉似恼非恼的瞪还他,嘴里咕哝了一句。

小玄道:“说什么?别跟蚊子似的。”

“猪脑!”小婉大声道。

两人赶到紫芝阁,小玄见师伯黎山老母、师父崔采婷、师叔飞萝及几位师姐皆已聚于阁台,赶忙上前向三位师辈一一行礼。

崔采婷微微蹙眉,但并未训斥,只道:“再晚点到,你就留下来守山吧。”

小玄吐吐舌头,又到飞萝跟前叩头,讨好道:“三十三师叔早啊,弟子有礼了。”

飞萝笑吟吟道:“起不了床是么,昨晚干啥去啦?”

小玄吓了一跳,慌得乜眼去寻水若,见她正偎着李梦棠一边臂膀聊着什么,神色如常,心中方定了下来,笑笑回答:“因为今天要下山,心中兴奋,昨夜很晚才睡着,所以起得迟了。”

飞萝盯着他,笑得竟似有些古怪:“是么?兴奋过头可不大妙呢,说不定呀……说不定就会干出点什么糊涂事儿哩。”

小玄一听,立时脸都白了,心中惊疑不定,讷讷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崔采婷见人已到齐,遂朝黎山老母一揖,道:“我们这就动身,逍遥峰有劳师姐了。”

黎山老母微笑道:“放心去吧,路上小心,教主吩咐,万一事情不顺,切莫太过勉强,回来再做打算。”

崔采婷应了,对旁边道:“囊来。”

侍儿摘霞忙递上法囊,崔采婷接过,施法开启,从里边取出一口长剑,拔剑出鞘,立时异芒闪掠,映得阁台如梦似幻,正是玄教中的上上神兵--入梦。雪涵知晓师父即将施展御剑飞行术,叫道:“大家暂且让开。”众人皆往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崔采婷念动真言,将剑望空一抛,骤见剑身迅速变大变长,转眼已如舟大小,稳稳地悬于阁台之上。

黎山老母点点头,欣慰道:“师妹的功力又有进境了,可喜可贺啊。”

崔采婷朝她一拜,当先飞起踏上剑身,摘霞奉剑鞘跟随于后。

雪涵向飞萝躬身作揖,恭敬道:“请师叔移步。”

飞萝道:“师姐我去啦。”也拜别了黎山老母,纵上入梦。

雪涵这才率众师弟妹向老母行礼辞别,鱼贯登剑。

崔采婷待众人立稳,遂启动神兵,入梦如彩虹般掠上天空,乘风翔云向远方飞去。

小玄还是头一回享受师父的御剑飞行术,一登剑身就抢了最前边的位置,还未定神,人已随剑钻入云雾之中,周遭尽是白茫茫迷濛朦一片,心中微怵,赶忙蹲跪下去,听得耳边风声猎猎,不知飞出了多远。

正在惶惑,突然云开雾散,眼前现出无边无际的澄蓝天空,立时精神一振,转首往旁俯瞰,但见底下峰峦起伏谷壑纵横,树木几不可见,似化做了一条郁郁葱葱的翠绿毯子覆盖在大地之上,如波似浪。回头望去,绵延数百里的千翠山已经不再巍峨,正迅速地一围围缩小,渐渐淡没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小玄一阵心驰神摇,惧意尽去,复又站起,迎风伫立剑首,爽得张臂欢啸。

“站稳呀,小心掉下去哩。”小婉在后边提醒。

小玄回头,发觉众人皆在笑望自己,旋对自己的得意忘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向小婉道:“太壮观了嘛,叫人心旷神怡呀。”

小婉抿嘴道:“我又没说不许陶醉,只是叫你小心一点。”

小玄忽然发现她今日穿了件过节时才穿的翠纱衫子,底下萍点长裙,一头青丝梳得油光乌亮,显得格外清爽甜俏,此际衣带飘风,宛如凌波仙

子,不觉呆了一呆,心忖:“原来小婉这么好看的,我从前怎么没留意呢……”倏尔想起水若来,移目望去,猛见她正凝眸瞧着这边,心头怦

然疾跳。

水若将脸转开,冷冷地望向别处。

“她怎么没向师父告我的状呢?”小玄张嘴望着,竟然倍感她比平日妩媚娇艳,除此之外,又觉得她哪里似乎与往不同,仔细再瞧,倏尔发现她已改了个从没弄过的发型,结了个好像山下小镇上妇人才盘的髻儿,刹那魂酥魄融想入非非。

小玄胡思乱想一阵,不由痴迷了起来:“怎么回事?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师父跟二师姐最漂亮,昨日见了飞萝师叔,又觉得她才最美,今儿再瞧,原来水若半点都不比她们差的……”

他眼珠缓缓移动,悄从众女身上一一掠去。不知是否因为经历了昨夜的销魂,蓦然惊觉,其实各姝都有各自的风姿丽质:飞萝丰腴,娇美得近乎妖魅,一双丽目彷佛能勾魂慑魄;雪涵苗条,清丽冷艳顾盼神飞,与生俱来一种脱俗气质;李梦棠婀娜,温柔绰约,桃腮雪肌肤色奇美;程水若窈窕,明艳秀丽灵气逼人,刁蛮泼辣得令人心跳;夏小婉娇小,甜俏娇憨娴静可爱,最是宜人;就是侍儿摘霞,也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半分不肯逊色于人。

小玄暗鼓勇气,目光最后偷移到崔采婷身上,但觉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异感觉充盈心间,愈瞧愈惊其美,不知是否因为敬畏,始终不敢细细品味。

此时入梦已飞升极高,滚滚白云犹在脚下,日光射来,剑身芒彩大盛,映耀得众姝缤纷绚丽,个个神女天姝一般,愈令痴迷之人难以自已。

第八回 杀怪比赛

崔采婷虽是散仙,修为却达“朝游北海暮苍梧”的飞仙境界,但因水若、小婉同小玄三人修为较浅,无法承受太厉害的飞行强度,故尔放慢了速度,直至午后才飞抵数百里外的大泽平原。

众人遥见底下一座城镇,颇具规模,北面傍河,东南是大片阡陌纵横的稻田。崔采婷问:“这是什么地方?”

雪涵曾到过这一带,回道:“下边是望泽,大泽平原边上最大的城镇之一,从南边进入大泽的商旅多在此处歇脚。”

崔采婷当即御剑落下,降在离城数里郊外的僻静处,收起入梦,遥望坡下道旁有一家酒肆,道:“就从这一带着手查探。据闻大泽中甚是荒凉,村镇稀少,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准备些乾粮食水。”

众人进了酒肆,要了茶饭,正吃间,忽闻门外人马喧杂,店里伙计料是来了大单生意,赶忙迎出招呼。

只见从门口涌进来二十几人,腰间背上俱带兵刃,竟多是钉锤利斧之类的重型武器,且全是男人,瞧见众姝,个个眼中一亮,面露讶异之色,有的自惭形秽不敢多看,有的却目不转睛甚是无礼。

崔采婷、雪涵、李梦棠皆淡定自若地继续吃饭,飞萝旁若无人,小婉颊生轻晕,摘霞咬唇薄嗔,水若秀眉微蹙,似有怒色,小玄剑眉一挑,就要发作。

崔采婷瞧着他道:“做甚么?”

小玄想起下山前对她做过的保证,一时僵住。

崔采婷道:“这外边自然没山上那么清静,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吃饭,倘若有谁惹事生非,定当责罚不贷。”

小玄只好埋头吃饭。

那帮人粗着脖子向店家喊道:“不用问,有好的尽管上来!”分了五、六桌坐下,酒肆里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

一个身型魁梧锦衣劲服的虬髯汉子似是他们的首领,金刀大马坐在旁边的桌子,肆无忌惮地盯着飞萝。

小玄眼角瞄见,心中生气:“再瞧两下,待会就把你的土豆眼变做熊猫眼!”

虬髯汉子旁边几个同伴觉察,纷纷举杯敬酒,有人笑道:“二当家,今次方小侯爷又提升了悬红,每个骷髅头能赏八两银子哩,只要我们仍能像上回那般收成,到时赚个盆满钵满,还怕没有女人么?哈哈!”其余几人陪着放声秽笑。

虬髯汉子仍顾死盯飞萝,口水似都快流了出来,摇头叹道:“便是白玉楼的头牌,也不及这个万一啊。”

飞萝似乎听见,抿嘴一笑,放下筷子转过头去,朝那汉子嫣然嗔视,真个风情万千妩媚绝伦。

几个汉子登时呆住,刹那筋麻骨软失魂落魄。

小玄也张着嘴巴,傻在一旁。

崔采婷忽然冷冷道:“谁要是胡乱伤人,就别跟我去玉京。”

飞萝眼中的煞气一闪而逝,转回脸来,笑嘻嘻道:“没有啦,人家只是觉得那几个家伙挺有趣嘛。”

几个汉子半晌方回过神来,又有人道:“对了,我昨儿在镇上听说,有人打到了几个赤骨骷髅哩,送去泽阳城,每个换了五十两银子呢。”

小玄听见“赤骨骷髅”四字,心头蓦动,瞧见雪涵同李梦棠对望了一眼。

“一个换五十两?你没听错吧?”虬髯汉子瞪着土豆眼,似乎不大相信。

“千真万确,我是听前日方从泽阳城回来的一个朋友说的,他跟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决计不会唬弄我的。”

又有一个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泽阳城里专门收购那赤骷髅哩。”

“那几个赤骷髅是在哪里打到的?”虬髯汉子问。

“听说是在堑丘附近的古兵营。二当家,不如我们这次进去深一些,瞧瞧能不能也碰见这种好东西,要是运气到了,打它个三、五十个回来,咱们就上泽阳城的神仙阁快活去,嘿嘿,到了那销魂乡,想要多水的美人都有哇!”

“好!”虬髯汉子一拍桌子:“待会多带些吃的,我们也到古兵营去!”几人一齐举杯,面上均露兴奋之色。

忽然有人吞吞吐吐道:“不知那些赤骷髅扎不扎手?我们……我们人手不知够不够?”

旁边一个粗声哂道:“操,怯了?那就乖乖回家抱儿子去,跟着咱二当家还怕个鸟啊,没出息!”

先前那人涨红了脸,怒骂道:“有备无患嘛,问两句你急个啥?惹恼老子一斧劈了你!”两人大声对骂起来,虬髯汉子也不劝阻,只跟余人碰杯痛饮,眼睛频频溜到众姝这边来,这次却不单看飞萝,还把李梦棠同程水若也用眼睛饱餐了一顿。

“真可恶呀!竟敢这样看水若……”小玄气呼呼地猛吸面条,肚里暗暗算计如何教训这个不知死的家伙。

众姝吃罢,崔采婷吩咐李梦棠带小婉和小玄去买了些乾粮,一行人随即起身,出了酒肆。

“这一带果然有秽物了。”崔采婷道。

雪涵道:“肯定为数不少,才会惹来这种大规模的猎捕。”

“而且还出现了血骷髅。”李梦棠凝眉接道。

“血骷髅?就是那帮家伙说的赤骨骷髅吗?”小玄兴奋问。

李梦棠点头道:“既为赤骨,又有人收,八九不会错,因为血骷髅的骨头就是一种稀罕的法术材料。”

飞萝道:“血骷髅几无可能天然生成,看来的确有人在此捣鬼了,无怪这一带异象丛生。”

崔采婷沉吟片刻,道:“我们去那古兵营看看。小玄,你去问问堑丘在哪里。”

小玄从店家处问明了堑丘的大致方向,崔采婷率众人避开道路,施展陆地腾飞术驰掠而去。

过了两座村庄,坡岭渐多,周围越来越荒僻,再也不见房屋人迹,飞掠在最前边的雪涵忽然停下,立在一片乱石岗上,余人随即刹足。

小玄瞧去,只见乱石当中躺卧着一副副破碎的骷髅,横七竖八残缺不全,全都不见了颈上的头颅,颇为奇诡,略数一下,叫道:“有二、三十具哩,敢情都是给人猎去了脑袋?”

雪涵道:“嗯,且是碰上了老手,这些低等骷髅全无抗拒之力。”

小玄奇道:“大师姐,你怎么知道?”

李梦裳道:“骷髅百残不僵,对付它们最聪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断脊梁骨,你瞧是不是这样?”

小玄仔细瞧去,果见那些骷髅的脊梁骨或碎或折,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众人查探一番,并无其它发现,于是继续朝前奔掠,不过十余里地,居然接二连三发现已给猎去头颅的骷髅,且数量越来越多,心中皆感诧异。

李梦裳边奔边道:“想不到竟有这么多人来这里猎捕骷髅。”

小玄本想大展身手的,不料却给人家捷足先登,微感失望道:“照此看来,我们怕是找不到什么活骷髅了。”

旁边的小婉“噗哧”一笑:“有活着的骷髅吗?”

小玄强词夺理:“能动的骷髅就是活的。”

忽听前边的水若冷冷道:“小婉,你没听说过吗,曾有死人为了吵架突然就从棺材里爬起来呢,既然死人都有活的,那活骷髅又有啥好稀奇呀。”

小婉抿嘴笑道:“嗯嗯,受教啦。”

小玄哪敢接口,闭上嘴继续前奔,心中却感一阵莫明欢愉。

奔在最前的雪涵忽又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盯着前边的繁密树丛。

后边余人随之停下,鼻间均闻到一种中人欲呕的腥秽气味,飞萝嗯了声道:“这里一定有什么古怪哩……”斜里走向一处,停在数棵爬满藤蔓的大树前。

小玄忙跟过去,问道:“三十三师叔,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飞萝指前面道:“你把这些藤蔓扒开。”

小玄振臂一抖,八爪炎龙鞭从袖内如虹飞出,几下便将纠结得厚厚的藤蔓绞碎撕开,陡然间浓稠得有如实质的腥秽迎面扑来,撞得他身子一晃,呕意狂涌。

“啊!”后边的水若惊呼一声,娇躯顿僵。

原来在几棵大树中间竟有个由成千上万的人头砌成的圆形池子,其内蓄满了浓稠欲凝的乌赤血浆,浆面还飘浮着无数疑是心、肝……肠子等黏腻腻的内脏。

众人面色皆变得十分难看,小婉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飞萝乃阵法大家,一瞧之下,心中已隐隐明了,凝目道:“是个邪力场。”

“聚怨拘灵阵?”李梦棠迟疑道。

“嗯,难怪我听人说青霓仙子见识广博胸罗万卷。”飞萝欣赏道。

李梦棠颔首道:“那些不过是别人的玩笑话,师叔切莫当真。”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如果在距此七里处的艮位还有同样的血池,八九便是聚怨拘灵阵了。”飞萝说完,当先掠出。

余人齐施陆地腾飞术跟上。

小玄猛记起水若最怕这些东西,转头望去,果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忙悄悄放慢脚步,小声道:“三师姐,待会你别站得太近。”

水若依旧疾速飞奔,好一会后才几不可辨地点了下头。

小玄忍不住又道:“昨……昨晚我……我……”

水若溜过眼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小玄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埋头前掠。

丛林越来越密,根本无路可行。半炷香后,众人果然在七里左右的艮位又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可怖血池。

“这聚怨拘灵阵是个什么东西?”崔采婷问。

飞萝道:“九师姐,聚怨拘灵阵是一种魔化亡者残骸的邪阵,乃根本教的秘术,自从骷髅老祖遭众仙围剿,给聚窟洲散人焚虚诛灭后,已有数百年未曾出现过了。”

崔采婷道:“看来事情果真不简单,有人在利用这个古战场大肆做祟。”

小婉道:“莫非那些被人猎去的骷髅头,就是用来堆砌这种血池子?”

“不是,骷髅是完全没有血肉肌肤的。”飞萝摇头道:“而用来堆砌这些血池的人头肌肤尚存,从腐烂的程度看,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小婉强忍呕意望去,果见那些人头与一路遇见的白骨骷髅大不相同,虽然腐烂,但皮肉犹余,有的还垂吊着掉挂在脸上的眼珠子,雪白着脸道:“难道有人在猎杀活人,用他们的……的头颅来……”

雪涵目蕴厉芒,淡淡道:“此是必然无疑的了,有人在用活人的头颅、鲜血及内脏大施邪法,以魔化这一带的遗骸。”

“每一个血池皆是从阵央的主池接收邪秽之力,然后魔化方圆数里内的骨骸,此地曾为古战场,遗骸无数,正是施展这种邪法的绝佳之地。”飞萝停了一下,接道:“我们一路上看见的那些骷髅,八九就是由这些血池魔化的,只是不知又给什么人诛伏了。”

崔采婷沉吟问:“一个聚怨拘灵阵有多少血池?”

飞萝道:“不一定,这要看布阵者的功力及主池的规模,小的不过三、五个,大的却可达成百上千,能将整个大泽平原完全覆盖。”

李梦棠吸了口凉气:“不计其他,单是那四十万给屠杀的降兵遗骸,倘若皆给成功魔化,将是一场无法想像的浩劫。”

小玄脱口道:“那我们赶快将这些血池子统统毁掉,叫他们奸计难成!”

飞萝望着他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猪脑!”水若心里骂了一句,忍不住开口道:“倘若这里有成百上千个血池,那该何时才毁得完?既然它们都是由主池提供邪力,我们将主池破掉不是即可吗?”

崔采婷微点了下头,飞萝笑道:“还是水若机灵。”

小玄一拍脑勺,大声道:“有道理!好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眼巴巴地望向玉人,讨好地谄笑,只盼她也能对自己笑一笑,哪怕只是弱弱的一下。

水若轻哼一声,别脸它处。

崔采婷望飞萝道:“你能找到主池的位置吗?”

飞萝道:“试试看,随我来。”话音未落,人已再次掠起,朝以此点为据的下一个艮位驰去。

“咦?这里有个湖。”飞萝道。

众人眼前出现了个碧若翡翠的小湖,波平如镜地悄躺在丛林的怀抱中。

“快看快看,湖心还有个岛儿哩!真美啊。”小婉赞叹道。

随着奔近,众人瞧见小岛上耸立着一座青色高台,台上有楼,流檐飞瓦,清怡飘逸,只是了无生气,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到处垂挂着青萝藤蔓。

小玄奇道:“这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太寻常哩。”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水若眼尖,指着一方道:“那边好像有条桥儿。”

众人绕湖掠去,随着角度改变,渐渐瞧清有一条吊桥自岛上的高台延出,连向对岸的密林。

“上岛看看。”崔采婷道,朝桥头驰去。

众人忽然隐约听见一片异响,间中夹杂着人的呼喝,急循声过去。

穿过一片密密树丛,眼前豁然开朗,赫见桥头的空地上有数十名士兵与百多个骷髅厮杀正酣,场面既壮观又怪异。

骷髅的数量虽多,但皆赤手空拳,靠的不过是爪子与牙齿,显然是最低等的骷髅精。

而那些士兵全副武装,头戴铁盔,身束重革,臂持圆盾,武器并非常见的柄刀,而是清一色的短斧,在激烈的战斗中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镇定而凶狠,人数虽少却稳占上风。

雪涵凝目望去,见那些士兵所持的圆盾正面都铸着一个怒睛獠牙的虎头,道:“是皇朝正规军的虎头刀牌手。”

李梦棠道:“这些刀牌手定有高人指点,全都把刀换成了对付骷髅更加有效的斧,且十分清楚它们的要害。”

小玄见那些士兵果然尽捡骷髅的腰脊骨下手,几乎数斧就劈倒一个骷髅,摇头道:“根本就是屠杀呀。”心中一阵失望,看来自己又无法大展身手了。

桥头尚有十来名士兵没有动手,并排护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肩披锦袍,顶束玉冠,浓眉星目,皮肤微黑。他面色平和,却不怒自威,负手立在那里,自有一股掩不住的雍容华贵之气。

骷髅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场上只剩下数十只可怜的骷髅东蹦西跳,它们丝毫不知恐惧,仍然本能地疯狂攻击闯入领地的外来者。

飞萝道:“这里的骷髅不但引来冒险团队的猎杀,还惹来了官兵的围剿,看来难成气候,若是那血骷髅的数量不多,我们大可袖手不管。”

崔采婷道:“我们只去毁掉主池,余下的妖秽就由那些官兵与猎魔者清理,走吧,继续找主池。”

众人正要离开,突听枝木折声大作,只见对面的密林中猛窜出上百个骷髅来,来势甚汹涌,一时将刀牌手的队形冲击得有些散乱,旋有四、五名士兵被扑倒在地,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

旁边的锦袍公子大声叱喝,显然是在指挥众官兵保持镇定恢复队形。

小玄立时来了精神,对崔采婷道:“师父,我去帮他们一下好么?”

崔采婷瞧那些刀牌手转眼已稳住了阵脚,本想不允,但见他心痒难搔,终于点了下头。

小玄大喜,怪叫一声,人如大鸟掠出,半空中赤鞭从袖中如龙旋出,立时穿透了一个骷髅的身躯,挥臂回扯,立时绷飞满天骨头。

两只骷髅弹身跳起,向上抓来,四条骨臂倏地一紧,已给八爪炎龙鞭硬生生绞断,接着“叭叭”两响,也散做了无数骨头,四下飞落,有几根尚燃着火焰。

小玄着地,挥鞭四甩,立时清出大片空处,威风凛凛地收鞭入袖,错步傲立,一个给带得旋转不住的骷髅这才缓缓停下,突然“喀嚓”一声自腰错成两截,散架般掉在地上。

旁边观战的锦袍公子露出诧讶之色。

“哇!好棒呀!”婉儿拍手叫道:“这么厉害啦?小玄加油!”

锦袍公子转目移去,望见仿若天人的众姝,眼睛登时一亮。

小玄偷眼乜去,见水若正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一阵欢喜得意。

但骷髅们丝毫不懂恐惧,更不会给人面子,并没让他潇洒太久,继续嘶吼着潮涌掩上。

小玄赶忙甩鞭,舞得如虹飞贯似焰腾空,几乎每一出手,便有骷髅破碎或倒下,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虎头刀牌手得了强援,更是如狼似虎勇不可挡,半盏茶间,又劈倒了数十个骷髅。

锦袍公子忽然举起一臂,打了个手势,叱喝了声什么。

众刀牌手立时纷纷收缩,只守不攻,一点点从场中退下,团团护在那锦袍公子周围。

小玄心道:“捣什么鬼……是怪我抢了他们的风头么?要让我一个人对付这些骷髅?哼,难道小圣爷就怕了不成!”一振精神,猛提离火真气,只觉手中的炎龙鞭越舞越顺,痛快淋漓。

锦袍公子拉开领口系带,甩去锦袍,张手接过手下递上的一根乌黑长棒,倏从众刀牌手头上掠过,纵到场中,大声道:“开始!”掣棒雷霆万钧般劈落,将一个骷髅的头颅砸成两半。

小玄微微一愣,见他旋身疾扫,又把一个骷髅拦腰劈断,叫道:“二比零!”这才明白他是要跟自己比试,好胜心陡盛,甩鞭杀向骷髅,欲与之一较高下。

两人各自奋勇,势如风卷落叶,但闻脆响频起,满天散骨崩飞,骷髅们几无一合之将。

小玄所持的乃是仙家神兵,片刻后开始领先,得意笑喊:“九比六!”

那公子哪甘落后,怒提真气,大劈大扫,每一挥棒竟似夹着风雷之声,威势惊人,转眼已将杀怪数目追近。

飞萝道:“不错,这小孩的功力还行呀。”

雪涵道:“棒法也挺好,只是怎么有点眼熟呢……”

小玄见他渐渐追赶上来,眼珠子一转,歪念即生,倏挥鞭袭向那公子正要劈中的骷髅,卷住其臂,扯了过去。

那公子一棒击空,追目望去,见那骷髅已给小玄鞭成火团,微微一愣,气得大叫:“抢我的怪!”纵掠到小玄身边,向他跟前的骷髅搠去。

小玄旋臂一圈,已将那骷髅卷开,甩在半空,一鞭击成两段,笑嘻嘻道:“你抢得过我么!”

那公子怒道:“走着瞧!”丝毫不肯示弱,奋力拚抢。

但小玄手持的八爪炎龙鞭长逾两丈,又擅擒缚,抢怪极为灵便,过不一会,两人的差距已拉大到三十九比二十六。

旁边众军士见状不妙,纷纷大声怒叱:“妈的!抢怪呀,竟敢在小侯爷跟前耍诈!”“居然敢欺我们方小侯爷啊,待会定把你碎尸万段!”“臭小子!找死呀你!”

小玄哪将他们放在眼里,向那方小侯爷道:“原来是个大官呐,不如别比了,下道命令叫我认输岂不更易?”

方小侯爷目中喷焰,朝旁暴喝:“统统给我闭嘴!”

小玄嘴角挂笑:“还算有点气量,不过本事可就马马虎虎啦。”出鞭越来越从容潇洒,卖弄地耍一个金钟倒挂式,将两个扑空的骷髅鞭飞出去。

方小侯爷额头冒汗,眼见剩下的髅骷越来越少,心中大急,突然冷哼一声,收棒立住。

小玄落地,见他如僧入定,不禁奇怪:“敢情放弃了么?嗯,差距这样大,怎么都追不回去了。”心念方罢,陡见方小侯爷扬起一臂,两指夹着道墨色奇符,凌空一弹,墨符突地燃起,流星般射了出去。

小玄惊疑不定:“这小子竟会用符呀?”猛见七八条黑影无声无息地从虚空窜出,有人有马,烈如将驰沙场,身上丫丫叉叉,尚未瞧清,瞬已掠过众骷髅,一闪而逝。

原本活蹦乱跳的骷髅忽然全都僵住,奇诡无比。

“咦?伏兵符哦……”旁边的飞萝面现诧异。

“喀嚓”一声脆响,一个骷髅突然上下错开,跟着其余骷髅纷纷破裂,散架般尽数掉在地上。

眨眼间,场上再无一个站立的骷髅。

方小侯爷将棒一抛,负手转身,朝目瞪口呆的小玄微笑道:“四十七比四十六,不好意思,你输了。”

第九回 遗迹之迷

小玄俊颜胀赤,仔细数去,果然是自己输了一个,气急败坏地叫道:“不算不算!你这是用符取巧,咱们再找骷髅重新比过!”

旁边众军士一齐鼓噪:“我呸!输了还不肯认啊!”“妈的,臭小子你再吵试试,老子早就想揍你了!”“我们方小侯爷乃仙家子弟,武功高强神通广大,小子你差得远了!”

小玄大怒,剑眉一挑,掣鞭就要单挑那五、六十名虎头刀牌手。

方小侯爷做了个手势,压下鼓噪,向小玄笑道:“这位小英雄,自古兵不厌诈,况乎取巧。再说你用的是仙家神兵,又先抢怪,我用符不能算过分吧?”

小玄哑口无言,心想自己用的是八爪炎龙鞭,的确已占了不少便宜。

“你是摘星子门下?”密林前的崔采婷忽问。

方小侯爷一听,忙转到众姝跟前,躬身作揖道:“摘星真人正是师尊,不知诸位是何方上仙?”

“无怪你有伏兵符哩,我想起来了……”飞萝笑道:“你就是摘星师兄收的那个做大官的徒弟方……方什么啊,那就快快过来磕头吧。”指着崔采婷道:“她便是你如意师伯,我呢,叫做飞萝,你可曾听过?”

方小侯爷大喜,立时跪下叩拜,恭声道:“弟子方少麟,叩见九师伯同三十三师叔。”原来他正是日月皇朝名候方尚绍之孙,前大泽令方柏钧之子,因祖父两辈功高至极,且皆已亡故,早早就世袭了一等忠靖侯,并兼封大泽令。

崔采婷唤他起来,问:“你师父今在何处?”

方少麟道:“师尊说我根俗福浅,无缘仙道,已于前年离开泽阳,云游去了,弟子亦不知他老人家今在何处。”

摘星子在玄教第三代弟子中排行十一,最擅符篆之术,乃地界散仙中绝顶的炼符师,适才方少麟所使的伏兵符,正是他独门炼制的秘符。

崔采婷道:“这些都是你同门师姐妹,趁此认识一下吧。”

方少麟一一见礼,他早就听闻过雪涵与李梦棠的名头,不禁又惊又喜,连声道:“还请诸位师姐多多指教。”

崔采婷唤过小玄,对方少麟道:“这是你师兄崔小玄,适才之事,都莫放在心上。”

方少麟岁数比小玄稍大,但因师父摘星子排行在崔采婷之后,因此该尊小玄为师兄,作揖道:“适才冒犯了师兄,还请多多见谅。”

小玄性情豁达,又见他十分谦诚,毫无当官的架子,心生好感,眨眨眼道:“适才你用的是什么符?竟能一下子干掉二十几个骷髅。”

方少麟道:“是伏兵符。适才的确取巧,占了便宜。”

小玄伸出手:“也罢,快拿几道来孝敬,师兄就不怪你啦。”

崔采婷斥道:“胡说什么!”喝退小玄,转问方小侯爷:“这一带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少麟道:“自去年八、九月始,大泽之中异事频生,先是有过往的商旅莫明失踪,后来竟发展至周边村庄连续遭袭,闹得(又鸟)犬不宁。于是弟子命人入泽查探,方知泽中秽物成患,遂调兵入泽围剿,恐有漏网之鱼,又出榜悬红,招募三山五岳的高人前来捕猎,今已大见成效,大泽中的骷髅数目锐减了许多,估计不用多久,就能将这些秽物清剿乾净。”

飞萝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亦忒大胆了点,身为大泽令,竟然只带几十个兵就闯到这么深的地方。”

方少麟笑道:“师叔莫虑,离此八十里的老藤坡还驻扎着五百人马哩,况且我这六十名虎头刀牌手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又经我亲手训练过的,就是再来两、三百个骷髅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你也莫自个进来呀,万一有甚闪失……”李梦棠关切道,不知因何,进入大泽后,她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多谢师姐关心。”方少麟道:“近日听说这一带出现了血骷髅,我想这可是炼符的绝佳材料,给人白白抢去了岂不可惜,嘿嘿,因此忍不住就亲自进来了。”

水若心忖:“这人多半跟小玄一样,也是个无药可救的收集狂……”

“那你找到血骷髅了没有?”小玄忙问,血骷髅的骨头同样令他垂涎三尺。

“没有。”方少麟有点丧气:“找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不想却找到了这个小湖,见湖心那岛颇为奇怪,正要上去瞧瞧,就跑来了这群骷髅,数目虽多,可惜里边仍无半只血骷髅。”

崔采婷道:“这岛儿的确有点奇怪,我们上去看看。少麟,吊桥已腐,怕是随时会断,你的人就不要上去了。”

方少麟遂命众刀牌手就地休整,为伤者包扎医治。

崔采婷率众齐施陆地腾飞术,小心掠过摇摇晃晃的残腐吊桥,登上小岛的高台。

小玄东张西望:“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啊。”

台上寂静无声,除了有座三层高楼,又有亭、井诸物,到处皆是残垣断壁,地面铺着淡碧石条,缝隙里长满簇簇青翠的杂草,高台边缘环种着一株株苍郁葱蔚的古榕,凉风爽爽,古意森森。

“真美呀,但也很奇怪。”小婉道。

一登上岛,萦绕于李梦棠心头的不安之感忽然消逝无踪,令她暗自诧讶。

飞萝细观周围,玉容微现诧色。

众人来到楼前,见大门楣上歪悬着半块残匾,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台”字。拾阶步入,穿过前庭,再进一门,赫见一个宏伟壮观的巨殿出现面前。

大殿空空荡荡,四周间隔均匀地耸立着一尊尊高大残像,有的及腰,有的余腿,有的只剩下半只赤裸脚掌,中间愈显空阔,唯有一个青碧石台,其面斑驳不平,像是原来存在着什么,但已给人连根铲去。

更奇的是,虽然到处破败残缺,但却纤尘不染,蛛网未生,且令人无端端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感。

“好古怪,怎么一到这里,我就觉得……觉得很……”小婉迟疑道。

“很舒服是不是?”方少麟接道。

小玄立道:“对对对,这是怎么回事?”

李梦棠望向飞萝,凝眉道:“这里好像……”

飞萝缓步走向巨殿中心,垂首望着地面,忽道:“这里残存着个阵法,虽给毁去八九,但仍在产生作用。”

“什么作用?”雪涵问。

“大家觉得舒适,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残阵正在聚集不知从何而来的精华之气,传送到我站的这个位置。”飞萝提裙一跃,立在堂心的青台之上。

小玄跑去,也跳上青台,立感心旷神怡五脏如洗,叫道:“哇,果真如此,站在这里更加舒服哩!”猛地乜见青台周围的地面划刻着许多流畅线条,疏密有致,构成了一幅幅玄奥诡异的画面,心头蓦然一迷。

崔采婷问:“是个什么阵?”

飞萝摇头道:“不知道,此阵既非太极、四象类,亦非八卦、九宫类,更非诸天、星宿诸类。”

众人无不暗感惊讶,要知她乃地界绝顶的阵法大师,竟还不能识得,可见此阵何等罕异超绝。

飞萝接道:“那楼外存余的几个残阵我倒认得,皆属克邪制魔的无上阵法,不想却还是给人攻破,毁掉了这个主阵。”

方少麟奇道:“外边有什么阵法吗?我怎没看见。”

小婉正在他旁边,微笑道:“有些阵法擅于藏形匿影,甚至可隐于一草一木之间,若是没学过,自然难以发现的。”

两人站得极近,少麟转脸望去,星目悄亮,夸张地躬身一揖,恭声道:“多谢师姐指点,少麟往后还得多多请教。”

小婉一怔,俏脸微晕道:“不用这样客气啊,有什么你随便问好了,不过我也有很多不懂的。”

李梦棠忽道:“我听大帅说过,当年焚虚诛伏了骷髅老祖后,在回聚窟洲之前,曾经到过大泽,十分忧虑那四十万不散怨魂,传言他在这一带设下了个大禁制,莫非便是这个阵法群?”

飞萝沉吟道:“我亦听过这个传说,只是无人能证实哩……不过据传那焚虚散人修为自成一家,非禅非阐非道亦非玄,这个阵法如此玄异,倒有点与之吻合呢。”

崔采婷凝眉道:“如果这里就是焚虚所设的禁制,威力必定非同小可,如今竟给毁掉,那破解之人除了用心险恶,且一定……”

飞萝接道:“且一定是修为惊人。大泽中忽然有人暗布邪阵,致使妖秽成患,跟这里被毁或许真有什么关联,我们切不可大意呢。”

“但我派出的几路人马皆势如破竹,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妖孽呀。”方少麟道。

雪涵道:“不是说近来出现了血骷髅吗?”

方少麟道:“没错,但数量决不会多,只有一支猎魔队曾经捕杀到几个,对了,据说是在堑丘附近的古兵营碰见的,那里离这不远,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崔采婷点头道:“嗯,血骷髅定须妖法炼化方能生成,我们就从它们身上查起,如果仍碰不到,只好顺着那些血池子一个个寻找邪阵的主池了。”

“什么血池子呀?”方少麟边走边缠着小婉问……

众人又上二、三层寻游一遍,并无其它发现,于是下楼出来。小玄犹浑浑噩噩,连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迷糊什么。

“小玄,你怎么啦?”李梦棠在他旁边小声问。

小玄没头没尾地呓声道:“那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

“什么?”李梦棠莫名其妙。

小玄却含含糊糊喃喃自语,始终说不清楚什么东西。

离开小岛,李梦棠胸口倏悸,再度心神不宁起来。她悄望周围,除了小玄,余人似乎并无不妥,仔细思琢,忽然记起,自己每次将要遇见强大

的邪魔,好像都曾如此乍惊乍凛,只是从来没有今次这么强烈过。

“前边就是古兵营了。”方少麟指着地平线上的一抹灰色凸浮。

崔采婷一行施展陆地腾飞术疾驰着,将五十几名虎头刀牌手远远抛在后边。

“喂,我说你的兵也太寒碜了,几十个人居然连匹马都没有。”小玄头昏脑胀,为了摆脱烦恼,开始找人说话。

方少麟道:“不是吧……我们是来打骷髅的,马见了这种秽物,还不把人掀下来。”

小玄道:“说明你的道行还是浅呐,知不知道有一种最初级、最容易做的符,格唤守神,无论人畜,只要贴在身上,就能遇鬼神而不惊。”

方少麟道:“听说过,你会做吗?”

小玄瞪眼道:“我又不是学这个的,别说你真的不会啊。”

方少麟实言相告:“我不会。”

“天呐,摘星师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炼符师啊,不会是你太那个……那个啥吧?”小玄坏坏道。

方少麟有点不好意思:“他老人家的确嫌我愚钝,只勉强教了一年多,就扔下我不管了。”

小玄神情古怪地瞧了瞧他,感叹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呐,走眼了走眼了!”

小侯爷大怒,正要发作,忽听旁边有人“噗哧”一笑,小婉道:“那你怎有那么厉害的伏兵符呢?”

方少麟立时心平气缓,愉悦道:“那是师父留给我的,除了伏兵符,还有许多好玩的神妙符儿呢,等什么时候给你瞧瞧要不要?”

小婉嫣然道:“好啊,你可别忘了。”

随着掠近,一座由土木构筑成的巨大兵营渐渐清晰,寨墙高耸依旧,只是土残木裸,没有任何旗帜。

“咦!怎会有这么多人?”小婉道。

古兵营内外人头涌涌,三五成群。

方少麟凝目眺望,笑道:“都是那些自组的猎魔团队,定是得知这里有血骷髅,一齐赶来了。”

崔采婷一行缓下奔速,步向营寨,还没走到大门,已有人认出了方少麟,赶忙迎上叩拜。消息很快传开,一时营寨内外的各式人物俱围过来,竟多达两、三百人,其中有僧有道有俗,或彪悍凶恶,或精明老练,或高深莫测,瞧架势都是三山五岳的能人异士。

“真的是方小侯爷么?啧啧啧!果然英气逼人呐。”有人猛拍马屁。

“这能假得了吗,此等风流人物,除了咱方小侯爷,世上还有哪个!”有人大声和应。

“哎呀!这一带可凶险着呐,小侯爷您怎么亲自进来啦?”有人巴结地问。

方少麟色露微笑,朗声道:“正因为这里不甚太平,本令才要来此一看,瞧瞧到底是什么邪秽敢在朗朗乾坤下为祸人间!”

“小侯爷不顾安危不辞劳苦,这就叫一心为民啊!”

“英雄年少,名不虚传呐!”

“难怪江湖上都传『生子当如孙仲谋,今朝还看方少候!』呀……”周围立时赞声潮起,谀词不绝。

方少麟覆掌虚按,压下众声,抑扬顿挫道:“各位远到而来,不亦是为民除害么?少麟身为大泽之父母官,又岂敢贪图安逸!”他断了一断,接道:“大家全都辛苦了,今趟收获如何呀?”

“仰仗小侯爷之威,我们铁血盟才进大泽一天,就已打着两百多只骷髅啦!”有人兴奋喊道。

“嘿嘿,我们天师宗已过三百了。”有人不甘示弱。

“不行了,如今僧多粥少,妖孽难找得很,几十里地都没瞧见一个。”有人却大表不满。

“妖邪越来越少,不正表明我们除秽有成么,想来无需太久,此地就能完全太平了,这可全仗咱方小侯爷的召唤呐。”有人始终不忘歌功颂德。

“这小子还挺威风呀……”小玄郁闷地望着负手傲立的方少麟,问旁边的李梦棠:“二师姐,大泽令究竟是个什么芝麻官?竟叫这些人哆哆嗦嗦的。”

梦棠微笑道:“大泽令么,就是个执掌大泽平原五城十九镇军政大权的芝麻官儿,据说皇朝威镇八方的虎头军就有分营驻扎此地,也归他统辖,不过一万六千名重装刀牌手而已。”

小玄瞠目结舌。

第十回 大屠杀

方少麟再次压下如潮阿谀,大声问:“各位英雄,可有哪个打着血……赤骨骷髅么?”

周围立时静了下来,群雄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人骂道:“妈的!定是有人捉弄咱们,乱放消息,这里别说什么赤骨骷髅,就连那些破烂骷髅都没几只!”

接下许多人纷纷跟着开骂,显然没谁打到血骷髅。

“是啊,我们最先到这,也只打到二三十个破骷髅!”

“我们半只都没找到哩,早知就不来了,白白跑了百多里路呢,我操他奶奶个逼!”

“要让大爷知道是谁放的假消息,定把他两颗蛋子捏出浆来!”

众姝眉头皆蹙,唯独小玄大感新鲜,听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方少麟心中失望,只好道:“消息未必是假,说不定那些赤骨骷髅听说大伙要来,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了,咱们万莫松懈,明儿换个地方继续搜剿!”又再抚慰几句,遣散了群雄。

他走到崔采婷一行跟前,摊手道:“白来了,这里没有血骷髅。”

飞萝道:“唯今之策,只有根据那些血池的布置来寻找主池了。”

崔采婷点了下头,望着天边的晚霞,道:“时候已经不早,我们暂且找个静处歇息,明儿再做打算。”

这时那五十几名刀牌手已经赶到,方少麟遂命他们在古兵营附近驻扎下来。

崔采婷同飞萝则率众弟子走到远处,寻了一个土坡的背风处歇下,生火做饭。

“二师姐,适才从那小岛上出来,小玄怎么……怎么有点魂不守舍的?”水若坐在火堆前,挨着李梦棠悄声问。

梦棠沉吟道:“我也觉得奇怪呢……”她眺望周围,四野已经黝黑一片,唯独古兵营内外火光点点,那是过夜群雄燃起的篝火,忽然间,心头那莫明的不安似乎愈加浓烈了。

“你……你没问他怎么了吗?”水若用树枝拔着火头,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李梦棠道:“问啦,但他迷迷糊糊的象说梦话,嗯,等下我再问问他。”忽似想起了什么,转脸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水若微微一愣,忙道:“问呀,待会问,不过他就那样子,老是癫兮兮的,不问也罢。”

梦棠盯着她道:“平时你们俩成日家吵吵闹闹的,怎么今儿却半句话都不说啦?”

旁边的小婉听见,笑嘻嘻地插嘴:“是啊,有点古怪哩,我一整天都没听见三师姐叫他猪头了。”

水若慌道:“有啊,有……有说话呀,可能一路跑来跑去的,话就少了点。”

“汤好了没有?”小玄抱着一大堆乾枯柴火从黑暗中出来,“哗啦啦”地抛撒地上,拍拍手道:“又找了这么多,应该够烧一夜啦。”

“就快好了,你先坐下来休息吧。”摘霞边招呼边用木勺拨了拨锅里的滚汤,香气四溢。

“好香呐,里边有什么?”小玄大咧咧坐下,一屁股挤在水若与小婉中间。

“有木耳、草菇、竹笋,还有你最喜欢的腐皮。”摘霞含笑道,这些美味都是她特地从山上来带出的。

“妙极妙极!我都快饿扁了。”小玄大吞口水。

小婉嗔道:“那边那么宽,你挤这儿做什么?”

“夜里风大,挤一挤暖和呀。”小玄笑嘻嘻的,悄瞄了水若一眼。

水若突然起身,冷冷道:“我可热得很。”提裙坐到对面去了。

小玄一阵没趣,闷声等着开饭。

“你啥时惹三师姐生气啦?”小婉悄悄问。

忽见火把晃动,却是方少麟带着两个士兵过来,走到崔采婷旁边一揖,笑道:“这些是从镇上带来的酒食,请师伯、师叔及诸位师兄师姐将就用点。”

两个士兵端上个大盘子,放在众人中间,里边盛着荷包牛肉、酱肘子及一小坛酒。

“哇!”小玄怪叫一声,大喜道:“算你知趣。”抓起一只酱肘子大快朵颐。

“咦……好香的汤呀!”方少麟瞧瞧吊锅里翻滚的汤,两条腿钉在原地。

飞萝微笑道:“不如你就在这边吃吧。”

方少麟赶紧应了,命两个士兵自行回去,飞快地环视一周,走到夏小婉空余的另一边坐下,抬头就碰见了小玄恶狠狠的目光,他满不在乎地眨眨眼,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中间的小婉抱膝缩着,俏脸忽似晕了起来,在红红火光地映耀下更加迷人。

汤终于烧好,摘霞拿起碗匙,分盛给众人。

小婉则从法囊里取出一大包中午买的馒头,解开放在中间,任人自取。

方少麟殷勤地帮摘霞盛汤,不着痕迹地舀了一碗给小婉。

小玄瞥见,记得水若喜欢吃草菇,趁别人没注意,飞快地夹了一大把给她。

不想水若却大嗔了起来:“我不会自个拿么!”就把碗里的草菇全都拨给了旁边的摘霞。

摘霞边喝汤边咬馒头,黑如点漆的眼珠子在他们两人脸上溜来溜去。

余者皆似笑非笑。

小玄大窘,只好长身给众姝一一夹菜,乾笑道:“多吃点,多吃点,大家多吃点啊。”好像是他请客一般。

到了方少麟跟前,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数秒,知趣地各自转开。

好不容易,小玄终于熬完了这顿尴尬晚饭,藉着尿遁,溜入黑暗之中,长长了吁了口气。

他对着树根痛快淋漓了一阵,提起裤子,忽又想到了水若,想到了昨夜的荒唐,心中一阵甜蜜一阵销魂,不觉长叹了一声。

忽听后边轻轻一笑,有人道:“小小年纪就学人叹气,不怕未老先衰么?”

小玄转过头去,隐约见是飞萝,忙把裤头扎好,怔道:“三十三师叔,您怎在这?”

“我来找你。”飞萝俏立在斑驳的树影里,雪肤如晕,巧笑嫣然,彷佛传说中的美丽狐仙。

“找我?找我做什么?”

“找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师叔说笑么,您有什么需我帮的?”小玄十分意外。

飞萝道:“帮我去揍一个家伙。”

“揍谁?”小玄越发糊涂:“哪个这么厉害,连师叔您都……都对付不了?”

“不是那家伙厉害,而是我怕脏了手。”飞萝丽目微眯:“你记得中午在酒肆里碰见的那个大胡子吗?适才我瞧见他就在人群里边,这会多半在古兵营里过夜哩。”

小玄一笑:“原来如此,这个好……”正要满口答应,心中忽地一动,改口道:“那家伙样子好衰,就算师叔不找我,我也一样要揍他的,只是……”

“只是什么?”

小玄面露难色:“只是下山前我答应过师父,这一路上决不惹事生非,倘若给她知道……”

飞萝道:“我们悄悄过去,你师父怎会知道,便是真给她知了,我也替你挡着。”

小玄苦着脸,似乎十分为难。

飞萝瞪着眼道:“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小玄眼珠子一转,似乎下定了决心:“为了师叔您,我就豁出去了,不过……”

“还有不过?”飞萝面色缓了一点。

小玄吞吞吐吐,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飞萝瞧着他,嘴角慢慢弯起,如菱般美丽甜蜜,忽然移前一步,粉靥几乎贴到了男儿的脸上,倾着螓首昵声道:“小家伙,不过什么?”

小玄鼻中袭来一阵如兰似麝的腻香,猛乜见一对瓜似的硕峰停在胸前,凸现的顶端差点就要触到自己的衣襟,倏尔口乾舌燥。

“到底要怎样呀?”飞萝盯着他,水眸里边彷佛荡漾着什么。

小玄鼓起勇气,嘿嘿一笑,终于把条件摆了出来:“只望师叔不吝赐教,闲暇时传我几手机关术或御甲术什么的……”

飞萝呆了一呆,随即往后退开,似有些恼怒道:“小家伙,居然敢同我讲条件!”

小玄笑眯眯道:“哪里哪里,弟子久慕师叔神通,求知若渴呀。”

“教你几招原无不可,可惜我从来最讨厌有人要挟我。”飞萝冷冷道。

小玄忙道:“弟子岂敢要挟师叔,不过顺便求求您罢了。”

飞萝点点头,美丽的嘴角倏地一弯,似笑非笑道:“嗳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了。”

“什么事啊?”小玄含笑问。

“我忽然想起昨晚睡不着,在逍遥峰上散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屋子前……”

“什么屋子?”小玄心头一跳,警惕地盯着她。

“那屋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呀……我听见里边有点古怪的声音,心里好奇,就悄悄走近去瞧了一会,嘻嘻,你猜人家瞧见了什么哟?”飞萝笑得既娇又甜,狐媚之极,哪里还有半点长辈的模样。

小玄面色发白,声音都有点抖了:“瞧……瞧见什么?”

“瞧见一件有趣的事儿呗,原来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哩,有个小淫贼把个小美人绑了,然后呢,又动手去剥人家小姑娘的衣裳……”

“不要说了,投降投降!”小玄完全崩溃,急忙截住道:“我现在就去为师叔您出气,好好教训那大胡子!”

“跟我来。”飞萝娇笑一声,向古兵营掠去。

小玄可怜巴巴地紧跟其后,哭丧着脸道:“好师叔,您可千万不能跟我师父说呀……”

“那可得瞧某人以后听不听话喽。”飞萝满面得色。

小玄额头冒汗,连连保证:“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其他人您也不能说啊!”

突有一道碧幽幽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地平线上飞起,掠过夜空,射入了古兵营。

两人几乎同时瞧见,飞萝轻咦一声,刹住了脚步。

小玄方想要问,猛见又有数十道碧焰掠起,参照着第一道碧焰的轨迹射入了古兵营,在稀疏星点的夜空中交织出奇诡的艳丽。

刹那间,古兵营中响起一片惨号与惊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悸人。

“地狱之焰!”飞萝微微变色。

地狱之焰是一种极其邪恶的阴火,沾着挥之不熄血脉俱沸,小玄吃了一惊。

“呜嗡”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传来,震得大地微微发颤,令人莫明生畏毛骨悚然。

古兵营中怒吼惊呼之声不绝于耳,许多地方燃烧了起来,艳丽的地狱之焰映得夜空一片青碧,有人狂舞着兵器从营中奔出,而在外边过夜的人却正往里边冲去,登时挤乱一团。

“有人偷袭。”飞萝提步飞掠过去。

小玄赶忙跟上,突感地面剧震起来,兵营旁侧响起一片如雷的奔马疾蹄声,心中大奇:“这一带秽物丛生,谁能骑马到此?”

在营外驻扎的五十几名虎头刀牌手纷纷立起,结成阵势,持盾提斧,冷静地注视着形势。

马蹄声愈来愈响,震得耳膜阵阵生痛,黑暗中突然现出一排整齐的诡异骑兵,竟达上百余骑,人与马皆披罩着光亮流闪的乌盔乌甲,一边持盾一边提枪,夹着肃杀的金铁交击声,瞬间就冲到了兵营的大门口,趁着碧焰火光,众人这才赫然发现,奔到跟前的竟是一队骑着骷髅马的血色骷髅。

群雄心胆俱裂,更是大乱,有些人还未回过神,就给挑上了高高地半空,甩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花。

骷髅骑兵如潮淹过,马践枪搠大肆屠杀。

“我的天!这些是什么等级的妖邪?”小玄目瞪口呆,拚命奔去,离火诀燃烧般在体内迅速提升。

飞萝不答,玉容笼煞地向前疾掠。

群雄多是三山五岳的强人能人,间中不乏猎魔好手,但此际竟皆不堪一击,转眼已给冲倒了大片,有些人四散逃开,却一个不漏的给黑暗中掠来的碧焰射中,滚地狂号,惨不忍睹。

面对这种景象,众虎头刀牌手当中一阵骚乱,显然已经动摇,这时一股骷髅骑兵开始朝他们疾冲过来。

刀牌手中有军官厉声威嗷,喝斥部下准备御敌,这些刀牌手们毕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很快就在长官的镇慑中重新聚拢,收束阵型,将数十面虎头圆盾结成一座强大的防御堡垒。

那股骷髅骑兵倏地从中分开,中间风驰电掣般奔出一辆战车,由三匹高大的装甲骷髅马牵拉着,硬生生地撞入盾阵。

众刀牌手如给巨石撞着,前排数人软绵绵倒下,居然连哼都来不及便已躯碎气绝,盾阵立时凹出一个大口。

旁边十来名刀牌手拚死反击,纷纷挥斧狂劈,谁知皆似斫在金刚之上,无法损伤骷髅战车分毫。

有名军官怒喝其他人补位,自己挥斧率先冲上,蓦地血雾如喷,自胸处断成了两截。

只见战车上立着个通体赤甲将军装束的高大骷髅,它狞笑着挥动手中的斑斓长刀,竟一下剖开了数只圆盾,抹飞了三个刀牌手的脑袋。

鲜血如雨泼洒,沾肤犹温,余下的刀牌手无不魂飞魄散,登时溃不成阵。

分成两股的骷髅骑兵如疾风般从裂口一涌而入,横冲直撞地穿插杀戮,将刀牌手们分割成数块,各自围歼。

那骷髅将军狞笑不绝,驱策战车,四下碾杀,战车两边的巨轮轴上各横着一把过尺的碧色利刃,随着高速驰掠的战车削人肢体,中者无不血肉飞溅。

沉寂了上千年的古兵营,陡然间又变回了曾经的修罗屠场。

这时飞萝率先赶至,挥起罗袖,将一匹冲到跟前的骷髅马抽了个趔趄,把上边的骷髅骑兵远远地摔了出去。她并不追击,只是瞑目默念,身前忽然现出道道白气,流聚成晕朦朦的一大团,几乎遮住了整个婀娜身影。

随后而至的小玄怒喝一声,飞身扑入骷髅骑兵群中,八爪炎龙鞭自袖内疾旋而出,火龙般噬向骷髅战车上的赤甲将军……

就这呼吸间,飞萝的法术已经完成,只听她一声娇叱,丽目睁开,一个魁梧的巨人懒洋洋地从气团中站立起来,却是个仿如水晶雕琢成的昆仑奴,高逾一丈,通体湛蓝,块块隆起的雄肌虬结盘错,彷佛有无穷的力量蓄势待发。

第一回 各显玄通

突然出现的蓝色昆仑奴实在太过显眼,三骑骷髅骑兵烈风般冲了过来,长达丈二的乌黑铁枪分别刺向巨人的不同部位。

“古勒普普。”飞萝娇吆一声,看似浑浑噩噩的昆仑奴突然动了,侧身出臂,迅如闪电般将一个骷髅骑兵从马背上叉了下来,重重地揉入土中,接着一个大旋身,巨肘把另一骑冲到身旁的骷髅骑兵连人带马撞离了地面。

第三个骷髅骑兵趁空突入,一杆铁枪正中昆仑奴的胁下,谁知只没寸余,两股突逢的巨力竟使长长的枪杆发生了弯曲。

昆仑奴收臂一夹,把那不肯放手的骷髅骑兵猛扯下马,纵上一跺,踩碎了戴着战盔的骷髅头,两手一抄,又将披罩着乌甲的骷髅马捉住,整个举过头顶,三两下撕得粉碎,彷佛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仰首狂嗷了起来。

骷髅战车上的赤甲将军倏地转身,崔小玄眼前寒光一掠,胸口森然如割,大惊之下疾抖手腕,八爪炎龙鞭如火龙般飞旋而回,只听“铛”得一声大响,人魔两个各自震开。

赤甲将军身子一蹲,似乎把力道转嫁给了底下的战车,三匹高大的骷髅马齐歪向一边,直至奔出十几丈后方才平衡过来。

小玄则如风筝般飞了出去,落地后犹不能遏制地连退数步,只觉周身气血翻腾,底头瞧去,见胸前的衣衫已给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所幸未伤肌肤,不觉冷汗涔涔。

赤甲将军黑洞洞的眼眶内射出一道凶残厉芒,恶狠狠地锁住了小玄,另一只手搭上刀杆,稳住了颤个不停的长柄大刀,脚下发力,透过战车传向三匹骷髅马,驱策它们调头转向,威武狰狞地冲向目标。

小玄还是头回遭遇如此劲敌,心中激起一股争强的斗志,振鞭迎上。

斜里杀出两骑骷髅骑兵,风驰电掣地突刺过来。小玄于半空一个旋翔,炎龙鞭再度飞出,超过两丈的长度显出优势,在长枪刺到前,将一个不知闪避的骷髅骑兵扯下马去,侧身让过另一杆枪,重重鞭向第二个骷髅。

那骷髅提盾迎挡,连人带马晃了一下,居然没摔出去。

小玄落地,沉躯怒鞭,连抽三下,才将那骷髅骑兵硬生生击倒下去,心中暗凛,赤甲将军已经杀奔到前,由三匹装甲骷髅马牵拉的战车雷霆万钧地撞了过来。

那情势根本不容硬撼,小玄箭步窜出,游走旁侧,一面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斑斓大刀随形抹来,他疾提离火真气,人在半空如龙翻旋,一连几个变幻腾挪,居然无法摆脱追击,心念电转,甩鞭迎上,只听一串令人酸牙之声,炎龙鞭已缠住了大刀,鞭头飞旋不住,顺着刀杆噬向赤甲将军。

赤甲将军急挥长刀,却见小玄随势荡曳,甩之不脱,缠夹着赤焰的鞭头眨眼已袭至握柄处,掀掉一片护手,继弹向面门,耀亮了一张邪恶的骷髅怖容。

眼见无法避开,赤甲将军回臂格挡,遮住没有护甲的面容。

小玄将腕暗抖,炎龙鞭立松开了刀身,趁敌视线被阻,鞭头改扎其心窝,“砰”的大响,爆出一团飞焰。

赤甲将军身躯剧震,只是晃了一下。

小玄呆了一呆,人已落到战车之上,瞥见赤甲将军胸前的护心镜不过多了几条裂缝,赶紧奋力加鞭,抽得焰光四迸,俱中敌躯。

赤甲将军左摇右晃,突用刀杆一撑,将身子硬生生顿住,狞笑声中挥刀反击,拦腰横削。

小玄有些措手不及,差点就给逼出车外。

“这些东西身上的盔甲定是经过邪法强化,不要硬拚!”飞萝的声音遥遥传来,就这片刻间,她已驱御昆仑奴击倒了七、八个骷髅骑马兵,但那五十几名虎头刀牌手早给屠杀过半,余下的二十几人总算聚结到了一起,互依着苦苦支撑,至于古兵营中的群雄,此际连惨号声都稀疏了。

小玄闻言念转,立时变换鞭势,将抽击与甩刺改成拖割缠绕,果然大见成效,鞭上的炎龙麟片或勾或刮,扯带得赤甲将军前俯后仰站立不住,倏地一声裂响,左肋处已给撕掉大幅赤甲,露出里边的血红裸骨。

小玄觑机掩上,鞭似火龙般掠过破处,抽得血骨冒起一溜赤焰。

赤甲将军狂嗥一声,倾肩猛顶,烈不可挡。

两个极近,小玄闪避不及,只好收臂护身,剧震中喉头一甜,已给撞出车外,飘飞老远。

一骑骷髅骑兵飞驰赶来,乌亮的长枪毒蛇般疾窜他胸膛。

小玄方要迎击,蓦觉一口气转不过,手上已慢了些许,偏偏人还在半空,变势不能,惊得急提离火真气聚护胸口,一弧熟悉的碧色陡从眼角掠过,没入骷髅骑兵的骨脸,将之从马背上劈飞出去。

“水华斩!”小玄心头一喜,落地时果见程水若提着碧波刃从旁纵过,杀入骷髅群中。他松了口气,用手背拭抹嘴角的粘腻,方知适才呕了血,正想运功自疗,蓦感烦恶尽去,整个人如沐春风之中,转头望去,却是李梦棠俏立背后,正隔空施展木华术为自己疗伤。

崔采婷率领众徒赶到,望见眼前惨象,无不讶异凛然。方少麟从来视兵如子,看见刀牌手伤亡过半,更是大怒,擎棒杀入战团。

“这些骷髅怎么都穿盔甲呀……还会……骑马的?”夏小婉悚然道。

雪涵俏容笼煞,沉声道:“全是魔化过的血骷髅,且训练有素,大家小心。”她束起右边罗袖,从法囊中取出只金光灿烂的小圆盾挂在藕臂上,心中捏诀,倏地金光一闪,人已瞬间消逝。

数骑骷髅骑兵突见有道金光落在中间,不由分说一齐挺枪搠去,猛见金芒暴起,幻出一面若有实质的巨大光盾,将数杆利枪皆尽格开,一个纤俏身影现于盾后。

雪涵将挂着小金盾的藕臂一旋,径达丈许的巨大光盾立时跟着变化,由竖转平,边缘斜斜一削,两颗骷髅头便离躯飞去。

余下三骑不知死活的骷髅骑兵收枪重刺,光盾的角度又再变幻,刹那已将他们连人带马整齐削断,响起一片十分难听的割骨之声。

眨眼间,五骑全副盔甲的血骷髅人仰马翻,散架般摔没于尘土之中。

小玄瞧得心驰神摇,咋舌道:“太厉害了,难怪大师姐在外边的名头如此响亮!”

赤甲将军发现了更厉害的敌人,驱策战车杀奔向雪涵。

崔采婷道:“这个我来收拾,你们去对付其它妖秽。”话音未落,人已飘飘升起,看似缓慢,却一下子就到了骷髅战车的上方。

赤甲将军猛生警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发美人姿若天仙地飘浮顶上,他已魔化至高阶,具备了寻常骷髅没有的七情六欲,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从没有过的无名惊惧,怒嗥声中,挥起斑斓大刀望空斩去。

崔采婷拂袖虚空一引,正是如意五行中水系绝技弄潮之舞,只不过威力比水若强了近倍,立将大刀卸开,趁隙穿入。

赤甲将军眼前蓦花,心知不妙,足下发力,战车登如旋风般转开,但他的右肩还是一下剧震,手中的斑斓大刀几乎脱手而出,乜目一瞧,只见肩甲穿了窟窿,金芒如水似电般在赤甲上流荡传开,异样绚烂。

崔采婷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曼妙一翻,人如鹞鸽般翔空追去,并指如剑,前端带着淡淡的金芒。

赤甲将军挥刀狂舞,寒光如匝护住全身,但在崔采婷掠过的一瞬,刀光立散,整个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差点就跌下战车去。

小玄远远望见他腹甲上多了个穿透的小洞,洞周围的赤甲竟呈金色,由深至浅,蔓延了近碗口之大,骇叹道:“这就是金遁系的顶级绝技点金诀么?果然无坚不摧啊!”

李梦棠点头道:“嗯,但亦极难修炼,大师姐至今无法突破第三转。”

她的疗伤术造诣非凡,片刻之间,小玄已经完全复元,振臂甩了下炎龙鞭,笑道:“三师姐,我好了,只要有你在,受多重的伤都不怕哩!”

李梦棠收功,微笑道:“妖秽好多,我们快上吧,小婉、小玄你们俩从左边包抄,摘霞跟我冲右边。”

余下三人应了,小玄当先掠出,迳向水若奔去。

李梦棠从法囊内取出一把与她几乎等高的碧色长弓,带着手持拂尘的摘霞驰向另一边。

夏小婉提着一柄短锤跟在小玄之后,奔到骷髅群前,犹豫了一下,收步立住,将短锤放入法囊,从里边换出一支通体乌亮的笛子,试了几下音,开始呜呜地吹了起来。

方少麟屡次冲杀,皆无法突到那群被包围的刀牌手前,反给数骑血骷髅缠住围攻,杀得汗流浃背,几次击中身披盔甲的骷髅骑兵,均不能重创它们,愈斗愈是心惊,想要施符,却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正在暗急,旁边的地面陡然凸拱,八个无比粗壮的怪物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每个竟高达丈许,比那些骑着骷髅马的血骷髅还要高出三分之一。

方少麟大吃一惊,心中连连叫苦:“我的天!这些血骷髅就已经吃不消了,怎又钻出几个大家伙来?”谁知一个怪物猛撞向旁边的一个血骷髅,把它掀下马去。

周围数杆乌枪飞刺而至,一齐深深扎入那怪的身躯,那怪挣扎起来,身上泥沙俱下,有的部位已给扯带下大片土块,却犹悍然不倒,不住挥拳反击,另外七个怪物也动了起来,纷纷袭向身旁的骷髅骑兵。

“起了内哄么?”方少麟目瞪口呆,一时空暇下来,觑机砸倒了一个正与怪物狠斗的血骷髅,忽见小婉立在十余步外横笛吹奏,心中大是奇讶:“这时候她怎么还有闲工夫吹笛子?”

那些怪物个个力大无比,抗击力也极强,在二十几骑骷髅骑兵的围攻冲击下,终有两个倒了下去,散做数滩土块,但骷髅们却为此付了沉重的代阶,有十余骑人仰马翻,根本不成比例。

小婉顶上现出一缕淡淡的白气,正是灵力消耗的迹象。

方少麟望见,忽然有所省悟,杀到她身边问:“这些怪物是你召唤出来的?”

小婉依旧吹奏,嫣然点头。

“是土精吧?”方少麟讶道:“我的天!你一次能召唤出八个土精?”

小婉又点了下头。

方少麟凝目瞧去,越发觉得这个女孩俏丽可人,殷勤地提棒守在她身边,不再冲远,大声道:“我帮你护法!”

小婉笑望他一眼,继续吹笛子,又从土里召唤出两个土精,将土精的数目重新补充至八个。

虽然每一个土精的威力都远比不上飞萝的昆仑奴,但对付骷髅骑兵却绰绰有余,而且数量一多,在群战中效果更佳,局面已呈一面倒之势。

小玄冲到水若身边,笑眯眯道:“多谢三师姐救我。”大发神威,一下子鞭倒两骑擎枪乱搠的血骷髅。

水若压力骤减,冷冷道:“谁救你了,我只是喜欢打妖怪!”

“我也喜欢打妖怪啊,咱们一块儿打。”小玄趁势纠缠。

水若道:“你去别的地方打,别来跟我抢。”她刀法曼妙而凌厉,但力量略显不足,往往数刀都无法劈倒那些身着重甲的骷髅骑兵,只得不惜花费真气,频频施展一击必杀的水华斩。

“我们双剑合璧,不是更厉害么?”小玄有了八爪焰龙鞭,攻击力大幅提高,明显超过了水若,卖力地左右冲杀,持护玉人。

“谁跟你双剑合……合……谁要你帮,你很了不起么!”水若见他打怪的确大占上风,俏面似有恼色,竟在激战中忽将碧波刃收入法囊,一骑血骷髅趁空杀至,长枪疾刺她胸口。

小玄大惊,急忙纵身掠去,硬挡在水若身侧,一招“怒龙闹海”猛生生把那骑风驰而至的血骷髅连人带马鞭成火团,因真气提得太急,消耗颇剧,喘息道:“怎么了?”

水若不答,探手入怀,从衣襟里掏出一物,双掌合住,结印于胸前。

小玄只好死守着她,一时束手缚脚,十分吃力,而那些骷髅骑兵攻势一畅,轮番冲杀,威力倍增。

水若瞑目观心,樱唇似在默念什么,身前忽现出道道淡蓝气流,时急时缓地盘旋聚集,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

小玄在她旁边,不觉冷得打了个哆嗦,眼角瞄她施法,心中大感诧异:“是要使用冰漩术么?但印法不太像呀……难道她最近学了什么新法术?”

淡蓝之气愈聚愈多,凝郁的中心竟隐隐映透出一张怪兽的脸来,有虬有鳞闭着眼睛。

小玄瞧见,不由一呆,差点就给一杆乌枪挑中。

“疾!”水若娇喝一声,臂分袖舞,美若彩蝶展翅,团聚的淡蓝之气蓦然飞散,在她身前已多了头大小若牛、顶上有角、周身披麟的怪物。

小玄仔细看去,竟是只通体透明的淡蓝色麒麟,如冰雕就,似正埋头酣睡。

“宝贝起床嘞。”水若娇吆,轻拍了其顶一下,叱道:“去!”

麒麟突然睁目,竟是狰狞无比,暴如奔雷地纵起,瞬将七、八步外的一个血骷髅扑下马去,几下掏扒,掀飞满天赤骨。

旁边的骷髅骑兵掣枪搠去,却见蓝影一闪,麒麟竟已抱住了血骷髅,“喀嚓”一口咬碎了戴盔的骷髅头,底下的骷髅马承受不住重量,蓦尔跪地趴下,但闻折裂之声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根骨头断碎。

小玄瞠目结舌,问道:“这是什……什么怪物?”

“什么怪物!”水若瞪了他一眼,面有得色地接道:“是冰麒麟啊。”

小玄见她高兴,忙顺势道:“它是真兽还是幻兽?”

水若手仍结印,边运灵力边道:“从前是真兽,现在只是幻兽了。”

小玄一听,立时明白这冰麒麟是用已亡的灵兽炼就,说话间,见它又扑倒了两骑骷髅骑兵,吞着口水道:“真厉害呐,是从哪里弄来的……也帮我寻一只好么?”

“想得美呀,师父说这宝贝是独一无二的,上哪找去。”水若又横他一眼,哼道:“就是有,我也不帮你找!”

小玄方知这是师父赐她的出山宝物,猛见她胸前多了一枚用墨绳系住的胸坠,正是昨晚在她身上看见的冰蓝色玉麒麟,蓦地冷汗涔涔:“原来她昨晚就带着这个宝贝哩,幸好我封了她的泥丸宫,否则这小恶婆一怒之下招唤出那大家伙,还不把我一口吞了……”突有一骑骷髅骑兵从黑暗里冲过来,水若正运灵力,又在跟小玄说话,毫无防备。

小玄吃了一惊,急忙拦去,但鞭势未展,根本阻挡不住雷霆万钧的冲击。

马蹄溅起的沙石如刀子般刮掠过两人的肌肤,水若猛然惊醒,挥指游移,急召在十几步外厮杀的冰麒麟回来救援。

小玄眼见不妙,却不肯躲开,猛提离火真气,护住全身。

冰麒麟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但却鞭长莫及,此际尚余三、四步之距。

两只扑腾的骷髅马蹄突破小玄的防守,蕴蓄着千钧之力踢向他胸膛。

水若眼角掠见,突然娇叱一声,吐了个“临”字,只见冰麒麟大口倏张,通体骤亮,一股蓝晶晶的华光喷洒了出来,刹那间,就要踏上小玄胸口的马蹄突然顿住,整匹骷髅马同其上的血骷髅都被凝结成冰雕似的塑像。

“是冰焰!这家伙竟能放出冰焰……真是顶级幻兽哇!”小玄又惊又喜,奋起一鞭,立将血骷髅与骷髅马击得如冰破碎,晶莹剔透的冰晶夹杂着部分尚未冰化的骨头散落了一地。

这种功法似乎极耗灵力,水若头顶白气缕缕,娇靥也变得有点苍白,忽然两手一合,将胸前的胸坠夹住,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冰麒麟慢慢伏地,冰晶般的身躯忽然化做了道道淡蓝之气,流聚向水若紧合的掌缝,转眼不见。

水若娇喘吁吁地将麒麟坠塞入怀内,身子微微一晃。

小玄赶紧扶住。

水若立把娇躯一缩,竖眉道:“别碰我!”

小玄手足无措,只好道:“快坐下歇歇。”

水若本不愿听,但她先前频施水华斩,后又召唤冰麒麟,真气与灵力皆耗费极多,委实有些支撑不住,终还是盘膝坐下,运功返元。

小玄持鞭紧护玉人,虽然近处已无骷髅骑兵,但仍不敢离开半步。

他趁空放眼四周,见众姝各展玄通,骷髅骑兵越来越少,尽歼已是为期不远,那为首的赤甲将军与崔采婷乍分乍错,身上的厚厚赤甲破碎不堪,左边护肩不知所踪,护心镜也掉挂胸前,狼狈万分。

崔采婷喝道:“伏诛吧!”人飘空中,合掌结印,并聚的四指白芒映耀,周围隐隐闪现出玄奥的金色符篆,正是点金诀中的伏魔绝招--铸魔印。

赤甲将军挥刀欲迎,忽似勇气尽失,倏地驱策战车调头就逃。

崔采婷天仙般飞落,白芒掠过,竟将包着魔化装甲的战车轰截下半段来,深深地陷在土中,丝丝金色的残符光影犹不时闪现。

赤甲将军死死抓住车首,悬着两腿,颠簸急窜。

突然右侧金光大现,却是雪涵斜里截出,与她臂上小盾同形的巨大光盾飞旋割至。

赤甲将军急忙闪避,蓦地厉嚎,只见右肩护甲分瓣飞起,巨大光盾已陷骨锯入,数息方逝,血红色的骨屑纷扬如粉,诡怖之极。

雪涵眨眼掩至,挂着阿金盾的藕臂一振,迳达丈许的巨大光盾再次出现,赤甲将军心胆俱裂,猛朝前方怪嘶一声,随即伏身趴下,紧贴车身。

黑暗中现出点点微晃的幽光,陡闻“蓬”地轻响,幽光忽地拉成长线,瞬化做上百道碧色流星电掠过来,齐射向飞驰中的雪涵。

“地狱之焰!”小玄大惊,提鞭冲去。

第二回 地狱之渊

雪涵心头一凛,不慌不忙调转光盾,将整个人完全护住。

赤甲将军趁机逃开,拖着残臂驾着只剩前半部的战车窜入黑暗。

上百道碧色流星电掠而至,却皆给巨大的光盾挡住弹开,现出本形,原来是一支支前端燃着碧焰的骨箭。

小玄这才放下心来,自哂道:“大师姐何等厉害,我岂用如此紧张。”脚下不停,迳向黑暗中追去。

雪涵施展金光纵掠出,立时超越过小玄,前边出现两排手持长弓的血骷髅,又射出一大蓬地狱火箭,她扬盾格挡,在箭雨中剖出一条通道,冲近一轮横扫,割草般削倒了二、三十个骷髅射手。

小玄盯着那赤甲将军紧追不舍,无奈骷髅战车奔速惊人,始终无法缩短两者差距,心中正焦,倏见一道碧光从旁掠过,竟比地狱火箭更艳更疾,刹那已射中了赤甲将军的右腰,透甲而没,只余尾部不住轻颤,却是用数片青翠树叶做成的箭羽。

赤甲将军大嚎一声,差点从战车坠下,腰后中箭处蔓延出一片润郁的青碧,诡异地侵覆了周围的赤甲。

“是二师姐的木母弓!”小玄心念方动,又有第二道碧光从后掠至,这回却不是射人,而直袭牵拉战车的一匹披甲骷髅马,疾奔中的骷髅马怪嘶一声,立时摔倒,扯得战车及其它两匹骷髅马跟着倾覆,赤甲将军冲前飞出,重重地扑在地上,但他顽悍异常,旋即连滚带爬地窜起,狂奔逃命。

百步外的李梦棠拉开碧色长弓,青翠的箭尖稳稳地锁住了赤甲将军的背脊骨。

“木母神弓在此,焉有邪魔能逃掉!”旁边的摘霞雀跃道:“棠姐姐快射,这一箭结果掉它!”

数步外的崔采婷忽道:“棠儿莫射,暂放这妖孽逃命,我们跟着它寻找巢穴!”

李梦棠应了一声,收起名扬地界的木母弓,连箭放回法囊。

崔采婷又朝飞萝叫道:“我和雪涵追踪那妖孽,你领其他人清理余秽,随后跟来。”话音未落,人已掠出老远。

飞萝喊道:“小心!”继续驱御昆仑奴杀敌,那些身披魔化重甲的骷髅骑兵,在他手下竟似纸扎泥糊一般。

夜晚终于重归平静,稀疏的伤者呻吟声与木头燃烧发出的辟叭声清晰可闻。

古兵营内外尸横遍野,间中散撒着一具具盔甲破碎的血骷髅残骸和奇异的骷髅马骨架。

方少麟脸色铁青地指挥十几名幸存的手下救护伤者。

众姝清剿完四周的骷髅射手,相继聚来。

“好可怕,这些妖秽出手太狠了,几乎都是一击毙命,没有留下几个伤者……”夏小婉犹有余悸。

方少麟咬牙道:“血骷髅究竟是什么魔物?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几百号人屠戮一光!”

飞萝凌空虚抓,一顶乌盔从地面飞起,落入手中。她翻来覆去地瞧了瞧,凝重道:“血骷髅不是天然形成的魔物,只有经过特定的邪法炼制方能生成,这些盔甲则用上好精铁打造,看来不但有人在魔化这一带的骷髅,而且还在大规模地将它们武装成军队。”

“它们有骑兵,有弓箭手,武器全都经过了魔化,威力惊人。”李梦棠手里拿着一把用人骨做成的长弓,试拨着弓弦的张力。

方少麟恨恨道:“好狡猾,原来它们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飞萝沉吟道:“只怕还有更大规模的攻击在后头。”

方少麟浓眉一挑,挥拳怒道:“竟敢在本令的地头作祟,待我调集大军将它们连根铲了!”

飞萝道:“不可大意,大泽之中遗有四十万古代士兵的骸骨,说不定这些血骷髅只是冰山一角。”

余人相顾骇然,个个暗吸凉气,皆意识到问题越来越大了。

“咦,小玄呢?”梦棠忽问。

“他……好像随师父和大师姐一起去追那个骷髅魔头了。”水若立道,脸上掩不住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飞萝道:“我们这就去接应他们。”转头对方少麟道:“你带部下把伤者送走,快快离开这古兵营,此后再不要鼓动寻常的猎魔者进入大泽冒险。”

方少麟望了小婉一眼,道:“我不走,我要跟你们一道去寻找这些妖秽的老巢,到时才好率领大军征剿。”他不待飞萝答应,即召来一名虎头营统领,命其带领其他人运送伤者撤离。

那名统领面露难色:“可是大人您……”

方少麟道:“我没事。你先去老藤坡,传我口谕,把驻扎在那里的五百刀牌手带到望泽侍命。”

那名统领昂然挺胸,大声道:“大人不走,下官也决不离开!”

方少麟眼睛一瞪,道:“那我现在就砍掉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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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在黑暗中一阵急追,前边的赤甲将军同崔采婷、雪涵俱已不见了踪影,心中焦灼,只好照着原方向前奔,过了半炷香光景,耳中忽然隐隐传来潮汐之声,忖道:“莫非到了大泽?”

随着掠近,前边泛出一线银白,接着越来越宽,颜色渐渐变成了深色的蔚蓝,潮声亦越来越响。

又奔片刻,小玄终于望见了个大湖,猛然发现自己竟到了悬崖之上,强劲的大风自下掠来,灌得衫袍饱胀如鼓猎猎作响。

他放缓脚步走向崖边,俯瞰看去,只见底下烟波浩荡潮水滚滚,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摔打在崖脚的礁石上,粉碎成朵朵如烟似雾的细末。

“啊哈,这个必是大泽了!中原的第三大湖呀……”小玄抬头眺望,见远处模糊一片,天水不分,身处其前,顿生出一种渺小如尘的感受来,赞叹道:“听人说大泽浩瀚如海,此话果然无虚哩。”

他乃头一回看见这种大湖,不觉心驰神摇,迷醉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思道:“难道那魔头跳下崖去了?”再瞄底下,只见峭壁如削,深逾百丈,心觉不大可能,于是调头回行,藉着稀疏的星光,沿崖寻觅魔踪。

此处林木更密,上有大树遮天蔽日,低处有灌木丛勾衣缠足,十分难行。走到背风处,空气潮得似能拧出水来,看不到人踪,听不见杂声,只有偶尔一两声夜鸟的鸣啼,在潮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脆动听。

地势渐渐陡斜,周围越来越黑,几是伸手不见五指,小玄凝神敌踪,不料脚下突然踏空,整个人穿过数重繁密的枝叶,向下高速坠落。

小玄两手乱抓,却没触到任何东西,数息间仍未到底,只惊得魂飞魄散:“怎么这样深,跌下去怕是粉身碎骨了!”心念电转,八爪炎龙鞭旋从袖中飞出,挥圈甩卷,似乎触到边际,却始终捉缠不住东西,他急提离火真气,炎龙鞭登时一跳,鞭身喷出熊熊赤焰,照亮了周围。

趁着火光映耀,竟见四面都是由砖石砌成的平整墙壁,布满了苔藓,却没有任何凹凸之处。

小玄无从下鞭,更是惊慌:“难道我崔小玄出山的第一天就要完蛋?这也太冤了吧……”猛见底下有一条巨大黑影凌空伸出,急忙收鞭注气,在交错的霎间觑准甩出,卷住了巨物。

他身子一震坠势倏止,悠悠荡荡吊在半空,这才发觉背后已给汗水浸湿,自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矣!”迎面扑来一股恶腥,抬头望去,心脏立又高高悬起,原来鞭子卷住的竟是一条由无数人骨组成的巨柱,缝隙中还夹注着各种血淋淋的器官内脏,似乎随时会滑掉下来,无比的恶心可怖。

“这是什么鬼东西?”小玄胃中发麻,只想立刻松开鞭子,无奈不知底下有多深,正在惶恐,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整齐,赶忙撤去离火真气,炎龙鞭上的赤焰立时熄去,四周重新没入浓墨般的黑暗。

脚步声越来越响,甚至可以听见金属的碰撞声,光亮突从某处亮起,竟见一队高擎火把全副武装的血骷髅从转角齐步行出,手持长戟,身上皆披盔甲,前边四个血骷髅更是凶狠怪异,每个居然生着两只脑袋,身横体阔,腰挎巨剑,军官装束,煞是威武。

“这几个是什么怪物?样子好猛啊……莫非此处就是血骷髅的巢穴?”小玄粗数了一下,见约有三十几个,掂量自己一人多半对付不了,又怕附近还有其它妖邪,只好依旧吊着,静待它们行过。

他趁火光环顾四周,猛见斜上模糊着个巨大的骷髅头,正狰狞地对着自己,登时大吃一惊,差点就失声叫出,定神细看,才发现那巨头同鞭子卷住的巨柱一样,也是由无数骨头搭砌而成,心中稍定:“还好不是活的……”

顺其往下瞧去,不禁冷汗狂冒,原来对面石壁有个巨大的凹陷,里边立着一个高近十丈的超巨型骷髅,全身上下俱由人骨搭成,自己用鞭卷住的正是它伸出的一条手臂。

底下的那队血骷髅终于全部巡过,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小玄如于魇中,忽然想极了师父和几个师姐,思道:“适才师父同大师姐在我前边啊,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又挨了一会,再不见什么动静,遂振鞭发出火焰,照亮周围,强忍呕意荡到巨型骷髅身上,飞快地攀游而下,到了地面,急忙奔开,但衣衫同肌肤之上彷佛已沾染了无比恶心的血腥气息,始终如影随形地死跟着他。

小玄朝那队血骷髅离去的相反方向悄悄寻探,不时用炎龙鞭发出火焰照明,见那甬道极宽极长,竟然每隔十余丈就有一尊靠立在凹壁内的巨型骷髅,心中愈来愈惊讶:“这些骷髅像高大如塔,如果真的都是由人骨组成,那得需要多少呀……工程如此之巨,却没什么用处,谁这样无聊呢?”

他百思不解,又望了一眼旁侧的巨型骷髅,不知为何,猛然生出某种幻觉,彷佛那尊巨大的骷髅像乃是活物,正用黑洞洞的眼眶狰狞地俯视着自己,心中发毛,赶紧转头不看。

又走了片刻,前边忽然出现了个四分的岔路口,小玄探头望去,却见都是漆黑一团,正不知该往哪条,忽闻一阵“乒乒乓乓”的金铁敲打声传来,心中奇怪,遂循声选了一条摸去。

随着渐近,敲打之声越来越响,前边透出一片光亮,小玄放轻脚步悄悄过去,猛见一对持戟的骷髅士兵分立两边,守着个顶嵌骷髅头的洞门,忙要转身,但此段甬道笔直,且无任何杂物,立时给那对骷髅士兵瞧见,挺戟嘶吼着扑过来。

小玄本想要逃,但忖:“这两个家伙一路大呼小叫,只怕会引来更多妖孽,不如宰了它们反而乾脆!”主意一定,便向两个骷髅士兵迎去。

两个骷髅士兵挺戟齐搠,不料却刺了空,蓦感顶上炽热,抬头瞧去,只见赤焰如旋涡罩落,急忙提戟格挡。

旋听“辟叭”数响,焰光四下飞吐,两个骷髅士兵已如散架般摔在地上。

小玄飘飘落下,竖耳聆听周围动静,但闻那些金铁敲打声依旧,此外并无异响,这才放下心来,用手掀了掀两个倒地骷髅兵的衣甲,见比先前那些骷髅骑兵单薄了许多,心道:“难怪这么容易就搞定……”瞥见里边的赤色骨头,心中一动,继思道:“适才为了追赶那魔头,来不及收集血骷髅,这回可不能错过了。”

他贪念一起,哪管身处险地,当即动手去剥两个骷髅士兵的盔甲,忙了好一会,终将两副血骷髅骨骸取出,念动真言收入如意囊内,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手,起身蹑向那透出光亮的洞门。

才到门旁,立感阵阵热浪迎人扑来,探头窥去,里边居然是个巨型大厅,厅中赤焰熊熊火星四溅,摆着上百组火炉、铸模及锻台,地上台边堆放着无数兵器与盔甲的半成品,许多系着围裙仿若人类工匠的血骷髅正分工忙碌,或敲打或淬炼或搬运,不时被冒起的大股烟雾模糊甚至掩罩,此起彼伏的捶打声震耳欲聋。

更诡异的是,于大厅的一角,还立着数名术士打扮的黑袍骷髅,正在施展邪法强化一批已是成品的巨剑。

小玄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瞧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在这样深的地底有个规模如此巨大的兵工厂,而且还是由骷髅们经营的。

突闻厉叱之声,转头望去,只见从斜对面的大门进来一队苦力,竟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衫残裤破衣不蔽体,手腕脚踝俱给镣铐锁住,吃力背着大筐矿石,运送到各个炉子前卸下,旁有十几个挥甩着皮鞭的血骷髅监押驱赶,稍有迟怠便是一轮狠鞭狂抽。

小玄瞧得又惊又怒:“这些妖孽竟然奴役活人哩,无怪它们要袭击大泽周边的村庄,原来是去捉活人来充当苦役呀,可恨可恨!委实可恨!待我出去寻师父她们来,一齐将这窝妖秽连根除掉!”

但一想到如何出去,不禁大为烦恼,思道:“这里边骷髅极多,倘若给它们发现,扑过来每个咬上一小口,我千翠山崔小圣多半就皮肉无存啦,运气好点,或许也能变成只骷髅哩……”想到这里,心头突然一动,返身去捡起一套刚才从骷髅身上剥下的盔甲,穿戴身上,又拿了长戟,笑道:“大丈夫能伸能屈,本小圣就做一回骷髅吧。”

他把头盔拉底,遮住大半个脸,然后迈步走进大厅。

厅中的骷髅们照旧各自忙碌,并无哪个注意到有异类混入。

小玄低着头迳向斜对面的大门走去,心忖:“那些人从这门运矿进来,半多能通外边。”眼看到了门口,忽然又有一队由骷髅监押的苦力背矿进来,登时拥挤不堪。

小玄瞄瞄周围,发觉只有自己一个逆向而行,着实太过显眼,赶忙转身,混在人流中溜回厅中,幸好没有骷髅觉察,他悄悄地拭了下汗,偷目四望,见旁侧不远有个小门,遂慢慢行去。

进了小门,原来又是一条甬道,只不过这条较为狭窄,且七弯八折,两边每隔一段就有火把,壁纹精致而妖异,刻画着绵延不断的骷髅图腾。

小玄这回更加小心,每逢拐弯便先探头观察,此段居然没遇见半个骷髅,不禁觉得有点奇怪,又探了一程,到了个岔路口,忽听前边脚步声大作,赶忙闪身贴壁,藏入阴暗之处,只见一队骷髅步兵小跑奔过,除了前面有五个手持巨剑的双头骷髅,后边全是跟自己装束相同持戟骷髅。

小玄心中好奇,待它们全部奔过,倏地一闪而出,紧紧跟在后面。

这队骷髅只顾朝前急奔,无谁发现自己的队伍中已多了一个假骷髅。

奔了片刻,突闻前边高声厉喝,竟是人语:“双首虎,你们来这里做甚么?”

小玄眺目望去,见数排骷髅兵拦住去路,喝问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骷髅,高长无比,脑袋几乎触到了顶上的石壁,周身披束着青碧鳞甲,横着一把双股巨叉,形态十分凶狠。

奔在最前边的一个双头骷髅显然就是它所称的双首虎,大声道:“长骸,渊中有敌闯入,老祖命我过来助你把守!”

小玄心中一惊,暗忖:“是我的行踪暴露了……还是师父她们也到了这里?”

长骸狰狞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闯吾地狱之渊耶!”

“废话少说,快快让路,倘若魔君之覆有什么闪失,你我俱担当不起!”双首虎的两个骷髅头齐声喊叫,煞是诡异。

小玄凝目望去,这才注意到它的两颗骷髅头跟别的双头骷髅不同,一边是人首,另一边却是个骷髅虎头。

“进来吧!”长骸转身,从部下当中穿过,走入其后的一个洞门。

双首虎率部跟去,小玄低着脸紧随在最后。

进入洞门,里边原来是个大厅,只见中心立着一只数人高的朱红色巨炉,炉底的地面有个已经生成的巨型法阵,道道墨色焰状的魔力按阵中的符篆图案窜向空中,随逝随生,形成了个十分诡异的守护结界。

双首虎训喝一声,他带来的骷髅士兵立时分排列开,将洞门层层围住。

小玄赶紧按照队序站位,给挤到了里层的一处死角,心中暗叫倒楣:“这个位置大大不妙呀,倘若给识破,逃起来可就费劲啦!”

突听一个妖媚的声音响起,有人喝道:“长骸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小玄循声望去,见法阵之外立着数人,其中竟有一个人类女子,面上拢着墨色纱巾,一袭墨色纱袍,身材凹凸有致曼妙惹火,心中奇怪:“这里满窝子骷髅,怎么会有个女人?嗯,物以类聚,八九是个妖精哩……”忽尔想起了绮姬来。

长骸将军俯下高高的身子,抱揖恭声道:“御使大人,因有外敌闯入渊中,老祖特命他们来加强这里的守卫。”

小玄莫名其妙:“御使?这怪物怎么称她做御使?只有皇帝的使者才能称之为御使呀!”

那女子听了,却连应都不应,迳转向旁边一个灰袍人道:“觅鼎子,准备好了没有?这就开始吧。”

灰袍人咳嗽了一下,似是十分敬畏道:“御使大人,此回成与不成,都必是最后一次,请容小老儿再禀几句。”

小玄这才注意到那灰袍人也是个活人,貌极苍老,头上只余稀疏的花白毛发,瘦得皮包骨头,彷佛经历了烟火的长年熏染,肤色灰黑,衫袍上到处是火星烫出的小破洞,两眼呆滞无神,彷佛随时会睡去。

那女子黛眉微蹙,眼中寒芒一闪即逝,微笑道:“觅鼎子,你说吧。”

觅鼎子痴似地望着法阵中的巨炉,缓缓道:“拜贵教之赐,小老儿到此已有一十九载,这炉中的魔君之覆经过无数次地修补,终亦到了最后的关头……”

小玄忖道:“原来这骷髅窝至少已有一十九年了,又得如此规模,却怎么从未听闻过?藏得可真深呐。”

那女子道:“只要你修好了魔君之覆,很快就能出去了。”

觅鼎子轻叹一声,道:“小老儿已不奢望重见天日了,倘若这次有幸修复魔君之覆……”他朝墨袍女子躬身一拜,接道:“只求贵教遵守诺言,放了小老儿的一家老少。”

那女子丽目微微一眯,温和道:“这个放心,你家里人全都好好着呢,只要能修好魔君之覆,什么都好说。”她爽声一笑,催促道:“您老人家莫要想得太多,快快开始吧。”

小玄心道:“那魔君之覆是个什么玩意?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样很重要的东西哩……居然一修就是一十九年啊,这位老伯好凄惨,显然是给胁迫来的!”

觅鼎子无可奈何地直起,转身踏入守护结界,只见他双目一睁,刹那间疲态尽逝,焕发出一种宗师才有的光华和神彩,两手各结起一印,开始缓缓抡动,巨炉内立时发出呼啸闷响,数息间,厅中突然一亮,朱红炉身现出了数百个金色符印,灿烂异常。

小玄凝目望去,居然有大半符印不识得,更有一些连类别都无法判断,心中诧讶,只感玄奥无比。

觅鼎子手臂愈抡愈快,那巨炉中的呼啸声亦随之越来越响,似有什么从里边荡溢而出,扯得周围的守护结界一阵阵波动。

小玄正在惊奇,蓦见觅鼎子双臂朝天一扬,巨炉顶上骤然雪亮,五条光柱冲天射出,颜色各呈不同,分为金、赤、碧、蓝、紫五色,眩绚之极。

“五曜炉!”小玄身躯一震,差点叫出声来。

第三回 七邪覆

崔小玄痴迷于创造怪物,除了御甲术和机关术,对相关的铸造术也是十分喜欢,当然就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铸造神器--五曜炉。

传说此炉始于千年之前,乃聚窟洲铸造大师逆木游历天地,采聚了五种奇光之精华所造,曾有无数神器法宝由它而出,其中最出名的一件,就是天相宗的镇派之宝--天相轮。

直至三百年前,逆木大师突然神秘失踪,五曜炉亦随之下落不明,数百年来,寻找之人一直未曾断绝,不想今日却出现在这大泽的骷髅窝中。

小玄一阵激动,不住大吞口水。

五条光柱射到守护结界的边缘,突然弯曲起来,游龙般四下飞舞,时而如虹时而似焰,映耀得满堂绚灿。

觅鼎子连续变换印法,那五条奇光便如实体般随着他地操控交织盘绕,神奇之极。

忽有一片黑影从炉顶冉冉升起,给五条光柱带到空中,在轮番浸淬与冲击中荡出圈圈眩目的光芒,时金时赤、时青时碧……不住变幻。

小玄凝目望去,好不容易才瞧清楚,原来那是一张人脸面具,心中惑道:“这面具便是那魔君之覆么?瞧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

觅鼎子不再变换印法,将面具固定在空中,头顶白气如蒸,显然灵力消耗极巨。

结界外的墨袍女子打了个手势,旁边一群术士打扮的黑袍骷髅中步出六名,各自念咒结印,进入法阵,立在觅鼎子身后两尺,开始隔空向他输送灵力。

面具不住激颤,荡幻出的光圈亦越来越绚丽灿烂,发出一波波“嗡嗡”的怪音。

觅鼎子身体晃动,脸皮如纸颤荡,汗如雨落。

六名骷髅术士的衣袍均高高鼓起,显然正竭尽全力。

面具抖动得愈来愈剧烈,倏地变白,荡出一圈数倍于先前亮度的眩目光芒。

小玄眼睛一闭,猛听“轰”的震天巨响,似有狂风刮来,不由退了半步,赶紧睁眼,只见厅中情形大变,中心的巨炉竟已不见,法阵中悬空翻滚着无数燃烧的火块,心中闪过一念:“五曜炉爆炸了!”

六名全身带火的骷髅术士从残破的守护结界内窜出,扑地乱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嘶。

周围的骷髅士兵纷纷退后,它们并不懂得恐惧,只是本能地讨厌那些神异火焰,长骸同双头虎厉喝制止。

墨袍女子突然纵身而起,掠入炼狱般的结界。

小玄心中骇然:“传说五曜炉的火焰是由五种奇光之精华凝聚而成,瞬间就能销金融铁,她这不是去送死么!”正在惊疑,那女子已从结界跃出,手里提着一人,正是觅鼎子。

只见那女子的面纱及衣袍俱成灰烬,身上却毫发无损,晃裸着莹白如雪的粉肌,玉峰俏耸蜂腰堪搦……

小玄张口结舌,急忙睁大眼睛,待要瞧个仔细,可惜那女子已凌空一抓,从旁边的骷髅术士身上扯过黑袍,裹住了玲珑浮凸的迷人娇躯。

小玄吞了吞口水,只好把目光移到她脸上,见其蛾眉挑发凤目如刀,眼皮及两瓣润嫩如脂的朱唇皆抹着晶莹紫彩,异样的妖妍艳丽,不由扼腕遗憾,心中悄赞:“这妖精好漂亮呀!”

妖魅女子扶住似乎奄奄一息的觅鼎子,惊怒交集道:“失败了?”

觅鼎子摇了摇头,缓缓抬起臂来,手里竟捏着那张面具,疲惫无比道:“请御使查验。”

妖魅女子大喜,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瞧了好一会,颤颤巍巍地戴在脸上。

小玄望去,只见那面具色如淡墨,只覆及鼻梁,开着两只眼洞,前方顶处竟生着七只邪异的弯角。整只细纹遍布,彷佛由许多块碎片粘合而成,但其上不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电似青芒蜿蜒爬过,予人一种异样流畅之感。

妖魅女子娇躯猛地一震,两手握拳,竟如痉挛般绷扭起来,面具下边露出的半张脸儿咬牙切齿,似在忍耐着什么。

小玄心中奇道:“她怎么一戴上那魔君之覆就变了模样?啊,敢情跟我上次一样,炼坏了宝物,招致反噬啦!”

妖魅女子身子越抖越剧,倏地扬臂展指凌空虚抓,七、八步外的一个骷髅术士立时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迳直朝她撞来。

妖魅女子狞喝一声,亦不知做了什么,骷髅术士突然衣袍尽裂,根根赤骨如炸开般四下飞散。

余下的另外三个骷髅术士大吃一惊,纷纷朝后退去。

妖魅女子纵身而起,如鬼魅般飞出,在三个骷髅术士身旁各现了一瞬,然后三个骷髅术士几乎同时爆碎,连声惨呼都不及发出。

守在门前的长骸将军惊叫道:“御使大人,你……你……”要知这每一个骷髅术士都是灵力极其深厚的魔法高手,珍稀之至,孰知却在眨眼间就给全部消灭。

妖魅女子驻足停下,颤着身狂笑道:“终于修复了!魔君之覆终于修复了!令无数神魔闻风丧胆的七邪覆终于重现天地啦!”

听着她那狂荡无比的笑声,小玄心中一阵发毛,忽想某个传说来:“魔君之覆……七邪覆……莫非这面具跟上古大魔头七邪魔君有关?”

觅鼎子支撑着跪下,头伏至地,喘息道:“御使大人,魔君之覆今已修复,就请贵教依照诺言,放过小老儿的一家老少。”

妖魅女子身子依然不停地痉挛扭动,似乎无法控制住自己,隔了好一会,才狞笑道:“放……放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捉你的家人回去呀!”

觅鼎子抬起头来,面如白纸。妖魅女子张狂笑道:“不明白是么?本座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吧,那夜去府上的人唤做血尊,素来最嗜人血,偏偏他那次又领会错了命令,嘿嘿,所以呀……不好意思,贵府没有人活过那夜。”

“不!”觅鼎子绝望地大吼一声,两手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稀疏的白发。

妖魅女子如陷疯魔,手足不时便会一下触电似地甩动,狞笑道:“七邪覆已经修好了,你的使命也就结束了,如果你想你的家人,眼下就可以去见他们哟!”

觅鼎子悲愤欲绝,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诅咒似地喃喃道:“你们骗我……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妖魅女子迳从他身边飘过,笑声如冰:“长骸将军,我突然想到了个主意,这老头儿或许是个炼化血骷髅的好材料哩,虽然那时他的铸造技能会丧失很多,但会变成一个永远对本教忠心耿耿的骷髅工匠。”

长骸将军狞笑道:“大人高见,渊中正缺少工匠呐,末将待会就把这老头儿送去血炼池!”

觅鼎子忽尔安静了下去,小玄望见他嘴唇微动,似在默念着什么。

妖魅女子惊呼一声,伸手往自己脸上捂去,但面具已先一瞬飞了出去,她急转回身,见觅鼎子正启唇默念,心叫不好,纵身朝其扑去。

觅鼎子仰面朝空,那七邪覆便像长了眼睛似地向他飞去,正正地罩落在他脸上。

妖魅女子厉叱一声,爪如电掠,却只扫中觅鼎子的残影。

戴着面具的觅鼎子瞬间出现在距原处七、八步的地方,虽然体貌依旧,但却给人一种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妖魅女子怒道:“你偷偷给七邪覆下了禁咒!”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觅鼎子向门口掠去,竟是疾迅无比。

妖魅女子大喝:“拦住他!”

长躯将军厉喝:“把门堵死!”挺起手中的双尖巨叉,抖出个叉花,朝电掠而至的觅鼎子刺去。

谁知觅鼎子足尖一点,人如鹤般冲天而起,避过了巨叉,再于空中不可思异地一折,从数排骷髅士兵头上掠过。

两个双头骷髅剑士从地面跃起,挥剑劈来。

觅鼎子硬冲上去,拚着身受两下重剑,分拳将两个双头骷髅剑士击飞,同先前判若两人。

眼见冲到了门前,看似十分笨拙的双首虎突然纵起,用横阔的巨躯堵住了门口。

觅鼎子心知稍有迟疑,生路必绝,遂仗着七邪覆之威,依旧往前冲去。

双首虎大喝:“找死!”双手擎剑砍去。

觅鼎子闷哼一声,却是用背硬生生挨了他那雷霆万钧的一剑,几乎同时,他的拳头也击中了双首虎右边的骷髅虎头。

双首虎的虎头震得一偏,但身子只稍稍歪移。

觅鼎子又飞出一拳,正中其心窝,双首虎震退了两步,胸前的护心镜已完全碎裂,却仍然强悍无比地拦在出口。

小玄有心助那觅鼎子,亦想趁机逃出去,急速提起离火真气,诈做上前拦截,却倏地撞到了门前一排骷髅士兵的身上,又横戟绊倒了追来的几个骷髅士兵,将门口乱成一团。

后边的妖魅女子从众骷髅士兵顶上飞过,一边手爪带出道道黑色气流。

“蚀魂爪!”觅鼎子心中凉了大半,突见一个骷髅士兵没头没脑地撞到双首虎腹上,竟将他顶歪开去,让出了一线出口,就在这时,背心蓦地剧痛,却是吃了妖魅女子一爪,当即反肘撞去,正中敌人右肋。

妖魅女子闷哼一声,向后跌去。

觅鼎子就势前冲,从露出的一线空隙扑了出去,顾不得喘息,滚地爬起,朝前飞奔。

撞歪双首虎的骷髅士兵正是小玄,亦趁乱一钻而出。

“有奸细!那个是奸细!”双首虎咆哮着追来,显然已识破了他。

小玄夺路飞奔,那双首虎身型虽巨,速度却是半点不慢,跟在后边紧咬不放。

“这样甩不掉它啊……”小玄心念电转,一边逃一边悄聚灵力,待得泥丸宫盈满,倏地回身,施放了个千山火鸟咒。

双首虎猛见前边千百朵赤焰袭来,威势惊人,他乃亡灵之邪,天性畏火,唬得急忙刹足,但此段甬道甚窄,后边疾追的几个骷髅士兵收势不住,立时纷纷撞上,挤做一团,赶至的长骸将军也给阻住,不禁七窃生烟,厉声大吼:“滚开!统统给我滚开!”

双首虎挥剑狂舞,但仍给数朵火焰穿透防御飞到身上,却是如同搔痒,方才发觉敌人这招中看不中用,心中怒极,急又朝前追去,但奔到一处岔路口,已不知小玄的去向,气得哇哇大叫。

小玄奋力疾奔,到了一个静处,终能稍事喘息,只觉身上的盔甲又重又闷,遂三、两下扒掉,但听四方都是呼喝声与奔跑声,心中连连叫苦,忽听旁边有人低唤道:“过来。”

小玄吃了一惊,循声望去,见旁边的巨型骷髅像后隐约有人招手,于是提鞭戒备着过去,近前再瞧,见是觅鼎子,笑道:“原来是老伯啊,吓我一跳。”

觅鼎子喘息道:“你是谁?”

“我叫崔小玄。”小玄见他嘴角溢血,似乎摇摇欲坠,赶忙上前扶住,问道:“老伯你怎样了?”

觅鼎子不答又问:“为何到此?”

小玄道:“这个啊,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再说。老伯你识得这里边的路吗?”

觅鼎子惨然一笑:“识路又如何,这里边到处是妖邪,往哪逃去?若是逃得了,老夫又岂甘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上一十九年!”

小玄想想也是,但他天性乐观,沉吟道:“办法肯定会有的,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觅鼎子的眼睛从面具眶里盯着他,似有所思。

忽听脚步声大作,甬道前后俱似有人奔来。小玄赶忙扶觅鼎子藏到骷髅巨像后边,强忍着恶腥伏低身子。

只见先前那妖魅女子同长骸将军、双首虎率领一队骷髅兵赶至,迎面碰着另一个身束锁子银甲背生骨翼的骷髅魔将,后边引着一队骷髅士兵,亦是个个背有骨翼。

妖魅女子喝道:“破空将军!有甚发现?”

“回御使大人,末将从血炼池那边一路包抄过来,尚未发现敌踪!”那破空将军大声应道。

小玄心中越来越惊:“这窝妖邪非同小可呀,不单数量极多,且一群比一群怪异!”

妖魅女子满面怒容,叱道:“那就再给我搜去!魔君之覆乃教主钦点之物,倘若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得灰飞烟灭万劫不覆!”

“这些魔物老提什么教呀教的,不知到底是何邪教?”小玄思道。

妖魅女子继斥道:“你们全都听好了,我不管那两个人是死是活,本座只要那张面具!本座只要魔君之覆!”

三个骷髅将军齐声应是,各自急率部下离去。

待得群邪远去,小玄方敢出声:“请问老伯,这面具是啥宝贝?竟惹得它们如此着急。”

觅鼎子淡笑道:“这张面具乃上古魔头七邪魔君的至宝,具有吸取天地七邪之功,拥有之人只要能躲过神佛之诛,假以时日,便会愈来愈强,直至无限,你叫这些妖孽如何不紧张!”

“果然跟七邪魔君有关。”小玄忍不住问:“吸取天地七邪之功……何为七邪?”

“就是愤怒、怨恨、嫉妒、淫欲、贪婪、残虐、傲慢!”觅鼎子边说边喘,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竟不时浮现出道道黑气,而且越来越浓。

“原来是这等邪物!”小玄瞧他气色不对,道:“老伯你伤势如何?我先帮你疗伤吧。”

觅鼎子凄凉一笑:“不用了,老夫中的是蚀魂爪,魂魄已腐,此刻便是大罗金仙赶到亦救不了啦。”

“蚀魂爪是什么邪功?居然如此之毒!”小玄听得心惊,忙慰道:“我学得是如意五行,中有疗伤之术,我虽不精,但亦识得点皮毛,让我试一试可好?”

“如意五行……原来你是玄教门人……”觅鼎子摇摇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忽道:“崔小玄,老夫助你逃出去,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小玄道:“老伯您伤得如此之重,又怎能……怎能……你有什么事需我帮忙?”

“老夫要你……要你立……立个誓,替吾诛尽天下邪魔!”觅鼎子断断续续道。

小玄微笑道:“降妖除魔乃我玄教宗旨之一,但凡恶类,我崔小玄都会与之誓不两立的,这个老伯无须叮嘱。”

“你听好--只要是妖魔邪怪,只要能力所及,我要你见一个杀一个,你快立个誓来!”觅鼎子极是固执。

小玄一愣:“见一个杀一个?这可不大妥当哩,妖魔邪怪中未必全是坏人啊……”

“怎么了?你不肯么!”觅鼎子厉视着他。

小玄道:“老伯,这个可不能随便答应您,譬如我的几个结拜兄弟姐妹都属妖类,但却不是什么恶人呀,难道要我见到他们也要杀了么?”

觅鼎子强横道:“这个老夫不管,眼下只有我能助你逃出去,更能令你傲视天地!你到底立不立誓?”

小玄道:“老伯,我知您老恨极了这窝骷髅,等我出去后,一定寻我师父师姐她们来将这伙邪秽统统灭了。”

“若无老夫助你,你又岂能逃得出去!”觅鼎子瞪着他怒道。

小玄自信满满道:“办法总会有的,待我仔细想想。”

“你是不肯立誓了?”觅鼎子一阵急喘。

小玄摇摇头,和声和气道:“老伯您别着急,我师父师姐她们可厉害着呢,个个都是降妖除魔的大师,待我找着她们,回头一定帮您把这骷髅窝砸个稀巴烂!”

觅鼎子知晓自己余时无多,心中又急又恼,突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狡黠,弱声道:“好吧,既是如此,老夫就不强人所难了……”

他勉力交手结起一印,嘴唇微动。

小玄瞧见,急忙阻道:“您老伤势这样重,此刻切切不可运用灵力呀!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好了。”

觅鼎子却充耳不闻,直至面上的七邪覆亮了一下,方才松手卸印,喘气道:“那好,你过来,帮我记着几句话。”

小玄倾身过去,觅鼎子低声念了几句,又重复数遍,诡笑道:“你可记住了么?”

小玄只觉那几句话玄奥无比,一时不明,搔头道:“记住了,好像是什么功法的口诀呀……老伯您为何要我记下这几句话?”

觅鼎子喃喃低语,几不可闻:“幸好老天送来了你这小子……只有你这小子了……莫怨我……莫怨我……”

“老伯你说什么?”小玄没听清楚。

觅鼎子深深地注视着他,眼中浮现出一抹莫明的浓浓哀痛,忽道:“你把适才的几句念一遍给我听,瞧你是否真的记住了。”

小玄随口念出,倏见觅鼎子面上的七邪覆飞了过来,竟然罩在自己脸上,不禁吓了一跳,体内蓦然升起某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整个人登如电殛般大震,差点一蹦而起。

露出本来面目的觅鼎子诡异一笑,弱声道:“替吾诛尽天下邪魔啊……”周身肌肤黑气蓦地大盛,深如稠墨,忽然一歪倒下。

小玄强压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异感,急忙上前去扶,惊道:“老伯,你怎么了?”

只见觅鼎子肌肤迅速萎缩,五官竟给拉扯得完全变形。

小玄掌抵其背心,拚命输入真气,骤感一股森烈的妖异气劲侵袭过来,遇着自己的真气不但丝毫未减,反似顺势欲噬,拒无可拒,慌忙撤掌。

这时,觅鼎子整个身子竟然收缩成不到原来的二分之一,早已无声无息。

“怎会这样的……”他目瞪口呆,好一会后,忽尔省悟,那股妖异气劲必是觅鼎子所说的蚀魂爪力了,没有了七邪覆的支撑,乃这老人突然逝去的原因。

“这面具怎么会忽然自己跑到我脸上来?啊!莫非适才念的那几句口诀就是御宝真言?”小玄惊疑不定,体内的奇异感受却愈来愈强烈,似兴奋,似痛楚,似忿怒,似有什么要涨裂躯体宣泻而出……

“他为什么要让我念这口诀?是我念的口诀呀,这岂非等于……等于是我害死了他!”小玄头昏脑胀,身心俱感难过无比,但从骷髅巨像上传来的血腥气味,此刻竟令他觉得异样甜美。

又有一队骷髅戟兵从前边急速奔过。

小玄蓦地血脉贲张,一个个若有实质的念头撞击在他的心口上:“诛尽天下邪魔!”体内的离火真气蓬然勃发,热力顿如熊熊火焰般爆出。

此段甬道昏暗,那队骷髅戟兵立时给突然发出的光亮惊动,纷纷调头围来。

小玄足下一顿,人已凌空,八爪炎龙鞭自袖抖出。

但见一条粗巨的火龙在黑暗中腾起,张牙舞爪地从骷髅巨像后盘旋而出,扑向骷髅们。

众骷髅兵挺戟疾刺,最前边的七、八个竟在刹那间给火龙卷上空中,连人带戟一起焚烧。

小玄心中震愕,万想不到自己的威力提升至此,鞭上的火劲似又涨了近倍,但觉酣畅痛快,无暇多想,沉吼着反甩一鞭,又将数个骷髅戟兵抽成火团。

剩下的骷髅兵并不知恐惧,依旧怪嘶着潮涌杀上。

小玄东甩西抽,舞着柱般粗巨的吓人火鞭,摧枯拉朽般把一个个骷髅扫断、击碎乃至焚毁。

他眼睛阵阵生辣,每击破一个骷髅,体内都似有道神秘的电流生出,飞掠过条条血管直达心脏,令他更是狂乱狂暴,如痴如醉地沉迷于这从未有过的状态中,彷佛成了瘾,不能克制无法休止。

第四回 骷髅老祖

三十几个骷髅戟兵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内全部倒下。

但崔小玄仍若疯魔,杀意象火一样烧灼着他的神经,不能遏制地继续狂舞炎龙鞭,将散布四处的骷髅残骸抽击成更碎更小的火块。

某个模糊的念头如诅咒般无休无止地电掠过他心头,牢牢地操控着他的意志和躯体,消耗着他的精力与体力。

整道甬道倏似地震般剧震了一下。

小玄彷佛梦中惊醒,忙用手死死抓住脸上的面具,撕皮般将七邪覆扒了下来。

在扯下面具的刹那,他体内的奇异感觉突然消失,那令他形同疯狂并赠与他强大力量的魔力亦戛然而止。

小玄登如虚脱,差点一跤坐倒,这才发现周身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湿透。他盯着手里的面具,惊魂未定:“一定是这面具搞得鬼!七邪覆,光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色如淡墨的七邪覆静静地停躺在他手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彷佛不是空透的,好像正以什么注视着拿着它的人。

小玄呆呆地瞧着手里的面具,心中突涌起一阵再次戴上它的强烈欲望,吓得赶紧翻过背面去,几想就此丢掉。

但他的天性十分好奇,终究有些不舍,思道:“此物虽然十分邪恶,可也算是一件至宝,适才若非有它相助,我一个人未必打得过这几十只血骷髅……”

越想越是舍不得,便寻了个借口:“我何不带回去仔细琢磨,加以调炼,说不定能去芜存菁,将之变成个好东西哩……倘若真的不成,到时我再把它毁掉,至少还能收回点什么稀罕材料吧。”

主意一定,小玄遂将七邪覆收入如意囊内,忽然记起觅鼎子来,当下走回骷髅巨像后边,对着其尸,不禁大生感慨:“这老伯从前定是个不凡的铸造大师,可惜却遭逢这等不幸,虽说他适才哄我戴上那七邪覆,但用意却未必不善哩,唉,既然叫我碰上了,那就把他带到外边去,让这不幸的老人入土安息吧……”

正在思量,甬道倏又剧震了一下。

小玄身子微微一晃,方省现下仍处险地,心中疑窦丛生:“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震动?而且这里边到处是骷髅,适才好一阵激斗,怎却未将别处的骷髅引来呢……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匆匆朝觅鼎子拜了几拜,将他尸身收入法囊,望望左右,胡乱捡了个方向奔去。

一连转了近十个弯,路上竟没遇见半个骷髅,小玄越发疑惑,步子渐渐放开,奔得更疾。

又寻了一阵,进入段宽阔的通道,终于有所发现,远远望见前边有一小队背生骨翼身披银甲的骷髅掠空低飞,急忙尾随赶去。

随着渐近,前面开始传来各种声音,有的似骷髅的嘶吼,有的似兵器的交击,有的似飞禽的拍翼,还有的似浪潮的奔涌……

“莫不是师父她们杀到了吧?”小玄心中更急,数息间就奔到了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阔,一幕仿如地狱无比震憾的画面映入目中:红色,到处是红色,在巨大的洞厅中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红色,面积最大的红色是十来个血池,血池里边是似沸的血浆,随着温度的不同分呈为桔红、殷红、赤红、紫红、暗红……

其中有两个血池已经决口,夹杂着人的头颅、肢体与内脏的浓稠血浆从破裂的堤围滚滚涌出,淹没了大片空地,而在没有波及的地面则拥挤着密密麻麻上千个骷髅,虽然它们的形态与装束各异,但从裸露的部份可以看到全部都是赤红色的骨头。

最奇异的还是在洞厅中央一股粗巨的红色旋风,赫然是由血浆形成,它急转着飞驰着,所到之处,骷髅们就会纷纷退避,似是十分忌惮。

小玄暗暗惊奇,但见仍有数十个体形怪异的高等骷髅围绕在旋风周围,偶尔不甘心地递出兵器试探威力。

其中除了先前遭遇过的长骸将军、双首虎,还有那个背生骨翼的破空将军,他的背翼此刻已经完全张开,竟然宽达两丈,斜斜飞掠于旋风上空,手提一条银色的骷髅头飞锤伺机进攻。

而在他身后,约有五、六十个全是背生骨翼的银甲骷髅兵,居然在空中排列成队,个个抱着一张亮光闪闪的机括强弩,瞄准了旋风。

小玄越瞧越骇然,心忖:“这窝妖邪不但数量极多,且种类奇繁,更有精良装备,倘若它们跑去外边肆虐作恶,那必是场难以想像的大浩劫呀!”

这时又有一队骨翼骷髅从远处飞来,加入了战斗序列。

破空将军开始抡动骷髅头飞锤,似乎注入了什么,原本暗哑的飞锤登时亮了起来,银芒不住闪耀,突然发出一声怪嘶,化做银光电掠出去,顿将旋风撕开了道大裂口。

飞列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的那队骨翼骷髅一齐发弩,近百道银电聚射向旋风的裂口。

撕裂的旋风终于破碎,但中间立现出一面金色的巨大光盾,疾旋着挡住了所有银电。

“大师姐!”小玄一阵惊喜。

破碎的旋风变回了浓浓的血浆,满天落下,正要着地,忽又凌空缓缓旋转起来,这次却汇聚成了一股红色洪流,似在某种力量的指引下倏地飞向空中。

破空将军大惊,急忙振翅避开,但后边的那队骨翼骷髅却未能幸免,有几个冒着赤烟从半空坠下,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弄潮之舞!”小玄心中大叫,蹦了起来。

只见那股洪流依然不止,如巨龙般盘旋游绕,中间不时现出两个娉婷身影。

“师父!大师姐!”小玄顾不得旁边的骷髅们发觉,飞掠冲去,但在途中立遭拦截,数名身型横阔的双头骷髅掣剑劈来。

他避无可避,急忙挥鞭迎击,稍一顿滞,瞬间已陷重围,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骷髅恶梦般出现在周围,无数索命的兵器暴风骤雨般袭至。

压力有如排山倒海,小玄这才发现先前遭遇的数仗不过是小儿摆家家酒,短短的片刻间,他便感筋疲力尽,长鞭似陷泥潭,几乎无法舞动,蓦地背上传来一下彻骨剧痛,心叫不妙,人已朝前扑去。

就在变成肉泥的刹那,小玄忽觉身子一轻,人倏高高升起,只见底下的骷髅如潮水般淹没了他原先的位置。

崔采婷拎着他的腰带从群魔顶上掠过,飞向不远处的一个血池。

雪涵则在旁掩护,以阿金盾幻出的巨大的光盾阻击骨翼骷髅群的凌空追杀。

“师父!终于找到你们了!”小玄惊魂未定,手脚在空中乱扑乱腾,忽一把勾着了美人的柳腰,赶忙紧紧抱住。

“怎么只有你一个?”崔采婷玉腮微酡,竟往沸腾的血池冉冉落下。

小玄头贴师父腰里,只觉半边脸都麻了,鼻中又嗅着丝丝若有若无的芬芳,神志一阵迷糊,答道:“我跟在你们后边的呀,没想却跟丢了。”

崔采婷降至离池面仅一尺之距,左袖甩出,突然凌空顿住,唤道:“捉紧!”手已放开了小玄,两掌互交,结成一个印法,骤见圈圈光芒如波荡出。

小玄闻言,趁机把美人师父的腰肢搂得更紧更密,心中忽生出一种异样感觉。

崔采婷的如意五行已臻化境,几乎每一印法咒术皆能瞬间发出,但此印法却例外的加持了数息。

雪涵在周围飞掠旋绕,疾舞阿金盾将两人紧紧护住,片刻间击退了三批企图靠近的骷髅。

崔采婷结起的印法光芒愈来愈盛,两手之间竟凝现出一个淡紫色的浑圆光球……

小玄眼角掠去,只见光球附近的景象俱成扭曲,不禁凛然一惊:“难道是如意五行的三大绝顶法诀之一的--五元归宗么?”

紫色光球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周边不时有青蓝的细小电火蜿蜒爬过,崔采婷娇叱一声,紫色光球脱手而出,不徐不缓地飞向血池边缘,静悄悄没入由人骨与内脏筑成的堤围,约隔了一息,方听轰天巨响,彷佛整个洞厅都颤了一颤,但见浆血四溅骨头纷飞,血池已给炸开了一个过丈的缺口,沸腾的血浆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附近的骷髅急忙四下逃避,但仍有十几个给血流追上,立时狂嘶起来,只挣扎了片刻,便融化似地没入血流之中,就此销声匿迹。

“瞧模样,此招九成九就是五元归宗哩!威力果然吓人。适才的两次剧震,一定也是师父施放这法诀引起的!”小玄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但他早就听几个师姐说过,师父曾用此诀将一只千年凤凰瞬间解体。

“走,这里边妖秽太多,先出去再做打算。”崔采婷声聚一线,直传雪涵耳内。

雪涵连施几个金光纵,朝她掠来,三人汇合于一处。

崔采婷这才腾出手来,把小玄两臂从腰间解开,提着他向某处冲去,雪涵紧随断后。

小玄晕头转向,只觉力气随着鲜血从背后的创口急速飞洒流逝,但心知此刻形势紧迫,于是咬紧牙关死死挺着。

奔了片刻,忽听雪涵在后边叫道:“师父,小玄后边的伤口很大!”

崔采婷闻言立时刹住,施了个急救类的木枷术暂封住小玄背上的创口,问道:“还有哪儿?”

小玄摇摇头,忽一眼乜见上方有条狭窄的深蓝,缀着数点星光,再望旁边,果然在不远处的凹壁内靠立着一座骷髅巨像,不禁大喜道:“我适才就是从上边掉下来的!从这里上去就是地面了!”

崔采婷抬头望了望,亦瞧见了一线夜空,当下立做决断,对雪涵道:“我施御剑飞行出去,你用真气护住小玄的伤口。”

雪涵应了,伸出一掌虚捂在小玄背后的伤口上。

崔采婷从法囊中取出神兵入梦,拔剑望空一抛,口中默念真言,骤见剑身迅速变大变长,转眼已如舟大小。

转角处突然出现一群骷髅,小玄揉揉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来那群骷髅通体如血,首是骷髅人头,身却如巨型蜘蛛,不但肢长过丈,且每个都生着八条如钩长腿,尖锐而锋利。

小玄结舌道:“这……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骷髅!”

“这妖巢内有许多复合骷髅,此类肯定又是其中的一种,看模样,它们多半是血骷髅同巨型狼蛛的合成品!”雪涵凝目答道,左掌仍虚捂着他的伤口,另一边抖抖罗袖,露出了挂在玉臂上的阿金盾。

那群骷髅血蛛很快发现了三人,立时展足奔来,竟是疾迅如飞。

千钧一发之际,崔采婷终于完成了施法,唤道:“登剑!”三人纵上剑身,沿着深沟向上斜斜飞去。

那群骷髅血蛛扑了个空,竟仍不肯罢休,居然纷纷蹦上两边石壁,如履平地般紧紧尾随,长长的尖腿轮番勾出,好几次险些刺中位于最后的雪涵。

雪涵运起金罡真气,一边护住小玄的伤口一边不时反击,每挥一下玉臂,金色的巨大光盾便会将一只骷髅血蛛剖成两半。

小玄只觉气血翻腾,背后的巨大创口使他几乎承受不住这种高速飞行,但听骷髅血蛛们惨嘶不断,心中稍定,无意间朝下一瞥,却见沿着两边石壁追击的骷髅血蛛反而越来越来多,不禁骇然。

入梦终于飞出了深谷,三人全都松了口气,崔采婷生怕小玄承受不住,忙将飞速减缓,回首问:“觉得怎样?”

小玄弱声笑道:“没事,有大师姐护着哩!”

雪涵忽露讶色,指着底下道:“快瞧!好像是师叔她们……”

崔采婷同小玄往下望去,见从深谷中爬出的骷髅血蛛漫山遍野,一行人刚好自投罗网地撞上来。

这行人果然是刚刚赶至的飞萝、李梦棠几姝与方少麟,瞧见眼前“壮观”的异象,登时个个色变。

骷髅血蛛们正为失去目标恼怒,纷纷张牙舞爪扑向新的猎物。

飞萝最先反应过来,罗袖挥出,立扫中最先扑至的一只巨大的骷髅血蛛,她修为深不可测,先前遇着骷髅骑兵一拂便摔,不想这骷髅血蛛只是歪了一歪,数只长长的钩腿电般扣来。

飞萝暗吃一惊,闪身飞退,只听“嗤”的裂响,罗袖反给撕去了半幅,露出凝乳似的玉臂。

这时其余几人亦先后遭遇凶险,皆给冲得手忙脚乱,转眼全都陷入了骷髅血蛛群的包围。

崔采婷心叫不妙,急御入梦朝下冲去,用真气吐字道:“全都登剑!”最先飞到夏小婉上方,将她接上剑身,旋即掠向岌岌可危的程水若。

水若从来就最害怕虫蛇诸类,此刻早给吓得手足俱软,哪里还能还击,更无空暇召唤冰麒麟,只仗着天池嬉波步游走闪避,但如潮掩至的骷髅血蛛留给她的空间越来越小,险象环生。

小玄瞧得大急,只恨不得跳下去保护玉人,眼见到了她的上方,忙伸手去接,大叫道:“快上来!”

水若一跃纵起,不料罗裙裙脚却给一只骷髅血蛛飞腿勾住,身子登时一沉,人已往下坠落,十几只巨镰般的蜘蛛腿一齐朝她扣去。

小玄魂飞魄散,振身一扑,脚上头下捉住了水若的手腕。

雪涵反应极快,飞手疾扣他腿,将之紧紧拉住,崔采婷急御入梦飞起,“嗤啦”一声,水若裙角撕裂,终于摆脱了困境,给小玄拉上空中。

雪涵振臂一提,将两人一齐扯上剑身。

水若“哇”地哭出,惊鹿般一头扑入小玄怀中,浑身抖个不住。

小玄赶忙紧紧抱住,轻拍其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没事了。”自个却犹是惊魂未定。

崔采婷御剑飞向互相支撑的李梦棠、摘霞同方少麟三人,有惊无险地将他们一一接上剑身。

剩下的飞萝可就轻松多了,只见她随意变换了几下(禁止)法,便脱出了骷髅血蛛群的重重包围,翩跹曼妙地飞上了入梦。

崔采婷驱御入梦掠向高空,将那些挥肢狂嘶的可怖骷髅血蛛抛在地面。

水若哭了一阵,忽然惊醒似地从小玄怀中挣出,霞满玉腮。

小玄给她一推,蓦觉背上痛如刀割,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了一下,原来适才跃出去救水若时,背后的创口已给挣裂。

摘霞正于小玄背后,惊呼道:“嗳呀!流血了!小玄流好……好多血……”

水若一怔,问道:“你受伤了?”顾不得避忌,倾身就从他旁侧趴过去看,见男儿背后血透衣衫,早已注湿了大块,脸倏转白,颤声道:“你

救我时受伤了?”

“是先前在谷底时挨的。”小玄强作若无其事。

水若噙着泪水,似嗔似急地瞪着他。

“没什么大碍,一点点皮肉伤而已。”小玄努力露出个笑容,悄悄握住了玉人的手儿,见她没有甩开,心中一喜,背上的疼痛立时减弱了许

多。

水若转头叫道:“二师姐快来,小……五师弟受伤了!”

李梦棠在剑首听见,急忙过来为小玄检查伤势,须臾方才放下心来,道:“还好,没有伤着要害。”当下运功结印,施展疗伤术为他医治。

水若听了,脸上终于还了点血色。

“水若对我一直都是直呼其名的呀,如今却改唤做师弟了……”小玄患得患失,心中一阵惶然。

方少麟望着渐渐远去的骷髅血蛛群,骇然道:“这些怪物又是什么玩意?竟比先前那些骷髅骑兵还更可怕!我几乎打不动它们……”

“在那条大裂谷底还有许多更厉害的。”雪涵凝眉道。

飞萝闻言忽问:“你们找到魔阵的主池了?”

“嗯,就在那条大裂谷的谷底,有十来个魔力源血池,我们找到时,正碰见那些妖秽从池中炼制血骷髅。”崔采婷道。

“无法毁掉吗?”飞萝又问。

崔采婷摇摇头:“我只破坏了其中两个。那下边妖秽数量太多,且都有点能耐,单凭我们,看来难以成功。”

飞萝深知这师姐的修为,听她这么说,不由吸了口凉气:“这些妖孽究竟是何时成的气候?之前竟然无人发觉!”

“瞧那谷底的建筑规模,只怕时日非短。”崔采婷满面凝重之色。

方少麟凛然道:“既是如此,我回去就立刻奏报朝廷,尽早提大军入泽围剿!”

李梦棠的木遁系疗伤术果然神妙非凡,不过片刻,小玄已觉好受了许多,闻言心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此间妖魔何等厉害,岂是你那些士兵能够对付的!”正要说话,突闻一串怪笑荡空传来,心脏蓦然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循声回头,猛见后边红光冲天,如血幕般遮星蔽月,在夜空中显得无比诡异可怖。

“定是有大家伙来了。”飞萝淡淡道。

除了崔采婷,余者皆微微色变,心知这种异象绝非寻常妖魔能发,个个暗自戒备。

这时骤又传来一声低沉的长嗷,震得众人心神欲散,飞萝面露诧色,轻咦一声道:“怎么像是龙吟……这一带有龙么?”

“龙?”小玄虽然紧张,精神却顿一振:“听人说龙不知多少遍了,却始终没有见过真的,这下可如愿以偿了!”

红光如有生命般迅速蔓延过来,一条长长的东西从平滑的血幕中现出,盘旋着飞向众人。

那明显是龙的形态,小玄赶紧睁大眼睛,待瞧清楚,却陡然骇愕。飞来的果然是一条龙,尖吻突额,足张五爪,长逾三十几丈,但又不是他所听说过的龙,因为它身上没有鳞,脊上亦没棘,而是一条无肤无肉裸着骨头的龙,全是血色骨头的龙。

“这……是什么龙?这是龙吗?”小玄结舌道。

狞笑声又响,竟有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回答:“这的确是龙,还是条仙龙,专噬邪魔的龙,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如今它是一条魔化的骨龙,亦是老夫的坐骑。”

骨龙如蟒般在空中盘绕成团状,众人这才看见在它的尾后还拖着个令人战栗的诡异战车,竟是由无数骷髅头与骨头组成。

战车上坐着一人,身裹白袍,秃着头顶,数绺白发在脑后随风飘拂,颧骨高耸,两眶深凹,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见眼睛,就似个皮肉还未完全腐光的骷髅。

“骷髅老祖!”崔采婷失声,语调中带着一丝罕有的惊讶。

“嘿嘿,想不到这帮小儿里边,居然还有人认得魔家。”骷髅老祖森然笑道。

众人色变,方少麟心惊道:“老天爷!无怪大泽中妖秽横生,原来是这个大魔头藏在此处作祟……”

第五回 空中激斗

飞萝吸了丝凉气,脱口道:“你……你居然还没死?”

骷髅老祖微微转面,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她,似笑道:“死?老夫早就修至不死不灭的境界了,有谁能让我死!”

飞萝心头一寒,只觉有如实质的威煞如山压来,急忙运功抵抗,不肯示弱道:“我知道至少有一个--聚窟洲焚虚!”

“哈哈,焚虚算什么东西!只不过那厮手段古怪,老夫当年猝不及防,因而吃了点亏,如今他若敢再来,老夫定叫他形神俱灭!”骷髅老祖再度狞笑起来,诡异的威煞如波荡出。

众人忙各自运功相抗,摘霞修为最弱,身子一晃,差点就从入梦上边掉落,幸有旁边的雪涵一把拎住,输入真气助其护住心脉。

飞萝悄悄运聚灵力,冷笑道:“怕是有人嘴硬心虚哩。”

“好刁的嘴巴,你这娃儿是谁?”骷髅老祖指了下前边的狰狞骨龙,笑笑接道:“你们瞧瞧这条可怜的龙吧,知不知它的来历?”

李梦棠盯着骨龙颔下的一颗宝石般的血色巨珠,凝重道:“骊龙者,乃万年青龙所化,藏于九重渊下,受无数癸水精华滋养,结珠成骊后,便能辟污垢万毒,专噬妖魔邪秽。”

“专噬妖魔邪秽?”骷髅老祖放声大笑:“告诉你们吧,这头骊龙便是焚虚那厮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可如今,它不但噬不了老夫这骷髅祖宗,反而成了老夫的御车之奴!”

众人闻言,无不暗暗惊讶,一时均联想起那湖心小岛上废弃的神秘楼台来。

崔采婷摇摇头,道:“不可能,这种绝顶的镇邪灵物正是妖魔邪秽的克星,你诀计不是它的对手!”

骷髅老祖声倏转厉:“废话少说,快快交出魔君之覆,否则魔家立叫你们形神俱灭!”

小玄大惊,心神一阵波动,恍惚中差点就要把七邪覆从如意囊里取出。

余者亦皆一惊,飞萝道:“什么魔君之覆?”

“老夫再说一遍,交出七邪覆。”骷髅老祖语调复平,似在极力抑制。

飞萝笑道:“这就奇怪了,那邪物早已失落了数十年,你若想要,怎么不去跟七邪魔君讨呀?”她语含嘲意,显是知晓七邪覆的来历。

原来七邪魔君早已灰飞烟灭,就是还在,骷髅老祖又岂敢去讨。

骷髅老祖勃然大怒,寒声道:“量你们不肯乖乖听话,那就尝尝老夫的厉害吧!”其音未落,前面的血骨巨龙突然展开身子,夹着烈风铺天盖地扑了过来。

崔采婷御剑急掠,朝前飞出。

飞萝等人知她无法分心相抗,个个运功凝神防御。

入梦飞得极快,但那血骨巨龙竟然丝毫不慢,挥爪虚抓,劲烈而阴诡的气流破空袭至。

雪涵抖袖亮出阿金盾,“嗡”的一声低鸣,巨大的金色光盾瞬间闪出,守护住众人。

气流撞中光盾,顿发出裂响的怖声,金色的光盾竟现出了五道破痕,雪涵心头一震,急忙提聚金罡真气相抗,转眼将光盾补好。

骨龙不住虚抓,发出的气劲越来越强,令得飞行中的入梦摇晃起来。

而雪涵的光盾频频剧震,盾面不时闪出耀眼的亮痕。

片刻之后,雪涵已是香汗淋漓,玉颜嫣红,柳躯亦不住晃动,忽然改用跪步支撑住身子。

众人皆知她功力非浅,孰料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显不支,无不暗暗吃惊。

崔采婷忽对飞萝道:“你来御剑。”除了她,这行人中就只余飞萝达到飞仙境界。

飞萝知她要出手,犹豫了一下,道:“骷髅老妖非同小可,再加上这条魔化骊龙,我们还是暂避为妙,待禀过教主,他日再与门人同来诛剿。”

崔采婷道:“不干掉这条鬼龙,就无法摆脱它们!”迳自交手结印,骤见圈圈光芒如波荡出。

飞萝急忙接手御剑,方知在骨龙的干扰下,入梦根本无法加速。

崔采婷面笼煞色,交结的两手凝现出一只淡紫色的浑圆光球。

小玄在旁瞧见,立知她要施放五元归宗,心中凛然:“这一妖一龙竟逼得师父一出手就使出绝顶法诀!”

紫色光球迅速膨胀,颜色亦越来越深,青蓝的细小电火不时从球面蜿蜒爬过,崔采婷叱喝一声,迳达两尺的光球脱手而出,不疾不徐地飞向挥爪追击的血骨巨龙。

骷髅龙感应到强大的威胁,狂啸声中从口内喷出一道焰状碧息,迎击光球。

两下交错,紫色光球如雪球般消融去了一层,但仍从碧息中穿透而过,直掠骨龙面门。

骷髅龙急忙摆首,岂料紫色光球竟然跟着一偏,彷佛生了眼睛般追了过去,无声无息没入它的骨颈,约隔一息,骨龙才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嗥,震得巨躯七曲八扭,几根巨大的赤骨从颈处炸飞出去……

小玄突然有点为它伤感起来,曾有一只千年凤凰在这绝技中瞬间解体呀。

谁知看似受到重创的骷髅龙凌空一摆,扭曲的身子立时绷直,接着一缩一弹,便如长虹般贯到了入梦上方,一只巨大的骨爪疾扣下来。

众人大惊,雪涵急忙举盾格挡,但这次光盾如纸糊般给撕开,此时崔采婷尚未回气,飞萝双掌上托,及时架住骨龙雷霆万钧的一击。

入梦登时剧震,整个向下一歪,几将众人掀下去,崔采婷忙重新御剑,稳住剑身,向前掠出。

骷髅龙如影随形追来。

“五元归宗哦……”骷髅老祖的狞笑从后传来:“原来你们是玄教门人,好!妙极了!重元子正是老夫最讨厌的人之一,魔家今日可要大开杀戒了!”

飞萝身子微晃,朱唇倏启,猛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原来她修为虽高,但武技并非所长,适才紧急之下硬挡骨龙的重击,内息已伤。

小婉同小玄忙从两边扶住,李梦棠结起印法,欲施疗伤术帮她医治。

飞萝摇头道:“我没大碍,先摆脱敌人再说。”

崔采婷微喘道:“鬼龙强悍,我再用五元归宗攻那老妖试试。”说着勉力结印,一只紫色光球再次凝现在手间。她今日已施放了四次五元归宗,灵力消耗极巨,渐感吃力。

飞萝朝李梦棠道:“我们三个一起来,梦棠你用箭,也射那老妖怪。”

李梦棠应是,从法囊中取出木母神弓,张弦搭箭。

飞萝从秀鬓上拔下一把莹光流荡的紫钗,接道:“我数一二三同时攻击,好叫那老妖怪难以招架。”

小玄瞧见紫钗,顿时心头一凛,因为花费了他无数心血的无敌大将军,正是给这美丽的小东西毁灭的。

“一……二……三!”飞萝数到三时,骤见一团紫色光球、一条耀眼碧华、一道闪灼紫电同时掠出,一齐袭向骷髅战车上的骷髅老祖。

小玄瞧得目眩神摇,心忖道:“一样是武技的绝顶玄通,一样是名扬地界的神兵,一样是用太古兽角制成的上宝,你这老妖还能不惨么!”

骷髅老祖好整似暇地并起两指,朝嵌在车辕上的一个黑色骷髅头点去,战车周围忽然升起四幕墨色的火焰,间中闪耀着无数血红的法咒符号,将整辆战车完全罩住。

耀眼碧华最先掠至,在进入墨色火焰的瞬间似乎慢了一下,现出一枝通体碧润羽为绿叶的箭矢,然后烧毁般消失了大半截,在完全突破墨火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难道是修罗之焰?”李梦棠绝丽的容颜白了一白,又将一只木母箭搭上弓弦。

骷髅老祖挥袖拂去,一抹妖异的血红将箭矢剩下的部份完全噬没。

这时,紫色光球跟着碰触到了墨色火幕,猛地爆出一声震天巨响,剧烈的波动扭曲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瞧见牵拉战车的骷髅龙因震荡掀翻,巨大的骨躯竟给抛向更高的空中。

但骷髅老祖的狞笑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哈哈哈!五元归宗不过如此矣!”

众人心头一凉,小玄却在疑惑:“还有哪把要命的小东西呢?”

波动很快消平,骷髅战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骷髅老祖笑声愈狂:“便是重元子亲来,只怕也奈何不了魔家这坚不可摧的骷髅龙御呀!”

他正得意,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紫电,在夜空中诡异地折掠,然后就听见骷髅龙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啸,它那尚未恢复平衡的巨躯蓦地剧震,颔下的血色骊珠炸碎开来,晶莹的碎屑纷落如雨,在空中抛撒出一蓬妖诡如幻的殷红瑰丽。

紫电正是紫犀钗。原来飞萝见骷髅老祖的战车防御极强,遂改变了攻击方向,趁着骷髅龙失去平衡的刹那打中了它的骊珠。

骊珠正是骊龙的要害,不但为灵力之源,也是它那强大的躯体上最薄弱的地方,立时丧失了原先的威风,在空中徒劳地挣扎了两下,便往下坠去。

骷髅老祖惊怒交集地厉吼一声,从座上蹦了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一个极其繁复的印法,在战车给坠落的骨龙扯下去前,从身上发出一团如血的人形红影,鬼魅般疾飞向入梦上的众人。

“噬魂化魄咒!”李梦裳花容失色,搭弦的葱指一放,朝扑来的血影射出第二箭。

从木母弓掠出的碧华同血影一错,刹那烟消云散,而血影掠势依旧。

雪涵正要迎上,崔采婷已抢先纵出,两手一圈一推,前边幻出一堵若有实质的金色光壁,正是如意五行中防御力最强的功法--不动金罡诀。

然而血影从金色光壁一透即过,只是颜色淡了些许,魔鬼般扑入了崔采婷的身体。

崔采婷闷哼一声,软软地跌坐剑身之上,眨眼间肌肤诡异地赤红起来。水若、小婉和小玄急忙去扶,触手立觉肤烫如火,不禁大惊,齐叫道:“二师姐快来!”

骷髅龙同骷髅战车一起急速下坠,黑暗中传来骷髅老祖怒不可遏地咆哮:“你们休想逃掉,魔家定要将你们全都化做血骷髅,为吾万世之奴!”

一声巨响,众人望去,见骨龙与骷髅车已摔在地面,扬起大片沙石尘土,匪夷所思的是那条骷髅骊龙竟在迅速缩小,奇诡之至。

“难道这鬼龙是幻兽?”小玄虽然好奇,但此际心系师父,顾不得多看,一转头,见崔采婷面赤如血,而奔过来的李梦棠竟似束手无策,不禁更加惊慌。

这时入梦已有一会无人操控,摇摇欲坠,飞萝收回紫犀钗,便立即接手御剑,驱驶入梦急速飞离险境。

“怎样了?”小玄问。

李梦棠指搭师父腕关,把探了好一会,面色苍白道:“一定是那魔头三大独门邪技中的--噬魂化魄咒!我化解不了。”

众人知她的治疗术在地界散仙新一辈中无出其右,不想竟如此说,个个慌了起来。

方少麟道:“我听师父说过,骷髅老妖这噬魂化魄咒很是厉害,中者无法依借外力相抗,曾伤过许多修为非浅的高人。”

李梦棠点头道:“的确如此,我适才试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邪力的所在。”

小婉忙想救兵,道:“三师伯眼下就在逍遥峰,她老人家法力无边,定然会有办法的,不如我们赶快回去?”

飞萝担忧地望着崔采婷,道:“这么远距离的御剑飞行,只怕经受不住。”御剑飞行速度惊人,须要乘坐者具备一定的真气方能承受。

“师父,你还能提聚真气吗?”雪涵抱着一线希望问。

崔采婷挣扎坐起,气若游丝道:“找……找个静处……我自己化解……”她似欲结印抵抗侵入体内的魔咒,却陡又歪倒。

水若急得眼泪直打转儿:“我们快找个地方停下来吧,师父好像挨不住了!”

飞萝何偿不想,但此际未出大泽,实力最强的崔采婷又已失去战力,若是给骷髅老祖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雪涵、李梦裳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眼中皆露出忧急之色。

小玄忽指着下边道:“师叔,我们就在这里降落如何?”

众人望去,见底下密林环着个碧湖,湖心有个小岛,正是昨天到过的地方,飞萝心中微微一动。

“这小岛上不是有个聚集精华之气的地方吗?正好可助师父化解魔咒呀!而且……”小玄接道:“这小岛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倘若那些妖孽追来,我们亦可依仗地形抵挡一阵。”

飞萝颇为赞许地望了他一眼,道:“算是有点道理。”当即御剑飞下,降落在小岛的青台上,待众人下剑,便念动真言将入梦化回原来大小,命侍儿摘霞收入崔采婷的法囊。

小玄背起师父,飞步奔入楼里,将崔采婷放在大殿中心的青碧石台上,正是昨天发现的那个聚集精华之气的位置。

崔采婷立觉精神一振,终能勉力打坐,开始结印运功自疗。

众人静守候在旁,无不忧心如焚。

隔了一会,忽听崔采婷弱声道:“你们都去休息,只要有几个时辰,我便能将魔咒化解。”

众人闻言,皆欢喜起来,又见她肤虽如炙,但呼吸平缓宁和,心中稍放。

此时天已白亮,众人一夜未睡,脸上皆现疲态。

飞萝道:“这里留两人守护,其他的都去休息,隔会轮换。”

众人哪肯,飞萝又道:“那些妖孽说不定随时会追来,你们若不好好休息,到时如何有精力应敌?”

众人这才妥协,雪涵同小玄硬争了第一班守护师父,余者遂退出大堂各自歇息。

小玄回想下山后这一天半中的经历,只感惊心动魄,忽朝打坐调息的雪涵小声道:“大师姐。”

“嗯?”雪涵抬眼望他。

小玄道:“大师姐,先前骷髅老妖追着我们要的那个魔君之覆,你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那是大魔头七邪魔君的几件至宝之一,早已失落数十年了。”雪涵沉吟着接道:“我很奇怪骷髅老妖怎么会突然来跟我们索讨……”

小玄问:“那魔君之覆到底是啥东西?”

雪涵道:“魔君之覆又名七邪覆,是个臭名昭着邪恶无比的法宝,传说七邪魔君强大的魔力便是源于此物,因为它会吸收天地间七种邪恶气息,转化成魔力供给主人。”

小玄心中一阵惊慌,又想起觅鼎子说过的话,不觉摸了摸腰后的如意囊道:“七种邪恶气息……”

“就是愤怒、怨恨、嫉妒、淫欲、贪婪、残虐和傲慢!”雪涵凝眉道:“七邪魔君还在时,为了收集这七种邪恶气息,不断挑起混乱与仇恨,制造了无数惨绝人寰的血腥,可谓恶贯满盈,幸好天道有衡,最终难逃灭亡。”

“那七邪魔君好像很厉害呀……”小玄道。

“这岂用说,他与邪皇渊乙齐名,是天地间四大魔君之一,而且他的七绝界强盛无匹,麾下邪魔无数。”

小玄道:“如此说来,就是骷髅老妖,恐怕也比不上这个七邪魔君。”

“天差地别。”雪涵道:“无论从哪方面看,骷髅老妖的实力都跟七邪魔君差得老远。”小玄吸气道:“这等厉害,后来呢?七邪魔君怎么灭亡的,敢情是给天庭诛伏了?”

“不是,天庭曾经两次出兵征讨七绝界,但都以失败告终。”雪涵道。

小玄十分惊奇:“啊!哪又有谁收拾得了他?”

雪涵忽然闭起了嘴,似有所忌。

小玄道:“怎么不说了?”

雪涵若有所思。

小玄急了,捉住她的手臂晃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雪涵终于道:“说亦无妨,只是那个人神佛邪魔皆忌,还是少提为妙。”

小玄愈觉惊奇,一连数问:“神佛邪魔皆忌?天地间有这样的人物么?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玄玄子。”雪涵答了最后一个。

小玄心头蓦震,忽然掠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

雪涵接道:“传说他是玄狐一脉,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咦,小玄你怎么了?”

“我?没啥呀。”小玄恍惚道:“七邪魔君就是裁在他手里的?”

雪涵道:“传说他们曾经一战,结果是七邪魔君神形俱灭,七邪覆从此下落不明,有人传七邪覆已经给玄玄子毁去了。”

小玄心道:“毁是毁去了,只是又给觅鼎子用了一十九年的时间修补好了……”不知何故,心中竟然异常渴望知道那玄玄子的事情,又问:“哪……玄玄子如何了?”

“传说他后来又同邪皇渊乙有过一战,但这次是两败俱伤。拜他所赐,元气大伤的邪皇与我教争夺灵脉,结果给我教挫败。”

“再后来呢?”

“那玄玄子同邪皇交手后不久,天庭即出兵围剿,经过一番泣鬼惊神的大战,终于将之诛伏,据说亦是形神俱灭。”

小玄心中无端一紧,问道:“那玄玄子既然同两大魔君为敌,可见不是什么坏人,天庭为何还要出兵剿他?”

“据传他扰乱了天命,令天下生出变数,而且他又是玄狐一脉,本就神佛忌弃,因此天庭要对付他。”

“为什么是玄狐一脉,就会惹神佛忌弃?”小玄只觉雪涵这段话说得十分模糊,疑惑道:“玄玄子的这些传说,可谓惊天动地,我却怎么连一件都没听说过?”

“因为你一直都在山上,加上……”雪涵望了碧石台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一眼,小声道:“加上师父好像很不喜欢有人谈论有关那玄玄子的任何事,你自然听不到这些事情……哎,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个了。”

小玄犹在发怔,迷迷糊糊的不知想什么。

到了中午,众人草草吃过乾粮,李梦棠与摘霞替换了雪涵同小玄。

小玄从大殿出来,只觉睏倦之极,遂在楼后石廊中寻了块阴凉的地方躺下,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前边忽似有什么闪了一下,赶忙睁眼,正见一蓬艳丽的莹蓝磷光在树梢间缓缓落下。

“这是什么?”他蹦了起来,心中惊疑不定:“莫不是那些妖孽追来了?”睡意登时全逝,当下悄悄摸过去。

几棵大树间,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似方舞罢,手足虽收,但袖荡裙飘,胸前一对肥美圆滚的傲人玉峰犹晃未止。

“原来是师叔呀!你在做什么?”小玄笑嘻嘻的从树后闪出。

“等等,别过来!”飞萝急叫道。

但为时已晚,数条粗壮的树藤倏从树冠窜出,巨蟒般将踏入几株树间的小玄团团捆住,倒吊着卷上半空。

小玄只觉树藤迅速缠紧,力道竟然大得出奇,顿给箍得几欲窒息,正要挣扎,又有一弧碗口粗的蓝色电火不知从哪打了过来,击得他金星狂冒差点昏厥。

天旋地转中,小玄看见飞萝咯咯娇笑,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第六回 残阵

“这算什么!”倒吊着的崔小玄又惊又怒,狼狈万分。

飞萝笑得花枝乱颠,扬手一指,娇喝道:“去!”树藤立十分听话的将他放开抛下,然后窜入树冠,眨眼间消逝无踪。

小玄摔到地面,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半天爬不起来。

“傻瓜!谁叫你哟,冒冒失失就蹦出来,没瞧见我在布置陷阱吗?”飞萝伸出手去拉他,看见他顶上给电得竖起的一蓬头发,禁不住又是一笑。

小玄张口望着她,始终不能习惯这娇艳师叔的过分美丽,心头的火气没志气地迅速消退,抬手接住妇人的冰腻柔荑,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你在布置阵法?”阵法从来就与机关术息息相关,小玄对她的机关术早就垂涎三尺。

“不能算阵法,只是个陷阱。”飞萝解释道:“原来的阵法残存得太少,根本无法复原,只能用来做成陷阱。”

“啊!师叔能利用这里残存的阵法?”小玄眼睛发亮,这可是一门他早有所闻的高阶机关术技法。

飞萝点了下头:“嗯,这岛上的残阵还剩下一些布置与灵能,我们可以小小地利用一下,把它们变成各种有趣的陷阱。这里离妖巢不远,那些妖秽迟早会追来,到时我们便可凭此周旋一番。”

小玄听得心痒难搔,终于按捺不住,央求道:“怎么个利用法呢?好师叔,您教我一点好不好?”“不好,你又不是我的徒弟。”妇人摇头微笑。

小玄满脸失望。

飞萝睨了睨他,忽然伸手帮他拿下一片沾在发上的枯叶。

那条手臂的袖子已给骷髅血蛛撕去了半幅,这一抬起,残袖滑褪,深处的隐秘雪腻乍然泄出,惹得男儿一阵心旌摇荡。

飞萝转身向前行去,悠悠道:“不过,你若愿意,就来帮我打下手吧。”

小玄大喜,急忙紧紧跟上。

两人来到楼前的石廊,飞萝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小玄兴奋问道:“这里也有什么残存的阵法吗?”他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并无发现什么异处。

飞萝不答,只命小玄去搬挪石廊中一些松脱残损的石条、石块,按某个方位重新排列摆放。

渐渐地,小玄开始感觉到一点法能的波动,却不知是从何生出,心中奇怪,忍不住又问:“师叔,这里到底有什么呀?”

“你不是知道了吗?就是个法阵呗。”飞萝道。

小玄搔头道:“可为啥……我什么都没瞧见呀?”

“没瞧见?那你在搬什么。”飞萝走到一条青灰色的廊柱前,凝目细看。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个法阵……”小玄凑过去朝廊柱猛盯,但除了几条弯曲裂罅,依然没有其它发现。

飞萝倏地挥袖拂去柱上的灰尘,伸出两根春葱玉指,点按在柱壁上,念了个十分简短的咒语,猛见一溜小小的赤焰从指尖涌出,没入柱壁,几乎同时,柱壁上凭空亮出了一个符印,眨眼即逝。

小玄呆了一下,张大嘴巴道:“原来这柱子上藏了个隐形符印!”

“嗯,这隐形符印就是此阵的启动符,因为法阵已给破掉,且时日久远,法能流失太多,因此需加点法能进去填补……”飞萝沉吟道:“将此阵重新布置和调整一下,也许还能用用,至少做成几个陷阱不成问题。”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个符印?”小玄参不破其中关键。

飞萝微露傲色道:“我玄教神通无数,这侦测阵式与机关的法门不过是沧海一粟矣,你听说过无相之眼没有?”

“无相之眼!”小玄蹦了起来:“这可是绝顶的侦测法门呀,原来师叔会,您……您就教我一点点好吧?”

“不行,敢情你还不知道教规么!”飞萝断然拒绝。

玄教教规严禁门人私授秘技,素来违者重处,但对于痴迷机关术的小玄而言,这无相之眼简直是无上的诱惑,他心中痒极,竟忘乎所以地抱住妇人一边臂膀纠缠:“好师叔,您就偷偷地教我一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飞萝亦不收臂,笑吟吟道:“这可奇了,你又不是我徒儿,我为什么要冒着挨罚的危险教你?”

小玄心念急转,一时想不出有什么交换的东西,脱口道:“好师叔,只要您教我这无相之眼,从今以后,我啥都听你的!”

飞萝黛眉一挑,眯起美目道:“你敢不么?你若不乖乖听我的话……哼!相信那晚的风流故事会有许多人喜欢听哩。”

小玄迷了心窍,竟把脖子一梗,大声道:“弟子有把柄在师叔手里,自然不敢不听,只不过那是被逼的,倘若师叔肯教我无相之眼,弟子可就心甘情愿啦。”

飞萝沉了脸,似嗔似怒地盯着他。

小玄凛然挺胸,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飞萝终于忍不住,突地“噗哧”一笑,扬手把男儿的俊颜拧成猪脸,嫣然道:“我真服你啦!明明是在跟人讨东西,却能摆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小玄跟着笑了出来,在这么近的距离望她那对灿若星辰的美眸,心中禁不住地乍惊乍酥。

飞萝收回手,道:“好吧,搁不住你闹,不过么……”

小玄大喜,忙道:“不过什么?”

飞萝道:“你可记得你许过的话?”

“记得记得,从今以后,弟子一定心甘情愿地听从师叔吩咐!”小玄连声保证。

当下飞萝开始传授秘术,石廊残存的法阵正好拿来当教材。

小玄天资非凡,且兴趣极浓,进步十分神速,不过盏茶光景,便已窥得门槛,不仅隐约看见了那个廊柱上的隐形符印,还发现许多淡淡光影,正附于适才搬移过的石条石块上,不禁喜得眉花眼笑。

飞萝瞥见,训斥道:“这无相之眼易学难精,你眼下学到的连皮毛都称不上,有什么好得意的!”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暗暗惊讶此子的天赋。

小玄忙收了笑,惶然道:“是是,弟子一时得意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两人一教一学,终于将石廊重新布置完毕,继又向前行去。

“师叔,石廊里残存的究竟是个什么阵法?”小玄问。

飞萝沉吟道:“不清楚,似乎是土系类的阵法,但却独辟蹊径,间夹着对亡灵类魔物有加成威力的法能,我越来越怀疑,这个阵法群就是传说中焚虚在大泽留下的大禁制,因为他的绝学与海内诸门截然不同。”

“如此玄异之阵,却还是给人破掉了……”小玄出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飞萝道:“破去这个阵法群的人,必然超乎想像的强大。”

这时两人路过一座栽满芭蕉高约五丈的石台,上边有个亭子,飞萝忽又停下了脚步,抬首凝望。

小玄现学现卖,立用无相之眼侦测亭子,果然发现了异样,只见近十个代表着法能的淡淡光团在亭子里浮动,兴奋地沿石阶奔上去,边跑边叫道:“这里肯定又隐藏着一个残阵!”

亭子半隐在碧绿的芭蕉丛里,顶上萝蔓繁茂,缕缕逸逸地垂下,两人进入,立感格外的凉爽怡人。

“好舒服的地方!”小玄十分喜欢,亭子虽然隐蔽,却因位处高台,视野十分开阔,周边二、三十丈的景致都非常清晰地落在眼内。

亭子四周围栏,栏内是一圈石椅,正中央有一张固定石桌,周围立着四只石墩,与寻常亭子没什么两样,若非小玄学了无相之眼,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奥秘。

飞萝走到亭子边上,仔细打量着围栏。

小玄这才注意到每一根青石栏杆的顶端都雕刻着奇异的兽头,无相之眼看到的淡淡光团正萦绕其上。

“这些兽头刻的好像是……狻猊呀?”小玄忽然想起那颗被飞萝毁掉的金睛火猊心来,不禁一阵心痛。

“不是,是夔。”飞萝微露兴奋之色,接道:“这个法阵破解得不太彻底,看来能恢复七八成!”说着用指在夔首上画了个细小的符印,每划一下,便有一道耀眼的白芒闪掠。

小玄早就听闻过这师叔的绝技,趁机拍马屁道:“这就是四象诀中的惊电指吧?出如飞虹,师叔的功力真真精湛呀!”

“不是惊电指,这光是残存之阵的法能,被我激发了。”飞萝说着,葱指倏又划了一下,骤见一道白芒从夔首射出,正中小玄的胸口。

先前给电打着的印象仍驻心头,小玄大惊,怪叫一声蹦了起来。

飞萝咯咯娇笑,似看耍猴儿般高兴。

小玄摇摇欲坠,抚胸惨哼道:“你……你为什么又要伤我?”

“伤哪儿了?胆小鬼!跟你玩的。”飞萝笑道。

小玄一愣,定了定神,发觉并无不适,放开抚胸的手,原来身上完好无损,不由脸上发烧,诧讶道:“怎么没事?莫非这个残阵恢复不了?”

“傻瓜,这光唤做离光,专破邪秽,对亡灵类魔物有极强的杀伤力,但对其他却是丝毫无害。”飞萝边说边施法,又将一个符印种入另一个夔首。

小玄咋舌道:“离光?那不是传说中夔龙才能发出的奇光吗?那焚虚散人竟能以阵法发出,这亦太厉害了吧!”

“聚窟洲乃仙家胜地,奇人异士无数,焚虚为其中的佼佼者,他所布的阵法能发离光不算稀奇。”说话间,飞萝已在石桌上找到了启动阵法之符,运灵力填充了些许法能后,开始指点小玄侦测并恢复残阵。

不到半个时辰,小玄已能操控栏杆上的夔首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白光,射程竟达十余丈远。

“这离光真的能收拾那些骷髅吗?”小玄将信将疑。

“走着瞧呗。”飞萝微笑道:“这个残阵恢复得很好,如果那些妖秽真的追来,到时定叫它们大吃苦头!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东西。”

两人从芭蕉亭出来,再无其它收获,直至行到台楼北面的一片空地。

此处十分空旷,十余丈内无石无树,唯独有一个孤零零的水井。

飞萝立在井边,凝目环望周边:青石砌成的地面上犁刻着道道凹沟,构成了一组组巨大的神秘的图案,似符非符,似印非印,交叠互扣,诡异非常。

“这儿跟楼里边那大殿的地面有点相似,不过图案完全不同。”小玄心料此处必然有异,边说边用无相之眼侦测周围,谁知这回却无丝毫发现。

“奇怪,啥都没瞧见哩……”他一转首,见飞萝脸露讶色,忙问:“师叔,你发现了什么?”

飞萝不答,只是蹙眉凝思,神情愈来愈骇诧。

小玄正要再问,突见妇人扬起一手,曼妙地朝空处划了数下,指尖过处,神奇地幻出个濯银的符印来,接着舒掌一揉,将符印送入自己站立处的地面,地面上的一组图案立时亮了起来,片刻后渐渐暗淡下去,复归原态。

“又跟我开玩笑么?”小玄心忖,摸摸身上,并无哪里不适,正在疑惑,猛感身子一沉,差点就要坐倒,惊得挣扎起来,体内却似灌满了铅汁,脚下更像陷于泥潭,一时竟动弹不了。

飞萝脸上现出一抹喜讶,道:“你走一走试试。”

小玄奋力迈腿,用尽力气方才跨出一步,又讶又恼道:“这是什么妖术?拿我做试验是么!”

飞萝如哄婴儿学步,柔笑道:“乖,走到我这边来就没事了。”

小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才走了两步,终于满身大汗地脱出了那组图案的范围,蓦地身子一轻,猝不及防朝前跌去,一头撞在妇人身

上,刹那腻香扑鼻温软满怀。

飞萝并未闪避,只一把拎住他的腰带。

小玄脸埋在一对肥美圆硕的软绵间,瞬麻了半边身子,惊惶欲起,却是万般不舍,突然想道:“这便宜不占白不占,谁叫她捉弄我!”索性装

出筋疲力尽的模样,赖在美人身上不肯起来了。

飞萝玉容微晕,咬唇道:“还不起来?”

小玄这才昏昏爬起,忙乱中手边触到了一丝娇弹,心中乍又酥坏,烧着鼻息烫着脸道:“该死该死!适才是怎么回事?害我不小心……不小心

撞着了师叔……”

飞萝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喜形于色道:“知道吗?这里竟残存着一个罕世禁制!”

小玄失魂问:“什么禁制?”视线不觉落在她的胸口,那里的绫罗已给弄乱,在两堆弧起的雪腻中间挤着一条迷人的深沟,而雪腻的下部则露

出半抹勾魂的紫。

飞萝道:“也许就是那传说中的--大地之缚。”

小玄怕给发觉,艰难地把眼睛从她胸前移开,口乾舌燥道:“哦,大地之缚?好像曾听我二师姐说过哩……”

飞萝道:“这大地之缚识者极稀,同一般禁制大相径庭,靠的是借用大地先天之力,成倍放大进入禁制中活物的重量,以达到限制其移动的目

地。”

小玄恍然道:“无怪适才我几乎动弹不得。”想了想接道:“不过,这禁制虽然奇妙,却不见得厉害,只是让经过的活物移动速度慢了些,并

无任何伤害呀。”

“这还不够?你想想,若你不小心踏入了这个禁制,而你的敌人就在禁制外窥视,嘿,那将如何?”飞萝反问。

小玄略略一想,便已省悟道:“那我只有挨揍的份儿了!好可怕,这岂非等于任人鱼肉……”

“这可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上古禁制呢,不想今儿却在这里碰见了!”飞萝兴奋溢表,对小玄道:“你先到别处去走走,用无相之眼查探还有没有别的残阵,我要在这里好好静一静,看看能不能将这上古禁制勘破并恢复。”

小玄舍不得美人,又想趁机学两手,道:“就让弟子在这里服侍师叔吧?”

“不行,你在这里会干扰到我的。”飞萝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小玄只好讪讪离开,走到远处,忍不住回头望去,瞧见美人如痴似醉的神情,心中又是一荡。

炎热的正午已经过去,微荡的湖面拂来阵阵轻风,遍栽古榕的台面显得格外清凉。

小玄沿着台边信步游荡,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用无相之眼侦测可疑之处。

这半炷香的时间里,他再没发现新的残阵,忽感泥丸宫空虚难受,心中一凛:“这无相之眼虽然好用,耗费灵力却是十分厉害,看来不能随便使用哩。”赶忙将无相之眼撤去。

小玄正要坐下养神,打算花些时间补充灵力,忽见那边榕下立着两人,其中一个身着翠纱衫子,似是夏小婉,另一个身影却显陌生,心怔道:“这岛上还有谁呀?”

小婉恰好向着这边,此刻也瞧见了他,招手叫道:“小玄快来,瞧瞧这道有趣的符儿。”她旁边那人听见,转过身来,却是小侯爷方少麟。

小玄心道:“原来是这家伙,我倒把他给忘了。”心下不喜,绷着脸走过去。

方少麟拱手一揖,微笑道:“崔师弟好啊。”

“什么?按排序我师父可是在你师父之上,你该叫我师兄!”小玄生气道。

方少麟摇头道:“你我虽属同门,却非同师,因此当以岁数来论。”从外表上看,他似乎比小玄年长一点。

小玄大声道:“依我玄教规矩,当按师辈排序来论!”

方少麟眉毛一扬,微笑道:“只怕这规矩是你定的吧?”

小玄怒道:“你连这个都不晓得么?难道十一师叔没……”

小婉见他们面红耳赤起来,赶忙拦住道:“停!停!这有什么好争的,哎,都是同门,谁做师兄谁做师弟还不一样。”

两个男儿公(又鸟)斗架般对目而视,为了风度,皆不敢破口开骂。

小婉左瞧瞧右望望,忽然想起手中的东西,便拿与小玄看,却是一道勾勒着硃砂图案的墨符,兴奋道:“你瞧,这可是一道罕见的灯妖符哩。”

小玄一听,立时大感兴趣,正要问,突然意识到此符多半是方少麟的,顿改为不屑道:“这有什么,灯妖不过是种稀松平常的下等妖物。”

小婉道:“不是呀,灯妖虽然不算强大,但却是妖类中的异数,不单有极高的闪避能力,而且还对火免疫呢。”她出神道:“我还从没见过灯妖哩。”

方少麟立道:“这个容易,我现在就召出给你来瞧瞧。”

小婉忙摇手道:“不要啊,这种符很宝贵的,用了可就没啦。”

方少麟潇洒道:“没就没了呗,我家里还有道符,能召出一种顶级魔兽,那个才算有点稀罕……”

“顶级魔兽?是啥呀?”女孩好奇地问。

方少麟故做平淡道:“金翅飞蝎。”

“金翅飞蝎?”小婉动容道:“你有召唤金翅飞蝎的符?”

方少麟得意点头,微笑道:“等回了泽阳,到时你来我家,一定召唤出来给你看。”

金翅飞蝎是高踞魔兽类最顶层的物种之一,传说除了强大的力量与凶猛的速度外,还具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攻击能力--就是会令受者瞬间麻痹。

“不知这小子的符召唤出来的是真兽还是幻兽?”小玄心头怦怦直跳,他早就听说过金翅飞蝎浑身是宝,几乎每一个部位都是极其珍稀的法术材料。

小婉面露羡慕之色,对方少麟道:“你的好东西可真多呀。”

小玄心道:“这小子居心叵测啊!定是知道小婉喜欢召唤术,就用这些符来哄她!”突然微笑道:“这些好东西,只怕都是十一师叔给的吧。”

方少麟面上一热,底气不足道:“有些是我自己炼的。”

小玄见击中要害,笑眯眯道:“但那金翅飞蝎符一定不是你做的吧?我记得你好像连守神符都不会做哩。”

小婉望向方少麟,一副“不是吧”的表情。

做为大名鼎鼎的炼符师的徒弟,居然连最简单的符都不会做,这的确太说不过去,方少麟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心中羞恼,正欲出言反讥,忽听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道:“小婉,原来你在这。”

小玄心头一跳,转脸望去,说话的正是程水若。

小婉忙迎上去:“三师姐,你找我?”

方少麟微一倾身,作揖道:“程师姐。”

水若朝他点了下头,对小婉道:“跟你说句话。”

“嗯。”小婉应了,对小玄与方少麟道:“我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说话,可别再争什么师兄师弟哦。”说完便跟水若一同离开。

“她还是不肯理睬我啊……”小玄心头一阵发涩,转脸见方少麟正怔怔地望着双姝远去的背影,心中就来气,一捋袖子大喝道:“喂!”

方少麟回过神来,警惕地望着他道:“怎样?”

“上次给你使诈便宜了一回,现在,敢不敢跟我再斗一场?”小玄气势汹汹。

第七回 争妍斗艳

“怎样斗?”小侯爷毫不示弱:“还比赛打骷髅么?”

“笨!你在这岛上瞧见骷髅了吗?”崔小玄道。

方少麟世袭忠靖侯,更为统辖一方的大泽令,有哪个敢这么跟他说话,压住怒火道:“那你想比什么?”

小玄一臂抱胸,一手托着下巴道:“毕竟是同门中人,如果比拳脚打伤了你,只怕我得挨师父责罚哩……”

“不用激我,比就比!”方少麟冷笑道:“还不定谁伤谁呢。”

“还是不了,免得以后传出去给人说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小玄摇摇头,一脸不忍状。

方少麟气往上冲,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小玄问:“你会游水吗?”

“会,要怎样?”方少麟应,泽阳周边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他自幼就喜嬉水,水性不是一般的好。

小玄眼珠子一转,指着与岛对面的密林道:“那我们就比赛游水如何?谁先游到对岸就算谁胜,这次依然让你用符。”

“我不用符。”方少麟盯着小玄,有恃无恐道:“输了怎么办?”

小玄立时道:“你输了,从今往后见了我就得喊师兄,并且……”他加重语气道:“不许跟苍蝇似的缠着我小师姐转!”

“好!”方少麟答应得很乾脆,针尖对麦芒道:“若是你输了,亦得叫我做师兄,不过今后少在我跟前出现!”

下了重注,两人击掌为定,并肩昂然走到伸出岸沿的台边,下边两丈处就是清波荡漾的湖水。

小玄微笑道:“愿赌服输哦。”

方少麟冷笑道:“只怕有人会后悔!”

小玄打了个哈哈,道:“我数一二三就开始。”

方少麟束衣卷袖,凝神准备,小玄懒洋洋地开始报数:“一……”

“……二……三!”小玄的“三”字一出,两个男儿几乎同时跃出高台,如一双矫龙般扎入水中,潜行数尺后方浮上水面,各自抡臂划水,转眼已游离小岛近十丈。

方少麟水性极好,不久便已开始领先,此时他尚未出尽全力,回望拉下数丈距离的小玄,心中大为不屑:“原来只是这等水准,怎就敢来挑战本令!”

小玄的水性虽说也不错,但毕竟只是在逍遥峰上梦巢之下的潭子中练就,速度远不及方少麟。但他不慌不忙,一边游一边悄聚灵力,心中默念真言,使出了以前在山上嬉戏时水若偷偷教过他的一个水遁系法术--分水诀,立时人到水开,阻力大减,片刻间已追上了方少麟。

正因为有这个妙术倚仗,小玄方才激诱方少麟比赛水性。

方少麟大为诧讶,心中暗暗纳闷:“这小子的速度怎么突然大增,莫非又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眼见他就要超过自己,不由一阵焦灼。

小玄从他身畔轻松超过,突然抡臂大力一拍,掀起大朵浪花溅在小侯爷的脸上,猖獗笑道:“怎么啦?莫不是抽筋了吧!”

方少麟又急又怒,心想要是输了,不但从此得叫这可恶的家伙做师兄,还将失去亲近玉人的权利,当下拚尽全力奋起急追,渐渐赶上了小玄。

小玄吃了一惊,心中有些后悔:“看来激不得咧,这小子好勇,若我施了法术还赢不了他,那可真真笑死人了!”遂亦奋力前冲,无奈水性所限,始终抛不下对手。

两人极尽所能,体力消耗急剧增加,未过半程,皆已唇青面白狼狈不堪。

“这样下去可不妙……万一他恼羞成怒又祭出什么符来……”小玄心念电转:“为了小婉不误奸徒之手,小圣爷我只好再使出一点手段了!”

他突地撤去分水诀,灵力运转,飞快地重新捏起一个印法……

方少麟见小玄忽然慢下,心头一喜:“这小子的体力不支了!”正在高兴,猛见周围爆起了一圈水墙,触着立觉如滚如沸,冲势亦给巨大的水力阻遏,瞬给锁困在水墙当中。

火牢术。如意五行火遁系的中阶法术,施放后会产生一个火焰圈,使中术之人如困牢狱。

方少麟惊怒交集,破口痛骂:“臭小子,你又使诈!”试欲突围,却给沸腾的湖水烫得缩了回去。

“我们有限定不能施展法术吗?”小玄笑嘻嘻道,重新施展分水术飞速朝前游去。

火牢术产生的火圈厚薄与持续时间以施者的法力为定。小玄喜好御甲术与机关术,素来不务正业,功力自然有限,加上又是在与火相克的水中施术,效果大打折扣,不过呼吸间,火力激起的水墙便消失了。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方少麟已给小玄抛下五六丈远,眼见难以赶上,只气得脸色铁青,心道:“我不用符,你却施法占便宜,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当下探手腰畔,从法囊里摸出一道符来,默念祭言,朝上弹去。

那符飘到半空,蓦地幻出重重叠叠如篆似画的墨色图案,诡异地拉卷成一条,蓦如褪皮般从里面爬出一条长逾三丈的银鳞巨蟒,“噗通”一声落入水中,以惊人的游速向小玄追去。

沼泽王蟒符。召唤出一条沼泽王蟒,袭击施符者指定的敌人,威力与时限以符体质材及炼符者的炼符水准为定。

摘星子在离去前曾送给方少麟一套十分珍罕的召唤符,名曰:八荒十异。这沼泽王蟒符与他先前所说的金翅飞蝎符皆属其中。

小玄听见水响,回头一望,立时惊得魂飞魄散,没命地朝前游去。

沼泽王蟒力大无比,可以轻易地绞死一头大象,倘若在陆上,小玄或许还敢与之一战,可是此刻是在水中。

符虽方便,可以交由他人使用,且对施符人没有太多功力与法力的要求,但用符召出来的真兽或幻兽十之八九不会存在太久,小玄心存一丝侥幸:“只要拖到时限,这条怪物定会不攻自破!”

孰知那条沼泽王蟒经过了秘法炼化,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已追至小玄背后,倏从水中弹出,前端如弓昂起,张开可怖的血口迅猛地朝他噬去……

“不好!这道符太厉害了……”方少麟还是头一回使用八荒十异符,见状陡然后悔起来,可惜已无从挽回。

电光石火间,只听“哗”地一声大响,蓦从湖面暴起一个极巨的灰影,眨眼就将沼泽王蟒扑入水中,掀砸起万千滴晶莹水珠。

小玄与方少麟目瞪口呆,猛见沼泽王蟒从水里弹起,身上附着个巨型怪物,竟是一条体积比它更大的灰皮白肚鳄,两者疯狂地纠缠激斗,把湖水搅得巨浪滔天。

“这湖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巨的鳄鱼?”方少麟面色发白。

小玄却是又惊又喜:“这是怎么回事?啊哈,定是那小子召唤的大蛇惊动了这湖里的精怪,结果自个儿打起架来了!”

没过多久,两条怪物的激斗渐渐分出了高低。鳄鱼的体积虽巨,但无什么特殊本领;而沼泽王蟒却是经过秘法炼化,不单皮如钢甲,且力气奇大,在熬过最初的不利阶段后,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陡如游龙般一个大摆,身体似巨链般紧紧地卷住了巨鳄,竟将之整个举出了水面。

巨鳄在空中疯狂地挣扎着,咬空的嘴巴发出一声声吓人的脆响,四下乱拍的巨尾砸起大片大片水花。

那情景骇人且诡异,方少麟额头冒汗,心中连呼侥幸:“湖里有如此可怖的怪物,我们却还在这里游水,阿弥陀佛,幸好它袭击的是我召唤出来的幻兽。”

沼泽王蟒不住收缩,绞得巨鳄挣摆渐弱,眼看就要取胜,孰料奇变倏生,沼泽王蟒身上的鳞片开始模糊起来,接着幻化成原先那些如篆似画的图案,不过这次却不是收拢结集,而是向四处急速飘散。

“法符的时限到了!”方少麟面色微变。

沼泽王蟒终于完全消失,得复自由的巨鳄摔回水中,愤怒的它似乎知道蟒怪的主人是谁,突然朝方少麟掠去。

方少麟大惊,急忙转身逃走,一边拚命游一边猛想法囊中有什么可以脱险的符篆,但于慌乱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哈哈,追得好!这条鳄鱼长得虽丑,却是忠奸分明嘛,可爱可爱!”小玄幸灾乐祸地远远瞧着,心中犹豫是该趁机游到对岸还是再看一会热闹。

突见方少麟被巨鳄拱出了水面,在空中抛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赤。

“不会这么烂吧……”小玄怔了怔。

落入水中的方少麟发出一声惨哼。

小玄紧张了起来:“这小子身上不是有许多符吗?怎么不拿出来用?看他的模样不像个守财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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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孩走到远处,水若不着痕迹问:“适才在说什么?”

小婉抿嘴笑道:“他们在争谁做师兄呢,小玄就罢了,那个做了大泽令的方少麟竟也像个小孩子哩。”

“无聊!”水若哼了声,脸上忽露出兴奋之色,小声道:“我发现了个好地方。”

小婉道:“什么好地方?”

“别张声,跟我来。”水若神神秘秘道,拉着她往楼后行去。

小婉心中好奇,跟着她穿过抄手游廊,又沿石径绕过几座高台,到了一片繁密青翠的小竹林前。

水若停了一下,指着前方微笑道:“就在里边。”

小婉左瞧右瞧,没看出这片小竹林什么异处,忍不住问:“里边有什么呀?”

水若道:“进去就知。”迳自往前,抬手拨开拦路的竹枝竹叶,没入竹林中。

小婉忙跟过去,在茂密的竹丛中兜头蒙脸钻了数步,前边突然开朗,抬首望去,立时“哗”地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在小竹林的怀抱中卧着个小小的潭子,四围俱由白石砌就,接土的地方布满了嫩绿的苔藓,到处弥漫着一股苍翠欲滴的清润之气。

清碧如镜的潭水更是迷人,在透入竹林的数线阳光下静静地倒映着四围的翠竹,只是看了,便叫人沁凉到心里去。

小婉惊喜道:“好美的地方。”

“我无意中发现的。”水若得意道。

小婉环望四周,有些不解道:“这潭子绝非完全天然,四围的白石定是人工所为,造在这竹林里自是因为荫凉幽静,可为什么连条小径都不留呢?”

“兴许原来是有路的,但因荒弃太久,就给新生的竹子遮掩住了。”水若推测道。

小婉伸长脖子朝潭心望了望,只见清碧之下是浓浓的暗绿,道:“这潭子好像很深呀……”

“嗯,水这么清,却还瞧不见底。”水若接道。

小婉盯着水面漂浮的数片竹叶,犹疑道:“连条小小的鱼儿都没有哦……我怎得这潭子有点怪怪的。”

水若道:“这岛上古怪的地方还少吗?别理太多啦,我们快来享受享受,嗯……这里虽然偏僻,却不定会有人过来,好妹子你到外边替我看着,我先泡一泡,待会就换你来洗。”

小婉笑道:“啊哈,原来是找我做把风的呀。”

“轮流嘛,待会我也帮你把风呀。”水若笑嘻嘻道。

“好吧,你快点哦。”小婉爽快地应了,猫着身钻出竹林去。

女孩子素来好洁,水若此时已有两天没洗澡,只觉身上难受无比,当即飞快地褪衫解裙,迫不及待地步下潭去,足尖一触到水,立感透骨的沁凉袭腿而上,欢声一下轻呼,整个溜入了水中……

不时嬉浴了多久,水若只觉遍体怡爽,小婉在外边叫了几次,她皆应道:“再泡一下下嘛。”

“好久啦,再泡就脱皮勒!”小婉愤愤道。

“好啦好啦,真的再泡一下就换你。”水若应付道,赖在水里始终不肯起来,此刻她身上只有一条迷人的葱绿束胸随意围着,肌肤如酥似雪,娇态既憨又媚,可惜这一切无人得见。

水若懒洋洋地靠在潭沿,舒惬中只觉一丝倦意袭来,不由两眼发涩,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忽然间,一个身影不由分说地闯入思绪,某个离奇的夜晚骤在心海里荡漾开来,幕幕荒唐的、狂乱的情景接踵涌现,令得她一阵惊慌酥悸。

“呜……为什么要想这个!”水若咬咬唇,心中的身影却无可阻遏地逐渐清晰:“真该死……为什么要想到他……他那么坏……他那样欺负人……”

女孩不觉夹紧了腿,浸泡在清凉潭水中的身子竟然有点燥热起来。

竹林外的小婉手里拿着一根小竹枝,正无聊地蹲在草丛里拨寻虫子,忽听有人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飞萝过来,忙立起笑道:“师叔,这儿有个好地方哩。”

“什么好地方?”飞萝面上微露疲色。

小婉指着小竹林道:“里面有一个很棒的小潭子,三师姐正享受着呢。”

“好啊,我正想找个地方洗澡哩……你怎么不跟她一起享受?”飞萝问。

“三师姐怕有人来,要我把风呐。”小婉噘着嘴儿道。

飞萝笑道:“这个还不容易,瞧我的。”只见她抬起一手,捏了个印法,随随便便就甩了出去,不知从哪突然涌来大片薄雾,不一会便弥漫了小竹林周围,雾中不时奇异地闪耀出一弧弧蚯蚓般的细小电火。

“这是什么?”小婉讶问。

飞萝微笑道:“是个小小的守护禁制,蕴有风、电二象,若是有人靠近,便会生出反应。”

“这个不太好吧,若是师姐她们不巧路过……”小婉担心道。

“没事,这个小禁制的威力十分有限,警告之用多于伤害。”飞萝道:“好啦,这下我们可以放心地进去享受了。”

水若见飞萝同小婉进来,慌得身子一缩,躲入水里:“啊,师叔……你……你来了。”

“嗯,果然是个好地方。”飞萝瞧瞧四周,面露欢喜之色。

水若望向小婉,慌张道:“怎么都进来了,那外边……”

“放心吧,师叔已在外边设下了禁制。”小婉并膝跪下,探手在潭边掬水,欢叫道:“真凉呀!”

飞萝懒懒地舒了下腰,娇慵道:“嗳,终于能洗个澡了。”说着开始松襟解带,乜见水若缩着身子,只露个脑袋在水面,有点奇怪道:“怎么啦?”

水若支唔了半天,方才难为情道:“三个人一起……一起洗吗?”

飞萝“哧”地笑道:“有啥好紧张的,不都是女人么。”她边说边脱,举手投足无不优雅迷人。

“可……可是潭子这样小……”水若拚命寻找借口。

小婉亦开始脱衣裳,笑嘻嘻道:“再小也能容得下三个人,你要不愿意,那就快点起来吧,反正你泡得够久啦。”

水若哪肯,只好不再吭声。

飞萝裳裙尽褪,身上只余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紫绫束胸,紧紧地缚着一对巨硕的雪乳,除了露出上边两弧饱满的凸浮,下边还挤溢出两肚肥美

的酥团。

旁边的小婉掠见,不觉脸上晕热,心中好生奇怪:“这样大……却用那么细的东西哦……”

飞萝缓缓浸入水中,舒惬地发出一声轻叹,慵懒甜软异样撩人。

旁边两个女孩听见,俱禁不住一阵面红心跳。

“怎么发出这种怪声!”水若心里悄嗔,自从那次瞧见飞萝盯着小玄的眼神,她就对这个师叔的印象有些不爽。

飞萝反手到背后松开结子,然后轻轻一扯,将紫绫束胸拉了下来,刹那间,一对耸翘得惊心动魄的傲人美乳弹跃而出,滑似凝脂嫩若酥酪,巨

如两只剥了壳的雪白椰果,半浸在水中凌波摇晃,迷人地荡漾出圈圈涟漪。

在她前方的水若目瞪口呆,好一会后,方才如梦初醒般把滑落水里的束胸飞快拉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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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时又传来方少麟的一声惨叫,小玄心头剧跳起来,脸上的嬉色渐渐消失。

巨鳄疯狂地在浪涛里跃出窜没,方少麟则已不见了影子。

“这小子虽然讨厌,但毕竟是同门中人,不太好意思看着他完蛋吧……”小玄飞速朝方少麟游去,尚隔数丈,便已感受到巨鳄的惊人威力,道道恶浪带着强劲的力道摔打在他脸上身上,散碎成千万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小玄一时无法靠近,忽见巨鳄张开长吻朝什么咬去,急忙挥臂一甩,八爪炎龙鞭骤从袖中疾旋而出,鞭首正中巨鳄左颊,在浪花中爆出一溜赤烈的火焰。

这一击着实不轻,立将巨鳄脑袋震歪,小玄趁机又加一鞭,重重地抽在它的背上。

巨鳄狂嘶一声,大半个身躯陷入水里,翻腾滚涌的波涛却将一个人从它身边送了上来,正是浑身染血的方少麟,小玄扬鞭卷去,将之一把缠住,奋力抛向远处。

波涛突然裂开,巨鳄在离小玄不到一尺的水面暴出,张到极限的吓人巨口怒噬而至。

小玄没想到它受了两记重击还能这么快作出反击,眼见闪避不及,千钧一发间挥鞭疾绕,将夺命的长吻死死缚住,但巨鳄冲力奇大,余势不止,硬如铁石的吻端重重地撞在他胸口。

小玄痛彻心肺,眼前金星乱冒,差点就要闭过气去,但两手始终不敢半点放松,仍将鳄嘴死死地勒锁住。

方少麟死里逃生,本能地朝小岛游去,迷糊中听见一声闷响,赶忙转头,正见巨鳄撞中小玄,心中一惊,就要赶去救援,但见周围不断有鲜血冒出,染得湖水团团殷红,又觉身上处处剧痛,自知伤得不轻,心忖道:“眼下我自身难保,如何帮得了他,去了也不过是陪着送死……”

方少麟在水里一阵犹豫,忽又思道:“他一直都讨厌我,却还冒死相救,我又岂能弃他而逃?”想到此处,蓦地一腔热血俱往上涌,遂毅然转身,朝小玄与巨鳄游去。

巨鳄的长吻给炎龙鞭紧紧缚住,激得暴跳如雷,疯狂地挣扎了片刻,倏将巨躯一摆,把小玄整个压入水中,拱向不知几深的湖底……

方少麟奋力疾游,心中倏地灵光一闪,猛然记起身上带着一道摘星子留给他的救命符,名曰阿修罗王之刃,据说能斩蛟诛龙,忙从法囊中摸寻出来,紧紧地扣在手里。

此际巨鳄已拱着小玄没入水中,方少麟赶到之时,只瞧见水面疾旋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他心头一紧,大声喊道:“你在哪里?”

但湖面上除了似在呜咽的水声与如同叹息的风声,哪里有人答应。

第八回 惊艳

湖水由清澈转成模糊,四周迅速暗了下来,巨鳄不依不饶地拱着小玄潜向未知的深处,带出无数纷乱的乳白泡沫。

小玄只觉周身压力剧增,心中愕讶:“原来这湖如此之深!”他虽识得分水诀,但苦于此刻全力抵御巨鳄的冲击,根本无暇使出,因此只能依靠丹田的真气提供消耗,情形凶险万分。

那巨鳄十分诡诈,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只一味把小玄逼向深处,竟然懂得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制服猎物。

小玄渐渐乏力,但两手不敢丝毫放松,始终用八爪炎龙鞭死死地缚着巨鳄的索命长吻。

周围越来越暗,巨鳄突然一摆,横向窜去,小玄背后蓦地一下剧痛,似是撞到礁石,尚未回神,巨鳄又向斜里冲去,将他狠狠地拱到另一处硬物之上。

小玄痛得张嘴欲呼,立时灌了几大口湖水,不禁惊怒交集:“这家伙想要撞死我哩!”心里虽然明白,却是无计可施。

巨鳄左冲右突,周围似是十分狭窄,小玄在漆黑中接二连三地撞到硬物,痛得连胆汁都呕了出来,饶他修习过仙家妙术,此际亦支撑不住,心中一阵绝望:“真倒楣呀!适才莫逞强就好了……呜……我干嘛要救那讨厌的小子……”

又是一下猛烈地撞击,小玄百骸如散,手上一松,巨鳄的长吻登时从炎龙鞭中挣脱,张开布满利齿的上下两颚如钳似剪地向他铰去。

头昏脑胀间,小玄突见前方异芒闪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湖底显得格外稀奇,他迷糊忖道:“这里怎会有光……难道我已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么……”本能地朝那光亮抓去,触手一片黏滑,竟是刮到了巨鳄上颚的肌肉,稍微扯拽,就从中挖出一样物事来。

刹那间,奇变倏生,巨鳄一下剧震,僵着噬姿便即毙命,巨大的身躯竟然匪夷所思地迅速萎缩,直缩至如同寻常鳄鱼大小方止,缓缓沉向更深的地方。

小玄犹不知已经脱险,浑浑噩噩地捉着那物放到眼前,见是一粒(又鸟)蛋大小的珠子,表面荡漾着水波似的奇异纹络,其内光芒流转,如有生命般缓缓地变幻着,时青时橙时紫时赤……瑰丽绝伦,唯一遗憾的是其上纵横着数条清晰裂缝,彷佛随时会破碎。

“这是什么东西?好漂亮呀……”小玄忽然发现身上的所有不适悄然而逝,又感手里的珠子似有一脉脉暖流从指掌间流入体内,正神秘地充盈润泽着各处腑脏,心中十分诧讶,猛地想起曾经听过的种种传说,心脏一阵剧跳:“会动的纹络……会变的光芒……哇!莫非这宝贝是……是骊珠?天呐,我竟碰上了一颗骊珠!”

骊珠乃青龙藏于九重渊下,受千万年癸水精华的滋养,方有可能结成。传说能辟污垢万毒,能却妖魔邪秽,乃无数仙家梦寐以求的绝世奇珍。

激动之余,小玄很快就怀疑起来,转而自哂道:“一头鳄鱼身上怎么会有龙珠?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不会是我……”

他摸摸脑袋,确定还在脖子上边,并且没有缺少什么,心中渐定:“看来我崔小圣还活着,但那怪物呢……怎么突然不见啦?”

他在水底缓缓漂移,握着那珠借其光芒朝四周照去,只见身处一个七弯八拐的大洞内,到处是布满水草的大小礁石,却无半只鱼虾,思忖道:“敢情这里就是那恶怪的巢穴,因此什么鱼儿虾儿都不敢到这地方来……我得赶快出去,免得又落入那怪物口里。”

小玄使出分水诀,慢慢朝上升去。过不片刻,便已触及洞顶,于是贴着上壁四下寻找出路,方察此洞虽然狭窄,但分支奇多,且极其深长,半天都没游到尽头,不禁焦灼惶然,心中暗祈万莫误入绝途,或者又给那怪物碰上。

约莫柱香光景,水洞突然向上直去,小玄思忖:“莫非已逃出了那怪物的巢穴?”赶忙往上升浮,过了片刻,突见顶上微有光亮,心中大喜,遂将珠子放入口中含住,抡起双臂奋力朝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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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又斜了一些,藏卧于竹林里的小潭子愈显荫凉,在水里泡得久了,甚至还会感觉到微微的寒意。

三个美人早已洗得纤尘不染,但都泡在水里不肯起来。

渐渐的,水若终于有点自然了,遮捂在胸前的葱绿束胸不觉松开滑落。

“咦,三师姐,你这里怎么了?”趴在潭沿的小婉忽然发现水若乳侧有一抹淡青色的瘀痕。

水若低头瞧去,立时一阵惊慌,赶忙捂住(禁止)道:“没……没有啊……没什么……”原来瘀痕正是小玄留下的杰作。

小婉把头凑了过去,关心道:“好长一道瘀青哩,快让我瞧瞧,是昨夜受的伤吗?”

“不是……是……嗯……是昨夜受的伤……”水若有些语无论次,只死死捂着胸不肯放开:“没什么大碍的,不用瞧。”

飞萝大大地舒张着四肢,放浪形骸地仰浮水面,突尔轻轻一笑,道:“到底是昨夜还是前夜啊?”

水若大吃一惊,差点没从水里蹦起来。

小婉怔道:“前夜?不会吧,前夜我们还没下山哩。”

飞萝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水若,对小婉道:“傻丫头,在山上就不能受伤吗?”

水若惊疑不定,一时弄不清楚她的话是巧合还是故意。

小婉天真道:“可是逍遥峰上根本没有什么邪魔呀,无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邪魔倒是没有,不过有没有采花小贼可就难说啦。”飞萝笑眯眯道,从水里抬起如藕双臂,慵懒地用手掬起一捧清凉的潭水淋在自己额上。

“什么小……小贼?”小婉越听越迷糊,转向水若道:“三师姐,师叔到底在说什么呀?”

水若玉颊飞霞,终于肯定这师叔已经知晓了秘密,心中又羞又急,突然嗔恼了起来:“难道是……是那死猪头告诉她的?呜……一定是了,可

恶!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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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越来越近,湖水已由深浓的墨绿渐变成浅淡的清碧,小玄迅速浮升,忽感头上一软,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仰脸望去,居然瞧见了一幕难以

置信的奇景,只见两条雪晃晃的腿儿漂浮在水中,线条曼妙柔美,一眼便知它们的主人定是个女子。

小玄呆了一呆,顺着粉腿往上瞧去,蓦地百脉俱贲,原来其上的娇躯竟是寸缕不挂,两条粉腿的交结处隐约可见茸茸柔草……

忽然间,他又睨见不远处还有两双赤裸腿儿,一双丰腴圆润如乳似酪,一双修长柔美如冰似雪,俱是撩魂荡魄美不可言。

“天呐!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小玄目瞪口呆,在他看来,这可是比鳄鱼身上生骊珠还不可思议的稀罕事,突尔想起了董永遇见七仙女嬉

水的动人故事,怔怔思道:“敢情我也碰上了下凡的仙女么?难道我有这么好的运气?啊!是啦,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想不

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这时,跟前的粉腿迷人地摆了摆,一只小巧可人嫩如春笋的足儿差点踏到他的鼻子,不禁一阵神魂颠倒,迷迷糊糊就探出了爪子……

小婉正问水若,突然“咦”了一声,怔怔地望着前方。

水若以为她听出了什么,更是羞得颊如火煨,谁知小婉的脸儿也倏地飞红,没头没尾道:“奇怪,适才好像没瞧见这里有鱼的……”

水若莫名其妙,随口接道:“连条小虾都没哩。”

“可是……”小婉忽觉水里来了条大鱼,竟在腿间滑来溜去。

小玄轻轻触摸,只觉那腿上的肌肤如丝如缎,腻滑得指掌生麻,酥酥思道:“敢情真的是仙女咧,要不怎有这么美丽的身体……”

忽见两条腿儿微微转动,中间的神秘春光乍然泄露,一道细细幼幼的粉色缝儿在纤稀的萋草中隐隐现出,小玄心头突突剧跳,忙把眼睛睁得老

大,可惜这里的水虽然极清,但光线却暗,始终无法瞧清那里的妙景。

他一阵口乾舌燥,忍不住游近前去,终于清清楚楚地将那道神秘缝儿收入眼中:“哇,跟水若的很不一样呀,好像短了许多,颜色也更淡哩…

…不知里边……里边又如何?”

小玄昏昏胡思,便要动手去翻,却见那里彷佛吹弹得破,不禁犹豫起来……

小婉突然“啊”地一声低呼,这回连耳廓都红了起来。

水若疑惑问道:“怎么啦?”

小婉脸上微露惊慌,摇头道:“没……没什么。”

原来底下的小玄舍不得用手,于是出动了舌头,凑前贴抵住花瓣般的粉唇,只轻轻一捺,就将幼缝剥了开来,娇艳得惊心动魄的神秘内瓤乍然

闪现。

小婉身上蓦地浮起了(又鸟)皮疙瘩,心神一阵恍惚:“好坏的鱼儿,怎么去碰……碰那儿……唔……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觉呀……”

眼前的妙物晶莹如玉嫩似红脂,且距如此之近,就连最为细微的皱褶都是清晰可见,小玄鼻息如烧,情欲一发不可收拾,他把嘴里的珠子含在

一边,拚命伸长舌头轻抵柔探,早就忘了继续施展分水诀,奇怪的是居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天啊,怎……怎会这样的?这条鱼好……好过份……要不要……赶走它呢……”小婉何曾尝过这种滋味,还未想清楚便给汹涌而至的刺激淹

没了。

小玄正在放肆,忽见一条婴指大小的肉儿从红脂堆里巍巍颤颤地探出头来,娇娇俏俏地挺竖于幼缝的上角,剔透得仿如刚刚凝结的琥珀,不觉

心头一酥:“这是什么?”只感诱人万分,当下挺舌挑去。

“啊……唔!”小婉差点叫出声来,惊慌中急忙刹住,把声音死死地卡在喉咙里。

小玄百般嬉耍逗弄,勾惹得那物时缩时跳娇颤不住,自己的鼻血也差点标了出来。

“呜……竟给一条鱼儿弄……弄成这个样子……”小婉通体滚烫,想要收合上腿,却觉浑身酥软如绵,哪里还有丁点力气,只好把红透的脸儿

埋得低低的,生怕给旁边的水若发现这羞煞人的秘密。

瞧见两条粉腿似在微微颤抖,小玄更是迷乱:“我这么胡闹,不知仙女姐姐生不生气呢?”竟一口噙住了那奇嫩肉儿。

小婉娇躯一震,整个人差点沉入水里去,慌把两手抓住潭沿的垂草,心中又羞又怕:“唔……要死了……这坏蛋鱼儿竟……竟来咬我哩……啊

……好像不是……不是鱼呀……怎么有……有舌头的……”

小玄时含时吮,不敢丝毫鲁莽,眼角突然瞥见仙女那两只秀美绝伦的白足挺得笔直,不知怎的,心中乍然狂荡,猛对着那条奇嫩肉儿用力吸咂

起来。

“嗳呀……”小婉失声闷哼,蓦觉大片温热自腹底扩散,紧接一股似尿非尿的感觉猛烈袭来,脑海里乍然空白,倏地痉挛起来。

水若听见声音,转头望去,立时吓了一跳,赶忙游近过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只觉滚烫一片,吃惊道:“莫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受凉发起

烧了!”

小婉仿若未闻,只哆嗦着嫣红的嘴儿,失神地一下下娇抖。

小玄正吸咂得不亦乐乎,突感唇间的嫩物猛烈一缩,竟给挣脱开去,然后脸上一热,眼前混浊起来,慌忙退后,但见水中弥漫着丝丝乳色的浆

儿,一端犹连着花缝,如烟似雾地柔旋缓转,半晌未散,似是浓稠之极。

他用指一拈,只觉粘黏滑腻,心中大奇,销魂思道:“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从仙女姐姐的下边流出来的……”

小婉俏目迷濛通体皆软,一副大病的模样,原来她天生异器,花蒂敏感之极,竟在小玄的逗弄下丢了身子。

小玄忽见又有一具绝美娇躯移了过来,柔软如棉的雪腹居然贴到了他的脸上,只乐得合不拢口,当即张臂美滋滋地拦腰抱去,心里不住祈祷:

“千万别是做梦呀,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求求你们了……”

水若突感给人抱住,不禁大吃一惊,低头瞧去,竟见水里隐约有个人影,登时唬得花容失色,立时飞臂入潭,劈手将一人从水里揪了起来,又

羞又怒地厉叱道:“什么人!竟敢……”话未说完,已变做了满脸惊讶:“你?”

“仙女姐姐饶命……”小玄惨叫,只觉头皮给揪得阵阵生痛,心中暗呼不妙:“看来这个仙女姐姐调戏不得哩!”再要求饶,猛听声音熟悉,

隔着水帘望去,刹那魂飞魄散,原来揪着他头发的竟是水若,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个满面飞晕的夏小婉,想来就是适才挑逗了大半天的“仙

女姐姐”了。

“你……你……”水若粉靥煞白,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潭水如千百条细线自小玄头发上垂落,他从两个(禁止)的女孩子中间望过去,又瞧见了不远处的飞萝,心中一阵绝望:“天呐!这回真真死

定啦!”

这时飞萝也瞧清楚了他,晕着脸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小淫贼。”

“死猪头臭猪头大色狼崔小玄你无耻你下流你你你竟把那天的事告诉别人你欺负我还不够现在又来偷瞧别人你你你不是人!”水若有如火山爆

发,骂到后来秀目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耳膜给震得阵阵生痛,小玄惊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我以为你们是……”孰知口中含着珠子,

声音含糊不清。

水若见这家伙犹在抵赖,心中愈加恼怒,咬牙切齿道:“去死吧!”放开头发,双手对准了他的胸膛,美如笋尖的纤纤十指蓦地叉开,数缕凌

厉的冰寒气劲激射而出。

冰锥术。如意五行之水遁系武技,中者仿遭刀割如坠冰窟。

小玄痛得大叫起来,口中的珠子登时溜入喉中,噎得他撑目结舌满面俱赤。

“大!坏!蛋!”水若犹未解恨,狠狠地又追加了一记痛击。

小玄如同风筝般从水中飞起,重重地跌入竹林之中,但倒楣的事还没到头,却又触动了飞萝早先布下的风电禁制,刹那如遭电殛,青蛙似地蹦

了起来。

小婉大惊道:“师叔,快撤禁制呀!”

飞萝咯咯笑道:“没事,让这小坏蛋吃点苦头才好。”

卡住的珠子不知何时通过了喉头,处身风电禁制中的小玄爆发出一声声凄厉地惨嚎,在撞折了无数根竹子后,终于狼奔豕突地逃出竹林,散架

般扑倒在地。

衣襟未整的夏小婉从小竹林内急奔而出,一边跑一边还在系结腰里的罗带。

小玄只觉胸腔内一团温热饱胀,似有什么正在悄悄散发,身上的痛楚与不适竟在神奇地迅速消退,脑海中倏地闪现出一幕幕从未见过的画面,

诡异而清晰,其中最匪夷所思一幕竟是条挣扎于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龙,与其它画面交织着电掠而过……

“伤哪了?”小婉蹲下(禁止)子扶抱住他,满脸焦急地问。

小玄目光涣散,晕头转向道:“谁……谁来告诉我今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婉心疼道:“谁叫你……谁叫你呀!”她发梢脸畔犹滴着水,湿透的衣裳紧紧地贴在娇躯上,将诱人的美妙曲线分毫不差地勾勒出来。

小玄回了点神,目光立时不由自主地溜到了女孩的胸口,一样是白,但跟飞萝那宛如凝乳的奶白不同,而是一种透出淡淡嫣红的莹白,在水光

中散发着细腻的光泽。

小婉觉察,赶忙用手捉住松开的衣襟,羞嗔道:“你再……再乱瞧,我可不管你了。”

小玄艰难地收回视线,继作奄奄一息状以博玉人同情,心里却乍酥乍悸地想:“适才在水里给我胡闹的真是她么?”

“你啥时候藏水里的?”小婉咬唇盯着他,俏丽脸上飞过一抹惊心动魄的晕,眼中尽是盈盈水波。

小玄从未见过她这神态,不觉瞧呆了。

“喂,你啥时候偷偷藏水里的!”小婉加重了语气,想起先前在潭中的情形,胸腔里的心儿剧跳个不住。

“藏?没有啊!”小玄突然发现含在嘴的珠子不见了,惊得摸了摸喉咙,只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天知道我怎么会在那里,我还以为碰见了…

…呜,我可能吞下了一个……一个……你一定不会相信的。”说到后边,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荒唐透顶。

小婉生气道:“这样还要抵赖,你……你……”她又羞又恼,忽然蚊声道:“下流你!”

小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哪有个洞儿可以钻进去,忽听远处隐隐传来数下叫喊,似是方少麟的声音,脸色一变,急叫道:“快去救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向台边飞速奔去。

小婉急忙跟去,边驰边问:“救谁?”在后边见他健步如飞,竟无丝毫受伤迹象,心中十分诧讶。

“早先跟你说话的那个笨蛋!”小玄只顾前奔,嘴巴趁机赚点便宜。

小婉一时没反应过来,娇嗔道:“到底哪个呦?”话刚出口,忽尔想起了方少麟来。

转眼已赶到台边,两人见湖中有个人仓皇游着,凝目望去,果然是方少麟,正在水里东张西望地焦急叫喊:“你在哪里?快出声啊!”

小玄忽然有点感动,心道:“这小子虽然讨厌,却是颇讲义气哩……”当下扬臂大喊:“在这呐!”

方少麟听见,心中蓦松,急忙朝小岛游来。

小婉眼尖,眺见他身上似有血迹,惊讶道:“他好像受伤了?”想起小玄适才的话,转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

小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乾笑道:“心血来潮,曲指一算呗。”

小婉怀疑地瞪着他,忽然道:“不会是你把他哄下水去吧?”

小玄忙摇头:“不是不是,虽说这小子笨了点,可也没笨到我说啥就干啥的地步吧。”

这时方少麟已游到台下,拚着残劲提了提气,朝上跃起,快到台沿,倏地力却,复往水面坠落。

小玄急从袖中抖出炎龙鞭,将他卷住拽了上来。

方少麟落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小婉急忙拦手扶住,见他衣衫撕裂浑身染血,左肩、左臂、右大腿皆绽着吓人的伤口,不禁吸了口凉气,惊

问道:“怎么回事?”

第九回 排兵布阵

“湖里有……有条好大好大的鳄鱼,不,是怪物!”方少麟惊魂未定地喘息道。

“你跑到湖里去做什么?”小婉边问边飞指封住他身上几处止血穴道。

方少麟脱口道:“我们比赛谁能先……”话到一半突然刹住,却是想起了自己跟小玄打赌的原由,脸上一阵发烫。

“你们?比赛什么?”小婉转望小玄。

小玄却在瞪方少麟,两人你眼望我眼,面上俱掠过一丝尴尬。

小婉左瞧瞧右看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捣什么鬼!好端端的一个跑到湖里面另一个又藏在……”说到这里,俏面忽然一红,薄嗔道:“真是莫名其妙!”

方少麟望见女孩嗔态,不觉一阵神魂颠倒,这时又发现她浑身湿透,曲线玲珑粉肌若现,心脏蓦尔剧跳,立时想起几个字来:“出水芙蓉啊……她怎么也似刚从水里起来呢?”

小玄眼珠子一转,道:“天气太热,我就下水去凉快一下嘛……”盯着小侯爷重重道:“你呢?”

“对对对!我也是因为太热了,所以就到湖里去……”方少麟忙答。

“信你们才怪!”小婉截住道:“不管你们啦,先去找二师姐医治再说,我扶你过去。”

方少麟慌忙立直,强作硬朗道:“不用,我自个能走。”话才出口,立马后悔欲绝。

小婉担心地望着他道:“可你伤得这样重,还是莫要硬撑为好……”

方少麟心中窃喜,死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小玄却暗暗着急:“不妙!小婉中计矣……”

小婉接道:“小玄,你来背他!”语气笃定,不容分说。

两个男儿登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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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没事?那条怪物呢?”方少麟悄声问。

小玄背着他,绷着脸应:“小小一条鳄鱼,岂是我千翠山崔圣爷的对手!”

“你干掉它了?这倒走了眼哩。”方少麟讶道。

小玄哼道:“知道小圣爷的厉害了?那劝你从此老老实实的,以后别再打我小师姐的主意。”

方少麟微笑道:“你紧张么?”

“我紧张?好笑!”小玄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不屑模样。

方少麟话头一转:“你好像很在乎你的三师姐?”

“是啊,怎样?”小玄恶声恶气。

“这样我们就没相干了,我只要小婉。”方少麟低声道。

小玄斩钉截铁道:“不行,她也是我的。”美滋滋地想入非非:“小婉的身子已给我瞧来了,当然就注定是我将来的老婆之一,水若就更不用说了……啊!倘照此理,那……那飞萝师叔呢?”

“吃一个还看一个呀,你可别太贪心!”方少麟愤然道。

“姓方的,你可听好了,我那四个美人师姐统统都是我崔小玄的!将来,我大师姐是我大老婆,我二师姐是我二老婆,我三师姐是我的三老婆,而小婉呢,就是我的小老婆!对了,还有摘霞,她铁定是圣爷我的暖脚小妾。”小玄一通狂言,只说得面烧耳烫快活无比,惊心动魄之余偷眼瞄了瞄走在后边的女孩。

夏小婉跟在他们后边,正迷迷糊糊地若有所思,面上犹带着一抹淡淡的晕。

方少麟哈哈一笑,不屑啐道:“做梦吧你!我瞧你连那三师姐都搞不定。”

小玄心中一疼,如给噎着般半晌无语。

方少麟亦静了下来,良久之后,突然道:“无论如何,小婉我要定了!她注定是我这辈子的老婆。”

小玄大怒,压着声道:“我先宰了你!”

方少麟淡淡道:“知道吗?从来只有我方少麟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

“那我就把你打成白痴!”小玄的声音大起来。

方少麟浓眉一扬,朗声应:“尽管放马过来!”

“喂喂,你们又在吵架吗?同门师兄弟,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女孩在后面轻声训道。

两个男儿不约而同回头,望见她那轻蹙的眉儿薄嗔的娇态,俱禁不住一阵心驰神摇。

************

楼内大殿一角。

方少麟瞑目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身上的伤口正在神奇地一点点愈合。

李梦棠盘膝坐在他身后一尺之地,双臂缓缓抡动,却是在施法为之疗伤。

这时沐浴回来的飞萝同水若进殿,见状忙问究竟。

小玄趁机表白自己的无辜,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隐去前边的比赛动机,只讲在湖里遭遇了巨鳄,而他为了营救方少麟,如何英勇地引开了巨鳄,并与怪物激斗了三百余合,最后竟在水里迷了路,结果不知怎么就到了小潭中。

“你说湖底与岛上的小潭相通?”飞萝若有所思地问。

小玄乜乜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水若,指天道:“这个绝无虚言,若我崔小玄说慌……”

水若突然截住道:“发什么誓!谁喜欢听你发誓了,发了誓人家就会相信你么?”

小玄见她口气虽凶,但脸色却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心中悄喜,满脸无辜道:“谁叫你们不信嘛,而且不由分说就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啊。”

“活该!你哪里青了?哪里肿了?”水若横蛮地应,嘴角已有了一点点笑意。

小玄大为振奋,心中悄喜:“这可是她这两天来的头一次笑哩!”想要嬉皮两句,却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佳人。

“这小岛的古怪之处的确太多了……”不知飞萝想到了什么,眼中悄然掠过一抹忧虑。

方少麟身上的淡青色光芒突然大亮一下,随后渐渐淡弱直至消失,只见李梦棠收回双臂,站了起来。

方少麟摸摸身上,惊喜道:“伤口全都愈合了!真是神啊,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好了……”

夏小婉笑道:“晓得我二师姐的通玄妙技了吧?”

李梦棠的治疗术名扬地界,这方面的修为甚至已经超过了崔采婷。

方少麟赞叹道:“闻名已久了,今日亲身领略,方知更加神奇!”当下向李梦棠叩首道谢。

李梦棠微笑道:“同为门人,无需多礼。”顿了一顿道:“你的伤挺吓人,差点儿就损及筋骨了,那怪物真的是鳄鱼吗?”

“跟鳄鱼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鳄鱼,约莫有四丈之长啊!”方少麟回想起来,心中犹有余悸。

“这么大……难道是上古龙鳄?”李梦棠沉吟道。

飞萝立即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若是碰见了上古龙鳄,少麟同小玄绝对跑不回来。”正说着,猛听远处百鸟嘶鸣,众人面色齐变,除了紧守着崔采婷的摘霞,俱往楼上奔去。

赶到二楼外廊,只见对岸的密林上空窜起大群飞鸟,彷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纷纷逃向远方。

“它们追来了。”飞萝平静道。

李梦棠轻轻吸了口凉气,道:“好重的妖气,怕是数目惊人。”

小玄修为未及,并没看见什么妖气,但觉心头无由的阴郁慌乱,不禁暗暗吃惊。

“估计它们很快就会发起进攻,大家全都做好准备,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到师父驱净魔咒的时候。”雪涵坚毅道。

众人回想起身陷骷髅血蛛群时的可怖情景,均不由有些悚然。

“不知那些骷髅蜘蛛会不会游水?”水若忍不住道。

小玄见她脸上隐有一丝怯意,再瞧瞧其余众姝,心中骤然激起一股强大的斗志,道:“妖秽虽多,但我们却有险可依,这小岛四面环水,极利于防守,我们快到台边去,居高临下,给它们来个迎头痛击!”

方少麟摇头道:“虽然有险可依,虽能居高临下,但我们一共才多少人,焉能守得了那么大的范围,依我看,不如都集中在楼里坚守,还可守望相助。”

小玄见他反对,瞪眼道:“龟缩这里,岂不等于白白浪费了湖水这道天然防线?”

方少麟正欲辩驳,忽听飞萝道:“大家莫乱,这岛上残存着一些阵法及禁制,我已将它们改造甚至恢复了部分,可以凭此跟那些妖秽周旋一番。”

除了小玄,余人还是此刻方知,个个面露喜色,雪涵恭敬道:“如何周旋,还请师叔安排。”

飞萝道:“首先,这大殿是最重要的地方,倘若这里失守,一切均无意义。”

众人点头,均明白正在驱除魔咒的崔采婷不能受到丝毫干扰。

“因此这里必须留有强大的防守,也许将是最凶险最困难的地方。”飞萝接道。

众人听了,俱争着要留守此处。

但飞萝早已有了主意,道:“这重任非雪涵莫可。”

雪涵立颔首应是。

在众弟子当中,以她的功力最高,且又机警冷静,于是余人静了下去。

飞萝指着北面的一片空地道:“你们瞧那边,在石井的周围有个残存的禁制,我已将之恢复了近七成,唤做大地之缚。”

李梦棠“啊”了一声,惊讶道:“大地之缚!那不是失传已久的上古禁制吗?”

飞萝欣赏地瞧着她,微笑道:“果然博学多闻哩。”顿了一下道:“那禁制的威力十分奇特,启动之后,任何处于或经过禁制范围的生物都会成倍变重,行动将大大受到限制,若是配合远距离兵器的打击,收效会很大。”

众人一听,立时均想到了李梦棠的木母神弓。

果然听飞萝接道:“因此梦棠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梦棠点头应了。

当下飞萝将启动禁制之法传之,补充道:“你不用出去,只以木母弓守在二楼北面即可,倘若楼内大殿吃紧,还可兼顾一下。”

李梦棠应是。

飞萝道:“第三个要紧的地方就是吊桥头了,估计不会飞行及游水的妖秽将会从那里进攻。”

小玄道:“那条吊桥已经残破不堪,毁掉极易,我们何不先把它弄断?”

飞萝慵懒地摇了摇头。

方少麟反应极快,立时道:“莫非师叔是想利用那里的险要地形消灭妖秽?”

飞萝微笑道:“对,那里易守难攻,留着吊桥引诱妖秽从那进攻,我们可以趁此吃掉部份敌人,待到难以坚持之时再将桥毁掉不迟。”

方少麟拍手笑道:“妙呀,一条挤满了妖秽的桥突然断掉……爽!爽啊!”

飞萝道:“但那里距这儿约有二十余丈,几乎得不到楼内防守力量的支援,到时一定会很艰苦,谁能去哟?”

水若同小婉异口同声道:“我去。”

小玄与方少麟一听,立亦抢着要去。

飞萝道:“那里一个人的确守不来,这样吧,这个任务就交给少麟和小婉了。”

小玄脱口叫道:“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去?”

飞萝道:“小婉有土灵笛,能一次召唤多个土精,很适合群战,而少麟有符,正好能为她护法,我认为他们配合起来将会不错。”

小玄一时无语,失神地望向小婉,彷佛在看一只将要落入狼吻的小绵羊。

小婉憨然不解地摸摸脸上,微嗔道:“这样子瞧人做什么?”

方少麟则喜得不时傻笑不住搓手。

飞萝继道:“你们俩万勿勉强,情况一旦吃紧,立刻就毁桥回来,退入楼里协助雪涵防守。”

小婉点头,方少麟连声应是。

水若道:“那我呢?我去哪儿把守?”

飞萝转望向她,微笑道:“你就守南边的石廊吧,一个人,敢不敢哦?”

“一个人……”水若心底有点害怕,但听了飞萝的口吻,立时昂然道:“当然敢,石廊那边就交给我了!”

小玄又叫了起来:“什么?一个人!她一个人怎么行?”

水若心中欢喜,却道:“怎么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玄急道:“我也去,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飞萝道:“在石廊与那前边的小林子里有两个威力不弱的残阵,我已将它们改造成许多小陷阱,估计能冲得过的漏网之鱼不会太多,一个人应该能对付得了。”

小玄坚决道:“不行,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飞萝奇怪地盯着他,忽地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紧张干嘛,那里能出什么差错?只怕人多了才会出差错哩。”

小玄与水若心里有鬼,登时一齐脸红起来。

飞萝又道:“水若,一个人你觉得行吗?”

小玄还要再争,却听水若毅然道:“就这么定了,我守石廊。”

飞萝微笑道:“很好。”转对小玄道:“你呢,就帮我防守整个西面吧。”

小玄实在放心不下水若,乾笑道:“师叔神通广dafa力无边,一个顶得上我们全部,难道还用帮么?”言下之意还是想去帮水若。

飞萝道:“怎么不用帮!楼后面那样大,我一个人如何守得过来?”

小玄突然想起摘霞来,如得救星般道:“不是还有摘霞吗?让她……”

话未说完,已给飞萝截住道:“她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你师父身边……嗳,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突然美目睁得溜圆,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小玄悚然一惊,猛想起有个大大的把柄在她手里,立时软了下来,无可奈何道:“好好好,弟子全听师叔的安排。”

众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全部安排妥当后,雪涵道:“时候不早了,趁妖秽还未发起进攻,大家先吃点东西吧。”

众人草草吃过乾粮,算是用了晚餐,然后各带兵器法宝离去。

“我先出发了!”夏小婉雀跃道,迳先出了大殿。比起水若,她的性情虽较温婉含蓄,但打妖怪这方面的爱好却是一模一样。

小玄一把揪住正要跟去的方少麟,瞪眼道:“照顾好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方少麟微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活着,她就一定没事。”

小玄这才放开了他,趁没人注意,又溜到水若跟前,悄声道:“你可千万要小心,情况不妙就立刻退回楼内。”

水若低垂螓首,半晌方嗯了一声。

一时两人无言以对,小玄正要离开,忽听水若在后边蚊声道:“你也小心。”

小玄大喜,急忙回身,谁知女孩却飞步去了。

“交待完没有?”飞萝笑吟吟道,转身从大殿侧门行出。

小玄老脸一红,急忙跟去。

到了楼后,小玄极目四眺,但见林木丛丛高台座座,喃喃道:“这后边果然很大,我们去哪里把守才好?”

“忘了那个芭蕉亭么?”飞萝微笑道。

小玄眼睛一亮,拍头道:“对呀,那里位置极高,几乎可以俯瞰全局,嘿嘿,而且用离光来杀骷髅,想来一定很爽!”

第十回 蕉亭销魂

夜空澄碧,月色如水,几缕淡淡的云絮静静地飘浮在天边,令人无端生出一种寂寥之感。

崔小玄趴伏在亭沿的石栏杆上,怔怔地盯着对岸的密林,在模糊的阴暗里,彷佛隐藏着无数凶残与邪恶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进攻?”

“不知道。”飞萝斜倚着围栏,脸偎着一边粉肩,慵懒可人地半卧在石椅上。

“它们究竟在等什么呢……啊!敢情那些妖秽害怕这个小岛?”小玄突想起在大殿中感受到的莫名敬畏。

飞萝回答依旧:“不知道。”

“师叔……”小玄对她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

飞萝昨夜未睡,今儿几乎又忙了一天,黛目如丝地眯着,声音细弱无力:“安心养养神吧,妖气越来越重了,它们一定会来的。”

小玄烦躁地坐下,交臂抱怀,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亭子周围堆青叠翠,其中一面最是繁茂,浓绿的芭蕉叶毫无章法地生长着,几乎挡住了位于楼南的整条石廊。

“水若就在那边呢……”小玄想了想,便道:“师叔,这边的芭蕉太多了,挡住视线哩,要不我弄掉一些?”

亭子里静悄悄地无人答应,小玄转头瞧去,见飞萝玉躯斜倾面伏于臂,原来已倚栏睡去了。

皎洁的月光流泻入亭,如一条薄薄的银纱披洒在她身上,耀得肌肤如乳似酪,通体泛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玉色光晕,令人疑是太真凌波广寒归来。

小玄呆了呆,旋忆起那夜枕在自己腿上小睡的水若来,进而想到另一夜的荒唐与销魂,不禁一阵口乾舌燥。

“师叔的睡姿较水若又有别样风情啊……”隔了好一会,他突然猛甩了下头,硬生生将注意力扭开,跑出亭外,发泄似地用力去折拗那些遮挡

住南面石廊的芭蕉枝叶。

半炷香后,小玄回到亭内,犹不敢去瞧飞萝一眼,遂将如意囊里的东西搬出来整理,摆布半天,发现自己只收集到了两副血骷髅的骸骨,心下

老大不满:“碰见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妖怪,却只有这么一点点收获……”继而盘算:“倘若那些不知好歹的骷髅真的杀来,这回可得记住收集多多的!”

“小妖们,到时休怪本圣爷辣手无情啦!”他自得其乐地狞笑一声,把两副骸骨收回囊内,不意指尖碰触到一个光滑东西,心中一动,忙将那物取出,却是玉桃娘娘赠送的青瓷瓶儿,瓶中插着一枝茎身剔透娇嫩如粉的独蕾桃儿。

“里边有个很好看的女孩儿啊……”小玄正感无聊,当即就想召出夭夭来:“唤她出来,或可陪我说说话儿哩,哦,她还不太会说话呢……那我就教她说吧,这也有趣得紧呐。”

方要念动召唤禁咒,眼角闪掠见旁边的飞萝,遂又犹豫起来:“夭夭毕竟是精怪,倘若给师叔瞧见,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哩……”想了半天,终究不敢,于是将瓶儿放在亭心的石桌上,俯到桃枝边悄声道:“我师叔在哩,你就不要出来了,只在这里透透气吧。”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却见枝首的桃蕾微微一颤,竟似在点头答应。

小玄心中喜讶:“难道不召唤出来,她也听得见我说话?”当下趴伏桌上,对着瓶子小声道:“敢情这样你也听得见,那我就教你说话好不好?嗯,就先教你怎么跟人打招呼吧……”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许久,毕竟无人答应,渐渐觉得无趣,而对岸始终没有丝毫动静,心中再度焦灼起来,按不住起身踱步,路过飞萝旁边,目光登又溜到了她的身上去。

“师叔的身材可真奇怪呢,跟水若她们大不相同啊,只有腰部差不多哩……”小玄平时看多了几个师姐,不知不觉对比起来。

飞萝的腰肢虽然同样纤细,但柔美的线条上下延去,却在两头突然惊心动魄地膨胀,分而勾勒出饱满如瓜的胸廓与浑圆耸翘的臀部。

这时恰有一缕夜风入亭,吹拂得美人薄裳飘飘翻动,数处令人心跳的地方乍闪即逝。

小玄使劲吞了吞口水,目光如铁遇磁般给紧紧吸住,此际夜深露浓凉意侵人,但他却感到周身发热。

“真是的,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不知她冷不冷呢?”小玄咕哝着脱下外袍,蹑足走了过去,正要给飞萝盖上,忽见她螓首一歪,脸从臂上滑落,赶忙拦手接扶住,帮她缓缓放平身子,将袍轻轻盖上,刚要覆及(禁止),倏地撑目结舌,僵住了手。

原来石椅倚栏环成一圈,且又狭窄,飞萝的娇躯只能随之弯曲,一时凹凸毕现,滚圆挺硕的美乳把松软的胸襟高高撑起,半掀的领口将内里春

光泄露在男儿眼中。

小玄几乎忘记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绣襟之内,只见两座腴润如膏白腻若雪的(禁止)娇耸着,美肉从紧紧扎束的细带上下挤溢出来,散

发着无比撩人的弹力。

仍是那条艳丽的紫绫束胸,但以这个角度,比白天的惊鸿一瞥更加要命,因为那峰顶的两点凸突虽给裹住,可旁边那两环迷人的粉晕却隐约可

见,小玄拚命睁大眼睛,似给那嫩如蚕膜的嫣红勾去了魂魄。

“呜……”他心底呻吟着,突然涌起一股无可遏制的欲望:“不知那束带之内又是怎样的?”

小玄如中魔魇般慢慢俯下头去,面庞几乎贴到了美人的绵腹,但那条紫绫束胸缠缚得极紧,始终可恨地裹藏着峰顶那两颗诱人的神秘东西。

“看不见啊……天呐……真要命……弄……弄开……偷偷……偷偷瞧一下?”这念头方闪,他立给自己吓得半死,心中哀鸣道:“师叔你快醒

来吧,要不……要不我就……就完蛋啦!”

但美人依旧酣然甜睡,那条给撕去袖子的藕臂随意而优美地垂着,无知无觉地继续诱惑着跟前的男儿。

“偷偷瞧一下就好……不……不行!万一给发现,那就完了……不过……师叔对我好像挺不错啊,就是发觉,该不会……不会宰了我吧……就

……就一下……”他心中狂跳,只挣扎了片刻,理智就彻底给欲望制服了。

小玄满头是汗,作贼般伸出手去,哆嗦了又哆嗦,指尖终于巍巍颤颤地搭住了美人的细细束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轻轻一勾,刹那间雪

腻晃耀,一对绝美硕乳弹跃而出,两颗无比迷人的紫葡萄终于清清晰晰地映入眼内。

“天……太……太美了……太不像话了……”小玄的鼻血差点一标而出,忽听一声低呼,抬头望去,便瞧见了已睁开眼睛的飞萝,登时魂飞魄

散。

飞萝双颧俱晕,并没任何动作,只咬着朱唇盯着跟前的男儿。

“我……我……”小玄半天说不出话,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爪子,急忙收手,不想指尖搭着紧缚的束胸,立把美人扯带了过来。

飞萝“嘤”地一声,软软地扑在他身上,伴随而至的是醉人心魄的缕缕幽香。

“天呐,我在做什么!”小玄只觉满怀软腻温香,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坏蛋!”美人似嗔非嗔,推着他的胸膛支起娇躯,脸上染着惊心动魄的羞与媚,眸中尽是盈盈水波。

小玄万料不到她竟是这种神态,一时魂销魄融。

飞萝仍盯着他,手指勾住给扯到乳廓之下的束胸,慢慢往上拉起,细细的紫绫勒入雪乳,彼此映衬,分外艳亵。

小玄心中彷佛“轰”地炸开,只觉她那动作美不可言诱惑万分,蓦地朝前扑去,将美人紧紧压在栏杆上,双手乱寻乱窜,捋得满掌肥滑软腻。

飞萝娇吟一声,美目眯了起来,两手似推非推似拒非拒。

小玄剧喘着,火热的双手一齐攀上了彷佛灌饱了浓稠酪浆的(被禁止),颤抖地揉捏捂搦,转瞬间掌心就麻了。

“小淫贼!”飞萝娇躯挣扭,似嗔若骂地又吐了一句,却如火上浇油,惹得男儿愈加痴迷狂乱。

小玄只感滑不留手,只好更加用力,指掌不住捏拿收放,贪婪放肆地领略着酥乳的惊人弹性。

“喔……小……小淫贼你竟……竟敢调戏师叔……”飞萝朱唇张启,娇颤着呼出甜烫的气息,从紫霓勒子垂落的水滴紫玉在额前晃荡个不住。

又是一句小淫贼,既然她口口声声这么叫,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加之小玄下午在水潭亵戏小婉,早就惹得满身欲火,此刻索性豁了出去,竟

然动手去剥她衣裳,一把扒下了她外边的罗衫。

“不怕我……我告你师父去?”飞萝喘息道,似乎害怕给挤下狭窄的石椅,一双酥润藕臂勾住了男儿的脖子。

小玄又掀开了她里边的银菱雪底中衣,一脸蛮横。

“这神情……怎么好像……好像……”飞萝怔然瞧着男儿,芳心倏地一悸,身子阵阵发酥。

小玄不由分说地继续侵犯,将罗衫中衣一齐捋至丝带犹束的腰畔,玉人的上半娇躯已几乎赤裸,雪晃晃地令人目眩。

他百脉如沸,只瞧了两眼,便已无法把持,复而扑身迫上,竟捧起飞萝的(禁止)烈如炽焰地吻咂起来……

“唔……”飞萝浑身发软,心中惊疑不定:“不但长得像,神情像,竟连这……这样儿也像……呜……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小玄时左时右,轮流在两座雪堆般的酥乳上吸含咂吮,舌头犹在口中放肆地挑舔逗弄,将两颗诱人的紫葡萄撩惹得勃然尖起,偶尔一露,便可

瞧见其上的闪亮水光。

飞萝迷迷糊糊垂脸,睨见胸前情形,蓦地春情暴发,娇躯紧紧地贴向男儿,一只玉手从底下摸去,哆嗦着去拉扯小玄的腰带,忙乱中一时松解

不开。

小玄觉察,急忙用手帮她去解腰带,不禁销魂万分:“师叔竟亦跟我胡闹哩……”忽感一条嫩臂贴着肚皮滑入衣内,接着裆中骤暖,一只滑腻

软绵的柔荑搭上了自己早已勃如铁石的(禁止)。

他闷哼一声,越发炽烈地咂吮口中的樱桃。

“这么大……”飞萝心头一震,更加迷乱,玉手拿握着(禁止),轻轻柔柔地捋套起来。

小玄激荡欲狂,竟用牙齿对着女人的奶头轻轻啃啮。

“嗳呀!唔……唔……啊……”飞萝乍然失声,此后娇啼不住。

“师叔好像喜欢这样哩……”小玄昏昏思道,当下发挥他的聪明才智,花样百出。

飞萝难奈地挣扭着,在男儿裆里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用力收束,却始终合不拢五指,只好以软嫩的虎口环勒(禁止)的冠沟,报复似地愈套愈快。

“师叔……”小玄仿若哀嚎,脸上却是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嗯?”飞萝抬头瞧他,眉梢眼角俱是媚色,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地微笑,底下的玉手变本加厉,竟不时用指尖去揉按(禁止)顶端的竖眼。

“师叔!我……我要……要……”小玄声音陡然拔高,两手用力地捏握美人粉肩,呼吸越来越急促。

飞萝以为他想要自己,晕透的娇靥尽是春情,朱唇贴到其耳边,细喘着腻声道:“敢就来哟。”谁知话音方落,猛感箍住的巨棒突突怒跳,接

着一滴滴发烫的浆汁劲射在手上,她微微一愕,即已明白,忙把玉手捋得飞快,食指搭住龟颈的系带,有节奏地一下下刁刁揉压。

小玄失声闷哼,猛一把将美人搂住,死死地按在胸前。

飞萝小鸟依人地迎前贴偎,从他怀里仰脸凝视,底下的玉手依旧套动不停,只是渐渐减缓了速度。

小玄剧抖个不住,昏昏沉沉地乜着她那妩媚绝伦的丽颜,只射得筋麻骨软。

终于风止雨住,飞萝从男儿的裤裆里抽出手来,放到面前一瞧,只见白丝缠绕狼籍不堪,顽心忽起,笑嘻嘻地张开五指,拉出道道长丝,细而

不断,显然浓稠之极。

通体舒泰的小玄松弛下来,无比感激地望着她,只觉这一刻亲密无间。

“这么快……”飞萝小小声地咕哝,美目乜了男儿一眼,忽然吃吃娇笑。

劲头过去,小玄心底开始发虚,慌慌问道:“什么快?”

“没什么。”飞萝摇摇头,贝齿咬住了笑,娇躯从他怀里溜出,不知从哪摸出一条碎花紫底汗巾,仔细擦拭指掌。

“明明在笑我呢,怎么却说没有?”小玄暗自纳闷,一脸惶惑。

飞萝睨睨他的表情,“噗哧”一声又笑了出来,而且这次笑得更欢。

小玄见她笑得花枝乱颠,妩媚中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妖娆,不禁心迷神摇,胆子立又壮了起来,倏地朝前扑去,再度把美人压在栏杆上,喝道

:“到底在笑什么?”

“没有啊,没有。”飞萝嘴里虽说没有,但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玄眼珠子一转,两手突然往下窜去,捏拿住了美人的腰肢……这可是他在山上之时,对水若与小婉百战百胜的撒手锏。

“啊唷!你……你还敢……还敢折腾人……”飞萝如遭电殛般挣扎起来,高耸的雪峰晃荡出一波波勾魂夺魄的迷人乳浪。

“到底招不招?”小玄继续呵她,趁机一饱眼福。

“停……停!招啦招啦!招了呀!”飞萝浑身绷凝,酸痒得差点涌出泪儿来。

“快说!”小玄略略松手,瞧着她那娇怯模样,心中不禁一荡:“这么厉害的师叔,此刻竟是这个样子……”

“有人外面凶巴巴的,不料里边却是个……是个银样镴枪头!”飞萝喘着气儿道,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出来。

“银样蜡枪头?”小玄苦思冥想,忽然有所领悟,俊颜倏地涨赤:“难道那……那个太快是件丢脸的事情吗?”蓦尔老羞成怒,逼住美人,再

次放肆起来。

“啊,你……你赖皮……人家不是说了吗……”飞萝又开始挣扭。

小玄上下其手,四处出击,蛮横道:“你敢笑话我!”

“明明就这样嘛,我……我有乱说么?”一说到这个,飞萝就笑得厉害。

小玄脸上更挂不住,倏一掌(禁止)她的腰里,闯入了亵裤之内,飞掠过一片柔软燕草,揉到了一团馒头似的丰腴凸物。

飞萝娇躯一震,(禁止)往后缩去。

小玄岂容她逃,继续往下追击,指尖突然窜入一道娇嫩沟缝。

“啊……”飞萝失声娇哼,居然止住了笑,如藕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下出乎意料,小玄心头剧跳,彷佛发现了世处桃源,环臂紧箍美人柳腰,凝神静气寻幽探秘,指尖触着块块嫩如凝脂的润滑软物,暖乎乎

黏糊糊的,转瞬就染湿了几根手指。

飞萝娇喘细细满面酡红,醉虾般地收着腹儿,无力地趴伏在他肩膀上。

小玄既销魂又得意,手指不住轻拨细探,忽然从凝脂堆里揉出一粒花生米大小的圆圆肉儿来,虽亦娇嫩,但却软中带硬,蠕来滑去妙趣横生。

“唔……唔呜……”飞萝娇娇低哼,柔荑恣意地揉抚着男儿秀挺的躯体,先前突然中断的情欲仿如炉膛内蕴蓄着暗火的炙碳,稍经一拨就腾窜

而起,熊熊复燃。

小玄忽感美人两腿夹紧,指掌已给一注稠汁淋得热腻黏滑,想起上回欺负水若之时,好像也有这样的情形,心中似明非明兴奋异常。

飞萝按捺不住,玉手悄悄往小玄底下一探,捞着不时何时又再勃起的(禁止),不禁惊喜交集,遂松臂放开他脖子,迳自往后仰去,斜靠在栏杆

上,两腿撩人地微微分开,眸中水汪汪的满是期盼。

孰料小玄不解风情,一眼瞥见她那绝伦美乳,便又探手戏耍,玩得心野,竟然凑身过去,握茎抵触,果然美妙绝伦。

飞萝通体如焚,却又不好开口,只好如嗔似怨地盯着他,任由那令人心跳的巨硕(禁止)在(禁止)上恣意荒唐。

小玄擎着怒杵,初时只在美人的雪乳上轻挑细点,但很快就难以自已,或搠或挫、或揉或鞭百般放肆。

他兴动欲狂,猛一下用力过头,突然滑入了两乳之间,棒底隔着幼嫩的肌肤犁在美人的胸骨之上,但觉软里透硬,痛快异常,爽得龇牙咧嘴直

吸气儿。

飞萝“嘤”地轻啼,忙以手自扶(禁止),从两边夹裹住了男儿的火烫(禁止)。

小玄美得浑身轻抖,忍不住就在深深的乳沟内抽送起来,通红油亮的棒头在雪堆似的肥乳中间时没时现,将峰顶那两颗勃翘的晶莹葡萄扯带得

打圈晃荡。

飞萝苦忍着难耐的饥渴,娇捧(禁止)勉力相承,心里只盼身上的小淫贼快快玩腻自己的这个地方。

小玄愈抽愈疾,在(禁止)中间穿梭如飞,硬如铁铸的肉杵感受着两边的肥美滑嫩,领略着底部的嶙峋骨感,忽然间又生出一丝射意。

飞萝身上出了一层细细香汗,此际给粘满白浆的(禁止)反覆搅拌,两只腴乳已变得油光发亮润如蜜浸,黏乎乎滑腻腻的无比可人,而那峰顶的两

颗紫葡萄则给衬得越发娇艳欲滴。

小玄忽然乜见她右乳奶头下方的雪肤里透出一丝淡青脉儿,若隐若现如蚓蜿蜒,心头遽尔销魂,精意急剧翻腾,底下的(禁止)彷佛又暴涨了一

围,青筋怒浮如龙盘柱。

飞萝瞧得面烧心跳,终于忍不住开口:“好……好烫……还……还没玩够么……”

但小玄依旧埋头驰骋,射意迅速清晰,杀气腾腾的巨杵在谷壑中进进出出,去到尽时,朝天怒翘的棒头几乎顶着美人的雪莹下巴,(禁止)得令人

迷醉。

“你……你那晚怎……怎样欺负水若的……”飞萝只恨得牙齿痒痒,无奈之下只好加以“谆谆善诱”。

“嗯?”小玄爽得头昏脑胀,犹未领会美人的意思。

“坏蛋!已经很……很硬了……”飞萝丽颜如火地娇嗔,眸中满是渴求与企盼,乏力的双手几乎再捧扶不住自己的硕乳。

“呜嗡”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浩长怪音荡空传来,震得整座亭子一阵发颤,正是那夜在古兵营外听过的声音。

“啊?它们要进攻了!”小玄吃了一惊,抬头望去,猛见右侧湖面耸立着个无比巨大的模糊黑影,正一步一晃地涉水而来。

飞萝迷迷糊糊地急摆螓首,声颤如泣道:“不要管!你快……快……要我……”

这时夜空骤然一亮,数十道碧幽幽的诡异焰芒齐掠而起,映出了那模糊身影的骇人面目,原来竟是一座巨如高塔的骷髅,两只眼眶内各立着三

名手持法器的骷髅术士,身上还攀满了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战士,俱着重盔厚甲,个个狰狞欲噬蓄势待扑。

“这……这是什么?”小玄瞠目结舌,他早已箭在弦上呼之欲出,心神剧震之下,阳精蓦如大江决堤,一泻千里。

飞萝猝不及防,立给射得一塌糊涂,除了(禁止),面上发梢皆无幸免。

“怎么又……又……”美人愕然僵住,挂满白浆的脸上透出艳丽绝伦的晕红,水波盈盈的眸中尽是嗔意,媚得惊心动魄。

小玄狼狈万分,只握住巨茎死死地抵着一团雪乳激射,怒涨的棒头几乎完全陷入了肥美的嫩肉之中,只能看见一丝丝白花花的稠浆从塞住的缝

隙里挤迸出来,很快就漫过了窝陷部位,顺着已给压揉得变了形的乳廓蜿蜒淌下。

这时,如同高塔的巨型骷髅已经到达了小岛岸沿,曲膝一蹦,轻而易举就跃上了高逾四丈的台面,登时爆出惊天巨响,足落之处,地裂石碎,

震得整座小岛微微一颤。

几于同时,攀附其上的近百个骷髅纷纷跳下,挥舞着各式兵刃,嘶吼着疯狂扑向岛心的阁楼。

第一回 骷髅巨怪

一道道诡异的碧芒从对岸掠起,在夜空交织成张张妖艳的网,然后拖拽着长长的尾焰落到湖心小岛上,燃起无数朵如同鬼火的绿焰。

小玄渐渐松缓下来,浑身是汗通体欲融。

飞萝骤如从悬崖上坠落,呆了片刻方坐直起身,悻悻地用汗巾子擦脸拭发。

“师叔……我……我……”小玄嗫嚅道。

“你你你以后你别来闹我!”飞萝绷着脸,无从宣泄的情欲变成了满怀嗔恼。

小玄更加惶恐,失魂落魄地想:“原来有些事情太快了果然不妙……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飞萝见了他那狼狈相,忍不住“噗哧”一笑,旋又绷起脸嗔道:“还愣在哪里做什么?穿衣服呀!害人精……”

这时亭子又微微震动,北面那个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髅开始向岛心的阁楼进发。

小玄如梦惊醒,赶忙提裤束衣。

“等等。”飞萝道,忽然挪过身来,折叠起汗巾为他仔细揩拭。

“师叔……”小玄心头一酥,销魂中蓦地生出无边情意与感激,只想:“为这女人,日后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亦心甘情愿!”

“就想这么穿上吗?不怕捂出霉来么!”美人薄嗔着,盈盈水眸似恼似恨地瞪着他那条已经疲软的棒子。

小玄面上发烧,呐呐地想要为先前的窝囊表现解释:“适才我……我……”

谁知飞萝倏地纵身而起,掠到亭子西面,飞手按住了一根石栏杆顶端的夔首,刹那间,一道白光从夔首电般射出,距亭约四丈的地方突然亮起,只见一个背生骨翼的银甲骷髅从漆黑中现出,惨嘶着从空中疾旋坠落。

“是那些会飞的骷髅,我在地底见过的!”小玄大叫,急忙扎上腰带。

数道银光从夜空中闪现,夹着厉啸电射入亭。

两人腾挪避过,几支银矢深深地钉入了亭柱与石桌,尾翼犹剧颤未止。

小玄凝目望去,终于发现了十几个骨翼骷髅,手里皆抱着一张亮光闪闪的机括强弩,正边飞边瞄准亭子射击,怪叫道:“哇,过来了,好多呀!”

飞萝左驰右掠,玉手飞按向一个个夔首,操射出一束束离光迎击,哪得半点闲暇穿衣,不单松脱的束胸掉了,罗衫与中衣亦一齐滑落腰畔,羊脂似的上半截玉躯随着光芒闪耀不时乍现,胸前那对如瓜美乳更是惊心动魄地不住打圈晃荡。

小玄目瞪口呆,身上又开始燥热起来,眼角掠见掉在地上的紫绫束胸,心头一阵剧跳,遂俯身捡起偷偷塞入襟内,顿觉满怀腻香盈人熏起,不禁一阵神魂颠倒。

“愣什么?还不快帮忙!”美人忙得不可开交,忍不住大发娇嗔。

小玄赶紧奔到石栏杆前,以她教过的秘法操控那些夔首,激发出一束束离光还击,顿见眩目的白光满空交掠,终在十余下后,射中了一个逼近的骨翼骷髅,望着它兜头朝下坠落,只喜得哇哇大叫。

飞萝稍腾出手,却仍无暇穿衣,当即瞑目默念,身前忽然现出道道白气,流聚成晕朦朦的一大团,几乎遮住了整个婀娜身影。

这时,几只骨翼骷髅已逼得极近,不断有矢电掠入亭,险险射中两人,小玄手忙脚乱,操控的离光连连落空。

就在呼吸间,飞萝的法术已经完成,只听她娇声轻叱,随着丽目睁开,一个懒洋洋的魁梧巨人在半裸的美人身前立起,高逾一丈,通体湛蓝,仿如水晶雕琢而成,块块隆起的雄肌虬结盘错,正是那个在古兵营外大展神威的昆仑奴。

“差点忘了师叔有个这么厉害的怪物哩!”小玄掠见,心中登时一喜,不想一个骨翼骷髅已从高台下方冉冉升起,手中的强弩悄悄锁住了他的胸口……

“古勒普普!”飞萝娇吆一声。

昆仑奴倏地如电抢出,大半个身躯悬出了亭子,长臂一探,就叉住了那个瞄准小玄的骨翼骷髅,捏着它的脖子拖拽到跟前。

银光闪动,数支银矢激射入亭,一齐射中了昆仑怪奴,劲烈无比地钉入躯中数寸,但它却仿若未觉,两只大手几下撕扯,竟将那骷髅连躯带甲裂成数块。

小玄趁机反击,又用离光射中一只骨翼骷髅。

昆仑奴发狂似地将骷髅碎块掷向几只飞近的骨翼骷髅,力道之劲令它们纷纷躲避。

小玄压力大减,终能镇定下来瞄准,手法亦渐熟练,操控的离光开始连连命中敌人,又再射落了几个骨翼骷髅,爽得不住大呼小叫:“小妖们,有种再来呀!”

飞萝稍得闲暇,却遍寻不到掉落的紫绫束胸,急迫间只得拉上中衣,正要整束胸襟,突见南面又飞来一群骨翼骷髅,数目竟达三、四十个之多,急忙掠去南边的栏杆操控夔首迎击,朝小玄喊道:“鬼叫什么,这边啊!”

小玄转头望去,不禁吃了一惊,赶紧奔过去帮忙,无意间撇脸,猛然掠见美人跑出丝衣襟口的半只酥乳,心中轰地炸开,但觉诱惑绝伦,鼻血差点当即标出。

就在这惊艳间,他手上慢了一慢,几个骨翼骷髅立突近至三、四丈距离,强弩齐发,数道银光激射入亭,所幸目标都是体格惹眼的昆仑巨奴,一时险象环生。

飞萝觉察,不禁发怒:“还没瞧够么!”一手将乳塞回衣内,但无束胸缠裹,不一会又撩人万分地跑了出来。

小玄大慌,只好强摄心神,将视线硬生生地转移到那些可怖的骷髅身上去,在这种情形下,集中精神的确是件无比困难与痛苦的事情。

妖邪虽众,但两人有专克亡灵的离光相助,又有强悍无匹的昆仑奴在旁守护,不一会就稳住了局面,随着操控手法的熟练,命中率大大提升,骨翼骷髅开始一个接一个往下坠落,暴风骤雨的攻击渐渐变得稀疏。

飞萝终于得暇整束衣裳,虽在险境之中,但动作却异样的雍雅优美,举手投足无不散发出一种惊人的诱惑。

小玄干掉了最后一个骨翼骷髅,旋又心猿意马起来,眼角余光偷偷乜去,瞥见美人胸前尖起的两颗凸点,刹那一阵销魂,立时回味起适才在上面恣肆与荒唐。

“我的束胸呢?”飞萝忽问,因为没有束胸的缠缚,她那过分耸硕的双峰令得襟口始终难以收拢。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是给风吹到台下去了?”小玄心中暗慌,装做帮忙寻找,却发现了一直放在石桌上那插着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赶紧悄悄收回如意囊中。

飞萝怀疑地盯了他一眼,烦恼地把罗衫塞入缠腰的束带,但如此一来,胸前那两颗撩人的凸点愈是尖突明显。

小玄怕她瞧出自己的心虚,背脸瞧向别处,目光掠出亭子,心头登时一紧,原来那巨如高塔的可怖骷髅在众妖的簇拥下,已经逼近了岛心的阁楼。

“这么大的家伙怎么对付?”他不禁为守在楼内的雪涵等人大为担忧,忽然道:“这里暂时不要紧了,我先过那边帮一下”。

飞萝没好气道:“慌个啥!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里,很快就有好戏瞧了”。话音未落,场面已生剧变,只见在巨怪前方狂奔的数十个骷髅士兵倏地莫名其妙慢了下来,有的甚至一跤扑倒,情形怪异之极。

“啊!是大地之缚,它们撞上了那个上古禁制!”小玄欢声大叫。

这时,尚未反应过来的骷髅巨怪也踏入了大地之缚的范围,瞬息剧增的重量顿时将它一把拉倒,整个轰然坐地,响起一片细密的骨头折裂声。

黑暗中忽然闪现一条细细的笔直碧线,一个陷在禁制之中的双首骷髅立刻失去挣扎之力,胸前迅速蔓延出一片润郁的青碧,诡异地侵覆了周围的乌甲。

小玄兴奋又叫:“木母箭!二师姐出手哩”。

接下来碧光连闪,每一道掠过都令一个骷髅士兵彻底灭亡。在大地之缚的束缚下,剧增了数倍体重的每一个骷髅都显然无比笨拙,焉能抵挡得住名扬地界的木母神弓。

坐地的骷髅巨怪疯狂地挣扎起来,它身躯庞大,力气惊人,开始一点点挪动。

碧光渐渐朝它聚集,每一下都在它的巨躯之上侵蚀出一个碧色凹坑,但巨怪似乎无关痛痒,仍旧顽强地朝前挣爬,虽然趴着,高度就已超过了阁楼的二层。

“妈呀,这家伙比我儿子还要大上好几倍啊!”看着巨怪的离奇体型,小玄突然想起了给飞萝毁灭的无敌大将军来。

飞萝忽问:“梦棠有多少支箭?”

小玄道:“这个倒不用担心,二师姐的木母箭乃由太碧神木所生,她身上只带有一只由神木做成的箭壶,但只要有灵力激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箭矢……”他吸气接道:“但那魔物大得实在太不像话,木母箭好像也奈何不了它呀!”

飞萝面色微凝道:“木母神弓能克所有邪秽,如果时间足够,就一定能消灭这头巨怪,我只担心大地之缚困不了它多久”。

小玄极目眺望,见那巨怪乃由千万根人骨所组,内里塞夹着无数血淋淋的脏器,分明就是在地底见过的骷髅巨像,只不过现在已经“活”了。

他忽然冷汗直冒:“那地底甬道中约有十几具巨像,如果都是能『活』的,那……那还得了!”

骷髅巨怪渐渐爬近了禁制的边缘,嶙峋的骨躯将地面犁出一道骇人的凹坑,许多蚀刻着符篆图案的石条已给碾碎,大地之缚的威力正在迅速减退。

碧光越来越疾,而且都集中向骷髅巨怪的头部,一个个碧色凹坑出现在它的面孔之上,一名骷髅术士突然中箭,倒头从巨怪的眼眶里栽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就于此刻,骷髅巨怪的上半身终于爬出了大地之缚的范围,两条有如巨梁的粗臂猛一发力,整个脱出了大地的束缚,它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立起来,暴发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嗥嗷,踏着轰鸣的步伐再次扑向阁楼。

小玄功力稍弱,立给那声蕴含着威煞的咆哮震得魂魄俱动,心神一阵恍惚,口中叫道:“不好啦!我得去帮她们!”倏地一蹦而起,竟纵出亭子朝巨怪奔去。

飞萝大惊,一手捉了个空,急喊道:“傻了么?快给我回来!”但见男儿已跃下了石台,不禁连连跺足。

守在阁楼二层的李梦棠连续使用木母弓,灵力消耗极巨,娇喘吁吁地垂下了几乎与她等高的神弓,望着奔雷般冲过来的骷髅巨怪,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时犹豫要不要把守在底层大殿的雪涵唤上来增援。

这时底下一闪,突然有人冲向巨怪,李梦棠定睛瞧去,原来却是小玄,登给唬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肩酸臂软,急提神弓朝骷髅巨怪拚命射击。

小玄奔到骷髅巨怪七、八丈之距方才乍然惊醒,望着如山压至的魔怪,登时冷汗狂冒,心中叫道:“天呐!我在干什么?”当即转身就逃。

所幸骷髅巨怪并未注意他,依然猛扑阁楼。

小玄暗呼侥幸,忽又悬起心来:“看来二师姐的木母弓也奈何不了它,师父又正在大殿内运功驱邪,半点受不得干扰……啊,石亭的离光专克亡灵,更有飞萝师叔把守,何不将这怪物引到那边去?”

他主意一定,立时甩出袖中的八爪炎龙鞭,猛提离火真气,把鞭舞得火龙一般,追上刚刚从旁奔过的骷髅巨怪,朝它脚掌狠狠抽去,登见一溜火光爆起,在黑夜里格外惹眼。

骷髅巨怪刹足停步,有如高塔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在它眼眶内的五名骷髅术士几乎同时盯住了这个虎头拍蝇的家伙。

“小东西,有种的就跟圣爷爷斗啊!”小玄大呼小叫,在底下生猛无比地狂鞭骷髅巨怪的脚背。

几名骷髅术士默契地舞动手里的诡异法器,骷髅巨怪缓缓地提起了一只脚掌,悬上了高达七、八丈的空中……

小玄心头一紧,撒腿就逃。

骷髅巨怪一脚跺下。

小玄奔得极快,不想空中的巨足一下子就追上了自己,猛感大风从头顶刮来,压得呼吸几窒,大惊之下,死命朝前扑出,但听“砰”的巨响,整个人竟给剧颤的地面震得蹦了起来,随即有夹着无数沙石的劲风痛烈无比地抽打在身上。

他狼狈滚窜,岂敢半点喘息停滞,爬起来就向飞萝所在的石亭狂掠。

骷髅巨怪仿如噩梦般从后面紧随追来,速度看似不快,但它身型超巨,轻描淡写地每跨一步,就是十几丈的距离。

小玄已将陆地腾飞术施展至极限,但依然无法摆脱追击,倒有几次险险就给跺成肉泥,脸上阵青阵白,心中不知所谓地乱嚷乱叫:“如果这次没事,我就一定再抱抱程水若!”

眼见快到石亭所在的高台,情势却越来越凶险,骷髅巨怪蓦又发出一声蕴着威煞的长嗷,小玄真气骤岔,奔速立减。

骷髅巨怪倾躯抡臂,拳头仿如天外流星般砸至。

小玄浑身俱僵,心中一阵绝望:“完了!这下再也抱不到水若啦……”

电光石火间,夜空突然一亮,只见一束白光电般射入骷髅巨怪的右边眼眶,登有一名骷髅术士惨嘶着坠落下来,巨怪的拳头顿时偏歪,将旁边一座较矮小的石台砸去了半边,掀起满天尘土。

小玄只觉身上一紧,已给什么夹住,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向上升去,但见满空白光闪掠,纵横交错地电射向骷髅巨怪,在它脸上身上挖蚀出一个个深坑。

骷髅巨怪怒似地不断发出咆哮,张牙摆爪扑向发射白光的高台。

升势倏止,小玄猛给重重地掼在地上,他晕头转向地怒道:“不会轻点啊!我……”旋即想起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是大大不敬,忙把后边的好话硬生生截住,定睛瞧去,不禁张口结舌,原来救他的竟是那只通体湛蓝的昆仑奴,心中感激蓦涌,脱口叫道:“大……大叔……恩公……小子谢谢您啦!”

“还是谢我好啦,没有我的命令,它谁都不会救”。飞萝婀娜动人的身影在石栏前不住变幻移掠,两手正飞快地操控着栏杆顶上的一排夔首,朝疯狂扑来的骷髅巨怪发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离光。

小玄一蹦而起,奔到飞萝身边,心情激荡之下抱住美人就是狠狠一吻。

飞萝轻吟一声,亦不挣拒,只咬着朱唇道:“倘若给那怪物冲过来,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

小玄惊觉,赶忙扑到石栏之前,同她一道操控离光向骷髅巨怪拚命射击。

“别乱射,这怪物八九是由它眼眶内那几个骷髅术士操控的,我们只瞄它的眼睛打!”旁边的飞萝喝道。她乃玄教教主重元子的关门弟子,御甲术及机关术已修至非凡境界,一下子就找出了骷髅巨怪的要害。

小玄心底早已对她服服贴贴的,当即依言只朝骷髅巨怪的眼眶发射离光。

在密集的光束中,很快又有一名骷髅术士给射中,惨号着扑倒在巨怪的眼眶内,骷髅巨怪开始满地蹒跚起来,虽然已距高台很近,却无法做出有效的攻击。

“那几个骷髅术士果然是关键!”小玄手舞足蹈地大叫,丝毫不吝灵力地急剧消耗,把离光射得满空飞耀。

余下的三名骷髅术士倏将手里的法器舞得飞快,骷髅巨怪身躯一沉,凝肩猛地朝高台撞来,带起的劲风刮得周围树木齐朝一边歪斜,声势无比骇人。

飞萝与小玄面色微变,急放离光阻击,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近,终于又干掉了两名骷髅术士,但最后一名骷髅术士狡猾地缩在巨怪的眼眶边上,躲避开直射的离光,依然操控着排山倒海的一撞。

小玄见势不好,大叫道:“快走!”

岂料飞萝却仿若未闻,只冷冷地盯着前边急剧放大的狰狞眼眶。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小玄大急,上前就要拉她。

飞萝终于动了,却是雍容优雅地从鬓上拔下一根莹光流荡的紫钗……

“又是这小东西!”小玄心头蓦动,已见一道闪灼紫电掠向天际,倏尔匪夷所思地一折,斜斜贯入了骷髅巨怪的眼眶。

正躲缩在眼眶角落里抡舞着法器的骷髅术士倏地僵住,姿势只保持了短短的一瞬,便如落地瓷器般摔得个粉碎。

完全失去控制的骷髅巨怪登时失去了准头,但一条臂膀仍然甩到了高台,竟把石亭掀去了一角。

小玄奔回栏杆前,没命地朝骷髅巨怪射击。

余势未止的骷髅巨怪重重地撞上了右边的另一座高台,在铲去半座后终于停顿下来,破碎的骨骸纷落如雨。

小玄犹朝它的巨躯无休无止地射出一束束离光。

飞萝喝道:“它完了,别浪费灵力!”每激发一束离光都需耗费灵力,但于此刻,每一丝灵力与真气都显得无比宝贵。

小玄停下来时,方才发觉自己几乎虚脱,气喘如牛地庆幸:“幸好有这座能发离光的亭子,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了”。

“这么说,你还有功哩”。飞萝道,紫犀钗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她手里,这瞬发的无上法宝又一次显示了它的惊人威力。

“嗯?”小玄没反应过来。

“你不把它引过来,这亭子也发挥不了作用呀”。飞萝将钗插回鬓上。

“对呀!”小玄一拍大腿,头立刻大了起来,只觉自已先前的表现确英勇无比。

飞萝斜睨着他继道:“竟然跑去单挑这么吓人的大魔王,真是智勇双全胆色过人啊”。

小玄如饮醇酒,浑身一阵酥爽,忽然发现美人脸上似笑非笑,再细细咀嚼她的语调,不由有点心虚起来,见她接着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忙问:“什么?”

“傻得可以”。

“啥?”

“傻得可以!”飞萝瞪眼大声道。

小玄面红耳赤,方明她之前的话不过是在嘲讽自己。

“给人家吼一声就引出去,真不知九师姐怎会收一个定力这么差的徒儿!”飞萝恼火道。

“下回我一定不这么冲动了”。小玄赶紧保证,忽然盯着某处目瞪口呆。

美人继续训斥:“哼,知道适才多危险么?幸好那怪物一开始没有注意你,不然的话……”

小玄指着前方结舌道:“天……天呐……又又来一个!”

飞萝转首望去,不禁吸了口凉气,原来湖面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超巨身影,其上似有许多什么东西在蠕动,显然又是一个形如高塔的骷髅巨怪。

“果然都是活的……那么至少还有十几个啊……”小玄喃喃道。

巨影迅速朝湖心小岛移近,转眼已到了岸边。

“什么都是活的?”这回轮到飞萝莫名其妙。

小玄倏地蹦了起来,大叫道:“啊!不好!”

飞萝瞪着他。

“它……它上岸的地方就是石廊呀!”小玄面如白纸。

飞萝没好气道:“那又怎样?”

小玄惊慌道:“水若在那!水若一个人在那边呀!”

“喂喂,你不会又想乱来吧?”飞萝话未说完,已见小玄纵出了亭子,掠下高台没命地朝石廊奔去。

第二回 救美

虽然月色极好,但在茂盛花木的掩拢下,深深长长的石廊显得十分幽暗,水若抱膝缩坐在尽头的一块石条上,听得外边长嗷连荡,心中战战兢兢,正想出廊看个究竟,周围忽已沉寂,草丛里的虫鸣清晰起来。

“不知大家怎样了?”她紧紧地捏握着未出鞘的碧波刃,只着薄衫的身子感觉到丝丝寒意。

猛听一声巨响,整条石廊都震了起来。

“终究来了……是什么?好像挺大的……”她睁大眼睛紧盯着长廊另一端的如墨黑暗,握刃的五指关节绷得青白,心头生出丝丝说不清楚的恐惧。

巨响有节奏地响起,石廊亦随之不断震动,彷佛有只远古巨兽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到底是什么呢……只要不是那些鬼蜘蛛,本小姐啥都不怕!”水若拚命为自己鼓壮胆气,却发觉心里越来越虚,忽尔探手入怀,从衣襟里掏出一物,以双掌夹着结印默念,骤见道道淡蓝气从虚空涌出,时急时缓地盘旋聚集,周围猛然寒冷起来。

蓝气越来越凝稠,数息之后,听她一声娇喝:“疾!”同时臂分袖舞,美若彩蝶展翅,团聚的淡蓝之气蓦然飞散,在她身前已多了头大小若牛、顶上有角、周身披鳞的怪物,瞑目埋首似正伏地酣睡。

原来为了能有个伴儿,水若居然不惜灵气的平白消耗,提前将冰麒麟召唤了出来。

石廊的温度因冰麒麟的出现急剧下降,但有了这个强大的伴儿,水若反而觉得寒意大减,她满意地轻抚兽顶,轻声道:“乖宝贝,待会你可要保护我喔。”

就在此刻,石廊前方的小林子骤然热闹起来,魔怪的嘶吼声、树藤的疾窜声、电弧的辟叭声、物体的扑跌声此起彼伏,雪白的、莹蓝的、暗赤的各种电火交相辉映,显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飞萝布下的法术陷阱。

水若又惊又喜,惊的是妖势盛大,喜的却是飞萝布下的陷阱威力非凡。

声响光亮无休无止,似有源源不绝的魔怪潮涌而来,终于有数只冲过了小林子,攻入石廊之内,水若凝目瞧去,登时花容失色,原来正是她最害怕看到的骷髅血蛛。

五只骷髅血蛛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挥舞着挠钩般的长足怪嘶着疾扑过来。

水若强压惧意,“铮”的一声拔出了碧波刃,淡淡的青晕在刃上迅速凝聚,打算一出手就给敌人送上几记水华斩。

这时,石廊忽然生出一阵法能波动,令得廊中景象扭曲了起来,倏地脆响频起,廊中的石栏、石梁以及松脱的石条竟然全都动了起来,迅雷般飞聚在一起,眨眼间匪夷所思地组成了一个个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铜墙铁壁般拦截住五只骷髅血蛛。

水若目瞪口呆,旋听数声厉嘶,五只骷髅血蛛相继扑倒,血赤的长足在青石怪物的痛殴中狂舞挣扎,但很快就给淹没不见,唯有几截残肢惊心动魄地飞起。

片刻之后,青石怪物在完全清除了入侵之物后,突然一个个散架般倒下,恢复成原先杂乱无序的模样,只是在石块石条间多了无数根碎裂的赤骨,长廊终于重归幽静,但外边却更加热闹,除了前面的小林子,东面也传来厮杀之声。

水若忙奔到东边的窗口观眺,遥遥望见数只乌灰的魁梧怪物堵在吊桥桥头,正悍然无惧地抵挡着一队骷髅魔怪的凶猛进攻。

“一定是小婉召唤出来的土精哩!”果不其然,水若很快就瞧见了距桥头十来步的夏小婉,她双手把笛横在唇边吹奏,而方少麟则持棒紧守旁边,机警地盯着桥头。

骷髅魔怪的数量多得惊人,当中有手持长戟的骷髅甲士,有擎握阔剑的双头骷髅,还有几十只肢如长钩的骷髅血蛛,潮水般从吊桥的另一端疯狂扑至。

桥头的土精虽然数量不多,然而每一个都魁梧非常,且又居高临下,封堵狭窄的桥头显得绰绰有余。

在骷髅魔怪的冲击下,没多久便会有一、两个土精破碎而倒,但很快就有新生的土精从土地里爬起,数量始终保持在七、八个之间,只见一条条粗臂挥扫,一个个巨拳砸出,骷髅魔怪频频给击下桥去,双方的损耗根本不成比例。

偶有一、两只魔怪突过土精们的封堵,却给蓄势待发的方少麟很快清除消灭。

“有了土灵笛,小婉的召唤土精术远胜从前啊。”水若羡慕地瞧着,拎起的心渐渐放下。

可是骷髅魔怪似乎杀之不尽,挤上桥的反而越来越多,残破不堪的吊桥晃来荡去,彷佛随时会断裂开来。

“这些残阵是谁恢复的?”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声音突然在女孩背后响起。

水若吃了一惊,急转回身,就看见了一个秃顶白袍皮肉还未完全腐光的骷髅,不禁面色大变,失声道:“骷……骷髅老祖!你怎么没……没有触发机关?”

骷髅老祖怪笑一声,傲然道:“小娃儿,难道你没听闻过老夫的独门绝技--灰飞烟灭么?莫说这些机关陷阱残缺不全,就是天罗地网又奈我何!”

水若悄吸凉气,提刃护于胸前。

骷髅老祖阴恻恻地继道:“魔家只问一次,魔君之覆到底在谁手里?”

“没有!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水若暗暗疾提水灵真气,声音已有点发颤。

“很好!这么有胆色小娃儿可稀罕得很呐……”骷髅老祖身形一动,飘飘乎乎地朝她荡来。

水若轻叱一声,手中的碧波刃朝前削出,骤见一弧碧光脱刃掠出,直奔骷髅老祖面门。

骷髅老祖挥袖一拂,竟轻描淡写就将凌厉非常的水华斩弭消无踪。

水若惊诧交集,不惜激耗真气,奋力又削出数刀水华斩。

骷髅老祖好整似暇地东挥西拂,便把全部刀芒化解得一乾二净,人已欺到了女孩跟前。

水若唬得花容失色,急忙往后闪跃,倏叫道:“宝贝起床嘞!”数步外匍匐酣睡的冰麒麟突然睁目,暴如奔雷地纵起,狰狞无比扑向骷髅老祖。

骷髅老祖随袖挥去,两下一交,竟给撞歪了半个身位。

冰麒麟咆哮着仰起,两只雄浑粗壮的前腿霹雳般轮番掏抓,撕扯得骷髅老祖袖口片片碎裂,声势极是骇人。

灌注了真气的衣袖竟如纸糊,骷髅老祖心中一凛,错步滑开。

冰麒麟如影随形般追去。

水若又惊又喜,蹦着叫道:“别给它逃了!”

骷髅老祖形如魅影,几下闪掠,突然又欺到了女孩旁边。

凡属招唤之灵,无论是真兽还是幻兽,只要制住了它们主人,绝大多数便会不攻自破。

水若大惊,眼见冰麒麟救应不及,乍地娇叱一声,樱口里吐了个“临”字。

冰麒麟通体骤然剧亮,大口倏张,一股蓝晶晶的华光喷洒了出来,在幽暗的廊内显得格外炫丽。

骷髅老祖蓦觉背后剧寒袭来,急步斜掠,自肩处已给僵住,转面望去,右边整条臂膀竟给凝结成了冰柱,心中暗讶:“是冰焰!这小娃儿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幻兽。”当下不敢托大,疾催真气化解,只听“哗啦”一声,冰化的袖子碎裂成千百片,裸露出一条通根血赤的骨臂。

冰麒麟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扑。

骷髅老祖给冰焰喷到的右臂刺痛钻心,饶是修为超绝,一时亦无法自如,只好游身周旋。

水若见冰麒麟始终差上那么一点,心中焦急,遂悄强聚灵力,再吐禁咒:“临!”

冰麒麟大口乍开,又一股冰焰应咒喷出。

飘忽不定的骷髅老祖却倏地顿滞下来,登给冰焰无情地笼罩住了全身……

“这下还不完蛋!”水若的心都快蹦了出来,谁料骷髅老祖蓦地如灰散化,刹那无踪,炫丽的冰焰落空喷洒在地面,立将大片石条冰化成蓝晶晶的异态。

骷髅老祖匪夷所思地从虚空中现出,人已在数步外的另一个地方,阴阴怪笑道:“小娃儿,这便是魔家独门三大绝技之一--灰飞烟灭!”

水若目瞪口呆,见骷髅老祖又再欺身过来,只好不停的驱使冰麒麟阻击敌人。

但骷髅老祖仿若魅影,总能随心所欲地瞬间消失,不单使冰麒麟连连扑空,还频频威胁到女孩。水若又惊又恼,急怒中连催冰麒麟喷吐冰焰,灵力直线下降,待到警觉时,泥丸宫内已经所剩无几。

骷髅老祖见冰麒麟身上的光华变得忽明忽暗,心中雪亮,怪笑道:“这头幻兽的确厉害,可惜小娃娃的灵力不济啊,好啦,就让你见识一下魔家的真正手段吧!”说着默念秘咒,挥爪朝半空抓去。

他那一抓既无准头又无力道,水若正感莫名其妙,乍见虚空中无比诡异地伸出一只大小过丈的骷髅赤爪,闪电般抓住了因主人灵力减弱而变得速度迟缓的冰麒麟。

“滚回幻境去吧!”骷髅老祖狞笑道,骨爪突然收合,空中的骷髅巨爪即亦跟着动作,“豁啦”一声炸响,竟将冰麒麟捏握个粉碎。

水若脑中轰地空白,冰麒麟乃是幻兽,虽然不会就此永远消失,但受这般重创,不知得过多久才能再度召唤出来了,更要命的是眼下已无所依仗。

破碎的冰麒麟散化成缕缕蓝气飞速流逝,骷髅巨爪亦诡异地退入虚空,骷髅老祖大笑道:“这就是令老夫名扬八荒(被禁止)的冥皇之爪,小娃儿没吓坏吧?哈哈哈!”兔起鹘落间,倏地就到了女孩身边。

浑身皆抖的水若还未回神,已给骷髅老祖一爪叉住了雪颈,立时软了下去,碧波刃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说!魔君之覆到底在谁那里?”骷髅老祖狰狞喝道,捏着女孩脖颈的指爪松开了些许。

“你去死!”之前伤害了师父,此刻又重创心爱的宝贝,水若恨之入骨。

骷髅老祖悠然道:“不说也罢,魔家慢慢来搜,反正这岛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水若脸赤如血,怒叱道:“做梦!你才逃不掉!”

骷髅老祖森然注视着她,黑洞洞的眼眶内似有什么流转着,深不见底。

水若眼睛一闭,仰脸道:“杀了我啊,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骷髅老祖忽尔笑了起来:“好辣的娃儿,老夫素来最喜欢这种妞儿了……”他把只残数抹腐肉的可怖面容往前凑去,似乎在吸嗅女孩身上的气息,乍然喜道:“好甜美的味道,精元一定很纯哦,且又生得这般水灵可人,嗯,好!好炉鼎哇!”

水若惊慌起来,纤柔的娇躯战栗个不住。

骷髅老祖抬起另一只手,用裸着赤骨的指头缓缓划过女孩的雪颈,继而狞笑道:“啧啧啧,嫩得要滴出水来了。”

水若浮起一层细细的(又鸟)皮疙瘩,先是脖子,旋即蔓延至全身,她猛地拚命挣扎,可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咦?好巧致的五官之格,待老夫仔细再瞧瞧……”骷髅老祖忽似有新发现,提着女孩,把如花似玉的娇颜移送到更近的地方,喃喃道:“难

不成这小娃儿身上还藏有什么妙器?”

水若惊骇欲绝地盯着两只越来越近的无底眼眶,差点晕厥过去。

“放开她!”突然有人大喝。

骷髅老祖缓缓转身,见一个少年怒目逼近,森然笑道:“你想救她?”

来者正是从石亭赶至的崔小玄,待瞧清楚擒住水若的是谁,顿时面无人色。

水若则朝他身后猛望,见他只是单独一个,心里登凉了大半。

“小子,你知道魔君之覆在谁那里吗?”骷髅老祖淡淡问,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小玄心头一动,道:“放开她,我就告诉你。”

“魔家驾前,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骷髅老祖寒声道:“不说就立刻宰了你!”

“好啊,来来来,快来宰我呀!”小玄拉开架式,袖子滑褪,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现出一抹抹鳞状赤华,如水流般缓缓波动。

“咦,兵器不错啊,难道是用炎龙鳞做的?”骷髅老祖盯着他的手臂,似乎有点动容。

“你快走!”水若喊道,同时朝小玄拚命眨眼,只盼他能逃去找人来救援。

小玄哪肯,迳向骷髅老祖叫道:“老妖怪,怎么还不动手?你也算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怎还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日传出去,脸面何存?”

“竟想激怒魔家,真愚蠢呐……”骷髅老祖轻哼道,提着女孩朝他缓缓步去。

小玄凝神戒备,手心里已满是汗水,口中却仍滔滔不绝:“是啦,你这老妖怪早已没什么脸皮了,皮之不存,面将焉附?自然用不着担心这个,不过嘛,这一来可就害惨不少人哩,只怕一个个都要笑掉大门牙啦,哈哈!哈哈!”

水若见他不但不想法子逃走,反而一再激惹骷髅老祖,不禁又急又恼,心想这猪头连自己都打不过,又岂能是魔头的对手,怒目道:“很好笑么?臭猪头,你给我滚!”

小玄如何不明其意,亦知自己绝不是骷髅老祖的对手,但要抛下玉人不顾,却是万万不能,笑嘻嘻道:“不好笑是么?那我再说一个。”

水若心灼如焚,发喊道:“说你个头,滚!快滚呀!”

小玄却仍笑容可掬:“再骂我可不管你了。”

“谁要你管,死猪头!臭猪头!蠢猪头!快滚远远去!”水若大骂,却瞧见男儿的目光越来越坚毅,间中似乎还蕴含着丝许什么,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神情,心口猛地抽动了起来。

“够了!”骷髅老祖喝道,手上略一发力,女孩立时昏迷过去。

小玄大惊,强作镇定挤出个微笑:“好,这下可清静了,没脸的老妖怪,快来宰我吧。”

骷髅老祖把水若抛在地上,盯着他臂上的炎龙鞭,森森笑道:“老夫的骷髅龙御尚缺数样装备,你这条鞭子正好可以拿来凑数。”话音方落,骤如鬼魅飘起,速度看似不快,却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到了少年跟前。

小玄大惊,急忙挥臂迎击,炎龙鞭如虹贯出。

骷髅老祖身形飞错,骨爪差点扫中他腹部。

小玄疾步飞退,狂舞炎龙鞭封堵敌人的追击。

骷髅老祖如影随形追杀,只以一手出击,却幻化做千百道夺命赤影,始终不离少年周身要害。

小玄左支右绌,竭尽全力也无法摆脱颓势,心里犹挂记着如何救水若,一时险象环生。

骷髅老祖攻势越来越凌厉,大抹妖异的血红从骨爪上涌出,如条条赤色巨蟒寻人欲噬,如此一来,攻击范围大了何止近倍。

小玄哪敢给那道道赤红触着,招架得更是吃力,心中暗暗叫苦:“真要命!老妖怪不但邪法高强,武技竟也厉害得吓人,这下莫说救水若,只怕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去哩!”

骷髅老祖爪上散发出的血红越来越盛,几次险险扫中小玄,而他却几乎不惧八爪炎龙鞭的威力,竟然数次用爪横生生地硬夺。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小玄心念电转,口里悄悄念咒,倏一个踉跄,似要摔倒下去,见骷髅老祖一爪追到,倏如火星乍迸,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旁侧一闪掠过,直奔倒地的水若。

星火飞溅。如意五行之火遁系移形术,能在瞬间将施术者的速度提升至最大,维持时限以施术者的功力而定。

火遁系法术及武技大多以速度见长,而这式星火飞溅,乃短距离内如意五行中速度最快的移形术。

虽然小玄火候尚浅,但此际使出,速度亦异样惊人。

孰料骷髅老祖竟似有备,一直不动的左爪蓦尔拦出,扫中了几乎是撞上来的小玄。

刹那间,小玄腹间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彷佛所有脏器皆给绞成了碎屑,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跌飞出去。

“自身难保,还想救人?你一再以言相激,老夫岂会不知你的计策!”骷髅老祖狞笑着追至,如钩的骨爪朝少年的头顶挖落。

危在旦夕间,小玄灵光倏闪,飞手入囊取出某物,朝远处奋力掷出。

那物翻滚而飞,在空中闪曳出一抹电似的细碎青芒。

“七绝覆!”骷髅老祖叫道,立即飞身扑出,疾追过去。

小玄死里逃生,顾不得五腑颠倒,踉踉跄跄地奔到水若身边,将她一把抱起,没命地朝阁楼逃去。

骷髅老祖终于追上那物,一爪抓住,见果然是魔君之覆,不禁大喜,忽然四下法能波动脆响频起,无数石条石块诡异地飞起,转眼聚组成了十来个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将之团团围住。

小玄听见声响,扭头望去,心中登时一喜:“妙啊,这魔头触发了飞萝师叔恢复的残阵哩,活该活该!”

骷髅老祖毫无惧色,轻哼道:“小小破阵,岂能奈何得了魔家!”将面具收入襟内,倏地拔地纵起,疾如鬼魅袭向众石怪,只见他东一扫西一挖,数爪便瓦解一个石怪,而石怪们却无一拳一脚能触着他的衣角。

小玄瞧得面色发白,心道:“看来这些怪物也困不住那魔头,我还是快逃为妙!”正待逃开,忽又想道:“如果传言非虚,七邪覆落在那老妖怪手里必定遗祸无穷啊,觅鼎子教与我的那几句口诀不知是不是御宝禁咒?此际何不试试……”当即苦苦思忆,轻声颂念。

骷髅老祖正将一个石怪拦腰扫碎,突感衣襟扯动,七邪覆竟然莫名其妙的从怀内自行飞出,心中大讶,急忙抓去,却已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面具如浪尖轻舟般远去,飞掠过长长的距离,丝毫无误地覆罩在那个该死的小子脸上。

小玄蓦感面上一紧,整个人如遭电殛,立有无数奇异的感觉纷至沓来,他亦顾不得摘下面具,抱着水若拔腿就逃。

骷髅老祖急怒攻心,腾挪稍滞,登给一个石怪击中肩膀,饶他修为惊人,也给砸了个踉跄,身上立又连挨数下重击,一跤跌坐地上,他低低咆哮一声,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内突然妖异地赤红起来……

小玄大步飞奔,但见两边景物电掠而逝,速度竟比平日快了近倍,而体内似有无数电流贯过,心脏像要蹦出胸腔,不禁恐惧起来:“天呐,怎么一戴上这面具就会变成这样?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正在害怕,蓦闻后边厉啸响起,震魂荡魄,忙转头回望,见石廊中赤光大盛,如怒涛般飞速涌来,心中惊疑不定:“难道老妖怪这么快就摆脱重围了?”脚下不敢丝毫缓滞,只朝阁楼奋力疾驰。

片刻后,后边又传来一声厉啸,这回更加响亮,震得小玄内息一阵紊乱,奔速立减了些许,这下再无怀疑:“不好啦,果然是那魔头追来哩,且在用威煞干扰我!”

“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你累了……你很累了……放弃吧……为吾万世之奴……”骷髅老祖的声音宛如魔咒般破空荡来。

这一次的威煞更加凌厉,小玄只觉那声音中的每一个字皆似在心底冒出,意志差点崩溃,先前遭受重创的腹部猛地剧痛起来,双膝乍软,连同水若一起扑倒在地。

第三回 群魔乱舞

昏迷的水若呻吟了一声,小玄不知她摔着哪里,骂自己声该死,急抱起玉人跃出石廊,滚入廊侧的花木丛之内,不过瞬息,果见骷髅老祖疾掠追至,通体拖曳着血赤的焰光,在幽暗的廊道中显得妖异无比。

“快快过去吧!”小玄心中不住祈祷。岂料骷髅老祖倏尔伫足,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小玄屏息静气,透过花木盯着静立聆听的魔头,此刻只恨自己的心跳声太响了。

骷髅老祖仿如入定,廊中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戴着七邪覆的小玄纹丝不敢动弹,忽然注意起怀里的女孩,如电流窜纷杂不清的感觉中骤有一样强烈起来,蓦尔口乾舌燥,心脏不可抑制地通通剧跳。

水若依旧昏迷,体绵如酥,神态慵媚,不知自己正要命地诱惑着别人。

小玄拚命收摄心神,感觉却不听管束的越来越敏感,女孩温软芬芳的身子,滑若丝缎的肌肤,甚至吹气如兰的呼吸都在他脑海里一一放大,竟引惹得某处不合时宜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

“该死该死!这时候居然还心猿意马!”小玄狠狠悄骂自己一句,突然有所醒悟,赶忙去摘脸上的面具。

然而七邪覆竟似生出一股强大的莫明力量,可怕地操控着他的意志抗拒着。

小玄暗暗心惊,咬了咬牙,终于撕似地将面具扯了下来,背上已是大汗淋漓。

“这东西太邪恶了!以后千万不能乱戴……”他拚力压抑着喘息,以最轻缓的动作把七邪覆收入如意囊中。

“唔……”水若轻吟着悠悠醒来,迷迷糊糊望了男儿片刻,猛地惊慌起来。

小玄见她张嘴欲叫,心中大急,不由分说就用嘴堵住了女孩的樱口。

水若美目大睁,拚命挣扎起来。

“醒得真不是时候!”小玄心中连呼倒楣,只极力压制着玉人,死死地吻着她。

水若柳眉乍竖,贝齿倏地狠狠一咬。

“呜!”小玄痛得失声闷哼,心知不妙,抱着水若跃起就逃。

“果然在此!”骷髅老祖狞声追来。

水若娇靥蓦白,立时明白了眼前处境。

小玄没命狂奔,却发觉速度比先前戴着七邪覆时慢了许多,暗叫不好,赶忙颂念法咒,打算再施展一次星火飞溅救命。

水若突然尖叫起来,小玄抬眼望去,竟见一只仿如沾满鲜血的巨大骨爪从虚空中钻出,迎面罩来,他正向前急奔,根本无法闪避,不及多想便把身子一侧,护住怀中的玉人。

巨爪奔雷般扫中两人,小玄同水若如絮飞起,摔跌出十余步外。

原来骷髅老祖生怕再度有失,遂施展出神出鬼没的冥皇之爪痛下杀手。

水若如遭重锤,顾不得气血翻腾,一头扑到小玄身边,急喊道:“你怎样了?”见他一动不动,想起先前冰麒麟给捏得粉碎的情景,不由心寒胆裂,眼眶骤红了起来。

“七绝覆在哪里?”骷髅老祖喝问着逼近。

水若蓦尔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探手入怀。

“小娃儿还有什么法宝?只管使出来吧。”骷髅老祖森笑道。

女孩声如冰霜:“你敢让我念完法咒么?”

“有何不敢,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法力无边。”骷髅老祖傲然道,距她三步立定。

水若樱唇轻颤,开始轻轻颂念,咒语似乎极为冗长,许久未能念完。

骷髅老祖双手负背,全然不将跟前的女孩放在眼里。

水若怀中忽然红亮了起来,把衣衫渲染得如霞绚丽。

骷髅老祖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法能波动,神色渐渐凝重。

“去死吧!”水若怒叱,手从怀内扬出,只见一抹赤光如虹飞贯,直奔骷髅老祖。

两人相距极近,骷髅老祖自恃法力非凡,遂张爪迎向赤虹,刹那通体剧震,竟然连退数步,同时感受到一股刁烈异常的破邪之力透爪而入,不禁暗吃一惊。

赤虹弹折向上,现如一粒滴溜旋转的殷红珠子。

“辟邪霹雳!”骷髅老祖喝道,迎拒赤虹的骨爪蓦地通亮起来,随即延至臂肘,旋听一声爆响,变亮部分竟然炸个粉碎。

不知是因灵力消耗极巨还是别的什么原故,水若竟娇喘吁吁颊如火烧,粉额隐现细细的汗水。

骷髅老祖心中生凛,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森然道:“小娃儿,百宝娘娘是你什么人?”

水若面笼寒霜,默不作声并指舞划,艰难地操御赤珠再度袭向骷髅老祖。

老祖修为极高,一眼即瞧出水若功力不及,操御得十分勉强,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但辟邪霹雳散发出的破邪之力却是他的克星,岂敢再硬挡,当下纵起闪避。

赤珠愈旋愈疾,眨眼又化做了一道赤虹,追着骷髅老祖电掠飞贯。

“莫非你是程兆琦之女?”骷髅老祖又喝,极力驰掠间,炸断之处竟然开始生长出新的骨臂。

水若仍不言不语,神情越来越是吃力。

骷髅老祖瞥见,心底一阵悄喜,这时他的骨臂已以惊人的速度再生至手腕,暗忖道:“据传辟邪霹雳专克邪灵,但其中也蕴含着强大的反噬之力,需得操控者有极高的功力镇制。这小娃儿修为尚浅,不但无法发挥最大威力,强御之下,反而可能给反噬之力伤到自身,嘿嘿……只要再耗上片刻,她多半会不战自败。”

他盘算得正欢,突听后面有人咯咯轻笑,心中方惊,已见一抹紫光从胸口透出,真气及灵力顿如决堤般狂泄,骇然侧身,只见一个绝色美人掩口娇笑,模样既天真又妖娆,不是飞萝是谁。

“又是你这婆娘!”骷髅老祖怒喝,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没法儿,谁叫你这老妖怪如此厉害,奴家不得不偷袭哩。”飞萝笑嘻嘻道,没了袖子的雪腻左臂抡舞起来,旋即幻出重重曼妙残影,紫犀钗在空中一折,拖曳着奇丽异艳的芒彩再度掠至。

水若也奋力急御辟邪霹雳,从另一侧夹击敌人。

骷髅老祖叹息一声,似乎垂手待毙,但在紫犀钗与辟邪霹雳袭至的刹那,倏尔如灰散化,消逝无踪。

紫光与赤光交错掠过,两件奇宝皆尽落空。

“灰飞烟灭?给这老妖怪逃了!”飞萝玉容透煞,遗憾得直跺脚儿。

“师叔快来!”水若一头扑到小玄身边,心里又急又疼又悔,哭喊道:“小玄遭那魔头的毒手了……都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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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诡异无比的画面不断闪现,小玄再次见到了那条挣扎于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龙,他正感迷惑,忽闻周围杀声潮起,神志骤时清楚了些许,但觉颈背所触温暖软绵,似乎贴着个女人,待要睁眼,岂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眼皮抬起,见是摘霞扶抱着自己,不由怔了一怔。

“你可醒了!”女孩觉察,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望见绘着无数玄奥图篆的壮观殿顶,小玄乍然清醒,惊叫道:“那老妖怪呢?水若!水若在哪?”当即挣扎欲起,却觉身若散架,半点力气都无。

“别急呀!”摘霞忙扶住安慰:“你莫起来,那老妖怪已经给师叔打跑了,三师姐好好的呢……”她转面朝某个方向呶了下嘴,道:“你瞧,她不是在那边么。”

小玄循示瞧去,果然看见了水若,她正与雪涵苦守殿侧一扇门户,抵挡着如潮涌至的大群双头骷髅剑士,而飞萝同李梦棠、夏小婉、方少麟则据守大殿正门,抗击着数目更多的各种骷髅魔怪,呼喝声、厉吼声以及金铁交击声此起彼伏,战况激烈异常。

他转目望向殿心,瞧见崔采婷依旧在青石台上瞑目打坐,这才稍放了下心,喘息道:“外面的防线全都失守了吗?”

摘霞点点头:“妖孽太多了,几乎所有残阵和陷阱都耗光哩,适才四师姐同方师兄弄断了吊桥,把整整一桥妖秽倒下了湖里去,可是还有这么多!”

此时猛听顶上怪嘶潮起,小玄抬头望去,不禁脸色发白,原来一队骨翼骷髅从二楼阳台袭入,穿过阁廊,鱼贯杀进殿内,为首魔将手提一条银灿灿的骷髅头飞锤,正是在地狱之渊见过的破空将军。

如此一来,飞萝等人上下受敌内外交困,处境越发艰险,拚力抵御之下,真气与灵力皆消耗极剧,幸有李梦棠在中间不断施展各种恢复术与补给术辅助,方能勉强支撑。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小玄心急如焚,正恨自己帮不上忙,但听怪笑响起,震得耳膜生痛,又见一员魔将自正门强行突入殿中,披束青碧鳞甲,握着一把双股巨叉,身型奇长,却是也曾见过的长骸将军。

方少麟见大群骷髅魔怪就要随之涌入,心中大急,怒叱一声,挥棒迎上。

岂料异变突生,猛见长骸将军把腰一摆,原本就奇长的身子竟不可思议地骤然拔得更长,绕过拦截,巨蟒般凌空卷来。

方少麟目瞪口呆,闪避已是不及。

旁边的夏小婉惊叫道:“小心!”她的灵力早就用尽,此际已无土精可供驱御,只好急挥手中的短锤奔去救应。

长骸将军所持的双股巨叉如蛇信疾吐,瞬间刺到了方少麟的面前,眼看就要得手,倏见蓝影一掠,夹着烈风自侧袭来,声势骇人,他只好转叉迎击,电般搠入来者体中,同时右肩一下剧痛,粗如合抱树干的上身竟给震歪开去。

“碰”的巨响,蓝影重重落地,现出一个高逾一丈通体湛蓝的昆仑奴来,自胸到腹给划开了一道既深又长的可怖口子,却无丝毫血液流溢。

长骸将军痛得半边肩膀仿似碎掉,垂目乜去,见肩上护甲破了个大窟窿,不禁又惊又恼,抬头怒视敌人。

昆仑奴毫不示弱,亦朝之龇牙咧嘴。两者虽在高度上差了许多,但身型皆伟硕诡异,彼此肌肉虬结盘错,气势更是棋逢对手。

方少麟死里逃生,已是浑身冷汗,认得昆仑奴是飞萝的灵宠,大叫道:“多谢师叔相救!”

飞萝盯着长骸将军喝道:“这妖秽定是用蟒类骸骨复合的怪物,具有变形之能,大家小心提防。”

长骸将军大笑道:“没错,魔家生前乃百战上将,战死沙场后幸蒙老祖施恩,以千年蟒王之骸同吾合体,终得重生,如今魔家战力更胜从前百倍,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这时大群骷髅魔怪趁势冲入,潮般涌进殿内,长骸将军威煞暴长,正要再度杀上,心中却猛然一震,硬生生顿住了身子,原来对面那蓝色怪物身上的可怖伤口正在匪夷所思地迅速愈合,暗骇道:“竟有这等快速自愈的能力,这家伙绝对是顶级的灵宠啊!我可莫要冒险……”遂将叉一挥,命令众部下杀上,自己则伺机待动。

玄教众人此际已无险可依,灵力与真气又所剩无多,渐将防线收缩到崔采婷周围,苦苦支撑。

青润的光华突然一暗,不断施展大范围补充灵力法术的李梦棠终于精疲力竭,萎顿坐地,玄教众人立时大受影响,防线破绽百出,凶险万分。

一把令人胆寒的奇巨阔剑骤然砸至,击飞了夏小婉手中的短锤,凶神恶煞般的双首虎从魔群中现出,强行突入玄教众人当中,其后数名全副重甲的双头骷髅剑士跟着抢进。

小玄大惊,一急之下,遂又昏迷过去。

玄教众人大乱,眨眼间溃不成阵,密密麻麻的骷髅魔怪噩梦般从四周疯狂扑上。

一直在青石台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忽然睁开了眼,背着神兵的摘霞只感后背乍寒,入梦已铮然脱鞘,长眼似地飞入崔采婷手中……

当小玄再次醒来之时,发觉竟是在不知多高的空中,入眼满天星光,周遭寒风流拂,迷迷糊糊地呻吟自言:“这回真的死了么?”

“不许胡说!你不会的。”一个声音在旁响起。

声音如此的熟悉动听,小玄大喜,转头望去,就瞧见了水若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又猛然发觉她正扶抱着自己,不禁心花怒放:“你……你……我们……你肯理睬我了?”

水若娇靥绯红,只盯着他默不作声,微红的美目中蕴含着担心、喜悦、羞涩、娇嗔与泪水。

小玄还要再说,却听旁边又有人道:“小玄,你觉得怎样?”他再转头,不由臊得满面通红,原来崔采婷、飞萝同几个师姐都旁边,说话的正是李梦棠。

“我已用止枯回荣术暂时封住你的伤势,等脱离险境再替你医治。”李梦棠继道。

小玄这才发觉众人都在入梦之上,瞧见正在御剑飞行的崔采婷,惊喜交加道:“师父,你好啦?”

崔采婷点点头,望着他道:“支撑得住吗?”

小玄只感胸闷欲窒身如散架,却忙道:“我没事,不过一点点小伤而已。”

“都……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水若嗔道,满脸急疼之色。

小玄瞧见,顿觉甘之如饴,一时觉得好过了许多。

飞萝道:“妖势极大,只有暂避其锋,小玄你坚持一下。”

御剑飞行速度惊人,须得乘坐者具备一定的真气方能承受,小玄此际真气尽失,况且又身受重伤,无疑雪上加霜。

小玄深明眼前处境,故作轻松道:“没问题。对了,适才怎样脱险的?”夏小婉便向他简单扼要地述说了经过。

原来崔采婷在危急之时终于完成了驱魔,连施绝技逼退了众魔,趁隙祭起入梦,以御剑飞行载众人脱出绝境。

飞萝恨恨道:“待我传消息回教中,日后会同门人把这窝邪秽连根拔掉。”

小玄强自笑了笑,弱声道:“定要将它们灭得乾乾净净!”突然“呃”的一口喷出鲜血来。

水若唬得花容失色,急唤道:“二师姐!二师姐!”叫着失声痛哭。

李梦棠忙施展疗伤术压制小玄的伤势,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灵力几近油尽灯枯。

小玄乜着水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着急啊,真的没……没甚大碍,你别急……”

“适才我不知道,我以为……以为你又……又要……若是我不那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水若满怀自责,泪水夺眶而出。

小玄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荡,竟忘了旁边还有别人,喘息道:“那……那下次我……我再……再那样……你还咬不咬我?”

水若耳根通红,似有若无地摇了下头,咬唇道:“你快快好起来。”

小玄望着她那艳如桃花的脸蛋,不觉一阵神魂颠倒:“真的?到……到时你可……可不许赖哦……不行……我们得……得勾个手指儿……”

一旁的飞萝见这家伙此刻犹跟水若纠缠不清,没好气道:“这时候还说这么多话!快快静息养气吧。”

水若趁机逃脱,正容朝男儿道:“嗯嗯,不许再说话了!”

小玄幸福欲死,晕乎乎地想道:“她跟我这样说话哩……她竟跟我这样说话了……”忽瞥见另一边的小婉,妙目内亦尽是担忧心疼之色,不觉情怀激荡,倏又呃出一口血来。

小婉再矜持不住,蓦地伸出柔荑握住他的一只手掌,哽咽道:“坚持住!小玄一定要坚持住啊……”

小玄想要答应,但此刻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就到望泽了,底下就是望泽了,这里有皇朝守军,谅那些邪秽不敢贸然追来……啊!”方少麟趴跪于剑首,俯瞰着下方,话语突尔戛然而止。

众人朝下望去,皆即面色大变。

原来此际的望泽城已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但见城倒楼塌,四处熊熊燃烧着幽碧的地狱之焰,火光当中模糊着无数堆叠的尸体,大片殷赤的血泊妖异地倒映着青碧的火焰。在一群群骷髅魔怪的簇拥下,七、八个巨如高塔的可怖身影正在城中游荡肆虐,赫然是不久前遭遇过的骷髅巨怪。

夏小婉桥舌道:“这种骷髅巨魔,竟有这么多个……”

“它们竟……竟然进攻望泽!竟然进攻城镇!”方少麟声音哑颤,满面俱是惊怒之色。

李梦棠丽容发白,吸气道:“看起来似有数千个魔兵呀,妖势如此,就是再大的城镇恐怕也难以抵挡。”

雪涵道:“这些骷髅魔兵,定是那给屠杀的四十万古代将士其中的一部分,不知骷髅老祖已经魔化了多少?”

崔采婷沉声道:“它们生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战力非同小可,而今又给魔化,委实一场大浩劫,剿灭此秽刻不容缓!”

“待脱离险境,我便立即传信禀报教尊,召聚门人围剿妖秽。”飞萝玉容含煞道。

城中的地狱之焰愈烧愈旺,无数房屋陷于火海之中,众人却听不见丝许呼号求救之声。

“完了……望泽城完了……”方少麟双掌捂面,中魇似地摇了摇头,声已如吟似泣。

小玄听了众人话语,心中极是震惊,想要去瞧下边情形,却连脖子都动弹不得,努力之下,反感一阵阵晕眩袭上头来,神志又渐迷糊。

崔采婷轻叹一声,道:“走吧,先去泽阳城,一切待脱出险境再说。”言罢驱御入梦向东飞去。

************

湖心岛中央阁楼的大殿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骷髅魔怪,大战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满地俱是肢离破碎的骸骨与折断的兵器,怪嘶、厉号及呻吟此起彼伏,场面混乱异常。

“老祖、御使大人驾到!”一名魔将倏地大吼。

所有骷髅魔怪立时伏身跪地,原本喧闹如沸的大殿刹那鸦雀无声。

骷髅老祖大步踏入,在他身侧还有一人,脸上拢着墨色面纱,身材曼妙惹火,正是小玄在地狱之渊遭遇过的那个妖魅女子。

“给他们逃了?”骷髅老祖森然喝问。

长骸、破空与双首虎三员魔将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其余更无敢吭声者。

妖魅女子黛眉倒竖,厉声叱道:“七绝覆呢?”众魔怪皆把头伏得更低,好一会后,终见右肩护甲破了个大窟窿的长骸开口:“属下俱是无能,适才就要得手,不料敌人当中有个婆娘突施悍法,伤我无数,趁隙逃了。”

“那婆娘所使的宝剑异常锋利,吾等兵刃一触即毁,因此抵挡不住。”破空颤声接道,只见其背双翼完全拖垂于地,多半是已经折断。

“全都是蠢才!混蛋!饭桶!”骷髅老祖勃然咆哮,先前给辟邪霹雳炸掉的手臂赫然已重生完整,只是胸口还残余着一个小小的漆黑窟窿。

妖魅女子突尔转身,竟朝骷髅老祖怒喝:“这下怎么办?七绝覆何等之重要你可是晓得的!”

骷髅老祖当即破口大骂:“骚蹄子,莫再同老夫提那什么七绝覆八绝覆!这伙人寻上门来,说不定就是叫那破烂东西惹来的,不但毁掉了两座源魔力池,还重创了老夫的骷髅龙御!”

妖魅女子寒声道:“破烂东西?老不死你想好了,七绝覆可是少主志在必得的东西!”

骷髅老祖怒气汹汹道:“魔家从来就不认那小子,你休想拿他来吓唬老夫!”

“你这会自然可以不认,只是圣皇不久就要出关,到时你可交代得了?”妖魅女子冷笑道。

骷髅老祖似乎微微一凛,却仍振声道:“他老人家圣明,自然会明辨是非。那小子这几年妄自非为,叫老夫如何听他的!”

妖魅女冷哼一声,侧过脸道:“不怕就好……只是你已炼造了十三座地狱魔塔,为何只用两座来攻打此处,倘若今次全至,那帮人必定插翅难逃!”

骷髅老祖森然道:“其余的今夜另有它用。”

妖魅女子不解:“什么?”

骷髅老祖狞笑道:“因为老夫调它们去攻打望泽城了,嘿嘿……想来望泽现已是血流成河夷为平地矣!”

第四回 温柔于畔

妖魅女子大惊道:“你竟如此招摇,难道不怕惹来那些所谓正道门派的大举围攻?”

骷髅老祖道:“何止正道门派,魔君之覆既已现世,七绝界的人八九会很快找上门来,况且那帮玄教门人来此闹事,说不定早就知晓了地狱之渊,如今老夫实力大损,不调整应对,岂非坐以待毙!”

妖魅女子讶然瞪着他,好一会方道:“你这可是自作主张,擅违圣皇之命!

当日圣皇救你于绝境,又遣血尊大人助你破去焚虚设在大泽的镇秽台,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正因没忘,老夫才有此举!”骷髅老祖恶声道:“只有在短时间内集得大量的鲜血与脏器,老夫才能恢复那两座源魔力池,才能多造几座地狱魔塔,才能无惧各方的大举围剿,才能让圣皇出关后还能看见地狱之渊!”

妖魅女子哑口无言。

骷髅老祖忽再狞笑:“不单是望泽,地狱之渊既已现世,魔家便要再把文章做大,下一个目标将是泽阳城!”

妖魅女子吸气道:“你可疯了!泽阳城乃大泽平原最大的城镇,素为兵家要塞,岂是望泽可比,不单城坚粮足,更镇有万余威镇八方的皇朝虎头军,你虽已魔化了数千古尸兵,却未必是对手……”

“屁!在老夫的地狱魔塔面前,什么军都不堪一击!虎头军厉害,嘿嘿,那可正好,到时就把他们也魔化成老夫的骷髅兵!”骷髅老祖傲色道。

妖魅女子忽似想起了什么,乍然惊道:“对了!就算你能取胜,但莫要忘记,那虎头军可是少主的心肝宝贝,你当真敢吃掉他们?”

骷髅老祖一时默不作声。

妖魅女子寒声道:“老不死,你倘若真敢吃掉少主这万余名虎头军,不用等什么正道门派或七绝界围剿,他就会举兵先灭了你!嘿,到时候他只遣一个程兆琦前来,你就必定吃不消哩!”

“老夫岂会怕他……那家伙虽称从未败过,却未必能在魔家这里讨得了好!”骷髅老祖冷哼道,却不觉口气有些软了。

妖魅女子盯着他冷冷道:“当真不怕?程兆琦仍皇朝四大梁柱之一,坐拥十余万虎狼之师,麾下能人异士如云,本身也是仙家之后,不但识得千百世外玄术,更怀异宝无数,据传所到之处鬼神俱避,却独独你不怕哩!”

“如此说来,老夫就更要会一会这奉天侯了!”骷髅老祖昂扬狞首,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眶内透出丝丝森寒杀气:“望泽城及大泽其它城镇的人口太少,绝对不敷老夫之用,泽阳是吃定的了,这样吧,你祭符传书给那小子,叫他快快下旨调走那万几名虎头军。老夫只给七日时间,时限一到,不管虎头军撤没撤,老夫都必将吞掉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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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玄缓缓睁开眼睛,神志稍清,便立刻给眼前的景物镇住。但见四周锦帐秀帷,华彩映耀,而自己身上则盖着一袭轻软异常的薰香缎被,舒适与华美之度,实是他今生首遇。

“我怎么在这?”他一阵迷茫,支身坐起,虽觉虚弱乏力,但之前的烦恶之感已经荡然无存,原本剧痛的胸口此刻亦只余丝许不适。

正伏桌小睡的水若听见动静,即刻抬起头来,三两步抢到床边,满面俱是惊喜:“你可醒来了!”

小玄一见到她,自是欢喜万分,张手握住女孩柔荑,微讶道:“这是哪儿?好漂亮的屋子。”

“这是方师弟的府第,大名鼎鼎的三世忠靖侯府。”水若悄悄抽手,但却挣之不脱,丽容立时微晕起来。

“怪不得这么华丽舒适,睡得真香啊。”小玄叹声道。

水若望着他笑道:“当然香啦,你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呢!”

“啊?这么久,你……你一直在照顾我是吗?”小玄盯着她,见其目中满是细红丝儿,一副疲惫困倦的模样,想来多半是因为照顾自己而熬夜,心中既感激又甜蜜。

“没有,我没啊。”水若移开目光,笑吟吟道:“这里有好多丫鬟婆子,可用不着我呢,嗯……小婉和摘霞可忙坏了,她们刚刚才去睡的,对了,还有二师姐,这两天中,只要她稍一恢复灵力,就立刻为你施法疗伤哩。”

“难怪我的伤好了这么多。”小玄眼中潮热,紧捧着女孩双手道:“你们都对我很好……”

“但你仍得好好养着,老妖怪那一击着实厉害,二师姐说,起码得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医治好你。”水若只觉手儿给握得微微发痛,却不好意思言明。

“这么严重?”小玄吓了一跳,当即悄提真气,发现丹田空若无物,接着再凝泥丸宫,察得灵力也几近枯竭,不禁沮丧起来。

水若道:“当然严重啦,二师姐说那一招唤做冥皇之爪,是老妖怪的三大邪技之一,威力超绝,你想想,连我的冰麒麟都给他一抓即碎,何况你那血肉之躯,只是如此实属万幸的了。”

“大家还要赶去玉京,我一伤就两三个月,这可如何是好……”小玄满心烦恼默默无语。

水若叽叽呱呱地说着,忽然有所觉察,赶忙柔声安慰:“莫着急呀,两三个月很快就过去的,又有我……我们陪着你……”说到这里,耳根突热,话已接不下去,猛又发觉自己的两只手儿还在男儿掌中,赶忙用力一挣,终得抽出。

小玄登时怅然若失,握空的手掌彷佛还残留着凉腻柔滑的销魂触感。

水若瞧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忽有些不忍起来,但一想起给他握住手儿的情形,却又满面发烫,一时不知该嗔该笑。

小玄终稍回神,生怕玉人担心,强笑道:“没着急啊……对了,那些妖秽有没有继续追来?”

水若神色一凝,摇头道:“没有,但随望泽之后,又有数个村镇相继遭袭,幸存者寥寥无几,消息传得很快,如今大泽周边的所有城镇人心浮动,人人俱成惊弓之鸟,这两天已有无数人涌入泽阳城避难。”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官府呢?官府怎么不管!啊,这一带不是有皇朝虎头军吗?对了对了!方师弟不就是个叫做大泽令的大官么?记得二师姐说过,他手下辖有一万六千名重装刀牌手,这紧要关头为何不用?”

水若道:“有啊,方师弟这两天可忙坏了,听小婉说,他已将驻于大泽的虎头军分营调入泽阳城防守,并上书奏报今上,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诛剿妖秽。”

小玄听了,心中稍定,怔怔道:“眼下妖秽四处横行,方师弟既有这么多精兵,怎不拉出去剿敌……反而龟缩在城里?”

水若道:“你可忘了那些大得离奇的骷髅巨怪么?虎头军虽然厉害,却未必抵挡得住。师父同师叔都说,只有依凭泽阳城的高险城墙,或可相抗。”

那如同高塔的巨大魔影有如噩梦般浮现脑海,小玄面上白了一白,心有余悸道:“真不知那些家伙是怎么弄出来的?怕是比我的无敌大将军还要厉害……”

水若“噗哧”一笑,抿嘴道:“哪里哪里,肯定是你儿子厉害得多,要不怎能把我们无上玄教如意娘娘门下神通广大道法无边降妖除魔大士崔小圣追得满山乱跑?”

此刻已是深夜,在微漾的烛火映耀下,娇颜如桃的女孩儿这一笑,真真丽彩夺人不可方物,登时把男儿给瞧呆了。

水若本已恢复常态,这下骤又颊透轻晕,咬唇道:“说好久话了,你身上有伤,继续休息吧,我也睡觉去,嗳……困死勒。”

小玄心中万般不舍,却想道:“她素来最怕熬夜,这两天为了照看我,定是少睡了许多,我岂可再折腾她……”只好道:“嗯,你赶紧去睡,我没事了。”

水若道:“那好,我明早再过来。外边有守夜的婆子和丫鬟,你需要什么就唤,方师弟说过了,在这儿一切不用客气。”

小玄应了,痴痴地目送玉人离去,一俟静下,便觉困倦袭来,于是倒头又睡。

第二天一早,水若果然依诺过来,接着崔采婷等人也相继到来,见小玄精神清爽,个个慰怀。

李梦棠上前查探小玄的伤势,微讶道:“咦?比昨儿又好了许多哩!骷髅老妖的冥皇之爪威力绝非小可,小玄却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真是奇迹。”

小玄笑呵呵道:“还不是因为大家悉心照顾,二师姐医治有方,所以才好得快。”

梦棠摇摇头,有些迷惑地瞧着他道:“若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或许再过半月就能完全复原了,先前我还以为须得两、三个月呢。”

众人闻言,愈加欣喜,唯独崔采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小玄,默然不语。飞萝眼利,从旁睨见,不禁暗暗奇怪。

小玄问起昨夜挨了冥皇之爪后的情形。

水若道:“幸好师叔及时赶到,打跑了那个老妖怪。”

小玄道:“这个我已听摘霞姐姐说了,只是不知师叔又使出了什么厉害绝招,想来必定玄妙无比,你们快说给我听听。”

飞萝却笑吟吟道:“我只不过忙了点小忙,那老妖怪主要还是给水若打跑的。”

小玄不信,瞧瞧水若道:“师叔在说笑吧?”

水若道:“当然啦,我要是能打跑那老妖怪,之前还会给他捉住么?”

飞萝道:“因为之前你没祭出那个厉害宝贝呀。”

小玄奇道:“什么厉害宝贝?”

水若道:“师叔混你玩呢,就是用那东西,我也奈何不了那老妖怪。”

“把老妖怪的一条手臂都炸没啦,还说奈何不了?”飞萝微笑道。

“到底是什么宝物?快快拿出来瞧瞧。”小玄听得心中痒极,伸手就去拉水若。

水若却似早有防备,一溜烟儿躲开,道:“瞧什么!以前你见过的。”

一旁的小婉道:“我晓得了,莫非是霹雳珠?”

水若点点头。

小玄“哇”地叫了起来:“原来霹雳珠那么厉害,无怪平日里老藏得紧紧的!”

“哪有藏,你们都知我一直贴身带着的,它可是我娘给我的防身宝贝。”水若道。

“那颗小珠子竟能干掉老妖怪的一条手臂?”小玄喃喃道:“你娘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宝物?”

水若骄傲道:“怎么没有,我娘有一大堆宝物。”

小玄早闻她父亲不单是当朝显赫之极的奉天候,更是仙家之后,想当然道:“我明白了,这些宝物定是你爹送给你娘的定情物。”

水若啐道:“明你个头!我爹当然送过我娘很多宝物,但我娘自己炼造得更多,这辟邪霹雳就是她到流洲取昆吾石王炼成的。”

小玄睁大眼睛:“什么?你娘会炼造宝物……你娘是谁啊?”

梦棠微笑道:“你还不知道?水若的娘号为百宝娘娘,乃大名鼎鼎的炼器大家,三岛十洲无人不识的。”

小玄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对水若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又没来问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水若歪着螓首笑道,一脸得色。

“原来你娘这么厉害的,这次入京,定要带我见见。”小玄脱口道。

水若一听,倏地脸飞绛霞,大发娇嗔道:“谁要带你!你想见就见么!我娘岂是那么容易见随便见的!真真一副猪脑!”

小玄给她数落得莫名其妙,摸头想了半天,心中纳闷:“怎么不容易见呢……啊!是啦,水若她爹是奉天侯,她娘就是王侯夫人,似我这样的常人,那能轻易就见到她的。”想到此处,自以为已经明了,一抬头却见众人皆似笑非笑,登时又给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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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来陪小玄的人骤少了许多,就连水若也仅在午饭后过来片刻,只聊了几句便出屋离去。

小玄大感纳闷,一直熬到日头将落,方才逮到匆匆赶来的摘霞,大惑不解道:“难道是见我好了,你们就全都不理睬我啦?”

摘霞道:“谁不理睬你啦?我这不来了么。”

小玄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可是其他人呢?”

“别人也都挂记着你呢,其实我就是受一个人之托来瞧瞧你的。”摘霞笑吟吟地斜睨着他。

小玄忙问:“谁?”

“你猜。”摘霞挨着床沿坐下。

“你怎么老喜欢要人猜啊,嗯……猜不出来……”小玄心头怦怦悄跳。

“别混人,就这几个还猜不出?”摘霞盯着他。

“好姐姐,给点提示。”小玄对她向来不拘小节,拉住女孩儿的手晃了晃。

摘霞笑嘻嘻道:“就是老叫你猪头的那个。”

“水……三师姐?”小玄顿时笑逐颜开甘之如饴。

摘霞点头道:“她怕你闷,叫我过来陪你说说话。哦,她说你要是能下床,就带你到外边去走走。”

“好啊好啊!我都快闷死了。”小玄立跳下床,兴冲冲的就要出去。

“等等,这儿是山上,外边风大,你又有伤,小心点。”女孩从床头取了件袍子,仔细为他披上系好,这才一道向外走去。

一到外边,便见庭院中遍栽翠木,绿荫处处,清雅非常。再走几步,视野豁然开朗,原来整个庭院俱卧于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放眼望下去,但见亭、台、楼、阁错落而置,一直绵延至山下的平地,或精巧,或富丽,或气派,间又穿绕着小桥流水,点缀着繁花绿树,疏密有致美如诗画。

“难道下边也是忠靖侯府?”小玄迟疑问道。

“嗯,能看到的都是。这院子唤做翠华庐,方师兄知娘娘不喜喧闹,说这里为全府最僻静处,原是十一师叔的清修之地,给我们住最适合。”

小玄东张西望,咂舌道:“方师弟的家这么大?”

摘霞摇头:“不止呢,等你好了再走远点,就知道方师兄的府第比我们山脚下的小镇子还要大上近倍哩。”

小玄吸气道:“好家伙,当官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他可不是一般的官哦。我听二师姐说,方师兄的官职虽然比三师姐的父亲要小些,但品爵却是一样大的。”女孩说着,脸上不觉露出欣赏之色。

“如此奢华,肯定糜费极多,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个大贪官呢?”小玄咕哝道。

摘霞“噗哧”一笑,睨他道:“是不是贪官我不晓得,但我知道这里有许多人都怕他哩。昨儿在山下碰见,一帮军官正跟在方师兄后面,个个都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对他却无一不是毕恭毕敬的。”

小玄忽然想起小婉对方少麟的神情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哼道:“圣人曰高者以德服人,那小子却只会靠淫威压人,可见不是什么好官呀!”

摘霞出神道:“可我见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

“危险危险,又有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叫那小子给蒙去啦!”小玄心下嘀咕,不愿再跟她聊方少麟,装做若无其事地问:“三师姐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

“我来了还不好吗?”女孩有点不高兴:“她们都忙着呢。”

“忙什么?”小玄忙问。

“她们都赶着做些东西,以备妖秽来袭。”

“做东西?做什么东西?”小玄大为好奇。

摘霞道:“娘娘说,那些骷髅巨魔会发极其强大的威煞,担心守城的将士到时经受不住,要我们帮忙抄写守神符,再交由三十三师叔点炼完成。”

“抄符?这个我可最拿手啦!你快带我过去。”小玄从来最怕无聊,又想见到水若。

“不行,你伤还没好,需要休息,而且大家都说……”女孩掩嘴娇笑。

“说什么?”小玄瞪着她。

“她们都说千万不能让你来抄符,否则不定又会弄出个什么从没见过的怪物来。”摘霞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我……”小玄哑口无言,脸上渐渐热了起来,记起在逍遥峰之时,曾某次自告奋勇帮师姐们抄几道御岩符,结果一使用才知道成了破岩符。而且更糟的在后头,天知怎么回事,碎掉的岩石居然在半夜里聚成了一个顽皮的小怪物,然后溜到丹房内大闹天宫,不知砸烂多少珍稀宝贵的材料,结果累得几个师姐全都陪他一起面壁了三个月。

小玄只好作罢,倏地心头一紧,问道:“那小子也跟你们一起抄符么?”

“没有,他哪有空。”摘霞答。

小玄松了口气,只有那危险的家伙不在几个如花似玉的师姐旁边转,他才能稍稍放心。

“而且他也不会。”女孩随口接道。

“果然不学无术,这么简单的符都不会弄,亏他还是摘星师叔的徒弟呢!”小玄趁机诋毁。

“不是啊,他就是会,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你想想,单是那一万多名虎头刀牌手,就需多少道符,况且他还得调兵遣将,还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与布置呢。”

“过来。”小玄勾勾指头,神神秘秘地把女孩的粉靥哄到跟前,压着低低的声音道:“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啊,是不是……是不是……咳咳……”

摘霞一怔,旋即大恼,怒目道:“是不是什么?你想胡说什么?”

“嘿嘿,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小玄话音未落,一只粉拳已兜头飞来,他即一跤坐倒,大作呻吟之状:“喂喂,小心小心,我的伤还没好呢……”

“你活该!”女孩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恨道:“你……你……混蛋!再也不睬你了!”跺跺脚儿,提起裙裾一溜烟跑了。

************

到了晚上,众姝显然还未忙完,除了李梦棠过来施术为小玄疗了会伤,再无别人陪他。

小玄百无聊赖,不知在屋中来回踱了多少个圈圈,想起下午有个送水的小丫鬟模样颇为可爱,就要出去找她说话,快到门口,突然想起夭夭来,猛一拍腿,遂奔回床头,把青瓷瓶儿从如意囊里取了出来,兴奋道:“我怎就忘了,竟累你几天没出来透气哩,该死该死!姑娘莫怪哟。”

他将瓷瓶放在桌上,当下念动玉桃娘娘所传的召唤之术,只见丝丝缕缕的淡雾从桃枝散出,渐渐弥漫了桌子上方。

小玄念完了诀儿,却不见夭夭现出,小声唤道:“姑娘……你出来了吗?”

屋中无声无息,仍不见女孩的踪影。

小玄搔了搔头,不禁纳闷:“难道我把口诀记错了……兴许是真的记错了……糟糕!这儿距千翠山遥遥千里,叫我如何问桃花大姐去?再把夭夭闷上几天,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此处,心中便有些慌了起来,猛地瞥见瓶中的桃枝竟已无踪,这一惊实非小可,颤唤道:“好夭夭,你可莫吓唬我,万一口诀错了哪里,也请你多多担待,快快出来吧……”

第五回 山径春色

话音未落,便见桌子上方徐徐现出个女孩儿来,发柔如丝颜似桃花,不是夭夭是谁。

小玄心头蓦松,大喜道:“原来在跟我开玩笑哩,叫你都不出来!”

夭夭摇摇头,神情似乎有点着急,生生涩涩道:“你叫……我出来了。”

小玄怔了怔,忽省道:“只有叫夭夭,你才知道是在叫你么?”

女孩点头道:“我是……叫夭夭啊。”

小玄笑道:“你是叫夭夭,但我适才叫姑娘,也是在唤你呢。”

夭夭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小玄觉得有趣,当即叫她坐到跟前,兴致勃勃道:“大姐说你还不太会说话,那让我来教你好不好?”

夭夭又点点头,飘飘渺渺如烟似雾地坐到椅子上。

当下小玄便从称呼教起,接下又教她怎样跟人打招呼。

夭夭只静静地听着,模样极是认真。

小玄似模似样道:“你可以提问的呀,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夭夭犹豫了一会,终于怯生生地问:“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小玄愣了一下,忽地莞尔:“你是问我的名字吧?”

女孩点头。

“问别人的名字可不能这样问的,应该说『请教尊姓大名』,或者平常一点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否则会让人觉得没有礼貌。”小玄微笑解释。

于是夭夭道:“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崔小玄,你就唤我做哥哥吧……”小玄忽尔顿住,又道:“不对不对,你娘是我的结拜姐姐,你怎么能叫我哥哥呢?”

夭夭望着他,生涩道:“哪……叫什么?”

小玄烦恼地搔搔头,想了想道:“吃亏就吃亏点吧,乾脆你就叫我小玄好啦,嗯……下面我再教你些人情世故。”

女孩嫣然应道:“嗯,小玄。”

小玄呆了一呆,只觉其声又甜又脆,宛如山涧甘泉般直沁肺腑,整个人刹那都清爽了起来。

夭夭瞧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她原就清纯如水,此刻更是天真可人。

小玄面上微微一热,继续教她说话,不知是不是觉这个老师当得还不够过瘾,教着教着渐渐就走了题目,竟从说人情世故变成了讲故事,进而转到了他从前的“光辉史”上去了,譬如当年是如何打得闹海大帅心服口服,如何从百鬼群中智夺火魅之发,如何制造出令几个身怀绝技的师姐手满脚乱的无敌大将等等……说到兴奋处,自是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全然无顾人家听不听得懂。

按说夭夭该当听得一头雾水,奇的是她竟听得津津有味,一对妙目久久地凝伫在男儿脸上。

小玄难得有此听众,吹得益发起劲,接着又描摹出山后第一仗的壮烈情景……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淌,当他正滔滔讲述自己如何勇斗巨如高塔可怖无比的骷髅巨魔时,突听夭夭插嘴道:“我走啦。”纤柔袅娜的身体开始如烟似雾地散化。

小玄这才记起玉桃娘娘曾告诉过他,夭夭因为初成人形,每日只能在瓶子外边待一个时辰,他说得兴高采烈,便将此忘了。

女孩的身影愈来愈淡,在消失前的瞬间,小玄似乎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不舍与留恋,忙叫道:“明儿你再出来,我继续教你说话儿。”

“明儿唤我。”一缕声音似从虚空中传来,亦如人般飘飘渺渺。

夭夭终于完全消失,青瓷瓶中又现出了那支娇嫩如粉的独蕾桃枝。

小玄仍有些意犹未尽,对着桃技呆了许久,喜滋滋地自言道:“幸好那晚最终还是收下来了,往后再也不用害怕孤单无聊啦……”

************

接下两日,来陪小玄的人依然很少,他便把门关上,悄悄将夭夭从瓶中招出,或教其说话,或吹牛胡侃。

夭夭果然如玉桃娘娘所言学东西极快,渐渐已能同小玄做点简单的交谈,但毕竟时日尚短,间中自是闹出不少笑话,每令小玄忍俊不禁,倒也乐趣多多,只可惜夭夭每日出来的时间有限,始终不能尽兴。

到了第三日,小玄再也坚持不住,捉住水若央她一定要带自己下山去看看。

水若知他最怕无聊,又见伤势确已好了许多,终于答应,但先约法三章:“一切行动听指挥,说什么时候回来就得立刻回来。”

小玄喜不自胜,自是满口答应。

水若便带他出了翠华庐,沿一条蜿蜒小路往小山背后走去。

小玄东张西望,见四周俱是大树高丛,繁茂非常,奇道:“这是往哪里,怎么不下山去?”

“嗯,不下山,去别的地方。”女孩答。

“什么地方?”

“乖乖的跟着就是,包你不后悔的。”水若微笑道,表情颇为神秘。

小玄愈感好奇,心痒道:“先透露一点点嘛。”

水若笑道:“不行,反正跟来就有糖糖吃。”

时下正值夏未,天气仍甚炎热,玉人衣单衫薄,愈显体纤腰细,小玄溜眼瞧着,心头倏尔一荡,竟然胡思乱想起来:“那夜绮姬姐姐说要给我

东西,然后也是这么把我往僻静处带的……”

水若偶然侧首,眼角瞥见他满脸赤红,不禁吃了一惊,忙转身凑去,用手探他额头,紧张道:“怎么了?伤势发作了么?”

此际四野无人,景色秀丽,小玄情怀荡漾,忽一把捉住她的手儿,低柔道:“水若,那晚……那晚我……”

水若一愣,粉腮倏晕,就要抽手。

小玄不由分说地紧紧握着,吱吱唔唔道:“这些天……我一直都想跟你说……”

水若赶忙截住:“说什么!我不要听。”

小玄见她满面娇羞艳丽绝伦,愈是难以自恃,猛将玉人拥入怀中,附唇其耳:“可我还是应该说出来,那晚我……情难自禁……而且……”

水若只觉耳心发麻,浑身俱酥,却有丝丝喜悦与甜蜜窜入心田。

“而且酒又喝多了……所以就糊涂了……真该死……对不……”小玄对那夜的荒唐始终愧疚于怀。

水若忽嗔道:“不要听后边的,收回去。”

小玄怔住,旋即大喜,颤声道:“水若,你不怪我了?”

水若横掠了他一眼,秀眸中朦朦胧胧的:“当然怪,怪你一辈子呢,可我就是不喜欢你说对不起……”

小玄心酥神醉,凝望着她那润若凝脂的淡红樱唇,不觉痴了。

“你若定要说对不起……说那晚是糊涂,那……那我也不怪你,只……改成恨你一辈子。”水若幽幽道,声细如蚊。

“嗯嗯,我不说了,我不乱说了。”小玄喜难自胜,热唇雨点般亲吻玉人的秀发与粉额,渐渐地继而往下,沾点过巧致瑶鼻,印罩住了那诱人

无比的如菱小嘴。

水若低嘤一声,微仰娇靥任由男儿摘撷索取,片刻之后,一双玉臂竟然悄悄地环上了小玄的脖子。

密林中的小径静了下来,周围只余风过树梢的轻细沙沙声以及偶尔的清亮鸟鸣,两人如痴如醉,耳中所闻却是彼此的动人喘息。

水若早早便拜入崔采婷门下,自幼就上了逍遥峰,她性情活泼喜动,在几个同门中与小玄最是合缘投契,两人起坐修行形影不离,表面上虽然

水火不容,成日家吵吵闹闹,但心中却彼此深深喜欢,时日一久,情愫渐生,只是均不自知罢了。

因此小玄那夜醉后荒唐,水若虽觉无限委屈,却是无怨无恨,反将芳心悄许,直至下山后,小玄于险境中接二连三地拚死相救,其间情意尽

露,终令她决意托付终身。

在小玄的燃烧下,女孩亦渐炽烈起来,口内香舌不但任之缠绵撩逗,情怀激荡之余,竟迷迷糊糊地给勾引到男儿的唇齿间去……

小玄贪婪地咂吮着玉人悄渡过来的舌儿,渐渐把持不住,手上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

过了好一会,水若方才觉察,心里顿时慌了,忙用手儿拦截推拒。

小玄紧搂玉人,变本加厉地继续侵袭,忽一掌搭上了她的(禁止),只觉温软娇挺,掌心登时麻了。

水若慌忙去捉那只魔爪,急嗔道:“坏蛋……你又……又想欺负……人家么……”

岂止是想,小玄喘息道:“水若,我想你……我要你……”

水若面红耳赤地摇头,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那天在入梦上边,你答应过的了。”小玄呼吸粗浓,滚烫地呵拂在她的颈里。

水若一阵酸软,睁大美目道:“谁答应你这个!适才人家不是让你……让你亲过了?”

“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小玄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手上越来越放肆。

水若给撩惹得肌肤如烧娇喘吁吁,慌乱间忽想起来那晚的情景来,不觉一阵情意迷乱,心下终有点松了,咬着樱唇幽幽道:“坏蛋,那晚已给

你……你胡来了一次,今再任你荒唐,日后岂不让你心里轻贱。”

小玄听得心中生疼,愈责自己那夜混账,立道:“原来是为这个,那我立个誓来好了!皇天在上,他日崔小玄若是轻贱程水若分毫,便叫我…

…”

水若急捂其口,娇嗔道:“信你啦信你啦,发什么誓儿,倘若你日后敢轻贱人,我就……就咬死你!”

小玄见她眸中水波盈盈,眉梢眼角俱是浓浓情意,不禁动情万分,猛地把脸埋入玉人怀中,隔着霓衫炽烈如火地亲吻(禁止)。

水若迷醉已极,却仍有些犹豫:“你身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哩……”

小玄霸道而应:“好了!完全好了!”面上无知无觉地现出一抹邪魅之色,不容拒绝地去解女孩腰里的罗带。

水若乜见,不由心头一悸,又慌慌地呻吟道:“这儿……说不定会有人来的……”

“不管!天塌下来都不管了!”小玄粗喘道,一掌倏从松脱的衣裳(禁止),穿掠过软滑小衣,揉到一团饱满的软绵粉肉……

水若嘤咛失声,苦苦束缚的情欲终于溃堤而出,刹那间肢酥体软,尽由檀郎轻薄。

小玄如饥似渴地侵犯着贪恋着,只觉所触无一不是奇娇异嫩,心头怦怦剧跳,想极大块朵颐,却又害怕弄伤玉人,于是强自约束,始终小心翼

翼温柔如水。

“跟上次很不一样啊,小玄这样子很……很……”比起那夜的暴风骤雨,滋味自然大不相同,水若紧闭双目,心中乍悸乍酥,迷糊间突然发觉

了自己所思,不禁羞得耳根烧透。

小玄忽从嫩脂堆中揉出一粒小小的嫩豆儿来,极是可爱,记起上次好像也曾摸到过这个妙物,只是当时囫囵吞枣,没有好好领略,心忖这回可

不能轻易放过,当下轻怜蜜爱细细玩味。

酥麻酸痒纷至沓来,水若猛生出一种无法抵挡之感,慌忙低低哀求:“不要……碰……那儿……”

小玄见她颊如霞蒸,娇艳得像要滴出水来,又觉察那粒小嫩豆活泼泼地颤跳起来,愈感新奇有趣,当下又捻又揉,狎玩得更加起劲。

水若似欲融掉,怎奈檀郎不肯相饶,她咬唇凝腹死死苦熬了片刻,倏地娇躯一抖,花底乍然津流浆注。

小玄指尖蓦地湿滑,只觉浓稠黏腻,温热麻肤,他几无经验,却感一阵莫明销魂,早已怒勃的(禁止)几乎破裆而出。

原来水若体质敏感异常,且今次心甘情愿,浓情之下,竟给爱郎狎戏得小丢了一回。她乍颤乍抖,失魂般绷凝须臾,忽尔站立不住,一头瘫软

在男儿怀里。

小玄欲焰狂炽,遂把酥软如泥的玉人抱起,环扫周围一眼,三两步走到小径边上的一株大树前,将其放在一根碗口粗的横枝上,自己飞快的松

解腰带。

水若宛如醉酒,微微一动,差点就从横枝上摔下去。

小玄赶紧捉住,见她首倾躯斜,如柳的腰肢弯成一个无比诱人的弧度,两条线条柔美的玉腿无力的垂在横枝两边,姿态出奇娇妖娆,心中益发

迫不及待,掀起罗裙扒下绸裤,却没能将里边的月白软亵剥出,但见软亵无裆,索性一把撩起翻在腹上……

水若羞极,用双手摀住自己的脸儿。

小玄深深吸了口气,挺杵向花缝凑去,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滑腻还是慌张,仓促间错门而过,直抵到了女孩的花阜之上。

水若给戳得娇娇一震,顿遭电殛般缩起了腿。

小玄不胜爱怜,以手扶杵继寻桃源,谁知又再擦滑错开,接下的数次尝试,始终不得其入,终于发觉实是美人不肯配合,急忙道:“你别动啊。”

水若紧闭双目,颤着秀美的长长睫帘低嘤道:“我……我害怕。”

“这次我一定慢慢来,绝不弄痛你。”小玄柔声轻哄,擎杵又上,棒头揉开蛤唇,噙着里边的奇嫩妙物,只美得浑身俱绷,正要发力,却给女

孩轻轻一挣再度逃开。

“别紧张呀,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小玄急得满额皆汗。

“可是很……很古怪很难受哩……要不……不要了……”水若竟想临阵脱逃。

小玄大急,但这回岂敢再似前次那般霸王硬上弓,忙附唇到玉人耳畔,掏心掏肺地哄道:“好姐姐,你心里边就一点都不想我么?我可是真的

很想很想你。”

“难道……情投意合,就非得如此么?”水若晕着脸儿蚊声道。

“我们这样,才是真正的在一起呀,好姐姐,好水儿,你就莫再急我啦!”小玄憋得俊颜胀赤,声已几近哀求。

水若忽抬起脸来,娇睨着他道:“等等,你叫我做什么?”

“好姐姐啊。”

“不是这个,另外的那个。”

“水儿?”

“嗯,这个好像挺顺耳的。”水若眯起了眼,嘴角甜甜弯起。

小玄忽然省悟,道:“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水儿……嗯,果然好听,水儿水儿……”

水若无声无息,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

小玄见状,于是把嘴抵在她耳心,一声声温温柔柔缠缠绵绵地低唤:“水儿……好水儿……乖乖水儿……宝贝水儿……心肝水儿……”

水若明明给他哄得神酥魂荡心甜意美,却作状详嗔:“你莫乱加别的词。”

小玄底下悄悄抵凑,低低道:“你不答应,我就要加,心肝水儿乖乖水儿宝贝水儿甜甜水儿……”

水若抵挡不住,终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那你再……再试试……”

小玄大喜,暗忖道:“这回再不容失了!”眼角瞥见旁边还斜着根弯弯的树枝,便将玉人一条雪肤半露的美腿高高地挂了上去……

水若两腿给一上一下分得大开,花底秘景无遮无掩地朝天仰露,此刻恰有一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穿入,正正照射在因姿势而绽裂的花缝上,

但见红脂晶莹粉肉翻蠕,随着美人的微微抖颤闪烁出如梦似幻的点点水光。

小玄猛吞口水,颤巍巍地擎杵移上,将涨得发痛的火烫棒头紧紧压入嫩蛤之内。

水若倏地娇娇一颤,两只手儿彷徨无助地捉住了爱郎胸前的襟口,花底下,一缕无处可去的微浊花汁忽从蛤嘴下角盈溢而出,沿着低洼处缓缓

流入幽秘的股心,美丽且淫糜的悬挂着。

小玄掠见,不觉魂销魄融,深深地吸了口气,腰杆正要沉下,耳中忽响起一串无比该死的笑声,似自不远处传至。

两人愕然一呆,皆俱僵住。

第六回 开山神弩

水若旋即回神,大慌道:“有人来了!”急忙推起小玄,翻下树枝飞快地整束衣裙。

小玄如从天堂坠落,心里虽然千般不肯万般不愿,但也只好起身穿裤。

“快点啊。”水若连声催促,心急小玄动作太慢,遂上前帮他整理衣衫,又问道:“你快瞧瞧,我的头发乱么?”

“不乱……”小玄笑嘻嘻道:“只是脸蛋红喷喷的好可爱。”

水若大羞,正要发嗔,就见一行数人从小径弯处转出,为首之人器宇轩昂气度非凡,正是世袭靖忠侯官拜大泽令的方少麟。

无怪声音如此熟悉,小玄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水若赶紧撒手退后,打眼色示意小玄把尚未整好的衣摆拉下,却见那人无动于衷,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方少麟一行。

方少麟这时也瞧见了他们,微微一怔,旋即朗声笑道:“你们怎么在这,崔师弟的伤势好些了吗?”

“鬼才是你师弟!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小玄怒气冲天,话音方落便想起这里就是人家的家。

方少麟身后的几名军官皆尽大怒,纷纷按剑厉喝:“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小玄剑眉一挑,强横道:“我是你们大人的师兄,不服的尽管上来!”

“胡说八道!大人岂有你这不知好歹的同门?待爷爷拿下你再问!”一名魁梧的大胡子军官大步跨出,腰上悬着一把粗铁鞭,却赤手空拳就来捉小玄。

小玄见他两只大手光华隐透,竟是道中之人,心中微微一凛,忙提离火真气注入缠于臂上的八爪炎龙鞭,冷笑道:“过会你便知自个是爷爷还是孙子哩!”

“古将军,你且退下。”方少麟赶忙喝止,见小玄怒容满面,还以为是因称呼的老结子,便笑道:“既然上次胜负未分,我们就别再争什么师兄师弟了,以后乾脆直呼名字得啦。”说着向水若行礼:“师姐好。”

水若点点头,不自然道:“小玄身上好了些许,天气又好,因此我带他出来走走。”心中只盼这行人快快离去。

岂料方少麟毫无要走的意思,他稍侧身子,抬手示旁边一个细眉深眶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道:“介绍一下……这位是荡魔堡少堡主贺天鹏,乃我大泽平原的英雄俊杰,今闻邪秽作乱,特率大批伏魔好手前来助阵。”

那贺天鹏颔首作揖,脸上虽有微笑,神情却颇见倨傲,其目精芒闪闪,显然是个真元充盈修为不俗之辈。

方少麟转向为那人介绍水若与小玄:“他们俱是我九师叔门下,这位是程水若程师姐,他是崔小玄,哈,不知该算我师兄还是师弟。”

小玄气鼓鼓的,心里边不知已把这行人诅咒了多少遍。

水若则衽裣行礼。此时她心神未定,脸上犹残着迷人的淡淡晕红,眸中尽是盈盈水波,正无知无觉惊心动魄的妩媚着。

贺天鹏目中闪过一抹震憾的讶色,忽道:“曾闻奉天侯的二千金自幼拜在如意娘娘门下,莫非程小姐之尊堂就是名震八方的奉天侯程大人?”

水若点首应是。

贺天鹏“哎呀”一声,倨傲之色瞬时尽去,大声道:“幸会幸会!在下久闻小姐才艺之名,一直仰慕,不期今日遇见,终得如愿以偿!”

水若只哦了一声,并没接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贺天鹏目光炽灼地盯着她,迳自接道:“三年前,程大人于东海之滨诛剿皇朝叛逆蒙白虎,家父曾率五百伏魔手赶赴协力,用陷魔网擒妖将于龙隐渡,竟得程大人赏识,奏报今上,赐与金匾一块。敝族上下一直思恩图报,只可惜至今不能如愿。”

方少麟笑道:“贺少堡主今次又率三百伏魔手来助,对皇朝真是丹心可表,这回诛伏了妖秽,既是不负今上所赐的金匾,便又报答了程大人的赏识之恩。”

下边好像仍有点湿糊糊的,水若浑身俱不自在,哪能认真去听,嘴里只哼哼哈哈地随口应着。

小玄见那贺天鹏眼睛死盯着水若,心中倏地警觉起来,暗暗骂道:“水若今才出山,又有什么才艺之名可给你『久闻』的?还说什么一直仰慕!哼,这家伙一定又是只跟姓方的小子一样想打我几个师姐主意的赖蛤蟆!”

贺天鹏见水若几无反应,自觉没趣,遂朝方少麟道:“大人说的是,贺某今次前来,定叫这帮祸乱大泽的妖秽片甲不留。”说着眼睛不觉又瞟向了水若。

水若这时才有所觉察,脸上更加不自然起来,还道自己哪里不妥,下意识用手拂了拂掉在额前的秀发,孰料姿态绝美,越发惹人遐思。

贺天鹏几乎呆住,呼吸亦若停顿。

方少麟乜见,嘴角泛起一抹不为人察的不屑微笑,扬手示道:“少堡主,我们先去瞧下那破邪神兵如何?”

贺天鹏乍然惊醒,忙恭声回道:“是,大人。”

方少麟朝小玄笑道:“你不是喜欢机关术吗,也一道去瞧瞧要不要?”

小玄哪肯跟他们一道,立刻拒绝:“有什么好瞧的,不去!”

水若忙对方少麟道:“我正要带他去哩,你们先过去吧。”

方少麟与贺天鹏当下告辞,一行人继续朝前行去。

小玄见那贺天鹏走到拐弯处,犹回过头来瞧水若,心中愈加着恼:“看样子这家伙比姓方的小子还无耻呀,我可得仔细提防他!”继而想道:“怎么才下山几天,就有这么多居心叵测的家伙冒出来?唉……这也难怪,我那几个师姐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本小圣责任重大啊!”

待方少麟一行走远,水若便慌慌张张地问:“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么?那贺公子怎么老是盯着我瞧?”

“没有不妥,那家伙定是个好色之徒无耻之尤,所以才这样色迷迷地瞧你。”小玄赶快抹黑。

水若羞啐道:“你才是好……好……老乱说,小心我不睬你啦!”

小玄见她妩媚可人,心中一荡,猛又扑将过去,抱住女孩笑嘻嘻道:“好色之徒来啦!”

水若赶紧捉捂住衣襟腰带,薄嗔道:“还胡闹,适才差点就给你害死了!”

小玄道:“他们都走远远的了,这回一定没有人来啦!水儿……”

“不要。”水若摇头,满脸坚决:“嗯……我带你去瞧一样东西吧,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去不去,这里风景多好,而且我……我也累啦,走不动了。”小玄忙找借口,依然贼心不死。

但水若这回哪里肯依,只拉着他的手边拖边哄地往前行:“走不动也要去,你没听方师弟说是破邪神兵吗?那可是飞萝师叔的神作,不去瞧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山腰处密林之中居然有一大块空阔平地,场上堆放着无数木料、工具与木制半成品,近百名工匠正忙碌地工作着,在平地周边上则有数十名手持长兵全副盔甲的士兵巡逻守卫。

“那……那些是什么东西?”小玄目瞪口呆,远远眺向几座傍山搭建的高大棚子,其内赫然停放着近十只奇形怪状的庞然大物。

水若指指前方,微笑道:“过去就知道了,师叔他们在那边哩。”

山壁前,一群人正环聚在一只庞然大物周围,除了适才遇见的方少麟、贺天鹏等人,飞萝与小婉也在其中。

水若向守卫出示了通行令牌,同小玄穿过操场,上前叩见飞萝。

飞萝瞧见小玄,便笑吟吟道:“就知你呆不住的,今儿觉得怎样?”

“差不多全好了。”小玄紧紧盯着前眼的怪物,见其形如卧倒的巨柜,长逾两丈,宽近八尺,上方有臂、弦、槽等构造,两侧则有箱、轮等物,许多地方刻镂着大小不一的各类符印。

他平时就喜欢胡创乱造,除了本门的御甲术,对机关术、炼器术亦颇有涉猎,瞧出整只似由极多部件合成,而每个结合之处无不显透出巧夺天工的构思,委实精妙绝伦,心下惊叹交集,忍不住问:“师叔,这大家伙是什么?”

“开山神弩。”飞萝淡淡道。

“开山神弩……啊!莫非就是曾在我教同邪皇一役中大显神通的神兵?”小玄张大了嘴巴。

飞萝微笑道:“嗯,只是缩了水的,因为缺少了许多材料。”

方少麟道:“虽是如此,但也够厉害的了,师叔,就让贺少堡主与我这几个将军瞧瞧它的威力如何?”

飞萝点点头,方少麟便命人准备。

几名士兵很快从旁担来一支长达近丈粗如海碗的巨矢,首尾各贴着一道法符,在夏小婉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装填入弩床的开箭槽,尔后有两名大汉绞动弩后的轮盘,徐徐拉开了弩弦……整只开山弩彷佛积蓄了可怖的力量,发出令人紧张的吱吱声响。

小婉指挥两名大汉调整好方向,朝方少麟点了点头。

“放!”方少麟一声轻喝,巨矢倏地脱弩而出,众人还未瞧清,三十余丈处山壁前的一块巨大岩石轰然炸开,崩飞满天石屑,声势骇人。

除了见过之人,余者无不动容。

“好家伙!好家伙!无怪当年能令邪皇的魔邪大军闻风丧胆!”小玄咂舌,他搓搓手继道:“到时就用这家伙来对付那些骷髅巨魔,想来必是摧枯拉朽一般!”

方少麟笑道:“正是为此,师叔才指点我们造这世外神兵。”

他身侧那姓古的大胡子将军忽然颌首道:“大人,这等仙家神兵,如能多造几只,战场之上必定所向披麾啊!”

方少麟摇头道:“古将军,你也知道这是仙家之物,非同世间的寻常弩炮,耗材已极不菲,更需玄家之术点符炼化,岂能轻易造得。”

“什么仙家之物呦,比起真正的开山神弩,这可差得远了,不过小儿过家家之物罢了。”飞萝微笑道。

“天呐!这还叫做小儿过家家之物?”小玄围着巨弩团团转,摸摸这拍拍那,愈瞧脸上的惊叹与佩服之色便愈浓,嘴里又道:“好师叔,待有空时你一定要教教我这神物的制造之法。”

“适才叫你来瞧还不干呢。”水若得意地横了他一眼。

一直没有开口的贺天鹏突然插口,朝飞萝作揖道:“敢问老师,不知这开山神弩主要用料是何物?”

方少麟代答道:“是大泽一带才有且材质最好的龙纹紫杉。”

贺天鹏轻哦一声,接着道:“龙纹紫杉乃皇朝贡木,的确是上佳材料,韧、硬之度具为一流,但据在下所知,当日贵教用以抵御邪皇大军的开山神弩,用的却是天外海长洲才出的兆木所造,两者之差别可谓云泥吧?”

飞萝笑吟吟地瞧着他道:“的确如此,贺公子见识不浅哩,所以适才我说这东西不过是小儿之物。”

贺天鹏道:“长洲兆木极珍,便是上界神仙亦难以得之,用龙纹紫杉代替长洲兆木情非所以,但……嘿嘿,请恕小子无礼,造弩身或勉强可用龙纹紫杉代替,至于箭矢么,也用龙纹紫杉来造可就马虎了点。”

“那你说用什么造?”旁边的水若忍不住问。

贺天鹏顿时来了精神,侃侃而谈道:“大家请瞧,那支箭矢虽然击碎了石块,却也折成两半,据在下所知,这次祸乱大泽的妖秽仍是古时尸兵,皆俱经过魔化,强硬之度只怕非同小可,用龙纹紫杉所制的箭矢未必对付得了。”

飞萝道:“贺公子所言不错,我也正为此担心哩。”

那贺天鹏见获认可,虽极力抑饰,脸上还是露出了丝许得色。

水若着急道:“可是我们又没有长洲兆木,你这话不是等于白说么?”

贺天鹏摆摆手,道:“非也非也,程小姐请听在下慢慢说……”他清了清喉,朗声道:“据在下所知,距此百余里处,有个巨竹谷,谷中出产一种奇竹,名曰宝瓶,强韧之度虽仍不及长洲兆木,但却要比龙纹紫杉好上许多,而且宝瓶竹中蕴有克邪之特质,倘若用来制造破山神弩的箭矢,到时定可大破邪秽!”

小玄见水若听得聚精会神,不禁郁闷,心里愤愤思道:“怎么又是一个『据在下所知』?哼!可见这家伙不单是个厚颜无耻的好色之徒,且还是个自我陶醉狂妄自大之辈!”

飞萝道:“公子说的原来是宝瓶竹哦,嗯,那竹子的确比龙纹紫杉要好,不过听闻那巨竹谷的主人乃是七绝界中人,且脾气古怪,奴家可不敢去跟他讨啊……”她瞧瞧贺天鹏,微笑道:“贺公子既提出用宝瓶竹来造箭矢,莫非有什么法子?”

贺天鹏眼角悄掠,见一旁的水若正在注目自己,遂把胸膛一挺,抑扬顿挫道:“小子不才,愿入巨竹谷求竹!”

飞萝似微动容,睨了睨他道:“公子此话当真?那里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哦。”

贺天鹏傲然道:“在下从不乱许轻狂之诺,倘若此番无法取竹回来,日后再不姓贺!”豪言放出,偷眼又瞧水若,见玉人目中似有赞许之色,不禁暗暗自得。

“很好。”飞萝笑靥如花:“既然贺公子胸有成竹,那便有劳啦。”

方少麟大喜,亦道:“荡魔堡少堡主之名果非虚传!此次前往,可需什么协助?”

“不用,我一人去即可,人多了反而……”贺天鹏说到一半忽尔刹住,只惹得水若心里大生好奇。

方少麟道微疑道:“可是少堡主若求得宝竹,一个人如何弄得回来?”

“这个无需大人劳心,我的随身法囊曾得海外炼器名师秘法炼化,所容之量非同寻常,便是一片林子都搬得回来。”贺天鹏答。

小玄心中一凛,悄忖道:“白二哥送我的如意囊,说是能装下一园子的瓜果蔬菜,如此已属不易,这家伙却说他的法囊能装下一片林子,不知是不是吹牛?”

方少麟笑道:“原来如此,嗯……不知少堡主何时前往?近日探子频报妖秽漫延悄近,似有袭我泽阳之意,形势逼人啊。”

贺天鹏道:“明早便动身,我有鹿蜀车,能日行数百里,若无意外,后天就能赶回来。”

方少麟更喜:“如此最好,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小玄听见“鹿蜀”两字,更是暗暗惊讶:“这家伙竟有那等上古异兽?这……这怎么可能……”但瞧贺天鹏神色不似说假,心中再无法小瞧他了。

方少麟一行离去后,小玄便赖在后山不肯走了,整个上午皆跟在飞萝屁股后边,紧盯着她指点工匠们制造开山神弩各部位的构件,愈瞧愈觉匪

夷所思,每逢神奇奥妙之处,只喜得抓耳挠腮眉花眼笑。可惜到了午后,水若就以需要休息为由,坚决不让他到后山去了。

小玄无事可做,只好蒙头大睡,到了晚上,便更觉难熬。他大睁着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帐顶,真恨不得突然从哪跳出个妖怪,好让自己痛扁一

顿。

胡思乱想间,脑海里忽然飘入一个曼妙身影,骤时想起了早上在后山小径的旖旎情景,心跳不觉加速,浑身俱热了起来。

小玄面烫心跳,越想越是不堪,迷糊了不知多久,倏地惊醒过来,暗骂自己一声“该死”,赶忙收抑心神,谁知越是不敢想,便越发挥之不

去,脑海之中满是玉人那无比迷人的婀娜身姿,待想到逍遥峰上那个销魂之夜,更是难以自制。

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差点就想跳下床去找水若,目光掠见放在窗台上插在青瓷瓶中的独蕾桃技,眼前突又浮现出另一张清纯如水娇艳若桃的俏

靥来……

“对了,今天还没召夭夭出来过呢……”小玄心中怦怦乱跳,口乾舌燥间,一股邪念悄然冒出,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心头。他的呼吸越来越烫,

终于跳下床走到窗台前,把青瓷瓶儿端在怀里,三两步回到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开始默念召唤秘诀。

床榻上方,一个纤俏袅娜的身影由淡转浓,夭夭从雾化之态渐变成实体,飘飘渺渺地浮在半空,俏脸上满是欢喜,生涩道:“以为你……不叫

出来……不叫我出来了……今天。”

小玄抬头盯着她,只觉女孩今夜格外动人,微笑道:“你喜欢我叫你出来是吗?”

“喜……欢?喜欢是什么?”小桃精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个词。

“就是……就是……”小玄搔搔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含胡道:“就是愿意……盼望……想……”

“哦,我明白啦,嗯,夭夭喜欢小玄出来……喜欢小玄叫出来……”夭夭嫣然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

小玄招招手:“你下来吧,我脖子都酸了。”

夭夭从半空飘然落下,无比可人地趴跪在绣满如意纹的美丽缎被上,她转头四望,一脸新奇之色:“为什么在这?”

两人离得很近,头脸几欲贴着,小玄只觉一缕淡淡的幽香传入鼻中,心脏跳得愈加厉害,红着脸道:“我刚才在睡觉嘛,今天咱们……就在这

儿说话好不好?”

小桃精道:“好啊,夭夭喜欢,这儿很……很……”

“很舒适是吧?或者说很舒服,就是……就是舒坦……愉快……快乐的意思。”小玄脱口道,却发现词不达意,说到后边,竟连自己都有点糊

涂了。

夭夭用心听着,小声念了两遍,笑道:“我记住了,小玄再教夭夭什么?今天。”

她趴跪在被子上边,薄如夜露的纱衣轻垂落下,小玄突从低敞的襟口瞧见了一片白得晃眼的酥腻,中间还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诱人浅谷,顿时目

瞪口呆。

夭夭迷惑地望着他,又不解地瞧了瞧自己的胸脯。

小玄吞了吞口水,弥漫心中邪念愈来愈浓,微喘道:“今天,不教说话了,教你……教你做游戏好不好?”

“游戏是什么?”夭夭问。

“游戏……游戏么……”小玄发觉做这个语文老师越来越困难了,乾脆道:“等我教你后,你就会明白了。”

“好啊,你快教吧。”小桃精兴致盈然。

“你……你先把衣服脱……脱下来。”小玄心脏剧跳,声音都哆嗦了。

“为什么啊?”夭夭不懂。

“因为,这个游戏只有脱掉衣服才能做。”小玄肃容道。

“那……你也脱吗?”小桃精满脸天真的问。

小玄鼻血差点一滚而出,盯着她那清纯如水的眼睛,无比邪恶道:“嗯,我也脱,我们全都要脱光光的……”

第七回 销魂游戏

夭夭立刻就乖乖地脱衣服,其实她身上只有一条轻薄如丝的玉色纱子,脱起来毫不费劲,很快,一具白如初雪毫无瑕疵的胴体便丝缕不挂地出

现在小色魔面前。

“居然这么听话……”小玄呼吸几窒,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道:“夭夭,你进来。”

小妖精满脸新鲜好奇之色,依言钻进被窝,肌肤贴磨着男儿,大感怪异有趣,不知怎么,身上微热了起来,问道:“小玄,这就是做游戏吗?”

“还没开始呐……首先,得让我们挨在一起……”小玄颤抖着手臂环搂住女孩的娇躯,但觉温软滑腻柔若无骨,不禁销魂蚀骨。

夭夭很乖地学着他的样子,也用雪滑的玉臂环搭住了男儿的腰杆。

小玄欲焰剧炽,按不住把嘴往女孩面上乱蹭,贴着滑嫩嫩的脸蛋索寻香唇。

夭夭心想,这个肯定是在做游戏了,迷糊间,红滟滟的嘴儿就落入了小玄的魔唇,献出了化成人后的第一个香吻。

小玄饱尝了樱唇,又用坏坏的舌头撬开檀口,长驱直入搜捕女孩的小香舌。

夭夭给逗弄得微微娇喘,香舌任之一阵挑舔吸吮,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麻软了起来,迷惘慌乱下,忽然推开男儿。

“怎么了?”小玄一阵心虚,还以为小桃精识破了他的奸计。

“好……好奇怪的游戏……我……我……对了,你怎么不脱衣服呀?”夭夭想起了小玄先前的话。

“哦,差点忘了,这就脱!”小色魔正求之不得,涎着脸在被窝里爬起,飞快地脱掉衣裤,继又抱住女孩,将之压倒下去。

肌肤厮磨,两边皆自神魂颠倒,小玄手脚渐渐放肆起来,四下摸揉寻索。

“这就是做游戏吗?”夭夭娇喘着问,胸前的雪肤浮起了一片可爱的细细疙瘩。

“嗯,好不好玩?”小玄贼忒忒盯着她问,一只魔掌悄悄袭上了女孩软绵如酥的粉乳。

“不知道……好奇怪……原来这就是做……做游戏……”小桃精迷迷糊糊地回答,只觉心跳越来越快,身上也越来越热。

“这只是开头,后边的还更好玩呢。”小玄柔声哄着,被窝内的手越来越坏,忽一下溜入女孩的腿心里,揉入了藏匿在玉阜底下的桃花溪……

夭夭顿时失声娇呀,高高地仰起了白腻如雪的美颈,其时屋中烛火微漾,映耀得她双颊霞蒸桃染一般。

小玄的一根指在娇嫩如腐的玉蛤里轻轻揉探,过没片刻,指头就湿润了起来,心荡道:“跟水若一样哦……女孩子的这个地方……怎么碰一碰

就会这样?”

夭夭慌慌地呻吟着,身子乍绷乍软,忽似难耐地拱起了点缀着两颗小樱桃的粉胸,几乎贴到了男儿的脸上。

小玄就势前凑,张口罩住一颗红嫩嫩的樱桃儿,舌头亦跟着掩上。

夭夭的胸部只是微微浮起,就大小而言,与飞萝差得老远,甚至跟水若比较也有一段不小差距,但她肌肤奇美,不单奇白异嫩,且薄得透明一

般,那肤下的细微血管竟隐约可见,酥脯浮处,正有数脉蜿蜒而行,与环着粉藕色乳晕的红嫩樱桃交相映衬,诱人万分。

小玄喘如风箱,舌头时扫时舐,时咂时吮,把小桃精的娇嫩乳蒂逗弄得勃立起来,周围的嫩晕也从浅藕色变成了嫣红。

夭夭晕乎乎飘荡荡的,柔荑在被窝里一阵乱摸,忽然捉住了怒勃如杵的(禁止)……

异样的触感令得小玄通体一震,讶然瞧着身底的女孩儿。

夭夭握着指环不拢的大(禁止),竟开始轻轻捋套起来,动作又柔又软,指掌滑嫩如酥。

小玄瞪大了眼睛,只美得筋麻骨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却会这么来,天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眯着桃花眼儿,动作细腻且恣意,看起来就像是在玩玩具,而且越玩越起劲。

小玄百脉贲张,终忍不住问:“夭夭,你……你怎么会这样?”

夭夭迷迷糊糊地反问:“会什么?”

“会……会这样……摸我。”小玄喘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看过的呀,上次那个姐姐这样摸你,你好像……好像喜欢。”夭夭现学现卖,居然用上了“喜欢”这个词。

“哪个姐姐?什么时候?”小玄半点摸不着头。

“那个很……很漂亮的姐姐啊,也是个晚上,嗯……在一个高高的地方……”

小玄忽然领悟过来,大讶道:“你……你说的是……我飞萝师叔么……那晚你不是在瓶子里边?”

“不用出来,我也能瞧见周围的。”夭夭答。

小玄呆了一呆,忽记起欺负水若那夜,也恰巧把青瓷瓶在桌子上,结舌道:“那……那在逍遥峰上,还有一次……你也瞧见了?”

“还有一次?”

“那次我……我也脱衣服了的……”小玄满头大汗。

“哦,记起来了,那次也是在玩游戏吧?你跟另外一个姐姐,也长得很好看……不过那次小玄好凶哟,我还以为……以为……”夭夭不知想说

什么,却因不会词儿,一时说不下去。

“这个……这些游戏,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小玄急忙道。

“为什么?我没……没有人告诉的呀。”夭夭半通不通道。

小玄一想,这倒没错,心里立时镇定了许多,便又继续贪恋起小桃精的美妙胴体来,嘴巴噙着她的小樱桃儿,含糊不清道:“不为什么,这种

游戏,就是不可告人的。”

夭夭“哦”了一声,便不再问,仍用柔荑捋套着男儿,不知是不给是撩逗得难以忍耐,动作越来越快,指掌也不知不觉用力起来。

(禁止)胀得似要裂肤而爆,小玄销魂之极,动情哼道:“夭夭,你真好!”

夭夭笑靥如花,想了想亦道:“小玄真好。”

小玄又道:“那你以后……以后也这样……这样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好啊,夭夭喜欢。”小桃精脱口道。

小玄一听,周身欲焰骤如浇了油般,猛地长身而起,盯着女孩的眼睛道:“夭夭,我……我要了你好不好?”

夭夭道:“好啊,你要我,才带我出来的呀。”

“不是说这个……那时我可没这样想……”小玄烧着脸粗喘,双手在被窝里勾起女孩的两条粉腿,将怒勃的(禁止)抵住她的小桃溪,继道:“但

是,现在我想彻彻底底的要你!”

夭夭给他顶得一阵酸软,迷糊道:“好啊……彻彻底底是什么?”

“我……我要进去,我要进入你的身体里边去!你愿不愿意?”小玄盯着她,眼中是满是炽烫的渴盼。

“进到我身体里边?你……你比我还高大,怎么能……能……”夭夭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懂。

小玄头大如斗,真想不由分说就上了这小桃精,但又怕将来她懂事之后会恼恨自己,呻吟道:“夭夭,你心里边……喜不喜欢我?”

“喜欢呀,很喜欢……原来喜欢可以这样用的……夭夭喜欢小玄……”夭夭笑得甜美之极,花底忽给顶得重了,禁不住失声娇哼,一缕蜜汁倏

地掉出,打湿了紧抵在桃溪缝里的火烫棒头。

“那我就来了?”小玄魂销体融,收腹提股蓄势待发。

“嗯,你要怎样就怎样,娘娘说,什么都听你的。”夭夭颤声道,底下觉得异样难过,身子就要往后缩去。

小玄再无犹豫,双臂固紧女孩两条雪腿,将臀一送,挺杵刺向娇嫩,只觉前端似给什么韧韧地勒了一下,旋即没入一条窄紧之极的甬道……

“嗳呀!”夭夭突然吓人地娇啼起来,两条粉臂不由自主抱住了男儿的头颈。

小玄一惊,赶忙刹停,谁知大(禁止)却已一推到底,刹那间,软嫩、滑腻、窄紧、火热……各种美妙难述的感受纷至沓来,不禁爽得连连吸气。

“我……我……”小桃精缩着身子哆嗦着,泪水一涌而出。

“该死!我怎这样莽撞!”小玄暗暗自责,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原来女孩的整条花径里竟然充满了滑腻无比的浆液,难怪适才收势不

住。

“为……为什么要……弄痛我?”夭夭泪挂满腮,秀眸中尽是不解与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啊。”小玄慌忙为她擦拭眼泪,一边解释并道歉,心中迷惑无比:“夭夭里边怎么……怎么跟水若不一样呀……啊!

是啦,想来她是妖精,身子自然跟人不一样了……”

他不过胡乱猜测,却是所差无几。原来夭夭乃是桃花之精,本形的根茎中饱蓄生养浆液,化做人形之后,这个特质却仍不变,只是同形类化,

由花径代替了根茎,以蕴蓄体内精华。

“故意是什么?”这个时候,好学的小桃精居然还要提问。

“故意就是……就是跟愿意……想要……差不多的意思,不是故意就是不愿意、不想……我不想弄痛你的。”小玄混乱不清地努力解释着。

夭夭一听,心里立时好受多了,却忽然发现了紧搭臀上的一双魔手,咬唇道:“可……可是你……为什么把我捉得紧紧的?”

“啊?这……这个……”小玄无言以对,就此罢休却是万万不甘,索性道:“我们不是在做游戏吗?做游戏就得这样……就得紧紧在一起……”不知是谁动了一下,(禁止)前端忽然给什么滑滑软软的东西轻擦了一下,直爽得龇牙咧嘴。

夭夭却痛得花容变色,只是这次在痛楚之中多了丝许什么,令得她一阵酸软,颤喘问道:“你怎么啦?”

“我?我没怎么呀。”

“可我瞧见你皱眉头了。”小桃精根本不懂人类的撒谎。

“我好舒服。”小玄只好坦白。

夭夭眼睛又睁得大大的:“这样子……你舒服?”委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痛,而他却觉得舒服。

“舒服极了!”小玄眯着眼吸气。

夭夭突然想起他先前的解答--舒服就是舒坦、愉快、快乐的意思,心中一烫,脱口道:“那……怎么样你才能再舒服?”

小玄只有欺负水若的那点可怜经验,烧着脸道:“要是……要是可以动一动的话……”

“那你动。”夭夭立道。

小玄迟疑道:“不敢动,你痛……”

“唔……你动啊。”小桃精不依地娇嗔,天真得令人心疼。

小玄心魂俱销,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始轻轻抽动,(禁止)在滑腻得有如酪浆的稠液中穿梭,似有若无地与花房嫩肉磨擦,个中滋味,实非笔墨

能摹。

夭夭凝着娇躯地挨受,眉蹙眼闭,不言不语。

“还痛是吗?”小玄瞧着她,动作渐渐慢下。

夭夭只不吭声,两边玉颊越来越红,美丽的眼睫毛轻轻颤动。

满是腻浆的花径实在太滑,小玄又是一下收势不住,(禁止)倏尔刺深,前端再次擦碰到那个软滑之极的嫩物,顿美得骨头一阵发酥。

夭夭娇躯一震,轻啼了起来。

“该死!”小玄暗骂自己,虽然心里万分不舍,终还是道:“要不我不要了吧?”就要停下。

却见夭夭急急摇头,低叫道:“不停!”

“可你痛啊。”小玄着实不忍。

“不……不怎么痛了,而且……”女孩道。

“而且?”

“而且有一点点……一点点……”夭夭不知如何表达,眯着眼儿想了许久,忽道:“对了,是舒服,有一点点舒服了。”

“真的?”小玄喜道,复又抽送,然而每一次无意碰触到那软滑嫩物,皆见女孩反应剧烈,表情是似难受之极,于是不敢再往深入,只小心翼

翼地在花径浅处留连。

谁知过了一会,却听夭夭颤喘道:“你怎么不……不碰我那……那地方了?”

“哪里?”

“就是……”小桃精两条粉臂从男儿的脖子上滑下,环住他的腰杆,用力搂向自己,忽地娇躯一震,急道:“就……就是这儿。”

小玄给她一搂,巨杵立时深陷,前端一下抵着花心,奇道:“碰这儿你……你喜欢?”

“嗯,喜欢,很……很……你碰这儿,我就不怎么痛了。”夭夭缩着瘦瘦的雪肩哆嗦道,模样无比的妩媚可人。

“原来是这样!”小玄大喜,当下连连深送,频频去寻那软滑嫩物擦抵,每次采中,便似如得宝一般。

夭夭呻吟不住,声音越来越娇,她双臂紧紧搂抱着男儿,遍体香汗淋漓,嘴里叫道:“我好热!”

两人相贴极密,小玄也觉得热,猛直起身将被一把掀开,瞧见女孩线条柔美肤白如雪的娇躯,更是欲焰炽焚,动作渐渐狂野起来。

“怎……怎么会……会这样的?”小桃精迷迷糊糊地哼吟着,一只手儿不知不觉放到了泛着诱人水泽的樱唇边,可爱地噙含住自己的一根指头,

似乎无法明白如潮袭至的奇妙感受。

小玄口乾舌燥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后,目光方从楚楚动人的俏脸往下移落,一寸寸地滑过晶莹剔透的粉颈……小巧雪白的玉峰……平坦软绵的

雪腹……终于到达了两人的交接之处,倏瞧见周围沾染的点点腥红,不禁吃了一惊:“怎会这样!上回欺负水若,我因鲁莽粗狂才伤了她,可

这次非常小心,怎还把夭夭弄流血了?难道那些春宫图上都是乱画的……”

他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立时慌了起来,赶忙又问女孩:“夭夭,你怎样了?”

“还是痛,不过也……也很舒服,真……真的很……很好玩,夭夭喜欢,喜欢跟小玄做游戏。”小桃精双颊如火地回答,眉梢眼角尽是欢悦快

美之色。

小玄心中定了些许,再瞧底下,见女孩的花缝紧紧箍锁着自己,只有丝许透明腻浆给穿梭不住的(禁止)扯带出来,不禁销魂入骨:“原来这样紧

的,无怪里边那么多浆液却没漏出来。”

夭夭柔若无骨的娇躯突然一凝,迷濛的水眸睁得老大,嘴里咿呀乍啼:“你……你……我……”

几于同时,小玄猛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赶忙瞧去,只见肉杵暴涨了数围,颜色竟变得跟烧透的铁棒般赤红红的,整根怒筋盘错如龙环柱,模

样极是怪异,登给吓了一跳:“怎又变成这样了?”

夭夭只觉阴内剧胀,里面的巨棒骤炙若火,烫煨得花房如酥似化,魂儿差点离躯飞去,明明心中害怕,臀儿却不由自主地朝上送起,彷佛渴盼

着更多什么。

小玄瞧见她那神态,倏地心贲欲爆,禁不住癫狂起来,双手推起女孩两腿,强横地朝上方压去,紧紧贴按在两边的粉肩上,底下大力挞伐抽拽

如虹。

夭夭体颤肢摇,腰儿酸透,阴内的浆液竟给搅得沸腾一般,激荡着似要决堤而出,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慌叫道:“不好了!我……我……”

小玄正乜眼底下,忽见花阴周围奇怪地饱胀鼓起,绷得蛤唇皮光脂亮,不禁大奇,更觉淫糜入骨,泄意猛然袭至,抽耸之势越发勇狠。

“好……好难挨……不……不做游戏了……”夭夭咬着唇儿死命挨受,深处那个最娇嫩最敏感的小东西连遭重创,已由之前的酥麻酸痒变成了

单一的酸楚,且还丝丝缕缕地透入更深的地方。

小玄却是充耳不闻,只照旧埋头千戳百捣,彷佛要将身底的小桃精洞穿方快。

夭夭螓首左右乱摆,忽然间酸意尽去,深处的小东西猛地剧痒起来,根本无从抵挡,失声悸啼中,一直紧咬着肉杵的蛤口蓦尔张开,内里的花

浆一冲而出,她体质殊异,暴发时竟如流泉飞瀑一般,泼洒得小玄腿腹到处温热黏腻。

小玄本就迫在眉睫,给她一惹,骤也喷薄而出,闷哼着将注注极乐激射入女孩深处。

岂料他体质也属特异,所泄之精非同寻常,夭夭早已欲仙欲死,吃这一下,更是魂飞魄散,雪腹又是一阵痉挛抽搐,跟随着男人的喷射排吐出

更多的花精来……

************

“小玄……这就是做游戏哦?”不知过了多久,小桃精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

“嗯……”小玄懒洋洋地亲吻她的雪靥,对这个迷人的小妖精满意无比。

“真……真……人人都做这样的游戏是吗?”夭夭呢喃着问,觉得瓶子外的天地真是奇妙之至。

“可能是吧……啊!不不,不是,这游戏你可不能跟别人随便做!”小玄忽然紧张起来。

“为什么?我瞧见小玄跟很多人做过呀。”小桃精天真道,照她理解,只要脱衣服搂抱在一起的都是“做游戏”。

小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方道:“那有啊,只……只有两次而已……而且我是男人,可以娶很多很多老婆的,自然可以跟……”

“老婆?老婆是什么?”夭夭又发现了一个新词,赶紧向老师提问。

“老婆,老婆就是……就是要跟老公永远在一起的女人,只有老公和老婆才能随便做这种游戏,反正,这种游戏你一定不能跟别人做!”小玄

蛮横道。

“老公?”虽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夭夭仍乖乖道:“好吧,那我只跟小玄做。”她把双肘支在男儿宽健的胸膛上,趴起来身来瞧他,水盈

盈的眸子里尽是浓浓的依恋。

面对这有太多不懂的小妖精,小玄犹不放心,接着又道:“就算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记着我的话啊。”

夭夭怔了一怔,愕然道:“怎么会啊?夭夭一直都会在小玄身边的呀,你……你想不要我啦?”说着眼圈就红了。

小玄赶忙解释:“不是啊,将来你一定会完全化成人的,到时候自然不用待在瓶子里边,不用跟着我的。”

“那我不要,夭夭只要跟小玄在一起就好了。”小桃精立道。

小玄双臂枕着头呵呵笑道:“傻瓜,等你完全变成了人,就晓得做人有多好啦。”

“不要!我不要变成人。”夭夭坚决道,她若有所思地蹙着眉儿,忽然桃腮含笑:“那我要做老婆,你当老公,这样夭夭跟小玄不就永远在一

起啦?”

“老婆?”小玄心中一荡,盯着趴在身上的妩媚妖精,既觉可爱又觉诱惑,心中似有什么再度燃烧起来,一臂揽过蛮腰,正要亲吻娇靥,却见

她突尔轻颤,脸上现出一抹难分难舍之色。

“小玄……我得回去了!”小桃精忧伤的叹息,身子开始如梦似幻地淡化,原来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么快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在外边待久一点?”小玄万分不舍。

“明天记得叫我啊!”夭夭哀怨地摇摇头,翻寻出埋在被里的纱子,手忙脚乱地套回身上,整个人迅速变淡,美丽的身躯忽由实质化做了虚

无。

“等等,我知道有种法术……”小玄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伸手去捉她,却只抓着一条轻轻软软的纱子。

他怔了好一会,失魂落魄地拿起那条玉色纱子瞧看,忽然掠见其上沾染了数点猩红,宛如散落雪里的桃瓣,刹那痴了。

“每次见到夭夭,她都穿着这条纱子哩……”

“糟糕,难道她只有这一件衣裳?”

“呜……瓶子里边……不知会不会冷的?”

第八回 巨竹谷

“快起床了,太阳晒着屁股啦!”一个娇脆动听的声音大声唤。

小玄惺忪着醒来,睁目瞧见水若,不觉眉花眼笑,稀罕道:“居然一大早就过来,不用去后山帮忙了?莫非那些开山神弩全都做好了?”

“嗯,差不多了,只等制造箭矢的宝瓶竹啦。”水若道。

小玄一听,立时想起了那个荡魔堡少堡主贺天鹏,哼道:“那家伙去巨竹谷了吗?”

“还没呢。”水若忽然皱起了眉儿,轻嗔道:“别老是乱叫人家好吗?他又没惹你。”

小玄坚持道:“老天作证,那小子定是个居心叵测心术不正的家伙。”

水若生气道:“说你还来劲啦,其实人家挺好的,你瞧,这是什么?”说着抬起了手。

小玄瞧去,见她手里握着只墨色小瓶,奇道:“什么啊?”

“麒麟散,荡魔堡最好的疗伤药,贺公子给的,他一听这边有人受了重伤,就立刻让我拿过来用,你快试试。”

小玄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家伙藉机讨好你呢,我才不要!”

“乱说啥呀,他讨好我做什么?这可是用许多珍稀材料制成的好药,荡魔堡从来不给外人用的……”

“从不给外人用?那我不是外人么,他为什么就给了,这不正说明那家伙心怀不轨么!”小玄越来越觉得那贺天鹏有威胁。

“你……你到底要不要?”水若绷起了俏脸。

“不要!我决不要那家伙的东西!”小玄梗着脖子。

水若怒道:“不可理喻!”丢下话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别走啊。”小玄大急。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理睬你了!”女孩头都不回。

小玄忙跳下床,追过去扯住她,陪笑道:“好好好,我要,我要啦还不行吗?”

水若这才消了些气,道:“你受那么重的伤,正需要这样的好药,贺公子说……”

“那就理睬我啦?亲一个。”小玄笑嘻嘻道,拥着玉人搂搂抱抱。

“贺公子说这药除了有疗伤神效外,还具克邪却秽之功,你给那老妖怪的邪法伤着,体内必……唔……别胡闹啦……”水若给他缠闹得无法往下说。

“既然不用去后山帮忙,那今天一定要好好陪我。”小玄一边说一边把嘴巴往女孩儿脸上乱凑乱拱。

“死猪头,人家在跟你说正经话呢!”水若发嗔起来。

“好啊,那我们到后山去散步吧,边看风景边聊。”小玄赶紧提议。

水若一听,耳根骤时烫了起来,倏地挣出男儿的怀抱,涨红着脸道:“你……你可越来越坏啦!”

“哪有啊,去散散步又有什么呢?你怕去后山,那就去城里逛一……”小玄忽然想去给夭夭买几套衣裳。

“再乱说我可翻脸了!”女孩的柳眉已高高挑起。

小玄怕她真的生气,赶忙收起嬉皮笑脸,肃容道:“好好,我们就在这屋里说话,端端正正地坐着对面说。”

水若瞧见他那万载难遇一本正经的模样,自己却想笑了,咬唇道:“这也不行,我今儿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儿我再告诉你。”水若哄道。

“到底什么事?不说不放你走!”小玄捉着她。

水若迟疑了片刻,终于道:“好吧,跟你说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一言为定。”小玄满口答应,见她脸上神神秘秘,不禁大感好奇。

“我也要去巨竹谷呢。”水若微笑道。

“什么?去……去哪?”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也去巨竹谷,待会跟贺公子一块去,顺利的话今晚就回来,最迟明天。”

小玄大吃一惊:“你要去巨竹谷?开什么玩笑!昨儿没听飞萝师叔说么?那里可是七邪界的地头啊!”

“这个无需担心,贺公子说他家里一直跟巨竹谷有生意往来,之前已去过许多回了,跟那儿的人挺熟,绝无危险的。”

“不行不行!传说七邪界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万一出了差错,那家伙如何护得了你?”小玄把头摇得拔浪鼓一般。

水若噘嘴道:“唔……要去!我的碧波刃掉在湖心岛上,现在没武器了,贺公子说巨竹谷专门出产极品兵器,到时要帮我求一件,而且我曾听娘说过,巨竹谷的玉带湾藏着地界一十九灵脉中的太碧,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地方之一,这次我定要去亲眼瞧瞧的。”

小玄呆若木(又鸟),心里却念如电转:“姓贺的小子果然不是好东西,竟以此引诱水儿跟他出去啊,这一路景物怡人孤男寡女……呜……好阴险的家伙!”

水若瞧瞧他,忽然低声道:“你就放心好啦,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小玄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陪你去。”

“哈?”水若一愣:“你怎么能去?你身上还有伤呀。”

“早就好了,不信你瞧。”小玄抬起一手,随意捏了个火莲诀挥出,旋听“呼”的轻响,一朵不小的火焰骤从他手上脱出,形如莲花盛放,悬空徐徐燃烧,居然持续了好一会才渐渐消失。

“哇,这么久……小玄你终于有进步了!”水若高兴道。

小玄呆了一呆,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何能如此,倘照从前,他用这招火莲诀施放的火焰顶多只能持续一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你别逞强,就算好了,也应该继续休息,哪能刚好就到处乱跑,万一累着怎么办。”水若依然不答应。

“你不是说此行绝无危险么?既然如此,我不过是去看看风景,哪里会累着。”小玄争辩道。

“可是那儿离这里有百多里路呢……”水若仍觉不妥。

小玄急道:“不让我去,那打死我我也不放你去!”

水若知他其实是不放心自己,心里甜丝丝的,又想能同心上人相伴着游山玩水,的确是无比惬意的事,不觉有些心动,终于道:“那我先去问问贺公子,看他肯不肯带你一块去。”

肯才怪呢!小玄心忖,眼珠子一转,遂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后山等着呢。”

“我跟你一道去问他,免得你来回跑。”小玄肚里边飞快打着小算盘。

水若心想没错,便道:“好吧,但咱们约法三章,倘若贺公子不肯带你去,你可不能乱发脾气。”

小玄满口答应。

************

后山小径旁,苦候的贺天鹏正翘首以盼,远远望见水若行来,赶忙迎上前去,满面俱是喜色,方要招呼,不想又瞧了跟在后边的小玄,怔道:“程姑娘,这位是……”

“你忘啦?他是我五师弟崔小玄呀,昨儿在后山遇见过的。”水若有点不悦道。

贺天鹏一拍后脑勺,大声道:“嗳哟!瞧我这记性,老弟万莫见怪啊。”

这家伙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哩,小玄心中着恼,却笑眯眯道:“没事没事,有些人我也见过就忘的,更何况大泽俊杰贺少堡主呢。”

贺天鹏一时没听出他是赞是讽,瞧瞧水若,不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是怎么回事,咳了声道:“程姑娘,嗯……时辰已不早了……”

“贺公子,你能不能再多带一个人进巨竹谷?我师弟也想一起去瞧瞧。”水若问。

贺天鹏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个……这个……”

“不方便是吗?”水若望着他又问。

“嗯……只怕……只怕人多了会出什么差错……”贺天鹏吱唔道。

这家伙分明不愿带我去!小玄心里冒火,忽笑道:“会出什么差错?贺少堡主不是说跟那里的人挺熟吗?”

贺天鹏盯着他道:“其实巨竹谷是不允许外人进去的,倘若给发现,立即格杀无论,嘿嘿,崔老弟不怕吗?”

“原来这么危险啊,那你还带我师姐去?”小玄挤兑道,转头去瞧水若。

贺天鹏微微一怔,忙道:“人少就好办点嘛,只照顾一个在下还是有把握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自己照顾自己如何?”小玄坚持着,心知自己在这紧要关头上一软,美丽的可人儿就会落入魔爪。

“我劝老弟还是莫去为好,巨竹谷守卫严密机关重重,更有许多凶猛异兽,绝非好玩之地。”贺天鹏加重了威吓。

不知水若是否瞧出了什么,忽然道:“贺公子,昨儿你怎么不是跟我这样说的?既然如此不便,那我也不去好了。”

贺天鹏愣了一下,立时转了口气:“其实多一人问题也不太大,只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时崔老弟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小玄笑逐颜开,心里满意极了水若。

“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就动身吧?”贺天鹏道。

水若点点头,东张西望问:“你不是说你有辆鹿蜀车么,在哪啊?”

“在这里。”贺天鹏微微一笑,用手拍拍腰间的法囊,接着低低地颂念了起来,数息之后,猛听一声令人悦耳的嘶鸣,一辆由四头奇兽牵拉的车子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哇!这就是鹿蜀么?”小玄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四头奇兽,只见四兽大小如牛,长相相同,俱为白首赤尾,周身虎纹,果然是传说中鹿蜀的模样。

水若也瞧得眼睛发直,兴奋道:“白头……虎纹……红尾巴……真的是鹿蜀呀!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哩。”

贺天鹏面有得色,潇洒笑道:“上车吧,让它们把你送到巨竹谷去。”

水若满脸雀跃,转头向小玄招手:“快来啊。”

“这家伙居然真的有鹿蜀,而且还是四头……”小玄眼红无比,失魂落魄地跟水若上了车。

贺天鹏随后上车,挨着水若就要坐下。

小玄瞧见,立即大咧咧地跨到当中坐下,隔开了水若。

贺天鹏满面不悦,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从法囊中取出一根通体晶亮的长鞭,挥甩着驱策宝车出发。

四头鹿蜀开蹄而奔,初时并未觉得如何,但过不片刻,便见两边景物以惊人的速度掠过,待到后来,整辆车子竟是常常离地飞起,没瞧清楚,便已奔驰下山出了泽阳城。

“鹿蜀不但善驰,而且全身是宝,每一处俱是极其珍稀的炼符炼宝材料……”小玄垂涎欲滴,犹未能从震撼中回神。

贺天鹏每挥一下鞭子,便会带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水若忍不住问:“贺公子,这鞭好奇怪呀,不知是什么做的?”

“它唤凝电鞭,材料虽珍,但关键之处,却是在于它身上种有六道不同的电相法符,因为鹿蜀最害怕闪电。”贺天鹏微笑道。

“哦,你的宝物不少呀。”水若道。

“荡魔堡的宝物的确不算少,但比起令尊大人,可就天差地远了。”贺天鹏的回答虽谦,面上却露出一丝骄傲之色。

水若已近两年没有回家,顿给他的话语勾起思亲之情,一时静了下去。

“程姑娘,你怎么啦?”贺天鹏驾着车,却一直留意着她。

“我……有点头晕。”水若不愿言明,只好胡乱找借口。

“我的鹿蜀车很稳的呀……”贺天鹏还以为她晕车,当下说说笑笑,又指点路过的美景风物,帮其分散注意力。

水若情绪渐渐好起,心中感激,却忽然恼了旁边的小玄,手儿悄悄溜到下边,狠狠地拧了他腰眼一下,小声道:“死猪头,你在愣什么?”

小玄乍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道:“没有啊,我在看风景呢。”

水若更不高兴,咬着红滟滟唇儿道:“我头晕啊!适才你没听见么?”

“是吗?那我帮你揉一揉。”小玄也以为她晕车,赶忙挪凑上前,双手扶拿住螓首,用指帮她轻轻按摩两边的太阳穴。

水若的气立时消去了不少,眼角瞥见贺天鹏瞪眼瞧着这边,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不要啦,给你越揉越晕呢。”

“那你快看风景,别去想它就不晕了,啊,快瞧那边,那棵树你说长得怪不怪?”小玄一臂揽住玉人的纤腰,指点远方景色。

水若脸薄,登给羞得满面绯红,急忙小声道:“有人呢。”

如此机会,小玄焉肯放过,详作不解地低笑道:“嗯?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别人?”

贺天鹏耳尖,闻言大怒。

水若背着贺天鹏,倏把美目睁得溜圆,凶巴巴地瞪着他。

小玄一阵心惊脉跳,但此刻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旁,岂甘让其小看,于是硬生生地撑着,嬉皮笑脸的不肯松臂。

水若见硬的不行,只好换成软的,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心上人央求。

小玄从未见过她这神情,竟觉比那凶巴巴的模样还要厉害百倍,心魂骤酥,终于放开了玉人的纤腰。

但这一切均已落在了贺天鹏的眼内,他对水若暗存私念,禁不住一腔妒火狂烧,心里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也敢来勾引奉天侯的女儿哈……臭小子啊臭小子!你快倒楣啦!”

鹿蜀车的速度果然惊人,不过半个时辰,就听贺天鹏道:“到了。”话音未落已勒缰停车。

水若与小玄瞧瞧周围,见车子停在一片大泽中处处可见的洼地里,四周俱是树木荒草,唯独没有半根竹子。

“不是有百多里路么,怎么就到了?”小玄摸摸头问。

贺天鹏冷冷道:“如果我愿意,还可以到得更快。”

“这儿就是巨竹谷?”水若一脸迷惑,怎么瞧这个地方都跟传说中的巨竹谷差上十万八千里。

贺天鹏立换了一副面孔,微笑回答:“这里是巨竹谷的一个入口,程姑娘请跟我来。”

三人下了车,贺天鹏将鹿蜀车收回法囊,率先朝一片小树林走去。

水若与小玄跟在后边,一路东张西望。

三人钻入小树林内,来到一片卧于草丛的乱石堆旁,贺天鹏指着前边道:“那块碑便是巨竹谷的入口。”

水若与小玄凝目望去,果然在乱石堆中看见了一块毫不起眼的矮小石碑,心皆大奇,近前再瞧,见那石碑裂罅纵横,其上无纹无字,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处。

小玄忍不住问:“这就是巨竹谷的入口?这……这个东西怎么能进去?”说完忽想起一种穿墙过壁的秘术来,但立刻便否定了,因为石碑矮小且四周空阔,并无什么给遮拦住。

“天地之间玄异无数奥妙无穷,巨竹谷为防外人进入,每个出入口俱设计得隐秘巧妙,这岂是凡夫俗子能轻易明白的!”贺天鹏绷着脸,对他再无半点客气。

小玄满面胀红,瞧见水若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贺天鹏接道:“待会你们闭上眼睛,照着我的话走,千万不能弄错,否则后果难测。”

水若应道:“好。”

贺天鹏走到距石碑约三尺处立定,叫他们两个跟上,道:“好,现在就闭上眼睛,然后从这里开始绕着石碑顺反手方向走,若我说停即止,绝不可多出半步。”言毕,率先闭眼绕着石碑转了起来。

水若与小玄依次跟着,小心翼翼地照他所说闭目而行。

正行间,水若忽觉柔荑一紧,已给一只微汗的热手握住,但觉其指又瘦又长,且是细皮嫩肉,完会不似小玄的手,心中吃了一惊,赶忙甩手,孰知那手却仍顽固地紧紧捉握,一时无法挣脱。

这时忽听贺天鹏大声道:“大家好好走啊,心中不可分神,万一有什么行差踏错,不定会给传送到十万八千里外去!”

水若给这一吓,又想多半是贺天鹏怕自己出错,因此才牵她的手,当下不敢再挣动,烫着脸儿由他握着,默不作声地继续行走。

小玄却在悄悄默算着步子与圈数,心想若是巨竹谷里边好玩,日后还要再来。

贺天鹏突又叫道:“停!现在转过身去,顺正手方向绕石碑走,也是等我说停就停。”

于是水若与小玄依言转身而行,不知又绕了几圈,两人眼皮微微一暗,忽感肌肤生凉,极是舒爽,正在讶异,终听贺天鹏道:“停!可以睁开眼睛了,欢迎光临巨竹谷。”

水若赶紧挣手,随知紧握的那只手知趣得很,竟已先一步松开收去,她满面生晕地睁眼,却见贺天鹏神色如常,彷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哇!”小玄怪叫了一声,水若这才注意起周围,刹那也给镇住,原来石碑依旧,但眼中所见已变成了无边青绿,漫山遍野尽是苍翠欲滴的参天巨竹,偶尔有风,便见滔滔碧涛滚涌而起,接着扑天盖地的清润之气掩袭过来,令人五脏如洗心旷神怡。

“这一定是巨竹谷了!果然奇美……”水若呆呆道,一脸欲醉的表情。

“走吧,前边还有更美的地方。”贺天鹏得色道,彷佛这巨竹谷是他家一般。

三人沿着一条小径向前行去,贺天鹏显然对谷中极熟,边走边为水若指点景物,一路说说笑笑,故意把小玄冷落在旁。

但小玄并不在乎,他天性最是嗜美,几给周遭景色迷倒,偶又瞧见竹林中一闪即逝的各种异禽奇兽,眼睛早已应接不暇,哪里还有心思争风吃醋。

小径蜿蜒向上,三人走了许久,料想到了极高的地方。周围的竹子越来越密,遮天闭日荫凉近寒。

小玄正如痴如醉,忽听前面的水若“哗”地轻呼,赶忙抬头,见她向自己招手叫唤:“快来瞧!”

小玄见她惊喜满面,于是快步奔去,前方忽尔豁然开阔,原来已到了一个高崖之上,只见两边山崖夹壁延出一条巨大峡谷,由窄渐宽,直至无边无际,谷中全是数抱以上的巨竹,举目望去,浩如碧海,壮丽得令人呼吸几窒。

第九回 为美采虹

“是那边啊,快瞧那边!”水若几乎是跳着指着某个向方喊叫。

小玄微一转面,便眺见在极远处有一棵高巨无比得难以想像的的奇竹,鹤立(又鸟)群般耸立在竹海中心,旁边纵起一道绚丽绝伦的巨大彩虹,弧空跨过竹海,落到峡谷的一边崖壁上。

“从严格意义上说,下面才是真正的巨竹谷。”贺天鹏微笑道。

“那棵巨竹,一定就是地界一十九灵脉中的太碧了?”小玄喃喃道。

“这还用说,天地间除了太碧,哪里还有这样神异的的竹子!”贺天鹏冷声道。

“娘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地方之一。”水若如痴轻叹。

“小小石碑,竟能将一个如此之巨的天地隐匿其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壶中日月须弥一芥?”小玄若有所悟地自言自语。

“你就别自作聪明了!适才我不是说了么,那块石碑只是这里的入口之一。”贺天鹏连嘲带讽道。

“不可能吧……那么这巨竹谷又是在哪里?难道有什么法术能将这样大的地方整个隐藏起来?”小玄忍不住争辩。

贺天鹏冷笑一声,侃侃而淡道:“说你是凡夫俗子果然没错!其一,据在下所知,天地间不止有一种法术可将山川河流甚至日月星辰隐于虚无。其二,这巨竹谷并非用法术隐去,世人之所以瞧不见它,只不过因为它非天非地,而是天地之间的一道裂缝罢了。”

“天地间的一道裂缝?一道裂缝就有这么大?”小玄吸气道。

“这里的确不小,但天地又有多大?你且说与我听听。”贺天鹏冷笑不住。

小玄愕然一滞,天地多大,焉有人说得清楚。

贺天鹏旋又轻轻地续了一句:“算啦,这些高深道理跟你说也是白搭,浪费口舌而已。”

小玄给他接二连三的冷嘲热讽呛得面青面绿,心中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忽见水若拦到跟前,悄悄在他手心里轻捏了一下。

“活该,谁叫你在车上先出语伤人,如今报应啦。”水若小声笑道。

小玄一见她那妩媚笑靥,肚里的气顿消了大半,这一冷静,方惊适才差点中计,险些就在美人面前小肚(又鸟)肠失了风度,于是再不理会贺天鹏的刺激与挑衅。

“那条彩虹好美,我们过去瞧瞧好吗?”水若生怕两人当真闹僵,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贺天鹏这回占尽上风,心中暗暗得意,春风满面道:“好啊,入谷正需从那边下去,我带你过去瞧。”又陪水若前面走着。

接下的一段路,地势开始微斜往下,转了数弯,果然到达了彩虹的一端,只见整面崖壁给映耀得七彩缤纷,如梦似幻瑰丽异常。

水若骤又轻呼,指着对面的崖壁叫道:“怎么会这样?真像是丝绸呀!”

小玄凝目瞧去,见落到崖壁上的彩虹并不如常消失,尾部竟如实质般沿着崖壁飘垂而落,果似丝绸一般。

“没错,这道彩虹不知何时已有,经年不逝,它可非同寻常彩虹,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碧所生的原故,已经凝化成实质了。”贺天鹏微笑道。

“真有这样的?传说天上仙子所穿,便是用云霞做成的衣裳哩。”水若痴痴道。

小玄亦给眼前的极致美丽迷坏,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去帮你采一片来做衣裳。”

水若甜蜜地睨了他一眼,却知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贺天鹏听见小玄的话,心头倏动,眼内掠过一抹诡色,忽道:“这个并非不可能,因为我就曾瞧见,这谷中有人穿过用这彩虹做成的衣裳。”

“真的?”小玄面现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绝无半字虚假,哦,想起来了,就是这谷中少主的一个姬妾穿过,啧啧啧,果真美极啦!”贺天鹏说得有眉有眼。

水若听得羡艳万分,满面馋色地痴望着眼前的彩虹。

小玄心头怦怦直跳,盯着对崖判断了一下距离,估量约有十余丈远,悄自忖道:“这个倒不太难,只是下边深若千丈,万一跌下去可不是说笑的……”

“唉,只是这种霞羽云裳,岂是我等凡人能受用着的。”贺天鹏斜乜着小玄叹道。

“水若这样喜欢,我冒下险又何妨……”小玄手心微汗,旋又想起:“对啦,夭夭只有一件纱子,我若能弄块彩虹回去给她做衣裳,哈哈,不知她会怎样高兴呢。”

旁边的水若微一侧脸,瞥见他神情古怪,面上时而兴奋时而紧张,心中吃了一惊,道:“你干嘛?”

话音未落,便见小玄跃出了悬崖,飞鸟般投向对面的崖壁。

水若花容失色,迅提起水灵真气,疾施弄潮之舞卷他,却已落了个空。

“乖乖等着,帮你采片彩虹做衣裳……”男儿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傻瓜!”水若大叫,一颗心骤提到了嗓眼。

贺天鹏却是悄嘿一声,心中狂喜:“臭小子,这下你可死定了!”似乎害怕什么,不觉后退了半步。

小玄运御离火真气,藉着跃势凌空滑翔,只觉无比的惊险刺激,就在势尽力绝之际,终于掠到了对面的崖壁,急忙探手抓去,果真撕扯下一大片凝成实质的彩虹来,心中蓦喜,人已向下坠落。

水若惊得差点失声,忽见男儿手臂一甩,一条赤色长鞭骤从袖中旋出,长眼般卷住崖壁上的一块突出石头,接着奋力一荡,朝着这边飞跃回来。

原来这一切均是小玄跃出前就计算好的,委实步步巧妙,但亦凶险异常,只要哪个环节稍有差池,便将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小玄大步飞跨,仿如踏风而行,周身衫飘带舞,再经背后巨虹衬映,难得一见的矫捷俊秀。

“原来小玄这样帅的,以前怎么没发觉呢……”水若心醉神迷,目光似给粘住般紧紧追随着心上人儿的英姿,真个越瞧越爱,见他就要跃回崖上,终于大大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伸手去接。

岂料这时奇变突生,忽一声清越嘹亮的唳鸣荡空传来,袭得三人魄动神摇,水若循声望去,骤见一只巨大无比的飞禽从彩虹中飞出,拖曳长长的绚烂尾焰疾扑过来。

她稍微一愕,旋即惊悟,脸上血色尽失,急朝爱郎大喊:“快把彩虹扔了!”

小玄人在空中,且背对巨禽,一时没反应过来。

巨禽眨眼间就到了崖前,竟是一头通体带焰的灵鸾,长近三丈的翅膀忽尔拍出。

小玄蓦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扫来,顿给扇出老远,在空中翻滚了两下,便向万丈深谷兜头坠落……

水若也给大风波及,整个人立时拔地而起,断絮般飞跌出去,眼见就要撞到一根巨竹之上,忽然给人拦腰接抱住,不是贺天鹏是谁。

巨鸾当空一旋,带出个漩涡般的艳烈焰圈,厉鸣着向下追去,一波令人魂飞魄散的威煞爆炸似地向四周荡开。

“天!竟是这等灵物,如此强大的威煞,只怕比三师伯的坐骑还要厉害!”水若心胆俱寒,挣扎喊道:“放手啊!”

“别去!是守护太碧的七焰碧鸾,我们一百个都打不过它啊。”贺天鹏只紧紧地抱住她。

“放手!”水若疯了似地发喊,猛一记冰锥术刺开了男人紧箍的手臂,失魂落魄地朝崖边飞奔去,扑到边沿,正见到巨鸾流星般自空划落,一头扎入竹海之中,爆起大蓬如焰异光,整个人顿似傻了。

贺天鹏追到旁边,又将水若紧紧抱住,彷佛怕她跌坠下去。

水若愣愣望着底下,蓦地魂销魄融肝肠寸断:“他就是没给那巨鸟伤着,此刻只怕……只怕也……也得粉身碎骨了……”

贺天鹏探首俯瞰谷底,吸气道:“这种专门守护神物的灵禽异兽,果然厉害得吓人,今儿总算见识了。”

水若乍然回首,泪流满面地喊道:“你既知道这里有那恶鸟,适才为什么不说?”

“我……我不知道你师弟会去碰那彩虹啊,它可是那头神鸟平日嬉戏的地方,而且我以为他会晓得,神异之物大多都是有灵禽异兽守护的,岂能随意去碰触,唉……”贺天鹏满脸无辜道。

水若滞住,刹那间只觉无助之极,蓦尔扑在男人肩上放声大哭。

贺天鹏心中一阵狂喜,销魂蚀骨地斜睨着女孩儿的粉嫩耳垂,几忍不住就要吻落下去。

“我要去找他。”水若忽然抬起头,无力地恸泣道:“贺公子,请你带我下去找他。”

贺天鹏用力点头,面上也是一副悲痛之色,心里却在阴侧侧地窃笑:“还找得着么,只怕那小子早已尸骨无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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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魂不附体,在落入竹海中的瞬间,拚命挥甩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只望能抓住什么减缓坠势,旋听枝杆折断之声辟叭乱响,身子果然稍顿了几下,但仍重重地跌砸在地上,掀扬起大片枯叶尘土。

他五脏似裂,周身剧痛,不知哪里受了伤与伤得多重,只明白自己还活着,心中连呼侥幸:“阿弥陀佛!幸好这竹林够密,否则小命不保哩……”

头昏脑胀间忽见顶上焰光大盛,心知不妙,奋力朝旁滚去,相隔仅瞬,背后便响起了可怖的无数竹木爆裂声,艳绝的焰芒耀亮了大片幽暗竹林。

小玄白着脸偷偷爬起,趁着混乱撒腿就逃,心中只盼那怪鸟没瞧见。

但那七焰碧鸾极是灵敏,立刻觉察,“嘎”地一声厉鸣,拍翅掠回空中,低低地贴着竹林追赶猎物。

小玄给它紧紧盯锁住,没命地东奔西窜,然而速度远远不及,不但无法摆脱,反倒给越追越近,幸有茂密竹林掩护,几次皆险险躲过夺命扑击。

七焰碧鸾如影随形,强大的威煞惊动了无数生灵,原本幽静的竹海开始沸腾起来。

“天呐!鸾鸟素来性情温和,这只却为何如此凶恶?”小玄稍微走神,脚下倏给什么绊着,整个人朝前扑去,摔得个灰头土脸。

七焰碧鸾目光无比犀利,立即遮天闭日地自空扑下,一对巨钩似的利爪疾剜猎物背心。

“呜……这次真的完了……”小玄绝望地闭起了眼睛,谁知奇变突生,身子忽给什么提起,刹那间脱离了绝境。

七焰碧鸾怒鸣着继续追来,所经之处如飓风刮过,无数巨竹同向倾倒,在密密的竹海中形成一条奇异的通道。

小玄晕头转向地抬头,方知是一人提着自己奔行,速度快得惊人,似乎不逊顶上的巨鸾,心中狂喜:“看来我命不该绝!不知这救命恩人是谁?”

正在欢喜,突听那人骂道:“臭小子,差点就给你坏了大事!去死吧。”然后就给用力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遍体是伤,吃这一下,更痛得肝脏似移面青唇白,心中莫名其妙,又听另一人叫道:“大伙仔细,那头鸟儿到了!”其声嫩脆娇滴,竟似在哪听过。

小玄勉力朝周围瞧去,发现自己竟是趴伏在一块无遮无掩的空地之上,顿时魂飞魄散,但听空中翅膀扑腾声响,心知巨鸾已到了头顶,不禁悲愤交集:“原来那家伙并非要救我,而是想害死我呀!”

勾魂厉鸣终于再度响起,七焰碧鸾遮天闭日地自空扑下。

巨大的风力掀腾起大片尘土,小玄忽瞧见地上镂刻着道道凹线,纵横曲直地构成许多繁复无比的玄异图案,他脑海里一闪,立时明白自己站立在某个法阵之上,心中更是迷惑。

“啊!小玄?”那个似曾听过的声音忽然叫道,千钧一发间,一条绣带突然从旁飞至,在七焰碧鸾的爪子下卷走了小玄。

七焰碧鸾再度失手,愤怒地疾追过去,就在这时,镂刻地面的道道凹线乍然亮起,一座法阵无声无息地倏尔浮现,将之困在当中。

小玄给绣带卷到一人脚边,瞧见裙脚下露出半截绣鞋,心道莫非是只母的,抬头望去,果然是个女子,身段十分惹人,只是面上拢着面纱,看不见面容。

那女子也没功夫理他,松了绣带,双臂隔空朝巨鸾曼妙抡舞,似在操控着什么。

小玄转脸朝阵中望去,见那七焰碧鸾在空中左冲右突,却似给许多无形且炙烫的丝线勒绊着,羽翎上现出一道道冒烟的伤痕,它急怒如狂,威煞愈盛,如有实质般向四周爆发。

小玄抵挡不住,倏地浑身酥软,这时才发现除了女子之外,旁边还立着七、八个人,脸上俱蒙面巾,井然有序地均匀环布在阵子周围,也正对着巨鸾挥舞手臂,人人纹丝不乱,似乎完全不受威煞影响。

那七焰碧鸾久挣不脱,越发拚命乱掀乱撞,巨喙利爪疯狂地乱啄乱抓,声势极是骇人。

周围人中渐有几个身子轻晃起来,先前提来小玄那人大声叫道:“大夥儿坚持住,这头鸟儿就快不行了!”

果不其然,那头七焰碧鸾在又一轮的狂疯挣扎后,终于露出颓势,身上的焰芒暗淡了许多,开始有一根根烧焦的羽毛散落下来,所发的威煞也在渐渐减弱。

“好可怕!这是什么阵法?竟将一只如此强大的灵禽折磨成这样……”小玄瞧得心惊脉跳,手脚慢慢地恢复了力气。

又过一会,七焰碧鸾原本亮厉的叫声暗哑下来,似乎变成了凄惨的哀鸣,翅膀扑腾得愈来愈慢,羽翎成撮成片地焦化掉落。

先前发话那人忽转头对救了小玄的女子道:“它不行了,快动手吧。”

那女子点头道:“我数到三,你们就收阵,一……二……三!”

“三”字一出,法阵周围的其他人立时一齐停手,地面那些发亮的凹线顿然闇弱下去。

那头七焰碧鸾忽然觉得禁制尽消,急忙奋力腾起,想要逃离这个对它而言有如炼狱的地方。

那女子两手交叉抱肩,倏地向前曲膝俯身,姿态婀娜无比,骤见她背后碧影一掠,巨鸾便凝固似的停滞在半空,约隔一瞬,巨大的身躯方才轰然坠地,砸得地面剧烈一颤。

“拿到了么?”有人问道。

那女子点点头,将一只灰青钵子递与问话之人,道:“你们快撤,我随即就来。”

那人道:“莫留痕迹。”他掠了小玄一眼,带领余者飞奔离去,转瞬便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中。

那女子从贴身法囊内取出一把碧幽幽的双股长叉,在法阵上方来回驰纵,不一会便将镂刻地面的所有凹线破坏得乾乾净净,然后向小玄走来。

小玄心中一惊,不觉往后挪去。

那女子轻笑一声,将叉收回囊中,道:“你还这样怕我么?”

小玄越发肯定听过这个声音,迷惑道:“你是谁?”

那女子双手绕到脑后,将面纱摘解下来,露出一张黛眉水目的妖冶容颜。

第十回 钓鱼

“五姐姐!”小玄惊喜交集,猛从地上蹦了起来,却不知扯着哪里的伤处,痛得直抽气儿。

原来眼前女子正是绮姬,一只数百年道行的蝎子精,也是小玄出山前夜方才结拜的乾姐姐。她上前扶住小玄,皱眉道:“你怎会来这里?而且还去招惹那头神鸟,不想要命了么!”

小玄遂将下山后的经过草草说了一遍,未了拍拍胸口道:“幸好遇见了你们。”

“好啥!若不是我及时认出你,你就给他们活活绞死了!”绮姬哼道。

小玄想起巨鸾在阵中疯狂挣扎的情形,心中一阵不寒而慄,迷惑道:“对啊,你同伴为什么捉我到这里来?”

“还说哩,差点就给你坏了大事。”绮姬嗔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要捕杀那头大鸟,谁知法阵还没布置好,就瞧见它给引出巢去,还以为有人要来抢呢,只得仓促出手,幸好我们当中有个御阵高手,才没出弄出什么事来。”

小玄仍是一头雾水:“五姐姐,你们为啥要布阵捕杀那头大鸟?”

“我们要取那神鸟的脑髓救人。”绮姬道。

“救谁呀?”小玄十分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人能令她冒这样的险。

绮姬忽然闭起了嘴,停了片刻才道:“小弟,有些事情你还是莫知为好。”

小玄满腹疑惑,但也只好不再追问,转话题道:“桃花大姐、白二哥他们都还好吧?”

“好啊,前晚刚聚了一回呢,黑无霸老说没有你的仙丹吃,酒也喝得没味道。”绮姬笑眯眯道。

小玄忆起与他们相聚时的快活情形,心中极是怀念,搓手叹道:“唉……不知什么时候大家才能再在一起喝酒了。”

“你喜欢么?”绮姬盯着他道。

“当然喜欢,喜欢极了。”小玄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

妖精咬了朱唇,忽然低低道:“那晚,你干嘛要逃?”

小玄稍微一愣,旋即想起桃林中的旖旎情景,不觉面红心跳,吱唔了半天才道:“那晚……那晚太晚了嘛……”

绮姬心里明白,却故意道:“好啊,那下次早些儿,你又逃不逃?”

这下小玄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半晌答不出话。

妖精咬牙切齿地轻啐:“胆小鬼!”

小玄以为她生气,偷目瞧去,见美人玉颊生晕水目含嗔,不禁一阵神魂颠倒,脱口就道:“下次不跑了。”但说完便后悔。

绮姬笑靥如花,忽凑首过去,朱唇几贴着他的耳朵道:“适才你说,你住在泽阳城里那……那什么府来着?”

小玄心头突突乱跳,老老实实道:“忠靖侯府。”

“过几天,姐姐去找你要不要?”绮姬低腻道,忽吐香舌在他耳垂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小玄一阵筋麻骨软,慌张道:“不要不要!万万不可……”

妖精抽身退开,脸色已沉了下来。

小玄心惊脉跳,赶忙道:“泽阳已经很危险了,那些骷髅随时会攻城的。”怕她不信,又道:“所以我才跟人来这里求竹子,准备做些箭矢守城。”

绮姬一听,脸上立时由阴转晴,嘴角弯起道:“是为这个才不要我去么?”

小玄点头,其实心里另有所惧。

“我才不怕什么骷髅呢,到时姐姐帮你打它们!”绮姬道。

“不是啊,那些可不是一般的骷髅哟,它们的头头就是恶名远播的骷髅老……”

“好,我该走了。”绮姬满脸不以为然地打断他,指着巨鸾的尸体道:“这头大鸟是守护太碧的灵禽,倘若谷中之人发现它给擒杀,定会大举搜捕凶手,你也快快离开这里吧。”

小玄应了,还想劝她莫去泽阳城找自己,却听她道:“记得等姐姐呦。”倩影一掠,人已不见。

他呆在那里,额头冷汗涔涔,心中惊道:“五姐姐乃是蝎子精,倘若真的去找我,万一给师父或师姐她们撞见,那可就要命啦……”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声呼喊,便见水若从竹林里飞奔出来,心中大喜,也急步迎去,张开臂膀将玉人接在怀里。

这时竹林中又钻出一人,却是贺天鹏,看见小玄不禁大讶,待再瞧见巨鸾的尸体,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水若惊喜万分,顾不得贺天鹏在旁,雨点般朝爱郎脸上亲吻。

小玄亦十分动情,紧搂着她报以炽烈热吻,两人分别尚且不到半个时辰,却如隔世一般。

“我以为你……你……永远见不着你了……”水若喜极而泣。

小玄吻着她满脸的泪水,微笑道:“不哭不哭,我好好着呢。”

“伤着哪里啊?”水若这才想起,推开男儿朝他上下到处看。

“胳膊大腿都还在吧?”小玄笑道,张开手臂让她瞧个够。

“到底伤着哪里啊?”女孩急道,发现他额角有一道刮痕,忙掏出贴身的汗巾儿帮他轻轻拭抹血迹。

“哪里都没有,真的。”小玄周身皆痛,但不忍心让她着急。

“你怎这么傻……”水若心疼万分地埋怨。

“那彩虹好美,给你做衣裳一定很漂亮。”小玄摸摸身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水若泪水又涌,嘤地一声扑回他怀里,两人再次粘做一团。

旁边的贺天鹏又惊又妒,忽然大声道:“你……你怎么没……这头灵鸾怎么啦?”

“你眼睛白长的?”小玄本就讨厌这家伙,更恼他此刻大呼小叫。

“它……它怎么死的?”贺天鹏把头都想痛了。

“怎么死的?还不是跟小圣爷爷我大战了三百余合,力竭而亡。”小玄随口胡诌。

“不可能!就凭你的修为,怎么可能战胜一头上千年的灵禽?”贺天鹏打死都不信他的话,但眼前所见,的确是一场大战后的痕迹。

“小圣爷修为深浅,岂是你能瞧得出来的!知道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么?”小玄见他着急,诌得更加起劲。

贺天鹏瞪着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你告诉我它怎么死的吧。”小玄悠哉游哉道。

“……”贺天鹏滞住,忽然瞧见巨鸾头顶上破了个大口子,心中一凛:“莫非这小子有什么极厉害的法宝?”

小玄见他盯着巨鸾的尸体,心头一动,急忙过去,悄启如意囊,念动真言,瞬将巨尸收了进去。

“你……你做什么?”贺天鹏叫道。

“这头鸟儿是我打死的,死后当然该归我。”

根据常识,这种寿达千年的灵禽必定全身是无上之宝,小玄素喜创制新物,正需要这样的东西做材料,忽然意识到自己发了笔大大的横财,心中一阵激动。

贺天鹏面上阵青阵白,突又大声道:“太碧乃巨竹谷之灵,是这谷中亿万宝瓶竹之祖,而这七焰碧鸾就是太碧的守护神禽,你竟敢把它杀了,倘若给谷里边的人知晓,还不将你大卸八块!”

水若一听,登时紧张起来,道:“小玄也不是故意的呀……那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竹子还没到手呢。”小玄道。

贺天鹏面色阴晴不定,想了一会方道:“既然来了,岂能功亏一匮?我还是去讨竹子吧。你们先找个地方躲着,等我回来再出谷。”

水若道:“巨鸟给小玄打死了,你又是跟我们一起的,会不会有危险呀?”

贺天鹏见她为自己担心,不由一阵感动,道:“放心好啦,这谷中的少主人是我极好的朋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水若道。

贺天鹏道:“要是能求到竹子,便需等他们采伐,至少得傍晚才能回来,你们切莫着急,更不可随便乱跑……”他扫了小玄一眼,接着对水若道:“倘若有人再惹出什么事端,我又不在你身边,那可就不妙了。”

“不会啦,我一定看紧紧的。”水若道。

小玄垂着头,一副乖乖听话地模样。

贺天鹏望望四周,道:“往南两、三里便是玉带湾,这谷中的人不敢随便去,你们还是到那儿等我吧。”

“玉带湾?”水若一听,立时欢叫了起来:“太好啦!我娘说那儿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地方之一。”

贺天鹏道:“你们只在外围等着就好,千万不要靠近中间的太碧。”

水若点头应了。

************

贺天鹏离开后,水若同小玄便朝南边寻去,虽然竹林异常茂密,但有高耸入云的太碧在前指引,自然不会迷失方向。

少了个讨厌的人,小玄情绪高涨,一路兴高采烈地和水若说说笑笑,跟来的时候天差地别。

“你老实交代,那头巨鸟倒底怎么死的?”水若忽然道。

小玄晓得她最清楚自己的斤两,心知瞒不过去,只好把早先发生的事情坦白一遍,当然隐去了自己认识其中的蝎子精那节。

水若听得满面诧讶,沉吟道:“这么奇怪哦……你猜他们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捕杀那头大鸟?”

“猜不出。”小玄东张西望,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美,此刻哪有心思猜谜。

“我说呢,凭你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头千年灵禽。”水若脱口道。

小玄闻言站住,一脸愤愤不平:“你别老是小看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大吃一惊。”

水若这才觉察到他不高兴,斜睨笑道:“好啊,我等着,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哼,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玄有些受不了她的眼神,一头钻进了牛角尖:“你心里边定是认为我不会有出息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认为是不是?”

“我觉得你啊……”女孩笑眯眯的。

“觉得什么?”小玄瞪着她。

“不是没有出息,而是……大傻瓜一个!”水若笑出声来。

小玄正愁没借口跟她亲近,怪叫一声猛扑了过去。

孰知水若早有防备,闪身一让,蝶儿般向前飞去。

小玄大呼小叫地在后边追赶,惊得竹林中许多小动物四下逃窜。

他们嬉闹追逐,不知奔了多久多远,眼前倏地豁然开阔,原来已出了竹林,只见前方环着一湾碧水,水中有块陆地,上边绿茵如毯,其间耸立着一棵径达四、五丈,高逾百丈的奇巨竹子,枝繁叶密浓荫森森,蔽盖了周围数十亩水面,最奇的是自它中部生出一道七彩光芒,弧空纵向远处,正是先前在高崖上看见的彩虹。

两人刹足立定,面上俱是震憾与迷醉。

“玉带湾……我们到玉带湾了!”水若欢叫了起来。

小玄顺着竹干朝上望去,仰得脖子都酸了,却还是没能看清楚太碧的最顶处,喃喃道:“不愧是十九灵脉之一,若是比高,就连我们逍遥峰上的梦巢都不如它哩……”

“果然如我娘说的,这儿的确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地方之一。”才听见水若轻轻叹息,碧色的清辉洒落在她脸上,染映得肤美如玉。

“明明是一棵竹子,怎么会发出彩虹呢?”小玄满腹疑惑道。

“要不它怎么能成为十九灵脉之一呢,既为神物,自然有它的非凡之处。”水若却觉得理所当然,她朝前奔去,跪在水边,又是一声欢呼,招手小玄:“快来呀。”

小玄走过去,见她手掬一捧清水,轻轻地捂在自己面上,长长吐出一口气儿:“好凉,凉到骨子里边去了。”

小玄眼珠子一转,居心叵测地诱惑道:“这么好的水,倘若能下去浸一浸,那一定美死了。”

水若心里馋极,更觉得身上热,用手朝自己脖子扇着风,咕哝道:“适才一路跑来,出了许多汗哩。”

“若是能洗个澡就好了……要不,我们下去游一会?”小玄心怀不轨地试探。

水若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

小玄心里一阵发虚,脸上热了起来。

水若终于似给打动,点头道:“好吧,这么好的水,不下去泡一泡还真不甘心呢。”

小玄大喜,万料不到自己的奸计这么容易得逞,死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忽见女孩的目光从自己肩上掠过,满面俱是骇讶之色,颤声叫道:“那

是什么?”

他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心中念如电转:“莫不是又来了什么恶禽怪兽?”忽地丹田一震,真气尽闭,立时软软歪倒。

“男女有别,这里又无遮无拦,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啦。”水若笑嘻嘻地收回手儿,接道:“我先去洗,过会儿再来换你。”

“你……你……”小玄撑目结舌地盯着她,呼呼地直喘粗气,电光石火间心里已骂了一万遍:“小狐狸。”

水若将他搬到一片浓荫下,轻拍着他的脸柔声道:“乖乖地躺会儿,我可能不会很久的。”说完,便轻哼着曲儿向水边去了。

小玄竖起耳朵,听见一阵似有所无的悉窣解衣声,接着水声轻响,然后便听见了水若的叹息般的欢呼。

他转动眼珠去瞧,只可惜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见水里的情形。

“呜……真可恶!我怎么老是着她的道儿?”小玄回想起在山上时的日子,粗粗算来,中这小狐狸的计已经不止一百次了。

耳中接连传来水若发出的各种古怪声音,似软呓似娇叹,只听得小玄心旌摇荡面红耳烫,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

“等会她上来解开禁制,不管她生不生气,我就这么一扑……”他欲火焚身地意淫着,可是女孩却似将他忘记了一般,久久不见过来。

“喂!好了没有?”小玄忍不住大叫。

水若竟没答应。

“该轮到我啦!”小玄大声抗议,却仍不闻水若的声音,他心里纳闷,猛然发觉,刚才听见的各种声响皆已无踪。

“这丫头跑去哪了?”他倏地担心起来:“贺天鹏说这谷中有许多灵禽异兽,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玄愈想愈惊,急又大声呼叫,但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越来越着急,心焦火燎间,体内忽然似有什么东西开如悄悄涌动,截然不同熟悉的真气,他大感新奇,脑海灵光一闪,赶

忙宁神静气去感应体内的变化。

渐渐的,小玄有点掌握了体内的东西,开始尝试着去控制驾御,倏地丹田一畅,真气涌动,周身已恢复了力气。

他亦无遐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爬起来就跑到水边寻着水若,一眼就瞧见了水若脱下来的衣裳,一件件好好地悬挂在一根竹枝上。

“衣服都在这里,说明她还没上来。”小玄望向水中的参天巨竹,忖道:“她不会是一时好奇,跑到太碧上去了吧?”当下顾不得贺天鹏的

警告,折了几截竹枝扔到水面,然后使出陆地飞腾术纵到了太碧所在的小岛上。

他瞧瞧眼前的巨竹,思道:“何不上去瞧瞧?”飞身游上了太碧。

这登高一望,立时就有了收获,只见她正扶着一截飘浮水里的断竹闭目养神,身上(禁止),裸着嫩肩酥乳,肤光如玉。

“哗,这丫头脱得还真够彻底!”小玄把眼睁得大大的,不住地猛吞水口,尚嫌瞧得不够清楚,见一根长长的分枝正伸到水若的上方,于是蹑

手蹑足地攀爬过去,果然如愿以偿,玉人身上一纤一毫俱入眼中。

水若毫无觉察给人偷窥,仍美滋滋地眯目养神,她原本就娇嫩的肌肤经水浸泡,此时更是晶莹剔透吹弹得破,到处散发着诱人水泽。

“原来她跑到这边来玩了,害得我担心了大半天!”他心中埋怨,但很快就给迅速燃起的欲火焚毁,替而代之的却是在欲望中悄生的邪念。

小玄忽然想起了什么,默念真言,从法囊里摸出一条色彩不住变幻的物事来,正是他纵身一跃采得的彩虹。

“这么大,应该够做几件衣裳了,留一半给夭夭吧。”他撕下半幅收回如意囊中,将真气注入彩虹,猛以一招“飞龙汲水”的鞭法甩了下去。

水若在水中眯目小憩,迷迷糊糊地正欲睡去,突听顶上传来一声口哨,登给惊得睡意全消,才抬起头,就觉腰间一紧,似给什么东西卷住,

“哗啦”一声水响,整个人已给提出水面。

随着千万颗水珠散落,一具无比迷人的绝美胴体完全裸露在半空之中。

小玄发力一提,便如钓鱼般把女孩甩了上来,张臂将“美人鱼”紧紧抱在怀里,刹那软玉温香纷至沓来,水若惊得几欲晕厥,如同鱼儿落入

了渔网,滑溜溜的身子男儿怀里拚命乱挣乱蹦。

小玄强横地死死压制,忽一下抱紧女孩的螓首,不由分说用唇罩住了樱口。

水若忽然掠见了一抹令她心悸的邪魅眼神,刹那呆住。

小玄从她腰里抽出彩虹的头来,一圈一匝地缠绕到她身上别的部位。

“你……怎么是你?你……你怎么……”水若这才瞧清楚了他,惊吓中又多了无限的羞讶。

“小狐狸!”小玄朝她坏坏地笑:“适才竟敢骗我哦……”

“坏蛋!”水若咬着唇儿呻吟,赤裸凉腻的肌肤贴着男儿散透出热力的衣服,绷紧的娇躯骤然酥软。

“现在么……”小玄低下头,垂睨着堆挤在胸前那两团搓酥滴粉的雪肉,忽尔笑容尽收,恶狠狠道:“瞧我怎么收拾你!”

第一回 羞花闭月

一切太过突然,水若又羞又慌,手忙脚乱直把男儿推拒,竟管此刻已浑身软绵乏力。

小玄情欲炽焚,无所不在的魔爪东揉西探,继把彩虹上下缠绕,不住变幻的缤纷色彩勒裹着雪肤,交相辉映美丽绝伦。

直至动弹不得,水若的目光这才给捆缚住自己的东西吸引去,蓦地一呆,诧讶道:“你没扔掉它?”

“为什么要扔掉?好不容易才采到的啊。”小玄微笑。

“没见那头大鸟拚命追你么!”水若瞪着他:“它就是因为你动了它的宝贝才生气的。”

“既然采了,扔了它那头大鸟也照样会生气的……你不是喜欢它吗?”小玄道。

水若凝目盯着他,眸中忽然一阵潮润模糊,但那跃崖飞出的身姿却在脑海里清晰浮现,旋而化做丝丝缕缕的情素渗入心头,如酒醉人似蜜浓稠。

浓得化不开,也不愿化开。

小玄觉察有异,视线方从她胸前的两堆雪团上恋恋不舍地拔起。

女孩忙一头扑入他怀,把湿漉漉的脸蛋贴藏在宽健的胸膛上,她浑身尽湿,然而脸上的水与别处不同,微微温热。

“怎么了?”小玄惶然顿住。

“以后,再不许你这样冒险了!就是我喜欢也不可以。”水若哽咽道。

小玄心头一舒,嗯嗯应了,吻如雨落上下其手,只把女孩爱得更加狂野炽烈。

水若不再挣拒,身子越来越软绵,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紧咬的樱唇不时会溜泄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哼吟,忽然间螓首仰起,眼媚如丝,两瓣泛

着水泽的诱人唇儿微微张启,朝着男儿娇娇轻颤,如召唤,似诱惑。

小玄心跳如擂,屏息静气深深吻落。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但水若主动却还是头遭儿。

相距太近,如桃娇靥与盈盈水眸皆在眼前放大晃动,小玄瞧不清玉人的表情,但迎面扑来烫热气息已经泄露出许多东西,他百脉如沸,迫不及

待松解腰带,上次紧要关头给人打断的情形,尚清清晰晰地印在脑海里,只怕今次再度重演。

昏惶迷乱中,水若忽感爱郎紧紧地贴凑过来,一根坚挺火烫的东西在腿根里乱蹭乱碰,陡记起那夜的狂乱与痛楚,心中一阵紧张,两腿不由自

主合闭起来。

小玄气喘如牛地努力,感觉前端已挑着了娇嫩,且已丝丝流滑,但偏偏就是不得其入,忙乱了好一会,这才发现原来又是玉人不肯相就,急得

低低吟求:“水儿……”

水若见他满脸苦色,芳心忽地一软:“他能为我跃出悬崖摘采彩虹,我却连这点痛都挨不得么?”当下松了双腿,凝住玉臀悄迎爱郎。

小玄突觉整个槌头揉入臼中,给如脂如腐的嫩蛤软软噙裹住,只美得筋麻骨酥,心中大喜,忙将腰杆奋力挺送,巨棒终于推入玉人花内,心急

之下,势如流星飞曳,瞬间的彻底契合令两人同时失声叫出。

水若原以为会很痛,谁知这次却轻微了许多,且在疼痛夹着一丝爽利的快美,电掠放射至四肢百骸,张着小嘴直抽气儿,满脸惊心动魄的媚。

小玄更是爽入骨髓,过于窄紧的嫩壁将(禁止)毫无缝隙地裹握住,使他无法按捺地一下下抽送起来。

水若娇喘吁吁地承受着,怯意随着快美的堆积迅速减退,虽然仍感痛楚与不适,但她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跟这个男儿做这样的事情了,这一发现

,俏脸儿更是艳如霞喷娇羞万状。

小玄盯凝着女孩的娇靥,抽耸得越发勇猛炽烈,一记刺尽,前端忽擦抵着什么东西,只觉软嫩如腐,美得连连吸气,心中销魂:“又碰着她这

小宝贝了!”当下连连深送,追寻妙物。

水若蹙眉闭目,状如苦极,花底却是春潮氾滥,蜜汁东一片西一块涂得两人腹部腿间到处黏腻油亮。

小玄贪极那妙物,但十余次中不过挑弄着一、两下,既觉有趣又是心急,他无甚经验,索性蛮干起来,力道放尽,抽拽如飞。

太碧乃一十九灵脉之一,生机非凡,主杆径达两、三丈,就连分枝也粗如合抱大树,但小玄与水若所在之处,已是分枝之未,且又离主杆七、

八丈远,动作一大,便悠悠摇晃起来。

水若陡然一惊,低呼道:“要掉下去啦!”

小玄却充耳不闻,乜见她胸脯不知何时给彩虹缠裹住,酥乳半露,峰际的小樱桃尖尖顶着虹膜,只觉诱惑万分,一爪剥开彩虹,勒在乳廓之

下,然后擒握住雪乳重重搓揉,底下的抽刺依旧猛烈,令竹枝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会掉下去的……”水若十分害怕,掠了水面一眼,心里更是惊慌,屁股身子忙朝枝杆中间挪去,不想(禁止)方移,即迎着男儿地勇冲悍刺,嫩

花心正正地挨了一记重击,顿然失声娇啼,蛮腰似折,整个人险些从竹枝上滑下去。

小玄急忙将她拉住,见女孩花容失色,自是一轮轻怜蜜爱。

“不要……不要再这……”水若又惊又羞地娇哝,这时才领略到刚才那记重击的威力,只觉自腰以下全皆酸麻,花径深处的小东西突突乱跳,

竟然生一丝欲尿的彷徨感觉,慌忙死死憋住。

“不许乱动!”小玄板起脸喝令,这么美妙的紧要关头,岂容打断。

水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此时的男儿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她一阵心颤神摇。

小玄瞧瞧周围,忽然捉起胯侧的两条美腿,将它们歪歪斜斜地分架在旁边的竹枝上,把女孩摆放得无比绮亵诱人。

水若乖乖软软的任之摆布,只觉男儿的动作既邪恶又下流,羞极间却有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刺激,心里一塌糊涂,旋又想到,从来就是自己对他

颐指气使嘛,什么时候倒转过来了?

小玄复猱其上,再次癫狂,记记尽根没入,肉茎有如烧红的铁棒在软膏嫩脂中来回戳拽,扯带出丝丝浆汁,从透明搅拌至奶白,且渐多渐稠,

裹茎溅发。

竹枝晃荡得更加厉害,四周枝叶如处暴风雨般急急筛抖,但水若已无暇它顾,只将被捆的双腕环挂在男儿颈上,任由如潮的快美与刺激冲刷自

己的每一根神经。

无数抽后,小玄终于有点摸清花径深处那小宝贝的位置了,原来生得十分偏下,且似懂得躲避藏匿,一旦给(禁止)碰触着,便会自行溜滑逃开。

“好狡猾的小东西!”他心觉有趣之极,越发想法子去寻弄,抽耸之势突变,将直来直去的冲刺改成深挖深掘,果然立竿见影,十下之中竟有

六、七下勾弄到女孩的幽秘花心。

水若反应骤剧,原本抑压的哼吟陡然拔高,雪躯乍绷乍酥,柳腰如滚油中的虾儿时弓时挺。

小玄瞧着探着,但觉目迷心爽,越发得势不饶人,只把(禁止)当做锄头来使,挖得更深犁得愈急,突听女孩一声勾魂娇啼,蓦感前端深陷,整个

guī头不知嵌入何处,满首奇滑异嫩,险些便一泄千里。

水若花容色变,张着嘴儿,声却骤止,仿如哪里给针扎着,绷凝着娇躯纹丝不敢动弹。

小玄却觉妙不可言,略一揉动,又感窝内四壁有嫩粒滴滴浮起,软软吸吸地擦磨guī头,不禁筋麻骨软,美得连连闷哼。

原来女子花径极深处有个地方,名曰玉穹窿,又唤躁石、昆石,位于花心之下,状如窝巢,专供男精汇聚,以便送入玉宫受孕。而水若却属殊

异,穹窿之位既浅又肥,且会裹卷,能将花心藏匿,乃为万中无一的罕世名器,典籍有录,唤做“羞花闭月”。

如此宝器,因花心与玉穹窿相互滋养守护,彼此俱是嫩敏之极,只是十分幽秘隐蔽,常人绝难企及,亦因此极难受孕,但是如遇禀异,一俟发

掘,男女便会奇乐遽生销魂绝顶。

小玄上回慌张猴急囫囵吞枣,直至结束也不知错过了秘宝。但他毕竟长硕异人,今次“苦心钻研”之下,终于摘得奇珍,龟首陷处,正是花心

伏卧的窝儿,所触无不软绵如脂滑嫩似膏,间中美处,实非笔墨能摹。

水若只觉酥胀难挡,不知何处又酸又麻,且还带着一丝要命的痒意,令她既怯又恋心慌无措。

小玄爽得按捺不住,前再耸动起来,因怕脱出好不容易方寻得的销魂仙乡,只是轻轻短短地抽送,小心翼翼的将guī头保留在嫩窝之内。

水若身颤腰酥,被顶开的花心儿欲要归位,反将硬如铁铸的guī头紧紧卡住,酸美更盛,雪腹一抽,险些就要丢身子,还道要尿,急忙死死憋忍

,岂料泄意汹涌,已有小股阴精失禁掉出,粘软黏人地流到爱郎的(禁止)上。

小玄guī头给娇蕊嫩窝上下挤压逼迫,已是销魂蚀骨,忽给花浆淋在茎上,心脉顿时一阵贲张,插在玉人花内的(禁止)倏地暴涨起来,他已有过两

次类此经历,赶忙低头去瞧,果见(禁止)如前变化,露在外边的根部赤如炙炭,其上筋脉怒盘,料想里边那段也是如此,昏昏想道:“怎么一到

后面,就会变成这样?”

他不明所以,但(禁止)瞬已暴长半寸,顶得花心大歪,水若状如昏迷,再也抑制不住,嫩花窝一阵急剧收缩蠕颤,蓦地津流浆迸,纵情丢出。

小玄只觉美浆滚滚,涂得(禁止)发烫发麻,倏亦泄意翻腾,当下腰挺臀送,勉力挺了几下,guī头便揉着嫩嫩的花窝怒射起来,眨眼注满,迸缝而

出,直袭上方花心。

殊不知他那阳精亦大有来历非同寻常,只美得水若魂销魄化,加之所怀宝器名曰“羞花闭月”,那藏蕊的窝儿正是要害之处,犹比花心更加敏

嫩,最是碰触不得,如今竟给攻陷,再吃爱郎一顿饱灌强注狠心蹂躏,不禁丢得死去活来,快美之度远超前次。

小玄所历极少,不料却遇名器,便如一文不名之人骤入宝山,自是喜难自胜无以把持,早将那怜香惜玉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知穷索亟取癫

狂无度,激射间兀狠研勇刺,似要将玉人的嫩嫩花窝揉碎方肯罢休。

水若通体痉挛,彷彿哪儿融掉一般,花底酥浆乱冒乱吐,早把两人的交接处变成了一洼雨后春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松懈下来。水若百骸似散,除了被缚的双臂尚挂男儿颈上,无处不是娇软如泥,美腿已从两旁的竹枝上滑落,迷人无

比地垂落着,碧枝绿叶间白嫩如酥,一只美若春笋的足儿悄悄探出了茂密竹簇,趾尖处竟凝着一滴微浊的蜜液,盈盈欲坠。

小玄见她目迷如丝,湿漉漉的秀发乱丝丝地卷贴额上,一副香魂无主的模样,心中不胜爱怜,轻吻娇靥柔声呼唤。

水若幽幽回神,睁眼瞧见爱郎,赶忙又紧紧闭起,红晕未退的丽颜满是羞涩。

“水儿……你好吗?”小玄惴惴不安地松开彩虹,女孩先前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判断。

水若半晌不答,这问题叫人如何回答?但是甜蜜与喜乐已无法遮掩地从她脸上露透了出来。

小玄如沐春风,热吻雨下,滚烫烫地印落到玉人的眉心、睫帘、鼻尖、樱唇……

“快帮我把衣服拿来。”水若终于开口,声细如蚊。

“等会。”适才一上来就直闯花谷,尚未好好领略别处风光,小玄自是不干,目光缓缓移动,贪恋地滑过女孩的每分每寸。

在周遭枝叶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里逞青,透明一般,美如碧玉,其上却有勒痕道道,令人魂迷心跳。

“坏蛋!”水若羞嗔,直至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勒痕,意外的是心中竟无丝毫恼意。

小玄仍看她吻她,轻轻抚摩给彩虹勒出痕儿的娇肤,模样依旧色色迷迷。

“我身上硌得痛哩。”水若娇羞不胜,只好寻找借口。

这个可不能不顾,小玄举目四望,正打算抱玉人跃下太碧,回到岸上去,忽然掠见上方极高处的枝叶簇中有团阴影,经顶上彩虹映衬,现出清

晰的轮廓,心觉奇怪,凝目再瞧,竟依稀似个鸟巢,暗讶忖道:“这么远看去尚且如此,怕是大得惊人。”

“发什么呆哟。”水若娇嗔起来。

小玄一指上方:“你瞧,上边那个是什么?”

水若仰面望去,微微一愕,道:“好像是个鸟巢,好大哩,咦?彩虹好像就是从那升起的。”

“我们上去看看。”小玄好奇心大盛,抱起玉人,顺着太碧主干施展提纵之术向上游去。

水若身上只缠裹绕着薄如轻烟的彩虹,这一掠起,立觉冷风嗖嗖遍体生凉,不禁又羞又慌,急叫道:“不要啊!我……我还没穿衣服呢。”

“怕啥,这里又没别人。”小玄嬉皮笑脸,转眼已纵游过十余丈距离。

“快离开这里呀,你忘了么?贺公子叫我们别靠近太碧的。”水若仍叫。

“那家伙喜欢危言耸听,我们上太碧多久了,不也没什么事嘛。”小玄讨厌贺天鹏,闻言愈不肯罢休,两足点枝踏叶大起大纵,渐已接近高处

的巨巢。

水若无可奈何,只好把臂搂紧男儿脖颈,将躯揉入其怀,脸蛋贴着温热的肌肤,耳朵听着呼呼风声,忽觉享受之至,不觉一阵目涩神倦,蓦而

发现心底其实爱极了这人的荒诞,情意盈溢,悄吐香舌,偷偷轻舔爱郎胸膛。

小玄终于到达阴影之前,果见是个巨大巢儿,其上异彩缤纷,炫丽耀目,当下提气高纵,跃入巢内,刹那两人俱沐彩虹之中,如置梦幻。

“怎会这样?”小玄喃喃自语,正要看个究竟,忽见怀内玉人指向一处,叫道:“快瞧那边。”

他顺示望去,便见一只镜子模样的东西斜欹巢边,大小如车轮,周边缀满不知名的奇异宝石,周围流转环绕着时隐时现的淡淡符篆图文,彩虹

正是由其所发,纵掠而起,由小放大,弧跨空中,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方道:“这是什么宝物?竟能生出彩虹,而且还能化成实质……”

水若痴痴望着,隔了好一会才道:“我曾听我娘说过一样……嗳,我们先到旁边去,眼睛都耀给花了。”

小玄将她抱到巢边一处彩虹不及的地方放下,迫不及待问:“你知道它的来历?”

水若道:“不知是不是哩,我听娘说,有一样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名唤七焰玄虹鉴,正可化虹为裳,背能销神灭圣……”

“可化虹为裳?这宝镜不正是如此么!”小玄失声叫道,盯凝着宝镜,如中魔魇般朝它走去。

“你做什么?”水若忙喝。

小玄恍若不闻,伸手就去摸那宝镜,倏地大叫一声,似给烫着般疾缩回手,口中连抽凉气。

水若急奔过去,捧起其手,见他指尖炙痕浮起,不禁一阵心疼,忙俯下脸去用唇含吮。

“什么回事?这镜子好像有电!”小玄诧讶满面。

水若横他一眼,道:“如果真是那神器,不知禁制之法,岂可贸然去碰!”

“这么厉害?”小玄咂舌。

“还有哪儿不好么?”水若盯着他担心地问。

小玄感觉了一下,应道:“没有,只是适才好像有道电火从手传入,心跳都停了一下。”

“你活该呀!老是迷迷糊糊的。”水若娇嗔。

小玄道:“这七焰……什么鉴到底是何来历?”

水若凝思片刻方道:“数千年前,天地间曾有一场大战,天帝召集八方神只上千神圣围剿魔神刑天氏。刑天氏的党羽中有一魔姬,名唤黄姖,极是善战,居传天神中几无一合之将,且拥怀数般异宝,其中一样,便是七焰玄虹鉴,当日之战,那黄姖用它伤亡无数神圣,惊动诸天神佛。”

小玄听得桥舌不下,急问道:“后来呢?”

水若道:“后来西王母亲祭聚仙旗,在五帝夫人、云华夫人、白素玉女、紫虚玄君王华存夫人数十仙圣的合剿下,那黄姖终于丧在九天玄女手中,但她那七焰玄虹鉴却是从此下落不明。”小玄遥想当日大战盛况,不禁心驰神迷,搓手道:“区区一个魔女,居然这等厉害,竟能与天界诸神诸圣抗衡。”

“你可莫小瞧这些邪魔外道哩,不说从前的蚩尤、刑天氏与如今的太至、渊乙,后来又冒出了个玄玄子,据说更令天界头痛哩。”水若道。

小玄听见“玄玄子”三字,心中倏地莫名悸动,忙道:“你也知道那玄玄子么?”

水若道:“怎会不知,那玄玄子可是近千年来最玄异的散仙,为人亦正亦邪,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名动寰宇,只是师父不喜欢有人说起他,所以在山上时,大家都绝口不提有关他的任何事情。”

小玄已听李梦裳说过些许,迷惑道:“师父为什么不喜欢有人提起那玄玄子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啦,也许……”水若突然把话刹住:“嗳,不说这个了。”

小玄一阵出神,不知思飘何处。

水若道:“你说太碧上边怎会有这巨巢呢?”游目四顾,陡又指着一处叫了起来:“快瞧那边,那两个东西是啥?”

第二回 鸾巢倒凤

小玄望去,见巨巢的一个角落里躺卧着两只椭圆物事,通体青碧,周遭堆围着青草翠叶,如非水若眼尖,还真难以发现。

两人走去,近前再看,小玄道:“好像是两只蛋哩……只是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忽同水若齐声叫出:“我晓得了!”

“这个巢就是那头巨鸾的窝!”水若道。

“而这两只蛋,一定就是那头大鸟所产!”小玄道。

水若接道:“那头巨鸾千百年来经受宝镜的照耀沐浴,所以生出了七彩焰芒,变得神异非凡。”

小玄点头:“因此它不能容忍有人染指宝镜发出的彩虹,因此适才死追着我不放。”

两人对视一眼,忽地冷汗涔涔,水若吸气道:“因为它已经死了,所以我们才能平安无事地登上太碧。”

“侥倖!侥倖!”小玄抹汗道。

两人皆在庆幸,水若忽然叫道:“哎哟,可这两蛋儿怎么办?还没有孵出来就没有妈妈了!”

“它们不会没有爸爸吧?”小玄东张西望,面现紧张之色。

水若道:“我曾听二师姐说过鸾的天性,它们性近鸳鸯,雌雄最是缠绵缱恋,成年后无不成双成对,但亦因为如此,嫉妒心极重,雄鸾往往会

敌视甚至杀死自己的子女,所以雌鸾一旦怀孕,就会立刻赶走雄鸾以防不测。”

小玄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摇头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爹娘?那这两个小家伙可就糟糕了,老爹不在,娘亲又没了,如何孵得出来?可怜可怜!”

水若凝视两只巨蛋,半晌无语,眼珠子突地一转,满脸兴奋道:“不如我们将它们带回去,然后再想办法把它们孵出来!”

小玄略一思忖,眨眨眼道:“好啊,我们就做它们的爸爸妈妈吧。”

水若十分雀跃,用力点了下头,应道:“嗯!”却见男儿一脸坏笑,猛然醒悟自己上了此人的当,叫他白白吃了豆腐,蓦地桃生双腮,只羞得

咬牙切齿大发娇嗔:“你……坏蛋!”

小玄凑前盯着她,笑嘻嘻道:“这可是你自个答应的,将来不许反悔哦。”

“想得美你!”水若大声道。

小玄见她娇羞满面百媚横生,心中倏荡,猛又扑将过去,一把抱住,热吻雨下。

“放开我!”女孩佯恼。

小玄俯唇其耳,柔柔低语:“我们也学它们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水若一怔,道:“什么?”

“我们不单要收养它们的宝贝,还要有自己的……”

水若耳心发麻,一时没反应过来,迷糊道:“自己的什么?”

“我们自己的宝贝。”小玄喷吐着滚烫气息说。

水若心中一悸,身子陡又酥麻起来。

“我听镇上的罗婶说,刚才那样就会有小孩的。”小玄边说边摸,两只魔爪再度在女孩身上乱窜乱探。

罗婶是千翠山脚小镇上一个杂货铺老板,那天为了哄小玄买她新进的春宫,于是大灌迷汤。

“罗婶怎么会跟他说这个?”水若昏昏沉沉,脑子有如灌满了浆糊,已经想不了任何东西。

“罗婶说,只要照着那本书上一页一页的做,便能生下小孩子,可惜你不由分说就把它撕了……”小玄吻吮着她的滑嫩雪颈,一只手悄悄探到

下边,溜入了娇嫩花底。

“原来那……那坏书是她给你的!”水若恍然大悟,浑身发烫,娇躯却似给抽光了骨头,软软尽由男儿摆布。

“不过,那册书里的内容我还记得,往后我们照着一样一样慢慢……”小玄话未说完,已见玉人站立不住,倏地往下就溜,赶紧一臂勾住,将

她放靠在巨巢边上。

水若面如霞蒸,生怕爱郎继续说那不堪话儿,忙用双臂环住其颈,仰起樱唇诱他来亲。

小玄乜见,忙俯热唇去接,忽感塞入花底的手一滑,几根在嫩蛤内嬉耍的指头尽数湿润,温热黏腻,心中欲焰顿似给油泼着,抵住玉人顶开其

腿,挺杵杀上。

怎么又来了?水若心儿慌慌,却恋先前滋味,半推半就便依了爱郎。

两人俱是青春年少,彼此情投意合,滋味新尝,自是你贪我爱如胶似漆,遂于巨巢中再度颠鸾倒凤,此番更是浓云密雨甘之如饴。

小玄百般耸弄,见玉人星眸半饧如蒙水雾,只觉勾魂夺魄,心中一酥,又将巨杵深刺,悄悄去寻那个销魂窝儿。

水若给他鼓捣得心如蚁行,遍体酸麻,难耐间折腰缩股,整个人几乎给逼上了巨巢的边围。

小玄见她体娇躯柔,扭曲得异样妖娆,欲焰愈炽,勾探更急,他长硕过人,且已有了经验,这回过没多久,便已找到秘境,只是那宝器名唤

“羞花闭月”,自是隐秘难得,窝前壁肥肉厚,紧堆堆地阻着去路,遂将腰股一振,奋力一压一挑,刹那间撬起花心,整个guī头突入了玉人的

藏蕊嫩窝。

水若失声娇啼,双臂两腿皆尽收合,死死搂缠住男儿。

小玄兴极爽绝,细密抽送,初时动作尚缓,后来把持不住,幅度渐大,guī头时时脱出嫩窝,但他已记得路儿,棒法亦渐娴熟,不过再费些许功

夫,便能掘得宝器。

水若又绷又扭,内里的嫩花心更是乱颤乱跳,不但雀巢鸠占,叫那霸道的大家伙拱得高高翘起,还给它反反覆覆地来回挤压搓揉,早已肿胀如

勃,倏地花眼悄绽,浆如蚕吐。

小玄不知她已小丢,依旧勤勤恳恳地耕耘不辍,睨见玉人腰儿扭得厉害,胯线奇美,便勾起来看,迫得水若一条粉腿娇娇曲起,如粉膝盖正巧

抵在自己的腰眼上,只觉绮亵之极,突记起看过的春宫上有一页所画情景,好像叫什么莲塘荡舟,煞是诱人,遂将女孩翻转,让她趴在巢沿,

从后耸送,果然别有滋味。

此处离地高达数十丈,水若娇伏枝叶簇上,望见底下,不禁芳心战战,颤声哼道:“不要……人家不要这样……”

小玄却觉新鲜有趣,且耸刺有劲,记记结实,粗喘着问:“这样不好么?”

“看不见你。”玉人低低嘤咛,颈红耳赤。

“不就在这么,宝贝不怕。”小玄柔声轻哄,笑着揽紧女孩,整个人密密迫上,从后贴住间不容发,底下依旧抽拽如飞,反覆出入那奇嫩腴

窝。

水若犹慌,蚊声道:“那你叫我。”她的肌肤本就白嫩,此际香汗薄罩,再给周围的青枝碧叶一衬,更是幼滑如酥惹人万分。

小玄俯下头去,唇贴其耳,声声“水儿水儿”轻轻叫唤,一手绕至前边,捉住娇翘俏乳,大力揉捏,挤得红樱桃般的奶头儿奇形怪状东倒西

歪。

水若慌乱渐去,饧眼再望,见底下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周遭绿木天上白云,青蓝相间浓淡相宜,融融透透如梦似幻,不时风起,便见波光潋

滟,缓缓推过,彷彿荡入心头,正魂迷神醉,忽感男儿力道加重,酸美陡剧,不禁哼呀起来。

小玄自后瞧去,见玉人俏臀刁翘,拱至极致,不时从幽谷中飞出丝缕浊露,滴溅在自己腹上,蓦地百脉贲张,狼腰狠挺勇摆,将杵连连深送,

把嫩嫩蛤唇揉入拉出,亵趣横生,越发绮糜。

整个巨巢俱是用太碧的活枝活叶缠结筑就,叶大如荷,且如绸缎般又滑又软,人卧其间,比在牙床锦被上还要舒服,水若趴在巢沿,失魂落魄

地呆望着底下的梦幻美景,娇躯随着背后男儿的进退时起时落时凝时酥,快美欲仙,娇哼声次递拔高,婉转之处极是撩人,忽地惊觉,心中害

羞,慌忙咬紧樱唇硬生生刹住。

小玄正听得欢,焉肯善罢甘休,于是手扣酥乳,腰下着力,越发勇狠鼓捣。

水若愈要强忍,那快美便愈益急甚,加上她十分不耐,蓦又悄泄一次,其后小丢不断,经由爱郎(禁止)来回搅拌,花房玉蛤早已浆白乱挂糜膏遍

涂,里里外外俱是狼籍不堪。

小玄勇猛过头,骤感精意翻腾,见她仍是咬唇死忍,销魂中软声求道:“水儿快叫!我爱听。”

水若一听,心头陡酥,贝齿松开,娇声涩语如水流出,终于放任自己跌入那甜美疯狂的欲海。

小玄极力抽刺,出必至脑,入必尽根,突地肉茎暴涨数围炙若火燎,又似前几次的变化,急乱间丢失了藏蕊宝窝,一时遍寻不见,又求玉人

:“我要那儿。”

水若给他的火龙煨得如酥似化,迷迷糊糊似明非明,不由摆腰拆股,挪挪凑凑,乖乖将内里宝窝送上相就。

小玄倏感guī头一酥,冠沟勒紧,骤又突入奇嫩花窝,喜极哼道:“就是这哩!”泄意愈剧,竟然得陇望蜀,颤声继求道:“我快……快……挨

我紧紧的。”

水若心领神会,但她大丢已迫在眉睫,委实又怕又爱,忽地把心一横,反手扳住爱郎腰杆,咬紧牙根朝后靠去,翘臀又抛又摇,妖娆至极。

“水儿……”小玄闷哼,(禁止)涨似欲裂,想起从前成日捉弄自己的刁蛮师姐这会竟然如此百依百顺,不禁魂销魄化。

水若竭力磨凑,曲尽奉承,顾不得酸麻入骨,只将最美嫩处献与爱郎,因为爱他,便要耍尽法宝用尽解数,妩媚给他,妖娆给他,不知他可晓

得?

火热地包围,窄紧地收缩,很快就把小玄逼上了销魂蚀骨的极至,一下熬禁不住,波波烫精激射而出,如喷似注。

水若只觉户内好似热油浇灌,蓦地美到极处,尖啼声中,已随爱郎攀上那喜乐顶峰,花眼颤绽,玉浆迭迭甩洒,惊心动魄山崩海沸。

小玄通体绷凝,把住蛮腰极力回拉,怒茎如柱,力透花窝,迎着股股黏热的阴精研磨激射。

水若躯挛如虾,先还用手扳住郎腰,须臾双臂俱软,再也扳把不住,酥做一团,筛糠似地丢了又丢欲仙欲化。

两人交股缱绻,神魂渺渺间,水若忽似想起了什么,娇弱无力道:“坏蛋,你快去把我的衣服取来呀,倘若给什么鸟儿野兽叼走,那就死了。”

小玄这回心满意足,爽声答应,当即起身穿衣整裳,抖擞精神纵出巨巢,朝下跃落。

下了太碧,掠过水面,上岸找到水若的衣裳靴袜,一股脑夹抱腋下,复朝太碧奔回。

过没多久,小玄回到巢中,却见水若竟已睡着,模样极是娇憨甜美,哪里忍心叫她,便把衣裳轻轻盖其身上,坐下静静守候。

水若本就貌美如花,此际彩虹映耀,益发艳丽夺人。小玄痴痴瞧着,回味先前销魂,不禁疑真疑幻,继而忆及逍遥峰上的日子,仔细一想,这

俏师姐对自己的种种捉弄与嬉闹,果似暗蕴情意,只是当时迷糊不知罢了,他拍了下头,呵呵傻笑,满怀柔情蜜情。

痴迷许久,小玄想起宝镜,转头望去,这回仔细打量,见那些镶缀镜边的宝石光芒闪耀缤纷眩目,大多不识何类,唯独认出其中一粒,似是传说中的金罡髓,乃绝佳的聚灵之物,只馋得猛吞口水,怔怔忖道:“这面宝镜浑身皆是罕世奇珍,怎奈不能碰触,可惜呀可惜……”

正在发呆,突听天上传来一阵声响,似是大鸟扑翅所发,心头陡紧:“不会是那两个小家伙的老爸回来了吧?”赶忙抬首循声寻望,见一只奇异东西从太碧不远处飞过,有翅有尾,形若凤凰,却完全不像活物,通体灰白,周身叉叉丫丫稜角分明,不禁大奇:“这是什么?”

他眺目凝望,又见怪鸟背上绿影一点,似是人形,心中愈奇,再要细看,但那怪鸟已渐渐远去。此人素来最喜稀奇古怪之物,不觉心痒难搔,回头见女孩睡得正香,忖道:“看样子水儿一时半会不会醒,我何不赶去瞧个明白再回来?”

主意一定,遂跃出巨巢,从太碧急游而下,待掠过水面纵到岸上,已不见了那怪鸟的踪影,当下疾提真气,施展出本门的陆地飞行术,朝怪鸟飞逝的方向追去。

小玄追了许久,始终不见怪鸟踪影,心中焦灼,便纵身跃起,攀游上一棵巨竹冠顶,视野顿阔,又再瞧见那只怪鸟,原来它已降下高度,低低贴着竹海飞行,心中欢喜:“无怪我瞧不见它哩……”继而忖道:“不知它为何要飞得这样低,难道怕人看见么?”

他正要赶去,骤闻前方怪声大起,只见从竹海中窜起道道青影,电掠扑向怪鸟,还没瞧清楚,已见怪鸟挣扎着坠入竹海。

小玄心下凛诧:“不知又是什么厉害怪物?这巨竹谷可真是处处透着邪门哟。”他天性好奇,虽有怯意,但不瞧个明白怎能甘心,略一犹豫,便潜下竹海,小心翼翼地从地面摸过去。

待到近处,只听拍翅之声此起彼伏,间中却夹着“扎扎”“咯咯”的异响,似皮筋木轴绞转所发,小玄越发好奇,藏在一棵巨竹后探头窥望,近观之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青影乃是一只只由竹枝竹片扎制的隼形飞鸟,正在围攻先前那只灰白大鸟。大鸟形若凤凰,看起来却是木料所造,其上骑着一个绿衣女孩,已如风雨中的飘絮摇摇欲坠。

小玄大讶,悄自忖道:“怎会有这么多机关怪物?又在这里打起架来?”

那木凤凰虽然体形较大,但形单影只,而那些竹隼却多达十余只,且只只喙尖爪利,飞速如电,早将木凤凰抓啄得伤痕纍纍碎屑雨下,其上的绿衣女孩穷于应付,似欲从怀里取什么东西,只是无暇得手。

那女孩约有十四、五岁年纪,秀发俏盘,袖窄裙飘,细细蛮腰素锦环束,系着一只绣着竹子的小囊及一把像是装饰用的竹鞘短刀,生得明眸皓齿颜若冰雪,模样极是娇美。

小玄眼见险象环生,不觉为她暗捏了把汗:“不知这姑娘是何人?要不要帮她?”

正在犹豫,已见女孩勉力从怀内掏出东西,却是一道紫色符儿,孰知这时剧变陡生,坐下的木凤凰“喀啦”一声从中断裂,将其抛摔落地。

四周的竹隼立时疾翔掩上,只只喙利如刃,就要将女孩刺个千疮百孔。

小玄大惊,再也不及细想,自竹后箭步纵出,袖子扬处,带着淡淡赤焰的八爪炎龙鞭呼啸疾旋,刹那击飞两只竹隼,趁隙展臂一把勾住女孩蛮腰,电光石火间脱出合围。

那些竹隼似有心智,余者一齐调头转向,如影随形地掩扑追杀。

小玄边战边退,一臂护着女孩,一臂疾挥劲甩,将炎龙鞭舞得密不透风,把一只只袭至的竹隼击成朵朵火团。

那绿衣女孩初时还一脸戒备,夹在指间的紫符欲发未发,但见小玄攻守自如,神色方才渐渐松缓。

小玄见那些竹隼虽然凶猛疾迅,却似为己所克,不觉越战越勇,每发一鞭,必有一只竹隼燃烧破碎,无意间瞥见臂弯里的女孩仰起了脸,正凝眸望着自己,心中好不得意,出手更是异样潇洒。

四周竹隼迅速渐少,眼看就要结束战斗,小玄伫足立定,逸然收鞭。

“小心后边!”女孩忽叫,最后一只竹隼无声无息地从后袭至,如刀利喙直插小玄背心。

小玄头也不回,将腕微抖,后边霎爆起一团火焰,当那只悄袭的竹隼燃烧坠地,他已收鞭入袖,微笑地望着女孩。

女孩也在望他,眸盈如水湛然有神,菱口一绽,声音甜极:“谢谢哥哥。”

小玄张了张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适才骤然出手,真气消耗颇剧,又为了保持神闲气定的模样,余下的真气都拿去硬撑了。

“别说话,先歇会儿。”女孩嫣然道。

斤两给人瞧破,小玄老脸一红,喘气道:“请……请问姑娘……”

“我叫婀妍。”女孩道。

“阿妍?”小玄终于缓过气来。

“不是阿。”女孩摇头,含笑纠正:“是婀,婀妍。”

第三回 传说

婀妍望着小玄,眉俏目秀颇显妖娆,然又从中透出一股清爽之气,如露纯净,似泉甘冽。

“好奇怪的女孩……”小玄怔怔瞧着,忽然发现她脸侧有一痕污渍,想来是适才坠地时尘土所染,因其肌肤极白,那痕尘污显得无比碍眼,忙从袖中掏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

婀妍一愣,但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只静静地任之擦拭。

“女人的肌肤好奇妙,同样是白,怎都不一样呢?”水若白里透红,飞萝白如奶浆,夭夭白得像雪,而这女孩却白得像冰,肌肤看起来竟跟透明似的……小玄胡思乱想,视线碰着女孩的目光,倏地惊觉自已的唐突,急忙收帕松臂。

“对了,我还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呢。”婀妍若无其事地站直身子,忽从他手里抽走手帕,却是拿去擦拭粉额的细汗。

“我叫崔小玄。”小玄答,没了手帕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崔小玄……”婀妍轻轻复念了一遍,忽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来找竹子。”小玄答。

“找竹子?宝瓶竹吗?”婀妍盯着他继问。

小玄点头,刚要开口,却又给她截住:“你要宝瓶竹做什么?”

小玄遂将来龙去脉草草说了一遍,不知为何,只觉无需对这女孩隐瞒什么。

“原来这样啊,宝瓶竹具有克邪之功,用来打骷髅的确不错,只是……”婀妍沉吟道。

“只是什么?”小玄问。

婀妍道:“只是宝瓶竹十分珍稀,恐怕这谷中之人不肯给你。”

“这个无需担心,此次同来还有荡魔堡的贺少堡主,据他说与这谷中的少主人甚为相熟,求竹应该不成问题。”小玄道。

婀妍黛眉一扬,淡淡道:“是么?”

小玄望向满地燃烧未熄的竹隼,此刻终有机会发问:“不知这些小怪物是啥东西?为何要袭击姑娘?”

“它们唤做『刀隼』,是巨竹谷机关守卫中的一种,我许久不来,没想这里增加了布置,因此中了埋伏。”婀妍答了一半。

“竟有如此厉害的机关!”小玄咂舌,他素喜机关术,兴奋问道:“这谷中还有其它机关怪物么?”

婀妍冷哼一声,道:“厉害个啥!刀隼不过是巨竹谷所有机关守卫中最简单的一种,虽然迅疾,战力却弱,若非我造的坐骑材质不如它们,且又猝不及防,这种末等机关守卫岂能耐何得了我!”

“这凤凰是姑娘造的?”小玄走到断裂成两半的木凤凰旁边,俯下(禁止)去观望,但见内里轴索纵横珠钩遍布,结构复杂之极,且异样的精致巧妙,他对机关术颇有涉猎,立时看出些许门道,不禁大为诧讶,转头回望女孩,一脸难以置信:“真是你做的?”

“你不信?”婀妍瞪着他。

“想不到姑娘竟是机关大师!”小玄忙改口吻,虽然心里仍然不大相信。

婀妍毫不谦逊,道:“那些刀隼是由宝瓶竹所造,强度与硬度远胜我用柘木做的凤凰,否则它们哪是我这坐骑的对手。”

“原来如此……”小玄复又去看那木凤凰,越看越感奇妙,越看越觉惊心,吟哦道:“损伤得好厉害,只怕一时半会修不好哩。”

婀妍道:“还修什么,等我夺回……”她突然顿了一下,继道:“等我有了好材料,再造一只更棒的。”

小玄呆了一呆:“不修了?这么好的东西就不要了?”

“嗯,今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婀妍若有所思道。

“那……那……”小玄欲言又止。

“阿玄哥哥,干嘛吞吞吐吐的?”婀妍奇怪地望着他。

“那……不知姑娘可不可以把它交给我?说不定我能把它修好,到时……”

“你想要啊?那就尽管拿去。”婀妍爽快道:“适才你出手帮我,这么客气算什么!”

“真的?”小玄大喜,心想这趟跟水若来巨竹谷真是跟对了,不单白捡了一具浑身皆宝的千年鸾尸,还得到一只巧夺天工的机关凤凰,虽说损毁严重,但只要能拿回去研究,就一定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婀妍早已拭干了汗儿,瞥见手里的手帕,眼珠滴溜一转,忽道:“不过……”

“不过什么?”小玄心头骤紧,只道她要反悔。

“不过总不能白白给你,你得拿样东西来换。”婀妍嘴角弯起,一脸俏皮。

还好还好,小玄暗暗庆幸,忙道:“你想换什么?”

女孩歪头沉吟,乜眼打量着他,一副小狐狸模样。

小玄心又拎起,两手在身上东掏西摸,拚命寻思自己有什么能打动她的东西。

“这样吧……”婀妍抖了抖手里的帕子,微笑道:“就换这个好啦,今儿天气好热,我忘了带汗巾。”

“换这个?”小玄以为听错。

“不愿意?那算了。”婀妍一副不行拉倒的模样。

“愿望愿意!成交!”竟有这等好事,小玄急忙表明态度,生怕女孩后悔,脱口道:“我们勾下指头。”

逍遥峰上,他同水若不知勾过了多少次指头,早已勾成了习惯。

勾指头?这么大的男儿还干这个?婀妍愕然,咬着笑举起一只柔荑,伸出春葱般的尾指。

两人勾住尾指,小玄来回拉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婀妍任由摆布,只怔怔盯着他,竟似连笑都忘了。

小玄念罢,松指回手,旋即急颂法诀,将断裂的木凤凰收入如意囊内,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道:“姑娘要去哪呀?”

此刻的他只盼回太碧去找水若,等贺天鹏弄到宝瓶竹就立刻赶回泽阳,然后躲进屋子里美美摆弄今次的丰硕收获。

婀妍却似若有所思,不答反问:“阿玄哥哥,你喜欢机关术是吗?”

“是啊,喜欢得紧。”小玄心不在焉地应,那只木凤凰究竟蕴藏着多少机关秘术?千年鸾尸又可以分解出多少珍稀材料呢?哇哇哇,想不到一下山就发了笔横财!“那么,你应该听说过虎蛛战车吧?”婀妍道。

小玄心头一跳,立道:“你是说奉天侯军中所向披靡的虎蛛战车么?”

婀妍点头。

“当然听说过,传说它们形貌骇人威力无穷,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便会令敌军顷刻崩溃,十余年来助奉天侯征讨八方,威名镇慑天下,那可是绝顶的机关杰作!”小玄兴奋道,只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那你可知晓这虎蛛战车的来历?”婀妍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它们的出处极为机密……”小玄道,他对虎蛛战车了解,几乎全来自广学博闻的二师姐李梦棠,至于身为奉天侯女儿的程水若,对此却是一问三不知。

婀妍淡淡道:“虎蛛战车的出处就是这里。”

“什么?”小玄身子一震。

婀妍娓娓继道:“制造虎蛛战车的主要材料就是强度惊人的宝瓶竹,而巨竹谷的造器术与机关术独步宇内,虎蛛战车的最初原形其实是用来守卫谷中要地的一种机关战兽,唤做『恐怖之足』,后因要供与战场使用,方改造成今时的战车形态。”

“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小玄讶道。

“又不信么,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婀妍乜眼望着他。

小玄立要答应,然却一阵犹豫,因为想起水若还在太碧的巨巢内。

“不想去吗?那算了。”婀妍十分干脆。

“离这里远不远呀?”小玄极喜机关之术,虎蛛战车这等罕世机关杰作对他实是极大的诱惹。

“远是不远,不过可能会有危险……算啦,我看你还是别去为好。”婀妍好言相劝。

“等等,你说有危险?”小玄越发心痒,冒险可是他的一大爱好。

“嗯,说不定会很危险。”婀妍眨眨眼道。

“走!瞧瞧去。”小玄终于抵挡不住诱惑。

“真的要去?实话告诉你吧,那儿很危险很危险的哦。”婀妍望着他,不觉又笑得像只小狐狸。

“越是危险,我千翠山崔小圣便越是要去!”小玄心意已决,豪气吞云。

“那好,跟我来。”婀妍说走就走,话音未落,人已纵出,足下似有疾风,施展的竟是极佳的陆地飞行术。

小玄赶忙跟上,紧随其后,见前边女孩身影窈窕,带飘裳摆似欲乘风飞去,心下思道:“好俏的身法……她擅长机关之术,且知晓这谷中不少事情,却又似欲藏匿行踪,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此处,疑窦忽生:“她怎如此热心带我去瞧那虎蛛战车呢……难道仅是因为我适才帮了她么?”

两人一前一后急驰,半盏茶间已奔出老远,小玄回头望去,早已不见耸入云端的太碧,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尚在巨巢内甜睡的水若,正有些迟疑,突听前边的婀妍低叫:“快上树!”

小玄见她身子倏纵,朝一棵巨竹疾飞上去,赶忙收住奔势,亦跟着攀游而上,方欲发问,却给一只冰腻手儿捉住手腕,拉入茂密的枝叶簇中。

“别动,有巡逻队。”婀妍在他耳边小声道。

“什么巡逻队?”小玄低声问,却见婀妍竖指立于唇前,示意莫再说话。

这时底下格卡声响,缓缓过来一队人马,小玄从枝叶缝隙间望下去,顿时目瞪口呆,原来这队人竟然全是机关怪物,虽为人形,但个个有首无面肢体成节,通体青翠,似是由竹筒竹片组成,手中皆持过丈长枪,看起来也是用竹子做的。

他睁大眼睛,凝目细看这队怪物的各处构造,见它们接口巧妙,关节灵活,不禁大感震诧:“巨竹谷的机关工艺的确超绝。”

不过片刻,整队机关怪物便已全部过去,两人仍静等了一会,直至完全听不见它们所发的格卡怪响,婀妍方才开口:“好啦,走远了。”

小玄迫不及待地问:“这些东西又是什么?”

“它们叫枪卒,也是巨竹谷机关守卫的一种,主要担任谷中各处的巡逻与警戒任务,数目最多。”婀妍答。

“竟能做得与人如此相像……”小玄喃喃道:“看起来还挺灵活,只不知经不经打?”

婀妍道:“你可莫要小瞧它们,别看这些卒子走起来摇摇晃晃,且不像刀隼能飞行,但它们的战力却胜一筹,也是用宝瓶竹造就,刀斧难伤水火不侵。”

小玄想起那些给自己鞭成朵朵火团的刀隼,微微一笑:“水火不侵?”

婀妍见状,立明他的不屑,忽道:“阿玄哥哥,请教一下,你修习的功法是不是火行系的?”

“是啊。”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五行互有生克,不知火克什么?”婀妍继问。

“火当然克木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小玄陡有所省:“你是说,我修习的功法正好克着那些木制机关么?”

婀妍点头。

“原来这样啊……”小玄旋即得意起来:“如此说来,这谷中的机关怪物全都怕我啊!”

“翘什么尾巴。”婀妍蹙眉轻啐:“宝瓶竹不怕火,但你不单功法属于火行,且幸还有样好兵器,不知那根冒火焰的鞭子叫什么?”

小玄面上一热,忙收浮态:“叫做八爪炎龙鞭。”

“八爪炎龙鞭……”婀妍微一耸容:“难道是用八爪炎龙做的?”

“正是,我师父说它是用一根八爪炎龙筋和三百六十片炎龙鳞做成的。”小玄暗自得意,但这回不敢再露丝毫。

“无怪那些刀隼不堪一击……”婀妍转眸忽问:“阿玄哥哥,请问你师父是谁呀?”

“我师父叫崔采婷,便是大名鼎鼎法力无边的如意仙娘,因为白发,我们千翠山一带的百姓又称她为白首娘娘,膜拜之众千千万万。”小玄傲色道。

“原来你是她的门下,那么也就是玄教门人了……”婀妍似自沉吟。

“你也听说过我师父么?”小玄越发得意。

婀妍却淡淡道:“对了,说到千翠山,那么你听说过一个叫袁自在的异人吗?”

“啊哈!”小玄一听,立时怪叫起来:“岂止听过,我同他还亲近得很哩。”

“亲近?”

“千翠山有逍遥八圣,他排第二,我排第八,他正是我的结拜二哥。”小玄洋洋得意。

婀妍睁大眼睛。

“不信?”小玄拍拍腰间的法囊,道:“这只宝贝名唤『如意』,能装一园子的瓜果蔬菜,就是他在我下山前一晚送给我的。”

婀妍突喝:“好啊!你为仙家弟子,却去跟一只猿精结拜兄弟,难道不怕给你师父踢出门墙去么?”

小玄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袁二哥是……是……你也与他相识么?”

“你先答我。”婀妍却道。

小玄道:“怕什么,跟我称兄道弟的山精水怪可多着哩,只要莫给门中之人知去便是。”

“你……不怕妖精么?”婀妍盯着他。

小玄从来就懒分孰仙孰妖,一脸不以为然道:“为啥要怕?他们许多都有趣得紧哩,只要不是恶人,我才不在乎他们原本何类。”

婀妍嘴角弯起,忽尔笑得甜甜俏俏,夺人丽颜宛如冰峰上的雪莲妩媚绽放。

小玄瞧着,不觉一呆。

“干嘛?”女孩问。

“原来你笑起来这样好看……”小玄脱口而出。

“活!难道我不笑时就不好看么?”婀妍佯嗔,却笑得越发娇艳灿烂。

此时两人相距极近,小玄嗅着丝缕淡淡芬芳,倏地神摇心荡脸烧耳热,忙把注意力强自转开,又提先前之问:“你认识我袁二哥么?”

“不认识,只是几年前我随师尊赶赴逍遥大会,在快活岛上见过他,那次他施展独门异术,连败数名修为深厚的妖界高人,夺去了当年逍遥大会的第六坛快活泉之髓……”婀妍答。

小玄诧道:“竟有这等经历,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兴许他不想炫耀吧?当年会上,他给人感觉就是不喜张扬,不过本事真的了得,那几个与他较技的妖界高手皆输得摸不着头,而且师尊说他其实未尽全力,因此我印象颇深。”婀妍忆道。

逍遥大会乃妖界每七年举行一次的盛会,发起人便是妖界之尊小妖后,传说她因恼妖界从无精怪受邀参加天界西王母的蟠桃会,某日倏怒,遂在拥有一十九灵脉之一的快活泉的快活岛举办了妖界自己的狂欢大会,邀聚万千山精海怪同来痛饮用快活泉酿成的快活酒。

快活泉既为一十九灵脉之一,自有它的奇功异效,据传饮过者除了能延年益寿,还能大幅增强灵力,而用其酿制的美酒,更是能令人快活绝顶烦恼尽逝。

因此快活泉又名灵泉、忘忧泉、不尘泉、濯心泉,目前虽为妖界拥有,却一真为他界觊觎窥视,大争小斗由始未绝,其中与魔界的一次大战,战况极是惨烈,震动寰宇。

每届逍遥大会除了狂欢痛饮,自然还有许多助兴项目,妖界精怪大多好勇斗狠争强好胜,因此比武较技俱为每次大会必不可少的一项。这项重头戏,每届决出十名前者,奖品便是小妖后亲手炼酿的十坛快活泉之髓与妖界的无上荣耀。

想不到袁自在曾经参加过逍遥大会,而且还夺得一坛人人垂涎的快活泉之髓,小玄兴奋得两手直搓,心中悄忖:“不知那坛酒儿喝光了没?我不时做丹药与他下酒,他却把宝贝藏着自个享受,哼哼!什么时候回千翠山,定要叫上桃花大姐、黑无霸他们一起开个审判大会,逼他把酒交出来请大家喝!”

婀妍见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花眼笑,瞪眼道:“干嘛呢?很意外你有个如此了得的结拜兄弟么?”

“你……你去过快活岛?”小玄忽然想起二师姐李梦裳说过,好像只有精怪才有可能受邀参加逍遥大会,难道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竟是个妖精么……

婀妍道:“我是跟我师尊去的。”

“你师尊?不知是哪位高人?”小玄悄忖,至少她师尊是个妖界精怪。

婀妍不说名讳,只道:“我师尊号为凌霄士,至于你们正道仙家,也许对他老人家另有称谓。”

小玄大惊,结舌道:“原来你师尊是……是……”

“大魔头是么?”婀妍黛眉一轩,面露恼色。

原来那凌霄士又号妖圣,可谓妖界的一代宗师,才学卓绝,精通三岛十洲百家术数,其中最擅炼符用符,开创逆相(被禁止)符道,用符之名尚在玄教名士摘星子之上,行事怪异毒辣,不但在妖、魔两界争夺快活岛之役中屠魔无数,更曾弒神诛佛,乃是个神魔皆惧的大魔头。

小玄赶忙收起讶色,干咳两声拖延时间,心中急思该怎么说话。

“年纪轻轻,学人老头子咳嗽做什么!”婀妍瞪着他。

小玄更是尴尬,终于挤出话题:“你师尊也去参加逍遥大会,那……以他……他老人家的神通,必定夺得当年的第一坛快活泉之髓了?”

婀妍听他语气还算恭敬,脸色遂缓:“我师尊才不下场比试呢,而且他不只参加过一次逍遥大会。”

“不只参加过一次?”

婀妍道:“虽然我只跟师尊去过一次,但他早已参加过许多回逍遥大会了,因为他是小妖后十分敬重的人,每次都是受邀去做大会评判。”

小玄悚然,竖起大拇指赞道:“了不起!了不起!”心下更疑:“她是那大魔头的徒儿,却跑来这巨竹谷来做什么?”

“这还用说。”婀妍笑靥如花。

“听说那小妖后也是个……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小玄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据传小妖后惊才绝艳风华绝代,不但为妖界仅有的几名圣尊之一,也是妖界的第一美人。

小玄想起,某日在千翠山上喝酒,飞天将军、闹海大帅和黑无霸跟他说起小妖后之时,除了敬畏之色,个个皆挂着长长的口水。

“当然了不起啦,她可是天地间最美貌最动人的女人呀。”婀妍目遥远方,似羡慕,似赞叹,似叹息。

“连你也这样说,看来那些传说真的不假……”小玄出神道,遥想那小妖后的容颜风姿,不觉一阵心驰神摇,暗暗遗憾:“可惜那逍遥大会只有山精海怪方能参加,如若不然,我定要想法子参加一次,亲眼去瞧瞧那小妖后的绝代风华。”

第四回 一丘之貉

“走吧,在这里呆太久,等会又会有巡逻队过来的。”婀妍道。

两人跃下巨竹,继续朝前掠去,沿途又遇数队枪卒巡逻队,皆一一小心避过。

小玄见离太碧越来越远,更加担心尚在巨巢中的水若,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不远吗,怎么还没到?”

“快到了,就在前面。”婀妍脚下不停,依旧疾掠如飞。

小玄忽然发现周围的竹子已跟别处大不一样,枝杆每节俱呈弧形,如同许多瓶子接迭而成,惊喜叫道:“莫非这些就是宝瓶竹了?”

“是呀,原来你还没见过?”婀妍应。

小玄边奔边望,见这片宝瓶竹林遥遥延去不见尽处,又叫:“原来这么多啊,有人却吹得多稀罕似的。”

“当然稀罕,这里虽多,却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产地。”婀妍突然伫步立定。

小玄忙跟着剎足,小声问道:“又有巡逻队是吗?”

婀妍举手示静,凝目望着前方。

小玄循她目光望去,并未瞧见什么异样,正在疑惑,忽见不远处一棵宝瓶竹的冠顶缓缓歪斜,接着倾入竹海中去,诧道:“那竹子怎么倒了?”

“有人采竹!”婀妍奇道:“可是这一带尚未列入采伐区呀,照理不该来此采竹的……”

“什么采伐区?砍几根竹子还有这么多规矩呀?”小玄愈觉奇怪。

“你不懂,别瞧这宝瓶竹遍谷皆生,可每一棵都要登记入薄。”婀妍略一沉吟,招手道:“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悄悄蹑去,锯木之声陆续传入耳内,待到近处,又听有人说话,遂藏于一棵竹后,探头窥望。

“哼,原来是偷竹的。”婀妍轻声道。

“你怎知道?”小玄偷偷望去,赫见几只两人多高的怪物,形如螳螂,通体青绿,亦似用竹造就,双臂皆安着长达数尺的利锯,正卖力地锯着几棵宝瓶竹。

“就这么几只螳螂工匠,还躲到边僻处来采竹,不是偷才怪。”婀妍道。

“这些怪物叫做螳螂工匠么?”小玄大感兴趣,见怪物两只一组,来回拉锯,速如飞电。

“嗯,它们是专门用以采伐的机关工匠,不但能砍能锯,还擅搬运,只只力大无穷,当然,在危急之时用来战斗,它们也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小玄听得津津有味,随口问道:“你对巨竹谷的事怎么知道得这样多呀?”

几只螳螂工匠似乎不知疲惫,双臂所安长锯亦锋利异常,然而饶是如此,一棵已给锯得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的宝瓶竹却是迟迟不断,显示出无比惊人的硬度与生命力。

小玄不闻回答,转面瞧去,见女孩樱唇紧咬俏面凝煞,不由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

婀妍却只应:“没什么。”

忽听有人大声道:“这样不行,搞了大半天,却还采不到十根,照此下去,恐怕三天还弄不完!”

小玄心中一跳,只觉声音甚熟,此刻已见两人并肩过来,其中一个正是贺天鹏,方才明白:“原来是这家伙的声音!”

与他同行的另一人亦为青年男子,首束丝冠腰扎绸巾,衣饰十分华丽,道:“贺兄莫急,这也没办法啊,近几月形势似乎颇为吃紧,本谷要上交大量材料与各种成品,界中频频有人来查,老头子亦管得极严,防自己人就跟防贼似的。”

贺天鹏皱眉道:“这竹子委实太硬,采伐不易,你就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来帮忙么?”

那人摇头道:“真的没办法,老头子临走前已下令,未经他允许,谁也不准动用谷中的螳螂工匠,这几只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弄出来的,回头若给发觉,我可就惨啦。”

小玄见他面青唇白,说话细声弱气,不禁大皱头:“这家伙怎么病怏怏的?不知是谁?”

贺天鹏盯着那人,道:“哥哥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我已在人前夸下了海口,这趟不把竹子弄回去就得换个姓了,你再想想办法。”

那人只是摇头,满面难色。

“对啦,老头子不是已出谷去了吗,你还担心个啥?”贺天鹏道。

那人唉声叹气道:“谷中还有个毛总管呀,这家伙比老头子更讨厌,完全不买我的账。”

贺天鹏声音倏地拔高,怒色道:“我就不信,你身为这谷中的少主子,他一个奴才能奈你何!”

小玄微讶,心忖道:“原来这人就是巨竹谷的少主人!怎么如此一副熊样?竟让姓贺的呼呼喝喝。”

那巨竹谷少主苦着脸道:“你也知的,那姓毛的并非寻常奴才,他可是老头子从界中带过来的人,手段厉害得紧哩。”

贺天鹏盯着他,忽压下声冷冷道:“柳长青呀柳长青,你可别跟我玩这一套,那晚你在我堡中喝酒,偷偷睡了我的小嫱儿还以为我不知么?”

柳长青神色一变,慌得堆起满面笑容:“小弟该死!小弟该死!都是那夜喝得太过,否则,小弟纵吞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碰哥哥爱妾的一根指头呀!”

小玄一怔,旋即生怒:“原来姓贺的家伙已有妻妾,却还来打水儿的主意。”

贺天鹏寒声道:“你不敢?我瞧你胆子可大着哩,那夜你对她说什么来着?说她要是跟了你,你就如何啊?”

柳长青后退一步,白脸发青道:“哥哥饶命,那些全都是酒后胡言,做不得真的……”

贺天鹏面色却又复缓,沉吟道:“这个么……其实老哥我也明白的,酒喝多了嘛……”

柳长青忙道:“哥哥宽宏大量,我这就想办法去!”

贺天鹏凑近又哄,软硬兼施:“这不就对啦,嗯……等你下次出谷,哥哥再寻几个水灵美人送你,你若不方便带回谷中,那哥哥就帮你在外边弄座漂亮园子,来个金屋藏娇如何?”

柳长青道:“不敢不敢……”神情不定,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贺天鹏观颜察色,又道:“倘若真的喜欢,我那小嫱儿亦送与老弟如何?”

小玄吃了一惊,心中悄骂:“这家伙竟要将姬妾送人?自己的女人说送就送,真真畜牲一个!”

柳长青大喜,颤声道:“这个……这个……”眼睛骨碌碌地偷瞧贺天鹏,似在辨其所言是真是假。

贺天鹏和声道:“女人嘛,再好也是件衣裳罢了,又怎如我兄弟俩的手足之情!只望老弟日后关照些,多卖点谷中的好东西与我荡魔堡。”

“好说好说!”柳长青眉花眼笑,拍胸道:“哥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深铭于心了!”

贺天鹏压声道:“说起来我那小嫱儿还真惹人得紧吶,那腰儿那风情……哈哈,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是啊,那晚……啧啧啧……”柳长青神魂颠倒地应,两人相视领会,一齐放声大笑,秽荡之至。

小玄听他们越说越不堪,不觉面烧耳烫,忽听“喂”的一声轻唤,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女孩儿。

婀妍小小声道:“那家伙就是和你一块来的朋友么?”

小玄转头,见她盯着自己,面上一副物以类聚的神情,赶紧划清界线以表清白:“不是不是!不是朋友,我跟他根本、完全不熟。”

婀妍笑吟吟地瞧他,目光从他面上缓缓移过,落在悄已红透的耳朵上。

小玄急道:“那家伙自吹能弄到宝瓶竹,所以我们才跟来瞧瞧的。”

“你们?还有谁啊?”婀妍问。

“还有水……我三师姐。”小玄答。

“哦,那怎没瞧见她呢?”女孩随即继问。

“她还在……”小玄语塞,面上更热。

“干嘛不说了?”婀妍微笑待答,亮若晨星的眸中满是好奇。

这时又听那柳长青道:“小弟今日就豁出去啦!这样吧,我现在便回巨竹堡去,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出来,争取在天黑前把竹子采足。”

贺天鹏满面喜色,正要说话,猛闻一声炸雷般地大喝:“谁在盗竹?活得不耐烦了么!”

劲风乍起,只见一只怪物从竹林密处电般掠出,形如蜘蛛巨若大车,通体虎纹足似长钩,其上端坐一人,阔面白须目厉如电,身披竹甲背挎长枪,腰上悬一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摇铃。

柳长青与贺天鹏面色齐变,旋即又见林中冲出一队巡逻枪卒,转眼便将他俩及四只螳螂工匠团团围住。

“毛总管,是我!”柳长青赶忙高唤。

“原来是少主。”那毛总管目光迅扫周围一遍,却不下坐骑,只淡声道:“敢问少主,不知在此何事?”

柳长青知隐瞒不过,干咳了两声道:“荡魔堡贺少堡主为拒邪秽大军,特来我谷求几根竹子,因数目不多,事又紧急,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先带他来此采竹,正打算叫人去通报总管呢,不想老总管就到了。”

毛总管面无表情道:“谷主离开之前,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擅自采竹,难道少主不知?”

“这个……”柳长青尴尬道:“因事紧急,爹又不在,所以只好先采一些,回头我再向爹爹当面解释。”

“不行。”毛总管应得斩钉截铁。

柳长青脸白了一下,道:“今次事情委实紧急,还请老总管网开一面,至于我爹那边,到时自然由我担当。”

“请恕老奴无法答应,谷主既将谷中诸事托付给老奴,老奴万死亦不敢有违谷主之令。”毛总管虽对柳长青连称老奴,话却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贺天鹏见势不妙,目中凶芒一闪,但掠见毛总管所乘的可怖坐骑,旋将反抗之念强压下去。

小玄目光早给那只巨硕的蛛形怪物紧紧吸引住,低声问:“那毛总管的坐骑莫非就是虎蛛战车?”

“嗯,不过不是以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婀妍小声应。

小玄好奇道:“虎蛛战车有很多种么?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又是什么样的?”

“一共有四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是专门定造的,为了适应战场的需要,体形要比这只大上许多,一只能乘四至六人,所载兵器亦更多。”

小玄咂舌,对巨竹谷的机关工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来!将已采的竹子点数入薄,然后全部原地封存。”毛总管喝,他厉目扫了柳、贺两人一眼,森然道:“今日之事,待谷主回来再做定夺,但若有人再犯,那时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众枪卒齐拥而上,忙乱一阵,用锁链及封条封存了已采的宝瓶竹。

“老奴告退。”毛总管朝柳长青略微一揖,驾驭所乘的虎蛛战车转身,忽然取下腰间的碧色摇铃,作诀般摇了几摇,便见四只螳螂工匠一齐聚来,排着队摇摇摆摆地跟随其后走了。

“怎会这样!那把铃儿是啥宝贝?”小玄目瞪口呆。

“那铃叫做拘木令,据传是用太碧上的灵枝所造,无论之前下过什么禁制法诀,这谷中的竹木机关最终全都由它控制,乃巨竹谷的镇谷三宝之一。”婀妍答。

过不片刻,毛总管一行已尽数离去。

贺天鹏显然怒极,倏地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老骨头算啥东西!他眼里还有你这个少主子么?”

柳长青咬牙切齿道:“终有一日,本少定叫这老奴才尸骨无存!”

贺天鹏铁青着脸:“这下怎么办?”

柳长青两手一摊,叹气道:“真的没办法了,回头他向老头子告状,我还有苦头吃哩。”

贺天鹏冷冷盯着他,面上阴晴不定。

柳长青苦笑道:“你都瞧见的,并非小弟不肯尽力啊……唉,要不这样,贺兄请先回去,等过些日子风波稍平,我再寻机帮哥哥把竹子弄到手。”

贺天鹏心知无法,拂袖而去。

柳长青目送他远去,笑容便如凝固了一般,倏地寒声道:“竟敢对本少主呼呼喝喝,不知死么?待我登了谷主之位,也就是你荡魔堡的末日啦!”

他发狠片刻,方朝另一方向离去。

小玄长长地吐了口气,似要将什么抛弃扫净,着恼道:“如此兄弟,叫那一丘之貉还差不多!”

婀妍嫣然道:“受不了么?可这种人委实多得很哩。”

小玄猛然想起贺天鹏这会多半是去太碧找水若,不由面色一变。

“怎么了?”婀妍问。

“我得回去了。”小玄道,听了先前的对话,他哪里还放心得下水若单独跟贺天鹏呆在一起。

婀妍睁大眼睛,瞪着他嗔道:“瞧见了想瞧的东西,立刻就要走啦!”

“那姓贺的家伙此时定是去找我三师姐,危险得紧!”小玄青着脸道。

“前边还有其它种类的虎蛛战车和许多机关,你不想去瞧瞧么?”婀妍急道。

小玄听得心中痒极,却搓手道:“只有等下次再去瞧了……”

“下次?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我们。”婀妍咬着唇儿道。

小玄一呆,见女孩目中似有不舍之色,心头忽尔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感觉。

“难道你三师姐是小孩子么?用得着那么担心她?”婀妍盯着他道。

“虽然我三师姐本领高强,但那姓贺的家伙着实阴险,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小玄越想越觉得不妙,拔腿就走。

“等等。”婀妍拽住了他的袖子。

“什么?”小玄转身。

女孩语塞,可是两只手儿仍然紧紧地拉着他。

“怎么啦?”小玄急道。

婀妍黑漆漆的眼珠子一溜,忽道:“想不想要宝瓶竹?”

“啊?”小玄一怔。

婀妍道:“你这次来,不是为了要找宝瓶竹么?那姓贺的弄不到,你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回?”

小玄道:“姓贺的都搞不到,我又有什么法子?”

“你……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替你想想办法。”婀妍道。

“你有办法?”小玄讶道。

“嗯。”婀妍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有什么办法?”

“到时便知,骗你是小狗。”

“你要去哪儿?为什么非要我同你一起去?”小玄警惕起来。

“我怕闷呀,路上有个伴儿好说话啊。”女孩的雪靥上忽然飞起两朵淡淡红晕。

“就为这个?”小玄哪里肯信。

婀妍脸似更红,眨眨眼道:“嗳,还是实话告诉你吧,因为那里好危险,我一个人不敢去。”

“哼,终于招了!”小玄心忖,盯着她道:“你先前说带我去瞧虎蛛战车,其实是想哄我做你的帮手吧?”

“才……才不是……”婀妍急嗔,忽尔娇怯怯地一软,样儿无比的惹人生怜:“人家实在没办法嘛……那你到底愿不愿意帮人家呢?”

小玄最见不得女孩儿这个模样,道:“到底去哪?既然危险,你为何还一定要去?”

“我要拿回一样东西,我家的东西。”婀妍目遥远方。

小玄见她似乎不想明说,遂不再问,只道:“往哪去?”

婀妍惊喜道:“你答应陪我……帮我了?”

“下次若想我帮你,便莫再花言巧语。”小玄已决意帮她,至于这女孩是不是真的能帮自己弄到宝瓶竹,想来多半也是哄人的。

“嗯嗯,以后你还会帮我是么?”女孩笑靥如花。

“不过,我得先去接我三师姐过来。”小玄答非所问,心头始终牵挂着水若。

“哈?”婀妍一怔。

“那家伙好生卑鄙无耻,我可不能让我三师姐单独跟他呆在一起。”

婀妍不语,脸上已是笑容全无。

小玄继道:“而且我三师姐的本领高强,到时也可一块帮你。”

“好吧。”婀妍无可奈何。

“走!”小玄想起水若还光着身子在太碧的巨巢里睡觉,越发心急如焚,转身就奔。

婀妍闷不吭声地跟随其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玄一路急奔,不住东张西望。

半柱香后,后边的女孩突喊:“喂,你到底要去哪儿?怎么又转回这里来了!”

“这里来过?”小玄剎足立定,这才发觉自己迷失向了方向。

“你迷糊啦?”婀妍嫣然。

小玄臊着脸道:“你知道太碧在哪里吗?”

“知道啊。”婀妍答。

“快带我去!”小玄急道。

“哦。”婀妍撇撇嘴,似是很不满意他的态度,慢吞吞地转身,不情不愿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能不能快点吶?”小玄忍不住催促。

“不用看路么?摔着了怎么办?”女孩顶嘴,脚下愈慢。

“适才你怎么能跑那么快?”小玄心如火燎。

婀妍不语,突然赌气般加速疾奔。

小玄急忙追赶,眨眼间却给拉下老远,心中一凛,当即疾提真力,方才勉强跟上,正感讶然,忽见前边的女孩身子倏倾,“哎呀”一声朝前跌去。

小玄忙奔过去,赶紧扶起:“伤着没有?”

婀妍苦着脸坐起,捂着脚嘤嘤呻吟。

“伤哪了?”

“脚扭着啦!”女孩叫。

“厉害吗?”

“痛死了。”

“这边是吧?我帮你瞧瞧。”小玄于山中修习,除了道法武技之外,对门中的医术也略识皮毛,当下撩起裙角帮她查看,谁知指才触着袜子,便听女孩“嗳呀”大叫,不由吓了一跳,心中连连祈祷:“这时侯,千万莫断了才好!”

婀妍见他毛手毛脚,急叫道:“你干嘛?”

“脱袜子啊,要不怎么瞧?”小玄轻轻摘掉她的蛮靴,不由分说捧住足儿,然后一点一点地为其卷褪袜子。

婀妍呆瞧着他,凝眸男儿那副全神贯注的神态,忽地娇靥飞晕一阵心悸。

雪袜终于褪下,一只明净如冰莹润剔透的绝美纤足裸露出来,小玄捧在手里,但觉温腻软棉,偎得满掌微微发麻,他心头剧跳不住,好一会方记起该做之事,忙以指轻点试探,屏息静气问:“哪儿痛?”

“就这。”婀妍立应,声音微微发颤。

小玄指尖所点,正是脚背处,但见肤薄如膜脉络淡现,除了美轮美奂绝顶诱惑,并无什么红肿异样,不觉怔住。

“瞧……瞧什么!”见他呆头鹅般愣在那里,女孩忍不住羞嗔。

“好像没什么嘛?”小玄咕哝道。

“怎么没什么呀!人家都痛死了,你到底会不会医啊?”婀妍大嗔。

小玄额头冒汗,心忖:“若是二师姐在这就好了,只要她随随便便施放个最末等的疗伤术,什么骨折骨裂都能瞬间痊愈。”

婀妍足儿给他握得久了,只觉无比的温热舒服,却不知从何袭来一阵麻意,心头慌乱,倏地将脚抽回,拉裙覆住。

“怎么了?”小玄一头雾水。

“不要你医了!瞧你就不像会家子。”婀妍道。

小玄臊着脸道:“这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不过我身上带着我门中的疗伤药,无论骨折骨裂,都有极佳疗效,我先帮你敷上,回头再好好医治。”

“不要啦,谁敢给你乱医!”婀妍紧紧摀住裙角,在裙里摸索着穿回靴袜。

小玄心中牵挂水若,大急道:“那怎么办?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偏偏在这关头上……”

“活!好没良心啊,人家还不是急着为你带路,才没留心脚下么,这会你倒来怪人家啦!”女孩娇嗔,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没……没有怪你啊,一点没有真的没有,都怪我全怪我!”小玄手足无措,赶忙赔罪劝慰。

婀妍含泪望他,咬着樱唇,嘴角似有一丝笑意。

小玄心念急转,道:“要不……你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去接我三师姐过来再说。”

“不行不行!你把我丢在这里,脚又走不了,万一有什么妖怪野兽来了怎么办?”婀妍即刻反对。

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小玄入谷不过半天,但对此已深有体会。

“再说,你不带着我,待会又迷路了怎么办?”女孩又加了个怎么办。

小玄急得直抓耳挠腮。

婀妍眼珠子悄悄一溜,忽道:“嗳,想到个办法了,你要不要听?”

第五回 万蛛岭

“什么办法?快说!”小玄仿如抓着了救命稻草。

“就是……你背我。”女孩望着他道。

“背你?”

“既然一时半会医不好,你不背我怎么办?”婀妍道,已恢复常色的脸蛋上又浮现出淡淡的薄晕。

“对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怎就没想到!”小玄一拍大腿,当即扶起女孩一把背在身上,焦急道:“快瞧瞧,去太碧该往哪边?”

“如果没有认错,应该是这边。”婀妍指了个方向。

小玄拔腿就奔,速如箭掠。

“小心呀,倘若你也跌倒动不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婀妍在他背上乐悠悠道。

小玄不语,只顾疾奔,颠簸中但觉女孩身体软绵如酥,偎得他满背皆麻心慌意乱。

“喂,就这么一会,你三师姐不至于立刻就遭毒手吧?”婀妍没好气道。

小玄道:“你不晓得,我三师姐看似精明,其实却好哄得很。”

“好哄么?你经常哄她是么?”婀妍笑嘻嘻道。

小玄耳赤。

“干嘛不说话?”

小玄忽感一阵柔风轻拂,原来却是女孩在他后边朝他耳朵吹气儿。

“耳朵这么红,热不热啊?”婀妍咯咯娇笑,异样放肆。

“别闹,快认路。”小玄轻喝,只觉耳朵给她越吹越烫,一阵心神不宁。

“这么着急你三师姐,你一定很喜欢她是吧?”婀妍忽问。

小玄哼哼哈哈,这下惹得脸都烧了。

“一定是呢。”女孩笑道,忽然在他耳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小玄吃痛,怒道:“做什么!”

谁知婀妍却不再说话,也不再嬉闹,只是垂下脸儿,默默地轻伏在他的一边肩上。

小玄莫名其妙,却也无暇细想,仍继大步驰掠,过不多时,终于瞧见了太碧,他奔到水边,放下女孩,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找我三师姐。”

婀妍骇色道:“什么!你师姐在太碧上面?”

小玄点头,便欲跃出。

“等等!”婀妍惊叫道:“不能去,上边有头上千年的灵鸾哩!”

“没事。”小玄笑应,一跃纵到水面,掠向水湾中央的太碧。

“你疯啦?快回来!”婀妍大喊。

“别乱跑,乖乖等我!”小玄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顺着粗巨如塔的太碧主干攀游而上。

“笨蛋!”婀妍娇靥煞白,目瞪口呆地望着男儿消逝在太碧的密密枝叶中,突地一跺足儿,从左边袖里疾摸出两道游散着细碎光屑的紫色符儿,分夹右手食、中、无三指间,然后纵身一跃,亦贴着水面飘掠向太碧。

小玄很快就到了巨巢底下,足在叶上轻点,飞鹞般翻掠入巢,落定一瞧,登给惊得魂飞魄散,原来不但没瞧见水若,就连那两只青碧巨蛋也不见了踪影。

“水儿,你在哪里?”小玄高声大喊,脑海里电般闪过种种可能:是水若自个走了?抑或遭遇了突然回来的公鸾?还是贺天鹏摸上来瞧见她光着的身子起了歹念?

他愈想愈惊,冷汗淌水般直冒出来,忽闻身后似有动静,惊喜叫道:“水儿你唬我么?”急转过身,谁知看见的却是婀妍,不由一呆。

“怎么了?”婀妍游目四顾,一脸戒备之色,右手指间紧紧地夹着两道符儿。“我师姐不见了!”小玄哭丧着脸道。

“别慌,这里没有半点凌乱之相,不像出了什么事。”婀妍道,此刻的她冷静镇定,竟无丝毫先前的娇柔怯弱。

小玄心神稍定,忽然想起什么,张口望着她道:“你怎么上得来?你的脚不是……”

“嗳哟……”婀妍赶忙弯身捂脚,满面痛苦地呻吟:“我……我……人家怕你有什不测,一着急就上来了。”

小玄赶紧上前扶住,心里一阵感激。

婀妍目光停在那只发出彩虹的奇镜上面,讶异道:“那是什么?”

“不晓得,我师姐猜它是一样上古神器,叫七焰……什么镜来着?”小玄答。

“七焰玄虹鉴!”婀妍脱口而出,星眸发亮。

小玄道:“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也听说过么?”

“听是听过,不过不太清楚……你们怎么敢到这上边来?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么?”婀妍问,显然在纳闷他们如何躲得过那只千年灵鸾。

“这个……”小玄涨红了脸,含糊应道:“我们见这棵太碧委实神奇,所以就上来瞧瞧,没遇见什么啊。”

婀妍直起身子,似欲向镜子行去。

“不要过去,那面镜子碰不得的,烫手得很。”小玄忙道。

“哦……莫非它身上附有什么守护结界或禁制?”婀妍一阵沉吟。

小玄担心水若,只急着要去寻找,对女孩道:“去别处找找,我背你下去。”

“嗯。”婀妍应,眼睛却盯着奇镜,似是十分不舍。

小玄将她背起,翻出巢外,在枝叶间点踏纵跃,次第落下,过不片刻,已至水面,接又贴水飞掠,回到岸上。

他沿岸绕着太碧疾奔,一路东张西望,只是不见玉人踪影,着急道:“到底跑哪里去了?”

婀妍没好气道:“这般没头苍蝇地乱窜有啥用,动动脑子啊。”

小玄听她说得有理,当下拚命思索,各种念头电掠闪过,然却无一可用,更是心焦气浮。

婀妍从侧瞧去,见他眉头紧蹙汗如雨下,心中好气又好笑,忽道:“喂,干脆你求求我吧,我帮你把心上人找回来。”

“你有办法?”小玄喜道。

“承认啦?她是你心上人哦……”女孩笑嘻嘻道。

“快告诉我怎么办。”小玄叫。

“不求我,我是不帮的。”婀妍在他背上悠悠道。

“好姑娘好妹子,求您行行好帮帮忙,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铭记没齿不忘!”小玄行云流水一气吐出。

“不行,这么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诚恳。”婀妍应。

小玄大急道:“别闹了,难道我适才那样帮你你忘了么?”

“活!这会儿来算账啦,敢情你先前帮我是心有所图哩!”婀妍宛似恼了。

真真不可理喻,小玄心悬水若,只好软下声来:“姑奶奶,那你到底要如何?”

“这样吧,你算是欠我个人情,至于以后么……”婀妍秀目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什么时候还,怎么样还,到时你可不能推三阻四狡辩抵赖。”

这不是趁机敲竹竿么?小玄无可奈何:“好吧,你快说。”

“你记住了么?”女孩不放心似地又道。

“记住了。”小玄点头,心里却想,等出了这巨竹谷,以后你上哪寻我去?

婀妍笑逐颜开,从袖中摸出一道符来,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白光一闪,箭般朝上射去,旋听“轰”的炸响,在空中爆出一大蓬极亮光芒,层层铺洒次第散开,迭成巨伞之状,边缘处白芒如雪纷落,映耀得四下亮如镀银,无比壮观绚丽。

“这是什么符?”小玄张大了嘴巴,这样的符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这符唤做『雪烟花』,好不好看?我做的。”婀妍得色道。

小玄呆望着天空又问:“好看是好看,可是它能帮我们找人么?”

婀妍卟哧一笑:“傻瓜啊!它怎么识得找人,它是用于夜晚或暗处照明的,当然啦,无聊时也可以用来玩玩打发时间。”

“照明的?那跟找我师姐有什么……”小玄说到一半,忽已明白,若是水若在附近,眼前的异象无疑能将她吸引过来。

那蓬光亮如若实质,说话间竟仍高悬天上凝聚不散,只是亮度减弱了稍许。

小玄对各种材料近乎痴迷,忍不住问:“小小一道符儿竟能发出如此巨亮,且能持续这样久,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成份可多了,有地息草、朱木果、狡佞枣、火蓼……”婀妍扳着葱指数道:“嗳不说了,统共有四十几种材料,其中必不可缺也最难得的一样就是雪蛟骨。”

“啊,雪蛟骨?你有雪蛟么?在哪弄到的?”小玄一连数问。

传说雪蛟生于极寒之处,只在天外海方有,全身俱为异宝,但性情凶猛且狡猾,极难捕获。

“在玄洲最北边的一条大冰河里,我守了足足三天三夜才捉到的。”婀妍得色愈盛。

“玄洲?你竟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小玄只觉难以置信。

玄洲正是天外海三岛十洲之一,传说其上景色如幻异宝遍地,只是距此何止万里。

“只要有宝贝,去那里也不算什么难事。”婀妍道。

小玄想起有关玄洲的种种神异传说,不禁羡慕万分,喃喃道:“那里美么?听说有许多极其珍稀的材料哩。”

“嗯,很美,我都还想再去呢……”婀妍顿了一下,趴在他耳边道:“阿玄哥哥,你若喜欢,等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要不要?”

小玄只觉耳朵微微生麻,一转脸,便望见了女孩近在咫尺的娇颜,于梦幻般的光芒下,此刻更是如冰似雪清丽无匹,不觉心头一荡,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大声喊叫:“小玄,是你么?”却似水若的声音。

小玄惊喜交加,即刻循声望去,见远处奔来一人,身影婀娜纤俏,果然是水若,不禁大喜,赶忙高声答应:“水儿!我在这里!”正要奔去,忽听背上的婀妍低声道:“快放我下去。”

小玄将她放下,飞步迎向水若。

水若飞奔过来,似欲扑到他身上,谁知望见了其后的婀妍,脚步倏缓,一脸迟疑。

这时小玄也瞧见了她身后跟来的贺天鹏,心头一紧,急上前捧住其手:“你没事吧,去哪里了?”

“还不是去找你,找半天都没找着,急都急死了,幸好贺公子赶回来了。”水若娇嗔。

小玄扫了赶来的贺天鹏一眼,脱口问道:“那家伙没……没对你怎么样吧?”

“什么呀,他会对我怎么!”水若瞪他,眼角余光却频频打量婀妍。

小玄放下心来,赶忙介绍:“她叫婀妍,适才遇见的。”又朝婀妍道:“这就是我三师姐。”

“姐姐好。”婀妍含笑问好,双手相握垂放腹下,一副乖乖女模样。

“好。”水若只略一点头,神情颇为矜持冷淡,埋怨小玄道:“你呢你哪去了?竟然一声不吭就跑了,还去得这样久!”

“回头再告诉你。”小玄瞧瞧贺天鹏,见他正盯着婀妍,心中老大不乐意,微笑道:“贺少堡主既已回来,想必是求到宝瓶竹啦?”

贺天鹏神色如常道:“这次真不凑巧,谷中主人不在,据说得十天半月才回来,只有到时再说了。”

小玄又问:“那这谷中的少主人呢?你不是说与他的交情不错么,难道他也不在?”

贺天鹏目中掠过一丝疑色,稍停方道:“嗯,他也不在。”

小玄盯着他笑:“原来是不在,我还以为他做不了主哩。”

贺天鹏错愕,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忽朝婀妍道:“敢问姑娘,可是这谷中之人么?”

“是。”婀妍竟然点头。

贺天鹏似感意外,冷声道:“但我来过这谷中许多回了,怎就没一次遇见姑娘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可不是什么人想遇就能遇见的人。”婀妍笑应,秀目掠了小玄一眼。

小玄微微一怔,忽感掌心扎痛,却是给水若用指甲悄刺了一下,转头瞧去,见她正乜着自己,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莫名其妙。

贺天鹏道:“可我还是感到奇怪,这巨竹谷钟灵毓秀,只怕不是你这种人能呆的地方。”

“请问贺少堡主,我是什么人啊?”婀妍笑吟吟问。

“既然你知我姓贺,那想必也知我是什么人了,安敢在本少面前装模作样!”贺天鹏言词愈来愈厉。

小玄见他一上来就为难婀妍,心中恼了,忽大声道:“少堡主姓贺么?”

贺天鹏微愕,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若也觉奇怪,望着小玄道:“你忘了么?”

小玄诧状道:“他怎么还姓贺?”

“什么呀,他不姓贺姓什么?”水若益发不解。

“那我就不知了……”小玄微笑道:“入谷之前,我曾听人夸下海口,扬言此番定要取得宝瓶竹,如若不然,便要就此改姓,难道那人说话象屁,可以乱放么?”

水若愣了一下,蓦地哑然失笑,赶忙以袖掩口,秀目狠狠瞪他。

婀妍却是咯咯娇笑,恣情肆意。

贺天鹏瞠目结舌,旋即大怒,然却哑口无言,面上阵青阵白煞是狼狈。

小玄走了他跟前,笑笑道:“老兄如果还想姓贺,那就莫要随便得罪人,眼前这位姑娘,或许能帮助我们弄到宝瓶竹。”

水若瞧向婀妍,大感意外。

“她能?我都弄不到她能?”贺天鹏大声道。

“没听我说或许么,老兄尽可不信,不过你若肯爽快地就此改姓,那便继续得罪她好啦。”小玄对此其实也没多大信心。

婀妍着恼似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过几根竹子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做到答应过的事,我定言出必践。”

水若悄拽小玄袖子,紧张问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我答应同她去一个地方,她就想办法帮我弄竹子。”小玄答。

“去什么地方?”水若一脸警惕之色。

小玄望向婀妍。

婀妍道:“去了便知,不放心尽可不去。”

小玄忙道:“去去,要去,本小圣也是言出必行之人。”

水若又扯扯他的袖子。

小玄毅然道:“宝瓶竹事关重大,值得我们一试。”话虽堂皇,其实却是心里有些不舍得婀妍,存心帮她。

水若望向贺天鹏。

贺天鹏犹豫了好一会,想是不大甘心就此改姓,盯着婀妍道:“你带路吧,不妨让我瞧瞧你的手段。”

婀妍微笑道:“荡魔堡少堡主在此,小女子岂敢耍什么手段,跟我来。”言罢,即展陆地飞行术向前掠去。

小玄急忙跟上,叫道:“你的脚怎样?我还是背你吧。”

“我好了。”婀妍头也不回地应,似乎有所顾忌,足若踏风奔得更疾,眨眼便将他拉下一段距离。

其余两人一齐提气展步,不即不离的跟随其后。

飞驰间,水若悄声问:“贺公子,这女孩有什么不妥么?”

“她么……”贺天鹏淡淡道:“非我同类,非精即怪。”

小玄心中一凛,冷笑道:“你怎晓得?莫要信口开河!”

贺天鹏傲笑道:“识妖辨魔,乃我荡魔堡绝技之一,数百年来从未出错过。”

小玄默然,心里已信了大半,想起先前婀妍讲她师尊乃是妖圣,其实就该有所预料。

水若道:“不知她有何企图?”

“走一步瞧一步便是,有我在此,谅她无法怎样。”贺天鹏寒声道。

小玄根本不信婀妍会害自己,哼道:“纵是精怪,亦未必都是坏人。”

水若似笑非笑道:“是啊,就像你那些千翠山上的猪兄狗弟,个个都是好人哩。”

小玄大吃一惊,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就像那熊罴精啊、赤蛟精啊、花蛇精啊什么的……”水若慢慢数着。

“你怎……怎么知道的?”小玄忽然记起她素来最喜欢打妖怪,声都颤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水若瞪了他一眼。

小玄噤若寒蝉,岂敢再问。

水若似要再说什么,但瞧瞧紧随一侧的贺天鹏,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地势忽陡,四周开始陆续出现状如瓶迭的宝瓶竹,初还与谷中的寻常巨竹混做一块,其后渐渐成片成林,再接下去,眼中所见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宝瓶竹,且比别处繁密许多,顶上遮天蔽日,底下间狭隙窄,阴暗潮湿步步难行。

“这里跟别处很不一样哦……”水若瞧见了许多蜘蛛网,飘挂在梢头枝间。

贺天鹏眉头紧皱,不住观望四周,面色愈来愈凝重。

“啊,你们瞧那边!”水若突指向某处颤叫。

小玄与贺天鹏顺她所指望去,便瞧见了一张大如渔网的蜘蛛网,自枝头垂落,几乎触着地面,上面触目惊心地粘附着不知什么动物的残破骨骼。

水若一阵恶心道:“这么大的网……织它的蜘蛛岂不是大得吓人?”

小玄知她素来最是厌惧虫蛇诸类,不禁为之担心,遂提速疾追前方的婀妍。

婀妍见他赶了上来,乜眼道:“不用陪你师姐么?”

小玄却问:“这个方向好像与我们先前的不一样啊?”

“嗯,我改了路线,因为那边巡逻队太多,万一给发现就麻烦了。”婀妍答。

“可是这一带好像有点……有点不妥哩。”小玄瞧瞧四周,这一段的景像已经可以用阴森二字来形容了。

“你害怕啦?”婀妍道。

“我才不怕,不过我三师姐有点害怕什么虫啊蛇的。”

“你不是说她本领高强么?”婀妍笑嘻嘻道:“你哟……你一定喜欢她得不得了呢,什么都替她操心。”

小玄面上微热,正要说话,忽闻后边的水若一声惊呼,急忙回头,赫见一只通体殷赤大若熊罴的蜘蛛正从侧方扑向她,想要救援已是不及。

水若花容失色,疾提水灵真气,慌乱中一牵一扯,稍将赤蛛带歪,人即朝后退去,不料一手按到旁边的蛛网之上,吓得又是一声尖呼。

赤蛛一弹转身,电般追扑,几根长足如钩袭至。

水若手探腰间,不料却摸了个空,蓦然记起碧波刃已遗湖心岛上,哪里还有兵器可使,面对迅速放大的可怖蜘蛛,只骇得浑身发软,刚要闭目,倏地白影一闪,却是贺天鹏拦在前面,右手扬处,骤见金芒晃耀,什么物事如波散开,立时将赤蛛整个网住,却是一张金丝闪闪的渔网状兵器。

赤蛛嘶声厉叫疯狂挣扎,但金丝网却愈收愈紧。

贺天鹏一臂揽过唬得半软的水若,微笑道:“吓着没有?”

水若惊魂未定,直至瞧见奔近的小玄与婀妍,方觉察自己给贺天鹏搂怀里,急忙轻轻一推,挣脱出来,玉颊已满是红晕。

“伤着没有?”小玄急问。水若摇摇头,却举起了粘满黏稠蛛网的手,哭丧着脸道:“我的手……”

小玄忙掏手帕,摸了半天方想起给婀妍用木凤凰换去了,只好拿起衣角,捧住玉人嫩手为之细细擦拭。

水若恶心欲呕道:“不要呀!好脏的。”眉梢眼角却现出欢喜甜蜜之色,美眸水淋淋地直瞟爱郎。

这时赤蛛已了无声息,诺大的身躯竟给挤压成西瓜大小,只余露在网外的长肢偶有抽搐,贺天鹏将网提到面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忽吸气道:“是火蜘蛛!人一旦给它刺中,便会血脉如沸痛苦异常。”

小玄与水若闻言俱吃一惊。

婀妍笑吟吟道:“少堡主好见识。”

贺天鹏转面望她,目光突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婀妍仍笑:“少堡主知道么?”

贺天鹏冷冷道:“火蛛极其稀罕,出处不过几个地方。据我所闻,这巨竹谷里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什么地方呀?”婀妍问,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贺天鹏青着脸道:“万蛛岭!”

“原来少堡主晓得哩。”婀妍道。

贺天鹏大喝:“万蛛岭通往巨竹谷的一处禁地,你带我们到这里做甚么!”

第六回 诱捕

“我要去的就是那个禁地,倘若你们怕了,此时仍可反悔。”婀妍笑道,面朝着贺天鹏,眼角却瞟向小玄。

贺天鹏盯着她问:“据我所知,但凡私入那禁地者,巨竹谷必定格杀无论,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婀妍轻应,停了一下接道:“不过,你们要的宝瓶竹,眼下也只有到那里才能取到。”

贺天鹏愕住,隔了好一会,方似有所领悟:“你是想去那里偷采?”

“何需偷采!”婀妍哼。

贺天鹏冷笑道:“去那里偷竹,就算巨竹谷的人不会发现,但凭我们几个,又能砍得了几根比铁还硬的宝瓶竹?”

小玄虽然讨厌此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因为粗粗稍算,要为近十只开山神弩制做箭矢,最起码也需要两、三百棵宝瓶竹,而在没半只专门采伐的螳螂工匠的情况下,他们四个人几乎不可能完成如此巨大的工作量。

“这个不劳费心,本姑娘既已答应,便自有办法,只要去到了那里,我保证你们能取到所需的数量。”婀妍悠悠道。

贺天鹏望向水若。

水若却悄拽小玄袖子,低声道:“此行着实凶险,我们还是不去好了。”

“不去的话,宝瓶竹便没希望了。”小玄犹豫道,他望向婀妍,见她正悄睨着自己,目中似有深深企盼,心口一热,思道:“她定是非常需我相助,既然如此,本小圣岂有退缩之理。”

水若瞧瞧贺天鹏网住的赤蛛,怯色道:“可是这里有这种这么可怕的恶心东西,我的碧波刃又丢了……”

“这个不用担心,从这一刻开始,我便寸步不离你身边。”小玄保证。

水若听得心甜,细若蚊声道:“好吧,你这么想要取到竹子,我……我陪着你就是。”

小玄如沐春风,朝婀妍道:“继续走吧,大家小心提防,莫要走得太快。”

婀妍面露喜色,转身又奔。

贺天鹏瞧着水若道:“你受得了吗?”

水若见他满面关切,心中感激,道:“有你们在,我便不怕。”稍顿一下低声继道:“谢谢你救我。”

“这么客气干嘛。”贺天鹏微微一笑,随手将网中赤蛛收入腰间法囊,举止极是潇洒。

一旁的小玄面青面绿,想起适才他把水若搂在怀里,更是恨得牙齿痒痒,如非他真的救了水若,便要上前与之打架。

贺天鹏又道:“这妖精行止诡异莫测,不可不防,我去警告她则个。”言罢,当即追上婀妍,与她并肩奔行。

婀妍笑道:“少堡主有何见教?”

贺天鹏一扬手中金网,淡淡道:“晓得它是什么吗?”

婀妍扫了一眼,见那网丝如金,其上不时滚浮出若有似无的符篆图像,道:“敢情便是大名鼎鼎的陷魔网了?”

“看来你也颇有见识么,不过只猜对了一半,这网的确是陷魔网,但却是陷魔网之王,间中附有化妖、诛魔、炼鬼、锁怪等诸般大禁制,专门用来对付妖魔鬼怪,叫做金刚陷魔网!”贺天鹏缓缓道。

“听起来很厉害哦。”婀妍吐吐舌儿。

贺天鹏寒声道:“你最好别在本少跟前耍什么花样,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什么东西,要知捉妖降魔于我荡魔堡不过是家常便饭!”

“人家不敢啦。”婀妍做了个鬼脸。

贺天鹏盯着她,忽有些狰狞地笑道:“任何妖魔,一旦落入其中,便只有乖乖地束手待毙,间中苦处,或可用死去活来方可形容。”

“还有完没完啊?”婀妍掠了他一眼,娇笑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吓唬人,吓坏人家你会后悔的。”

她笑得异样妩媚,却不知为何,竟令贺天鹏心头微微一寒,但他嘴上焉肯示软,冷笑道:“好啊,本少倒想瞧瞧怎么个后悔法!”

婀妍不再言语,笑容依旧继朝前奔。

此刻,后面的小玄也一言不发,不过却是面色铁青。

“怎么了?”水若觉察。

小玄紧闭巴嘴,目光直视前方。

水若莫名其妙,又问:“你干嘛?”

“那家伙真真可恶!”小玄终于忍不住。

“啊?”

“我说那姓贺的是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小玄咬牙切齿。

水若总算听清楚了,笑嘻嘻道:“咦,我怎么闻到酸溜溜的?”

小玄涨红了脸。

水若盯着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脸上有一点得意,一点欢喜,一点甜蜜。

“我可告诉你,那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小玄几乎想把先前贺天鹏与柳长青的对话告诉她,转念却想:“我若凭告状胜了那家伙,岂算本小圣的本事!”

水若咬着笑,悠悠道:“唉,这下我可懂了,什么叫做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没觉察么?适才他居然……居然对你动手动脚!”小玄气虎虎的。

“什么啊?他不是为了救人家嘛!”水若嗔道。

小玄粗着脖子道:“那家伙根本就是混水摸鱼,趁机占你便宜!”

“猪头啊你!”水若有点急了,脸蛋红红的。

“哼!”小玄越想越恼,越恼就越往牛角尖里钻:“而你呢,却还给人家哄得晕晕乎乎一个劲地道谢!”

“你……你……不可理喻!”水若恼了:“不睬你了!”

“不睬拉倒!”小玄即应,应完就悔。

两人各自梗着脖子朝前奔掠,半晌无语。

又磨了一会,小玄几乎想要投降了,忽见水若慢慢奔近,几乎跟自己挨到一块,赶忙把头仰得高高的。

水若瞧瞧他,目光似羞若嗔,却仍默不作声。

小玄眼角睨见,气恼登时消去了大半,艾艾道:“干嘛?”

“就算别人想怎么有什么,可人家都……都已经陪你……陪你……那样……那样子了,你还不放心么?”女孩红晕满面,声音几不可闻。

小玄骤如甘饴淋着,满心甜透通体舒泰,一阵神魂颠倒。

“好了没?”水若瞪他。

小玄傻笑不住,脚下轻快如飞。

“轮到我问你了。”水若道。

“问什么?”

“你是怎么遇见那个妖……那个女孩的?”水若斜睨着他问。

“就在林子里呗,我回到太碧巢中,见你睡着,忽然听见天上……”小玄当下把遇见婀妍的经过略说了一遍,因知她不喜妖怪,故而瞒去了婀妍师尊是妖圣那节。

水若听罢,秀眉轻蹙道:“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处处透着邪门……”

小玄道:“她是山精也好水怪也罢,我瞧她不像是坏人。”

水若横了他一眼,哼道:“对啊,你最会看人了,一看就知人家贺公子是坏蛋,而那妖精就是好人。”

小玄满面堆笑,不敢吱声。

“适才,你就是那样一路背着她来哦?”水若脸上又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小玄赶忙解释:“她跌伤了脚嘛,我又急着回来找你。”

“可是她现在怎么能跑这样快?怎么一点伤着的样子都没有?你别跟我说她已经完全好了。”水若冷笑道。

小玄哑口无言。

“好了,大英雄,你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英勇救人的。”水若笑瞇瞇道。

小玄这回终于学乖,只哼哼哈哈地含糊带过。

地势越来越陡,竹林也越来越密,不时还会突然窜出一、两只火蛛突袭,四人行速大减。

小玄紧紧跟随在水若身边守护,用八爪炎龙鞭将一只只突袭的火蛛抽击成真正的着火蜘蛛,然后把尸体收入如意囊中。

水若终于忍不住反对:“这么恶心的东西,收集那么多干嘛?”

小玄道:“虽然眼下不知能将它们分解出什么材料,但如此稀罕,多收集点肯定没错,你瞧那姓贺的家伙不是也在收集吗?”

贺天鹏的金刚陷魔网果然厉害,看似随意一撒,便必定有火蛛落入网中,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难逃一劫。

小玄卷回一只已给烧成黑糊状的火蛛,用手从鞭梢取下,收入囊中,酸溜溜道:“那家伙的兵器虽然难看,但用来收集东西还真不错。”

水若打了个寒战,秀眉大蹙:“你非要用手不可吗?”

小玄拍了拍手,笑嘻嘻道:“不用手怎么办?你要恶心,那就别瞧,待会我找个有水的地方洗干净不就成了。”

水若把脸转向别处,忽觉上方似有什么一晃,抬头瞧去,登时发出一声惊呼。

小玄反应极快,闻声迅速仰首,赫见一只巨蛛自上垂下,差点就触着自己头顶,实时将腕一抖,炎龙鞭呼啸着疾弹而上,正中其身,岂知仅仅抽起一溜火焰,并未如前鞭到就燃。

巨蛛厉嘶着半空一滚,八足轮番袭至,如钩乱搭。

水若见情势险急,鼓起勇气挥袖疾扫,用水灵真气将巨蛛扯着得稍稍一滞。

虽只一瞬,但小玄已抓住时机,当即挥鞭连击,分打巨蛛各足,爆出朵朵焰火。

巨蛛八足俱给震开,破绽大露,又给小玄一鞭狠狠抽在腹际,狂嘶着坠地,长长利足乱钩乱挠,情状煞是骇人。

小玄真气注鞭,雷轰电闪般再加几记重击。

这时贺天鹏与婀妍皆已赶至,方欲援手,已见巨蛛仰天倒翻挣扎渐止。

“好厉害,阿玄哥哥真棒!”婀妍拍手欢叫,右手指间夹着一道紫符。

小玄这才瞧清,眼前巨蛛与之前的火蛛大不相同,周身布满黑黄纹络,体型也比火蛛大了近倍,讶然道:“这又是什么蜘蛛?居然如此耐打!”

婀妍微笑道:“这就是虎蜘蛛了,不但凶猛灵活,而且壳坚力大,乃万蛛岭蜘蛛中最厉害的一类,亦是巨竹谷所造的恐怖之足和虎蛛战车的原型。”

贺天鹏一震,大讶道:“虎蛛战车是巨竹谷造的?”

婀妍笑道:“少堡主与巨竹谷这样熟,怎么却还不知?”

贺天鹏寒目盯她,似乎若有所思。

小玄闻言,赶忙将虎蜘蛛的尸体收入如意囊,意犹未尽地眺目四望,道:“原来是这么好的东西,那得再收几只。”

“走啦,前边一段多的是,到时够你收的。”婀妍催促,继朝前去。

四人又行,除了原先的火蛛,果然开始频遭虎蛛袭击,应付得颇为吃力,行速更是缓慢。

小玄怕婀妍吃亏,几步赶上,道:“别走太快,跟我们一起。”

“嗯。”婀妍低应一声,放慢了脚步,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一路上,贺天鹏手持宝网来回驰掠,似乎想在水若面前有所表现,除了应付突袭的蜘蛛,且去主动攻击隐匿周围的蜘蛛。

水若见他骁勇异常,又将一只可怖的巨大虎蛛捕入网中,忍不住欢叫道:“这只不会是蛛王吧?好棒!”

贺天鹏听见,心中更是来劲,出击范围愈扩愈大,一时搅得四下禽飞兽走。

婀妍喊道:“你干嘛?这一带危险得很,小心惹来蛛群!”

贺天鹏微微一笑,扬着手中宝网道:“放心好了,我这神兵,用来对付成群结队的妖物,恰可一显它的真正威力!”

他边说边撒网,每朝竹簇草丛随手一抛,拽回时就必有收获,正在潇洒得意,突见竹簇中窜出一道白影,堪堪躲过陷魔网,闪电般弧空掠过,稳稳地钉附在一棵宝瓶竹的主杆上。

众人十分意外,定睛瞧去,却是一只大小如掌的奇异蜘蛛,通体晶莹,白如寒玉,腹侧竟是透明的,里边似有液体在微微晃荡。

水若睁大眼睛讶道:“这是什么?”

贺天鹏又一网撒去,谁知那蛛倏化白光,弹跃到了另一棵竹上,彷佛在戏弄想捕捉它的人,并不逃远。

“好快!”小玄跃跃欲试,提鞭就要过去,谁知却给婀妍悄悄拉住袖子,转脸瞧去,见她微摇了下头。

“怎么了?”小玄问。

“不要惹它,危险。”婀妍小声道。

这时贺天鹏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盯着玉蛛,神情似乎有点惊疑不定。

那蛛稳丝不动,通体泛溢着近乎妖异的迷人光泽,与青翠欲滴的竹干相互映衬,宛如一只妙手天成的精美雕像。

水若奇怪道:“怎么不捉它了?这只蜘蛛好漂亮。”

“可能是食脑蛛,会隔空吸食脑髓的。”贺天鹏面色凝重道。

“啊?”水若一惊,生怯道:“那别碰它,我们快走吧。”

却听婀妍“卟哧”一笑,道:“不懂就别装懂了,什么食脑蛛呀,食脑蛛才不是这样的,食脑蛛虽然也是白色且透明,但头部生得奇大,而它这模样,绝对是酒蛛无疑。”

小玄问:“酒蛛又是哪一类蜘蛛?”

“酒蛛么,乃蛛中异品,数量最稀,传说是由不同蛛类杂交所产,受水精月华润泽而生,天生不食荤腥,只喜欢采撷各种花木浆汁,如酿酒般造蓄腹中,因此给人名为酒蛛。”婀妍娓娓道。

贺天鹏一听,心中定了许多,自我解嘲道:“原来不是什么魔物恶物,难怪我荡魔堡的典藉中没有记录。”

“身为蛛类,却不食荤腥,那岂不像是人类的和尚么,世上竟有这么奇怪的小东西。”小玄笑道,心中却不解婀妍适才为何警告危险。

水若即道:“什么和尚呀,这么难听,说它像蜜蜂不好么?”

婀妍瞟了贺天鹏一眼,轻哼道:“酒蛛怎么不算魔物?它的魔力才不可思议哩,据传若是用其为饵,辅以符篆,便能引诱各类妖魔精怪,任之如何机警狡猾,纵在千里之外,到时也会浑浑噩噩蠢蠢欲动地赶赴聚来。”

贺天鹏一听,不觉怦然心动,暗思道:“能引诱各类妖魔精怪?这不正是我荡魔堡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婀妍接道:“我还听人说,因为它常采花木的浆汁为食,所以用其入药,不但能轻身健体,且还最养容颜。”

水若听见“最养容颜”四字,秀眸登时闪闪发亮。

“嗳,走啦,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我们就不要伤害它了。”婀妍转身欲行。

“等等,既为魔物,且又如此稀罕,我们岂可轻易错过。”贺天鹏贪念已生,提着陷魔网蹑足向那酒蛛慢慢掩去。

“喂!你……你就忍心去伤害它?”婀妍叫。

“别吵!降妖除魔乃我荡魔堡义不容辞之责,而且本堡要集齐天下魔物做标本,眼下正缺这个。”贺天鹏头都不回地应,逼至酒蛛数尺之距,倏地一网撒出,孰知又是扑了个空。

那酒蛛似是知道危险,蹦跃得越来越快,开始朝竹林深处逃去。

贺天鹏焉肯放过,提起真气大步疾追。

其余三人只好跟随其后,此段地势起伏极剧,且草丛高密腐木纵横,愈是险恶难行,小玄持鞭紧护二女,不敢丝毫懈怠。

贺天鹏边追边撒网,然却连连落空,心头火起,脚下奔得更急,大喝道:“小畜牲,不信今日你逃得掉!”

水若见他越奔越远,身影时见时失,而周围蛛网四飘蛛影重重,异常之阴森可怖,心中害怕,朝前大喊道:“要不别追了,这儿好像有很多虫子!”

小玄笑道:“不怕,我有在呢。”

“我怕他一个人吃亏哩。”水若总是一副热心肠。

婀妍忽然笑道:“姐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要跟得太近,那家伙有苦头吃了。”

“你说什么?”水若吃了一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一定要糟糕啦。”婀妍话音未落,便听一声惊叫,正是贺天鹏的声音。

水若俏脸发白,急道:“定是出什么事了,我们快去帮他!”心中虽然害怕,却率先就朝发声处掠去。

小玄急忙跟上,紧护玉人。

“你师姐还挺讲义气的嘛。”婀妍笑嘻嘻道,右手指间又多了一道法符。

小玄面色铁青,讲义气是不错,但是对那姓贺的卑鄙家伙讲可就大大不妙了。

三人奔到发声之处,却不见贺天鹏的影子,水若掌拢嘴旁大喊:“贺公子,你在哪里?”

“我……我在……在这!”贺天鹏的声音传来,竟是闷糊不清。

三人四下张望,忽听婀妍道:“瞧,前边好像有个坑。”

小玄同水若循她所指望去,果然在腐木草丛间看见一个黑洞洞地小坑,水若飞步奔去,快到旁边之时,倏地脚下空软,整个人往下就陷,发出一声惊呼,后边的小玄大惊,即刻挥鞭甩出,卷住了水若有蛮腰,巧劲一发,便将玉人凌空扯起拽回,稳稳地接抱怀中。

水若面无血色,紧搂着爱郎的脖子抖个不住。

小玄轻拍其背安慰:“没事没事。”

婀妍凝目地面,沉声道:“这地面有蹊跷。”

这时又传来贺天鹏的声音:“我掉下边了,动不了,快帮我!”

婀妍缓步踏前,倏地飞鹞般翻空跃回,道:“下面是空的。”

小玄道:“我瞧瞧。”放开水若,照前方地面一鞭抽下,只听枝木折声脆响,竟然抽出一条大沟来。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快点行不行!”贺天鹏的声音再度传来。

“你急什么急,谁叫你充好汉!”小玄喝,示意二女退后,心中捏了个“搅海势”,抡起八爪炎龙鞭朝地面兜头四劈,登见草飞木折尘土泼扬,竟然将一大块地面揭皮般掀了起来。

孰料不掀不知,一掀全都吓了一大跳,原来腐木草皮遮盖住的竟是一个极巨的大坑,随着阳光照落,只见底下又有不少高大竹木悬壁而生,枝干间赫然结着一张大得匪夷所思的蜘蛛网,而贺天鹏就似昆虫般掉在其上,身体、四肢及头俱给牢牢地粘住,眼巴巴地动弹不得。

“我的天!怎么有这样大的蜘蛛网?”小玄吸气道。

贺天鹏这时才瞧清了自己的处境,顿时脸全白了。

水若却是浑身发软,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肯定是什么蛛王蛛后的窝。”婀妍道。

“快救我!”贺天鹏又再大叫催促。

婀妍蹲下(禁止)子,双手支颔笑嘻嘻地瞧他,一脸幸哉乐祸道:“少堡主,您的陷魔网不是专门对付天下妖魔的么,怎么今儿自己倒给网住了?”

“这会说什么笑!你们快想办法啊。”贺天鹏怒道。

“咦,这人想要别人救他,却怎么半点不懂礼貌?不如我们不管了吧。”小玄慢悠悠道。

“你……你……”贺天鹏气得脸色由白转青。

忽然间,猛一股中人欲呕的腥风滚涌而起,只见阳光未照及处似有什么在动,整张巨网都晃荡了起来,片刻之后,从黑暗中慢慢出现了一个奇巨的身影,随着移近,四人终于瞧清,原来竟是一只巨似小山的可怖虎蛛。

众人面色齐变,贺天鹏更是惊骇欲绝,张嘴傻了好一阵,蓦地嘶声大喊:“救我!快救我上去!”

水若满面急色,颤声道:“怎么办?我们快想办法帮他呀!”

小玄却咦了一声,指着巨蛛叫道:“你们快瞧它的头顶!”

余者望去,这才注意到巨蛛头顶有个什么东西,凝目一瞧,赫然发现竟是那只玉色酒蛛。

贺天鹏首不能动,只有斜目盯着,骤又暴凸着眼珠大叫:“是那……那只小畜牲!它……它……原来它是在引诱我!”

第七回 趁人之危

婀妍笑靥如花,嘲讽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荡魔堡少堡主,今儿会也上人家妖魔的当。”

“它……它究竟是甚魔物?适才你蒙我!”贺天鹏大吼。

婀妍娇嗔道:“谁蒙你啦,人家说得全都是实话哩,啊!不过有件事忘记告诉你啦,酒蛛还有个另外的名字,也是它真正的名字,叫做狡蛛,因为它们最擅于诱捕猎物了。”

“死妖女!你……你怎么不早说!你在故意坑我!”贺天鹏破口大骂。

婀妍仿若未闻,娓娓继道:“狡蛛乃杂交而生,本类极稀,往往只有与它类蜘蛛继续杂交才能繁衍下去,而且跟人一样趋炎附势,喜欢高攀高附,一找便要找那些最强大的靠山,结这张网的大虎蛛,八九就是它的老婆啦。您瞧,它帮它老婆引诱来食物,然后它老婆保护它,真真一对绝配哩。”

贺天鹏目瞪口呆,小玄与水若也听得惊心动魄。

这时巨蛛缓缓前移,朝它老公引诱来的猎物徐徐逼近。

“救我!快救我!”贺天鹏拚命挣扎,无奈那蛛网粘力异样黏稠,根本脱掉不得。

“快救他呀!”水若扯了扯小玄的衣服,只急得眼圈发红。

小玄醋意大发,盯着她道:“怎么救啊,你要我下去么?”

水若道:“你用鞭子拉他上来。”

小玄两手一摊:“这样深,鞭子够得着么?”

水若瞧瞧底下,见贺天鹏所在处距坑面约有六、七丈远,确实是鞭长莫及,一时愣住。

贺天鹏见巨蛛愈逼愈近,惊急交集地嘶声又喊:“快救我!求你们啦!”

婀妍笑道:“少堡主,您那什么陷魔网不是厉害得很么,适才吓得人家心里边卟通卟通地乱跳,这会怎么不用啦?”

贺天鹏整只手臂俱给牢牢粘住,莫说此际用不了金刚陷魔网,便是能用,又如何网得下那巨如小山的可怖虎蛛,咬牙切齿道:“你……你这妖女,害了我还……还要羞辱我,待我上去,定要把你……把你……”

“把我什么呀?您还是先上来再说吧。”婀妍笑嘻嘻地挑衅。

贺天鹏转望水若,声中已带哭腔:“程姑娘,你快救我啊!”

水若粉额皆汗,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的!”话虽如此,却是一筹莫展,只急得连跺足儿。

小玄见状,心中不忍,遂道:“那我下去吧,瞧瞧那家伙的运气如何。”

水若望望巨蛛,六神无主道:“可是……可是那样太危险了……”

贺天鹏听见,赶忙叫道:“崔少侠,您本领高强神通广大,我晓得您一定行的!”

“我呸!以为拍几句马屁小圣爷爷就会救你么?哼!若非瞧我师姐的份上,谁会睬你!”小玄啐道,收鞭束回臂上,沿着坑边攀下。

贺天鹏软声迭应:“是是是,之前若有得罪,贺某上去后一定好好赔罪!”

小玄攀下两丈,见鞭仍够不着,瞧瞧四周,忽地纵身一跃,跳到更底处的一棵横生的竹枝上,摇摇晃晃道:“你赔罪值个屁,我要你离……”本欲叫他别打水若的主意,但想如此一来,自己的气势可就差了,遂将下边的话硬生生剎住。

谁料贺天鹏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您若救我上去,贺某定当重重答谢!”

“别说话呀,小心脚下!”水若在上边喊,一颗心儿提到了嗓眼。

小玄听贺天鹏说重重答谢,心中突然一动,朝他道:“这话倒还合听,不知你要如何谢我啊?”

贺天鹏见巨蛛此刻又逼近了一些,惊慌叫道:“这个好说,您快点啊!再慢可就迟啦!”

“你还是先说清楚怎样谢好啦,要不我可没勇气再下去了。”小玄也望那巨蛛,见其似乎发现了自己,心中一阵紧张。

贺天鹏汗如雨下,哆嗦道:“只要救得我上去,您想要啥就要啥,我荡魔堡什么奇珍异宝都有!”

小玄压低声音道:“这样好了,小圣爷爷也不要什么奇珍异宝,只要你把那辆鹿蜀车送我便成。”

“什么!”贺天鹏顿时傻了眼。

小玄悠悠道:“没听清楚么?那我慢慢再说一遍……”

“您要其它的什么都成,那鹿……鹿蜀车乃是传家之宝,送不得人的。”贺天鹏颤声道。

“可我就要它。”小玄固执道。

“您要别的吧,要珍宝要女人,我都给你,但那车子真的不行。”贺天鹏面露哀求之色。

“真的不行?”小玄问。

“真的不行!”贺天鹏神情坚决,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那就再见。”小玄调头,作状朝上攀去。

“你……你这不是趁人之危敲诈勒索么!”贺天鹏大吼。

小玄充耳不闻,真的向上攀去。

就于此刻,巨蛛倏地蹦起,竟是异样捷迅,一下了就到了他俩旁边,数只长足如钩袭向小玄,显然不肯放走任何猎物。

水若惊呼失声,疾提水灵真气,旁边的婀妍却已扬起了手,只见空中白光倏闪,一道极粗的光柱垂直贯下,正落巨蛛身上,只听“喀嚓”数声,巨蛛突然周身笼雾顿住不动。

小玄惊觉转身,抖鞭急朝巨蛛击出,却听婀妍叫道:“别打,一打它又能动了!”他赶忙收鞭,定睛瞧去,见巨蛛竟给一块巨大的冰块封冻住了前半段身子,后半段尚露冰外的四只长足乱钩乱搭,正在疯狂挣扎,心中大讶:“是什么样的法力?才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冰气!”

婀妍又叫:“我的符只能冰住它一会,你快上来!”

小玄闻言,心中愈加震憾,愣愣想道:“原来婀妍有这么厉害的法符,那为何还要闹着我帮她?”

“别走,快救我!”贺天鹏哭腔大叫,这下更是吓得半死。

“快上来,冰块开始裂了!”婀妍叫。

小玄见巨蛛身上的冰块果然出现了数道裂痕,心中一阵犹豫:“若是真的抛下他不管,水儿定然会很难过。”

旋听“喀喇”一声,一角冰块碎裂开来,巨蛛的一只前足从冰块中穿出,闪电般直袭贺天鹏,所幸距离差了一点,毛茸茸的巨足重重地钉在他脸侧。

贺天鹏几欲崩溃,面如死灰地朝小玄吼道:“车子给你!”

小玄一听,登时精神大振,心忖:“不救他水儿心里不好受,眼下又加上鹿蜀车,看来这险还值得冒。”遂笑道:“你这家伙卑鄙惯了,叫我怎么信你?不如你把车子先交出来。”

贺天鹏心里边诅咒了他一万遍,哭丧着脸道:“我这样怎么取得了车?”

这时巨蛛又一足劈空搭来,足尖几乎钩到他的鼻子,骇得他急声大叫:“我发誓如何?我发誓我发誓,若你救我上去我不给你鹿蜀车,便叫我贺天鹏五雷轰顶断子绝孙!”

小玄笑嘻嘻道:“好吧,瞧在这毒誓份上,小圣爷爷便信你一回。”当下把手松开,又再跃下三丈,落在贺天鹏上方的一根斜枝上,甩出炎龙鞭,卷住了他的腰,发力一扯,却未能将其拽起。

“再用力啊!”贺天鹏叫。

小玄连试几次,虽已将他高高扯起,但蜘蛛网仍旧牢牢地粘其身上,始终无法挣脱。

冰块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巨蛛又有一足穿出冰外,仅差寸余就能钩着贺天鹏的脑袋。

贺天鹏惊得面无人色,朝上边的婀妍大叫:“再发道符冰住它呀!”

婀妍笑嘻嘻道:“哈,你不是要把我怎样吗,怎么又来跟我说话?符是有的,可是用料极珍,我为啥要帮你啊?”

“我……我……你……”贺天鹏哑口无言。

婀妍望见巨蛛的一只利足逼近小玄,心中紧张,忙从袖内悄悄取出一符夹于指间,继笑道:“适才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吓唬人家,如今后不后悔呀?”

贺天鹏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听她口气似乎有点转圜余地,急忙软声求道:“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在下眼无珠,姑娘您貌胜天仙大人大量,万万莫往心里边去。”

婀妍俏脸倏寒,厉声道:“哼!像你这种瞎了眼的不入流货色,本小姐不知收拾过多少,还以为我真的怕你么!今儿暂且饶你一回,往后别在我跟前丢人现眼!”斥罢,甩臂一扬,指间的法符眨眼无踪,骤见半空白光闪掠,又一道极粗光柱垂直贯下,正正击在巨蛛身上。

一阵白雾弥漫,巨蛛再度给冰住,几只露在外面的利足俱为一僵,挣拒大减。

水若趴在坑沿大喊打气:“小玄加油!”

贺天鹏也迭声急催。

小玄满头大汗,朝他没好气道:“粘太紧了,我若用真气,你受得了吗?”

贺天鹏拚命点头:“你只管用,我有神功护体,就是再厉害的真气也伤不了我!”

“操,这时候还不忘吹牛!”小玄粗口了一句,疾提离火真气,贯注入八爪炎龙鞭,蓦地大喝一声,朝上猛扯。

贺天鹏应声而起,身体终于挣脱了异样黏稠的蜘蛛网,眼见飞到小玄跟前,急忙张臂一把抱住,仿如抱着了根救命稻草。

小玄朝上攀去,脖子给他紧紧箍住,面红耳赤地闷哼:“放松点,你想勒死我么!”

贺天鹏却是恍若不闻,两条铁臂楼抱得更死。

小玄头昏眼花,只好奋力往上攀,终于到了坑沿,水若同婀妍急忙探臂帮拉,一人一边将他们拽了上去。

小玄一跤坐倒,指指紧箍脖子的臂膀,二女慌忙上前解救,好不容易才把贺天鹏的铁臂掰开。

“你怎样了?”二女跪在两旁扶着小玄问,说完才发现几乎是异口同声,互朝对方瞧了一眼。

婀妍下意识的放开小玄,晕着脸站起身去。

“这家伙定是想趁机勒死我!”小玄气呼呼道。

“乱说啥呀。”水若“卟哧”一笑,转面朝贺天鹏轻喊:“好啦,没事了。”

贺天鹏如梦初醒,蓦感腹际辣痛,低头瞧去,原来腰带衣裤已给炎龙鞭烧去了一围,急忙用手紧紧摀住,神情狼狈之极。

“快把车子交出来!”小玄喝,一缓过气便立刻讨账。

贺天鹏一阵迟疑,面上阵青阵白。

小玄心急宝物,一蹦跳起,绷起脸威吓:“想耍赖是么?信不信小圣爷爷我一脚踢你下去!”

水若适才在上边,并没听清楚他们在坑中的话,迷惑问道:“什么车子呀?”

贺天鹏心念急转:“这小子虽为玄教门人,却未必能在我荡魔堡少堡主的手里讨得了好!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辱,将来定要叫他加倍偿还!”终于慢吞吞地念动禁咒,将鹿蜀车从法囊中召出。

“禁咒?”小玄不动声色地问,内里却紧张得心脏都差点从胸口蹦出来。

贺天鹏铁青着脸把禁咒速念了一遍。

小玄依言一试,果能将鹿蜀车收入如意囊中,心中狂喜,眉花眼笑道:“多谢少堡主啦。”

水若这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朝他嗔道:“你怎么可以……可以这样!”

尽管小玄拚命死忍,无奈还是笑得嘴合不拢:“我这样辛苦救他,他能不有点表示么?”

水若瞪了他一眼,转朝贺天鹏道:“你别着急,就算是借我师弟玩几天,回头我定叫他把车子还给你。”

贺天鹏暗把咬碎的牙齿和血吞下,死撑着洒脱的笑容道:“不妨不妨,你师弟喜欢便尽管拿去,这样的东西我家里多得是。”

这时倏闻喀喇数响,四人朝下望去,见巨蛛又将冰块拱出了许多裂痕,其顶上的玉色狡蛛更是钻到了冰块边沿,贺天鹏变色道:“我们快走,冰块恐怕困不住他多久!”

小玄瞧瞧巨蛛,忽朝婀妍道:“你还有没有那冰符?”

婀妍却笑吟吟道:“你还舍不得走么?”

小玄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道:“你若能再冰住那大家伙一下,我就有把握干掉它们。”

水若一听,瞪目叫道:“什么!好不容易才逃上来,你又想要冒险?不行不行,我不答应!”

小玄搓手道:“这巨蛛与狡蛛皆是极其稀罕之物,错过太可惜啦。”

水若转视婀妍,道:“你别帮他!”

婀妍即刻笑应:“好,我听姐姐的。”

小玄愣住。

水若亦觉有点意外,又道:“这里太危险,我们快走。”

“嗯。”婀妍点头,模样乖乖的。

贺天鹏已如惊弓之鸟,立刻拔腿就走。

二女皆望小玄,水若道:“你还不走?”

小玄无可奈何,只好把手一挥,道:“走走走,大伙儿扯呼!”

四人当即匆匆离开。

贺天鹏提着裤头脚下如飞,一马当先奔出老远,仓皇不可名状,哪里还有半点荡魔堡少堡主的架势。

小玄却是一路东张西望,不时甩手跺脚,似乎浑身都不自在。

水若心中奇怪,蹙眉问道:“怎么了?”

“在找水呗,那家伙糊了我一身蜘蛛丝。”小玄没好气道。

水若低声道:“适才你很勇敢哩。”

小玄一笑:“这还用说,英雄本色么。”

“我知道你讨厌贺公子,肯下去救他完全是因为……因为我,我……人家很开心呢。”水若声音越来越低。

小玄如饮佳酿,飘飘欲仙道:“你开心我便开心。”

两人对视一眼,俱瞧见对方目中的浓浓情意,水若忽然瞥见奔在小玄另一边的婀妍正笑瞇瞇地望着自己,不觉脸上一红,赶忙调头朝前。

“有水了!”小玄倏地欢叫,急步掠出,直奔前方的一条小溪,边走边还脱衣解带。

贺天鹏闻声回头,见状愕然。

小玄已脱去了外边衣裤,“卟通”一声跳入水中,又叫道:“你们等等我,一下就好。”

二女见他身上仅余一条内裤,不由娇靥生晕,一齐转身。

贺天鹏奔到她们跟前,大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闲功夫去洗澡?”

婀妍吊眼乜着他道:“都这么远了,用不着如此紧张吧?”

贺天鹏面上一热,讪讪道:“哪有紧张,只是这里不太安全哩。”

水若道:“他说很快就好的。”

贺天鹏只好不再言语。

婀妍蹙眉道:“你身上的蜘蛛丝比他还多,敢情不难受么?”

贺天鹏面红耳赤,窘色道:“我也去洗一洗。”当下亦向小溪走去,在溪边找了块大石挡着,一脱衣裤,这才感觉浑身黏腻腥秽不堪,更有许多蛛丝已注透了衣服紧粘在皮肤上,一剥便似揭皮般痛,忍不住咬牙咒骂:“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孰知却听有人笑嘻嘻道:“你想操谁的祖宗啊,那只大蜘蛛么?”原来却是小玄游过来了。

贺天鹏冷目视之,不理不睬继续脱衣。

小玄瞧见有大石挡着,居然大咧咧地把内裤脱了,拿在手里抠剥注透的蛛丝,咕哝道:“什么鬼玩意!竟跑里边来了。”

“哼!竟敢在本少面前丢人现眼……”贺天鹏心中冷笑,昂立溪边挑衅般亦脱内裤,目光傲然向小玄底下掠去,蓦然虎躯一震。

小玄觉察,眼睛亦朝他底下觑去。贺天鹏慌忙用裤摀住,飞快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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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背对小溪,渐渐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婀妍指了前边一下,道:“姐姐,这边太阳大,我们去林子里凉快些。”

水若点头,两人一起走入竹林。

水若埋怨道:“说一下就好,却怎么这样久还不来?”

“男人的话,有几个好信的。”婀妍微笑。

水若扫了她一眼,脸上不以为然。

婀妍也在瞧她,却是目不转睛。

水若戒备道:“干嘛?”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婀妍叹息般道。

水若一愕,淡淡道:“你也很漂亮呢。”

“皮肤这么美,就像那桃花的颜色。”婀妍继赞,目中满是羡慕。

女人最经不起有人称赞容貌,水若脸上绷不住,微笑道:“你的皮肤也很好啊,这么白,跟冰一样透明。”

“我的不好……”婀妍摇摇头,烦恼道:“没有颜色,跟生病似的。”

水若忙安慰:“不会哟,你皮肤很特别很少见,不过真的很美呢。”

“唉,要是我能像姐组这样就好了……”婀妍含含糊糊地叹,忽然道:“难怪他那么喜欢你。”

水若一呆,道:“你说什么?”

婀妍朝小溪一指,笑道:“他呗。”

水若俏靥绯红,艾艾道:“你怎么知道?”

“我问了他哟。”

“你问他?”

“适才回太碧,他一路上为你着急,我就问他你是不是他的心上人,他……”婀妍顿了一下。

水若忙问:“他怎么样啊?”

“他默认了哩,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婀妍笑嘻嘻道。

水若心中又甜又喜,却又有点不满:“他什么都没说么?”

“是啊,不过我瞧得出来,他可是真心真意喜欢姐姐的。”婀妍盯着她道。

水若满心欢喜,对跟前的女孩大生好感,笑道:“你也有喜欢的人么?”

婀妍微微一呆,怔了片刻才道:“有了。”

“他一定对你很好喽?”水若问。

“我不晓得,初初遇见,他就帮我擦汗与我勾手指,说一百年不许变。”婀妍迟疑着缓缓道,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第八回 卿卿我我

“原来是一见钟情呀!”水若笑道:“这么说他肯定很喜欢你哩。”

“是么?”婀妍望着她问。

“一定是呢,你怎么好像迷迷糊糊的?”水若笑吟吟道,心里已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单纯迷糊的女孩子了。

“我不太……不太清楚这个,以前没有谁对我那样。”婀妍冰靥微晕道。

“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水若觉得有点奇怪。

“可能……”婀妍迷茫道:“许多人都怕我师尊,连玩都不敢跟我玩哩。”

“你师尊是……”水若脱口便问,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贺天鹏的警告,心中倏凛。

“姐姐,适才你没哄我是么?”婀妍道。

“哄你什么?”

“你说他……他是真的喜欢我……”婀妍支支吾吾地蚊声道。

“我觉得是,听你那样说。”水若笑嘻嘻接道:“不过这个可得靠你自己去感觉呀,要不然,就直接问他好了。”

婀妍痴痴迷迷地思索了一阵,忽似定下了什么决心,目光闪闪直视水若。

水若不解,正要发问。

“咦?”婀妍突然吸吸鼻子,诧色道:“好奇怪的香气!”

水若仔细嗅了嗅,道:“没什么呀,就是草木的清香吧?”

“不是不是……啊!”婀妍叫了起来。

“怎么了?”水若问。

婀妍道:“我想起来了,这一带有种很神奇的草,果子好吃极的,我带你瞧瞧去。”

水若迟疑道:“不要吧,说不定他们就快好了。”

“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哩,我们何必眼巴巴的傻呆着,姐姐走吧,那儿不远,就在这附近。”婀妍亲亲热热地牵住她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水若只好跟着她行,走了好一会,却仍不见停下,忙道:“不是不远么?走太远等下他们找不着我们了。”

“很快就到了。”婀妍只是牵着她朝前走,又过片刻,终于叫道:“就是这了。”

原来两人已到了一处崖边,水若望向四周,见云雾如海弥漫崖下,心凛道:“这里好高呀。”

“嗯,不过前边一段才是巨竹谷最高的地方,也比这里更美。”婀妍应,放开水若,径向崖边行去。

“你做什么?小心啊!”水若忙唤。

婀妍不答,走到了崖边,趴跪在地探出身去朝下观望,欢叫道:“太好啦,已结了果子哩!”倏地纵身一跃,消失在崖边。

水若大惊,登时呆了。

然而不过数息,只见人影一闪,崖边已多了个人,水若定睛瞧去,不是婀妍是谁。

水若又喜又讶,拍着胸口叫道:“你做什么呀?真真吓死我了!”

“我下去采果子呀。”婀妍道,手里拎着一串火红的果子走向她。

“这么危险,为几个果子值得么?”水若惊魂未定。

婀妍瞧瞧她,目中似颇复杂,笑道:“害姐姐担心哩,不过这果子绝对值得冒险呢。”说着提起了果串。

水若见那串果子大小如龙眼,颗颗火红晶莹,美如珠玉,不禁赞道:“好漂亮的果子,它叫什么字名?”

婀妍只道:“这果子数年乃至数十年方有一结,我们运气好才能碰见。”说着摘下一颗递给水若:“你快尝尝,好吃极的。”

水若接在手里,迟疑道:“到底是什么呀?”

婀妍又摘下一颗放入自己嘴里,嚼了几下,浆汁溢出,竟将樱唇染得紫艳艳的,原本如冰似雪的脸上却骤然浮出两朵迷人红晕,黑白分明的美目此刻波光流荡,彷佛醉酒一般。

饶水若是个女子,见状亦不觉一呆。

婀妍催促道:“快吃哟,甜得很。”

水若将果子放入口中,稍微一咬,顿时浆迸汁滚,果然异样甜美,待把浆汁咽下,蓦感热气涌起,熏得五腑六脏无一不暖,面上亦滚烫了起来,讶道:“好奇怪哦。”

婀妍又摘一颗递给她,笑道:“再吃再吃,这果子可是极好极稀罕的东西,据说对我们女人很好,最是养颜哩。”

“真的?”水若怦然心动,望着对面女孩红得异样可人的娇靥,又把果子吃了,只觉体内暖流四下流窜,舒服得似乎连心儿都酥了。

婀妍也在瞧水若的脸,目光似讶似妒,啧啧道:“吃了这果子,姐姐果然更好看了!”边说边将手里的果子一颗接一颗摘给她。

女人哪个不贪美貌,况且水若素来极喜甜食,美心起来,不觉连吃几颗,孰知眼中居然有些模糊起来,笑嘻嘻道:“好奇怪,吃这果子,怎么跟……跟喝酒似的有……有点醉……醉人吶?”

婀妍笑靥如花地应道:“待会还会更醉哩,姐姐敢不敢再吃呀?”

水若木着舌憨笑道:“怎……怎么不敢?这么好吃的……的果儿,好妹子,姐……姐姐还要……咦……”她摸摸自己的脸继道:“我脸……脸怎么这样烫?”话音未落,人已软软蹲下,挣扎着想要立起,然却一扑伏地。

婀妍近前,轻声唤道:“姐姐,姐姐,你怎样了?”

水若只是不应,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

婀妍笑道:“姐姐不知么?这果子便是玉红草所结的果子,虽能养颜,却极醉人,传说用它酿造成酒,便能醉人三百年,我吃一颗都快醉了,你怎么敢吃这么多哟?”

水若呻吟了一声,口中呢喃着什么。

婀妍俯首去听,竟似“猪头”“小玄”等语,面色微微一变,忽地将她扶起,架到悬崖边上,双手支住其肩,望着她叹息道:“姐姐莫要怨我,谁叫我今儿遇见了他,而他心里边偏偏又只装着你呢……”

水若耷拉着螓首不闻不语,身后便是无边云雾万丈悬崖。

婀妍紧咬樱唇,双手正要推出,突听远处有人叫唤,正是小玄与贺天鹏的声音。她呆了一呆,丽容瞬息数变,时而犹豫、时而冰寒、时而惊慌。

“水若?你在哪里?”小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婀妍脑海之中浮现出先前他寻找水若时的焦急模样,银牙一咬,双手即要推出。

“婀妍?婀妍?”小玄又叫。

婀妍骤时一呆,凝固般顿住。

“你们在哪里?快出来啊!”小玄的声音里充满焦急。

婀妍凝视着水若,呻吟般无力地轻叹一声,将她从悬崖边上架回,放声喊道:“我们在这呢!”

小玄同贺天鹏疾风掠至,见状俱吃一惊。小玄急奔近前,帮忙扶住水若,慌神道:“嘴唇怎么成紫色了?她中毒了么?”

婀妍道:“没哟,我们只是吃了几颗果子。”

小玄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也变成了紫色,给晕了两朵嫣红的冰颜一衬,显得异样冶艳妖媚,不觉呆住。

贺天鹏却一脸疑色,立旁警惕四望。

婀妍扬扬手里的火红果串,吐着气儿道:“想不想尝尝?甜极啦。”

小玄竟从她的气息中嗅着一股醉人的芬芳,骇讶道:“这是什么?你们怎么乱吃东西!”

婀妍身子一歪,朝他肩膀靠去,吃吃笑道:“别紧张哟,这果子我识得的,它是玉红草的果子,没毒的,只是……有点……有点儿醉人,嘻嘻。”

“玉红草?”小玄诧道:“哪里来的?”

婀妍朝悬崖一指:“在那下边摘的。”

小玄瞪眼道:“怎能乱吃东西!你知不知道?传说玉红草的果子能醉人三百年哩!”

“原来你也知道呀,看来见识不少嘞。”婀妍憨笑道。

小玄眉头大皱道:“你们吃了多少?”

“我数数啊,一……二……三……”婀妍软软地倚他臂侧,扳着春葱指儿数道:“三……四……唉,数不清楚啦,反正就几颗。”

小玄看看水若又瞧瞧她,没好气道:“这下好了,你俩就在这里睡觉吧,哪都不用去了。”

婀妍叫了起来:“不行不行,我能走的,你答应人家的事想要赖么?”

小玄目示水若道:“那她怎么办?”

婀妍道:“她就在这里睡呗,我们继续走。”

一言不发的贺天鹏突然插话,冷冷道:“我是哪也不去了,你们一定要走,我便留在这里替你们照看程姑娘好了。”

“你照看她?”小玄怪叫,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一幅画面来:一只淌着长长口水的大灰狼蹲在睡得香喷喷的小羊羔跟前。

贺天鹏点头,朗声应道:“嗯,你们尽管放心地去,只要有我留守这里,保证没有半点问题。”

小玄冷汗涔涔,毅然声明:“我也哪都不去!”

婀妍瞧了瞧他,忽然朝贺天鹏走去,笑瞇瞇道:“你真的不去?”

贺天鹏警惕地盯着她应:“没错。”

婀妍从袖中摸出什么,握拳伸出,甜甜笑道:“少堡主,你猜猜我手里有什么呀?”

贺天鹏疑惑地望她的粉拳,冷冷道:“猜不出。”

“你这人啊……真真没趣,好吧,给你瞧好啦。”婀妍话出展掌,原来手心里放着一道花笺似的符儿。

贺天鹏莫名其妙,正摸不透她的意思,突见那符一花消失无踪,几于同时,不知从哪飞来一对五彩斑斓的蝶儿,倏上倏下忽左忽右,绕着自己翩翩飞舞,不觉间眼皮阵阵发涩,神志竟有些迷糊起来,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去摸腰间的金刚陷魔网,然而已迟一步,身子晃了几晃便“咕咚”倒地。

小玄大讶,待要瞧定,却已不见那对斑斓彩蝶,大奇道:“怎会这样?”

婀妍笑道:“这下你可放了心吧?”

“他怎么了?”小玄又问。

“他已给我的符儿勾去了魂魄,若无解治,三天三夜都醒不回来。”婀妍笑嘻嘻道。

“你用的是什么符?”小玄骇然。

“适才的符儿唤做『勾魂蝶』,有趣么?”婀妍答。

“勾魂蝶……”小玄桥舌道:“你怎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符儿?”

“有些是我师尊给的,有些是我自个做的。”婀妍得色道。

小玄擦汗道:“你不会用它来对付我吧?”

“那倒不一定,倘若你惹恼了人家呀……”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瞇了一瞇。

小玄白着脸望她。

婀妍卟哧笑道:“放心好啦,我就是想害你呀……也不会害太惨的。”

小玄瞧瞧臂弯里的水若,道:“你有什么解醉的符儿吗?”

婀妍道:“这倒没有,你就放她在这睡觉吧,你陪我接着走,我呢,带你取宝瓶竹去。”

“放她在这里睡觉……你不是在说笑吧?”小玄大感不妥。

婀妍道:“姓贺的已失了魂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成不成,这谷中有许多奇禽异兽,倘在我们不在时来了,那我师姐可就糟了。”小玄道。

“好吧,我有办法。”水若边说边从袖里掏摸,很快又取出一道符来,对小玄道:“放下她,到我这边来。”

小玄不知她弄什么玄虚,依言将水若放在草地上,走了过去。

婀妍口中默念,突地扬手,聚见前边景象扭曲,如有一阵水波缓缓荡过,然后水若与贺天鹏就消失了。

地面花草依旧,小玄目瞪口呆。

“这样总该放心了吧?”婀妍道。

“他们哪去了?”

“给我用符隐去了,声形俱藏,便是有什么虫兽来此,亦无任何危险。”

小玄走到放下水若的地方,东摸摸西探探,紧张道:“不会是真的给你变没了吧?”

婀妍没好气道:“放心好啦,等下回来,我保证还你个完完整整的师姐,现在可以走了么?”

这女孩的符层出不穷,且一道比一道神奇,小玄心中震憾,失神地点了下头,道:“我们动作快点,莫叫我师姐醒来时着急。”

“她啊,怕是没睡个一天两天醒不回的……好啦,终于剩下我们两个……自己走了!”婀妍笑逐颜开。

小玄盯着她手里的果串,忽问:“你说这果子是从那崖底下采来的?”

“哈?……是啊。”婀妍似微一怔。

“等我一下。”小玄朝崖边走去。

“要做什么?”婀妍忙拉住他问。

小玄道:“玉红草的果子极其珍稀,典藉中有记,用它来酿酒、炼丹俱为绝佳,我要收集些备用。”

婀妍呆了一呆,眨眨眼道:“那下边没有了……全都给我采上来了,你若想要,我这些都给你呀。”

“这样子啊……太不好意思了吧?”小玄搓手道。

“你会不好意思么?我瞧你脸皮厚厚的。”婀妍含笑瞪他,爽快地把手里的火红果串递了过去。

小玄赶紧接住,迅速收入如意囊中,只笑得嘴合不拢,迭声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多谢多谢……我们走吧,该往哪边?”

“背我。”婀妍却道。

小玄瞧瞧她道:“怎么又要我背……你的脚不是好了吗?”

“脚是好了,不过人家吃了那果子,身上没力气么。”婀妍道。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小玄只好将她背起,哼哼道:“瞧你下次敢再乱吃东西。”

“下次不敢啦。”背后的女孩腻声应,滑嫩的脸庞贴上了男儿的颈侧。

小玄怦怦心跳,又问:“往哪边?”

婀妍指了个方向。

************

山势越来越陡,几可用险峻形容,竹林亦比前段更深更密,但小玄乃是修炼之人,虽然背着婀妍,却不觉丝毫吃力。

两人一路说话,愈来愈感熟络亲近。

不知是否真是醉了,婀妍肆无忌惮地趴伏在小玄背上,软玉温香自是道之不尽。

“婀妍姑娘,适才你……”小玄问。

“你直接叫人家的名字就好了。”女孩截住道。

“哦,适才你那道能把人隐去的符叫什么?”

“叫做『空空如也』。”婀妍答。

“空空如也?”小玄呵呵一笑:“果然是空空如也哩,它亦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我做的,不过炼法却是我师尊所传。”

“不知这空空如也符用料如何?难不难炼?”

婀妍道:“炼造之法倒不算太难,只是用料颇珍,不过总有人送我很多材料的。”

“这么说,你……你有很多空空如也符是么?”小玄吞吞吐吐。

“不多。”婀妍应,忽然有所觉察,从旁觑眼他道:“多不多怎么呀?”

“能不能……”小玄听她说不多,又把下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想要啊?”婀妍问。

小玄赶紧点头,关键时刻,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脸皮太薄嘛,况且婀妍给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大方。

“你怎么啥都想要呀?”女孩笑。

“终于不肯了!”小玄心头一沉,讪讪笑道:“这符有趣得紧嘛,不过……既然不多,那就不要了。”

“虽然不多,可也不是不能给你,这样吧,我出个谜你猜,猜中了就奖你一道空空如也符。”婀妍笑瞇瞇道。

“好啊好啊,正走得闷哩。”小玄迭声答应,岂甘放过机会。

“那你听好哦……”婀妍朗朗念道:“一双筷子臂两条,专把油水汤里捞,既惯挑肥又拣瘦,更喜戳戳再捣捣,香饭好菜它先尝,却吃不胖长不长,若要此君肯罢休,除非碗中已光光。打一成语。”

小玄紧皱眉头,苦思冥想。

婀妍笑嘻嘻地乜他。

“一乾二净是吗?”

“不是。”婀妍判。

“衣食无忧?”小玄搜肚刮肠。

“错,哪来的衣?”

“捷足先登?”小玄瞎蒙。

“你乱猜哟。”

“无所事事?”小玄额头冒汗。

“不着边际。”婀妍啐。

“口福无边!”小玄急了。

婀妍奇道:“口福无边?这是成语么?”

“不猜了不猜了你说答案吧!”小玄投降。

“你放弃了?”婀妍道。

小玄点头,一副心力俱悴的模样。

“那我说答案啦?”

“说。”

“耳朵来。”婀妍唤。

小玄凑首过去,把耳朵放在女孩的樱口边。

“贪得无厌。”婀妍轻轻道。

小玄呆了一呆,蓦地面红耳赤。

婀妍紧咬樱唇盯着他,憋了片刻,倏地咯咯失笑。

符没搞到还惨遭嘲辱,小玄老羞成怒,奈何此刻英雄气短,除了重哼一声再无作为。

婀妍却笑得更加厉害,身如花枝乱颠,软绵绵的(禁止)在男儿背上时挨时触若即若离。

小玄满背生麻,满腹羞恼登化做了心猿意马,涨赤着脸找话:“怎么还没到?”

“快到了,你瞧上边,到那最高的地方便是了。”女孩举臂指上方,软罗窄袖滑落,露出一截无比诱人的冰肌白臂。

小玄一阵口干舌燥,心中慌得更加厉害,忙转移注意力道:“奇怪,这段路怎么没有碰见什么蜘蛛?”

婀妍道:“别高兴,前边又有很多哩,比先前的还难对付。”

“你来过是么?这样清楚。”小玄问。

“嗯。”婀妍只应一字。

小玄心里纳闷:“为何一提及此,她便把话剎住?”

第九回 美人之赠

“放我下来。”婀妍忽道。

小玄将她放下,哼哼道:“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了吧。”

“哦,原来你不乐意背我的!”女孩嗔目道。

“谁乐意啊,那么小气……”小玄低低咕哝,对她的空空如也符始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婀妍只觉好气又好笑,脸上却是一副紧张之色,道:“你走前边,小心提防。”

小玄瞧见她的神情,心中不敢大意,凝神向前走去。

婀妍夹了道紫符于指,距他一丈跟着。

小玄望望四周,疑惑道:“搞什么玄虚……”

“别说话,小心走。”婀妍立即截住。

小玄强着道:“这里离岭峰已不到半里,一段小跑也就到了,何需这等阵仗,不如我们……”话没说完,便听旁边草木轻响,即转头去,却不见什么东西。

“来了,小心!”婀妍叫,指间紫光一闪,身子周围倏现出四粒紫艳艳的光球,上下盘旋飞绕。

“小心什么?”小玄凝鞭于臂,微感有风扑至,略一迟疑,左臂乍然生辣,似给什么划着,血珠从衣服的裂口里飞迸而出,却仍一头雾水。

后边的婀妍扬臂甩手,绕身盘旋的四粒紫光球中分出一粒,呼啸直飞小玄身侧,只听“轰”的闷响,凭空炸起一团紫焰,随即响起什么生物的凄厉叫声。

电光石火间,小玄掠见紫焰团中现出一只蜘蛛模样的怪物,心中骇然,急也挥鞭抽出,将之撕扯成数段。

婀妍将光球收回身畔,奔前瞧他手臂,问:“要紧么?”

小玄讶望着坠落地面的几段尚在燃烧的残躯,张大嘴巴问:“这是什么鬼东西!适才为何看不见?”

婀妍笑道:“是鬼蜘蛛,此类虽不似火蜘蛛有毒,也不如虎蜘蛛疾迅凶猛,但却是这万蛛岭上最怪异也最难对付的一种,因为它有隐形之能,令人防不胜防。”

“隐形?你怎么不早说!”小玄瞠目结舌。

“人家适才不是叫你小心吗?”婀妍道。

小玄这才瞧见她的变化,望着绕着她身子不住盘旋飞绕的四粒紫光球,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兵器?看起来不错啊。”

“不是兵器,是符,唤做紫雷罩。”婀妍答。

“符?好厉害,我曾听我二师姐说有的符能当兵器使用,今儿总算亲眼见识了。”小玄咂舌,又问:“它能持续多久?”

“若是不收,它能持续半个时辰。”

“能这么久啊,极品极品……”小玄搓搓手,吞着口水道:“这符你有多少?”

“你又眼红啦?快走!”婀妍大嗔。

小玄强压下心头贪念,继朝前走,这回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每有风吹草动,即朝空处乱鞭一气,怎奈那些鬼蜘蛛无形无迹,极难防备,身上接二连三挂彩,所幸后边有婀妍盯着,紫雷发处,必有鬼蜘蛛给击中现身。

又走一段,沿途的鬼蜘蛛越来越多,有时竟有三、四只同时袭击,小玄手忙脚乱疲于应付,所学武技无处施展,加上周身辣痛,虽然皆是皮毛小伤,却给惹得心焦气躁,一见有鬼蜘蛛给婀妍击中现身,必即上前加鞭痛殴,嘴里大呼小叫:“有种就别鬼鬼祟祟,小圣爷爷把你们统统碎尸万段!”

婀妍却是一言不发,只在后边凝神跟随,出手异样冷静狠辣。

小玄忽有所悟,转朝女孩大叫:“啊,我晓得了!原在你是要我当靶子,好诱它们出来给你打!”

婀妍“卟哧”一笑,软声道:“没办法呀,这里非得这么过,本来我那只木凤凰可以当诱饵的,可惜撞着埋伏毁掉了。”

“哦,所以你就把我哄来当你的诱饵!”小玄涨红了脸:“难怪我说你本事这样大,为何还要我帮你!”

“阿玄哥哥,这荒郊野岭的,你若不帮便没人帮我了。”女孩可怜巴巴道。

“我帮你什么了?我只不过是个肉盾!一个大笨蛋肉盾!”小玄气乎乎道,冷不防背上又挨了一下,此时衣裤皆破血迹遍染,模样异常狼狈。

“没有啊,你这就是帮我了,没有你顶着,人家根本过不了这里呢。”婀妍赶忙安慰,话语间已将偷袭小玄的鬼蜘蛛轰成火团。

小玄一想也是,窝囊之气顿时消了不少,心中冷静下来,突地灵光闪过:“这些鬼蜘蛛擅藏形迹,而飞萝师叔教我的无相之眼正是无上的侦测法门,不知能不能拿来对付它们?”

他精神一振,当即施展无相之眼,顿见旁侧隐隐现出几只鬼蜘蛛的身影来,心中大喜,怪叫一声飞扑上前,八爪炎龙鞭自臂上疾旋而出,立将几只鬼蜘蛛击成疯狂翻滚的火团。

婀妍一怔,见小玄箭步斜掠,鞭挥空处,登时光迸火涌,竟又把两只隐形的鬼蜘蛛击打现身,疑惑道:“你……你怎么……”

小玄威风凛凛转身,凝目望来,指她身侧叫:“左后,三只!”

婀妍闻言即击,御动紫雷朝他所指处乱抛一气,但见紫焰频爆,果然轰出三只鬼蜘蛛来,大讶道:“你瞧得见它们?”

小玄将几只鬼蜘蛛的残尸捡起,收入如意囊中,得意洋洋道:“吾教神通无数,妖蛛的隐形之能不过雕虫小技尔,岂能逃得过本小圣的法眼!”

婀妍愣愣瞧他,不觉刮目相看,欢喜道:“原来哥哥有这么棒的本领,那我们过这地方可就容易多了!”

两人继朝前冲,鬼蜘蛛的速度与力量只属寻常,并不比之前的鬼蜘蛛和火蜘蛛厉害,一旦无所遁形,根本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小玄一马当先,仗着无相之眼大展神威,速度比之前的步步为营不知快了多少倍,半柱香后,两人终于登上了万蛛岭的顶峰。

峰顶险绝,放眼望去,但见底下云雾滚滚竹海茫茫,偶有湖泊河湾点缀,如明镜如珠琏,壮丽明媚,令人目清神越心旷神怡。

“好美!”小玄大赞。

“嗯,这儿是巨竹谷最美的地方之一。”旁边的婀妍轻应。

小玄忽然望见远处有什么物事高耸出竹海,极目眺去,竟似一座城堡模样的宏伟建筑,讶道:“那是什么?”

孰知半晌不闻回答,小玄转头,见婀妍也正凝眸其处,但眼圈却是红红的,不禁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

婀妍似乎强忍着,挨了片刻,倏地扑在小玄肩头,放声大哭。

小玄大讶,赶忙抚慰:“莫哭莫哭,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帮你。”

“那里就是巨竹堡,也是……也是我……我家。”女孩恸泣道。

“你家?”小玄张大了嘴巴:“原来你就是巨竹谷里的人,难怪对巨竹谷这么熟悉,但……你为何要哭啊?”

“我……我回不去……回不了家。”婀妍泪出泉涌,浸透男儿衣衫。

“回不了家?”小玄急忙开动脑筋,运转了片刻,突地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敢情你顽皮闹了什么祸,怕你爹娘责罚,所以不敢回去。”

“不是哇!”婀妍跺足哭道。

“那到底怎么了?你先莫哭……”瞧她哭得有如梨花着雨,小玄心头大疼,脱口道:“你快说什么事,便是天塌下来我亦帮你顶着!”

婀妍抬头,泪眼模糊地瞧他,抽噎道:“真的?”

“嗯。”小玄即应,应完就感一阵心惊脉跳。

“你知道巨竹谷的主人是谁吗?”婀妍问。

“不太清楚,听我师叔说,好像是七绝界的人。”小玄答。

婀妍摇头,道:“不是,巨竹谷的主人一直是灵竹族人,也就是我的族人……”她指着远处的建筑继道:“这巨竹堡便是我们族人所建,已经历了上千年的风雨。”

“难怪看起来完全不像寻常城池,层层迭迭的倒似楼台多些。”小玄喃喃道。

“因为巨竹谷出产宝瓶竹,且在制造工艺上有独到之处,所以一直为外界垂涎觊觎,直至五年前,七绝界突然大举偷袭,一夜之间几乎屠光我族人,占去了这个天地间最美丽的地方。”

小玄张口结舌。

“当时我正在师尊那里学艺,因此才侥幸逃过一劫,可是我……我爷爷我爹娘都……都……”说到这里,婀妍又泣不成声。

小玄听得怒火中烧,道:“以前就听闻七绝界无恶不作,果真一点不假,待我回去求我师父来帮你报仇!”

婀妍摇头:“你师父不肯的。”

“我师父从来嫉恶如仇,怎会不肯?”小玄奇道。

婀妍道:“我们灵竹族在你们玄教门人的眼里都属妖类,怎么会肯。”

小玄呆了一呆,心想也是,遂毅然道:“就算我师父不肯,我也一定帮你!”

婀妍凝目瞧他。

小玄一阵心虚,烧着脸道:“你嫌我本事马虎,又只一个,帮不上忙是么?”

婀妍又摇头,噙泪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很……很高兴。”

小玄忽然叫道:“有了!七绝界虽然人多势众,不过我也有几个兄弟姐妹,皆是妖王精首,麾下兵将无数,只要我去相求,他们一定肯帮忙的!”

婀妍笑了起来,道:“不用啦。”

小玄不解。

婀妍道:“这些年来,已有许多人答应帮我,夺回巨竹谷只是迟早的事。”

“原来这样啊……”小玄道,心中不觉有点失落,再一想:“她师尊乃妖界之圣,只要开口,自是一呼百应,何需我帮。”

婀妍瞧了瞧他,忽道:“阿玄哥哥,你陪我到此,其实就已经帮我很多了。”

“啊?”小玄一怔。

“跟我来。”婀妍拉住他手,转身向峰顶中心走去。

转过几坡林地,一座宏伟的巨大圆台赫然出现眼前。

两人走上台去,小玄见台面铸刻着许多符篆图案,诧道:“这里怎么有个法阵?”

“是守护禁制,你随我过来。”婀妍道,带他走到一处,足踏法阵某位,口中开始默默颂念。

小玄东张西望,突闻轰隆闷响,只见圆台边上陷下数个方坑,心正疑惑,猛见坑里有什么东西窜起,每坑数根,长近二丈如钩似挠,接着从坑中爬出七、八只庞然大物来,将他同婀妍团团围住。

“有埋伏!”小玄大惊,气贯宝鞭。

“别紧张,是守护入口的机关。”婀妍微笑道:“仔细瞧吧,它们就是你想看的顶级机关杰作——恐怖之足。”

小玄定睛瞧去,见那些庞然大物果然是竹木造就,形如蜘蛛,通体虎纹,长肢如钩般尖利,体型要比早先瞧见的毛总管的坐骑还大数倍,令人心惊胆寒,压低声音道:“这些东西好像要袭击我们,干掉它们么?”

婀妍笑道:“你么,打不赢它们的,这八只恐怖之足强大之极,不单力大无穷迅捷异常,且还壳硬件坚刀枪难入,更对大多数法术有抗性,是谷中最厉害的机关护卫。”

“哪怎么办?”小玄白着脸道。

“你瞧够了没有?”婀妍问。

小玄见那些恐怖之足愈逼愈近,赶忙道:“够了够了!”

婀妍手探腰侧,不慌不忙地从小竹鞘中拔出一把短刀来,高高地举在头顶,口中念念有词,登见那些恐怖之足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乖乖地爬回坑里去了。

“它们怎么会听你的?”小玄惊喜道。

婀妍把臂放下,晃晃手里的刀,微笑道:“它们听的是我手上的这把刀。”

小玄见那把刀通体碧绿,似是竹木雕就,除了光泽灵动,余皆朴实无华,讶道:“这个又是什么宝贝?那些恐怖之足怎么会听它的?”

“这把刀叫做解木令,也是用太碧上的灵枝所造,与那毛总管手里的拘木令一样,乃我巨竹谷镇谷三宝之一。那些恐怖之足在点灵之时,便已给设下禁制,不得攻击持有此物之人。”婀妍道。

小玄问:“哪……三宝还有一宝是什么?”

“待会给你瞧。”婀妍蹲下(禁止)去,将手中的解木令(禁止)一眼石缝,又闻一阵轰隆闷响,两人所立处突然往下沉落。

小玄尚未明白,落势已经顿住,只见四周井壁现出几个门道,婀妍拉着他走入其中一个。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小玄忍不住问。

“一个放东西的地方。”婀妍答,转了几弯,两人面前出现一扇大石门。

婀妍上前,将手中的解木令(禁止)门旁的一眼石缝,又闻轰隆沉响,大石门徐徐升起。

小玄有所领悟,道:“原来这解木令是把钥匙。”

婀妍摇头:“不,钥匙只是它的一个功能,解木才是它名字的由来。”

“解木?何为解木?”小玄问。

“解木者,即是『天地之木,遇其即解』的意思。”两人进门,婀妍拉着他朝前走去。

“『天地之木,遇其即解』……这等厉害?”小玄咂舌,突然呆住,原在他处在的是一个极大的空间,眼所及处,放立着一排排竹禽、竹兽与竹人,数量怕是有数千之多,皆俱静穆无声纹丝不动,彷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这……这里……”小玄震憾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地方叫做神工井,是我族的秘密工坊和库房,储备着灵竹族人千百年来血汗与智慧的结晶。”婀妍缓缓道。

小玄走到数排竹人跟前,依稀认出是早先遇见的枪卒。

婀妍道:“这些已是成品,只要给它们披上护甲,再点过灵,它们就会成为一个个枪卒战士。”

“这么多……”小玄讶叹,突奔到几只巨大的蜘蛛状车辆之前,兴奋叫道:“莫非这些就是虎蛛战车了?”

婀妍点头道:“嗯,这一款便是我族为奉天侯特地打造的虎蛛战车,最适合战场上使用,每产一辆皆耗材耗时极多,珍贵非常。”

小玄仔细观察,愈看愈觉神奇精妙,心中无比叹服,眼角忽然掠见不远处的一排高大竹兽,惊喜得又叫起来:“那些不就是螳螂工匠么?”

“那些也是成品,只差最后的点灵。”婀妍道。

“点过灵它们就能动了是么?”小玄兴奋道:“你知不知道如何帮它们点灵?只要有了这些神奇工匠,我们便能采到足够的宝瓶竹!反正这万蛛岭上没什么人来,我们偷采一点不会给发觉的。”

“今日来此,就是要为它们点灵的。”婀妍顿了一下接道:“当日我族突然遭袭,仓促之下来不及为这些储备点灵,族中的大祭司只好在逃出谷前暂封住这里,以待他日回来启用。”

小玄道:“你是想要使用这些机关助你夺回巨竹谷么?”

婀妍点头:“虽然已有许多人答应帮忙,但七绝界的实力非同小可,有了这些机关,我才更有把握。”

“那要如何点灵?”小玄问。

“需用木灵之源。”婀妍手探腰间,从小囊中取出一盏通体碧绿的竹筒小灯来,道:“就是这个,我族的三宝之一——启木令。”

小玄见那竹筒小灯并无什么起眼之处,好奇又问:“怎样用它点灵呢?”

婀妍道:“只要我念动禁咒,它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能与木感应的灵力,然后依照某种方法附入这些机关当中,它们便会『活』起来,就像我们之前碰见的那些形形色色的机关护卫。”

小玄拍掌道:“早该这么做了,这数千机关战士一旦『活』起来,七绝界如何抵挡得住!”

婀妍轻叹道:“当日遭袭,三宝之中拘木令被夺,而这启木令却给毁掉,灵力尽失,所幸残骸为我族中勇士抢出,几经辗转送到我手中,这五年来,我师尊广邀炼器名师,耗费珍材无数,至今方才修复,不过……”

她顿了一下,目中现出坚毅之色:“这启木令修好之日,也就是我族夺回巨竹谷之时!”

“那我们快快开动!”小玄搓着手道,心想有这么多螳螂工匠,采它两、三百根宝瓶竹还不是片刻功夫的事。

“嗯,不过这可急不来,点灵需时甚长,若要全部点完,恐怕得花十天半月。”婀妍道。

小玄听得心头一沉,面色灰败。

婀妍瞧瞧他道:“你担心宝瓶竹是么?”

小玄苦着脸道:“泽阳城日益险恶,恐怕等待不了这么久……”

“跟我来。”婀妍拉他又走,却是转入另一个大厅。

小玄登时欢呼起来,原来厅中堆放着一堆堆已经砍伐好的宝瓶竹,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我没哄你吧?”婀妍笑盈盈道。

小玄兴奋至极,倏地转身,抱住她就是狠狠一口,亲在女孩额上。

两人俱是一愕,蓦地满面通红。

小玄异样狼狈,这才想起眼下不在逍遥峰上,对方也不是偶尔给他这么胡闹的水若、小婉与摘霞。

过了好一会,小玄方吶吶道:“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干这事还有故不故意的?婀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似嗔似喜,目移它处道:“你去拿竹子吧,要走可以走了。”

“哪……你呢?”小玄呆望着她长长的睫毛问。

“我要留在这里点灵,十天半月都不会离开。”婀妍道。

“哦。”小玄含糊一声,急忙去取宝瓶竹,忙了半个时辰,终于将三百根竹子收入如意囊中,转身方见婀妍仍立原处,正呆呆地瞧着自己。

“弄好了。”小玄道。

“哦。”这回轮到婀妍只应一声。

“真是谢谢了。”小玄感激道。

“不用。”婀妍道。

小玄想想道:“如果需要帮忙,就告诉我,这几天我会在泽阳城。”

“好。”婀妍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小玄尴尬道:“那……我走啦?”

“嗯。”女孩应。

小玄转身,没心没肺就走。

“等等。”婀妍忽叫。

小玄赶紧回身,这才惊觉心中的不舍。

婀妍从袖中取出两道符来,递与他道:“你不是想要空空如也符吗?我也没多,只能送你两道。”

小玄大喜,急忙接过。

婀妍将空空如也符的施祭及解消禁咒传述一遍,问:“记住了么?”

“记住了。”小玄应,笑得嘴合不拢,连道谢都忘了。

“还有,这是解消勾魂蝶之法,你也听好了……”婀妍将禁咒念了一遍,接道:“我已告诉你了,你肯不肯饶那姓贺的是你的事。”

小玄点头,道:“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无大恶。”

婀妍似乎迟疑了片刻,又从怀中摸出三道符来,突然放指齿间,用力咬下。

“你做什么?”小玄吃了一惊。

婀妍不答,将流血的指尖分移三道符上。

血虽不多,但小玄却瞧得惊心动魄悸动莫明。

婀妍抬起脸来,将符递与,靥晕似桃眸凝如水道:“这三道,也送给你要不要?”

“这是什么符?竟……竟然要用血染的。”小玄赶忙接住,只见符面图纹呈银,底色如雪,血一染上,鲜艳异常。

“是传送符,没有禁咒,只要持符者以血点符,纵在天涯海角纵然远隔万里,也能瞬间到达用血开符之人的跟前。”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后边几不可闻。

符自玉人怀中出,犹盈着缕缕醉人的幽香,小玄心中怦怦剧跳,脱口道:“竟有这样的符,它叫什么名字?”

“叫做……相思符,书上说的。”婀妍声细如蚊,满面绯红。

小玄呆望着她,一阵魂悸魄动。

婀妍羞不可抑,催促道:“你不是急着赶回泽阳么?快走吧。”

小玄点头,脚下却似给粘住般纹丝不动。

“对了,这种符珍稀无比,你可别随便乱用。”婀妍道。

“哪……什么时候用?”小玄茫然问。

婀妍如嗔似恼地羞横一眼,足尖忽跷,嘴儿凑到了他耳边。

“想我的时候。”

小玄心魂俱酥,抬眼望去,已见玉人翩然远去,动人俏影顷刻遗失。

第十回 醉夜沾香

小玄回到悬崖边,用婀妍传授之法解去空空如也符的禁制,见水若完好无缺,方将一直高高拎着的心放下。

“快醒醒,宝瓶竹到手了,我们这就回泽阳城。”小玄抱着她轻唤。

水若却依然沉睡,软绵如泥,任凭如何叫唤,只是无知无觉。

“玉红草的果子果然厉害,竟把她醉成这个样子!”小玄想了片刻,又念禁咒,从如意囊取出鹿蜀车,把水若抱了上去。

然后瞧瞧一旁的贺天鹏,哼哼道:“看在这宝车份上,今次就饶了你吧,倘若以后还敢纠缠水儿,定把你丢到这来喂蜘蛛!”遂也将他搬上车去,塞在踏脚处。

他跳上鹿蜀车,扯动缰绳,谁知四只鹿蜀毫不理会,只在原地悠闲跺步。

小玄怔住,心忖道:“姓贺的赶车时用的是一条什么……什么闪电鞭,莫非这几头不识好歹的畜牲只怕那个?”想及此处,当即俯下(禁止)去搜贺天鹏的身子,找了半天,却没找着凝电鞭。

“敢情那鞭子藏在他的法囊里?”小玄眉头大皱,因为各人的法囊各自设有禁制,不知咒者便是将囊毁掉也取不到里面的东西。

他无可奈何,越想越急,越急便越恼,倏从袖中抖出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劈空甩响,登时雷炸火涌,声威骇人,大喝道:“几只小畜牲!若再不动,小圣爷爷定叫你们屁股开花!”

话音未落,车子已动,四只鹿蜀风驰电掣般朝前奔去。原来鹿蜀最是怕电,对其他的风、雷、水、火并不怯畏,但小玄手中的鞭子乃是万兽皆惧的八爪炎龙的筋与鳞所制,上又附有许多玄教高人的法符灵篆,所发之火岂同寻常,鹿蜀类属妖兽,焉能不怕。

“这不就对了!”小玄哈哈大笑,朝几只鹿蜀叫道:“如今跟了我,只要乖乖地听话,包你们往后吃香的喝辣的!”他扯动缰绳,忆着来时的方向,驾着车子奔去,几经周折,方才找到入口处的无文石碑,收起车子,又忆着贺天鹏带他们进来的方法绕着石碑转,谁知一连试了数回,直转得头昏眼花也没能出去。

“当时我悄悄数过的,明明是反转九圈,正转七圈,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小玄急得额头冒汗,差点就要解开贺天鹏中的勾魂蝶符,将他拖起来拷问。

小玄苦思冥想,突然灵光一闪:“啊,莫非进来同出去的方法是相反的?”当下改成正转九圈,反转七圈,眼前景色倏变,果然出了巨竹谷。

“果真是倒过来的,你怎么这样笨!”小玄拍头自嘲,返身入谷,依次搬出水若和贺天鹏,再度祭出鹿蜀车,朝泽阳城奔去。

此时已至黄昏,遍空彩霞,绚丽缤纷。小玄意气风发地扬甩长鞭,驾着鹿蜀车凌风飞驰,想起今趟的种种奇遇与丰盛收获,不禁心情大好,一臂揽着醉态可掬的水若,一脚踏着塞在座底的贺天鹏,放喉高歌:“高山青,涧水蓝,千翠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千翠山的少年壮如山吶……啊啊啊……高山长青,涧水长蓝,姑娘和那少年是永不分呀,碧水长围着青山转,那奴湾多依呀吶呀候依呀嘿……”

这本是千翠山的山歌,谁知他这一路高歌,惊动了一位路过的海外神仙,闻歌颇喜,遂记于心,将歌带到了东海的某座宝岛,不想流传开去,甚是广远,直至千百年后又有新唱,更加烩炙人口,至于出处,反倒无人清楚,此皆后话,不能考究。

鹿蜀车的速度委实惊人,待到夜幕初临,小玄已从百余里外的巨竹谷赶回了泽阳城,驱车从城北的山岭飞入,正是傍山而建的三世忠靖侯府。

小玄找了个僻静处停车,念动婀妍传授的禁咒,解去了贺天鹏所中的勾魂蝶符,然后将之一脚踢下车去。接下又驰至翠华庐,在后园收起鹿蜀车,背起水若偷偷溜到摘霞的房前,俯耳贴门悄听了一会,这才推门进去。

摘霞正于灯下埋头抄写,桌上已堆了厚厚一迭新制的守神符,见他背着水若进来,不禁吃了一惊,讶道:“三师姐怎么了?”

“喝醉了。”小玄东张西望道:“快让她躺下。”

“原来偷偷溜去外边喝酒了,难怪我说怎么一整天都没瞧见你们哩。”摘霞赶忙上前帮忙,将水若扶到自己床上去,见她软得如酥似泥,诧异道:“怎么醉成这模样?”

“今晚你帮忙照顾下她,千万莫给别人知去。”小玄小声道。

摘霞帮水若盖好被子,转身瞪眼道:“你哄她喝了很多酒是不是?”

“冤枉啊,是她自个要喝的。”小玄只好这么说。

“冤枉?三师姐从来就不怎么喝酒,你还说冤枉?一定是给你灌的哩,瞧我不告诉娘娘去!”摘霞威胁道。

其实摘霞比水若、小婉和小玄三个均略为年长,但她乃是崔采婷的待儿,因此在称呼上尊他们为师姐师兄,叫崔采娘做娘娘。

“不要啊,好姐姐,你莫吓唬我。”小玄忙求。

“谁吓唬你了!”摘霞绷着脸冷哼。

“一定是吓唬人的。”小玄上前抱住她臂,嬉皮笑脸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肠最好的啦,要不然我也不敢上这来求你帮忙。”

摘霞抽臂让开,道:“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你带三师姐上哪玩去了?”

“不就是……城里的一家小酒楼呗,门面虽小,不过酒却好吃,因此我们便多喝了几杯。”小玄撒谎道。

“哼,居然丢下人家。”摘霞道。

小玄忙道:“今晚你好好照看三师姐,明天我带你去。”

“这算什么?交换是么!”摘霞生气道。

“不是不是,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小玄心念急转,作揖陪笑道:“今儿忘了姐姐的确是我不对,明天请姐姐喝酒算是赔罪道歉。”

摘霞有些绷不住脸,咬着唇儿道:“你别装模作样,以为我不晓得你肚子里打什么算盘么!你是既想有人帮你照顾三师姐,又怕你灌醉她的事叫娘娘知去,所以才来贿赂人家。”

小玄凑近前去,又捉手攀臂地纠缠女孩,笑嘻嘻道:“贿赂就贿赂呗,总之明天一定找家大大的酒楼,好好贿赂姐姐。”

摘霞这回并没挣开,道:“我才不去,虚情假意的谁稀罕!”

小玄急道:“绝对是真心诚意的呀,姐姐怎就不信?”

摘霞这才道:“大师姐分了好多符要我帮忙抄写,哪里有空出去。”

“今晚我就在这里帮你一起抄。”小玄脱口道。

摘霞即道:“行啦行啦,谁敢要你帮呀。你走吧,瞧在你还算……还算诚心的份上,这次不告发你就是。”

“这个……”小玄喜道:“那就麻烦姐姐了!”

摘霞不接话,似乎等着他走。

小玄心里正急着回去摆弄今趟的丰盛收获,匆匆就走。

摘霞后边跟着,送到门口,忽见他转回身来,神神秘秘道:“今儿出去,我还得了几样好东西,给你瞧瞧要不要?”

摘霞问:“啥呀?”

“几样极为稀罕材料和一只十分奇妙的机关。”小玄兴奋道。

摘霞对这些根本没什么兴趣,打哈欠道:“不瞧,你没见我还有许多符要抄么?今晚不知要忙到几更哩。”

小玄瞪眼道:“不瞧别后悔哦。”

“不后悔。”摘霞即应。

小玄突然想起一件物事,道:“好姐姐,你闭上眼睛。”

“干嘛?”摘霞警惕道,在山上时,她和小婉可是此人经常捉弄的对象。

“听话,送你样好东西。”小玄微笑哄道。

摘霞疑惑闭眼,警告道:“你可莫捉弄人,小心惹恼了我告发你去!”

小玄从如意囊内取出从巨竹谷采得的彩虹,撕了一幅轻轻围到女孩的颈上身上。

摘霞给他碰触着身子,不由微缩了一下,慌张道:“你做什么?”

小玄将余下的彩虹放回囊中,笑道:“可以睁眼了,瞧瞧是什么?”

摘霞睁眼,见身上竟然缠挂着一条丝绸般的柔软东西,通条流光溢彩,映耀得满屋缤纷如梦似幻,登时呆住。

“喜不喜欢?”小玄微笑问。

“这……这是什么?”摘霞目瞪口呆,触摸彩虹,竟若实质。

“彩虹啊。”小玄得意道。

“彩虹?世上真有……真有这样的彩虹?从哪弄来的?”女孩声如梦呓。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待我明天再告诉你。”小玄边说边向外走,此刻天色已完全黑落,月亮也给浓云遮去,四周花木有如浓墨泼就,宁静而幽秘。

“等下……”摘霞急抬起头,却见男儿已如风去,眨眼便消失在花木间,她怔了一阵,不觉捧虹偎面,时而蹙眉时而甜笑,时而羞涩时而轻叹,彷佛痴了一般。

次晨,三世忠靖侯府的后山小道。

飞萝慵懒地伸了下腰,奇怪道:“一大早就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玄微笑:“给你看样东西。”

“你会有什么好东西?搞得这般神神秘秘。”飞萝乜眼瞧他。

小玄将她带至一个偏僻处,忽捉其腕拉入林中。

飞萝玉容骤晕,咬唇道:“小家伙,你又胡闹什……”话没说完,倏地呆住,原来林子里堆放着数百根如瓶迭接的碧绿竹子。

“宝瓶竹!贺天鹏弄回来的?”美人讶问。

小玄摇了下头,得意洋洋道:“不是他,是我。”

“你?”飞萝睁大了美目。

小玄道:“贺天鹏是去了巨竹谷,不过他连一根也没讨到,这些全是我搞来的。”

飞萝瞧瞧他,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

不知为何,只要在她面前,小玄便觉得无需隐瞒什么,当下把他同水若偷偷跟贺天鹏去巨竹谷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飞萝静静地听着,直至结束,方才道:“原来有这个典故,难怪之前一直都听闻巨竹谷的主人是灵竹族人……嗯,你说那个灵竹族女孩是妖圣的徒弟?”

“嗯,她是这么说的。”小玄点头。

飞萝沉吟道:“这就有点奇怪了,按理说,她既是妖圣弟子,过那万蛛岭并不是什么难事,何须一定要你相助?”

小玄立刻叫道:“不是啊,那万蛛岭上妖蛛无数,委实凶险的,师叔你可要莫小瞧人,倘若没有我相助,她一个人还真的不容易过去。”

飞萝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小玄心中不忿,一脸愤愤不平。

好一会后,方听飞萝道:“小家伙,挺不简单的么……”

小玄的头登时大了起来,笑逐颜开异样得意,口里却谦逊道:“其实也没什么啦,还亏师叔传了我无相之……”

谁知飞萝笑瞇瞇地接道:“竟能哄得人家迷迷糊糊,一下子就送你这么多宝瓶竹哦。”

小玄一愕,俊颜涨得赤红,大声道:“师叔你……你乱说什么呀!”

飞萝忽肃容道:“不过,那丫头既为妖圣之徒,想必不是什么善类,且又一见面就送你大礼,用心实在难明,你自己可莫迷迷糊糊,反倒叫人家哄去了。”

小玄见了她的神情,心中一凛,忙道:“师叔教训的是,弟子会记住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功劳不小呀。”飞萝又笑。

“哪……不知师叔有什么奖励?”小玄趁机道,无相之眼带给他的甜头记忆犹新。

“没有!这些竹子又不是落我兜里的。”飞萝一口拒绝。

“不行,没有这些宝瓶竹做箭矢,怎能体现师叔制造的破山神弩的威力?弟子既为师叔争光,怎可没有奖励!”小玄上前纠缠,嬉皮笑脸地捉手攀臂,哪里还有师徒之相。

“好啦好啦,没大没小的……”飞萝似真似假道:“搁不住你闹,我教你一样法术吧。”

“好啊!多谢师叔。”小玄大喜。

“不过这法术非同寻常,我悄悄地教,你悄悄地学,千万莫要告诉别人。”飞萝叮嘱道。

小玄闻言,心中更喜,迭声应道:“师叔尽管放心,弟子保证守口如瓶!不知是啥法术?”

“借形术,一样逃生的法术。”飞萝道。

“逃生的法术?”小玄微怔了一下:“怎么教我这个?”

飞萝凝眸瞧着他,叹息般道:“因为你这小子太过调皮,且又不辨正邪,终有一天会闯出什么大祸的,教你此术,说不定到时能救你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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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兴冲冲闯入摘霞房中,正要叫喊,却见床榻帐子垂放,赶忙闭口。

这时摘霞正外边端了盆水进来,道:“你怎么又来了?”

“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还没起来?”小玄问。

摘霞嗔道:“正要问你呢,三师姐睡了整整一晚,早上叫她起来吃粥,却仍醉得跟泥似的,无论我怎样叫唤,她都不理不睬。”

“典藉所记果然不假,玉红草的果子醉起人来厉害之极……”小玄心忖,笑道:“那就让她继续睡吧,等中午再叫她看看。”

“你到底哄她喝了什么酒?”摘霞盯着他问。

“天仙三步倒!不不,是天仙三步软。”小玄随口胡诌。

“哪有这样的酒!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摘霞将信将疑。

如果用玉红草的果子泡酒不知会怎样?小玄突发异想,道:“不信是么?那你今晚来我房里,我拿那天仙三步软给你尝尝。”

“今晚?你……你房里?”女孩愣了一下。

小玄凑首移近,嘴巴贴她耳畔道:“今晚你悄悄过来,莫给别人知道。”

摘霞耳心生麻,脸上似乎有些不自然起来:“莫给别人……知道?”

小玄神神秘秘道:“嗯,除了请你喝酒,我还告诉你一段奇遇。”

摘霞掠了他一眼,倏地玉颊飞红,道:“才不去!你会有什么奇遇?”

“不信?”小玄瞪眼,心感遭到了藐视。

“不信!”女孩咬着唇儿应。

“一定要来,昨晚你不是问我那彩虹是从哪里弄来的吗?难道不想知了么?”小玄道。

摘霞听见“彩虹”二字,脸上更不自在,垂首揉弄衣角,半响默不作声。

“等你哦。”小玄往外就走。

“别等,我不会去的。”搞霞赶忙声明。

“要来要来,不来后悔。”小玄飞快地走向自己的屋子,边走边想怎么用玉红草的果子入酒,兴奋思道:“不定真能弄出个什么天仙三步软来呢!啧啧啧,想不到绝世美酿,竟然出自我手……哈哈……哇哈哈……”

摘霞心儿鹿般乱蹦,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男儿已消失在小径转处,她怔怔地立在门口许久,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抚摸戴在左腕上的湛蓝镯子,蓦地面如火烧,咬唇低哼:“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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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柔柔洒入,给屋中的一切披了层朦胧银纱。

小玄独坐桌前,抿着口酒,瞇眼细品了许久,方才徐徐咽下,蓦地打个激灵,大声道:“好酒!好酒!天仙三步软,就是这个名字了!”

他又连饮两口,只觉惬意无比,自言道:“古人诚不欺吾,玉红草果然是酿酒之极品,只投了两颗果子,便有如此奇效,倘若再加几个,岂非叫人羽化登仙!”

兴之所致,小玄再从玉红草果串上摘下两颗果子,仔细剥去表皮,丢入壳中均力摇晃,接下边调边试自斟自饮,不觉喝掉了半壶。

他愈饮愈兴,只盼有人同享,眼巴巴地直望门口,可惜就是不见摘霞的身影,心中灼怅,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可喝光啦!”旋而又想:“她平时不大喜欢喝酒,今晚多半是不会来了……”

小玄往时常跟千翠山众妖在一起鬼混,酒量非浅,但那玉红草极是厉害,不知不觉已陷酩酊,醉中忽然想起了婀妍,昏昏思道:“不知她喝不喝酒的?若在这里,不知会不会陪我喝酒?”

念及此处,不由思潮如涌,脑海里尽是女孩的俏颜笑靥:“她要在那秘库里待上十天半月,一个人孤伶伶的没人说话,定是寂寞极的……”心中一阵冲动,当下便扯过如意囊,欲取那相思符出来,谁知醉得狠了,连念了几次禁咒,也没能将如意囊打开。

他苦思冥想,抓了半天头发也没想起是哪里出了差错,只好将囊丢开,懊丧间突然想起:“哎呀,我怎么把夭夭给忘了?”当即跌跌撞撞地扑到窗台,将插着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取下,念动禁咒,所幸较为简短,此次终没出错,只见空处现出一个模糊身影,娇小纤俏,正是夭夭。

小玄喜叫道:“快出来,有好东西给你!”

身影渐渐清晰,小桃精楚楚动人地浮在半空,不知是否因为小玄“雨露”的润泽,出落得益发鲜丽妩媚。

小玄伸出手去,只轻轻一拉,夭夭便乖乖地投入怀中,两条雪臂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杆。

“想不想我?”小玄问。

小桃精抬起头来,喜怨交加道:“想啊,一直在想,可是你怎么……怎么这样久才唤我出来?”

“怪我怪我,昨儿事多,便给忘了!”小玄心疼道。

“哪以后别再忘喔,夭夭很……很……喜欢跟小玄在一起。”小桃精生涩道,因为记起了“喜欢”一词,笑逐颜开。

“一定一定,有样好东西给你……”小玄见她身上果然仍披着那条玉色纱子,忙扯过如意囊,想取彩虹出来,孰知仍然记不清楚启囊禁咒,只好道:“明晚再给你。”

“要给我什么啊?”夭夭微微失望。

小玄不忍,心中一动,遂道:“很好喝的东西。”抱起轻如烟雾的女孩,走回桌边,倒了杯酒,递到她唇边道:“我亲手调弄的,快尝尝。”

小桃精满面欢喜,俯唇就杯,只浅浅地啜饮了一口,便在男儿怀里打了个激灵,眨眼间俏脸便红了起来,晕晕粉粉的极是迷人。

“好不好喝?”小玄问。

“好喝,甜得……甜得……不知怎样说哩,是什么?”夭夭瞧向杯中,只见津液荡漾,紫滟滟的十分美丽,心里更是喜欢。

“天仙三步软,出自崔小玄之手的极品美酿,必将流芳百世的传奇佳酿。”小玄目遥窗外,异样兴奋。

遗憾的是小桃精听不太懂他的自吹自擂,只道:“我还要吃。”

小玄便又递杯去喂,夭夭就唇相接,几口过后,面上已是酡红一片,眼中水汪汪的,舔唇道:“怎么一喝下去,肚里边就……就暖乎乎的好……好舒服哩?这个能说舒服吗?”

小玄点头,眼睛呆呆望着那条在水唇上舔扫的小嫩舌。

“我还要。”夭夭见小玄不动,便自个动手,指托杯底,又喝了两口,这下连雪颈都红了,张着小嘴直呼气儿。

气息如蒸似熏香郁甜腻,中人欲醉,小玄本就酩酊,不禁销魂,倏地凑首过去,罩住樱唇就是一顿狠吻。

夭夭唔咿一声,旋即热情相就,双臂缠搂住男儿头颈,美目瞇迷如丝,似极享受。

小玄撬开嫩唇,探舌乱拨乱钻,过了一会,不想女孩照搬照学,香舌竟也溜到他口中来,鱼儿般四下顽皮地游窜嬉戏。

“真是个极品宝贝,幸好当日要了她……”小玄心里庆幸,突给女孩推开。

“喘不过气儿了……”夭夭大口喘气,又用手摸自己的脸,呻吟般道:“好热,脸上好热……”

“那就把衣裳脱了……”小玄低喘道,不待回答,便将女孩身上的纱子往两边掀开,顿见一对雪腻乳儿跑了出来,娇小玲珑软绵如酥,没有半点瑕疵,惹得他一爪袭上,发狠揉捏。

夭夭登时一阵酸软,失声嘤咛,娇腻之处实不可摹。

小玄口乾舌燥,又一头俯落,埋脸雪脯恣情吃咂。

小桃精娇颤不住,喘着喘着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好痒……好……好怪……你又要和夭夭做游戏么?”

小玄立记起前夜的销魂来,周身血脉如贲,闷哼道:“你想不想?”

“想,很……很喜欢……嗳呀!”夭夭忽叫,懵懵憨憨地问:“你……你怎么咬我?”

这个连小玄自己也搞不清楚,依旧唇咂齿噬,魔爪四扰。

夭夭给他逗惹得浑身俱不自在,然却不知如何是好,突感底下一痛一麻,接着有物入体,登时浑身绷紧,只是视线给男儿阻住,不知他在做什么。

原来小玄手溜花底,指侵花溪,偷袭花房。

不知是因为酒劲发作还是男儿的魔手,小桃精忽然朝下滑去,整个软得彷彿给抽光了骨头。

小玄急忙勾住,将她抱起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松解自己的衣带,打开女孩的两条粉腿,将轻薄如丝的玉色纱子高高撩起,然后杀气腾腾逼上,将浑硕的棒头抵住紧闭的缝儿。

夭夭似给烫着,柳腰娇缩,倏见缝中水光闪动,旋见一泓水汁溢出嫩蛤下角,延着微凹的迷人粉沟一滚流下,滴在桌面上。

小玄稍稍向前,悍然揉开细缝,棒头点住内里的滑溜娇嫩,顿给完全打湿,油光光地绷亮。

夭夭(禁止)如波起伏,想起男儿上次的怪话,喘息道:“小……小玄又……又要进到夭夭里边来么?”

“不但要进,还要深深的!”小玄邪亵地喘道。

夭夭闻言,蓦地春情爆发,纤美雪腿尽朝两边张去,颤嘤道:“快……小玄快来!”

小玄欲焰剧炽,正要挺抢挑出,骤听一声厉叱,有人怒喝:“哪里来的妖精?竟敢迷惑我师兄耶!”

两人色变,齐朝门口瞧去,赫见一个俏丽女孩飞身掠来,手结印法挑眉竖目,不是摘霞是谁。

“天呐!”小玄陡然酒醒,这才记起自己的邀请,顿时慌得六神无主:“这下死了……她怎么这样晚才来……”

摘霞瞬间掩至,手结法印迅雷般直奔夭夭的雪额。

小玄猛一眼认出她使的正是专门对付妖魔的破邪印法,不禁大惊:“这下打着,夭夭还不灰飞烟灭!”

第一回 采霞

“不可!”小玄急叫,飞臂扬起,架住了摘霞的破邪杀招。“你还护着这妖精!”摘霞大急,手上印法不散,旋身一闪,从侧又击夭夭。

“等等,你先听我说!”小玄再度招架,朝夭夭喝道:“快走!”

小桃精这才如梦初醒,惊得醉意尽去花容失色,扯起纱子,整个人开始迅速淡化。

“她……她会雾化!”摘霞讶道,愈是奋力追杀,可惜她的武技及功力均比不上小玄,每次攻击不是给挡住便是给化解,一时心急如焚。

小玄觑着破绽,倏一招“星火飞溅”闪入空处,拦腰抱住了她。

“放手!她快逃啦!”摘霞挣扎着大叫,无奈小玄只是紧紧箍锁着不放。

夭夭脸上满是惊慌与不解,几乎赤裸的诱人身躯终于完全雾化,倏地消逝无踪,几乎同时,窗台上的青瓷瓶中无声无息地多了一支独蕾桃枝。

“给她逃了……”摘霞终于松懈下来,这才觉得一阵酸软乏力,她着恼地转视小玄:“你要死啦!那是什么妖精?”

“姐姐莫急,不过是个小桃精罢了,而且是我识得的。”小玄陪笑道。

“识得的?”摘霞怔了一怔:“你就不怕她害你!”

小玄笑道:“你放心,她只是初成人形,不会害人,也从未害过人。”

摘霞一听,更是焦急生气:“狐精、桃精最会骗人,她又是初成人形,最需要人的……人的精气,难道你不晓得么?”说及此处,忽感底下有异,垂首望落,登时羞得俏靥通红,急忙用力直推。

小玄猛然省悟,赶忙松臂,扯起裤子,一边扎带一边朝女孩讪笑。

“该死!”摘霞嗔啐,心中又羞又急又恼,重重地跺了下脚。

小玄烧着脸道:“她……那女孩虽是妖精,却绝不是什么坏人。”

“你还……还不知醒悟!定是叫那小妖精给迷昏了,我这就告诉娘娘去!”摘霞转身就走。

小玄面如土色,慌忙追上拉住,急求道:“千万别啊,师父最恼这个,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姐姐饶我一次吧……”

摘霞只是要走,小玄死缠不放,口中连连求饶。

“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了?”女孩道。

小玄见有转机,赶紧应道:“不敢了。”

“真的?”摘霞盯着他问。

“真的真的。”小玄迭声保证,一副痛悔模样。

“那只桃花精是从哪里来的?”摘霞又问。

“不……不清楚,不晓得啊。”小玄哪敢说出原由,再说多点,只怕连什么熊精蛟怪都得抖出来。

“这一带好像没有什么桃树呀……”摘霞蹙着眉儿道。

“后山那么大,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小玄含糊道。

摘霞注目瞧他,心疼道:“你呀……怎么这样傻,桃花精可是好惹的么?”

小玄见她神色缓了,心中稍放,笑道:“再不傻了,姐姐放心。对了,你怎这么晚才过来?”

摘霞脸儿一红,道:“怪我坏了你的好事么?那我走!”

“不走不走。”小玄赶忙拦住,握住她手,拉到桌前坐下,兴奋道:“给你尝尝我亲手调制的天仙三步软。”

“才不喝,我过来只是想听……想听你今早说的奇遇。”摘霞道。

“边喝边听。”小玄满满地倒了杯酒,递与女孩。

摘霞摇头,不肯去接。

“只喝一点点。”小玄道。

“咦,怎么这样的颜色?”摘霞瞧见了杯里的酒,竟是紫波滟潋异样瑰丽,诧道:“好美的颜色。”

“不但颜色好看,味道更好哩,不尝铁定后悔!”小玄趁机哄诱。

摘霞终于心动,接过杯子,抿着樱唇浅浅地尝了一口,娇躯登时打了个激灵。

“怎么样?”小玄急问,仿如一个上了新菜的厨师等待着食客的评价。

“好甜……还不错。”摘霞道,捧着杯子不由又抿了一口,眯着秀目又道:“果然挺好喝。”

小玄知她素来不喜喝酒,闻言大喜,得意道:“那就多喝点,不够我再弄去。”

“真是你做的么?”摘霞再喝一口,脸上飞起两朵美丽的红云,樱唇给酒汁染得紫滟滟水亮亮,于微晃的灯火下无比鲜丽动人。

“这还有假,这便是今早我说的天仙三步软,知道它是用什么调……”小玄忽然睨见了女孩的嘴唇,不禁呆住。

“干嘛?”摘霞问,她咂咂唇儿,忍不住又饮,不知不觉大半杯酒就没了。

小玄仍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原来跟前的女孩是如此之美丽,如此之诱人。

“怎……怎么不说啦?”摘霞觉察,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

“摘霞姐姐……”小玄的呼吸粗重起来。

“我要走了。”摘霞突然立起,孰料身子却是一软,摇摇晃晃的就要栽倒。

“小心!”小玄赶忙起身扶住。

摘霞更是慌张,挣扎欲起,怎奈周身乏力,尽往男儿怀内软去。

“姐姐……”小玄盯着她的唇儿,禁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摘霞娇喘道:“怎么只喝了半杯,我就……就没力气了?”

“这酒好喝是好喝,不过挺厉害的。”小玄道。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摘霞声娇音腻,酒香从诱人的紫唇里徐徐呼出,醉人魂魄。

“我……我……”小玄突然吻落,嘴巴印在女孩的樱唇上。

摘霞娇躯一震,无力地挣拒了几下,一双玉臂便环绕上了男儿的脖颈。

小玄心头怦怦剧跳,感觉到女孩在不住地颤抖,感觉到女孩肌肤似火,感觉到女孩把嫩嫩舌儿吐给了自己……

情迷意乱了好一阵,两人方才分开,各自喘息。

“今晚你要我来,便是存心哄人家喝酒的是么?”摘霞低低声道。

小玄道:“没有啊。”

“坏蛋,还想抵赖么……”女孩盯着他的眼睛,如嗔似恼。

“真的没有。”小玄仍懵不开窍。

“那你抱着我做什么?”摘霞挣扎起来,两只手儿在他胸前乱推乱攘。

“我……我……我喜欢姐姐。”小玄脱口而出,两臂搂得紧紧的。

摘霞转嗔为喜,笑逐颜开,异样的娇美甜蜜。

小玄见她妩媚之极,不禁情欲浮动,俯下脸去又欲亲吻。

女孩却似想起了什么,忽地将脸别开,冷声道:“对啦,人家心里边只喜欢那个方少麟呢,你快快放开我!”

小玄怔了一怔,旋即想起几日前的话来,忙笑道:“好姐姐,那日我说着玩的。”

“你说着玩的?”摘霞哼了一声:“你说着玩,我却是真的喜欢那方少麟哩。”

小玄见她生气,心中慌了,赶紧连赔不是:“姐姐莫恼,我知错了,下次再不乱说了。”

“这个可以说着玩的么!”女孩仍气鼓鼓的。

“我……我心里边紧张么……你老是帮着那小子说话……”小玄吞吞吐吐道。

摘霞一听,心中嗔恼立时化做乌有,转脸回望男儿,笑吟吟道:“你当真会紧张么?”

小玄面红耳赤。

摘霞一手捂上他胸口,轻轻柔柔地揉着,低声道:“傻瓜了你,你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我……”

她秀眸朦胧面如霞烧,呢哝般接道:“还在山上时,在很早很早以前,人家的心里边就只有……只有……知道么?你送我的这只镯子,人家天天都戴着的。”

“原来她对我已早有情意!”小玄如饮甘饴,喜极吻落,这一刻,给酒汁染得紫艳的两瓣唇儿诱人入骨。

摘霞怯怯迎住,粉臂又抱,只不过这次环住的是男儿腰杆。

两人天昏地暗,小玄愈吻愈烈,越搂越紧,但觉软腻温香纷至沓来,一只手按不住坏了起来。

“不要……”摘霞娇喘地呻吟,手儿无力地阻拒,娇躯却是紧紧地贴向小玄,一对如酥乳儿软软地顶在他的胸前。

小玄见女孩似拒似迎,忽然想起她这么晚才来,并非无意而为,心中一阵销魂,手愈使坏,穿襟透衣四下侵袭。

摘霞娇喘细细,也不知是因酒力发作还是小玄的魔手,整个人软得无骨一般。

小玄欲探幽秘,无奈前边给紧紧压住,心念转处,遂改从侧入手,热掌钻进裙裾,沿着女孩的粉腿摸索而上。

摘霞满面滚烫,埋贴男儿怀内,喘息渐渐浓急,倏地轻哼一声,两只手儿捉紧了小玄。

原来小玄已探至腿根,颤手再上,立触着一团娇嫩,舒掌轻摩几下,突地烫热传来,摘霞内里的薄薄亵裤竟然湿透了一块,滑溜溜黏腻腻,惹

得他血脉贲沸,另一只手急急便去松解女孩的腰带。

摘霞比小玄大了两岁,男女之事已是朦胧知晓,她对小玄早生情意,今夜过来,其实心有所许,忽然道:“不在这。”

小玄微怔,旋即大喜,抱起女孩,三两步急行至床边。

“门。”摘霞细如蚊声。

小玄只好将她放在床上,奔去把门关了,转回床前正要上去,又听女孩吩咐:“帐子。”

小玄飞快地放下帐子,终得爬到床上,见女孩怯怯地躺着,脸上羞媚不胜,愈瞧愈觉可人,心中一阵剧跳,俯上温存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宽衣

解带。

摘霞羞涩相就,待到身上剩下一条肚兜与亵裤时,便不肯给小玄脱了。

小玄大急,更怕她悔了,当下百般温存哄诱。

“再脱可就丑死了。”摘霞咬唇嘤咛,手臂抱着(禁止)只是摇头。

“一点都不丑,姐姐美得我也醉了呢……”小玄呼着酒气吻如雨落,两只手掌隔着杏色的小小肚兜捏柔着女孩的玲珑绵乳,指头不时去勾嬉峰

际的两点诱人尖凸。摘霞何曾尝过这等滋味,娇躯颤一阵抖一阵,手臂渐渐松了,娇喘道:“我今晚过来,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小玄赶紧点头,趁其不意扯下肚兜,把女孩的一边雪乳剥了出来,瞄准峰顶的红樱桃儿一口罩落。

摘霞只觉乳上麻暖波般荡开,袭得身子阵阵酸软,但仍死撑着把话说下去:“你……你也不许在心里边悄悄笑话人!”

“嗯,一定一定,我心里边只有感激姐姐的。”小玄迭声答应,一只手偷偷往下溜去,从腹际塞入了女孩的亵裤。

摘霞失声娇哼,明明气都喘不上来了,却犹画蛇添足地表白:“如果不是……不是怕你给那桃花精哄去,今晚我才……才不会……”

小玄几欲笑出,嘴里嗯嗯应道:“是是是,我明白的,姐姐今宵之怜,小玄一定深铭于心。”说着直起身子,托起她的绵股迅速一褪,终将又

薄又软的亵裤摘下,刹那间细茸毕现花缝乍露,蛤旁还隐隐挂着一道蜿蜒水痕,入目骨酥魄融。

摘霞羞极欲捂,却给小玄捉住拿开,双腿欲合,又给他俯身压上顶迫两边,蓦感一条火烫巨物碰触花底,心儿跳得似要从胸口蹦飞出去。

小玄抵抵探探,茎首揉入蛤唇,噙着内里嫩脂,心中愈觉销魂,急欲寻幽探秘又怕弄痛玉人,迟疑间枪法自是拖泥带水。

摘霞嘤嘤哼哼,给他撩惹得魂酥体麻,但觉底下又酸又烫,倏地一下抽搐,蛤中汁流津吐,淋在男儿棒头。

小玄美不可言,忍不住一压一揉,巨硕的棒头顿藉着滑溜没入蛤中。

摘霞娇啼一声,底下竟不知死活地拱弹起来,更将男儿的巨棒深深吞入。

小玄爽得直吸气儿,此刻哪还记得怜香惜玉,腰杆猛挺铁杵送尽,不但一鼓作气揉碎花膜,还采着了幽深处的嫩嫩花心。

摘霞乃是处子,小玄又是巨硕非常,这一下如何禁受得起,只痛得头昏眼花体绷肢凝,泪水直涌而出。

小玄已略有经验,赶忙止步伫足,百般温存哄慰。

摘霞虽然痛极,心头却觉甜蜜无比,往日做惯了姐姐,此际趁机作小,在爱郎身底薄嗔娇泣讨尽温柔。

两人神迷心醉你恩我爱,不知在帐中缠绵了多久,摘霞痛涩渐去,小玄也有些按捺不住,彼此开始揉揉蹭蹭,立感酥麻遍体妙趣横生。

摘霞目迷如丝满面潮红,(禁止)起伏个不住,两条白腿时缩时挺,揉得床单皱如水波。

小玄见她似乎受用,忙问道:“姐姐好么?”

“好……好奇怪……怎么会这样的……”摘霞咬着指儿哼吟道。

“那我动一动好不好?”小玄喘息问,但觉(禁止)给箍握得爽勃胀欲裂,只有一抽方快。

“你不是在动么?”女孩羞嗔道。

小玄面上一热,道:“再快一点点好么?”

摘霞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方蚊声道:“你觉得……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样,随你便是。”

小玄大喜,当即缓缓抽送起来,因为极紧,牵扯得女孩的娇躯跟着前后耸动,那只给剥出肚兜的玲珑乳儿也随之轻轻摇晃,煞是迷人。

摘霞秀眉轻蹙闭目承受,一副娇滴滴羞怯怯的可爱模样,两条雪臂时伸时曲,似是不知怎样放才好。

小玄渐觉顺畅,抽送悄疾,忽感底下一阵温热湿润,赶忙底头瞧去,看见两人交接处水光闪闪,却是女孩滚出了一泡液儿,正在销魂,

又见液中夹淌着丝缕许鲜血,不禁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流血了?”

猛听摘霞娇哼了一声,同时娇躯也缩了一下。

“还痛么?”小玄忙住杵问。

摘霞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你别管我。”

小玄颤声道:“姐姐你……你流血了!”

摘霞一听,赶忙支起身子,从脱在旁边的衣里摸出条帕子捂拭(禁止),羞涩间睨了男儿一眼,见他脸都白了,不禁掩口娇笑。

“适才我……我……”小玄结结巴巴,满怀自责。

摘霞仔细拭毕,将帕子收回衣中,见爱郎仍在发呆,方才嫣然道:“别怕,我听人说,女孩子第一次都会流血的。”

“真的?”小玄讶问。

“不是真的又怎样,你肯放过人家么?这么……这么大的东西,放进来能不流血么?”女孩如嗔似怨。

小玄猛然领悟,思道:“是了是了!无怪水若和夭夭的第一次都流了血哩,原来如此!”想及此处,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摘霞复躺下(禁止),见男儿依然不动,晕着脸道:“你够……你好了是么?那我起来了。”

小玄急忙压住玉人,笑逐颜开道:“没好没好,我还要姐姐!”当下又再抽送,这回更疾更重,且连连深入。

摘霞娇躯频缩,不知几时,嘤咛之声此起彼伏。

又是一阵热潮袭来,小玄抽送放尽势猛如虎,他巨硕异人,一旦深入,便几乎下下碰着花心。

“不要……不要太……太深……啊……不要……”摘霞忽地求饶,一脸不堪苦相,叫人瞧了,却觉惊心动魄的媚。

小玄充耳不闻,只是埋头狠干,在女孩不断地浸润中,倏地杵如火发,暴涨数围。

摘霞尖叫一声,双臂猛地抱住男儿的头颈,颤啼道:“你……你……怎么……胀死人了……好……好烫……烫坏了……”

小玄挥汗如雨,抽送由急变缓,重重频挑女孩的娇嫩心子。

摘霞凝躯相承,脑子里早已晕糊一片,更且男儿的气息此刻浓烈异常,令她如痴如醉魂酥魄销。

小玄盯凝着她,忍不住推起两条雪白粉腿,开开地分压两旁,盯着两人的交接处继续发狠抽耸。

摘霞迷糊中睨见,不禁面如火烧,但此刻哪还顾得上羞涩,只觉肢体愈来愈僵,心中也酥懒若融,于是尽由爱郎纵情驰骋肆意征伐,幽秘内的

嫩池娇蕊纷纷陷落,蓦地一阵极美,身子痉挛似地哆嗦起来。

小玄倏感女孩阴中剧烈收缩,箍握得(禁止)奇爽,勉力抽送数下,便觉抵挡不住,拚力一耸,将棒头死死地压在嫩花心上,眨眼间大坝决堤江河

奔泻。

摘霞一声悸啼,上身如弓弹起,刹那丢了阴精。

小玄浑身绷凝,雄肌块块纠结,只射得如痴如怒痛快无比。

摘霞张口结舌粉颈沟现,雪腹一下一下地剧烈抽搐,态媚入骨。

两人额头(禁止)双双交抵,明明已经力竭力尽,却仍不住发狠使劲。

不知几许,终见两人同时一软,崩塌落下,久久不见动静。

“姐姐……”小玄喘息轻唤。

“嗯?”摘霞无力地轻应,散架般瘫在床上。

“你好不好?”小玄问。

“原来……是这样的……”女孩闭目呢喃,(禁止)如波起伏,靥上红晕犹驻。

“好不好啊?舒不舒服?”小玄又问,宛如刚交了试卷的学童惶惶不安。

摘霞半晌不语,忽仰起颈,在他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

小玄一阵心喜,头大了起来,朝女孩的眉目鼻口雨点般吻落。

“手……”摘霞道。

“什么?”小玄微微一愣。

“手好痛哩。”摘霞娇嗔。

小玄赶紧支起身子,这才发现女孩的一边手臂给自己压得发青发白,忙俯下头去轻轻吹呵,心疼道:“好该死,对不住。”

摘霞抬起双臂,两手轻轻捧住他脸庞,柔情万缕道:“傻瓜,不要你这么说,不要你对不起,只要你……以后把人家放在心里边……藏在心里

边……”

“放!”一名军官轻喝,两名弩手应声撒弦,用宝瓶竹制成的巨矢从开山神弩上电般掠出,旋听炸响,三十丈外的一块大石已给射成粉碎。

一名士兵飞奔到方少麟跟前跪下,大声道:“禀报大人,箭矢完好无损。”

“好!太好了!”方少麟大笑,兴奋地一拳砸在小玄的肩上,道:“好家伙,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啦!要什么奖赏?”

小玄大为得意,却恼他用这种口吻说话,当即报以重重一拳,也击方少麟肩上,笑道:“我可不是你部下,找来这些竹子更不是为了你,你大可不必感激我!”

方少麟给他砸得身子一晃,痛得捂住了肩膀。

“大胆!”“放肆!”他身后几名全副武装的军官齐声大喝,有人甚至握住了腰际的利剑。

方少麟却并不在意,抬手示止,几名军官立时静下,只是个个面上怒色犹存。

小玄才不怯他们,抱臂傲立。

方少麟转朝旁边的崔采婷与飞萝抱手作揖,恭声道:“师伯师叔,妖势虽急,但守住泽阳城的希望却是越来越大了,前阵子已有许多能人异人赶来相助,如今小玄又弄来了专破邪秽的宝瓶竹,令开山神弩如虎添翼……”

他顿了一下接道:“另外,数日前我已派人奏报朝廷请求援军,昨日终得佳音,有圣使进入大泽境内,正朝泽阳飞速赶来,想必是朝廷已派遣了援军!”

众人闻言,面上皆现喜色。崔采婷道:“泽阳周围的妖气日益浓重,妖秽来袭已然不远,圣使何时能至?”

“据报圣使一行昨夜已到了城北五十余里处的驿站,如无意外,近午就应该能到。”方少麟答。

崔采婷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飞萝道:“眼下泽阳四周定有妖秽游荡窥视,少麟你可有派人去接应?”

方少麟道:“师叔提醒的甚是,弟子昨夜便已派出一支护卫队前去迎接圣使了。”

飞萝微笑道:“少麟做事,很是令人放心哩。”

小玄见几位师姐甚至水若皆在看方少麟,眼中似有欣赏之色,心中老大不乐意,不觉忿色尽露。

方少麟此刻心情大好,瞥见小玄的表情,忽道:“师叔赞我,你不服是么?我们再寻什么比试比试如何?”

“好啊,既然你想自寻难看,我就让你如愿以偿!”小玄挑眉竖目地应。

第二回 天外孤烟

“好啊,就比这个!”小玄大喜,对他来说,这种比赛真是美妙之极快活之极。

“不许胡闹!大敌当前,还敢喝酒!”一旁的崔采婷轻喝。

方少麟笑道:“禀师伯,弟子已经禁酒多日,今见城中的准备基本完妥,方敢稍微松懈……”

“你可以喝,小玄不许!”崔采婷绷着脸道。

方少麟朝她躬身一揖,接道:“师伯师叔入城多日,弟子却还未好好招待,心中着实难安,今日可得设个筵席略表敬意!”

崔采婷面色稍缓,和声道:“不用了。”

飞萝微笑道:“少麟,你师伯与我都是不喜欢热闹的,你就不必费心了,况且今次妖魔势大,你为一城之主,不容有丝毫懈怠。”

方少麟又是深深一揖,道:“师叔言之极是,既然如此,只好容弟子日后再补了。”

美事成空,小玄大为失望,面上却不敢丝毫流露,瞥见对面的水若朝自己偷偷做鬼脸,心情方好了些许。

这时忽见一名军官从远处急奔过来,满面皆汗神色狼狈,朝方少麟叩首拜道:“禀报大人,属下奉命暂封北门以迎圣使,不想却有一个无臂怪人硬要闯入,守城军士上前阻拦,却纷纷给他用异术制住,许多人动弹不得了。”

“无臂怪人?”方少麟微微一怔,旁边的崔采婷与飞萝竟亦动容。

方少麟道:“你们可有问他姓名?”

那名军官应:“他不肯说,只是自称什么……什么孤烟岛散人,更……更且口中无礼,竟敢直呼大人名讳,还要大人去见他!”

“孤烟岛散人!”方少麟面露喜讶之色,朝崔采婷与飞萝望了一眼,道:“敢情是六师伯来了?”

飞萝沉吟道:“这般自称……且又如此脾气,定是你六师伯没错。”

“原来是易寻烟六师伯!”小玄一阵兴奋,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位号为“天外孤烟”的六师伯,但早就闻其乃是玄教的护教尊者,修为高绝,一身玄异真气已臻化境,据传曾经诛伏过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名震大荒。

方少麟朝那名军官挥手道:“快去请来,千万不可得罪……不不,还是我去迎接好了!”言罢朝两位师长一揖,便即疾步离去,孟统领同几名军官紧跟其后,随之下山。

飞萝望望崔采婷,迟疑道:“师姐,你……见不见他?”

“不见!”崔采婷冷冷道。

飞萝似欲再说什么,却见崔采婷掠了小玄一眼,竟道:“不但我不见,我门下弟子谁也不许去见,如有违者,定然逐出门墙不赦!”

旁边的雪涵、李梦棠、程水若、夏小婉与小玄无不错愕。

飞萝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笑道:“好吧,师姐自便,我可是无论无何要去见他的。”说完,便转身朝山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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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小玄悄悄拉住水若,小声道:“等我。”

水若急忙甩开他的手,望望四周,见别人已经行远,方才松了口气,瞪了男儿一眼,低声警告:“有人在时,你可别动手动脚的!”

小玄哪吃这套,张臂扑去,将她一把搂入怀中,笑嘻嘻道:“这下没人了,快让我亲亲。”

水若俏脸生晕,做状欲推,可是被他蛮横一抱,娇躯便软了,樱唇登时陷落,眨眼间给吻得天昏地暗。

直至快喘不过气来时,两人方才分开。

“想要闷死人么!”水若娇嗔。

小玄笑道:“太想你了啊。”

“想我?”

“是啊,很想很想。”

“那我昨儿头晕了一整天,你怎么不来瞧我?”水若生气道。

“你头晕?哎,摘霞怎么不告诉我!快让我瞧瞧……”小玄紧张道,忙用手摸探女孩的粉额:“啊,定是那玉红果子惹的,晓得吗?那天你吃的可是令人一醉三百年的的玉红果子哩!你统共吃了几颗?”

“别转移话题,你答我话先!”水若缩额退后。

小玄摸摸头,道:“昨儿?昨儿我在后山给师叔打下手呢,用宝瓶竹赶造开山神弩的箭矢呀,一忙起来就忘记去看你了,该死该死!”

“你陪了她整整一天?山上有这么多工匠用得着你么!”水若似更生气。

小玄道:“我想从她那里偷学两手嘛,你也知的,师叔的机关术和造器术精湛无比,机会难得啊。”

“机会难得?哼,好一个机会难得!”水若想起飞萝的姿容体态,忍不住又哼一下,脱口道:“一副妖精模样!”

“什么……什么妖精?”小玄怔了怔,这才觉察到女孩的醋意,心中一惊,猛然想起那夜跟飞萝在亭子里的旖旎情景,登时面红耳赤起来。

“给我说中了是么?”水若盯着他道。

“你……你胡说什么?”小玄更感心虚,但想此刻万万慌张不得,于是强作委屈气愤状。

水若转望它处,悠悠道:“我说有人心里有鬼哟,要不怎么会觉得机会难得?要不怎么一有机会就去跟人家粘做一处?”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可是我们师叔啊,况且我只是想跟她学点机关术呀!难道你不知机关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么!”小玄大声道,死撑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水若凝目瞧他,面色稍缓,哼道:“既然你对机关术这么着迷,那乾脆改投到她门下去算了!”

“嘘!”小玄忙起指竖在唇前,鬼鬼祟祟道:“这种玩笑千万别开,万一传到师父那里可就完了。”

“大不了把你踢出门墙去!”水若吊着美目斜乜着他道。

“踢出门墙?”小玄打了个寒战,望着远方喃喃道:“要是师父哪天真的不要我了,哪我可怎么活呐……”

水若“噗哧”一笑:“喂喂!你可是大男人一个了,怎么却跟个小姑娘似的……”

小玄瞧瞧她,突然夸张地叫道:“对啊!自从那夜起,我可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那夜……”水若微微一怔,疑惑问道:“哪夜?”

小玄目光邪邪地盯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暧昧不明的微笑。

水若蓦地醒悟,不禁满面飞红,羞极中用拳捶他。

小玄挺胸领受,反将玉人抱得更紧,贼贼笑道:“好水儿,这会没人,且又鸟语花香阳光灿烂,你就让我变是更像个男子汉好不好?”

听见“阳光灿烂”四字,女孩羞得越发厉害,娇叱道:“死猪头!”尖尖十指倏张,缠绕着数丝令人生寒的细小(lanmang)叉击在他臂上。

小玄猝不及防,陡觉冰寒刺骨,惨叫一声松开了臂。

水若趁机脱出,蝶儿般飞出丈外。

小玄一脸痛苦之色,捂臂闷哼:“冰……冰锥术!你……你好狠心,竟舍得下这么重的毒手!”

“谁叫你啊,活该!”水若笑嘻嘻道,见他摇摇晃晃地似要扑来,吓得急忙朝后跃退,飞似地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玄颓然坐下,运了好一会真气,方才将刺骨的寒意完全驱净,望着山下怅怔想道:“她是害羞还是又在恼我了?前两日那么好,怎么现在又这样了……”想及此处,不禁一阵销魂,突然大声叹道:“唉,女人呀女人……你怎么这般难懂?”

他呆坐山头胡思乱想,忽地想起崔采婷地警告来,心中好生迷惑:“六师伯乃是同门中人,师父为什么不但自己不见?且还不许我们去见?这个好没道理啊……”

小玄越想越是糊涂,越想越觉奇怪,再想起那六师伯曾经诛伏地界四十九洞妖王的传说,心中大痒,思忖道:“我偷偷地溜去,隔远远瞧那六师伯一眼就走,如此又有何妨?”

想至此处,不觉精神一振,当即立起,快步朝山下奔去。

三世忠靖侯府傍山而建,从半山腰的翠华庐下去,经过几座半隐林中的亭子高台,房屋便渐渐多了起来,待到山脚,园子楼房更是一个接一个。

小玄一路东张西望,心中茫然,忖道:“姓方这小子的家如此之大,如何晓得他把六师伯请到哪里去了?”

他转了大半天,仍无丁点头绪,忽见前边篱笆内有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子和一个戴着美猴王面具的孩童,赶忙上前,笑眯眯地恭声道:“老奶奶,您在逗孙儿玩呐?”

那婆子颤巍巍地转过头来,道:“小伙子,你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玄见她用手拢着耳朵倾头过来,似是耳朵不好,于是大声道:“我是这几天才来的客人,住在山上的。”

那婆子点点头,道:“那一定是小侯爷的贵客喽,只有贵客才能住在山上的。”

小玄趁机问:“您知道小侯爷住哪儿吗?我有急事找他。”

那婆子摇摇头道:“不晓得哩,虽然都住这府第里,可是小侯爷住的地方我们闲杂人是不能随便去的。”

小玄心中着急,只好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大概在哪里呢?”

那婆子朝北一指,道:“就在那边哩,有绿瓦墙围着的,我儿子便知道,他时常都进去的。”

小玄忙问:“您老的儿子是哪位呀?”

那婆子有些得意道:“我儿子么,就是专责打理小侯爷后院花木的那个,叫做阿猪。”

“他在哪里?”小玄心中一喜。

“他今儿一大早就进去伺候了,听说有什么大人物要来。”那婆子答道。

小玄大为失望,突听脚步声响,似有多人快步行来,他转头望去,只见小径拐角过来一队卫士,个个手持长戟衣甲鲜明,为首一名军官高声喊道:“圣使就到了,闲杂人等快快回避!”

婆子唬了一跳,愣在那里。

那军官望向这边,显然是认识婆子,压低声道:“李奶奶,您快带孙子进屋里去吧,莫要惊扰了圣使。”

婆子慌得拉了孙子往屋子就走。

那军官指住小玄,厉声喝道:“你哪里的?也给我快走!”

小玄懒得惹事,追上婆子扶住,小声道:“奶奶,借我进去避避可好?”

婆子点头道:“快进去快进去,天呐,原来是圣使要来哟……”

那军官率队正要过去,突地面色大变,大步奔到小童的身边,一把扯下他脸上的美猴王面具,三两下扯个粉碎。

小童懵然一呆,旋即放声大哭。

婆子又惊又怒,指着那军官的鼻子破口大骂:“死二虎!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你忘了你小时候我如何疼你的么?你爹入土那年我又是怎样帮你们家的?怎么今儿却来吓唬我孙子!”

那军官满面皆汗,道:“好彩好彩!幸好给我瞧见了,否则大祸临头哩!”

婆子呆了一呆,小玄也满头雾水。

那军官道:“李奶奶,您忘了今上最忌有人戴面具么?怎么还拿面具给小孩子玩!今日圣使过来,万一瞧见您孙子戴面具,还不平白惹出个满门抄斩的大祸来!”

婆子张口结舌,然即猛拍了下额,叫道:“嗳哟!我真是老糊涂啦,该死该死,谢谢二虎子!”说着便要跪下给那军官磕头。

那军官赶忙扶住,道:“快快进屋去吧。”言罢便率队急行离去,一路依旧高声呼喝示人回避。

小玄随着婆孙俩进到屋中,把门关上,讶问道:“怎么回事?今上不许有人戴面具么?”

“你不晓得么?”那婆子奇怪道。

“奶奶,我一直住在深山里的,外边的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哩。”小玄道。

婆子道:“原来如此,那老身就告诉你吧。听我儿子说,今上自幼便喜欢戴面具,登极后更是迷上了一张古怪面具,日夜不除,因此恼忌别人也戴面具,几年前便下旨禁止任何人造面具、戴面具,违者满门抄斩哩!”

“这么霸道?自己喜欢戴面具就不许别人戴,可恶!”小玄怒道。

婆子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庆幸道:“今儿幸亏遇着了二虎子,不然给圣使瞧见,那可就完了!”

小玄愤愤又骂:“荒唐!荒唐!”

婆子压低声音道:“今上的荒唐事多了去哩,传说他身上时常藏着利钩、剪刀、锥子、小锯这些凶器……”

小玄呆了一下,问:“贵为天子,身上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婆子道:“用来取乐呀,一旦兴起,他便要用这些恶物来伤人取乐,拒者处死。”

“竟有这样的事?”小玄只觉难以置信。

“还有更离奇的呐……”婆子面现恐惧之色。

“还有?”小玄面色铁青。

婆子微颤道:“老身还听闻,这……这厮曾在宴上发狂,竟然当着几个大臣的面,把在旁服侍的妃子活活撕碎下酒吃了!”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喃喃道:“这……这不是恶魔么?”

婆子面露痛恨之色,咬牙切齿道:“对,这厮就是个恶魔!魔鬼!老早就这样传哩,只恨老天爷怎么糊涂了,竟然降下个恶魔来做天子!”

小玄忽然想起黎山老母说过的话,不禁气得浑身皆抖,暗忖道:“今次入京,定要瞧瞧这荒唐暴君到底是人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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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挨了好一会,见外边没有动静,方辞了婆子从屋里出来,脑子里想着先前听到的话,一路神不守舍,突见前面闪了数闪,雪亮如电,举目望去,原来已到了一片林木之前,心中好生奇怪:“眼下大晴天的,哪里来的闪电?”

他快步过去,钻入林中,猛听有人喝道:“再接这招!”其音娇腻,正是飞萝之声,旋闻闷雷滚滚,绵密响起。

小玄一惊,心忖:“莫非师叔碰见敌人了?我快去帮她!”当即气贯臂上宝鞭,脚下奔得更疾,倏见一条人影飞掠空中,裳飘带舞姿若天仙,不是飞萝是谁。

“小心!”飞萝又喝,指捏印法,双臂交叉抡动,幻着重重叠叠影子,数只电光缭绕的光球从她手际飞出,或急或缓或直或弧,袭向地面一人。

“怎么叫敌人小心?”小玄一怔,转脸瞧去,赫见对面那人两边长袖俱垂,竟是无臂,只于原地静静伫立,纹丝不动。

眨眼之间,光球先后飞至,谁知一近那人身旁,突如水泡破裂,光电闪耀中,强大的法能四下震炸,发出声声沉闷爆响。

小玄蓦感劲风贯来,整个人给一股巨力猛推了出去,撞树方止,心中既骇又喜:“这人功力惊人,且又双臂俱无,定是『天外孤烟』六师伯啦!师叔在跟他切磋功法哩……”

飞萝飘浮空中,手势倏尔变换,旋闻霹雳炸响,道道碗口粗的垂直闪电凭空现出,长了眼般齐击那人头顶,岂料一近其身,又见光芒乱绽尽数破碎,根本无法触及易寻烟分毫。

小玄见状,心中益发佩服:“据传六师伯乃是炼气大家,若论真气,可排入我教三名之内,今日一见,果非虚传哩……手脚未动,便将飞萝师叔的攻击完全化解掉哩!”

易寻烟忽道:“下来吧,不闹了。”

飞萝粉靥微晕,在空中娇叫道:“师兄莫要小瞧人,再接我一招!”话音方落,手势又变,突地狂风大作,刮得底下树木东倒西歪,随着她的手势变急,风中倏地热力四散,原本无形无色的风赫然变成了桔红色,仿若火龙狂舞,在林中咆哮厉吼,声势极是骇人。

小玄张大了嘴巴,心中生凛:“原以为飞萝师叔只是机关阵法厉害,想不到武技竟也这等惊人!”

底下的易寻烟一直面无表情,这时嘴角微勾,道:“嗯,风火龙旋罩,这招有点像样了。”

飞萝面露得色,咬咬朱唇,两手时分时叠交叉抡舞,于林中狂奔盘旋的火龙蓦地向心收拢,夹着呼啸朝易寻烟当头罩落,周遭给波及到的树木枝叶立时燃烧焦枯,转瞬成灰。

易寻烟终于动了,两肩微抖,空垂的双袖倏然舞跃,旋见如烟白气从中溢出,与空中旋落的窒人火罩一接,顿时爆出大蓬焰光,四散的法能似热浪般波波荡开,远至五、六丈外的枝叶竟燃烧了起来。

小玄浑身炙烫大汗淋漓,凝目望去,见火罩似给什么卡住,在半空疾旋个不住,却始终无法落下,疾吐的焰火显得异样散乱。

空中的飞萝满面通红,抡舞的双手渐渐缓下,粉额现出了点点细汗,模样似是十分吃力。

而于火罩下时没时现的易寻烟却是神态悠闲,两条空袖挥舞自如浑若无物。

小玄愈瞧愈讶:“师叔这招如此厉害,却也奈何不了六师伯……”飞萝双手越舞越慢,到后来便似陷入泥淖般寸步难移,火罩焰光乱摇乱晃,渐渐失去了原先的形状,威势大不如前。

易寻烟微微一笑,道:“小飞萝,你就莫勉强了。”说着一袖忽甩,直指空中。

飞萝顿似给什么击中,娇躯一晃,便从半空摇摇坠落,已是强弩之末的火罩即时土崩瓦解。

风停火逝,焦枯四飘,小玄记起崔采婷的警告,赶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之后。

飞萝四飘飘落地,但见鬓乱腮晕,模样颇为狼狈,她咬了咬朱唇,娇哝道:“哎,苦苦修习了这么几年,却仍拿师兄没丁点法子!”

易寻烟莞尔,道:“小飞萝,你还是这么顽皮,明明钻研的是御甲术与机关术,却偏要以武技来同我过招,不过,你的小四象诀的确有了长足的进境,不简单哩。”

小玄朝他望去,见其须浓似墨目蕴精芒,虽然貌似四旬,然却风神秀异,举手投足一派宗师气象,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这下更觉奇怪:“师父为啥不肯见他?”

飞萝轻拨微乱的云鬓,叹道:“我便是将御甲术机关术全都搬出来,也依然奈何不了师兄的……对啦,师兄怎么会突然到泽阳来呢?莫非是听到了邪秽祸乱大泽的消息,特地赶来相助的?”

易寻烟竟摇了下头,道:“飞萝,你晓得的,这些年我不理睬尘世琐事的。”

小玄微一错愕,心道:“妖秽祸乱大泽,血洗望泽城后,连日来又频频袭掠村镇,至今已残害苍生无数,此乃天大的事情,怎么可以说是『琐事』?”

“那你?”飞萝一脸不解。

“半月前,有人趁我不在之时摸上了孤烟岛,破解掉岛上的禁制,偷猎了一对犀渠兽,盗去了它们的脑髓……”易寻烟轻描淡写道。

“啊!”飞萝讶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到师兄的岛上偷盗!”

易寻烟道:“盗猎之人试图抹去痕迹,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我一路循迹追踪,跟到了距此百余里的巨竹谷,却发现他们刚刚离去,其中有一路似往泽阳方向过来,因此我又追到了这里。”

小玄听到此处,不禁大吃一惊,立时想起数日前在巨竹谷遇见绮姬时的情形来:“五姐姐同那些神秘人合力捕猎七焰灵鸾,取的也是脑髓,怎会这般凑巧?难道……”思及此处,几乎不敢往下再想。

“师兄,盗猎者大概是些什么人?”飞萝问。

易寻烟道:“从这一路留下的气息判断,这帮盗猎者似属精怪之类,且个个修为非浅。”

小玄猛然想起绮姬是只蝎子精,不由越听越惊。

“犀渠兽的脑髓功用极少,不知他们盗取去做什么?”飞萝蹙眉沉吟,待要再言,却听易寻烟道:“少麟说,你九师姐也在这里?”

“嗯。”飞萝应,黑漆漆的美眸溜望过去,似欲从他脸上瞧出什么东西来。

“她仍……不肯见我么?”易寻烟道,声音微闻沙哑。

飞萝点点头,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下。

易寻烟稍仰起首,目遥远处半晌无语。

飞萝小心翼翼道:“师兄,都已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心里边还放不……”

小玄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浮起一种奇异感觉:“飞萝师叔为何这样说?他与师父……”

就在此刻,易寻烟突然扬起一袖,甩向小玄藏匿之处,沉喝道:“出来!”

小玄骤感身子一紧,整个人竟然不由自主地给提了起来,尚未明白,已给一股巨力从树后扯了出去。

第三回 卿卿我我

小玄突然遭袭,离火诀即给自行引动,真气急速提起,刹那流贯周身,于巨力当中奋力挣扎。

易寻烟见他竟能在空中翻滚挣拒,不由微微一怔,似乎有点意外,袖子旋处真气蓬发,加强了力道的控制。

这时,旁边的飞萝已经瞧清了小玄,赶忙叫道:“等等!”

小玄只觉控制自己的力道剧增,立感胸闷气滞浑身难受,电光石火间手捏法诀,骤见百十朵焰火凭空幻出,鸟儿般顺着牵扯的巨力疾飞向易寻烟,威势煞是吓人,正是千山火鸟咒。

“离火诀?”易寻烟轻咦一声,然却不闪不避,仍旋长袖扯拿小玄,待到朵朵焰火掠至,方将另外一边袖子挥起,登将焰火扫得乾乾净净。

小玄见吓唬不了对方,心念急转,待再施法,但人已给卷扯到易寻烟的跟前,见其甩袖挥向自己胸口,不由脸全白了。

飞萝深知这位师兄的修为,心忖小玄若给扫着,必是非死即残,急叫道:“师兄不可!他是……”不及话毕,便已并指点出,直掠易寻烟甩向小玄的长袖。

易寻烟微微一笑,双袖挥甩,洒然应对。

飞萝猛觉腕际一紧,身子登时酸软了半边,而小玄已给长袖拂中,却是一沾即退,周身力气骤然全失,软软跪倒在易寻烟的跟前。

“不错不错,这孩子功力虽然尚浅,反应却是颇快。”易寻烟望着小玄微笑道。

飞萝心头一松,拍拍胸口笑道:“师兄好坏,吓我一跳。”

易寻烟收回双袖,朝小玄道:“你是采婷门下?”

小玄只觉压力尽去,力气立时恢复,赶忙朝易寻烟磕头拜道:“弟子崔小玄,叩见六师伯!”

“崔……小玄?”易寻烟似微一怔,道:“起来吧。”

小玄立起,欢笑道:“六师伯果真厉害,弟子仰慕已久,今日终得一见。”

飞萝笑道:“你这调皮鬼,竟敢躲在一旁偷瞧,幸好你易师伯认出了你的功法。”

这时,易寻烟已瞧清了小玄的容颜,神情微微一愕,道:“你也姓崔?”

小玄应道:“是,弟子乃是孤儿,师父见怜,便赐我随她姓崔。”

“孤儿……”易寻烟凝视着他,眉头不觉渐渐皱起,又道:“你叫小玄?”数语间神情竟已冷淡了许多。

“是啊,弟子是叫小玄。”小玄觉察,心中一阵莫明惶惑。

易寻烟朝他上下打量,之前的和蔼笑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疑惑且严厉的神情。

小玄给他瞧得浑不自在,委实不明身上有哪不妥。

飞萝瞧瞧小玄又望望易寻烟,问道:“师兄,怎么了?”

易寻烟却朝小玄摆了下手,冷冷道:“你先去吧,我同你师叔还有话说。”

小玄如释重负,赶忙叩首离去。

易寻烟遥望着他远去,突道:“我听闻采婷门下收的都是女弟子,怎么却有一个男的?”

飞萝道:“我也不大清楚,这孩子我也是今次上逍遥峰才见着的,不过他的根骨好像不错。”

“岂止不错,且是奇异之极。”易寻烟沉吟道。

飞萝笑吟吟道:“那日三师姐见了这孩子,也说他将来大有出息呢。”

“你觉得……”易寻烟道:“他像不像一个人?”

“像……像谁?”飞萝心中一跳。

易寻烟转面望她,目中精芒灼灼。

飞萝猛然记起自己第一次瞧见小玄时的诧讶来,心脏倏地莫明剧跳。

“那眉目,那眼神……”易寻烟森然道。

飞萝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好一会方道:“不……不可能的!”

“不可能?”易寻烟一声冷笑:“先天太玄至今下落不明,总让我觉得那只妖狐并未灰飞烟灭,至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血脉遗下,而采婷却突然多了这样一个徒儿……”

飞萝呆了一呆,突尔失态地摆了摆头,似欲令自己信服般叫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知道他……他……不会的!”

易寻烟凝目盯视着她,半晌不语。

飞萝倏尔娇靥涨赤,畏惧似地退了一步。

易寻烟轻叹一声,转望向小玄离去的方向,隔了许久方才开口,声音中夹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但愿,这孩子同那妖狐没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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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逃似地奔出林子,心中万分郁闷,见着师伯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

“哼,这六师伯修为虽高,但性情却是古怪得很,难怪师父不肯见他!”小玄边走边想,百思不解。

“猪头,原来你在这里!”有人忽叫。

叫他猪头的还有哪个,小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一抬头果就瞧见了水若,正兴冲冲地朝这边奔来。

小玄急迎上去,心中好生欢喜得意,笑嘻嘻道:“一分开便想我了是不是?终究还是想我了是不是?”张臂抱去,却给女孩一闪躲开。

“别臭美!谁想你啦,人家是要给你瞧一样东西。”水若道。

“什么东西?”小玄问。

“这个!”水若抬起一臂,扬了扬握在手里的东西。

小玄瞧去,见她手里握着一把鳞鞘短兵,高兴道:“师父又给你新的兵器了?是啥宝贝?”

“不是师父。”水若应,一手握柄一手持鞘,朝两边轻轻一拉,骤时光芒闪耀,寒意袭人。

“哗,好炫的刀!”小玄讶然赞道,眼睛顿给光芒刺得眯了起来。

水若洋洋得意道:“它叫辟邪冰焰刃,据传是用北海冰精与炎洲浣焰石打造的,已有无数邪魔伏诛其下。”

小玄眼睛渐渐适应光亮,见那宝刃近护手处镶着一蓝一赤两颗奇石,石中隐有光华流荡变幻,心知乃是非凡之物,矫舌问道:“上边这两颗石头又是啥宝贝?”

“这两颗宝石么,一个是冰精之髓,一个是浣焰石髓,皆经炼器名师炼化过的,能各蓄一个瞬发的水、火遁法术哩,我已在上面加持了一个冰爆术,你快帮我再加一个什么好用的火行术上去。”水若叽叽呱呱道,俏脸兴奋得异样迷人。

小玄啧啧称奇,又问:“这把宝刃不是师父给的?”

水若点点头道:“适才在山上分手,我走没多远便碰见了贺公子,他说这次去巨谷竹没能帮我弄到兵器,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就硬要将这把家传的宝刃送给我。”

小玄一听,立时沉了脸,冷冷道:“呵,他还真够大方的,传家之宝也舍得拿来送人!”

“是啊,其实他人挺好的,就你老是瞧不惯人家。”水若美滋滋瞧着手里的宝刃道。

小玄醋劲顿发,冷笑道:“得了这把神兵,如今你可高兴啦。”

水若道:“我才不好意思要勒,只是盛情难却,这才暂且收下,我跟贺公子说好了,只玩赏几天就要还给他的。”

小玄听她不要,心里舒服了点,哼哼道:“还什么还,要了就要呗,那家伙既然舍得,咱就别跟他客气!”

水若道:“什么话啊,这可是人家的传家之宝,咱们岂能随便收下。”

小玄听她也随自己称“咱们”,心里一阵高兴,得意思道:“那姓贺的家伙大献殷勤,却也不见得能打动我的宝贝水儿。”

水若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小玄道:“对了,上次你勒索人家的那辆车子,打算什么时候还回去?”

“不还!”小玄立应,道:“为啥要还?鹿蜀车是那家伙为了报答我这救命恩人,心甘情愿送给我的!”

“心甘情愿才怪,分明是你趁人之危敲诈勒索!”水若盯着他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到底什么时候把那车子还给人家?”

“不还!”小玄斩钉截铁,别首他处。

“当真不还?”水若轻轻地又问一句。

声音虽轻,反令小玄一阵心虚,施施然转回脸来,见玉人面笼寒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中暗慌,但想那鹿蜀车何等神异,着实不愿把到口的肥肉就此吐出,当下堆出一副笑脸,柔声道:“好水儿,不如这样,日后我也寻一样稀罕东西送那姓贺的,算是补偿下他……”

话没说完,便见水若转身就走。

小玄急忙追去,飞手捉住她的手腕,叫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再商量商量!”

水若用力甩手,绷着俏脸道:“这件事没得商量!”

小玄只是紧紧握住,心念急转道:“那……那得叫那姓贺的拿样宝物来换!”

“你放手!”水若涨红了脸儿,使劲抽手。

“好吧!”几经天人交战,小玄终于投降,闷哼道:“还他就还他!”

水若静了下来,盯着他问:“说话算数?”

小玄青着脸点点头,一阵心如刀割。

水若面色迅速回暖,慢慢靠近前去,歪着螓首仔细睨他。

小玄只觉浑身乏力,没好气地望着她。

水若“咭”地一笑,柔荑轻轻捂上他的胸口,嫣然道:“这里疼死了是么?”

“别把我瞧得这么小气好不好?区区一辆车子,我又会岂放在心上。”小玄强挤笑容,应得异样洒脱堂皇。

失宝已成定局,这会可不能连风度都丢了。

水若如何瞧不破他,柔声道:“别心疼,你喜欢宝物还怕没有么?我娘的宝物可多着呢……”

小玄想起她娘亲号为“百宝娘娘”,乃三岛十洲无人不识的炼器大师,自是异宝无数,脱口哼道:“就因为你家里的宝物多,所以才不稀罕那辆鹿蜀车哩。”

“猪脑啊你!”水若娇嗔起来。

小玄立省失言,好生后悔。

水若咬唇盯着他,眸中一片朦胧,低低声道:“傻瓜,只要你……对我好好的,这次入京见到我娘,到时我便帮你跟她讨多多的宝物。”说到此处,粉颊已是晕如霞蔚。

小玄怦怦心跳,情不自禁拥抱住她,心中的患得患失一扫而空,低笑道:“你不是不肯带我去见你娘亲的么?”

水若一怔,奇道:“我几时不肯了?”

小玄悻悻道:“上次你说你娘岂是那么容易见的,还骂我什么脑哩!”

水若这才记了起来,噗哧笑道:“谁叫你啊,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说。”

原来是欲盖弥彰啊!小玄也笑,注目瞧她。

水若见他笑得古怪,疑惑道:“你笑什么?”

“没有啊。”小玄否认。

“有!”女孩给他笑得心儿发虚。

“没有,真的没有。”

水若不依不饶道:“一定有,笑得这么坏!”

“我高兴啊。”

“高兴什么?”

“高兴有人要带我去见丈母娘了。”小玄笑嘻嘻道。

“你……你敢来笑人!臭猪头!不让你去见我娘了!”水若大羞,抡起粉拳砸他。

小玄任之捶擂,反将她抱得愈紧愈实,微喘道:“水儿,我好想你……”

“想就想呗,谁要睬你!”水若面烧耳烫地应,娇喘着横睨男儿,触着他那炽热如焰的目光,心中乍然酥悸,不觉情怀盈荡,眯了秀目微仰樱唇,似在期待着什么。

孰知却听见……

“我们到后山去好不好?”小玄低低声道,呼吸如炙如焰,喷吐玉人颈侧。

水若错愕,立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羞慌交集地大嗔:“你这人!怎就老想着那……那个!”

正在纠缠,忽听脚步声响,水若同小玄转头望去,见数名武将装束的军官正沿径快步行来,两人赶忙分开,脸上皆红了起来。

几名军官却似个个面带忧色,只掠一眼,便经他们身边匆匆过去。

“来得真是时候!”小玄咕哝道,方要去拉水若,谁知前边又过来两名军官,也是行色匆匆忧心忡忡。

水若奇怪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勒,怎么突然进来这么多军官?”

小玄道:“能有什么事,圣使不是到了么,他们定是来陪侍的。”

水若摇头道:“可他们为什么个个都似心事重重的?再说,圣使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着的?”

“管他们呢!”这种事情小玄才懒得理睬,见他们远去,便再上前纠缠玉人。

“还闹!”水若瞪了他一眼,小声道:“适才差点又给你害死了!”

小玄想极了她,为求欢好,口中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如水流出。

水若只是坚决不允,最后哄道:“赶了几天,那些守神符全都抄好了,你若乖乖的,人家今儿便陪你一整天。”

小玄无可奈何,只好暂时妥协,肚子里边却在悄打小算盘:“一整天可长着哩,只要能在一起,未必没有机会。”

两人初尝情爱滋味,这日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真个蜜里调油一般。

待到晚上,小玄又邀水若出外散步,边走边说这里好那儿美,心怀鬼胎的只把女孩往僻静处带。

四周越来越静,小玄心猿意马,正打算再诱玉人,谁知水若突似想起了什么,抚掌欢道:“对了,带你去瞧一样东西!”说完便牵住他的手朝前奔去。

“瞧什么?”小玄问,见她拉着自己奔向林木深处,只道机会来了,心中暗暗窃喜。

“两只宝贝。”水若应。

“两只宝贝?什么宝贝?”小玄一头雾水。

“我们的宝贝。”水若兴奋道,玉似的脸庞飞起一抹淡淡晕红。

小玄听得心头一荡,待要再问,忽给水若拉住,小声道:“到了,就在这。”

“这里有什么?”小玄东张西望,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树密草高,并没发见什么稀罕东西。

水若放开他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居然拽起裙角曲膝跪下,然后用手拨开草丛,刹那光华映耀,异彩缤纷,在漆黑的林中显得格外炫丽。

“快来啊。”水若朝目瞪口呆的小玄招手。

小玄奔了过去,探头一瞧,见她跟前的草丛里竟卧着两只通体青碧的椭圆物事,体型颇巨,奇的是内里隐有华彩流荡,并置于数道焰光蒸腾的法符之上。

“这两粒东西,不是……不是就那七焰灵鸾的蛋么?”小玄大讶道。

“没错,就是那两只蛋儿。”水若笑盈盈道。

小玄摸不着头道:“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它们来的呀。”水若望着他道:“你忘记了么?我们说好要想办法帮它们孵出来的!那天你丢下我自己溜去玩,我醒来后把它们装进囊里才下太碧的。”

小玄拍头道:“原来如此,我都忘了。”

“哼!没心没肺!”水若瞪了他一眼。

“它们下边怎么有符啊?宫格这等奇怪,我怎么从未见过?”小玄盯着两粒巨蛋下面的符。

“好像你见过多少符似的!”水若刺了他一句,接道:“这几道符叫做『春暖花开』,可孵百鸟之蛋,我做的。”

“你做的?你会做这样的符?”小玄张大了嘴巴。

“当然是我做的!”水若一脸得意,直到小玄的下巴快掉下来方道:“是二师姐教的啦!我把这两只蛋带回来后,一直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它们孵出来,后来想起二师姐最是博学多闻,便去向她请教人工孵蛋之法,于是她教我做了这几道春暖花开符。”

小玄闻所未闻,将信将疑道:“这春暖花开符真的能孵蛋?”

“你敢怀疑二师姐的本事?”水若生气道。

“没有啦,只是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你仔细瞧瞧,这两只蛋跟我们在巨巢里看见时有什么不一样?”

小玄凝目瞧去,咦了声道:“它们的壳里好像有些光芒透出来哩,而且是几种颜色在交替变幻!在巨竹谷时它们并没有发光呀……”

“没错,说明它们正在日益成熟,正在渐渐成长成它们父母的模样,我相信,等到它们孵化出来时,定然也是周身燃着光焰的七彩灵鸾!”水若兴奋道。

小玄心中信了许多,欢喜道:“要是真的把这两只蛋儿孵了出来,那我们便有了两头小灵鸾哩。”

水若柔情满面道:“它们的爹娘已经全都不在了,到时就由我们来好好养它们疼它们……”

“嗯,我们就是它们的爸爸妈妈……”小玄趁机大占女孩的便宜,充满感情道:“为它们遮风挡雨,喂它们美乳甘露,含辛茹苦了许许多多年后,终有一日将它们养育成傲视雕鹏的七焰神鸾,然后……”

小玄停了一停,深情地凝视着女孩。

水若亦柔情万缕地望他,轻声问:“然后什么?”。

“然后,我们每人骑上一头结伴去看名山大川遨游天地,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小玄目遥天际抑扬吟哦。

月亮正缓缓地从云后移出,光华朦胧若梦。

水若给他描绘的美景完全迷住,双手相握结于心口,晕着水眸痴痴道:“唔……真好,真盼着这一天能快快到来呢!”

“现在……”小玄含情脉脉地微笑道:“就让我们预先庆祝一下好吗?”

“好啊!怎么庆祝?”女孩欢悦且爽快地应。

“水儿……”小玄喉中浑浊地呻吟一声,张开双臂扑了过去。

然后……

第四回 天若不仁

然后,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片刻之后,便见小玄灰头土脸的跟着水若从林子里边出来。

只听女孩冷冷道:“再警告你一遍,倘若下次还敢乱来,休怪本小姐出手比今趟还重!”

小玄仿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粘着落叶的俊脸此刻异样狼狈。

“我要回去了!”水若道。

“这么早就回去?说好要陪我一整天的!”小玄赶忙拉住。

水若着恼道:“本来是要陪你的,可你老是……老是赖皮!”

“再不胡闹了。”小玄保证。

“好好的感觉,一下子就让你给破坏了!”女孩瞪着他嗔,脸蛋晕晕粉粉。

“都怪我都怪我。”小玄挟着她攀手抱臂地哄,心中却想,那样子不是更亲密吗?

“咦,那边是谁?”水若忽然住步,手指前边。

“好像是……是小婉哩!”小玄也瞧见了前边的窈窕身影。

两人快步过去,正立于一块大石上的小婉听见声响,转首望来,见是他们,

怔了怔道:“你们在这呀。”

小玄同水若面上悄烧,一齐跃上大石。水若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却见小婉面带忧色,指着山下道:“你们瞧下边,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玄和水若朝山下望去,见侯府中心处灯火通明,与往时有所不同,小玄哂道:“没啥吧,定是那小子在大摆宴席为圣使接风哩。”

小婉摇了摇头,道:“你们不晓得,少麟中午迎见了圣使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没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小玄诧道。

小婉仍望山下,似有点不自然道:“本来少麟约我今天去瞧十一师叔留给他的那套八荒十异符的,谁知我午后过去,却听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下令谁都不见……”

小玄瞪眼道:“好啊,这小子竟跟我们摆起架子来啦!”

小婉道:“不是的,八九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只在那里待了一会,就见许多军官陆续赶来,也皆给拒之门外,而且个个面色难看。”

小玄同水若相视一眼,俱想起白天碰见的那些军官来,似乎也都是面带忧色。

“莫非……莫非圣使带来的消息不妙?是援军无法及时赶到?还是……朝廷根本就没有派出援军?”水若凝眉道。

小玄同小婉一听,立时紧张起来。

“不会吧……要不我们告诉师父去?”小婉道。

“不不,这么晚了,且莫惊动师父,我们先下去瞧瞧怎么回事再说。”小玄道。

二姝皆觉有理,于是三人快步下山。小婉带路,把小玄同水若带到侯府中心处的一座大园子前,远远便见灯火高悬明如白昼,大门前聚着三三两两的军官,个个面色凝重,气氛煞是古怪。

三人走近前去,突见一名军官径往大门闯去,口中呼喝道:“放我进去!再这么等下去可就出大乱子啦!”

小玄望去,只见那人身材魁梧,满腮胡须,腰际悬着一把粗铁鞭,正是上次要动手来擒自己的那个姓古的军官。

把守门前的数名卫士即时上前拦住,为首一名叫道:“古将军稍安勿躁,大人已有严令,今日谁都不见!”

那古将军奋力推拨,却始终冲不过去,忽然转朝旁侧有一名军官叫道:“孟统领,你也晓得眼下的形势如何,快命这帮混蛋滚开!”

只见那孟统领苦笑了一下,道:“你进去也没用,下午季老将军不是硬闯进去了,结果又如何?”

古将军怒挥了一下臂膀,大声道:“老季劝不动大人,便让我进去试试!”

“莫再闹了!就你这性子,只怕一进去便给大人下令砍了!”孟统领绷起脸喝道。

“砍便砍么!再这么耗下去,早晚也是个死!”古将军道,猛地转回身子,朝门前众军官大呼道:“大家都听我说,魔秽大军日益猖獗,今早又有一个村庄给血洗了,情状惨不忍睹,泽阳城已是危在旦夕,而我们大人竟然下令全城撒防,如今搞得人心浮动满城恐慌,大人却不闻不问闭门喝酒,这算哪门子事?”

小玄等三人听得一愣。

“不许胡说!”孟统领怒容满面地暴喝,“啪”地一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这可是老季说的,他说他下午进去时亲眼瞧见的,大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早已灌得烂醉如泥了!”那古将军毫无畏色地应。

众军官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回事?布防花了多少精力才完成的,怎就突然要我们撤下来呢?”

“那些破山神弩好不容易才运上城头,如今却又一辆辆搬下来,这不是折腾人吗!”

“圣使已于今午入城,莫非是援军到了?”

“岂有此理,便是援军到了,为何尚未接防,便要我们全都撤下来,万一这时候妖秽突袭怎么办?”

“不敢想不敢想!老天保佑,今晚千万别出什么事呐……”

那孟统领见场面纷乱,蓦地大怒,指着古将军沉喝道:“来人,将这危言耸听的家伙拿下,待由大人亲自发落!”

此话方出,即有数名士兵一涌而上擒拿住那古将军,缴去了其腰畔的粗铁鞭。

古将军并不抵抗,只仍高声呼喊:“大家快快想办法唤醒大人呐!否则魔军趁此来袭,泽阳必定血流成河!”

小玄越听越气,铁青着脸道:“如此危急关头,竟然下令全城撒防,敢情那小子疯了?”

“其中必有什么原故。”小婉面上忧色愈重。

水若点点头道:“我觉得少麟不会是这么糊涂的人,最好能当面问他一下。”

“好!我们这就找他去,瞧瞧这小子是不是着魔了!”小玄道。

小婉小声道:“正门是铁定进不去了,我们另寻别处进去。”

三人悄悄离开正门,沿着围墙行出老远,终于找到一个僻静之处,遂齐施飞行术纵入园中。

园中的房屋极多,小玄同水若正在发愁,却听小婉道:“跟我来,我知道书房在哪。”

“你怎么知道?”小玄微微一怔。

小婉掠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前几日来过,少麟邀我去那里看他收藏的法符。”

小玄心头一震,突地心中酸溜,懊恼忖道:“那小子好生卑鄙,知道小婉喜欢法符,便以此来哄她哩!”

书房临水结轩,正面是一个小小荷塘,两边掩着碧绿芭蕉,于月下显得异样清幽静谧。

“那边有守卫。”水若盯着某处小声道。

“别惊动他们,我们从窗口进去。”小婉道。

书房南面的窗子开着,从里边透出几许淡弱灯光。三人略施小术,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书房。

一入屋中,即闻浓浓的酒味扑鼻袭来,三人蹙眉四顾,只见西厢贴壁列着两座紫榆书架,北边立一个十景文玩橱,室心只一张香楠书案,一把花梨雕椅,墙上垂挂着数幅大家字画名公题咏,最夺人目的却是隔轩的一面八折屏风,其上堆青叠绿,绘的赫然是一幅山河社稷图,顿于雅致中透逸出某种非凡的大气来。

然而,屋中此刻却是酒坛遍处,东倒西歪津洒浆流,在东厢的临水轩有人伏趴几上,手里犹松松垮垮地勾着一把空了的酒壶。

三人立时认出了那人是谁,小玄气恼道:“这小子果然喝得烂醉如泥!”三步做两步过去,将其一把拎起,怒喝道:“臭小子!大敌当前,你却花天酒地起来了!”

方少麟挣扎了一下,瞪着醉眼叱道:“滚出去,谁敢阻我!”

“小王八蛋!意敢对我呼呼喝喝!”小玄大怒,抡拳便揍。

“不可!”小婉叫道,急奔过去抱住他的拳头。

水若也赶紧上前阻拦,朝小玄嗔道:“先问清楚再说呀。”

“他这副熊样还问个啥?”小玄气乎乎道。

“我来!”水若转过身去,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师姐架势,盯着摇摇摆摆的方少麟喝:“喂!魔秽大军随时便至,你不督饬军务严防死守,却跑来这里喝酒,且还下令全城撤防,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你们!”方少麟面露喜色,竟然猛地推开水若,一把揪住小玄道:“来得好!来得正好!我们再来比试比试,这回瞧瞧谁的酒量厉害!”

“比你个头!我瞧你无药可救了!”小玄竖眉痛骂。“不敢是么?我倒瞧错了人……”方少麟打了个哈哈,眼中尽是与挑衅与轻蔑。

“我不敢?”小玄大怒,目掠四周,猛地从案上拎起一坛酒来。

“好好好!有种!”方少麟竖了下大拇指,倏地俯身从地上抱起另一坛酒,嚷嚷道:“谁先倒下就算输。”

水若气结,朝小玄喝道:“你猪呀!瞧不出他在激你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陪他疯!”小婉也斥小玄,抢身拦入两个男儿中间,绷着脸道:“不喝,谁都不许喝了!”

小玄心中一凛,突然发现这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小师姐生起气来竟是如此厉害。

谁知还有更强的。

“滚开!”只闻方少麟一声暴喝,恶声恶气地嚷道:“男人喝酒的时候,女人统统滚开!”

“是我啊!”小婉睁了大眼睛,心里说不尽的委屈。

“你?你也一样!”方少麟喷吐着袭人的酒气厉喝:“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给我走开!”

小婉满面诧讶地望着方少麟,整个人僵在他跟前。

小玄愈怒,捧起酒坛子灌下了一大口,朝方少麟喊道:“来来来!先倒下的是狗熊!”

小婉眼圈蓦地一红,转身便走。

方少麟突似惊醒,急探出臂一把捉住女孩的手腕。

“拽我做什么!”小婉冰着脸道。

方少麟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放手。”小婉轻声道。

方少麟凝目望着她,便似痴了一般。

小婉猛地甩腕。

“对不起。”方少麟突道。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小婉也停止了挣拒。

小玄目似喷火,狠狠地盯着方小麟那只依旧紧扣女孩纤腕的手。

好一会后,小婉方咬着唇儿轻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少麟喉节动了动,极困难般吐出四字:“泽阳完了。”

旁边三人面面相觑,水若蛾眉紧蹙道:“朝廷没有派来援军是么?”

方少麟放开小婉的手腕,仰首屋顶,累极似地长叹一声。

“那也不见得泽阳就守不住,你这里不是还有万余名虎头军么?他们的战斗力非同一般,如今有了守神符,更得师叔赶造出来的破山神弩相助,未必无法与魔军周旋。”小婉道,神情冷静且坚毅。

“还有许多赶来相助的各路能人异士及荡魔堡的三百名伏魔手。”水若补充道。

方少麟苦笑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缓缓道:“不是的,我们非但没有援军,就连虎头军也都没了,圣使已传今上的旨意,要我将泽阳城的虎头军全部交出,并限两日内调离大泽。”

旁边三人目瞪口呆。

小玄惊怒交集道:“什么!今上不但不派一兵一卒增援,反而要调走所有虎头军?”

方少麟形容憔悴,连点头也懒了。

“有没搞错?泽阳城危在旦夕,这昏君却来个釜底抽薪,敢情他脑子进水了?”小玄又急又气,口不择言起来。

“莫非今上不清楚这里的状况,因此才在这要紧关头下旨调兵?”小婉沉吟道。

方少麟摇头道:“我确定,我已在奏报中将大泽发生的一切写得清清楚楚了。”

水若凝眉道:“真奇怪,这部虎头军不是长驻大泽的吗?怎么早不调,晚不调,偏偏就在这要命的时候调?”

“圣旨说,朝廷将于近日围剿云州南宫阳的叛军,中州兵力不足,所以要调泽阳的虎头军赶去补充增援。”方少麟道。

“糊涂啊糊涂!为了围剿叛军,便可以丢下泽阳不顾了?那南宫什么的叛军不过是人,而威胁泽阳的却是噬人邪魔,孰轻孰重孰急孰缓还分不出么!”小玄愤怒道:“早就听闻这少轩辕昏庸荒唐,果然半点不假!”

方少麟倏捧酒坛猛灌起来。

小玄满怀郁愤,也拎起酒坛痛饮。“你们别喝呀,这时候快快想办法才是。”水若道。

“便是虎头军在,尚且未必抵挡得住魔军,如今全部调走,叫我拿什么来守泽阳!”方少麟边说边灌,越说越激动,洒出的酒水淋湿了大片衣襟。

小玄突道:“你乃大泽令,是这里最大的官儿,只要你不点头,虎头军未必调得动!”

方少麟哈哈一笑,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道:“你是……想要我抗旨么?”

小玄大声道:“抗旨就抗旨!为了这泽阳城,为了黎民百姓,你抗旨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水若立时斥道:“你胡说什么呀?尽出馊主意!”

小玄只盯着方少麟,一副“瞧你有没种”的模样。

方少麟又是一笑,只是笑得有气无力,轻描谈写道:“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大概满门抄斩而已。”

小玄张口结舌,道:“这……这么严重?”

水若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以为啊!抗拒圣旨可是说笑的么!况且是违抗这种调兵之旨,简直就是等同造反哩,满门抄斩还算轻了,九成九是要诛联九族的!”

小玄傻在那里,好一会才怔怔道:“那就这样了?那就眼睁睁地瞧着泽阳城尽由魔军血洗劫掠?”

无人能答,四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出那日从望泽城上空飞过之时,在入梦神剑上望见可怖一幕,个个不寒而慄。

小玄面如白纸,猛地仰脖灌酒。

方少麟也灌,且灌得更急,突给酒水呛得面红耳赤。

小婉忙为他轻拍背心,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话虽如此,但心中却半点主意都无。

“碰”的一声大响,方少麟把酒坛子重重地砸放案上,躬身垂首道:“还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我为大泽之令,竟然……保不住保不住……”说到后来声已成哽。

余者无语。

“我家三代为侯,世袭大泽,想不到……泽阳今日却丧于我手,泽阳的……”方少麟倏昂起首,俊傲的面庞上赫已挂满了泪水:“数万性命竟丧我手!”

旁边三人心中震悸,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如斯男儿,是怎样的伤与痛,方能令之落泪?

小玄感观大改,心中暗思:“虽然这小子一直对小婉垂涎三尺心存不轨,但却有那悲天悯人的胸怀,倒也不是太可恶哩……”

“少麟,这可怪不得你哟,都是那糊涂昏君害人!”小婉想方设法开解安慰。

方少麟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们明儿就走吧,跟城里的虎头军一起离开泽阳,再迟便走不得了。”

小婉听出弦外之音,望着他问:“哪你呢?”

“我留在这。”方少麟神色如常道。

小婉声音微颤道:“你要……要留下来?”

“我乃大泽之令,泽阳之主,自是城在人在,城亡人……”方少麟缓缓道。

小玄蓦地热血上涌,大声道:“我也不走!”

“你不走?”方少麟转首看他。

“上次胜负未分,叫我怎甘心就此离去!”小玄道。

方少麟凝目望他,渐渐的眼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微笑道:“一旦留下,便可能永远走不了哩,你不怕么?”

“走不了就不走!你方少麟不怕留下,我崔小玄又岂有胆怯之理!没有虎头军,照样将那些妖魔邪秽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小玄难得如此豪言壮语,周身热血如沸。

“好!杀他个屁滚尿流!”方少麟推手拍出,与小玄交击了一掌,大声道:“这屋中之酒全是十余年的极品佳酿,我俩今晚不醉不归!”

“好极了,正合我意!”小玄喝应。

两人抱捧起酒坛一齐放怀海饮,异样之淋漓痛快。

水若同小婉似给镇住,竟没再阻拦他俩喝酒,只是默默地立在旁边,不知何时,目中俱已潮润。

过不一会,两个男儿酒坛均空,方少麟以袖拭停唇,对小玄哼哼道:“你坐着不许动,我去取酒。”说着支案立起,谁知才跨一步,便跌了个踉跄,旁边双姝赶忙扶住。

方少麟咧嘴一笑,倏地昂首小婉耳下,低低声道:“走不动了,帮我去找找酒好么?”

小婉咬着唇儿瞧他,终于点了下头,很快就在屋里找到两坛子酒,走回两个男儿回跟前,柔声道:“喝完这些,你们就不再喝了好吗?”

方少麟瞧瞧她,眼中不觉温柔盈溢。

小婉正凝目望他。

方少麟终于笑笑道:“遵命。”

小婉转首小玄,道:“你呢?”

小玄此刻已醉,见小师姐凝目盯着自己,黑漆漆的眸子里如央如盼,竟是从未见过的神情,蓦地心酥魄动,脱口应道:“你说怎样便怎样。”

小婉嘴角微微一勾,将臂弯里的两坛子酒分递两人。

方少麟同小玄各接一坛,又再大口对饮,这回边喝边嚷口不择言,竟然骂起当今天子来。

“我瞧这王八蛋就是那商纣王!还好意思自号什么少轩辕呢。”小玄破口大骂。

“定是那暴君转世投胎的,荒淫无道愚蠢透顶!”方少麟接口。

“唉,老天爷怎么糊涂了?今次竟然降下个这么个蠢物来做天子!”小玄长叹。

方少麟拍案道:“的确糊涂!糊涂绝顶!这老糊涂又岂只今次糊涂!先有夏桀商纣,再有楚灵隋炀,如今又弄来这个糊涂昏君!”

“枉自为天!枉自为天呀!”小玄激愤道,因为先前喝得太急,倏地胃中翻涌,一阵难受。

旁边的水若见他好像要吐,却在拚命强忍,心头一疼,悄悄伸出柔荑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很难受是吗?要不……别喝了吧?”

小玄微微一笑,晃着眼道:“放心,没事。”转头见小婉也在瞧自己,眼中满是担心关切,心中万分舒坦,大放豪言道:“你们全都放心,我……我崔小圣再喝十坛都没事!”

小婉将脸别开。

“唉,老天爷啊老天爷,为何你竟如此无情?”方少麟满怀抑郁,想起泽阳毁灭在即,想起城中无辜的数万条性命,不禁悲从中来伤痛欲绝,目中又是一阵朦胧模糊。

旁边三人睨见,个个黯然难过,心头齐生无力之感。

“什么老天爷!这家伙好像就是存心要让世人受苦的,我操他祖宗无数代!”小玄愈骂愈愤,酒劲上涌,脱口嚷道:“反了反了!不如反了!这等不仁,莫道天子,便是老天爷,咱也反了他!”

方少麟蓦地僵住。

谁也不知,小玄的气恼之言便如一记惊雷在他心中霹雳炸响,且余音滚滚,久久不息。

“怎么不喝了?喝酒喝酒!”小玄正在兴头上,老大不满他的表现。

这时,水若同小婉也觉察到了方少麟的异样,皆诧讶地瞧着他。

方少麟犹自不动,呆若木(又鸟)。

小玄瞧瞧两位师姐,疑惑道:“敢情这小子中魇了?眼睛怎么直勾勾的?”

水若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唤道:“喂,你没事吧?”

小婉也担忧地瞧着他道:“少麟,你是不是想吐?”

但方少麟仿若未闻,只捧着酒坛呆呆地望着悄已发白的窗子,整个人彷佛化成了一尊石像。

小玄眉头大皱,凑到他跟前倏地乍喝:“捣什么鬼!喝不下去了是么?那你认输!”

方少麟如梦初醒,神情却是无比的沉静坚毅,他放下酒坛,缓缓立起扯直衣衫,忽朝小玄一揖至地,朗声道:“受教了!”

小玄一头雾水,心中嘀咕这小子是不是当真着魔了。

“今宵的酒到此为止,点化之恩,少麟改日再谢!”方少麟字字清晰,衣襟虽给酒浆淋透,但面上已再无一丝酩酊之色。

跟前三人目瞪口呆。

方少麟的目光从三人当中穿过,凝视着屏风上的那幅山河社稷图,缓缓道:“天若不仁,咱就反它!”

第五回 幻术

“来人!”方少麟提声叫喝。

立有一名侍卫队长快步入屋,瞧见小玄等人,不禁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去,伏首听令。

“立传季将军、古将军、孟统领到此候命,若有延怠,定当从重处置!”方少麟肃颜下令。

侍卫队长应声退出。

方少麟盘膝坐下,在小玄等三人错愕的目光中闭眼打坐。

“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小玄低声嘀咕。

“跟刚才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水若也觉迷惑不解。

“在培元调息哩,我们别打优他。”小婉轻声道。

不过片刻,便外边有人大声报告:“启禀大人,季将军、古将军、孟统领已在门外候命!”这等神速,其实是因他们老早就在园子外守候。

“请季将军。”方少麟唤,眼睛一睁,刹那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面上竟然再无一丝醉酒和疲倦的痕迹。

旁边三人越发诧讶。

帘子掀处,只见一名年过五旬两鬓微白的军官昂首踏入,他飞扫了屋中一眼,走到方少麟跟前,只略躬身抱揖,冷声道:“大人不是叫卑职滚远远的么,怎却又于深宵召见?”

小玄微微一怔,心忖:“这老家伙居然如此无礼!根本不把少麟这个大泽令放在眼里啊,不知少麟敢不敢教训教训他?”

孰知方少麟竟朝那人深深一揖,和声道:“今日糊涂,竟对季老将军大为不敬,少麟在此赔罪了。”

那季将军愕然一愣,面露讶色,也忙回揖,迟疑道:“不敢。”

方少麟直起身,道:“今午之罪,请容少麟日后再谢,现有一事烦劳,还请老将军鼎力相助。”

季将军面上的冷傲之色尽去,道:“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方少麟面容一肃,突喝:“季将军听令!”

“卑职在!”季将军即应,抱揖俯首凝神聆候。

“本令早先下的撤防之令从此刻起作废,你立即动用所有力量,按这几日的原先布置重新布防,最迟不得晚于明早太阳出来前完成!”方少麟的命令下得简洁而清楚。

季将军面露喜色,振奋应道:“卑职一定完成。”

方少麟挥手道:“时间紧迫,有劳老将军了。”

季将军应了一声,躬身退后,待到门口便即快步离去。

小玄瞧瞧方少麟,心中暗暗佩服:“原以为这小子是个草包,想不到他对部下倒还有点威严哩。”

“传古将军与孟统领一并进来。”方少麟再次下令。

俄而,小玄见过的古将军同孟统领一齐进屋,瞧见屋中坛歪瓶倒酒浆横流的狼籍情形,皆自暗皱眉头。

方少麟神色自若,待两人走近,遂喝道:“古将军、孟统领听令!”

古将军同孟统领心中一凛,立时躬身垂首,齐声应:“卑职在!”

“你们各率本部兵马,即刻赶去圣使团下榻的清晖园设卡立哨严加守护,听好了……”方少麟盯着他们沉声道:“从这一刻起,没有我的命令,不但不许任何人出入清晖园,就连片言只字也不许进出,你们两个相互配合与监督,若有半点闪失,一并提头来见!”

尽管这个命令下得十分古怪且不合情理,但那古将军同孟统领面上竟无丝毫疑豫之色,齐声应道:“遵命!”

方少麟的声音温和了下来,道:“此事事关泽阳之存亡,少麟拜托二位了。”

古将军毅然应道:“大人放心,若有差池,古某人定当提头来见!”

那孟统领只是抱拳行揖,并不言语,然却令人生出一种绝对稳妥之感。

“此事刻不容缓,这就去吧。”方少麟摆手。

古将军同孟统领叩首退后,正要出门,突听方少麟道:“等等。”

二将立时住步,静候听令。

方少麟沉吟了好一会,方似下了决心,面无表情道:“倘遇反抗,即便是圣使团的人,你们能擒则擒,如若不能……则杀无赦!”

二将终于动容,但瞬间便恢复了原先的沉冷神情,斩钉截铁地齐应:“遵命!”

************

“你……你想造反?”小玄张大了嘴巴。

屋中剩下四人,水若、小婉同小玄齐盯着方少麟,无不震惊诧讶。

“我不想……”方少麟似有若无的叹息了一下。

“可是……可是你下令重新布防,更命人封锁圣使下榻之处,这个不是造反是什么?”水若边说边抽冷气。

方少麟垂目道:“眼下形势,不容我再做犹豫,若让虎头军真的撤走,泽阳城铁定完蛋,城中的数万条生命俱成涂炭!”

“那朝廷因此怪罪下来,你……你怎么办?”小婉望着他道,声都颤了。

方少麟默不作声。

小玄白色脸问:“不放虎头军调走,拘禁圣使团,朝廷大概会……会怎样惩处你?”

方少麟懒懒一笑,道:“大概么……诛联九族呗。”

“你……你……”小玄胸口似有什么涌动,猛地上前拥抱住他。

“干嘛?放手放手!”方少麟皱眉叫道,只觉浑身俱不自在,不好意思地瞧瞧旁边双姝。

“你为了泽阳城,为了黎民百姓,竟然……竟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我……”小玄声音哽咽,感动得一塌糊涂。

“快放手啊,像什么话!”方少麟绷着脸将他硬生生扯开。

小玄盯着他坚毅道:“那……你心里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告诉我,他日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

“去去去!至于吗?”方少麟忙啐,他飞掠了小婉一眼,没好气道:“我的心愿自有我自己来完成,用得着你么!”

小婉难过万分的望着他,不觉眼圈已红。

“可是你……你……唉,以前我不该那样看你……”小玄满怀自责,见他眼睛盯着小婉,此刻竟无半点醋意。

“我怎么?我可未必就此完蛋。”方少麟眯起眼道。

“什么?”小玄没反应过来。

“你们放心,倘若朝廷因此降罪于我……”方少麟顿了一下,缓缓道:“我方少麟不会坐以待毙。”

“啊?”小玄叫了起来:“你当真要造反?”

“天若不仁,为何不反?”方少麟沉静道。

小玄心中震憾,瞠目结舌地望着他,这一刻,眼前的少年竟是如此陌生。

“这不正是你教的么?”方少麟微笑了起来,笑容和熙如日:“亏得你点醒了我。我方少麟不想造反也不愿造反,但今上若是因此治罪于我,那便休要怪我了!”

小玄叫道:“对对对!你今次抗旨为的是泽阳城,为的是城中的数万条无辜性命,那昏君若是因此硬要治罪于你,那便说明外边的传言非虚,那便说明那家伙昏庸绝顶无药可救,咱们不反他反谁!”

这回轮到旁边双姝目瞪口呆,好一会方听水若道:“可是……朝廷若派遣大军来讨伐你,你这里……又如何抵挡得住?”

方少麟淡淡道:“大泽虽然将少兵寡,但好在物产颇丰,且多是沼泽与丛林地形,外地兵马极难适应,只要善于利用,我大泽未必无法周旋。”

“到时朝廷若是派兵来打大泽,我崔小玄一定帮你!”小玄大声道。

小婉道:“对,我们都来帮你,而且教中高人无数,若能请动他们援手,大泽定当无碍。”

小玄叫道:“到时咱就乾脆当真造反,自成一国,那昏君自命少轩辕,咱们就叫轩辕他爹,他国号叫日月皇朝,咱们国号就叫大泽天朝!”

“大泽天朝?好好好!”方少麟哈哈一笑,道:“他日我做了皇帝,你便来当我的兵马大元帅如何?”

“唉,谁叫我教你造反呢,只好勉为其难了,那时我扫军北上,杀入玉京,将那禽兽昏君一屁股踹下龙椅去!”小玄越诌越兴奋,哪想自己是块什么料,只吹得意气风发口沫横飞。

小婉白了他一眼道:“胡吹什么呀!今次之事非同小可,我们得赶快禀报诸位尊长才是,说不定他们会有更加妥善之法。”

方少麟望着她,眼中满是感激:“今日糊涂,差点误了大事,幸有你们当头棒喝,点醒之恩,少麟定当铭记于心。”

小玄一阵得意,却见他眼勾勾地盯着小婉,不觉恼了起来,道:“喂喂!当头棒喝的是我,你这小子却怎么老对别人感激涕零啊?”

小婉粉腮飞红,朝他啐道:“是啊是啊,你的功劳最大了!哼,趁机喝了这么多酒,瞧我明儿不告诉师父去!”

众人言语,水若此际却闭起了嘴,绷着俏脸凝蹙柳眉。

小玄睨见,挨过去悄悄问道:“怎么了?”

水若不语,俏目含嗔地瞪着他。

“到底咋了?”小玄莫名其妙。

“你怎么老鼓动人家造反呀!”水若终于开口,小小声道:“我问你,倘若少麟真的反了,朝廷命我爹爹来征讨大泽,那时你要帮谁?”

小玄愣住,好一会才道:“哪有这么巧的,皇朝将帅甚众,怎就一定是派你爹来?”

水若没好气道:“我爹坐镇中州,且又手握重兵,中州却与大泽相邻,大泽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朝廷不派我爹来派谁?”

小玄立时蔫了,呐呐道:“那我就不帮,姓方的小子同我又非亲非故……”

“你是谁哟!以为我真的担心你帮他呀?我爹爹只用一根指儿就能把你给抹没了!”水若口中毫不留情,跺了跺足道:“只是教中高人无数,随便一个都有

撒豆成兵移山倒海之能,而我爹爹又素来敬重这样的同道中人,到时他们若是来帮少麟,岂不是令我爹爹为难?”

小玄张口结舌。

水若愈说愈恼,瞪着他恨恨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时我便……我便咬死你!”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小婉忽问。

小玄瞧瞧水若,见她臭着脸一声不吭,只得吱唔道:“没什么。”

“时辰已是不早,大家都回去歇息吧。”方少麟道。

“你呢?”小婉问。

方少麟道:“我得补救自己犯下的错误,尽快让泽阳城恢复所有布防,否则魔军趁隙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你……”小婉似乎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哦。”

“嗯。”方少麟轻应,眼中露出喜悦之色,但很快便给一抹淡淡的忧虑遮掩去了。

小玄在旁望见,心里老大不是滋味,越瞧越觉得方少麟风采过人气宇非凡,突地一阵失魂落魄。

“我们走啦。”小婉招呼道,忽然瞥见小玄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愣。

小玄犹自失神。

小婉樱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却下意识地掠了水若一眼,闭起了嘴儿,迳自行出屋去。

************

小玄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屋中,肚子里的酒开始闹了起来,一时醉意汹涌,靴也不脱,便踉踉跄跄地扑上床去,和衣躺了一会,渐觉身上闷热,只好摸索着松解衣服,谁知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下腰间的带子。

“连你也要气我是不是?”小玄恼火地拽着自己的腰带,又觉口中异样乾渴,昏昏思道:“若是小婉或摘霞在这就好啦,见我醉了,还不烧手烫脚的服侍我……嘿嘿,端茶递水自是不消说的,只不知她们肯不肯帮我宽衣脱靴呀?嗯,昨夜过后,摘霞多半是肯了,小婉呢……小婉……”

他美滋滋地想着,倏尔记起适才小婉瞧方少麟时的温柔神色,一颗心登如高空坠落,不觉惶惑:“那小子精明干练,做事拿得起放得下,就连师父师叔都似欣赏的,且又长得十分好看,还是个统辖一方的大官,惹得我那未过门的小老婆好像有点动心哩……”

小玄失魂落魄地胡思乱想,心头焦灼,口中便越发乾渴,只好起身去倒茶水,正要下床,心头突地一动:“夭夭!不是还有个夭夭么!我怎么把这小妖精给忘记了?”

他一阵欢喜,再也懒得下床,当即遥对着摆在窗台上的青瓷瓶儿念起咒来,心中嘀咕:“隔着这么远,不知能不能召唤得到她?”

不过片刻,插在青瓷瓶里的独蕾桃枝倏尔消失,几于同时,半空现出一个娇小纤俏的模糊身影来。

小玄大喜,仰头唤道:“快过来。”

夭夭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略一迟疑,轻烟似地向小玄飘了过来,眼睛却朝四下张望,神情似有些惊慌。

“快下来啊。”小玄迎着她张开双臂。

夭夭立时扑入他的臂湾,犹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去,娇小的身躯轻颤不住,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怎么啦?”小玄莫名其妙。

“那个……那个姐姐呢?她为啥要……要打我?”夭夭从他怀里钻出头来,清澈如水的眸子里蕴着一丝惶惧。

小玄恍然大悟,这才记起昨夜的情形来,赶忙轻拍其背柔声安慰:“别怕别怕,她不在。”

“她是谁?为啥要对我那样凶?”夭夭又问。

“她叫摘霞,是我师尊的侍儿。她那样对你是因为……因为……”小玄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因为什么呀?”夭夭追问。

“因为你是……是妖类,而她是人类,族类不同。”小玄艰难道。

“因为族类不同,她就要打我?为什么?”小桃精完全弄不明白。

“这个嘛,说起来话就长了……”小玄头大如斗,问题本就难答,何况他此际已醉。

“那……小玄是妖类吗?”夭夭忽问。

小玄吓了一跳,即道:“当然不是,我可是纯纯正正的人类!”

“人类……”夭夭低低地念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小玄见状,忙又安慰:“就是妖类也没啥嘛,有许多妖类比人类还善良还可爱哩,比如你。”

夭夭闷闷不乐,好一会才道:“那你和我不是同类,为什么你不打我?”

“我打你?”小玄哑然失笑:“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并非所有人类都是容不得异类的,你瞧我,不就跟许多妖怪交朋友做兄弟么。”

“对呀,为什么不是同类就不能好好相处呢?”夭夭天真道。

小玄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可是他从来没有细想过的。

某些族类好像自混沌初开就已注定水火不容,但,这是为什么?

“我明白了,为什么娘娘叫我没事就不要出来。”夭夭幽幽地叹道,纯真无邪的雪靥上居然多了一种不该有的落寞。

小玄心头倏疼,脱口道:“夭夭,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你什么时候出来,我都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夭夭愁容顿逝,双臂搂住男儿腰杆,脸儿贴在男儿胸膛,笑逐颜开道:“嗯,夭夭知道,小玄是最好最好的人类。”

小玄一见她笑,心情立刻大好:“那你现在能不能帮最好的人类做一件事?”

“什么事?”夭夭问。

“帮忙倒杯茶,我嗓子干得快冒烟了。”小玄笑道。

“嗯。”夭夭乖乖地轻应一声,即从床上飘了出去,飞到屋中央的桌子上方,拎起暖壶倒了杯茶,眨眼便回到小玄跟前。

小玄此时醉意深浓,心中恣肆,只是笑望女陔,背靠着床头不肯接杯。

夭夭不通世故,但却心窍玲珑,微一迟疑已知其意,于是嫣然上前,一臂揽扶其颈,一手拿着杯子喂他。

小玄见她如此乖巧,不禁大喜,当下放怀受用,任由女孩喂着自己喝茶,心中飘飘美道:“便是神仙君帝,只怕也没这福分呐……”

夭夭忽然贴脸凑近,用鼻子在他嘴边嗅了嗅,道:“你喝了好多酒?”

小玄点头,笑嘻嘻道:“下山好些天了,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多哩,真真畅快!”

“难怪呢,看你都有点醉了。”夭夭又喂了他一口茶。

“有点醉?错错……”小玄兴兴道:“简直是大醉呢,啊哈,这时候的感觉最妙啦!可惜你感觉不到。”

小桃精甜甜一笑,道:“感觉得到呢,小玄高兴,夭夭就会开心哩。”见杯子已空,又道:“我再去倒茶。”

小玄拉住她,道:“不渴了,好困,想要睡觉了。”

“嗯。”夭夭轻应,当即跪在床上挪枕铺被,整理给小玄压得乱七八糟的床单,纤俏的身影在灯火中楚楚动人。

小玄呆呆地望着她,突然起身挨了过去,涎着脸欲言未言。

“干嘛?”夭夭笑问。

“帮我脱衣服。”小玄小小声央道,心虚之下,忙又画蛇添足:“我醉得狠哩,解不开衣带了。”

谁知夭夭却想都不想就点了头,自自然然的开始为他宽衣解带。待要脱裤,发现靴子未除,便抱起男儿的腿将靴一只只摘掉。

小玄惊喜交加,心中好不得意:“不管小婉和摘霞她们肯不肯,如今就有人帮我宽衣脱靴啦!”

“咦,真奇怪,这条汗巾子怎么解不出来?”夭夭忽道。

小玄这才回过神来,见夭夭望着自己的腰腹上结着的焰浣罗发愣,赶忙道:“这条巾子不用解。”

“不用解?”夭夭问。

“它叫焰浣罗,是我师父送我的宝物,冬暖夏凉,水火无侵,能日夜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潜能,因此不用解的,就是想解也解不下来。”小玄解释。

夭夭听得云里雾里,柔声道:“这样子哦,那就好了,你可以躺下去了。”说完便扶着他的脖子服侍他睡下,温柔得似个淑婉娴慧的小妻子。

小玄如于梦幻之中,心里既销魂又感激,发自肺腑道:“夭夭,你真好。”

夭夭嫣然道:“有什么啊,小玄这么好,夭夭很喜欢的……而且,在很久很久以前,娘娘就叫我一定要好好服侍你,一定要……”

“很久很久以前?”小玄怔了怔。

“是啊,娘娘一直都这么说的,她教了我许多东西,每次教之前就会先说一遍。”夭夭边说边将脱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起,抱在怀里就要下床。

小玄隐隐觉哪里不对,但此刻已醉,如何想得清楚,况且眼前晃着小桃精的如花娇颜,更有缕缕暗香袭人,不禁情浮欲涌,倏地伸手捉住玉腕,将其拉入怀中。

“我去放衣服呀。”夭夭趴在他胸膛上说,双颊轻晕,眼睛里水盈盈的。

小玄仗着酒劲,霸道地箍着她道:“就放枕头边行了,眼下你哪都不许去,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儿。”说是说话,可是两只手却往人家的纱子里边钻去。

“你不是……想睡觉了么?”小桃精的声音微微发抖:“要说什么?”

“说啥都好,嗯……就说娘娘教你什么吧。”小玄眯着眼睛,一只魔掌悄悄地滑过粉腻如酥绵股,塞入了嫩不可言的沟子里。

夭夭顿时大口大口地娇喘起来,好一会方道:“娘娘教我扫地、做饭、针线、洗衣服……还有……”

小玄心不在焉地听着,手在女孩的某个幽秘处轻轻地揉弄着一眼微皱的嫩物,指尖顽皮地挖挖点点。

夭夭倏地悸动了一下,双只粉肩紧紧缩起,哆嗦道:“还有幻术。”

“幻术?”小玄大感兴趣:“什么幻术?”

“唔……痛。”小桃精蹙着眉儿轻哼。

小玄只好放弃把指尖弄进去的尝试,魔掌继续往下探索。

夭夭稍微得缓,轻喘着道:“就是幻成各种各样的模样,花儿草儿啦,虫儿鸟儿啦,还有人。”夭夭道。

小玄一呆,几乎从床上蹦了起来,大讶道:“不是吧,你会变化之术?”

夭夭摇头道:“不是变而是幻,娘娘说,变化是上上神通,不但要有高人指点,还须修炼好多好多年才有可能,娘娘教我的幻术只是令人产生幻觉,本身并没变化,而且,娘娘说我没什么功力,一旦遇见定力强的人,再怎么幻也没有用。”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可能勒……”小玄吁了口气,兴致勃勃道:“即便这样,那也了不起呢!你且幻个什么来瞧瞧,试一试我的定力如何。”

“要我幻成什么?”夭夭乖乖地问。

“嗯……”小玄沉吟道:“你说你能幻人?要不你就随便幻个什么人给我瞧瞧吧。”

“幻谁呢?”夭夭歪着螓首想了想,忽尔笑了起来,道:“那我就幻这个吧,唔……你别……别动啊。”

小玄知她要专心施术,于是收回坏手,不再干扰。

只见夭夭闭起双目,樱唇微微张合,似在颂念着什么。

小玄以臂枕首,笑眯眯地瞧着身上的女孩,心道:“我就不信,这小妖精能在本小圣的眼皮底下弄出花样来。”

突然间,夭夭模糊了起来,就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儿给水泼着,先是五官,接着是脖颈、肩膀、四肢、身子……最后整个人的轮廓都模糊与扭曲起来。

“难道……我定力不行?”小玄诧讶,心有不甘地拚命瞪大眼睛集中精神,可是面前小桃精仍在继续模糊着扭曲着,数息之后,方才稳定下来并且渐渐恢复清晰。

不知是因为受到外力的影响,还是自己凝神太过,小玄微感一阵头晕,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

“好啦,你瞧瞧我像哪个?”有人笑问。

小玄睁眼,蓦地瞠目结舌,原来趴在他身上的小桃精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另一个女孩,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不是摘霞是谁。

第六回 妖姬夜访

小玄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叫出声来,道:“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像不像?”幻成摘霞的小桃精笑眯眯问。

“像,像极了!简直是天衣无缝!”小玄盯着她大赞。

“其实,我昨晚瞧不太清楚,应该还幻得不大像,但娘娘说这幻术有迷心之功,所幻之人或物会在见过的人眼里显得更像。”夭夭解释道。

“竟连身材也如此像哩,摘霞的腰儿就是这样的,了不起了不起!”小玄抚摸着她的娇躯讶叹。

夭夭嫣然道:“还是我自己的身子呢,大概是幻术干扰了你的感受,因此使你觉得像她。”

“这幻术叫什么名字?”小玄问。

“借形术。”夭夭答。

小玄大吃一惊,猛地酒醒大半:“借形术?你没说错吧?”前几日,飞萝私授给他的秘术正是名为借形术。

“没有呀,娘娘就是这么说的。”夭夭道。

“桃花大姐是妖,飞萝师叔却为仙真,况且两人门派不同,怎么可能会同一种法术?会不会是碰巧同名呢?”小玄心念电转,但想起那日飞萝传授自己之时,曾言此术类属幻术,具有迷心之能,倒与夭夭此刻所说所示的有些相仿,一时惊疑不定。

“怎么不说话了?”夭夭望着他问。

小玄头绪纷乱,但他天性洒逸,从来就懒得对某些难于解开的结子死抱不放,索性抛开不睬,道:“夭夭,这法术当真有趣得紧,你再幻一个别的什么让我瞧瞧。”

“再幻谁呢?”夭夭问,突然开心一笑,奋兴道:“对了!我幻只小兔子给你瞧吧,好可爱的哟,以前我老抱着它玩的。”

她这一笑,真个妩媚横生灵气袭人,胸前早有一对软软滑滑的“小兔子”隔着薄如烟雾的玉色纱子在男儿怀里乱揉乱动。

小玄口乾舌燥,抱紧她道:“不要这个,你还是幻人好啦,嗯……就幻我三师姐水若吧。”

“水若是哪个?”夭夭问。

“就是……就是上次你看见我跟她玩游戏的那个,你说我凶的那次。”小玄烧着脸吞吞吐吐道。

“你用绳子绑住的哪个姐姐?”夭夭立即记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给我用鞭子绑住的那个,你能不能幻成她?”小玄高兴道。

“应该行吧,让我想想她长什么模样……”夭夭沉吟道,不过一会,又开始默唸咒语,容颜肢体再度模糊起来。

须臾,紧盯着她的小玄又感一阵晕眩,急再睁眼时,身上的摘霞果然已变成了水若,娇俏秀丽明艳逼人。

“这个像不像?”夭夭问。

“像。”小玄只答了一字,就勾住她热吻起来,情炽如火。

夭夭轻吟一声,当即热情回应,觉察男儿的舌头在自己口内乱搜乱索,心中迷荡,乖乖地献上嫩嫩香舌。

小玄边吻边摸,开始剥褪她身上的唯一条玉色纱子。

夭夭娇喘道:“小玄又要和夭夭做游戏么?”

“是啊。”小玄倏地起身,将一丝无剩的女孩翻压在下,两手急切地四下柔捏摸探,贪婪了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分开两条粉腿,然后掏出玉杵,抵住花缝一棒挑了。

夭夭轻啼一声,双臂情不自禁地搂住了男儿的脖子,颤声道:“我收幻术了?”

“不许!”小玄立喝,发觉自己失态,赶忙软下声道:“就这样玩,这回你扮我师姐。”

“不要,我不要扮做别人,我要扮回我自己。”小桃精不依,忽觉内里某处给男儿抵着,顿时酸得直抽气儿。

“听话,我才疼你。”小玄柔声哄道,只觉女孩窄紧依旧,内里却是汁饱浆稠,果仍那么神奇殊异,心中销魂,当下拔出偷瞧,立见整根肉杵油浸一般,不禁百脉贲沸,开始一下下抽耸起来。

夭夭娇躯绷凝,委屈地嘤嘤哼道:“可是,夭夭喜……喜欢自己跟小玄做游戏嘛。”

“小玄现在就是在跟夭夭做呢!”小玄口里继续哄着,眼睛却盯着妖精幻成的水若,心里想着真正的水若,底下渐抽渐速,扯拽得紧箍巨杵的花缝不住张合,红嫩若脂的两瓣小蚌唇不时从蛤中带出,水光闪烁艳如娇花。

夭夭还想再说什么,然却给男儿杀得应接不暇,只余哆嗦喘气的份儿。

“小玄最喜欢夭夭了,什么都想跟夭夭试试,你瞧,这样子是不是更有趣哩。”小玄将她两条粉腿高高推起,触目惊心地大大分开,一边花言巧语一边大快朵颐。

“这……这样很……很舒服……”夭夭面颊如火,给他哄得欢喜,愈感遍体快美,上气不接下气道:“这样子……小玄老是碰到里边那……那个地……地方……好难挨……可是很舒服……”

“水儿多半不会说这样的话吧?”小玄悄忖,又瞧见她那娇弱不胜的模样,蓦地欲焰腾空,越发极力纵深,记记直捣嫩花心。

“啊……啊……嗳呀……”夭夭娇娇啼叫,兴许妖精本色,声声勾魂夺魄。

“还要让你更舒服哩!”小玄闷喝,将女孩一边腿儿挂在肩上,腾出手大肆揉捏她那两只雪似的乳儿。

“为……为什么会这样子?为什么小玄碰一碰夭夭就……就会舒服?”小桃精迷迷糊糊地问,娇躯随着男儿的冲击时颤时悸。

“因为喜欢吧……非常喜欢的喜欢……”小玄粗喘道,盯着她的脸,不知是不是给幻术迷住了心窍,只觉身下的妖精水若与真正的水若竟连神情都极其相似,虽然说话的口吻不同,但却另添一种新鲜之趣,不禁兴意愈浓,势若猛虎,尽根没首,不知何数。“非常喜欢的喜欢?”夭夭听了,不知怎的心中骤麻,腹下倏地痉挛,一丝晶莹浆汁竟从紧咬(禁止)的蛤中飞迸而出,烫烫地溅洒在男儿的大腿上。

小玄觉察,益发恣野狂荡,心头倏地一闪:“有了这个谁都能幻的小妖精,那我以后不是想要那个便有那个?”思及此处,蓦地浑身火热,一时邪念丛生,无可抑遏,就在这时,于花径中来回穿梭的(禁止)亦遽而变化。

幻做水若的夭夭突然睁大眼睛,慌慌讶叫道:“小玄又……又……又那样了!”

“不晓得怎么会这样,一到后来就……就……”小玄闷哼,底下的巨杵已暴涨数围,红赤得有如烧透的铁棒,其上怒筋凸浮,极是怪异吓人。

两人一阵极度快美,不能自主地相纠对磨,彼此竭力,愈磨愈烈。

“夭夭,你再幻一次。”小玄喉底哼道。

“幻……幻不了……我……我要……要坏掉了……呜……”小桃精声颤躯凝,一副欲仙欲死的娇媚模样。

“好夭夭……”小玄央求。

“幻……幻谁?”夭夭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话来。

“我三十三师叔飞萝。”小玄的抽送缓慢下来,一记记如运千钧,用棒头与棒身形成的深深冠沟来回犁刮女孩那细嫩无比的花径内壁。

“是……是哪个?我没……没见过就幻不了的。”夭夭只觉玉蛤花房无一不痒,敏感得给男儿碰着哪,都似随时会掉出尿来。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你说很漂亮的那个姐姐,在一个高高的地方的那个。”小玄喘个不住,满脑子尽是那具丰腴得如酥如酪的绝美胴体。

“想起来了,可……可是现在好难幻哩,灵力提……提不起来。”小桃精有气无力地嘤咛,略试运提灵力,却差点丢出精来。

“好夭夭,拜托啦!”小玄愈思愈渴,扳住其股,没棱没脑地乱刺乱耸。

“那……别动……你别动。”夭夭颤哼道,心中虽不情愿,但见他兴炽如狂,只好再次努力。

小玄遂勒缰住马,让身底的小桃精颂咒施术,一阵模糊地波动后,身底的夭夭终于由水若幻成了飞萝,娇滴滴妖娆娆,颜若芙蓉,肤似酥酪,就连那胸前的两乳,也惟妙惟肖地高高惊耸,圆滚肥美巨硕如瓜。

“哇,好象……这么象!”小玄激动异常,两手四下索探,在美人身上乱摸乱碰,最后攀上了那对肥硕无比的绝美酥乳,一轮大力揉捻恣肆捏握。

幻成飞萝的夭夭幽怨地望着他,心中闷闷不乐:“小玄好像很喜欢这个姐姐哩……”

小玄放肆一阵,手欲略饱,开始抽送起来,盯着身底的“飞萝”,销魂蚀骨道:“师叔,我终于……终于……”

忽听有人轻轻一笑,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终于什么呀?”

虽然声音极小,但已将小玄唬得魂飞魄散,他迅转回头,鼻子却差点撞到一张脸上去,慌忙退缩,脸全白了。

夭夭也弹坐而起,满面惊慌。

“慌啥,是我哩。”一个幽灵般至的女子笑道。

小玄定睛望去,只见那人一袭湖青纱子,曲膝跪在被上,黛眉水目朱唇贝齿,无比的妖娆冶艳,不是绮姬是谁。

“五……五姐姐!怎么是你?”小玄叫了起来。

“就是姐姐,你欢不欢喜?”绮姬笑吟吟问。

“差点吓死我啦!”小玄拍拍胸口,大大地吁了口气。

这时夭夭也认出了绮姬,神魂稍定。

绮姬移凑上前,张臂一抱,从后边贴偎住了小玄,在他耳边道:“姐姐不是跟你说过,这几天要来找你么。”

小玄登觉满背温热软绵如酥,身子微微一僵,迷糊了片刻,这才记起巨竹谷的事来,结结巴巴道:“可是我师父师叔……哦,还有我六师伯都在这里呀,你……你这时候来,只怕不大方便哩?”

绮姬轻哼一声,道:“怎么不方便?姐姐来不方便,你藏个小妖精在屋里边就方便?”

小玄哑口无言。

“而且……还哄得人家脱光光的与你胡天胡地……”绮姬声音软腻,充满了挑逗与魅惑。

小玄面红耳赤,发现自己的禁止还要命地深埋在夭夭体内,依旧炙热如火硬如铁铸。

“胡天胡地是什么?”求知欲极强的小桃精竟然这时候提问。

小玄急忙朝她打眼色。

夭夭睁大眼睛瞧他,完全不明白男儿的举动。

绮姬笑眯眯道:“胡天胡地啊……就是你们这样子呀。”

夭夭接触的人极少,见她和蔼可亲,心中大生好感,道:“姐姐,那我懂了,原来胡天胡地就是做游戏哩。”

“做游戏?”绮姬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贝齿张启,轻轻地咬住小玄耳朵道:“好一个做游戏哩,竟然哄她扮你师叔呦……小坏蛋,原来你骨底里这么色的!”

小玄闷哼,恨不得此刻能有个洞儿可以钻进去。

“既然如此,你那晚为啥要溜呢?”绮姬幽幽地埋怨,身子慢慢滑低,用温软润泽的朱唇轻轻柔柔地扫触他的背膀。

“我……我……”小玄吞吞吐吐,身躯随着她的撩逗寸寸绷紧。

绮姬掠了幻成飞萝的夭夭一眼,道:“夭夭挺可人吧?既温柔又体贴,且还善解人意……哼,那晚还有人假惺惺的说不要哩。”

“好姐姐,别再说了……”小玄近乎哀求道。

绮姬嘻的一笑,道:“好啊,不说了,那就继续做游戏吧。”说罢,倏地拥住男儿发力一顶。

小玄猝不及防,身子顿朝前方冲去,插住娇嫩的巨杵登时贴瓤滑奔,重重地戳在注满腻汁的花径最深处。

夭夭悸啼一声,骤觉幽深某处给撞得酸麻入骨,腰儿不由自主地弓弹而起,娇躯虾子般贴入男儿怀里。

小玄却感茎首奇美,爽得一阵龇牙咧嘴,销魂之下,忍不住抽耸起来。

“你师叔好美哦,难怪惹得你对她想入非非……”绮姬在后面边说边推,将男儿一次次顶向女孩。

“哪……哪有啊……姐姐莫要乱说。”小玄慌忙争辩。

“还要抵赖哩!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哄夭夭扮她?”绮姬笑啐,拥着他愈推愈快。

“我……我想瞧瞧夭夭能幻成什么嘛。”小玄死不承认,随着身后妖姬的推波助澜渐耸渐速。

夭夭浑身发烫,丝丝蜜汁给巨杵挤出了紧紧箍锁的蛤缝,涂得两人交接处、腿腹上热腻一片。

“小坏蛋,有贼心没贼胆哩,等哪天姐姐帮你把她搞上手吧。”绮姬道。

小玄闻言,心中蓦地剧跳,盯着眼前的绝丽花颜,双掌(禁止)美人臀下,扳住两瓣绵股一轮猛掀搠,勇狠之度前所未有。

“啊……啊……哎呀……酸……不知……不知碰着什……什么……丝……又……又碰到了……”小桃精啼呼不住,声声娇若蚀骨苦似断肠。

原来小玄巨硕过人,一旦深入,便几乎下下命中花心,况且此刻给绮姬惹逗得兴动如狂,夭夭花娇质嫩,如何抵挡得住。

“定是弄着花心子啦,小弟真棒!”绮姬笑嘻嘻道,一双粉臂下滑,搂抱住男儿的腰杆,香肩顶住其背,在后面推送得更加卖力。

“花心子?”小玄一阵销魂,心道:“原来女人深处的这个宝贝叫做花心子……”

“啊……啊……不能碰了……不能了……要坏掉了……啊……”夭夭叫喊得更加厉害,腰肢似要躲避什么般乱挣乱摆,两只手儿亦在男儿胸前又推又撑。

小玄从未见过她这模样,心中一惊,赶忙缓下,问道:“难受是么?”

绮姬“噗哧”一笑,道:“傻瓜,她快活得很哩,快动!”

“可是她好像……好像……”小玄犹豫不决,瞧着此刻娇媚得惊心动魄的女孩儿,心中既疼又馋。

“她怎么啦,她就要丢身子了呢!”绮姬腻声嗔道,拥住他不由分说又是一阵狠推急耸。

“丢身子?”小玄心中不解,本就万分不舍,吃她一闹,哪里把持得住,当下再度提枪跃马驰骋花丛。

谁知这回夭夭却出乎意料的不再争拒,只是把脸扭在一边,死死地贴着枕头,凝眉闭目声响全无。

小玄心中惊疑,可是此刻背享温柔棒陷娇嫩,前后俱美,不但无法勒缰住马,反而渐渐忘乎所以,抽送越发癫狂狠勇。

夭夭汗出如雨浑身麻透,男儿那排山倒海般冲击,已远远的超出了她所能够承受的限度。

“小弟加油!她就丢身子了。”绮姬唤道,不知是不是给眼前的销魂情景惹动,双腮火红,轻轻娇喘。

“丢……丢身子是什么?”小玄忍不住问。

“丢身子就是女人最美、最快活的时候。”绮姬呻吟般答,一只手儿悄悄溜去了自己下边。

“唔!”蓦闻一声闷啼,小桃精终于彻底崩溃,一直紧咬着肉杵的蛤口倏地绽放,花浆如流泉飞瀑般奔泻而出,泼洒得男儿腿上腹上四处温热黏腻。

绮姬睨见,不由啧啧称奇:“呵,好厉害!这丫头瞧起来瘦瘦弱弱,想不到阴精却是如此丰润。”

“阴精?阴精又是什么?”小玄闷哼着又问,只觉(禁止)给冲淋得又麻又暖,一跳一跳就要迸射而出。

“就是……就是浇在你身上的这些浆儿,女人最美、最快活时才会流的东西。”绮姬娇腻腻地喘息道,胸前的两只酥乳隔着薄薄罗衫紧紧地贴磨着男儿的背膀。

小玄闻言,遽尔掌控不住,两手猛地捧起女孩的绵股按向自己,同时腰股发力,将勃胀如怒的(禁止)深深一送,揉住花心就突突地喷出精来,他那阳精大有来历,登射得夭夭失声又啼,雨打娇花般筛抖个不住。

“你也出来了?”绮姬颤问,溜到底下的手不知在做什么,一边香肩微微耸缩。

小玄仿若未闻,只扳着小桃精的两瓣股儿尽情激射,将浓浓热精遍洒花房。

夭夭心魂俱飞,在底下丢了又丢,心融魄化间倏地灵力不继,幻化的容颜体态顿时归复,转眼已由飞萝褪变回原貌,但变化并未就此停止,夭夭的发色、肤色竟然开始诡异地减淡且模糊……

小玄瞧见,吃惊道:“夭夭?”

夭夭张了张口,似用尽了力气方才出声:“我……我得走……走了……”

“怎么这样快?”小玄大急。

“呜……时间到……到了呢。”夭夭哭丧着脸道,整个人颜色迅速淡逝。

“等等,不放你走!我还要你!”小玄叫道,牵手捉臂,死死压住女孩,却听夭夭急急地唤道:“小玄亲我。”

小玄赶忙俯身,谁知佳人已去,嘴唇只扑着了一个空无实质的淡淡虚影。

只恨春宵苦短,小玄闷哼,脑海里犹残着女孩消失前那一瞬眼中流露的留恋与无奈。

“别着急,不是还有姐姐么。”绮姬腻声道,从他身后挪到前面,探手一摸,轻轻笑道:“哗,还这么……好难受吧?”

小玄一阵狼狈,原来他仍据峰顶,底下的巨棒犹昂翘如怒颤跳未止。

绮姬忽地低呼一声,讶色道:“怎会这样烫的?”垂首望落,蓦地呆住。

小玄面烧耳烫,望着自己的棒子,只觉又怪又丑,特是在一只肤似雪指如葱的酥手上。

“怎……怎么是这模样?啊!骄阳映耀……赤龙盘绕……”绮姬突然面现惊喜:“难道……难道是那传说中的玄阳盘龙杵?”

第七回 采补秘术

“小弟,莫非你身怀异宝哩!”绮姬抬起头,喜讶交集地盯着男儿。

“异宝?”小玄一愣,这时劲头已过,底下的(禁止)开始消退回软,原先那通亮的炙赤淡了些许,缠绕其上的条条凸浮筋脉也在迅速平复,仿如行云布雨后的游龙,隐入云中。

“对啊,你这宝贝可能是根稀世宝杵呀!”绮姬兴奋溢表道,又低下头去细瞧握在手里的巨硕(禁止)。

“到底在说什么啊?”小玄全然不懂,只觉自己的(禁止)被一个女人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瞧实在羞人,身子缩了缩,就要扯被捂住。

“唔,人家还没有瞧清楚呢。”绮姬用臂拦住被子,葱指收拢,仍紧紧地捉握着已变肥软的棒子,又道:“咦……上边那几条赤龙不见了……”

“快放手啊。”小玄难为情死了。

“再瞧一会……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玄阳盘龙杵……”绮姬只顾埋头端详,如丝云发垂落,梢端似有若无地轻拂在禁止头上。

“五姐姐……”小玄低低哀叫,(禁止)之后的(禁止)异常敏感,给她这般肆意摆布,不知该算舒服还是难受。

绮姬凝眉苦思,倏地悟道:“想起来啦!传说许多宝杵名棒都是得经女人的蜜津花浆浸润,方会显露真形哩……”

“好了没有?”小玄苦着脸问。

绮姬点头,眼睛亮亮地盯着他道:“待姐姐试一试,便晓得你的宝贝是不是根绝世宝杵了。”

“试什么?怎么试?”小玄忙问,面对这个乾姐姐,他总是有点心惊脉跳,虽然花容月貌艳色夺人,可毕竟是只蝎子精啊!

“首先得让它硬起来……”绮姬腻声道,柔荑搦住肉茎,用软软嫩嫩的虎口环勒住冠沟,然后轻轻柔柔地耸套起来。

“唔……”小玄立时浑身绷紧。

绮姬妖娆地望着他,细嫩的指掌时张时合时松时紧,看似变幻莫测,其实招招皆是有板有眼暗合章法。

小玄大口喘气,(禁止)开始在美人的玉手上迅速增肥、变硬。

“舒不舒服?”绮姬贴着他问,身上香甜腻腻,袭人魂魄。

“舒服……很舒服。”小玄呻吟般应,不明白她的手为何能令得自己这般舒服。

“还想不想更舒服?”绮姬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想……”小玄如给催眠,脑子里昏昏沉沉,唯余底下传来的一波波强烈快美。

绮姬身子一缩,慢慢地朝下滑去,粉靥移到男儿腹间,忽地垂首俯落,张启朱唇轻轻裹住了(禁止)的巨硕脑袋。

“五姐姐!”小玄低呼,瞠目结舌。

绮姬飞快地深套一下,吐出棒子,又再裹住缓缓套入……

小玄只觉软濡湿热分至沓来,不禁魂酥魄化。

接下来美人手捧玉柱,时吞时吐时舔时吮,花样百出。

小玄何曾尝过这等销魂,迷糊思道:“嘴巴不是吃饭的吗?怎可用来碰触这根丑俗物,何况此刻如此脏秽狼籍。”

片刻间,(禁止)已是昂首暴棱勃翘如怒。

绮姬忽地接连几下倾俯,将男儿的长长硕杵深深吞入,朱唇几乎覆及根处。

“姐姐……姐姐……唔……”小玄抽着气颤哼,不知前端去到了什么地方,只觉所陷窄窄软软,所触奇滑异嫩,美得骨头都酥了。

绮姬猛地将棒吐出,粉腮通红,媚眼潮生,一阵大口大口地急喘,嘴角有黏涎长长垂挂,犹连男儿茎首。

小玄见状,慌得手足无措,谁知绮姬稍缓过气,竟又埋首覆茎,继续吞吐慰侍,只是不时抬起眼皮瞧他,眸中水汪汪媚盈盈,倍添娇艳。

原来还可以这么玩的,而且滋味是如此之美,小玄满怀感激,销魂思道:“她竟肯用嘴来让我舒服……”

绮姬吐出红光满面的大(禁止),妩媚道:“姐姐好不好?”

“好。”小玄脱口即应,心中早将她乃蝎精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已经可以啦,下面就让姐姐来试试你是不是生了根稀世至宝。”绮姬腻声道,人从底下爬起,边解罗带边挪向小玄的顶天巨柱。

小玄双肘支床屏住呼吸,瞧着她提着纱裙在身上挪挪凑凑,须臾缓缓坐落,硬如铁铸的(禁止)在数根纤指地把扶下刺入了一个美妙所在,潮湿温暖,嫩腻如脂。

“唔……”绮姬眯着眼儿叹似长吟一声,娇哼道:“好棒!小弟好棒!”

随着她的坐落,小玄继续深入,忽然前端触着团软软嫩物,登美得整根(禁止)一阵发木,心头剧跳道:“莫非是碰着了她适才说的花心子?”

果见身上的美人娇娇一颤,嘤咛道:“嗳呀,头一下就……就抵着姐姐的花心了!”

小玄一阵销魂,暗暗思道:“原来女人的花心各不相同哩,水儿奇嫩,且会藏匿,眨眼间就溜得无影无踪;夭夭十分娇小,似有若无;而绮姬姐姐却是这等腴硕肥美,像是要裹住整个棒头哩……”

绮姬分膝跪在小玄胯侧,蹙着黛眉咬着朱唇,开始一下下耸套起来。

小玄正胡思乱想,突地面上一紧,睁大了眼睛,原来在绮姬深坐之时,棒头顶着花心的刹那,竟似给软软地咬了一下,不觉筋麻骨酥心魂皆销。

绮姬上下起落,腰肢柔似无骨,眼波迷离若醉,娇媚欲滴妖娆万千。

小玄何尝遇过这等风情,一时如梦似幻快美欲仙,两肘一松,躺倒下去。

“小弟……你……好像开始……开始变化了……唔……”绮姬轻喘娇哼,美目眯着,耸套渐急。

视线虽给揉叠成堆的纱裙挡住,但小玄已察身上的美人湿得不成样子,温热稠滑的浆汁到处粘涂,除了交接部,腹上腿上无不黏腻。

“咦……小弟,你腰上缠的这条巾子是啥东西?”绮姬忽问,眼睛疑惑地盯着男儿腰腹上的火红巾子,面上现出警觉一丝之色。

“是焰浣罗,我师父赐的宝物。”小玄随口就应,只觉棒头又给女人深处的花心啜咬了几下,美得直抽气儿。

“拿掉它。”绮姬道。

“为什么?”小玄眯着眼迷迷糊糊问,身躯时绷时瘫,个中销魂笔墨难述。

“它……它好像在偷偷吸取我的灵力哩。”绮姬凝着黛眉道,迟疑间耸套渐缓。

“怎么可能?我师父说,它是提升我火行潜能的宝物啊。”小玄正值爽极,岂容懈怠,忍不住用手搭扣美人蛮腰,自己从底下挥军杀上。

绮姬登感一阵酸麻,口中娇哼连连:“真……真好……小弟真好……这几下快……快把姐姐的魂儿顶没了……”

小玄闻言,心头火爆,当即更加卖力,在底下长击猛打朝天顶耸。

绮姬喘一阵颤一阵,哆嗦间腰儿蓦软,“哎呀”一声就在男儿身上趴倒下去,胸腹方才触着那条赤光缓缓幻变的焰浣罗,便如遭电殛般急急撑起,惊道:“它真的会吸人灵力哩,你快拿掉它!”

“不行啊,师父命我无论何时都不可取下,就是睡觉沐浴都不许哩。”小玄苦着脸道。

“你先解掉,等明儿再扎回去。”绮姬坚持,旋又接道:“奇怪,你师父为何要让你使用这样的东西?”

“解不掉的,我师父在上边施过法术哩。”小玄道。

绮姬凝目细观,忽地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下了寻常的缠缚咒罢了,瞧姐姐的!”说着五指曲扳手捏法诀,照男儿腹上一抹,即见那条焰浣罗松脱下来。

小玄张皇道:“若给我师父知去,那可不是说笑的……”

“缠缚咒这种雕虫小技我也识得,明儿一早就给你扎回去,她又如何能知?”绮姬笑道,甩腕一丢,将焰浣罗扔到了床角,突尔呆住,满面讶色地盯着男儿的腹部,道:“你脐眼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小玄望着自己那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腹部,尴尬道:“不晓得,从小就有了的。”

绮姬盯着他脐眼内的奇物道:“好像是什么法宝哩,有些东西在盈溢出来,奇了,既似灵气又非灵气……”

小玄倏地撑起身子,将她翻压在下,边抽边喘道:“这有什么好瞧的,若你喜欢,过会给你琢磨个够!”

绮姬即时目饧面晕,软糯娇腻道:“这个才没兴趣,姐姐只想……只想琢磨你……你插到人家身子里边的……的宝贝。”

小玄欲如炽焚,只觉这姐姐一言一字皆俱撩魂荡魄,按不住大刀阔斧回回尽根。

绮姬也极快美,蛮腰软摆丰臀扇摇,蛤口津流蜜注,润遍春湾。

小玄贪恋奇趣,拿紧美人两胯,频频送上龟首去让花心啜咬,蓦地异变又生,只觉茎炙根胀硬得发痛。

绮姬立时觉察,惊喜道:“快让姐姐瞧瞧!”

小玄急叫:“等等!”谁知身下美人娇躯声灵巧一缩,已将(禁止)脱出嫩瓤。

“哗!果然又变成了这样,定是那传说中的玄阳盘龙杵无疑哩!”绮姬兴奋之极,玉手捞起赤龙盘绕的通红宝杵,照着棒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玄闷哼一声,竟然突突地射出精来,刹那间,疾喷飞溅的白浆登时甩洒了美人一头一脸。

绮姬呆了呆,旋即“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两手急忙把住男儿激跳不住的怒茎揉握抚慰。

好一轮尽情激射,小玄终于松缓下来。

“怎么会这样?”绮姬轻轻道,放手松开红光满面的(禁止),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帕,一边笑一边擦脸拭发,另一只手的几根葱指还在顽皮地捏揉着涂满指掌的粘黏白浆。

“什么怎么样?”小玄狼狈喘息道。

“这么快哩。”绮姬吃吃娇笑,拇、食二指分开,将指尖的稠浆拉成一根长长的白丝。

“快?”小玄给她笑得好生心虚。

“这还不快?才……才没几十下啊。”绮姬竟将一根粘满稠浆的手指放入口中,眯着媚目细细咂吮,彷佛在用心品嚐什么美味佳肴。

小玄口乾舌燥地呆望着她,好一会才道:“这……这个太快,就不好是么?”

“当然啦,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晓得?”绮姬笑得花枝乱颠,耳垂上的浅碧坠子甩跳不住,她本就冶艳绝伦,此刻越发妖娆入骨。

小玄忽然想起在小岛上跟飞萝胡闹那次,他那美人师叔好像也是这么一副奇怪笑容,记得当时还给嘲了句:“银样鑞枪头!”不红觉俊颜涨赤,窘色道:“为什么?为什么太快就不好?”

“小弟,你真是太可爱了!”绮姬笑拧了下他的脸,玉臂一环,将男儿的脑袋勾搂下去,嘴里呼出的甜腻气息湿湿软软地吹拂在他面上:“因为你快活了,人家却还没有啊。”

“你……你不快活?”小玄仍然不懂。

绮姬摇了下头,谆谆善诱道:“小傻瓜,也不是不舒服,而是还没到那最舒服的时候,譬如……你们男人(禁止)时最快活,女人也要到那丢身子的时候才最舒服,像你这样抛下人家自个先跑了,陪你的女人岂不难过?”

“没有跑啊。”小玄忙道。

“软了就是跑了。”绮姬的手在他(禁止)上轻捏了一下。

小玄终于明白了些许,烧着脸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美人笑问。

“可是……可是姐姐你这么好看……”小玄盯着她那妖冶媚容,小小声接道:“而且里边……里边还会咬人,就是想忍也忍不住啊。”

妖精心中欢喜,软腻腻道:“那你快不快活?”

“快活,快活得不知怎么说。”小玄脱口而出。

绮姬面有得色,眼珠子溜溜一转,忽道:“不如姐姐教你一样秘术吧,包管你以后又棒又强,女孩子个个想你。”

“秘术?什么秘术?”小玄问。

“采补术啊,我想想教你哪个吧……”绮姬略一沉吟,接道:“就教你一样最易学的,唤做九鼎还丹诀,我先念一遍功法口诀,你听好了,『天地之间,阴阳交泰,构精化生,是为根本,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

小玄如闻天书,待妖精念完,茫然道:“这个还叫易学?根本听不明白啊。”

绮姬道:“别着急,这功法听起来难,欲达精深的确非易,但入门却是半点不难,待姐姐仔细说与你听就懂了。”当下将口诀一句一句细细解释,其中难点要点亦加以一一剖析。

果不其然,小玄渐渐听懂了些许,一时面烧耳烫,什么三峰采战、玉池种莲、扇鼎焙丹……竟是从未接触过的奇妙法门,他素来不爱练功,但却喜猎鲜奇,此刻突然窥着一个闻所未闻的新天地,不禁又奇又讶如痴如醉。

绮姬道:“怎么样,不难吧?此诀源自道家神通,似你这样的仙家弟子应该很容易就懂的。”

小玄道:“竟然有这样的功法,与我门中所学完全不同哩。”

“采补术繁不胜数,儒、释、道及许多杂门散派都有,你们玄教法门极多,肯定也有此类功法,而且绝对不会逊于此术,只是你师父所修非此法门或者不想教你罢了。”绮姬笑嘻嘻道。

小玄半信半疑,吞吞吐吐道:“姐姐说笑吧?这……这么奇怪的法术,我们玄教多半是不会有的。”

“怎么没有,你们教主重元子便是个绝顶的双修大家。”绮姬道。

“双修是什么?”小玄问。

“双修便是男女共修阴阳之道,互为炉鼎阴阳交采,齐炼丹元携升化境。”绮姬解释。

小玄听得一头雾水。

“适才我教你的采补秘术便是阴阳之道中的无数法门之一。”绮姬补充道。

小玄张大了嘴巴,隔好一会才道:“我们教尊也修这……这样的法门?”

“不信?日后你问别人去!”绮姬道:“对了,你们教中的三绝武翩跹与魅仙飞萝,想必你知道她们吧?”

“知啊。”小玄答。

“她们就你们教主众多共参双修的弟子中最出色的两个。”绮姬道。

小玄身子一震,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方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绮姬哼道:“这两人艳名远播,最是风流骚浪,仙界魔界谁个不知!”

小玄目瞪口呆,想起飞萝平日的言行举止及那夜芭蕉亭中的情景,心中不禁动摇,忽地莫明难受,一阵失魂落魄。

“喂!怎么了?”绮姬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可能?这可是……是……”小玄喃喃道,不知为何,心头竟然隐隐生疼。

“你总以这些是歪门邪道么?”绮姬不屑道:“告诉你吧,采补术非但不是下乘,反乃道中大术,个中妙境无穷无尽,如轩辕、容成、彭祖、左慈等皆善采补双修,而这九鼎还丹诀正是还真秘旨里边的一个法门。”

小玄心里好受了点,问道:“还真秘旨?听起来好耳熟啊……”

“当然熟了,还真秘旨乃是道家圣典,许多上仙大神皆修炼过的,说个你一定知道的吧,吕岩吕纯阳。”绮姬道。

有号“剑仙”、“诗仙”、“醉仙”乃至“色仙”的吕洞宾谁人不知,小玄再次张大了嘴巴:“纯阳祖师也……也修习这样的功法?”

“这门还真秘旨乃其得意绝学,当日三戏白牡丹,仗的正是其中的九鼎还丹诀。”绮姬道。

“那……那你怎晓得他的功法?”小玄大讶道,要知吕纯阳乃那上界仙真,而绮姬不过蝎精一个。

“天地间又不只他一个识得这门功法!”绮姬面上微微一红,又道:“我知晓的法术可多着哩。”

小玄怔怔望她,目光越来越崇拜。

“教了你许多,这会懂了没有?”绮姬有点不自然道。

“好像明白了一点。”小玄道。

“嗯,那姐姐继续教你……咦?”绮姬忽然探手底下,满面喜讶。

如此交颈贴股肌肤厮磨,加上小玄体质殊异精气奇旺,自是很快就重振雄风。

“这回,姐姐一边陪你一边教你……”绮姬轻喘道,手牵掌引玉蛤含纳,将男儿的宝杵重新吞入依然露潮雨润的嫩花房。

小玄顿觉肥滑满茎腻裹至根,按不住急急抽动。

“别忙哟,慢点,照姐姐教你的来,你先……”蝎美人在底下娓娓软语言传身教,一时风光旖旎春色满帐。

小玄依她所教按部就班,果然大见成效,虽然酣畅淋漓,但这回却是坚韧不拔异常持久。

“有些意思了,就是这样,小弟真棒!”绮姬娇滴滴地喘道,两腿曲起紧紧地夹着男儿腰胯。

小玄突地支起身子,用手撸高女人的裙裾,让夹在腰畔的两条如雪美腿完全暴露出来。

“如果觉得没问题,就……就可以快一点点了,记得先运真气,再把元关加固一遍。”绮姬媚目如丝地指挥。

小玄依言渐速,似不过瘾,又动手剥开美人上边的湖青纱子,拉下里边的翠绿抹胸,一对挺翘椒乳立时跃出,雪腻腻地在他眼前颤晃不住。

“深……深一点……上边……再上去一点点……”绮姬的声音越来越娇,越来越腻,倏地玉躯一抖,花底跑出大注蜜汁,泥泞了整个春湾。

小玄按照指引,立时频频挑着她那肥极花心,只美得肉茎发木骨头寸酥。

“啊!”绮姬声音陡然拔高,惊喜道:“又变了!小弟的宝贝又起变化了!”

小玄自己当然知觉,女人的花径彷佛一下子变窄了,而且纹理异常清晰。

“丝……哗……好……好烫……好刮人……这……这就是那传……传说中的玄阳盘龙杵吗?”绮姬摇头摆首地娇嘤,云鬓半坠乱丝满面,一副如痴似醉的模样。

小玄倾身压上,极力深纵,片刻间枪法大乱。

绮姬觉察,忙道:“别……别急……别急哟……记得运功……”

“好像不行了。”小玄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唔……小弟听话……”绮姬娇嗔:“一定要坚持……坚持到姐姐一起来……”

“可是姐姐里边会……会咬人哩,好难忍的!”小玄满面苦色,他新学秘术,且只皮毛,此刻已是决堤在际。

“你要记得用姐姐适才教你的功法啊,小弟一定能行,姐姐也快了!”绮姬颤哼道,当下强拢心神,一边挨着男儿的猛烈冲击一边继续言传身教。

小玄勉力而行,强撑了一阵又再闷哼:“真的快不行了。”抽送更似暴风疾雨,记记力透花房。

绮姬给他抽得娇状俱出媚态俱献,心知男儿把守不住,只好哼道:“只再坚……坚持一下下……姐姐就流……流好东西给你……啊!啊!揉碎姐姐的心子了!”

小玄再不出声,只扣住美人埋头抽刺,下下尽根间不容发,彷佛要将身下娇躯戳个对穿。

绮姬满瓤酥麻浑身快美,亦似峰顶即至,自举玉臀颠抛不迭,娇嘤道:“就……就到了……小弟坚持啊……姐姐修炼了几百年……阴精补极了的……记……记得用适才教……教你的『汲』字诀……”

小玄本就迫在眉睫,给她娇声浪语一惹,蓦尔禁熬不过,当下尽根送入,刺住花心洋洋大泄。

绮姬尚差丝许,心登失落,岂知给男儿的玄阳宝浆一灌,倏地花心麻坏,阴精滚滚迸出。

两人交处顿时黏腻滑错浆汁狼藉。

小玄给她那麻入骨髓的花浆淋着,不禁一阵失神。

绮姬丢得媚容失色,断肠般啼道:“你运……运功啊……快吸姐姐的东西!”

小玄赶忙运功汲纳,精入灵犀,顿如醍醐灌顶飘然若仙。

绮姬通体痉挛,在汲取男儿宝精的同时,花眼叼咬着茎首不住吐浆,一下又一下地美妙收缩,把男儿送上了更加销魂的顶峰。

************

不知过了多久,方听小玄懒懒唤道:“五姐姐?”

“嗯?”绮姬娇娇慵慵地应了一声。

“适才……适才……”小玄吞吞吐吐。

“适才很好啊,小弟很棒。”绮姬在他臂湾里道。

“真的?”小玄的头登时大了起来。

“小弟,想不到你不但有根玄阳宝杵,且还是那玄阳之质,真把姐姐美死了。”绮姬腻声道。

“玄阳之质?”小玄不懂。

“嗯,就是有着极好极好的精元,无怪先前把我的手都麻了,真不知上天怎么会这样眷顾你。”绮姬赞叹道。

“姐姐也真好……”小玄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放在嘴边的香肩。

“当然啦,姐姐修炼了好几百年,精元也是极好的。”绮姬骄傲道,顿了一下接道:“姐姐教你的九鼎还丹术好不好?”

“奇妙之极,天地间竟有这样的奇术。”小玄回味道,先前的滋味前所未有。

“等你哪日回千翠山,姐姐还有许多奇术妙术教你。”绮姬身子一翻,趴伏男儿胸上,水眸盯着他道:“小弟,姐姐爱死你啦,如今离不得了怎么办?”

小玄还是头回遇着女人对自己如此说话,不禁怦怦心跳,但这样的问题叫他如何能答。

绮姬见他支支吾吾,噗哧笑道:“傻瓜,逗你玩的,姐姐就喜欢看你为难。”她瞧了下微已透白的窗子,道:“天快亮了,我得走了,否则给你那些师父师姐撞着,你小子可就完蛋啦。”

“现在就走?”小玄忽觉恋恋不舍,牵住她手盼切道:“那你还来不来找我?”

“这段日子不会了,姐姐还有事情要办,昨晚是抽空来的。”绮姬道。

小玄还要说话,突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滚出来!盗吾岛上犀渠兽的妖孽,快快现身就擒!”

两人一起色变,绮姬悄哼道:“真是阴魂不散,这匹夫的追踪术好厉害,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小玄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我的天!偷猎……偷猎犀渠兽的就是你?他……他是我六师伯啊!”

第八回 妖魔遗孽

“他是你六师伯?哦,我记起来了,这家伙也是你们玄教中人。”绮姬轻描淡写道,坐起身子拢束云发,不慌不忙地重系给某人拉脱的翠绿抹胸。

“是啊,你……你为啥要去偷猎他的灵兽?”小玄满面惊慌,猛然省起眼前状况,急忙爬起穿衣系带。

绮姬见他手忙脚乱面无人色,没好气道:“慌啥!姐姐这就出去,不会连累你的。”

“你到底为啥要盗他的灵兽?”小玄追问,脑子里一片混乱。

“入药救人呗。”绮姬拉上纱子,慢悠悠地结系腰间罗带。

“救谁?”小玄顺口就问。

“要我在这里跟你慢慢说么?”绮姬睨睨他道。

“不要不要。”小玄赶紧摆手,声音都哆嗦了。

“好啦,姐姐走了,再慢些儿,只怕有人要昏倒了。”绮姬笑嘻嘻道,身轻如燕地跃下床。

“千万小心,我六师伯极厉害的。”小玄担心道。

“还算有点良心。”绮姬甜蜜道,忽然探首过去,软软朱唇在他脸上沾似地亲了一下。

“盗兽妖孽,还不快快滚出来!”外面又是一声乍喝,声荡四野。

绮姬倏地掠向窗口,一闪而出,立闻数声不明轻响,接着是易寻烟的沉喝:“哪里逃!”再往下杂响四起,似叶落、似枝折。

“哎呀!”一声女人轻呼。

小玄心头蓦紧,却听绮姬的声音娇滴滴响起:“好险呐,差点儿就给捉住啦!”

“难怪能猎杀犀渠兽,如此修为,着实可惜。”易寻烟冷声道。

“这位大叔,什么可惜呀?”绮姬娇声问,若只听声,八九会令人误以为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说话。

小玄错愕,心头悄急:“还不快跑!五姐姐怎在这时候同六师伯聊起天来了?”

“吾在为你可惜,可惜你不知辛苦了多少岁月,方能有此修为,然却一朝断送。”易寻烟缓缓道。

“大叔到底在说啥呀?”绮姬只装不懂。

“为何要盗吾岛灵兽?其他同谋今在何处?”易寻烟森然问。

“嗳,不就两头兽儿么,您乃玄教仙真道德高士,为这般何看不开哟?竟然忍心对奴家苦苦相逼。”绮姬终于承认,模样却是楚楚可怜,语调里说不尽的委屈。

“看来……只有拿下你,才会如实招来。”易寻烟寒声道。

“你捉得住我么?”绮姬笑嘻嘻道。

小玄骤闻风雷声起,整间屋子竟给震得隐隐抖颤,心头惊撼,急忙奔去窗口观看,但见外面风沙大作,无数枝叶沙石似给什么带得东奔西走,易寻烟与绮姬的身影在当中时隐时现,而位置却是瞬息即变,忽尔一下交错,爆出轰天炸响。

巨响过后,风沙骤减,枝飞叶散处,绮姬疾旋而退,连打数转方才站住,玉颊晕红云鬓零乱,模样颇为狼狈。

易寻烟于她对面现出身影,却是神闲气定,发上衣上片叶不沾。

小玄见状,立知双方高下,心中更是着急。

“呃”的一声,绮姬突然呕出小口血来,她以袖拭唇,蓦地黛眉双轩,咬碎银牙道:“臭匹夫,竟然损我真元,不与你较真,反以为我软弱好欺么?”

易寻烟淡淡道:“吾之辟邪真气毁形破元,最克妖魔,你若再不束手就擒,到头来休要后悔。”

“我倒要瞧瞧谁会后悔。”绮姬冷笑一下,丽容已复妖媚,纱袖挥过,手上忽然多了一把碧幽幽的双股长叉。

小玄见她竟似要与易寻烟一决高下,不禁额头冒汗,在屋里不住祈求:“我的姑奶奶,您就快快逃吧,我这六师伯可是教中的护教尊者,诛伏过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你又如何是他对手?”

忽听有人笑道:“师兄,这是啥精怪?如此不知死活。”霓裳晃处,一个婀娜丽影飘飘掠至,正是飞萝。

易寻烟道:“此孽颇有道行,难以瞧明,只知是那卵胎湿化之物。”

小玄心中暗暗叫苦,就于此刻,又见数条俏影翩跹飞至,为首之人,赫是师父崔采婷,后面跟着雪涵、李梦棠、程水若、夏小婉一众师姐及侍儿摘霞,显然是先前的呼喝与打斗声惊动了她们。

易寻烟望见崔采婷,身子悄然一震,声音微哑道:“师妹,许久没见。”

“嗯。”崔采婷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给围在场心的绮姬。

绮姬持叉傲立,面对诸强合围,竟无丝毫畏怯之色。

小玄心中连呼不妙:“这下死了!惹出大祸了!五姐姐为了来看我,如今走不脱了!”

孰知不妙的事接踵而至,小径转处,再有一夥人马闪出,却是方少麟与贺天鹏各率部下赶来,登将翠华庐围得水泄不通。

方少麟快步行近,朝易寻烟等人躬身作揖道:“弟子疏忽,竟让妖物潜入府中,惊扰了诸位师长。”

易寻烟道:“没事,这妖孽道行非浅,你防不住的。”

“大胆妖秽,竟敢偷闯侯府,活得不耐烦耶!”贺天鹏大喝,他身后的十余名伏魔手也一齐呼叱助威。

绮姬却不拿眼瞧他,只对易寻烟轻轻道:“臭匹夫,今儿你们人多,改日再找你算帐。”

贺天鹏见她全然不睬自个,不禁大怒,恶狠狠道:“有吾在此,你逃得掉么!”

绮姬终于转面望他,笑吟吟道:“好威风喔,你是谁呀?”

“瞧瞧这是什么。”贺天鹏道,从腰里取出一样物事,甩手扬处,骤见金芒晃耀,却是一张似用金丝织就的渔网,其上不时滚浮出若有似无的符篆图像,玄异非常。

“金刚陷魔网?”绮姬盯着他道:“敢情你是荡魔堡的人?”

“还算有点眼力,本公子正是荡魔堡少堡主贺天鹏!”贺天鹏得色道。

“唉……”绮姬轻叹一声:“荡魔堡贺老堡主也能算是人物,怎就生了个如此不成器的儿子?”

贺天鹏面色大变,陡然拔身纵起,拎提陷魔网疾扑绮姬。

绮姬冷眼以对,直至顶上金芒绽放,方才猱身掠出,避开了铺天盖地罩落的金刚陷魔网。

“哪里逃!”贺天鹏狞喝,掩身追击,手中宝网时收时张,叠出重重幻影,晃得金缕满空符篆滚沸,威势惊人。

小玄知他那金刚陷魔网乃是专门对付妖魔的法宝,而绮姬恰为精怪,一颗心提到了嗓眼:“这可如何是好?单这姓贺的就已不好对付,一旁还有我师伯、师父几个,五姐姐便是插翅也难飞哩……”

这时绮姬似乎渐渐不支,脚步散乱身法凝滞,手中虽握着把碧叉,却无丝毫反击之力。

贺天鹏见状,暗自笃定,有心要在众人面前卖弄身手,出招越发潇洒勇狠。

孰知旁边的易寻烟、崔采婷与飞萝却似瞧出了什么,个个眉头微蹙。

忽听飞萝娇笑道:“贺公子,你可小心啦,这妖女在哄你呢。”

贺天鹏心中暗凛,眼见已将绮姬逼到一棵大树跟前,形势十分有利,委实不愿就此放弃攻势,但他性素谨慎,略一犹豫,终还是减弱攻势留力防守。

就于此刻,绮姬倏地反击,手中的双股长叉毒蛇般斜里窜出,刁疾异常,直袭敌腹。

贺天鹏已有防备,喝道:“来得好!”双手飞抡,登见大片金芒裹住碧光,金刚陷魔网紧紧地绞住了双股长叉。

旁边十余名伏魔手轰然喝彩,贺天鹏满面得色,背上却是冷汗悄冒,暗忖道:“若非玄教美人提醒及时,恐怕真要遭这妖女的毒手了!”

绮姬粉靥生晕,奋力夺叉。

“给我金刚陷魔网锁着,岂有逃脱之理!”贺天鹏狞笑一声,暴喝道:“放手!”真气贯入宝网,发力绞动。

谁知绮姬竟然依言松叉,微笑道:“要就拿去。”

贺天鹏微感错愕,旋听崔采婷与飞萝齐叫:“小心!”就这一瞬,倏见妖女两手交叉抱肩,婀娜无比地朝前曲膝,刹那碧影电掠,头顶登如雷轰,浑身皆痹。

小玄只瞧见绮姬背后飞出一道碧影,然后贺天鹏便遭电殛般弹了出去,几于同时,易寻烟不可思议地出现在绮姬背侧,电光石火间甩袖挥出,然却穿过绮姬的残影,将对面的大树击成无数破碎木屑。

又有两条俏影疾掠掩至,却是崔采婷与飞萝,可亦皆扑了个空。

“哪去了?”飞萝诧问。

易寻烟凝视地面,迟疑道:“地行术?”

“这妖女竟会地行之术?”旁人闻言,皆尽大讶。

“嘻嘻,好眼力。”绮姬的声音似从地下传出,略显闷弱:“臭匹夫,你最好快快滚回去看家,不然你岛上那些珍禽异兽会统统死掉的。”

易寻烟发须飘动,怒容隐现。

众人无不动容。

地行术非同土遁术,乃仙家玄术中的异术,识者可谓寥寥无几。

小玄忽然想起一个传说中的故事:古时商周大战,曾有个名叫土行孙的家仙弟子介入纷争,就是依凭着这土行奇术连创敌将大闹周营,想不到自己这类属精怪的姐姐居然亦通晓!

方少麟叹道:“难怪这妖女有恃无恐!”

这时,猛见贺天鹏从拥扶他的部下当中高高蹦起,口中嘶呼厉叫,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情状痛苦之极,只唬得那些伏魔手个个手足无措。

小玄心中惊奇,思道:“不知五姐姐使了什么厉害绝招?竟把姓贺的打成这副模样。”

飞萝疾步过去,探手一拿,便制住了形若癫狂的贺天鹏,瞧了须臾,蹙眉道:“我知道那妖女是个什么东西了。”

“是什么?”方少麟问。

“九成九是只蝎子精。”飞萝道。

“好厉害。”水若咋舌道,瞧见贺天鹏额头至顶肿起高高一块,颤声对李梦棠道:“二师姐,你快帮贺公子医治吧。”

李梦棠点头应了,快步近前,盘膝坐下,手捏法印抡动双臂,立见一抹淡青色的柔和光芒笼罩住了贺天鹏。

贺天鹏绷紧如弓的身子顿然松弛,面上的痛苦之色亦随即大减。

飞萝沉吟道:“那妖女的修为好惊人,想是为了避开师兄的一击,贺公子才得以保命。”

“原来五姐姐这等厉害,无怪大姐说黑无霸、飞天将军同闹海大帅全都打不过她。”屋内的小玄悄忖。

“真奇怪,那妖女为何要来这里?”飞萝又道。

“是啊,不知那妖女有甚企图……”方少麟接口,突“啊”了一声道:“难不成她同觊觎泽阳的骷髅魔军是一夥的?”

崔采婷扫了周围一眼,忽道:“小玄呢?”

众姝这才注意到小玄的屋子就在附近,水若心中一阵莫明紧张,大声唤道:“小玄,你在哪里?”

“我在这。”小玄赶忙出屋,瞧瞧众人,装作意外道:“咦,怎有这么多人,出啥事了?”

不想崔采婷望见他时竟然面色大变,易寻烟与飞萝皆骤似惊觉般转过头来。

“死了死了!敢情我哪里沾染了五姐姐的妖气?”小玄心中一阵紧张,强作镇定朝崔采婷作揖,含笑道:“师父,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啦?”

“你回屋里去,等下我有话问你。”崔采婷道,声音中似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是。”小玄应,心脏噗通直跳,刚要转身回屋,猛听易寻烟喝道:“站住!”

小玄尚未回神,整个人已给一股巨力扯得拔地而起,眨眼间就飞到了易寻烟的跟前。

“你做什么!”崔采婷厉叱,飞身扑到易寻烟跟前,但却似有顾忌般硬生生顿住。

周围众人无不莫名其妙。

易寻烟一袖卷住小玄脖子,凝目上下打量,神情越来越冷,越来越厉。

小玄浑身麻软,纹丝动弹不得,只好强笑道:“师伯,您……您唤我是么?不用这样,我会自……自己过来的。”

飞萝亦道:“师兄,你怎么了?”

易寻烟倏地飞起另一只袖子,“嗤啦”一声撕开小玄腹际的衣衫,顿时光华透出,只见他脐眼之内,赫然含着一只奇物,平滑洁白,宛若明玉,其上匪夷所思地镂刻着细小花纹,似铭文若符篆,诞异之至。

逍遥峰众姝同小玄自幼便已相处,均已见过他腹部的异象,早就习以为常,余者却是个个诧讶,飞萝更是满面震惊,僵在原地如痴若梦。

小玄这才惊觉适才慌乱穿衣时,竟然忘记系回给绮姬摘掉的焰浣罗了。

易寻烟哈哈一笑,抬首望向崔采婷。

崔采婷面无血色,贝齿紧紧地咬住朱唇。

“这下坏了!”小玄冷汗直冒:“下山之前,师父再三叮嘱我不可解下焰浣罗,可如今……”

易寻烟眯眼盯着小玄,缓缓道:“难怪我说这小子怎么这样像哩,语气……相貌……神态……特别是这双眼睛,原来……果真是……是……”

小玄听得满头雾水。

“放开他。”崔采婷无力道,声音里却充满了威胁。

“采婷啊采婷……”易寻烟竟然直呼其名,摇首道:“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放开他!”崔采婷的语调严厉了几分。

旁边的飞萝身子轻抖,目光似给粘住般一直停留在小玄的腹部。

“此子事关重大,我要带他回凤凰崖,交由教尊亲自发落。”易寻烟沉声道。

“剑。”崔采婷轻喝。

摘霞赶紧从法囊中取出入梦,托置胸前。

崔采婷五指抡动,似捏了个什么印法,入梦登时脱鞘而出,晃耀着如梦似幻的芒彩飞入她手中。

逍遥峰众姝及方少麟见状,只惊得个个手足无措。

“到底放还是不放?”崔采婷皓腕一抖,剑尖指住了易寻烟的颈侧。

易寻烟不闪不避,目中流露出一丝深浓的痛楚之色,道:“采婷,为这遗孽,你竟要用入梦对付我?”

“不放他,我就跟你动手。”崔采婷决绝道。

小玄心中一阵激动:“为了我,师父竟然不惜同六师翻脸哩。”

“我不会放的。”易寻烟叹息道,语气亦毫无转圜余地。

方少麟见势不妙,赶忙开口:“弟子愚钝,不知师伯为何要拿小玄?”

“因为……”易寻烟凝目小玄,眼中掠过一抹凌厉杀机:“此乃遗孽,一个天地不容的妖魔遗孽……”

众人动容,小玄自己亦大大地吓了一跳。

水若大声道:“不会的,小玄怎么会是什么妖魔遗孽?六师伯,一定是您弄错了!”

小婉亦道:“六师伯,您先放开小玄再慢慢说好吗?”

“弄错?”易寻烟冷哼一声,目光移落至小玄腹部,疾言厉色道:“这相貌……这神情……还有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先天太玄。”

旁边的雪涵同李梦棠面色顿变,两人对视一眼,显然是听闻过易寻烟所说的先天太玄。

方少麟又问:“还请师伯言明,小玄是哪个妖魔的……妖魔之后?”

“妖狐玄玄子。”易寻烟缓缓道,每一个字皆似从牙缝里挤出。

此言一出,登如平地炸雷,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小玄更是唬得天旋地转。

第九回 逐出师门

“不可能!小玄怎么会是妖狐……妖狐之后?”水若大声叫道。

“待我将他带回凤凰崖,是或不是,到时自会水落石出。”易寻烟盯着小玄森然道。

崔采婷似打了个寒战,手腕一送,入梦的剑尖抵着了易寻烟颈侧的肌肤。

易寻烟面色不改,叹声道:“婷儿,因为妖狐,你已给教尊罚守逍遥峰十余载,时至今日方允下山,难道心里仍然丝毫不悔么?”

逍遥峰众徒及方少麟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无不万分诧讶。

“再不放,我真要刺你了。”崔采婷威胁道。

易寻烟笑笑望她,眼中满是浓浓苦涩,但袖子依旧牢牢地锁住小玄的脖子。

入神倏地芒彩大盛,显是崔采婷已注气入剑。

一旁的飞萝如梦初醒,颤声急唤道:“师姐,小心……小心小玄啊。”

崔采婷掠了小玄一眼,忽对易寻烟道:“他既为妖狐之后,我自然不会护短,但他眼下仍是我的徒儿,就决计不容有人伤他。”

“我不伤他,我只把他带回凤凰崖,交由教尊亲自发落。”易寻烟道。

崔采婷出人意料地垂下入梦,轻声道:“那你放手,待我将他逐出门墙,之后是捉是诛任你为之。”

逍遥峰众姝闻言,面上无不变色。

小玄更惊,急得差点就当场晕去。

“寻烟。”崔采婷轻唤。

易寻烟身子微微一震,声音暗哑道:“以为不会再听见你这么叫我了。”

崔采婷的声音柔软了许多:“如你连这个都不答应,采婷以后再不这般唤你。”

易寻烟凝视了她须臾,终于道了个“好”字,收袖放了小玄。

“你过来。”崔采婷朝小玄道。

小玄两腿如灌水银,白着脸过去,垂首木立在她跟前。

“小玄,下山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崔采婷轻轻道。

小玄浑身轻抖,哭丧着脸道:“徒儿糊涂,徒儿错了。”

崔采婷久久凝望着他,目中蕴着一丝复杂之色,似伤心,似痛惜,似无奈:“你不听我的话,说明你我缘分已尽,从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崔采婷的弟子。”

小玄如遭霹雳,双膝一软噗通跪地,惊惶万分道:“千万别啊!师父你别赶我!”

众姝皆尽花容失色。

崔采婷叹声道:“事已至此,如今由不得我,亦由不得你了。”

“师父您无论如何责罚都行,但千万别赶徒儿出门墙!千万别不要徒儿啊!”小玄不住磕头痛哭流涕。

“你走吧。”崔采婷冷冷道:“此后一切,看你自个的造化了。”

小玄拚命摇头,泣不成声。

“师父……”李梦棠刚要说什么,却给崔采婷厉目一扫,顿时哑了下去。

众姝手足无措,水若、小婉与摘霞三个更是急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你心里若还有我这个师父,若还感念我对你的养育之情……”崔采婷的嘴并没有动,声音却在小玄心中突然响起,原来是用传音秘术所言:“那便快快逃走,逃得越远越好,此后安安分分地躲起来过日子,万莫回来。”

此言极重,小玄目瞪口呆。

“你再不走,那便永无做不回我徒儿了。”崔采婷的唇仍然闭着。

忽似有了一线转机,小玄心口悄震,抬头望向师父。

崔采婷正背着易寻烟瞧他,眼中隐露一丝罕有的焦急之色。

小玄失魂落魄地起身,朝崔采婷道:“师父,那我走了?”

崔采婷面无表情地应:“去吧。”

小玄倏又跪地,重重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崔采婷目中悄已潮润,暗用传音秘术催促道:“你快走,记住,若无我允许,你千万莫来找我们,也绝不可以回逍遥峰。”

小玄恸泣点头,起身朝外走去,一步三回头地望向几位师姐。

众姝心如刀割,脚步方挪,却听崔采婷轻喝:“都别动!谁若阻拦,此后便不再是我门下弟子。”

众姝哪敢再动,水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旁边李梦棠忙将她拥入怀里极力抚慰。

小婉忽然高唤道:“小玄,你带上几件衣服呀!”

小玄听见,遂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回到屋里草草收拾自己的衣服什物,然后统统塞入如意囊中,瞧见放在窗台上那插着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赶忙过去取下,小心翼翼地收入宝囊,临要出门,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奔去床前掀枕翻被,终于在床角找到给绮姬摘下的焰浣罗,不禁痛悔万分。

“都是因我贪图欢娱,忘了师父之言,方致今日之祸……”小玄泪流满面,解开外衣,将焰浣罗重新系回腰上,继又思道:“我肚脐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六师伯一瞧见就认定我是妖魔遗孽?”

他越想越感迷惑,越想越觉冤枉,几要冲出去找易寻烟问个究竟,随即惊觉:“适才师父用传音秘术说的话,并不是没有回旋余地,我若胡乱生事,再惹师父生气可就坏了!”

思忖至此,小玄冷静了些许,环视屋内,再无自己之物,于是行出屋子,就要向山下走去。

“你要去哪!”易寻烟突然开口:“这就随我上凤凰崖吧。”

小玄一阵惊惶,转目望向崔采婷。

崔采婷道:“你走你的,既非玄教门下,谁的话你都无须理睬。”

小玄闻言,遂绕开易寻烟,迳朝翠华庐外走去。

易寻烟身子欲动,倏地面前一闪,旋见崔采婷持剑拦在跟前,不禁面色微变,道:“我已任你将其逐出门墙,为何还要阻拦?”

崔采婷道:“岂敢阻拦师兄,只是分别多年,采婷想向师兄您讨教几招,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易寻烟哈哈一笑,笑中怒色隐现:“采婷啊采婷,你素来知情达理言而有信,如今却为这遗孽胡搅蛮缠,你心里……当真永远放不下他么?”

崔采婷只静静道:“师兄莫要想得太多。”

易寻烟目中精芒乍长,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么?”

崔采婷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般横剑于胸,道:“师兄请。”

“等等!”飞萝忽叫,笑嘻嘻道:“我也要来,昨儿师兄说武技非我所长,今天人家就用御甲术来跟师兄您再讨教一次。”说罢瞑目默颂,身前忽然白气道道,旋转流聚成晕朦朦的一大团,几乎遮住了整个婀娜身影。

易寻烟面色铁青。

呼吸之间,飞萝的法术已经完成,只听她一声娇叱,一个魁梧的昆仑奴懒洋洋地从气团中站立起来,高逾一丈,通体湛蓝,仿如水晶雕琢。

这罕恶怪物一现,立惹得周围骚动起来,逍遥峰众姝及方少麟还好,余者无不骇然变色,有人甚至悄悄挪退了数步。

“你也要为那遗孽跟我动手?”易寻烟冷冷道。

“我这奴儿原乃西荒异神,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好厉害的,上次居然把二师兄那只雷电狰狞打得鼻青脸肿哩……”飞萝自顾自道:“不过这奴儿恐怕连师兄的衣角都沾不着哩,师兄您千万手下留情,若是把他打坏了,我可要您赔哦。”

易寻烟盯注着她双眼,平静道:“飞萝,教中一直隐传你跟妖狐也有私情,因此教尊才罚你入真珍宫采尝百珍,难道此传非虚?”

飞萝玉容蓦晕,羞慌神色一闪即逝,大发娇嗔道:“师兄乱说什么啊,师尊是要我……要我……再乱说就不理睬你了!”

易寻烟微仰起首,轻叹道:“玄玄子,你真真了不起。”

崔采婷同飞萝皆是桃花上脸嗔色毕现。

“我不会跟你们动手的。”易寻烟道,竟然出人意料地盘膝坐下。

众人错愕,崔采婷同飞萝更是诧讶。

易寻烟不烟不火道:“你们不必守在这里,放心好了,今日我哪也不去。”说着闭起两目,似乎就要在此打坐培元。

众人莫名其妙,崔采婷同飞萝心中疑惑,但知这师兄言出必行,心里均悄悄地松了口气。

“机缘自恒,因果早定,那遗孽……就随他去吧。”易寻烟继道。

崔采婷静立了好一会,终将入梦飞还入鞘,对门下道:“走。”黯然带领众姝离去。

方少麟朝易寻烟与飞萝各拜一揖,命众伏魔手扶起伤势极重的贺天鹏,率领部下匆匆下山。

一时只余飞萝呆立于旁,满面疑色。

“你怎不走?”易寻烟瞑目道。

“人家陪陪师兄嘛。”飞萝娇声道,悄颂真言,将昏昏欲睡的昆仑奴收了起来。

“你怕我会去追那小狐狸?”易寻烟淡淡道。

“才没呢,谁不知晓师兄你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飞萝随口应着,一双美目却是紧紧地盯注着他。

易寻烟不再言语,仿如入定一般。

飞萝疑色渐去,笑道:“嗳,还是不打扰师兄了。”转身就要离开,忽感哪里不对,回首望去,猛地发现易寻烟顶上有几根发丝在微微飘动,心中一跳,变色道:“师兄你!你!”

易寻烟不言不答,就在这时,顶上倏尔白光隐闪,无声无息地电掠远方。

飞萝大惊,人如飞仙纵起,疾追白光。

************

小玄失魂落魄地出了翠华庐,一时不知该往何去,在山头发呆了片刻,方浑浑噩噩地从如意囊中召出鹿蜀车,跃上提缰,照空狠甩了下炎龙鞭,四头鹿蜀即时惊乍展蹄,风驰电掣般飞奔前去,眨眼便出了泽阳城。

“怎会突然变成这样?”小玄心中又悲又愤:“六师伯好不糊涂,若责我与妖怪鬼混我就认了,却怎么硬说我是妖魔遗孽!那玄玄子又是何等玄异人物,岂会与我有关?”

但他旋即想起崔采婷与飞萝先前的反应,再想想自己脐眼内的不明异物,遂又心虚疑惧起来,思绪更是纷乱如麻无从整理。

忽闻潮声大作,小玄定睛瞧去,前边一片烟波浩荡,原来鹿蜀车速度惊人,这一阵盲目狂奔,便已到了大泽边上。

小玄勒缰住车,自崖望去,只见波涛荡荡潮水滚滚,目极之处天水不分,令人陡生渺小之感,这得景象素惹感慨,此刻他心事满怀,情感更是随潮起落无以抑制,真个念天地之忧忧,独苍然而涕下,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硬说我是妖魔遗孽,哪我娘又是何人?难道她也是……也是妖魔么?”小玄心中疑问丛生,渴极有人来解,但遥无边际的大泽此刻彷佛唯独剩他一个,谁人来答,谁人能答。

“我爹娘到底是谁?”小玄倏朝大泽放喉大喊,喊声止处失声痛哭。

突然之间,一道电芒自天际闪现,隔瞬方传来隐闷的霹雳之声。

小玄心中伤疼,初时还没有注意,直至闪电又连现数次,且一次比一次清晰粗巨,竟似冲这边奔来一般,这才觉得有些奇怪,瞧瞧天空,虽有云朵,却是晴好无风,纳闷思道:“不像要下雨啊,再说闪电哪有这样子的?”

怪电跨步闪掠飞速接近,倏一下就在跟前炸出,小玄登给亮至极点的电光刺得闭起双目,猛感肌肤刺痛,心中惊警,即时飞身跃退,乱中似有什么物事如影随形追来,急一个星火飞溅继续疾退,瞬间已退出十余丈远。

这时光芒弱下,小玄睁眼瞧去,只见距己数丈处缩着个物怪,高约三尺,光顶尖耳,绿目獠牙,身披金色战甲,露肤之处长毛稀疏,左手持一面方顶牙脚的竖盾,盾面镂刻着罕异雷纹,右手握一条亮芒缭绕的长长链子,盾面与链身俱流荡着莹莹的紫光,模样无比凶厉怪异。

怪电跨步闪掠飞速接近,倏一下就在跟前炸出,小玄登给亮至极点的电光刺得闭起双目,猛感肌肤刺痛,心中惊警,即时飞身跃退,乱中似有什么物事如影随形追来,急一个星火飞溅继续疾退,瞬间已退出十余丈远。

这时光芒弱下,小玄睁眼瞧去,只见距己数丈处缩着个物怪,高约三尺,光顶尖耳,绿目獠牙,身披金色战甲,露肤之处长毛稀疏,左手持一面方顶牙脚的竖盾,盾面镂刻着罕异雷纹,右手握一条亮芒缭绕的长长链子,盾面与链身俱流荡着莹莹的紫光,模样无比凶厉怪异。

“呔!哪里来的魔怪?竟敢偷袭小圣爷爷耶!”小玄怒喝,左瞧右瞧始终瞧不出前面的怪物是何类妖魔精怪。

那怪满脸煞气一言不发,神情似是有点浑浑噩噩,倏地飞链击向小玄。

小玄斜窜闪开,挥臂一抖,八爪炎龙鞭自袖中疾旋而出,反击敌人。

那怪扬盾一迎,格住炎龙鞭,两物撞着,顿闻一声霹雳,火光电芒齐爆。那怪退了两步,炎龙鞭亦反弹飞空。

小玄见状,心中暗凛,那怪右手扬处,紫链又发,闪电般飞击过来。

“难道这怪物也是骷髅老妖一夥的?不过看起来与骷髅魔窟里的其他魔将大不相同啊。”小玄纳闷,挥鞭迎击,见那怪的紫链与自己的炎龙鞭长度相仿,打法相类,但招法却是神出鬼没诡异非常,好胜之心忽起,当下抖擞精神,奋力拚杀。

旋见崖上火龙飞舞紫电贯掠,四下草掀木折沙飞石崩,不时还爆出巨响电火,声势惊人。

转眼已激斗了数十合,小玄见丝毫占不到便宜,心中焦灼,悄自思忖:“八爪炎龙鞭当中炼化了八爪炎龙的足髓,最擅擒缚,何不以此夺这怪物的兵器?”主意一定,暗捏心诀,瞧准怪物飞链抽来,即甩火鞭一招龙卷风迎去。

就在鞭链交击刹那,八爪炎龙鞭倏地一旋一卷,有如恶龙擒蛇般牢牢地缠锁住了紫链,但那怪毫无怯色,身子一沉手腕绞拧,似要同小玄角力。

“你还不死!”小玄心头一喜,发力绞动炎龙鞭。

殊不知那怪并非寻常魔物,手中之链大有来历,小玄突感有什么从鞭柄上传来,指掌顿时一痹,尚未回神,竟连手腕都麻痹了,心中大惊,一时不知该否弃鞭,这一迟疑,麻痹已迅速窜延至胸口,真气骤减,整个人已给扯了过去。

那怪身子一扭,瞬已出现在小玄上方,右臂几下飞轮,手中紫链已一圈圈紧紧捆锁住小玄的身子。

小玄只觉有什么物事四下流入,通体寸寸麻痹,最后连心脏都似无力跳动了。

怪物落地,电纵掠出,右臂高挥,把已无丝毫反抗之力的小玄甩在半空,如放风筝般拖拽着疾奔,眨眼间脚皆离地,赫是飞行之术。

“放开他!”突地响起一声娇喝,霓裳晃处,有条翩跹身影拦住去路,正是飞萝。

怪物仍然不发一言,挺盾就撞,飞萝不闪不避,双手结印,瞬见一只淡紫光球飞出,正击盾上,登将那怪震得倒飞出去。

飞萝猱身飞起,探手直夺空中的小玄。

那怪反应极快,手腕一抖,立把小玄扯到身边,又再提盾撞击飞萝。

飞萝扑了个空,只好回身拒敌,不知是否因为心急,手中风雷火电四象法力暴风骤雨般接连击出,登见无数雷电流焰夹着风暴飞掠,威势极其骇人。

怪物左支右挡,虽给震得东倒西歪一路跌退,但他所持紫盾不知是何神物,竟然丝毫无损,防守得滴水不漏,倒是小玄给波及了丁点,周身气血翻腾。

飞萝攻势渐竭,娇喘吁吁地停止追击,忽从鬓上拨下一根莹光流荡的紫钗,煞容喝道:“再不放人,便叫你这毛神毁在此处!”

怪物只是凝神防备,依旧挟提着小玄,始终不言不语。

小玄头昏脑胀地望去,见飞萝在对面持钗伺立,心中顿喜:“飞萝师叔要用紫犀钗哩,这可恶怪物定然死翘翘啦!”

谁知等了片刻,却见飞萝并无进一步动作,不禁大急:“她在干嘛?怎么还不动手?”

怪物竟亦纹丝不动,只用眼睛紧紧地盯着飞萝持钗的手。

小玄身上越来越麻痹,手足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瞧见飞萝犹豫地掠了自己一眼,忽然明白:“定是害怕误伤着我哩。”张了张口,想叫飞萝不要顾虑自己,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飞萝见小玄面色越来越难看,自己的脸亦越来越白,倏地腾空纵起,从上方掠向怪物,这次出人意料的没有使出任何功法。

怪物一直处于防守,毫无压力下忍不住挥盾出击。

飞萝直扑下来,竟似要以血肉之躯撞击敌人宝盾。

怪物蓄劲轰出,一直天衣无缝的防守终于现出了一丝空档。

飞萝腰肢忽折,天仙般不可思议地凌空横飘,罗袖舞处,一股柔风似的暗力从稍闪即逝的空隙穿透而入,正是小四象功里最巧妙的一招——潜风入梦。

怪物猛感右手一紧,用链锁住的小玄已给卷离身边,错愕之下,左臂盾牌也击了个空。

飞萝在空中捉住小玄,心中正喜,猛感有股什么从捆在小玄身上的紫链传来,手掌至臂陡然麻痹,不禁一惊。

“快……放手!”小玄闷哼。

飞萝怎肯放手,急忙运功相抗,但那麻痹无可阻滞地飞速上延,倏地心口一木,真气不继,两人齐给紫链扯拽下去。

“放开我!”小玄拚尽全力喊道,岂料飞萝反而一臂紧紧地环抱住了他,没有丝毫犹豫。

怪物挺盾纵起,势如奔雷地撞向两人。

飞萝掠见,急忙一拧,硬生生地移开了小玄。

但听一声可怖闷响,紫盾雷霆万钧地轰击在飞萝背后。

两人登如飘絮般飞坠远处,在空中溅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鲜艳血花。

第十回 美人恩

两人重重地摔跌落地,飞萝手臂犹抱着小玄不放,口中鲜血连呕,滑滑暖暖地淋洒在男儿胸口上。

“师叔!”小玄惊疼交集地闷哼。

怪物疾掠追至,高高扬起紫盾,泰山贯顶般砸落。

就这一瞬,飞萝倏地反手扬起,骤见一道闪灼紫光电射而出,正中怪物胸口,把镶嵌金甲之上的护心镜打得片片炸碎,透体而过。

怪物通体一震,凝在空中摇摇欲坠。

“去死吧!”飞萝咬牙道,右手五指兰花捏拿变换,直射天际的紫电突然飞折掠回,斜斜贯入怪物头顶。

“呜……”怪物发出一声低哑的哀鸣,躯体轰然砸地,竟摔得四分五裂,浓绿的血液迸溅老远。

小玄大喜,想要叫好,却连声音都难以发出。

飞萝勉力支起,一圈一匝地松解开紧捆小玄的紫链,娇喘吁吁地抛到旁边,这时心力皆竭,突地又呕出一小口血来,复跌小玄身上。

“师叔,你伤得怎样?”古怪紫链一去,小玄立感麻痹大减,终能开口。

“别说话,快快调……调息真气,说不定还……还会有敌人。”飞萝艰难道。

小玄心头一凛,赶忙依言调息。

飞萝伏他胸口,亦开始默默调息自疗。

小玄虽给怪链麻痹较久,但好在身上无伤,过不一会,真气已复,见飞萝尚在闭目调息,生怕惊扰着她,于是仍旧静躺不敢动弹。

此时天高云淡风轻气爽,飞萝鬓侧的青丝柔柔飘动,拂搔得小玄面上生痒,他怔怔地望着嘴角残血的美人,心中激荡:“她为了救我,竟然这等拚命!”

忽尔间,小玄忆起了与她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当日亦似这般贴拥于地,虽然上下颠倒,但却是一样的花颜咫尺,一样的(禁止)如棉,一样都是这个女人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下了自己。

而鼻间,盈荡的依旧是这甜腻馥郁的醉人芬芳。

小玄悄悄地贪婪地呼吸着,记忆突然回到了某个凉风轻拂的夜晚,某座芭蕉簇拥的亭子,某条狭窄混乱的石椅,不觉一阵心猿意马。

这时,飞萝呼吸渐渐均匀,白如冰雪的脸上开始有了丝许血色。

小玄恍惚着,耳中涛声阵阵,肤上柔风徐徐,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绝丽美人,似乎有股什么东西在心中悄悄地孕育着发酵着,令他越发迷醉,越发销魂,身上的某个地方竟然无知无觉地发生了变化。

“唔?”飞萝忽然睁开美目,讶异地瞧着他道:“你……”

小玄这才惊觉自己的不堪,顿连耳根都赤了,慌张道:“我……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有点热。”

飞萝玉容轻晕,咬唇道:“你能动了?”

小玄点头。

“那扶我起来。”飞萝道。

小玄赶忙半支起身,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

飞萝盘膝打坐,道:“你替我护法,再调息一会,我就好了。”

“是。”小玄应,即时立起守在一旁。

飞萝重新闭眼,继续调息自疗。

“该死该死!师叔为了救我伤成这样,我却想入非非!这丑可丢得真够大的……”小玄满面发烧,硬生生把目光从飞萝身上拉开,瞧见怪物尸体,遂走近去细看。

“不知这家伙到底是啥东西?血竟是绿的,所使兵器更是古怪厉害……”小玄琢磨到这,忽然想起那条紫链来,当即游目四顾,很快就望见了掉在不远处的紫链和紫盾,俱仍流荡着莹莹紫光。

他快步行去,俯身去捡,指尖方才触着链身,登感一下麻痹,唬得急忙收手,仔细再瞧,发现紫链一头似有把柄,用指试探,果然没有不适,这才放心捡起。

小玄观察紫链片刻,随手挥甩,只觉轻重颇适,倒亦顺手,不禁欢喜:“这宝贝如此奇妙厉害,不知是何来历?有没有名字?”

他又去捡起紫盾观看,心忖道:“颜色纹饰都极其相似,看来这盾牌跟链子是一对的……嗯,反正都是稀罕之物,既然有人自个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思忖及此,便把两样奇兵收入如意囊内。

小玄走回飞萝身边,又守了一会,终见她缓缓收起功法,再次张开眼睛,喜叫道:“师叔,你好了?”

飞萝点点头,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那毛神的法力及武技似皆平常,兵器却是十分古怪厉害,那盾一撞,便把我的护体真气破去大半。”

“还没全好?”小玄心头一紧。

“无甚大碍的,两三日内便可完全复元。”飞萝道。

“这妖怪好生可恶,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动手,真是莫名其妙!”小玄纳闷道:“难不成它也是骷髅老妖一夥的?”

飞萝摇头道:“不是,他不是骷髅老妖的人,也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小玄奇道:“长这副怪模怪样不是妖怪?”

“他是你六师伯弄来的,是神。”飞萝淡淡道。

“神?”小玄愣住。

“嗯,他乃上界雷将,给你六师伯拘来捉拿你的。”飞萝继道。

“上界雷将?六师伯能……能拘役上界神将?”小玄张大了嘴巴,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并不稀奇,教中有许多人都能拘役鬼神,你六师伯不过是当中的一个。”

“役鬼不稀奇,役神可就……”

“御甲术中有一类就是专门役使上界雷将的,说出来你定不陌生,道家唤作五雷正法、雷府真言、雷部真经等等,而于我教,则名为雷霆秘典,共计一百九十部雷法,每部雷法对应一员雷府神将,你六师伯大概识得其中几部。”飞萝娓娓道。

“我的天!这便是说,只要识得一部雷法就能役使一员上界雷将?”小玄只觉难以置信。

飞萝道:“正是如此,上界雷府有天、神、龙、水、社令五院,统共一百九十员雷将,其中社令又名妖雷,最是殊异,其部多为顽昧神灵,不为天庭差遣,只受诸般雷法役使,据闻你六师伯最擅拘役此院雷将,适才那毛神多半就是社令院中的一个。”

小玄桥舌道:“无怪六师伯能诛伏四十九洞妖王,名震大荒,原来他通晓这等神异法门。”

“不是。”飞萝摇头道:“你六师伯乃炼气大家,最历害的功法是我教专辟邪魔的正元真气,那些妖首魔头,十之八九是被其法所诛。”

“六师伯识得这么多厉害法门!”小玄赞叹道。

“其实,真正修为高深之士皆忌动辄使用雷法,因为雷霆乃是天地枢机,雷法乃是天之号令,其法异常繁奥,施启过程冗长迟缓,更且若有丝毫差池,便会惹致雷将反噬,实为御甲诸术当中最为凶险的一类,地界常有妄昧之徒因之丧命。”

飞萝顿了下,接道:“正因如此,我教素来不提倡修习此类法门,你六师伯是因为适才给我们拦住,才迫不得以动用了这凶险法门。”

小玄突然难过起来:“师叔,六师伯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萝凝眸望他,半晌不语。

“六师伯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小玄面色发白。

飞萝轻叹一声,目光里似怜惜、似担忧、似无奈。

“我真的……真的是妖魔遗孽?”小玄颤声道。

飞萝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脸侧,柔声道:“无论你爹娘是谁,你都是无辜的。”

这回答等于是间接的肯定,小玄一阵乏力,浑身轻抖,模样可怜无比。

“别害怕……”飞萝瞧得芳心生疼,忽一把将他拥入怀抱,声音变得更加温柔:“我不会让谁伤害你的。”

小玄胸口一暖,倏地放声恸泣:“师父……不要我了!”

飞萝轻抚着的他头发道:“傻瓜,你师父才不是不要你,而是情非得以。”

小玄哽声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飞萝一时无语。

“到底怎么回事?”小玄噙泪道:“师叔,你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我亦不大清楚,当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待日后再仔细说与你听。”飞萝言语含糊,顿了下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赶快离开这里,寻个隐秘之处躲起来。”

“我不躲!我为什么要躲?”小玄激动道:“虽然我是妖魔遗孽,可我没做过什么恶事!”

飞萝叹道:“你是没做什么恶事,但你既为玄狐之后,且身怀无数神魔垂涎的先天太玄,你六师伯一旦回凤凰崖将此事禀报教尊,消息传开,此后必定凶险不断,到时只怕谁都保不住你。”

小玄目瞪口呆,摸着自己腹部道:“我肚子里的东西就是先天太玄么?它到底是啥东西?”

飞萝道:“这个也待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较为隐秘安全,先躲上些日子再说。”

“什么地方?”小玄问。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一暗,两人转头望去,竟见不远处有数道巨大的赤气冲霄而起,染得天空血红一片,壮观而诡怖。

“这……这是什么?”小玄讶道。

飞萝凝目静望,并没答话。

“啊,那边……那边好像是骷髅老妖的巢穴啊!”小玄叫道:“这些赤气难道是从骷髅老妖的巢穴里冒出来的?”

飞萝仍然不语,神色愈来愈凝重。

就这片刻间,那数道赤气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大血幕,小玄不觉一阵心惊脉跳,:“莫非是什么邪法?”

“嗯,是邪法,一个超大型的邪法!”飞萝终于开口:“骷髅邪秽要大举进攻了。”

“它们要进攻了?”小玄惊道。

“你仔细瞧,这血云在往哪个方向移动?”飞萝问。

小玄凝目眺望,只见巨大血幕在空中如浪滚涌缓缓移动,道:“好像是朝北面去哩……”话方出口,猛然惊觉,那边正是泽阳城的方向。

************

这本是个难得的晴好日子,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泽阳城城头上一片繁忙,到处是成堆的兵器盔甲箭矢炮石,无数将士与民夫正在紧张而有序地加紧备战加固城防。

城墙上每隔二、三十丈,便可看见一个有棱有角的神秘庞然大物,周围守卫四布,其上严严实实地覆盖着油布,叫人瞧不出是何物事。

突然间,天地毫无征兆地迅速闇弱,一切景物蓦给染上了层诡怖的血红,这异象使得所有守军与民夫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眺望,赫见大片赤云从南边的天际无声无息地涌来,如潮似浪翻滚不住。

这里虽属内陆,但地处浩瀚若海的大泽边上,泽阳人早已司空见惯类似海滨那种阴晴瞬改的多变气候。

然而,今次显然与往大不相同,不知为何,每个人的心脏都莫名其妙地悸跳起来。

“那……那云怎么是红色的?”有人讶道。

赤云愈涌愈近,看似缓慢,却于片刻间遮去了原来的晴空,四下变得越发昏暗迷濛,这时,地平线上忽又涌起了大片令人不安的暗红尘雾。

“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颤声道。

可是无谁回答。

“呜嗡!”骤有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传来,在不住翻腾滚涌的暗红尘雾中,忽然隐现出几个巨大影子,并排着朝这边齐肩逼近。

“那是什么?”

“啥玩意?”

“什么鬼东西?”

城头上骚动起来,所有守军与民夫全都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愈来愈近的巨影。

终于,几个巨影完全脱出了尘雾,城墙上的守军与民夫赫然发现,那竟是几只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每只魔怪周身皆攀附着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战士,各持令人心寒的奇兵异器,个个狰狞欲噬蓄势待扑。

紧接着,城墙上的守军与民夫又发现,在每个骷髅巨怪的后面还涌现出一队队骷髅士兵,盔甲整齐,队列井然,无比森严肃杀。

眼前情景委实震撼可怖,城墙上的守军民夫无不目瞪口呆骇然变色。

几只骷髅巨怪大踏流星地继续逼近,每跨一步,俱震得整座城池微微发颤。

“我的天!是骷髅!”终于有人如梦初醒,声音里满是惊惶。

城头上登似炸了锅一般。

“不好啦!邪秽大军进攻了!”

“天呐,怎会有这么多!”

“怎会有这样大的怪物!”

“快去禀报大人!”

在如沸的慌乱中,终闻一个军官嘶声厉吼:“全部归位!全都拿起武器!”

第一回 魔势滔天

仿佛未世来临,原本湛蓝的天空转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浪滚涌的堆堆赤云,浓稠似血如山压顶。

血云堆下,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将士簇拥中,身披千鹤战袍的方少麟伫立城头。他的袍角偶给迎面刮来的劲风吹起,露出里边的灿银鳞甲,他的神情却如有凝固,于风中不见纹丝波动。

在他侧后两旁,是从各处赶来援手的能人异士,个个面色凝重屏息静气,极力掩饰不时从目中流露的恐惧。

逍遥峰众姝则在崔采婷的率领下静立在稍远处,她们躯娇腰细裳飘带舞,在寒气扑人的盔甲与兵刃林间显得委实娇嫩柔弱,如同荆棘丛中的花朵分外惹目。

泽阳城前,骷髅大军潮水般漫至,赤流若川,杀气冲霄。

李梦棠吸了口凉气,望着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道:“全都是魔化过的血骷髅哩!”

崔采婷却在凝望空中的如血云堆,缓缓道:“而且还有提升它们战力的大型邪法辅助,泽阳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雪涵掠了那帮赶来援手的所谓能人异士一眼,小声道:“那些人帮不上忙么?”

崔采婷未语,李梦棠已先摇头回答:“适才我瞧了,没看见什么真正的高人,最强的不过是几位紫霄宗的道长。唉,在这等大型的战斗中,他们的作用甚至比不上荡魔堡的那三百名伏魔手。”

夏小婉道:“六师伯不是也在这里吗?他老人家神通广dafa力高绝,难道还会对付不了这些邪秽?”

“这些年,他已不理会尘世琐事了。”崔采婷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下。

“难道他会忍心坐视泽阳失陷生灵涂炭?”小婉困惑道。

崔采婷默然,目光从空中收回,沉着淡定地注视着城池前方。

骷髅大军越逼越近,在最前边是几个高巨若塔的可怖骷髅,每跨一步,便达数丈之远,在它们眼眶内的骷髅术士们开始抡舞法器,如有实质的强大威煞无声无息地爆发出来,铺天盖地袭向泽阳城上的守军。

城上守军大部是皇朝虎头军,饶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且早已贴上了抵御威煞的守神符,但此际仍给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望着噩梦般逼近的地狱魔塔与骷髅魔军,个个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且绝望之感。

“一、二、三……”小婉点指数去,雪白着脸道:“共有八个大骷髅哩!无怪发出的威煞如此强劲,如非我们事先准备了守神符,此仗未打就输了。”

“怕是不止哩,那次在望泽上空,就已瞧见了七、八个,此次来攻打驻有重兵的泽阳,只怕它们会倾巢而出。”李梦棠道。

雪涵沉声道:“今日恶战难免,大家小心,特别要提防那个骷髅老妖。”

一旁的摘霞打了寒战道:“那些血蜘蛛也很可怕哩……”

崔采婷瞧瞧水若,见她神情恍惚不定,蹙眉唤道:“水若!”

“啊?”水若如梦初醒。

“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等这一仗过去再说。”崔采婷道。

“是。”水若垂头低应了一声,犹自心神不宁。

“看着她点。”崔采婷悄悄吩咐李梦棠。

“嗯。”李梦棠应。

又是一声浩长的怪音荡空响起,骷髅大军突然沸腾起来,如怒海巨涛般朝前涌进,声势无比骇人。

攀附在八座地狱魔塔上的骷髅射手纷纷开弓,顿见道道诡异的碧芒朝空掠起,拖拽着长长的尾焰弧坠城头。

城上的虎头军急举厚盾,瞬间结成无数面铜墙铁壁,几乎格挡住了所有地狱之焰,但地狱之焰坠地不熄,有数十名将士给阴火弹溅到身上,立时滚地呼号,状若疯狂,惊得观者胆战心寒四下散开,阵式愈见凌乱。

至于那些赶来援手的所谓能人异士更是惊慌,许多人张皇闪避,乱做一团,某些人甚至心中暗悔,痛骂自己怎么跑来送死。

方少麟面色铁青,蓦地喝令:“开启神兵!准备射击!”

命令传开,城上那些每隔二、三十丈放置一只的神秘庞然大物纷纷给扯下油布,只见形如卧柜,长逾两丈,宽近八尺,有臂、弦、槽等构造,两侧则有箱、轮等物,许多地方镂刻着大小不一的各类符印,正是飞萝这些日来监制的开山神弩。

此刻,八座地狱魔塔已逼近至距城约五、六十丈的地方,攀付其上的各色骷髅清晰可见,每座上边除了二十余个骷髅射手,还有二十余个骷髅挠钩手与近百个骷髅刀斧手,个个张牙舞爪蓄势欲噬。

扎扎声中,操弩手们飞速地手摇脚踏,操控机括拉开了每一辆开山神弩的长弦,蓄势待发的巨矢开始缓缓调整方向及角度,在将官的指挥下,分别瞄准了各自的目标。

方少麟挥了下手,旁边的军官立时厉声高喝:“射击!”

旋听数声震人心魄的闷响,十余辆开山神弩一齐放弦,身粗如柱的巨矢厉啸掠出,闪电般分射八座地狱魔塔。

一声霹雳怖响,一支巨矢射中了一座地狱魔塔的肩膀,登时炸得碎骨纷飞,攀附周围的十余个骷髅士兵即给震脱,自空坠地摔个粉碎。

小婉拍手欢呼,却见旁边众人仍皆神情凝重,环望过去,原来第一轮的射击,只有这座地狱魔塔给命中,余者全部落空。

而这唯一给命中地狱魔塔并未就此毁掉,它摇晃片刻,很快就在它眼眶内的六名骷髅术士的操控下重新平衡了身子,继又蹒跚前进。

城上守军皆尽变色。

“这些魔物真是攻城的极品利器,看来除了开山神弩,寻常的守城器械根本拿它没有办法。”雪涵吸了口凉气。

“简直就是一座座乘载量与防御力无比惊人的高速云梯!”李梦棠接道。

“可是神弩的准头怎么这样差?”雪涵蹙眉。

“不好瞄准的,这些巨骷髅来得好快。”李梦棠道:“况且,开山神弩只造好了几日,操弩手们的训练时间根本不足。”

“这就麻烦了,用宝瓶竹制成的弩矢不到三百支成品,浪费一支就少一支啊!”小婉紧张道。

说话间第二轮射击霹雳发出,这次情况稍好些许,有三支巨矢命中地狱魔塔,可惜全都没击中要害,八座地狱魔塔无一倒下或止步,给击中者只是速度略微减缓,余者依旧大步跨进,最前面的一座已踏烂鹿角,毫不费力地跨过了不算浅窄的护城河,长巨的骨臂似乎一伸就能触到城墙。

这样的距离,城上守军更是倍加感受到面前魔物的可怖,虽然守神符抵御掉了大部份威煞,可是视觉上与心理上的恐惧仍如瘟疫般蔓延开来,毕竟,他们是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敌人。

泽阳城乃大泽平原最大的城镇,素为兵家要塞,城墙高达六至八丈,在皇朝疆域内已算稀罕,然而这样的高度亦仅只够及地狱魔塔的胸腹。

当噩梦般的巨影笼罩到顶上时,军纪如铁的虎头军亦开始动摇散避,更有甚者瘫痪于地,就连军官们挥剑威吓亦无济于事。

面对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檑木炮石、弓弩叉竿这些传统的守城武器与器械,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弱小无用。

方少麟箭步跨到最近的一辆开山神弩旁,朝惊恐万状的操弩手厉声喝道:“给我再射!打它脑袋!”

几名操弩手如梦初醒,急忙摇踏机括,调校弩矢瞄准已至城前的那座地狱魔塔的巨大头颅。

猛然间,冲到城畔的地狱魔塔高高举起了一臂,雷霆万钧地从空中砸向城头,即闻震耳轰鸣,城墙纸糊泥捏般坍塌了数丈,数十来不及逃离将士瞬成齑粉。

几于同时,一支巨矢厉啸射至,登将地狱魔塔当胸洞穿,炸出满天飞骨,无数夹藏其内的污血脏器四下泼溅,但那地狱魔塔强悍异常,在眼眶内那六名骷髅术士的操控下疯狂地撞向已损的城墙,将坍塌处扩大了近倍,攀附满身的骷髅战士蜂拥跃下,厉嘶怪吼着扑向城垛后的守军。

“可惜!”方少麟心中暗叫,朝手忙脚乱的操弩手厉喝:“慌个鸟!再来!给我打它脑袋!再不中就砍了你脑袋!”

平日的雍容尔雅这一刻荡然无存。

************

“它们要攻泽阳了!”小玄失声大叫,满面惶急。

“你先寻个隐秘的地方暂时躲起来,我回泽阳城看看,事情一缓就送你走。”飞萝道。

“不!我不走!”小玄道。

“不走?你想给人捉去么!”飞萝道。

“眼下泽阳城危在旦夕,你们又都在那里浴血奋战,叫我怎能袖手旁观?”小玄坚决道:“我要回泽阳帮忙。”

“回泽阳帮忙?你这是帮倒忙!”飞萝瞪着他道:“你这一回去,别个不知,你六师伯头一个就要捉你,那时不是害你师父跟他翻脸?”

小玄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道:“那……我就偷偷地回去,小心别给六师伯撞见就是。”

“你六师伯极擅追踪之术,想想吧,你逃到这里他都能拘雷将来拿你,回泽阳又岂能瞒得了他?”飞萝没好气道。

“师叔,你告诉我,若我给他捉去凤凰崖见教尊会怎样?”小玄忽问。

飞萝望着他不语。

“就算我是妖魔遗孽,可我毕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教尊他老人家真的会……会杀我么?”小玄继问。

“教尊德高仁厚,杀是不会杀你的……”飞萝轻轻叹道:“但我料想,他老人家多半会将你……永世囚禁起来。”

小玄打了寒战,对他而言,失去自由绝对是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为什么?”小玄满怀皆苦地问:“既然我没干坏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因为上界曾传奇言,曰『玄狐一现,天地必乱。』而事实证明,此言并非无稽之谈,前两代玄狐都曾闹得运数生变三界大乱。”飞萝道。

小玄目瞪口呆。

“因此,你一定不可回泽阳。”飞萝下了结论。

“可是你们都在……”小玄急道。

飞萝苦口婆心道:“我们已经够忙的了,泽阳城亦未必守得住,你就不要再添乱子了!反正泽阳城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小玄犹不死心,眼珠子一转,又道:“这样好了,我只摸到泽阳城附近,专寻小股妖秽下手,总之能打多少算多少,就是帮上一点点忙也好。”

“不行,眼下泽阳周围必定妖势滔天,一个不好,便会陷入重围。”飞萝否决。

“师叔……”小玄大急,捉住美人袖子央求:“总得想个什么办法才是!”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飞萝绷起脸道:“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是么?”

“没忘啊!”小玄赶忙道:“时时刻刻都记心里呢,只是……只是叫我这么眼睁睁地看你们冒险实在难受。”

飞萝见他始终听不进自己劝告,心中亦暗自着急,凝神思索了须臾,美眸忽然一亮,道:“有了。”

“什么?”小玄问。

“泽阳城乃大泽平原最大的城镇,素为兵家要塞,不单城坚粮足,更驻有重兵把守。”飞萝边思边道。

小玄认真听着。

飞萝接道:“骷髅妖秽想要拿下泽阳,这时八九会倾巢而出,眼下巢中必然较为空虚薄弱……”

“啊!”小玄叫了起来:“敢情师叔想要偷袭它们的老巢?”

飞萝微笑道:“眼下我们就在它们的巢穴附近,何不过去瞧瞧?”

“我们一块去?”小玄满脸兴奋。

“嗯。”飞萝点头:“这窝妖秽的邪力很大一部分来自聚怨拘灵阵,源魔力池是个关键,看看我们的运气如何,能不能在它们的巢穴内找到并毁掉。”

“妙极!妙极!师叔真真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矣!”小玄心中高兴,不住猛赞。

“这样,你无需回泽阳便算帮上忙了。”飞萝道。

“我晓得从哪下去,也知道那些血池的大概位置!”小玄道。

“你带路。”飞萝道。

“啊!”小玄叫了起来:“敢情师叔想要偷袭它们的老巢?”

飞萝微笑道:“眼下我们就在它们的巢穴附近,何不过去瞧瞧?”

“我们一块去?”小玄满脸兴奋。

“嗯。”飞萝点头:“这窝妖秽的邪力很大一部分来自聚怨拘灵阵,源魔力池是个关键,看看我们的运气如何,能不能在它们的巢穴内找到并毁掉。”

“妙极!妙极!师叔真真足智多谋智勇双全矣!”小玄心中高兴,不住猛赞。

“这样,你无需回泽阳便算帮上忙了。”飞萝道。

“我晓得从哪下去,也知道那些血池的大概位置!”小玄道。

“你带路。”飞萝道。

过没多久,两人已经寻到那道给林木灌丛完全遮盖住的深崖旁。

“骷髅老巢就在底下!”小玄指着前面道:“上次我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深得很。两面崖壁都铺了平整砖墙,没有什么可攀之处,我们得想个法子……”

飞萝细观片刻,忽然探手拎住他腰带,冷不防就朝前边跃出,却是仗着仙家的飞纵妙术直接跳落。

小玄趁机张臂抱住美人蜂腰,紧偎娇躯猛吸幽香,心里既销魂又佩服:“不知何时,我才能修炼到这种境界……”

隔了数息,两人方才着地,小玄正要说话,黑暗中突闻飞萝轻呃一声,似是呕了口血,大惊道:“怎么了?”赶忙摸过去扶住。

“好……好古怪的雷力……”飞萝喘息道,只觉体内有股厉害怪力四下侵袭骚扰,真气与灵力一阵紊乱,身子阵阵发软。

小玄闻言,不觉慌了手脚,道:“怎么办?我过些真气与你吧?”

“不用,我再调息一下看看,你护法。”飞萝道,勉力盘膝坐下。

小玄应了,立旁守护,凝神聆听四周动静。

骷髅果似倾巢出动,许久不闻什么杂声异响。

半柱香后,终听飞萝道:“好象好了。”

“好象?”小玄问。

飞萝道:“嗯,那毛神的盾牌好生厉害,所蕴雷力极其罕见诡异,早先明明感觉驱除干净了,谁知适才提运真气,竟然又有一丝不知从哪偷蹿出来,那会正在半空,无法运功相抗,好危险。”

小玄诧道:“师叔,你的小四象诀中不就有雷系之法吗?怎会给那雷力漏网逃掉?”

飞萝道:“雷法有千万种,其力各异,天地间谁能穷尽?那只盾牌所蕴的雷力便是我从未遇见过的。”

小玄下意识地摸摸腰间的如意囊,骇然道:“那盾看起来漂亮,想不到却是如此险恶之物。”

飞萝道:“难怪师尊告诫说,雷府诸将虽然强弱悬殊,但是能耐各异,不是有着过人本领,便是持有凶异宝器,哪个都不可轻忽小觑。”

果不其然,袭击小玄的怪物大有来历,原是欲界四大阿修罗王之一罗睺的守库妖奴,名唤青耳灰,因某日闯了祸事,逃走时索性盗走库中一对威力罕异的神兵,正是阿修罗族炼器大师阿摩那的得意之作,盾名曰:殛魂。内蕴奇雷,能侵袭脉髓;链名曰:缚魄。内蓄异电,能麻痹筋骨。俱为极其罕恶之宝。

青耳灰出逃后,一直被阿修罗王罗睺遣部追杀,走投无路之际,幸遇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出游,见他所持兵器蕴蓄奇雷异电,正合本部神威,遂称有缘,将之提回雷府,编入妖雷院替补一员叛逃雷将,岂料劫数难逃,到头来却丧在飞萝的上古法宝紫犀钗下。

小玄突然想起了什么,心惊脉跳道:“师叔,那……那怪物既为天庭雷将,你杀死了他,只怕天庭要……要……”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没杀过天神。”飞萝竟似不屑道。

“可是雷霆乃天地枢机,雷府为天庭要部,天庭若是因此追究起来……”小玄越想越惊。

“雷将常为下界仙真驱策役使,损殁并非罕事,天庭如何一一追究得过来?况且我教屡助天庭行道,谅亦不会对我怎样。”飞萝道。

小玄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道:“你伤得怎样?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飞萝微感体内哪里不适,心中并无把握,却道:“没事,那些源魔力池在何处?”

“跟我来。”小玄道,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寻觅。

转过几条甬道,这才碰见一队骷髅巡逻队,此段无处躲藏,两人避无可避,于是大打出手,片刻之间,便将敌人轻松解决。

小玄目睹飞萝捏诀爆出大圈火浪,一下子将十几个骷髅戟兵同时击燃击倒,惊叹道:“这招叫什么?这等厉害!”

飞萝却道:“看来还有一些骷髅留守,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有够打的。”

“哪怎么办?”小玄搓搓手,忽然叫道:“有了!上回我剥了个骷髅的盔甲穿上,扮做骷髅蒙混过不少地方哩,这回不如依样画葫芦,再来一次?”

“嗯。”飞萝点头。

小玄飞快地剥下一套骷髅盔甲穿戴上,见美人立旁不动,便再剥了一套,恭敬奉上,道:“师叔请。”

孰知飞萝却道:“我才不要这些秽物的东西。”

小玄怔住:“那你怎么扮骷髅?”

飞萝不答,兰指捏诀念念默颂,突然间身影模糊了起来,轮廓亦随之扭曲起来。

小玄瞪大了眼睛,忽感一阵头晕,眼皮不由自主地合闭了一下,急再睁时,面前的美人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另一个活生生的骷髅士兵,盔甲之内眶深如洞骨赤若血,不禁唬得疾退两步。

“是我。”骷髅士兵开口,赫是飞萝的声音。

“你……你变的?”小玄张大了嘴巴。

“我幻的。”对面的骷髅士兵惟妙惟肖,毫无破绽。

“你幻……幻的?”听见“幻”字,小玄心头倏地一动。

“嗯,这就是我上次教过你的借形术,只要学会了,你便能幻化成任何见过的物事。”幻成骷髅士兵的飞萝道。

小玄目瞪口呆。

第二回 惊魂

果然是借形术,只不过飞萝的幻化过程要比夭夭快速且利落许多。

“原来借形术这么神妙!”小玄大讶道。

“除了幻化,借形术还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奇能,奥妙无穷。”幻成骷髅士兵的飞萝道。

“师叔,那天你教给我全部没有?”小玄一阵心痒难熬,恨不得即刻就能学会这借形术。

“当然没有,借形术博大精深繁奥非常,那天教你的不过是入门部分。”飞萝道。

“那剩下的部分你啥时候教我?”小玄急道。

“总之不是现在。”飞萝道:“眼下找到聚怨拘灵阵的源魔力池才是最要紧的事。”

两人朝前行去,继续寻找魔阵主池,途中偶遇骷髅再未给发觉,果然省事不少。

“比上次少了许多骷髅,看来它们真的倾巢而出了。”小玄低声道。

“不可大意。”飞萝道。

这时两人进入一条十分宽阔的通道,小玄兴奋道:“这段我认得了,那些大血池就在前面。”

“嗯,感应到了,这里邪力汹涌,比别处强大了许多。”飞萝低应。

两人奔到了通道尽头,前面豁然开阔,映入眼中的是一幕仿如地狱无比震憾的画面:在巨大的洞厅中果有十来个血池,血池里边血浆若沸,透过迷朦的粉红蒸汽,可以看见无数疑似头颅、肢体与内脏的物事在血浆中时隐时现翻滚不住。

在每个血池旁边,各有三三两两的黑袍骷髅术士持着法器忙碌施法,一只又一只完全赤裸的血色骷髅正给提炼魔化,浑浑噩噩地在血浆里慢慢站起,然后一路滴淌着黏稠血水从池子里爬出来,继续接受骷髅术士的另一轮邪恶淬炼。

“原来血骷髅就是这样从这里制造出来的!”小玄压低声道,不觉一阵恶心。

飞萝目扫四周。这里与别处大不相同,血池四周每隔一段便立着数名手持巨剑的双头骷髅守卫,而且不时便有一队队骷髅戟兵从别处巡逻过来,戒备异样森严。

“他奶奶的!这里竟然还留有这么多骷髅把守。”小玄恶狠狠道:“这样也好,正可给我们舒展筋骨!”

幻成骷髅士兵的飞萝安安静静地游目四顾。

“动手啦?”小玄摩拳擦掌,战欲如炽。

飞萝却仍不动声色,目光忽然停顿在洞厅的上方,那里有一个倒垂的极巨圆石,表面甚是平滑,似给人为地镶嵌在洞顶,仅仅露出部分已达十余丈之径,其面隐见纹络,象是镂刻而成的符篆图案。

“师叔,你在瞧什么?”小玄忍不住问。

“我在想,怎样才能彻底的把这里毁掉。”飞萝道。

小玄朝她所观之处望去,道:“那里有什么古怪么?”

“你瞧,那大圆石是不是在动?”飞萝道。

小玄凝目再望,果见那巨圆石似在缓缓转动,慢若蚁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非细瞧实难发现。

“是在转动哩,这又怎样?”小玄一头雾水,不明飞萝为何此刻留意这个。

“我再想想。”飞萝道。

小玄早已对她钦仰之至,当下强抑躁动,安静等待。

半晌之后,终闻飞萝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小玄问。

“那巨石上边定是大泽之水。”飞萝道。

小玄怔了怔,道:“这魔窟规模极大,此处延伸到大泽底下并不稀奇啊。”

飞萝缓缓道:“那巨石是个法术机关,它在将大泽的万钧水压转化做元始之力,以此启动聚怨拘灵阵的源魔力池,再将产出的邪力供给大泽之中的千百个副池,然后魔化长眠于此的四十万古代将士的遗骸。”

小玄听得心惊脉跳,他知飞萝见识广博,机关术境界更是非凡,如此判断自然无误,挢舌道:“这窝邪秽真不简单,竟然懂得如此绝妙之法!”

“简直是妙想天开!之前还我一真想不破它们是用怎样的方法给规模如此巨大的邪阵提供法力哩。”飞萝叹道:“制造这法术机关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小玄道:“既然找到了这个关键,我们快想破解之法才是。”

“破解之法就在这个法术机关上。”飞萝淡淡道,目光仍紧盯着洞顶的巨石。

小玄一呆,突地灵光闪过,叫道:“我们干脆将它毁了!只要把这装置毁掉,不就等于断掉了聚怨拘灵阵的元始动力!不就等于破去了骷髅老妖苦心经营的可恶邪阵!”

飞萝接道:“不但如此,那巨石一毁,怕是大泽之水立将灌进这里,把此窟完全淹没。”

小玄兴奋道:“若真如此,那就爽了!定叫那老妖怪心疼欲绝哩,说不定还会立刻回师救援,这又等于解去了泽阳之围!妙极!妙极!”

“只是……”飞萝道:“要毁掉那巨石绝非易事,不说耗力极剧,底下那些守卫就不好打发。”

小玄挥了下拳道:“我们先把它们解决掉,清了场子再慢慢办事。”

“此处已有这么多妖秽,打起来不定还会再引来一些,我们先耗去这么多力气,到时如何毁掉巨石?”飞萝问。

小玄愣住,开始拚命想办法。

却听飞萝道:“若是有人能将这里的骷髅引开,那便好办了,只要给我片刻空暇,毁掉那巨石并非不可能的事。”

“我来引!我把这些魔秽引到别处去!”小玄立刻自告奋勇。

飞萝望着他道:“这里乃是妖秽老巢,必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委实危险之至,你行么?”

小玄有点受不了她那置疑目光,蓦地热血直往上冲,勇气百倍道:“怎么不行!师叔只管放心,弟子保证完成任务!”

飞萝似乎犹豫了片刻,终道:“那好,引开守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这边若能成功,大泽之水定会很快将这巢穴完全淹没,因此你别回来,只顾往外边冲就是。”

“那你怎么办?”小玄望着她担心道。

“这个你别管,我自有脱身之法。”飞萝道。

小玄提运真气,道:“我这就动手了?”

飞萝点头,忽似想起了什么,唤道:“等等。”走到小玄跟前,拈指默颂,旋见指尖现出一团淡淡的土黄光晕,朝他印堂、期门、商曲、气海几处飞快地虚划了数下,转眼间,土黄光晕变换成了亮紫色,接又虚划向肩井、神阙、鸠尾、中极几处。

小玄只觉给她划过之处微微灼热,诧问道:“师叔,你做什么?”

飞萝收指散功,道:“我已在你身上施放了暴风甲咒及电闪术,它们将使你在半个时辰内刀枪难近且速度加倍,你可要把握好时间。”

“嗯。”小玄应,斗志更盛。

“记住一直朝外冲,千万别给堵在这窟里边。”飞萝又叮嘱了一句。

小玄点头,倏地纵身跃起,大鸟般掠向最近血池边上的几个骷髅术士,人在空中,八爪炎龙鞭已从袖中厉啸旋出,火光爆处,已有一个骷髅术给击得离地飞起,坠入滚滚血池,瞬间骨销体解。

旁边两个骷髅术士惊觉,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器登时暗芒隐闪。

小玄岂会让它们从容施法,半空旋身,一招“龙游四海”将两个骷髅术士一齐鞭燃击倒。

四周的骷髅守卫纷纷奔了过来,最先掩至的是四个身横体阔凶狠彪悍的双首骷髅剑士,各挥令人胆寒的巨剑砍向突袭者。

小玄足尖沾地即起,轻轻松松地避过合击,左右开弓将两个骷髅剑士鞭得跌出数步,手腕拧动,以一个“粘”字诀扯起另一个骷髅剑士,重重抛砸在转身追击的第四个骷髅剑士身上。

电光石火间,四个双首骷髅剑士的合击尽数瓦解,其中更有两个倒地不起,小玄只觉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心中好不惊喜:“飞萝师叔的手段果然神奇,不过加持了两个咒术,我就变得这么厉害!”

这时,再有二、三十个双首骷髅剑士围了过来,小玄毫无怯色,抖擞精神挥鞭迎击,但见火龙飞舞赤焰四窜,骷髅们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小玄气势如虹,偶有敌人的兵刃突过防守,砍刺到了距肤数寸之处,便会莫明其妙地滑错开去,仿佛个什么看不见的气墙在保护着他。

“杂碎们,受死吧!”小玄大喝,见飞萝给自己加持的咒术如此了得,手脚越发放开,大开大阖势如破竹,竟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他正杀得痛快过瘾,突见一小朵诡异的墨焰摇摇曳曳地凌空飘来,看似缓慢,却一下子便落到了肩窝里。

原来是一个骷髅术士在旁施法偷袭,暴风甲咒虽能抵御强大的兵器,但对法术却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小玄闷哼一声,只觉伤处灼辣入骨,不禁大怒,飞身掠去,一轮暴击将那骷髅术士鞭成火团,忽感肩膀至胸口处肌肉紧紧收缩牵扯,显然是骷髅的邪法做祟,心中暗惊,忙运真气化解,这时又瞥见远处有队骷髅戟兵急奔过来,不敢再恋战,拔身纵出战圈,疾掠到洞厅边,胡乱捡了个门就冲进去。

骷髅士兵蜂拥追去,转眼间,洞厅中只剩下十几个惊魂未定的骷髅术士。

就在这时,异变又再猝起,一道蓝影不知从哪暴掠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了十来个骷髅术士。

这些骷髅术士已达一定修为,具备了低等骷髅没有的七情六欲,余下几个惊慌四窜,却给现出本形的飞萝全部截住,雷火发处,轻松解决。

蓝影停住,现出一个通体湛蓝的魁梧巨人来,正是飞萝召唤出来的昆仑神奴。

飞萝游目四周,确定厅中再无阻碍,这才将宠奴收起,快步走到镶嵌洞顶的巨圆石下,运提真气冉冉飞升,到达离石面丈余之距方才凌空停住,罗袖扬处,一缕柔风般的气劲从双掌递出,绵绵不断拂向巨石。

此风无声无息,看似十分缓弱柔和,实则能移山倒海穿金透铁,更能从物事内侵消腐化,堪比天劫罡岚,正是小四象诀中的风象绝顶神通——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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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拚力狂奔,有了飞萝加持的电闪术相助,速度果然比平日快了近倍,渐渐将骷髅追兵拉开抛下。

出了血池大厅,别处几无骷髅巡逻把守,显然是给调去攻打泽阳城了。

他边奔边望,虽已摆脱了追兵,但却始终找不到出口,焦灼思道:“这一带好象没有到过呀,莫非是越闯越深了……我不会这么倒楣吧?”

到了一处三叉路口,小玄不敢再随意乱奔,见前面的岔道一大二小,心忖道:“魔秽数量极多,又有巨大魔物,出口定然非小。”想到此处,遂选了最大的甬道进去。

他继续奔寻,转过几转,猛见前边有个洞开的极巨大门,心中一喜:“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莫非这里就是出口?”

小玄大步流星一头急纵进去,孰知身子倏地下坠,心中吃惊,未回过神脚已触地,然而地面竟是陡的,他收势不住,又再朝前冲奔了十余步方才止住,抬头一望,登时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原来,他掉进了一个漏斗形的极巨坑中,坑沿四周筑有十余座高台,而在每座高台上边赫然立着数名手持法器的骷髅术士,粗扫一眼,就知多达百名上下。

“我的天!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骷髅哇?”小玄冷汗直冒,心中叫苦不迭。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听到背后似有什么奇异声响,转过头去,就瞧见了一条曲盘成团的卧龙,一条大得惊人的巨龙,一条通体血色的骨龙,正是骷髅老祖的可怖坐驾——骷髅龙御!

要命的是,他还跟这条龙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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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城上,二十余个骷髅挠钩手立朝四下挥扫长近两丈的尖利挠钩,撕开大片空隙,骷髅射手则匿于近百个骷髅刀斧手的中间,不断将沾之不熄的地狱火射向周围守军。

“上上上!把它们统统宰了!”有军官大声吼喝,指挥将士奋力夺取失陷地段。

虎头军乃日月皇朝赫赫有名的正牌精锐,类属重步兵编制,为威慑天下的风、火、雷、电、龙、凤、虎、豹八营之一,所持的制式虎头盾既厚又重,且于盾缘缀有伤筋挫骨的钝钉,可格可砸攻守兼备,可是此刻却为骷髅的长长挠钩与一触即溅的地狱火所克制,不但无法冲近厮杀,反给扯得阵势凌乱。

这时,地狱魔塔上的骷髅术士舞动法器,操控巨臂雷霆横扫,一下子便数十名虎头将士抹成肉酱,四溅的血沫与脏器叫人惨不忍睹。

“放!”方少麟怒喝,他身旁的开山神弩蓦地再发霹雳,这一次,用宝瓶竹打造的巨矢终于在极近的距离下命中地狱魔塔头部,随着一声怖响,魔塔头部四崩五裂,眼眶内的六名骷髅术士无一幸免,失去控制的巨大身躯顿时倾倒,重重地瘫挂城头,掀砸起大片砖石尘土。

“好啊!太好了!”不远处的小婉欢呼雀跃:“终于干掉了一只!”

攻上城头的骷髅发现了最大的威胁,一队面目狰狞的骷髅刀斧手冲开溃乱的守军,朝方少麟处的开山神弩杀奔过来。

望着地狱魔塔倒下,方少麟面复沉静,他冷冷地盯着猛冲过来的骷髅,不慌不忙地举起手臂,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从侧后突地奔上一队之前未动过的虎头将士,个个身材彪悍,盔扎红巾,左手持虎头军的制式虎头盾,右手却非持刀,而是换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狼牙禁止,一圈又一圈地紧紧围聚到他身旁。

方少麟手中忽然多了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猛一片耀眼白光从他手上爆射而出,映射到紧挤周围的那四、五十名红巾虎头军身上。

白光一闪即逝,但那些虎头军的身上却亮起了迷朦白光,不可思议地持续了数息之后方才暗淡下去。

就在此刻,这群虎头军已悄悄的起了变化,他们的躯体在微微激颤,肌肉膨胀般高高坟起,裸露的臂上鼓起了条条蚯蚓似的血管,全都在抖动着战颤着,然而每个人的眼中却多了一种与身体的表现不太相衬的冷酷。

他们本就是从虎头军里百里挑一的骁勇精锐,经过奇符妙术的沐浴,更变成了战无不胜的虎狼战士。

方少麟轻轻地挥了下臂。

这群虎头军父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出去,迎向杀奔过来骷髅刀斧手,竟是出手如电狠恶异常,盾砸棒挥记记尽照骷髅最弱地部位——脊椎攻去,顷刻便击垮了这队骷髅刀斧手,他们余勇未尽,继朝余下的骷髅冲去,势如破竹地撞溃了由二十几余个骷髅挠钩手组成的防御圈,将核心处的骷髅射手砸得碎骨乱飞。

周围守军见状,立时大感鼓舞,个个奋勇掩上,终于齐心协力将第一股登上城头的邪秽全部消灭,夺回了失陷地段。

虽然局面仍然危急,但毕竟是第一次在局部取得胜利,城头上的守军一阵欢呼,士气恢复了不少。

不远处的逍遥峰众姝也皆瞧得暗暗喝采。

“这群士兵怎么这等厉害?骷髅邪秽跟本不是对手啊。”小婉奇道。

“是符厉害。”李梦棠道:“我听闻十一师叔炼有一套非常适合战场上使用的符,名曰『武候』,可以大幅提升周围将士的力量、防御、速度甚至士气等能力,范围大小不一,小的仅有数尺,大的则可覆及方圆百余丈。从少麟适才祭放的那道符所覆及的范围及产生的威力看,应是武侯符中的小将军符。”

“竟有这样的符!十一师叔真是了不起哟。”小婉由衷赞叹。

“那边好象不妙!”旁边的雪涵忽道,她面朝城池的另一个方向,原来向西百余丈处又有一座地狱魔塔撞上了城墙,扬起大片尘土。

“你去帮忙。”崔采婷对她道,并一语指出地狱魔塔的要害:“先打掉眼眶里那几个邪秽。”

“嗯。”雪涵应了一声,飞身纵起,蓦地化做一抹金光疾掠向危急处。

“大师姐的金光纵就是厉害呀……”小婉一脸羡慕道。

一直魂不守舍的水若突指着某处惊呼:“那……那边!快瞧那边!”众人转首望去,只见东西漫空飞来上百只会飞的骷髅,个个身披银甲怀抱机弩,展着骨翼斜斜掠向城头。

那段城头的守军何曾见过这样的妖魔,登时引起一片慌乱,虽然有人用箭矢朝空射击,但虎头军编制乃属重步兵型,远程攻击力量委实弱得可怜,稀稀落落的箭矢不但无法阻遏敌人,反给一阵从天而降的强劲箭雨压制住了。

空中的骨翼骷髅用机弩连珠般射击,偶给底下射上来的箭矢射中,只要不是命中头部或脊椎等有限的几个要害,几乎就跟搔痒一般根本无碍。

“这些邪秽我们遇见过的,在小岛上那次,大殿就是给它们最先攻破的!”摘霞有些惊慌地叫道。

“这些怪物的护甲好火力强,且又居高临下灵活异常,看来守军难以抵挡得住哩,我们快去帮他们吧?”小婉紧张道。

话刚说完,便见一员骨翼魔将悍然掠下,狂舞着条银光灿烂的骷髅头飞锤,几下便将布防在那段城头的一辆开山神弩砸得稀巴烂。

十几名虎头将士在军官的喝斥中奋勇扑去,结果却给空中的骨翼骷髅割麦子般全部射倒,其中一个赫给劲矢紧紧地钉挂在弩车之上,四肢止不住地抽搐了好一会方才断气。

水若同摘霞一齐急低下头,恶心得差点就要呕吐出来。

“过去吧。”崔采婷叹道,正要率领众徒过去,却见方少麟面色铁青地急奔了过来,朝她叩首拜道:“刚刚得到报告,城北山岭有大批魔秽突袭,烦请师伯过去看看。”

城北山岭正是翠华庐所在之处,泽阳城唯一没有城墙保护的地段。

“那边你没布防么?”小婉吸了口凉气,心想方小麟不大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有,在那段我布置了八百虎头军与荡魔堡的三百伏魔手,可是仍然抵挡不住。”方少麟答。

“那边也有骷髅巨怪么?”李梦棠问。

“据报有两只,而且还有我们在大泽边上遭遇过的骷髅蜘蛛。”方少麟道。

“啊!”听见“骷髅蜘蛛”四字,水若惊得失声低呼。

“若是那边给突破可不得了啊。”李梦棠满脸凝重道。

“所以弟子不得不厚颜来求师伯援手。”方少麟颔首道。

“这边你行么?”崔采婷望着他道。

“眼下还顶得住!”方少麟应,目光从众姝间穿过,冷冷地盯着满空肆虐的骨翼骷髅群。

崔采婷点点头,道:“我们走。”遂率众徒朝城北掠去。

“小心。”方小麟忽然低低地吐了一句。

小婉心头蓦跳,抬眼瞧去,见他正凝目望着自己,不觉双颊生晕,赶忙转身紧随师父身后。

奔出老远,她才觉得自然了些,不觉间回头望了一眼,猛见方少麟所在之处金芒大盛,紧接着一只庞然大物扑腾着金色的翅膀从城头徐徐升起,如狮似虎般威武雄壮,惹得城上守军发出一阵震天欢呼。

金翅飞蝎!是金翅飞蝎!形势一定急迫非常,方少麟终于祭出了珍稀无比的金翅飞蝎符。

小婉心中一阵莫明不安。

第三回 叛变的骨龙

崔采婷率领众徒赶到城北山岭脚下,见山上妖气森森阴风惨惨,心中生凛,道:“大家小心,上边妖秽极多,且一定有厉害角色。”

“六师伯今早就在山上,不知他会不会出手相援?”李梦棠小心翼翼地问。

易寻烟修为高绝,曾经诛伏地界七七四十九洞妖王,若是得他援手,局面将大大不同。

但崔采婷却只淡淡道:“莫要寄望他。”施展身法,率先朝山上掠去。

众徒赶忙紧随跟上。

方到半山腰,猛见一群浑身是血的皇朝士兵仓皇奔来,个个满面惊惧,仿佛碰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物事,没命地朝山下逃去。

李梦棠想问究竟,可是连呼数声也没能截住一个。

众姝皆俱皱眉,只好继续朝上寻去。

“二师姐,不……不知上边有什么东西?竟把他们吓成这样。”水若面色发白地悄问。

李梦棠朝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别怕,你跟紧我就是。”

水若心中稍定,紧紧地跟随在她身侧。

在逍遥峰上时,这个柔温沉静且本领高强的二师姐,一直就是水若的撒娇对象与保护神。

沿途开始出现一具具尸体,看装束既有皇朝虎头军也有荡魔堡的伏魔手,许多人身上似给什么锋利之物连衣带甲割划出长长的可怖伤口,拖肠溢脏,死状极惨。

“是给那些骷髅蜘蛛弄的,看来它们就在附近。”李梦棠沉声道,奔掠中从法囊里取出了木母神弓。

水若则早就亮出了兵器,正是贺天鹏送给她的辟邪冰焰刃,此刻紧张,握刀的指关绷得节节青白。

“咦,快瞧这里!”同崔采婷走在前面的小婉忽叫,众姝瞧去,原来在几株大树间吊着数张巨网,在每张巨网的里边赫然兜着两、三只骷髅血蛛,伸出网外的长腿不时抽搐,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好象是陷魔网哩……”李梦棠道。

就在这时,猛闻前面喊声大作,有人高呼:“网住了!网住了!大伙加把劲,莫要给它逃了!”

众姝急奔向前,钻从一片密林之中,只见林中有数十个劲装汉子来回跑动,手里各持绳索,齐扯着一张奇异大网,其内网着个庞然巨物,正在疯狂地挣扎。

“果然是荡魔堡的伏魔手!他们好象擒住了什么妖魔。”李梦棠道。

“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陷魔网吗?”夏小婉讶道,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张大网,只见网上粘贴着一道道法符,不时闪爆出眩目的电火。

“嗯,这便是荡魔堡的大型神兵、曾经捉住妖将蒙白虎的陷魔网。”李梦棠点头应道。

给网住的不知是个什么魔物,看上去体形庞巨且力大无穷,挣扎间竟扯带得几十个伏魔手脚步虚浮,它扭着蹦着,倏一下惊天动地地撞到旁边的树上,赫把桶口粗的树干拦腰砸断。

“大伙坚持住啊!好不容易才陷着这家伙的!”有人声嘶力竭地喝。

“这王八蛋杀了好多人,我们拿它回去碎尸万段,再油炸了下酒!”有人则赤红着眼咬牙切齿。

突然间,一只形如钩、色如血的可怖长足从网眼中捅了出来,飞速戳割着网丝,碰触着网上的法符,惹得电火一阵乱闪乱爆。

水若瞧见,脸色白得更加透明,颤声道:“好……好象是也只骷髅蜘蛛哩,怎么比别的大那么许多?”

“兴许是它们的老大吧?”小婉应道,这时才从法囊里摸出土灵笛来,她对昆虫之类的怪物倒不怎么害怕,脸上比水若镇定许多。

这时又有一只长长赤足从网中捅出,没头没脑地朝四周乱戳乱刺。

“小心,它好象要挣出来了!”有人大叫。

“网!再给这家伙加张网!”有人大吼。

“没有啦,这是最后一张!”有人面色铁青的应。

“没事!没事!大家镇定,它越挣扎便死越得快!网上的法符很快就会把它烧成焦灰的!”有个看似头目的伏魔手沉声呼喝,谁知话音方落,遽给毫无征兆袭至的钩般长足当胸刺穿,高高地挑上了半空,一声未响便已气绝。

众伏魔手大惊失色,有人当即撤手。

“不好!”李梦棠轻喝,纱袖一挥,数条碗口粗的怪藤从草丛中疾窜而出,正是木遁系中的绝技——蟒藤术,但崔采婷比她更快,已手结法印电般掠出。

蓦闻一声不似人类所发的低低咆哮,整张陷魔网已失去了控制,四周没有放手的伏魔手顿给扯得一齐飞起,重重地摔跌出去。

与此同时,数道赤影交错闪掠,登见血花飞溅,几个尚抛空中的伏魔手已给拦腰斩断。

“什么杂碎,竟敢伏击我血刃大将军耶!”伴随着无比刺耳的狞笑声,一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蛛的巨大身影从陷魔网中挣脱而出。

李梦棠召出的几条怪藤倏尔断掉,崔采婷亦给数道夹着厉风的赤影盯上,电光石火间几下交击,竟给逼退了两步。

************

小玄差点没当场晕去,昏昏思道:“我怎就这么命苦哇!无端端便给人指责是妖魔遗孽,这会又掉进龙的窝里!呜……四周还围着一大圈骷髅!”

巨坑沿上的骷髅术士们皆吃一惊,上百双黑洞洞的眼眶齐锁住了这个不速之客。

尽管小玄身上披戴的是骷髅士兵的盔甲,可是在这么多高阶骷髅的注目下,简直就跟没穿衣服般无所遁形。

“哇!全部都是术士……”他看清楚了骷髅们的打扮,一颗心直往下沉:“怎么全是骷髅术士?而且围成一圈?啊!敢情它们是在搞什么大型仪式?”

骷髅术士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手中法器纷纷闪耀,显然是要除掉这个自投罗网的倒楣家伙。

小玄心知不好,已见形形色色的光亮铺天盖地朝自己飞来,急忙朝旁跃出,刚刚纵开,原地便爆起蓬蓬诡丽焰火,仿佛无数烟花一齐绽放。

“若给这么多术士轰着,怕是连牙齿都找不着了!”小玄面色铁青,心念急转,猛地拔地纵起,沿陡坡朝上冲去,但奔没几步,便给一串急速射至的青焰逼回坑中,接着或弧或直、或急或徐、或明或暗的各色光亮暴雨般倾泻下来。

小玄在坑中东奔西窜,若非有飞萝加持的电闪术相助,早就成了马蜂窝,真个狼狈万分。

短短数息间,他已汗流浃背,真气消耗颇剧,怎奈脚下片刻难停,就在这时,前面倏地炸出大团碧烟,如魔鬼般迅速膨胀,张牙舞爪中磷光闪闪,显是某种恶毒邪法,不及多想便朝后疾跃,飞退数步,猛地背后吃痛,却是撞在什么硬物之上。

想不到的是,一切突然静了下来,坑沿上的骷髅术士全都停止了攻击。

小玄云里雾里,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顿给唬得通体尽软,原来他撞在了血骨巨龙的下巴上,骨龙只要张张口,就能把他象舔饭粒般弄进嘴里去。

“天呐!”小玄斗志蓦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死后,不知师父师姐她们会不会偶尔想想我?水儿会不会永远记着我?呜,小婉怕是要哭死了……哎呀!夭夭怎么办?没有人放她出来,没有人给她浇水……”他伤心欲绝地思着念着,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周围居然静悄悄的,唯余巨龙的均匀吐息声清晰可闻。

小玄如待宰羔羊般乖乖等着,隔了好一会,仍然不见任何动静。

“难道,这头恶龙在睡觉吗?”小玄慢慢睁开眼睛,朝骨龙那黑洞洞的眼眶望去,见它们似乎正对着自己,心脏一阵剧烈狂跳。

“到底怎么回事?”他急速思索:“嗯,上边那些骷髅半多是害怕不小心打着这条恶龙,因此停止了攻击……但这恶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对我不理不睬?”

骨龙仍然纹丝不动,小玄发现:它虽通体如血,可是色泽暗淡光彩尽失,远不如当日所见那般殷红鲜活。

他抬起头,见坑沿上的骷髅们俱紧紧地盯着坑底,有几个服饰与众不同的骷髅术士则在交头接耳似在商议什么,心中突地一动,猛然想起了上次的遭遇之战:“敢情这条恶龙给飞萝师叔伤得极重,因此才动弹不得?而上边那些骷髅术士正在施法为它医治?是了!是了!瞧这架势一定是哩!否则这么多术士围在这里做什么?”

思及此处,小玄心中定了稍许,只是仍然找不到什么脱困之法,心忖道:“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时间一久,那些骷髅们定会想出办法来对付我哩……就是奈何不了我,飞萝师叔一旦引入大泽之水,我也得跟浸老鼠似的给活活淹死!”

他心焦如焚,呼吸渐急,忽然惊觉跟前的骨龙的吐息竟亦急促起来,不禁一惊:“不知它是在做噩梦还是快要醒了?”

突然间,小玄猛感胸腔温温热热地饱胀起来,身上亦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大量地散发,原本通体暗淡的骨龙竟然开始奇异地阵阵发亮,如血骨头耀出晕朦朦的大片红光。

这时怪事又生,他的眼睛明明睁着,脑海中却倏地闪现出一幕幕诡异且清晰的画面来,赫是那日吞下无名怪珠时见过的情景:在熊熊的紫焰中,有一条玉色巨龙正疯狂地、拚命地挣扎着,仰首若啸,状极痛苦,看上去凄惨无比……

可是这一切,虽然有影有像,但却无声无息,如梦似幻。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幕画面的背景就是那条实实在在存在的血色骨龙,依旧静静盘卧,与前边的诡景交替显现。

“怎么回事?”小玄惊恐万分,给魇着般朝前边乱扫乱拨,然而所见的可怖诡景始终挥之不去。

这时,玉色巨龙挣扎渐止,在它的颔下的一团瑰丽且柔和的光亮忽然脱体飞出,流星般逸向远方,眨眼无踪。

小玄莫明其妙,猛见巨龙身上的鳞片与脊棘大片大片地燃烧焦融,过没多久,巨龙的玉色皮肉亦在紫焰的包围中给焚化融掉,触目惊心地露出内里的根根晶莹巨骨,在紫焰无情地燎灼炙烤下,晶莹巨骨开始渐渐变红变赤……

小玄瞧得惊心动魄,忽然发现,给焚烧得骨骼尽裸的巨龙竟然在与背后的血色骨龙诡异地徐徐重叠,就在纹丝不差地完全叠合的刹那,突闻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啸,眼前赤光大盛,只见叠二为一的血色骨龙冲天而起,拖着骷髅车差点撞到数十丈高的洞顶上去。

这景象震憾之极,小玄瞠目结舌,望着满空盘旋飞舞狰狞欲噬的骨龙半天没反应过来。

坑沿四周的骷髅们也似乎全给镇住,个个木头般立于原地仰首呆望。

“怎会这样的?敢情是哪里出了差错么?”小玄百思不解,他迷惘地瞧瞧坑顶那些看似手足无措的骷髅们,心中忽想:“要是这头恶龙突然发起疯来,把坑上的骷髅全都吓跑就好了……”

此念方起,猛见顶上的血色骨龙呼啸而下,竟然张牙舞爪朝坑沿的骷髅们俯冲过去,洪流般撞飞了十几个骷髅术士。

小玄张大了嘴巴,又见骨龙巨躯一甩,万钧巨尾来了个大横摆,顿将另一边的七、八个骷髅术士扫到了墙壁之上,撞得如腐破碎。

直至这时,余下的骷髅方才意识到了眼前的极度危险,纷纷调头四散逃窜。

但血色骨龙仍然不依不饶,一弹一纵,就将数个已逃到十几丈外的骷髅术士撕得粉碎。

“好好好!这头龙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小玄惊喜非常,当下急施陆地腾飞术朝上纵掠,巨坑的四壁虽然陡峭,但还难不住他,数息间已上到坑沿,一跃而出。

他举目四望,方才知道此处是个大得难以形容的山洞,洞顶及边沿俱是十分昏暗模糊,显然高远之极。

这时洞中除了四散的破碎骨骸,再无一个能动的骷髅,那条巨龙此际也不知去向,小玄心中连呼侥幸,急迈开步朝大门飞奔过去。

“在这里耽搁了好些时间哩,师叔怕是快引下大泽之水了!”想到这,他不禁一阵紧张,奔到大门前正要出去,突有一阵大风迎面刮来,不但托得身势顿滞,还将他推退了数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脑袋从大门伸了来,尖吻突额,裸骨如血,不是适才的骷髅骨龙是啥。

“天呐!这头恶龙怎么转回来了……”小玄面如死灰地朝后退去,心中再度绝望:“今日,我崔小玄终究还是命丧于此……”

长达数十丈的骷髅血龙浮空游入,有些奇怪的是,它并没象先前那样起落如暴纵掠若虹,只用一对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小玄,巨首缓缓逼近。

小玄不住后退,惊慌中突给什么绊着,一屁股跌坐地上,眼见骨龙的巨首就到跟前,倏地意志尽溃,失声大叫道:“别过来!”

骷髅血龙居然随声而止,凝在半空微微浮动,奇怪的是,它那周身血骨此刻竟多了一种绝不该有的光泽,柔和如玉莹莹流动。

“这龙的色泽怎么有点变了?”小玄呆了一呆,继又思道:“它怎么会听我的话?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巧合哩……”

骷髅血龙沉沉吐息,两只深不见底的洞黑眼眶似在耐人寻味地打量着他。

“你退后……能不能往后边退一点点?”小玄怯怯地试探道。

骷髅血龙竟然朝后游退,只是巨首仍然朝对着他。

小玄目瞪口呆,半天没明白过来,心道:“这头龙今天怎么这样听话?它可骷髅老妖的魔宠呀!”

他愣愣地与骷髅血龙僵持着,彼此对望间,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来,仿佛眼前的庞然大物似有什么在跟自己悄相呼应息息相关。

小玄凝神思忖,目光不知不觉移落在骨龙的颔下,记得那里曾经有颗象是骊珠的血色巨珠,因当日给飞萝用紫犀钗毁去,如今只余一个深深的洼陷,猛然间想起自己吞落过一颗也疑似骊珠的珠子的经历来,再思及吞下珠子时与先前出现的相同诡景,心中一阵惊疑:“难道……我吞下的那颗珠子与这条龙有什么关系吗?”

这一惊觉,顿有许多模糊的东西浮上心头,但任他冥思苦想,始终就是猜不出堪不破。

这样干耗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小玄决定再试一试,朝龙毕恭毕敬道:“大神,您……您能不能离开这里?请您离开这里好么?”

骷髅血龙果然调头,即朝大门浮游过去。

小玄张嘴瞧着,至此终能完全否定“此乃巧合”的判断,眼见骨龙就要游出门去,忙大声高唤:“回来!大神请回来!”

骷髅血龙应声而回,乖乖地浮停在他跟前。

“大神,您能不能带我出去?请您带我离开这里好么?”小玄涎着脸得寸进尺。

骷髅血龙盘身摆尾,将系于腰尾之间的骷髅战车稳稳地抛放在他的跟前。

小玄赶紧爬上,方才坐下,骷髅骨龙便展躯旋起,载着他朝大门飞去。

“到底怎么回事?”骷髅车上的小玄惊喜欲狂,自作聪明地想道:“骷髅老妖说这龙以前是条仙龙,是焚虚散人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后来不知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给他魔化为奴的,敢情今日终于幡然醒悟,不再助纣为虐了!是啦是啦,必是如此哩!”

骷髅骨龙出了大门,载着小玄飞速前进,它身躯十分长巨,但却灵巧得不可思议,在堪容通过的甬道中穿行自如,丝毫不见磕碰迟滞。

小玄笑得合不拢嘴,继又思道:“可是它糊涂了这么久,怎么直至今日方才突然悔改?嗯……想来定是遇见了我崔小圣爷,为吾之王者之气与伟大人格折服感化了!”

他正自我陶醉,猛见转角处闪出十来个骷髅术士,显然是有备而伏,纷纷舞动法器,登见无数道黑气激射过来,填满了整条甬道。

小玄心中一惊,已见骨龙迎头而上,顶着各种魔法邪术的攻击冲了过去。

只闻“嗤嗤”密响,骷髅术士的邪恶攻击全都打在了骷髅龙的血骨之上,爆起团团秽烟及片片诡彩,但骨龙居然毫发无损,狰狞巨首瞬间冲至,立将骷髅们撞得纷纷飞起破裂,随后而至巨大的骨躯左右甩摆,将四散的碎骸无情地犁入甬道四壁。

“太恐怖了!太厉害了!”小玄吸着凉气喃喃自语,瞥见有两个躲过一劫的骷髅术士逃向远处,正想叫:“追上它们!”谁知心念方生,骷髅骨龙竟已调头追去。

小玄一怔,旋即想起先前盼望它吓走坑上的骷髅时,这条龙便发威起来,心头怦怦乱跳:“难道这条龙能知道我心里边在想什么?”见前边又有岔道,心中便试着思道:“往左边第一条!”

骷髅骨龙果真放弃了对那两个骷髅术士的追击,巨躯一摆,乖乖地飞入了左边第一条甬道。

小玄又惊又喜:“天呐,这等神奇!这龙不但肯听我的话,且还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当下连续试验,骷髅骨龙竟似与他心意相通,上下左右徐急直拐,全随他心中之念呼应而动。

“这头魔龙本是骷髅老妖的座驾,如今却归我小圣爷爷了!”突得天降横财,小玄兴奋无比,忽然望右边的岔口有队骷髅戟兵奔跑而过,猛然认出这里好象离血池所在的大厅不远,不禁担心起飞萝来,心中遂喝:“追上它们,杀无赦!”

心念生处,骷髅骨龙即来了个流畅的大回旋,风驰电掣地追了过去。

************

血池大厅内,半空之中,飞萝正恒运真气,以小四象诀的绝顶神通——天劫破坏镶嵌洞顶的法术机关巨圆石。约莫盏茶光景,突见巨圆石微微一震,暴出沉闷巨响,四周碎屑纷下,心知已收成效,于是继续发功加紧施为。

就在这时,飞萝猛感环跳至会阴间一下刺痛,似有什么东西悄窜了出来,如电流般四下侵袭,旋即明白这是前先给雷将击伤时侵入的怪异雷力,心中大惊:“适才明明驱干净了,怎么这里还残藏着一股!”

她此际正施dafa,自是无从运功抵御,心中一阵犹豫,不知是否就此罢手,但见巨圆石又震一下,震动程度比先前更加剧烈,遂紧咬银牙,强自坚持。

孰知那股雷力悍诡之极,在体内越来越活跃,数息间便袭得她满腹酸麻真气紊乱。

飞萝香汗淋漓,强御真气间倏感腹内某处痛如刀割,心知雷力侵入极深,经脉元气皆已大损,心中又惊又恼,但此际成功在即,哪里顾得了这个,只求能快快破去眼前这个事关重大的法术机关。

巨圆石震动得愈来愈频繁,周围有大块大块的碎石屑脱落坠下,突闻“豁喇”怖响,镂刻满符篆的石面现出一条深深的、长长的裂缝,被天劫之力腐化的内腹如粉扬出,已是摇摇将坠。

忽然间,巨圆石的表面生出一阵水纹样的波动,令得镂刻其上的符篆图案诡异地扭曲起来,不知从哪弥漫出大团灰朦浊气,纠缠着不住滚涌推挤……

是护守者!光从感应到的波动灵力,就能知道是个异样强大的精怪,飞萝花容骤白,立即毫不犹豫地收功撤法,因为一时回气太急,气血涌处,差点就呕出血来。

但天劫乃是dafa,撤去谈何容易,就这呼吸间,灰朦浊气已迅速地凝聚成形,赫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形怪物,倏地长身暴起,一头就撞在正于半空的飞萝身上。

这一撞雷霆万钧,飞萝登如断线风筝般跌飞出去,血沫止不住地从鼻口中滚涌而出,在失去知觉前的瞬间,还绝望地掠见一条通体如血的骷髅骨龙张牙舞爪地飞进大厅……

第四回 水淹魔窟

小玄驾御着骷髅骨龙追上那队骷髅戟兵,顷刻之间全部解决,心中好不痛快,猛然望见血池大厅就在前面,遂驾骨龙过去,谁知方进大门,就瞧见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飞萝给一个巨大的怪物撞着,整个人在空中飞掠过长长的距离,然后软绵绵地朝下坠落。

小玄大惊,心念闪处,骷髅骨龙已载着他疾飞过去,眨眼便到了飞萝跟前,他探身急捞,于千钧一发间接抱住了凌空坠落的美人。

“师叔!师叔!”小玄连声叫唤,却见飞萝不闻不应瘫软如泥,鼻口间犹有鲜血涌冒出来,急忙提运真气,抵住她的丹田缓缓输入。

骷髅骨龙一声吟啸,示威般在空中高高地仰起了头。

小玄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骷髅状精怪倒垂着挂在巨圆石的石面上,正恶狠狠地盯着这边。

“王八蛋!竟敢伤我师叔,圣爷爷跟你没完!”小玄心中圭怒,但眼下无暇理会,继续埋头为美人疗伤。

骷髅骨龙没有得到指示,只于空中朝那怪物张牙舞爪施威对峙,而那怪物亦挥拳舞臂低低咆哮,毫无畏怯之状。

两个精怪僵持了片刻,倒是那巨圆石的怪物忍耐不住,倏地从高空跃落,登时暴出惊天巨响,震得整个大厅一下剧晃。

小玄一惊,再次望去,这回瞧得清楚,只见那怪高近五丈,通体青灰,洞目裸骨,状若骷髅,但那一身骨头却是凹凹凸凸,犹如乱石砌就,心中一动:“若是加上火焰,倒与我的无敌大将军有些相似哩,莫非……”

那怪物倒有胆色,竟然迈开粗巨如柱的大腿,一步步朝凌空悬浮的骷髅骨龙逼近过来,虽然缓慢,但却有着山一般的沉重压迫感。

这时,小玄瞧见它的胸前镂刻有一道大符,边际模糊,图案古拙单调,似属奇门遁甲中的“九地”之类,心中越发肯定:“『九地』性属坚牢、固守,常为土遁系御甲术之辅助,看来这怪物多半是个土遁系的精怪!”

果不其然,原来这怪物虽然貌似骷髅,其实却是土遁系的精怪,不过并非寻常的土精、石精,乃是那十分罕见的天然石精之王,成灵前已汲受了千万年的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成灵后又经骷髅老祖秘法魔化,专门用来守护汲取大泽能量的法术机关。

小玄见它越逼越近,只好暂时停止为飞萝输送真气,心中愈怒:“这王八蛋不知死活,竟敢来挑战镇邪之灵耶!”遂朝骷髅骨龙大喝:“把这该死的蠢物给我拆了!”

骨龙应声而动,流瀑般从空中游掠而下,挥舞着如钩锋锐的利爪直扑石怪,尚隔数丈,劲烈而阴诡的气流已破空袭至,登在石怪胸腹上划出数道长长的豁口来。

石怪只是晃了一晃,便奔雷般直撞了过来。

“这家伙的防御好强!”小玄想起大师姐用阿金盾所发的强大护罩给这骨龙凌空一抓,便即破裂的情景,心中吃惊,眨眼间,两只庞然巨物已交错一起,顿时暴出下下可怖巨响,而带出的劲风,竟令四周鸣起道道厉啸,真个气势磅礴惊天动地。

骷髅车中的小玄给震荡得五脏似移,生怕重伤的飞萝承受不住,东倒西歪中一手紧抓前边骨轼,一臂将其搂入怀里护住,忙乱中还抽空从如意囊中取了两颗本门的疗伤丹药塞入她的口内。

数息间,战况已见惨烈,骷髅骨龙竟给击得数处骨头现出裂缝,而那石怪却是浑身豁口,碎屑乱崩,但是两者皆俱强悍异常,丝毫不见受创缓滞,反而打斗得更加疯狂激烈。

小玄心中越来越惊,要知这骷髅骨龙原乃万年青龙所化之骊龙,更为聚窟洲仙真焚虚散人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自是强大无匹,虽说曾经毁灭过,但肯定又经骷髅老祖重新炼造魔化,实力就算没有提升,至少也不会减弱,想不到竟似奈何不了区区一个石精。

虽然五行之中,土遁系精怪最以力量及防御见长,抗击能力之强是其他四系精怪无法比拟的,但现在面对的可是一条非同寻常的龙!一条可谓仙魔合体的骊龙啊!小玄毫不怀疑,自己花了数月时间及无数心血打造的无敌大将军就是在此,恐怕也捱不住这条强大骨龙的几下攻击。

就在这时,石怪胸前的法符突然亮起,从它身上猛然暴发出一股强劲无比的吸引之力,立扯着骨龙连骷髅车中的小玄及飞萝一齐飞了过去……

“这是什么邪法?”小玄大惊,猛然想起飞萝在小岛上恢复的那个唤作“大地之缚”的神秘的禁制来:“坏啦!难道这怪物也有那种神奇能力!”

石怪展开巨柱般的双臂,气吞山河地朝内一抱,无情地箍住了骷髅骨龙,小玄即时听见一阵可怖的骨头碎裂之声,万幸的是骷髅车吊落在石怪的腹部,方才没给抱着,否则他同飞萝此刻怕是已成齑粉。

“呜……刚刚才得到的宝贝就这么完蛋了吗?”小玄面色灰败,一阵心如刀绞。

出乎意料的是,似遭重创的骨龙竟然倏仰起首,朝着紧箍自己的巨臂喷出一大股浓浓稠稠的如血吐息,旋即凶悍无比地一口咬落,啃碎了大块已变成了粉色的石块来,此后接连重复,数息间便将石怪的两条巨臂咬得东缺一块西少一块,触目惊心。

小玄瞠目结舌,惊心动魄地思道:“这怪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差劲了?莫非这龙的吐息有腐蚀之效哩,好好好!差点小看它了!不愧是万年骊龙!不愧是镇邪之灵!给我喷!给我咬!狠狠地咬!咬死这偷袭我师叔的乌龟王八蛋!”

石怪昂首一声咆哮,胸前镂刻的法符再度亮起,双臂万钧力发狠狠收束,箍绞得骨龙又响起一阵骨头碎裂之声。

而骨龙则依然拚命地重复吐息——撕咬,真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就看哪个支撑不住先倒下去。

“我得帮帮它!”小玄心念急转,此时骷髅车正吊在石怪的腹部,目光很快就落到它的胸口,倏地灵光闪过,疾提离火真气,长身甩出八爪炎龙鞭,朝那不时发亮的法符就是重重一抽。

登见石怪通体剧震,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吼,紧箍的双臂亦似松了一下,即给骨龙挣出一截身躯来。

小玄又惊又喜,忖道:“敢情这里就是它的要害了!”心中振奋,顾不得脚下不稳,一阵暴风骤雨地狂鞭,皆尽狠狠地抽击在石怪的胸口之上,将法符砸得七零八落碎不成形。

石怪全力箍锁疯狂挣摆的骷髅骨龙,根本无从应付底下的小玄,忽地身子一晃,两臂倏松,立给骷髅骨龙完全挣脱。

骨龙凌空一旋,瞬间反盘住了石怪,带得它那巨大身躯一个原地旋转,巨钩般的骨爪挥过,竟将一条如柱的石臂撕扯了下来。

石怪发出一声大吼,声音却已弱去不少,脚下蹒跚起来,显然已遭重创。

“它快不行了!”小玄欢声高呼:“加油干掉它!”

骷髅骨龙探首一噬,赫把石怪五官模糊的面部咬出了个骇人的大洞,紧接利爪扫去,摧枯拉朽地把石怪掀掉了半边脑袋。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石怪忽然变得不堪一击,在骨龙的恐怖攻击下顷刻土崩瓦解。

给邪法魔化过的骷髅骨龙的残忍面目此刻暴露无遗,明明已击溃了对手,但它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疯狂施暴,将碎裂的石块掏扒得满天崩散。

突然,从石怪的残躯当中飞起一团深乌色的不明物事,混在崩飞的碎石中朝远方疾飞而去。

“那是什么?”孰知却给小玄眼角掠见,他心中倏地一动:“二师姐说过,类似龙之骊珠凤之还丹,修练成灵的五遁系精怪体内大多结有灵核,是绝佳的造符炼宝材料,它们的一旦主体被毁,便会自行逃逸,莫非这个就是?”心念动处,急御骨龙追去,长逾两丈的炎鞭龙一甩,卷住了那团深乌色物事。

他抽鞭扯回,接住一瞧,原来是个柚子大小的乌色光球,入手温热,如水似液般波动不止,这正是灵能充沛的表现,不禁大喜,只是心中牵挂美人,无暇仔细观看,遂匆匆将其收入如意宝囊,转头去瞧飞萝。

飞萝依旧昏迷不醒,颜如白纸血色尽失。

小玄心中又疼又怜,掏出手帕轻轻揩去她嘴角的残血,束手无策下,只好继续掌抵美人丹田输送真气,苦恼间想起李梦棠来:“要是二师姐在这里就好了!”顿又想到了崔采婷及其他几个师姐身上,这一刻真是无比的思念。

半柱香后,小玄的真气有些不继,只好收功撤掌,见飞萝的吸呼匀缓了些许,心方稍定,又瞧骨龙,见它身上先前给石怪击裂的那些骨头此刻赫已痊愈了许多,伤得厉害处也只余数条淡痕,不禁惊喜:“这头龙果真神异,竟然有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不知它到底还有多少奇妙神通?”

他正在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突闻顶上传来数声沉闷异响,抬头望去,见洞顶那缓缓转动的巨圆石似给卡着般下下震动,镂刻满符篆的石面出现了几条深长裂缝,思忖道:“看来它已给师叔破坏了大半,此际妖秽已清,我何不趁机把它彻底毁掉?让大泽之水将这魔窟变做龙宫!”

主意一定,遂指着顶上的巨圆石,对骷髅骨龙道:“毁掉它!”

骷髅骨龙闻示即起,载着他与飞萝直扑巨圆石,如钩利爪几下掏扒,便见巨圆石如豆腐般四分五裂,接着传来一连串令人心惊胆跳的声响,大片泥沙如雨纷落,蓦地地动山摇,水花现处,万均大泽之水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快走!”小玄忙喝,念在言先,骷髅骨龙早就一个回旋,躲过了铺天盖地的大水,眨眼便飞出了血池大厅。但大泽之水何等汹涌,很快便注满了大厅,接着蜂拥奔挤入甬道,如魔鬼般从后边咆哮追来。

“快快快!快跑!快到地面上去!”小玄不住急喝,他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给这滔天水势唬得面青唇白。

所幸骨龙不负重托,经过一段惊险万分的飞奔疾突,终于在整个地狱深渊淹没前冲了出去,载着他与飞萝掠上高空。

小玄惊魂未定从空中望落,看着不断从裂谷中滚冒而出的水花及块块塌陷的地面,心中连呼侥幸:“若非有这头龙,就算能毁掉那个机关,恐怕此刻亦逃不出来!”

他怔怔地望了许久,忽从震憾中惊醒过来:“不知泽阳城现在怎样了?师父师姐她们是否危险?”

瞧瞧前边那蜿蜒浮空长达三十几丈的骷髅巨龙,心中倏地一动:“有这威力无匹的大家伙做帮手,我何不赶回去助阵?到时还可把师叔交给二师姐去医治……嘿嘿,不知那些邪魔杂碎瞧见这条恶龙做了墙头草、窝里反时,脸上会是什么一副表情?嗯,它们一个个面无皮肉,纵是吃惊也没办法有表情哩,最多吓得屁滚尿流望风而逃吧!啊呵,它们无肠无肚,屁滚尿流也是不可能的……”

小玄越想越是兴奋,正要动身,心中忽尔一惊:“可是这一回去,多半会给六师伯撞见,万一让他捉去凤凰崖关上一辈子可就惨了……”他踌躇了半晌,脑海中灵光突闪:“对了!我何不装扮一番,叫他认不出我来就成!”

想到此处,当即动手实施,此时他身上披戴的是骷髅战士的盔甲,自是不用更换,便从如意囊中取出七绝覆来,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咬着牙毅然戴上,刹那间身了如遭电殛般一震,无数剧烈的诡异感觉蜂涌袭来,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乃大有抵挡不住之感。

“一戴上这鬼玩意就这么难受,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能碰了!”小玄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无意间目光落到软绵在骷髅车内的飞萝身上,蓦地口干舌燥百脉贲张。

这女人本就勾魂,此刻云鬓微乱美目迷离,曲蜷座间的娇躯柔若无骨线条毕呈,因为昏迷,看上去就格外惹怜越发诱人,但最要命的依旧是那对惊人滚硕但却无比耸翘的玉峰。

“那么沉那么软的东西,人又东倒西歪的,为啥还能一直保持得那样挺拔呢……”

小玄昏昏沉沉地想,迷迷糊糊就伸出手去,直至指尖触及绸裳的刹那,方才猛然惊醒:“该死该死!都啥时候了,我怎么还……还……该死该死!啊!定是这张面具在作怪哩!上次救水若,我也是一戴上它就立刻想入非非了!”

他狠狠地拍了下脸上的面具,硬生生把视线从美人身上扭开,呆望着空处大口大口地喘气,心思眼角再不敢有丝毫往飞萝那边去。

喘息了好一会,忽然想起八爪焰龙鞭也可能给人认出,便又去如意囊里摸出不久前才得到的缚魄链与殛魂盾,只觉这两件兵器倒是十分趁手,遂将八爪炎龙鞭收卷回臂上,待到全副武装完毕,各种异感亦变得越来越强烈,似兴奋,似烦躁、似痛楚,似忿怒,似乎有什么就要涨裂躯体奔泻而出……

“杂碎们!圣爷爷来啦!”小玄抑制不住地大吼一声,左手持盾,右手舞链,真个骷髅小魔王般,驾御着血骨巨龙煞气腾腾地朝泽阳城杀奔而去。

************

在滚滚血云蒸蔚下,所有的人与物都给染上了一层诡怖的殷赤,舍生忘死的战斗愈趋激烈。

骷髅大军潮涌不断,泽阳守军异样艰苦,万余名皇朝虎头军伤亡已逾三成。

方少麟用符祭出的金翅飞蝎早已消失,但总算击退了上百个骨翼骷髅的进攻,在接下的数波战斗中,他又一气祭出了八荒十异符中的四道,灵力与真气几近枯竭。

雪涵则在竭尽所能下,以阿金盾及令鬼神闻风丧胆的玄教上宝金霞降击溃了一座地狱魔塔,退回到城上运功打坐,恢复灵力同真气。

然而此时,骷髅大军尚余三座几乎完好及两座半残但尚具战斗志力的地狱魔塔在肆虐着,不但撞毁了数段城墙,更将一批批狰狞可怖的骷髅战士输送上城头。

形势已明显倾斜,泽阳城危在旦夕。

“还有多少开山神弩?”方少麟问身旁的下属。

“弩车只余三架,弩矢这边剩下七支,其他处不清楚,估计也没多少了!”将官大声回答。

“适才西段派人来干什么?”方少麟继问,此刻他战袍破碎,腹际护甲微微渗出血来,无人知晓他是何时受的伤,伤势有多重。

“上官统领已阵亡,部队伤亡过半,因此叶副统领派人过来求援。”将官答。

“城里的骚动又是怎么回事?”

“有群骷髅邪秽从西段坍塌的缺口冲入城里,在西市一带大肆杀戮,季将军动用了部分预备军赶去围剿。”

方少麟默然不语,面上依旧沉着,但心里却一直在往下沉,以上种种情况都不是最糟糕的,眼下最令他焦虑的是: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守军们身上所贴的守神符的效用好象已在开始减退,小规模的溃逃不时发生,就连军官挥剑威吓也无济于事。

他乃仙家弟子,深知在地狱魔塔发出的强大威煞面前,一旦守神符的效力完全消失,这些没有任何抵御威煞能力的将士就算不逃走,到时也会瘫痪在地。

然而,眼前的战斗怎么都不象是会在短时间内结束的。

“难道……泽阳城真的要毁灭了吗?”方小麟环扫战场,心头弥漫着浓浓的悲哀。

突然间,战场上怪音长鸣,一支队形十分严整的骷髅魔军开始缓缓朝城墙的最大一个缺口进发。

方少麟凝目望去,瞳孔蓦地收缩。

这是一支由数百个双首重甲骷髅剑士为前锋,上千个骷髅戟兵为护翼,近百个手持法器的骷髅术士为核心的恐怖构成。

附近的两座地狱魔塔也在朝大缺口集中过来,后面跟随着成群的骷髅刀斧手。

天空的血云如滚如沸,骷髅大军的致命一击到来了。

“十异符只剩下四道了……”方少麟摸摸腰后的法囊,拚命鼓足自己的信心,以此抵御敌人这波异常强大的进攻。

他身后的一名将官踏步向前,低声问:“是否把城里的预备队调……”

“不。”方少麟简洁明了地打断了他。

这时,不远处打坐的雪涵站了起来,婷婷俏立在巍峨的城头,微散的青丝在风中柔柔飘舞,面容恬静而坚毅。

方少麟眼角掠见,心中忽然涌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感动,斗志冲霄而起。

仿佛受到了感染,他身后的一众将士皆俱昂扬肃立,紧握兵刃静待厮杀。

第五回 血战

惨烈绝伦的激战终于爆发,在两座威力无匹的地狱魔塔的强助下,数百个双首重甲骷髅剑士洪流般冲入了城墙的大缺口,挥舞着令人胆寒的宽刃巨剑,疯狂地收割一切阻挡者的生命。

城内的皇朝虎头军则持着重盾舍生忘死地奋力堵截,虽然人人畏惧,但全都知晓给这群邪魔攻陷城池会是怎样的下场,退无可退的绝境中,只有选择殊死的搏斗。

此时,跟随在双首重甲骷髅剑士后的骷髅术士群已进入了法术射程,开始纷纷舞动手中的法器,蓦然间,千百道碗口粗细的邪恶黑气激射而出,登将封堵在缺口处的虎头军掀飞了大半,骷髅剑士趁机潮水般涌入城内,大肆杀戮。

战况无比震憾惨烈,两边城头上的守军无不目瞪口呆胆战心寒。

方少麟目中发赤,朝挤在城头断裂边沿处观望的将士们沉喝道:“全部退开!”说着从法囊中拈出一道纹彩斑斓的法符,拱手捧祭低低念颂。

断裂边沿处的将士立即依言退开,眼睛全都满怀希望地盯着他。

他们早就听闻这个世袭大泽令乃是仙家弟子,神通广dafa力无边,今日更从他接二连三祭唤出的各种强大精怪中肯定了这一点,生死存亡的此刻,他与他的神通就是他们的最后希望。

殊不知这貌似无比强大的仙家弟子所仗的全是他师父留下的法符,用掉一道便少一道。

城头断裂边沿处突然红光大盛,一阵虚无的波动后,现出条猛兽的轮廓来,随着红光凝聚,渐渐看出是头状若豹子的东西,但异样的是,身躯竟比寻常豹子大了七、八倍,而且额上生有一角,股后扬甩着五尾,模样极是怪异凶猛。

众将士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不远处的雪涵却认了出来,心中生凛:“莫非是只猛狰?十一师叔真不简单,竟然能找到这种上古猛兽的炼符质材!”

那头猛狰的身影迅速清晰,由虚幻变成了实体,只听它脚下咯喀作响,倏地整个连同碎裂的砖泥石块一起从城头坠落下去。

原来缺口附近的城墙已经非常脆弱,承受不住急剧增加的重量土崩瓦解了。

旋闻一声大响,猛狰庞巨的身躯重重地摔砸在骷髅群中,登将时压碎了数名骷髅术士,它发怒般弹纵暴起,如入无人之境般疯狂地在骷髅群中咆哮肆虐。

骷髅群一阵大乱,几个骷髅戟兵齐搠长戟,狠狠地刺中猛狰的身躯,然却发现锐利的戟锋仅仅扎入近寸,错愕间给猛狰的巨爪一扫,拍得四下飞跌出去,又有一个双首重甲骷髅剑士挤了过来,尚未挥剑,已给它整只扑到身上,张口咬掉了一边脑袋,紧跟着给邪法强化过的血骨身架赫给压垮下去,响起一片骨折之声。

已具备了恐惧的骷髅术士纷纷朝后逃退,阵势更见混乱,一时阻塞住了缺口,已冲入城内的骷髅失去了支撑,立给士气稍振的皇朝守军奋勇包剿,顷刻覆没。

猛狰在骷髅群中东奔西窜,每一张口就能咬掉骷髅的半边身子,每一挥爪就会拍碎骷髅的整个头颅,如同摧枯拉朽。

缓过气的几名骷髅术士在远处舞动法器,朝它射出数道墨似的黑气,不知是什么邪恶法术,立时在猛狰那似铜浇铁铸的身躯上腐蚀出坑坑洼洼的可怖伤口。

谁知这下却惹来了灭顶之灾,猛狰暴吼一声,奔雷般纵掠过去,几下掏扒,便将它们撕扯成了碎片,此后就专盯着身着黑袍的骷髅术士痛下辣手。

形势似乎刚刚稍缓,城头上的开山神弩却忽然哑了,两座受到重创地狱魔塔仍在蹒跚着朝缺口逼近,身上攀满的骷髅战士狰狞欲噬。

“怎么回事?”方少麟转首厉斥,无需细想,仅从体型上判断,他用符祭唤出来的猛狰就算再强悍,亦绝不会是地狱魔塔的对手。

“弩矢没了,全部都用完了。”一名将官沙哑着声报。

方少麟悄叹一声,摸摸腰后的法囊,半晌找不出有哪一道符能够抵御眼前的地狱魔塔。

两座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愈逼愈近,如同大山般压得城头上的每一人都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突见白裳飘舞,一条纤俏身影跃出了城头,纵到空中,身上倏地光芒乍闪,化做一道金虹疾掠向高巨如塔的骷髅魔怪。

许多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方少麟却知是雪涵,心头既喜又忧,喜得是之前她已证明了她的实力能够对付一座地狱魔塔,为自己接下了燃眉之急;忧的是之前她已竭尽全力,眼下恐怕体力难支。

施展金光纵的雪涵掠过长空,虹般贯入已逼至城墙边的一座地狱魔塔的左眼眶中,罗袖扬处,一面径达丈许的巨大光盾从她挂在藕臂上的阿金盾暴幻而出,几乎填满了整个眶室空间,两名骷髅术士尚未反应过来,便即身首异处,剩下的一个骷髅术士急挥手里的骷髅法杖,一团如墨乌烟刚从杖头的骷髅头中滚出,但见光盾由纵转横,已给剖做两半。

雪涵一跃而出,方要纵入地狱魔塔的右边眼眶,却见数团乌烟交错着滚涌而来,只好操转光盾格挡,这一阻滞,人已朝下坠去,飘落在地狱魔塔的胸际,攀附了地狱魔塔一身的骷髅战士纷纷挥舞兵刃,咆哮怪嘶着疾窜聚来。

金光纵横,光盾的角度不住变幻,刹那将数个汹涌扑至的骷髅刀斧手拦腰削断,在如潮掩的夹击中,在嶙峋崎岖的骨骼上,雪涵竟然如履平地,只见她面无惧色的沉着应战,绰约身影乍起乍落,真个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杀得众骷髅人仰马翻,纷纷从高达十几丈的地狱魔塔的身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城头上一时万人仰望,无不为其惊才绝艳的风姿及身手心旷神怡。

“这女子是谁?竟然有如此身手!”有人惊叹着问。

赶来助阵的各路人马来自三山五岳,当中不乏见闻颇广之人,立时有人应:“她那兵器好象是……阿金盾啊……莫非此姝便是天道阁诛魔大帅麾下、玄教白首仙娘首徒、人称金霞仙子的雪涵?”

雪涵奋力拼杀,所到之处密密麻麻的骷髅便如波浪遇舟尖般给破开,几无一合之将,但因骷髅的数量委实太多,一时无法冲到地狱魔塔的右眼眶室,右眼眶室中的三名骷髅术士趁机操御已失平衡的地狱魔塔朝前逼进。

就在这时,第二座地狱魔塔已从另一个方向压到了城池跟前,巨大的骨臂从空中砸落,又再把城墙轰开了一个缺口,附近的骷髅立如潮水般涌入。

方少麟双目赤红,从法囊中又再摸出一道符来,咬紧牙根强提灵力。

阿修罗王之刃!虽然这道符并非大荒十异中的一道,但它乃是摘星子留给他的防身之符,据说能斩蛟诛龙,也许可以对付这个高巨若塔的骷髅魔怪吧?

方少麟口中默默颂颂念,在众将士的期盼中,指间之符倏地消失不见,在他顶上赫然现出了一把模糊不清的墨色巨刃,竟达五、六丈之长巨,入眼震憾之极。

众将士精神一振,却见方少麟突尔身躯剧震,“哇”地一声喷吐出大口血来,人亦一跤坐地,顶上那把正在渐渐清晰的巨刃一闪逝去。

原来祭符所需的灵力并不多,但方少麟修为甚浅,之前又接二连三的祈祭上阶强符,灵力已几乎消耗殆尽,这次情急之下再度强行提运,顿时气脉受损,即将形成的阿修罗王之刃因而中断。

周围将士急忙上前拥扶,见大人面色灰败口溢鲜血,皆尽晓得事情不好,但他们除了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可施。

猛闻数声暴吼传来,方少麟挣扎而起,推开众将士奔到缺口边朝底下望去,见猛狰给一员手持双股巨叉、身形无比奇异的魔将紧紧缠住,正是在湖心小岛上遭遇过的长骸将军,他领教过此魔的厉害,心头不禁一紧。

但不妙的事情接踵而至,骷髅群中又闪出一员双头骷髅魔将,一边脑袋是骷髅人首,另一边却是个骷髅虎头,手持巨刃全身重甲,却是也在湖心小岛上遇见过的双首虎。

方少麟面色更加难看,猛狰虽然凶猛,但在两大魔将的夹击之下,已显得有些不支,身上频频挂彩,终被双首虎一剑砍成两段后消失无踪。

两员魔将狞声狂笑,率领众骷髅再度涌入城中,如此一来,已有两个缺口的城墙几乎失去了防御的作用。

形势急转直下,泽阳守军无不一脸绝望,许多赶来助阵的三流九教人马已开始各自逃散。

失陷在即,方少麟朝天昂起了头,闭着眼半晌不语。

“要不撤吧?东门似乎还未被围,眼下冲出去还来得及。”有名将官在他身侧压低声道。

方少麟却朝部下伸出了手,淡淡道:“棒来。”

接过棒后,他缓缓将已是残破不堪的袍角扎入腰里,声调如常道:“撤离者无罪,愿死者……随我来。”

众将士肃然直立,纷纷整束盔甲更换新刃,赫无一个离开。

方少麟大喝一声,飞般跃出城头,率部杀奔向冲入城内的骷髅。

然而此刻,在地狱魔塔上厮杀的雪涵也遭遇了强敌,只见一员身束锁子银甲背生骨翼的骷髅魔将凌空杀至,紧紧跟随着她的移动,挥舞着条骷髅头飞锤不时甩砸,出手既刁又狠。

雪涵心中面上依旧冷静如水,但心中却在暗暗焦急,因为她的灵力及真气已近油尽灯枯,如果再无法立刻打开局面,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员会飞的魔将,正是骷髅老祖麾下几员得力大将之一的破空将军,在湖心小岛上,他就是第一个攻入大殿的魔将,不但武技高强,而且狡猾异常,见雪涵虽然孤陷重围,然而身手十分了得,于是并不靠近,只死死地紧盯跟随,企图稳稳当当地将她逼入绝境。

雪涵高踞地狱魔塔之上,眼角眺见城池已破,心愈若焚,就在此刻,胸口倏地莫明一悸,心脏难以遏制地急速跳动起来。

不单是她,战场上的泽阳守军甚至骷髅魔军似乎皆感受到了什么,竟然一时忘记了厮杀,纷纷抬头朝上方望去。

空中的血云似乎更加猩稠,有如血浆般不翻滚,某种混杂着邪恶、恐怖及某些不明感受的诡异气息不断从云堆中涌泄而出。

猛然间,无比强大的威煞铺天盖地般侵袭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一个巨大的狰狞头颅从滚滚血云中钻了出来,紧接着一条长达三十余丈的巨大骨躯从云堆中蜿蜒游出,噩梦般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中。

是龙!一条无鳞无棘、无肤无肉周身裸着血色骨头的骨龙!

本就强大难敌的骷髅魔军居然还拥有这样一条魔龙!泽阳守军全都惊呆了,仅存的一点斗志顷刻崩溃,城里的百姓更是惊骇欲绝,人人心头浮起未世之感。

已是浑身染血的方少麟怔怔地望着天空,突感疲惫之极。

其实,在此之前他并未彻底绝望,因为城里还藏留着一支数目达两千的虎头军精锐预备队,但这一刻,心已完全凉透:“这条魔龙不是给飞萝师叔用紫犀钗重创了么?骊珠被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复元了?”

地狱魔塔上的雪涵面如白纸,饶她素来处变不惊,此刻亦难以保持镇定。

骷髅老祖到了!在这种情形下,真是令人心生绝望。

“不知师父她们怎么样了?”雪涵忽对她们思念之极,眼见骨龙越飞越近,一咬银牙,猛地朝纠缠不休的破空将军纵去,远远地飞离了地狱魔塔。

这一下真是出乎意料,破空将军心中暗喜,急舞飞锤招架。

两个瞬于空中激斗了十余合。

雪涵的武技明显高出一筹,阿金盾又是玄教上兵,破空将军左肩倏给光盾削中,一角肩胛骨连带着银鳞护肩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躯体。

但破空将军并不惊慌,因为只要没被完全毁灭,象他这种亡灵生物的身躯是可以重新修补的,重要的是此刻已将女孩远远地诱离了地狱魔塔。

他一声怪笑,突地抛下雪涵,朝后疾飞而退。

没了凭借,雪涵身子下沉,当即凌空结印,似在运提真气。

破空将军立即反扑,狞笑道:“想要飞回去么?魔家送你一程吧!”正要甩出飞锤,却见女孩朝自己冷笑了一下,皓腕扬处,骤见千百道金光自上方疾旋罩落,只惊得魂飞魄散,方欲逃开,已给金光紧紧绞住,旋闻一片难听的割骨声响起,骷髅骨躯段段分解。

原来雪涵并非运提真气飞回地狱魔塔,而是在运御灵力祭放令无数鬼神闻风丧胆的玄教上宝——金霞降。

破空将军只发出了短短的哀嚎便彻底分解,雪涵一脚点在他的残骸之上,借力飞回地狱魔塔,眼见就到,猛从地狱魔塔的右眼眶中喷射来数道滚滚黑烟,若在平时,格挡或闪避自然不在话下,但此时她的真气及灵力皆已点滴不剩,只有眼睁睁地硬生受下,落到地狱魔塔之上,忽感全身恶心乏力,一头就从离地十几丈的高处栽了下去。

如此绝境中,还有一条骷髅骨龙在张牙舞爪地朝这边飞来,急速下坠的雪涵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劲烈的大风拂体而过,雪涵猛感腰背一紧,似乎给人接抱入怀,诧异睁眼,赫见一个戴着额竖数角的墨色面具的人搂抱着自己,惊得赶忙推拒,谁知手上根本没力,却哪里挣扎得开,伤势牵动,顿时溢出一口污血,意识随即模糊起来。

“大师姐!你怎样了?”那人大声唤道。

雪涵有气无力地呻吟:“放手……放开我……”

“是我呀!”那人喊道。

但雪涵已经渐陷昏迷,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话了。

不用说,这戴面具之人正是刚刚从地狱深渊赶至的崔小玄,他驾御着莫明其妙就对他唯命是从的骷髅骨龙一进入战场,就望见了从地狱魔塔上坠落的雪涵,大惊之下急御骨龙飞来,在千钧一发之刻救下了她。

“放……手……杀了……你……”雪涵犹在顽强挣扎,尽管此刻身止已无丝许力气。

“大师姐性子好烈……”不知是不是因为戴上了七邪覆,小玄心头卟通乱跳,只得将她放躺在飞萝旁边,见她面上似有道道黑气时隐时现,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法异术,赶忙从如意囊里取了本门的疗伤丹药塞入她口里,接又俯下头去,唇贴在她耳畔问:“师父她们在哪?”

雪涵却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小玄束手无策,心中万分焦急:“看来只有快快找到二师姐,才能为她们俩医治!”环扫望去,见泽阳城南面城墙已破了两个大缺口,骷髅魔军正潮水般涌入,形势危急万分,蓦地心生嗔怒,驾御骨龙朝一座骷髅魔塔冲去。

驾御地狱魔塔的几个骷髅术士见是主子的坐驾,哪有料到会向它们发动袭击,依旧驾御魔塔疯狂地虐待城墙,突见骷髅骨龙迎面直撞过来,皆惊得呆若木(又鸟),刹那间魔塔头部已给撞中,轰天巨响中给掀掉了半边。

“摧毁它!”小玄心念动处,旋见骷髅骨龙调头而回,绕着没了半边脑袋的地狱魔塔盘旋数圈,吻爪齐舞痛加撕噬,瞬将地狱魔塔拆得七零八落。

魔塔本就千疮百孔的庞巨身躯再也经受不住这么沉重的打击,终在一连串爆响声中惊天动地地垮了下来,掀扬起的尘土沙石淹没了地面上的大群骷髅。

这个剧变实在是太过突然与惊人,骷髅大军中除了不知惊恐的最低等的骷髅戟兵及骷髅刀斧手,皆俱吓得四下逃开。

骷髅战车上的小玄浑身激颤,自打进入战场,他就感觉到似有无数的看不见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如潮似浪般渗透入他的身体,戴上七邪覆后的种种奇异感觉随即成倍放大,在击垮地狱魔塔的一刹那,这种异感更是成十倍、成百倍地急剧膨胀,令得他心跳如擂血液似沸,周身肌肉绷若痉挛,仿佛拥有了吞天灭地的力量。

他难耐地低吼一声,驾御骨龙朝另一座地狱魔塔飞掠过去。

那座地狱魔塔眼眶内的几名骷髅术士惊慌失措,直至骷髅骨龙飞到跟前,方才发现骷髅战车上的人并非它们的主子,但此刻为时已晚,只见骨龙巨吻一张,大股如血吐息喷吐而出,魔塔给喷着的部位顿时腐蚀起来,攀附其上的骷髅亦纷纷销融。

骷髅骨龙一掠而过,硬极的骨躯赫将地狱魔塔的腐蚀部位刮带下大块来,小玄曾跟地狱魔塔较量过,知晓它们的弱点,心念闪动,骨龙即朝天际飞去,在地狱魔塔上方百余丈处来了个大倒旋,九天落瀑般俯冲掠下,直贯魔塔头顶。

岂料这下猛烈颠倒,竟将骷髅车后座的双姝一齐抛甩而出,小玄在前边杀得目赤心野,根本没有发觉,幸好飞萝惊醒过来,一臂勾住前轼,乱中掠见旁边兜头栽落的雪涵,急忙飞手抄去,捉住了她的手腕。

雪涵给她一拽,随即醒来,谁知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头下脚上地从百余丈的高空疾冲向大地,不禁惊呼一声,丽容失色。

第六回 威震大泽

骷髅骨龙从百余丈的高空俯冲而下,雷霆万钧般重重撞击在地狱魔塔头顶上,只闻一声可怖巨响,碎骨满天飞散,魔塔内部夹杂的大量污血脏器四下溅洒,如瓢泼大雨般浇淋在地面的骷髅群上。

骷髅战车系在骨龙的腰尾之间,距龙首尚有二十来丈,但仍给剧震波及,车后座的飞萝伤势极重,此时真气及灵力几乎尽失,一下勾不住侧轼,连同给她拉拽住的雪涵惊呼着从车中一齐跌滑出去。

小玄听见惊呼,赶忙回首,正瞧见从旁滑过的双姝,急探出臂一把将飞萝拦腰揽住,飞萝则乃死命地捉住已吊在车外的雪涵。

骷髅骨龙朝旁飞出数十丈,凌空又是一个大回旋,调头重新冲向已是摇摇晃晃地狱魔塔。

小玄发力一扯,飞萝便给他搂入怀中,同时也将死死拉住的雪涵带回了车里。

“你是谁?”飞萝问,一双美目诧讶无比地盯着他那戴着七邪覆的脸。

“坐稳!抓紧车子!”小玄回头朝惊魂未定的雪涵大喝,身子一侧,把飞萝的脸面密密地捂护在怀里。

又是一声巨响,骷髅骨龙再次撞上了地狱魔塔,这次似更猛烈,骷髅战车给震得荡上空中东颠西倒,飞萝还好,有小玄用身体夹护着,而后面的雪涵就只有靠自个抓紧侧轼了,顿给震得气血翻腾差点又晕过去。

“哈哈!第二座!干掉两座啦!”小玄一阵狂笑,只觉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般扑来,不由分说地涌入了自己的身体,令得他气力澎湃兴奋欲狂。

双姝闻声抬头,就瞧见了正在缓缓倒下的地狱魔塔,心中皆尽震憾骇然。

小玄兴极而啸,挥链指向地面最密的一群骷髅魔军,骨龙旋即俯冲掠下,先是数口吐息,接着吻噬爪挥,杀得骷髅狼奔豕突乱做一团。

直至此刻,骷髅魔军这才醒悟过来,这条主子的座驾非再是自己阵营中的一员。逆着大群逃退的骷髅,从远处奔来大队尚未加入战斗的骷髅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形挺枪朝骨龙冲锋。

“来得好!”小玄厉喝,声音已嘶哑得近乎某种野兽,御转骷髅骨龙迎头杀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七邪覆的魔力,他周身似有无穷的力量与如炽的杀欲亟待宣泄。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呀……”飞萝同雪涵心中齐生疑讶,但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身披骷髅战甲、头戴骷髅头盔、面覆邪恶面具、更乘御着骷髅老祖的座驾的人会是崔小玄。

骷髅骨龙委实强悍厉害,一下子就深深地楔入骷髅骑兵的阵型中,瞬间撞飞了数十骑披铜罩铁的骷髅骑兵,而戳刺到它身上的一杆杆长枪却如面条般弯曲软掉。

骷髅战车上的小玄痛烈出手,缚魄链疾甩而出,骤见紫艳电光爆出,竟有柱子般粗巨,威力赫比早先袭击他的那员雷将强大许多,刹那将七、八个骷髅骑兵扫离了坐骑。

飞萝立时认出他手中的链子与右臂持挂的盾牌来,心中更诧:“这链子和盾怎么会落到此人手里?难道此人也是天庭的雷将?可是他又怎是这副邪魔装扮,且又驾御着骷髅老妖的魔龙?”

她惊疑不定,凝目细瞧小玄脸上的面具,目光落在面具额头的七根怪角上,蓦地心头一震:“魔君之覆?”

小玄越战越勇,与骨龙有如翻江搅海,杀得群邪丢盔弃甲人仰马翻,这一刻,原本凶穷极恶的骷髅们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与脆弱。

飞萝给他紧紧地夹在臂膀间,不觉面生红晕,悄悄挣拒,谁知反给箍抱得更紧,忍不住轻喝道:“放下我!”

小玄却仿若不闻,只中魇般纵情厮杀,紫链所到之处,骷髅一触即飞,瞥见远处有一座地狱魔塔从城墙的坍塌处跨入了城内,遂御骨龙追掠过去。

先是高塔一般的恐怖巨魔从缺口挤跨而入,然后是长达三十余丈的骷髅骨龙遮空掩至,这两只庞然魔物顿时震住了泽阳城内的所有守军,有些士兵甚至瘫软于地,就连一直不肯放弃的方少麟也颓然地垂下了手里的长棒。

谁知从后赶至的骨龙倏地高昂起首,一口就朝前边的地狱魔塔噬落,刹那咬去了半个脑袋,几个骷髅术士给甩抖而出,从高空跌坠地面,摔砸得粉碎。

紧接着骷髅骨龙的长尾一下猛摆,横扫千军般将东倒西歪的地狱魔塔击趴在地,大山般压住了大片骷髅魔军。

这异想不到的奇变,令得冲入城内的高阶骷髅几乎全都惊呆了,至于泽阳守军则是个个云里雾里摸不着头,一时搞不清楚究竟是出了意外还是骷髅魔军中起了内哄。

“下去!”小玄心念动处,骨龙巨首一沉俯冲掠下,势如破竹地冲入了骷髅魔军之中。

骷髅战车上的小玄再度挥甩出缚魄,骤见电光爆现银蛇乱舞,骷髅骸骨四下弹散。

直至此刻,已深陷绝望的泽阳守军这才意识到,眼前这条看似邪恶无比的血色骨龙及其上的神勇战将竟然是骷髅魔军的敌人,无不又惊又喜,甚至有人思道:“莫非是老天开了眼,不忍心生灵涂炭,因此降下这神龙神将来救我们?”

小玄杀得如痴如醉,数不清的奇异感觉潮水般扑涌入他的身体,更令得他形同疯魔,掠见又有一座地狱魔塔攻入城内,立御骨龙风驰电掣地扑去。

飞萝给他越夹越紧,此刻护体气劲尽失,娇嫩且敏感的部位给坚硬的战甲硌挤得异样疼痛,忍不住大声喊道:“混蛋!放松点啊!”

就在这时,又是一下猛烈剧震,骷髅骨龙已撞上了地狱魔塔。

小玄狞然而笑,这次更加疯狂,在万千人魔的瞩目中,驾御着骷髅骨龙来回飞驰穿梭,不住地继续撞击地狱魔塔。

车上双姝给震荡得几乎闭过气去,天旋地转中瞧见又一座地狱魔塔摇摇晃晃倒下。

泽阳守军哄然欢呼,个个斗志重燃勇气倍生。

方小麟更是精神大振,朝身侧的传令官喝道:“找季将军,把预备军给我全部拉上来!”

局势急剧转变,率先攻入城中的双首虎暴跳如雷,挥舞着巨剑直奔骨龙。

小玄觑见双首虎冲来,大喝一声,雷霆万钧地挥链砸去。

双首虎双手握剑奋力一迎,蓦感十指剧震,巨剑竟捏拿不住脱手飞出。

小玄手腕疾抖,缚魄一跳一甩再度扫出,他提运的明明是离火真气,可链上所发的光芒始终是紫艳艳的如同闪电。

双首虎急忙闪避,却猛然发觉自己通体麻痹,大惊间已给从中劈着,左右两首赫随着给剖成两半的身躯分离开去,两半身躯各自跌跌撞撞地踏出数步方,方醉酒般扑倒在骷髅群中。

飞萝同雪涵皆尽骇然,均想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是敌是友?”

混战间骷髅群中倏弹射出一条青影,无声无息的从侧后疾窜上战车。

飞萝正好面对这个方向,见一把双股巨叉如毒蛇直搠过来,而夹抱着自己的人却似毫不知觉,唬得急呼一声:“后面!”

小玄这才惊觉有人偷袭,潜意识怕伤着身边的美人,急调转左臂的殛魂盾格护,但已慢了一瞬,给两股叉尖深深地刺入了肩胛,顶得整个人跌向车沿,背心重重地撞上了车沿的一个骷髅头,但他竟似不畏疼痛,提臂一拍,竟用殛魂将巨叉硬生生砸断。

就于此刻,那车沿上的骷髅头猛地从小玄身后弹跃而起,突然变成了一只赤裸的半身骷髅,通体镂刻着符篆图案,双手持握一把长柄镰刀,冷不防就砍在偷袭者的头上。

那偷袭者正是骷髅老祖麾下几大得力魔将之一的长骸将军,只觉头顶剧震,急忙后退,旋闻一阵十分难听的割骨之声,头颅连盔竟给镰刀拉成两半。

小玄怒叱挥链,只见紫电一闪,已将长骸将军当胸击穿。

长骸将军哀嚎一声,散架般跌入骷髅群中。

车沿的半身骷髅犹在鬼诡地挥舞镰刀,片刻间斩断了数只靠近战车的骷髅魔兵。

小玄心中一动:“莫非这是机关?”掠见左右及后侧车沿上各镶嵌两只同样的骷髅头,遂上前一一拍击,蓦见又有五只半身骷髅弹跃而起,亦皆通体镂刻符篆图案,手里分持瓜锤、长钩、长戟、大斧,朝战车四周大打出手,唯余一个空着双手,却也十分厉害,张牙舞爪地撕扯着靠近战车的骷髅魔兵。

飞萝同雪涵瞠目结舌。

小玄大喜,仔细再瞧车子,见前边车辕上尚嵌着一只墨色骷髅头,遂俯身过去拍下,猛见战车周围忽然升起四幕墨色的火焰,间中闪耀着无数诡异的法咒符号,将整辆战车完全罩住,正是骷髅老祖当日用来抵御崔采婷、飞萝及李梦棠全力合击的绝顶防护机关邪法——修罗之焰。

“原来是这东西!”小玄记忆犹新,深知此物的防护能力异样强大,心中乐不可支。

有了六只机关骷髅与修罗之焰的防护,骷髅战车犹如铁桶笼罩泼水不入,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这一阵狠杀,令得冲入城内的骷髅魔军完全陷入了慌乱,而泽阳守军却是士气大振,此消彼长下,局面完全改观。

小玄左冲右突,每每击垮一个魔军强将,附近的泽阳守军都会爆发出一阵震天欢呼,他何尝这么威风过,心中万分得意,更是兴奋若狂神勇异常。

这时,方少麟一直舍不得动用的两千精锐预备军从城中心杀了过来,终于彻底击垮了冲入城内的骷髅魔军,重新封堵住了城墙的几处缺口。

至于整个战场,泽阳守军也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因为邪秽大军的八座地狱魔塔此时已经全部倒下了。

“喂!你……你的肩……”飞萝忍不住叫道,尚插在小玄肩胛上的半截股叉令她瞧得心都悸了。

小玄听见,遂一手搭上叉柄,竟然连皮带肉将叉从肩胛里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叉尖的倒钩还扯拽下一片染满血浆的护甲来。

双姝瞧得花容失色直吸凉气。

小玄咧嘴一笑,见飞萝朱唇轻颤,脸色苍白,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心中又疼又怜,猛地情难自禁,俯下头去就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飞萝惊羞交集,正要挣拒反抗,已给一把抛入了后座。

“混蛋!”她满面晕红的怒骂,却见轻薄自己的恶棍御起骨龙直掠高空,脑袋四转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师叔,这厮到底是什么人?”雪涵悄问。

“不清楚,这厮虽然在杀魔军,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得寻机逃走。”飞萝压低声音羞恼满怀道。

************

逍遥峰众姝定睛望去,见前面的魔将形容极其诡异可怖,赫是上身为人,(禁止)为蛛,通体殷赤如血,上身的肌肉块块虬结,似有无穷的力量正待宣泄,底下的八条长腿则如钩似镰,长近三丈,正是令十来名伏魔手瞬间肢解的凶器。

“看来这家伙是与蜘蛛复合的骷髅。”李梦棠道。

“力气很大!”给逼退了两步的崔采婷沉声道。

四周幸存的伏魔手无不满面惊骇,跌跌爬爬地朝后逃退。

“啊哈!怎会有这么多粉粉嫩嫩的小娘儿送上门来?多鲜美的食物!”那魔将一阵狞笑,声音中充满了惊喜,腥稠的口涎不住地从口边淌溢垂落。

水若一阵恶心,拚命将水灵真气注入手中的辟邪冰焰刃,催鼓得镶嵌刃上的一蓝一赤两颗奇石闪闪发亮。

“敌人很多,速战速决!”崔采婷发动玄功,手上白芒闪耀,再度朝魔将掠去。

“找死!让你们知道我血刃大将军的厉害!”魔将狞喝,前边几只长腿电般窜起,如染血镰刀般交错削勾。

崔采婷身形突地慢下,婀娜妙曼若飘似舞,不知怎么就穿入了血刃将军的严密防线,一下子欺到他跟前。

原来这正是如意五行中的水遁系身法——天池嬉波步,只不过她使出来要比水若精妙上数倍。

血刃将军吃了一惊,急挥利足回救,蓦地通体剧震,腹部已挨了下重击,吃痛下一阵疾削乱斩,好不容易才将敌人逼开,只觉伤处又重又硬,讶然望落,瞧见自己腹上染了一片金黄,周围隐隐闪现出丝缕金灿灿的符篆光影,方知碰上了罕遇的强敌。

李梦棠眼尖,立时瞧出魔将挨着的正是本门金遁系的伏魔绝招——铸魔印,心中大是叹服:“师父的功力精湛如斯,竟然能同时运用两系功法!”当下抓住机会,拉开了名扬地界的木母神弓……

血刃将军正在惊怒,猛见一条笔直碧线掠来,疾如闪电,尚未反应过来,肩膀上已多了支由数片青翠竹叶做成尾羽的碧箭,中箭处很快就蔓延出一片润郁的青碧,诡异地侵覆了周围的肌肉,奇怪间用手摸去,竟如挖豆腐般抓下一块来。

“嚎!嚎!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肉哇……我要生气了!”血刃将军咆哮大叫,蓦地仰起脖子朝天发出一串震耳欲聋的怪吼。

摘霞冷笑道:“这家伙发什么疯?棠姐姐你再给它一箭!”话音方落,猛闻四周怪嘶响起,似有无数魔怪潮涌围来。

水若面色微变,颤声道:“好……好象是那……那些东西!”

“大家小心!”李梦裳轻喝,手上半拉开弓,一脸警惕。

夏小婉遂将土灵笛横在唇边,呜呜地吹了起来,旋见八只雄壮的土精掀翻草皮泥土从地下爬了出来,默默地围成一圈,守护在逍遥峰众姝四周。

倏听“嗖”地一声,一只赤影从林木中窜了出来,正是众姝皆遭遇过的骷髅血蛛。

外围的土精挥拳欲砸,却见一道波浪形的碧芒掠出,没入骷髅血蛛的躯体,骷髅血蛛“叭”地一声坠地,长肢抽搐个不住,附近的两只土精掩上前去就是一阵痛殴。

原来是水若抢先发出了水华斩。

这时又有数只骷髅血蛛先后窜出,别人尚未及发招,却见碧芒频频疾掠,水若已一口气挥出了十余记水华斩。

众人怔住,小婉急叫道:“别啊,三师姐,你的水华斩太耗真气,先让我的土精去打吧。”

水若却浑似未闻,紧绷着俏靥依旧发狠挥刃,瞬又用水华斩削倒数只骷髅血蛛。

崔采婷眉头微蹙,轻叱道:“水儿别慌!注意节省真气。”

水若这才惊醒般收手,(禁止)起伏面色苍白,显然耗费极剧。

“别紧张,有我们呢。”李梦棠柔声安慰,忙施展木遁系的辅助绝技——琼林玉树,为她补充真气。

接下来从林木间奔窜出的骷髅血蛛越来越多,摩肩接踵从四面八方疯狂扑至。

逍遥峰众姝身手不俗,又有八只力量及防御皆为上佳的土精援护,自保一时不成问题,但周围的几十名伏魔手可就招架不住了,厉呼惨号此起彼伏,片刻便已声息俱绝。

摘霞功力最弱,望着密密麻麻的魔蛛,心中愈来愈慌,失声叫道:“天呐!越杀越多哩!怎会有这么多?”

水若素来最怕虫蛇,此际比摘霞更加惊慌,瞧见群蛛渐逼渐急,又再拚命用狠,不惜真气连发威力非凡的水华斩。

“孩儿们,给我把这几个又嫩又水的小娘儿统统撕碎!”血刃将军狂笑不止,只立于七、八丈外指挥蛛群攻击众姝。

守在外围的土精接二连三的给骷髅血蛛撞散撕碎,小婉不断吹笛召出新的土精补充,灵力的消耗渐急渐剧。

“剑!”崔采婷突朝摘霞唤道。

摘霞忙从法囊中取出入梦,横捧胸前。

崔采婷凌空一抓,入梦“铮”地脱鞘而出,流曳着寒光飞入她手中,朝众徒道:“你们小心,我去收拾那秽物!”

“师父,我跟你去。”李梦棠叫道,她当然知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见魔蛛极多,心中未免担心。

崔采婷摇了下头,人已纵跃而出。

李梦棠急开神弓掩护,见有魔蛛危胁到师父,便即给它一箭。

崔采婷凌空飞掠,足不点地的直奔血刃将军。

血刃将军知她厉害,急忙挥舞长近三丈利钩般的赤腿迎击。

蓦见剑光纵横寒芒流曳,长腿赫给节节削断。

血刃将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的八条长腿全都是经过邪法魔化过的,有如金铁铸就,从来就只有他打断别人的兵器,哪料得到今日肢解之灾,大惊之下急朝后退,但为时已晚,飞仙般的美人已如影随形地追至,手中那如梦似幻的宝剑递向他的心口。

岂知奇变猝生,在入梦剑锋就要触及血刃将军胸口的刹那,崔采婷身后忽然凭空生出一团烟尘似的东西……

崔采婷心生警兆,左手拂袖向后击去,蓦地背后剧震,整个人朝前跌飞出去。

后面的众姝骇然瞧见一只巨大的骷髅赤爪从虚空中现出,瞬间击中了崔采婷,齐发出一阵惊呼,水若对这个曾经重伤心上人及重创爱宠的邪恶法术更是刻骨铭心,颤声叫道:“老……老妖怪来了!”烟尘倏地消散,李梦棠瞳孔收缩心脏剧跳,手上迅速开弓,急呼道:“是灰飞烟灭!小心!过来了!”

话音未落,消失的烟尘已在众姝中间骤然生出,众姝惊怒出手,却见赤影如电飞掠,身上纷纷遭创。

电光石火间,众姝连同外围的土精全数倒下,陷于骷髅蛛海中。

烟尘纠缠着收缩凝聚,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秃顶白袍神闲气定,不是骷髅老祖是谁。

他朝血刃将军打了个手势,血刃将军立即发出一声怪啸,骷髅血蛛便停止了疯狂的进攻,只拥挤着围逼住逍遥峰众姝。

跌出老远的崔采婷挣扎爬起,怒色满面地盯着骷髅老祖,朱唇突张,猛地弯下腰呕出大口血来。

“小娃娃们,我们又见面了,老夫真高兴呐!”骷髅老祖森然笑道。

李梦棠曲蜷于地,手捂着腹呻吟道:“老妖怪,你也算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了,却还偷袭,不丢脸么?”

“嘿嘿,能省却许多功夫,有什么丢不丢脸的!”骷髅老祖怪笑道,“上次你们当中不就有个小贱人偷袭魔家么,咦……她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他环首四顾,忽尔阴森森道:“对了,还有那个可恶的小家伙呢?他在哪里?”

第七回 扫荡魔邪

李梦棠睨了闭起双目的崔采婷一眼,心知她在运功疗伤,遂问道:“哪个小家伙?”

“就是那个使用鞭子做兵器而且狡猾透顶的臭小子!”骷髅老祖道,虽然面上只残数丝腐肉,但众姝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哦,你独独找他做什么?”李梦棠忙接口。

“魔家要从他那里取回一样东西,然后将他剥皮啖骨炼做万世奴仆!”骷髅老祖咬牙切齿道。

水若听得满心惊悚,颤声喊道:“你做梦!”

“你要从他那里取回什么东西啊?”李梦棠则不停发问,力求为师父争取时间。

谁知骷髅老祖却已警觉,忽转头盯住了正在默默运功自疗的崔采婷。

李梦棠心叫不妙,果然听骷髅老祖森然道:“嘿,重元老儿的门下果然有点能耐,上次中了噬魂化魄咒居然没死,这回吃了魔家一记冥皇之爪,又能运功自疗,那……魔家就让你再尝一爪吧。”

众姝面色大变,却皆无可奈何。

骷髅老祖骨指捏诀,正要施展邪法,忽闻天上传来一声震人魂魄吟啸,如若龙音,抬头望去,立时愕住。

逍遥峰众姝亦皆仰首,透过树梢望去,只见一条尖吻突额无鳞无棘长逾三十几丈的血色骨龙蜿蜒飞来,个个心头凉透,越发绝望。

骷髅老祖由愕转讶,心中忖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条龙的再造骊珠不是给毁掉了吗?眼下应该是在深渊中修养的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他惊疑不定,当即运提邪法冉冉升空,迎着骨龙飞去。

小玄驭驾骨龙四处飞驰,寻觅师父及一众师姐的行踪,片刻便转过大半个泽阳城,到了城北山峰上空,立时瞧见漫山遍野的骷髅血蛛,遂打算先下去大杀一场,猛然瞧见陷在蛛海中的师父师姐一行,心中大喜,赶忙御龙降落,正碰见迎面而来的骷髅老祖,不禁一凛,急驭骨龙停住。

骷髅老祖飞近,见骷髅战车上的六只战斗机关骷髅全数打开,需要积蓄大量灵能放能启动的防护机关魔法修罗之焰也在浪费地不停施放,心中又惊又疼又怒,厉声喝道:“车上何人?竟敢御吾座驾!”

小玄此时身披骷髅战甲、头戴骷髅头盔、面覆魔君之覆,且给修罗之焰笼罩其中,车子的左右及后侧还有六只机关骷髅在疯狂乱舞,难以让人瞧清。

不知为何,面对如此强敌,小玄这一刻心中竟然毫无畏惧,他掠眼底下,见师父及师姐们所处凶险已极,啐了声:“老不死王八蛋!”就驭骨龙杀上。

骷髅老祖见骷髅骨龙张牙舞爪地冲来,忙运魔功颂念御龙禁制,谁知原本对自己服服贴贴的骨龙只似痛苦地厉吟一声,竟昂起巨首朝自己喷出一大口吐息来,饶他修为高绝,亦不轻易挨受,急朝旁侧闪避,衣袍已给吐息边缘拂着一下,顿时腐蚀掉了大片,露出内里如血殷赤的裸骨,煞是狼狈。

小玄精神大振,舞盾挥链追杀过去。

骷髅老祖惊怒难抑,发功魔功凌空迎击。

底下众姝目瞪口呆,摘霞道:“是我的眼睛花了么?老妖怪怎么跟自个的座驾打了起来?”

李梦棠眼尖,道:“是那车子上有人,莫非老妖怪的魔龙给别人控制了!”

“可是,老妖怪肯定会有自己座驾的禁制呀?”小婉讶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出了什么差错或变故吧?”李梦棠凝目望着上空。

“这样最好,就让它们狗咬狗去,斗个两败俱伤才好!”摘霞躺在地上恨恨道。

小玄只觉真气灵力从未有过这样的充沛,源源不绝且汹涌澎湃,注入殛魂缚魄之中,便见雷电闪爆纵横交错,声威惊人,加上骷髅骨龙及六只战斗机关骷髅同修罗之焰,竟杀得骷髅老祖手忙脚乱。

这一切,已令得他隐隐感知与脸上所戴的七邪覆有关,在如涛涌来的痛快与迷乱中,竟似对这张邪恶绝顶的狰狞面具生出了丝丝迷恋与瘾头。

骷髅老祖愈斗愈讶,在激斗中透过修罗之焰望去,见敌人面上戴着的面具竟似魔君之覆,心中更加震惊,百思不透这个夺走自己座驾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在连施几记冥皇之爪皆给骨龙与修罗之焰阻御掉后,突地兵行险着,一个灰飞烟灭瞬移至战车后方,猛将护体气劲提升至,然后就硬生生地强突入了修罗之焰。

车后座的飞萝与雪涵齐声惊呼,小玄心知不好,急忙侧身回击,但神出鬼没的邪恶绝技冥皇之爪已经倏现在车子中,蕴藏着可怕魔力的巨大骨爪将他整个人捉握在爪心中。

小玄痛苦地闷哼一声,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骷髅老祖飘立车沿之上,错愕了一下,恶狠狠地狞笑道:“居然没给我的冥皇之爪一把抓碎,好好好!好修为呀!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吧!”当下不惜剧耗,掐诀催鼓灵力,继续维持从虚空中钻出来的毁灭之爪。

巨爪越收越紧,小玄盾格臂挡死命支撑,只觉股股利害魔力从四面八方侵体而入,压得五脏六腑若碎似移,痛苦万分中鲜血又喷。

其实骷髅老祖这时亦不好受,适才强行突入,给威力惊人的修罗之焰伤及腑脏,真元已亏,但见成功在即,便只有咬紧牙关强行维持。

飞萝虽然不知给冥皇之爪困住的人就是小玄,但权衡利害,心忖若给骷髅老祖得手,自己一众门人定然无倖,当下悄提适才一直暗中凝聚的一点点真气,捏了个惊电诀朝骷髅老祖的丹田偷偷点去。

岂知骷髅老祖机警之极,右腿一抬就将她的捏诀的手蹬踏在车沿上。

飞萝惨呼一声,痛得花容失色。

骷髅老祖狞笑道:“原来是你这小贱人!又想来偷袭魔家么?待会瞧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下虽没成功,但已扰得骷髅老祖灵力一滞,小玄猛然发喊,竟将困住他的冥皇之爪震爆得粉碎,骷髅战车有如挨了炸药般剧震跳起,雪涵顿给抛出车外,幸好一手勾着了车侧的轮子。

与此同时,小玄奔雷般弹纵而出,殛魂盾重重地轰击在骷髅老祖身上。

只听喀卡密响,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的骷髅老祖给震上了空中,小玄仍然不依不饶,赤红着眼疾掠追上,提起殛魂盾拍砸在骷髅老祖头上。

这一下真个雷霆万钧,饶是骷髅老祖如此修为,颅顶亦立现出条条裂缝,他惊怒出手,一爪将小玄击回车中。

这时,身受重伤的雪涵已经坚持不住,手指一松,就从高空跌坠而下。

底下的水若突然失声惊叫起来:“好像是大师姐呀!”众姝也均认出了坠落的人是雪涵,无不大惊失色,然而此刻人人受伤,且给骷髅血蛛团团围住,谁都无法施以援手。

千钧一发间,倏见影子闪掠,有人在半空“接”住了雪涵,用的却是一条空空飘飘的袖子。

地面众姝见状大喜,小婉欢叫道:“是六师伯!他老人家终究还是出手了!”

易寻烟无暇放下雪涵,在空中微一轻踏,就带着她出现在上空百十丈处的骷髅老祖跟前,另一边袖子随便挥出,不知怎么便穿过了严密的防守,扫中了骷髅老祖的胸口。

骷髅老祖顿感某种奇异气劲透体而入,周身的护体魔功几乎没起到任何防御作用,骨腔内悬着的一团修炼了千万年的真元赫给冲得七零八落,立知是碰上了专克自己功法的顶级高手,不禁心胆俱寒,疾朝后方飞退。

“敢伤吾教门人耶!”易寻烟冷哼一声,如影随形地追去。

骷髅老祖色厉内茬地怒喝道:“你是何人?”他自恃修为深厚,一边飞退一边暗自运功调息,谁知竟惹得头顶的裂纹蔓延下来,一直裂到了眼眶旁,真气止不住地朝外飞速渗泄。

“孤烟岛散人易寻烟。”易寻烟淡淡道。

骷髅老祖虽一直蜇伏于地狱深渊潜心修炼,但他在外有布大量耳目,对这些年来的相关动静了然指掌,一听眼前之人就是诛伏了四十九洞妖王的玄教护法,心中越发慌怯,加上此际伤得委实不轻,蓦地斗志大失,再瞧见那个戴着魔君之覆的人驭着背叛了自己的骨龙追杀过来,暗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几根骨指在袖内捏诀,悄悄施展出他那三大独门邪技之一的灰飞烟灭。

易寻烟已追至极近,正要出手,倏见骷髅老祖如尘四散,眨眼便无影无踪,心中诧异,但这时无暇施法侦测追踪,旋从高空降下,去解救给骷髅血蛛围困住的众姝。

小玄见骷髅老祖突然不见,虽然恼怒,然却无可奈何,亦御龙急掠而下,直扑地面的骷髅蛛群。

骷髅血蛛虽然数量极多且凶猛非棠,但给这两大强援杀至,又如何敌挡得住,逍遥峰众姝立时解了重围。

血刃将军见主子溃逃,心知不妙,遂也趁乱溜走了。

小玄驭龙来回冲杀,每干掉一只血蛛便似有一道电流扑入身体,然后神秘地屯积着激荡着,彷彿烈焰焚烧怒涛摔砸,令得他如疯若狂,绷紧至极限的肌肉近乎痉挛了。

这时,骷髅战车车沿的六只战斗机关骷髅所蓄的灵能已经相继耗尽,一个个先后收了兵器趴伏缩下,依旧只露六个头颅在车沿之上。

四周腾窜的修罗之焰也因灵能的枯竭开始渐渐减弱,很快就低矮成朵朵各不相连的淡墨色火苗,似不甘熄灭般跳跃着挣扎着,但最终还是完全消失了。

然而小玄却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盾若雷轰链似电劈,一只只巨大的骷髅血蛛直如面捏纸糊肢离破碎。

这一刻的他,彷彿对杀戮着了迷上了瘾。

雪涵见骷髅蛛群已经构不成威胁,急朝易寻烟喊道:“六师伯,你快去求三十三师叔,她在那个戴面具的家伙车上。”

易寻烟错愕,足下略踏,瞬就到了骷髅战车上方,沉声喝道:“尔是何方魔怪?”

小玄如怒挥链,手中的缚魄似一道粗巨如柱的闪电朝空贯出。

易寻烟心头微凛,挥袖迎去,登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剧响,四吐的强大气劲掀飞了周围的数只骷髅血蛛。

小玄给震得肢体一阵酸麻,却觉胀得自己难受无比的力量有了宣泄之处,当下想都不想便舞链狂鞭,电光石火间又与敌人交击了十余次。

只闻炸响密爆,声威骇人,终见两个各自分开。

易寻烟由急转徐飘飘而退,小玄却是连车带人给震飞出去,绷扯得连接骷髅战车与骷髅骨龙的链子笔直如线扎扎作响。

虽然高下显见,但已令得逍遥峰众姝个个大为惊诧。

易寻烟更是暗暗讶异,他修为高绝,素来罕逢敌手,对对方有如此强劲实力倒不是太放在心上,但对方看上去分明是个邪魔,功法却是异常古怪,成分似正若邪繁杂难解,心中奇道:“这廝究竟是仙抑魔?何界何域所出?”化解了力道,复又掠前逼上。

小玄气血翻腾,只觉鼻间有什么淌下,随手抹去,染了一手皆血,但他毫不在乎,见敌又至,立驱战车舞链杀上。

战意有如烈火般烧灼着得他两眼殷赤似血阵阵生痛。

两人再度交手,比前次更加疾迅激烈。

易寻烟终于展现了与他名声相称的可怕实力,道道浑厚无匹的辟邪气劲随袖贯出,所过之处,便见树摧土掀枝叶成粉,十分骇人。

小玄不过是依仗阿修罗界的两件奇兵与七邪覆所吸汲的各种力量,三板斧过,便渐渐抵挡不住易寻烟如川若流的攻击,缚魄链构成的防线屡屡被破,幸得还有宽大的殛魂盾左右招架,才未立时溃败,焦灼中心念闪动,骷髅骨龙倏地吟啸而落,张开狰狞巨吻朝易寻烟噬去。

易寻烟不慌不忙,一个轻妙腾挪,便已掠过龙首欺身入怀,袖子挥出,只闻辟叭脆响,赫将骨龙那浑如金刚的巨骨扫断了数根。

原来他所修的正元真气乃是专辟邪魔的无上绝学,而骷髅骨龙虽然原为仙家骊龙,但后来给骷髅老祖用邪法炼化,属性已几乎全转为魔,立时给他克制。

小玄见骨龙受创,不禁又疼又急,心神猛然清醒了些许,这才意识到眼前之敌是谁,登时冷汗直冒:“我怎么跟六师伯打起来了……”旋即想起给他捉住的后果,更是惊恐交加,见师父师姐们险境已除,倏御龙朝天上飞去,只求能逃得远远的。

“休走!”易寻烟喝,大步追来,他已修至飞仙境界,一跨便达百丈之距。

小玄急驭骨龙飞驰,没命地一味奔逃,骷髅骨龙虽然受伤,但速度仍极惊人,展腾起来,真个风驰电掣瞬息千里。

易寻烟渐给拉下,突然住步默念,将袖一挥,旋见白光四放,却是祭出了只有翼玉鼎,上刻祥云朵朵,正是他的秘炼法宝云翼鼎,跨坐上去,朝前疾翔追击。

可惜迟这片刻,前方的魔龙已经不见了踪影。

易寻烟在空中寻觅了一大圈,仍然没有收获,只好定住云翼鼎,施法潜心卜测演算,以玄教的不传秘术追踪敌人。

蛛群终给全数歼灭,林子里到处是骷髅血蛛的残肢碎骨,众姝惊魂稍定,夏小婉道:“不知那车子上的人是仙是魔,为何要助我们?”

“那人也未必是助我们,只能说他在与魔军为敌。”李梦棠道。

“是啊,否则那人为什么要劫去三十三师叔。”摘霞道。

雪涵欲言又止。

“那人好厉害,居然夺去了骷髅老妖的魔龙,不知他是如何破解禁制的?”夏小婉怔怔道。

“还有……那人脸上戴的面具顶上生着七根尖角,好像就是传说中的七邪覆啊……”水若接道。

“七邪覆不是在十几年前给玄……给毁掉了吗?怎么今儿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落在那人的手上?”李梦棠瞧了师父一眼道。

崔采婷却不接话,秀眉微蹙似有所思。

“哎,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如此神秘的家伙来呢?”夏小婉喃喃道。

“幸好,六师伯赶来了,否则今日我们……我们……”摘霞说到一半,见众人面色难看,赶忙闭住嘴儿将后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此番下山,尚未入京,便已连连遭遇凶险与变故,飞萝凶吉未卜,小玄则给逐出门墙,而余皆已受了轻重不一的伤,思及此处,众姝皆尽黯然。

崔采婷瞧瞧一直没说话的雪涵,问道:“前边如何?”

雪涵神魂不定道:“本来已是危在旦夕,但这一人一龙突然出现,连续击垮了数座骷髅巨魔与许多魔兵魔将,令得形势大大好转了,在来这边之前,甚至可以说魔军已在溃败。”

众人听得大感诧讶,小婉道:“真搞不懂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蛋啦!”

“你们两个怎会落入那人手里?”崔采婷又问。

“我给魔兵击伤,从巨魔身上跌落下来,是那人及时救了我……”雪涵犹豫道:“等我清醒时,便已经在他的车子上了,而且师叔就躺旁边,好像也受了很重的伤。”

众姝面面相觑,越发迷惑不解。

“不管怎么说,那人帮了我们的大忙。”雪涵凝眸望着天边道。

崔采婷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暂且不管了,你们师叔有六师伯去救,想必无甚问题,眼下,我们还是赶回前面去助少麟守城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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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驭驾骨龙没命飞逃,眼见拉下了后面追赶的易寻烟,飞萝心中着急,当下不顾伤势,就在后座暗运真气,好一会后,终于点点滴滴地聚集了丝许,凝于指尖,悄悄立起,倏一下刺在小玄脑后的天柱穴上。

虽这一指所蕴的真气极其有限,但飞萝巧妙地将之转化成了四象中的电属性,只要击中要害,仍能令人麻痺瘫痪。

孰知这十拿九稳的一击竟然失败了,戴着七邪覆的小玄只是通体一震,怒转回头,暴吼道:“做什么!”

飞萝大惊,急切间指尖下滑,又一下戳在他的背后的悬枢穴上。

小玄一阵晕眩,却仍不倒,只坚持着继御骷髅骨龙朝前飞驰。

飞萝面无血色,咬紧牙根将最后仅余的一丝真气点刺在小玄的命门穴上。

这下真是要命,小玄大叫一声,痛得面具后的脸都扭曲了,倏地转身,恶狠狠一把扭住了飞萝的手腕。

“嗳呀!”飞萝哼了一声,伤势牵动,这回轮到她痛彻心肺了。

声音虽细,但却娇娇腻腻,钻入小玄耳中,令得他心头一麻,猛地用力掼出,将美人重重地摔在后座。

这一刻的他晕头转向灼躁异常,已全然不知怜香惜玉。

飞萝给摔得花容失色,捂着胸腹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原本就玲珑有致的线条扭曲得惊心动魄,一截奶浆凝就的美腿从掀起的裙裾下露出了出来。

小玄怔怔地盯着,胸膛急剧起伏,从七邪覆中露出的一双赤眼越发浑浊迷乱。

听见渐粗渐急的呼吸声,飞萝抬头瞧去,触着迎面射来的可怕目光,忽似意识到某种危险,慌忙强支起身拉下裙子,失措地把双臂遮挡在胸前。

殊不知这个举动更加诱惑,纤细的玉腕根本遮捂不住耸翘的硕乳,而畏惧的神情及惊慌的目光从来就是令邪恶种子生根发芽的水分与肥料。

何况还有一张诱发七种邪力的七邪覆。

小玄喉头“荷荷”作响,声音已近乎野兽,不知何处传来的神秘邪力令得他通体若焚心智尽失,猛地纵身扑出,压在美人身上。

飞萝大惊,急忙挣拒,怎奈此刻力气尽失,哪里阻止得了。

小玄手上发劲,只听嗤喇一声,撕开了美人胸前的衣襟,不由分说就扒下抹胸,一对比雪还白的巨硕美乳立时弹跃而出,鼓鼓胀胀颤颤巍巍的在他眼前上下悠晃,似有无穷的热情要从里面涨裂而出。

飞萝惊呼欲捂,已给小玄捉住双腕,一头就扎进了两只高耸雪峰夹出的深深峡谷,从七邪覆下露出的鼻口粗莽地磨砺着凝乳似的肌肤。

飞萝又踢又捶极力挣抗,过不片刻,已是手酸脚软,竭声喊道:“你既来救泽阳,又救了我,可见不是什么恶人,却为何要做这种禽兽之事!”

小玄充耳不闻,牛喘着在深谷中拱进拱出,唇擦舌舔百般贪婪。似酥非酥、似蜜非蜜的淡淡香气随着磨擦蒸熏而起,加上融融暖暖粉粉腻腻的触感,令得他更加情迷欲乱血沸髓麻,两手忽然放开美人双腕,蛮横地捧住如瓜肥乳,捏揉成千形万状。

飞萝轻哼一声,硕峰上的两颗朱彩美蒂竟给冰冷坚硬的面具乱得勃翘了起来,周围的美丽嫩晕似乎也扩大了些许,一股异样浓郁的乳香悄溢而出。

小玄怔了怔,鼻子用力地吸嗅了几下。

飞萝惶然地用手捂住,却惊觉一只炙热似火的手掌从裙底下钻了进来,索捋着腿迅速朝上袭来。

“不要!”她一声惊呼,两手急去下面阻拦,可是顾此失彼,上边立时失陷,右边峰顶的翘蒂倏给一张滚烫的嘴巴罩落,紧紧地吸吮住了。

就在这时,底下也晚了一步,敏感万分的娇嫩处又落入了他人之手。

“混蛋!”飞萝颤声怒骂,肌肤浮起了一阵(又鸟)皮疙瘩,双手死命捉按住在罗裙里的恶手,可是身上的淫徒蛮力无穷,不依不饶地继续侵犯着。

小玄浑身热气蒸腾,深探裙中的手恣意捏拿,所触无不腴肥如膏软嫩若脂,只耍得指掌阵阵发酥,忽感丝丝溜滑黏腻,原来已把美人惹逗出了数缕蜜汁。

“呜……我……我杀了你!”飞萝咬牙切齿地羞哼,突尔娇躯一震,原来她那无比诱人的奶头给身上的淫徒重重地咬了一下。

这时的小玄形同入魔,在大力捏揉肥美酥乳的同时,唇齿竟还不知轻重地咂吮啮噬,全然不顾美人是否疼痛难挨。

殊不知飞萝的玉峰藏匿奥妙,最是敏感,给他这么一顿粗野放纵地蹂躏,只觉阵阵酸痛万分难挨,娇躯竟然不争气地麻软掉了半边,她狼狈万分地哼吟着,如云秀发蓬松坠落,遮去了半边面颊,露出的半边则浮现出娇艳欲滴的鲜浓桃晕来。

小玄呆了一呆,口乾舌燥地盯着美人的迷濛美目与饱润朱唇,突然腾身而起,两手在自己身上猛扒乱扯,骷髅战甲登如纸扎泥糊般碎裂散落,内里的衣衫也给撕开,露出了块块虬结若贲炙赤似火的肌肉。

飞萝失声低呼,身子拚命朝后退去,惊慌失措地在车座里缩做一团,平日的雍容自信早已皆尽不见。

骷髅骨龙失去了神秘的外来控制,只好漫无目的在空中胡乱飞行。

千百丈下,波涛滚滚浩瀚万顷,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泽。

第八回 云里销魂

小玄再度扑上,狰狞可怖的七邪覆下方露出了半截赤红如血的脸。

飞萝死命挣拒,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完全丧失了真气与灵力的她丝毫阻止不了此刻如同野兽的暴徒,很快就给彻底制住。

小玄左手捉住两条粉腕,牢牢地压制在她的头顶上,右手掀撩起裙裾,接着双膝一分,强横地顶开了美人的两条凝乳般的白腿。

小衣乱处,裆底春光乍泄,但见燕草繁密乌似浓墨,雪阜高坟腴如脂膏,叫人触目心醉入眼魂迷。

可是这一刻的小玄无心细赏,他粗喘地迅速地挪凑上去,只渴盼能快快枪挑花蕊棒捣玄霜。

飞萝动弹不得,嘴里不住喊骂,蓦地心中绝望,泪水一涌而出,滚落桃腮。

已赤上身的小玄搭住裤头,猛地一扒扯掉腰带,将裤头捋了下去,刹那间一根雄浑巨硕的大(禁止)弹跃而出,杀气腾腾地柱立在美人跟前。

飞萝正哭骂不停,倏地娇躯一震,睁大美目望着前边。

这当然不是给那根挑眉竖目的禁止子吓蒙了,而是暴徒腹上散发出的一片淡淡光芒令她愣住了。

原来崔采婷下的缠缚咒已给绮姬破去,小玄动作凶猛,在扒去腰带时,竟连绑在腰腹上的焰浣罗也一块扯掉了。

透过淡芒,赫见脐眼内然含着一只平滑洁白宛如明玉的奇物,其上刻着细幼的精致花纹,似铭文若符篆,诞异非常。

这分明就是今早才见过的东西,飞萝猛仰起脸,颤声道:“先天太玄……小……小玄?你是小玄?”

小玄浑若未闻,只是挟制住美人挪挪凑凑,几经努力,怒涨的棒端终于抵住了腴嫩的玉蛤。

“你……是不是小玄?”飞萝着急喊道,她凝视着狰狞面具眶洞中露出的眼睛,心中越发肯定。

尽管这双眼睛殷赤如血,可是透射出来的目光却有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邪魅。

就是这样的目光,与从前的他一脉相承。

“小玄?小玄!你怎么啦?怎么会变成这样?”飞萝惊疑不定地叫道。

小玄腰杆一沉,巨硕浑圆的棒头倏地挑开玉蛤,陷没在火热粘润的红脂堆中。

飞萝失声娇哼,身子似中箭般缩了一下,两条雪腻美腿弹似地收回,紧紧地夹在男人的腰股上。

小玄咧着嘴,两手捧紧美人腰股,一味勇往直前,火烫的巨杵剖开重重叠叠的软肉嫩脂,朝更深处急速挺进。

飞萝玉颈一仰,僵紧的蛮腰猛地拱了起来。

小玄蓦感前端抵着了一团肥软无比的妙物,直美得整根(禁止)都木了起来。

飞萝深深抽了口气,心慌慌地叫道:“把面……面具摘掉!”

小玄却不由分说地开始抽插,一上来便大刀阔斧暴风骤雨。

飞萝立给杀得有如风中飘絮落水飘零,胸前那对肥美巨乳随着娇躯的摆动甩晃不住,荡出波波勾魂夺魄的迷人白浪,嘴里仍喊:“到底是不是

你?快把面具摘下来呀!”

但小玄埋头狠干,只觉美人瓤内说不出的腴润肥美,除此此外,竟有许多奇妙嫩物贴裹着肉茎软软刷扫,粘粘黏黏纠缠不休,生于浅处的还不

时给暴凸的菇冠扯拽出来,翻成朵朵莹晶剔透的细碎肉花,娇娆地盛开在怒筋盘虬的(禁止)周围。

飞萝面上丽霞浓布,春潮暗涌酥麻遍生,怎奈心中惶惶,反觉煎熬,再又颤喊道:“是不是这张面具在作怪?你快把它除下来!”但见身上之

人不理不睬,便抬起手臂去摘,岂知努力数次,却皆给杀得身麻手软半途而废。

小玄心中似知非知,赤着眼浊滞地盯着飞萝的娇靥,挥汗如雨地猛抽狠送,突感美人瓤内热流氾滥,只觉快美倍叠,双手捧紧绵股,一轮急若

星火地大力抽拽,记记似欲将美人洞穿方快。

飞萝却猛感阴内的巨棒暴涨起来,彷彿欲将花径撑裂而出,更且炽炙似火,煨得肉壁烧着一般,骇然望落,只见男子露在外边的部分筋脉如虬

炙赤似炭,赫比先前涨大了数围,不觉惊呆了。

小玄倏地拚力刺出,直把美人挑离了原位,顶到了车座的角落里去,所过之处拖滑出一抹浆腻的湿痕。

飞萝的身子给窝成一团,两条凝乳美腿无处可去,给迫得高高抬起,羞人无比地搭挂在对方肩头,只觉幽深给抵刺得酸极难耐,差点就要掉出

精来,可是身上这人来得不明不白,岂愿就此丢出!

她正咬唇死忍,谁知胸前(禁止)却倏地抽动,旋见点点白珠从奶头渗出,细瞧之下却是濡濡稠稠的浆汁,眨眼便晕糊住了两颗绛朱美蒂。

刹那间,一阵香气扑鼻而起,比先前更加浓郁,瀰漫车中。

如此奇景异变,立时惹来了小玄注意,他诧异地盯着美人的耸硕雪峰,突然趴俯下去,一口噙住了峰顶的翘蒂,婴儿就乳般咂吮起来。

飞萝娇躯骤僵,急忙朝后闪避,不想此时退无可退,雪背重重地撞在车沿的一只骷髅头上,只痛得花容变色直抽气儿。

小玄却感口中一暖,唇舌皆俱麻了起来,入口之浆竟如醍醐琼浆般奇香无比,咽落下去,又觉胸腹酥酥融融,神魂飘飘荡荡,一时不知天上地

下,欲仙欲醉。

原来飞萝此乳大有来历,她并无身孕,自非因孕而产,而是天赐妙器暗藏奇质,乳中能产一种滋补灵元的神秘宝浆,典籍名曰:乳华,又名乳

真、乳珍,道家更名□露,天地罕有珍稀无比,因此自幼便给玄教教祖无上圣母选上凤凰崖,后又脱颖而出,给教主重元子收为关门弟子,传

援三峰秘技,哺养百珍精华,以备炼成大丹后采汲。

不料她此时真气全无,丧失了控制之力,又给小玄的玄阳盘龙杵惹动,竟致走漏了这极品宝浆。

“你竟……竟……你……你会死的!”飞萝颤不成声,面上满是惊慌惶恐。

小玄吃着她那乳汁,不知怎么,巨茎倏地再度膨胀,只硬得铜浇铁铸阵阵生痛,愈感花房深处肥嫩,蓦地快美至极,抵紧美人就突突地激射起

来,滴滴玄阳宝精直注嫩心。

飞萝美目忽然睁大,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却香肩一缩,羊脂似的绵腹阵阵痉挛抽搐,哆哆嗦嗦就丢了身子。

小玄只觉一阵热气袭来,旋给什么稠稠滑滑的东西浇着,眨眼便将整根(禁止)暖暖地裹了,美得一个劲地向前直迫,似乎想把巨如鸭蛋的棒头揉

进美人的嫩心子里去。

飞萝兀自垂死挣扎般苦忍,对自己的不争气羞恼万分,突然一咬银牙,拚尽全力挣起手臂,终于将小玄脸上的面具撕扯了下来。

一张俊颜乍然现出,尽管此刻殷赤如血略显狰狞,可是那容貌神情天地间唯一无二。

瞧见这张脸,飞萝心头顿时一松,娇躯蓦软,花内美浆纵情甩洒,放任自己跌入汹涌澎湃的欲海之中。

两个洋洋对泄,好一阵后,飞萝方才稍得松缓,谁知还来不及好好喘口气,身上的男儿赫又抽耸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所戴的七邪覆,底

下亦神勇得惊人,激射之后,盘龙宝杵竟然分毫未软。

“玄……玄郎……你……你又……又来偷……偷欺负我……”飞萝梦呓般呻吟,星眼朦胧肢麻体软,双条粉臂绕上了男儿的脖子,底下浆浆淖

淖,原本就奇肥异嫩的花房此际软烂似泥。

小玄美不可言,越发凶猛勇狠,鼓捣得美人花底珠液四溅,上边巨乳则停不住地上抛下坠,甩晃得更急更剧,弧度之大令人目眩神迷,且又汗

津津白腻腻地油光发亮,入眼愈感肥滑腴美,小玄忍不住再度攀手其上,用力捏握揉挤。

奇妙的是,任他如何发狠放肆,将手中美乳蹂躏成千奇百怪的形状,但一松手,便会恢复如初,依旧饱满鼓胀耸翘挺拔。

飞萝大口大口地娇喘,昏昏沉沉幽幽怨怨地瞧着身上男儿与他那只使坏的手,受了玄阳宝精,花房内瓤犹自酥麻,加上这处最敏感的部位遭

袭,很快便又招架不住,花底流膏淌蜜氾滥成灾,在男儿毫不留情的抽送中变得狼籍不堪。

小玄纵情快美索取无度,很快就又攀上了峰顶,突感手上一暖微微生麻,瞧见美人的肥乳给自己捏挤得又流出了白白稠稠的奶浆,不禁魂销骨

蚀,便一抖一抖地再次喷出精来。

飞萝猛感热流袭至,注注甩打深处的嫩心之上,花房立给麻翻,魂飞魄化间胸前巨乳一阵抽动,两只勃翘如肿的奶头居然匪夷所思地标出两道

细细白浆来,激射在男儿的胸膛上,溅得两人一身淋漓。

小玄目瞪口呆,虽已梅开二度,但却丝毫不觉疲倦,仍继百般摆布美人,过没多久,乍地浆迸汁滚,第三次射出精来。

“呜……不……不要了……你……你……我不……不能了……啊……又……又要坏了……”飞萝应接不暇,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口中开始娇呼

求饶。

她本有绝顶的锁元秘术,怎奈此际真气尽失,无法使出,如何抵挡得住小玄这极美女人的玄阳宝精,只好陪着他的激射一丢再丢,双峰宝浆也

频频走漏,溅涂得男儿满身皆香处处花白,蔚为奇观。

但小玄愈战愈勇,愈射愈坚,在又一次的迫在眉睫时,猛地腾身而起,拼尽全力刺没花房,撞得美人一双雪腿高高地翘上了空中。

飞萝张口结舌,忍不得花心又绽,再次丢了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螓首一歪昏迷过去。

骨龙犹拖着骷髅战车在空中漫无目的飞行,不知飞到了怎样的高处,周围云雾迷漫,教人疑置梦中。

接二连三的纵情发泄,小玄终于松懈了下来,肤色渐渐恢复正常,眼中亦不再灼躁狂乱,满足地昏沉地乜着身下的女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飞萝缓缓睁开眼睛,咬着朱唇含嗔带怨地瞪着他,水波盈盈的美目里仍余一丝畏怯。

大片云雾飘过,小玄惊醒般猛地一震,结结巴巴道:“师……师……师叔?”

“认得我了!”飞萝轻哼一声。

“这……这……我……我怎么……怎么你……”小玄满面惊慌,急忙直起身,离开了一直紧紧压贴住的凝乳娇躯。

“什么怎么的,我还要问你呢!”飞萝道。

“我……我……”小玄回想先前那如真似幻的疯狂与迷乱,心中益发惊慌。

“你你你!到底你什么?”飞萝娇娇俏嗔。

“我……我……”小玄“我”了半天,却仍“我”不出来什么。

“适才的胆子哪里去了?”飞萝不依不饶,恼色上靥,更是丽色夺人。

小玄一阵心跳,呆呆地望着。

飞萝见了他那目光,蓦地双腮生晕,忽从旁边拿起一样物事,道:“这是什么?怎会在你脸上?”“这个……就是七邪覆啊。”小玄答。

飞萝身子一震,吸了口凉气道:“你在哪找着它的?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是觅鼎子给我的。”小玄没头没尾道。

“觅鼎子?”飞萝一时没想起是谁。

“对啊,他哄我学了个禁咒,硬把这东西塞给我的。”小玄接道。

飞萝终于想了起来,惊疑道:“觅鼎子,难道是那个天机岛的炼器大师?”

小玄遂把在地狱深渊中误打误撞,遇见觅鼎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飞萝听罢,喃喃道:“原来这张面具的碎片落到了骷髅老祖的手里,又给觅鼎子修复了……”她睨睨小玄,道:“原来如此,无怪那天骷髅老

祖死命追赶我们,又说七邪覆在我们手里,弄得我们一头雾水,谁知却是你这小子隐瞒不报私藏脏货!”

小玄老脸发红,道:“那时形势紧急,来不及说嘛。”

“来不及?那过后有那么多闲暇工夫,怎么仍不见你说?”飞萝盯着他道。

小玄哑口无言。

“我瞧你根本就是存心私吞!”飞萝哼道,瞧了瞧前边飞驰的骷髅骨龙,接道:“这条龙又是怎么回事?”

小玄老老实实地把不久前的遭遇亦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救了我呢……”飞萝瞧着他道。

小玄一阵得意,云里雾里道:“就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不,不管我想要它做什么,它都会乖乖地依着照做,到如今我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

事。”

飞萝凝眉思索,想了好一阵,忽道:“上次你说,你在那条大鳄鱼嘴里找到颗很像是骊珠的珠子,后来还吞下肚子里去了?”

“是啊,那珠子纹络波动光芒流转,与传说中的骊珠极似,但跟这条骨龙有什么关系?”小玄应道。

“骊珠……大泽……骷髅老妖……”飞萝又一阵沉吟。

小玄瞧着她,不觉间目光偷偷朝下溜了一点,掠见那对高耸如峰的迷人巨乳,突然忘记了刚刚才放肆过的滋味,依稀记得自己在其上百般戏耍

,怎就立刻就想不起来了?

“啊!”飞萝水眸一亮,叫道:“莫非是这样?”

小玄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问:“什么怎么样?”心里却仍在冥思苦想先前的滋味,手掌竟然微微生麻。

“这条龙原是焚虚散人留在大泽的禁制之枢、镇邪之灵,后来给骷髅老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之破去,并魔化为坐驾……”飞萝缓缓道。

“没错,这又如何?”小玄心不在焉地问。

“那天我们瞧见它颔下有一颗血色的巨珠,在交战中给我用紫犀钗毁了。”

“是啊。”

“骊珠乃骊龙之灵源根本,形同人之魂魄,照理说,没了骊珠,它就失去了灵力,就算不死,也会形同废物,可如今,它仍好好的,不但能飞,威力甚至比以前更大,你想想,这是为何?”

“为何?”小玄的注意力终于转到了飞萝的问题上,好奇道:“对啊!没有了骊珠,它不应该这般生龙活虎的呀!”

“因为,它现在又有了一颗骊珠。”

“又有了一颗骊珠?在哪?”小玄摸不着头道。

“就在你身上,说不定就在你的肚子里。”飞萝盯着他道。

“什么?在我肚子里!”小玄睁大了眼睛。

“嗯,你吞下去了那颗珠子就是骊珠,而且十之八九就是这条龙原本的骊珠。”飞萝淡淡道。

“这……这是怎么说?”小玄越听越迷糊。

“传说骊珠乃骊龙之灵源根本,自有智慧,修炼到一定程度,甚至脱体而动,我猜想,这条龙当日遭逢大劫之时,它原本的骊珠及时逃走了,寄居在那湖心小岛附近水域的一条鳄鱼口内,也就是你遭遇的那条,结果引起了异变,那条鳄鱼才会变成你说的那么大,后来珠子给你吞下肚子,变成寄居在你身上了。”

“什……什么!”小玄捂住肚子,只觉匪夷所思。

飞萝接道:“而这龙的躯体给骷髅老妖捕获,以邪法炼化成一条魔龙,然后再用其他什么东西……或者用什么方法炼造出了颗新的骊珠,来代替逃走的那颗骊珠。”

小玄呆了一呆,道:“就是我们上次看见的那颗血色巨珠?”小玄插口道。

飞萝点点头:“没错,结果那颗代替品给我们毁了,机缘巧合,这条受伤的龙遇见了寄居在你肚子的那颗原装的骊珠,于是它重新『活』了过来,因而与你心意相通,并且对你唯命是从。”

小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隔着我的肚皮,这条龙能跟它的骊珠交融互通?”

“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验一下远远离开这条龙,我相信它会失去活力甚至生命。”飞萝道。

小玄嘴巴大张,忽然想起吞下那颗珠子之后,自己莫名其妙看见的几次奇怪幻觉,不由心中信了几分,蓦然一惊:“啊!那这珠子会不会某日把我穿膛破肚,逃回那条龙身上去?”

“不知道,兴许会吧!”飞萝咬着笑,戏虐地瞧着他。

小玄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慌忙道:“好师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那珠子取出来?”

“有啊,用刀子切开呗,先开肚皮,后切肠子,再用手掏捋一遍,说不定能找到那颗不知藏在哪里的珠子。”飞萝用娓娓动听的声音道。

小玄脸色铁青,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飞萝盯着他,终于忍不过咯咯地笑出声来:“傻瓜!你没听说过有人四处寻找骊珠么?这可是无上之宝啊,骊珠有祛邪驱秽辟垢拒毒之功,便有滋长灵力之效,人家求之不得,你却反而不要?”

小玄一听,旋即想起自己的功力近来莫名其妙的增进了不少,而且几次受伤之后皆迅速痊愈,不觉眉头渐舒。

飞萝又道:“再者,如非这颗骊珠,你岂能控制这条神通绝大的龙!如此奇遇,真不知是几世才修得的造化哩,居然还想不要?”

小玄想想也是,若非此龙,今天哪能大破骷髅魔军,又与骷髅老祖相衡对抗?想到这里,终于高兴起来,眉开眼笑道:“说的也是,那我就让这条龙的骊珠暂时呆在肚子里吧,只要它不作怪,我便不赶它。”

飞萝道:“你的道行这么差,有了这条……”说到此处,突然黛眉一蹙,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小玄吃了一惊,旋即想到她的伤势,紧张道:“你怎样了?身上可好?”

“好……才怪!受了伤还给人家这么往死里折腾……”飞萝低啐,又羞又怨地瞪了他一眼,手上拉拢衣襟,可是已给某人撕烂,哪里遮掩得住高山耸峰般的(禁止)。

小玄心中一荡,想起什么,急从如意囊里摸出一只墨色小瓶来,道:“据说这是荡魔堡最好的疗伤药,你快服下去。”

“没用的,找个地方,我自个疗伤就好。”飞萝喘息道,此时颊上红晕尽褪,苍白如纸。

小玄瞧得心中大疼,忙转首四顾,见周围云雾飘渺,也不知是到了何处,当即御龙下降,不过片刻,便穿出了云雾,但见下面水陆相间,一湾水畔千亩青绿,却是大片芦苇。

朝岸飞去,终于发现了片伸入水中的狭长陆地,飞萝喘息愈急愈促,已感有些支撑不住,便道:“就这里吧,我先调息一下再说。”

小玄急忙御龙掠下,旋而水声大响浪花高掀,长达三十余丈的骷髅骨龙已打横降落在陆地前方的湖水中。

此处距岸尚有十余丈之距,小玄瞧瞧飞萝,犹豫了一下,便鼓起勇气揽住其腰,顿足跃出骷髅战车。

飞萝默不作声,双臂亦悄悄环住他的腰,闭着眼把微晕的脸埋入了男儿怀里。

第九回 夜解玄机

小玄本想踏水借力,谁知这一跃出,竟是真气充盈矫若游龙,直接就掠过十余丈的水面,飞到了岸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他朝前急奔,找着一处干地,方把飞萝放下。

飞萝盘膝打坐,开始冥目调息,以玄教妙术自疗伤势。

她身受数伤,此番调息自非片刻之功。

小玄在旁守着,回想起今日发生的诸变诸事,一时心如潮涌,时而悲苦时而欢喜时而销魂。

不知此处是不是大泽的一部分,但见湖水波柔浪缓碧若翡翠,湾中的芦苇丛丛簇簇密密匝匝,浩浩荡荡地铺至远方,与水天融汇成一片苍茫如烟的青,澄净如洗的天空中,几只水鸟时高时低地盘旋着。

一阵风过,有群野鸭子从芦苇丛里游了出来,悠哉游哉的结伴而行,看上去象是一家老小,自在而惬意。

小玄蓦感形单影只,忽然忆起了师父的目光、师姐们的笑容与及逍遥峰上的日子来,不觉痴了。

这一刻真真无比的思念与渴恋,可是这些全都离他而去了,而且似乎越来越远无从挽回。

为什么会这样?

小玄呆呆地望着远方。

日渐西沉,凉风悄起,水面波光粼粼,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美得如梦似幻。

小玄突感身上微微生寒,乍然一惊,急忙转头去看飞萝,见她仍在静静打坐,破碎的衣裳随风轻舞,大片凝乳般的肌肤裸露风中,不禁担心起来:“等会太阳落下,这里定会更冷,此刻她真气大损,如何挨受得住?”

再瞧自个身上,也是衣破衫裂,想起此乃先前疯狂迷乱时的杰作,不由老脸发红,自啐了一声:“这便是自作自受了!”

“总得想个法子……”他沉吟四眺,猛见远处灰影点点,在茫茫青翠中略显突兀,心中一动,当即施展陆地飞行术疾奔过去。

奔至近处,顿时一阵欢喜,原来是几间依水而建的简陋木房屋,想是此地渔人的居所,心忖:“不知能不能讨件衣裳给师叔?”

小玄快步过去,穿过篱笆围,不见半个人影,走到门口,又见屋门虚掩,大声唤道:“有人吗?”连叫数声,却皆无人回答,遂推门进去,见屋中略显凌乱,果然没有人在。

他转身退出,又去别的屋子,却见也是如此,纳闷中突然醒悟:“敢情是骷髅祸乱大泽,这里的人全都逃走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当下老大不客气,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居然找倒几件衣服,虽然十分粗旧,但还算干净,欢天喜地拣了件较合身的换了,又挑了套女装抱在怀里,急朝原处奔回,见飞萝依旧瞑目打坐,不敢惊挠,走近去将衣服轻轻披在她身上。

这时天已黑暗,骷髅骨龙安安静静地伏卧在湖中,因为极巨,大半身躯露在水面上,远远瞧去,有如一座嶙峋崎岖的山峦立在茫茫水中,显得有些孤寂。

小玄怔怔望着,不觉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来,伤感地思道:“龙啊龙,想必你也孤单得很,那我们以后相依为命可好……”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无聊间继又胡思乱想,突地一呆:“哎哟!不妥不妥,这条龙如此之巨,袁二哥送我的如意囊怕是藏不进去,倘若成日就这样在屁股后边跟着,以后哪个姑娘敢靠近我?”

小玄越想越觉头痛,赶忙改口,吞吞吐吐地对骨龙道:“可是老兄您长得这么高大,如此跟着我……咳咳……怕是不大方便吧?咱们兄弟还是就此分别,各奔东西好了,倘若有缘,他日再逢,定当浊酒一壶……”

但见骨龙仍然默默静伏,于黑暗中愈显凄清孤独,心中又有些不忍起来:“它帮了那么大的忙,更且救过我,我怎可如此薄情寡义……再说,若是不要它跟着,我肚子里的骊珠如何拿得出来还它?”

他头大如斗,正感万分为难,脑海里倏地灵光一闪:“有言道『龙之变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不知这条龙能不能变化?”遂朝骷髅骨龙思道:“你能不能变小?如果能,快变与我看。”

心念方动,猛见水中骨龙的身躯乍然收缩,一眨眼便小了近倍,顿时掀扯得水声喧哗波浪四荡,有如潮起。

小玄瞠目结舌,心中惊喜交加,即又思道:“再小一些!”

骨龙果然神奇的又缩小了许多,体积已如江河中的寻常鳄鱼大小,在黑暗中

难以看清。

“不行不行!还要再小,变成最小的让我瞧瞧!”小玄心念电转。

骨龙倏地消失不见,水面上唯余骷髅战车。

小玄东张西望,朝湖面上喊叫道:“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话音方落,猛见骷髅战车掠水飞起,直冲到跟前方才嘎然而止,甩洒得他一身是水。

“到底在哪?”小玄莫明其妙,突见红光闪掠,面前已悬着一条小蛇似的东西,通体血红张牙舞爪,不是骷髅骨龙是什么。

小玄大喜,欢声道:“你有如此神通,这就好办了,从今以后,我们难兄难弟就形影不离吧!嗯,你先歇歇,到我袋里来可好?”说着打开如意囊,将骨龙与骷髅战车请了进去。

虽然骷髅战车没有变小,但以如意囊的惊人容量,收纳起来丝毫没有问题。

忽然一个声音在后响起:“脸也不红,人家可是千万年的岁数,你小子好意思称兄道弟。”

小玄急转回身,见飞萝已经立起,欢叫道:“师叔,你复原了么?”

“哪能这么快,不过总算能运转真气了,接下来会恢复得越来越快。”飞萝微笑道。

小玄欢喜道:“哪还得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大概三、五天吧。”飞萝道,美目掠了披在身上的衣服一眼:“衣服哪来的?”

小玄指了远处一下,道:“那边岸旁有几间屋子,好象是此地渔家的居所,不知是不是因为逃避骷髅祸乱的原故,全都不见了,我就在那里边找了这几件衣裳。”

飞萝哦了一声,游目四顾,这时天已完全黑暗,风也大了起来,吹拂得四周芦苇沙沙作响。

“这里好冷,不如我们去屋子那边避避风。”小玄道。

“嗯。”飞萝点了下头。

************

两人拣了间较大的屋子进去,小玄摸索着点亮一盏残油不多的油灯,又去扫净床上积尘,让飞萝坐下,开始在屋中四下寻探。

“你做什么?”飞萝问。

“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小玄应,瞥见屋角放着只缸子,急忙过去,惊喜的发现缸底竟有一点糙米,欢叫道:“好极,找着吃的啦!”

接着又找着了一小篓干菇,却是大泽一带芦苇丛中所产的(又鸟)腿菇,当下洗锅刷碗淘米生火,接又煮粥炒菇,竟是十分麻利。

原来逍遥峰上就这么几个人,自从雪涵与李梦棠出山后,洗衣做饭这些杂务便由小婉、摘霞与小玄包了,至于水若这个千金小姐,则只偶尔扫扫地抹下桌椅罢了。

渔家的居所十分简陋清寒,灶台竟同床榻设在同一屋里。飞萝静静坐着,饶有兴味地望着他忙上忙下。

过没多久,粥已熟煮,菇也炒好,但因找不到油,干巴巴地炒起来,烧焦了不少,小玄用碟盛了,端上桌子,摆好碗筷,帮飞萝舀了碗粥,无可奈何道:“没油没盐,味道多半不好,师叔你将就吃点,肚里边有了东西,才好运功疗伤。”

“嗯。”飞萝应了一声,下床坐到桌边,端起粥慢慢饮啜。

其实以她修至的境界,完全可以依靠培元养气抵御饥饿,但瞧小玄忙得满头皆汗,不忍违拂美意,便打算摆个样子吃上两口。

谁知煮粥的米虽然质地粗糙,但不知小玄怎么弄的,口感味道却十分之佳,热乎乎地喝下去,肚子暖暖的好生舒服,飞萝甚是意外,喝得津津有味。

“只能做得这么稀,米太少了。”小玄不安道。

飞萝摇摇头,嫣然道:“很香呢,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粥哩,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真的?”小玄高兴道:“其实小婉做的粥才最好吃,水量火候什么的都有讲究,我这点本事就是跟她学的,师叔你喜欢吃,以后我再做与你吃!”

飞萝怔怔地瞧他。

“怎么啦?”小玄问,心中一阵莫明乱跳。

“没。”飞萝道,低下头默默喝粥,不知不觉,不知为何,目中悄已潮润。

小玄大把大把地夹菇往嘴里塞,稀里哗啦喝下几碗粥,满足地摸摸肚子,惬意道:“虽然不饱,但肚里边可舒服多了。”

吃完饭后,油灯里的残油已快枯竭,火苗扑跳晃动,随时欲灭。

小玄便去寻找可燃之物,过不一会,从别的屋子抱回大堆木料,却是从家具上拆卸下来的桌椅腿背。

他在屋中腾出一块空地,将木料堆摆成锥状,捏了个火莲诀拂出,火光立时腾窜而起。

小玄有点不好意思道:“没办法,找不到柴禾,只好用这些了。”

飞萝微笑:“小心人家回来,背后咒你。”

“骷髅祸乱非小,不知他们会不会回来呢……”小玄叹了一声,忽然担忧起来:“不知泽阳城眼下如何?我师父她们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你已将魔秽大军中最厉害的骷髅巨怪尽数击毁,骷髅老妖又给你六师伯逐走,泽阳城这次多半是保住了。”飞萝道。

“最好如此,我逃走的时候,看见天上的血云正在迅速退却。”小玄道,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许。

两人盘膝坐在火堆前,听着屋外的风声涛声,深感暖和舒适,不觉倦意悄悄滋生。

一整天的厮杀与奔波终于过去,此刻的安逸宁静显得无比珍希宝贵。

“小玄……”飞萝沉吟唤道。

“什么?”小玄转头望她。

飞萝道:“你知道七邪覆的来历吗?”

“知道一点,听那觅鼎子老人和我大师姐粗略说过。”

“据传七邪覆能够吸收愤怒、怨恨……残虐等七种邪恶气息,将它们转化成邪力供给所戴之人,是个无比邪恶的宝物,以你今日的表现,亦已证实了这些。”

“是啊,到现在我还觉得怪怪的。”小玄摸摸身上,惶惑不安道。

在他的体内,似乎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奇异东西,正在潜伏着发酵着,蠢蠢欲动。

“这面具的威力虽然十分强大,可是绝非什么好东西,在你获取它的威力的同时,它便会反过来控制你、诱惑你去制造它所需要的种种邪恶……”飞萝若有所思道。

小玄突然想起今日在骷髅战车上对她的所作所为,不禁一阵面红耳赤魂荡心跳。

幸好飞萝并没瞧他,继续道:“当年七邪魔君因这恶物臭名昭著人神共愤,最终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小玄猛记起雪涵说过,七邪魔君是为玄玄子所诛,心中一阵悸动,几乎脱口欲问。

飞萝抬起头,瞧着他问:“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绝不要轻易使用这个恶物。”飞萝道。

“好啊。”小玄脱口即应。

飞萝从法囊中取出一张额生七角的墨色面具,正是在骷髅战车上摘下的七邪覆,递与他道:“拿回去吧。”

小玄怔道:“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我就不要了。”

飞萝道:“我本来也不想将它还给你,因为此物有无数人垂涎,说不定会为你惹来许多麻烦,但你身世已经揭开,日后传出,定是凶险无尽,权衡轻重,我想你还是拿回去吧,带在身上,在万不得已之时,它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小玄接住,本来心中还在犹豫,但在指尖触着面具的瞬间,倏地悸动莫明快美无名,不禁一阵心惊脉跳。

“怎么啦?”飞萝瞧着他的脸问。

“没……没什么。”小玄掩饰道,不知为何,竟不敢把这种奇异感觉告诉她。

“还有这个……”飞萝从法囊中又取出一样物事,却是把小巧的牙骨团扇,做得异样精致秀美,扇面不知由绢、罗、纱还是绫所制,当中似有云雾轻涌光霞隐透,十分玄异。

小玄一瞧便知是个宝物,讶问道:“这是什么?好漂亮!”

“它叫云影,是我采梦蚕丝做的,加持过收纳之法,可以记录文字与图案。你不是喜欢机关术么?当中收录了我记下的一些相关的技法和心得,你闲暇时自己去看。”飞萝道,说着递与小玄。

小玄大喜,感激万分地接过扇子,奇道:“怎么我只瞧见团团云雾?”

“你不知它的禁制之法,如何瞧得出它的门道。”飞萝道,当即传授给他云影的开启及收录秘诀,又道:“最重要的是,这扇子里还收录了前阵子我教你的借形术,它可使你藏形匿迹,你得尽快学些,才好应付日后的凶险。”

“师叔,你……你不教我了么?”小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只能再教你这两、三天,待我功力稍复,就立刻送你去一个地方躲避,日后如何修习全得依靠你自己了。”飞萝道。

小玄一阵失落难过,半晌默不作声,忽道:“师叔,你告诉我玄玄子的那些事吧,我听说,他最后是……是给天庭诛灭的?”

飞萝道:“这些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眼下你只需尽快离开此地,以后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够了。”

“不,你告诉我,我要知道!”小玄执拗的哀求。

“你不听我的话是么?”飞萝拉下了脸,她容颜极美,一绷起来却是令人胆战心惊气魄尽消。

小玄垂头,不敢再闹。

不知何时开始,对这女人,他有一种心甘情愿的服贴怯畏。

“此处绝不能久留,你六师伯的追踪术十分厉害,随时随刻都可能找到这里来,眼下得抓紧时间,我先将借形术中最难懂与最关键的几个地方跟你说说,你一定要仔细听好并牢记心里,日后才能自行修习。”飞萝道。

小玄乖乖应是。

于是飞萝娓娓而述,将借形术中的疑难及关键之处细细分析剖解。

小玄起初还心神不宁,待听进些许,很快就给借形术中的无穷奥妙深深吸引了,只觉此术与所知所闻的一切功法大相径庭,忽然间似乎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对世间万物有了不同以往的认知。

他听得如痴如醉,飞萝却以为他没听懂,道:“此术非同寻常,殊异难懂,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只需记住我说的这些关键便可,日后再慢慢体会。”

小玄忍不住问道:“师叔,这借形术怎么与教中的其他功法完全不同啊?就连灵力运用都有背入门心法。”

“因为,这借形术不是我教的功法。”飞萝道。

小玄“啊”了一声:“这奇术出自何处?”

飞萝一阵出神,凝眸火堆,半晌不语。

小玄忽然发现她面上晕着淡淡的嫣红,心中越发好奇。

终听飞萝道:“这个你不用知道,还是抓紧时间听讲吧,对了,哪里不懂,可趁现在就问。”

小玄于是不时发问,竟非无的放矢,所问几乎皆是根本或关键之处。

飞萝一一细答,心中暗暗吃惊,怔怔地望着他,翦水眸中似有什么在悄悄盈溢。

这一教一学,不知不觉便已过去了大半夜。

飞萝呼吸突地一阵急促,闭目狠喘。

“怎么了?”小玄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扶住。

“没什么。”飞萝摆摆手,面上现出疲乏之色。

小玄瞧得心中大疼,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先歇息吧!明天再继续教我好了。”

飞萝亦觉有些支撑不住,点头道:“嗯,你自己也去歇息去吧。”说完由小玄扶到床上,又再盘膝打坐运功疗伤。

小玄往火堆中加了些木料,将火拨旺,这才轻轻带上门,找了另一件屋子睡下。

这一夜,梦竟不断,所梦稀奇古怪纷乱杂陈,狰狞的面具、绝色的容颜还有张牙舞爪的骷髅骨龙如浪花泡沫般交叠滚涌,时而惊恐暴怒如痴似狂,时而旖旎甜蜜销魂蚀骨。

第十回 芦花飞雪

倏一下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然却无声无息,所有物事开始可怖地慢慢解体,分化……直至灰飞烟灭。

小玄乍然睁眼,望着残旧破败的屋顶,犹分不清梦里梦外。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待到确定身在何处,这才发觉背后已是汗湿一片,加上昨日激战中沾染的尘埃血沫,只感浑身上下俱不舒服。

“怎么会做这么古怪的噩梦……”他呆呆发愣纳闷许久,头昏脑胀地走出屋子,见天已朦朦发亮,想起飞萝,急忙过去看她。

谁知推开虚掩的门,却不见飞萝,屋子当中唯余将熄的火堆。

“师叔!师叔!你在哪里?”他大声叫唤,却不闻回答,心中惊了起来,急忙一间间屋子寻找,但仍不见美人踪影。

“不会是来了敌人吧?还是六师伯追来了?不对不对!六师伯来了也该捉得是我啊……”他惶恐地胡思乱想,又奔出屋,沿周围一边高唤一边寻找。

待到水边,终于听见一声娇喊:“我在这呢。”

小玄赶忙转过头,循声望去,远远眺见岸边停靠着条小小渔舟,其上倩影一条,正似飞萝身影。

他急奔过去,只见飞萝坐在舟头,正用手梳拢披开的如云乌发,心头顿松,道:“吓死了我,你怎么一大早就跑这来了?”

飞萝微笑道:“一身好脏,难受得很,所以下水去洗了个澡。”

小玄这才发觉她已纤尘不染,凝乳似的肌肤晕晕透彩,一头秀发乌黑亮丽,其上犹挂点点水珠,晶莹欲滴。

“师叔,看上去你精神好多了,伤势怎么样?”小玄高兴道。

“调息了一晚,又恢复了许多。”飞萝边说边倾斜身子,把头探出舟处,双手用力绞拧头发,无数颗水珠子如散开的珍珠串般挤了出来,叮叮咚咚地落在水面。

小玄呆呆地瞧着,只觉美极。

“干嘛?”飞萝问。

“没……没有。”小玄支吾道。

飞萝似有若无地横了他一眼,依旧专心致致地梳理头发。

“哇,这船上有渔网!”小玄忽叫。

“嗯?”

“可以改善改善胃口了,做烤鱼我最最拿手!”小玄欢声道。

小玄摇舟离开岸边,一路仔细观察水下,终于找到鱼多之处,将网抛出开始捕鱼。

此时晨雾未褪,轻烟薄乳般瀰漫在湖面上,把远处迷濛成茫茫一片,四下宁静如梦,咿呀橹声清晰可闻,偶尔有风,夹带着凉润润的水气轻轻拂过,令人神清气爽。

飞萝已梳理好头发,用一条帕子随意扎起,斜倚船头嫣然瞧着男儿捕鱼,不时闭上美目深深呼吸,似乎很享受此刻的一切。

小玄忙乱一会,连下数网,却没捕着几尾鱼,纳闷道:“怎么回事?水里明明有许多鱼呀,敢情这里的鱼比较狡猾?”

飞萝噗哧一笑,道:“你学过捕鱼吗?行行有门道,以为有网就一定能捕着么?”

小玄老脸一红,他在逍遥峰上的溪流中捕过鱼,但却从来没有使用过渔网,盯着水底下游来游去的条条肥鱼,恶狠狠道:“不信捉不住你们!”

说罢脱下衣服,就往水里一扎,却是亲自追鱼去了。

过没片刻,一条条大鱼便从水里抛上船来,鲜活无比地在舱里乱蹦乱跳。

以小玄的身手,加上水若偷偷教给他的分水诀,捉几条鱼自是不在话下。

飞萝给水溅着,蹙眉唤道:“够了!够了!你吃得了这么多吗?快上来,溅我一身水啦!”

小玄却仍在水里扎进扎出,真个鱼龙滑翔浪里白条,欢叫道:“水真好,凉到骨子里去啦,我亦要洗个澡。”

飞萝笑盈盈地瞧着,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凝涩,整个人竟似痴了般,倏地晶莹闪动,却是一颗泪珠子滚下腮来。

小玄终于耍足玩够,猛地跃上舟来,带起的水花溅洒得美人一身淋漓。

飞萝慌忙拭泪,发嗔道:“你坏蛋啊!故意溅我是不是?”

“哎呀,不小心的,我帮你擦擦。”小玄笑嘻嘻道,忙从身上掏出手帕,蹲跪下去正要擦拭,却突然呆住,眼睛定定地盯住了她。

飞萝怔了一怔,不觉用手背又抹了下面颊,但却发现男儿仍然目不转睛,蓦尔意识到,男儿的视线并非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她身上给水溅湿,玲珑线条勾勒毕现,到处散发着撩人的诱惑,最要命的是,她今早没束抹胸,(禁止)的峰际尖尖凸起,湿透的一边还隐隐透出

了乳晕的颜色来,尽管淡淡的、模糊的。

但小玄的目光如铁遇磁石,已给死死地吸附在那儿。

飞萝心慌地坐起,敛了敛高耸的(禁止),一时不知该把身子如何摆放。

此时的她虽然穿着渔家的粗布衣裳,然却丝毫无损倾城颜色,非但如此,反给那粗劣的布料衬得肤滑似缎肌嫩如酥。

小玄口乾舌燥,望着湿透的娇躯,颤着手帕,不知该擦哪儿,从哪开始。

“我自个擦。”飞萝低嗔,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帕子。

谁知此举如同点燃了火药,小玄倏地爆发,一把扑抱住她,在她腮侧颈里如火乱吻。

飞萝轻轻喘息起来,娇躯在男儿的紧紧箍锁中不住轻颤。

好像没被拒绝哩?小玄越吻越激动,两手开始到处乱摸乱探。

飞萝竟仍没有挣拒,只把手搭在他的腕上,犹豫而无力。

小玄惊喜交集,益发恣意放肆,手突然钻入了美人衣中,捉住一只肥美无比的巨乳大力揉捏。

飞萝轻哼了一声,双颊霞生,艳不可言。

小玄越喘越重,从她颈子里抬起头,嘴里浑浊地咕哝了一声:“师叔……”目光似在央求。

“嗯。”飞萝咬唇低应,若应允。

两人凝目对视,目光不约而同地滑落到对方的唇上,彼此受到诱惑般慢慢靠近。

在碰触着的刹那,小玄如遭电殛,这一瞬,他知晓,这个女人已经牢牢印铸在他的魂魄之中,从此无法抹掉无以忘却。

两人黏粘在一起,唇齿相依津液交会,彼此在对方的嘴内柔情蜜意地翻搅索寻挑逗撩拨,久久不舍得罢休。

飞萝情动似极,丁香勾诱间,双臂亦悄悄地环上了小玄的脖子,彷彿要将他缠住锁住。

小玄将她压倒下去,颤着手慢慢为她松衣解带,没有抹胸束缚的耸峰最先跑了出来,弹弹颤颤地傲立在男儿眼前……

不知何时起了风,青幽幽潮润润的粽子般的芦花香气扑入鼻中,叫人闻之欲醉。

直至周围沙沙轻响,迷醉的两人这才发觉,小舟已给风吹入了芦苇深处。

飞萝赫给剥得(禁止),凝乳般的娇躯在浓浓的绿色中白晕晕的无比惹人,那勃翘在豪硕惊耸的(禁止)上的诱人奶头,那镶嵌在平滑细腻的小腹

间的迷人脐眼,那坟鼓在娇嫩肥美的雪阜上的撩人腴团,无不是粉雕玉琢浑若天成,让人惊叹造物之神奇天赐之奢侈。

小玄粗喘地耸刺着,眼睛一遍遍扫视着她的胴体,不时翻指拨细细究探,似要将身下美人的每分每寸印入脑海铭刻心中。

飞萝眸中尽是盈盈水波,媚得惊心动魄地嗔视着男儿,任由他寻幽探秘恣意戏耍。

小玄忽从花溪里揉捻出一粒妙物来,大小竟如童指,肥美嫩滑奇趣无比,这东西,他依稀记得水若只是小小一粒,摘霞和夭夭则是几乎瞧之不

见,突然想起了小婉来:“只有她略可一比哩……”

飞萝腻声颤哼,身子难耐地扭动起来,惹得男儿百般怜惜。

小玄心中销魂,抽耸越来越剧,小舟亦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飞萝(禁止)摇曳不止,荡出波波火辣辣的勾魂雪浪,看上去明明沉甸甸软颤颤,然却

似有什么无形的支撑,任凭如何激烈甩晃如何发狠揉握,始终都会归复原状,依旧高高地尖挺耸翘。

但那熟桃般的饱满,那梨子般的娇翘,那脂膏般的肥腻,又会惹人去再次欺凌蹂躏,难休难止。

“这么胀……这么沉……真是跟水若摘霞和夭夭她们天渊之别啊……”小玄上下其手,心疼却发狠地用力捏揉,把美人的酥乳捏揉得千奇百

怪,哪管指掌早已给那娇娇弹弹、幼幼滑滑的乳肉酥掉麻坏。

“不要啦……那……那儿别……用手……好难挨的……”飞萝嘤咛,两腿突然合闭,紧紧地夹住了在花溪里顽皮的手指。

“不许动!”小玄叱喝,居然声威慑人。

飞萝愣住。

小玄强横地将她两腿掰开,开开地分架在两边舷上,然后盯着她那汁水淋漓红脂绽吐的花苞,照旧棒挑指嬉纵情耸耍。

“真……真像……”飞萝怔怔地瞧他,玉颊重重染霞,连脖颈胸口都绯红了起来,蓦地娇娇一颤,花底汁滚蜜涌,淋得男儿手指尽湿,更黏涂

得两人交接处泥泞不堪。

小玄只觉她花内滚烫似融软嫩若烂,蛤口却紧紧箍束,催人欲泄,抽插间巨茎猛得爆发,露出了玄阳盘龙杵的真正面目。

飞萝闷唔一声,刹那间,强烈无比的感受让她彷彿看见了瓤内的细幼皱褶给撑开给熨平,看见了娇嫩花心被撞扁被顶歪,只美得香魂欲化无以

复加。

小玄宝杵暴涨,愈感女人的窄紧软烂,腰杆下下发力,千戳百椿。

飞萝螓首横摆,吹弹得破的粉靥死死贴在粗糙的甲板上,分架在两边舷上的两条象牙般的美腿时伸时缩,两只晶莹剔透的白足时弓时挺,片刻

无歇撩人万分。

小玄受不了她这模样,越发长击猛抽记记尽根,捣得美人水响不绝,花底融掉一般,红红粉粉粘粘黏黏地与(禁止)纠缠不休。

飞萝牝麻蕊酸,丢意渐生,她身怀秘技,真气亦已恢复了些许,但此刻心头懒懒融融,半点不愿施展手段,倏给男儿一下狠挑,准准地戳在嫩

心之上,痛得腻啼一声,娇躯猛地从甲板上弓起,滚烫粉额直顶到男儿的下巴,凝滞了须臾,便哆嗦哆嗦地丢了。

小玄猛给一泡烫乎乎的浆汁淋着,急忙俯头去瞧,已见米粥般的稠浆从肿胀的蛤唇间滚溢而出,白花花地涂了自己一茎,想起绮姬说过女人在

最美、最快活之时才会流这东西,心中销魂,差点就跟着射出精来,突尔记起亭子那次的窝囊情形,心中一动,急忙暗提真气,使出了绮姬教

他的九鼎还丹诀,果然立见奇效,尽管泄意翻涌,却没半点走漏。

“别……别动……”飞萝弓着身子嘤咛,虾子贴偎男儿胸膛,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小玄见她娇媚万分,又给两只滑溜挺翘的嫩乳在胸前不住地蹭来刮去,只爽得筋麻骨软,如何甘愿停下,反更大耸大创,似要将美人的嫩心椿

成碎瓣方快。

飞萝丢得天昏地暗,双手彷徨欲推,却给男儿一把擒住,蓦地奶头奇美,两乳抽搐了起来,赫见数股细细白浆射出,竟是又出了乳华,顿时满

舟奇香,蚀人魂魄。

小玄的九鼎还丹诀不过是初学乍练,给这上下交攻,哪里还顶得住,狂烈无比地急耸一阵,突俯下首,吻住美人檀口,身子倾力一耸,巨杵拚

死一送,几将美人顶出舟外,终于洋洋大泄。

飞萝失声娇啼,上边身子已给推出了舷外,云发半坠浸入水中,(禁止)犹沥沥不止,激越的浆柱冲刷着男儿的胸膛,旋又流淌回自己身上,再滑

过锁骨肩窝滴落水中,立时惹来许多大小鱼儿,竟然聚集在周围唼喋争抢,吃了这本该是太乙大罗享用的极品宝浆。

小玄满怀麻暖,欲焰千丈,盯着美人如恸似泣的花颜,久久无法止住激射。

两人尽压一侧,差点弄翻了小舟,但此刻谁会理睬。

风虽仍柔,但却密了起来,略带淡紫的粉白芦花纷纷扬起,蓬蓬松松地在空中随风飘舞,雨丝般洒落两人身上。

“想来这就是芦花飞雪了,果然好美……”小玄仰面朝空喃喃道。

飞萝不言不语,美目迷离地给他揽在怀里,娇躯有如抽光了骨头瘫软似泥。

“我二师姐说,这是一生中必看的美景之一,她说哪天要带我看的。”小玄自言自语地接道,满怀伤感。

飞萝仍不说话,只从他怀里抬起脸来,悄悄地凝视着他。

小玄若有所觉,低下头瞧她。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她的发丝缠着他的颈,肌肤廝磨汗水交融。

飞萝把眼转开,颊仍薄晕,依旧慵懒妩媚。

这个平日里精明刚强雍容自若的女人,此刻竟是如此的娇弱不胜羞涩撩人。

“师叔……”小玄怦然心动低低声唤,正想说什么,却听飞萝轻嘤道:“别说话。”

小玄一阵恍惚,心中有种不真实的销魂,底下头去,吻过发丝、额头、眉毛,鼻尖……最终又与美人的香唇粘吻在了一起。

缠绵了不知多久,小玄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叔,你到底要送我去哪?不去行不行?”

“不行,一定要走!”飞萝立时斩钉截铁地应,“你一定要走,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给人捉去凤凰崖,不能见到教尊……”

小玄盯着她,心中万分不舍。

飞萝似乎瞧出了什么,低低声道:“你放心,日后我会去瞧你的。”

淡淡一言,却盈着无边情意,小玄心头酥悸,拥紧她又是一轮深吻狠吻。

“师叔,我……我……”他含糊着哼吟。

“嗯?”

“我……我还要……要……”小玄浑浊着声。

“嗯。”

“我还要你!”

“那你就要呗,要够够的,过两天,你想也没有了。”美人竟火辣辣地应。

小玄心中一颤,越发情炽似火。

飞萝亦火热回应,比先前更加放开热烈。

“师叔,你……你这里……这里怎么会……”小玄盯着她的(禁止)喘息,指尖揉捻着两颗肿胀未褪的娇翘奶头,周围的朱晕似仍比平时扩大了些

许,其上残着快要乾透的薄薄腻浆与浓浓的香。

“喜不喜欢?”飞萝满面晕红。

“爱死了!”小玄又俯下了头,把唇罩了上去……

这一次小玄越发强悍持久,在快坚持不住时又暗地里使出了九鼎还丹诀。

而飞萝似欲喂他个够,只是一味示弱,任由男儿恣意采撷大快朵颐,至始至终不愿施展丁点秘技,是以连连败退,丢得死去活来。

“好厉害,我不能了。”飞萝开始讨饶。

“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我?”小玄满心兴奋。

“什么?”

“亭子里那次。”小玄凶巴巴道。

飞萝这才明白过来,掩口一笑,赶忙摆出畏怯可怜的模样:“不敢啦。”

“还敢笑,看来心里边不服哩!”小玄怒喝,心中无比渴恋,依旧百般呈狂。

直至近午,日头渐烈,小玄方肯罢休,心满欲足地载着一舱鲜鱼和宛如醉酒的美人往回划。

孰知这一带的芦苇繁密非常,水道交错纵横,竟然在芦苇中迷了路,半天没能划出去。

小玄踌躇了一阵,正想召出骨龙飞上空中观察,突见天边滚来大片黑云,转瞬便遮住了烈日。

他心中奇怪,腕上一紧,忽给拉坐下去,见飞萝面现紧张之色,竖指唇前,示意他莫要出声。

黑云在空中来回滚涌,迟迟不去,这时,北面天边又现出数道光芒,朝着这边迅速掠近。

小玄与飞萝伏低身子隐于芦苇丛内,心中齐生不祥之感。

黑云中倏有狞声厉喝:“站住!来者何人?”

数道光芒掠至近处,小玄这才瞧清原来是一口青剑、一支如意和一辆由白虎牵拉的车子,其上皆立人影,有人高声道:“吾等乃陷云谷练气士

不留、问心观水云道长与及无尘寺的诸位圣僧,你们又是何人?”

黑云中的声音道:“我们便是七绝界怒天元帅麾下之五虎将,你们来这干嘛?”

“吾等得知妖邪余孽现世,特地赶来捉拿!”青剑上有人道。

小玄心中一惊,转头与飞萝对望了一眼。

飞萝惊疑思道:“这短短时间,六师兄定未回凤凰崖,小玄的身世怎会这样快就传开了?”

“哪个妖邪?”黑云中有人问。

“此事与贵界无关,不劳垂询。”青剑上那人冷泠应道。

“怎么无关!敢情你们是来抢那先天太玄的么?”黑云中的人喝。

小玄不觉摸了下肚子,猛然发现焰浣罗已经不在,想是昨日丢在骷髅战车上了。

对面一时哑然,沉默了片刻,有人道:“莫非你们亦是为此而来?”

“我们才不稀罕那东西,只是我七绝界与玄玄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后人我们自是不能放过!再者听闻七绝圣覆在大泽中现世,我们奉命赶来瞧瞧真假。”

“这么说,你们是要跟吾等过不去啦?”白虎车上的人森然道。

“嘿嘿,七绝界的厉害谁人不晓,知趣的快快滚蛋!”黑云中有人笑喝威胁。

对面众人齐现怒色,有人大声叱喝:“以为谁都害怕七绝界么?吾等今日就来会会!”一时剑拔弩张。

“哼!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快快打起来吧……”小玄心中暗盼。

就在这时,整个天空突然亮了一下,瞬见大片大片的云彩从极高处降下,霞光道道金芒隐闪,惹得空中众人纷纷讶望。

一个响彻天地声音破空荡至:“吾等天兵,奉天王之令,特来取上界之宝归位!下界仙魔,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小玄目瞪口呆,飞萝侧是面色苍白。

空中众人皆俱一凛,面面相觑。

云雾蒸涌散开,当中现出数百兵将,个个周身金甲杀气腾腾,为首一将,骨秀颜清神俊非凡,肤如白藕身若童子,大声喝道:“天罗地网将架,尔等还不快走!”

空中众人一阵犹豫。

“再不走者,即诛不赦!”那将怒容满面地喝,口中念念有词,倏把身子一摇,震响声间中,赫已变成了三头八臂,面改蓝靛,发换硃砂,手上分持着数般神兵宝器,正是阴阳两剑、火尖双枪、混天绫、乾坤圈、金砖与九龙神火罩,脚下也现出一对烈焰腾窜的火轮子来,周身丫丫叉叉光芒闪掠,慑人魂魄。

空中众人,无不胆战心寒。

“风火轮……火尖枪……是……是天王三太子哩。”有人颤道,面对这三坛海会的大神,终于无人敢再坚持,纷纷调头急退,转眼间走得乾乾净净。

“他们要……要取什么上界之宝?”在芦苇丛里的小玄低低声问。

飞萝垂眼望向他的腹部,一脸黯然。

“就是这个?先天太玄是上界之宝?”小玄直吸凉气,声都抖了。

“不清楚,据说曾是。天庭说它是天界之宝,西方说它是佛门之物,就连妖界魔界亦自称是他们的。”飞萝无力道,她暗运灵力,惊喜的发现,已经恢复得足够召唤出一次崑崙奴了。

“不知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小玄心中尚存一丝侥倖。

却听飞萝毅然道:“我去缠住他们,你快走,乘骨龙走!快!”

小玄心头凉透,却坚决道:“不!我不一个人走!”

“走!听话!等天罗地网架起,那就迟了!”飞萝急道。

“不!”小玄悲哽,飞萝不久前才杀了员雷府神将,天知道落在这些天兵天将的手里会怎样。

“你放心,他们要捉的是你,我不会有事的。”飞萝微微一笑,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如水的眸子里尽是深深情意,柔声道:“我不在,你自个一定要小心。”

小玄怔怔瞧她,一个哆嗦,泪已流下。

第一回 葫芦镇

瞧见男儿流下的泪水,飞萝心头一阵悸颤,用指帮他轻轻抹拭,声音更是温柔:“傻瓜,天庭素与我教交好,不会太过为难我的。”

“可是你不久前才杀了一员雷府神将啊。”小玄哽声道。

“那家伙不过是个小小毛神而已,况且这帮天兵明显是冲着你来,并不一定知晓此事。”飞萝望望天空,见云团越移越近,心中焦灼,急又催促:“快走!要不真的来不及了,天罗地网一旦架起,那时插翅难飞!”

小玄毅声道:“我召骨龙跟他们拼了!”

“不成的,这哪吒乃是上界猛将,降伏过七十二洞妖魔的三坛海会大神,连四海龙王都不是他的对手,你那条龙虽然厉害,但又如何比得上四海龙王?”飞萝从鬓上拔下紫犀钗,道:“若我身上无伤,倒可与他周旋一番,眼下只盼能阻他稍瞬,你一定要瞧准时机冲出去!”

“可是……不行不行!我绝不能看着你为我冒险。”小玄连连摇头,心念急转拚命想办法。

“你再婆婆妈妈,我可要生气了!”飞萝沉下了脸。

小玄心中又疼又急,额头汗珠直冒,蓦地灵光一闪,兴奋叫道:“有啦!瞧瞧这个能不能救我们……”

“什么?”飞萝呆了一呆。

小玄迅启如意囊,从囊里摸出一道符来,接着口中唸唸有词,将符扬空甩去,骤见周围景象扭曲起来,宛如一阵水波缓缓荡过,两人连小舟已给笼罩在一粒水泡状的完全透明的奇妙东西当中,无数细小的符菉图案从水泡上滚涌而出,有如浪花般瞬生瞬逝。

“隐形符?”飞萝诧色道。

小玄点头道:“这符叫做『空空如也』,有隐形匿物之功,不知能不能帮到我们?”

飞萝凝目细观那些符菉图案,神情越来越讶,道:“好神妙的符儿,灵能特异宫格繁奥,绝对是上上之品,你怎会有这样的符?”

“就是上次去巨竹谷,在谷中遇见的那个灵竹族姑娘送给我的。”小玄答。

“原来是妖圣的符!难怪有此奇功。”飞萝不由赞叹。

就在这时,空中紫云分流而动,在上方散布开来,渲染得天空异样瑰丽。

两人一阵紧张,飞萝压低声道:“定是在寻找我们了……”

小玄合掌默祈:“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求你们千万保佑我们别给发现……”念到这里,猛然想起玉皇大帝正是这帮天兵天将的主子,说不定就是他派人来抢先天太玄的,又怎会保佑自己,赶忙啐了一口:“你这老家伙一边凉快去!”

一团紫云冉冉降下,在两人上方十余丈处缓缓盘旋,云上的七、八名金甲天兵须发可见,个个正柱着刀斧俯面朝下仔细观觅。

小玄同飞萝屏息静气,纹丝不敢动弹。

在这短短的片刻,两人犹如渡过千百年般漫长。

小玄虽知婀妍的符神异奇妙,但此刻面对的乃是上界天兵天将,心中丝毫没底。

几名天兵的目光掠过飞萝与小玄隐匿之处,却皆无甚异样之色,驾着紫云在他们顶上盘旋了一阵,慢慢移向别处。

小玄暗暗惊喜,对飞萝低声道:“这隐形符果然有用,看来瞒过他们啦!”

飞萝忙竖指唇前,示意他莫说话。

又过了片刻,四处盘旋的云团纷纷上升,在高处聚回一处,显然皆无收获,在空中停留了须臾,终向远方徐徐飘去。

“他们走了!”小玄大喜,就要立起,却给飞萝一把拉住。

“别动,他们还没走远,百十里的内动静逃不出他们的耳目。”飞萝小声道。

小玄赶紧坐回舟中,耐心等待。

芦苇荡的风再次大了起来,无歇无止地扬起满空芦花,如雪似雨般轻盈盈地曼妙飘舞,有许多穿透过水泡状的隐形罩洒落两人身上。

小玄初时还紧张不安,但很快就在飞萝的凝视中安静了下来,他贴近过去,拥住了那柔软且温暖的丰腴娇躯。

飞萝静静安坐,任他抱着,玉首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丽眸微眯,似在聆听风拂花舞的美妙声音。

小玄享受极了这刻,他沐浴在芬芳之中,鼻间除了美人身上固有的甜腻馥郁,还多了一种浓浓的奇异香气,如醍醐似琼浆,叫人疑置瑶池仙境。

这正是飞萝先前走漏了乳华的味道,小玄深深吸嗅,不觉魂酥魄醉。

飞萝察觉,不由香腮晕桃,一头钻入他怀里,将滚烫烫的面颊贴埋在宽健的胸膛上。

小玄仰面朝空,望着花飞花舞云卷云舒,只盼就这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太阳渐渐西斜,光芒从耀目转为柔和,最终以艳丽绝伦的姿影沉入了远方的粼粼水面。

湖上黑暗下来,因为风声,四下显得异样静谧。

“冷吗?”小玄轻声问。

飞萝摇摇头,道:“这么久没动静,估计他们已走远了,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还回渔家去吗?”

“不,此处不宜再留,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是你身上的伤还……”

“管不了这些了,只有尽快赶到葫芦镇,你才能安全一点。”

“葫芦镇?那是个什么地方?”

“去到那里,你便知了。”飞萝从舟上立起,道:“你把骨龙车子召出来吧,不过别让骨龙变得太大,以免招惹有心之人。”

小玄心中一动,道:“对啦!我还有辆车子,你瞧瞧如何。”说着打开如意囊,念动禁咒,旋听数声悦耳嘶鸣,却是将鹿蜀车召了出来。

飞萝微诧,美目盯着牵拉车子的四头奇兽:“是鹿蜀?”

小玄得意洋洋地点头,道:“不如我们坐这辆车子吧?它的速度也很快,但比起骨龙,它们不会太过招摇。”

“你怎有这辆车子?”飞萝问。

“贺天鹏送的,上次在巨竹谷里,我救了他的小命。”小玄道。

飞萝一听,立时猜着了几分,睨着他道:“他才没这么大方,定是你勒索人家的吧?”

“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呐!”小玄嘿嘿一笑,抱起美人跃上车子,右臂扬处,八爪炎龙鞭从袖中疾旋而出,在空中炸甩出一朵焰火。

四头鹿蜀即时腾空而起,眨眼已离水面数丈,载着两人驰掠向天际。

“那葫芦镇离这有多远?往哪走?”小玄问。

飞萝指点了个方向,道:“大概有几百里吧,鹿蜀的速度还可以,估计两、三个时辰就能赶到。”

车子越驰越快,突然间,前方空中紫芒大亮,有人高声大喝:“来者何人?”

两人朝前望去,只见一团紫云从黑暗中灼灼现出,其上立着十余个披挂金甲的天兵天将,不禁大吃一惊。

“天呐!这帮家伙还没走……”小玄白着脸低声道。

飞萝从上拔下紫犀钗,扣于指掌间,悄声道:“准备好,我们冲过去。”

“吾等乃上界天兵,前面车子速速停下!”紫云上一员天将威喝。

“冲!”飞萝轻喝。

小玄猛地甩鞭,驾御车子斜斜就朝紫云下方驰去。

孰知那些天兵天将反应极快,有几个即时纵出紫云,挥舞兵刃跃下拦截,为首的天将厉声大喝:“呔!吾等在此,安敢逃逸耶!”

鹿蜀奔势极快,小玄见调头已迟,遂驾车直撞上去。

众天兵天将纷纷怒喝,旋见寒芒乍掠,数杆长戟闪电般搠了过来。

小玄疾提真气,只听“轰”的一声闷响,甩出的八爪炎龙鞭爆出熊熊烈焰,赫如火柱般粗巨,瞬将袭来的数杆长戟扫得东倒西歪,他怔了一怔,也无暇细想为何威力强至如斯,脚下稍点,整个人已从车座跃到一头鹿蜀的背上,手中宝鞭痛烈挥击,杀得几个天兵四散退避。

鹿蜀车趁隙一冲而过,旁侧天将勃然大怒,高擎巨剑奔雷砍至,蕴蓄着强大

法力的剑身拖曳出道道蓝色光芒。

“小心!”飞萝叫,扣在手里的紫犀钗正欲射出,却见小玄迅如鬼魅般回身旋臂,鞭若火龙疾噬,竟一下子绞飞了那天将手上的巨剑。

天将大吃一惊,正欲急退,已给炎龙鞭重重地抽击在胸口之上,只听“乒”的巨响,胸前的护心镜四下炸碎,整个人晃了一晃,兜头就从半空栽落。

眨眼间,鹿蜀车已远远抛离了众天兵,风驰电掣朝前疾驰。

“这些天兵天将怎么这般不济事?”小玄懵道,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不是他们不厉害,而是……”飞萝望着他沉吟道:“你的功力好像提升了很多。”

小玄心里一阵兴奋,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在小圣爷爷跟前,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并不见得是好事,我猜是那七绝覆的原故。”飞萝面露忧色道。

“七绝覆的原故?”小玄不解。

“传说七绝覆能吸取天地间的七种邪恶气息,转化成魔力供给所戴之人。”飞萝顿了下,接道:“我想,定是因为泽阳一战中你戴着七绝覆,在战场上吸收了大量夹缠着愤怒、怨恨……残虐等血腥杀戮之气,所以功力急剧提升了。”

小玄张口结舌,心中已相信了八九分。自打泽阳城一战之后,他就觉得浑身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力量,有如大海般汹涌澎湃,但心绪却是莫明难宁,譬如昨夜就做了那个奇怪的的梦。

“七绝覆果然非同小可。”飞萝道。

小玄干笑一声,道:“即便如此,也是好的,无论如何我的功力提升了。”

飞萝凝眸望他道:“你的功力虽然提升了,但依靠的却是诸种邪力,这会对你以后的修行带来很大的隐患,更令我担心的是,这些邪力可能会影响你的心智,使你偏离正道步入歧途。”

小玄愈听愈惊,面上仍故做轻松,笑道:“我以后不戴那面具就是。”

飞萝点头道:“不到万不得以,你就别碰那东西。”她将紫犀钗插回鬓上,眺目四望,指了个方向道:“往那边,我们绕个圈子再去葫芦镇。”

小玄心知此举是要摆脱追击,当下依言将鹿蜀车调转了个方向。

接下两个时辰里平安无事,山山水水一一掠过。

飞萝在车上盘膝打坐,抓紧时间运功疗伤。

“看来没事了。”小玄欢声道:“葫芦镇快到了没?”

“到了,就在前面。”飞萝道。

小玄抬眼望去,见前面横着一座大山,迷惑道:“我怎么没瞧见什么城镇呢?满山都是石头树木嘛。”

“镇子在山谷里边,你把车升高,待到峰顶时就能瞧见了。”飞萝道。

小玄御车上升,飞上峰顶,前方豁然开朗,果见群山当中有个空阔大谷,透过飘浮的薄薄云雾,可见谷地上河道纵横交错,房屋星罗棋布,间有灯火点点,依稀是个城镇模样。

“好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高山,这城镇好像没有出入之路啊?”小玄诧异道。

“有的,而且还不小,能供规模很大的商队通过,但隐藏在山腹里边,且设有岗哨,常人是进入不了这里的。”飞萝道。

“常人到不了这里?这葫芦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小玄更加好奇。

“说起另外一个地方,你可能就知道了。”

“什么地方?”

“水晶潭。”

“啊!是地界一十九灵脉之一的水晶潭吗?”小玄失声叫道。

“嗯,水晶潭就在这葫芦镇上。”飞萝指着下方道:“你瞧,那反光的地方便是。”

小玄俯首望去,果见在镇子的中心有个闪亮小点,似乎是个池潭,因为距离甚远,难以判断大小。

“听说一十九灵脉皆有仙魔守护,比如梦巢是我们玄教,快活泉是妖界,太碧是七绝界,守护这水晶潭是哪派仙魔呢?”小玄问。

“这千年来,占据此处的是截教门人、通天教主的故友空空老仙。”

“啊,是这位圣祖!”小玄心中一震。

“据传此祖当年看破万仙之劫,于封神期间,至始至终闭门不出,是以截教之中,只有他逃得一辱。”飞萝继道。

“啊!如此说来,这位圣祖岂不是比通天教主还要高明?”小玄道。

“据传他的修为不在通天教主之下,当初加入截教只是为了要窥探鸿钧道术,而且他素来心性淡泊,只好参玄悟妙,比通天教主看得多一点远一点也不奇怪。”飞萝道。

“了不起!了不起!”小玄由衷大赞。

“这还用说,当日封神劫后,通天教主随鸿钧归去,截教已日渐式微,但空空老仙占据这水晶潭后,天上地下,再无哪个敢妄图染指此处,而且截教的元气也开始迅速恢复。”

小玄忽问:“师叔,你认识这位圣祖吗?”

“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又怎认识得到这位圣祖。”飞萝摇头。

“那……这地方可以随便来么?”小玄道。

“空空老仙极喜奇珍异宝,因此以这水晶潭做诱饵,建造了这个镇子来收集天地间的珍宝,此处凡人知者寥寥,但于神、仙、妖、魔诸界却是大名鼎鼎,建镇之日起,已有无数仙魔精怪来此炼造、交换宝物与买卖各种珍稀材料,有的甚至在此安居置业,如今这里已成了令诸界炼材师、炼器师、炼符师、御甲师、灵兽师、炼气师、阵法师、机关师……还有珍宝商留连忘返的乐土了。”

“以水晶潭做诱饵?”小玄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嗯,水晶潭所出之泥名曰『水晶淖』,对炼铸具有独特的辅助功效,同我们梦巢所产的青锳一样,都是绝佳的炼宝材料,而且因为有了水晶潭,这一带不知何时形成了个奇异的结界,只要在这个结界的范围内,许多原本性相、品质相互冲突的材料都能融合与稳定,至今已有许多在别处炼造不出来的法宝、神兵在这里炼造成功了。”飞萝解释道。

“原来水晶潭有这个妙处,难怪能吸引这么多人来!”小玄听得大为兴奋,心想当日在逍遥峰上呕心沥血炼造出来的无敌大将军之所以反噬,很可能就是李梦棠指出的赤蟒信跟琰精相冲突的问题,假如当日能到这葫芦镇来,耗费了他无数珍稀材料的无敌大将军也许就能炼造成功了。

“不过,这葫芦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来的。”飞萝道。

“哦,什么人不能来呢?”小玄问。

“这里仙圣道俗可进,妖魔鬼怪可进,但阐教门人、西天僧佛及天庭诸神不能进。”飞萝答。

小玄脱口欲问,旋即明白,道:“这是因为当年的封神之劫么?”

飞萝点头。

小玄想想又道:“阐教门人、西天僧佛与截教有隙,不让他们来我明白,可是天庭的人为什么也不能来呢?”

“因为天庭之中就有许多阐教门人,又与西方交好,且今已隐隐为这二教所控制。”飞萝答。

“啊!”小玄叫道:“我晓得了,你带我来此,就是因为这个原故!”

飞萝微笑道:“不只如此,我们还要在这里找一个人,只要他肯答应保护你,许多人就奈何不了你了。”

“是谁?”小玄忙问。

飞萝不答,只道:“好了,我们下去吧。”

突然间,远处天边火光一闪,两人怔了怔,尚未回神,又见火光在漆黑中闪了一下,只是这次近了许多。

飞萝面色一变,道:“快走,有人追来了!”

小玄赶忙挥甩炎龙鞭,催赶鹿蜀朝谷底驰去。

就在这时,一抹火焰从上方疾掠而过,流星般飞坠落下,戛然而止拦在前方,一个小小身影被脚下两只轮子燃烧的烈焰徐徐勾勒出来。

“哪……哪吒!”小玄失声颤叫。

飞萝轻轻吸了口气,把手探向云鬓。

哪吒垂枪盯着他们,冷冷道:“先天太玄,可是在你们身上?”

“哪……哪有,先天太玄是什么呀?小哥您又是哪位?”小玄眨眨眼道。

“莫跟本圣装痴弄傻,许天师已清清楚楚地卜测出了先天太玄的位置,否则我也不会追踪到这里。”哪吒声音清亮,然却令人不寒而栗。

小玄见抵赖不过,遂把心一横,大声道:“没错,先天太玄便在我身上,你待如何?”

“交出来。”哪吒面无表情道。

“凭什么要我交给你?”小玄生气道。

“先天太玄原乃上界圣宝,因给妖秽盗去,遗失多年,今次天庭卜测出圣宝重新现世,特命我来请回归位,至于你们,也得随我回天庭去,交代圣宝为何会在你们手里。”哪吒道。

小玄心中虽然怯,但听到这里,不禁大恼,怒色满面道:“放屁!这明明是我的东西,自打我一出世就带着的,又怎么会是天庭的东西!你们想抢,摆明说了就是!”

哪吒冷目而视,神色愈来愈厉,手中的长枪缓缓挑起,枪脖子上的艳丽红樱开始妖娆舞动,似有若无的淡淡火焰从枪尖喷涌而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火尖枪了……”小玄一阵惊慌,望望四周,见只他一个,暗忖道:“准是这家伙的火轮子跑得快,把那些同来的天兵天将拉在后头了……而我的功力已提升许多,未必无法跟他周旋。”

念及此处,他心中定了些许,笑道:“好像只来了你一个人哦,真的要来抢么?”

“最后一问,交或不交?”哪吒面如寒霜,挑起的枪尖已遥遥指住了他。

“不。”小玄毅声应,疾运离火真气,源源不断注入缠绕在臂上的八爪炎龙鞭。

飞萝则凝神静气,垂目观心,悄将点点滴滴的灵力从泥丸宫中提聚出来。

骤见枪尖一抖,夜空中倏地飞起一条火龙,刹那就噬到了鹿蜀车前,炙人的热浪直扑两人面上。

小玄眼睛睁圆,蓦然发觉,无论威力还是速度,自己的战力都与对方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第二回 斗神

旋见火光大盛,八爪炎龙鞭从小玄袖中疾旋而出,与扑面噬至的火龙迎头相撞,交击出密集且刺耳的金鸣声。

火龙现出原形,火尖枪如电刺出的十数枪尽给全部拦下,不但没攻破炎龙鞭的防守,反而给震得微微散乱。

哪吒心中一凛,不待招老,已收枪回防,脚下火轮飞转,改换迂回侧击。

这一合真是出乎意料,小玄不禁惊喜交加,忖道:“原来我能与他一战!我的功力真是提升了极多!”他心中兴奋,当下长击短打把炎龙鞭施展开来,倒也有攻有守进退得度。

旁边的飞萝忽然拈指默颂,指尖带着一团淡淡的土黄光晕在小玄身上虚划了数下,紧接着,土黄光晕转变成了亮紫色,又虚划向肩井、神阙、鸠尾、中极几处,原来是给小玄加持了暴风甲咒及电闪术。

小玄顿时如虎添翼,更是信心奋增勇猛异常,舞得炎龙鞭有如火龙腾窜,但见红焰遍空赤柱纵横,声势居然盖过了哪吒的火尖枪。

哪吒踏着金霞风火轮围着鹿蜀车缠绕攻击,数轮强袭,仍无隙可趁,心中不禁暗暗诧讶:“这小子不知是何人门下?于何处修炼?竟有这等身手!”

小玄越斗越精神,心中得意万分:“嘿!想不到我崔小玄竟能跟大名鼎鼎的天王三太子分庭抗衡,日后回千翠山,定要跟黑无霸他们好好吹吹!”

这一人一神激斗了数十合,哪吒丝毫占不到上风,心下灼躁,猛然“呔”地一声大喝,身子摇处霹雳震响,倏地现出三首八臂的法象来,但见靛面狰狞神威凛凛,手中各持奇兵异宝,或金芒流荡,或雷电缭绕,或焰火吞吐,暴风骤雨般击出。

小玄登觉压力排山倒海而至,不过几合,已是筋麻骨软手忙脚乱,就连喘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心下骇然,眼见招架不住,突尔大叫:“停手!”

哪吒哪里肯停,只是略缓攻势,冷笑道:“要投降是么?”

小玄汗流浃背,叫道:“你乃上界大神,就不怕别人耻笑么?”

“耻笑什么?”哪吒问。

“我等都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勇武一决高下,你却巧诈耍宝,真个卑鄙无耻胜亦不武!”小玄大声道。

哪吒傲色笑道:“胡诌!我哪里用了?实言告诉你,倘若本圣祭出它们的真正威力,单这七尺混天绫就能令东海龙宫晃上一晃,此刻焉有你说话的工夫!”言语间,出手毫不留情,攻势骤然又急。

小玄苦苦支撑,身形给无数股巨力扯得东倒西歪,几次险给火尖枪挑中,焦急间朝飞萝望去,见她悄悄晃了下扣在手里的紫犀钗,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遂又朝哪吒叫道:“喂喂喂!你是三坛海会的大神,跟我打架本就是以大欺小,一对一已经够丢人的了,怎么眼下还以多欺少,难道不害臊么?”

“呸!本圣哪里以多欺少了?”哪吒怒道。

“你三个打我一个,这不是以多欺少么?”小玄见飞萝手上一松,紫犀钗遽已不见,忙继胡搅蛮缠以吸引哪吒的注意力。

哪吒一怔,气恼交加地笑骂道:“蠢货!此乃仙家法象,你不懂么?”

就于此刻,小玄瞧见一道紫芒突然出现在哪吒后方,正无声无息地电射而至,赶忙大叫道:“停!停!罢了罢了!我投降,圣宝给你啦!”

哪吒哈哈一笑,顿住身形,得色道:“知晓本圣的厉……”话未说完,猛然惊觉后面有物袭来,急忙朝旁一闪,但为时已晚,大叫声中,左边肩膀已给紫芒射了个对穿。

紫犀钗乃是玄教至宝,为玄教教祖无上圣母亲手炼就,间中蕴蓄奇雷异电,威力绝大无坚不摧,饶哪吒的躯体是仙家莲荷所化,这一下也禁受不住,整个人登从风火轮上一跤跌落。

飞萝心知时机稍瞬即逝,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强聚最后一丝灵力,驭御宝钗折回再击。

哪吒只觉真气同灵力有如大坝决堤般从给洞穿的肩膀急剧泻出,运功竟也收止不住,心中震惊,晕头转向间瞥见那道可怖的紫芒趁着夜色再度从旁疾贯袭至,慌得急催所余灵力,强行祭起乾坤圈迎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紫芒弹射开去,乾坤圈却是光芒尽散摇摇下坠,凝目瞧去,圈身居然崩缺了一段,不禁魂飞魄散,心知碰上了极厉害的法宝,当下接住圈子,捏了个法诀,化做一道轻烟朝远方掠去。

“毛神莫逃!再来跟小圣爷爷斗他三百回合耶!”小玄在后面大呼小叫,把八爪炎龙鞭甩得呼呼作响。

“天威无界,你们逃不掉的!”哪吒的声音遥遥传至。

“终于把这家伙打跑了!”小玄欢声叫道,一转头,猛然瞧见飞萝面色苍白,赶忙上前扶住,惊慌道:“师叔你怎么了?”“没事,只是消耗了些灵力……”飞萝弱声应,收回紫犀钗,接道:“我们快下去,只要进入葫芦镇的范围,这伙天兵就不敢跟来了。”

“好!”小玄应,正要驾车降下,忽然瞥见空中有两团火焰飞旋不住,心中一动,当即甩鞭过去,绞住了两团火焰,顿时火去焰消,现出两只刻满符纹的轮子来,正是哪吒丢下的金霞风火轮。

“快走,这时候还贪心!”飞萝没好气道。

“这就走!”小玄用力一扯,把两只轮子卷了过来,伸手去接,立给烫得大叫起来,赶忙念动禁咒,开启如意囊把风火轮装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御车往谷中飞落。

谷底的条条河道与各式房屋越来越清晰,随着距离的拉近,小玄方才发现,这是个占地极广规模极大的城镇。

快到地面时,飞萝道:“我们寻个偏僻的地方下去,以免惊扰别人。”

小玄应了,驾着车子朝山脚飞去,找了个林木繁密处降落。

两人下车,小玄将鹿蜀车收入如意囊,扶着飞萝向镇子行去。

“奇怪……”飞萝忽道。

“奇怪什么?”小玄问。

“我在想,你已经下山好些天了,为什么现在才惊动天庭?而且,我们明明已兜了个大圈子,哪吒怎么还能这样快就能追上来?”飞萝沉吟道。

“那家伙不是说什么天师卜测么,而且,传说天庭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追踪我们并不太难。”小玄道。

“我是说,先天太玄同你与生俱来,为什么直至现在才给天庭发觉?”

小玄呆了一呆,道:“对啊,先天太玄一直在我身上的……”

“上次我跟你三师伯上逍遥峰时,发现峰上有个奇怪的结界,似有遮蔽灵力之能,当时以为是教尊的布置,用来阻止梦巢的气脉外泄。”飞萝顿了下道:“如今回想起来,那个结界很有可能是你师父所设,以防你身上的先天太玄给有心之人发现。”

小玄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我身上的先天太玄很容易给人感觉到么?”

“先天太玄有种很独特的气息,当初我同你三师伯一遇见你时便感应到了,只是不清楚是何物。但你六师伯对先天太玄却是刻骨铭心,因而发现了你的身世,可是……”说到这里,飞萝蹙起了黛眉。

“可是什么?”小玄问。

“可是他头一次见到你时,为什么没有察觉呢?”飞萝百思不解道。

“啊!”小玄叫了起来,道:“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定是因为那条巾子!”

“什么巾子?”飞萝莫名其妙。

小玄飞快颂咒,打开如意囊,将骷髅龙御召了出来,整个人趴到车座里一阵掏摸,很快就找到了掉在角落里的焰浣罗,递与飞萝道:“师叔,你瞧瞧这东西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飞萝接过,拿在手里仔细观看,立刻便道:“这巾子是用火光兽的皮毛所制,具有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潜能之效,咦?上面好像加持了……加持了我教的灵力遮蔽咒!”

“难怪!难怪!”小玄倏地仰首朝空,两眼潮热道:“我终于明白我师父的苦心了!”

“怎么回事?”飞萝问。

小玄遂把下山之前,崔采婷赠他焰浣罗,并叮嘱一定要扎在腰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飞萝恍然道:“我晓得了,莫非是那天早上,你没把这条巾子扎在腰里,因此才给你六师伯感应到了先天太玄!”

小玄点点头,想起崔采婷的种种苦心,心中不禁悔恨交加:“若不是那晚我贪图欢乐,把师父的叮嘱抛置脑后,今天也不会给赶出师门亡命天涯了!”

“还有,因为你这两天皆没把这条巾子扎在腰上,所以天庭能通过卜测来追踪你,所以尽管我们绕了个大圈也没能甩掉天兵的追击。”飞萝继道。

小玄冷汗涔涔。

“原来九师姐做了这条巾子,真真用心良苦哩……”飞萝叹道:“你快把它扎上吧,以后再莫把它摘下来。”

小玄解开腰带,松开衣服,噙着夺眶欲出的热泪将焰浣罗重新紧紧扎在腰里。

飞萝睨了睨他,却故做没有觉察,欢悦道:“这下好了,有了这条巾子,我们可以大大地松口气啦。”

踏着月光,两人进入了镇子,但见河道条条,石桥座座,路面铺着青石板,两边是乌瓦粉墙的房屋与拢满青翠的园子,一派江南情韵水乡风格。

小玄立时喜欢上了这里,一路东张西望,只觉处处新鲜,不禁赞道:“比我们千翠山脚的小镇繁华多了,就是泽阳城也没这里漂亮。”

飞萝面上微现疲倦之色,道:“我们先寻个地方歇下来,明儿再去找人。”

“好啊,赶紧找点东西吃,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小玄摸着肚皮高兴道。

两人沿条河道行去,很快就瞧见前面桥头有家挑着酒竿挂着灯笼的客栈。

“就这里吧。”飞萝道。

走到店前,但见朱栏画槛竹灯萍缸,装潢得即富丽又雅致,大门两侧挂一对联子,分写着:何须千里觅桃源,无意此间遇仙乡。颇具雅意,谁知再往上瞧,却见门匾上写着“猪家客栈”四个大字,小玄哑然失笑:“怎会是这个名字,难道老板姓猪么?”

兴许天晚,两人进去,见店中无甚客人,小玄捡了个窗边的位子,拉开椅子给飞萝入坐,瞧瞧没人招呼,便朝柜台那边高声喊道:“店家在吗?有客人啦!”

“来了,客官要些什么?”一个小二突然出现在小玄身旁。

小玄转过头去,猛地吓了一跳,原来那小二肥头大耳满脸生毛,面上拱着个长长的嘴巴,赫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猪头人!

“客官要什么?”那小二瓮声瓮气地又问了一次,眼皮耷拉嘴角尚涎,仿佛仍在梦中。

“水儿老叫我猪头,这个才是真正的猪头呐……”小玄回过神来,道:“你们这里有啥吃的?”

“有猪家蹄子、纸包蟹、炒螺蛳、炖虾糟、三味圆还有花生糕和沙煲粥……”小二打着哈欠流水般报。

“猪家蹄子?猪……猪家蹄子是什么?”小玄望着眼前的大猪头问,心想这道菜该不会是用它自己的蹄子做的吧?

“就是酱牛蹄呗,用秘制的酱料辅以精挑细选的上好茴香、姜片、红糖、黄酒等无数佐料,昼夜文火焖煮而成,酱香可口,嚼劲十足,吃起来肥而不腻,酥而不烂,是我们猪家客栈最最有名的一道招牌菜,谁来葫芦镇都铁定要尝尝的。”小二说到得意处,终似有了点精神。

“果然不是猪蹄……”小玄转头问飞萝:“师叔,你想吃些什么?”

“随便,我要清淡点的。”飞萝道。

“你这里有什么清淡小菜么?”小玄又问小二。

小二便报了几个。

小玄遂道:“那就要这几道小菜,再来个猪家蹄子和沙煲粥,嗯……还要壶酒。”

小二“哦”了一声,梦游般去了。

“这家伙根本没睡醒呐,不知会不会跟厨子报错我点的东西?”小玄不由担心,转头对飞萝道:“敢情这家店子是窝猪精开的?”

“嗯,没啥好奇怪的,在这镇子上,你就是看见牛魔王都不奇怪。”飞萝托着下颔,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客栈临河而筑,有大半架在桥头之上,从窗子望出去,狭窄的河道笔直延向远方,于月下显得无比清幽静谧。

“牛魔王?”小玄怔了一怔:“那魔王不是已给天庭捉去,押解往西方了吗?”

“早就逃了,跑去投奔妖界的小妖后了,天庭也无可奈何。”飞萝道:“听闻这魔王很喜欢此处,偶尔会跑来这里寻欢作乐。”

“小妖后……”小玄一阵出神,问道:“听我二师姐说,这个小妖后很厉害哩,好像连天庭都不敢得罪她是吗?”

飞萝点头道:“那当然,小妖后乃妖界之尊,是与天界西王母、我教无上圣母这些先天真圣齐名的人物,麾下有万千妖王精首,天庭岂敢轻易惹她。”

小玄听得心驰神往,赞叹道:“想不到神佛之外,天地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两人说话,过没多久,酒菜便一道道送上来了。

飞萝喝粥,偶夹几筷子小菜,小玄却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这猪家蹄子果然美味之极!师叔你怎么不吃?”小玄无比惬意地灌下一大口酒。

飞萝摇了下头,道:“现在没味口,太油腻了。”

“一点也不油腻啊,这蹄子只是看上去肥,实则不腻,很好吃的。”小玄正劝,忽闻外边喧嚷起来,有人大声叫道:“掌柜的快来招呼,俺们大伙人要吃饭住店!”

柜台那边立时有人答应,只见一个身着上好绫罗、肥得满身肉颤的猪头人急步迎了出去,转眼间呼啦啦从门口进来二、三十个人,赫是一群青面獠牙的精怪,或高或矮或肥或瘦,肤发各异,但个个劲装锁甲,不是手执枪棒便是背悬刀斧。

堂上顿时忙乱起来,不知从哪冒出几个猪头小二端茶递水招呼客人。

小玄瞧见这群精怪,蓦地想念起千翠山上的几个兄弟姐妹们来,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外在面响起:“就是这里了!姐姐快来。”

话音方落,便见从门口一花,有如彩蝶般飞进来两个女孩儿,身上裳带一紫一绿,俱是靓妆丽服娇艳夺人,混夹在一群狰狞丑怪的妖怪当中,叫人眼睛一亮。

“老板!老板在哪?”绿裳女孩儿喊道。

那肥得满身肉颤的猪头人正忙着分派小二招呼客人,随口应道:“来了。”

一个高出他近半,身材十分魁梧的汉子走了过去,倏地一把拎揪住了他的胸口,恶声恶气地喝道:“没听见我们奶奶叫你呐?”

猪头人吃了一惊,忙道:“听见了听见了!这便过去这便过去。”

魁梧汉子方才放开他。

猪头人赶紧来到两个女孩儿跟前,满面堆笑道:“两位奶奶有什么吩咐?”

两个女孩儿乜眼瞧瞧他,身着紫裳的道:“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是是,在下便是猪家客栈的老板,大家都叫俺猪哈哈。”猪头人恭声回答。

“我问你,你们这里的蹄子当真很好吃么?”紫裳女孩道。

“好吃好吃!我们的蹄子是葫芦镇上最最地道、最最正宗的啦。”猪哈哈笑容可掬道。

“那好,快快去弄来,每桌都要一大盆,还有其它什么好吃的也尽管送上来。”紫裳女孩说罢,便同姐妹向里边行去,众精怪纷纷让路,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她们。

旁边一个狼首汉子朝猪哈哈露了露尖锥似的牙齿,狞声喝道:“你听着,千万给老子好好伺候,若是我们奶奶满意,自然重重有赏,否则么……今晚就把你的店子拆做碎片!”

猪哈哈连声答应,急匆匆地往里间忙去了。

这群精怪一到,立时把原本空空的堂子几乎坐满,之前的清静也给喧哗所代替。

飞萝黛眉微蹙,埋头喝粥。

小玄却给两个女孩子完全吸引住了,即觉赏心悦目又感十分好奇:“这两个女孩不知是什么人?看上去娇滴滴水嫩嫩的,然而却似这伙精怪的首领哩……”

过不一会,一盆盆香气四溢的猪家蹄子与各式酒菜流水般端了上来,精怪们放怀大嚼,就连两个女孩儿也高撩罗袖,旁若无人地露着雪白玉臂,用手抓起蹄子大快朵颐,只吃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朱唇玉手皆涂得油腻腻润亮亮的,吃到兴处,又与众精怪举杯欢饮,哪有半分淑女模样。

“她们的吃相倒跟水儿有得一比呢……”小玄愈感亲切,呆呆望着两个女孩,心中蓦地伤感黯然:“不知师父她们怎么样了?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忽然间,绿裳女孩瞥见了小玄的目光,面上笑容顿凝,一双丽目凶巴巴地瞪了过来。

小玄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紫裳女孩循着绿裳女孩的视线也望了过来,水目在小玄身上放肆地打量了一番,却是得意一笑,跟绿裳女孩说了句什么。

绿裳女孩噗哧一声,与紫裳女孩同时放声大笑,两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满是嘲弄与轻屑。

小玄这才察觉到对方不善,蓦地涨红了脸,心下生气:“浪笑什么!我师叔我水儿我任何一个师姐都要比你们好看一万倍!”当即转头,不再看那两个女孩。

猪哈哈从里间出来,走到两个女孩身边亲自倒酒服侍,笑眯眯地问道:“两位奶奶可吃得满意?”

“还行。”绿裳女孩应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还要什么请尽管吩咐。”猪哈哈道。

“对啦,我要问你,听说这阵子水晶淖又涨价了?”紫裳女孩道。

“你们是来买水晶淖的吗?”猪哈哈道:“那真是不够凑巧,昨儿又涨了很多呢。”

“又涨了?”紫裳女孩瞪眼道:“是因为产量又减少了吗?”

“是啊,不知什么原故,这几月来水晶淖的产量一直下滑哩……”猪哈哈顿了下道:“不过昨儿涨价,却还有另一个原故。”

“什么原故?”绿裳女孩问。

“昨儿奉天侯遣人入谷,在镇上买走了大量的水晶淖,所以价格暴涨了。”猪哈哈答道。

小玄一听见“奉天侯”三字,心头蓦地一跳:“难道说的是水儿的爹爹?”

“奉天侯?奉天侯是什么人?”绿裳女孩道。

“哎唷!你们是从外边来的,却怎么连奉天侯是谁都不知道?”猪哈哈面上现出一副错愕的表情。

绿裳女孩秀眉一挑,道:“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奉天侯很了不起么?”

小玄心忖:“敢情这伙精怪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

猪哈哈陪笑道:“奉天侯就是名帅程兆琦呀,他手握十万重兵,坐镇中州,乃当今皇朝的四大顶梁柱之一啊。”

“果然是在说水儿的爹爹呢!”小玄赶忙竖起耳朵。

两个女孩只哦了一声,丝毫没有动容之色,紫裳女孩淡淡道:“那个程兆琦为啥要买这么多水晶淖呢?”

“两位奶奶不知,南安候南宫阳起兵反了,程兆琦奉命平剿,眼下正在云州大战呢,听闻两边皆请了许多高人异士,各出奇兵诡谋,厮杀得天昏地暗哩。”猪哈哈道。

小玄听得呆了。

猪哈哈接道:“因为战事,两边都在大举收刮战备物资,如今已搅得接邻的几个州物价飞涨人心惶惶了。”

“喂!说了大半天,你都没说那奉天侯要买水晶淖干嘛。”紫裳女孩蹙眉道。

猪哈哈道:“听人传闻,南宫阳请高人在双岭关布了个极可怕的奇阵,扼守住了云州的钱粮腹地,程兆琦不但屡攻不破,反而损兵折将,于是搬来了三夫人百宝娘娘,打算练造一支仙兵破阵,而这支仙兵所用的兵器就需水晶淖来炼制……”

“百宝娘娘!”两个女孩一齐失声,紫裳女孩道:“你说百宝娘娘是程兆琦的老婆?”

“是啊,奉天侯的五个老婆个个都是貌若天仙且来头不小的人物呐!”猪哈哈满面羡色道,嘴角的哈拉子差点没挂下来。

“水儿的娘也来了!”小玄心中一阵莫名激动,旋又微诧:“水儿的爹爹不只一个老婆?”

绿裳女孩喃喃自语道:“原来外面发生了这等大事,竟然惹动了百宝娘娘。”

猪哈哈说得兴起,又道:“除了这个,外边近来还发生了两件了不得的大事哩,二位奶奶可有兴趣听啊?”

“你说吧,反正眼下闲着。”紫裳女孩喝了口酒道。

“第一件,就是七绝覆重现世间了。”猪哈哈道。

第三回 风云

小玄心中一震,瞧见飞萝也在凝神聆听。

“七绝覆!”两个女孩动容,紫裳女孩道:“不是传说七绝覆已给玄狐毁掉了么?”

“传是这么传,可是谁也没有亲眼瞧见吧?”猪哈哈顿了下道:“不知二位奶奶有没有听说,前阵子大泽一带有邪秽作乱,并大举进犯泽阳城,在大难临头之际,就是一个戴着七绝覆乘着骷髅龙的人突然杀至,解去了泽阳之厄。”

“有这样的事?那个戴七绝覆的人是谁?”绿裳女孩问。

“没人知晓,不过许多人都在猜测,那人十之八九就是七绝魔君之子、当今七绝界之主小魔君。”猪哈哈道。

小玄听得一愣。

“小魔君!”两个女孩轻轻吸了口气。

“这个可能吗?”紫裳女孩道:“听闻小魔君在三年前给七绝界的叛党埋伏,已重伤成废人,怎么可能跑出来大展身手?”

“原来两位奶奶知道的事挺多的。”猪哈哈笑道:“这个俺也不大清楚,可是几拨从外面来的客人都在这么传,七绝界高人如云,善医者不知几何,也许那小魔君已给医治好了吧?要不谁还有那七绝覆?谁还能御控七绝覆?”

“如果真是小魔君,而且七绝覆仍在,只怕外面又将腥风血雨了……”紫裳女孩喃喃道。

“还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什么?”绿裳女孩朝猪哈哈问。

“第二件嘛……”猪哈哈道:“那更件是不得了的大事哦,丝毫不亚于小魔君与七绝覆的现世……”

“快说,卖什么关子!”绿裳女孩叱道。

“是是!”猪哈哈忙道:“第二件,就是一个比七绝魔君还要厉害的大魔头的后人出现了!”

小玄心跳倏地加速。

“哪个大魔头?”绿裳女孩怒道:“倘再婆婆妈妈,姑奶奶就剁了你这头肥猪下酒吃!”

猪哈哈急道:“就是奶奶您适才说的,那个将七绝覆毁掉的大魔头玄狐玄玄子!”

“玄玄子!”两个女孩娇躯齐震。

小玄更是心中剧荡,硬生生地坐稳身子。

“没错,就是当年大闹三界的玄狐玄玄子!”猪哈哈应道。

“他的后人出现了?他有后人么?”紫裳女孩道。

“没错!玄狐不但有后人,而且还给找出来了!两位奶奶猜猜,那玄狐的后人一直藏身何处?”猪哈哈道,不知不觉又在卖弄关子。

“不猜!”两个女孩儿齐竖黛眉,寒霜笼面。

猪哈哈一惊,忙道:“好好好,不猜不猜,原来那玄狐的后人竟以玄教弟子的身份作掩护,一直藏匿在白首仙娘门下!”

“胡诌!”绿裳女孩娇声斥道:“玄狐跟重元子可谓水火不容,当年天庭与西天大举围剿玄狐之时,玄教也有插上一腿,他的后人怎么可能拜入玄教门下?”

小玄听得一愕,抬头望向飞萝。

飞萝闭目不语,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聆听。

猪哈哈道:“俺也不知啊,但这消息乃是荡魔堡的贺少堡主传出来的,据说他亲眼瞧见,当时玄教护法天外孤烟欲要清理门户,却给白首仙娘护短阻挠,因而让那小玄狐逃走了。”

“贺天鹏!”小玄咬牙切齿,这才明白自己是玄玄子后人的消息之所以立刻传开出去,原来都是贺天鹏干的好事。

“啊,听说那天外孤烟的两条臂膀就是给玄狐废掉的,如今寻着玄狐的后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紫裳女孩道。

小玄听得心中惊涛骇浪,越来越觉得有无数与己相关的隐秘尚不知晓。

“还有,传闻说那小玄狐身上带着诸界争夺的至宝先天太玄,眼下已有无数人在追捕他哩。”猪哈哈继道。

“真的?”绿裳女孩转面朝紫裳女孩笑道:“要是那小狐狸身上真的有先天太玄,咱们也去捉它。”

小玄惊恼交加,身子禁不住微微轻抖,忽感手上一暖,原来是飞萝探掌握住了他。

“这个我才不信,倘若那小狐狸身上真有先天太玄,再怎么也轮不到咱们。”紫裳女孩打了个哈欠道:“嗳,赶了这么多路,真真乏死了。”

“我也是,好想睡觉哩。”绿裳女孩懒洋洋地腻哼,转回对猪哈哈道:“不听这些天花乱坠的故事了,你快快去按排房间,我们要间最好最干净的。”

“没问题,包管两位奶奶满意。”猪哈哈点头哈腰地应,赶忙去了。

过不片刻,猪哈哈便转了回来,笑容满面道:“房间全都安排好了,两位奶奶和各位大爷可以入房休息了。”

两个女孩于是起身,由着小二带路,袅袅娜娜地往里间去了。那绿裳女孩临走前还不忘傲慢地朝小玄这边飞个嘲蔑的白眼。其余众精怪正在兴头之上,大多仍留在堂上继续吃喝耍乐。

“不知这两个黄毛丫头是啥东西?竟敢扬言捉我!”小玄恼火道。

“别理睬她们,两只会飞的小妖精罢了。”飞萝道。

“两只会飞的小妖精?”小玄怔道。

“你用无相之眼瞧瞧不就知了。”飞萝道。

小玄闻言,赶忙运提灵力,施展出无相之眼,顿见一对车轮子大小、色为一紫一绿的斑斓粉蝶翩跹跟随在引路的小二身后,但因他的无相之眼远未精熟,瞧得十分模糊。

“啊哈,原来是两只蝴蝶精哩!”小玄惊喜道,再朝堂上众精怪望去,却是一只只身着衣冠的豺狼熊豹,不觉心花怒放,悄笑道:“全是衣冠禽兽哟!想不到无相之眼还有这等妙用!”

“无相之眼乃我教的无上侦测法门,用来对付这些根行浅薄的精怪不过小菜一碟。”飞萝淡淡道。

小玄只觉新鲜有趣之极,眼睛不住在众精怪身上扫来扫去。

“别浪费灵力,无相之眼极耗灵力的。”飞萝道:“好困,我吃完了。”

小玄见她面容苍白,神情倦怠,忙喊道:“店家,结账!”

猪哈哈正在不远处,闻声过来,扫了一眼桌子,道:“多谢二两银子。”

小玄一怔:“有没有搞错?吃这点东西要二两银子?”

“没错,一点也没错。”猪哈哈应。

“不过一盆蹄子和两碟小菜,就要二两银子!你不如去抢好了!”小玄生气道,这个价钱比别处贵了十倍不止。

“敢情小哥您是头一次来?”猪哈哈睨了睨小玄身上的粗旧衣衫,皮笑肉不笑道:“葫芦镇上的东西就这价,况且俺的蹄子做的比别家正宗地道,贵一点点也是因该的。”

小玄只觉被斩得一脖子是血,气呼呼道:“你的蹄子?”

“没错,俺的蹄子。”猪哈哈双手拢袖,耷拉着眼皮应。

讨得了点便宜,小玄心中好气又好笑,真恨不得把这头肥猪立时割了蹄子下酒,但毕竟已经吃了人家的东西,眼下也只好认了,无可奈何道:“我还要两间……”说到一半,不觉朝飞萝瞧去,心头蓦地噗通直跳。

飞萝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托着下巴,正睨眼窗外。

“我还要一间上房,要最干净的。”小玄鼓足勇气道,眼睛偷望飞萝。

飞萝神色如常。

小玄心中一阵欢喜甜蜜。

“您放心,俺的客房是镇子上最舒适最干净的,嗯,酒菜连房钱一起给你个优惠价吧,多谢八两银子。”猪哈哈道。

“什么?八两银子!你家是开黑店的?”小玄叫道。

“这还嫌贵?俺已给你打了八折啦。”猪哈哈翻着眼皮道。

小玄涨红了脸,他在逍遥峰时,只偶尔采些草药到山脚下的镇子上换酒钱,此刻身上所有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五两。

“房间到底要不要开?”猪哈哈有些不耐烦道。

小玄眼角溜了下飞萝,见她仍静静安坐,捧着杯茶悠悠地品着,仿佛一点没瞧见自己的窘相。

怎么办……这下可糗了,难不成今晚要让美人露宿街头?

小玄面红耳赤,心中横了,倏地立起,一臂搭住猪哈哈的肩膀,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猪哈哈给他一搭,顿感千均压下,惊怒欲挣,却觉搂住自己的手臂紧如铁箍,尚未回神,整个肥大身躯已给连拖带抱地弄到了数步之外。

“你……你你干嘛?”猪哈哈又惊又怒。

“老板贵姓?”小玄眯着眼问,一抹神秘邪魅不知不觉地现于脸上。

“姓猪!怎么着?”猪哈哈梗着脖子道。

“哦,是猪大老板,失敬失敬……”小玄轻声道:“我说,您看能不能让我赊个账?过几日便还你双倍的银子。”

“不行!”猪哈哈斩钉截铁道:“小本经营,从不赊欠!”

“不行?”小玄盯着他,手臂微微发力。

“不行!”猪哈哈肥头直摇,脸上的肉如凉粉般簌簌哆嗦。

“真的不行?”小玄臂上徐徐加力。

“不行!”猪哈哈痛得面容扭曲,然却意外的坚强坚定。

“死胖子!”小玄稍微提高了声音,铁青着脸道:“实话告诉你!你是开黑店的主儿,爷爷我却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吃酒住店从来就不花银子,你若不识好歹,牙缝里再道半个『不』字,定教你立时血溅眼前人头落地!”

“杀了俺也不行!”猪哈哈大声道,赫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绝决模样:“你便是天皇老子,要住俺的店就半文钱都不能少!”

紧要关头竟碰上了这么一只软硬不吃的铁公(又鸟),小玄恨得牙齿痒痒,不禁恶从胆边生。

敢情得把这头大肥猪拖出去毒打一顿才成?

猪哈哈瞧瞧他,眼珠子忽地一转,道:“小哥你到葫芦镇来干嘛?做什么生意的?若是不想付银子,有什么材料来抵账也成。”

“材料?”小玄一怔:“你要什么材料?”

“犀角粉、醍醐香、玉萐莆、紫蝎毒、蛊螺壳、碧芥、磁晶精、雷纹石或鬼枯藤这些都成,若是有稀罕的,譬如脂蟾胶、青锳什么的,我还可以折算更优惠的价钱给你。”猪哈哈道。

“青锳?你要青锳?”小玄眼睛一亮。

“你有么?”猪哈哈乜眼瞧他,一副不信你会有的表情。

小玄松臂放开他,把如意囊移到腰前,默念开囊禁咒,从里边抱出一大块亮晶晶的青色石块来。

猪哈哈呆了一呆,蓦如中魇。

“瞧清楚了,这个是不是青锳?”小玄道。

猪哈哈揉了揉眼,急步凑到青锳跟前,颤着手摸了摸,又用指敲了几下,呻吟似地颤声道:“天……天呐!这么大块的青锳!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大块的青锳啊……”

原本喧闹无比的堂上忽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一齐盯住了小玄臂弯里的青锳。

“啧啧啧!质地这等纯正,几乎没有杂质,极品极品啊……”猪哈哈摸着叹着,一条哈拉子就从嘴角长长地挂了下来。

“可以住店了么?”小玄道。

“可以可以!”猪哈哈如(又鸟)啄米般点头,突然惊醒似地瞧瞧周围,忙拉着小玄直往前去,走到里间,方笑容满面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姓?”

“姓崔……”小玄忽然省醒不便报出真名,随口诌道:“姓崔,崔小白。”玄即黑,黑的对面就是白了。

“哎哟哟,原来是崔公子,失敬失敬!您请稍等,小人这就给您准备房间去。”猪哈哈称呼也改态度也改,来了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弯。

“等等,这个怎么算?”小玄曾听李梦棠说过青锳在外面十分珍贵,当然要讨价还价。

“不用算不用算,都这么晚了,公子您先在小人的店里歇下,其余的全等明儿再说。”猪哈哈笑容满面道。

小玄愣住。

“真奇怪……”小玄斜躺床头,双臂枕在脑后,望四周纳闷道:“那头肥猪怎么突然变大方了?不但不要我一文钱,还给了这个如此舒适的大套间。”

“没什么好奇怪的,那家伙看上你的青锳了。”飞萝洗漱已毕,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梳理如瀑披落的云发。

“我想也是因为这个,青锳在外边很值钱是么?”小玄问。

“不是很值钱,而是非常值钱,况且你那块青锳又大得很,稀罕之极的,明儿你就狠狠的宰回他吧。”飞萝用一条纱子将发束了,从凳立起,走到床前,提裙从小玄旁边爬了上去,“嗳”的一声,慵懒无比地趴伏到被上。

小玄一阵剧烈心跳。

“你还不去洗漱?”飞萝睨了他一眼。

小玄赶紧起身,走到外间去洗漱,不知怎的,渐渐就面烧耳热起来。

洗漱完毕,小玄兴冲冲地回到里间,却见飞萝扯被盖在身上,两眼眯着似已睡着,不由愣在床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听飞萝娇懒懒道:“还愣在那里干嘛?你不是只要了一个房么?这屋里又没别的床。”

小玄如获纶音,急忙摘掉靴子,欢天喜地爬上床去。

飞萝掀开半边被子,挪开娇躯让了个位置。

小玄喜得魂儿都要出窍了,喉中浑浊地咕哝一声,扑下(禁止)去抱住了她。

“你睡觉不脱外衣的么?”飞萝道。

小玄赶忙脱掉外边衣裤,然后又再毛手毛脚地去抱美人,瞧着近在咫尺的朱唇,情不自禁就亲了过去。

谁知飞萝却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好困,我要睡觉了。”

小玄一怔,只好讪讪作罢。

“睡吧,明儿再说。”飞萝含糊低语,环过玉臂搂抱住他,把脸贴埋在他的胸畔,不过片刻,便已酣然睡去。

“定是累坏了……”小玄心中又疼又怜,悄悄吻了吻唇边的纤柔发丝:“因为我,她连番受伤,且又一直奔波,唉,不知我崔小玄修行了多少世,才遇着这重如山的恩情福份……”

他感慨万千,继又想起吃饭时听见的话,疑惑忖道:“不知那两只蝴蝶精说的话可是真的?”一时心潮翻涌思乱如麻,疲倦悄然袭至,终亦迷迷糊糊睡去。

小玄眉头紧蹙满额是汗,半梦半醒间依稀听见几下轻响,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声音,亦想不起身在何处,摸摸盖在身上的软滑丝被,猛然发觉飞萝不在怀中,顿时惊得一弹坐起,直待瞧见婷立窗前的婀娜身影,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是在葫芦镇哩,刚才的声音,多半是有船从桥下穿过,桨橹碰着了桥墩。

窗被推开,飞萝面朝窗外,不知在望什么。她赤着足,身上只着一条轻软纱子,飘飘逸风绰约若仙。

小玄下床,略一迟疑,从后面环臂抱住了她。

“下雨了。”飞萝轻轻道,没有回头。

清新且略带寒意的晨风拂面而至,小玄朝外望去,只见天已微亮,如烟似雾的细雨婆娑飘落,纷纷扬扬地迷濛了镇上的房屋庭院,更润绿了河道两畔的垂柳。

水声轻响,河道中一只已有不少岁月的乌蓬船正缓缓远去。

小玄只觉心净如洗,从梦里带出来的灼躁消逝一尽。

“好美是不是?”飞萝凝目远处道。

“嗯,很美的地方,要是……能长长久久这样子就好了。”小玄轻叹,心里说,如此景致,有了你更加醉人。

“别太贪心。”飞萝微微一笑:“好东西,总是难长久的,好好享受吧。”说着头往后仰,闭起眼睛轻轻靠在他的胸前。

小玄一阵销魂,呆望着纷飞雨丝,细细咀嚼她的话语,不觉痴了。

两人相拥静立,良久不语,直至飞萝轻轻打了个哈欠。

“怎么起得这样早?”小玄道。

飞萝微笑道:“我要起来疗伤啊,已经调息了一轮,终于把那股狡猾的雷力捕捉着了。”

小玄喜道:“驱除干净了是么?”

“没。”飞萝摇头道:“那股雷力好生顽固,而我的灵力只恢复了几成,自己一个驱除不掉它。”

“那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小玄顿时担心起来。

飞萝面上微微一热,低声道:“你想帮忙是么?”

“这还用说,快告诉我怎么办?”小玄即道。

飞萝侧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小玄急道:“到底怎样帮忙?你快告诉我呀。”

飞萝却道:“小玄,你觉得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玄呆了一呆,答非所问道:“不知道,就觉得很亲切,很……牵挂。”说完脸就红了。

“牵挂?”飞萝抬眼瞧他,心口一阵悸跳。

小玄点头:“嗯,就像是身上的什么地方,分不开离不得。”

飞萝深深呼吸,眼波似醉。

小玄给她瞧得心头一阵悸荡,忍不住道:“师叔,我昨晚做梦了,梦见你……”

“梦见我什么?”飞萝问。

“梦见你走了,没告诉我就离开了,急得我到处找你,还好没过多久就醒了。”小玄心有余悸道,俯下唇吻着她的发丝,两臂收拢,紧紧地搂抱住她。

飞萝似有若无地叹了一下,咬唇道:“我是会走的,安顿好你就会离开。”

小玄急道:“不能不走么?我们……我们……”他眼中涌现出一抹炽热似火的期盼,鼓足勇气道:“我们就在这葫芦镇住下来,什么都不要管了!永远……永远……”

飞萝凝目望他,嘴角甜甜地勾起,眸中却悄然潮润,忽然垂下了眼:“我一定得走的,知道吗?我必须同你师父一道去玉京,如果迷楼真的是武翩跹布的先天无极阵,那就只有我才知道怎么破解,这也是教尊命我出凤凰崖的原因。”

“不去又会怎样?”小玄激动道。

“不去?”飞萝微微一笑:“若是不去,一来违背了教尊之命,我迟早会给带回凤凰崖,下次出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了;其二,你师父说不定会遭遇到很大的危险,因为她的先天太幻图也许能制住武翩跹,但却无法应付先天无极阵。”

小玄哑口无言。

“你能忍心让你师父遇险么?”飞萝盯着他道。

小玄心中骤然泛起一抹无力之感。

“不说这些了,有些事情,我们是注定无法改变的……”飞萝柔声道。

“师叔,我要是能帮上点忙就好了!”小玄自责道。

“你能帮忙呀。”飞萝仰起玉首,双颊微微生晕:“我需要尽快复元,现在,你来帮我疗伤好不好?”

“好啊,怎么办?”小玄道。

“亲我。”飞萝道,低腻的声音里充满了无以形容的诱惑。

小玄稍微一怔,便即吻落下去,罩住了她那凝脂般的软嫩朱唇。

飞萝双臂抬起,反勾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在窗前缠绵拥吻,你嬉我诱你来我往,时沾时分时浅时深,如火般愈炽愈烈。

第四回 销魂双修

“师叔,你不是说要疗……”小玄喘息道。

“没错,现在起不许再说话了。”飞萝低声道,捉住小玄搂按在腹际的两只手掌,牵引着它们慢慢往上移,放在自己的胸脯上。

小玄一阵口乾舌燥,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便猛然把手钻入微敞的纱子当中,按捺不住地大力搓揉起来。

那里高耸如峰滚硕如瓜,肥软中蓬勃着令人癫狂的美妙弹力,任谁都是无法自制的。

飞萝霞飞玉颊,娇娇地也喘了起来,双眸晕晕润润,似乎非常享受。

小玄情动如火,指头触着两颗高高勃翘的奶头,动作不觉更加恣肆粗野,攀在酥乳的手掌除了搓揉捏握,居然还打横扭拧起来。

“唔……”飞萝嘤咛失声,痛疼中竟给扯带出某种异样的刺激与快美,朱唇颤启,反首又与男儿吻做一处。

小玄紧拥着她亲吻,忽然发觉底下(禁止)已硬如铁铸,且恰好贴抵在肥美的绵股之上,只觉酥麻麻的舒服无比,忍不住向前迫去,把整粒棒头都

深深陷在美人的软弹肉中。

飞萝阵阵酸软,娇躯难耐的在男儿怀中妖娆扭动,却仍怎么都摆脱不掉拚命刺来的火烫铁棒。

“唔……那样好酸呢。”飞萝娇喘着低嗔。

“哪?”小玄似明非明,一只手放开了她的硕乳,摸索着朝下探去,滑过绷紧的蜂腰,落在了美人的肥臀之上,一轮用力捏拿,反把铁棒抵刺

得更紧更尽。

飞萝倏地一下细哼,声音娇腻得有些与往不同。

小玄忽在她的股缝附近摸到一小块潮湿,心中滚烫,猛地俯下(禁止)去,一手就从纱子底下钻了进去。

飞萝慌乱呻吟,已给男儿的手掌顺着大腿撩到了花底,搭按在娇嫩的蛤口上。

原来美人已是泥泞如淖,小玄掏得满掌湿糊黏腻,指头轻轻剥揉,鱼儿般钻入嫩瓣之内。

飞萝大口喘气,两手紧紧地捉住男儿的衣襟,不由全身绷紧,迷人无比地娇娇悸颤。

小玄细细掏挖,时深时浅地寻幽探秘,底吟道:“师叔好滑好黏哩……”

飞萝朱颜烧透,把脸紧紧地贴埋在男儿怀里。

小玄动情万分,望着娇羞不胜的师叔,突然飞速解开腰带,褪下裤子,一掌将她的纱子连同里边的小衣掀了起来,高高地捋到她的蜂腰之上。

刹那间,羊脂凝就的美腿和肥股动人心魄的露了出来,无遮无掩地尽落男儿眼中。

“别在这……”飞萝正出言拦阻,却给一把推趴在窗沿上。

小玄一手握茎,另一手搭住美人雪股,拇指用力压按,捺开半边粉肉,觑了眼露出的凝露红脂,一个挺腰耸股,提枪就搠。

“啊!”飞萝低低一呼,蛤口蓦烫,已给男儿不由分说地挑了。

小玄朝前急冲,但很快就在肥美花房的重重箍束中慢了下来,由刺变推,再从推变成塞。

飞萝捉紧窗沿,只觉花房给急速扩张,娇嫩花壁的每分每寸都在拉伸拉薄,紧紧地勒在壮硕的(禁止)之上,美得心都酥了。

小玄骤觉前端奇滑异软,棒头登时一木,原来已玉茎已至池底,抵着了娇嫩无比的花心。

“唔……”飞萝娇哼,又道:“别在这……”

小玄深深地牴触了几下,直把美人惹得凝腰收股,心中欲火千丈,开始大力抽送起来。

“会……会给别人瞧去的!”飞萝急急低叫。

小玄瞧瞧窗外,道:“外边没人。”仍继极力耸刺,不过十余下,便见一缕腻汁从蛤口缝里跑了出来,淋得茎身油光发亮。

“坏蛋!”飞萝颤声嘤咛,额俯窗台,几乎站立不住。

虽是雨天,但窗前的光线很好,飞萝的美臀珠圆玉润如酥若粉,每插一下,股上的嫩肉便凉粉似的簌簌甩颤,荡出波波迷人白浪。

更妙的是,这姿势令她花底纤毫毕现,一抽一耸间,那蛤中的块块红脂妖娆腾舞,无歇无止地粘缠着来回冲刺的(禁止),叫人入目魂销魄融。

小玄垂首瞧着,越发勇狠恣肆,忽还探手到前,捉扣住一只酥乳重重揉握,捏拿出千百种撩人形状,捏拿得满掌生麻。

飞萝(禁止)极是敏感,给他一轮纵情戏耍,不禁娇声连出,花房内里也更爽利,肥美的嫩壁开始一下下收缩箍束,把男儿的(禁止)吸咬得越来越硬

越来越烫。

“师叔真是好软好大,怎么弄都没办法一手握住哩……”小玄心中销魂,突地变本加厉,扣握硕乳的手摸上(禁止),捏住已是肿胀了近倍的奶

头,然后揉、拧、挤、搓花样百出地戏耍起来。

飞萝通体生麻,忽见一只乌蓬船从桥下钻出,船尾立着个撑船的梢公,慌得低呼:“有人来了!”

小玄也已望见,却笑道:“怕什么,他又没朝这上边瞧。”依旧抽送如虹,整根(禁止)已是水光闪闪。

“坏蛋!”飞萝面红耳赤地娇嗔,反手就要来推人。

小玄见了她那情急的娇态,不觉欲焰愈炽,忽尔顽心大起,竟一把捉住两条玉臂,反剪按在她的股上,怒杵耸刺得愈狠愈急,记记深贯软底,

杵杵重椿嫩心。

飞萝动弹不得,只好急急呼停:“快……快……”

谁知那“停”字未出,小玄却已倾身过来,把唇贴在她耳心低笑:“快什么?要我再快一些是么?”

这声音低回如磁,似蕴着某种勾魂夺魄的至绝邪魅。

飞萝呆了一呆,彷彿曾在许久前听过,蓦地魂魄皆融,丢意骤至,慌乱中急忙提运真气,想要使出秘技禁锁,岂知花心倏绽,已把一小股浓稠

稠的浆儿甩吐了出来。

小玄给她阴精一麻,泡浸花蜜已久的巨杵猛地狰狞毕露,终于现出玄阳盘龙杵的本相来,刹那筋若盘龙,炙如艳阳。

飞萝登时失声而啼,只觉花壁给刮烫得麻痒入骨,还想再忍,却又尿似地掉出一股精浆来,正浇棒头之上。

小玄接连给麻,蓦觉精意翻腾,差点也射出精来,美极间万般不舍,突然记起了绮姬传授的九鼎还丹诀,当即急提真气,悄悄使出,顿感精关

重固,射意虽急,却没丝毫走漏,一时得意忘形,把茎深深刺住,真气吞吐,不觉使出了个“汲”字诀来。

“你……你……”飞萝目瞪口呆,终于放弃了所有抵抗,颤啼声中,尽任自己纵情丢泄。

“五姐姐教的秘术果然奇妙,一使出来,立时就把师叔变成这样了!”小玄心中自豪,见美人彷彿给抽光了骨头,不但手捉不住窗台,腿也站立

不住,整个人软软瘫在自己怀中,心中好不怜惜,虽然不舍,但还是撤去功夫拔杵退兵,将之抱起,回到床上。

飞萝散架般瘫在被里,香汗淋漓娇喘不住,平滑细腻的雪腹兀自微微抽搐。

“师叔……”小玄为她拨好散乱的发丝,在她肩窝里轻轻亲吻。

“小坏蛋。”飞萝有气无力地哼。

小玄笑嘻嘻地瞧她,心中越发得意。

“要你帮我疗伤,你却偷偷来……来吸人家!”飞萝迷离着美目低嗔。

“疗伤?”小玄一愣:“适才是在疗伤?”

“我问你,这功法是谁教你的?”飞萝问。

“什么功法?”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适才……适才偷偷吸我的那个功法!”飞萝晕着脸道。

“不好,给她发觉了!”小玄心中一阵紧张,道:“没……没有啊。”

“还想说谎?小坏蛋你休在我跟前耍花招!”飞萝瞪着他。

小玄心知抵赖不过,吞吞吐吐道:“没有啦,那法子是一个……一个朋友教我的。”

“什么朋友?”

“一个千翠山上的朋友……”

“千翠山上的朋友?”飞萝盯着他:“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山里的什么精怪?”

“是。”小玄声若蚊呐地应。

“好啊!你居然偷偷跑去跟妖精廝混!”飞萝叫道。

“不敢啦,我以后再不去找她了。”小玄忙道,心想自己从来就没去找过绮姬,那可是她上门来找自己的。

“哼,才懒得管你,我是怕你吃亏!”飞萝苦口婆心道:“晓得吗?精怪最喜欢我们修行之人的真元,很多都善采补之术,你小心给人哄去,

白白亏了道行。”

“不会吧,她是我的结拜姐姐,怎么会……”小玄住口,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什么!你还跑去跟妖精结拜成姐弟?我瞧你师父赶你出门墙真是赶对了!”飞萝气结。

“是……是他们非要跟我结拜的啊。”小玄汗如雨下。

“他们?”飞萝吃惊道:“还不只一个?”

小玄张口结舌。

飞萝盯着他,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以后莫去惹那些精怪就是。”

小玄瞧见她的神情,猛然想自己便是玄狐之后,恐怕自己就是妖怪,蓦地面如死灰。

飞萝见他面色难看,立时猜着了几分,赶忙反来安慰:“精怪也不见得就是恶类,你只小心莫给用心险恶之徒哄去就好。”

小玄嗯嗯应着,思着念着,一进无以自拔。

飞萝怕他越想越多,柔声道:“好啦,其实这也没啥,连我自个都交结过精怪呢。”

“你也交结过精怪?”小玄顿时好奇起来。

飞萝面上忽有些不自然起来,道:“不说这个啦,你……你还帮不帮我疗伤了?”

“帮啊,这个才是至关紧要的。”小玄忙应。

“你还……”飞萝的声音忽然低腻起来,一只手朝下探去,轻轻握住了他那依旧挺拔的(禁止),只略揉捏,立又勃翘如怒硬似铁铸。

“师叔……”小玄瞇眼,舒服得呻吟起来。

“它还没出来呢,难不难受?”

“难受极了。”

“再放进来……”飞萝引导着:“不过这次别再……别再偷偷吸人,一切都听我的。”

小玄在她的牵引下,再次把巨杵刺入了一个肥美无比的所在,那里有如雨后春泥,异样的溜滑湿润。

“要出来的时候告诉我。”飞萝悄声道,两条白臂绕上了他的脖子。

“嗯。”小玄答应,凝目瞧着身下美人,挺腰摆股一下下抽送起来。

飞萝与他对望,眸中秋水盈盈情丝缕缕。

小玄心魂欲醉,渐渐地愈送愈深,愈耸愈急。

飞萝细细地娇喘起来,不时用手拔开他掉落额前的发丝,不时用指去轻轻描画他的脸庞,至于底下则没上边那么从容,早已是蜜汁横流春潮氾

滥了。

“哎!”“唔!”两人忽然同时失声,原来在花蜜的不断浸润中,小玄的(禁止)倏地暴涨了数围,再度现出了玄阳盘龙的狰狞本相。

飞萝从容顿失,凝望男儿的美目迷离起来,娇哼腻啼不时从唇齿间飞泄而出。

小玄大弄大创,双手拿住她的两条羊脂美腿,分朝两边推去,开开地用力压住,然后边耸边瞧两人的交接之处,但见乌茸尽湿,乱丝丝地粘贴

在周围雪肉上,蛤中红脂翻蠕娇蒂颤翘,晶莹汁液淋漓而出,转眼便给飞速出入的巨杵搅拌成黏稠的白浆,把股下的被褥注湿了大块。

“别……别看……”飞萝耳根红透地颤哼,只觉内里某处给刮得痒入骨缝,不觉间凝乳似的蜂腰用力拱了起来,撩人万分的高高弓着。

“我要看!好美……师叔好美!”小玄低喘着哼,目不转睛地彷彿要将她看个饱,过了许久,目光终于离开花溪向上移去,缓缓掠过高鼓如坟

的玉阜,平坦紧绷的雪腹,落在正在飞快打圈的两只巨硕酥乳上。

飞萝身上的纱子早已凌乱,虽说雾里看花分外迷人,但小玄却不解风情,一手剥开襟口,将纱子扒至美人臂膀。

撩人万分的圆滚豪乳彻底跃出,因为汗水,其上油光一片,入眼越发润腻肥美。

小玄血脉贲张地盯着,忽然悄悄使坏,抽送之势故意时急时缓,时重时轻,花样百出的间接控制美人两乳的打转速度与幅度,果然绮景迭出妙

趣横生,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飞萝似觉非觉,咬着朱唇含嗔带媚地望着他,靥上的晕酡越来越浓。

忽然间奇香四溢,小玄陡见飞快打转的酥乳上多了什么,赶忙顿住抽送,原来是两颗朱红奶头上凝出了点点白珠,立时想起昨天的情景来,心

中万分销魂,忍不住俯下头去,噙住了一颗奶头。

飞萝颤嘤一声,双臂搂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脑袋。

小玄大口咂吮,把奶头上的点点白珠悉数卷入口中,只觉甜糯糯香馥馥,眨眼间唇舌口腔俱麻软了起来,蓦尔射意涌动,闷哼道:

“好像要……要出来了!”

“你快全部进来……”飞萝立道。

快美在急剧臌胀,小玄猛仰起身,忍不住一轮急抽狠耸。

“别……别动了!”飞萝娇呼,两只肥美巨乳给抽拽得上下乱抛,重重地摔打在他的胸膛上。

小玄满怀皆麻,越发癫狂凶猛,把美人挑得筋痒蕊酸汁飞蜜溅。

“坏蛋!快进来……要深深的……”飞萝快要断气般哼,两条白臂死死地搂紧了他的腰杆。

小玄猛省过来,这才依言深入,直推纵深。

“上……上去一点……再上边一点点……”飞萝一边指点,一边自个挺腰抬股,勉力挪凑。

“这是要助师叔疗伤哩,我可不能贪图欢娱误了大事!”小玄咬紧牙关,只觉每移分毫都有一溃千里的可能,强忍间真气提纵,不知不觉竟又

使出了绮姬教他九鼎还丹诀来。

“啊!你怎么又……别……别运功哟!”飞萝急叫。

小玄一惊,急忙撤功,精意给真气牵动,差点就射将出来。

飞萝一阵狠喘,彷彿在强忍什么。

“师叔,我……我……”

“坚持一下,就快行了,你再往右边来一点……”

小玄依言凑去,棒头前端一软,原来抵着了花心。

“唔……碰到了,就是这儿,别再动了……”飞萝哆嗦了一下,颤哼道:“你上来,亲我。”

小玄长身往上,吻住了她的檀口。

飞萝双臂环搂住他的脖子,含糊地腻哼:“好了,你来吧,顶紧我……”两腿突尔紧紧地在他腰畔一夹,颤声道:“来!”

小玄的忍耐早就超过了极限,心头蓦松,只把棒头往肥美如凝脂的嫩心上稍稍一捺,便即迭迭狂喷。

飞萝闭目领受,暗运玄功,忽地从花心里生出一股奇异吸力,悠悠韧韧地直透男儿龟眼之内。

小玄瞠目结舌,立感茎心酸酸麻麻的出奇酥美,只射得天昏地暗欲仙欲死。

飞萝虽然已施秘技锁了精元,但小玄所出乃是玄阳之精,一汲窍中,花心、花眼同玉宫顿给麻翻,宛如饮了烈酒般脸儿红身子烫,眼中亦水汪

汪的几欲滴出。

小玄从未泄得如此厉害过,心中彷徨,但至极至绝的快美却令得他无法刹住亦不想刹住,片刻已是手软脚软,懒洋洋间忽感飞萝口中透来一股

气息,暖流般注入自己体内,登时精神大振,又再生龙活虎,巨杵突跳得愈强愈剧,射得越发激烈欢快。

飞萝源源不断地度气过来,彷彿接通了小玄的身体,真气在两人经脉中循环流动,一齐进入了个奇妙无比的世界。

小玄根本不用理睬什么真气调度,只是极力抵刺,一边激射边狠顶,而飞萝的花心出奇肥美,花心眼儿也正绽着吸汲,几乎给他把半粒棒头揉

在娇嫩之内,身子早已酥坏了大半,但为疗伤,只得苦苦坚持。

精行丹走,飞萝终于完成了一个周天的功法,急忙散去玄功,登时精关崩溃,积蓄了许久的快美有如山洪爆发,(禁止)倏地一阵剧烈抽搐,赫见

数股细细白浆从奶头激射而出。

“师叔!”小玄惊喜地叫,胸膛给激越的浆柱冲刷得麻暖一片,就在这时,底下也猛感有什么烫乎乎东西迎头袭来,尚未回神,已给浇得棒首

发木满茎皆酥。

“师叔又丢身子了呢!”小玄一阵销魂。

“顶紧……我……我哺精还你……”飞萝哆嗦着哼。

“什么?”小玄没听明白。

“啊……啊……不行!”飞萝突然弓弹起身,两只尖翘肥美的巨乳紧紧顶着男儿胸膛,雪腹重重抽搐,阴精如尿沥似地汹涌而出,颤啼道:

“我坏了……你……你吸我……”

小玄蓦感深透茎心的神秘吸力完全消失,顿时困龙飞天,长抽短击尽情耸刺。

“别动……吸……吸我……快运功吸我!”飞萝颤不成声,声音娇腻得勾魂夺魂。

小玄虽不懂,但从飞萝的神情看出此刻乃是关键,只好强按快美,勉力运提真气,使出了九鼎还丹诀的“汲”字诀,骤如醍醐灌顶,股股浓稠

的花浆从龟眼吸汲而入,转眼间已给麻得满腹皆暖。

“吃我的……吃我……”飞萝自捧硕乳,把两颗正在激射乳华的奶头送到了小玄嘴边。

小玄张嘴罩住,大口大口地吸咂,只觉上下皆俱奇美,不由筋麻骨软魂酥魄化。

飞萝精华激迸,意识在止不住的痉挛中渐渐模糊,一个坚持不住,终在至绝的极乐巅峰上昏迷了过去。

云收雨散,相拥而眠,许久后才听飞萝说话:“终于把那股狡猾的雷力彻底化解掉了。”

“真的?太好了!”小玄大喜,心想原来还有这种疗伤之法,委实美妙之极。

“不过功法没有全部完成,本来我该哺精还你的,谁知却没能坚持得住,功法行至于一半就给破掉了……”飞萝满面晕红,拍拍心口道:

“幸好你识得一点汲纳之法,否则我就把你的真元害亏损了。”

“亏损就亏损呗,只要你能好起来就成。”小玄脱口道。

“才不要!害你亏损我宁可不要。”飞萝咬着唇道。

帐中仍瀰漫着浓浓的奇香,两人凝目对望,回味先前滋味,各自销魂心跳。

“师叔,适才你用的是什么功法?竟能用来疗伤。”小玄问。

“这便是道家常言的双修之术,不但能疗伤,更能培元炼气增长修行。”飞萝道。

“这么妙……”小玄忽道:“师叔,你教我这个功法好么?”

飞萝微微一愕,道:“你要学这个?你学这个做什么?”

“我想跟师叔一起双修。”小玄涎着脸道。

“小色狼!”飞萝轻嗔,水波盈盈地横了他一眼。

“答应教我了?”

“不教。”

“为什么不教?”

飞萝不语,好一会才道:“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小玄一阵黯然。

飞萝瞧瞧他,赶忙转移话题:“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完后我还要去找人。”

“你?”小玄怔道:“不是我们?”

“嗯。”飞萝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不肯轻易见陌生人,我得先跟他打个招呼。”

“不肯轻易见陌生人?”小玄迟疑道:“这样的人……会平白无故收留我么?”

“谁说平白无故了?我想他一定会的。”飞萝笃定道:“而且我只知道他在这葫芦镇上,但不晓得具体在哪,因此还需到处去找,你不用陪我浪费时间。”

“那我做什么?”

“你乖乖地呆在客栈里等我,闷了就出去逛逛,但千万别走太远……”飞萝顿了下道:“因为,这镇子上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第五回 召唤

吃过早饭,飞萝便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小玄也不回房间,正打算出去走走,忽见猪哈哈笑容可掬地过来,命人在雅座摆上茶水点心,招呼道:“崔公子请这边坐坐,昨晚休息得可好?”

“马马虎虎啦。”小玄知他为何而来,大咧咧地坐下道:“出门在外,只好将就着过吧。”

“哎哟哟,小人的客栈可是这葫芦镇上最好的啦,房间又大又乾净,光线也很好,早晚还有热汤相送,床单被褥都是上好丝缎做的……”猪哈哈念念叨叨道。“好啥,三更半夜老有船从桥下过,吵死人了!”小玄打断他。

猪哈哈愣了一下,无限委曲道:“公子不知,这正是本店的妙处呐,有道是『古桥四角竖楼亭,百载老店当中设,吟酒品茗眠橹声。』好多客人从大老远跑来住我的店,就是专门为了听这船声水响的。”

“我是粗人,不懂这些风雅之妙。”小玄翻翻眼道。

“非也非也,公子乃是那爽快之人也,俺瞧得出。”猪哈哈道,双手捧茶恭恭敬敬地递与他。

小玄不接,道:“我不喝茶,要喝就喝酒。”

“果真是爽快人!好,好,咱们喝酒!”猪哈哈笑道,即朝旁边的小二唤道:“去取一坛水晶潭来,要十五年的。”

小二即时应声去了,过没片刻就捧了一罈子酒回来,启了封泥,即时香气四溢,惹得小玄直吞口水。

猪哈哈亲自为小玄斟酒,笑道:“此乃我们葫芦镇上出产的酒,取水晶潭水所酿,已在窖子里封存了好些年,公子请尝尝,瞧瞧可合心意。”

小玄老大不客气,拿起杯子骨碌碌就灌了下去,顿感香盈满口绵热落肚,咂了几咂舌头,大声道:“好酒!”

“呵呵,公子喜欢,那就多喝几杯。”猪哈哈笑瞇瞇地加酒,此后又敬又劝,十分慇勤。

小玄吃得高兴,飘飘然间,不觉对眼前的猪头老板大生好感起来。

猪哈哈再憋不住,小心翼翼地笑道:“崔公子,敢问您那块大得惊人的青瑛是从何得来?”

“终于来了!”小玄心忖,道:“青瑛还有哪里?当然是千翠山之巅——逍遥峰啦!”

“这个晓得,在下是问,您是怎么得到的?”猪哈哈道。

“你问这个干嘛?”小玄警惕道。

猪哈哈轻咳了两下,笑道:“在下是在想啊,崔公子您能不能忍痛割爱,把那块青瑛转让给我?”

小玄尚未回答,他又急急接道:“至于价钱么,在下绝对给您个满意的数。”

“这个……”小玄沉吟,心想这块青瑛即大又纯,自己已给逐出师门,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回逍遥峰,可不能就么随便贱卖了。

“崔公子,您看这个价行不行?”猪哈哈探手出袖,在桌上比划了个“八”字。

“八十?八百?”小玄心念急转:“八百不大可能,八十又少了点,哼!我崔小玄虽穷,可是志却不短,要是没有一百两银子我是绝不会卖的。”

“您看行不行呀?八千两。”猪哈哈盯着他,声音有点发颤。

“什么!八……八千?”小玄的手一抖,杯子捏拿不稳,里边的酒汁全洒衣襟之上。

“哎哟哟,崔公子您怎么啦?”猪哈哈急忙起身,从袖里摸出条手帕,卖力地帮他擦拭。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玄深深呼吸,八千两银子已足够在千翠山脚的镇子上买一座数亩大小的庭园,并且再讨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加几房小妾了。

猪哈哈察颜观色,目光触着他的眼睛,蓦地一阵心虚,慌忙道:“哎,绝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有意气您,小人绝对是真心诚意的期盼您能把那块青瑛转让给我,可是在下经营小店,能力实在是有限呀……不行我再加点给您?”

“再加点?”小玄心脏突突狂跳,脸上涨的赤红,心中懊悔欲绝:“我的天!原来青瑛这么值钱的,早知如此,下山时就该多带几块!”

猪哈哈用袖子抹抹额头冒出的汗珠,强把视线从小玄的目光里扯出,哆嗦道:“公子莫恼公子莫恼,那就加一半!您瞧一万二如何?这个真是在下倾力所能的了!”

“一万二!发生了什么事?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呀!”小玄心中拚命朝自己大喊,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丁点,想了想,方慢吞吞道:“本来嘛……我是有点想要转让给你的,但现在不了。”

“为什么?”猪猪急道。

“因为诚意,因为你没诚意。”小玄冷冷道,人从座上立起,似欲拂袖而去。

猪哈哈怔了怔,赶忙把拉住他的袖子,急叫道:“等等!”

小玄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开始连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猪哈哈神情变幻不定,面上肥肉倏地一抖,咬牙切齿道:“两万!两万两银子!再多我真的拿不出了!”

“看样子还能再讨点便宜……”小玄心惊脉跳,意志却忽地一软:“卖吧!卖吧!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别再贪得无厌,万一搞砸可就(又鸟)飞蛋打啦!”

一阵天人交战,“成交”两字正要出口,突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唤道:“喂!小子。”

小玄同猪哈哈转头望去,见一大伙人从里间涌出,齐朝他们走来,为首两个就是昨夜瞧见的那对蝴蝶精所化的娇媚女孩。

走到他们跟前,紫裳女孩比了下手势,跟在后面的二、三十个精怪即时立定,但已对小玄和猪哈哈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他们想要干嘛?”小玄眉毛微微一挑,暗自凝神提防。

“你。”紫裳女孩的尖尖葱指在猪哈哈胸口点了一下,道:“呆一边去。”

猪哈哈错愕,但瞧瞧她后面那些青面獠牙的大汉,只得乖乖地听话走开,心有不甘地呆在一边。

两女一齐盯住小玄,绿裳女孩道:“听说,你有块很大很大的青瑛?”

“没错,干嘛?”小玄冷冷道。

“拿出来瞧瞧。”绿裳女孩道,一副命令的口吻。

“不行!”小玄即应,斩钉截铁。

两个女孩微微一怔,紫裳女孩道:“敢情这小子没有?”

“嗯,准是这些笨蛋瞧错了。”绿裳女孩转头,妙目冷冷地扫了众精怪一眼。

众精怪吃了一惊,有个豹首妖怪委曲道:“禀报奶奶,昨儿我们真的是亲眼瞧见了,不信……”

“瞎了你们的狗眼!”紫裳女孩厉声截住,喝斥道:“青瑛何等珍奇稀罕,哪会轻易就给你们碰见!”

“要不,就是有人把什么染了颜色的石头拿来矇混拐骗,一下子便把你们给糊弄住了!”绿裳女孩斜睨着小玄冷笑道。

众精怪张口结舌,再无哪个敢开口。

“想用激将法么,小圣爷爷岂会上你们的当!”小玄交臂抱胸不理不睬。

绿裳女孩见小玄无动于衷,遂放肆地朝他上下打量,口中越发无礼:“姐姐,这土包子的衣衫如此破烂,若有青瑛还会这么寒碜么?”

小玄大怒,正要反唇相讥,却听紫裳女孩接口道:“我瞧也是,再说青瑛唯独逍遥峰上才有,长年皆有玄教门人守护,岂是一个小毛孩能有的?”

“姐姐,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表情了,走吧。”绿裳女孩轻哼道。

小玄面色铁青,猛地探手如意宝囊,只听“呯”地一声大响,一块大如南瓜的青色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满桌杯碗齐跳。

两女眼睛一亮,立时紧紧地盯住了石块。

“瞧清楚了,这个是不是染了颜色的石头?”小玄喷火道。

两女齐凑前去,围着石块仔细观察,见石块纹理如丝如云,当中似有股股青色烟雾蒸腾瀰漫,神色越来越诧讶。

瞧见她们的表情,小玄心中有些得意起来。

“姐姐,真……真的有这么大块的青瑛耶……”绿裳女孩梦呓般道。

“质地好纯净,几乎没有什么杂质,极品!极品!”紫裳女孩深深呼息。

“这么大块的青瑛可以研磨成多少青瑛粉呀,可为为多少兵刃宝器点注灵力啊……”绿裳女孩轻叹着,不知不觉伸出了手,刚要触到石块,倏地眼前一花,眼前的宝贝已经消失不见。

两个女孩愣了一愣。

小玄拍拍如意囊,把囊移到了屁股后。

“你……你!”绿裳女孩朝气势汹汹地朝他嚷道:“喂!你怎么把它收起来了?”

“真奇怪,我的东西想收就收,难道还须问谁么?”小玄翻了翻白眼。

“我们还没瞧清楚呐!”绿裳女孩生气道。

“这就更奇怪了,为啥要让你们瞧清楚?你们给我银子了么?你们是我家亲戚么?”小玄鼻孔朝天道。

“你!”绿裳女孩气结,一根尖尖葱指直戳到了小玄的鼻子跟前。

“干嘛?想打架么?”小玄眉毛一挑。

骤闻金鸣声铿锵大作,两个女孩身后的精怪一齐抽拔出了兵器,刹那间堂上刀光剑影寒芒闪掠。

“臭小子!你找死么!”

“敢对我们奶奶无礼!大爷我捅死你!”

“妈的,大伙儿把这小子剁了!”

众精怪纷纷呼喝怒骂,就要一拥而上。

小玄后退半步,急提真气凝神戒备。

就在这时,紫裳女孩却比了个手势,众精怪立时安静了下来,个个压着怒气盯着小玄。

“嗳,小哥哥,你能不能把这块青瑛让给我们呀?”紫裳女孩甜甜地微笑道。

“真是见风使舵的小妖精,见我真的有青瑛,态度就立刻不一样了!”小玄心忖,绷着脸道:“不行!”

“不是白白要你的,我们用很多很多银子跟你买。”紫裳女孩娇声道。

“不卖!”小玄恼火她们昨晚给自己飞白眼,痛快无比道:“多少银子都不卖!”

“那……我们用另一些很珍稀的材料跟你换,一定折算到你满意为止,我们有狼牙青、紫蠍毒、琰精、宝瓶竹和鬼枯籐,你想要哪样?”紫裳女孩又道。

“宝瓶竹?你们有宝瓶竹?”小玄怔了一怔。

“有啊,你想要这个是么?我们用二十根宝瓶竹跟换你那块青瑛好不好?”紫裳女孩道。

“不换!宝瓶竹我多了去了,用都用不完呢……”小玄想起婀妍,不由一阵甜蜜与骄傲,信口胡吹道:“我有个朋友就是专门批发宝瓶竹的,你们想要,以后尽管来找我好了,打个八折给你们如何?”

两个女孩呆了一呆,面上怒色隐现,绿裳女孩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凶光。

“怕是要动手了!哼,两只小小的蝴蝶精能有什么本事?难道圣爷爷会怕你们么!”小玄暗忖,但见对方人多,心中不敢轻怠,悄将真气缓缓注入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

“嗳,小哥哥,我们姐姐俩姓胡,我叫紫儿,我妹子叫碧儿,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紫裳女孩忽问,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甜。

小玄微微一怔,给她客气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得道:“姓崔,我叫崔小……崔小白。”

“原来是小白哥哥,看你也是修行中人,不知是何人门下?”胡紫儿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小玄迟疑道:“我无门无派……”

两女对视了一眼,碧儿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

小玄心中一凛,蓦地恍然大悟:“敢情她们是在打探我的底细,好决定要不要硬抢我的青瑛哩!”

“真的?那……这块青瑛你是怎么得来的?”紫儿又问。

小玄心念电转,道:“抢来的呗。”

“抢来的?从哪抢来的?”紫儿眨眨眼问。

“千翠山巅,逍遥峰顶。”小玄傲色道。

“哈?你……你上逍遥峰抢的?梦巢不是有长年都有玄教门人守护么?”紫儿愕色道。

“玄教门人又如何?我崔小白不过略施神通,逍遥峰便如无人之境矣。”小玄哼道。

“小白哥哥你乱讲的吧?”紫儿笑了起来:“玄教门人好厉害的,听说镇守逍遥峰的乃是白首娘娘崔采婷,她不但精通变幻莫测的如意五行,更持有玄教的镇教之宝先天太幻图,那宝贝连太乙大罗都不想惹的,你又怎能对付得了她?”

小玄听见师父的名字,胸口不由疼了一疼,岂敢乱说师尊,便道:“那日白首娘娘不在,我只碰见了她门下的五大弟子……”

“那又怎样?”紫儿问。

“自然免不了一场激战,三百合后,终于杀得他们落荒而逃,然后我又击败了守护梦巢的水精尊者,这才采到了这块大青瑛。”小玄口若悬河。

“我不信!”碧儿忍不住道:“你连门派都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你们听好了!吾可是大有来历的。”小玄微微一笑,目遥远方吟哦道:“混沌未启已真玄,太虚勘破吾为先,八荒(被禁止)任逍遥,谁人知我何处仙。”念罢便即怔住,他本想故做高深胡谄几句,不想竟是张口就来,而且朗朗上口似蕴玄机。

此刻的他虽身穿渔家的粗布衣衫,但这一瞬突地神飘采逸,身上似有某种看不见然却能感受得着的光芒四下映耀,蓦将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

“果然是你。”一个美妙得胜似天籁的飘渺声音忽然在小玄心中响起。

“谁?”他诧讶四望,很快就肯定心中声音不是周围的人所发。

“来,我等你。”声音再次响起,柔和无比却令人无法抗拒。

“你在哪?”小玄朝外急奔了出去。

孰知声音就此无踪。

小玄东张西望,但见街上行人寥寥,并无什么殊异之处。

“怎么回事?难道适才听见的是幻觉么……”他怔怔地呆立在客栈门口。

“不可能,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的呀,而且那声音好像曾经在哪听过……”不知怎么,小玄心头涌起一股莫明渴望,既是模糊不清却又强烈无比:“不行!我一定要找到这声音的主人!”

他瞧瞧左右两个方向,胡乱选了一边,茫无头绪地朝前走去。

此时雨方停歇,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一碧如洗,河道两旁垂柳轻荡,含着水的清气及青苔味道的微风不时吹拂过来,把人润得心清神爽。

小玄边走边瞧,越发喜欢这镇子上的景物,不觉间已走出老远,转入一条大街,忽见两边的铺面多了起来,行人也多了许多,远比别处繁华热闹,心中高兴,便一间间逛了过去。

这一逛更是惊喜诧讶,原来这些铺子里除了寻常城镇常见的酒肆、油行、盐栈、药铺、香店、布行以及银庄之外,竟还有许多专门收售各种珍稀材料及兵器法宝的店铺。

小玄逛得兴高采烈,心中忽想:“水儿最喜欢热闹,此刻若是在这,定然快活极了。”

他越想便越是思念,不由一阵失魂落魄,突然远远瞧见在林立的店铺之后耸立着一座多达十余层的高塔,于是信步过去,直到跟前,方才发现竟然也是一家店铺。

这家与众不同的店铺规模奇大,人流如鲫往来不绝,在最底层的大门门楣上横着块漆底金字的巨匾,上书“天地无宝”四个大字。

“天地无宝?这是什么意思?好奇怪的名字……”小玄好奇心大盛,随着人流迈步进去。

一入大门,顿给眼前景象镇住。只见堂殿宏巨,柜台极多,奇特的是,在柜台里面吊着许许多多泛着碧色光芒的笼子,大小各不相同,在每只笼子里面都悬空飘浮着一件或数件物品,有的是材料,有的是兵器,有的是法宝,更有一些赫然关着从未见过的奇禽异兽,林林总总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小玄心中震憾,深深吸了口气,一样样慢慢地观瞧过去,不觉如痴似醉。

忽间,他在一只笼子跟前停住,原来笼子当中悬浮着一把刀,长只尺余,刃却宽达三寸出头,随着缓缓转动,刀身之上神奇地隐隐现出水滴雾气,散发着淡弱却近乎妖异的光芒。

“好像是水行属性的哩……”小玄一阵心跳,思道:“水儿的碧波刃掉了,姓贺的便趁机大献慇勤,硬是把自家的破烂刀子塞给她,结果把她哄得迷迷糊糊的,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想到这里,便朝柜台里高声唤道:“掌柜的在吗?我要看这把刀。”

柜台里即有一男子过来,身着青帽灰袍,约莫四、五十年纪,道:“客官,您要看什么?”

小玄指着笼子,道:“请问这把是什么刀?可否让我瞧瞧?”

“这把是么?”那掌柜口中念念有词,吊在空中的碧色笼子倏地开出一扇小门,掌柜抬手一爪,那刀便凌空飞了下来,落在他的手中,递给小玄道:“客官慢看。”

小玄接过,又问:“这刀可有名字?有来历么?”

掌柜道:“前秦符坚,得天外海炼器名师指点,集十年甘露于甘露四年造一刀,名曰『神术』。此刀便是我们工坊仿其所造,是以名曰『神术之后』。”

“你们工坊仿制的?”小玄诧道,摸摸刀身上隐现的水滴雾气,却是冰凉乾燥,果然全是影像。

掌柜面现骄傲色,道:“我们工坊大师云集技艺高绝,所仿宝器,只在原物之上。”

“真的假的?”小玄心忖,虽然不大相信,但见手上的刀的确脱俗,不由越瞧越是喜欢,又问:“这刀的属性好像是水行系的?”

“客官好眼力。”掌柜点头。

小玄翻来覆去细瞧刀子,突地手臂一挥,掣刀朝空处虚斩出去,骤见锋际水光雾影吐溅,竟达半尺之距,心忖:“我所学的乃是火遁系功法,跟此刀的性相完全不合,但这随便一挥,便有如此威力,日后给水儿来用,定然更加趁手厉害,待到那时,我的宝贝水儿岂会再把姓贺的那把破烂东西放在眼里!”

他盘算打定,遂朝掌柜道:“这刀怎么个卖法?要多少银子?”虽料这把刀定然价格不菲,但因如意囊中兜着块至少值两万银子的大青瑛,底气十足。

“客官要用银子来买是么?那需一万九千两。”掌柜道。

小玄悄悄地嘘了口气,抹着汗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我赶快回去,把青瑛卖给猪哈哈,还能剩下一千两银子喝酒呐。”当下便对掌柜道:“我回去取银子,这刀你给我留着。”

掌柜道:“客官快去便是,本店一层的物品是不能为顾客留货的。”

“一层?”小玄怔道:“一层不能留货,那二层就可以么?”

“二层以上皆可定货留货。”掌柜回答。

“那我到上层去看看。”小玄道。

“客官有铭牌么?”掌柜问。

小玄一愣:“什么铭牌?”

“就是本店所发的铭牌,分七色七等,如有方可登上相对应的楼层。”掌柜解释道。

“如何才能获得铭牌?”小玄问。

“第一等铭牌,只需在本店购买十万两银子以上的货物便可获得,余者另有条件。”掌柜道。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上面几层卖的是什么?”转脸瞧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见梯口前有片模糊光影,不时便有丝许似是灵能形成的细小亮芒游逸而出,显然是设置了什么禁制或机关。

“越往上,售卖的东西品质就越高,当然价格也就相应越高。”掌柜答。

“我的天!”小玄心道:“第一层就卖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上到十几层,那里卖的又是怎样的极品?”

他心中挂记宝刀,当即辞了掌柜,匆匆往外走去,到了大门口,突然与人撞做一处。

即闻对方大喝:“臭小子,你眼睛长裆里呐!”一只大手就抓了过来。

小玄大怒,扬臂格住,瞧去却是个肥头阔膀的青袍大汉,正要发作,忽听那人后面有人叫道:“不留大师,万莫在此处生事,这天地无宝乃是空空老仙的地方。”

“咦?声音好熟……”小玄愕然抬头,真个冤家路窄,赫见贺天鹏正与数人进来,不禁吃了一惊,赶忙把脸低俯下去。

“臭小子,算你运气,倘在别处,爷爷定把你的卵蛋拧下来!”青袍大汉粗言秽语,一把推开小玄。

小玄趁势后跃,贴门立住,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不禁暗暗生凛:“这家伙的真气好刚强!”

“大师的火气怎么越来越大了?”贺天鹏笑道,他包扎着额头,中气似略不足,显然是给绮姬重伤所致。

“操他奶奶的,这一路急追,把我的白虎都快活活累死了,而那小妖狐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你到底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呐!”大汉怒道。

旁边一个道长模样的人接口道:“对呀,这几百里路毫无所获,贤侄你凭什么认准那小妖狐一定是往这边逃的呢?”

贺天鹏微微一笑,恭声道:“几位俱是在下的长辈,天鹏岂敢乱说。那小子铁定是往这边逃无疑的,因为他偷了我的鹿蜀车,而我深谙鹿蜀的气息,所以决计不会弄错的。”

“王八蛋!这家伙不但把我是玄狐后人的消息传出去,现在还带人来追赶我!”

小玄暗暗咬牙,把脸垂得低低的,见贺天鹏正迈步从自己前边走过,真恨不得伸出脚去拌他个狗啃泥。

“我不管,反正白虎的食料由你解决!”大汉道。

“应该的应该的,这天下无宝肯定有虎大仙喜欢的食料……”贺天鹏说到一半,突尔伫足立定,凝思了须臾,缓缓把脸转向门边的小玄。

小玄心知躲不过去,遂将头高高抬起,笑嘻嘻道:“鹿蜀车是我偷的么?贺少堡主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大伙快来!小妖狐在这!”贺天鹏大叫,一手疾探腰间。

“王八蛋!那日真该让蜘蛛活吞了你!”小玄喷火道,话音未落,已见贺天鹏扬手一撒,骤时金芒闪耀符纹滚涌,金刚陷魔网铺天盖地罩了过来。

第六回 小魔君

电光石火间,小玄朝旁一闪,避过了急速罩落的金刚陷魔网,眼角掠见数条人影从两旁包抄掩至,赶忙一个星火飞溅纵出大门。

贺天鹏提网追击,如影随形地疾驰跟出,大喝道:“交出鹿蜀车!饶你不死!”

“做梦!”小玄怒喝:“有本事就来拿吧!”

灿烂金芒如烟花般炸放,贺天鹏又是一网撒来。

小玄旋空回身,蓦见一条赤光从他袖中贯出,眨眼已在空中化做火龙,张牙舞爪迎上了金刚陷魔网,几下绞卷,便完全吞没了金芒。

贺天鹏给扯带得身形一阵乱晃,五指几乎抓不牢陷魔网,急忙夺网后退,刹那已是满背冷汗。

他在巨竹谷时曾经见过小玄的功夫,不禁暗暗震惊:“这小子的身手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难道此前他隐藏了实力?”

小玄信心倍增,正要追击,猛见斜里一道寒光电掠而至,赶忙挥鞭迎拒,只听叮当密响,一人向后退去,却是个持剑道士,口中叫道:“这小妖狐好厉害,大伙一块上!”

旁边一人喝道:“瞧我的!”双手凝爪,蓦地交旋击出,只见空中飞出一道白气,有如恶龙般直噬小玄。

小玄手上一抖,八爪炎龙鞭也如龙般旋出,却是一条烈焰赤龙,两下相交,各自震散,但小玄立如山岳,对方却“啊”地一声疾退,原来双袖着火,煞是狼狈。

小玄瞧去,原来这人正是适才与自己迎头相撞的那个青袍大汉,再顾四周,见围着自己的人共有六个,除了贺天鹏、持剑道士和青袍大汉,另外三个皆是道士打扮,手上分持刀、尺与拂尘,猛然记起,这些人好像就是昨日在大泽上空扬言要捉拿自己的那伙人,只不过少了几个和尚。

青袍大汉怒喝一声,双臂振空,袖口火焰顿时消散,他恶狠狠地盯着小玄道:“邪魔外道,果然险恶!既然如此,就莫怪我青不留出手无情了!”说着口中唸唸有词,身前忽地白气氤氲,骤闻一声震人心魄的长啸,一头全身皆白的猛虎从白气中走了出来。

周围本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途人,这时一见白虎,立刻跑掉了大半。

小玄心中一凛,横鞭戒备道:“呸!你才是邪魔外道!小圣爷爷乃是堂堂正正的玄教弟子!”

手执拂尘的道人冷冷道:“哼!玄教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这妖魔遗孽收纳门墙,看来气数也快尽了!今日,吾问心观就先替天行道,拿你这小妖狐回山修炼!”话音方落,倏地一挥拂尘,远远就朝他扫去。

小玄只觉一股大力袭至,正要挥鞭抵御,猛见周围人影纵掠,却是众敌同时朝自已扑来,赶忙游走步子,腾挪迎击。

如此一来,小玄不但以一敌六,还加上头力大无穷纵掠如电的恶虎,骤感压力剧增,奇的是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真气盈处,鞭如火龙步若轻烟,越斗越是精神。

围攻的六人暗暗吃惊,青不留心中焦灼,仗着自家灵兽凶猛,倏地强驱白虎硬闯小玄的防圈,却听白虎狂号一声,仓皇跳退,身上毛发已给炎龙鞭烧焦了大片。

青不留气得哇哇大叫,当下不顾真气损耗,连吐气龙疯狂强击。

“不留大师莫急,我们只要将这小妖狐困着,不怕他不筋疲力尽!”贺天鹏阴恻恻地唤道。

小玄听在耳里,心中愈恼,可恨贺天鹏狡猾之极,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在别人身后游走偷袭,急切间也奈何不了他。

却听青不留怒道:“困你娘个屁!你不是说这小妖狐身手稀松平常么?我瞧他比你强上一百倍!”

贺天鹏面皮一红,道:“这小妖狐狡诈之极,当日隐常了实力,连他师父都给蒙了呢。”

小玄听他说到师父,心头蓦疼,不觉略略分神,就于此刻,一直没说过话的持尺道人突然张口,朝他脑后“咄”地吐出一声。

这声音旁人听来不大,小玄却如闻霹雳,脑袋倏地剧震,天旋地转中一跤扑倒。

“天雷破魔咒!”手执拂尘的道人满面讶色,望持尺道人叫道:“辛师弟,你何时练成这神功的?持尺道人道:“闲话慢说,大伙先把这小妖狐制住要紧!”

众人大喜,纷纷急掠掩上,数般兵器一齐击落。

贺天鹏还高声大叫:“别击他的肚子,小心砸坏先天太玄!”

小玄心知不妙,猛地狂催灵力,骤见七、八道巨大火柱激射地面,旋即爆折而起,形成一圈火栏直冲空中。

合击六人大吃一惊,已有几个收势不及撞上了火栏,顿给炙得须发俱焦衫袍尽燃,惨呼着朝后急退。

火牢术。如意五行火遁系的中阶法术,施放后会产生一个火焰圈,使中术之人如困牢狱。

这本是困敌之术,但小玄急中生智用来防守,即时收得奇效。

而且不知何故,这一次展现的威力竟比他往使出时要强大上数倍,若是崔采婷或几位师姐在场,此刻定会瞧得目瞪口呆。

小玄晕头转向爬起,模糊中瞧见贺天鹏,不觉怒火燃胸,提鞭就向他冲去。

贺天鹏正在手忙脚乱地扑拍衣襟上的火焰,猛见小玄奔来,慌得急撒金刚陷魔网,把正面完全封住。

小玄真气吞吐,手腕向下一抖,长鞭便着贴地面如蛇游去,鞭首正中贺天鹏左膝。

贺天鹏大叫一声,痛得单膝跪地,惊恐万分地呼道:“救我!”但小玄已纵身而起,重重地一脚踹在他的头顶,并以此借力,跃过几个围观之人,流星般掠向远方。

“呯!”的一声,贺天鹏扑面啃地,眼前黑赤交闪金星乱冒,老半天爬不起来,只听旁边呼喝四起:“快追!莫给妖狐逃了!”“他在那边!”“大伙快追!他中了天雷破魔咒,诀计无法逃远的!”“他奶奶的!敢烧吾的胡须,道爷今日定要宰了这只小妖狐!”

声音迅远,贺天鹏终于挣扎着撑起了身子,摸摸鼻口间一塌糊涂的血浆,正要吐掉沾在唇齿间的泥沙,突然发觉门牙缺了两颗,不禁悲鸣一声,咬牙切齿地厉吼道:“崔小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猛地窜起,一瘸一拐地狰狞追去。

小玄只觉脑瓜里面嗡嗡鸣响持续不绝,也不晓得是中了什么邪法恶术,心中惊骇,但因后面就有追兵,只好朝前拚命疾奔,时而跃河时而上屋,只盼能尽快摆脱敌人,然后寻个清静的地方运功疗伤。

然而青不留跨坐白虎,持剑道人御剑飞行,两者皆是离地飞驰,一路上遇河过河遇屋跨屋,毫无阻滞,始终紧紧地咬住他不放。

这一刻,小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飞萝的婀娜身影:“呜……师叔在哪?要是她在就好了。”

他慌不择路,又再飞步纵过一条河道,这时迎面过来一行人,为首双姝娇艳可人貌美如花,正是紫儿同碧儿姐妹俩。

“啊,小白哥哥,我们正要去找你呢!”紫儿欢声喊道。

小玄此时哪有工夫理睬她们,铁青着脸飞奔而过。

两个女孩不由一怔,碧儿低声道:“这怎么小子慌里慌张的?”突然就瞧见了紧随追来的青不留同持剑道人。

“好像有人在追赶他哩!”紫儿蹙眉道。

碧儿心头一动,忽朝小玄高声呼道:“喂,别跑!是不是有人要捉你呀?我们帮你要不要?”

小玄只顾埋头狂奔,再者耳朵里嗡嗡地鸣响个不停,根本没听清她在喊什么,瞧见前面拦着一道粉白围墙,似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院落,不及多想纵身就跃了过去。

“姐姐,那块青锳有着落了!”碧儿对紫儿笑道,指着追来的青不留与持剑道人,突朝几十名手下娇喝:“拦住他们!”

众精怪得令,立时抽刀拔剑舞枪弄斧,凶神恶煞地拦住了青不留与持剑道人的去路,纷纷大呼小叫道:“站住!”“爷爷有话问你!”“”“他奶奶的!这小妖狐居然有帮手!”青不留怒骂了一声,虽见对方人多,但却毫无惧色,同持剑道人直冲过去,瞬与众精怪杀做一团。

“姐姐,我们找那小子要青锳去!”碧儿兴奋道。

“嗯,别再给他跑了!”紫儿点头,两人飞身掠起,也从围墙一跃而过,见小玄正在前边没命飞奔,急忙提真气施展功法追去。

“喂!不用逃了,我们已经帮你拦住追兵了!”碧儿放声大喊。

小玄仿若不闻,依旧埋头逃命。

“喂!还瞎跑个啥?你给我站住!”碧儿娇喘吁吁地又喊。

前面忽然出现了片小小柳林,小玄脚下不停,一头就扎了进去。

两个女孩只好跟着钻入林中。

小玄无暇运功疗伤,只觉耳中愈来愈响,脑瓜佛仿快要爆裂一般,奔速大大减缓。

紫儿同碧儿越追越近,谁也没留意周围多了丝缕烟雾。

小玄终于奔跑不动,捂着头拖着脚走着。

姐妹俩追到他身边,碧儿大声喊道:“喂!叫你别跑你没听见么?”

小玄吃了一惊,猛转回身,甩起长鞭就要动手。

姐妹俩后退一步,紫儿叫道:“你干嘛?”

小玄眨眨眼,愣了好一会,这才认出她们,不由松了口气,用手捂住了头。

“你受伤了?”紫儿问。

小玄点点头又摇摇头,晕头转向地大口喘气。

“喂,你的本事不是很大么?怎么给人追得到处乱跑?”碧儿气呼呼道。

“你们没瞧见对方人多么?”小玄狼狈道。

“不就两个吗,你能在逍遥峰上单挑白首娘娘的五大弟子,就打不过那两个家伙?”碧儿瞪着他道。

小玄老脸一红,牛喘着争辩:“什么两个?统共有六个呀,而且还加上一头炼化过的恶虎!你们没听过『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句话么?”

“他们是你仇家?”紫儿道。

小玄忽然一声闷哼,两手抱头慢慢地蹲了下去。

两姐妹对视一眼,碧儿眨眨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悄悄比了个砍杀的手势,紫儿却摇摇头,走到小玄跟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小玄只觉小手微凉,而且既滑又软,不由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到底伤着哪了?”紫儿柔声问。

“不知道……”小玄恼火道:“那几个王八蛋定是对我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毒手!”

碧儿轻哼一声,道:“你也够窝囊的,竟连怎么伤的都不知道。”

小玄腾地立起,调头就走。

“你去哪里?”碧儿叫道。

小玄不理不睬,只顾朝前疾走。

紫儿瞪了碧儿一眼,急忙跟了上去,道:“你先别走,让我们瞧瞧怎么帮你医治。”

“用不着!”小玄对她稍有好感,觉得口气硬了,又道:“我没事。”

“喂!我们替你阻挡了追兵,你怎样答谢我们?”碧儿跟在后边叫道。

“多管闲事!又没叫你们帮我。”小玄对她十分感冒,毫不领情。

“嘿!这会还嘴硬哩,适才若不是我们帮你,你逃得掉么?”碧儿瞪着他的后脑门道。

“跑不掉就再打一场,男子汉大丈夫岂会贪生怕死!”小玄梗着脖子道。

“男子汉大丈夫?好!那我问你,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碧儿道。

“没错。”小玄脱口即应,应完就知上当了。

“既然没错,你就把那块青锳拿出来报答我们好啦。”碧儿笑眯眯道。

“没门!早就晓得你们在打我那块青锳的主意!”小玄蛮横道:“要命一条,青锳没有!”

碧儿气结。

紫儿忽然道:“都别走了,这是哪里?”

小玄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周围林木异样繁密,且有轻烟淡雾弥漫出没。

“咦?适才进来,好像只是一片小小的林子呀,怎么走了这半天还没走到头?”碧儿诧异道。

“而且,好像还越走越深哩……”紫儿疑惑地望着四周。

“不大对头,我觉得这儿好像有什么古怪。”碧儿蹙眉四顾,又道:“我们得赶快寻条路出去!”

小玄想了想,笑道:“这还不易,瞧我的!”说罢倏地腾身纵起,跃上了旁边的一颗大树,接下足踏鞭攀,很快就消失在密密的树冠里。

姐妹俩立时明白他是要上高处去察看环境,孰知在底下等了好一会,却再没见半点动静。

“怎么这样久,不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吧?”碧儿有点着慌道。

紫儿沉吟了片刻,镇定道:“上去瞧瞧,我们小心点。”念动禁咒,从法囊里取出了一对流荡着柔和银芒的环来。

碧儿也启法囊取出武器,却是两朵团花状的奇形兵器,其上瓣绽若刃,每一片花瓣的锋口都泛耀着幽蓝的寒光。

两人准备停妥,一齐朝上飞去,居然不需半点凭借,单这飞升的身手,就要比小玄高明了许多。

姐妹俩穿过密密枝叶,升至冠顶,就见小玄呆若木(又鸟)地立在一根枝梢上。

碧儿大嗔道:“你在发什么呆?害我们担心死了!”话音方落,姐妹俩骤亦呆住。

原来,三人所处,乃是一片巨大林海当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苍苍翠翠的绿。

无边无际。

贺天鹏等人先后赶到,与众精怪杀做一团。

“这帮家伙是什么人?那只小妖狐呢?”贺天鹏咬牙切齿地问,一网兜住了个狼首精怪,顷刻将之收榨成团。

旁边几个精怪又惊又怒,一齐朝他冲了过去。

“小妖狐逃过围墙那边去了,这些妖物是他的帮手!”青不留大声应道。

“快些解决他们,莫给妖狐逃远了!”手执拂尘的道人高呼。

他们几个的身手虽然远在众精怪之上,但是众精怪人多势众,且又个个凶悍勇狠力大无穷,一时间也拿不下来。

忽然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几十个人,他们各自携负兵刃,排开成行,从身材上判断有男有女,或头戴斗笠或面覆轻纱,难以瞧清面容。

在他们的前面立着个锦衣公子,凹眶陷颊身材瘦弱,皮肤白得没有丁点血色,且还佝偻着腰,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贺天鹏等人心中一凛,皆想:“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难道小妖狐还有帮手?”

锦衣公子飘飘摇摇地朝前行来,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把他吹倒。

“喂,听说你们知道妖狐后人的下落,谁能跟我说说吗?”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在激烈厮杀中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此刻厮杀正酣,谁又有闲暇去回答他。

锦衣公子迳直走入了战团,在刀光剑影中左顾右盼:“你们全都不愿意理睬我么?”

一把巨斧从他旁边飞掠而过,刃锋仅差寸余便削中他的面庞,他微微皱起了眉,又道:“再不理睬我,你们都会后悔的哦。”

旁边的青不留突然暴怒起来,大喝道:“痨病鬼给我滚开!”一肘就撞了过去,正中锦衣公子的心窝。

可是没有任何反应,青不留这重重的一击如落空处,不禁浑身难受,心中惊骇莫明。

“你敢碰我?”锦衣公子瞧着自己的胸口,忽地戾气覆面,也一拳朝青不留击去,只不过轻飘飘地毫无力道。

青不留欲要格挡,却不知怎么就给击中了肩膀,丹田蓦地一震,正在各处流转的真气登时一滞。

“我要算利息的,得再打回你一下,”锦衣公子戏谑地瞧着他道,又是一拳击出。

青不留浑身乏力,只好眼睁睁地瞧着他那枯瘦如柴的拳头轻轻落在自己的心口,这时身上滞住的真气终于流动了起来,可是却不听主人的使唤,而是疯狂地往两处挨拳部位涌去,流速与流量瞬间就超过了身体能够承受极限。

“你……你是……”青不留张大了嘴巴,目中流露出无法描摹的恐惧之色,就于此刻,肩膀同心口倏地猛烈爆开,如有火药从中炸出,鲜血直溅数步之外,又隔数息,方才软软扑地。

“好难受是么?”锦衣公子兴奋于表地轻呼,突尔转身,一拳就击在旁边一个豹首精怪的腹部。

豹首精怪的魁梧身躯猛然一震,面容古怪的呆在原地。

锦衣公子的身影忽然虚淡,疾如鬼魅般在几个人面前现了一瞬。

这几个不幸的人全都给魇住般呆了一呆,蓦地惨呼厉号四起,数个精怪同持剑道人身上倏地炸出大蓬鲜血,各在不同的部位现出个无比可怖的巨大坑洞,内里的筋骨脏器犹在疯狂地痉挛抽搐。

其余精怪惊怒交集,纷纷疾扑虚影,可是稍一接近,便即鲜血迸爆肢离破碎,须臾间全部到下。

锦衣公子重现身影,衣上滴血不沾,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累得随时都会就地趴下。

一个身材窈窕、面覆轻纱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曲膝跪地道:“少主,您身子欠安,万万不可累着,这些杂碎就由奴婢来解决好了。”

这声音娇腻撩人,早给吓蒙的贺天鹏只觉似曾听过,然却一时想不起来。

锦衣公子摇了摇头,眯眼睨着贺天鹏几个喘息道:“我不累,好久没有出来了,本君今日要玩个痛快。”

持拂尘的道人猛地如梦惊醒,颤声叫道:“七绝霹雳!你是……是小魔……小魔君!”

锦衣公子微笑瞧他,道:“你认得我么?”

持拂尘的道人面色大变,倏地拔地纵起,撒腿就逃。与此同时,持刀及执尺道人也转身急掠,分头狂奔。

“愚蠢。”小魔君轻轻一笑,身影骤又虚淡,已逃出十余丈外持拂尘的道人最先倒下,接着持刀道人跟着扑地,执尺道人猛然转身,朝追至的虚影吐出“咄”的一声。

但一只枯瘦的拳头仍然印在了他的心窝里。

“好像是天雷破魔咒哦……不过你修炼得太糟糕了。”小魔君收拳。

执尺道人目眦俱裂地瞪着他,倏尔从胸膛炸出大片血肉模糊的脏器。

小魔君负手而回,身上依旧滴血不染,目光扫过横七竖八的破碎尸体,落在了贴墙抖个不停的贺天鹏脸上。

“你很害怕是么?”小魔君朝他走去,微笑道:“本君好喜欢这种美妙的感觉……”

贺天鹏心胆俱裂,裆中屎尿一滚而出。

小魔君再度握起拳头,叹息般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惜……没有了宝覆,这些美味的感觉本君再也品尝不着了。”

“不要杀我!”贺天鹏噗腾跪地,涕泪交加地急叫道:“魔君饶命,小人乃是荡魔堡的少堡主,奴才誓死效忠七绝界!”

“荡魔堡?”小魔君略微一怔,笑道:“没有听说过哩……要效忠本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你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我……我……”贺天鹏见他缓缓抬起了拳头,瞳孔一阵急剧收缩,猛地嘶声大喊:“别杀我!我知道小妖狐在哪!我知道妖狐的后人在哪!”

第七回 绝世风华

“启禀少主,这座园子已被废弃许久,属下带人全部搜索过了,没有发现妖狐的踪迹。”一名双目赤红如血的男子单膝跪在小魔君前大声禀报。

小魔君缓缓转头,森然望向趴伏在地的贺天鹏。

贺天鹏惊恐万状地叫道:“我真是听他们说小妖狐逃进这园子里了!也许……也许他又逃到别处去了……”

“那……”小魔君有气无力道:“你还有什么用?”

贺天鹏面无血色,突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叫道:“我还有个能找着妖狐的办法!”因为缺少了两颗门牙,说起话来总是有些含糊漏风。

小魔君懒懒地望着他。

“那小妖狐偷了我的鹿蜀车,只要他一使用,我就能凭此追踪到他!”贺天鹏道,紧紧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魔君眯了眯眼,略侧过脸道:“把他带上。”

贺天鹏大大地松了口气,背后早已给汗水浸得冰凉一片。

小魔君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旁边一人忽然开口:“启禀少主,老朽觉得这片小林子有点古怪。”

赤目男子立时道:“卜长老,这片小林子属下已经亲自带人彻底搜索过了,并无任何异样之处。”

那人却丝毫没理睬他,只对小魔君道:“这片小林子不只有异样,而且还是大异样,因为它隐藏了个奇异的大禁制,极可能是……某个结界或秘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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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在葫芦镇的,怎会突然就到了这?”碧儿呆呆地望着无边无际的林海道。

“我怎么知道。”小玄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林子好大,完全看不到边哩。”紫儿吸气道。

“会不会是幻象?葫芦谷才多大,根本装不下这么大的森林呀。”碧儿道。

“不像是幻象。”紫儿踢了一脚踏在底下的枝叶。

“天呐!这是到底哪呀?”小玄抓抓头发。

“我们又怎么知道!知道还会在这时发呆么!”碧儿怒道。

“你发什么脾气?”小玄瞪着她道。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碧儿凶巴巴道。

“为了帮我?”小玄冷笑一声,道:“是为了我那块青锳吧。”

“你!”碧儿气结,俏脸涨得通红。

“啊!”小玄忽叫了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这里会不会是一道裂缝?”

“裂缝?”紫儿望着他。

“嗯,一道天地间的裂缝,就像是巨竹谷!”小玄兴奋道。

“你知道巨竹谷?”两个女孩齐声问。

“何止知道,我还去过呐,啧啧啧,不得了,了不得,比这里美多啦。”小玄得意道。

“你……去哪里干嘛?”紫儿盯着他问。

“咳……就是……就是去逛逛啦。”小玄支吾起来,毕竟牵扯到许多不便说的东西:“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有个朋友就是专门批发宝瓶竹的么,我去找她玩哩。”

紫儿同碧儿对视一眼,疑色悄闪而过。

小玄也疑惑了起来,心忖:“为啥一说到巨竹谷,她们就这样敏感?”

“不管此处是哪,我们都赶快离开吧,我总觉得这里有些古怪。”紫儿道。

“嗯,快走。”碧儿即应,这里大得令人甚是不安。

“小白哥哥,你会什么飞行术么?”紫儿问小玄。

“当然……会啦。”小玄硬着头皮道,在这对美丽的姐妹花面前,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只会陆地腾飞术。

“那好,我们走。”紫儿说完,收起手中双环,两臂一展,身上霓裳即时飘扬而起,眨眼间整个人已离开树冠,流云彩霞般飞上了空中。

碧儿也收了兵刃,同样把臂展舞,紧随着飞上空中。

小玄呆了一呆,不禁脸上发烧,急忙施展陆地腾飞术在树冠上飞驰纵掠,奋力追赶。

“咦……怎没跟上来?”紫儿发觉,回首望落,见小玄正高高低低的在树冠上纵掠追赶,只奔得面青唇白煞是狼狈。

碧儿闻言回头,见状登时“咯咯”失笑,异样痛快道:“原来这小子在吹牛,根本就不会飞行术嘛!还说什么单挑白首娘娘的五大弟子,我瞧也是瞎编的!”

“我们飞慢点,要不他跟不上啦。”紫儿道。

“才不!谁叫这土包子小气,我偏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大林子里!最好能有什么猛禽怪兽跑出来把他吃了。”碧儿笑嘻嘻道,雪颈如天鹅般高高一仰,反而加速朝前飞去。

“喂,别胡闹,小心把你自个跑丢了!”紫儿赶忙追了上去。

小玄奋力追赶,过没多久,已是气喘如牛汗挥似雨,体内真气也在急剧消耗,眼见给两个女孩子越抛越远,心中不禁又急又惭:“这下份儿可丢得大了,回头定给她们笑痛肚子了……”旋又自我安慰:“啊!对了,这两个丫头乃是蝴蝶精所化,若是不会飞,那才叫人笑掉牙了呢,我崔小圣可不能妄自菲薄呐!”

安慰归安慰,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真气消耗一大,稍稍好些的耳朵里又开始嗡嗡地鸣叫起来,脑瓜里边也昏昏胀胀的十分难受,倏地脚下踏空,整个人就从树冠上栽落下去,辟辟叭叭一路密响,不知撞折了多少枝杆,正要甩出炎龙鞭自救,人已重重地摔在地面。

“呜……人一倒楣就连喝水都塞牙……贺天鹏你这龟孙子王八蛋!总有一天……圣爷爷我定要把你狠狠地尽情地毒打一顿!”小玄咒骂着,发觉自己并没受什么伤,摸摸身下,原来地上铺着厚厚的腐枝败叶,而且给露水打得潮湿软烂,不由暗暗庆幸,饶是如此,身子也如散架般半天爬不起来。

“这么大的林子,要逃出去本就难了,眼下又头痛得要命,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呐……啊!”他躺在地上连叹倒楣,忽地灵光闪过,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崔小玄你傻了你傻了!那么棒的车子怎不拿出来用?真是白敲姓贺的竹杠了!”

他精神大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念动禁咒,将鹿蜀车从如意囊中召了出来,哈哈笑道:“一块青锳就已惹得那两只小妖精红了眼,再瞧见这车子,怕是两只红嘟嘟的樱桃小嘴都要流口水啦!”

正要上车,陡然间鸣声大作,林中万千禽鸟扑翅飞起,小玄微愕,隐觉地面震了一下,赶忙抬头四望,却因林木极密,并没瞧见什么。

地面又震一下,这回剧烈了许多,小玄鼻间闻着一股浓烈腥气,心中惊忖:“莫非来了什么恶兽么?”急忙跃上车子,谁知连挥数下炎龙鞭,四头鹿蜀竟都僵如泥塑纹丝不动。

小玄大诧,就在这时,猛听树木爆折声响,一个奇巨的身影骤从数株大树后挤了出来,一爪就向四头鹿蜀抓去。

四头鹿蜀齐声嘶鸣,它们乃是兽中珍奇定力非俗,然而此刻竟皆酥软趴下。

小玄差点给掀下车去,颠倒间袖中的炎龙鞭一旋飞出,正中袭向鹿蜀的巨爪,爆起一溜焰火。

怪物怒吼一声,转而朝他扑来。

小玄急一招“燎天之火”杀出,八爪炎龙鞭暴风骤雨般抽击在怪物身上。

谁知怪物耐打无比,冲势竟然毫无阻滞,刹那间就到了跟前,小玄急忙朝旁闪避,但因着了天雷破魔咒,反应稍略迟缓,已给怪物雷霆万钧地撞到了身上。

小玄登时飞离车子,百骸似散间不知撞上了什么硬物,继给重重地弹落地面,想要爬起,却觉五脏颠倒六腑俱移,身上的力气全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更要命的是头中剧痛起来,令得他阵阵眩晕,这时怪物不依不饶地赶至,高举一掌就要拍下。

直至此刻,小玄这才瞧清眼前的怪物乃是一只巨如小山般的大黑熊,心中蓦生绝望,伤心无比地闭起了眼睛。

“呜……再也见不到水儿了……师叔找不到我一定要急死了……小婉怕是要给姓方的哄去了……”诸念从他心头电闪掠过,泪水一涌而出。

孰知周围突然奇怪的安静了下来,小玄心道:“这就死了么?居然没有丁点痛楚的?”

“小家伙,你肚子饿了是么?”一个无比动听的声音在前边响起,入耳有如仙音天籁。

小玄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听那声音道:“把爪子放下来,你不可以吃他的。”

“好像还没死呐……发生了什么事?”小玄云里雾里地睁眼,就瞧见一个曼妙绝伦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立在跟前。

巨熊也在愣愣地瞧着这个绝美身姿,高高举起的爪子居然开始慢慢放下。“乖,你到别处玩儿去。”声音又响,柔若流水,软似春风。

巨熊如痴若傻,嘴巴张得老大。

“快走啦,要不我打你喽。”声音里带了点娇意,听得小玄怦然心跳,猛地记起,这声音不久前听过,甚至还有一种许久以前就曾听过的感觉。

巨熊如梦初醒,急忙转身就奔,然却恋恋不舍般一步三回头。

“好美的身段,一定是个极美极美的女子……”小玄呆望着跟前的背影悄忖。

“等等,你回来。”女子忽叫。

巨熊立时欢天喜地奔了回来,尽管人兽有别,但小玄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这点。

“他是我的朋友,或许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不可以再吓唬着他哦……反正,你给我离他远远的。”女子柔声细语,但言语中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巨熊乖乖地点头。

“好,你去吧。”女子道。

巨熊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依旧频频回头,一对黑溜溜地小眼睛里满是留恋。

女子终于转过身来,这瞬间,似乎整个幽暗的森林全都亮丽了起来。

小玄心头剧震,呼吸刹那停窒。

这女子云鬓松挽,随意束着水蓝抹额,额前悬着颗水滴碧坠,身上只简简单单地笼一件轻烟似的月白罗,但她的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什么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什么貌若天仙,倾城倾国,这些至极至绝的形容此刻皆尽失色,根本寻找不出哪个足以匹敌她的容颜风姿。

说她有如少女般天真纯净,然却又有一种妇人才有的成熟韵致。

说她有如皇妃般高贵典雅,然却又有一种姬妾才有的万种风情。

说她有如天仙般清丽无邪,然却又有一种妖精才有的妩媚妖冶。

她的身姿偏于纤弱,然而却有着绝美的线条与惹人的轮廓。

她的肌肤如冰似雪,可是冰雪绝没有她那种从内里映耀出来的莹莹辉彩。

她的眼睛如星辰如明月,但更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间中蕴藏着无法穷尽的奥秘与智慧。

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每分每寸都是美轮美奂完美无瑕,组合在一起更是美得旷绝天地。

“天呐……”小玄目瞪口呆,天地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人儿?

看到她,他才知道什么是浑然天成造化神奇。

小玄还记得当日初遇飞萝时的惊艳,一直认为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甚至到了现在,他仍然无法习惯这师叔的绝色容颜,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就是飞萝也无法与眼前的这个女子比拟匹敌。

绝色女子嘴角含笑,脉脉地凝望着他,忽似摇了摇头,叹息了一下。

小玄完全猜测不出她的岁数,也许二八年华才有这么水灵娇嫩,可是她瞧人时那种邪诡魅惑的眼神,也许得经千万载岁月淬炼方能如此勾魂夺魄。

“你哭啦?”绝色女子轻轻道,动人的目光落在他脸庞上。

“你是谁?”小玄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也会这么困难。

“小玄玄,你又把我给忘记啦……”绝色女子轻叹着道,忽然抬手,用袖子轻轻为他拭去残留在脸庞的泪痕。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玄讶道。

绝色女子的目光移回他的眼睛,秋水般的眸子中似乎盈满了心疼与怜惜。

“我……好像没见过你呀……”小玄怔怔道,不知怎么,蓦尔迟疑了起来:“你……认识我么?”

“你啊……”绝色女子咬住了凝脂似的朱唇,又是一下轻轻叹息:“看来,我们又要重新开始了……”

小玄给她叹得心都碎了。

“这样也好。”绝色女子笑了起来,宛如天地间最美丽的花朵绚烂绽放:“我们可以好好的再享受一遍呢。”

小玄莫明悸动,一阵魂销魄融。

绝色女子向前走来,打量着绕他转了起来,似自语道:“会在哪呢?”

小玄云里雾里。

绝色女子忽从后边贴了上来,双臂环到前侧,冰雪般的兰指从袖中探出,搭住了他的腰带系结。

小玄心跳道:“你要……要做什么?”

绝色女子不语,迳自去解系结,环绕着他的腰杆把腰带一圈圈松扯出来。

尽管深知暴露先天太玄的后果如何,尽管全然不知这陌生女子是什么人,但小玄却只呆呆地任她摆布,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戒备与不安。

自从知晓自己是玄狐后人,他还从没有过一刻如此的放松与宁静。

“我还以为丢了呢,原来是给这东西遮住哩。”绝色女子低语,转回到前面,把扎裹在他腰头的焰浣罗轻轻摘下,刹那光华透出,晕晕柔柔地映耀在她的脸上衣上。

她垂目凝视,若有所思般久久不语。

两人挨得极近,小玄沉浸在一种从未闻过的醉人幽香里,望着咫尺的旷世绝色,不由疑置梦中。

绝色女子将焰浣罗裹回他腰头,又为他仔细整理掀开的衣衫,把解下的腰带重新束回,扎系了个比原先不知好看多少倍的结子。

忽然间,小玄这绝色女子有一种至亲至近的感觉,心头生出一种拥之入怀的冲动。

绝色女子抬头,目中盈溢着喜悦:“好了,只要它还在,谁也无法彻底毁灭你。”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小玄忍不住问。

“真的忘得一点都不剩啦?”绝色女子声柔如水,带点调皮道:“不告诉你,想不起来就叫我姐姐吧。”

难道真的曾经相识?还是她认错人了?小玄苦苦思索。

“这个给你。”绝色女子手中忽然多了一根通体如墨形如令牌的物事。

“这是什么?”小玄愕问。

“拿着。”绝色女子递给他。

小玄接住,不想甚是沉重,入手居然一沉。

绝色女子道:“这是役妖令,我从御牢里挑选了十三名罪妖收在里面,危急之时你可以召唤他们出来帮忙,令上有役御禁咒,你闲暇时自己去看。”说着忽拼起两指,在他眉心轻轻地点了一下。

小玄只觉好像有什么在脑瓜里边闪了一下,愕然问道:“你做什么?”

“我帮你开了禁制,这样你才能看见令上的东西,当然也只有你才能看得见。”绝色女子道。

小玄看那令牌,见上宽下窄,长逾尺,其上雕刻着许多填了彩的精致图案,却是各种形形色色的妖兽精怪,在每个图案的附近还刻有细小文字,似是说明与禁咒。

忽然间,他的视线停落在一只白首赤足、形貌如猿的精怪图案上面,不禁诧讶道:“这个画的是只朱厌?”再瞧旁边文字,注着:马化,犯叛乱之罪,惩狱五千九百年。善战,族兵三百。

朱厌乃是一种十分强大上古异兽,据传见则大兵。小玄心中惊疑,难道此令能把这种恐怖东西召唤出来?

“嗯,没错,是个起兵作乱的朱厌族名将,不过你别担心,这一十三名罪妖的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他们皆向我发誓过要以功赎罪,且都给我下了各不相同的大禁制,绝对不会招致反噬的。”绝色女子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是怎样的神通,小玄虽感难以置信,但直觉面前的这个绝色女子决计不会欺骗自己,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因为现在你就像个初生的婴儿,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弱了……”绝色女子笑吟吟道。

小玄面上一红。

“可是我又不在你身边,所以你只有暂时依靠自己了,而这只御令上的一十三名罪妖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绝色女子继道。

“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小玄心中惶惑,忽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玄玄。”绝色女子微笑道:“你瞧我有没有叫错你的名字啊。”

“我不叫小玄玄,我叫崔小玄,莫非你把我错认做了那……那个玄玄子!”小玄大声道,心中一阵失落。

绝色女子笑眯眯地瞧他,指尖在他脸庞上轻轻滑过。

“是不是这样?”小玄有点激动道,不觉嫉妒起那个从未见过的玄玄子来。

“傻瓜。”绝色女子笑嗔,眼眸中不由又再流露出心疼之色,忽然咦了一声,道:“你受伤了?”

“没有。”小玄提高了声音。

“我帮你瞧瞧。”绝色女子柔声道,玉指上移,轻轻搭在他的太阳穴之上。

小玄倏感一股软软的暖流从头侧传入,顿时舒服得连眼皮都有点张不开了,一阵强烈的倦意袭至,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第八回 迷林

小玄醒时,穿透过茂密枝叶的一束阳光正温柔地照射在他脸上,融融暖暖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咦?一直在耳内鸣响不停的嗡嗡声已经完全消失,脑瓜里边的恼人疼痛也不见了踪影,非但如此,整个人还觉神清气爽精力百倍。

小玄猛然坐起,朝四下东张西望。

鹿蜀车仍在旁边,四头鹿蜀正静静地安详伏卧,可是那个绝色姐姐哪里去了?

难道适才是在做梦?

他正惊疑不定,突然就瞧见了放在身边的一根通体如墨的令牌。

原来不是梦。

小玄一阵欢喜,捧着令牌细忆先前情景,时而重重疑惑,时而嘻嘻傻笑。

到底怎么回事?他隐隐觉得这跟玄玄子有关,跟自己是玄狐的后人有关,不禁患得患失。

然而,他已不再那么愤懑与彷徨,天地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帮助自己的至少还有个神通广大的绝色姐姐,至少还有个飞萝。

想到飞萝,小玄不禁着急起来,瞧瞧天色,好像此时已经过了正午,她若回客栈找不到自己,恐怕要担心死了。

这座巨大的森林究竟是哪?赶快逃出去才是眼前最紧要的事。

他将役妖令收入如意囊,跃上鹿蜀车,甩出炎龙鞭,驾车飞上空中,见四下俱是茫茫林海,是以随便捡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个林子真是大得不可思议,鹿蜀速度极快,可是飞驰了大半天,所见仍是几乎相同的景致,到处都是浓浓密密的绿色。

突然间,底下林海如起波澜,大片林木遭遇狂风般东倒西歪,小玄心中诧异,当即御车降下,飞近观察。

忽见小小紫彩一闪,还未瞧清,便已消失在怒涛滚涌般的林海当中。

“是她们?”小玄心中一跳,急忙驱车飞去,这时倏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叫,四头鹿蜀陡然伫足,惊恐万状地相互挨贴厮磨,不肯朝前再挪半步。

“好像是那只大黑熊的叫声呀……啊!不好,敢情是两只小蝴蝶撞上了那只巨熊?”他心中惊疑,连挥数鞭,可是四头鹿蜀死活不肯再往前靠近,只好跃车而出,跳入林海当中。

方才接近,小玄猛觉一股夹带腥气的大风刮来,登给扯得朝下急坠,顷刻便已穿过茂密树冠,赶忙飞鞭甩出,卷住了一株粗巨树干,把自己硬生生地吊在半空,赫见林中树倒木折狼藉一片,果然是先前碰见的那头小山般的巨熊在疯狂肆虐,它正东一抓西一扑地追击着两个霓裳女孩,不是紫儿同碧儿是谁。

姐妹俩云鬓松乱花容苍白,各执兵器奋力招架,但显然不是巨熊的对手,只在林中游走闪避,可是苦于巨熊鼻口中发出的大风所牵制,不单无法逃脱,反给扯拽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蝶儿险象百出。

眼见情势危急,小玄无暇细想,鞭一松,足一点,便朝巨熊背后飞掠过去。

这时苦苦支撑碧儿突然真气不继,身形稍滞,整个人顿给大风卷着,惊呼着直朝巨熊怀里飞跌过去。

紫儿大惊,顾不得危险,纵身疾追过去,一把抓住了妹妹,然而跌势不止,两个齐朝巨熊张开的血盆大口撞去。

这时小玄已到了巨熊身后,提聚全身真气,照巨熊那肥厚无比大屁股就是狠狠一鞭。

但见烈焰滚涌,八爪炎龙鞭几乎整根嵌入熊股,小玄尚觉不够彻底,犹把离火真气继注鞭中,使出了个“夺”字诀,鞭身麟片登时逆张而起,连毛带皮把巨熊屁股上的肥肉撕扯下一大块来。

巨熊惨厉无比地嚎号一声,怒不可遏地暴转回身,紫碧姐妹俩遂逃大劫,重重地摔撞在它那毛茸茸的颈后,不但没有伤着,倒觉软绵绵的十分过瘾,但两人岂敢留恋片刻,急忙飞身逃开。

姐妹俩花容失色地飞逃到远处,心中皆在暗呼侥幸,却见巨熊突然安静了下来,正垂着头愣愣地瞧着什么,不禁大感诧讶,碧儿惊魂未定道:“这家伙在干嘛?突然傻掉了么?”

小玄高悬宝鞭,就要再度击出,但见巨熊只是张着大嘴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大声喝道:“是你适才先偷袭圣爷爷的,这下两清了,我等再来战他三百回合!”

巨熊忽尔后退一步,再退一步,倏地转身,抛下三人撒腿就跑。

远处的姐妹俩目瞪口呆,瞧见了也在发愣的崔小玄。

好一会后,姐妹俩才向小玄飞去。

“是你赶跑了那头大熊?”紫儿盯着他道。

小玄这才回过神来,威风凛凛地扬袖甩腕,以一个最潇洒的动作将炎龙鞭收回臂上。

“那头熊怎么一看见你就逃了?”碧儿也问,瞧他的眼神跟以往大不相同。

小玄不答,摆出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原来……小白哥哥真的好厉害耶!”紫儿俏目晕朦道。

“走吧。”小玄转身。

“去哪?”碧儿愣愣地问,目光宛如融化般粘在他身上。

“带你们离开这里。”小玄用磁性般的声音低沉道。

大风迎面刮来,吹拂得坐在飞驰在林海上空的三人衣飘发舞。

“这四头怪物真的是鹿蜀么?”紫儿望着车前大声道。

“如假包换。”小玄微笑道,照空处甩了下炎龙鞭,惊得四头鹿蜀奔得更快。

“小白哥哥好了不起耶,身上有这多宝贝,这根鞭子也好漂亮哩。”碧儿轻轻贴抱着他的手臂呢哝道。

“现在知道我不是在吹牛了吧。”小玄得意道。

“我们一直就没认为小白哥哥在吹牛啊。”碧儿眨着水淋淋的大眼睛道。

“少扯啦。”小玄轻哼道:“适才是谁扔下我自个跑了?”

“嗳呀!我们回来找你了,要不也不会碰上那头大熊了,不信你问姐姐。”碧儿急急道,貌似委曲之极。

小玄掠了紫儿一眼。

“是真的啦,我们就是因为回来找你才迷了路的。”紫儿娇声道,在另一侧似有若无地挨贴着他。

小玄心头轻漾,一阵飘然,见她们对自己态度大大改变,不觉感悟:“原来男人的本事一大,女孩子就会这么自个贴上来。”

“这林子真是奇怪,鹿蜀跑这么快,到现在却还不见个边。”紫儿又道。

碧儿突指着一处欢叫道:“你们快瞧,那边好像有房屋哩!”

小玄同紫儿转头望去,果然远远瞧见右侧林中出现了片空地,空地上座落着数间低矮房屋,屋后还有一块用竹篱围成了菜园子。

“我们过去瞧瞧,找人问下路。”小玄大喜道,当即调车头,驱赶鹿蜀驰去。

飞到近处,三人望见菜园当中有个老翁正在浇水锄地,小玄遂御车落下,停降在园子边上的一块空地。

小玄跃下车子,见老翁白发白眉白须,腰间悬着只灰青葫芦,除了头发乱如草窝,倒是一派仙风道骨模样,忙上前恭恭敬敬一揖,笑容可掬道:“老神仙,叨扰啦。”

老翁慢慢地抬眼,却没答话。

小玄只道他年高耳背,大声又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老翁柱着锄头瞧他,两道白眉下的眼睛忽尔眯了一眯。

“敢情这老伯的耳朵真的不好?”小玄心里嘀咕,遂把声音又提高了些许:“老人家,您知道怎样离开这个大林子么?我们迷路了!”

“声音这么大干嘛?老朽的耳朵又不聋!”老翁哼道。

“原来您听得见。”小玄赶忙降低音量,陪笑道:“您老人家不说话,小辈便误会了,请问这里是哪呀?可有出去的路?”

“这林子唤做迷林,没路。”老翁道。

“没路?”小玄怔住。

“没路那你平时怎么出去?”旁边的碧儿插了一句。

老翁从腰际拿起葫芦,拔塞灌了口什么。

“喂!我在问你话呢!”碧儿大声道。

老翁仿若不闻,悠哉游哉地又饮了一口。

碧儿气结,两手一叉蛮腰,刚要发作,却见小玄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不知怎地心头倏怯,就把后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去了。

“哗,好香!老人家您喝的是什么呀?”小玄笑问。

“酒。”老翁道。

小玄吞吞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手中的葫芦。

“想喝?”老翁瞥了他一眼,道:“要不要来一口?”

“好啊。”小玄大喜,接过递来的葫芦,咕嘟嘟就灌下了一大口,蓦觉喉头甘辣,满腹绵热,不禁叫道:“好酒!好酒!这是什么酒啊?要什么名字?”

“不过是自酿的土酒,没名字。”老翁道。

“好酒!好酒!我再尝一口。”小玄边赞边喝,说是一口,却是一口接着一口,好容易停歇下来,然而丝毫没有把葫芦还给人家的意思,咂着舌眯着眼又道:“好像有点泥土和干草的味道哩,啧啧啧!妙极!妙极!”

旁边的姐妹俩瞪眼瞧他,想不破为什么酒里有泥土和干草的味道还要叫好,更想不破这家伙此刻怎么还有心思喝酒。

“丝……明明没喝过这酒呀,可我却怎么老是觉得在哪喝过?”小玄皱着眉道,忽然若有所悟:“嗯,敢情世上的好酒都是这样的!”

老翁微笑瞧他,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果然是你。”

“您说什么?”小玄没听明白。

“唉……”老翁却轻叹了一下,眼中满是沧桑寥落。

“老人家,您也尝尝我的酒吧。”小玄念动禁咒,从如意囊里取出只小酒瓶来,拔出塞子递与老翁。

老翁接过,放在鼻端闻了闻,浅饮一口,闭目含咂须臾,方才徐徐咽下。

“怎么样?”小玄热切问道。

“好东西,不错。”老翁点头道。

小玄的头登时大了起来,得意笑道:“美极了是吧?这酒有个好名字,叫做『天仙三步软』,也是我自个酿的。”

老翁却摇头道:“老朽是说,酿酒的材料是好东西,可惜酿制的方法不对,把材料给白白糟蹋掉了。”

小玄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哪里不对,您且说说。”

老翁道:“说来多了,其中最主要的一点,便是不识去芜存精,不知提炼奥妙,招致泥沙与美玉齐下。”

小玄涨红了脸,道:“说得容易,难道你就晓得去芜存精提炼奥妙?”

“当然。”老翁微笑道。

“我身上还有酿制这酒的材料!你敢否试弄给我瞧瞧?”小玄不服气道。

“这有何难。”老翁道:“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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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怎么搞的?这时候还有心思弄些不着边际的玩意。”碧儿道。

“急啥?我就不信,同样的材料,这老儿就能比我酿出更好的酒来。”小玄道。

“这老头好像有点古怪。”紫儿望着四周道。

三人坐在一张木桌前低声嘀咕。

“怎个古怪法?”小玄道。

“你瞧,这林子如此之大,又有许多猛禽恶兽,他却孤伶伶的一个住在这里,难道你不觉得蹊跷么?”紫儿道。

“我也这么觉得。”碧儿亦道:“这几间屋子看似没啥,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大对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好了。”

他们三个所在的屋子极是简陋,除了一桌四椅别无他物。

“怕啥!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动你们分毫!”小玄道。

他不过是信口开河,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气势。紫儿同碧儿瞧他,眼神皆怔怔的。

“小白哥哥……你会保护我们是吗?”碧儿道。

“当然,以圣爷爷的本事,实在是绰绰有余呐。”小玄大言不惭,美人当前,一时忘了自个眼下已是过江的泥菩萨。

“那……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紫儿睨着他道。

“什么忙?只管说来!”小玄道。

“过几天我们要去跟人打架,你能来帮我们么?”紫儿道,眼中满是期待。

“小意思。”小玄脱口即应,应完就立刻警惕了起来:“但是我为啥要平白无故去帮你们打架?”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紫儿娇声道。

“少来,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认识还不到一天。”小玄道。

“可是……我们姐妹俩很漂亮是不是?你若对我们好,说不定呐……我们哪天会报答你哟。”碧儿盯着他娇滴滴道,香腮轻晕,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谁知小玄却哼了一声,翻着眼睛道:“省省吧,不说我师父师叔,就是我的几个师姐都比你们好看一百倍。”

“你……你胡说!”碧儿勃然变色,就要一蹦而起。

紫儿忙在底下悄悄地拉住她,对小玄笑道:“真的么?我才不信,你哪天带我们瞧瞧可好?”

“没问题,好说好说。”小玄说得胸口一痛,笑容微僵。

这细小的反应并没能逃过姐妹俩的眼睛。

“对啦,你不是说你无门无派么?又从哪儿冒出来这些师父师叔和师姐呀?”紫儿笑道。

小玄愣住。

“活!果然是在撒谎!”碧儿叫道,脸色好看了许多。

“咦,怎么这样久?那老儿不会哄去我的红玉果就脚底抹油了吧?”小玄转移话题,心底忽然有点担心起来。

“喂,你那串红玉草果子是从哪里弄来的?”碧儿问。

“一个……真正的好朋友送的。”小玄道,心中滚烫甜蜜,婀妍的花颜笑靥又浮眼前,忽然思念之极。

正说间,老翁忽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把酒壶同几只杯子,道:“弄好了,虽然仓促了些,但味道总算出来了。”

小玄把酒徐徐咽下,目瞪口呆。

“如何?”老翁笑眯眯问:“比你酿的天仙三步软怎样?”

小玄突立起,朝他一揖到地,叹道:“天差地远,小子甘拜下风,请问老神仙您高姓大名?”

“孤居世外,姓甚名谁早就忘了,近几百年,有人唤我做白眉翁。”老翁道。

“几百年?”小玄同两女对望一眼,道:“老人家您果然是神仙呐。”

“神仙……神仙都是那流烟浮云呐。”白眉翁抚须嘘唏道。

小玄一怔,隐觉此言背后大有深意,然却接不上话,遂笑道:“可惜眼下没什么东西下酒,否则味道更美。”

“也罢,既是远道而来,更是旧故重临,老朽且弄几道菜招待你吧。”老翁说罢,又朝屋外走去。

“旧故重临?这白眉翁在说什么?”紫儿奇道。

“我总觉得这老头话里有话。”碧儿蹙着俏眉道。

“我也听不懂呐……”小玄纳闷道:“不过我觉得他对我们没什么恶意。”

过没多久,白眉翁便已转回,手中托着个盘子,上有几碟菜肴,却是一碟白斩(又鸟),一碟苦瓜炒蛋,一碟清炒竹笋,一碟油爆野菇,一盆豆腐清汤,色泽动人香气四溢。

此时已过中午许久,三人早就饥肠辘辘,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白眉翁在旁作陪,只偶夹几箸,慢慢饮酒。

虽然几道菜皆属寻常,然却做得异样美味,三人吃得兴高采烈,连夸白眉翁手艺不凡。

小玄边吃边喝,更是眉飞色舞快活似仙。

两只蝴蝶精见小玄连呼酒好,便嚷着也要吃,一尝之下,杯里便再不肯空,姐妹俩你来我往,喝得痛快淋漓不亦乐乎。

小玄给她们喝得心疼无比,忍不住就来抢酒壶,道:“不许再喝了!”

“你做什么?”碧儿把酒壶往背后一藏,笑嘻嘻道:“干嘛扑人身上?”

小玄一阵狼狈,瞪眼道:“这酒是用红玉草的果子做的,难道你们不怕喝醉么?”

“放心吧格格,我们千杯不倒的。”碧儿用阴阳怪气的语调道。

紫儿兴冲冲道:“不如我们三个就来比试比试?瞧瞧谁先躺下!”

“好啊好啊!先倒下的那个是小狗。”碧儿兴高采烈道。

“好好好!你们不听,等下难受可别怪我没提醒!”小玄气呼呼道。

“活!姐姐你听。”碧儿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他老说我们会醉哩。”

“真真笑死人啦,我们莫睬他!”紫儿哼道,伸出罗袖高卷的藕似白臂:“阿碧你把酒壶拿来,我倒要瞧瞧谁敢抢姑奶奶的东西!”

第九回 旖旎雨夜

小玄无可奈何,只好放弃夺酒之念,转向白眉翁请教酿酒之法,进而谈到材料的提炼。

“若是不识提炼之法,便等若暴殄天物,譬如你把红玉草果子直接入酒,就是糟蹋了极好的东西。”白眉翁边说边从袖里取出两个小纸包,递与小玄道:“还你。”

小玄一怔,接过拆开,见是一紫一赤两堆细幼粉未,诧道:“这是什么?”

白眉翁道:“你那红玉草果子的果肉已给我提炼出来入酒了,这紫色粉未是从果籽中提炼出来的精华,赤色粉未是从果皮中提炼出来的精华,两者各有妙用,皆是炼符做药的绝佳材料。”

小玄张大了嘴巴。

“只要识得提炼之法,便能物尽其用,好东西是点滴不容浪费的。”白眉翁道。

“我把红玉草果子丢进酒里就一股脑喝了,而老伯您却不但能酿出味道更好的酒,还多提炼出了两种材料来,真是太厉害、太了不起了!”小玄佩服万分道。

白眉翁微笑道:“善于提炼,甚至可化腐朽为神奇,况乎红玉草果子这种极品材料。”

“敢情……老伯您是位炼材大师?”小玄恭敬道。

“我不是。”白眉翁援着须道:“不过我有几个弟子倒算是。”

小玄呆了一呆,心中越发敬佩,忽叫道:“啊,有一样东西请您帮忙瞧瞧。”说罢念动禁咒,启了如意囊,朝空处一指,但见青影闪动,一只大得惊人的巨禽倏地现出,顿时塞满了半边屋子。

旁边双姝唬了一跳,定眼瞧去,方知是死的,紫儿惊道:“好像是只鸾哩?”

“天,这么大,怕有好几千岁了吧?”碧儿拍着心口道。

“没,只约一千出头。”白眉翁凝目道。

“老伯您帮我瞧瞧,这头大鸟能提炼出什么材料来吗?”小玄满忙希望道。

白眉翁上前,翻看了一下七焰灵鸾的尸体,道:“本来么,至少可以提炼出上百种材料的,可惜你没有保存好,眼下恐怕只能提炼出十几种甚至几种了。”

“呜……”小玄听得万分心疼。

“这鸾原非凡物,如今灵元已失,再不处理,过些日怕是颗粒无收了。”白眉翁又道。

“啊!”小玄急道:“那……老伯您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提炼出来的东西咱们对半分。”

“对半分?”紫儿叫道,跑到他跟前一双俏目拚命眨啊眨。

“干嘛?去去去!”小玄心烦意乱地将她一把拨开。

“唔……”白眉翁沉吟了片刻,道:“好吧,那老朽就动动筋骨,好久没碰如此大块头的东西了。”

旁边的紫儿颓然坐下,咬牙切齿地悄对碧儿道:“这笨蛋是个大白痴,竟把这么宝贝的东西跟人家对半分!”

“处理这头大鸟需要多久?”小玄问。

“少则一夜,多则三天。”白眉翁道。

“那好,过两天我再来取。”小玄道。

“过两天?”白眉翁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想离开这里?”

“是啊。”小玄忽似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老伯您能不能告诉我们离开这大林子的办法?”

“没有办法。”白眉翁道。

“没办法?”小玄愕然,强颜笑道:“老伯您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林子名曰迷林,即清者自清,迷者自迷。于清者而言,这林子不过咫尺方圆,跨步即出,若于迷者么,嘿嘿,这林子可谓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永世难离。”白眉翁道。

小玄等三人听得目瞪口呆,碧儿冷笑道:“我才不信,世上哪有这样的林子。”

白眉翁却不理睬她,眯眼望着小玄又道:“老朽瞧你眼下迷迷糊糊失魂落魄,怕是出不了这林子的,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不行!”小玄一阵心惊莫明,道:“绝对不行!我师叔还在等我呢。”

他越想越急,哪里还呆得住,倏对两个女孩道:“我要走了,你们走不走?”

“走啊,我们也有要紧事要办哩。”紫儿道,撑着桌子同碧儿一道立起,显然醉了,两人身子皆有些摇摇晃晃的。

小玄朝白眉翁躬身一揖,道:“多谢老伯款待,小子改日再拜。”

“如果出不去,你就回我这里来吧。”白眉翁微笑道,笑得高深莫测。

小玄有些狐疑地瞧他的笑容,道:“不劳挂心。”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多谢老伯啦,你做的菜真好吃,我们会记住您老人家的。”碧儿对白眉翁笑嘻嘻道,却给紫儿把手一扯,急急就去追赶小玄。

小玄出到屋外,召如鹿蜀车,一跃而上。

“喂,等我们呀!”紫儿叫道,姐妹俩玉臂一展,蝶儿般飞上了车。

白眉翁站在门口,背负双手望着鹿蜀车飞上空中,直至消失不见。

“他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忽在背后响起。

白眉翁立转回身,屋里已不知何时多了个绝色女子,他微微一愕,急忙撩起袍角曲膝跪下,道:“不知圣后驾临,有失迎迓,还望圣后降罪。”

“起来,你我不必多礼。”绝色女子道。

白眉翁这才立起,道:“圣后是为他而来?”

绝色女子却道:“他一定要走是吗?”

“嗯。”白眉翁颔首应道:“不过他出不去,我已改换了禁制,无论他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转回到我这来的。”

“你有心了。”绝色女子道。

“唉……如今的他已非昔日可比了,外面又是险恶重重。”白眉翁叹道。

“吾界近临一个万世不遇的大劫,我分神不得,他的安危就拜讬你了。”绝色女子道。

“圣后放心,无需您吩咐,就凭当日他上凤凰崖相救之恩,白眉自该肝脑涂地。”白眉翁道。

“此次来者甚多,来头不小,你需要什么协助尽管说与我知。”绝色女子道。

白眉翁沉吟了片刻,道:“不用了,只是天庭及西方二路,还请圣后退之,余者白眉皆可应付。”

绝色女子点了下头,道:“据我所知,重元子也打算下凤凰崖,你想自个应付他么?”

“他也要来?”白眉翁眉头一皱,道:“那……这一路也请圣后出手吧,那厮有样功法专门制我,白眉至今都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

“好。”绝色女子道。

“圣后适才说,吾界近临一个万世不遇的大劫?”白眉翁问。

“嗯。”绝色女子应。

“这劫来自何方?是何来头?”白眉翁继问。

绝色女子面色凝重道:“不晓得,界中的诸尊诸老同我一道做了数月功课,然却始终卜算不清,正因如此,可知此次之劫非同小可,吾界半点马虎不得。”

“唉……自从他遭逢大难之后,界中能者强者虽多,却无一能为圣后分忧了。”白眉翁又叹。

绝色女子默然不语,轻轻闭上了美目。

“不过,先天太玄好像仍在,待白眉想个办法看能不能使他快些强大起来。”白眉翁道。

“千万不可。”绝色女子摇头道:“拔苗助长绝非好事,再者,他虽为玄狐,却非吾界中人,上次之所以遇难,多少与吾界有关,为此我已痛悔万分,如今再不可为了。”

这回轮到白眉翁一阵沉默。

“其实,从前两世玄狐来看,他这一世也必定会强大起来,可我……”绝色女子叹息道:“却盼他就这么一直微弱下去,时间久了,说不定诸神诸佛就会把他给忘记。”

“圣后……他,真的就是他么?”白眉翁道:“还是只是他的后人?”

绝色女子思索着道:“我不清楚,玄狐一脉谁都难穷其秘,但我总觉得第一世玄狐跟第二世玄狐就是同一个人,而且……”

她那张绝丽的容颜上忽尔红晕悄泛,隔了好一会才道:“他曾亲口对我说,只要他在,下一个玄狐就永远不会出现。”

太阳已向西斜,大片大片的绿从底下电掠而过,然而就是无穷无尽不见尽头。

小玄心急火燎地驾车飞驰,脸色越来越难看。

“呜……呜呜……”

“哦……哦……”

两个女孩却放浪形骸地趴在车座两沿大呼小叫,声音时高时尖、时娇时妖,无比的放纵恣肆。

“别闹了!吵死人了!”小玄恼火道:“叫你们别喝太多,现在好了吧!”

“喂,你是说我们醉了吗?”紫儿笑嘻嘻道,一双粉腻白臂忽然缠了上来,从后面软软地攀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玄微微一震,惊道:“干嘛?坐好!”

“人家醉啦,站不稳啦。”紫儿搂着他腻声道。

小玄心头噗通乱跳,又喝道:“给我坐好去!”

“不嘛,人家就要小白哥哥扶!”紫儿继续撒娇纠缠,软绵绵的(禁止)挨上了他的背心,红滟滟的樱唇也几乎贴到了他的耳心,吐着又湿又热的薰人酒气。

“快坐好!小心我把车子摔下去!”小玄浑身发热。

紫儿哼道:“我才不怕,人家会飞的呦。”

小玄满头大汗,眼角突然瞥见旁边的碧儿把大半个身子探出了车外,似在呕吐,不由大惊道:“快去把她拉回来,小心一个筋斗栽下去!”

“车子这么晃,我怎么过得去?”紫儿却道:“再说你离她比我近,又怎么自己不去拉?”

“没见我在驾车么?”小玄粗着脖子吼,见碧儿身子越倾越出,心中发毛,赶忙转身去捉她。

碧儿猛地回身,一头就扑入了他的怀里。

“吐了是么?”小玄瞪着眼道。

碧儿望着他吃吃憨笑。

“这下知道难受了吧!”小玄气呼呼道:“我在驾车,都给我坐好去!”

这时候身上给两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攀着搂着,无疑是件极考验意志力的事。

“呜……”碧儿嘤嘤哼吟,像只小母猫般往他怀里直钻:“人家难受死了,人家要小白哥哥抱。”

紫儿倒是放开了他,然却爬到座位上高高地站起,挥舞着双臂又嚷又叫:“呼……呼……我飞……我要飞……我要飞到天上去……”

小玄瞧得心惊肉跳,怒喝道:“快下来!你想给风刮下去么?”

“我掉下去你心疼么?”紫儿笑嘻嘻道。

“心疼个头!我又不是你爹!”小玄黑着脸喝。

紫儿竟在车座上蹦了起来,啦啦啦地又唱又跳,紫裳墨发皆给大风拉得笔直。

小玄脸都白了,大吼道:“别疯了!”

紫儿却仿若不闻,蹦得愈高愈欢。

“莫闹了好不?”小玄颤道,声音低软了许多。

“那你心疼不心疼?”紫儿得意地盯着他道。

“心疼心疼痛得肝肠寸断心碎欲绝你若掉下去我也不活了!”小玄崩溃道。

“这可是你说的哟,日后不许赖哦!”紫儿咯咯娇笑,高高地就从车座上扑了下来,再次搂住了他的脖子,湿软滚烫的樱唇竟在他颈后耳侧亲了几下。

“啊,那我也要!”怀里的碧儿倏撑起身,也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火辣辣地亲了几口。

小玄阵悸阵麻,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突然盯着前方目瞪口呆。

两个女孩觉察,抬眼望去,就瞧见了白眉翁的几间屋子和菜园。

“怎么转回来了?”小玄愣愣道。

“有人没专心驾车呗。”碧儿笑嘻嘻道。

小玄想起白眉翁脸上的笑容,心中疑惑起来,猛一甩鞭,调转车头,又朝远处驰去。

谁知过了半个时辰,竟又第二次转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小玄惊疑不定。

“我总觉得那老头子有古怪,你适才还对他那么大方!”紫儿道。

小玄白着脸掉转车头。

待到晚霞满空时,鹿蜀车第三次回到了白眉翁的屋子前。

小玄心中震惊,面容反而沉静下来。

临走前白眉翁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此时在他脑海里已变成了得意的嘲笑。

“天快黑了哩……”紫儿望着四周道。

这时,两个女孩的酒已醒了许多,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周围都快看不见了,林子里又有巨熊那样的恶兽……要不,我们下去歇一晚,明儿再作打算?”碧儿心慌道。

“绝不!”小玄铁青着脸道。

“可是,跑了这样久,它们也累了呀。”紫儿担心地望着车前的几头已在喘气的上古奇兽。

但小玄已调车头,再度驱车奔向远方。

整座森林毫无征兆地倏亮一下,紧接着天空霹雳炸响,豆大的雨点漫空砸落下来。

“啊,下雨了!”碧儿叫道。

“呜……”紫儿用手遮捂住头顶,哭丧着脸嚷道:“我的头发要完了,快找个地方避雨呀!”

“真倒楣啊,偏偏这时候来下雨……”小玄心中一阵疲惫,环顾四下,哪里找得到避雨的地方。

“下去瞧瞧,说不定林子里有避雨的地方。”碧儿道。

小玄只得驱车下降,飞入密林之中。

穿过密密枝叶,顶上已是雷声滚滚,大雨瓢泼而下,漆黑的林中顿时烟茫茫雾朦朦一片。

雨水劈头盖脸流下,似要把人窒息方快,小玄努力睁眼,驾着车子东奔西窜,以期找到避雨之处。

又一道粗巨闪电从天劈落,照得四下亮如白昼,碧儿忽然指着一处大喊:“那边!”

几于同时,小玄也发现了旁边一株大树的近根处有个大洞,急忙驾车驰去,奔到跟前,先把两个女孩送入洞中,这才随后爬了过去。

三人松了口气,但身上皆已落汤(又鸟)一般,树洞并没多大,三个人贴肤挤着,冰凉凉的异样难受。

小玄念动禁咒,把尚在洞外的鹿蜀车收入如意囊中,心中一片沮丧:“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师叔找不着我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哩……呜……都怪我到处乱跑……”

“呜……好冷……”碧儿可怜巴巴地呻吟,紫儿也在黑暗里微微哆嗦。

然而雨却愈下愈大,雨点如炒豆似地摔打在树叶上,阵阵寒风无情地直灌洞中。

“她们喝了不少酒,又吹了大半天风,再加上淋这一场雨,真是够她们受的。”小玄心中怜惜,但也无计可施。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哇?呜……我要回客栈……我泡热水澡……我要钻进暖和暖和的被窝里……”碧儿梦呓般道。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们毕竟是为了我才莫名其妙地陷在这林子里……”小玄想到此处,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唔……小白哥哥的身上好暧和哩……”紫儿低吟,软绵的娇躯紧紧地贴着他,相挨的地方已给两人的体温烘干了许多。

小玄脑海里倏地灵光一闪,不禁欢喜起来,当即悄提真气,运转离火玄功,身上顿然烘热了起来。

“咦?”紧挨在他身畔的两个女孩立时察觉,便如冬日里蹭火炉的猫儿贪婪地向他直贴过去。

小玄身上越来越炽热,过没多久,竟把三人湿透的衣服完全烘烤干了,而他们原本冰冷湿涩的肌肤也变得温暖光滑起来,贴在一块美妙异常。

“唔……好舒服……”紫儿懒洋洋地呻吟,声音娇腻得惹人遐思。

“好困……”碧儿也在嘤咛,螓首枕着男儿的胸膛连打哈欠。

对比起外面的寒风冷雨,此刻的洞中温暖如春,三人疲倦之极,先后在轰鸣的大雨声中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中忽然响起“啊”的一声,小玄叫道:“别闹。”原来不知谁在他的耳垂上悄悄地舔了一下。

可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又在他左边的颈侧轻轻佻舔,那舌儿又湿又滑又暖,极是活泼调皮。

小玄仍处半睡眠状态,迷迷糊糊间一时想不起挨在左边的是哪个女孩。

调皮的小舌又溜回耳畔,倏一下点进了他的耳心。

小玄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手欲挡,不想手肘竟碰触到一团软绵绵娇弹弹的东西上,立闻有人“啊”地叫了起来。“怎么啦?”紫儿的声音从另一侧转来,声音慵懒,显然也是刚刚睡醒。

“有人偷偷碰我胸脯。”碧儿娇声道。

“我可没有哦。”紫儿笑嘻嘻道。

小玄狼狈万分:“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碧儿贴了上来,樱唇抵着他耳心狐媚道:“原来你这么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里边太窄了。”小玄苍白无力的辩解,突然耳心一麻,那条滑溜溜的小香舌竟又鱼儿般钻了进来,他如遭电殛,但这回岂敢再乱动。

“咦,小白哥哥,你干嘛喘这么大的气儿?”另一边的紫儿问。

“没……没什么,可能有点……有点感冒了。”小玄拚命抑制呼吸。

“心跳也好快哩。”紫儿的一只手儿捂上了他的胸口,继而摸索着从襟口悄悄地钻了进去……

小玄口干舌燥心跳如擂,就在这时,不知谁的一条大腿打横盘来,正巧软绵绵地压在某处要命的地方。

他闷哼一声,刹那怒勃而起,擎天柱般顶住了那条惹祸的腿儿。

耳边的碧儿轻笑一声,搂在他脖子上的粉臂忽然滑了下去,转眼间一只软软地手儿隔裤握住了他的巨硕。

“哗!”碧儿失声惊呼。

“又怎么啦?”紫儿问。

“这儿有条蛇哩,大得好吓人,给我捉着了。”碧儿笑嘻嘻道。

“真的?在哪?”紫儿又问。

“这里,小白哥哥的下面,啊!它还在反抗耶!”碧儿咯咯娇笑。

“我来帮你。”紫儿道。

于是又有一只软绵暖滑的手儿搭上了小玄的“大蛇”,一下子就捉握住了它的头部。

“啊!这……这么大,果然好大!”紫儿低呼。

“而且还很长勒……”碧儿轻喘道,手儿上上下下捋捏个不休。

“住手!”小玄闷哼着警告。

但姐妹俩充耳不闻,四只滑嫩如酥的手儿依旧肆无忌惮戏耍不休。

“脑袋真大,嘻,它还在跳哩!”紫儿低笑道。

“好硬……好有劲……”碧儿舔着舌儿喘道。

“呜……这两只小妖精实在……太过分了……”小玄百脉贲张,大口大口地喘气,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洞中突然大乱起来,只听紫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姐姐?”碧儿叫道。

黑暗中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解衣声。

“小白哥哥?”碧儿又叫。

回答她的却是小玄的重重粗喘。

“呀!”紫儿倏地悸啼,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怎么啦?你们在搞什么鬼?”碧儿问,探手摸去,就触着了一个绷如铁铸且在不住振动的背膀。

“唔……他……他……”紫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喘。

“他干嘛?”碧儿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他在欺负我!”紫儿嘤咛,声音腻得似要滴出水来。

第十回 大阵仗

树洞本就不大,这时候愈显格外狭窄,黑暗中的小玄曲膝跪着,双手钳着紫儿的两条粉腿把她顶在洞壁上发狠耸弄。

紫儿初还细细轻喘,但很快便娇哼起来。

这时碧儿摸索上来,从后面贴缠抱住了小玄,咬着唇儿道:“好哇,小淫贼!你竟敢欺负我姐姐。”

“谁叫你们惹我!”小玄牛喘道,一记比一记推得更深,眼前黑不见物,感觉异样敏锐,没几下就在女孩的最深处挑着一粒滑溜溜的凸浮妙物。

“谁惹你啦?我瞧你这小淫贼早就对我们姐妹俩心怀不轨,喝酒的时候还趁机吃我的豆腐哩!”碧儿边说边剥,把他上边衫子扒下了大半,竟

用湿烫的嫩舌在他背心颈后舔来扫去。

小玄哪里还能和她理论,突然放开紫儿两条粉腿,双手朝前抄去,隔着衣裳攫住了两团尖饱酥乳,重重地捏揉起来。

紫儿双腿落下,恰给挂在男儿两边肩上,池底顿时受力,蓦感花心酸透,不禁失声颤啼:“轻点!这样子好……好难挨的……”小玄闻言,心

中越发火热癫狂,抽送力道分毫不减,如此犹觉不够过瘾,双手倏往两边一扒,剥开了女孩的薄薄罗裳,再把里面的软滑抹胸朝上推开,放出了女孩的两只尖尖乳儿,漆黑中把嘴乱凑,终于叨着了一颗粉嫩(禁止)。

“啊!”紫儿低呼,突然咯咯娇笑。

“咋啦?”碧儿问。

“他……他在吃我奶头哩……碍…别咬……”紫儿笑得花枝乱癫,忽又戛然而止,变成了大口大口地娇喘。

碧儿浑身发烫,跪在后边长身贴上,自捧两乳来厮磨男儿的精健脊背。

小玄前后俱美,不由浑身绷紧,抽送更是下下着力,杵杵带响。

“唔唔……好舒服……再……再深点……”漆黑中响起紫儿难耐的嘤嘤娇哼,如啜似泣。

小玄奋力耸搠,可是因为角度关系,始终无法尽根而没,十余枪中才有一二命中红心。

“要……要再深一点点呀!”紫儿摇头甩发急急娇喊。

“喂!没听见我姐姐的话么?”碧儿娇嗔,身手并用从后面用力推他。

小玄满头冒汗,他虽天生异禀,可是树洞实在太过狭窄,龙困浅滩无从施展,焦急间心头一动,两手忽然放开酥乳,却是抄到了女孩股底,把她整个掀抬起来。

“啊!碰到了!碰着人家了!”紫儿陡然悸啼,黏腻的花蜜随着男儿的抽刺飞溅而出,转眼间悬空的两股已如油浸般滑不留手。

角度一调,小玄顿感酣畅淋漓,棒棒没首尽根,结结实实地椿在花房底部,顶得嫩蕊东倒西歪颤跳不祝紫儿唇麻肢软,挂在他肩膀上的两条腿儿倏地脱落,这一牵扯,突而花心凸鼓,一股烫浆竟掉了出来,正击灵龟之上。

两人失声齐哼,紧紧地抵抱做一团。

原来小玄差点也跟着(禁止)出来,生怕再两个女孩儿面前出丑,只好急刹抽送。

“他射了?”后面的碧儿轻喘问道。

“是……我。”紫儿气短喉干地喘道:“不小心就掉了一股。”

“你?”碧儿诧道:“怎会这么快?你没……”“来不及,他好厉害,你试过便知。”紫儿道,娇躯犹自阵阵痉挛,然却不知悄悄使出了什么妙法秘术,只失了一股阴精便即止住了。

就在这时,小玄忽又闷哼一声,紫儿也跟着惊呼起来。

“又咋啦?”碧儿讶问。

“他……他……”紫儿颤颤道:“他怎么又变大了?”

原来给花汁蜜浆接连浸泡,刺在窄紧花径中的(禁止)温度骤升,围数暴涨,现出了玄阳磐龙杵的真正面目。

“怎么可能?原来就大得吓人了,再大还得了。”碧儿道。

“是真的呦,嘶……好烫!”紫儿低呼。

小玄只觉女孩阴内阵阵收束,(禁止)给滑滑的嫩壁箍握得美不可言,遂再抽耸起来,不过这回已提真气,悄悄使出了绮姬传授的九鼎还丹诀,精关一固,宝杵越发雄劲刚强。

紫儿登给杀得腹麻腰软,嘤嘤呜呜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的,人家快要给你弄坏了……碍…碍…怎么会这么舒服……好像又要……要……碍…”小玄听得心头一片滚烫,两手钳紧她的腰肢纵情鼓捣,记记破底,急若流星。

“碍…好深……老是在碰那……碍…真的要……要……”紫儿啼如流水,两条粉滑腿儿突然向内收来,死死地夹抵住男儿腰畔。

碧儿脸烧心跳,在后面推顶得越发卖力,心底竟盼姐姐快些败退,自个才好披挂上阵。

终闻紫儿尖啼一声,断肠似地叫道:“坏了!”

姐妹俩深明彼此,一听这声,碧儿立时知晓姐姐丢了,赶忙倾身迫上,全力把小玄向前顶去,喘息道:“别动,顶紧她。”

岂知小玄却雷厉风行悍勇如故,枪枪深挑长搠,仍继杀奔已绽娇蕊。

“啊碍…碍…别了……碍…”紫儿啼呼不住,蛮腰又挣又扭,可皆无法逃脱男儿的追击,花心酸处,阴精又甩。

碧儿拼命压制,终于勒住了姐妹俩中间的不驯野马,咬牙道:“小淫贼,你就这么狠呀!想弄死我姐姐么?”

小玄突地回臂一抄,拦腰揽住了她。

碧儿低呼一声,已给整个抱到前面,窝放在酥软如泥的紫儿怀里。

姐妹俩一齐不满地娇嗔起来,但这会也只能接受现状了。

小玄从紫儿花底拔出狼藉不堪的长枪,也不拭抹,便杀气腾腾地朝上边的碧儿逼去。

碧儿早就淫情浓浓,偷偷探手朝下一摸,顿时唬得惊呼起来:“这么大!真的变更大了!咦……怎会这么烫的?”

紫儿环臂从后面抱住她,有气无力道:“我没乱说吧。”

碧儿轻喘道:“怪不得你一下子就掉了。”

“从没那么爽利过……”紫儿咬着她耳朵低声道:“这小子的宝贝当真厉害,我慢点运功就顶不住了,你千万记住先锁精关,要不待会也定跟我一样。”

碧儿闻言,心中越发跃跃欲试,轻笑道:“放心,瞧我的。”

小玄也听不清楚她们姐妹俩在嘀咕什么,摸索着扯去碧儿腰头罗带,又解开纱裙撩起中衣,手背触着内里的软绸亵裤,立时发觉裆处已给混湿了大块,心头一荡,遂抬其股,将绸裤沿腿褪下。

碧儿浑身酥软,只倚在姐姐怀里乖乖的任他摆布。

但树洞里委实狭窄,姐妹俩四条腿叠来绊去施展不开,小玄索性就把碧儿两腿抬起高高地搭在洞壁之上,漆黑中握枪撩探,很快在女孩粉滑的腿心里寻着了一道湿糊糊黏蠕蠕的缝儿,棒头揉了几揉,便紧紧地压在嫩缝内。

碧儿低嘤一声,心儿颤颤地扶住了他的两肩。

小玄完全对准了蛤内的臼口,猛地把腰一挺,把臀一耸,就将铁茎刺入了娇嫩之中。

“啊!”碧儿登时娇啼起来,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身体还是无法抵挡男儿的巨硕,只觉花径剧胀嫩瓢似裂,泪珠儿不由自主就掉了出来。

小玄却觉又紧又滑,没推到底就急急抽耸起来。

碧儿咬牙苦挨,通体绷凝,内里的秘径自然也跟着寸寸纠紧,美妙无比地捏拿男儿。

小玄奋力抽添,棒头渐突渐深,忽一下冲到了花道尽头,重重地戳着了一团软软的肉儿,不禁爽得直抽气儿,就此大刀阔斧,恣剖嫩蚌频采娇蕊。

碧儿不适渐去,顿感快美有如泉涌,花蜜滴答流溢,黏涂得四下脂腻不已。

“快锁精关呦。”紫儿在她耳边悄悄提醒。

“锁……锁好了,怎会这么爽利?”碧儿颤哼道。

这一顺畅,小玄越发勇猛,在花房里上挑下刨横冲直撞。

“呜……小淫贼,这么大根还这样凶!”碧儿嘤呜道,只觉阴内某处痒极,倏地自抬起股,迎着男儿的抽刺急拆狠摆,嘴里叫道:“我让你凶!我让你凶!”

小玄一声闷哼,美得龇牙咧嘴,喝道:“来得好!”当即重椿狠椿,挥舞宝杵迎头痛击,誓与浪娃一较高低。

碧儿毫不示弱,举着腰股极力频耸,浪浪又叫:“来呦!来呦!人家怕你不成?”

“这对小妖精跟我五姐姐有得一比,而且妹妹比姐姐还更浪些!”小玄心头酥麻,铁茎使出暗力,枪枪贯透花房。

就在这时,外边倏地闪电,照得洞中雪亮一片,但见两个娇娃争奇斗艳,这个云鬓斜坠,那个青丝飞甩;这个星眼朦胧,那个美目迷离;这个樱口轻张,那个丁香半吐;这个腮畔红艳艳,那个面上春浓浓;这个霓裳零乱,那个绣襟轻掀;这个妩媚胜天仙,那个妖娆盖魔姬;姐姐有姐姐的韵味,妹妹有妹妹的风情。

真个:乱花迷人眼,俱叫郎心酥。

紫儿暂且不提,碧儿在前,两只油光光的尖翘酥乳皆跑出了松脱的红绡抹胸外,腰下则是丝缕不挂,正活泼泼地摆荡着白馥馥的肚皮,把雪阜玉股乱抛乱筛。

这景象虽只一瞬,但已惹得小玄魂魄销融欲焰千丈,倏地倾身而上,压住妖精千戳百捣,仿佛要将之插个对穿方才痛快。

“啊!顶进肚子里了!啊!啊!”碧儿颤声娇啼,她虽骁勇,且有锁精秘术暗助,可惜今趟遇见的却是天地皆罕的玄阳磐龙杵,逞强了数十合,突地嘤咛一声,收腰缩股铩羽而逃。

小玄怎容她逃,两手把她腰儿一钳,挥军长驱奋力追杀。

碧儿啼个不住,只觉花心给顶得乱跳乱颤,似要飞将出来,急对姐姐道:“不行!要丢。”

紫儿见状,忙在她耳边悄声道:“快使那法儿!”一只手从底下悄悄探了出去。

“还敢不敢再骂我?还敢不敢再骂我?”小玄威风凛凛地喝问,存心炮制身底的妖精,依旧棒棒无情斩尽杀绝。

碧儿银牙一咬,不知使出了什么秘法奇术,忽而状如憋尿,觑准男儿刺到深处,猛地将腹一收。

小玄蓦感女孩的花径大力收缩,竟将(禁止)牢牢箍住,棒头陷在花心,快美顿然疯狂剧增,几于同时,又有一股如有实质的细细吸力透茎而入,

酸酸地直袭茎心,九鼎还丹诀居然有些抵挡不住,腰杆骤紧,不由闷哼了一声。

就这紧要关头,忽有一只手儿溜到了他的股心,一根尖尖的手指扣入秘眼,刁巧无比地挖弄起来。

小玄张口结舌,终于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他完蛋了!”碧儿欢叫起来。

姐妹俩笑逐颜开,紫儿得意洋洋地朝小玄道:“小淫贼!我们不单敢惹你,我们还吃定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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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雨住,迷林上空却仍云团滚滚层叠密布。

数十奇服异相之人急速上升,穿透过层层云海,来到了最顶端的一层。

但见旌旗飘舞,枪戟林立,这层云上竟有数千天兵天将肃穆静列,在一杆大旗前赫然立着托塔天王、哪吒太子、张、许、邱、葛四大天师、游奕灵官、九曜星君、二十八宿及雷府诸将等天庭将帅。

那数十人匆匆奔到大旗前,叩首齐拜,为首正是雷公、电母、风伯、雨师四个。风伯大声道:“启禀天王,吾等已竭全力,发风雷雨电无数,但皆无法攻破底下结界,还请天王降罪。”

天王眉头微锁,道:“这结界甚是诡谲强大,非尔等之过,暂且退下。”

于是,雷公、电母、风伯、雨师四个率部唯唯叩退。

旁边的葛天师忽道:“据吾观测,这林子与葫芦谷气脉隐隐相接,怕是与空空老仙相关。”

天王叹道:“若是这圣祖要插手,我等今次只好作罢,先回天庭禀奏玉帝再作定夺。”

游奕灵官道:“不急,大军既发,先着人下去试探一番再说。”

张天师亦道:“空空老仙道行虽高,但我们所奉乃是玉帝之命,他也不一定敢贸然插手。”

天王准议,遂命九曜星君率领五百天兵持护四大天师前往破解结界。

众将正点兵马,突闻四方鼓声大作,接着云雾流滚,潮水般疾往这边涌来。

众神脸上微微变色,天王急令各部结阵严防。

这时云雾涌近,只见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逼了上来,赫对数千天兵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窒人的肃杀如山压至,天兵们无不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黑凤凰旗!”许天师忽蹙眉道:“莫非是妖界的圣御军?”

天王面色蓦尔铁青。

游奕灵官环顾四下,吸了口凉气道:“竟然来了这么多,单能瞧见的只怕就有三、五万人马。”

话音方落,南面兵甲突然两边分开,又见大股云团腾涌而至,间中隐隐现出许多巨禽怪兽的影子来。

“啊!”哪吒低呼一声,面色大变道:“好像是小妖后的圣灵兵团!”

“李大天王安在?”一个雄浑声音破空荡至,紧接着从云团中飞出数十骑禽御兽的妖将,肆无忌惮地直逼到天兵阵营前约百步方祝哪吒厉声高喝:“尔等何人?”

“吾等乃圣后御前护卫军,吾帅圣御军镇界总兵马大元帅万劫真君在此!”那雄浑声音傲然道。

第一回 绝代妖后

听见统御妖界百万圣御军的大元帅万劫真君亲至,天庭众神皆俱心头一震。

托塔天王不敢轻慢,踏前道:“本王在此,真君有何见教?”

“不知大天王亲率天兵降临尘世所为何事?”一个阴冷得令人骨寒的声音传来,但因诸妖阵前云雾弥漫,无法瞧清说话之人是何模样。

“吾奉玉帝之命,前来捉拿玄狐遗孽,敢问真君,尔率大军至此又为何故?”天王扬声道。

“捉拿玄狐遗孽?”那万劫真君轻笑道:“只怕是为了先天太玄而来吧?”

天王微微一滞,便道:“不错,此亦为今趟目的之一,先天太玄乃上界圣物,吾帝下旨迎请归位。”

此话一出,对面骤时笑声大作,极是放肆无礼,众神则是个个怒目而视。

“天王此言差矣,先天太玄原为吾界之宝,又何时成了上界之物?”万劫真君的声音遥遥传来:“不过此物纷争已久,你我也不必在此争辩,本帅此来,也有个目的。”

“真君此来,莫非也是为了先天太玄?”天王道。

万劫真君笑道:“非也,先天太玄虽然原是吾界之物,但它自有真灵性大智慧,谁也无法逆其本意,吾界才不做这痴心妄想之事。”

天庭众神听他言中大有嘲讽之意,心底无不越发恼怒。

“本帅此来,乃是奉圣后之令,特来恭请天王率部归位,莫扰下界安宁,还望天王给个薄面。”万劫真君缓缓道,言词虽然客气,语调却如命令。

众神皆俱大怒,哪吒厉声道:“大胆!我等乃奉玉帝之命,你们敢来阻拦?”

对面一阵沉默,仿佛谁都懒得回答他。

“如果本王不答应呢?”天王道。

“那就只兵戎相见了。”万劫真君淡淡道。

天王须发微微拂动,沉声道:“真君以为本王怯战么?”

万劫真君嘿嘿一笑,道:“今日不巧,本帅带来的人马多了些许,大天王乃是识兵之帅,更是知进退者,或许不会打这胜负已决之战。”

托塔天王面色愈来愈难看,但见眼前形势的确如此,对方不但精锐尽出,而且兵力远在已部之上,心中退意悄萌,森然道:“尔等今日倾兵干涉,难道不怕天、妖两界就此大动兵戈么?”

“既为圣后旨意,莫说大动干戈,便是肝脑涂地亦再所不惜。”万劫真君强硬无比道。

哪吒再忍不住,倏地扬枪挑起,直指妖阵众将,怒喝道:“久闻真君神通盖世,敢否出阵与吾一战?”

众妖将闻言大怒,即时纷纷破口喝骂。

“放肆!竟敢挑战大帅!”

“这毛孩找死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娃娃,爷爷先来跟你玩玩吧!”

哪吒乃是上界大神,何尝遭受此羞辱,心中怒不可遏,提枪就要杀出,可惜脚下少了金霞风火轮,威风减弱不少。

“大力将军何在?”万劫真君轻喝。

“未将在此!”妖阵中有人大声答应,响如雷鸣。

万劫真君森然道:“听闻你与这小孩有点过节,今日趁此了结了吧。”

“是。”那将应声而出,驱着头恶兽真奔哪吒,厉笑道:“哪吒小儿,可还认得我?”

哪吒凝目望去,见那将躯巨如犀,头戴明盔身披金甲,手掣混铁棍,背后交叉负着两口剑,骑跨着一头辟水金睛兽,不禁失声:“原来是你这泼魔!”

原来此将便是当年与孙悟空大战的牛魔王,本给西方拘去,后来得隙逃脱,却是投到小妖后麾下,又再荐入圣御军中,号为大力将军。

仇人相见,眼外分红,牛魔王咬牙切齿道:“哪吒!当日你仗着人多势众,斩了我多少剑,今日定当加倍奉还!”

哪吒冷笑道:“当日既能斩你,今日定当也能!”说着把身一摇,霹雳响处,现出了三首八臂的法象来。

牛魔王狞笑道:“小毛孩还敢逞能,不知本王今已脱胎换骨了么!”

就在这时,突闻上方有人朗声笑道:“尔不皈依我佛,脱胎换骨又有何用?”

两界兵马皆朝上方望去,但见祥云氤氲瑞辉遍空,又有阵阵梵音佛号飘唱而来,却是数百手执各种法器的僧兵佛将冉冉降下,为首两个头戴天冠,身披璎珞,宝相慈和庄严,首后明环映耀,正是文殊与普贤两大菩萨。

牛魔王面色微变,又听上方道:“牛魔,你还认得我们么?”他循声望去,立时认出两尊菩萨旁边还立着当年围捕他的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峨眉山清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须弥山摩耳崖毗卢沙门大力金刚及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心里登时慌了。

托塔天王等天庭神将却是心中大喜,虽见僧兵甚少,与已部加起来也远远不及对方的数量,但深知两大菩萨及四大金刚法力非凡,皆忖得此强援,今日或可与妖兵一战了。

“牛魔,当日吾等携尔往西方寻觅极乐,尔却偷偷逃走,跑去与妖秽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如今运数将绝,心中可悔了么?”不坏尊王永住金刚冷冷喝道,言词之中毫无忌惮,显然没把面前的数万妖界兵将放在眼里。

牛魔王更是怯畏,万劫真君瞧在眼里,不禁心头灼怒,正要另遣强将出阵,突听一个美妙绝伦的声音道:“运数何物?妾身始终弄不明白,今儿倒要向几位佛爷讨教了。”

声音似是不大,但三方数万人却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旋闻天籁飘荡绮音潮涌,只见无数道大小不一的黑色火焰从下方云层缭绕而起,几下舞窜便升腾至众僧佛的云团前,翱翔转处,竟化做了一对对灵鸾、孔雀、朱鹤、花翎、鸿鹄等奇禽异鸟,其上或立或坐着形色不一的妖姬魔女,她们围着当中最大的一蓬黑色火焰环绕飞舞,顿将众僧佛散发的清亮光芒吞噬了大半,把大片天空渲染成一种无比神秘的奇诡颜色。

这时,中心的黑色火焰开始徐徐收拢,赫然现出一只异样巨大的、周身燃烧着黑焰的凤凰身影来。

直至黑焰收至低矮处,众人才瞧清原来这是一只天地至罕的墨色凤凰,在两翅及尾翎上分立着四个身裹金缕裳袍的妖艳美姬,手持怀抱着罕异宝器,中间有一女子,柳倚棠睡地斜卧凤凰背上,裳如雪,肤胜酥,雍容华贵丽绝寰宇。

刹那间,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完全给眼前的震撼景象镇魇住了。

妖界数万人突然忽啦啦全都跪了下去,齐叩首道:“圣后圣安。”

那绝色女子抬起皓腕,娇慵不胜地打了个手势,妖界将士这才轰然立起,整齐如一。

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心醉神迷,美得令人自惭形秽,美得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想多瞧一眼,然又不敢正眼逼视。

随着她的出现,妖界阵营中人人激昂振奋气冲霄斗,神佛阵营中却是个个呆若木(又鸟)斗志尽失。

天庭众神见过多少仙妃玉女,然这一刻,心底无不承认,眼前此姝才是天地间的至绝颜色。

就连四大金刚,此刻竟也木雕泥塑一般。

他们乃西方护教法尊,修行果位仅于四方天王之下,不知已历多少劫厄,不知已诛多少邪魔,然而见了这个女子,竟不禁心魔杂起诸欲弥生。

唯有两大菩萨尚存本色,齐欠身道:“原来是圣后驾临,幸会,幸会。”

原来这绝色女子正是亿万精怪之首、妖界之尊——小妖后。

小妖后嘻嘻一笑,道:“妾身一不信佛,二不斋僧,今日相遇,两位大菩萨何幸之有?”

文殊菩萨正色道:“圣后虽不信佛也不斋僧,但乃天地间大智大慧之尊圣,能瞻真容,实值庆幸。”

“妾身适才好像听见有人在言运数,心中好生迷惑,不知两位大菩萨或哪位佛爷肯来赐教一二?”小妖后道,说着眼波流转,在众僧佛脸上轻轻扫过,所过之处无不怦然心跳暗自销魂。

“圣后说笑,运数奥妙,岂是我等能够穷尽,又怎敢在圣后跟前胡言乱语。”文殊菩萨双手合什道。

“哦,既然如此,不若我们各退兵戈,寻个清净之地焚香煮茗谈论运数如何?”小妖后笑吟吟道。

“运数之奥妙无穷无尽,弹指之间,焉能言尽。”普贤菩萨开口道。

“那我们就慢慢谈随意谈,无论多寡,无论深浅,能谈多少便算多少。”小妖后微笑道。

“实不相瞒,吾等此来,实是奉我佛如来之命,欲请先天灵元回归灵山,今日怕是无法与圣后谈论运数了。”文殊菩萨道。

“不嘛,人家好难得才遇见两位大菩萨,今儿不指点不行。”小妖后竟然撒娇起来,登时妖娆尽生倾倒四方,令得西来僧佛心猿意马,天庭兵将心驰神摇。

“圣后之命,吾等委实难从。”文殊菩萨道。

“不谈也罢,那你们都走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小妖后轻轻道。

并无任何威煞之类的东西散发,无征无兆间,两大菩萨万载不动的心境却突尔起了一丝波澜。

余者蓦地胆寒,一种莫名其妙的无以抗拒的战栗从魂魄深处升腾而起,人人心底生出拔腿欲逃的冲动来。

“此话怎讲?”普贤菩萨眉毛微微一挑,首后的明净光环亮了些许。

“妾身既已在此,前边怕是过不去了,两位大菩萨若肯就此退兵,妾身日后定当亲上灵山向佛祖登门拜谢。”小妖后微笑道。

“佛祖之令,吾等实在不敢有违。”文殊菩萨则依旧不温不火。

小妖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旋如朝露消散荡然无存,朱唇张处,赫闻污言:“好吧,懒得再跟你们这伙秃驴浪费唇舌!哪个自不量力,就来试下能否从我这里过去。”

此言一出,墨色凤凰身上的黑色火焰忽然冉冉升高,缓缓地遮去了她那曼妙身姿与绝色容颜。

闷哼声中,小玄一溃千里。

两只小妖精笑逐颜开,正在欢喜得意,孰知碧儿倏地通体剧震,乍地一声轻啼,娇躯痉挛般抽搐了起来。

“咋啦?”在她后面的紫儿讶问。

“他……他……我我……”黑暗中的碧儿颤不成声,声音中满是震惊。

“你什么?快吸他呀!”紫儿大诧,环手到前,在她抽搐不止腹上一摸,错愕道:“你也掉了?怎么这般不济事!”

碧儿再不出声,只是臂攀腿夹,整个人一抖一抖地狠命向前贴去,似乎想把自己整个都揉进男儿的怀里。

小玄喷射如注,两手捏拿着女孩的腰股拚力摁向自己,巨硕无朋棒头竟有半个陷没在嫩心当中,美得筋麻骨软几欲仙去。

碧儿禁受不住,真气陡滞,功法顿散,本来还在偷偷施术采汲,这刻却似个酒量已足的人给捏住了鼻子继续强灌烈酒,不但喝不下去,自个反给逼得呕吐起来,一股股黏腻温热的阴精从花心眼里直迸出来,迎着男儿的激射滑滑地浇淋在禁止头上。

两人你哼我啼地抵死纠缠,过了好一会,碧儿娇躯蓦瘫,软软地跌回紫儿身上。“怎么回事?”紫儿抱住她问。

“他……他……”碧儿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香汗淋漓。

“他也会那种功法是么?”紫儿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问。

碧儿摇头。

“到底咋啦?”紫儿急了。

“天呐!好像是……是师父说过的玄阳之精。”碧儿欲仙欲死道。

“什么?”紫儿惊呼起来。

“一定是的……吸到里边一下子就……就把我麻了……我才……才……”碧儿娇喘吁吁道,仿犹沉醉在某种美妙无比的余韵之中。

小玄恍惚中听见,心忖道:“以前五姐姐这么说,眼下这小妖精也这么说,看来我这个真是什么玄阳之精哩……”

“真的?真的给我们碰上了?”紫儿道,语调中满是惊喜。

“好烫好麻,整个下边都暖乎乎的,很像师父说的那样。”碧儿软软地呢喃,有如醉酒一般。

小玄听在耳里,不由一阵得意。

“你让开,我要亲自鉴定一下!”紫儿喜孜孜道,迫不及待地推开了瘫软如泥的妹妹。

“等会嘛,人家还……还没完呢!”碧儿不满地叫了起来。

紫儿哪里睬她,迳自摸向靠在树洞壁上喘气的小玄,玉手探到他两腿间,握住了只是微微疲软的硕大。

“干嘛?”小玄低哼。

“我还要。”紫儿用极低的声音道,黑暗里飞快地把滑褪到腰肢的罗裳脱了,完全裸露的粉腻娇躯贴了过去,把两只光滑乳儿紧紧地压入他怀里。

“我……我……”小玄吞吞吐吐,刚刚爆发过的(禁止)异样敏感,真有点受不了她那滑嫩手儿的刁蛮捏弄。

“你什么?你不行了么?”女孩轻笑道,几根葱根又捻又揉,又捋又套,花样层出不穷。

“谁说的!”小玄即应,只觉满怀娇弹滑腻,有两粒软中带硬的尖尖物事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刮着,把稍稍缓弱的欲焰又撩得熊熊燃烧起来。

“嘻,又硬起来了,才没一会哩,我就知道小白哥哥厉害。”紫儿欢喜道。

小玄轻喘着,(禁止)在她的逗弄中迅速挺拔勃翘,重振雄风。

“适才……你趁人不备把人家搞丢了,这回我一定要报仇。”女孩咬着他的耳朵(禁止)道,低腻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只管放马过来!”小玄哼道,给她撩惹得欲焰炽焚战意浓浓。

紫儿曲膝跪起,挪凑玉蛤对准了朝天怒指的禁止头,两手搭着他的肩膀,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慢慢坐下。

“好大……唔……吃不进来呦。”女孩娇滴嘤咛。

搞了老半天,也只吞进了棒头的半个脑袋,似乎在最宽巨的地方卡住了。

娇嫩湿润的贝肉紧紧勒磨着最要命的部位,小玄按奈不住,猛地箝住蛮腰发力按下。

“呀!”紫儿尖啼一声,已给巨杵贯穿了花径,瞬间就冲到了最深处,雄硕的棒头重重地撞击在嫩嫩的心子上。

“你……你偷袭!”女孩娇喊,话音未落,已给小玄托抱起腰股上下颠抛,顿时酥酸麻痒百味杂陈纷至沓来。

“等等!人……人家还……还没准备好呢……”紫儿颤叫不住,蛮腰乱闪。

“等什么等!上战场还有等你准备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小玄哼道,哪肯跟她啰嗦,托抱粉臀大力提桩。

紫儿娇躯前倾,粉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头,仿佛正骑在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上,生怕随时会给颠抛下来。

如酥的粉胸贴捂脸上,小玄略一磨蹭,便寻找到了送到唇边的小樱桃儿,嘴巴一张连头带乳吃进口里,尽情咂吮起来。

“呜……呀……”紫儿如啜似泣,花底蜜汁飞洒甩溅,沾涂得四下黏腻不堪。

小玄越战越勇,越耸越疾,高速抽拽的铁杵倏在汁浆的浸润中昂勃暴涨,温度急剧上升。

“天呐!它又变……变成那样了!啊!啊!好烫!我要坏了!”紫儿乱叫,直到花心眼处生出一丝酥麻丢意,这才惊省忘记施展锁元秘技,急忙运功提气,难为时已晚,虽然骊关稍固,但丢意却在不可逆转的次第清晰。

小玄见她忽然不声不响,心中恼了,当下大抽大送,记记出首没根力透花房。

紫儿紧咬樱唇,屏息闭气拚力抵抗,可是快美却如排山倒海般袭卷而来,令她浑身娇战寸寸酥麻。

小玄见她乃不吭声,只道自己还不够勇猛,倏地起身,把女孩压抵到树洞壁上,双手箝住她两条大分的粉腿,摆腰耸臀狠狠抽添。

“啊!”黑暗里的紫儿突然尖啼起来:“好深!碰着那里了!就是那里呀!

啊……啊……就是这样!不忍了人家不忍了!要就给你!给你啦给你啦!”

不知何时,外面已是风停雨住,女孩的叫喊显得格外清晰,入耳声声勾魂字字酥骨。

小玄给她叫得心酥耳麻,益发加倍卖力,下下深深挑刺,俱奔令女孩娇喊尖啼的美处。

旁边的碧儿只听得魂酥神摇惊心动魄,不觉淫兴又浓,循声摸去,触着她姐姐一条高高翘起的腿儿,正一下下地踢弹摇晃,再摸过去,就碰着了男儿振跃不止的强健身躯,低嘤一声扑了过去,紧紧地贴抱住他的臂膀。

“呀!”紫儿又是一啼,这次音量不高,但却异样娇腻,小玄心念方动,深刺花房的棒头倏感滚热,紧接着铁茎连首带根给什么黏滑东西软软地裹了,微微的麻意透肤侵根,登时一阵射意翻涌,急忙刹住抽送,暗地里运提真气,使出九鼎还丹诀将精关牢牢锁固住。

碧儿察觉,讶道:“你又掉啦?”

“我……我……”紫儿哆嗦丢泄,颤不成声。

“你不是叫我小心么?怎么自个也不济了?”碧儿低低嗔怪。

“他……他好凶……我还没准备好他就……就……”紫儿断肠似地哼道,小肚皮一鼓一鼓地无力抽搐,阴精失禁般不住吐出,竟比前次丢得更加凶猛厉害。

“换我来。”碧儿喘息道:“我帮你报仇。”

“不要,我还要再试一次,我就不信赢不了他!”紫儿倾身向前,死死地搂抱住男儿脖子,强弩之末地又把几股已变稀薄的花浆浇排在深插体内的大(禁止)上。

小玄美得直抽气儿,但却不敢再动分毫,只拚力运功加固精关。

“都掉了还不休息一下?别又自个送上门去挨宰!”碧儿娇嗔。

“你等着瞧。”紫儿丢得心美意足,终于熬过峰头,急忙运提真气,悄悄使出自家秘术,盼能夺回失陷城池。

小玄听她口中还不服软,心中战意愈炽,此时玄功流畅,精关牢固,当下又再大力抽刺起来。

紫儿这回凝神应对,孰知没过多久败相又露,娇嘤浪啼有如流水:“呜……还……还是不行!他的……禁止子怎么这样厉害?”

她方丢过,此际阴中软烂如酥,蜜汁精浆给搅拌得胶似蛋清滑如酥酪,美得小玄愈耸愈狠,愈抽愈疾。

紫儿只觉玉窍给搅得酸麻如散,一股酥酥丢意油然生起,不由慌了,突地把心一横,状如憋尿般拱臀相迎,用最美嫩的心子叼住了男儿的禁止

头。

小玄只觉女孩的嫩径倏地大力收缩,将自己的(禁止)牢牢擒住,棒头倏给什么奇嫩妙物咬着,紧接着一股如有实质的细细吸力透眼而入,酸酸地

直袭茎心,心中一惊:“又来了!这两只小妖精都会这奇法哩,莫非也是五姐姐教我的那类采补之术?”

但这回他已泄过一次,忍耐有所提升,更有九鼎还丹诀早将精关牢牢锁固,虽给吸得射欲汹涌,却没象前次般一溃千里。

紫儿施术连吸几下,不见点滴甘露入窍,有如赌徒赌红了眼,顾不得嫩心奇酸异麻,紧咬樱唇强提余勇又再发狠吸汲,谁知突有一股巨大吸力

袭来,趁虚直透花眼,竟然深深地侵入玉宫之内,不禁汗毛皆竖娇躯尽软,就连心口也麻痹了起来,所施秘技顿时土崩瓦解,娇嘤一声,玉宫精华从花眼里滚滚而出,反给男儿虹吸龙汲般悉数采去。

第二回 突袭

原来小玄精关固若金汤,趁势反戈一击,使出了九鼎还丹诀中的“汲”字诀,登时立竿见影大见奇效,一举采出了女孩的阴精。

“又掉啦?”碧儿听见声音,立知姐姐又败了一阵,不禁娇嗔埋怨:“叫你换人你不听,你撑啊你撑啊!这下好了吧!”

紫儿仿佛给抽光了骨头,只欲仙欲死地排着精儿,哪里还有半点力气还嘴。

“看来还是得我出马哩!”碧儿早就淫兴复浓,搬开姐姐,就来重战小玄,谁知糊里糊涂就输了两阵,也丢得手软脚软香魂欲化。

“还敢说我,你怎么也这样了?”紫儿反唇相讥。

“他……他好像越来越……越厉害了……用那法子也……也不成了……”这回轮到碧儿可怜兮兮了。

紫儿歇了两阵,心中犹觉不甘,于是又来纠缠小玄,此后姐妹俩轮番上阵,然却有如蜻蜓撼柱,接二连三败下阵来,各丢了数次身子。

小玄采得许多阴精,更觉精气健旺,这时天已微明,树洞中模糊瞧见两个女孩已几全裸的玉躯,真是这个粉那嫩,这个娇那个媚,左倚右偎香蒸膏涂,不禁欲焰愈炽,当下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继续攻城掠地,到后来已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逮着便是一顿暴风骤雨枪挑棒砸,把两只小妖精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姐妹俩不知碰上的乃是罕世宝杵,贪恋欢娱之下,屡败屡战难以自拔,直至实在支撑不住之时,这才幡然醒悟,可是早已丧失了许多阴精,惊觉真元亏损,不由好生后悔。

“嗳呀,我亏了好多!他……他一定也懂采补之术,偷吸了我好几次哩,我们都给这坏蛋蒙了!”碧儿哭丧着脸偷偷对紫儿道。

“呜……我也是……”紫儿丢得玉容惨淡,咬着唇儿悄悄道:“你还好,我连一次都采不着他哩,早知如此,这次出谷就该把那宝贝带上,任他金浇铁铸,此时也能把他化了。”

姐妹俩呢喃懊悔,小玄却在大快朵颐,不知他是不是特有某种天赋,九鼎还丹诀愈运愈畅,精关也随之愈来愈固,而那“汲”字诀更是使得一次比一次娴熟,待到后来简直就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若是教他此技的绮姬在场,恐怕也得瞠目结舌百思不解。

终于,两只小妖精再也抵挡不住,只好娇声求饶:“不要了,好哥哥,我们挨不过了。”

“投不投降?”小玄威风凛凛地喝。

“投降啦投降啦,再耍下去,我们都会死掉的。”姐妹俩齐声道。

“还敢不敢再惹我?”小玄抽送如虹,依旧不依不饶。

紫儿正给他插住,只觉花心翕翕丢意浓浓,怕是随时又要大泄,心中惊慌,咬牙哼道:“小白哥哥,我已给你亏损了数月的真元,你若狠心,只管把人家的精儿全部采去!”

“真的?怎不早说?”小玄吃了一惊。

紫儿娇泣道:“原来你会采补之术,哄得我们好苦哇。”

碧儿也抽噎了起来:“我们心里边爱你,不想你却这么狠心,一下子就采去这么多精元,我们今儿可亏大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小玄惶惑道。

“我们修炼不易,却给你……你……”碧儿越说越觉伤心,越想越感委屈,“哇”的一下放声大哭。

“别哭别哭,让我想想办法。”小玄急忙劝慰,心中怜意大生,猛地想起昨早与飞萝疗伤之法,道:“我泄还给你们有用么?”

姐妹俩闻言大喜,碧儿破啼欢道:“有用有用!你若肯怜惜些许,我们就能恢复许多。”

小玄当即散功,将九鼎还丹诀撤去,他已积累了整宵的快美,一轮流星冲刺,登时精来,尽注女孩花苞深处。

紫儿急忙努力吸汲,岂知宝精一入玉宫,顿给美得魂酥魄融,禁不住又丢了一遭,但这回已得大补,惊喜啼道:“天呐!果……果然是那玄阳之精哩!唔……麻死人了……”

旁边的碧儿急又缠上,抱住男儿娇滴央道:“小白哥哥,人家也亏了好多,你也疼疼我嘛。”

小玄遂又与之相欢绸缪,也泄了一回在她玉户之中。

姐妹俩受了宝精,只觉周身暖洋洋酥融融舒服至极,这时疲惫袭来,贴着男儿先后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醒啦,快到中午啦,我们该走了。”小玄的声音在姐妹俩耳边响起。

“唔……”碧儿娇吟道:“别吵,人家还要睡嘛。”

“好,那你们就在这里睡吧,我得走了。”小玄道。

“等等!”两只小妖精立时惊醒过来,紫儿赶忙搂住他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那老头儿!”小玄铁青着脸道。

“找他?”碧儿怔了怔:“找他做什么?”

“这森子好生古怪,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去,结果都会转回到他那里,哼,说不定就是他在搞鬼!”小玄道:“你们要不要跟我走?”

“要!”姐妹齐应,紫儿道:“你去哪我们都跟你走。”

“好,你们快点。”小玄道,解下缠绕在颈上的藕臂,迳先钻出洞外,从如意囊里召出鹿蜀车,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朝树洞叫道:“干嘛还不出来?”

“不用穿衣服么?谁叫你把人家剥得光光的。”紫儿娇声应。

“急什么嘛,我的抹胸不见了!”碧儿叫。

再等了好一会,小玄忍不又催:“怎么这样久?到底好了没?”

“好了好了。”紫儿道。

“好了怎还不出来?”小玄心灼如焚,不知飞萝现在急成什么样了。

“走不动哩,不知给谁害的……”碧儿娇滴滴地唤道:“你来抱人家嘛。”

有了一宵销魂,三人已是亲密无间,小玄驾车,两个女孩左贴右偎,不时娇笑嬉耍软语香吻,真个如糖似蜜百般缠绵。

“小白哥哥,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紫儿问。

小玄一阵黯然。

“真是的,我们都……都同你那样啦,你却还不肯跟我们说!”碧儿娇嗔起来。

小玄依旧不语,忽然想念极了逍遥峰上的一草一木。

两只妖精对视一眼,紫儿小心翼翼道:“昨儿追赶你的那帮人是你仇家么?”

小玄点头,始终不愿多说。

紫儿道:“那帮人好像挺厉害的……小白哥哥,不如你找个地方暂时避避?”

小玄淡淡一笑,道:“我到葫芦镇就是为了逃命的,不想还是有人追来了。”

“原来如此……”紫儿眼珠子滴溜一转,突道:“小白哥哥,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外人不敢随便进去的,要不……我们陪你去那儿避一避?”

小玄摇头,眼下的他只盼能尽快离开这鬼林子,好回客栈去找飞萝。

“那儿景致极佳,好美好美的,正好可以去散散心哩。”紫儿抱着他的臂膀热切道。

小玄还是摇头。

“去嘛……”紫儿低下声音,软腻腻道:“我们陪你。”

“谢谢,不了。”小玄一口回绝。

紫儿微愕,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神色。

小玄完全不辩方向,只驾着车子一味朝前飞驰,果不其然,很快就转回到了白眉翁的几间屋子前。

三人下车,小玄将鹿蜀车收入如意囊,怒气汹汹地朝屋子大步走去。

碧儿正要跟去,忽给旁边的紫儿轻轻地拉了一下袖子,心中会意,即时慢下脚步。

直至小玄走远,碧儿才悄声问道:“怎么了?”

“这小子好古怪呦……”紫儿道。

“是很古怪,怕是有点来厉的。”碧儿点头。

“半点都猜不出他的底细哩……”紫儿沉吟道。

“嗯,居然把我们两个都哄了,好……好厉害。”碧儿微晕着脸道。

“而且还是那玄阳之质……”紫儿咬唇道,俏脸也有些红了起来。

“还有一根要命的禁止子,几乎每一下都能……”碧儿轻喘道,朦朦胧胧的水眸眯了一眯,似在回味着什么。

“差点就给他……给他弄坏掉了……”紫儿接道。

“幸好他没什么歹意,否则我们可就亏惨啦。”碧儿道。

紫儿道:“师父曾说,玄阳之质天地至罕,极是滋补真元,对我们修炼此类法门的人最有裨益。”

“是啊,昨晚掉了那么多次,我以为真元定然损了,没想他一还精过来,立刻便恢复了,不仅如此,整个人还暖融融的舒服死啦,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碧儿腻声道。

“阿碧。”紫儿盯着她道:“你说这样的绝世宝贝,咱们能不能错过?”

姐妹俩心意相通,碧儿眼睛一亮:“姐姐,莫非你想……”

“这宝贝看起来没啥心计,正巧又在逃命,我们何不哄他随我们回谷?以后也好日夜受用。”紫儿声音压得极低。

“好啊!”碧儿欢喜道:“若能如此,当然最妙!”

紫儿俏靥飞霞道:“这小子虽没元一太子那么帅,更没他那样的本事,可不知怎么,我心里边就是……就是好生喜欢。”

“我也是哩,一开始还不觉得,可到后来就越瞧越顺眼,越瞧越喜欢,而且跟元一太子在一起时的感觉很不一样……”碧儿闭着眼呢喃道。

“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本来以为遇上了元一太子,天底下就再没有哪个能令我动心的了,想不到……好奇怪……”紫儿道。

说到这里,猛听旁边有人呵呵笑道:“有啥好奇怪的,玄狐一脉乃玄阳之极,天生便具非凡之魅,天地之阴莫不能挡,你们两个小娃儿又如何能独善其外。”

姐妹俩吃了一惊,急转过身,赫见白眉翁立在不远处,也不知先前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去,不禁又羞又恼,紫儿瞪眼叫道:“你……你为老不尊!怎么跑来偷听人家说话?”

“偷听?”白眉翁笑眯眯道:“这可是老朽的地方,便是草语花呓亦入我耳,何须偷听。”

“好无耻!偷听了还要狡辩!”碧儿生气道。

“你们说什么来着,害怕给别人知去是么?”白眉翁笑道。

紫儿俏脸涨红,咬唇道:“怕什么?我们又没想害人,倒是你叫人好生怀疑,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搞鬼?为什么我们无论往哪个方向去,却最终都会转回到你这里!”

白眉翁叹道:“唉,小狐狸岂是你们消受得了的,如若不想日后伤心,还是莫要惹他为妙。”

“什么小狐狸?”两只小妖精听得惊疑不定,碧儿提高声音道:“你倒底在胡诌个啥?”

“好啦,来找麻烦的人好多,老朽忙不过来了,你们这就离开吧。”白眉翁道。

“离开?”紫儿怔道:“去哪?”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此处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白眉翁捋着长长垂下的一绺白眉道。

双姝大怒,碧儿黛眉一挑:“活,真是笑话,我们干嘛要听你的?”

“要走的话,我们自然会离开。”紫儿转首对妹妹道:“别睬他,我们找小白去。”

“休再啰嗦,老朽送你们一程吧。”白眉翁言罢,突然扬起一臂,轻轻挥甩出袖子,刹然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阵奇诡大风,怒涛巨浪般直袭两个女孩。

“摄术!”姐妹俩大吃一惊,闪避中急取兵器,然而皆已不及,惊呼声中,两人给大风卷得拔地而起,高高地飞上了半空,转眼便给刮得无影无踪。

“唉,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白眉翁垂目收袖,轻轻地又叹了一下。

小玄连进几间屋子,却都没找到白眉翁,正在纳闷,鼻间忽闻香气阵阵,当下循味寻去,又进了一间厨房似的屋子,只见桌上摆放着数道菜肴,正冒着丝缕热气,看上去刚做好不久。

此时已近午时,突然碰见这几道色香俱佳的美肴,顿把小玄惹得直吞口水,他走近前去,老大不客气就吃了起来。

这几道美肴完全不同昨日的寻常菜式,竟连材料都分辨不出是何物,味道奇香异美。

其中一盘是红烧肉,做得骨软肉滑,一口咬下,登有许多香味浓郁的肉汁充溢口中;另一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酱舌头,嚼起来却是既香又脆,十分带劲。

“哇,这么好吃,要是有酒就好了!”小玄不禁赞道,再尝第三道菜,却是一盆烧汁茄条,更是香滑酥烂无比可口。

“原来那老儿昨天没把好东西拿出来,嘿,今儿我叫他心疼去!”小玄拉椅坐下,卷起袖子尽情吃喝,只觉这几道菜的味道比昨晚那顿更加美妙,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味道如何?”忽有人问。

小玄转头,见白眉翁不知何时进来,正立一旁。

小玄本是要来兴师问罪的,但瞧瞧桌上的狼藉盘碟,所谓吃人的嘴软,这一刻只好堆起笑脸道:“肚子好饿,所以……这个……没问你就干起来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白眉翁若无其事道。

那碟酱舌头已给吃了个精光,小玄干笑道:“您瞧,我一时吃得高兴,忘了给您留些。”

“只要你喜欢,全部吃了都成。”白眉翁微笑道,十分之和颜悦色。

小玄见他如此大方,心下更觉过意不去,继道:“味道实在是好,我还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哩,这几道菜的用料一定很珍贵吧?”

“还算马虎。”白眉翁道。

“请教老伯,不知是用什么好东西做的?”小玄笑问。

“鸾鸟。”白眉翁指着桌上道:“这盘是红烧鸾肉,这碟是酱鸾舌,这盆是鸾汁爆茄条。”

“什么?”小玄怔了一怔:“鸾……鸾鸟?”

“嗯,就是鸾鸟。”白眉翁道。

小玄脸上的笑容迅速僵硬,但仍抱着一丝希望,哆嗦道:“您老也有鸾鸟?”

然而,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只听白眉翁道:“我没有,但你昨天不是留了一只在这里么?”

小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后才猛地从椅上蹦了起来,大声道:“你把我的鸾鸟做菜了?”

“鸾鸟肉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白眉翁点头。

“天呐!你……你你你!我把它交给你提炼材料,你却拿它来做菜?”小玄涨红了脸。

“是啊,这不提炼出来了吗?而且……”白眉翁悠哉游哉道:“你不吃得蛮高兴么?”

小玄颤手指着白眉翁,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就一只鸾鸟么,用得着这么心疼?”白眉翁翻翻眼皮道。

“难道你不晓得那头鸾有多珍贵!”小玄气急败坏道:“它可是一头上千年的灵鸾!全身皆宝的神鸾!”

“金银珍宝俱那流烟浮云,美酒佳肴才是人生真谛。”白眉翁睨着他道:“这可是某人从前跟我说的。”

哇,明明糟蹋了别人的宝贝,却还摆出这么高的姿态!小玄怒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为何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去,却最终都会回到你这里!”

“莫非你舍不得老朽?”白眉翁竟道。

小玄瞠目结舌,猛地记起紫碧姐妹俩来,惊觉她们为何一直都没跟进来,当下调头就走。

“你要去哪?”白眉翁道。

“找人!”小玄大声道。

“不用找,我已把她们送走了。”白眉翁悠然道。

“送走了?”小玄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地方,她们不该留在这里。”白眉翁道。

“不该留在这里?”小玄铁青着脸问:“那我呢?”

“必须留下。”白眉翁想都不想便答。

“老杂毛!”小玄终于口不择言,盯着他那草窝似的乱发喷火般怒喝:“果然是你在搞鬼!信不信小圣爷爷现在就把你这几间破屋子全都拆了?”

“小狐狸,眼下你还奈何不了我。”白眉翁眯着眼不烟不火道,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听见小狐狸三字,小玄心中一悸,颤声道:“你叫我……我……什么?”

“小狐狸。”白眉翁笑吟吟道,盯着他目光中多了某种说不清楚的复杂东西。

小玄一阵莫明羞恼,大声叫道:“老杂毛!你竟敢羞辱……”

话未说完,忽见白眉翁眉头一皱,眼中精芒遽涨,猛闻四下爆响,仿佛挨了炸药般,整座屋子蓦尔坍塌破碎,刹那间沙石乱飞尘土弥漫。

小玄大吃一惊,急忙运提真气,谁知倏感数股巨力排山倒海迫至,整个人顿如陷入泥沼中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心念电转,只觉胸闷气滞无比难受,当即拚命摧鼓真气抵御对抗,但见诡芒四下闪掠,又闻风雷掀驰呼啸,不禁诧讶万分,突地瞳孔收缩,原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异象:似有什么无影无形的物事正在徐徐地朝他飞来,所经处,碎石木屑皆俱诡异无比地化成了烟雾一般的齑粉。

“天呐!这是什么?”小玄心头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但这时身体四肢完全受制,根本无从躲避,唯有眼睁睁地瞧着这夺命的一击袭向自己眉心。

第三回 七绝之剿

千钧一发间,蓦闻一声低喝,弥漫周围的烟尘突然四下退开,开辟出一个干净的、方圆逾三丈的空间来,那诡异的夺命一击亦随之消失无踪。

小玄只觉压力骤去,身子晃处,差点一跤坐倒,狼狈粗喘间瞧去,见白眉翁两臂大张,似乎正是他施展功法撑起了这个真气结界。

“啊,原来这白眉翁深藏不露,竟是个身怀绝顶修为的高人!”他张大了嘴巴,再望结界四周,只见烟尘中人影绰绰,各种诡光异象交织闪耀,但皆无法穿透入这个突然出现的真气结界之内。

“不知这伙强敌是他的仇家还是冲着我来的?”小玄心下惊疑,赶忙从袖中甩出八爪炎龙鞭,疾注真气护在胸前。

“居然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吾界六大长老,玄鼠之名果非虚传。”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腔调阴森冰冷有气无力,入耳却是十分清晰。

“玄鼠?”小玄越发疑讶。

只听白眉翁冷冷哼道:“既知吾名,还敢乱闯,定叫你们后悔此行!”说到这里,左袖倏地朝前挥去,骤见结界暴然延伸,即闻有人闷哼,一条人影朝后跌去,消失在烟尘之中。

立时怒喝四起,又有条人影一闪而现,及时地填补了差点就给突破的包围圈缺口。

“啧啧啧,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反击,了不起了不起呀,难怪当年敢上凤凰崖偷东西。”阴冷声音再度传来:“不过,我在想啊……阁下之所以这么厉害,会不会是因为这里的禁制呢?”

立闻一个苍老声音响起:“禀少主,正是如此。依老朽所断,这林中所布之界乃一上古禁制,名曰『迷津』,不但有迷陷之能,更具遏制外来者灵力的功效!”

小玄闻言,赶忙悄悄运提灵力,果觉飘虚难聚,不禁震诧。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几位大长老今儿都不行了呢……好吧,那就不用灵力,听闻白眉玄鼠乃是绝顶的炼气大家,本君便以真气向前辈讨教如何?”阴冷声音有气无力地飘来。

白眉翁眉心微拧,忽转首望向一处,小玄也跟着瞧去,见烟尘中有条身影突然清晰起来,一人背负着手闲庭信步般踏入了白眉翁撑起的真气结界。

这是一个锦衣绣袍的公子,面上眶凹颊陷,身子枯瘦佝偻,皮肤白得没有丁点血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仿佛轻风吹来,便会将之刮倒。

这样的人,本该没什么好怕的,但小玄却感一阵莫明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恐惧。

就在此时,病弱公子忽然朝他望了过来,微笑道:“你,就是玄狐的后人?”

“是又怎样?”小玄应,他素来死要面子,最怕自己胆小,是以拚命鼓起勇气抵抗弥漫心中的恐惧。

“很好,很好,终于找着你了。”病弱公子声音微颤,青白的面容上遮掩不住地露出一丝激动。

小玄正要说话,却见他猛地狂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原以为玄狐一脉已绝,叫本君伤心了许多年,没想到老天爷却还给我留着,真是太令人惊喜啦!”

小玄心中惊疑不定,凝神戒备道:“你是谁?为何要找我?”

“我么……”病弱公子笑声嘎然而止,然却上气不接下气地狠喘了起来,待到缓过之时,面上已覆满了浓浓的阴戾与怨毒,盯着他森然道:“我恰巧就是七绝帝君的后人!”

小玄心头陡紧,失声道:“你就是小魔君?”

“现在,你该知晓本君为何要找你了吧?”小魔君狞声道,突迈大步,疾朝前行。

白眉翁沉喝一声,右臂前挥,一掌推出。

小魔君的步子骤时慢了下来,脚上似绑了千钧之坠,此后每步跨出,都似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这时结界四周人影齐动,将真气结界挤压得不住扭曲变形,有人高声叫道:“少主莫急,待属下先破去这老儿真气再说!”

小魔君仿若未闻,只盯着小玄继续强行迈进,身上锦衣倏地爆裂,鼻口鲜血齐溢。

“少主小心!”“少主快回!这玄鼠的真气极是厉害!”“少主身上有伤,万万不可冒险!”四周爆发出一片惊呼。

小魔君依然前行,终于到达了距小玄一臂之处,但此时似给一堵看不见的铁壁阻住,再亦寸步难前。

然而,他似乎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一双阴毒的眼睛至始至终死死地盯住小玄。

小玄心惊脉跳,但却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勇气,目光竟罕见地冷冽起来,强毅不屈地迎住了对方。

这样的距离下,目光相接的两人,彼此都感受到了一种尖锐的刺痛。

小魔君忽尔狞笑起来,轻轻道:“我会让你一直活着,会让你觉得活着是一件天地间最最痛若的事情。”

小玄只觉一阵恶寒,猛地别开了脸,见旁边的白眉翁面皮颤动须发俱飘,似是吃力之极,但他深知这种比拚真气最是凶险,况且还可能有什么禁制法阵在起作用,哪敢贸然出手,急问道:“我怎么帮忙?”

“别动,千万别动。”白眉翁沉声道。

小玄手心皆汗,望着他道:“可是你……你只一个,他们人好多!”

“这是我的地方,占便宜的是我。”白眉翁微笑。

“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为什么要帮我?”小玄忍不住问。

“没见这帮家伙弄坏了我的屋子么?”白眉翁道。

小玄一阵感激,忽然觉得这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一种难明的亲切悄从心底浮了上来。

白眉翁眼睛突然一眯。

原来小魔君把一直背负在后的手拿了出来,左边一只捏握成拳,一分一寸地伸向小玄。

小玄心头骤紧,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那只枯瘦如柴的拳头。

面对着这么一只看上去毫无威力的拳头,白眉翁的神情却在迅速凝重。

尽管慢似蜗牛,但小玄瞧见,这只拳头的的确确是在一点点地前进。

白眉翁面容绷紧,眉毛发须飘动得更加厉害。

拳头仍在继续前进,不祥的阴影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小玄的印堂,令得他那里的皮肤一阵发木发麻。

白眉翁的眼睛越眯越细,几乎变成了一条缝隙。

小玄额头冒汗,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八爪炎龙鞭。

“少主小心!”“少主万莫逞强!”“小心那老儿!”四周又有人在大声呼喊,显然俱在发功加力,将真气结界的范围压挤得大幅缩减。

“咄!”小魔君倏地一声厉喝,仅跟小玄眉心数寸的拳头脱兔般暴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白眉翁的袖子却已先一步拂中了他的胸口。

小魔君登时跌飞出去,在空中甩洒出一抹鲜艳的赤红。

几乎同时,白眉翁支撑的真气结界亦陡然坍塌,十数条人影扯带着大片尘土怒涛恶浪般从四面八方袭卷过来,瞬间吞噬了白眉翁与小玄。

小玄厉叱出鞭,急朝四下挥击,但周围已是一片混沌,不单瞧不清敌人在哪,就连近在咫尺的白眉翁亦都不见了踪影。

弥漫的烟尘中突然现出一双怖人的赤红眼睛,与他正面相距不到一尺。

小玄大惊,脚下蹬地朝后疾退。

谁知对方如影随形地跟至,右臂高擎,倏一道乌赤的弧光从上方霹雳击落。

小玄避无可避,手腕抖处,八爪炎龙鞭陡如火龙旋起,直绞弧光。

骤闻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两人之间炸出大蓬夹带火焰的亮芒,小玄手中长鞭差点脱手,整个人赫给震出数步之外,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不禁暗暗心惊:“此人之强,不在骷髅老妖之下!”

而对方仅是朝上空浮起了尺余,狞笑道:“好!竟能接下我一记七煞鞭尸杵,再来!”说着人在空中一猱,又再朝他疾扑过来。

小玄这才瞧清这赤目人手中握着一把奇形怪状的斑斓巨杵,杵上似乎纹铸着厉鬼恶煞图案,不知怎么忽尔一悸,心中慌怯起来,斗志几失。

如此情形下,两人再度交击,这回小玄败得极惨,跌飞出七、八步一跤坐倒,喉头蓦甜,大口鲜血猛地呕了出来。

赤目人正要追击,忽听旁边有人叫道:“让老夫来,少主要拿活的!”

只见尘土中又现出一个老者,面皮青白秃顶无须,身着宽大红袍,袍上纹绣着奇符异菉,手持一杆八角幡幢,口中唸唸有词。

小玄心头又是一悸,这次却感全身乏力,似给饿了七天七夜般头昏眼花,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忽然间,烟尘中光芒大亮,只见数粒白森森的浑圆光球腾空飞起,瞬闻惨呼数声,四处有人大叫:“小心!是破真玄珠!”“大家莫用真气!”“快祭吞天钟!”

突闻“嗡”地鸣响,又见金芒大放,一口通体铸刻着各种符菉的金色巨钟亦飞上了空中,与一粒浑圆光球撞在一处,登时爆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但见浑圆光球滴溜乱转,金钟身上却现出许多裂缝来,就于此刻,另外几粒浑圆光球宛如长眼睛般疾朝金钟掠来,接二连三撞击其上,但闻一声惊天裂响,金芒遍空流耀,原来金钟已给击得四分五裂,金灿灿的碎片四下飞弹。

“不好!钟完了!”“吞天亦挡不住!”“大家暂退,保护少主!”惊呼怒喝此起彼伏。

赤目人与秃顶老者脸色微变,一齐闪身飞退,没入烟尘之中。

小玄立觉身上诸般恶感尽去,见周围乱成一片,心正茫然,猛见旁侧烟尘中钻出一条人影,急忙提鞭迎击,但他猝不及防,手上稍慢,瞬给对方捉扣住了手腕。

“别慌,是我!”对方低声道。

听见此声,小玄心中一震,抬眼瞧去,见来者额贴卷丝身段惹人,虽然面上覆着面纱,但已认出是谁,惊喜道:“五姐姐?”

“伤着哪了?”绮姬压着声问。

“没。”小玄道,一手拭去了嘴角的血丝。

“能走么?”绮姬继问,声音中夹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能。”小玄挣扎着爬起。

“快离开这里,跟我来!”绮姬拉着他就走。

两人猫着身在弥漫的尘土中疾步穿行,很快便钻入了附近的密林之中。

“五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玄喘着气问。

“快走,以后再告诉你。”绮姬脚下不停,只拉着他朝前飞奔。

“等等。”小玄忽道。

“怎么了?”绮姬问。

“那老伯帮我,不能扔下他就这么跑了。”小玄道。

“傻瓜!”绮姬嗔道:“白眉玄鼠乃妖界的绝顶高人,修为超凡,葫芦里的十一颗破真玄珠厉害异常,用不着你帮的!”

小玄道:“可是敌人来了好多。”

“此处是他的地盘,设有克敌禁制,外来者灵气大大受限,使用真气又难以抵挡他那破真玄珠,根本奈何不了他的。”绮姬道。

“真的?”小玄将信将疑道。

“你若不走,只会给他添累!”绮姬急道。

小玄只好跟着她继续前奔。

两人在密林中跑了好一阵,绮姬终于拉住他停下,道:“好了,就送你到这里,你继续朝前跑,逃得越远越好。”

“你呢?”小玄诧道。

“我得回去了,离开太久别人就要起疑了。”绮姬道。

“你……”小玄迟疑道:“五姐姐,你跟他们是……是一起的?”

“嗯。”绮姬盯着他应。

小玄面色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呜……真糟糕!你怎么就是玄狐的后人呢!”绮姬跺了下足。

“五姐姐……”小玄欲言又止。

“快走吧,一切小心。万一没地方去,你就回千翠山找你袁二哥,他来头不小,或许能帮你。”绮姬怜惜地轻拍了拍他的脸,转身正要走,猛地娇躯一震。

只见旁边一大片树木突然枯萎发黄,败叶纷落如雨。

“怎会这样?”小玄讶道。

这时眼前的异象迅速漫延到附近的树木之上,紧接着大片大片地飞快传染开去,仿佛深秋忽至,周围已是遍处枯黄满目凋零。

几只鸟儿忽从枝叶中飞起,在空中扑腾了几下,身上羽毛竟然纷纷脱落,然后便一只接一只坠落下来,掉到地上之时,赫已彻底腐烂,摔砸得如泥四溅。

小玄瞠目结舌。

绮姬突然往他怀中一靠,压低声道:“捉住我,快!”

小玄呆了一呆。

“快把我扣做人质!”绮姬急道。

小玄这才猛然省醒,环臂锁住了她。

“沐长老救我,我失手了!”绮姬朝空颤喊。

“怎么这般不小心!”一个苍老声音缥缈荡来,声中夹蕴着怒意。

“快走。”绮姬用极低的声音对小玄道。

小玄依言而行,锁扣着她慢慢后退。

“臭小子,放开她!老夫留你性命。”苍老声音再度响起,一头野猪倏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出,然却奔没几步,便即扑倒在地,身上皮肉块块腐烂坠落,眨眼间又诡异化做了滩滩脓汁,渗透入堆积地面的厚厚落叶之中。

小玄瞧得直吸冷气。

“别睬他,快走。”绮姬对小玄悄声道。

“嗷,老夫要生气了,再不放人,便教你尸骨无存形神俱销!”苍老声音在林中四下飘荡,似远若近,忽左突右。

小玄只是不言,脚步越退越疾。

“喂。”一个声音忽在后面轻轻响起,阴森冰冷有气无力。

小玄心中剧震,揽着绮姬急转过身,然后就瞧见了衣袍破裂嘴角残血的小魔君。

“不简单哦,居然捉住了我的美人将军。”小魔君负手微笑。

“让开!”小玄强作镇定,然却发觉怀里的娇躯在不住地颤抖。

“我若不呢?”小魔君轻轻道。

“不让开,我便杀了她!”小玄厉喝。

“知道吗?”小魔君竟然迈步,朝他慢慢走来,“本君从来最讨厌被人要挟哦。”

小玄心头一紧,虚张声势地将炎龙鞭锁架在绮姬的雪颈之上。

“少主莫急,小心伤着夫人,这小子逃不掉的。”苍老声音又再传来。

小魔君仍继前行,朝小玄微笑道:“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站住!我真动手了!”小玄紧盯着他喝。

“告诉你吧,这女人便是本座麾下七大将军之一的飞电将军,亦是吾界首座大司祭的掌上明珠及本君的心肝爱妾碧绮绮。”小魔君道。

小玄张大了嘴巴,掠眼绮姬,见她紧咬朱唇凝眉不语。

“可惜本君真的很讨厌被人要挟,就是以我宠姬爱妾的性命做筹码亦不行。”小魔君轻轻道,突地一拳击出,雷轰电闪直奔绮姬的胸口。

小玄大惊,揽起绮姬疾朝后跃。

小魔君飞步追来,狞笑道:“既然为本君之妾,就要有为我随时牺牲的准备。”

绮姬面无血色,泪水一涌而出。

“少主慎之,万一有甚闪失,只怕碧大司祭那边不好交待。”苍老声音自空飘来。

小魔君却是充耳不闻,依旧恣意追击,拳拳用尽,半点不顾绮姬安危。

“无耻!”小玄大怒,他素来最痛恨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突地抛开绮姬,挥鞭迎上。

小魔君略微一怔,身子稍稍闪让,便轻描淡写地避过了小玄的反击。

小玄怒不可遏,暴风骤雨倾力痛击。

“嗯,鞭法还算马虎,可惜真气太差,玄狐的后人就这点本事么?真是令本君太失望啦。”小魔君背负着手左闪右避,轻松得如猫戏鼠。

小玄连连击空,不禁暗暗吃惊,眼角掠见一旁默默垂泪的绮姬,心中一阵莫明疼痛,突尔收鞭回守伫足立定。

“怎么不打了?”小魔君有点意外:“知道我们的距离了?这就放弃了?”

小玄口中默颂,悄悄开启了腰间的如意囊,接又开始念诵另一段禁咒。

“有什么法宝手段,尽管通通使出来吧。”小魔君笑道,饶有兴趣地瞧着他,负手静待。

突然间,一样物事忽从如意囊中飞出,长眼睛般准准的覆盖在小玄的脸上。

“七绝覆!”小魔君失声,眼睛圆睁。

只见小玄面上罩着张覆及鼻梁的狰狞面具,前额顶处挑着七只邪异的弯角,其上细纹遍布,不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电似青芒蜿蜒爬过。

“当真是七绝覆么?”小魔君喃喃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去死吧!”小玄怒喝,手腕甩处,八爪炎龙鞭赫如火龙般飞出,声势威力远胜先前。

小魔君闪身避过,一步步朝后退去,面上却满是狂喜之色。

小玄则紧紧追击,手上交错挥击,条条火龙纵横飞舞,所过之处竟留下道道残焰,在空中悬停了数息方才消逝。

“有如脱胎换骨啊……果真是圣覆!”小魔君自言自语,面上如痴似醉。

小玄连连击空,加上七邪覆的作用,心中暴躁若狂,倏地纵身跃起,却是使出了本门鞭法的杀招“天火焚原”,但见大片大片的焰云自空而落,徐徐罩向小魔君。

“好!好!来得好!”小魔君居然伫足立定,不再躲闪退避。

“小心!”白眉翁的声音突然遥遥传来。

小玄如嗔如忿,此刻岂有半点犹豫。

小魔君身影倏淡,不知如何,赫已穿过层层焰云出现在小玄面前,一只枯瘦如柴的拳头轻轻地印在他的胸口之上。

第四回 心系君心

小玄通体一震,丹田蓦酥,正在各处流转的真气登时顿滞。

“拿来,这是我家的东西!”小魔君狞喝,一爪就朝他脸上的七绝覆抓去。

小玄中魔般浑身麻痹,只有眼睁睁任人宰割。

就在这瞬,小魔君突地闷哼,整个人如遭电击般朝后飞去,正在下坠地小玄瞧见在他腹部贴嵌着一粒白森森地浑圆光球。

“碰!碰!”两声,两人几乎同时着地,瘫软如泥般趴伏在草丛之中。

白眉翁飘飘飞至,正要落地,倏地凌空斜跨,但全身已给一抹自空而落地粗巨蓝光罩住,他怒喝一声,扬袖挥出,陡见嵌在小魔君腹部的浑圆光球闪电般朝旁边的大树上掠去,只听一声惨呼,树冠之中沙沙窜响,转瞬无声。

白眉翁大袖一挥,浑圆光球便从密密的树冠中飞了回来,滴溜溜地转了几转,骤由西瓜大小变成龙眼大小,“嗖”的一声钻入了紧在他腰头的青灰葫芦内。

四周安静了下来,白眉翁肤上泛起一层诡异的幽蓝光彩,身子晃了几晃,忽然盘膝坐下。

一时间,密林中只剩绮姬一人立着,她呆了片刻,悄悄跌躺在草丛里的两人,又朝白眉翁望来。

白眉翁也在瞧她,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绮姬不禁打了个寒颤,终于迈步慢慢挪到小魔君身旁,将他扶起背上,飞快的朝远处奔去。

躺在草丛的小玄动弹不得,忽感真气流动了起来,然却不听使唤,而是一齐疯狂地朝胸口奔涌而去,流速与流量很快就到达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他似乎看见自己的心脏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及幅度跳动,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仿佛随时随刻会爆炸开来。

这种滋味痛苦万分,小玄咬牙强忍,终还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哼。

白眉翁一惊,蓦从地上立起,孰知半步未跨,便又软软坐下。

“好痛苦!”小玄嘶叫起来,声音已变得不似人声。

“坚持住,我就来救你!”白眉翁焦灼道,正要强行闭目专心自疗,忽见远处树丛掀动,一个魁梧的巨影钻了出来。

“真要命!”白眉翁心念电转,汗珠子已从脑门上冒了出来。

魁梧巨影并没立刻过来,似乎给眼前大片大片的枯枝败叶给镇住了。

“慢点来……再给我一点时间……”白眉翁心中悄祈,加紧运功驱除身上的奇毒。

可是来者并未如他所愿,魁梧巨影开始小心翼翼地向这边行来,显然体重惊人,地面开始传来一下下轻微的震动。

“只好拼着元气亏损退敌了。”白眉翁心下黯然,左手悄悄捏了个繁异的印法。

魁梧身影越逼越近,白眉翁紧紧盯着,终于瞧清来者是一个高逾一丈通体湛蓝的怪物,形貌极是凶恶,而再这怪物的一边肩膀之上竟然坐着个女子,却是雪肤花颜娇美绝伦,赫是飞萝。

白眉翁与她四目相接,心中陡然一震。

“白眉大哥,我可找着你了!”飞萝惊喜叫道,急从怪物肩头一跃而下,飞快地朝他奔来。

“别碰我,有毒!”白眉翁凝声道。

“怎么回事?”飞萝驻足立定,一双丽目诧讶的盯住了他那泛着幽蓝光彩的皮肤。

“是万毒老君的蚀魄神光。”白眉翁道。

“七绝界的万毒老君?”飞萝惊道:“七绝界的人找你这里来了?”

白眉翁不答反问,望着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啊。”飞萝道。

“找我干嘛?”白眉翁继问。

飞萝咬了咬朱唇,道:“为一个人,你的故人。”

“哦?”白眉翁眯了眯眼,道:“哪个故人?”

“就是当年独上凤凰崖,把你从真贞宫里救出来的那个。”飞萝道。

白眉翁微微一怔,瞬即面无表情:“你是为他而来?”

“嗯。”飞萝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动人的红晕,兴奋溢表道:“白眉大哥,他有后人!他留下有后人!我找到他的后人了!”

白眉翁又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原来,他的后人就是我九师姐的一个徒儿,近日我上逍遥峰才遇着的。”飞萝道。

“你能肯定?”白眉翁道。

“先天太玄就在他身上,而且,他俩相貌虽然有些不同,但那眼神笑容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第一次碰见,我差点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飞萝道。

“这又如何?”白眉翁淡淡道。

“我来求你帮他,你知道的,先天太玄在他身上,而且仇敌众多,眼下已有许多人在四处追捕他,我想让他到你这里来躲一躲。”飞萝道。

白眉翁轻叹一声,道:“我这里也不见得妥当。”

飞萝道:“白眉大哥,我思来算去,如今只有你才有能力保住他。”

“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了他的。”白眉翁摇了摇头。

飞萝神情凝住,盯着他道:“你不肯帮忙?”

白眉翁又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实话。”

“你!”飞萝猛然涨红了脸,蓦地发怒起来:“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当年他不惜得罪我师尊、不惜以整个玄教为敌去救你,如今他的后人有难,你却袖手旁观!你你你!你好无情!你好冷血!你忘恩负义!枉你们两个当年还称兄道弟!还在我跟前大拍胸膛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原来是你带他来的。”白眉翁苦笑了起来,转脸朝旁边一示,道:“你先过去瞧瞧他怎样了吧。”

飞萝怔住,朝他所示之处忘去,见不远的草丛中似乎卧着个人,心头一紧,快步过去,登时花容失色,急跪下去扶起已陷入昏迷的小玄,惊慌道:“他怎么会在你这里?他怎么了?”

“挨了小魔君一记七邪霹雳。”白眉翁道:“适才七绝界来了不少人,突破了我的迷津之禁。”

飞萝“啊”了一声,脸如白纸。

“还有呼吸吗?”白眉翁问。

“嗯,有!有!”飞萝目噙泪花。

“脉象如何?”白眉翁继问。

飞萝急忙查探,道:“天!全乱了,真气全都在往紫宫、膻中和中庭这几处跑!”

白眉翁一阵沉默。

“怎么办?我该怎么帮他?这样子他受不了的呀!”飞萝大急道,抱着小玄泪水滚滚而下。

“别乱来!千万别乱试,七邪霹雳非同寻常,诸力繁奇,化解极其不易,若是哪里出了半点差错,立刻就会不可收拾。”白眉翁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瞧他……瞧他……”飞萝泣不成声,她平素心思缜密沉着冷静,然而关心则乱,此际完全没了主意。

白眉翁忽然起身,这次总算站立了起来,肤上的幽蓝光彩已经淡去了许多,他走到小玄跟前蹲下,伸出手去仔细查探他的脉络,面上时阴时晴变幻不定。

飞萝噙着泪满怀期冀地望着他,熬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办法没有?”

“小狐狸修为太差,按理本该支撑不住的,难道是他脸上这面七绝覆在起作用?”白眉翁沉吟道,但很快就摇了摇头,继道:“不对不对,从未听过七绝覆有疗伤之效啊。”

飞萝忽似想起了什么,道:“他曾吞下一颗骊龙珠,而且还吃过……还吃过……”说到这里,忽然晕红满面,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白眉翁用奇怪地眼神瞧了瞧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能坚持到现在。”

就在这时,小玄倏从飞萝怀里弓弹起身,瞠目呲牙痉挛嘶喘,状极痛苦。

飞萝唬得魂飞魄散,急抱紧他哭道:“别吓我,小玄你别吓唬我,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走,随我来。”白眉翁立起,飞身驰去。

“去哪?”飞萝呆了一呆。

“到一个或许能稳定他伤势的地方去。”白眉翁的声音遥遥传来。

飞萝急抱起小玄跃上昆仑奴的一边肩膀,轻喝道:“跟上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距底部高达十数丈,有三两条通往洞外的天然裂缝,光线从这几处缝隙柔和透入,使得深深洞内颇为清亮。

巨洞底部宛如池塘,水色蓝碧,清澈异常,期间小鱼野虾尾尾可数,四壁青萝串串挂下,有许多垂浸水中,与漂浮水面的点点绿萍相映而幽。

在水中央,有块方圆达数丈的青白巨石,形貌甚是奇特,内凹而外翘,成尖瓣状,若于远处瞧来,便如一朵盛开在水面的巨大莲花。

如此清幽胜境,本该惹人陶醉,可是此刻洞中三人,皆没半点留意。

小玄静卧在莲形巨石中心,依旧昏迷不醒。

白眉翁同飞萝守候在旁,面上尽是忧急之色。

“总算安静下来了,这里果然有点帮助。”白眉翁道,许因空阔,传来阵阵回音。

飞萝这才望望四周,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奇怪。”

“是不是觉得心中宁静,而且灵力有点提不上来?”白眉翁道。

飞萝略微一试,讶道:“是几乎提不起来。”

“此处乃是迷林中心,我给他起名做迷津幽源,与葫芦谷的水晶潭同为一脉,具有极其强大的抑限灵力之功,因此给我利用来布设迷津之禁,可以说,整座迷林的禁制之力皆是由此提供。”白眉翁道。

飞萝立刻明白过来,道:“小玄身上的伤便是因此而稳定下来的?”

“没错。”白眉翁点头。

“那你能不能医治好他?”飞萝急道。“不知道。”白眉翁沉吟道:“我没把握,待我好好想想。”

“白眉大哥,你修为高绝学博识广,他以前曾跟我说过的。”飞萝道。

“你拍马屁也没用,难道我会不想救他吗?”白眉翁道。

飞萝心里着急,眼圈瞬又红了起来。

白眉翁瞧了瞧她,忽道:“其实驱除七邪之力并非太难,只是七邪之力侵入之处正巧是他的心脏,而这小狐狸的真气同灵力皆俱太弱,若是强行驱除,八九会连他的小命一并要了。”

“这可不行,心脏是最脆弱之处,万万不可冒险。”飞萝坚决地摇了摇头,接道:“除了强行驱除,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

“这就要待我想想了。”白眉翁道。

“可是他这样子又能支撑多久呢?”飞萝忧心如焚。

“不晓得,瞧他睡得这么沉,时半会没甚大碍吧?”白眉翁道。

“那就拜托大哥了,我在这里照看他,你快去想办法吧。”飞萝催促道。

“唉……”白眉翁叹道:“不一样喔……不一样喔……”

“什么不一样?”飞萝问。

“待遇不一样喔,我也受了伤的,我也生死未卜的,身上中的可是万毒老君的蚀魄神光呐。”白眉翁道。

“大哥!”飞萝粉面蓦红,娇嗔道:“都什么时侯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白眉翁摇摇头,无可奈何状地转身去了。

飞萝转回去看小玄,见他眉心微蹙,面无血色,心中不禁又疼又怜,然却束手无策,只好不时摸摸他的脸,或用汗巾子帮他擦擦汗聊作安慰。

“唔……”小玄忽然呻吟了一下。

“小玄?小玄?”飞萝急忙轻唤。

小玄慢慢睁眼,怔怔地瞧她。

“你可醒了。”飞萝一阵惊喜。

“师叔?师叔!”小玄也是又惊又喜,挣扎欲起:“你怎么会在这?”

“别动!”飞萝赶忙扶抱住他:“你受了伤呢。”

“哇,真好!我不是在做梦吧?”小玄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的,面埋香怀,一脸依恋。

“不是不是。”飞萝爱怜地轻轻捂他头发,道:“你身上觉得怎样?”

“没事啊。”小玄道。

“真的没事?”飞萝疑惑道:“你再仔细感觉一下。”

“没事,真的没事……”小玄正说着,忽眉头一皱。

“怎么了?”飞萝惊道。

“就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好像有点提不起力气。”小玄道。

飞萝听的心如给压了块铅,真是比他还要难受。

“哦,记起来了!”小玄捂着胸口道:“我这里吃了一拳,那个袭击我的家伙好像是七绝界的小魔君!”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飞萝问。

小玄遂从昨早说起,把自己给贺天鹏带人追杀,慌乱中不知怎么误入迷林,遇上白眉翁后又遭遇突袭的经过草草地说了一遍,至于碰见两只蝴蝶小妖精并跟她们鬼混的一段自然就给过滤掉了。

飞萝蹙眉道:“那伙人的确是七绝界的人无疑,想不到他们竟能进入这个布设了迷津之禁的林子。”

“对对,这林子极是古怪,害我在这里边瞎转了一天,那白眉老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人,一人居然打跑了七绝界的数十个恶徒。”

“不许无理。”飞萝道:“知道吗?他名号叫做白眉玄鼠,乃是修为极高之人,声震(被禁止)名动八荒,是你上一辈人的好兄弟,我带你来葫芦镇,为的就是要找他,眼下只有他能护得了你。”

“啊?”小玄张大了嘴巴。

“你一定要对人家礼貌,他不但救了你,而且你身上的伤就指望他帮你医治了。”飞萝叮嘱。

“我上一辈人的好兄弟?”小玄咀嚼着道,趁机追问起玄玄子的事。

但飞萝只是含糊其辞,始终守口如瓶。

两人说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没了光亮照人,洞中漆黑一团。

白眉翁却一直再没出现。

“这里面看不见了,我们快出去吧。”小玄道。

“不行,你挨了七邪霹雳,只有留在这里才能稳定住伤势。”飞萝道。

“我好了,一点事都没有!”小玄巴巴地拍着胸膛道:“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家伙还伤不了我!”

“不行,一定要等白眉大哥过来再说。”飞萝道。

“倘若他永远不来,我们便在这里一辈子不走?”小玄道。

“听话。”飞萝柔声道:“反正外面也黑了,我们就留在这儿歇一夜好了。”

小玄听见“我们”二字,心头蓦地一荡,黑暗中握住他的柔荑,笑逐颜开道:“也好,这林子十分邪门,晚上多半走不出去。”

于是两人便在巨石上躺下,小玄摸索着抱住了飞萝。

飞萝也没阻拒,把头枕在他臂上,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肌肤交贴满怀香软,小玄欲念已动,口中胡乱应着,手上开始偷偷乱摸乱碰。

飞萝忽然没了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小玄微微喘道,手上越来越放肆。

“好困,睡了哦。”飞萝道。

“嗯。”小玄浑浊着声应,一手忽从美人的襟口钻了进去。

“不要。”飞萝低声道,两只柔荑捉住了他的魔手。

“我想你。”小玄喘道。

“现在不行。”飞萝柔声道:“等你好了再说。”

“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小玄用力往里边钻。

“不要。”飞萝突一把推开了他,轻声道:“七邪霹雳凶险无比,半点大意不得。”

“我好好的!”小玄扑了过去,把美人压在身下。

“乖,听话。”飞萝左支右绌苦苦招架。

小玄恍若未闻,继续纠缠不休,一双手溜到底下,强行去解她腰里的罗带。

“下去!”飞萝突叱。

小玄乍然一惊,石雕般僵在美人的娇躯上。

“再胡闹,我就到外面去了!”飞萝绷起了脸,声似寒霜。

小玄翻身滚落,四肢大张地贴躺在凉冰冰的石面上。

两人半晌不语。

小玄气呼呼地喘着,心里边不知把小魔君及其祖上无数代痛咒了多少遍。

飞萝摸索着寻了过来,在他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乖,等你好了,就给你要够够的。”

小玄痛苦地哼吟了一声。

“好了,现在乖乖睡觉,什么都不许想哦,我就在旁边,有事叫我。”飞萝接着道,说完便远远地挪到一边去了。

“我现在就有事!”小玄心中大叫,浑身炽烫如焚,不知煎熬了多久,方才迷糊睡去,梦里尽是美人妩媚容颜销魂身影,时飞萝,时水若,时摘霞,时夭夭,时小婉……

第五回 幽源缱绻

“竟敢勾引我的女人!”小魔君大喝,青白如尸的脸突然狰狞地出现在眼前,小玄慌忙抛开怀里的绮姬,急朝后面挪去,但小魔君的拳头已经雷轰电闪般击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下真个痛彻心肺,小玄大叫一声,捂着胸口猛地弹坐起来。

“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有人抱住了他。

小玄迷糊望去,昏暗中认出飞萝,这才知晓先前是梦。

“胸口不舒服是吗?”飞萝惊慌满面地问。

“没有,做梦了。”小玄喘着气道,不知怎么,竟然觉得心脏真的是在阵阵撕痛。

飞萝松了口气,取出汗巾为他擦拭满头的汗水,薄嗔道:“长这么大了还乱做梦,准是平日里喜欢胡思乱想哩。”

小玄不语,只觉得心口痛得越来越厉害,然却怕她担心,强忍着不敢显露分毫。

飞萝瞧瞧四周,见只是朦朦微亮,打了个哈欠道:“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吧。”

小玄点头,咬牙躺下,苦熬了许久,终挨到疼痛减退,渐又昏昏睡去了。

白眉翁把了会小玄的腕脉,又探掌其胸,面色愈来愈凝重,将一旁的飞萝唬得心惊脉跳。

白眉翁收回手掌,正要开口,却见飞萝竖指唇前轻嘘一声,悄声道:“让他再睡一会,我们出去说。”

两人沿阶走出洞外,飞萝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

“不好。”白眉翁道:“昨晚他一定很痛吧。”

“没有啊……”飞萝怔道,猛地想起昨夜情景,登时面如白纸。

“怎么会没有?那些邪力再四处乱窜,一定会很痛苦的。”白眉翁道。

飞萝张口结舌,心口一抽,忽地滚滚泪下。

“这么下去很危险,只怕这小狐狸会随时因心脏破裂而毙命。”白眉翁叹道。

“白眉大哥,你真的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吗?”飞萝捉住他袖子。

“非也,我已找到几种医治之法,但都属于强行驱除,可是小狐狸的真气及灵力皆俱太差,根本抵受不住啊。”白眉翁道。

“那……那怎么办?”飞萝跺足哭道。

白眉翁默然不语。

“当年他已惨极,这会他的孩子又……又……”飞萝泣不成声。

“什么孩子啊……”白眉翁忽道:“他或许便是他。”

飞萝娇躯剧震,猛地抬起了头。

白眉翁面无表情,转首望向别处。

“白眉大哥,适才你说什么?什么他……他便是他?”飞萝扯住他问。

白眉翁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白眉大哥,你是他唯一的结拜兄弟,跟他在一起的时侯最多,你一定知道什么秘密是不是?”飞萝颤声道。

白眉翁只是不语。

“你快告诉我呀!当日你欠我一个人情的。”飞萝大急道。

白眉翁回首,盯着她的眼睛道:“其实你该晓得的,天地间,玄狐只有一个。”

飞萝目中虽仍噙满泪水,但双眸却如星辰般骤亮了起来,惊喜得连声音都在哆嗦:“你是说,他还在!其实他就是他!他真的就是他!”

“我不知道。”白眉翁含糊其辞:“玄狐奥妙,谁人能穷?”

飞萝目中异彩闪闪,蓦地破涕为笑:“难怪……难怪……”

白眉翁却长叹一声:“可惜啊可惜,就算他是他,如今又如何?”

飞萝一怔,陡又哇地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两次都救不了他?”

“唉,人力有时而穷,我们尽力了便是。”白眉翁道。“不行!”飞萝咬牙恸道:“一定要救他!无论如何,这次我一定要救他!”

白眉翁淡然地望着她,忽似自语道:“要是能让这小狐狸的真气或灵力突然增强就好了,唉,但这怎么可能……”

飞萝泪流满面蓦而一呆,喃喃道:“真气或灵力暴涨?”

白眉翁双手背负目遥远方。

就在这时,忽闻背后有人叫道:“师叔!师叔!你在哪?”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小玄正从洞口奔出来。

飞萝赶忙拭泪,急迎上前,大嗔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醒来见你不在,心里着急,因此就出来找了。”小玄笑道。

“真是的,我能上哪儿去呢?你快进去!”飞萝道。

“我没事,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真的一点都没……没……”小玄突然面色大变,捂着胸口俯下(禁止)去。

“怎么啦?”飞萝大惊,急忙扶抱住他。

小玄不言不语,只是软绵绵地直往下坠。

“快扶他进去!”白眉翁喝。

飞萝如梦初醒,抱起小玄,飞掠进洞。

“我好了,没事了,别哭。”小玄捧着飞萝的脸安慰道:“还真是奇怪,一进到这洞里边,胸口立刻就不怎么痛了。”

“你为啥要乱跑!”飞萝紧咬朱唇,明明死忍,但泪水仍不肯听话地渗涌出来。

“好啦,不哭了,我不乱跑了,以后你叫我待在哪我便待在哪。”小玄心疼万分地为她拭泪。

“以后……”飞萝怔怔地咀嚼着这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字,泪水益发滚滚淌落。

小玄心中阵酥阵悸,瞧得呆了。

“等我。”飞萝忽然起身,朝洞外奔去。

“白眉大哥,适才你说,若是他的真气或灵力突然增强,你就有办法为他医治?”飞萝道。

白眉翁盯着她道:“没错,只要他的真气或灵力增强至足够强大,能支撑得住我的强行驱除之法,便能完全医治好他。”

“几成把握?”飞萝噙着泪道。

“十成。”白眉翁答得简洁明了。

“好。”飞萝似乎定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毅色道:“白眉大哥,你在这里等我。”

“嗯。”白眉翁点头,居然没有多问。

飞萝转身,疾朝洞内掠去。

白眉翁瞧着她踉跄奔入洞中的身影,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当飞萝回到洞内时,脸上已不见半缕泪痕,取而代之的却是妩媚惹人的眼神与如花娇艳的笑容。

小玄怔坐石上,只瞧得两眼发直。

飞萝在他跟前屈膝跪下,轻声道:“小玄,昨晚你是不是很难受?”

“嗯……”小玄迷糊应道,突然醒悟,赶忙改口:“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飞萝盯着他,两丸漆眸水汪汪的。

小玄不觉一阵口干舌燥。

“不老实哟。”飞萝笑吟吟道,娇躯朝他愈贴愈近,独有的香气丝丝飘至,把男儿熏得心旌摇荡。

“师叔,你……你……”小玄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昨晚明明抵死相拒,今儿却怎这般亲热起来?

“我怎么了?”飞萝忽然低声道:“你还想不想我?”

小玄张开了嘴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不说我可走啦。”飞萝盯着他薄嗔。

“想!好想!想死了!”小玄急道。

飞萝甜笑,长起身子在他唇上沾似地亲了一下。

小玄张臂欲抱,谁知却给她分臂拦住,正不明白,已见她低下(禁止)子,润泽的朱唇从自己的下巴开始亲吻,然后是喉结、胸口……一路慢慢地细细地游滑下去。

“那就让我好好补偿你吧。”飞萝边亲边语,声音软腻得勾人魂魄。

小玄心中狂喜,见她分开自己的衣襟,粉面埋入衫中,陡感胸膛烫热,湿濡的朱唇已软软地覆在一边乳上,不觉麻了半边身子。

飞萝细细舔舐,时而拨舌柔扫,时而合齿轻噬,直至男儿绷紧的身子轻抖起来,这才往下移,一边继续亲吻,一边用手松解他的腰带。

紧在里边的焰浣罗露了出来,飞萝瞧了一眼,两手捉住小玄裤头,缓缓朝下褪去。

怒贲地(禁止)一跃弹出,把内裤撑起个高高地帐篷。

飞萝咬唇娇笑,美目朝上掠了一眼,螓首缓缓朝前移去。

小玄心头突突狂跳,很快就难以置信地瞧见飞萝张开无比诱人的艳艳红唇,将裹覆着内裤的巨棒含入嘴里。

“唔……”小玄闷哼,虽然隔着一层衣布,但已能清楚地感受到飞萝口中的温烫与湿濡,然更惹人的其实是视觉,他紧紧地盯着,把女人那勾魂夺魄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里铭刻心底。

飞萝时吞时吐,时舔时舐,高高撑起的帐篷很快就给打湿润透,清晰地勾勒出里面巨物那遒劲有力的线条来。

小玄大口喘气,忍不过处失声哼吟。

飞萝在底下瞧了瞧他,玉指轻点帐篷笑道:“想不想放它出来?”

“快!”小玄哼。

飞萝两手勾住他内裤裤头,慢条斯理一分一寸地往下拉,直把男儿惹得心如火燎。

蓦地赤影闪晃,红通通的巨棒猛地弹跃了出来,金浇铁铸般朝天怒翘。

飞萝细细娇喘,抿着嘴瞧了又瞧,这才用手轻轻把住,张启朱唇再度覆上。

这回再无丝缕阻隔,滋味自是与先前大不相同,小玄通体绷凝,阵酥阵悸地感受着美妙绝伦的滑嫩与专心极致的惹逗,再接着飞萝抬眼望上来的脉脉目光刹那,心中蓦而迷醉:“她竟然亲我这里!师叔竟然亲我这里!”

飞萝舔吮一阵,开始吞吐起来,葱指勾环住玉茎根际上下套落。

小玄销魂蚀骨,通体一阵酥麻乏力,不觉后仰,只以两肘支住身躯。

飞萝吞吐渐急,还时而在棒端重重地咂吮,时而竭尽全力强往下套,让男儿的巨硕棒头直闯到娇嫩的喉关去。

饶是如此,怎奈男儿委实长巨,始终剩余近半截在外。

小玄愈喘愈剧。美极间突然坐直身子用手扶抱住飞萝的玉首,摆腰耸股尽情挺送。

“唔……”飞萝娇声闷哼,黛目紧蹙,但两手却放开了捧住的巨茎,改去支撑石面,任男儿恣意癫狂。

小玄爽不可言,抽势急如流星飞瀑,贪恋美人喉咙深处的至绝娇嫩,倏地稍稍又往前迫,殊不知先前已达极限,再深这寸余,便猛地突过美人的喉关,不知去到了哪里。

飞萝忽然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他。

小玄心中一惊,急忙抽枪退后,把整根巨杵全退出美人的檀口。

飞萝满面通红,美目溢泪,捂着喉头一阵剧烈干呕,趴跪再石上急喘不住。

小玄急忙帮她抚胸拍背,心里直骂自个该死。

“小坏蛋,这么狠的,你想呛死我吗?”飞萝薄嗔,面上却无丝毫埋怨之色。

小玄感激,心中爱焰更是高炽千丈,瞥见她嘴角迷人地残挂着一丝晶莹涎沫,猛地俯首过去,覆唇就吻。

飞萝娇吟,藕臂环起,勾抱住他的脖颈,唇启送舌,与他炽烈热吻。

两人缠绵,小玄欲焰愈炽,突一把将飞萝翻压在下,两手齐发急扯其衣,尚未剥尽,便迫不及待地顶开美人的两条乳凝似的白腿,挺杵抵向闪露出来的桃源花溪。

飞萝见他如此情急激动,心头也火热难抑,一手悄往下探,捏住guī头引往玉蛤,孰知才到缝前,男儿骤然腰股齐振,铁杵猛地脱手而出,瞬已深深地刺入了娇嫩之中。

“啊!”娇啼声中,小玄勇往直前,硬如铁铸的火热巨棒一路强推,挤开重重叠叠的团团肥滑,直奔诱人万分的纵深。

飞萝上身陡然弓起,喉底又发出一声令人惊心动魄的腻哼,却是娇蕊已陷。

小玄满意地吁了口气抵紧美人,这才去剥扯她上面的衣裳束胸,把那对巨硕如瓜肥美如膏的迷人雪乳放了出来,又把铁茎深揉须臾,探准花心位置,猛地暴风骤雨地大耸大刺起来。

飞萝娇喘吁吁,蛮腰肥臀随着男儿的抽刺摇摆抛跌,花内早已涌泉滴蜜,润遍铁茎,蓦地失声,咿咿呀呀地哼啼起来。

小玄两手支地,抽耸间猛俯下头,一口叼住了飞萝的美乳大力咂吮。

飞萝玉首左右急摆,身上出了层细细香汗,泛起的光泽令得如乳凝就的娇躯益发诱人。

小玄瞧得心痒,突然将她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上下耸弄,享受她那嫩滑肌肤的交贴厮磨及两只肥美巨乳的弹甩揉搓。

“这样好……好……”飞萝嘤咛娇哼。

“好什么?”小玄盯着她问。

“没……没什么……”飞萝支吾道,这样的姿势这么近的距离,她那绝色花颜与羞涩神情根本逃不过男儿的眼睛。

“说!”小玄捏捧住她的两瓣肥臀,上下抛椿。

“没……没有啦……啊!啊!”飞萝叫了起来。

“告诉我!”原来小玄手上加了力道。

“停!停!等会儿!”飞萝又喘又喊。

“不说不停!”小玄喝,这下不但捧着她抛椿,还在底下朝上猛耸。

“啊!啊!”飞萝尖啼,失神道:“我说我说!”

小玄缓下攻势,飞萝玉首俯来,香腮贴着他脸细细声道:“这样好深,好着力,老是碰着那儿……”

小玄心中酥麻,问道:“老是碰着哪儿?”

飞萝咬唇睨他,满面晕酡。

“哪呀?”小玄心中明白,却仍追问。

“就……就这……你现在碰的地方……”飞萝细如蚊声。

“这里?”小玄扶着她挑挑抵抵,顶住花心暗力揉刺。

“坏蛋,你还……还故意!”飞萝一阵酸软,声都颤了。

“不舒服?”小玄问。

飞萝摇摇头。

“师叔,你这里好柔软。”小玄与她额抵着额。

“喜不喜欢?”飞萝低语。

“爱死了!”小玄道。

“那你就来,不过那儿刚开始轻点,要不很难挨的。”飞萝晕着脸指导。

“原来如此。”小玄心道,遂又捧抱着她椿提起来,这次轻抽缓送如同柔风细雨。

谁知飞萝的反应却比先前更加厉害,眼媚似醉颊赤若烧,花底腻汁泉出,流得两股滑不溜手。

小玄贪恋无比,每每深送至底,频频去碰她那花心,他与飞萝相欢还是头一次这么柔缓仔细,潜心勾弄良久,竟然把那妙物的形状大小摸探出了个大概,心中酥酥荡荡:“原来是这样儿,同水儿、夭夭她们又有不同,肥美之度则只有五姐姐尚可一比。”

他细细品尝,愈感哪妙物美不可言,加上花蜜浸润已久,蓦地茎身暴涨炙如炽炭,勃然现出玄阳盘龙杵的本相来。

“啊……好涨……又变那……那样了!”飞萝打了个哆嗦,花径不驰反束,紧紧收缩。

小玄只觉美人瓤内阵阵箍束,纠缠得抽送十分吃力,然却愈感爽美,不觉间抽送再度趋急,力道也一下比一下重了起来。

“别老碰……碰那。”飞萝喘道。

“这样也不舒服是吗?”小玄虚心求教,只觉变化后的宝杵极是敏感,愈能感察女人内里的玄机,滋味益发美妙,连把涨得硬如金铁的雄硕guī头去揉刺嫩心。

飞萝摇头,朱唇张了张,却半天没见声音出来。

小玄瞧见她娇美无力的可人模样,心中熬将不过,猛又暴风骤雨起来。

飞萝啼如流水,更是说不上话来。

小玄狂抽正急,蓦而一滞,抱着美人整个僵住。

“嗯?”飞萝一愣。

“我……我……”小玄支支吾吾。

“要出来了?”飞萝立时明白。

小玄涨赤了脸。

“那就来吧。”飞萝娇喘道。

“该死!这次怎么又……又……”小玄咬牙苦忍,本还期望使出绮姬教他的九鼎还丹诀挽回局面,然却发觉为时已晚,半点不明白怎会突然崩溃。

“没事啦,想出来就让它出来好了。”飞萝柔声安慰。

小玄骤又猛耸起来,记记尽根,下下至底,倏地朝上倾力一顶,刺住美人的肥美嫩心突突狂射。

“唔……”飞萝闷哼,黛眉紧缩地在男儿怀里挨受了片刻,香肩蓦缩,腴润的娇躯竟也一下下抖了起来,却是给小玄那最美女人的玄阳宝精惹丢了。

两人相拥静泄,舌交肢缠迷蒙对视,如痴似醉,几欲化去。

小玄终于松弛,勾住美人一起躺倒下去。

“明明觉得还有一会的,却不知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小玄面红耳赤地喘道,对自己的表现极度不满。

“谁叫你啊,老是去碰人那儿,都提醒你了。”飞萝咬唇道,一根葱指在他胸口划来划去。

“都是师叔太诱人了。”小玄喃喃道,似乎犹在回味。

“活该,还来怪我啦?”飞萝薄嗔。

“没有没有,是我贪心。”小玄赶忙表明态度,低低声道:“师叔那儿,真是太美妙了。”

飞萝颊如桃染,怔怔地盯着他的胸口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小玄察觉。

“小玄……”飞萝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什么?”小玄问。

“仔细感觉一下,你这里怎么样了?”飞萝却指着他胸口问。

“咦……”小玄忽然皱眉。

“觉得怎样?”飞萝有些紧张起来。

“唔……好难受!”小玄猛地捂住胸口叫道。

“真的?怎个难受法?”飞萝吃了一惊。

“真的。”小玄笑道:“这里好想师叔,想得好难受,想得好心疼。”

“坏蛋!大坏蛋!”飞萝大嗔,用力掐他手臂,然却大大地松了口气,一双美目深深地凝望着他,两丸水眸似笼罩着一层迷蒙的薄薄烟雾。

小玄亦在凝凝瞧着她,眼中尽是浓浓的情意与眷恋:“师叔,这是真的,虽然你现在就在身边,可我却怎么都觉得抱不够看不够想不够,不知如何似好。”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飞萝咬着唇道。

“不知道,也许我就快死了吧,”小玄愁苦万分道。

“胡说!你是玄狐,永远都不会死的!”飞萝轻叱,终似下定了某个决心,支起身子朝上爬去,凝脂朱唇贴到他耳心,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道:“还想不想要更舒服?”

第六回 赠丹

“要!”小玄即应,将怀中美人抱得紧紧的。

他天赋异禀精力极旺,说话这片刻间,微微软落的巨硕竟已悄然勃起重振雄风,硬邦邦地抵在飞萝的腹下。

飞萝道:“你不是想学双修之术吗?那我现在便教你一样要不要?”

小玄大喜:“不要一样,我要你教多多的。”

“贪心鬼!小心贪多嚼不烂哟。”飞萝横了他一眼,于是轻声讼念,传授秘法口诀。

小玄认真听着,遇着不明白之处便开口发问。

飞萝耐心传授,念完口诀,又把其中的难解之处一一细细剖析。

小玄越听越感奇怪,竟然觉得这功法似曾相识,不由一阵迷茫疑惑。

飞萝见状,只道他没听懂,安慰道:“慢慢来,这功法颇为难学,与其他类功法很是不同,一时不明白也不奇怪。”

谁知小玄却道:“待我试试。”当下心中默念口诀,依法提运真气,初时还有些生涩呆滞,周天数转后,真气便开始流畅自如起来,忽然笑道:“有趣有趣!”

飞萝微微一怔,道:“什么有趣?”

“你教我的这个功法啊。”小玄道。“气脉走得起来吗?”飞萝有点意外。

“当然走得起来,而且乖乖地挺听话。”小玄道。

“走到哪儿了?”飞萝忙问。

小玄闭目感觉,念到:“刚过气海哩,现在正在石门……走到关元了……”

飞萝睁大了眼睛。

“到中极了啊……”小玄轻叫了一声。

“气脉散掉了是吗?”飞萝问。

“不是,怎跳到大赫去了?”小玄道。

“没错啊,中极之后就是要跳转大赫的,这一关最难!”飞萝面露惊喜之色。

“啊,又跳回曲骨这边来了……”小玄道。飞萝屏住了呼吸。

“到会阴了……”小玄突然睁眼。

飞萝急忙探手下去,握住了压在腹下的玉茎,蓦感手心传来一阵细密震荡,不禁目瞪口呆。

“呵!真有趣,怎会这样的?”小玄亦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动。

“第一次运转就成功了?”飞萝呆呆道。

“这也不是很难啊。”小玄得意道,只觉飞萝教的这个功法要比绮姬教的九鼎还丹诀容易多了。

飞萝难以置信捏握了几下,但觉男儿的铁棒的的确确是在不住震跃,且有愈来愈强剧之势。

“师叔,这功法叫什么名字?”小玄问。

“叫……叫入宫诀。”飞萝晕着脸道,声音细若蚊呐。

小玄见她娇羞不胜,不禁心中一荡,遂环臂将她勾抱上来,笑嘻嘻道:“这功法有什么妙用啊?”

“待会儿就知道了。”飞萝低低声道。

“这样子,会很舒服是吗?”小玄盯着她悄声道。

飞萝不语,这时连耳根都红了。

小玄只道自己猜对,心中销魂,一个翻身把她再度压在身下,笑道:“作业既已完成,那就交给老师打分啦!”说罢,陡用膝盖顶开美人两腿,挺茎对准玉蛤,不由分说,一枪挑了。

“你先散掉这功法,等我说的时侯再用。”飞萝轻喘道。

“为什么?”小玄新学奇技,急欲试鲜,遂把震荡不止的铁茎直送池底,寻着花心,紧紧抵住一阵研磨。

“啊……”飞萝登时断肠似地颤啼起来,雪腻腰肢虾子般高高拱起。

“哇呵,果然厉害!”小玄又惊又喜。

“先别用,这功法很……很耗真气的!”飞萝颤叫道。

“哗!一下子就让师叔这模样了……”小玄眼睛发直地盯着两人的交接处,但见花缝中水光闪烁如泉涌冒,打得周围毛发尽湿。

“快散功!”飞萝又哼,手推男儿,(禁止)朝后缩去。

“等会,我真气可足着呢。”小玄兴奋非常,哪里肯听,两手捉按住欲逃的美人腰肢,依旧深揉狠抵强袭花心。

“这样不……不行的……你听我说……”飞萝娇躯挣扎蛮腰急摆。

“你说你说,我在听哩。”小玄应道,只觉美人的嫩花给研磨得急剧肿胀起来,且变得软烂如酥,正不由自主地贴吮着guī头前端,爽得直抽冷气儿。

“听话啊!我要生气了!”飞萝绷起了脸。

小玄最怕她这样子,急忙散掉真气,撤去功法。

“坏蛋,不教你就好了!”飞萝大口喘气,娇躯寸寸颤软,似给抽走了许多骨头。

“那样不是狠舒服吗?”小玄道,俯下(禁止)去百般抚慰温存。

“就是不舒服!”飞萝娇嗔,用指尖抹去不知何时挂在眼角的一颗晶莹泪珠。

“真的?我以为……”小玄诚惶诚恐。

“你知不知道,这功法好霸道的。”飞萝道。

“那我不用了。”小玄道。

“谁叫你不用?”飞萝瞪着他道:“我是叫你等我说的时侯再用。”

“等下就不会不舒服了吗?”小玄不解。

“傻瓜,你听我的就没错。”飞萝没好气道。

“好好,全听你的。”小玄点头如(又鸟)啄米。

“那你怎么赔偿人家?”飞萝睨眼瞧他。

“怎么都行,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小玄心甘情愿道。

“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干嘛?”飞萝面上又回复了先前的诱惑之色,藕臂勾下男儿脖子,唇贴他耳边轻吐:“我要你让我舒服……”

“遵命!”小玄笑逐颜开,又再与她欢好起来。

巨石奇大,两人调云弄雨颠鸾倒凤,却已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几乎历遍。

飞萝动情之极,娇状百出媚态千呈,忽然娇哼道:“小玄,这样真好,你越来越……好了。”

小玄终于有所领悟:“原来师叔喜欢这样,我越是温柔,她便越发快活哩。”

此时两人已来到大石边上,飞萝背靠一面弧起的莲瓣状石上,两条修长雪腿勾在男儿腰头,头顶乌云早坠松松的披散下来,遮去了半边花容,露出的半张脸上尽是如痴似醉的迷乱春情。

小玄徐徐抽送,不时俯首过去与她亲嘴蜜吻。

飞萝有如融化一般,目中含潮带露,肤上香汗淋漓,花底更是蜜滴泉流,涂抹得两人腿腹俱滑私下皆黏。

小玄只觉她那花内嫩瓤愈收愈紧,不由有些把持不住,但这次早有准备,赶忙悄悄使出九鼎还丹诀,将精关牢牢锁住。

“快点……可……可以……快一些了。”飞萝细细喘道。

小玄如闻纶音,挺腰摆股一阵疾挑猛搠,蓦地昂首暴震,久浸花蜜的铁杵再一次现出了玄阳盘龙杵的本相来。

“啊!啊!”飞萝反应顿剧,紧紧勾在男儿腰后的两只晶莹白足绷挺得笔直。

小玄朝下望去,只见美人玉蛤已给暴涨的巨杵抽扯得触目惊心,两瓣原本异样肥美的蛤唇此刻竟给撑成了一圈亮亮薄薄的细肉环儿,紧紧箍在棒身之上,至于唇内的两条赤蛤肉儿及玉蛤上角的迷人娇蒂则是时隐时现,不时随着自己的抽退与内里的嫩脂粉肉一块给翻拉出来,妖艳绝伦的盛开在巨杵周围。

“好美!师叔你好美!”小玄颤抖着声道。

飞萝咬唇凝眉,仿佛苦不堪言,却突然哼道:“要……要丢了……”

小玄闻言,心中炽焰聚如油泼,当下收腰束腹凝肌蓄劲,就要倾力冲杀。

“等等……你先听我说……”飞萝叫道。

小玄赶忙刹住势头,听她说话。

“还记得适才教你的功法吗?”飞萝问。

“记得。”小玄道。

“待会我……我丢身子时,你就立刻使出来。”飞萝低低声道。

“嗯。”小玄百脉贲张地应。

“还有,你先忍者别出来,一定要等到我说好才行。”飞萝半通不通地续道。

小玄心中虽觉奇怪,但仍一口答应。

“来,让我永永远远记住这一刻好吗?”飞萝两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凝望他的目光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盈盈情意。

小玄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将腰一摆,把臀一耸,大刀阔斧地冲刺起来。

飞萝陡然娇啼,宛转似莺勾魂夺魄。

小玄发狠鼓捣一阵,犹嫌力道不够,突而将环在腰头的两条凝乳美腿解开,拿住两只春笋白足高高地挂在自己两边肩上,然后两手撑地,腰股直上直下狠椿猛耸,果觉远胜先前,似乎全身重量都通过guī头送到了嫩花心上。

飞萝通体绷凝,蓦地住了娇啼,哆哆嗦嗦地嘤呀道:“啊……啊嗳……准备……我……我丢……要丢了……”

小玄拼尽全力,椿耸得愈重愈疾,忽见她那两只巨(禁止)际的两颗奶头勃然抽搐了起来,一眨眼,数道细细白色乳柱已激射而出,暖暖淋洒在自己胸口上,就在这瞬,guī头亦骤然酥麻,刺在花房内的(禁止)忽给大股东西浇着,软软烫烫的美不可言,他心里牢记飞萝的叮嘱,顾不得仔细品享,急忙运提真气,使出了先前才学的秘术,guī头顿时震跃起来。

“抵紧我……”飞萝欲仙欲死地哼吟。

小玄即时依言深刺,将振跳不止的大guī头紧紧顶在了她的嫩心子上。

这入宫诀厉害之极,倘在平时使出,女子片刻即丢,何况飞萝此时正在丢泄,但她心有所念,竟于此刻强行调御起真气来。

“你用力……顶进来……”飞萝颤声唤道。

“什么?”小玄一时没听明白。

“继续用力……顶进我心子里面来……”飞萝边丢边哼。

“啥?还要再进去?”小玄睁大了眼。

飞萝点头,在震跃的顶耸中丢得死去活来,绸缎似的墨发披坠一边胸前,更衬得她的肌肤白如凝乳。

“还能再进去?”小玄张大了嘴巴。

“能……快……”飞萝昏昏哼道。

小玄遂挺腰前迫,果觉guī头似乎朝前陷入了稍许,抵着什么奇滑之物,登时美得直打颤儿,原来前端已揉入花心眼儿之中。

“用力……要……全部进去……”飞萝哼吟道。

“全部?”小玄只觉不可思议,但他心中最是信服这个女人,于是继续发力,朝前强顶。

飞萝汗如浆出,却是在悄悄运转真气,奋力施展秘法开启自己的玉宫之门。

小玄满面涨赤,他的大半个棒头已陷在美如肥脂的花心之中,前端更是噙贴着花眼内的奇美妙物,如非依仗九鼎还丹诀锁住精关,怕是早已流弹飞射一泻千里了。

“唔……”飞萝倏地闷哼,又有数股腻滑花浆夺路而出,甩洒在震跳不住的大guī头上。

“进不去了。”小玄美得直咧嘴巴。

“不行……一定要进去!”飞萝咬牙哼道。

“可是……”小玄加劲努力,虽感美人花心出奇娇嫩,然而就是无法再进一步,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还要再进……进去?”

“我要让你好起来!我一定要让你……”飞萝忽然激动起来。

“什么?”小玄听得云里雾里。

飞萝惊觉失言,赶忙改口,柔声道:“小玄你不想同我……同我融为一体吗?”

“融为一体……”小玄心头蓦酥,细细地咀嚼着她的话儿。

“来……我要你进来……进到深深的地方来……进到最深最深的地方来……”飞萝目迷如醉满面晕酡。

小玄销魂蚀骨,腰杆一挺继又奋力前突,颤跳不住的巨龟狰狞毕露,在已给撑开的嫩花眼内又啃又噬,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始终不见分毫进展,反倒激惹得美人花蜜横流玉浆频吐,不由再次迟疑了起来,喘息道:“真能进去吗?这么……这样子不会伤着你吧?”

“一……一定行……不会伤着我的……你加油……”飞萝口中不住鼓励,面上却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惶惑畏怯之色来。

小玄瞧见,心疼道:“要不不要了,这样已经很……很……”

“叫我……你叫我……”飞萝梦呓般呻吟。

“师……师……”小玄叫到一半,心底蓦地情怀激荡爱念翻涌,不知哪里来了勇气,轻轻唤道:“阿萝!”

飞萝通体蓦震,喜讶万分地睁开眼瞧他,目中骤而泪光点点。

就于此刻,小玄倏感花心嫩眼里一松,震荡不止的雄硕guī头竟然开始缓缓前进,一点点地朝更深的地方陷入。

“呀……”飞萝尖啼半声,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阿萝!”小玄凝视着她轻唤,虽仍步履艰难,但毕竟已在前进,他小心翼翼地重复着抽出与戳入的细小动作,一下比一下用力,也一下比一下更加深入。

飞萝泪流满面,也不知是因为动情、快美抑或难受。

正在全力以赴的小玄此刻已无暇顾她,猛感前方一滑,巨茎仿佛顶穿了花心,棒头不知突入到了哪儿去,紧接着团团肥美无比的油滑嫩物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软软地将整粒guī头裹住,如吸似吮地不住蠕动。

飞萝美目轻翻樱口绽张,然却再无一丝声音,从未有人涉足过的玉宫终被突破,摩擦带来的剧烈痛楚与至极快美令得她每分每寸全都麻痹了。

小玄只觉所挨所触无不奇娇异嫩滑腻万分,guī头忽又刺在一团蛋清似的软滑奇物之上,差点就要一泄而出,但他心中仍还牢记着先前的承诺,不敢动弹分毫,颤声哼道:“阿萝我……我……”

“吸……”飞萝娇弱无力地吐了一字,内里的嫩宫犹在本能地拼命收缩,似乎想将突然侵入的粗硬巨物排挤出去,然却无法如愿,只是无助无奈地夹着咬着……

因有上次疗伤的经验,小玄闻言立时明白,赶忙强提真气,使出了九鼎还丹诀中的“汲”字诀来,猛觉有什么温润滑腻之物从龟眼一吸而入,登时如醍醐灌顶美到了极处,刹那见,真气意志皆俱土崩瓦解,他垂死挣扎地强抽几下,最后拼力一顶,玄阳宝精迭迭甩洒,尽注玉宫之内。

飞萝失控地抽搐起来,雪白的乳华突又毫无征兆地从两颗迷人奶头再度飙出,一注注地浇射在男儿胸腹之上,而底下的蜜汁花浆更是尿般迸出,流泻得腿心窝里似打翻了白米粥一般,面上神情却是越来越迷离慵懒,蓦地玉首一歪,小死了过去。

小玄则犹在昏昏沉沉地喷射,忽然间,他瞥见飞萝那如雪如酥的平坦白腹惊心动魄地凸鼓了起来,赫然隐隐显出自己的guī头形状,不禁魂销魄融,更是射得难休难止,直至玄阳宝精几乎烫遍嫩宫,终才通体一松,筋疲力尽地趴倒在玉人身上。

“白眉大哥。”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正于洞外负手远眺的白眉翁转过身来,便瞧见了悄立背后的飞萝,沉静的面容上陡然露出一丝诧讶之色。

这时的飞萝仿佛大病了一场,云发蓬松玉容惨淡,整个人似乎整整瘦掉了一圈。

“让你久等了。”她无力地笑笑。

白眉翁凝视着她,张了张口,然却一时无语。

“劳驾你进来瞧下,看看小玄现在能不能承受得住你的医治。”飞萝道。

两人入洞,来到莲形大石之上,白眉翁蹲跪下去,道:“你封了他的穴道?”

“嗯,我想让他多睡一会。”飞萝道。

白眉翁狐疑地瞧了瞧她,开始在昏睡的小玄身上仔细把探起来,面上喜色渐露。

“怎么样?现在他能承受得住你的强行驱除之法吗?”飞萝问。

“当然可以,此时他可谓脱胎换骨了。”白眉翁掩饰不住地兴奋道。

“一点危险都不会有了吗?”飞萝继问。

“以他现在体内所蓄的真气及灵力来看,我有十足的把握医治好他。”白眉翁道。

飞萝轻轻舒了口气,倦色满面的脸上现出一丝欣慰。

“你……”白眉翁盯着她道:“你把内丹给他了?”

“嗯。”飞萝轻声应,美目怜爱无比地望向小玄。

“这小狐狸的福分当真不浅呐。”白眉翁叹了一声,接道:“回头你如何向你师尊交待?”

飞萝默然不语,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小玄脸上,仿佛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昏睡中的小玄忽然开口,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

飞萝凝神听去,却似“阿萝”二字,,娇躯登时微微一震。

“阿萝……他又唤我做阿萝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没错!”她思着念着,眼中忽而酸涩,嘴角却渐渐勾起一抹微笑,甜美如蜜。

“不如,你到快活岛上去吧,今日之事,由我禀报圣后,她定然会留下你的。”白眉翁道。

飞萝摇摇头,终于转过脸来,道:“白眉大哥,我该走了。”

“现在就走?”白眉翁诧道。

飞萝点头。

“你还是先留在这里歇上几日吧,待大哥想办法帮你补充些真气再说。”白眉翁温和道。

“不要了。”飞萝道:“我师尊自有秘法能随时追踪到我,眼下我又失了内丹,在这里多留一刻,他的危险便会增多一分。”

白眉翁无语。

“那……白眉大哥,我就把他交给你啦。”飞萝朝他盈盈一拜。

“阿萝。”白眉翁竟然罕有地回了她一揖,正容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他便没事。”

飞萝又深深地望了小玄一眼,咬住樱唇快步朝洞外行去。

“等等,用不用我送你出去?”白眉翁道。

“不用。”飞萝笑道:“前晚我花了一整夜的功夫,已经破解了你的迷津之禁。”

白眉翁望着她远去的婀娜倩影,不禁又叹了一声。

长叹。

飞萝驾起轻风,在林海上空朝前飞掠,正在寻测出去之路,倏感丹田一虚,心叫不妙,人已朝下坠去,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真个人已穿过密密的树冠摔落在地。

所幸的是她此时飞得不高,地上又堆积了厚厚的腐枝败叶,这才没有粉身碎骨。

天旋地转了好一会,飞萝方才撑地坐起,猛觉右边小腿传来一阵剧痛,只痛得冷汗直冒,忙去察看,不由心中叫苦,原来已给摔断了骨头。

她捂着腿望向四周,所见尽是茂密林木,不觉一阵发呆:“真气竟然亏成这样子了……”又去试着运提灵力,发觉亦是所剩无几,心中顿有些慌了起来。

“没有真气灵力,这迷林是断然出去不的……”飞萝心念急转,倏而灵光闪过,想起还有个宝贝奴儿可以代步,心中一喜,急忙捏印念咒,谁知连续诵念了几次,却都没能把昆仑奴召唤出来。

“死了,灵力好想不够……”她心犹不甘,稍稍歇息了片刻,又再重新催鼓灵力施法召唤,可是依然如前,始终不见昆仑奴那魁梧高大的可爱身影。

“呜……怎么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灵力哇!”飞萝懊丧地捶了下地,委屈地哭了出来。

忽然间,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望去,刹那间目瞪口呆。

原来在她旁侧不远处已经多了三个男子,亦不知几时来的,为首一人凤目美须肤润如玉,温文尔雅却风神秀逸,袖口竟有丝丝薄云淡雾氤氲缭绕,立在那里,便自由一派大罗太乙的气象。

他正凝目瞧着飞萝,面上无波无澜,只是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令人莫名生畏的疑讶之色。

“师……师尊。”飞萝面色苍白地唤道。

第七回 圣尊之战

这人正是太乙玄门玄教教主重元子,身后两个,便是他的贴身僮子清泉同白石。

飞萝挣扎欲起,然而从小腿折断处传来的一阵剧痛击得她又再瘫坐下去。

重元子仍旧原地立着,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目光愈来愈讶,神情愈来愈冷。

飞萝胆战心惊,低低地垂下了头。

“真丹没了?”重元子终于开口。

飞萝浑身轻颤。

“玄狐是么?”重元子轻轻继问。

飞萝依然不敢言语半字。

“他果然在这林子里?”重元子不动声色道。

“师尊……”飞萝忽然额伏至地,叩首泣道:“您饶了他吧!”

重元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闭起了眼。

“师尊,他今已非常弱小,弱小得微不足道,这次您就饶了他好么?”飞萝苦苦哀求。

“闭嘴!”重元子突斥,两眼一睁,厉色毕现:“我本来就不会对他怎样,或许我还会帮他护他,可如今,是你!是你害了他!是你让我彻底地瞧清了玄狐一脉的劣根恶质!”

“师尊!”飞萝恸哭呼道。

“莫再叫我师尊!我没有你这个弟子!”重元子面上依然没有纹丝波动,只是渐急的语调与凌厉的目光暴露了他心中的震怒:“你天赋殊异,更得百珍滋补,不日就要炼成真元大丹,若得妙法双修,便可立时跨跃诸境飞升太乙大罗之境!”

飞萝垂首,泪水滚滚而下。

“可是你!”重元子微微提高了声音:“却不知自爱,一而再再而三魔迷心窍贪图孽欲,上次给妖狐破去初元,今又耗我无数真珍,负我一片苦心,而你自己也会为此付出代价!从此归于凡尘!从此堕入轮回!”

“师尊,我重新修炼大丹,绝不再辜负您的期望,只求您饶他这次。”飞萝泪流满面地叫道。

“你内丹已失!又拿什么来修炼大丹?”重元子怒不可遏。

“我……我重头炼起……没成大丹再不下山了……”飞萝抬起头道。

“重头修起?好,那你告诉我这重头炼起需要多久!”重元子打了个哈哈,继喝:“你不会再下山了!你永远都不会再下山了!不!便是想要轮回怕也不成了!”

飞萝打了个寒战,眸中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

重元子微一侧首,喝道:“用阴阳鼎把这小贱人拿下!”

在他身后的白石僮子立启法囊,取了一只铸刻着星辰日月的青鼎来。

飞萝浑身轻抖,咬紧樱唇闭起了眼。

“唉,好可怜的孩子。”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如仙音,似天籁,美妙至极。

飞萝睁眼,见身旁多了个白裳女子,貌美无双风华绝代,颤声道:“你……

是你?”

“小萝萝,你这又是何苦。”白裳女子轻叹,目光里盈着一丝怜惜。

飞萝蓦尔狂喜了起来,急扯住她衣袖:“圣后,你快救他!他就在这里!”

无需细表,这绝色女子正是妖界之尊小妖后。

她微微一笑,转首望向重元子。

重元子已是满面凝重,接着她的目光便微笑起来,道:“原来是圣后驾临,幸会幸会。”

小妖后道:“重元子,你心肠可真够狠的,如此对待门下弟子,就不怕别个寒心?”

“本教琐事,不敢烦劳圣后挂心。”重元子淡淡道。

“重元子,你满口堂皇,实则为的不过是一已之私,还道别人不知么?”小妖后冷冷道。

重元子眉心微微一蹙,仍然不烟不火:“所处不同,自是见解各异,吾教之事,还请圣后莫要干涉。”

“谁有功夫理睬你家里的破事,只是……”小妖后盯着他道:“这迷林乃我妖界中人之地,不知你来此何事?”

重元子道:“听闻我教下有弟子困陷此处,因此过来瞧瞧。”

“你教弟子?”小妖后冷笑道:“这就奇了,我却听闻他已给逐了出门墙,怎还是你教中弟子?”

重元子略一沉吟,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日后有幸,重元再上快活岛拜会圣后。”

“且慢。”小妖后道:“重元子,我妖界之地,岂是容人说来便来,要去便去的?”

重元子面上勃然变色,道:“圣后待要如何?”

小妖后竟道:“想要揍你一顿。”

重元子身后的清泉白石二僮听得一愣,万想不到这一界之后竟然说出了句小女儿撒娇般的话语来,本来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来,这时心中却是一荡,不觉绮念暗生,俱痴痴迷迷地呆望着前面的绝色丽人。

“圣后虽为一界之尊……”重元子打了个哈哈,森然道:“但吾也是地仙之祖,圣后莫要欺人太甚才好!”

“你且瞧瞧我能不能欺你!”小妖后面笼寒霜道。

重元子面复沉静,傲色微笑:“三清为我故友,四帝与我平坐,圣后当日与我大师兄镇元一战尚不能胜,今日就有把握奈何我么?”

“重元子,当日玄郎遭难,当中便有你一份大大功劳,本后早就想上凤凰崖寻你,怎奈确实无甚把握,是以一直忍着,但我近来新炼一物,唤做『破元棒』,昨儿已让两位大菩萨试过,想来定是叫他们锉灰不忘的了,今日亦让你尝尝。”小妖后言罢,忽然凭空一抓,手上已多根暗紫色的短棒。

重元子凝目朝那暗紫短棒瞧去,瞳孔蓦地收缩,变色道:“你……你怎会有……有……”

“重元匹夫,受死吧!”小妖后咬牙娇叱,藕臂扬处,蓦似有什么东西从紫棒之上荡出,刹那间风、声音、甚至视线皆俱诡异的慢滞了下来,整座迷林竟然剧震了一下……

天地骤暗,仿佛未世将临。

小玄迷糊醒来,猛地吃了一惊,完全搞不清楚前眼状况,原来此时的他正泡在一大鼎浸满奇异杂物的汤水之中,满鼻异味肌肤微麻。

“怎么回事……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揉揉眼,见大鼎呈长方形状,长近十尺,宽约三尺,鼎内光滑,以平浅细纹雕刻着许多骊龙,四沿则铸着四条临波遨游的青龙,长长的身躯贴着鼎沿时起时伏,曲成一个个桥洞状的提耳,在鼎外的东西两头,各有狰狞夔龙高高盘起,龙口里还咬着巨大的蟠龙把手,每条龙俱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入目无比震憾。

小玄呆了呆,又用力掐了大腿一下,但感剧痛钻心,倏尔想起飞萝来,急呼道:“阿萝!阿萝!你在哪里?”

“她走了。”有人回答。

小玄循声望去,就瞧见了正在一面大药柜前抓药的白眉翁,他骤从水中立起,却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禁止),忙又坐回水里,大声叫道:“我师叔走了?她几时候走的?不会又是给你赶走的吧!”

“我想留她,但没留住。”白眉翁淡淡道。

小玄愣住,好一会才道:“她去哪里了?”

“不晓得,她没说。”白眉翁答。

“呜……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为什么不等我醒了再走……”小玄喃喃自语,一阵失魂落魄。

“反正要走,迟走早走还不一样。”白眉翁却似在说风凉话。

小玄心中又急又恼,瞪着漂浮在汤水里的各种奇异杂物道:“这些是什么?我怎会在这大鼎子里?”

“这鼎叫做『聚龙』,具有炼化与辟秽之功,浸泡在里边的那些是药材,很珍稀的药材,你挨了一记七邪霹雳,老朽正在为你医治。”白眉翁道。

“我的衣服呢?”小玄叫道。

“不就在椅上么,不过你还是多泡一会再起来。”白眉翁朝他旁侧呶了下嘴。

小玄转头望去,见在大鼎的左边放着条长木椅,自己的衣裤、八爪炎龙鞭、七邪覆及如意囊俱放其上,当即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汁水淋漓地跃出大鼎,迳去取衣。

“这么快起来干嘛?莫要浪费我的药材!”白眉翁生气道。

“我要去找我师叔。”小玄道,拿起准备好的毛巾草草拭了身子,飞快穿衣。

“你要去哪里找她?”白眉翁瞪着他道。

“到处找!”小玄穿好衣裤,收起炎龙鞭及七邪覆,一边系如意囊一边转首四顾,见此处也似山腹洞穴之中,在大药柜的左侧有扇虚掩着的木门,遂飞步奔去。

“给我站住!”白眉翁叫道。

小玄稍微一顿,继续朝门急奔。

谁知眼前人影一闪,白眉翁已拦在前方。

“让开!”小玄眉毛一挑。

“混蛋!你去找她做什么?”白眉翁喝道。

“你别管!”小玄就要硬闯。

“如此糟蹋自己!你对得起她么!”白眉翁厉声道。

“我怎对不起她了?”小玄一怔。

“知道么,她为了救你性命,已不惜大亏真气及灵力把内丹哺与你了!”白眉翁道。

“什么?她……她把内丹哺给我了?”小玄张大嘴巴,脑海里猛地闪过在莲形巨石上的销魂一幕。

“她用心良苦,你却丝毫不爱惜身子,伤还没好就要到处乱跑,如此糟蹋自己,这不是对不起她又是什么!”白翁愠怒满面。

小玄心中震惊,登时呆住。

“回去!再去泡一会药汤!”白眉翁厉喝:“听着!一十九日内,每逢寅、午、亥三时,你皆须来此浸泡我调配的药汤!若是耽误一次,你便会给七邪之气附躯蚀骨永世纠缠!”

小玄愣愣转身,走回大鼎旁,迷迷糊糊地脱掉衣裤,重新爬进鼎里浸入药汤之中。

白眉翁哼了一声,仍走去大药柜前抓药配药。

“她真的把内丹给我了?”小玄忽道。

“这还有假!你自个没感觉么?察看一下(禁止)上的真气与灵力便知。”白眉翁道。

小玄赶忙自运提真气,立感异样充沛自如,与前大不相同,又再运转灵力,果然也是无比丰盈流畅,跟出山之时已非同日而语。

他定了定神,又问:“我师叔没了内丹会怎样?”

白眉翁默然不语,拿了一碟混杂的不知名药材过来,倾倒入大鼎之中。

小玄一把扯拽住他:“你快告诉我!她失去内丹到底会怎样?”

“这个因人而异,但真气同灵力至少会丧失七、八成以上,而且重新修炼的内丹再亦无法似第一颗内丹那般精纯了,日后跨跃三灾天劫必将倍加吃力。”白眉翁叹道。

小玄面如白纸,竟管他早就听闻过修行中人失去内丹会很惨。

“眼下,你只有好好养伤好好活着,才不负她一片苦心,日后才有可能去报答她。”白眉翁淡淡道。

“阿萝……”小玄心如刀绞地轻轻低唤,泪水一涌而出。

此后数日,小玄皆于白眉翁限定的时辰到山洞中浸泡药汤。

于至其它时间,他便在迷林中瞎摸乱走,悄悄寻找出林之法,可惜始终毫无所获。

白眉翁在迷津幽源附近重新搭建了几间木屋,两人日夜相处,渐渐熟络,白眉翁时常戏唤小玄做“小狐狸”,小玄也毫不客气反讥其“老杂毛”,彼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此亲近了许多。

在这期间,似乎还有数路人马闯入迷林来找麻烦,但都远远不及七绝界那伙人的实力,白眉翁每次皆是独自前往,毫发无损地轻松打发。

小玄得他悉心医治与保护,心中十分感激,又见他擅做佳肴识酿美酒,更知晓诸界无数典故秘事,不觉对这号为“白眉玄鼠”的老妖仙刮目相看日益服贴。

这日傍晚,两人把盏对酌,小玄忽道:“老杂毛,你我非亲非故,却为何一直对我这般好?敢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白眉翁呵呵一笑,道:“无他,只要你欠我多多人情,日后知恩报答。”

小玄当然不信,盯着他道:“你号为玄鼠,莫非与当年的玄狐有什么交情或瓜葛?”白眉翁斜睨他道:“小狐狸想知道些什么?”

小玄道:“你说,玄狐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白眉翁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吟了口酒,道:“何为好坏?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在你眼里是好,但到了另一个人的眼中兴许便是恶了……”

“但凡事总有个常理吧,大多数人认为是好那多半就是好的,大多数人认为是恶那十之八九便是坏的。”小玄道。

“屁!好坏善恶岂是以数量判定的!”白眉翁竟口出秽言,突然恶狠狠道:“便是所谓天道,在我瞧来,亦不过是个堂而皇之的狗屁借口罢了!”

小玄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那你是说不出玄狐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我不晓得玄狐是好人还是坏人……”白眉翁顿了下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言出必践顶天立地的人。”

“顶天立地的人?”小玄听得一呆,心中蓦地轻松起来,道:“既是个言出必践顶天立地的人,多半不会坏到哪里去,那为何他的仇家却是如此之多?就连天庭都要追剿他?”

白眉翁冷笑道:“仇家多又能代表什么?天庭更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小玄一阵迷茫,待要再问,却听白眉翁把话刹住:“不想再说这些闷事,有些东西,时侯到了,你便自会明白。”

小玄闷闷喝酒,怔怔发愣。

“其实,玄狐的朋友也有很多,绝不会比仇家少的。”白眉翁突又冒出一句,目光遥眺窗外,嘴角眼里尽是暖暖笑意。

这日小玄又在山洞里浸泡药汤,心中思念飞萝,真个无以排解,猛地想起飞萝赠与他的云影宝扇,急抄过如意囊打开,就在汤水中翻寻里边的东西,忽然紫彩映目,心头一动,遂将那物取出,却是一条细细的紫绫束胸,刹那间思绪飘荡,瞬时飘到了某个凉风轻拂的夜晚,某座芭蕉簇拥的亭子,不觉痴了。

“不知她眼下在哪?是否回泽阳跟我师父会合了?她失了内丹,真气及灵力都大大减弱,倘若仍要坚持去玉京,势必万分凶险……”他思着念着,捧着紫绫吻着嗅着,心中时而销魂时而担忧,旋又想到水若、小婉等人身上,然却无可奈何,长嘘短叹了一阵,方把紫绫放回如意囊中,又再继续翻寻,终于找到了云影。

小玄取出云影,默讼飞萝传与给他的开启禁咒,旋见云雾轻涌的扇面突然一亮,加持在其中的文字与图案一一显现了出来。

反正还要浸泡许久药汤,他便背靠鼎沿慢慢玩看,初时还漫不经意,但很快便给云影中的记载完全吸引住了,什么雷牛、梦龙、狐影、火蜈蚣、轩辕斩、符力士、百步机丁、连环冥灯、开山神弩、霹雳堡垒……一款款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的机关类、御甲类奇物怪物如梦似幻般展现在他的眼前,除了少许几种曾经听过,大多皆是闻所未闻。

更妙的是,这些奇物怪物除了列有名称、出处、能力与特点的介绍外,而且每一款都配有图形以及制作方法、制作材料的说明,更有一些甚至标注着相关心得,十分详尽细致。

“这些都是阿萝的心血啊……”小玄心中震憾,这时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机关术与御甲术,对比起来,以前他在逍遥峰上的瞎蒙胡搞简直就如小儿过家家一般,至于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那些无敌大将军、神焰兽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破烂玩具。

“难怪当时阿萝瞧见我的无敌大将军时,脸上会那么不屑一顾,而我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小玄耳根发烫,心中越发思念玉人。

他如获至宝,只看得如痴如醉,直至天黑下来,满洞昏暗方才惊觉。

小玄匆匆出洞,回木屋草草吃了晚饭,便又躲到僻静之处细看云影。

此后数日,但逢稍有空闲,他便会取出云影来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小玄连续数日迷醉云影之中,越瞧越是心痒,这晚泡在药汤中忽想:“这云影里边所记载的每一款机关或怪物都附有详细的制造之法,眼下我有大把空闲,何不挑选哪个来试造耍耍,也好打发这无聊日子。”

此念一起,登时撩得他旧瘾大发,心中倍感兴奋,当即重头看起,仔细挑选。

然而过了许久,小玄仍未做出决定,只觉这个挺不错,那个也很好,有的大感兴趣,但一看所需的制作材料,就知根本无法凑齐,只得忍痛放弃。

他瞧得眼花缭乱,目光忽给一副图画紧紧吸引住,那是一个人形怪物,以数种光彩绘成,绚烂如幻惹眼之极,再去看旁边的说明,见其名曰:魅影。后面跟注:土遁系机关,出处天机岛,因机关大师卜轩司所役,致北海大元帅瞿跃兵解而闻名,特性:需造者之血,与造者心通,唯造者驱役,匿迹于造者影中,速疾,善隐,擅刺杀。

“匿迹于造者影中?这个太有趣了……”小玄大为心动,忙去看所需的制造材料,发现自己似有其中几样,更令他兴奋的是,所需的最重要材料竟是土遁类精怪的灵源,这让他立刻想起了不久前在地狱之渊中击破那巨石怪时捕获的不明物事来。

“那东西肯定就是石怪的灵核,十有八九属于土遁类精怪的灵源……”小玄越想越感振奋,当即跃出大鼎,在腰头胡乱围系了件衣衫,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如意宝囊,翻寻所需的各种材料,将它们一一取出陈列地上。

他拿着云影一边对照一边寻找,指尖忽在如意囊内触着一个滑润物事,心脏猛地颤跳,大叫道:“该死!我怎忘了!”赶忙将那物取出,却是只插着一支独蕾桃枝的青瓷瓶儿。

“夭夭,真是对不住了,这些天四处逃命,竟然把你忘了!该死该死!”小玄连连自责,当即念动禁咒,只见瓷瓶上空荡过一道似有若无的波动,然后一个纤俏袅娜的身影淡淡地浮现了出来……

“夭夭,快下来!”小玄热切万分地张开臂膀。

夭夭的身影迅速清晰,“嘤”的一声扑入他怀中,纤弱娇躯颤抖不住。

“夭夭!”小玄动情地紧紧抱住,俯下唇去亲吻她的秀发。

好一会后,夭夭方从他怀里仰起脸来,如花的娇靥上赫已满是泪水,嘤嘤泣道:“夭夭好想你,想得……想得不知怎么样才好……”

第八回 鼎戏娇桃

“都怪我!都怪我!”小玄吻去她的泪水,心中连骂自己该死。

夭夭哭个不停,两条藕臂死死地搂抱住他。

小玄心中大疼,百般温存哄慰,夭夭这才渐止哭泣。

“为什么这么久不找我?”夭夭望着他幽幽问。

小玄怕她担心,只轻描淡写道:“最近忙着赶路,一时就忘了。”

夭夭眼圈又红,瑶鼻一抽,似还要哭。

“不哭不哭,再哭我这里就疼死啦。”小玄指着胸口道。

夭夭忙咬了樱唇,强噙住泪,手儿在他胸口上轻轻揉搓。

小玄心中真的大疼起来,忽道:“夭夭,你闭上眼睛。”

夭夭虽不明白,但还是乖乖地闭起了眼。

小玄急翻如意囊,从中取出一样物事,一圈一匝地轻轻环绕到她颈上身上,笑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夭夭睁眼,只见身上缠绕着条丝绸般的柔软带子,通条流光溢彩缤纷耀目,美得如梦如幻,不禁呆住,讶道:“好漂亮呀……这是什么?”

“摸得着的彩虹。”小玄微笑。

“要给我是吗?”小桃精摸着彩虹惊喜道。

“就是给你的。”小玄道。

“啊,好高兴!”夭夭雀跃欢呼,兴奋得俏目异彩涟涟,突地扑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小玄趁机捉住,抱紧她一阵热吻。

夭夭热情迎接,粉臂紧搂,不断把丁香小舌送到男儿口中。

香躯于怀软玉在抱,又是小别重逢,小玄心头火热,不觉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小玄,你身上怎么没有穿衣服?”夭夭轻喘道。

“想要跟你做游戏啊。”小玄低语,吻得更加炽烈,手上摸索乱探,隔着薄纱与彩虹搓揉小桃精的软绵粉乳。

夭夭娇颜生晕,只用那双清纯无邪的俏目水淋淋地注视他。

小玄情欲激荡,正要将其按倒,忽见她神情一怔,咦了一声。

“怎么了?”小玄问。

“这味道……”夭夭皱起瑶鼻嗅了嗅,惊喜道:“好像是褚华的味道耶!”

“什么?”小玄仍未明白。夭夭俏目四盼,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聚龙鼎上,轻轻一挣,人已从他怀里脱出,如烟似雾地飘到聚龙鼎旁。

小玄忙跟过去。

夭夭探首鼎内,伸手从中捞起一小把朱红色草儿来,捡了根放在口里咬了咬。

“别乱吃!不知是什么东西呀。”小玄赶紧阻止。

“果然是褚华,这个能吃的,汁水很甜的,是我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夭夭欢颜于表。

“你以前吃过?你能吃东西的?”小玄望着她问。

“能吃啊,好吃的我就吃。”夭夭道。

小玄立时想起哄她喝酒的那夜来。“哗,这里边有好多好东西哩!”夭夭探臂下去,又捞起一样东西,却是根近乎紫色的枝条,其上细孔无数,形貌完全不同寻常树枝。

“这个也能吃?”小玄怔道,看上去那紫色枝条非骨即石,似是十分坚硬。

“这个不是吃的,不过可以用来酿酒,也可以入药,它叫龙骨珊瑚,有极好的镇痛之效。”夭夭道。

“你能肯定?”小玄心中一跳,他曾听李梦棠说过龙骨珊瑚,据传是由一种名为蚀龙的罕异龙类的遗骸所化,只于天外海的少数深海中才能找到,因此十分珍稀。

“嗯,我见过的,娘娘的丹房里就有这东西,一定没错,你瞧摸上去手就麻麻的。”夭夭道。

小玄用手一摸,果然指掌生麻,道:“难怪我泡在里边觉得有点麻麻的,原来是这东西在做怪。”心中悄忖:“那老杂毛对我还真大方,这么珍贵的宝贝都拿来给我用了。”

“你泡在这里边?”夭夭好奇道:“你为啥要泡在这里边呀?”

小玄怕她为自己担心,随口诌道:“洗澡呗。”

“啊!还有这个!”夭夭叫道,又再从汤水中捞起一团暗赤色的藻状物来。

小玄见她满脸兴奋,遂问:“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虾皇须,娘娘说过,这种东西非常滋润,对我们桃族来说是极补极好的。”夭夭道。

小玄心中一动,道:“那就享受享受!”说完抱起她,一纵跃入聚龙鼎中。

“啊!好奇怪,果真有点麻麻的。”夭夭咯咯笑道。

小玄见她粉肩上浮起一片细细的(又鸟)皮疙瘩,只觉可爱无比,忍不住俯头去吻。

“咦?”夭夭却用脚丫踏了几下,忽然弯下(禁止)去,从鼎底摸起一颗大小如李的斑斓奇物来。

“又发现什么了?”小玄边亲边问。

“是蟾蜍石耶!”夭夭惊喜叫道,拿着奇物翻来覆去的瞧。

小玄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继续亲吻她的雪颈香肩。

“你瞧……”夭夭手上用力一捏,骤见水线四射,那颗斑斓石子竟然匪夷所思地缩小下去,变成龙眼般大小。

小玄呆了一呆,但这时更吸引他的其实眼前的小妖精。

“你瞧一捏它,它就变成这么小啦,是不是有趣得紧?”夭夭开心道,宛如捡到了一个极好玩的玩具。

仿佛受到感染,小玄望着她的灿烂笑靥,心中莫明的轻松快乐起来,这种感觉似已久违多日了。

“这种石头会吸水的,并会将水中的杂质秽物慢慢化解掉,娘娘的丹房里也曾有过这东西,可是后来不知哪里去了。”夭夭道。

小玄仍然一言不发,只迷迷地看她。

“小玄?”夭夭终于觉察,瞧瞧他道:“你怎啦?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小玄喉头吞咽了一下。

“嗯?”夭夭问:“我们什么?”

“玩游戏?”小玄盯着她道。

“现在?好啊。”小桃精嫣然应道,兴致盈然。

小玄猛地将她抱住,面埋粉乳,一口便把峰际的红樱桃儿吃进嘴里。

“就在这里吗?”夭夭颤哼了一声。

小玄不语,尽情咂吮了一阵,又吐出悄已勃翘的粉色嫩奶头,改用舌头舔扫挑舐,不时还绕着嫩如蚕膜的粉晕连打圈圈。

夭夭细细娇喘,手儿彷徨地摸抚着男儿的头发,突然整个人软了下去。

小赶忙勾住,让她靠在鼎沿,一臂揽腰一手下掏,寻到了女孩的腿心里去……

“小玄……你的手……唔……”夭夭呻吟。

“怎么样?”小玄低语,一进入口紧箍的花径,整根手指就完全滑腻了。

“要什么?更用力么?”小玄低声问,指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抽动变成了压按,速度也越来越快。

“不不……是我……我要……停……要尿尿……”夭夭颤不成声。

小玄顿然明白,笑道:“不是尿,是要丢了。”

“停……等一会……啊!”夭夭尖啼,娇音未止,就见娇躯猛地一绷,此后便如打摆子般直打哆嗦。

小玄蓦感水底有股热流沿指冲出,直奔手掌腕际,虽亦温润,却无阴精那种沾肤微麻之感,而且并不粘黏浓稠,心中生诧:“难道真是尿了?”

夭夭又绷又抖,目饧如丝靥艳似霞,樱口颤启声娇难摹。

小玄见她百媚横生娇不可言,只瞧得心旌摇荡百脉贲张,猛地扯去围系腰头的衫子,就在水里摸索迫上,拔指换杵,用炙烫guī头剖开嫩窄花

缝,紧紧顶住。

夭夭犹抖不住,吃这一挑,登又喷流吐液,尽淋男儿棒上。

小玄只觉满茎温热,guī头更是给嫩蛤夹吮得酥麻入骨,腰臀猛地一挺,在女孩的娇喊声中洞穿了娇嫩。

夭夭如遭电殛,待要缩退,花心已给重重插着,登给撞得酸痛钻心浑身皆痹。

小玄抽耸起来,记记出棱没首,搅得满鼎汤水波涛翻涌哗啦作响。

夭夭给耸得花枝乱颠,靠得鼎沿的娇躯越溜越下,身子从直立渐渐变成了平躺,肩首几要滑入汤水里去,只好放开男儿,用双臂撑住鼎沿。

小玄捧握其腰,毫不费力便能连连命中花心,爽美中感觉女孩的嫩蛤至多只能套到(禁止)过半之处,心头烫烫思道:“夭夭真是好浅……”情

动之处,更是将她细细品弄。

夭夭快美万分,花径内雨飞蜜滴,但因她那蛤口与众不同,至始至终紧闭如箍,蜜汁除了给(禁止)带走部分,余者几无走漏,是以畅润无比。

小玄只觉她内里浆液愈积愈多,而且变得烧滚烫人,(禁止)穿梭其间,真个滑润如油妙不可言,不觉抽送渐渐趋疾,猛地(禁止)暴涨,早早就现

出了玄阳盘龙杵的真身来。

夭夭本就抵挡不住,这时又挨受宝杵,酸痒交加的花心麻了起来,花眼深处丢意悄浓,撑在鼎沿的左臂突然一滑,半边身子坠入汤水之中。

小玄赶忙将她勾住,抱起来重新架放鼎沿,眼角忽在瞥着因失平衡而翘露出水面的一只小脚丫儿,心头蓦酥,但觉美极,遂抄起来细瞧,只见

秀气纤巧莹润如笋,不由越看越爱,捧住把玩。

“小玄……”夭夭低呼,因为一跌,那根勾魂夺魄的大宝贝从花底滑脱掉了。

小玄拿着她的足儿翻来覆去地轻捻细揉,爱不释手。

“小玄!”夭夭娇唤,美目盯着翘出水面的赤红巨棒,如水的眼波中似有说不尽的幽怨,道不完的渴盼。

但小玄仿若未闻,依旧全神贯注地摆布她那只小脚,放在脸畔轻怜蜜爱地贴蹭了一会,忽用唇舌去亲吻舔吮。

夭夭呻吟了一声,愈感内里的空虚与难耐。

手中的小脚丫儿实在是太过诱人,不单雪白幼滑软绵如脂,且还散发着淡淡的芬芳香气,小玄情不自禁吐出舌去,钻入女孩的趾缝之中细细舔

舐。

夭夭只觉丝丝痒热,不但绷紧的娇躯软落下来,心儿更是跟随着男儿舌头的逗弄乍酥乍悸。

小玄的舌头探索过小脚丫儿的每一条缝隙,心犹不舍,突然张嘴,一口就把女孩那珠圆玉润拇的趾儿整个吃了进去,如小儿吃奶般吸咂起来。

“呀……”夭夭娇嘤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一只手儿急急溜到水下,捂住了渴盼抚慰的娇嫩玉蛤……

因为一只脚儿给高高抬起,使得她的秘处距水面极近,彷徨乱动的手儿很快给小玄发见了,他微微诧愕,猛地用手一托,将小桃精的(禁止)抬出

了水面。

“小玄……快……快进来……快跟我玩啊!”夭夭颤呼,几根搭按在蛤嘴里的手指已沾满了润腻的汁浆,正闪烁着撩人的晶莹亮光。

小玄吞了吞口水,道:“揉啊,再揉给我看。”

夭夭的手指便听话地动了起来,压按着玉蛤的上角处打圈揉动,一颗珍珠似的粉红嫩蒂勃然而起,线条分明地从脂团粉肉里挤出头来。

小玄瞧得眼睛发直,虽然欢好过了数度,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样观察这小桃精,却还是头一次。

夭夭的喘息越来越急越来越娇,手指也揉按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将纤茸不生的饱满雪阜牵扯成各种(禁止)形状。

小玄口干舌燥,把她那春笋似的小脚丫儿放在唇前不住亲吻。

夭夭忽然停住了手,蛤口倏颤,一注清腻的蜜汁猛从紧闭的花缝里迸了出来,流入股沟,再滴进汤水之中。

“好漂亮!”小玄轻喝。

“小玄你跟我玩啊。”夭夭哀怨颤哼。

“宝贝,继续揉给我看。”小玄凑前亲了她大腿内侧一下,坏坏教道:“把手指放进去,放进去给我瞧。”

“放进去?”夭夭惶恐道:“不要,我怕。”

“有啥好怕的,放进去,会更舒服呢。”小玄柔声哄道。

夭夭便试探地把指慢慢(禁止)自己那紧紧闭合的花缝内,发出一声低低地嘤咛。

“对了,就这样,深一点……再放进去一点……”小玄高兴道:“然后把手指拔出来,嗯,再放进去……”

夭夭依言而行,开始怯怯地抽动起来。

“快一点,要快一点才会更舒服。”小玄谆谆善秀,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当这小妖精的老师了。

夭夭乖乖地加快了速度,口中不时发出勾人魂魄的娇吟。

“是不是更舒服了?”小玄血脉贲张道,这一刻,只觉再没什么比教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被禁止)更刺激的事情了。

夭夭摇头,迷迷糊糊地哼道:“没有,没有你跟我玩舒服。”

“我也跟你玩啊,这就是在跟你玩啊,别停,再快一点。”小玄一边鼓励一边亲她,炽热的嘴唇雨点般落在她的花瓣周围。

“啊,要……要……”夭夭突叫。

“要什么?”

“要出来了!”

“好啊,那就让它出来!”小玄喜道。

“可我……我……”小桃精从花缝里拔出手指,重新压按在嫩蒂周围揉动,只是这次揉按得更快更重。

“怎么拿出来了?”小玄问。

“我不要自己出来,我怕。”小挑精慌张地颤哼。

“别怕,我就在这里啊。”小玄赶忙安慰。

“我要小玄,夭夭要小玄,你……你碰我好不好?”夭夭娇娇急呼。

“等会儿,现在我要你自己来,我要看你自己来。”小玄道,其实底下的(禁止)早已硬得阵阵生痛,但因贪玩,仍然咬牙强忍。

“可我……我……”夭夭哭腔哼道。

“好夭夭,给我看,我要看!”小玄喘息道。

“嗯。”夭夭点头,把唇儿咬得紧紧的。

“加油,揉快点!再快点!”小玄指挥。

夭夭把指揉得飞快,眉头紧蹙眼儿紧闭,也不知是苦抑乐。

小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秘处,生怕美景稍瞬即过。

“出不来……”夭夭骤又娇哼,急恼得螓首乱摆足儿直蹬。

小玄怔了一怔,忙道:“我帮你!”说着把她脚儿挂在肩上,腾出手,将两根手指挖入嫩蛤发力扣弄压按。

才没几下,便见夭夭浑身绷紧,倏地雪腻腹儿一弓,急急颤呼:“要……要……”

小玄赶紧再加力道,指头重重地扣击花径上壁的肿胀之处,疾如蜂蝶振翅。

“啊!”在夭夭的尖啼声中,第一股花浆滚吐而出,浇淋得两人指掌全湿,眨眼间第二股接踵便至,这次却是喷洒出来的,热腻腻的花浆直溅

小玄脸上发上,此后直如流泉飞瀑,极是壮观迷人。

“哗!好漂亮!真漂亮!”小玄大声喝彩,心里真是爱煞了这乖乖小妖精。

夭夭痉挛不止,腰儿弓了又弓,妩媚花颜如悸似泣。

小玄舌头一舔嘴边的花浆,赫然发现小桃精的阴精里竟含一丝甜腻,不禁又惊又喜,当即趴俯下头,贴脸凑在花缝花瓣上吸咂舔吮,如蜂采蜜。

夭夭美上加美,在男儿的吻吮中又魂融魄化地丢出几股混和着花精的蜜汁来。

好一会后,小玄方从花溪里抬起头来,俯到女孩跟前低低柔语:“夭夭,你好甜美。”

夭夭仿若未闻,喉底嘤嘤啜泣,神魂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见女孩媚得不成样子,小玄心头愈野,瞥见飘浮旁边的一截紫技,正是夭夭先前说的龙骨珊瑚,遂从汤里捞起抄在手里,竟用一手剥开蛤唇,小心翼翼地刺将进去。

“啊!”夭夭惊呼。

小玄不语,直将手里的龙骨珊瑚推到花径尽头,然后轻轻抽送起来。

“唔……不行!这个不行!”夭夭腰肢乱闪,那龙骨珊瑚虽然极轻,但却十分坚硬,戳着花心哪里禁受得了,况且她刚刚丢罢,瓤内无处不是软烂娇嫩敏感万分。

但小玄迷于嬉耍,不但手上不停,且还越抽越急,嘴里道:“试试好不好玩。”

鼎中的药汤已有麻肤之效,再加上这更能麻人的龙骨珊瑚,夭夭只觉花心痛楚,但却内外皆麻,差点便给这主子玩疯掉了。

龙骨珊瑚久浸海底,但表面布满细孔,说滑很滑,说糙亦糙,出入之间,但见女孩蛤内浅处的粉嫩皮肉不时给带出扯出,入目惊心又勾人魂魄。

小玄瞧瞧下面,又望向夭夭,见她俏目轻翻丁香半吐,但觉媚入骨中,越发极力耸弄。

夭夭抵挡不住,两只脚儿一挣,倏从男儿肩上滑脱下来,紧紧地合闭起腿,死死地夹住龙骨珊瑚。

小玄见她反应如此之剧,心中更是欲动若狂,掰开女孩两腿抽送几下,又给紧紧合上,喘道:“好夭夭,再让我玩一下!”

夭夭摇头,只是死死夹住腿儿。

“你不是要跟我玩游戏么?”小玄哄道。

“夭夭要小玄,不要那根东西。”夭夭可怜兮兮地回答,腮畔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泪痕。

小玄乜见,不知怎么,突地邪欲悄涌,心疼间竟隐隐想把这女孩儿再度弄哭,且又爱极她适才的娇态,哪甘就此罢休,掠见大鼎四沿铸着许多由游龙身子曲成的桥洞状提耳,心中一动,猛将女孩双腿大大掰开,拿住脚儿一边一只塞入提耳之中。

第九回 魅影

“小玄!”夭夭惊讶地望着他。

小玄握紧龙骨珊瑚,不由分说再度抽送起来。

兴许是因为这天真无邪的女孩儿,兴许是因为这唯命是从的小妖精,他才敢这么恣情肆意这么肆无忌惮。

“不敢了不敢了!里边要……要坏掉了!”夭夭啼呼讨饶拚命挣扎,怎奈两只脚儿给套在环洞之中,腰股又给男儿紧紧固住,根本无法逃脱。

小玄百般戏耍,望着她那惹人心疼的娇容,她那红晕遍浮的雪肤,以及她那因为扭曲而更加妖媚的迷人娇躯,周身欲焰有如油泼,手上越来越重,握着龙骨珊瑚千戳百捣。

夭夭魂飞魄散,很快就在痛楚与酥麻中掉出了第二回花精。

“舒不舒服?”小玄吻着她柔声问。

夭夭点点头又摇摇头,娇吁吁地喘道:“夭夭不要这样玩,夭夭好害怕。”

此际的她目饧如醉香汗淋漓,模样无比娇慵可怜。

小玄眼勾勾地瞧她,接又东张西望,腿丫在鼎底踏了几下,忽弯身去捞取什么东西。

“小玄……你去哪儿?”夭夭正在惶惑,已见小玄站直起身,手上多了一个斑斓奇物,正是适才告诉他的蟾蜍石。

小玄手上用力一握,挤得石中之水四下溅射,将之捏缩成龙眼大小。

“让我下来啦?腿好麻。”夭夭央道,只觉吊在两边鼎沿的脚腕给勒得阵阵酸痛。

“再玩一会。”小玄朝她诡秘地笑了笑,握石的手悄悄地移到了她的腿心。

“啊!”夭夭猛地睁大眼睛。

原来小玄剥开了她的蛤唇,正在把蟾蜍石往花缝里塞。

“你……你怎么……”夭夭慌张娇呼。

“好不好玩?”小玄笑问,用指将已完全塞入花径的蟾蜍石往更深处推去。

“快……快拿出来!”夭夭急叫。

“不舒服么?”小玄笑嘻嘻道。

“它会……会吸水,会变大的!”夭夭恐惧地叫道。

“就是要这样啊。”小玄邪邪道。

“等会拿不出来了!”夭夭慌道。

“咦,推不动了,到底了是么?”小玄盯着她问。

“快拿出来啊。”夭夭只觉深处一紧,嫩嫩花心已给蟾蜍石压着。

小玄指上加力,试着又推了几推,不想倏地一陷,蟾蜍石不知给顶到了哪里去了。

“嗳呀!”夭夭失声娇啼,原来石头已给男儿顶进了花心下方的玉穹窿,那里极是娇嫩,顿时浑身酸软,雪肤上浮起片片(又鸟)皮疙瘩。

“哪里去了?”小玄奇道,手指在花径深处乱勾乱探。

“唔……”夭夭颤颤低哼,真是“雪上加霜”,不但秘窝遭侵,嫩心还给男儿频频拨到触着。

小玄寻找不到,便又退到浅处来觅,顺手重重地揉摁了花壁上方的肿胀处几下。

夭夭骤感尿意又生,抽着气儿叫道:“快取出来啊!”

“我不是在找么?放心,一定给你取出来。”小玄哄道,他遍寻不获,忽然想起飞萝赠与自己内丹的那次来,心忖:“难道是跑入花心里去了?”

“啊,它在变……变了!”夭夭只觉腹内深处急剧涨起,原来是那蟾蜍石吸汲了她阴中的蜜汁,开始膨胀起来。

“它在哪里?”小玄忙问。

“里……里面,最里面!”夭夭嘤咛道。

“最里面?没有啊?”小玄又往深处寻探。

“下边,下边一点点!”夭夭(禁止)剧烈起伏,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啊,碰到了!原来藏在这里!”小玄兴奋道,指尖终于触着了已经胀大的蟾蜍石,但却不知给卡在哪里,半天没能勾取出来。

“快……快拿出来……涨死人了……”夭夭不住催促。

小玄努力了半天,用尽办法,不但无法将蟾蜍石取出,反倒刺激得女孩欲丢欲尿。

“啊!它……它……”夭夭突然娇啼,原来饱汲了她蜜汁的蟾蜍石已经恢复到鹅蛋大小,将趴伏在玉穹窿上的花心子高高的顶了起来。

小玄也察觉到了这个奇异变化,不禁诧讶万分。

夭夭粉腮赤红,难耐地直扭腰腿,搅提鼎中汤水哗哗作响,倏地一声娇哼,从紧紧箍咬男儿手指的蛤口中迸出一注烫汁来,汁中白浆混浊,竟是小丢了一遭。

小玄再也把持不住,拔出手指,在女孩的痉挛中再一次刺入了她,巨杵趁着如油的滑腻狠捅到底,赫将女孩的嫩嫩花心压入池底寸余之多。

这一下真是厉害,夭夭只觉酸、麻、痛、痒纷至沓来,雪腹不听使唤地一阵抽搐,便即大丢起来,夹含阴精的浆汁喷洒了男儿一腿一腹。

小玄想不到她这么快又丢,不觉兴动如狂,当下大刀阔斧长抽狠撞,勇狠之度远超从前。

夭夭的嫩心每次皆给顶得深陷池底,但眨眼又给塞在底下的蟾蜍石拱弹回来,依然高高地勃着翘着,无可奈何避无可避的承受着guī头与蟾蜍石的下一次夹击。

“不……不玩了不要了……我不玩了……”小桃精失声颤喊。

但这刻的小玄哪还顾得怜香惜玉,隐觉射欲涌动,反倒一枪比一枪深入一棒比一棒痛烈。

夭夭何尝经历这等kuangfengbaoyu,不由美完又美丢罢又丢,娇躯魂魄皆欲化去。

终于,深陷池底的蟾蜍石不知何时给顶出了丢得松软的穹窿嫩窝,在小玄的一次抽退时,随着急流喷洒的浆汁一冲而出,“咕咚”一声坠入汤水中。

小玄复又挑入,对比起先前有蟾蜍石的拱垫,只觉女孩深处变得又松又软,极力抽刺了几下,蓦地精至,两手捧住绵嫩粉股朝自己狠狠一按,铁茎同时倾势耸出,刺住花心突突激射。

“啊!”夭夭尖啼一声,支撑了数息,便在美极中昏迷过去。

“夭夭……”小玄柔声轻唤,怜爱无比地亲吻女孩的肌肤。

“小玄……”小桃精悠悠醒来。

“适才好不好玩?”小玄坏坏地问。

“嗯。”夭夭居然点头。

小玄颇感意外,促狭道:“那……下次还要不要这么玩?”

“嗯。”夭夭竟仍点头,乖得叫人心都疼了起来。

小玄喜极,与她额贴着额道:“宝贝,下次我不这么疯了。”

谁知夭夭却摇了摇头。

“嗯?”小玄不解。

“夭夭好喜欢小玄适才那样子哟,跟别的时候很不一样呢,流了好多好多的汗啊……”夭夭迷蒙着眼儿,似犹沉浸在先前的销魂余韵中,隔了会又道:“无论怎样,只小玄高兴,夭夭就会快乐的。”

小玄呆住,望了眼前的女孩许久,方才重新亲她,唇烫似火吻如雨落。

两人柔情蜜意,又是小别重逢,接下的日子里,小玄夜夜皆把夭夭召唤出来,两人你恩我爱浓云密雨,真个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般。

不知何故,夭夭化成人身的时间悄悄增长,只是两人你贪我恋无暇算计,不但没有发觉,反而总嫌良宵苦短时如水逝。

至于其它时间,除了浸泡药汤,小玄便苦心钻研云影中的机关术及御甲术,并开始着手制造“魅影”的准备工作。

遗憾的是,他发现制作魅影所需的材料欠缺许多,而且大部分似是必不可缺的。

但小玄始终不肯放弃,有时居然想冒险使用已有的材料来做代替。

“勉强使用别的材料代替,不知会不会又像无敌大将军那样招致反噬呢?”

小玄犹豫不决,泡在药汤里愁眉不展。

忽然间,他的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药柜上。

“那里有好多宝贝,不知有没有我要的东西?”想到这里,便“哗啦”一声跃出大鼎,汁水淋漓地急步奔到大药柜前,然后一屉屉地查找起来,片刻已找到了一样所需的材料,不禁怦怦心跳,接下果然又找着了几样,只喜得心花怒放。

如此翻寻了整个下午,他已从千百格抽屉中几乎找到所有的所需材料。

“哈哈,老杂毛的宝贝还真不少!他糟蹋了我的千年灵鸾,我用他一点材料也不算过分!”小玄兴奋万分,当即每样取了一些,还顺手牵羊拣了几样暂用不着稀罕材料,用纸包了,分门别类收入如意囊内。

是夜,他便溜入密林中,寻了个僻静之处,开辟出块空地并草草搭建了个木棚子,然后开始按照云影中的记述动手制造魅影。

一直忙到天亮,终于搭造成了魅影的大致轮廓骨架,又调配了部分材料,制作了几个内部机关,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

如此连续进行了五六天,魅影已由初具规模变成血肉渐丰,而小玄也从无比繁复的制作过程中领悟到许多新的机关术及御甲术知识,但觉奥妙无穷,越发痴迷沉醉。

除此之外,他还偶尔按照云影中的记述修习借形术,不知是否因为之前曾听飞萝剖析过其中的关键处与难解处,抑或别的什么原因,进展竟是十分顺利迅速,最近一次,居然成功地幻做了一只小小的可爱胖熊,逗得夭夭无比开心。

到了第十一天晚上,魅影已近完成,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点灵阶段,按云影中所述,需要制造者注入鲜血作为灵源。

“玉皇大帝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我这次成功啊……”小玄心中怦怦直跳,合掌默祈了会诸方神明,从臂上解下八爪炎龙鞭,注入离火直气,蓦见其上鳞片逆张,朝腕口轻轻地割了一下,然后赶忙将伤处捂在魅影的天灵盖处,让血从其上的槽口流入,与此同时,口中默默颂念御役禁制。

忽然间,魅影躯上开始微微发亮,片刻后通体光芒闪闪,各种颜色的光亮缤纷耀目,极是绚丽。

小玄兴奋万分,强抑激动继续注血颂咒,好不容易挨到最后关头,大喝道:“亲亲水儿!”

这句当然不是御役禁制中的原本咒语,而是他自己为魅影设定的启动口令。

但见躺在地上的身躯光芒大盛,魅影的身子开始动了起来。

小玄睁大眼睛瞧着,剧跳的心脏似要从胸腔里蹦将出来,但是过了好一会,魅影仍没爬起,倒似痛苦之极般在地上挣扎。

“怎回事?按云影中所记,这魅影应该是动如脱兔迅似闪电的呀……”他怔怔思着,脸上的兴奋渐渐凝固。

“亲亲水儿!”小玄又再大喝一次。

但魅影身上的光芒却在迅速减弱,而且动作渐微渐止,终于完全不动。

“呜……失败了?又在哪里出了问题?”小玄面色灰败,对着光芒尽逝的魅影冥思苦想,然却找不出出问题的症结,心焦处忍不住大呼:“宝贝你怎么不起来!”

突听旁边有人哈哈一笑:“它要是起得来那就怪啦。”

小玄一惊,转头望去,却见白眉翁笑吟吟地立在不远处,也不知来了多久。

“你几时来的?”小玄讶问。

“不久,就在你点灵的时候。”白眉翁笑答。

“你……你知道我在干啥?”小玄又问。

“嗯。”白眉翁应。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小玄再问。

白眉翁点头。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小玄瞪着他道。

“我有这闲功夫么?每天要打发的人就够我忙的了。”白眉翁道:“你莫忘了,这迷林可是老朽的地盘,又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

小玄目瞪口呆,突然想起这些天来与夭夭的缠绵来,蓦地面红耳赤。

白眉翁似乎看破了他,笑道:“有个小妖精陪伴,日子过挺滋润吧?”

看来这家伙什么知道了,小玄把心一横,豁出去道:“是你糟蹋我的千年灵鸾在先,所以我才拿你一点材料来用的!”

“要用便用,用多少都没问题。”白眉翁道。

小玄颇感异外,那些材料大都非常珍稀,想不到他竟这么大方。

“不过,有些材料你好像没有用对。”白眉翁的目光扫了下魅影,接道:“所以你这宝贝只能在地上躺着。”

小玄一听,急忙请教:“哪里用错了?”

“你这宝贝的身架骨是用宝瓶竹做的吧?”白眉翁反问。

“没错,云影里说这魅影用霓玉来做身架骨最好,但还说如果没有,便使用金精髓或宝瓶竹代替也可,只是速度方面会差一点而已。”小玄道。

“代替是可以代替,但既然改用宝瓶竹,那么用于别处的一些材料也须跟着对应变换,譬如用来涂抹肤面的霞焰粉、用以维持灵源的凤津兰汁,它们的性相皆与宝瓶竹冲突得很厉害,因此必须加以调炼或者干脆更改成别的材料。”

小玄啊了一声。

白眉翁继道:“还有,虎煞石十分霸道,亦不能直接就这么拿来使用,须得敲碎后放入鬼枯滕汁三蒸七煮拔掉其毒,方可使用。”

“这些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小玄瞠目结舌。

“你有问过我么?”白眉翁道。

小玄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道:“眼下怎办?有什么办法补救没有?”

“有,不过……”白眉翁沉吟道。

“不过什么?”小玄急道。

“不过你便因此而欠我一个人情……”白眉翁道。

“没错,我以后报答你如何?”小玄忙道。

“无需你报答,只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白眉翁道。

“什么事?”小玄问。

“还没想到。”白眉翁眨眨眼道:“只要你先答应我便成,日后想到之时再告诉你。”

“没问题,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小玄赶忙申明。

“嗯,不会叫你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的。”白眉翁道。

“好,我答应你,你快告诉我补救之法吧。”小玄迫不及待道。

“把这宝贝交给我,并给我两天时间,我帮你重新调校一下其中的材料,然后……”白眉翁道。

“然后什么啊?”小玄急问。

“然后,你把它带到迷津幽源里去重新再点一次灵。”白眉翁道。

“为什么要到那里去点灵?”小玄疑惑道。

“因为,那里与水晶潭气脉相接,对各种性相、品质相互干扰或冲突的材料具有稳定作用。”白眉翁道。

小玄陡然记起飞萝跟他说过的水晶潭的奇效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们能利用那儿化解霞焰粉、凤津兰汁与宝瓶竹的冲突问题是么?”

“嗯,那里是绝佳的炼宝造兵之地,如果你的宝贝身上还有别的没给发现的问题,多半也能一并解决。”白眉翁道。

“那真太谢谢了,这两天就拜讬你啦!”小玄兴奋道,之前的颓丧一扫而光。

接下两日,白眉翁便亲自出马为魅影调炼材料,而小玄则紧紧跟在一旁观望,不时发问,白眉翁皆耐心解答,教了他不少奇妙罕异的调配及提炼之法。

“这是什么?”小玄盯着白眉翁手上一碟色彩不住变幻的粉未问。

“幻焰鸾骨粉。”白眉翁道。

“这个……”小玄道:“这个要用在哪里?云影里面没有提到这种材料啊。”

“我要把它加入魅影外表的涂抹材料中。”白眉翁道。

“这样乱加东西没问题吗?”小玄吞吞吐吐道。

“当然没问题。”白眉翁睨了他一眼。

“你能确定吗?”小玄担心道。

“嗯。”白眉翁应了一声,就要把碟中的粉未倒入面前沸腾着汤水的小鼎中。

“等等。”小玄急忙抱住他的手臂:“你真的能确定么?你凭什么能确定?

“就凭我数千年来对材料性相的了解与研究。”白眉翁瞪着他道。

小玄这才放手,干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放心吧,如果弄坏了你的宝贝,我就赔你个比它好十倍的如何?”白眉翁没好气道,粉未倒入沸汤之中,登时扑腾起大片绚丽焰光,煞是奇妙。

“没事没事,你尽管试。”小玄笑容可掬,心里七上八下。

“我觉得用它来加强霞焰粉,效果应该会更好。”白眉翁拿只大木勺搅拌着汤水道。

“嗯,多谢多谢。”小玄口是心非的笑道,心里只祈求别出什么差错足矣。

“不用谢,这幻焰鸾骨粉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白眉翁道。

“我的东西?”小玄一怔。

“是啊,它便是从你那只灵鸾身上提炼出来的材料。”白眉翁抛下木勺,拍了拍手。

“啊,你不是把那只鸟儿拿去做菜了么?”小玄摸不着头,记得当时还因此差点跟他翻脸。

“做菜的是一部分,那只鸟儿身上还有一些地方提炼成材料更好,比如它的骨头,内脏,血液还有毛发。”白眉翁慢悠悠道。

小玄呆住。

“放心,那些材料等你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会交还给你的。”白眉翁继道。

小玄不由分说地一把紧紧捧握住他两手,感激得声音都给梗住了。

白眉翁使劲抽回手去,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

两天后,小玄抱着经白眉翁校炼过的魅影进入迷津幽源,将它放躺在莲形巨石中心。

他再次合掌默祈了诸方神明,这回大大地扩大了范围,一气念出长长的名单来:“大罗天元始天尊玄穹高上玉皇大帝未来金阙玉晨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太上老君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后土皇地祗燃灯古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药师琉璃光如来阿弥陀如来大势至菩萨观世音菩萨,求你们行行好,保佑我这次一定要成功呐……”

小玄祈毕,狠喘了几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八爪炎龙鞭上的鳞片割破手腕,抵放在魅影的天灵盖上注入鲜血,同时开始默颂御役禁咒。

魅影的身躯陡然发亮,赫比前次更加绚丽灿烂。

小玄惊喜交集,强按兴奋继续颂念,经过冗长的初始设定,终于吐出最后的启动命令:“亲亲水儿!”

刹那间,骤见光芒爆起,如彩虹似流星般一贯而出,在洞中四处飞纵疾掠,速度只能用骇人来形容。

小玄目瞪口呆地望着,根瞧不见光瀑中的魅影,好一会后才想到试验控制,当即心中念道:“过来!站我面前别动!”

此念方起,便见正贴洞壁飞纵的光芒疾掠过来,一眨眼已在他跟前立定。

小玄这时才瞧清了魅影此刻的模样,只见它通体闪耀,水晶般剔透的身躯里散发着变换不休的梦幻光芒,无眉无眼无鼻无口的脸面在光芒中显得益发诡异神秘。

“一定是成功了,我再试试他的威力……”他游目四顾,忽指着上方,心中念道:“把那根最大的钟乳石给我截下来。”

魅影立时爆起,惊虹般直贯到十几丈向的洞顶,旋闻巨响,然后就见一根给拦腰截断的巨大钟乳石朝下疾坠,“碰”的惊天动地一声坠入水中,掀溅起大蓬水花。

小玄心中狂喜,高声叫道:“我来追你啦,莫给我捉着喔!”说罢提起直气纵身一跃,登时拔地而起,竟然直飞上高达十多丈高的洞顶。

“啊!这是怎么回事?”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无需任何凭借就能飞跃这么高的经历,不禁大讶,蓦尔省悟这一定是因为得到了飞萝的内丹,从此跨入了霞举飞升之境。

魅影果然听话,见小玄飞至,猛地一纵,闪电朝远处掠去。

两个在洞中你追我赶,小玄只觉身轻如风,想要去哪瞬息便至,真个自在如意逍遥欲仙,口中大呼小叫,心中如痴如醉:“这便是飞的滋味了!我会飞啦!我终于会飞啦!”

第十回 三绝

饶是如此,但小玄仍然无追上疾如电掠的魅影,至始至终碰不着半点边角。

“厉害厉害!”他惊喜交加地大赞,对自己的这件最新作品真个满意之极,忽然记起白眉翁来,心道:“这次能够成功,里边有他一份大大的功劳,我可不能忘记人家。”

小玄心中感激,急欲去找白眉翁道谢炫耀,当即喝道:“宝贝夭夭!”这句自然也不是御役禁制中的原本咒语,而是他自己为魅影设定的停止口令。

骤见满洞纵掠的魅影倏地飞来,朝他身后的影子一扑,眨眼不见。

小玄东走走西逛逛,边行边仔细打量自己的影子,见无任何异处,忍不住又大声赞叹:“妙极妙极!真真神妙之极!”却不知赞的是发明者、魅影还是他自己。

他欢天喜地朝洞外奔去,刚到洞口,忽见人影一闪,却是白眉翁进来,高兴道:“来得正好,快来瞧瞧我的魅影。”

孰知白眉翁却满面凝重,道:“莫要出去!”

“怎么了?”小玄一怔。

“有人来了。”白眉翁沉声道。

“谁来了?”小玄问。

“不知道。”白眉翁竟道。

“不知道?”小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又问:“是敌人吗?来了多少?”

白眉翁却道:“你退后,我要启动这里的禁制。”

小玄赶忙后退,见他神情从未有过的紧张,心里不禁暗暗吃惊,道:“敌人很厉害是么?”

“嗯,把迷林的禁制全毁掉了。”白眉翁道。

“全毁掉了?”小玄呆了一呆。

白眉翁口中念念有词,手捏印诀朝洞口比划施法。

“敢情是七邪界那伙人又来了?”小玄道。

“不是,上次他们闯进来,也只是破解了出入之法,并没有毁坏迷津之禁的能力。”白眉翁道。

突然间亮芒大放,一片青碧的光幕如帘子般遮蔽住了洞口,但见其上细电蜿蜒乱爬,符菉如潮滚涌,显然是个非同寻常的法术禁制。

“那会是什么人?还有谁比七邪界那伙人厉害?”小玄喃喃道。

“天地间比七邪界厉害的人的确不多,但也决计不少。”白眉翁道,心中沉吟:“最强的天庭、西方、重元子三路已有圣后阻着,这一路又会是谁?”

“眼下怎么办?”小玄问道。

“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白眉翁道。

“我跟你去。”小玄道。

“不行,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已启动禁制将洞口封了,这里相对安全一些。”白眉翁道。

小玄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遂道:“他们既然能毁掉迷津之禁,这里也不见得妥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好了。”

白眉翁摇摇头,盯着面前的碧色光幕道:“这道禁制唤做『无解』,乃我数千年的心血所成,虽无迷津之禁的浩大威力,但在某方面却有独到之处,除了本源禁制,其内还藏有一十七道各不相同的罕异禁制,如有不知出入之法的人强行硬闯,便会给它毁掉血肉骨髓削去三魂六魄,万世不入轮回。”

“这么厉害!”小玄吸了口气,心里对这老人愈来愈感佩服。

“虽然天地间一定会有人能破解它,但我敢肯定数量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白眉翁傲色道。

忽听有人咯咯一笑,声如莺啭珠走:“也许,奴家便是那十个里的其一哩。”

白眉翁心头一震,赫见碧幕片片分解,骤而金虹闪掠,急忙朝后疾退。

小玄见白眉翁暴起飞退,一人则如影随形地紧跟住他,眨眼已掠至十几丈高的洞壁之上,他未及反应,已见两人停住,这才瞧清追击白眉翁的乃是一个宫鬓女子,衣如霓裹霞绕,丰胸细腰身段异样修长惹人,手中握着把未出鞘的长剑,剑鞘灿烂夺目,竟似黄金铸就,其上宝石密缀,繁如天河星辰。

而这把未出鞘的剑尖,竟然点在白眉翁的心口之上。

小玄“嗖”地从袖中抖出八爪炎龙鞭,但见白眉翁受制,一时不敢贸然乱动。

“是……你!”白眉翁面色灰败,整个人被逼得紧贴山壁之上。

“许久不见啦,白眉大哥别来无恙啊。”那女子笑道,只见她双足凌虚,裳垂带止地凝停在空中。

“原来是你,难怪能毁掉我的迷津之禁!”白眉翁叹道。

“好厉害的禁制呢,花掉了人家个把时辰的功夫哩。”女子撒娇般道。

地上的小玄听见,心中不禁暗惊:“这女子到底是是谁?居然只用了个把时辰就毁掉了迷津之禁!”

白眉翁盯着她沉声道:“武翩跹,你来我这里干嘛?”

小玄心头剧震:“武翩跹?她就是教中武技第一,阵法第一,机关术第一的大叛徒三绝武翩跹?”

“听说……”武翩跹道:“有只小狐狸在你这里,我来瞧瞧是真是假。”

小玄心中惊怒:“难道她也是来抢先天太玄的?”

“你想干什么?”白眉翁低喝,面上怒色隐现。

“我想带他离开这里。”武翩跹轻声道。

“你休想!”白眉翁怒喝。

“白眉大哥,你拦不了我吧?”武翩跹娇笑道。

白眉翁忽然冷静下来,不动声色道:“圣后知道他在这里。”

武翩跹却笑嘻嘻道:“不管啦,就是她知道也没办法,况且……她眼下自个麻烦不小,否则人家也不敢到你这里来了。”

“你说什么?圣后有甚麻烦?”白眉翁吃惊道。

“好啦,现在你的宝贝葫芦先交与我保管一下吧,人家可不想尝着你那十一颗破真玄珠的滋味哩。”武翩跹紧盯着他,一手仍继持剑逼迫,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向系在他腰际的青灰葫芦。

白眉翁眼睛微微一眯。

“白眉大哥,翩跹可不想伤你,你莫要冒险呦,聚宝虽在鞘里,但我的破甲法多半也能破掉你的护体真气。”武翩跹微笑警告,指尖距白眉翁的葫芦越来越近。

白眉翁倏地朝旁一滑,闪电般贴壁斜掠,袖子搭住了葫芦,但就这时,明明已给摆脱的黄金剑鞘不知怎么又匪夷所思地出现在他的胸口之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都说了,叫你莫要乱来的。”武翩跹娇嗔道,挥鞘一撩,把他腰头的青灰葫芦挑了过去。

白眉翁在空中顿滞了一瞬,倏地兜头朝下栽落。

小玄大惊,急忙提步奔去,刚欲掠起,眼前骤花,一条翩跹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小玄怒喝出手,八爪炎龙鞭纵横击出,然却全部落空,不单如此,一把金色剑鞘神出鬼没地穿透了他的防线,鞘尖轻轻地点在了他的喉节之上。

这时白眉翁已从十几丈的空中疾坠而下,重重地摔砸在水里,溅起大蓬水花。

小玄动弹不得,朝坠入水中的白眉翁大叫道:“你怎样了?”

“我没……事……你快逃……”白眉翁断续哼道。

“干嘛要他逃哟。”武翩跹嗔道,人从空中飘落,立在石阶之上,但手中宝剑的鞘尖始终没有离开小玄的喉节。

小玄这才瞧清了眼前的女人,但见头盘龙髻耳悬碧坠,肌肤润如明玉,星眸湛似秋水,顾盼间风情万千,真个天妃降世一般。

惹眼的是,在她的细细蛮腰上系着一条七彩流幻的奇异罗带,而且左臂无袖,裸着一条肤光胜雪的藕臂,小臂近腕处绕着几匝墨绳,绳上系着枚暗金古钱,钱上铸有两翼,煞是奇特。

小玄目瞪口呆,他早曾听闻武翩跹是个大美女,但这瞬间还是给眼前的倾城丽色镇慑住了。

她虽然无法同丽绝寰宇的小妖后相比,但却与飞萝不相上下,而且她们两个还有一点甚是相似,皆有说不尽的妩媚与妖娆,只不过飞萝妩媚多些,而这女子却是妖娆多些。

武翩跹也在盯着他,眼中异彩涟涟,似乎有些诧讶。

“来啊,刺啊!”小玄怒喝。

“你就是崔小玄?”武翩跹道。

“是又怎样?”小玄瞪着她道。

“那先唤我一声师伯吧,人家在三代弟子里边排第七,比你师父前面一点点。”武翩跹含笑道。

“套什么近乎!你乃叛逃之徒,早非我教中之人!”小玄正气凛然道。

“活……”武翩跹失笑道:“我不是教中之人了,那你又是么?我怎么听说你已给你师父赶出门墙啦?”

小玄愣住,登时面色灰败意气尽消。

武翩跹瞧着他道:“看来此传非虚哩,唉,这下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自当相惜相怜,不如你跟我走吧。”

“跟你走?”小玄呆了一呆:“去哪?”

“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武翩跹道。

水里的白眉翁忽然大叫:“莫要给她哄了!这妖女最会骗人!”

“我干嘛要哄他哟!”武翩跹娇嗔,对小玄道:“你别听他乱说。”

小玄道:“你用剑指着我,我又怎会认你这个师伯?”

“如今你我皆非玄教中人,这个师伯认不认都无所谓啦。”武翩跹边说边收手,垂下了剑。

陡闻小玄轻喝,炎龙鞭倏如火龙窜起,从四面八方扑噬向她。

但这声威惊人的攻击嘎然而止,小玄握鞭的手凝停半空,一把黄金剑鞘的鞘尖正点在他的腕际。

“小家伙,你哄我收剑哦。”武翩跹嘴角勾笑。

小玄面红耳赤,好一会方道:“原来你心里边一直在提防我!”

“幸好我提防你了。”武翩跹笑道。

“你这样子,叫我如何敢跟你走?”小玄眨眨眼道。

“那要怎样,你才肯跟我走?”武翩跹道。

“我们各退三步,做好准备,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赢了便我跟你走。”小玄道。

“好。”武翩跹爽快地应,提步后退,刚要踏上下一级石阶,便见焰光暴起,炎龙鞭疾卷而至,袭向她的下盘。

原来小玄知她武技高的惊人,心忖常法肯定打不过,是以施以突袭。

但这次又告失败,小玄狼狈万分地僵在石阶之上,攻也不得收也不成,因为黄金剑鞘的剑尖正点在他的眉心之上。

“不是说各退三步么?你耍赖呦。”武翩跹道。

怎么回事?小玄心中震惊,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占得先机的情况下还给瞬间制住,而且就连对方如何出招都没能看清。

这女人的武技高得也太可怕了吧。

“这叫兵不厌诈,难道你没听说过么?”小玄死撑着脸皮道。

“脸皮还真够厚的,跟某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武翩跹薄嗔,明玉似的靥上忽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重新来,这次我绝不占你便宜了。”小玄朗声道,仿佛这时给制住的是对方。

“啪!”地声响,武翩跹用鞘尖在他额上轻敲了一记,收剑道:“来吧,小无赖。”

小玄凝神静气,将离火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兵器,旋见八爪炎龙鞭喷出熊熊烈火,粗巨竟达尺余,威势异样骇人,心中又惊又喜:“我的真气竟然又强了许多啊!”

武翩跹却垂着剑鞘,抬首望着从洞顶裂隙射入的一缕阳光,不知在想什么。

“来了!”小玄大喝,挥鞭猛击,但见火龙疾窜,赤焰飞腾,谁知刚出半招,腹部已给黄金剑鞘抵住。

“还打不打?”武翩跹问。

“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小玄张口结舌。

“是武技。”武翩跹道。

“我不信,天地间哪有这样的武技?”小玄摇头。

“你知道小张太子么?”武翩跹问。

“小张太子?大圣国师王菩萨的徒儿小张太子?”小玄道。

“嗯,就是这个。”武翩跹点头。

“当然知道,传闻他武技非凡,罕逢敌手,曾助其师收伏魔力广大的水母娘娘。”小玄道。

武翩跹道:“当年他曾上凤凰崖,点名邀我比试武技,你猜他与我打了几合?”

“你曾与他比试过武技?”小玄想想道:“如果只比武技,我猜你大概能撑住二、三十合吧?”

“他在我手里只走了一合。”武翩跹淡淡道。

小玄目瞪口呆。

“所以你跟我打架没甚意思,再怎么耍滑使诈都赢不了的。”武翩跹道:“这就跟我走吧。”

“不信!坚决不信!以小张太子的身手,怎么可能只在你手里走了一合?这个定是你吹牛的。”小玄大声道。

武翩跹叹了一下,道:“好吧,再跟你玩一会,我出手慢些,让你瞧个清楚如何?”

小玄挥鞭又击,这回果然瞧见了武翩跹出招,明明瞧得清清楚楚,然却仍旧一招便给制住。

他只觉莫名其妙,一言不发继又重新发动进攻,可是任他倾尽全力费尽心思,始终都在武翩跹手里走不出一合。常常似是武翩跹随意举剑等着,然后他就把自己的额头、眼睛、胸口、下腹……这些重要部位以不同的速度及角度乖乖地送上门去,如果武翩跹真要取他性命,恐怕早已死掉了百十次。

小玄越打越心里毛,脾气几乎全给磨没了,忽然间对自己一直修习的武技完全丧失了信心。

“笨蛋,你打不过她的!”白眉翁高声喝道。

小玄蓦地惊省,收鞭止步,不再出击。

“好啦,不玩了,这就跟我回去吧。”武翩跹柔声道,就像是姐姐在唤贪玩的弟弟回家。

小玄只觉疲累之极,差点便想答应。

“千万莫上她当,你上世遭难,里边就有这妖女的一份功劳!”白眉翁大叫。

小玄一惊,猛地打了个寒战,突然想起飞萝说过如果自己给捉去凤凰崖,便会给人永世拘禁的话来。

“别听他的,姐姐绝不会伤害你的。”武翩跹道。

小玄退后一步。

“这里不安全,眼下只有我才保得住你。”武翩跹继道。

小玄一言不发,横鞭胸前。

“清醒点,这妖女在哄你!快逃!”白眉翁又叫。

“你信他还是信我?”武翩跹轻轻地叹了一下。

小玄警惕地盯着她。

“知道吗?”武翩跹迎着他的目光道:“这天地间谁都有可能害你,独我不会。”

小玄脚下一跺,倏地朝后疾掠。

“笨蛋!别跑呀。”武翩跹咬唇追来。

眨眼间小玄已奔出洞口,真气涌处,几步就掠上了空中。

此时的他真气充盈,飞在空中,只觉酣畅淋漓心旷神怡,比以前的陆地飞行术不知快了多少倍。

但武翩跹如影随形地追来,不但没给落下,反而愈追愈近。

“怎么办……”小玄心念电转,眼见很快就会给追上,突然默念禁咒,打开了如意宝囊,心念动处,一辆骷髅做成的车子飞了出来,他跨步跃上,骷髅车前已现出一条细小如蛇的骨头龙来,紧接着急速增长,数息间已暴成一条通体血赤长达三十余丈的巨大骨龙。

武翩跹“咦”了一声,瞬给拉开距离。小玄心中大喜,朝骨龙呼道:“快跑快跑!能多快就跑多快!”

飞了一阵,小玄转头望去,见武翩跹的身影已缩小成点,似乎放弃了追赶。

“哈哈,这条龙果真好用,今儿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小玄正在高兴,猛见一道绚丽彩虹弧空掠来,从他头上飞贯而过,不禁一呆,心诧道:“此时无风无雨,怎会无端端的就起了彩虹?”

旋见彩虹弧掠而下,拦在前方,虹彩散处,现出个绝色美人来,不是武翩跹是谁。

小玄惊愕,急御龙骨调头,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但彩虹再度掠至,依然拦在前方,武翩跹笑道:“过天虹一纵便有九千里,你这条骨头龙岂能快得过我。”

果不其然,接下几次,小玄驭龙四窜,皆俱给她轻松拦住。

“这条骨头龙还算不错,你若再要乱跑,我便把它拆了。”武翩跹威胁道。

“天呐!怎么办?不知给她捉去会怎样?要是也把我关上一辈子就惨了!”

小玄叫苦不迭,心念急转,突地灵光闪过,赶忙打开如意囊翻找起什么东西来。

“再不停下,便休怪我不客气了!”武翩跹沉下了脸,手中的金鞘宝剑蓦地光芒大盛。

“等等!”小玄叫道,竟然乖乖地御停了骨龙,朝她笑道:“好啦,我认栽,不跑了。”

武翩跹收起彩虹向骷髅战车徐徐飞来。

小玄笑吟吟地望她,好整以暇地靠在座背上,先前的惊慌已经无影无踪。

武翩跹疑惑地瞧着他,口中安抚道:“别怕,人家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别再自我陶醉了好不好?圣爷爷什么时候怕过你啦。”小玄哂道,忽然抬手放指齿间,重重咬下。

“你做什么?”武翩跹隐觉哪里不对,飞速陡提,掠上了骷髅车。

小玄将咬破的手指摁在一道银纹白底的符上,殷红的鲜血如滴入雪里般四下晕开,笑嘻嘻道:“咱们后会有期啦。”

“这是什么符!”武翩跹轻喝,一爪扣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小玄的身体突然匪夷所思地波动起来,如水荡漾。

武翩跹满脸诧色,手上忽感一虚,急将五指收紧,却仍捉了个空。

骷髅战车上的小玄瞬已不见。

武翩跹惊疑不定,足下一点,人已从骷髅战车上掠起,飞上更高处四下张望,但小玄就如给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笨蛋!”她咬牙切齿地从唇间迸出这两个字,面上怒色倏现,口中默颂了几句,旋见腰际的七彩罗带灼灼亮起,整个人化做了道彩虹朝迷林方向飞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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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符正是“相思”。原来走投无路间,小玄突然记起了婀妍赠他的这道奇符,当即急找出来,在他滴血入符的刹那,心头倏地一悸,滋味真个有如情人相思。眨眼便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各种梦幻似的绚丽色彩在周围诡异流荡,只是一切都是模糊的无法瞧清的。

最重要的是一直无法摆脱的武翩跹已经不见,小玄大喜:“适才她明明还抓着我肩膀的啊……这符果然奇妙!嗯嗯,危急之时用来逃跑还真不错!可惜只剩两道了……”

他心中一松,不知怎么便想起了婀妍,眼前尽是她的娇颜俏貌,忽尔发现竟是思念之极,心中怦怦直跳:“当真要见着她了么?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还待在那个满是机关禽兽的大山腹里么?这会儿她在做什么?点灵?吃饭?走路?还是在睡觉?”

小玄胡思乱想,突地心头一荡,啊呀叫道:“不会正在……正在沐浴吧……不会这么巧的吧……”

想到这里,不禁眉花眼笑。

“想起来……她的皮肤还真奇怪哩……那么透明的……”

第一回 调兵遣将

小玄越想越美,心中一片滚烫,忽然间周围的绚丽色彩消散无踪,眼前倏地大亮起来,眼睛不由眯了一眯,陡间厉喝四起:“有刺客!”“护住宫主!”“拿下刺客!”紧接着铿锵鸣响寒气纵横,他莫名其妙,睁眼瞧去,登时瞠目结舌。

原来眼前情形与他先前的期盼完全不同,非但没有碰上正在沐浴的美人,反倒陷在密如荆棘的刀枪剑戟之中,无数流耀着寒芒的锋刃几乎抵刺到他的身上,有的甚至刺破了他的衣衫和肌肤。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小玄面无人色,分毫动弹不得,这情景令他想起了在地狱深渊中跌进骷髅海的那一刻,彼时有师父解救,可这次又会有谁?

明明是该出现在婀妍的眼前啊,难道那相思符出了什么差错吗?小玄心念电转,无论如何,他都不信婀妍会害自己。

“且慢!”一声娇叱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起,所有正在朝前逼迫的锋刃立时硬生生顿住。

“全都退下!”那声又喝,其音清脆娇美,中间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婀妍!是婀妍的声音!”小玄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很快就从如潮散退的兵刃丛间瞧见了一张明丽夺人的娇容,眸似星样灿烂,靥若冰般剔透,大喜叫道:“婀妍!”

“你……怎么来了?”

女孩娉婷俏立,依旧如露纯净,似泉甘冽。

“我……我想你了。”小玄脱口而出,虽为逃命而来,但这句话确有一半不假。

此言一出,立感无数道目光刷刷地聚射脸上,小玄茫然望去,这才瞧清周围环伺着无数形形色色的妖兽精怪,个个身披盔甲手执兵刃,大多形容狰狞,似欲随时扑噬。

婀妍双颊蓦晕,似乎有些狼狈与慌乱,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道:“你先旁边等着。”声音竟然颇为冰冷。

小玄怔住,满腔的滚烫刹那冷去了大半。

“没听见么?滚到那边去!”一个肥头大耳将领模样的汉子厉喝,手挥骇人巨斧,目光满是敌意。

小玄听他言语不敬,心中恼火,只冷冷地盯着他不动。

不远处一个女子望望婀妍,又瞧瞧小玄,忽朝持斧肥汉嗔叱道:“死肥猪!你怎么这样说话?不分青红皂白就拿斧子唬人!”

持斧肥汉滞了一滞。

“还不快把家伙放下!”那女子叱道。

持斧肥汉不敢顶拒,瞪着小玄悻悻地垂下了手中巨斧。

小玄转头望去,见那女子头挽云鬓,左耳垂一颗剔透的玛瑙坠子,右腕戴一只淡碧镯子,身姿修长绰约,面容秀丽姣好,心存感激地朝她笑了一笑。

那女子微笑招手:“这位小哥,你先过来这边等等好么?”

小玄朝持斧肥汉冷扫一眼,这才抬步走到那女子旁边。

“继续听令!”婀妍轻喝,这片刻间,脸上的薄晕已经全然不见。

“是”周围轰声齐应,响如炸雷,把小玄吓了一跳。

此时的婀妍盘发束腰,一袭紫缎衫袍,内衬云纹锦罗,紧紧地勾勒出两双挺翘乳儿的轮廓,袖只及肘,露着冰雕玉琢似的晶莹小臂,一边腕上束着串紫朱珠子,腰头系着一只竹编小囊及一把竹鞘小刀,衣饰清爽利落,但脸上却是寒煞逼人,不怒自威。

而在她的身后,还肃立着几个窄衣短袖手执兵刃的俏立女侍卫,也是个个英姿飒爽粉面含霜。

小玄瞧得眼睛发直,一时无法把这时的婀妍跟当初遇见、那个娇甜可人的女孩儿联系起来。

他又眺向四周,但见根根宝瓶状的参天巨竹簇拥耸立,心中毫无疑问,此处就是巨竹谷。

“金甲大师!”婀妍喝道。

“小将在!”之间一个膀大腰圆身高近丈的秃顶妖将应声而出,身着宽衣肥裤,袒着胸露着肚,腰头两边各悬一只浑圆大锤,形貌十分猛恶,仿如天上巨灵。

“你率本部兵马潜伏巨竹堡东面,与戌时二刻发动进攻。”婀妍道。

“是!”那金甲大师大声应诺。

“巨竹堡?”小玄心头一跳,暗讨道:“敢情婀妍要动手夺回家园了?”

“但你不许强击,只消拉开架势佯攻即可。”婀妍接道。

“佯攻?”金甲大师一怔。

“巨竹堡东面虽然最坦阔,但防御却于四面之中最强,不单机关陷阱极多,更筑有明暗一十五座弩楼,威力超绝,若在那个方向上强攻,伤亡必定惨巨,因此你的任务就是大张旗鼓虚张声势,以期能吸引到最大的守备力量。”婀妍道。

“原来如此,宫主放心,虚张声势这个小将最是拿手!”金甲大师抱揖领命,躬身退下。

“这家伙身上片甲没有,却怎叫做『金甲大师』?”小玄心中奇怪,悄运灵力,施展无相之眼望去,立时瞧出这将的本相来,原来是只磨盘大的金壳巨龟,这才恍然而悟,再朝别处望去,只见婀妍周围十几个将领全是精怪所化,非禽即兽,而婀妍身后的那几名俏立侍卫的本相却是一根根轻碧的宝瓶竹子。

“全都是精怪哦……”他心头一动,忙把目光移到婀妍身上,却见模糊一片,始终无法瞧清是何物事。

“楚纯姐姐。”婀妍又唤。

“婀妍,我在这里。”竟然是小玄身旁的那秀丽女子出声应道。

“亦请姐姐率本部兵马于戌时二刻赶到巨竹堡,配合金甲大师于巨竹堡上空发动佯攻。”婀妍道。

“我也佯攻?”那秀丽女子微诧问道。

“对。”婀妍点头道:“巨竹堡顶层有数百只机关战鹰,俱是灵竹所制,工艺精湛迅猛异常,姐姐只消纠缠住它们就行,切切不可与之硬撼,待我夺回拘木令后,它们便会不攻自破,日后仍可为我所用。”

“这好办,那我就佯攻好了。”秀丽女子道。

小玄心道:“原来她叫楚纯。”忍不住又悄悄使出无相之眼去瞧,却见无甚变化,不由微感意外:“难道这女子不是什么精怪?”

婀妍又道:“那些机关战鹰虽然十分犀利,但却飞得不高,姐姐的兵马只要别降下得太低,它们便奈何不了你。”

“知道啦,就照妹子的话去做。”楚纯点头应道。

“绝影大王!拔山大王!啄日大王!”婀妍又喝。

“小王在!”三个将领模样的妖王即应而出,小玄施展无相之眼一一望去,却分别是一个赤豹精、一个银蟒精及一个金雕精。

“你们各率本部人马潜伏巨竹堡南面,待东面的佯攻开始半个时辰后再发起进攻,一定要按早先排演的布置进击,切记震、巽、艮三位千万不可乱,否则定然无法抵御恐怖之足的冲锋。”婀妍道。

“遵命!”三个妖王齐声喝应,各自退回列中。

“离九命!采缤纷!藏千刺!步盗翼!”婀妍令如流水。

又有一女三男四个妖将应声出列,小玄再施展无相之眼去瞧,却是一个山猫精、一个芍药精,一个箭猪精与一个生着翅膀的青马精,不禁暗暗称奇。

“你们各率本部于戌时三刻强击巨竹堡之北,以本宫所授的阵形依托进击,待攻上星夜台,便按既定分配分袭指挥阁、传送台、物器库与工匠坊,你们可都记得自己的目标?”婀妍道。

“回宫主,属下记得!”四妖齐应,领命而退。

“真是走眼了,原来婀妍如此了得,竟有这么多妖王精首听她的命令。”小玄越瞧越感凛讶,意外之余不禁暗暗佩服:“且还好像识得调兵遣将之道,指挥得如此镇定自若条理分明,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懂得这些将军元帅才识的东西?”

“门隐子大师。”婀妍轻声唤道。

“山人在。”只听顶上有人答应,小玄抬头望去,原来有个人立在一根细细竹枝之上,衣袍宽肥,背后负着口剑,眉疏发枯目垂唇闭,一副憔悴愁苦的模样。

“烦请大师率门下弟子于戌时三刻从巨竹堡西面发起进攻,按既定路线奔袭堡心,若是能抢先封闭住兵库,此役便算胜了一半。”婀妍道。

那门隐子“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不知那几个机关群的位置与破法,大师是否记住了?”婀妍问道。

门隐子仍旧只应了一声,似是漫不经心。

婀妍又道:“大师这一路极为凶险,但却事关重大,婀妍这里拜托大师了。”

“宫主不必客气,山人知晓轻重,岂敢有辱相托。”那门隐子微微颔首,眼皮稍抬,眯成缝隙的眼睛里忽而精芒乍现,闪掠出一抹令人生寒的凌厉。

“公主?”小玄暗讨:“这些人怎么都叫婀妍做公主?”

他心中奇怪,忍不住朝旁边的楚纯小小声问:“请问姐姐,婀妍是个什么公主啊?敢情是灵竹族的皇族么?”

楚纯瞧瞧他,微笑道:“不是公主,灵竹族乃化外仙族,哪似凡尘俗世有什么皇族,婀妍是我们虚照境无尽宫的宫主。”

“虚照境无尽宫?”小玄一怔:“虚照境在哪里啊?”

“这个怎么说才好呢……”楚纯道:“虚照境不在天不在地,如果硬要说个位置的话,虚照境就在生洲之南。”

小玄啊了一声:“原来在天外海呐……那不是很远。”

楚纯笑道:“说远挺远,说近很近。”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名字如此缥缈的……”小玄好奇道。

“那里很美,而且还很特别。”楚纯道。

“特别?”小玄问。

“嗯,虚照之意,即影之虚幻,镜之照应。那里的五行生剋与外界大多逆反,因此有许多东西跟别处不太一样。”楚纯道。

“五行生剋与外界逆反?”小玄思讨她话中意思,诧异道:“五行生剋决定着天地万物的形貌与内在,若是相逆,那不是许多事物都要面目全非了。”

“没错,正是如此。与外界相较,那里的东西往往在某些方面脆弱得惊人,但某些方面又会强大的匪夷所思。”楚纯顿了下道:“譬如在别处猫是老鼠的天敌,但在虚照境,猫却是鼠的美食;又譬如别处水往低流,在那里的许多地方却是水向高行,大圣师凌霄士正是因为坐隐虚照境而悟,开创了独步天地的逆相(被禁止)符道。”

“竟有这样的地方!”小玄张大了嘴巴,犹觉难以置信,喃喃道:“五行生剋与别处相逆……这……这怎么可能……”

“以天地之广大,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况且虚照境本就不属于这天与地。”楚纯道。

“不属于这天与地……”小玄猛地想起贺天鹏说过的话来,道:“莫非虚照境与这巨竹谷一样,也是天地间的一道裂缝?”

“可以这么比喻,只是虚照境比起巨竹谷还要更特别些。”楚纯道。

小玄一阵神往,心中祈盼什么时候能去那虚照境瞧瞧,却听她道:“适才你是不是用符遁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玄道。

“不简单勒……”楚纯笑道。

“什么不简单?”小玄不明。

“嘿,竟有能耐得到我们婀妍的相思符。”楚纯接道,笑得甚是暧昧。

小玄怔住,脸上不觉有点热了起来,艾艾道:“你……你知道相思符?”

“当然知道,婀妍炼这些符时,还到过我岛上採集材料呢。”楚纯道,边说边朝他身上肆意打量。

小玄脸上越来越烫。

“对啦,你叫什么名字?”楚纯忽然问。

“我叫崔小玄。”小玄应。

“是何门派?从哪里来?”楚纯盯着他,语调中有点审问的意味。

“我……我是……”小玄迟疑起来,一时不知该不该把底细如实相告。

楚纯见状,便不再问,道:“你到这儿,也是为了来助婀妍拿回巨竹谷的是么?”

小玄摇摇头又点点头,毅然应道:“没错,正是为此。”

“那你要好好表现喽,我们婀妍可不是那么好追的。”楚纯盯着他笑吟吟道。

“什么啊!我……我可不是为这个才要帮忙的……”小玄急忙辩白,就在这时,忽然婀妍的声音略微提高:“此役实是凶险,虽然我们出其不意,但巨竹堡中陷阱密布机关重重,更有许多刀枪不惧水火难侵的机关护卫,防御之强诸界皆闻,若有轻怠,伤亡必巨,大家千万仔细。”

“宫主放心!定不辱命!”众妖齐应。

“好。”婀妍喝道:“开拨!”

众妖王精首即时分头掠去,眨眼已没竹海,片刻间喧嚣大起,四下似有无数人兽呼喝嘶鸣,声势之大,令人震撼。

“哇!原来周围藏匿着这么多人马……”小玄心正诧讶,忽听旁边的楚纯笑道:“我先走啦,你加油哦。”不待回答,人已飞身掠起,瞬逝林间。

小玄面红耳赤,自个嘀咕道:“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呢……”转头去瞧婀妍,见她正在同几个妖王妖将低声说话,心中迟疑,一时不知要不要过去。

这一稍静,早先的遭遇便一幕幕涌入脑海,武翩跹那如舞身姿与可怕剑技历历重现,他细细回忆,竟然有些迷醉起来:“若说无迹可寻,偏能瞧的清清楚楚,若说速度不快,却又招招制人……天地间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而绝妙的武技?”

继又思道:“那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一定要我跟她走呢?敢情也是冲着先天太玄来的么?白眉翁口口声声说她在说谎,可是看上去怎么都不太像啊……啊!她捉不到我,不知会不会回去寻老杂毛的晦气?”

就在这时,猛听头上怪唳连连,小玄抬头望去,只见数十头巨大奇禽当空扑起,赤着血似的眼睛、血色的钩喙,排成两列朝远处飞去,为首一头身形最巨,背上坐有一人,身段窈窕裳飘带舞,正是楚纯。

“这些是什么鸟儿?从来没有见过呀。”他仰头呆望,正不知那些奇禽为何物,忽听后面有人道:“那是婴勺,喜食虎豹,是虚照境最犀利的猛禽。”

“婀妍!”小玄欢喜回头,果然是婀妍俏立在后。

两人四目相交,不知怎脸上都有点不自然起来。

“老实告诉我,你怎么突然来了?”婀妍道。

“那个……想你了。”小玄吞吞吐吐。

“真的?”婀妍盯着他问。

“就是想你了。”小玄厚着脸皮死撑,对比起这个理由,为了逃避一个女人的捉拿更是难以出口。

婀妍双颊渐渐地晕了起来,冰似的俏颜如同染了朝霞般艳丽夺人。

小玄也满面发烧,但望着眼前的动人娇容,心中越发肯定自己没有说谎。

“可你怎么能当着……能这么说啊。”婀妍小小声道。

“也是你说的啊。”小玄无限委屈道:“你不是说那符不能随便乱用么?只有……只有……”

“可是……你没瞧见适才那么多人吗?”婀妍薄嗔,一双星眸却是异彩连连,闪动着掩藏不住的喜悦,与早先的矜持模样迥然不同。

“原来是为这个!”小玄恍然大悟:“啊哈,无怪她适才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是害臊了呢。”

他心中莫名一荡,旋即欢喜起来。

“你笑什么!”婀妍满面羞红地瞪着他问。

小玄笑嘻嘻道:“没呀,没有。”生怕女孩嗔恼,赶忙移开话题:“你准备夺回巨竹谷了?”

“嗯。”婀妍应。

“有这么多人帮你啊。”小玄道。

“嗯。”婀妍恍惚而应,似犹未从羞涩中恢复过来。

“还需不需要再多点人帮忙啊?”小玄试探着问。

“要。”婀妍即道:“你帮不帮我?”“当然帮。”小玄即应,虽是为了逃命而来,虽仍惊魂未定。

“为什么?”婀妍却问。

小玄一愣,支吾道:“不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婀妍盯着他。

“就是想帮你嘛。”小玄困难道。

婀妍灿烂一笑,咬了唇儿,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谁知小玄却在这时想起了个理由,画蛇添足道:“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三百根宝瓶竹么?只为这个,我就帮定了!”

婀妍笑容骤凝,冷冷道:“那就不用帮了!”

“啊?”小玄云云里雾里:“为什么?”

“区区三百根宝瓶竹又算得了什么,怎敢劳您冒险。”婀妍淡淡道。

“没事没事,我从来不怕冒险,越危险就越过瘾呐。”小玄忙道,心中奇怪女孩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客气,而且脸上的笑容一眨眼又没了。

“但我怕,此战凶险非常,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了您崔小圣,我可过意不去呢。”婀妍冷冰冰道。

小玄听她越说越冷淡客气,心中急了,道:“你忘了上回过万蛛岭么?”

婀妍微微一滞,道:“没忘。”

“那时我可有怕过?”小玄道。

“不是我唬你,这一次比上回过万蛛岭还更凶险十倍,你可想好哟,一个不好,命就没了。”婀妍道。

“那你怎么办?若是如此,我就更要去了!”小玄斩钉截铁道:“总之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婀妍的脸色这才回暖了些许,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硬要来帮忙的?我可没求你啊。”

“不用你求!”小玄道。

“我也不领情的哦。”婀妍咬着唇笑道。

“不要你领情!”小玄气呼呼道。

婀妍盯着他,目光渐渐柔和。

小玄瞧瞧她,不知怎的,心里有点慌张起来。

婀妍忽然抬步,朝他慢慢行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娇躯几乎碰触到了他的身体。

淡淡的怡人芬芳丝缕薰拂,小玄手足无措,忍不住道:“干吗?”

婀妍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颈侧,轻声道:“他们适才割着你了?”

“没事,只碰着了一点点。”小玄道。

婀妍从腰畔的小竹囊里取出条帕子,捂住他颈上轻轻揩拭。

女孩的葱指很凉很滑,帕子又香又软,小玄胸口怦怦乱跳,心中阵酥阵麻。

“还伤着哪里?”婀妍朝他身上四处张望。

“没,没有了。”小玄甘之若饴,臂侧背后的几道小伤口半点不觉得痛。

“阿玄哥哥,你真心想帮我的是么?”婀妍低道。

小玄点头。

“泽阳城那边没事了吗?”婀妍问。

“没事了,骷髅魔军给我们击败了,说到这个,真要谢谢你给了我宝瓶竹。”小玄道,不禁又思念起师父及一众师姐来。

“阿玄哥哥……”婀妍晕着脸道:“泽阳一解围你就立刻过来找我,我很开心……很……”

小玄脸上发烧,但此刻怎敢实言相告,望着咫尺的娇媚冰颜,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前些天我一个人在神工井里点灵,心里边就很想……想……”婀妍抬眼瞧他,羞涩满面道:“原以为要过很久才会再见面呢,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小玄心口剧跳,一阵恍惚一阵迷糊,有种说不出辩不明的感觉在胸口萦绕荡漾。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叫道:“宫主在哪?”“婀妍,我们回来了!”“太子到了!”

婀妍赶忙缩手,将帕子飞快收起,朝后退了一步。

“婀妍,元一太子已率军到了,眼下就在谷外扎营。”一个女子叫到,声音甜脆娇嫩。

小玄只觉声音有些耳熟,转头望去,只见两个霓裳女孩如蝶儿般朝这边翩跹飞来,待到近处,不禁讶然,原来竟是胡紫儿、胡碧儿两只小妖精。

姐妹俩几乎同时瞧见了他,面上皆露惊喜之色,齐叫道:“小白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回 奔袭

“小白哥哥?”婀妍怔了一怔。

小玄笑着朝她眨了眨眼。

紫儿碧儿一人一边捉住了他的衣袖,模样极是亲热。

小玄吓了一跳,赶紧扯衣拽袖挣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白哥哥,那老家伙有没有为难你?”“你没事吧?”“这些天你都在那个鬼林子里么?”姊妹俩如鸟儿般唧唧喳喳个不停。

“什么老家伙?人家叫做白眉翁!”小玄生气道。

“那老东西趁人不备就施邪法把我们赶出来了!”碧儿怒道。

“我们想再进去找你,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路了。”紫儿道。

“他是为了你们好。”小玄道,想起给七绝界围攻的那一战,背上犹自冷汗涔涔。

“啊!你们认识?”紫儿突道,狐疑地瞧瞧他和婀妍。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有个巨竹谷的朋友么。”小玄笑道。

“哦,就是你说批发宝瓶竹的那个?”碧儿恍然大悟。

小玄心叫不好,忙朝婀妍瞧去,见她正瞪着自己,不由一阵慌张。

“小白哥哥?”婀妍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小玄硬着头皮应了一下。

“我是批发宝瓶竹的?”婀妍盯着他柔声问。

“那是……是跟她们……跟她们开玩笑的。”小玄结结巴巴,涎脸干笑。

两只蝴蝶精瞧瞧婀妍,又望望小玄,彼此对视一眼,似有所悟。

婀妍转朝姊妹俩道:“你们又怎么认得这个崔小白?”

“婀妍,他就是我们上次跟你说的,在葫芦镇遇见的那个啊。”紫儿道。

“就是上逍遥峰独挑白首娘娘门下五大弟子的那个呀。”碧儿兴奋道。

“哦……”婀妍作大悟之状,朝小玄道:“听说你在逍遥峰如入无人之境,把白首娘娘门下五大弟子打得落荒而逃啊。”

“这个……这个……”小玄尴尬陪笑。

“对啦,我知道五大弟子当中有个叫做程水若的相当厉害,连她都给你打得落荒而逃了?”婀妍似笑非笑,目光灼灼。

小玄噤若寒蝉。

“啊!还有个叫做崔小圣的,他也给你打得屁滚尿流是吧?”婀妍笑嘻嘻道。

小玄面现求饶之色。

婀妍瞪着他道:“当时我还纳闷了许久,老是想不出来那个少年高人是谁,原来就是你呀!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小玄赶紧摆手,面红耳赤。

“小白哥哥好厉害的。”碧儿欣赏地望着他道:“小白哥哥,那日我们求你帮的忙就是要攻打巨竹谷哩,这下好了,早知道你是婀妍的朋友,那就不用我们浪费表情了。”

“嗯嗯,今日到此,就是特地来帮忙的。”小玄大言不惭道。

婀妍似嗔似喜地掠了他一眼,忽然向姊妹俩问道:“太子到谷外了?他怎么说,答应出兵了?”

紫儿同碧儿对视一眼,两人皆支吾了起来。

“说。”婀妍沉声道。

“太子说……说只要……只要你……”紫儿道。

紫儿似乎鼓足了勇气,终于把话完全说了出来:“太子说,他不要什么竹子和机关,只消你答应事成之后到皇都一会,他就亲率大军入谷,为你荡尽七绝邪魔。”

婀妍冰腮骤然涨赤,眉心恼色隐涌。

“怎么了?”小玄忙问。

婀妍不答,紧咬樱唇。

小玄心中悄思:“不知那元一太子是何人?竟然这么大的口气……不过也是要来帮忙的啊,婀妍却怎么不太高兴?”

“婀妍,怎样……回覆太子?”紫儿小心翼翼地问。

“不回覆!”婀妍轻叱,寒煞逼人地冷哼:“用不着他帮,我自己就能拿回巨竹谷!”

“嗯。”两只小妖精一齐点头,碧儿道:“这么不爽快,就让他在谷外傻等着好啦!”

“走!”婀妍道,掠了小玄一眼,纵身飞起,径朝竹林密处奔去,不远处的几个侍卫即时紧紧跟上。

紫儿碧儿姊妹俩亦飞身而起,齐朝小玄唤道:“快来啊!”

小玄赶忙提气疾赶,不过数息,便已超过姊妹俩及一众侍卫,追上了婀妍。

婀妍眼角睨见,不由轻咦一声,道:“你的身法比上次精进了许多啊。”

小玄心下得意,高深莫测状地微微一笑。

眼前突然开阔,只见前面的竹海当中有成百上千的竹人、竹兽、竹禽纵横排列肃穆静立,场面极是壮观震撼。

“哗!枪卒、刀隼、螳螂工匠……虎蛛战车!这么多……”小玄喃喃惊叹,婀妍道:“这些全都是『活』的么?”

“嗯,为它们点灵,整整花费了我十一个昼夜。”婀妍微笑回答。

几句话间,紫儿碧儿姊妹俩及几个侍卫亦已赶到。

这时前边有几个妖将快步迎来,朝婀妍叩首而拜,大声道:“各部整备已毕,正候宫主下令!”

“你们立即率各部开拔,于戌时之前赶到巨竹堡附近潜伏待命!”婀妍喝令。

几名妖将应声而去,一时号令四起,众竹人、竹兽、竹禽纷纷展躯移动,队列整齐地鱼贯而行,一队队一节节地消失在茫茫竹海之中。

“有这么多机关兵马,巨竹堡还不轻松拿下。”小玄喜道。

岂知婀妍却摇了摇头,道:“这些机关暂时还不能动用。”

“为什么?”小玄不解。

“因为拘木令还在七绝邪魔的手里,它能控制这些机关。”碧儿道。

“若是把这些机关贸然送上,只会为敌所用。”紫儿接道。

“啊!”小玄呆了一呆:“那怎么办?”

“只有等到我们夺取了拘木令,方可使用这支机关部队。”婀妍道。

小玄这才明白婀妍为何有了这么强大的机关部队,仍还需要其他的援助,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那拘木令抢过来!”

“正欲如此。”婀妍点头,比了个手势,几个俏丽侍卫即时以两个一组分跃上停在不远处的四辆虎蛛战车,驾驭着朝这边驰来。

小玄定睛瞧去,见这四辆虎蛛战车车体漆虎纹,状若蜘蛛,体型异样巨大,每辆上面竟然各载着两支螳螂工匠,咋舌道:“好厉害!这些家伙比神工井入口的那几支还要高大。”

“这是三款虎蛛战车中最大的一型,格斗不如恐怖之足,但擅攻城掠寨,当年供给奉天侯的便是这种。”婀妍道。

“好家伙!好家伙!这模样真够吓人的,难怪传说当它出现在战场上时,往往会令敌军顷刻崩溃。”小玄赞不绝口。

“上车。”婀妍道,足下未动,人已飞上了其中一辆虎蛛战车。

小玄赶忙跟着纵身跃上,紧接着紫儿碧儿姊妹俩也飞了上去。

婀妍皱皱眉头,朝紫儿和碧儿道:“凑什么热闹?你们去坐别辆!”

“不嘛。”碧儿抗议道:“我要跟小白哥哥一起。”

婀妍掠了小玄一眼。

小玄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结结巴巴道:“这辆车人太……太多了吧?”

“但是一点都不挤呀。”碧儿道,软绵娇躯若即若离地挨着他的一边臂膀。

“堡内那么凶险,大家在一起才好互相照应啊。”紫儿在另一边道。

“这个……这个……”小玄额头猛冒汗珠。

婀妍微笑,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着他。

小玄给她瞧得心底发毛,着慌道:“要不……要不我去坐另外一辆?”

“出发!”婀妍突喝。

前边驾座上的两名侍卫即时扳动机关,只闻喀拉数响,两边八根柱般长足一齐展动,巨大的虎蛛战车风驰电掣般奔了出去。

日渐西沉,艳丽夕阳把原本翠绿的珠海染映得如血一般。

一支支各种武装的队伍正在林中默默穿行,更为眼前的景象平添了浓浓杀意。

“这些人马全都是去攻打巨竹堡的?”小玄指着一队提枪掣斧的精怪问。

“嗯,这些是藏千刺的人马,前边那支是绝影大王的队伍。”婀妍答。

小玄心中生凛,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帮你啊。”

“当然啦,婀妍可是我们虚照境说一不二的人物。”碧儿插嘴道。

“当初真是瞧走眼了……”小玄心里嘀咕,瞧了瞧婀妍道:“这些人马全都是从虚照境过来的么?”

“部分是。”婀妍答。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肯帮你呢?”小玄顺势问。

“我请他们帮忙啊。”婀妍道。

“你一请人家就肯帮忙?总不会平白无故就肯帮忙吧?”小玄追问。

“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啦,我人好嘛,平时对别人好点,人家不就肯帮忙喽。”婀妍笑道:“你不就是这样子么?我对你好,就就愿意来帮我了。”

旁边的妖精姊妹嘻嘻轻笑。

小玄眼角掠见,不知怎的,心底一阵疑虑,总觉婀妍言中有些不尽实。

虎蛛战车速度极快,不一会便超越过了绝影大王的队伍,转眼又奔到另一队高大精怪旁侧,但见枪戟森严旌旗鲜艳,更携有猛兽拖拉的各种攻城器械及辎重车辆,小玄赞道:“这队人马好威风,不但甲胄齐全,而且个个如此高大魁梧!”

“这是绝影大王的人马,当中有许多熊兵虎卒,且素有训练,曾为小妖后征召,与魔界打过数场恶仗,算得上妖界的一支精锐。”婀妍道。

“哇,这几队加起来怕是有几千人马呐!我看就算不动用你的机关部队,也能轻松打下巨竹堡。”小玄道,心中琢磨:“若是碰上这支妖兽大军,只怕骷髅老妖的尸骨魔军也讨不了好。”

婀妍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巨竹堡的防御能力强大得超乎你想像。”

“对啊,当年七绝界曾经两度强攻都没打下,后来改为偷袭才得手的。”碧儿道。

“传说千年之前,当时的天道阁主以降妖除魔为借口打巨竹谷的主意,也曾倾师压境,但却铩羽而归。”紫儿得色道。

“不是传说,而是事实。”婀妍淡淡道:“觊觎宝瓶竹及机关术之徒极多,我们巨竹谷从来就没有过长久的安宁。”

“天道阁也……也……”小玄骇然。

天道阁乃地界最强大的组织之一,一直广纳正道高贤,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在俗世间的影响远在玄教之上。譬如小玄的大师姐雪涵与二师姐李梦棠出山后就是加入其中,侍于当今天道阁主除魔大帅刑飞麾下,名声响亮,合称霞霓双使。

“想不到巨竹谷的机关如此厉害,连天道阁也没办法。”小玄喃喃道。

正说间,忽闻有人高叫:“小神恭候小姐归来!”四人微讶,紫儿、碧儿同几个侍卫即时亮出了兵刃。

只见前边的地面徐徐冒出股青色烟雾,烟雾当中现出一人,胡髯灰白,年约四、五旬模样,朝婀妍叩首就拜。

“你是何人?”婀妍轻喝。

那人道:“小姐不认得我啦?小神乃这谷中的土地乔三啊,小姐幼时在谷南玩耍时迷了路,便是小神送回堡中的呀。”

婀妍凝目望去,惊喜道:“乔伯伯,原来是你!”

“当日谷中遭逢大劫,小神力弱,无以援救,眼睁睁地瞧着老谷主遭难,真是罪该万死!”乔三哽咽道。

“不关你事,一切都是七绝邪魔做的恶!”婀妍咬牙道。

“老谷主对小神恩重如山,小神却无以为报,这些年来,真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昼夜悲恸啊。”乔三愈说愈激动,老泪纵横。

婀妍轻叹,星目潮润。

“这下可好了,今日终把小姐盼回来了,且率如此强援,真是令人喜慰万分。”乔三道。

“此番定要血洗前仇,夺回家园!”婀妍恨恨道,忽问:“对了,千臂老魔回来没有?”

“这个小神一直都有留意,那魔头已出谷数月,至今未归,眼下留守谷中的乃其子柳长青,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倒是有个叫毛苦的总管有些能耐,当年偷袭巨竹谷的七绝邪魔当中就有他一个。”乔三道。

婀妍面露喜色,道:“很好,乔伯伯有心了。”

“小神一直苦候小姐归来,今日愿尽绵薄之力,以供驱策。”乔三道。

“乔伯伯,你有多少人马?”婀妍问。

“说来难堪,这些年给七绝邪魔霸占谷中,香火血食少得可怜,小神眼下只有阴兵两百,不过……”乔三愧色道:“小神虽然人少,但对谷中地形却熟,或许能有点用处。”

“很好,那就烦劳乔伯伯率部于巨竹堡周围埋伏,若见七绝残部逃出,则设法拦截围堵。”婀妍道。

“是!小神这就去准备。”乔三应,顿了下又道:“七绝邪魔极是残忍,还望小姐自个保重。”

“嗯,我会小心的。”婀妍应。

乔三深深一揖,仍化轻烟钻回地中。四辆虎蛛战车正要继朝前行,忽见一员妖将飞奔过来,大声道:“启禀宫主,奉天侯的二公子程石亦程将军率部到了,正在前边恭候!”

婀妍登时面露惊喜之色,道:“快带路。”

小玄却是一怔,蓦地心跳:“奉天侯的二公子?不会是水儿的兄弟吧?”

四车疾驰,在妖将的引领下,很快就瞧见了一支奇怪人马,待到跟前,赫才瞧清竟是四、五十只符纹石雕狮子,前边立着一将,年近三十,白袍银甲,雄健彪悍英气逼人。

婀妍跃下车子,唤道:“前边的可是程二公子程将军?”

“在下正是程石亦,姑娘便是少谷主么?”那人朗声道。

小玄凝目望去,见他眉目间果然跟水若有几分相像,不禁暗暗激动:“是了是了!这人定是水儿的兄长无疑!”

婀妍裣衽一福道:“小女子就是。”

程石亦拱手揖道:“在下奉家父命前来援助少谷主,但愿没有来迟。”

小玄仔细打量,见其剑眉星目猿臂狼腰,神情坚韧,举手投足皆有股刚毅果敢的劲头,不知是否爱屋及乌,心中大赞:“我这未来舅子竟然如此英挺帅气,真真一表人才啊,英雄!英雄!”

“将军来得正是时候!”婀妍喜道:“听闻云州吃紧,令尊竟还发兵来援,此番恩德,小女子感铭于心。”

“少谷主不必客气,家父与令尊乃是深交,此番之援义不容辞。”程石亦顿了一下,接道:“云州那边的确十分吃紧,还望少谷主莫忘信中之诺,此番事举,便赠些神兵及宝车与我们。”

“这个一定。”婀妍道:“除此以外,安顿好这边,我即依诺率部前往云州援手。”

程石亦大喜道:“若得少谷主相援,云州指日可破!”

“敢问将军,你带来的这些兵马是何神物?”婀妍指着他身后的那些石狮道。

“回少谷主,这些石狮乃是我三娘新炼的甲兵,行动虽缓,但却力大无穷,希望此番能帮上点忙。”程石亦谦恭道。

“三娘?感情是说水儿的娘亲哩……”小玄心跳愈剧。

果不其然,只听婀妍道:“原来是百宝娘娘炼造的仙兵,那一定是很厉害了。”

“眼下如何调度,少谷主尽管吩咐,在下定然遵照行事。”程石亦道。

“那就不客气了。”婀妍稍微沉吟,便道:“烦劳将军率部赶赴巨竹堡西面,合同我部于戌时三刻发动进攻。”说着从腰畔小囊里取出一物,道:“这是本宫的令牌,将军持此前去,自然有人接洽。”

程石亦接过令牌,拱手揖道:“定当不负少谷主之命!”

“程将军,你可要小心啊!”虎蛛战车上的小玄忽然高喊。

程石亦微微一怔,抬头望去,朝他笑了笑,旋即跨上一头石狮,口中诵念真言,猛见几十只石狮迈开四足动了起来,刹那尘土飞扬,几十只石狮竟然排列成线,轰隆隆的朝一个方向去了。

婀妍跃回车上。

“好厉害,那些石头狮子跟你的机关部队可谓异曲同工啊!”小玄对她讶叹道。

“嗯,百宝娘娘可是个三岛十洲无人不识的炼器大家,而炼器跟御甲素来相通的。”婀妍点头。

“这两种奇兵相比,不知道哪个更厉害些?”小玄好奇道。

“当然是婀妍的竹子兵厉害,刀剑不坏水火难侵,一直令好多人垂涎的。”紫儿十分肯定。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虎蛛战车跟竹子兵,奉天侯才不会派他儿子来帮忙哩,由此可见,他老婆的石狮兵肯定比不上婀妍的竹子兵。”碧儿接口。

“真是这样?”小玄望着婀妍。

“走吧。”婀妍不置可否。

四辆虎蛛战车继朝前急驰,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超越过所有队伍。

周围的风声、虫鸣渐渐清晰,林中显得格外静寂。

突然间,小玄从茂密的枝叶间望见了一座直插云端的青翠巨堡,失声道:“到巨竹堡了!”

“没呢,还有四、五里路。”婀妍道。

“还有四、五里路?”小玄微微一怔。

“嗯,巨竹堡十分高巨,所以看上去像是离得很近。”婀妍解释。

“婀妍,我记得你说过巨竹堡上有个极美的空中潭子的!”碧儿兴奋道。

“等会就会经过那里的,我们快点打下来,你便可以在那里玩了。”婀妍道,说着忽然打了个手势,驾车的侍卫立时刹住虎蛛战车,其后三辆也随之即时停下。

“就是这里?”紫儿问。

“什么这里?”小玄四下张望。

婀妍跃下车子,在林间东奔西驰了一圈,像是寻找什么。

“她在干什么?”小玄问紫碧姊妹俩。

“找入口。”紫儿答。

“入口?什么入口?”小玄一呆。

“巨竹堡的秘密入口,可以通过一条地下秘道进入巨竹堡的入口。”紫儿道。

“啊,有这秘道,岂不是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小玄高兴道。

“正欲如此,不过婀妍说这条秘道甚是狭窄,无法让大队人马通过,而且不能确定是否已给七绝邪魔发现。”紫儿又道。

正说间,忽见婀妍在一大簇竹丛前停住,招手呼道:“全都过来这边!”

四辆虎蛛战车齐聚过去,来到婀妍旁边,只见她从囊里取出道符,口中默默诵念,兰指弹处,符倏不见,猛地豪光大放,映曜得众人难以张目。

小玄眼睛微微一眯,呼吸间光亮已逝,睁目之时,赫然发现周围景象已变,四辆虎蛛战车及车上人已全都置身于一圈密不透风的竹丛之中,此处有块数丈方圆的空地,中心地上铺着面竹排,其上杂草丛生,看不见边沿何处。

“怎么突然在这?”小玄讶问。

“我用了移地符。”婀妍答,指着地面喝令:“把竹排掀起来!”

八只螳螂工匠应声而动,卡卡嗒嗒地分从四辆虎蛛战车上提步跨下,齐走到竹排跟前,各出如钩似锯的长臂,搭住了地面的竹排,接着同时发力,旋闻扎扎作响,竹排开始离地而起,草掀土翻处现出了个径达丈余的洞口。

众人过去,朝地洞入口望落,只见其内有阶,斜向而下,深处漆黑一团,根本瞧不见什么物事。

婀妍朝一众侍卫喝道:“你们守在这里,相机接应!”

众卫领命,各驱虎蛛战车及螳螂工匠四下散开,环绕洞口结阵布防。

婀妍一马当先,奔入洞中,小玄同紫碧姊妹赶忙跟去,黑暗中忽现光亮,原来婀妍手上已多了颗散发着晕柔白芒的奇异珠子。

小玄见那珠子光泽虽柔,亮度却足,好奇道:“这是什么?”

“鲛珠。”婀妍答。

“鲛珠?传说鲛珠是鲛人的泪珠凝成的呀……”小玄讶道。

婀妍高举珠子,边走边警惕地朝四周观察。

这是一条高逾八尺、宽约五尺的甬道,上下左右皆以宝瓶竹子支撑裹覆,显然已有年月,竹色微微呈黄,有许多杂草从缝隙里钻出。

“你怎有的?”小玄忍不住又问。

“我在天外海捉了个鲛妹妹,逼她哭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婀妍面无表情道。

“真……真的?”小玄张大了嘴巴。

婀妍瞪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径朝甬道深处奔去。

“发什么呆?走啊!”紫儿叫道,姊妹俩从他身边飞掠而过。

小玄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提步跟上,忽而哑然失笑:“定是在说笑哩,婀妍岂会那么狠心的。”

甬道并无分支,四人疾步飞奔,未遇丁点麻烦阻碍,约莫过了半炷香光景,眼前突然开阔,小玄猛地掠见两边影影绰绰,似有许多持握兵刃的高大卫兵立着,不禁大吃一惊,但脚步已收之不及,随着前面的婀妍一头就扎了进去。

“有埋伏!”后面的紫碧姊妹齐声低呼,双双亮出兵刃。

第三回 星空下的愿望

“别慌!这些是密道的守卫,未给七绝邪魔控制的!”婀妍叫道。

小玄定神瞧去,见甬道两边贴壁立着十来对高大竹人,清一色披挂繁琐厚重的竹片盔甲,手拄宝瓶竹削制成的巨剑,面上无眼无口,模样十分威武慑人。

“你怎不早说,吓我一跳!”碧儿拍着心口娇嗔。

这十来对竹人贴壁静立,对于几个闯入者,并无纹丝反应。

“看来密道还没给那些邪秽发现。”婀妍快步向前。

“这些是什么利害角儿?看上去挺威风,好像没在你那些竹子兵里见过呀。”小玄道。

“它们叫做剑将军,数量极少,是我巨竹谷的高级机关,攻击同防御俱为上佳,单兵格斗能力仅次于恐怖之足。”婀妍道。

“厉害!厉害!”小玄啧啧称赞道,又问:“但它们怎么一点都不动?难道是太久没使用,全都坏掉了?”

“它们的职责是首位这道门,如果搞错了启门之法,你就会知道它们到底坏掉没有。”婀妍淡淡道。

小玄转头望去,见她已行到甬道的尽头,正面对着一扇刻满了奇异符纹的紧闭竹门。

“此处已是巨竹堡的底下,只要通过这道门,便能进入巨竹堡内了。”婀妍拿起鲛珠,近距离地移照着镂刻在竹门上的条条符纹凹槽。

“那你一定知晓这扇门的开启之法了?”小玄走过去,同她一道打量面前的竹门。

“但愿我没记错。”婀妍道,说着踏前一步,抬起右手,用指点摁住了一颗嵌在竹门上符纹凹槽里的圆竹珠。

“婀妍,小心啊。”紫儿紧张地望着两边道。

甬道静谧非常,多了这十几对无声无息的竹人,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婀妍捺动葱指,摁住圆竹珠沿着符纹凹槽滚动起来,到了符纹的分岔之处稍作沉思,便选了其中一条继续滚走。

“这凹槽的轨道,好像是九宫的某种变形哩……”碧儿道。

小玄凝目细瞧,诧讶道:“果然有点像,想不到竟有这样的玩法,有趣有趣!”

“别吵,小心干扰到婀妍。”紫儿低声道。

“如果珠子滚错岔道,这些竹人真的会来攻击我们吗?”碧儿道。

“会。”婀妍盯着竹门道:“它们会把这甬道里的一切生命清除得干干净净。”

小玄与碧儿凛然噤声。

婀妍的手忽然停住,指尖摁住的竹珠子停顿在一处有着三道分岔的地方。

“怎么了?”小玄低声问。

“我忘了这个地方该怎么走。”婀妍道。

旁边三人立时紧张起来,小玄干笑道:“这些剑将军到底有多厉害?”

“一个剑将军大概能干掉十只刀隼、五个枪卒或三只战鹰。”婀妍淡淡道。

小玄暗抽凉气。

“你们准备应战。”婀妍叹道:“看看老天爷肯不肯帮我们吧。”说着葱指一捺,摁着竹珠子滚向岔道的其中一个分支。

只听“嗒”的一声轻响,似从极远处传来,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没……没有选对?”小玄瞧瞧竹门又望望伫立两旁的剑将军。

“等等。”婀妍凝眉道,似在聆听着什么。

数息后又听“嗒”的一响,只是声音大了许多,紧接着扎扎声起,竹门终于缓缓向右移动,其后露出个门洞来。

“成功了!”紫碧姐妹齐声欢呼。

“反应好慢,敢情这门年久失修,快要坏掉了。”小玄抹抹汗道。

“不知道就别装懂啦,动力之源在远处,传送动力过来不需要时间么!”婀妍没好气道。

“原来如此。”小玄恍然悟道:“我曾到过一个地底魔窟,那里的机关是用其上的湖水作为动力之源,不知道你们巨竹堡用的是什么?”

“一道气脉。”婀妍向前走去。

其他三人赶紧跟上,小玄道:“用一道气脉做动力之源?”

“嗯。”婀妍道:“地界有一十九灵脉,巨竹谷拥有其一……”

“这个我知道,就是太碧了!”小玄道,猛地想起太碧之上的那个销魂巨巢来,心口不由一阵抽痛。

“没错,但太碧只是阳脉之象,另一半的阴脉在这边,也就是我们巨竹堡的地基中心。”婀妍道。

“这灵脉还分阴阳的?跟梦巢不一样啊。”小玄诧道。

“每一灵脉都是不相同的,譬如水晶潭代表着平衡,具有稳定、调配与融合之功,对五行生克起着缓冲作用;譬如快活水晶代表着生命,具有延年益寿、增强灵力之功,特别是对天地间的水行之物有着非凡奇效;梦巢代表着根本,具有孕育守护、固本培元之功,对所有土行之物有莫大好处;而我们巨竹谷的太碧代表着生机,具有生长、复原及繁殖之功,对一切木行之物有无上益处。”婀妍道。

“原来如此。”小玄道,心忖:“婀妍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这点跟我二师姐倒是有点像哩。”

“啊,怎么没路了?”碧儿忽然叫。

小玄一望,果见前边三面皆壁,没有去路。

婀妍却是不慌不忙地走到一角,探手握出了一支镶嵌于壁的不起眼竹竿,轻轻地扳了一下,旋闻扎扎声响,四人身子一浮,全都朝上迅速升起。

“这是什么机关?”小玄大感新奇。

“这是一个纵向传送台,在巨竹堡里还有很多。”婀妍道。

“它会把我们送到哪里?”小玄又问。

“雨梦台。”婀妍道:“巨竹堡最高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从那里溜进巨竹堡的内部,再然后想办法摸到低层的中心。”婀妍道。

“去抢拘木令是么?”小玄继问。

婀妍摇摇头道:“去封闭太碧的阴脉。”

“封闭太碧的阴脉?”小玄奇道:“为什么?”

“因为太碧地灵脉对木行物事具有十分惊人的生长及繁殖之功,只要存在,整座巨竹堡就是『活』的,就会牢不可破,而且,在巨竹堡范围的所有以宝瓶竹造成的机关护卫都会拥有成倍甚至数倍的战力。”婀妍答道。

“这等可怕!”小玄咋舌道:“一座城堡会怎么个『活』法?”

“就是如同生灵般会有生命,会有自我痊愈的能力,譬如某个局部给损毁之后,它便能够迅速地自行恢复。”婀妍道。“这……这么神奇?”小玄张大了嘴巴。

就在这时,四人突感升势一顿,前面的竹壁陡然朝旁缩去,婀妍依旧当先跨出,其余三人紧跟其后。

“哗!”碧儿倏地低呼。

小玄急忙瞧去,原来四人已立在一座高台之上,前面较低处是一个径达七、八十丈的巨大圆圈,圆圈是由无数根碧竹构筑成,其顶还拱架着千百根宝瓶竹,这些宝瓶竹全部都向心倾斜,千百道水柱从它们的一段出口滚涌而出,如同千百道晶莹泉水般以美妙的弧度一齐注向中心的巨大池潭,无比瑰丽壮观,令人迷醉震撼。

“好漂亮哇!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空中潭子了?”紫儿惊叹。

“嗯,这里就是雨梦台。”婀妍点头,踏前一步,仔细地观察着底下。

“真是好美!怎么可能把水引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小玄也为眼前的景象倾倒。

婀妍没答,眼中悄悄地潮润起来。

此时天已黑暗,天上月明如镜,映耀得整个潭子有如一颗闪闪发亮的巨大宝石,四围的千百注细泉就似为其装饰的流苏银线,偶有风过,便会在这些流苏银线间吹扬起阵阵如烟似露的迷濛水雾,更为眼前奇景添上一层迷人的薄薄面纱。

“啊!那边有守卫!”小玄忽然低叫。

紫碧姐妹俩凝目望去,果见斜对面贴墙处立着一排枪卒,因颜色与背后的竹墙十分接近,不仔细看便会忽略。

婀妍镇定如初,显然早亦发现。

“我们从哪进入堡内?”小玄道。

“那里。”婀妍指着对面的一个门洞。

“那儿离那帮守卫好近,我们过去会给发现的。”紫儿道。

“那就不过去。”婀妍道。

“不过去?”小玄怔道。

婀妍竟然就在台上坐了下去,道:“等。”

“等?等他们撤岗么?”小玄皱眉道。

“这种岗多半通宵不撤的。”婀妍道。

“那还等什么?”小玄道:“要不然我去把它们引开!”

“瞧那边。”婀妍指着对面的一座高台。

旁边三人望去,见其上竹簇密布,小玄问:“那边怎么了?”

“那片竹林里藏匿着几百只机关战鹰,你若不想要命,便可试引一下。”婀妍道。

“那咋办?”小玄急道,心中大呼遗憾:“都是那妖女干的好事,倘若骨头龙还在身边就好了!”

“今晚的天空好干净呀。”婀妍却道,双手撑地,姣躯后仰竟然抬起头欣赏起月亮来了。

旁边三人一愣,面面相觑。

“婀妍你这时候看什么月亮,快点想办法呐!”碧儿蹙眉叫道。

婀妍却悠悠道:“时候不到,急也没用。”

小玄眼睛忽而一亮,便亦盘膝坐下,抬头看天。

此处绝高,视野极广,满空星海尽入眼中。

“喂!你怎么也突然变傻了?”碧儿瞪眼叫道。

小玄干脆躺倒下去,双臂作枕,凝目望天。

两只小妖精疑惑仰头,但见碧空如洗,繁星似钻,明月如玉,除了美丽,别无异处。

于是四人望天,两个痴迷两个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婀妍如梦似呓地轻叹道:“很美是不是?”

小玄怔怔望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一阵柔柔夜风吹过,拂得四人衣裳轻轻飘舞。

“好凉快……好舒服……”婀妍如猫低嘤,高举双臂娇娇地伸了个懒腰。

小玄若有所思,亦觉神畅气缓,无比的舒服惬意,忽而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也从不懂这么静下心来享受身边的美景。

逍遥峰的景致与夜空并不比这里的差,但他却从来没有好好地留心过,欣赏过,就是佳人在畔时。

猛然间,他忆起了某个夜晚,在轻烟淡雾出没的花木丛中,水若旁边躺下,头就枕在他的腿上,那本该是多么美妙动人的时刻,但他竟然眼巴巴地盯着远处,心急如焚地渴盼着一撮火魅的头发。

该死!居然这么该死!为什么那时不懂得珍惜?小玄蓦尔两眼潮润,在没有自己的这些日子,爱哭的水儿不会哭坏了吧?

心口无可遏制地阵阵抽疼了起来。

“不知牛郎织女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婀妍望着垂挂天际的一抹美丽的细碎银沙:“有时候,真想飞上天去亲自看一看……”

小玄心头越来越疼,用力地咬住了唇。

“据说天河好美的……”婀妍又叹。

“嗯。”小玄点头:“还有瑶池。”

“呜……我要晕啦。”旁边的碧儿向姐姐娇嗔:“这两个人!怎么这时候聊起这些来了?”

“真真莫名其妙!”紫儿也恼着道。

“阿玄哥哥,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婀妍忽问。

“阿玄?”旁边的妖精姐妹不由一怔。

“最大的愿望?”小玄呆了一呆,心里倏地滚烫了起来,那就是娶四个老婆呐,把大师姐娶做大老婆,把二师姐娶做二老婆,把三师姐娶做三老婆,把小师姐娶作小老婆……啊!如今还要加上个她……可是……如今的她在哪里?眼下怎么样了?

“不愿说?”婀妍蓦而薄嗔:“当我没问!”

“不是啊……”小玄忙道,可是这样愿望怎么说得出口?赶紧托出别一个梦想应付女孩:“我想制造一个空前绝后的宝贝,要金刚不坏力拔山河的,要任谁都打不坏的,要碰谁都打得赢的,而且,它还要有感情的,懂感情的,要知晓善恶是非的,最好还能陪我喝喝酒的……”

旁边的妖精姐妹“噗吃”一笑,紫儿掩口道:“好古怪的愿望,天底下怕是独你一个这么特异啦!”

小玄瞪眼道:“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么……”紫儿瞇起丽目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变成一个能像小妖后那么美丽的女人!”

“变成小妖后那么美丽的女人?”小玄失笑:“做梦吧你。”

“我知道。”紫儿叹道,神色萧索黯然。

小玄见状,心中遂有些不忍起来,忙慰道:“你这样子就已够漂亮了,再漂亮下去岂不要迷死人啦?”

“人家就是想要迷死人!”紫儿转嗔为喜,秋波放彩道:“小白哥哥,我知道你在哄我!”

“你呢?”小玄转问碧儿。

“我?我没想过呢……”碧儿呆了呆,迟疑道:“我想快快活活地过日子……永远不要有烦恼……不要有忧虑……不要有伤心……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玩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

“这个愿望好啊。”小玄笑道。

碧儿望着他,忽地没头没尾加了一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说罢嫩颊便晕了起来。

“一定会如愿的!”小玄为她打气,转头道:“婀妍,你的最大愿望又是什么?”

“我啊……”婀妍略微沉吟,凝视着夜空道:“我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天地间所有美丽的、有趣的地方,跟心爱的人。”

小玄呆住。

跟心爱的人自由自在地遨游天底,也许这才是最美好的愿望吧?

这可是他跟水若许诺过的呀。

但如今,实现这个许诺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

不知水儿把那两只七焰灵鸾蛋孵出来没有?小玄蓦地满眼酸热。

“咦,小白哥哥你怎么……哭了?”碧儿惊道。

婀妍同紫儿闻言转头,一起诧讶地瞧向他。

“胡说什么!”小玄赶紧拭目,笑道:“人一犯困,眼睛就会生涩,眼睛一涩自然就会流泪的懂不懂?”

三个女孩皆俱疑惑地盯着她。

场面忽然静了下来,四人耳中唯余注入池潭的哗哗水声,规律的,柔柔的,悦耳动听。

“要是……等会不用打架就好了……碧儿呓声道,只觉眼皮阵阵发涩,却是给清凉的夜风吹拂得有些懒倦起来。

“有东西来了!”紫儿盯着底下突道:“婀妍你快瞧,那些怪物是什么?”

婀妍朝下掠了一眼,淡淡道:“是刀螳螂,也就是格斗型的螳螂工匠。”

“格斗型的螳螂工匠?类型还真不少啊!”小玄闻言坐起,望着沿池移动的十来只奇形怪物,心底益发佩服巨竹谷的机关工艺。

“他们好像在巡逻哩,看来从这边是绝对下不去的!”紫儿焦灼道。

“到底怎么办哟?”碧儿也十分着急。

“别急。”小玄却在微笑。

“这样子能不着急么?弄不好还要给困在这啦!”碧儿瞪眼道。

小玄抬头望月,悠然道:“戌时二刻也许就快到了吧……”

婀妍嘴角弯起,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瞧着他。

就于此刻,宁静突给打破,夜空中传来声声怪唳,紧接着数十只黑影出现在月光之中,眨眼间疾扑下来,赫是一头头体形巨大的奇禽,血睛赤啄异样猛恶,正是小玄先前见过的婴勺。

雨梦台上立时乱了起来,枪卒及刀螳螂四下奔行,对面高台上的竹林中突然爆起数百道影子,厉啸着朝婴勺群电掠扑去,却是一只只啄如刀爪似勾的机关竹鹰。

几于同时,又闻数声震天厉嗷从东面堡下传来,旋而杀声大作,似有无数兵卒来袭。

雨梦台上的枪卒及刀螳螂纷纷朝东面的边沿处快步奔去。

“佯攻开始了!”小玄兴奋道。

婀妍点头,道:“趁乱闯过去……准备……走!”话音一落,人已脱兔般奔出,跃下边台,飞向池潭对岸的一个门洞。

紫碧双姝如梦初醒,急同小玄一道掠出。

这时状况纷乱,雨梦台上的机关护卫俱往东面涌去,四人身法极速,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过池潭,奔入门洞之内。

“原来在等这个!我说怎么突然聊起天来了……”碧儿拍拍心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别停!”婀妍低喝,即又朝前掠去,沿着一条竹木旋梯向下飞奔。

其余三人赶紧跟上。

婀妍对堡内环境似乎极为熟悉,时而向左时而往右,东奔西转间没有丝毫顿滞犹豫。

四人飞步急奔,穿堂过屋层层向下,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几乎没碰上什么敌人,然而堡外却是杀声震天,显然堡中的守卫俱给吸引到外围去了。

小玄边奔边瞧,只见堡内重重叠叠的气象万千,除了座座贴壁而悬的亭台楼阁,竟然还有假山、溪流及池塘等物,彼此高低相望,用条条造型不一的桥及凌空飞旋的阶梯贯通连接,心中震撼:“若非亲眼瞧见,怎么也难以想象在一座建筑物里边能有这些东西!”

前边领头的婀妍突然止步,打着手势贴壁静立。

后面三人急忙刹足,亦随之靠壁而立。

旋即叽叽呱呱之声传来,前方的岔道口鱼贯奔过一群奇形怪状的魔物,个个身高过丈,然却瘦瘦长长,手臂叉叉丫丫,竟多达数条甚至数十条。

小玄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小声问:“这些又是什么机关?如此怪异的!”

“不是机关,是魔物。”婀妍压低声音应。

“魔物?这里怎么会有魔物?”小玄更觉奇怪。

“他们不是我巨竹谷里的东西,而是千臂老魔带来的魔物,想来跟他一类,皆是成魔的木精。”婀妍道。

“成魔的木精?”小玄继问:“千臂老魔到底是谁?”

“一个上古树精,七绝界的大司祭,我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偷袭巨竹堡就是这恶魔干的好事!”婀妍姣躯轻栗,咬牙切齿道:“我爷爷我爹我娘还有许多族人都死在他手里!”

小玄大怒:“这就寻他去!我帮你宰了这个恶魔!”

“这恶魔眼下不在堡内。”婀妍红着眼圈道。

“日后定去寻他!”小玄突而想起小魔君来,恨道:“七邪界的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他叫千臂老魔?”

“他自称千臂元圣,乃是昆仑界一株成精的服常古树,据传吞噬了文玉、三珠、琅玕等上古神木,魔力高绝,当年我族中几大长老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婀妍道。

小玄只觉血往上涌,脱口道:“不管他有多厉害,总之这仇我帮你报定了!”

“阿玄哥哥……”婀妍哽咽唤道。

不知怎么的,旁边的紫儿却白了男儿一眼,面无表情道:“话可别说得太满,那魔头很厉害的,多少仙真魔王都不敢惹呢。”

“那就想想办法,我就不信奈何不了那个恶魔!”小玄握拳道。

“你有这份信心,我很高兴。”婀妍破涕为笑,笑得灿烂如花,眼角余光却冷冷地掠了紫儿一眼。

紫儿咬唇,脸上一阵青白。

一队树魔终于全部过去,四人继朝前奔。小玄忽感衣角给拉了一下,回头望去,见紫儿打了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说,心中奇怪,便稍略放慢了脚步,与前边的婀妍和碧儿拉开一小段距离。

“又不关你事,你尽往自个身上摊干吗?”紫儿极低声道。

小玄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她所指何事,笑道:“朋友么,能帮就帮嘛。”

“婀妍很精的,用得着你帮么!”紫儿道:“再说,那个千臂老魔是你惹得起的么?别以为能单挑逍遥峰五大弟子就多了不起,依我瞧,便是白首仙娘娘也远非那魔头的对手。”

小玄瞧瞧她道:“你不也是婀妍的朋友吗?见我想要帮她,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猪头啊,我是怕你吃亏!”紫儿瞪眼道:“知道吗?婀妍的修为比你厉害多了,可是连她自个都十分忌惮那个魔头,今次之袭,便是选在那个魔头离谷之时。”

听见“猪头”两字,小玄只觉得一阵亲切,笑道:“放心好啦,我还没活腻,不会白白送命的。”

紫儿轻哼一声,待要再说什么,猛听前边的婀妍、碧儿齐声厉叱,紧接着咔嚓声响,似与什么打斗起来。

小玄一惊,飞步奔上前去,赫见转角处拱出一个巨大影子,正轮番展动数根利钩似的长足闪电般疾袭两女,足尖过处,墙壁上一根根比金铁还要坚硬的宝瓶竹立时如腐割裂,现出条条可怖深痕。

“恐怖之足!”小玄吸了口凉气。

怪物察觉还有敌人,长足一弹,劈头盖脑朝他搭来。

第四回 倾心

小玄朝旁一闪,心念动处,离火真气注入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

碧儿手舞两朵团花状奇形兵器,娇躯凌空旋起,瞬在恐怖之足的身侧斩劈了无数记。

但见火星乱迸,恐怖之足却只是微微一震,丢开小玄,数根钩般长足暴风骤雨般送了过去。

碧儿立时手忙脚乱,眨眼间已现不支之象。

旁边的婀妍玉掌一张,五根兰花间紫焰倏闪,猛见一蓬亮芒炸开,登将形如巨岩般的恐怖之足硬生生地震退了数步,几于同时,右手疾探腰间,拔出了一把碧绿如玉的竹子小刀。

恐怖之足长足舞动,锋利的尖处深深刺入旁侧墙壁,牢牢地固住了身子。

昏暗中倏地赤焰闪窜,一条火蛇蜿蜒游出,耀亮了后边的小玄。恐怖之足抽拔利足,立将周围的宝瓶竹壁割得四分五裂,气势汹汹地朝火蛇直扑过去。

小玄面无惧色踏步前行,腕臂扬处,火蛇之形突地暴涨,刹那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粗巨火龙,迎着闪电袭来的锋利巨足飞舞起来。

两边迅速接近,空中爆出声声闷响,初还瞧见恐怖之足的虎纹长足与火龙交错纠缠,烈如蛟龙相搏,蓦地红光大盛,旋见火龙身躯疯狂地粗涨起来,顷刻吞没了恐怖之足的巨大身影。

旁边的三个女孩猛感一片令人窒息的热浪袭卷扑来,赶忙各自退后,但闻喀嚓之声密集响起,尚未明瞭,眼前的大片红光忽而消散,空中重新现出飞舞的火龙来,映耀出相互对峙的一人一蛛。

火龙倏地熄灭,小玄手臂一抖,洒然把现回原形的八爪炎龙鞭收回袖内,无比的矫捷帅气。

三个女孩与他近在咫尺的恐怖之足却如凝固般纹丝不动,仿照虎蛛漠阳雕刻而成的可怖头部几乎贴触到鼻尖。

“怎么回事?”碧儿惊疑叫道,见男儿伫立不动,只道他哪里受了伤。

小玄微笑,就于此刻,恐怖之足倏地支离破碎,巨大身躯土崩瓦解般哗啦啦地垮了下去,断裂的残肢及破碎的内件散掷一地。

三个女孩目瞪口呆。

“接下往哪?”小玄假意淡定,心中却为自个的表现惊喜万分。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到神工井时,婀妍曾说自己不是恐怖之足的对手,没想到今次却轻轻松松便击垮了一只,惊喜之余又有些得意起来。

“小白哥哥真棒!”碧儿雀跃欢呼。

婀妍疑讶地望着小玄,一时无法把他的身手跟眼前此所见联系起来。

“这里怎么会藏着一只恐怖之足呢?”小玄犹豫地盯着跟前的巨大残骸,心中生出一股收拣破烂的强烈欲望。

“本小圣一直都这么厉害啊。”小玄笑嘻嘻的应,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动手收集起恐怖之足的散碎支件。

“快走,说不定已经惊动了别处的守卫!”婀妍还刀入鞘,调头就奔。

“等一下。”小玄急忙念动禁咒,开启如意宝囊,将恐怖之足的残躯及散碎支件一一收入。

“你干嘛?快走呀。”紫儿催促道。

“这家伙都破烂成这模样了还有什么用?”碧儿纳闷道。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恐怖之足啊!”小玄道:“我看能不能修好,倘若运气到了,说不定还能打造成一个崭新的宝贝哩。”

婀妍闻言回头,没好气地叫道:“别捡了!等夺回巨竹堡,我送你一只好的。”

“真的?到时可别忘啦!”小玄大喜,但还坚持地收起了恐怖之足的最后一只断肢,这才飞步赶去。

四人继朝前去,遭遇的守卫逐渐增多,皆俱匆匆奔行,显然是在调度布防,四人小心应付一一避过,又下了数层,忽见前边悬挂着一道宽达数丈的瀑布,小玄正感震撼,已见婀妍飞步掠去。

“哗!好壮观,想不到一座建筑物内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小玄立在瀑前赞叹。

“不是天然的。”婀妍道。

“就是人工的才了不起呐!厉害厉害!”小玄道,心中对建造这座神奇巨堡的人愈来愈感佩服,见婀妍专注瀑布,问道:“这道瀑布有什么不妥么?”

“通过这道瀑布可以到达堡底中央,也就是太碧阴脉的出口。”婀妍道。

小玄探出头去,望向瀑布的倾陷处,但见水雾之下漆黑一团,深不见底,怔道:“要从这儿跳下去?”

紫儿骇道:“这水好大,一个不小心给冲着就完了!”

碧儿也惊道:“底下有多深呀?飞下去是没问题,就怕给水冲着哩。”

“当然不是跳下去,这瀑布后面藏着个秘密升降台。”婀妍道。

旁边三人松了口气,小玄道:“原来如此,妙极妙极,我们跃过去吧?”

“全部小心点,我不知道这里有没增布守卫。”婀妍凝视着瀑布道。

“有就干掉他它!我先进去瞧瞧好啦。”小玄话音未落,人已箭般掠出,一个星火飞溅纵向瀑布。

婀妍急亦跃出,紫碧姐妹略一犹豫也跟着飞向瀑布。

只听“哗啦”一声,小玄已穿过瀑布,睁目瞧去,果见前面有块丈余长宽的方形平台,真气一沉,便稳稳当当地落于其上。

这块平台无遮无拦,除了中心的一根长长纵轴之外别无他物,小玄见无异处,正要招唤,已听水声哗响,三个女孩已先后纵了进来。

“没有守卫。”小玄喜道。

紫碧姐妹舒了口气,垂放下挡护胸前的兵器。

婀妍却仍四下环顾,两手各扣着道符,神色十分警惕。

小玄发现纵轴之上有根短短手把,问道:“这是升降开关吧?”

“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守卫,这就有点奇怪了……”婀妍沉吟道,面上疑色重重。

“也许那些邪秽还没发现这个秘密平台,所以没有布防。”碧儿道。

“不可能。”婀妍摇头:“此处虽然隐秘,但千臂老魔垂涎太碧灵脉已久,不可能占据了这么多年还找不到这个通往阴脉的平台。”

“或许……他们太大意了,以为不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而且还能找到这里。”紫儿推断道。

婀妍蹙眉,犹自沉思。

“不管他了,来一个咱们宰一个,来两个咱们宰一双!”小玄正道,猛地心生警兆,急忙朝旁闪避。

“小心!”婀妍几于同时叫道,扬手疾弹,瞬见青芒电闪,小玄身侧倏地现出一条粗如海碗的绿色长藤,缠捆住了一个似是人形的高大身影!

“什么东西?”小玄诧讶,八爪炎龙鞭从袖中飞旋而出。

婀妍左手突又弹出,在碧儿侧后炸出团艳丽紫芒,映耀出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

两只小妖精大吃一惊,双双提起兵刃,劈头盖脸齐朝那人形轮廓击去,但闻金鸣之声铿锵密响,人形轮廓眨眼无踪。

婀妍左手指间瞬又多了道符,右手飞探腰畔,闪电般拔出了竹子小刀,就于此刻突“嘤”一声,左肩肩窝处猛地飙出一股血箭,似被什么无形利物洞穿而过,整个人赫给冲离平台,撞上背后飞流而泻的瀑布,刹那便给冲得无影无踪。

“不!”小玄大吼,扑身纵去,鞭如龙贯,然却卷了个空,只掀起一抹激荡的水浪。

旁边喀嚓声响,似有什么物事向他袭来,旁边的两只小妖精急舞兵刃朝声响处乱击一气,却皆落了个空。

“什么鬼玩意!”小玄怒喝,无相之眼随念即生,平台之上立时显现出四条虚淡身影,赫是早先见过的剑将军模样,手里皆持透明似的巨剑,其中一个已悄悄地摸到了紫儿的背后。

“狗东西!”小玄弹身暴起,长鞭倏地化做火龙噬出,正中那个准备偷袭的剑将军,登闻“砰”地大响,火光炸处,那个剑将军已给击成破碎。

周围的三个隐身剑将军齐挥巨剑,风驰电掣朝他砍刺过来。

小玄怒容满面,臂上的八爪炎龙鞭有如狂龙乱舞,声势异样骇人,唬得平台上的两只小妖精四下退避,烈焰飞窜间,旋闻一声巨响,一个剑将军竟给拦腰扫断,紧接着第二个给击飞出平台,再交数合,最后一个剑将军的脑袋赫给火龙绞了下来,滴溜溜地在地上乱转,继给一脚踢入瀑布。

两个小妖精花容失色,惊怯地望着怒不可遏的男儿。

“婀妍!”小玄趴在平台边上大声呼叫。

姐妹俩也趴到边沿,朝下眺望。

“婀妍!”小玄又呼,声音嘶哑。

“婀妍!你在哪?”碧儿也跟着呼喊。

然后杳无回音,三人耳中唯有瀑布的咆哮。

“呜……婀妍……”小玄喉底哽咽,悲痛交集。

“别急啊,你不晓得婀妍有多厉害,身上到处都藏着神异无比的奇符,一定没事的。”紫儿道。

“没见她受伤了么!”小玄吼道,目赤如兽。

两只小妖精唬了一跳,齐朝后缩。

小玄站立起来,收鞭回臂,深深吸气。

姐妹俩一惊,紫儿叫道:“你想干嘛?”

小玄倏地从平台上跃了出去,撞入奔流飞泻的瀑布之中,瞬间无踪。

两只小妖精目瞪口呆,隔好一会儿才听碧儿愣愣道:“他跳下去了?”

紫儿娇躯轻慄,目中隐现泪光,蓦朝底下大声喊道:“傻瓜!笨蛋!”

瀑布飞流倾泻,势不可挡地将夹在其中的小玄向下疾冲。小玄双目紧闭,除了运蓄真气护住身躯外别无他法。

坠势极速,虽犹如此,还是等了数息才摔至底部,小玄人如流星般重重地砸进一汪冰寒水中,又给力道万钧的瀑布不由分说地压向深处,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浮力将他往上猛托,莫说常人,便是寻常的修炼者恐怕也会给这两种相逆的巨力压扯得分筋错骨瞬间毙命。

但此时的小玄已今非昔比,在他体内的某处正藏匿着一颗在九重渊下凝炼而成的万载骊珠,在他的体内蕴蓄着泽阳战场上的万千杀戮之气,他已吸汲了本该是太乙大罗享用的珍异乳华,除此之外,令他脱胎换骨的还有一颗用无数真珍精华并以无上仙家妙法修炼而成的飞仙内丹。

这一切,已暗中助他度过了数次生死之劫,也使他今次逃得生天。

小玄很快就从晕头转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两脚数下蹬踏,人便迅速朝上升去,旋听“哗啦”一声,终于从水中冒出头来。

此处已离瀑布数丈距离,但掀起的阵阵迷蒙水雾仍然笼罩着他,令得视线无法远及,只知所处的乃是个水潭。

小玄四下张望,正在察看周围状况,耳中猛闻一声清脆娇叱,心头顿时狂跳起来,真气提处,整个人便如蛟龙出海般从水中腾空而起,循声疾掠过去。

方出水雾,他就瞧见了岸边上一个窈窕身影,身着紫袍手握小刀,不是婀妍是谁,这一喜非同小可,但即发现情况不妙,原来在她周围正有许多怪物潮涌而至,定睛望去,却是早先见过的树精之类,当下急飞过去,大声叫道:“婀妍别慌,我来了!”

婀妍抬眼掠去,紧绷的冰颜登如花般绽放。

小玄飞落其旁,八爪炎龙鞭如火龙般从袖中旋出,神威凛凛地大喝一声,登将一个逼近跟前的树妖扫趴在地上,反手挥去,又把另一个腾舞着长肢的树妖卷飞了出去。

“一人一边。”婀妍叫道,娇躯一旋,与他贴背而倚,握着小刀挥砍不停。

树精接连迫近,不但数量极多,且个个异样巨高,然而小玄此刻心中喜悦,毫无惧色地予以迎头痛击,真气发处,竟将一个高逾二丈的树精劈出大股焰火来。

“爽啊!”他怪叫一声,鞭及之处,又将数个树精击爆击燃,只觉通体真气空前流畅,战得兴起,居然反守为攻,大呼小叫地向前杀去。

婀妍却是与之相反,在背后一直默不作声。

小玄猛地记起她先前跌进瀑布的情形来,忙问:“你的伤怎么了?”

“没事。”婀妍应。

小玄听她声音微弱无力,心中一凛,趁隙回头,掠见其背染得大片殷红,不禁大惊:“你……你伤得这么重!”

“别管这个,解决掉它们再说!”婀妍低喝。

眼前形势也别无他法,小玄心急如焚,手上狠招尽出,炎龙鞭真如火龙般遍空飞舞腾窜,张牙舞爪地将一个又一个树精劈断、点燃、卷飞、击爆。

但是树精前仆后继,几个方才倒下,又有几个不知从哪里掩来,大有杀不绝之势。“狗娘养的!怎有这么多?”小玄咬牙切齿,生怕拖得太久女孩支撑不住,又问道:“婀妍你怎样?”

这一分神,一个高达三四丈的巨大树精兜头袭至,满是尖尖叉椏的长长粗臂突过火龙的拦截,雷霆万钧般砸向他的头上。

小玄心中叫糟,然而此际长鞭在外,眼见收回不及,正待拼力闪避,却见树精的长臂倏地失控,力道尽失地栽坠下来,却是给什么东西齐干削断。

婀妍的冰靥出现在他旁侧,微笑道:“我那边解决了。”说着手上的小刀朝空处轻轻一挥,蓦见还在数丈之外的巨大树精拦腰而错,树冠一倾,惊天动地的砸倒地上。

小玄目瞪口呆,又见婀妍握刀纵挥,另一个数步之处的树精倏给从中剖开,分成两半各倒一边,他骇然回头,只见背后重重叠叠倒着无数树精,不禁傻了。

“快帮忙啊,我没力了。”婀妍娇嗔。

小玄目光落在她满是血迹的衣襟之上,心中又疼又急,怒喝一声,飞身直扑敌阵,在余下的十几个树妖当中奋力拼杀。

婀妍则仍在原地伺机出刀,每挥一记,数丈之内便有一个树精匪夷所思地分成两段,断处无不平滑如镜。

终于,小玄将最后一个树精击成了火团,急忙回到玉人身边。

婀妍垂着小刀无力的朝他笑了一下,忽而软软坐地。

小玄大惊,扑跪跟前察看伤势,但见其左肩窝处血肉模糊,犹有鲜血汩汩淌出,赶紧撕下一边袖子为其包扎,青着脸哆嗦道:“伤得这么重,好像给穿透了。”

婀妍含笑瞧他,道:“你怎么跳下来了?”

小玄突然想起一物,急启如意宝囊,从里边摸出个墨色小瓶来,从中倒出两颗小丸,道:“快服下去。”

“这是什么?”婀妍问。

“据说是荡魔堡最好的疗伤药,贺天鹏给的。”小玄道。

“不要!”谁知女孩头却一偏:“那臭男人的东西我才不要!”

“快吃,这时候还讲究个啥!”小玄急道。

“不要,死了都不要!”婀妍异样坚决。

“别闹,救命要紧,你瞧血还在渗呐!”小玄哄道。

女孩任性地把头偏向另一边,依然不肯。

早知道就别说是贺天鹏给的!小玄心中大悔,一时手足无措。

“喂,我问你,干嘛这么高就跳下来了?”婀妍又问。

小玄发怔,不知如何回答。

“见我掉下来,你很着急是么?”婀妍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道。

“啊?那个……那个……”小玄支支吾吾。

婀妍嘻嘻娇笑,笑得极甜。

“快把药吃了好么?你瞧你的脸上都没血色了。”小玄又软语央道。

“放心,没事,我脸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颜色的。”婀妍道。

小玄呆呆瞧她,不知不觉目光已给她那冰似的俏丽娇颜深深吸住。

“是不是很难看?”婀妍道。

“没啊。”小玄摇头道:“很好看,好看得紧。”

女孩笑得愈甜,忽道:“好累,肩膀借人家靠一下好么?”

小玄赶忙挪到她身侧坐下,女孩娇躯一倚,把头枕靠在他的肩上。

“可惜我二师姐不在这里,她的疗伤术精湛得很,因为有她,我下山时没带什么疗伤药。”

小玄道,每每这个时候,心里就对李梦棠有无边的思念。

“二师姐?”婀妍问:“她对你很好是么?”

“嗯。”小玄点头。

“有没有你三师姐对你那样好啊?”婀妍笑吟吟地继问。

“几个师姐都对我很好。”小玄随口应道,思绪难以自拔地沉浸在逍遥峰上的美好时光里。

婀妍咬唇,低低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小玄问。

“没有!”女孩板着脸道。

“你觉得怎样啦?”小玄垂头去瞧她的包扎处,血似乎已经止住了。

“我要死了。”婀妍却道。

“很难受是么?”小玄登时紧张起来。

婀妍乜眼望他,似有若无地轻叹了一下,脸上渐渐又有了笑意。

“到底怎样了?”小玄着急道。

“阿玄哥哥,人家就这么死在你怀里好不好?”婀妍笑嘻嘻道。

“胡说什么?不好,一点都不好!”小玄急恼交加。

“那就不死呗。”婀妍笑道:“别急啊,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向你保证。”

小玄见她神色轻松,心中稍定,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才好找药为你医治。”

“我才不走呢。”婀妍竟道:“你瞧这里多美,没欣赏个够才不走呢。”

小玄这才注意起四周,抬头望去,只见所处乃是个极大的空间,四壁及顶部俱由根根粗巨无比的宝瓶竹所构,其上绵延刻绘着一幅幅山水海岛图,其间罗列着许多形形色色的奇树异木。

高达数十丈的顶部开着个巨大口子,将小玄和婀妍冲下来的瀑布正从其间滔滔倾落,在口子的周围刻绘着巨大的日月星辰图案。瀑布落处是一大潭,周围竟然栽满了簇簇生机盎然的宝瓶活竹,但最奇之处却是离潭不远的地方,有个径达数丈的井状巨物,亦是宝瓶竹筑构,一抹抹绚丽绝伦的柔柔碧光正从井中喷吐而出,把这个巨大空间里的所有一切渲染成了浓浓的绿。

“这是什么地方?”小玄张大了嘴巴。

“很美是不是?”婀妍开玩笑似地道:“不如我们从此就留在这里吧?”

“从此?”小玄蓦地心跳,有些慌张道:“这里没吃没喝,只怕待不了多久。”

“你不愿意?”婀妍却道。

小玄心跳愈剧,偷眼望去,只见女孩正凝视着自己,星眸里朦胧着一层水雾似的迷蒙,心底骤似给什么神秘的东西飘洒着般,一阵魂悸魄动。

此时两人极近,放佛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女孩的长长眼睫忽而垂下,视线不经意地在他的唇上停顿了一下。

小玄屏住了呼吸,不觉间目光也落在了女孩的唇上,那儿软软如脂,泛着晕柔的淡红与润泽的水意,正花瓣般轻轻娇颤。

婀妍抬头,望见了男儿的目光,不禁心如鹿撞,但仍迟疑着微仰着脸。

小玄猛然发现两人的距离正在慢慢缩小,一时分不清向前移动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抑或彼此?

四瓣烫唇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触着的刹那,婀妍忽然扭头,别开了脸,原本冰似的俏颜飞起了一抹迷人的红晕。

第五回 千臂元圣

小玄尴尬满面,心底莫名失落。

婀妍脸上越来越红,半天没敢回过头来。

小玄心下慌乱,赶忙找话:“对了,刚才刺伤你的不知是什么鬼东西?居然会隐身的。”

“就是早先在秘道见过的那种剑将军。”女孩恢复了点自然。

“可是这些怎么会隐身的呢?”小玄疑惑道。

“还记不记得上次你陪我上万蛛岭时碰见的鬼蜘蛛?”婀妍反问。

“记得。”小玄道。

“那一定记得那些鬼蜘蛛就是隐身的吧?我族长老曾从那种鬼蜘蛛身上提炼出一种神秘材料,涂抹在部分机关之上,使得它们也有了隐身的能力,那几个偷袭我们的剑将军定是其中之一。”婀妍道。

“隐身的机关,这也太恐怖了吧!”小玄喃喃道。

“可惜鬼蜘蛛很难捕获,而且不易提炼,所以提炼出的材料只能供给极少数的机关护卫使用。”婀妍淡淡道。

又是一阵沉默,婀妍游目顾盼,小玄则在拼命寻着话题,目光忽然扫着女孩腰畔的小刀,便道:“婀妍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宰杀那些魔物就跟切萝卜似的。”

婀妍拍拍小刀道:“不是我厉害,是它。”

“真是奇怪,看上去其貌不扬,却有这等威力。”小玄道。

“其实它很漂亮的。”婀妍把解木令从刀鞘里拔出,举在男儿面前展转而示,继道:“你仔细瞧,虽然它的样子很简单,但身上却流荡着一股无比灵动的气息哩。”

“嗯,颜色在慢慢变幻哩……小心割着啊。”小玄提醒道,想起先前数丈外的树精被它一挥两段的情形,对这把小刀的威力有点不寒而栗。

婀妍摆弄着小刀,忽地朝他一挥,将解木令抵在他的脖子上。

小玄大吃一惊,整个人僵硬如石。

女孩咯咯娇笑,握着小刀贴在他颈上轻轻地揉来刮去:“可惜你没胡子,要不我用它帮你刮一刮。”

怎会没事?小玄万般不解,怔怔道:“它怎么不利了?”

“其实它一点都不锋利的,就是用它来刮胡子都不行。”婀妍笑道。

“那适才怎么能干掉那么多树魔?”小玄道:“莫非需要加入真气或灵力才能显出它的威力?”

“使用它的确需要一点点灵力,不过这个不是关键。”婀妍顿了下道:“晓得它为什么叫做解木令吗?因为『天地之木,遇其即解。』也就是说对于所有木系之物,它有着无上的威力,但除此之外,对于他系物事,它的锋利连一把普通小刀都比不过。”

“原来如此。”小玄吁了口气,摸摸脖子,果然纹丝未伤。

“这也就是在《周天诸灵榜》上,它于木系灵物榜排第三名,却在刀器榜排到了第九名,而在兵器总榜更是去到了第三十一名的缘故。”婀妍道。

小玄赞叹道:“这就很了不起了,我师父的入梦乃教中上兵,能削铁如泥,能御空飞行,不知令多少邪魔闻风丧胆,但我听我二师姐说,它在剑器榜只排第一百五十七名,而在兵器总榜却连五百名内都进不了。”

“《周天诸灵榜》并非绝对准确,甚至有的错得离谱,但多多少少有点参考的价值。”婀妍道。

“好刀好刀!的确好刀!”小玄盯着女孩手里的小刀大吞口水。

“又想贪心了是不是?”婀妍盯着他娇嗔。

“没有没有!”小玄赶忙摆手:“一点都没有!绝对没有!我发个誓如何?”

女孩白了他一眼,把小刀收还鞘中,捂了捂伤处,忽道:“好啦,既然你不愿意留在这里,那么我们就起来干活吧。”

“干活?干什么活?”小玄诧问。

“把太碧阴脈封闭掉啊。”婀妍望着那口不断喷吐出柔柔碧光的大井道。

“啊!那里就是太碧的阴脈?”小玄恍然大悟。

婀妍点头。

“难怪此处有这么多魔怪守护,看来七绝邪魔还是找到了这里。”小玄道。

“我们过去吧,小心点,不知还有什么残余的邪秽。”婀妍道。

“等等,我过去弄就行了,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小玄道。

“你知道怎样封闭么?”婀妍笑问。

“我过去瞧瞧,到时自然会有办法。”小玄道。

“还是我去吧。一道符就解决了。”婀妍道:“放心,我的伤好了。”

“不行,别逞强,那么重的伤,哪有这么快就好的!”小玄阻拦道。

“跟我来。”婀妍转身,却是朝水潭走去。

小玄不解,赶紧跟去。

婀妍走到水潭边,单膝跪下,背着他半褪衣裳,接着开始松解包扎伤处的布条。

“干嘛解掉?小心伤口啊。”小玄急道,但见女孩衣裳褪落甚低,不敢贸然过去。

女孩不答,迳又倾俯下左肩,用手掬水,似在冲洗前后伤处。

“胡闹!怎么能用水乱洗伤口?”小玄大急。

“好啦好啦,这就来了。”女孩娇嗔,忽地起身,两手捉捂着半褪的衣裳转身走来。

小玄蓦地目瞪口呆,原来婀妍左肩肩窝处的伤口已经无影无踪,但见肤如明玉洁若冰雪,上边尚挂数颗晶莹水滴,交相辉映着梦幻般的晕芒。

“你瞧,我是不是好了?”婀妍婀娜曼妙地打了个圈子,把背部也给男儿瞧了一下,果然完好无缺,丁点瑕疵都没。

“怎会这样?你的伤哪里去了?”小玄呆呆道。

“好了呀。”婀妍道,有点得意。

“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小玄只觉得难以置信。

“都摆在这里了还不信?”女孩娇嗔,忽尔把胸一挺,道:“给你摸一下好了!”

她这一挺,不察用手捣住的衣裳往下滑了些许,登时裸出更多地方来,左边的乳儿虽只露了近半,但已能从那冰腻的、饱胀的上半部分大致地估量出全貌。

小许血脈骤贲,猛地口干舌燥,心中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小小的年纪,细细的腰怎么会有这么鼓的胸脯?”

婀妍瞧见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满面通红,立时把衣提到了颈处,将胸脯捂了个严严实实,旋又转过身去,飞快地穿好衣裳。

小玄面红耳赤,鼻息如烧。

“走啦。”女孩娇唤,迳朝巨井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你肩上的伤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小玄跟在后边,好奇心已给勾惹到了极点。

“好吧,告诉你这个秘密吧。”婀妍道:“不知是不是冥冥所赐,我们灵竹族人与生俱来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受了伤能够迅速的自愈,自愈的速度通常是外面常人的数倍。”

“原来如此,难怪了……”小玄恍然道。

“还没说完呢。”婀妍接道:“在我们灵竹族的每一代人当中,一定会出现一个唯一的幸运者,天生便拥有一种奇异灵根,这种灵根的拥有者具备了更加惊人的自愈能力,自愈的速度大概是其他灵竹族人的几倍甚至数十倍。”

“自愈速度是其他灵竹族人的几倍甚至数十倍?”小玄讶道:“这也太过离奇了吧……”

“而这一代灵竹族人当中的这个唯一,恰巧就是我。”婀妍有点骄傲道。

小玄张大了嘴巴,越来越觉得前边的女孩身上藏有太多的神奇秘密,令人渴盼能去探究个明白。

转眼间,两人已奔到了巨井跟前,婀妍立定,从腰间的小囊中取出道黄色的符来,夹于指间。

小玄纵上井栏,周身沐入从井中涌冒出的碧光当中,立感心旷神怡五脏如洗,不禁叫道:“好舒服哇!”

婀妍道:“地界一十九灵脈各有神效,太碧灵脈代表着生机,具生长、复元及繁殖之功,如果你是木行类生灵或修习的是木行系功法,在此修炼更有极大的裨益。”

“如此说来,这个地方最适合给我二师姐受用哩。”小玄边说边朝井底望去,但见碧芒腾涌一片浓绿,问道:“这井有多深?”

“不晓得,只听我族长辈传说,从这里可以通往某个神奇秘境,你想不想下去瞧瞧?”婀妍笑道。

“才没这分闲心呐。”小玄即道。

“那你就快下来,我要封闭掉它了。”婀妍道。

小玄赶忙跳下井栏,见女孩夹符胸前,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在一段颇为冗长的默颂后,婀妍夹符的两根兰指一松,倏见一道黄烟朝上方窜去,眨眼便到了极高之处,猛闻喀啦一响,半空突然出现了块数丈之巨的大石,瞬以雷霆万钧之势坠向井口。

“哗!好厉害的土遁系符,要是小婉在这,定然喜欢死了。”小玄伤感悄叹。

大石直砸井口,孰知这时遽生剧变,蓦见灰影疾掠,从井中闪窜出什么物事来,“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大石有如爆炸般四分五裂,紧接灰影四飞,噩梦般骤在空中膨胀成千百条巨龙大蟒似的东西,张牙舞爪直扑两人。

“千臂老魔!”婀妍失声,飞手探向腰间,拔出解木令朝前疾挥,登见几条巨大灰影拦腰而断,然而身上倏地一紧,腰肢已给一条粗巨物事从后卷住,力道万钧地狠狠一绞,顿给箍得几欲晕厥,几于同时,握刀的手给什么重重一砸,解木令已给强夺而去。

“不!”婀妍面色大变,厉叱声中,身上猛地爆出一团炫目无比的金色焰芒,将紧锁腰间的巨物炸得节节断裂四下飞弹,真气提处,疾朝解木令追去,但是即有数十条如龙似蟒般的巨物不知从何而现,将她重重包围。

另一边的小玄也同时遭遇了袭击,不过情况要比婀妍好上许多,招呼他的只是数条巨物,小玄来不及出鞭,只好东躲西闪游走奔逃。

数条巨物长眼般紧追不放,小玄终将八爪炎龙鞭贯出,大喝一声,把追得最近的一条巨物击得燃烧起来,谁知巨物仍然狂舞,带着火焰差点将他扫中。

小玄飞步旁掠,心正暗惊,忽听婀妍大声喊道:“往你那边去了!快截住!”忙问:“截住什么?”

“解木令!”婀妍叫道,俏容如嗔似怒,手挥衣舞处,一道道秘符以不可思议的祭法及速度疾闪而出,在她周围炸掠出一团团焰火一道道光芒,有的赤艳似火,有的灼亮如电,有的晶莹似水冰,有的斑斓如蝶,五光十色绚丽缤纷。

小玄抬眼望去,果见一条巨物卷着解木令从旁侧飞过,急忙纵身追去,前方立时又有数条巨物加入袭击,将去路重重阻住。

“帮我抢回来!”婀妍又喊,声音凄厉。

小玄心中一凛,转头望去,见女孩眼中满是焦急与企盼,深知事关重大,当下紧紧盯住被夺的解木令,拼尽全力以最快最刁的身法从阻击的条条魔物中穿去。

婀妍的符层出不穷,各种光芒及异象暴风骤雨般在她周围炸亮闪曳,可是包围她的魔物更是无穷无尽,毁灭了一批又现一批,排山倒海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强悍无匹地向中心挤压收缩。

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少,婀妍只觉得肌肤阵阵辣痛,原来已给自己所发的符火符电灼伤,但她犹咬牙争抗,然而敌人显然更加强大,但见光芒越来越亮,范围却越来越窄,旋闻一声嘤咛惨哼,终于完全消失。

婀妍百骸如碎,身上似给无数条巨链绞锁,纹丝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她忽从无数条凌空纵横的魔物当中绝望地瞧见了小玄,原来他就在不远的地方,身上亦给数条魔物绞住,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

“阿玄……”婀妍无力唤道。

小玄面肌一牵,睁开了眼睛。

“你怎样了?”婀妍问。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怪物?”小玄怒骂,尽管气都难喘。

“定是那恶魔!他……他竟藏在这里!”婀妍咬牙切齿。

“婀妍,我没抢着刀子,不知怎么就给捉住了……”小玄抱歉万分道。

婀妍眼中蓦地噙满了泪水,哽咽道:“阿玄哥哥,对不起。”

“什么话啊,是……是我自个要来的。”小玄忙道。

“我以为这魔头不在谷中……以为这次万无一失……所以才……才……”婀妍颤不成声,泪水一涌而出,挂满冰颜。

“没事没事……我再想想办法。”小玄瞧得心疼无比,心念急转。

忽然间,只听一串狞笑响起,有个雄浑沉闷声音似从地狱深处遥遥传来:“还有什么办法……解木令已落我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旋见众魔物一阵伸缩蠕动,两人前方忽然冉冉升起大股青气,当中隐隐有个巨大灰影,灰影突而急速膨胀,撑破了缭绕四周的青气,现出原形本貌来。

小玄定睛瞧去,却是一个巨树模样的魔物,通体斑驳,冠不见边,主干首部赫然生着三颗巨大的类人脑袋,之前所有的魔物似乎都是从它身上伸延而出,有如它的千百条臂膀。

“是何邪物?”小玄又怒又讶。

“本圣乃是上古神木,服常之祖,诞于昆仑宝境,不知历了多少劫数,今已超凡入圣,号千木元圣、千臂元圣,普天神魔皆敬吾惧吾,岂是什么下等邪物?”巨树的一颗脑袋傲声道。

“你这卑鄙无耻的恶魔,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灵树圣木,竟还有脸皮自称神木!”婀妍痛骂。

“造化生息,强存弱亡,此乃运数使然,怪不得本圣。”千臂元圣的另一颗脑袋道,声音与前个截然不同:“小娃娃,你就是灵竹老祖的后人吧?嘿嘿,灵竹一脈委实鲜美,看来本圣的道行又要增加许多了。”

小玄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大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本圣要吞噬掉这最后的灵竹真脈,让她成为本圣不死不灭永存天地的一部分。”千臂元圣的第三颗脑袋森然道。

小玄面无血色,厉声道:“如此肆恶,就不怕有日天诛地灭么!”

千臂元圣的三首放声齐笑,最左之首道:“无数劫前,本圣变臻太乙大罗之境,之后吞噬了万千灵树异木,早已生生不息不死不灭了,再又寻到了这太碧妙境,终日沐浴灵脈之中,如今便是昆仑元始西方佛祖亦奈何不了吾了!”

“吹吧你!也就是个将枯的老树精,活这么久还不知天高地厚!适才跟我们两个小孩打架,都还战了大半天,莫说佛祖,便是来个菩萨娘娘,多半一根手指儿也能抹没了你!”小玄嘲道,只盼能激怒眼前之敌,局面或许还有丝许变数。

孰知千臂元圣不愠不恼,中首脑袋道:“本来本圣还有个唯一的顾忌……”他用魔臂小心翼翼地把出了鞘的解木令送到三首之前,笑道:“没错,就是这不知何人炼造的解木之令,它的奥妙令吾始终迷惑不解,一直是令本圣最最放心不下的可恶东西,或许,天地间只余这把小小的刀子能够威胁到吾的永远存在……哈哈,想不到你们今日竟然将它送上门来了!”

婀妍目似喷火,怒得几将银牙咬碎。

小玄却突一呆,似乎想到了什么。

“好了,现在就让本圣更加强大吧……”千臂元圣的数条魔臂一阵蠕舞,将紧紧绞锁住的婀妍送到了三颗巨首前。

婀妍浑身战栗,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小玄也闭上了眼,面容竟然异样沉静。

“莫要害怕,这是你最好的归宿,你会与本圣融为一体,成为吾万劫不灭天地永存的一部分。”千臂元圣的声音在空中沉沉飘荡,中间的魔首慢慢张嘴,露出了一张青气弥漫深不见底的巨口。

“不要!我不要!杀了我杀了我!”婀妍倏地崩溃般尖叫,娇躯拼命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不远处的小玄突然睁眼,轻声唤道:“亲亲水儿。”骤见一圈绚丽光芒暴起,绞捆住他的数条巨大魔臂立时莫名齐断,小玄朝悬于上方的解木令一望,心念动处,光芒即如流星彩虹般一贯而去,刹那之间已在解木令周围疾绕了一圈,将卷住解木令的魔臂瞬间削断。

“回来!”小玄大喝,一个星火飞溅朝婀妍掠去,与电般贯回的魅影交错了一下,用出现在手中的解木令疾挥数记,将绞锁住婀妍的魔臂全数削断。

千臂元圣这才如梦初醒,怒叱一声,凝停空中的千百条魔臂一齐狂舞起来,暴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直扑两人。

婀妍绝处逢生,惊喜非同小可,但她定力反应皆属极佳,只呆了瞬息便朝小玄大声喊道:“用令攻它脑袋!”身上焰芒重现,登将已经松脱的残断魔臂炸飞出去。

小玄握令疾奔千臂元圣三首,闪耀着绚烂光芒的魅影环护周围,电光石火间削断了七、八条袭至近处的巨大魔臂。

婀妍飞身赶至,指尖紫光一闪,娇躯周围顿时现出四粒紫艳艳的光球来,追随着她的身体环绕飞旋,每一扬臂,便有一粒疾贯而出,呼啸着击向逼近小玄的魔臂。

之前两人与三颗魔首相距不过数丈,呼息之间,便已一前一后飞到了跟前,小玄怒喝挥刀,蓦闻一声震耳欲聋地狂嗥,千臂元圣的中间巨首面上倏地现出一道长长裂缝,大股烟浪状的青气喷射似地从缝内激溅而出,紧接着便在左右两个魔首的诧讶中滑错而分,离体的半边脑袋扯带着大片枝叶朝下坠去。

小玄精神大振,高高地举起解木令,朝千臂元圣左边巨首劈落,又是一声惊天动地地惨號,第二颗魔首瞬亦一分为二,登见大股青气从中怒冲而起,熔浆喷泉般激射向高达数十丈的顶部。

剩下的最后一个魔首惊恐万状,厉嗥声中四周的魔臂有如千百条毒蟒怒龙疾聚过来,但只有最近的十余条及时赶到,却给魅影梦幻般一一削断,就于此刻,随后而至的婀妍双手一扬,绕躯飞旋的四粒紫艳光球齐朝前飞,立将仅存的魔首轰去了一角,岂料魔首只是微微一偏,缺损处竟然匪夷所思地迅速重生,转瞬完整。

小玄骇然,正要再挥手中宝刃,却听婀妍叫道:“把刀给我!”赶忙将解木令遞去。

婀妍接过,咬牙切齿道:“去死吧!”双手掣令,势如九天落瀑般劈下,赫从千臂元圣的最后一颗魔首直剖而下,划过高达数十丈的主干直至根脚处。

一声长长嗥號,千臂元圣的巨大身躯剧抖起来,根部仍在巨井当中,上边主干却倏左右破开,天崩地裂般卡喇喇地朝两边倾去,直至重重地撞挂到两边壁上方止,空中的千百条魔臂垂死挣扎地癫狂了片刻,方才开始一一朝下垂坠。

小玄突然瞧见一团碧亮的物事从千臂元圣的残躯中飞了出来,混在喷发的青气中以极快的速度掠向远方,他心中一动,急忙扬鞭甩去,将之绞住。

那团碧亮立时激跳起来,朝四下拼命冲突,似欲挣扎逃走,但炎龙鞭中炼化了八爪炎龙的八足之髓,最擅擒缚,如何逃脱得了。

小玄将碧亮扯到跟前,心中怦怦直跳:“龙有珠凤有丹,五行精怪多有灵核,这东西多半是千臂恶魔的灵核了!我用骷髅石精的灵核造出了威力惊人的魅影,有了这个,不知又能弄成什么奇妙东西?嘿,千臂恶魔的修为远在骷髅石精之上,想来他的灵核定亦更棒!”

他越想越是兴奋,但怕婀妍有闪失,不敢细看,遂将碧亮收入如意囊内,急从空中飞下,落在僵凝在千臂元圣巨躯前的女孩身边,见她两目发直,双手犹握宝令,指关青白娇躯颤栗,惊道:“怎么了?”

解木令突地坠地,婀妍哇地一声扑入他怀中,放声恸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干掉这恶魔了!”小玄赶忙安慰,抱住女孩轻拍其背。“我报仇了!我为我爷爷我爹我娘还有所有族人报仇了!”婀妍抽着气哭道。

“嗯嗯,他们这下可以含笑九泉了。”小玄轻抚着其发柔声道,这才惊觉怀中女孩原来身上一直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东西。

婀妍从他胸口抬起头来,含泪欢笑。

小玄也笑,望着女孩的欢颜开心无比。

“阿玄哥哥……”婀妍凝眸望他,轻轻道:“谢谢你。”

小玄本想客气两句,但见此刻的女孩犹如雨后梨花,美得梦幻一般,不觉呆了。

“阿玄哥哥。”婀妍羞涩娇唤,然却目不稍瞬,眼睛始终勇敢地迎着男儿的目光,眸子里尽是深深情意。

小玄怦然心跳。

第六回 逍遥郎君

忽然间,上方传来声声怪唳,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十来头血睛赤喙的大鸟从落瀑的大口子里飞了下来。

“好像是那些婴勺哩!”小玄喜道。

“嗯,自己人。”婀妍点头,赶忙拭泪。

“我们在这!”小玄挥臂高呼。

鸟群越飞越低,在空中盘旋了须臾,终似发现了两人,朝他们疾飞下来。

小玄很快就瞧清了骑坐最前面三头大鸟上的三个人,正是紫碧姊妹同早先见过的楚纯。

三个女孩从婴勺背上一跃而下,落在两人身边,碧儿急叫道:“你们怎样了?”

“好好的,毫毛无损。”小玄笑着张臂以示。

“那是……”三个女孩骇然地望着给剖成两半的巨大残躯及遍空垂落的条条蟒般魔臂。

“你们猜猜。”小玄微笑。

“千臂老魔?”楚纯失声。

小玄点头。

“你们干掉他了?你们怎能干掉他?”紫儿樱口圆张。

小玄笑而不答,得意洋洋。

“到底怎么回事,婀妍你快说啊。”碧儿拉扯婀妍。

“他喽,他干掉的。”婀妍瞧着小玄道,脸上神采奕奕,之前的柔弱娇态已无影无踪。

三个女孩齐望小玄,面上具是难以置信之色。

“没啦,彻底干掉这恶魔的一刀是婀妍。”小轩故作谦虚。

“这魔头可是个吞噬了无数神树灵木的上古木精啊……”碧儿喃喃道,望着他的眼神已近乎崇拜。

“喂,你到底有多强啊?”紫儿也凝视着他。

“哼,有人那天还想抢我的东西呢是不是?”小玄翻眼望空。

两个小妖精顿时脸上一红,紫儿撒娇道:“是是是!人家笨,人家蠢,人家自不量力好吧?”

“的确够笨,不过还算笨得有点可爱。”小玄笑嘻嘻道。

“给你脸还真来劲啦!”紫儿娇嗔,做状捶他,脸上却露欢喜之色。

“不是说这魔头出谷了么?”楚纯盯着千臂元圣的巨大残躯道。

“也许早就回来了,也许根本就没离开过,一直都躲在这太碧阴脉中秘密修炼。”婀妍道。

“解木令真能克这老魔头?”楚纯盯着她道。

“嗯,幸好有这宝贝。”婀妍点头。

“难怪一直有这么多人垂涎它。”楚纯叹,接道:“太子那边你可要小心了,也许……”

“他为的不是这个。”婀妍面无表情道。

楚纯轻哼了一声,道:“反正我瞧他……”

婀妍忽截住问:“外边如何?”

楚纯道:“战斗很激烈,巨竹堡的防御能力果然惊人,不过我方兵力远超,现已击破数处。那奉天侯二公子好生神勇,身上挂了好几道彩还直往前冲,眼下杀到了堡心,我过来时,见他正给一群恐怖之足绊住。”

小玄登时心头一紧,问道:“程将军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楚纯道:“不晓得,虽然身上流了好多血,但他勇猛依旧,估计无甚大碍。”

“受了伤还硬拼?恐怖之足好厉害的!”小玄大为紧张。

旁边四女皆感奇怪,殊不知此人已把程石亦当成了他未来的舅子。

“我现在就封闭掉这太碧阴脉,堡中防御即会大大减弱。”婀妍道,从腰畔的小囊里又摸出道土黄色法符来。

小玄心里着忙,道:“这里没敌人了,我去外边帮忙吧。”

“什么?”婀妍怔了一下,道:“等我封闭了这里再一块出去。”

“万一这二舅子有甚闪失,日后如何同水儿交代?”小玄越想越待不住,遂对紫碧姊妹道:“你们在这里照应婀妍,我去帮程将军。”话音未落,人已纵身飞起,风般掠向瀑布。

“急什么?我一下子就好了!”婀妍跺足喊道。

但小玄已远,贴着瀑布朝上飞去。

“他认识那奉天侯二公子是么?这般着紧的。”紫儿问。

婀妍摇头。

************

小玄贴瀑飞升,转眼已出了顶上的巨口,正不知该往哪去,忽听声声怪唳,后边有人呼道:“等等我!”回头望去,却是楚纯驾驭着十余头婴勺赶来。

“姊姊?”小玄凌空顿住。

“你要去寻那程将军是么?”楚纯问。

“嗯。”小玄应。

“你知道他在哪里?”楚纯又问。

小玄摇头。

“上来,我带你去。”楚纯在婴勺背上挪开身子,拍拍旁边空出的位子。

小玄赶忙飞上婴勺,喜道:“多谢姊姊。”

楚纯御禽前飞,忽从袖里摸出一物,竟是婀妍的解木令,道:“拿着。”

“啊?”小玄一怔:“它怎会在你这里?”

“婀妍要我带给你的,拿去啊。”楚纯道。

小玄接住,望令发呆。

“不简单么,竟能让婀妍将这宝贝放心地交给你。”楚纯笑道。

“这个……这堡中到处都是木行系精怪及机关,她想让这宝贝帮我。”小玄支吾道。

“知道啦,又没要你解释。”楚纯望着前方,笑容暧昧。

小玄满面发烧。

“据我所知,这把小刀婀妍还从来没有借给别人过哩。”楚纯睨了他一眼。

小玄心中一阵荡漾,脑海里尽是婀妍的娇颜笑靥。

“对了,你到底叫啥名字?紫儿她们怎么唤你做小白?”楚纯忽问。

“小白?”小玄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含糊应道:“小白是我的小名。”

楚纯哦了一声,忽闻杀声遥遥传来,鸟群转过一片悬空楼阁,猛见前方的拱桥之上刀光剑影枪戟如林,小玄凝目望去,却是数百精怪给二、三十只恐怖之足堵在桥上厮杀,精怪前部还显眼地混杂着数十只青白色石狮,心知他的未来舅子就在这里,当即从婴勺上立起,气随意动凌空飞出,直掠拱桥。

桥上战况激烈,精怪的数量虽众,但会飞行的却只少数,无法全部杀上拱桥,而那些恐怖之足犀利异常,数十根长长的钩般利足轮番搭出,不是将精怪一扫击飞就是狠狠地钉在地上。

小玄飞至近处,很快就在数十只石狮当中瞧见了程石亦,只见他一骑当先,挥舞着一柄钉齿泛耀着青芒的狼牙禁止朝前猛冲,虽已浑身染血,然却无比神勇,忽同一只恐怖之足硬碰硬地对撼起来,一个霹雳抡砸,竟将比他高巨数倍的恐怖之足迫退了数步。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只石狮突给数根恐怖之足的长足洞穿身躯,高高地挑上半空,再远远地抛甩出去,飞出桥身坠下深渊。

程石亦大怒,狼牙棒上的青芒突地如焰爆窜,数下狠砸,赫将面前的恐怖之足揪下半边脑袋来,但身上战甲也给割划了数道,鲜血登从破裂处直涌出来。

小玄急飞过去,尚在空中,火龙已从袖中旋出,赤焰贯处,顿时把几只阻挡在程石亦前方的恐怖之足扯带东倒西歪,程石亦趁势前冲,大喝声中,将一只失去平衡的恐怖之足扫出桥去。

“将军且退,这里交给我好了!”小玄大叫,足点桥栏,臂挥袖舞处,炎龙鞭犹如火龙四窜,冲得恐怖之足乱成一团,倏地疾绞,赫将一只比马车还巨的恐怖之足卷上了半空,顿时引得后边数百精怪惊呼喝彩。

“好身手!”程石亦喝叫,不觉精神大振,棒上青芒越发炽亮,驱御石狮奋勇直前,岂有半点退意。

“将军请退,你身上又受伤了!”小玄又叫,鞭扬处,把一只恐怖之足硬生生地扯出了桥身。

“这点小伤算啥?冲!”程石亦虎吼,神威凛凛地大喝一声,人与胯下石狮齐纵半空,巨棒雷霆劈落,登将一只恐怖之足砸得肢折背裂趴跌桥上。

“厉害!”小玄暗暗喝彩,心知程石亦此时必不肯退,当下不再多言,遂与之并肩齐进,他功力已非从前,而程石亦勇猛胜虎,两人翻江倒海般将恐怖之足杀得七零八落,后边的精怪也趁势掩上,局面登呈一面倒之势。

眼见就要冲过拱桥,忽闻一声狞笑,有人傲声道:“看来真要老夫亲自出手了!”

小玄举目望去,见对面桥头立有一人,阔面白髯目历如电,左手持一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扯铃,右手掣一杆长枪,正是头次入谷时遇见过的毛总管。“这些机关好像就是由这老儿控制的,我们冲过去拿他!”程石亦朝小玄低声道。

“毛苦!”小玄历喝:“当日偷袭巨竹堡的就有你一个是不是?”

“没错,灵竹族人的味道真是鲜美极了!”毛苦咂舌狞笑,左手将将铃收悬腰中,右手将枪重重一插,钉在地上。

小玄大怒,倏地纵身而起,抛下剩下的数只恐怖之足直扑过去。

“全都去死吧!”毛苦大喝,身上衣甲蓦碎,身躯突然匪夷所思地暴涨起来,肩首上现出三个斑驳怪首,数十条巨蟒般的魔臂从两边飞窜而出,旁边的一只恐怖之足赫给鞭飞。

“原来也是个服常魔精!”小玄喝道。

毛苦的本形当然远不如千臂元圣,但亦高达五、六丈之巨,立在桥头无比骇人,数百精怪顿给摄住,就连程石亦也刹住了冲势。

空中的小玄却是面无惧色,依旧势如流星般直掠过去。

“小心!”后边的楚纯及程石亦齐呼。

毛苦三首仰空,舞动周围的数十条巨大魔臂突然暴起,洪流般齐朝小玄击去。

小玄右臂交错挥击,蓦见火龙纵横热力激荡,大片大片的火焰铺天盖地徐徐罩落,染映得四下红赤一片,声势骇人,正是本门鞭法杀招“天火焚原”。

这时,数十魔臂已击到跟前,孰知触着火焰,竟给尽数震飞,有的还一爆而燃,毛苦暗惊,怒舞众臂,正要再击,猛见火焰之中,碧芒倏闪,一把小小的刀子现于面前。

“解木!”毛苦大惊而嗥,巨躯朝后退去,狂舞群臂死命封锁,但触碧芒便即断开,顺而一僵,右边之首已离颈飞去。

小玄的身影出现在巨木跟前,左手疾挥,毛苦剩下的两首登成数块,小玄反转刀刃一剖而下,解木骤化碧虹贯落,自毛苦本形的颈处直划根际。

众魔臂一阵疯狂甩舞,纷纷从空垂坠。

小玄冷冷收刀,将解木还回鞘中,眼前的巨大树木倏地从中裂开,卡喇喇倒向两边。

四下寂静无声,小玄长鞭一卷,把毛苦身上的碧色摇铃摘了过来。

直至此刻,喝彩与欢呼才从数百精怪的口中震天动地的爆发出来。

************

“恭喜宫主手刃仇人,夺回宝谷!”

在巨竹堡的极高处,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堂中,数十妖王精首举盏高呼。

“多谢诸位鼎力之助,今日不醉不散,饮!”婀妍双手捧杯,欢爽地一饮而尽。

“干!”众妖王精首仰首齐饮,笑声一片热闹非常。

小玄给婀妍安排在同席,自也把盏欢饮,大声赞道:“好酒!好酒!想不到巨竹谷中竟有这么好的酒!”

“巨竹谷的好东西可多着呢。”婀妍笑盈盈地为他斟酒,倒了满满一杯。

“真是好地方!好地方!”小玄脖子一仰,又干了一杯。

“那……”婀妍继续为他倒酒,睨了他一眼道:“你想不想在这里待久一点?”

“好啊,你若不赶,我就不走了。”小玄道,他正愁没地方去呢。

“真的?”婀妍满面喜色,道:“你不是喜欢机关术吗?你留下来,我让你见识我谷中的神奇工艺。”

“这个最妙!”小玄大喜,忽然想起了什么,口中默念禁制,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把碧色摇铃,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拘木令!”婀妍惊喜轻呼。

“从那个毛苦身上拿到的,原来他也是个服常木精。”小玄道。

“我家的三件宝物终于齐聚了……”婀妍捧铃于胸,不知想到了什么,悲喜交加泫然欲泣。

小玄见她眼圈红了,赶忙劝慰:“喂喂,这会该高兴才对吧?”

“我是高兴哟。”婀妍感激的望着他,哽声道:“阿玄哥哥,你真好……”

“那你要如何谢我啊?”小玄开心道。

“你想……”婀妍冰颊忽晕,轻轻道:“你想要我怎样报答你?”

“嗯……”小玄沉吟。

婀妍轻咬樱唇,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小玄有点不好意思地瞧瞧她,眼睛贼忒忒的。

婀妍双腮越来越红,忽地不耐烦起来:“不说拉倒!没有啦。”

“等等!等等!”小玄急道:“送我两只恐怖之足和一只螳螂工匠可好?”

女孩错愕,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倏似恼了:“好啊!一言为定!”

“不乐意就算了。”小玄不痛快道:“那就只送一只恐怖之足行了,这可是你答应过的。”

“白痴!”婀妍咕哝低骂,咬牙切齿。

“小气包!”小玄肚里嘀咕,愤然灌下一大杯酒。

这时忽有人走到席前,举杯道:“小兄弟,本王敬你一杯!”

小玄抬眼瞧去,见来者竟是绝影大王,赶忙站起,捧杯道:“多谢多谢,干!干!”

两人一气干了,绝影大王道:“不知兄弟大名?”

“我叫崔小……小白。”小玄迟疑道,心忖到处有人在追捕自己,眼下还是小心点为妙。

旁边的婀妍瞧了瞧他。

绝影大王道:“兄弟身手惊人,今日桥上一招破敌,真真叫人瞧得痛快,不知兄弟仙居何处?是何门派的高徒?”

“我……我远居海外,师门是……”小玄眼珠子一转,道:“小弟是逍遥派的。”

这逍遥派当然是个胡诌,出处便是他从小待到大的逍遥峰了。

“逍遥派?”绝影大王皱眉道:“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这门派啊……”

“小小门派,又远在海外,不为人知无甚奇怪。”小玄笑言搪塞。

绝影大王突道:“啊!想起来了,东海有个逍遥门,感情兄弟说的是乃是这个?”

“正是!正是!”小玄眨眼道:“小弟就是逍遥门人。”

旁边的婀妍愕然,欲言又止。

“这么一说本王就想起来了!”绝影大王道:“逍遥门人素来逍遥海外行踪隐秘,但其少门主逍遥郎君这两年偶现中土,做下数桩了不得的大事,人传其俊美风流身手了得,所使兵器也是一条长索,莫非……就是兄弟?”

小玄怔了怔,含糊笑道:“这个……小弟的兵器乃是长鞭。”

绝影大王笑道:“传言有点偏误实属正常,兄弟你大可不必在哥哥面前打马虎眼。”

小玄心想若是否认,恐怕又得费劲解释,说不定还会露出马脚,于是打着哈哈笑道:“大王好眼力!好眼力!”

“原来是逍遥郎君!”绝影大王放声大笑,道:“好!好!难怪如此了得!咱兄弟当再干上一杯!”

两人又干一杯,绝影大王这才去了,走前还偷偷地扫了婀妍一眼,面上笑容颇为古怪。

婀妍俏脸涨红,突朝小玄低啐道:“你胡说些什么呀!”

“咋了?”小玄怔道。

“你到底叫崔小玄还是崔小白?”婀妍瞪着他道。

“我……”小玄支吾,心中迟疑是否把顾虑如实相告。

“我问你。”婀妍生气道:“你是不是怕传到外边,给别人知去你在跟我们这些妖怪一起鬼混?”

“没有没有。”小玄赶忙摇头。

“你乃堂堂正正的仙家弟子,害怕这个也无甚奇怪,可你什么门派不好说,却偏偏去冒充那……那逍遥门的!”婀妍道。

“逍遥门怎么了?”小玄云里雾里。

“你知不知道那逍遥门是个什么样的龌龊混蛋门派?”婀妍恼火道。

“旁门左道是么?我乱编的嘛,谁知道还真有这个门派。”小玄无限委屈道。

婀妍正要再说,忽然又有人至,却是程石亦捧杯过来,朗声朝小玄道:“兄弟少年英雄,程某敬上一杯。”

小玄急忙立起,惶恐道:“不敢当不敢当,将军神勇无双,才是真正的大豪杰!大英雄!”

程石亦微笑举杯,道:“干!”

两人干了,程石亦转对婀妍道:“少谷主麾下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真是令人无比羡慕。”

婀妍微笑道:“将军客气,若说人才,小女子又怎比得上奉天侯程大元帅呢。”

程石亦道:“此间战事已毕,在下明早就回云州,还望少谷主莫忘前诺。”

“这个一定,小女子等会就去安排,部分物资明早就可交付将军带走,剩下部分,待我安顿好这边,到时一并送往云州。”婀妍道。

“多谢少谷主!”程石亦大喜,深深一揖,辞谢而去。

小玄心中不舍,有心要跟这未来舅子多亲近几句,倒满杯酒便要前去回敬,谁知又有人来,却是拔山大王与啄日大王两个。

“这才听绝影说,原来兄弟就是大名鼎鼎的逍遥郎君,久仰久仰!”啄日大王大声道。

“幸会幸会!”小玄忙应。

“干!”“干了!”两个妖王齐举酒杯。

三人干了一杯。

“久慕少门主风流美名,早就渴盼一会,不想今日终于如愿,真是高兴哇!”拔山大王道。

“少门主,吾等虽是山野粗人,可也喜那丹鼎之术采补之道,大家都是同好,今日定要好好切磋切磋!”啄日大王笑得十分猥琐。

小玄目瞪口呆,这才明白婀妍为何着恼。

“本王听闻,少门主起行坐卧,身边必定花团锦簇,而且个个都是绝色,今儿怎么不见半个啊?”拔山大王笑眯眯道。

“这个……此次来得匆忙……所以……”小玄吞吞吐吐,猛地瞥见旁边婀妍凶巴巴的目光,不禁吓了一跳,岂敢再瞎掰下去。

“啊……明白了!明白了!”两个妖王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望着他与婀妍。

婀妍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啄日大王笑道:“少门主果然了得,我们宫主对别个男人可是从来……”

婀妍柳眉一竖,就要发作。

啄日大王心中一惊,赶忙闭口,拔山大王忽然亲热地揽住小玄的肩膀,道:“少门主移步,到我们席上喝几杯如何?”

“好啊!”小玄最高兴喝酒,又见婀妍脸色不好,忙同两个妖王开溜。

到了两个妖王席上,三人又干了数杯,啄日大王突压低声道:“听人传言,这两年辟邪宫无暇仙子、紫烟岛玉露娘娘及西海龙九公主的失踪,都与兄弟你有点干系,不知是真是假?”

小玄大惊,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弟从未见过这几人!”

啄日大王嘿嘿一笑,称呼越来越亲热:“老弟不必紧张,哥哥是什么人,岂会对这种事大惊小怪?”

“兄弟你能做成这几桩事,正说明本事了得!那几个娘儿俱是男人垂涎的倾城颜色,如此艳福,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哩!”拔山大王亦道。

小玄冷汗涔涔。

“听人传,那无暇仙子同玉露娘娘所修皆属清净丹法,元阴极纯,而且从未走漏过,不知是否真的如此?”拔山大王秽笑道。

啄日大王跟着道:“好多人传,那龙九公主身藏宝器,乃是个绝佳炉鼎,老弟一定快活透顶了吧?”

小玄头皮发麻,张口结舌。

啄日大王眉头微皱道:“我们又不是那什么天道阁、辟邪宫的伪君子,难道少门主还提防我们么?”

小玄见两个妖王有些不悦地盯着自己,忙笑道:“此处不是说……说这些的地方吧?”

两个妖王即时会意,啄日大王哈哈大笑道:“亦是!亦是!那就请少门主日后光临敝处,咱们兄弟好好切磋切磋。”

“我们那里虽是荒郊野外,不过也收藏了数只奇巧炉鼎,还望少门主到时帮忙相鉴,不吝赐教。”拔山大王道。

“好说,好说,如有机会,小弟定到仙府叨扰。”小玄笑应。

“喝酒,干!干!”两个妖王又再举杯。

小玄悄悄松了口气,同两个妖王又干了数杯,这才寻个借口溜回婀妍席上。

“那两个东西鬼鬼祟祟地拉你过去干嘛?”婀妍瞪眼道。

小玄哪敢实言相告,笑道:“不就喝喝酒吹吹牛么。”

婀妍怀疑地盯着他,忽见有个女侍卫匆匆行来,席前跪下,低声道:“禀宫主,元一太子到了。”

“他?”婀妍一怔,面色微变道:“他来做什么!”

第七回 醉挑妖姝

“太子说,他带来了一份大礼,要为宫主贺喜。”女侍卫道。

“不要!叫他走!”婀妍脸色一沉。

女侍卫面露怯色,吞吞吐吐道:“太子带了好多人,外边恐怕拦不住。”

婀妍腾地立起,眉间怒色隐现,道:“带我去见他!”

“有甚不妥么?”小玄急亦立起,道:“我陪你去。”

“不要,你就在这!”婀妍即道。

“这元一太子是什么人?”小玄心中惊疑。

“一个叫人讨厌的的无赖罢了,没事,我赶走他就回来。”婀妍调转轻松,笑道:“你喜欢喝酒,今晚正好喝个够。”

“婀妍……”小玄还是放心不下。

“诸位!”婀妍突然提高了声音,语调虽柔,却一下子传到了大堂的每个角落。

喧闹无比的大堂很快便静了下来,众妖王精首皆转头过来,望向这边。

“婀妍今日夺回家园报得大仇,全仗大家倾力相助。想必大家皆知千臂老魔已经伏诛,现在就让我来告诉大家,手刃那恶魔的便是……”婀妍顿了一下,手示小玄道:“我身边这位——崔小白崔小侠!”

大堂中登时惊赞四起,无数目光齐聚小玄脸上。

婀妍继道:“这位恩人,婀妍本该敬酒千盅,但因酒量浅薄,委实难以办到。现在本宫便烦劳诸位代我敬他,今宵彼此欢畅一醉方休可好?”

“好!”“这个容易!”“瞧我的!”堂上哄声而应,笑声一片,立时有许多妖王精首捧杯上前,来敬小玄。

小玄赶紧举杯还礼,忙乱间见婀妍朝外走去,然而此际已给人群包围,心中虽然担忧,但也无可奈何了。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除了之前的绝影、拔山、啄日三个大妖王,金甲大师、楚纯、步盗翼、藏千刺、离九命及采缤纷这些大头目亦都先后相敬,小玄酒量虽好,但也有些招架不住,然却十分开怀,只觉眼前情形异样亲切,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在千翠山与众妖厮混的快活时光。

“要是无霸、飞天、闹海他们也在这里就好了,那今晚定更快活啦!”他心中暗欢,悄自唏嘘。

在数十妖王精首的轮番进攻下,小玄终于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撑倚席上,此时大堂中也已醉倒了一片,敬酒的人渐渐稀去。

小玄稍得喘息,正在昏昏欲睡,面前忽然现出两张鲜媚俏丽的脸儿,他吊着眼望了半天,才认出是紫儿和碧儿这两只小妖精。

“小白哥哥,人家也要敬你一杯。”碧儿娇声道。

“趁火打劫啊是不是?”小玄抄起酒杯,大着舌头道:“来呀,瞧瞧谁……谁先倒下!”

“原来你喝醉的时候这么可爱的。”紫儿笑嘻嘻在他脸上拧了一下。

“喂喂,给我放端庄重点!”小玄嚷嚷道。

“嘿,原来小白哥哥就是那个声名狼藉的逍遥郎君啊?哄得人家好苦!”紫儿笑靥如花,窈窕娇躯朝他直挨过来。

小玄虽已大醉,心头却仍余一丝清明,不由慌张四望,低喝道:“坐好去!”

“婀妍不在啦。”另一边的碧儿娇声道,也挪身向前,亲亲热热地搂抱住了他的一条臂膀。

“别疯!这里人多。”小玄惊慌抽手。

“那我们到人少的地方去好不好?”紫儿笑嘻嘻道。

“慌张个啥?现在又没几个清醒地。”碧儿亦道。

“要喝酒就好好喝!都给我坐好好的!”小玄恼道,不知为何,心底还真怕婀妍突然回来瞧见什么。

谁知两只小妖精却是不依不饶,仍旧棉花糖般粘缠上来。

“都把人家睡了还想扮正人君子?没门!”紫儿娇嗔。

“那晚你怎么不叫人家坐好啊?那晚你怎么把人家弄得喘不过气来啊?”碧儿轻哼。

小玄头大如斗,软下声道:“莫要闹了好不好?”

“好啊,那你答应人家。”紫儿娇声道。

“答应什么?”小玄问。

“等会儿来找我们。”紫儿咬着他的耳朵道:“过会儿到雨梦台来找人家。”

“这么晚去……去那干嘛?黑咕隆咚的看不见路。”小玄推托。

“不用看路,你只朝上飞,反正就在最高的地方。”紫儿道。

“今晚喝好多,睏死了,要不明儿再说?”小玄道。

“不行!”紫儿斩钉截铁道:“一定要来!就要今晚!”

“我们要报仇哩。”碧儿舐唇娇语,眸子里水汪汪的。

“报仇?”小玄一怔。

“嗯,人家要报那晚的无数箭之仇!”碧儿轻喘道。小玄登时面烧耳烫,心头剧跳。

“倘若不来,明儿我们就去告诉婀妍,说你睡过人家了。”碧儿轻轻道。

“好好好,我去我去。”小玄立马投降,终于知晓,原来这世上有些女人是沾惹不得的。

“少门主,小神敬您一杯。”又有人过来敬酒,这回却是谷中的土地乔三。

两只小妖精这才放过小玄,嘻嘻哈哈地去了。

“这是哪里?”

小玄晕乎乎地站在一片茂密竹林前,心中纳闷:“明明一直朝上飞,怎么不见雨梦台?”

此处极高,除了面前的竹林,余处无遮无挡,这时一阵微寒的夜风吹来,小玄肚子里的酒顿时大闹起来,忽地头重脚轻一跤倒地,所幸地上满是绿草,软软的如茵似毯,非但丁点不痛,反觉无比舒服。

他浑身乏力,也就懒得爬起,干脆躺在地上呆望月亮,一时无数往事自心头涌起,不觉感慨万千,想着也是这个幽谷,也是遍处绿竹,然而伊人却已不在身旁,突而放声高歌:“高山青,涧水蓝,千翠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千翠山的少年壮如山呐……啊啊啊……高山长青,涧水长蓝,姑娘和那少年是永不分呀,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喂!”忽闻有人叫道:“你怎么躺在这里鬼叫?”

小玄抬眼,见紫儿碧儿两只小妖精不知何时跪在身旁,便道:“雨梦台不见啦。”

“什么不见了,就在林子那边呀。”紫儿没好气道。

小玄仔细一听,果闻远处隐隐有水声,嘿嘿笑道:“那就过去。”

他正要爬起,却给紫儿按住,低声道:“不去了,这儿也不错。”

“一身都是汗,我要去游水!”小玄嚷嚷道。

“待会再去,反正还要再出汗的……”紫儿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会出很多很多汗的……”

小玄心跳猝剧。

碧儿从另一边挨了上来,软软地抱住他道:“你这坏蛋!原来就是个採花大淫贼,无怪那夜差点就给你玩死了!”

“我不是,其实……”小玄道。

“还想哄人,这回谁还上你的当!”碧儿凑首过来,润泽的嫩唇贴着他的耳廓缓缓游走,呢哝道:“今晚人家定要好好报仇……”

小玄缩了缩耳,一阵口干舌燥。

紫儿也开始在另一边吻他亲他,轻轻娇喘。

“不行,我们不能再……再那样了……”小玄心中忐忑。

“为什么那晚就行?嗯?”碧儿在他颈里深深地舔了一下。

“那晚都喝多了嘛,要不怎会……会……”小玄支吾道。

“后来不是清醒了么?小淫贼。”紫儿一只手从他襟口溜了进去,道:“放心好啦,我们不会告诉婀妍的。”

“告诉她就告诉她,又有什么好怕?”小玄故作轻松,哼了一声。

碧儿笑嘻嘻道:“只怕有人要给阉了,我还从没见过婀妍对谁这么好过。”

小玄一呆,就要站起。

“干嘛啦?”碧儿娇嗔,同紫儿一齐将他紧紧按住。

“不知她回去没有?”小玄道。

“早回去了,睡觉去了!”碧儿不满道,与姐姐眨眨眼,一把将他按躺下去,之后蛇游蝉附,一左一右趴踞其上。

“别闹!”小玄心中挣扎,寻借口道:“我睏了,我要睡了!”

“那你睡啊,这里风凉凉草软软的多舒服呀。”碧儿笑道:“总之你睡你的,我们玩我们的。”

“乖,要不明儿我们真的去告诉婀妍喽。”紫儿娇声道,软滑的手儿在他衣内四下游走,乖巧知趣地撩逗这各处(禁止)。

碧儿则在小玄颈里亲亲舔舔,忽地剥开他的衣襟,移首下去,用湿湿嫩嫩的舌儿唇儿舔吮起(禁止)来。

小玄浑身发热,肚子里的酒脑更凶,脑瓜里如灌浆糊。

两只小妖精越耍越起劲,这个扯那个掀,不一会儿已把男儿的衣裤剥了个半光。

酒一喝多,人便迟钝,小玄肤上微微发木,与两个女孩的柔滑罗裳及娇嫩肌肤一触,却是意外美妙。

“咦?好像肿起来啦。”碧儿忽地轻笑,扭头朝下望去。

“嗯,顶我腿上了。”紫儿也笑。

“我们去收拾它去!”碧儿拨了下舌儿。

两个边说边笑往下挪去,小玄蓦感底下一紧,(禁止)已给隔裤捉住,不知是谁在用指儿轻轻揉捏,无比舒服。

“一碰就硬了。”紫儿的声音。

“搭起个小帐篷啦。”碧儿笑。

“嘻,还在继续涨哩。”紫儿道。

“拿出来。”紫儿微微娇喘。

小玄只觉下边一凉,裤子已给扒低,接着(禁止)一暖,又再给人用手握住,这回无遮无挡,女孩指掌的细腻及滑嫩丝缕无遗地传上心头。

“噢!又大了,一下子就这么吓人。”紫儿低呼。

“样子好凶啊。”碧儿舌儿舔唇。

两只妖精在底下嘀嘀咕咕,春情荡漾。

“那就别去惹它!”小玄哼哼叫道,心猿意马。

“你凶什么凶!我叫你凶!”紫儿盯着(禁止)轻喝,勾起葱指倏朝大脑瓜上轻轻地弹了一记。

“啊!”小玄惨呼,几要蹦起。

“大坏蛋,就是你就是你!上回欺负人,今儿瞧我怎么收拾你!”碧儿凶巴巴道。

“疯什么!”小玄怒嚷,猛感棒头一紧,蓦地刮痛起来,却是碧儿用牙齿轻咬,只觉痛楚中夹着丝丝酥麻,倒是异样刺激,不由低低一哼,闷如喉底挤出。

两只小妖嘻嘻娇笑,紫儿道:“好惹人的声音,咱们让他叫大声点。”

碧儿会意,两个凑首向前,一齐吐出了舌儿……

小玄只觉两条如蛇似鱼的湿腻嫩物搭上了自己的(禁止),上下缠绕,左右梭窜,时而挑舐时而打转,不由美得浑身绷紧。

他苦苦哑忍,忽听碧儿道:“他不肯出声了哩。”

紫儿轻哼:“我就不信,咱们夹攻他!”说到“夹”字拉得老长。

“那样?”碧儿笑应。

“嗯。”紫儿眨眼。

小玄立时明白了这“夹”字的含义,原来姐妹俩收了舌,改用四瓣红润软嫩的唇儿夹贴住(禁止)上下搓摩来回吮吸,他和曾尝过这种滋味,只美得拳头紧握,大口大口地喘气。

两只小妖精夹抵着(禁止)来回挲吮,唇舌间的津液很快就把整根(禁止)涂抹得油滑光亮,但见其首巨如鸭蛋,绷涨得殷红如血晶莹似玉,其身却是怒龙盘绕狰狞可怖,惹得姐妹俩心儿颤颤,乍酥乍悸。

“姐……”碧儿饧着眼儿娇声道:“我好想了。”

紫儿极低声道:“莫急,免得又要吃亏。”声音提高:“他不肯叫,咱们便越要他叫!阿碧我们换个样儿。”

“谁下边?”碧儿问。

“我,待会儿换。”紫儿道。

姐妹俩异样默契,小玄腿给一抬一推,两边分开,腿心忽感发丝轻撩,股心突地一烫,已给什么东西点住,然后挑挑抵抵,时拨时扫,偶还堵住眼口活泼泼地往里拱钻。

“唔!”小玄失声,很快就感觉出逗弄自己股心的是何物,心头一震,撑起上身,果见紫儿伏跪在自个腿间,脸埋深处,后边高高地翘着曲线玲珑的俏臀,景象极是(禁止)撩人,颤声道:“那……那里不干净!”

紫儿犹如不闻,两臂紧紧攀抱住男儿欲要收合的腿,舌儿益发刁钻顽皮。

小玄张口结舌,通体若僵。

碧儿笑靥狐媚地趴凑上前,花唇启处,吐出嫩腻丁香,娇颤颤地送到他唇前,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渴求与诱惑。

小玄张口,情不自禁与之吻吮。

碧儿舌儿如鱼游窜,在他口内四处嬉戏逗弄,时而拨扫,时而搅拌,时而纠缠,还悄哺香津。

小玄色授魂与,抬臂勾搂。

岂知碧儿却收舌而去,一手将他推到下去,笑盈盈道:“今晚,你就好好受用吧。”言罢唇移男儿颈间,在喉结上轻轻地沾了下,之后一行行地吻落下去,过乳,过脐,故意粘粘濡濡地诞下道道湿痕,直至朝天怒指的巨棒,舌儿细细舔濡了一阵,方才张开小小樱口,有些艰难地将巨硕头部缓缓吞裹进去……

小玄仰头,百脉愤张。

碧儿吞吞吐吐,又极力纵深,怎奈男儿委实长巨,樱唇最多也只能覆及半截多点。

但这已足以令小玄神魂颠倒,巨硕的前端一直抵到了水嫩如脂的喉蒂。

碧儿挨没多久,喉中便痉挛起来,赶忙缩首后退,眼泪都溢了出来,却仍不肯罢休,改成打横套弄,双手捧握着巨棒刷牙般在内颊与贝齿间来回突刺。

这时,底下的碧儿也变了花样,竟然嘬起唇儿吸吮股心,由轻渐重,半点也不畏脏秽。

各种滋味纷至沓来,小玄浑身皆痹魂魄欲融,盯着碧儿一鼓一陷得嫣红腮帮,倏地坐起,将之揽抱上来,探手在她胸前猛搓狠揉一阵,又扒开襟口,扯下内里的葱绿抹胸,俯下头去,霸道地含住了娇翘峰际的小樱桃儿。

碧儿轻呼,抱住男儿的头咯咯娇笑,腻声道:“小白哥哥,觉得我们好不好?”

小玄不应,专心致志地舔舐咂吮。

碧儿难耐而吟,娇躯拧扭,喘着气儿又道:“喜欢我们这样么?”

小玄仍然没应,突一掌(禁止)女孩腰内,贴着软绵绵的嫩腹朝下钻去。

碧儿嘤咛,腰肢骤紧,却仍努力说话:“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天天这么伺候你,不,还有更多。”

小玄一阵迟疑。

因为姿势改变,底下的紫儿已够不着原来的地方,遂游觅而上,接替了碧儿原来的位置,用口含住了怒昂在男儿胯间的巨棒。

小玄爽得直抽气儿,指尖穿过一片柔如燕草的毛发,触着泡滑如酪的浆汁,他屏住呼吸,并指揉入。

碧儿咬唇,双眸水汪汪地凝视着小玄。

小玄贪婪拨撩,勾勒着两瓣肥唇内的滴滴嫩腻条条缝隙,索寻个不休。

碧儿燥热难忍地推开一边衣襟,如酥香肩滑了出来,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雪白。

小玄这才注意到她今晚的穿着,只见上边是件软软细罗做成的窄袖银裉衫儿,内里葱绿抹胸,底下一条湖水百榴裙,一条芙蓉薄纱裤,两脚蹬着双尖尖窄窄的杏色绣鞋,异样清丽怡人,同此前的妖冶印象大不相同,心头酥融,动作愈肆,嬉戏花底的手指倏地挖入,深深地陷没在湿热的嫩脂之中。

“啊!”碧儿颤呼,勾臂搂住男儿肩头,美目眯了又睁,始终望着他的媚眼,仿佛留恋不舍,仿佛想要弄明白什么。

小玄忽然受不了女孩的注视,猛地跪起,将其摁在地上。

“唔……”底下的紫儿闷哼而起,嘴角挂着一缕涎沫,手捂雪颈嗔道“也不说一声,捅入喉咙里了!”

小玄也哼,却是爽美无比,见女孩云鬓微乱,蛾眉轻蹙,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味道,索性一把揽过,按放在碧儿旁边。

“小淫贼,你到底先要哪个?”碧儿不满地娇嗔,松脱的裙裤滑至臀下,里边竟无小衣,露出一痕迷人雪脯,底下的乌黑毛发跑出一小角来。

“要你!”小玄闷喝,将她裙裤扒到膝下,捉起小腿全部摘了,然后欺身而上,稍微挪凑,便已经着娇嫩,巨硕的龟首挤入半粒,顿给蜜汁浸得温热滑溜。

碧儿轻哼,蛤口辣辣生麻,心却颤颤酥美,喘息道:“快,人家好湿了。”

小玄哪里挨得住她这般撩惹,猛地腰杆一挺,将臀一送,硬如铁铸的巨杵登时破门而入,深深地陷没娇嫩之中。

“呀!”碧儿失声尖呼,蛮腰有如虾般弓起,娇颤颤哼道:“头一下……头一下就……就顶着人家心子……”小玄一击即退,复再如虹贯入,一上来便是大刀阔斧。

“啊!啊!捅到最里边去了!啊!要坏了!要漏了!”碧儿浪啼连连,一直极力绷拱着娇躯,细细腰肢似欲折断,底下蜜如泉出,粘粘腻腻地涂抹了男儿一腹。

别个女孩哪有这种叫法?小玄周身欲焚,猛冲狂刺势如雷霆,把连连退缩的碧儿杀得窝成一团,他倾躯欺上,顺势将女孩的两条腿儿朝前推去,紧紧地压在乳侧,弄成蛙儿形状,很快便发现这样更易发力,更加痛快,而底下的女孩也因这秽荡的姿势变得更加惹人。

一旁的紫儿瞧得眼热,爬起来纠缠男儿,绽启滟滟红唇,在他胸前臂上四处舔舐逗弄。

“就……就是这样……啊……小白哥哥……好喜欢你这样……再……再弄我……啊……”碧儿娇呼不住,在底下拆腰抛臀,勉力迎凑。

小玄从她打开的双腿望落,只见蛤口两片贝肉给撑得细薄晶亮,滴滴似融的粉嫩美肉随着抽送反复扯出揉入,蜜汁不住淌溢,从原来的透明给搅拌成抹抹膠白稠浆,再给拉拽成丝,粘粘地纠缠在两人交接之处,入眼极是撩人。

碧儿给插得星眼朦胧,倏地花心凸鼓,一团烫物失控飞出,迎面甩在小玄的棒头之上。

两人同时闷哼,碧儿双臂齐出,紧紧地箍住了男儿,凝腰收腹状若憋尿。

“怎么了?”紫儿诧问。

“不知怎么就……就跑出来了……”碧儿哆哆嗦嗦道:“还好……止住了……”

“松手!”小玄闷喝,深陷花苞的(禁止)给什么麻得阵阵发木,难耐地挣动起来。

“啊!等等!别……别动!人家丢……丢了……”碧儿断肠般啼,浑身无力,粉臂一松,即给男儿挣脱开去。

“啰嗦什么!”小玄不由分说再度抽送,这回烈如野马,比前更猛。

“怎么又这么不济?”紫儿喘息道,忙从后边抱住男儿,但又如何控制得住。

“我一开始就有……有准备啊……可他太……太凶啦……锁也锁不住……呜……”碧儿哭丧着脸,身上香汗浆出,蓦地惊呼:“啊!他……他又变那样了……”紫儿朝他们两个交接处望去,赫见出没妹妹蛤中的(禁止)已变了模样,不但围数暴涨近半,且还赤如烧炭,通根上下蛟龙怒盘,异样狰狞凶悍。

原来小玄的宝杵已浸足了花蜜,再遇阴精,终于原形毕露。

上次树洞昏暗,紫儿瞧不真切,此时月光皎洁,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大喜:“真是师父说的那个模样!真的是玄阳盘龙哩!”

碧儿哪里接得了话,双肘支地,两手使劲揪着草儿,倏地娇嚷:“快!快拿鱼……鱼来!我……我……”

这时候找什么鱼,小玄莫名其妙,晕乎乎地想,敢情这小妖精给我搞昏头了?心中得意,越发纵情鼓捣,搅得女孩花溪汁水四溅,两腿内侧小片粘腻。

紫儿急摸腰畔,口中默颂禁咒,打开了一只绣着蝶儿的小荷包。

“快快!要……要坏了……”碧儿急急催促,足蹬腰拧,媚姿毕现娇态俱呈。

小玄醉意犹浓,见她妖浪至极,不禁心神恣荡,借着酒劲,猛地将女孩整个抱起,两手捧紧粉似绵股,扳紧,上下抽耸,记记深送瓤内,枪枪俱挑花心。

“唔……不行……挨不过了……算……算了……先丢一次给……给……”碧儿闷哼,首摆发甩,在男儿怀中又挣又扭,一副魂魄欲飞模样。

“来了!”紫儿终从荷包里取出一物,飞快地送到她嘴边。

要活要死的碧儿急转过头,张口叼住,却是一尾晶莹剔透的小小玉鱼,通体墨绿,鳞鳍如生,于月光下泛耀着晕柔的芒彩,在女孩的红润樱唇间显得异样神秘。

此时恰逢小玄尽根搠入,棒头正中花心,然却身躯一震,满面讶色。

第八回 欢喜鱼

原来,在碧儿咬住玉鱼的刹那,花阴之内遽逢奇变,原本小小的一粒花心突地急剧膨胀,涨成了异样肥美的一团,不但如此,就在(禁止)触着的瞬间还奇妙无比地“咬”了棒头一下。

“怎会这样?”小玄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再刺一下,果然又给什么软物咬着,只觉奇趣横生,滋味妙不可言,当下连连深搠,俱奔女孩花心。

碧儿紧咬玉鱼,娇弱不胜地承受着男儿的猛烈冲击,然而先前的惊慌已经不见,尽管花心酥麻丢意汹涌,却再无丝毫阴精走漏。

小玄极力纵深,惊讶地发现,花径尽处的花心仍在匪夷所思地继续膨胀,(禁止)刺去,便似捣着脂膏酥酪一般,只美得筋麻骨软心魂俱酥。

碧儿含糊哼吟,依然死死地咬住玉鱼。

小玄不明所以,但觉女孩咬物强忍的样子格外动人,抽插越发猛烈,倏地一记狠冲,棒头竟有半个刺进了肿胀的花心,陷于一团肥美之中,所触奇滑异嫩,还来不及仔细领略,便在无从抵御的快美中射出精来。

直至此刻,九鼎还丹诀才自体内激发出来,企图锁闭精关,然而已迟一步,小玄索性不管,摁紧妖精粉胯尽管喷射。

碧儿失声尖啼,中箭般在男儿怀中缩做一团,花心给玄阳宝精喷着,下腹登时涌起一团酥暖,潮水般四下扩散,转眼荡遍全身,美得她欲酥欲融,所幸口中的玉鱼深具神效,这才没丢出精来。

紫儿从小玄背后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妹妹,让两人的秘处结合得愈紧愈密,益发销魂。

好一会后,小玄才从至极的绷紧中松缓下来,抱着女孩一块倒下,气喘如牛地仰躺地上。

碧儿却似犹驻峰顶,(禁止)起伏香汗淋漓,趴在男儿身上不时痉挛。

“怎样?”紫儿俯到妹妹耳边,低低声问:“这鱼儿可顶得住?”

碧儿点头,樱口一松,墨绿玉鱼掉在男儿胸膛上。

紫儿面露喜色。

“这是什么?”小玄瞧着胸口上的东西问。

“一个宝贝,专门对付你的。”紫儿笑答,抄起玉鱼神神秘秘地藏入袖内,眼波转处,见他底下竟仍一柱擎天,玄阳盘龙之相依然如前,惊喜道:“怎么没软?”

“厉不厉害?”小玄笑道,却连自己也不大明白,忽想起这些天在迷林中跟小桃精夜夜欢好,身底下似乎越来越强了,常常把夭夭整得死去活来。

紫儿一把扑到他身上,呢哝央道:“好哥哥,你也疼下人家嘛。”

“她怎么办?”小玄笑示怀里的碧儿。

“她吃饱了。”紫儿娇声道。

“没有!”碧儿即时否认,急忙抱住小玄。

“你该歇会了!”紫儿瞪眼,不由分说把她从小玄身上拉起,搬放旁边地上,然后迫不及待地自解衣襟罗带,裙也不脱,便直接褪下里边纱裤,露出两条瓷般滑亮的美腿,顶部毛发隐现,原来内里也无小衣。

小玄正抬眼望去,立时掠见女孩退心的黑茸水光闪闪,不禁心头一荡。

“还瞧还瞧!还不都是你害的!”紫儿娇嗔,羞答答地提裙跨到男儿腹上,用手捉扶住擎天宝柱,觑准挑眉竖目的大脑瓜缓缓坐下……

小玄只觉棒头一紧,顶端已挤进了个又嫩又滑、又湿又热的紧窄口子,舒服得吸了口气。

紫儿挪挪凑凑,状甚艰难,口里嘀嘀咕咕:“好大……怎么还这么硬……呜……烫坏人了……”

已经发泄一回,小玄不再猴急,只懒洋洋地交臂枕首,乐享其成。

小妖精似乎急了起来,突地奋力一沉,嘤咛声中,终将男儿的赤红巨棒吞没大半。

小玄咧嘴,女孩内里的各种美妙清晰传来,姊妹俩滋味略有不同,妹妹窄紧非常,姊姊却是滑腻过人。

紫儿在小玄腹上僵滞了好一会方才适应,掀开上边罗裳,指着自己的肚皮腻声道:“瞧,给你顶到这来啦!”

小玄瞧去,果见女孩的雪白酥腹上有团微微凸起,不觉口干舌燥,稍稍平复的欲焰又再熊熊炽燃。

“我摸摸。”碧儿忽从旁边伸过手来,笑嘻嘻地隔着姊姊的肚皮拿捏男儿的(禁止)。

紫儿娇嘤一声,猛见妹妹容光焕发肌肤溢彩,似比平时鲜嫩了许多,不由呆了一呆。

碧儿朝她眨眨眼,舌儿舔着樱唇低低声道:“好多哩……适才。”

紫儿立时明白这是她吸收了小玄的玄阳宝精之故,心中羡极,当即摆腰提股蹲耸起来,急把嫩嫩花房捋套巨棒,也要一饮琼浆方快。

碧儿则在旁东摸西掏,时而调戏姊姊,时而挑逗男儿。

紫儿直上直下地蹲耸了一阵,蜂腰突拧,窄窄嫩阴夹着巨棒旋转起来,过没多久,肤上已是细汗津津,腴处亮腻惹人。

小玄见她罗裳散开,里边紧紧地缠裹着一条墨底银纹抹胸,心觉诱惑,遂用手去扒,登时从中跃出两只翘翘乳儿来,当即捉住一只大力揉搓。

紫儿娇喘吁吁,拧扭得更加起劲,另一只腴翘酥乳随着转势不住打圈抛甩,荡漾出波波迷人白浪。

她同碧儿一样,身材皆属娇小,但姊妹俩的胸部却皆意外挺拔,丰腴之度当然无法与飞萝比拟,也稍逊绮姬,但却略强于水若,远胜摘霞及夭夭。

这时,碧儿俯下头来,从小玄的胸口开始,沿着条直线朝下一路亲吻,渐渐地来到了两人的交接之处,忽吐嫩滑丁香,挑舔两人的亵物来,一会撩逗紫儿怒勃的玉蒂,一会拨扫小玄绷胀的棒头,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情形,小玄很快便“坐卧不安”了,倏地按紧紫儿,从底下猛顶上去,直捣嫩心。

“啊!”紫儿声音陡然拔高,一阵急促娇啼:“捅漏了!捅漏了!酸……酸死人了!”

“小妖精!你再浪!你再浪啊!”小玄低喝,长击短抽,烈如野马跃涧虎跳峡。

“啊!你还……还乱顶!你还猛顶!老顶人家最……最酸的地方!坏哥哥!色哥哥!大淫贼!”紫儿摇首拧腰,妖浪万状。

“再浪点!”小玄低吼。

紫儿牝麻蕊酸,嘶喘叫道:“谁浪了……啊!要……要掉了!心子快给你搓掉了!你赔你赔你赔……赔人家!”

这还不浪?小玄兴动欲狂棒棒尽根。

紫儿欲仙欲死,蜜液随着猛烈的抽送四下飞溅,更是浪到了骨子里去:“啊!就那就那!别停别停千万别停!不要你赔了……你便把……把人家的心子碾成末儿……磨……磨成粉儿……再兑成浆儿……流……流出来也……也不怨你!”

“她要美啦!快点!再快点儿!插她心子!插坏她!插穿她!插烂她!用力用力!”碧儿也浪叫一气,突然转到紫儿的股后,把嘴儿凑到姊姊的花底,汁水淋漓地吸吮男儿棒下的饱满兜囊。

小玄欲焰万丈,冲刺得愈急愈重,突一下力道过猛,沾满腻汁的铁杵错蛤而过,直滑到紫儿的股心里去,恰适她往下坐,竟有半粒巨头戳进了小小的菊眼内。

紫儿乍然尖啼,泪水顿迸。

小玄只觉棒头给圈韧物紧紧勒着,出奇爽美,忍不住又顶了一顶。

碧儿正在底下,瞧得一清二楚,急忙飞手捉住,强将巨棒扳到前边,送入玉蛤纳回正轨,朝男儿嗔道:“你好狠啊!这么大还想玩后边,就不怕把我姊撕成两半?”

“那……那里可以的?”小玄怔道。

碧儿早已认定他就是那个采花盗蜜的逍遥郎君,大嗔道:“你装啥装啊!”

“不知那后边的滋味如何?”小玄心中暗馋,胡思乱想间按住妖精两胯一阵横冲直撞,茎硬似铁,记记力透花房。

“你真想……想弄死人么?啊!啊!这几下真好!真……真要……要坏了……”紫儿颤不成声,娇躯酥透,几坐不住。

碧儿见她软软欲瘫,赶忙跪直起身,张臂抱住,紫儿回头,红红唇儿饥渴般微微张启,碧儿迎了上去,姊妹俩居然就在男儿上边面贴着面亲吻起来,情迷意乱无比投入。

小玄盯着,心中欲焰如给油浇,在底下狠耸暴挺,仿佛要将身上的妖精洞穿方快。

紫儿体颤头摇,直觉得花心阵阵胀跳,似要飞将出来,倏地肚皮一抽,咬着擎天柱的玉蛤迸出大股腻汁来,激流奔涌地冲洒在男儿腹上,但见其中白浊丝缕,竟是小丢了一遭。

碧儿啊了一声,叫道:“鱼呢?鱼在哪?快啊!”

紫儿呆了呆才急掏袖管,飞速摸出墨绿玉鱼,送到唇边一口咬住。

小玄身子一震,原来(禁止)骤又察觉了深处的诡变,与之前的碧儿一样,紫儿的嫩心迅速膨胀起来,眨眼间肥美如脂滑腻似膏,裹着棒头又咬又吮。

“到底怎回事?”小玄疑讶地盯着女孩咬住的玉鱼,虽觉蹊跷,但却贪图销魂,继续纵情顶耸。

紫儿顿时快美倍涌,丢意迭生,然后骊关紧锁,反而固若金汤丝缕不漏。

小玄则坚持不到片刻,蓦感龟眼奇痒,通体俱麻,又再洋洋大泄。

紫儿美目放彩,笑逐颜开,瞬而哆嗦起来,慌忙咬紧玉鱼,暗释秘法悄汲宝精。

小玄弓躯而起,抱住女孩的粉股极力按向自己,棒头深深陷在异变的花心中猛烈喷射,但觉肥美之极妙不可言。

紫儿死死地咬着玉鱼,躯曲如虾,寸寸绷凝。

碧儿从后抱她,手口并用,火辣辣地四处抚慰亲吻。

小玄激射如注,竟似无法遏止,美极间早把绮姬教他的九鼎还丹诀抛到了九霄云外。

紫儿状如痉挛,肿胀的花心不住绞蠕,间不容发地裹着棒头又咬又吮。

倒是在她后面碧儿担心起来,唇凑姊姊耳边道:“别一下子都吃光呀!等下还怎么玩?”

紫儿终于心满意足,玉宫麻透,积累的快美亦已远远地超过了极限,迷迷蒙蒙地瞪着男儿俊颜,突将贝齿一放,松掉了口中的玉鱼,娇滴欲融地哼道:“好哥哥,被你麻死了,人家也丢与你吧!”说着猛一哆嗦,阴中花浆乍迸,逆着激射的阳精直浇灵龟,瞬将男儿的巨杵从头至根淋遍,厚厚腻腻地裹了一层。

月色如水,嫩草似茵,浓浓春意使得夜色越发迷人。

小玄汗流浃背,散架般躺在地上。

紫儿湿发贴额,泥般瘫软在他身上,眼中如饮醉般水汪汪的,身上却似发烧晕红,滚烫。

“干嘛把鱼吐掉?”碧儿轻喘着埋怨,捡起掉在地上的玉鱼,十分宝贝地藏入袖中。

“已经赚多啦,漏一点有啥。”紫儿无力呢喃。

“一点?我瞧你都快成河了!”碧儿咬唇道:“哼,早知道我也这样!”

紫儿不再睬她,闭起眼,伏在男儿身上暗自调息,待再睁目,赫已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如同换了个人。

“美死了吧?”碧儿极低声道。

“你不也是?适才。”紫儿玉颊含春地反问。

姊妹两相视一笑,又来纠缠男儿,一人一边趴在胸侧。

“那鱼儿到底是啥?”小玄懒洋洋问。

“一个宝贝,让人快活的宝贝。”紫儿道。

“怎么你们一咬住它,里面就变得……变得那样奇怪?”小玄道。

“你快不快活?”碧儿腻声问。

“嗯。”小玄承认,道:“很奇妙。”

“喜不喜欢?”碧儿又问。

小玄点头。

“那不就得了,你只管受用便成。”碧儿道。

“不行,一定要说!”小玄好奇之极。

“好啦,告诉他吧,否则有人今晚定然睡不着觉哩。”紫儿笑道。

“快说,如此神奇,定有什么来历吧?”小玄道。

“喂,你想睡觉了吗?”碧儿葱指轻点其胸口。

“我不睡,我要听故事。”小玄道。

“好吧,宝宝乖,妈妈讲故事你听。”碧儿笑道:“那鱼儿叫做卡曼度迦,俗名欢喜鱼,又名双修鱼、合欢鱼、销魂鱼、极乐鱼,据传原是密教明妃一切母之宝,专门用它与时轮金刚双修以证乐空双运。”

“时轮金刚?这不是佛么?他……他也干这个?”小玄讶道。

“干这个又咋了?难道只准你逍遥郎君干不成?乐空双运乃密教之无上dafa,是为德智合一之奥义,以通达至微微觉之境。”紫儿道。

小玄听不明白,只问:“既是密教之宝,为何却在你们手里?”

“不晓得,这是师尊给我们的。”碧儿道。

“你们师尊是谁?”小玄又问。

“缤纷谷千幻娘娘。”碧儿道。

“听说过么?”紫儿问。

小玄茫然摇头。

碧儿哼了声,道:“孤陋寡闻!”

紫儿道:“我们师尊的名头可大着呢,不过近年极少出来走动,你又刚从海外过来,因此才不知晓哩。”

“是吧。”小玄含糊地应,心思仍系那尾奇鱼身上,道:“那宝贝呢?你们藏哪去了?拿出来我仔细瞧瞧。”

碧儿也不吝啬,从袖中取出合欢鱼,递给小玄。

三人一块玩看,小玄连连称奇,紫儿乘机诱惑:“想不想再尝尝它的妙趣?”

碧儿亦低低娇语:“好哥哥,人家还想你。”

小玄心旌荡漾,只觉这妖精姊妹今夜分外惹人,遂与她们再行云雨销魂巫山。

耍到后半夜,小玄稀里糊涂又泄三次,却见两个娇娃似乎越战越勇,当下悄悄使出九鼎还丹诀来,谁知竟仍难以抵挡,但他精力奇健,每每片刻即复,是以不当回事,依旧顽强搏杀。

两只小妖精仗着异宝接连取胜,不但快美如仙还赚得无双宝精,心满意足之余终于弃宝泄身,各自痛痛快快地大丢一回,亦算慰劳男儿。

直至天色将亮,三人疲惫已极,这才勾腰交股昏昏睡去。

眼皮红亮一片,身上烧热难耐,小玄猛地睁睛,原来天上已是烈日高悬,看模样已过午时,再瞧贴卧身畔的两只小妖精,见她们依然沉睡,然而黛眉微蹙玉肌生汗,显然也给晒得难受。

他望望周围,见不远处有片绿荫,便将两个娇娃抱了过去,然后回原地捡衣裤穿上,心中忖道:“竟在这里鬼混了一夜,不知婀妍有没找我?”

想到这里,心头不禁一阵惶然:“若给她知去,不知会怎样……”旋又哂笑:“无干无系的,有甚好怕!”

他周身汗腻,正感浑不舒服,忽注意到远处传来的隐隐水声,心中一动,当下循声奔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果然瞧见了美如梦幻的雨梦台,急掠池边,脱个精光,一头扎入水中。

水极冰凉,小玄连声呼爽,在池中鱼儿般东游西窜,耍得正欢,突闻脚步声大作,抬头望去,原来是一对机关枪卒行来,长枪指空,整齐划一,旁侧有两个女子似在指挥,定睛一瞧,却是婀妍跟芍药精采缤纷。

这时婀妍也瞧见了他,不禁呆了一呆。

“婀妍!”小玄大叫,从水中一跃而出,不知怎的,一见到她就觉得高兴。

婀妍“啊”了一声,急转过身。旁边的采缤纷却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目光下移,忽地美目大睁,异彩闪闪。小玄这才发觉身上片缕俱无,慌忙跃回池中。

“喂!你乱瞧什么?”婀妍朝采缤纷喝。

“他回水里去了。”采缤纷笑嘻嘻道。

婀妍这才转回身来,神情狼狈,目光凶狠,冰颊上却晕了一片,似恼道:“你怎在这?”

“天好热,洗澡呗。”小玄应。

婀妍似欲再说,忽朝采缤纷道:“你去布防,这里十分紧要,莫漏一个角落。”

“是。”采缤纷敛容领命,走前却朝小玄妖冶一笑,袅袅娜娜地带队而去。

“洗够了没有?”婀妍朝池里道。

“好了。”小玄忙道。

“我转角那等你。”婀妍指了个地方,转身就走。

小玄急从池中跃出,胡乱抹抹身上水滴,穿好衣服,朝转角处奔去。

婀妍盯着他,头一句就问:“昨晚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找不着。”

第九回 化魅为影

小玄心中慌张,强作镇定道:“没啊,昨晚喝高了,不知哪里能睡,便胡乱寻个地方倒下了,一觉醒来就现在了。”

“跟我来。”婀妍转身又走。

“去哪?”小玄问。

“到了便知。”婀妍道。

“对了。”小玄忽道:“昨晚没什么事吧?那元一太子没为难你吧?”

“他敢怎样!”婀妍冷冷道。

“那元一太子到底是什么人?”小玄忍不住又问。

“不是告诉过你了,一个叫人讨厌的无赖。”婀妍秀眉轻蹙。

小玄哦了一声。

“以后别在我跟前提他。”婀妍道。

小玄心中一阵莫名高兴,望着周围景物问这问哪。

两人边聊边行,先乘升降台下了数层,再穿过数座楼阁,最后登上一条凌空盘旋的长长梯道,来到一座悬壁而筑的大平台,台上栽满苍翠欲滴的宝瓶竹,间中飞檐数角,仔细望去,却是隐着一座竹楼。

“好地方!好地方!如诗如画,神仙住的。”小玄道:“这是哪里?”

“此处名唤『卧碧台』,林里的竹楼叫『醉碧』,算是巨竹堡中最美的地方之一,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玩。”婀妍道。

“醉碧?好!好!地方好,名字也好。”小玄对酒情有独钟,对其中的“醉”字十分喜欢。

两人沿着条窄窄石径前行,片刻便到了林中的竹楼跟前。

小玄抬头,见楼高三层,有窗有廊,东首还飞出个阳台,其上也栽了数根绿竹。整座楼全由竹子搭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润之气,立在跟前,人都清爽了起来。

“阿绣。”婀妍突唤。

旋见一人从楼后跑了出来,叫道:“来了,我在这呢。”

小玄看定,原来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儿,上边是件白绢衫子,底下一条绿萝素底裙,裙角扎在腰头,手里拿把小锄,头上挽两个角鬃儿,随意地扎着条帕子,瓜子脸,瘦削肩,长得颇为白净俏丽,甜甜地笑着。

“都整理好没有?”婀妍问。

“楼里好了,就太久没人住,后边园子里还有些杂草,正在除。”阿绣道,眼角偷偷掠了小玄一眼。

“里边瞧瞧。”婀妍道。

阿绣忙放下手里的小锄,跑到前边,推开虚掩的竹门。

婀妍同小玄朝楼内走去,阿绣拉掉头上的帕子,放下裙角,慢几步后边跟着。

进到楼内,小玄更是喜欢,所见摆设俱是竹子所制,造型别致,做工异样精巧。

“这是客厅。”“这是书房。”“这是客房。”婀妍楼下楼上地带,边走边介绍。

小玄不觉有点奇怪起来,心忖:“这里是好,可婀妍跟我说这些干嘛?”

婀妍推开一间房门,忽然咦了一声,道:“卧室怎么跑这边来了?不是安排在最靠南的那间么?”

后边的阿绣忙道:“原本是照堡主的吩咐安置的,可是发现那边靠近后面的小溪,潮气极重,南面壁脚上都长苔藓了,所以婢子就擅自做主,把卧室移到这边来了。”

婀妍点点头,瞧了瞧屋里,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又把小玄带到阳台上,走到对面的附楼,推开门,朝他笑道:“过来看看。”

小玄朝内望去,只见屋子极大,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张大小不一造型奇怪的台子,台上又安装着斧锯、勾挂、绳索及各种架子等物,不由大感新鲜,问道:“这些是什么?”

“是工匠台,我们巨竹谷最好最精致的工匠台,谷中的各种机关皆是出自这种台子。”婀妍道。

“好复杂的构造!妙极!妙极!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工匠台。”小玄啧啧称奇。,望望周围,又见屋角堆放着数叠削整过的宝瓶竹板,道:“莫非此处是个工坊?”

“嗯,就是个工匠房。”婀妍向里走去,又推开一扇竹门,道:“再来看看这边。”

小玄过去,朝里一望,登时“啊”了一声,原来那屋中赫然立着一对恐怖之足,一对剑将军及一对螳臂工匠,在屋子近窗处的数根横杆上还停着十余只机关战鹰。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机关护卫?完工的么?”小玄两眼发光,一见到这些东西,他就莫明兴奋垂涎欲滴。

“全都完工的,而且点过灵的。”婀妍道。

“婀妍。”小玄吞了下口水:“你是不是答应要送我只完好的恐怖之……”

“没错。”婀妍截住他的话道:“这些便是给你的。”

小玄张大嘴巴:“这些全都给我?”

“阿玄哥哥,这栋竹楼,这些屋子,包括屋里的所有东西,从今儿起都是你的了。”婀妍微笑。

小玄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望向屋中形形色色的机关,想用眼睛也来判断一下。

婀妍忽似想起了什么,从袖里摸出一只碧绿小瓶,递给他道:“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小玄去接。

“拿好了。”婀妍等他完全接住了方才放手,道:“这就是从鬼蜘蛛身上提炼出来的材料,今早才在堡中搜出来的,分你一半。”

“啊!”小玄手一颤,五指慌忙收紧。

“别看只有这么一点,但已经足够使十来个剑将军或两只恐怖之足变成隐身的了。”婀妍道。

“婀妍……”小玄惊喜无比:“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因为……”婀妍冰颊微晕,咬了咬唇,方才轻轻道:“因为你值得我对你这样好。”

小玄喜得将她一把拥住,俯头便亲,就在嘴唇快要触着粉额之时,蓦地惊醒眼前女孩并非水若、小婉或摘霞她们,岂能高兴起来就捉住乱亲,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在那里。

婀妍凝视着他,慢慢地合上了眼,下颚稍仰,樱唇微绽。

小玄心跳如擂。

婀妍娇唔一声,长睫轻颤,下颚抬得更高。

小玄仍在迟疑。

“这回……”婀妍低低声道:“人家不躲了。”

小玄心底蓦然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情意,猛地将她紧紧抱住,吻向樱唇。

婀妍嘤咛一声,娇躯骤软,两条藕臂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一阵热吻,由试探到热烈到忘乎所以。

数步外的阿绣呆了片刻,方急垂头,眼望地面,腮若桃花。

两人终于松开,小玄凝目望着女孩,只觉唇犹麻,齿盈香,不禁魂魄酥融。

婀妍则是轻轻喘息,羞涩不胜,突一头扑入男儿怀中,娇嗔道:“干嘛这样瞧人?”

“婀妍,你很好看。”小玄揽着她道,心中快活,忽然感觉一切皆是那么美好,就连自己可能是玄狐后人也不那么在乎了。

婀妍脸上烧烫,原本冰似的嫩颊红云朵朵,娇艳欲滴。

小玄俯首,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发丝。

“阿玄哥哥,你会在这里待多久?”婀妍在他怀里问。

小玄一阵迷惑,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但无论你何时回来,这里都是你的家。”婀妍低低声道。

小玄一阵感激,心中柔情万缕,勾起玉人下巴,再度轻轻吻落。

两人又是一阵热吻,这回更加炽热销魂,小玄舌探樱口,恣意索寻,方才退回,不料婀妍竟然紧跟着把舌儿渡来,送入他口中由他吮咂爱怜任意为之。

良久,两人方才分开,婀妍脸上愈红,也喘得更加厉害,好一会才道:“后天我就出谷,你会在这等我回来么?”

“出谷?”小玄问:“去哪里?”

“云州。”婀妍答。

“云州?”小玄心头一动,道:“你要去帮奉天侯打仗?”

“嗯,我答应过奉天侯,只要他出兵助我夺回巨竹谷,到时我亦会出兵帮他攻打云州。”婀妍道:“巨竹堡刚刚夺回,清点、布防、生产等诸事繁杂,我尽力明天就把这边的几樁要事办完,余下的只有等回来再说了。”

小玄却怔怔思索,另有心事。

“快的话可能十天半月便能回来,迟则三、五月也不定,你会在这你等我么?”婀妍轻声问。

“我陪你去!”小玄终于下定决心,虽然外边十分凶险,但是助未来岳父大人一臂之力的机会更加诱惑。

“真的?”婀妍惊喜道。

小玄点头。

“阿玄哥哥,这可是我答应别人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的。”婀妍感激道。

关系可大着呢!小玄一语双关道:“既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太好了!”婀妍喜孜孜道:“那好,一言为定!这样我们便能……便能……”

“便能什么?”小玄笑问。

“便能在一起了!”婀妍勇敢地说了出来,忽似想起旁边还有别人,满面红晕地朝阿绣望去。

阿绣正垂头望地,手儿拘束地拈扯着自己的衣角。

“阿绣,你过来。”婀妍唤。

阿绣赶忙走到她跟前,道:“堡主有何吩咐?”

婀妍指着小玄道:“这便是崔公子,以后你就在这边服侍他。”

“是。”阿绣垂着头应。

小玄睁大眼睛,忙道:“不用不用!我不用别人服侍的。”

“嫌人家不够美貌是么?”婀妍笑道。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这姑娘好看得很。”小玄道,话一出口立马后悔,记得逍遥峰上,有次他在水若跟前称赞二师姐漂亮,结果水若给了他三天三夜的冷面孔。

婀妍道:“那就让她服侍你,你不是喜欢机关术吗?阿绣是我们灵竹族的女孩子,祖祖辈辈都是巨竹堡的驻堡工匠,对巨竹谷的机关工艺知道不少,没事的时候你可以跟她探讨探讨。”

“真的?”小玄不由心动,眼掠阿绣,见她恰朝自己望来,咬着唇儿,一双水灵秀目似有话说。

“当然真的,不信你自个问她。”婀妍顿了下道:“对了,这些机关护卫的操控之法及工匠台的使用之法阿绣都知道,就由她告诉你好了。”

“可是……”小玄还在犹豫,婀妍已道:“昨晚你喝了不少,就先在这里歇下吧,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安排哩,今天就不管你了。”说完忽垫起脚尖,在他脸上甜甜地亲了一下,低声道:“明儿见。”

“明天见。”小玄只好应。

婀妍嫣然转身,脚步轻盈地走出屋去,真气一提,蝶儿般从阳台飞走了。

屋中剩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忙把目转开。

小玄不知所措,轻咳了一声。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阿绣道。

“没有没有。”小玄忙摆手。

“那我去园子里除草了,有事你就唤我。”阿绣道。

“好,好。”小玄应。

阿绣屈膝福了一礼,转身去了。

小玄松了口气,开始在屋中大肆摆布,初只这里摸摸,那里敲敲,道后来竟然东拆西卸,窥看各款机关的内在构造,但见工艺精湛巧夺天工,不由如痴如醉,喜到极处时,忍不住低声轻啸。

他在迷林中修飞萝记载在云影中的机关术,这些日来可谓突飞猛进,此时再窥探到巨竹谷的机关工艺,更是大开眼界,对机关术的认识又上了层楼。

小玄越看越心痒,便如那喜书爱画之人乍遇名作,忍不住也要来上两笔,他望着屋中的张张工匠台与成堆的材料,不觉瘾头大发,忖道:“此处样样具备,又有闲暇,何不弄个什么出来耍耍?”

他正跃跃欲试,突然记起婀妍适才给的东西,心中一动:“这么神奇的东西,不如现在就试试?”当下取出碧绿小瓶,目光在众机关里扫巡须臾,朝一个剑将军走去……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不见了上半身的剑将军诡异地出现在屋中,小玄喜得手舞足蹈:“果真能隐身哩!这粉儿真是极品材料,如果有多,把这几个机关全都弄成隐形的那就过瘾了!”

心念至此,突地一呆:“这些机关虽然厉害,可也远远比不上我的魅影,若是魅影也能隐身,那岂不是……”

想到这里,小玄不禁大为兴奋:“魅影速度快得惊人,若再隐去身形,谁能抵挡得住?哈哈,云影中说它擅刺杀,到时真成个神出鬼没的刺客了!只是……这鬼蜘蛛粉的性相不知会不会跟魅影身上的涂料冲突?呜……要是二师姐或白眉老头在这里就好了。”

他踟蹰再三,终还是抵挡不住这强烈的诱惹,当下默念禁咒,轻声一喝:“亲亲水儿!”

蓦见光芒闪耀,满屋缤纷,通体璨烂的魅影从他的身影中电掠而出,凌空跟前。

小玄晃晃手里的碧绿小瓶,声音微颤:“宝贝,你乖乖的别动,老爸让你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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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轻呼,刚进门的阿绣似给什么撞了一下,手中的琉璃灯差点掉地。

“宝贝夭夭!”小玄轻喝。

阿绣猛见一条淡得几无的影子从前边掠过,眨眼无踪。

小玄惊喜满面地盯着自己的影子。

“谁?”阿绣惊道。

“怎么还能瞧见一点点影子……敢情涂抹得不够?”小玄自言自语,搓着手,兴奋溢于颜表:“嗯,或许这样才像它的名字哩,既然脱胎换骨了,那就该换个名字了,叫什么好呢?原来的名字可真难听……”

他眉头紧皱,突地一拍大腿,喊出个恶俗无比的名字来:“影子刺客!就叫影子刺客!”

第十回 牵肠挂肚

“公子,你怎么了?”阿绣吃惊地望着他。

“啊……”小玄这才注意到她,忙道:“没什么,在想东西呢。”

“适才好像有……有条影子从我跟前过去……”阿绣惊疑不定道,此时满屋昏暗,原来已是黄昏。

“没事没事,是我的一个机关宝贝。”小玄微笑。

“哦。”阿绣拍拍心口。

“不知道你来,没吓着你吧?”小玄歉意道。

“没。”阿绣道:“晚饭弄好了,请公子到楼下享用。”

灯火映耀,亮而稳定,柔柔地洒遍整间屋子。桌子上,一盘炒竹笋,一盘炒芥蓝,一盘炒(又鸟)蛋,一盘红烧肉,一盆豆腐汤,几碟儿粉绿小菜。

小玄大口扒饭,夹起块肉塞进嘴里,嚼了几嚼,鼓着腮帮含糊道:“好吃!好吃!这是啥肉?”

“竹鼠肉,就这谷中产的。”立在一旁的阿绣道。

“好香,肥而不腻,饭也很可口,不比我小师姐做得差。”小玄又赞。

阿绣微笑:“那你就多吃点。”

小玄突然发觉,道:“你怎么站着?坐下来吃啊。”

“我待会吃。”阿绣道。

“干嘛啊?哪有这么麻烦,一块吃!一块吃!”小玄道。

阿绣摇头。

“坐下来一起吃,要不我不吃了。”小玄停住筷子。

阿绣只好坐下,盛了碗饭低头扒着。

“干嘛只吃饭?”小玄夹了把菜到她碗里。

“我自己来。”阿绣有些慌乱。

“我不用人侍候的,明儿我也做顿饭你吃。”小玄道。

“这份怎么行?堡主知道骂死我的。”阿绣道。

“她有这么凶么?”小玄笑道:“没事,知道了我就跟她说去。”

“堡主不凶,只是你是公子爷,婢子怎能吃你做的饭?”阿绣道。

“我才不是什么公子爷,我在山上时,常常做饭给我师父师姐她们吃的。”小玄道,很快就扒完了一碗饭。

阿绣忙放下筷,拿过碗帮他盛饭,道:“不一样的,她们可是你师父师姐,我只下人一个。”

“不是下人,以后我自己盛就行了。”小玄道:“你我不分什么主人下人。”

“你可是个大英雄呢。”阿绣道:“听他们说,是你诛杀了七邪界的邪魔,帮堡主帮我们族人夺回家园报了大仇。”

小玄一阵飘然,道:“不只我,还有好多人呢。”

“可你打死的那个是最厉害的,功劳最大。”阿绣道,不觉望着他,停了片刻才赶忙低头。

小玄道:“反正我们不能分什么主人下人,行吗?要不我就不住这里。”

阿绣咬唇,半晌之后,终于勉勉强强点了下头。

晚饭之后,阿绣收拾了碗筷,又备好汤水请小玄沐浴。

小玄走进里间,见屋中放着只大木桶,桶中热气蒸腾,桶边摆着张小几,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两条大毛巾及一套新衣服。阿绣帮他脱掉外衣,道:“公子慢用。”说完转身出屋,把门轻轻带上。

“再这么下去,当真要迷上公子爷的滋味了……”小玄泡在热汤中,头枕桶沿,舒服得眼睛眯成一线。

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真似梦幻一般,脑海里频频浮现出婀妍的娇颜笑靨,细细咀嚼她今日的一言一语,不禁时悸时痴,阵阵销魂。

他心神正荡,猛又想起了水若:“啊,该死!这两日我怎么少想到她了……不知她这会怎么样了?”登时思念潮涌牵肠挂肚,难以自己。

“此次去帮未来岳丈打仗,定要全力以赴争取表现,日后水儿知道,定会开心哩。”小玄暗下决心,忽想到:“可恨被武翩跹那妖女追得紧,把骨头龙给丢掉了,那家伙身躯庞大,力量惊人,在战场最派得上用场,可惜啊可惜!”

他思着念着,猛地一惊:“妖女捉不到我,不知会不会把气出它身上?”旋又想起飞萝分析过的情况:“骨头龙的骊珠在我体内,远离了我,不知会不会真似阿萝说的那样?若是因此死掉,那我就罪大莫及了!”

想到此处,小玄再也坐卧不住,“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爬出桶外,草草拭干身子,把放在小几上的新衣穿了,却是从内到外一整套衫袍裤袜,衣料质地及裁剪做工皆是极佳,穿到身上十分舒适。

他无暇细赏,把如意囊系在腰头,将炎龙鞭缠绕臂上,便朝外间走去。

一推开门,就见阿绣坐在桌前缝补东西,她抬起头,有点意外道:“公子沐浴好了?”

“嗯。”小玄应,匆匆朝门口走去,想了想停步道:“我出去办点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啊?”阿绣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公子要去哪?堡内重新布防了,许多机关陷阱又启用了,而且路也不好认,就让婢子陪你去吧?”

“我要出谷,从哪走最方便?”小玄道。

“哦。”阿绣起身,问:“公子识得飞升之法或有什么能飞之物么?”

“会飞。”小玄道。

阿绣道:“公子随我来。”

小玄便跟她朝外行去,出了竹楼,阿绣带他走入后园的一条小径,绕了几绕,来到竹林深处的一个小洞口前,道:“公子从这里进去,一直走到尽头,那里有扇小门,打开后就到巨竹堡外了,不过那里离地面数十丈,要飞才能离开。”

“好的,谢谢你。如果明天婀妍找我,你就告诉她我出谷去办点事,会尽力在后天早上赶回来。”小玄道。

“嗯。”阿绣应。

小玄正要转身,却听阿绣道:“等等,那尽头的小门设有禁制,我跟你说禁咒。”当下把禁咒念了一遍,只有简短的数个音节,十分易记。

小玄默颂两遍,道:“记住了。”走向洞口。

“公子小心。”后面传来女孩的轻唤。

小玄心头一暖,朝后招了招手,钻进洞中。

出了巨竹谷,小玄祭出鹿蜀车,先飞到大泽边上,然后再朝上次飞萝指点的方向飞去。

“迷林虽是秘境,但应该就在葫芦谷中或附近,骨龙若是没事,去那一带应该能找着。”小玄判断,心中又祈:“骨头龙啊骨头龙,你可千万别乱跑,我这就来找你啦。”

鹿蜀车在空中飞驰了近个时辰,小玄突然望见在更高的地方出现一道亮芒,色彩绚丽不住变幻,绝非流星能有,他这阵子给人追捕多了,心中十分警惕,急把鹿蜀车收了,凌空停住。

亮芒由细变粗,且越来越亮,小玄心捏了把汗,提蓄真气,眼睛紧紧地盯着亮光。

亮芒从他头顶上一掠而过,绚烂得令满空星辰相形失色。

小玄松了口气,眼睛盯着亮芒,见其上立着数条人影,猛地浑身一震,刹那热泪盈眶,失声叫道:“入梦!是师父师姐她们!”

他急追上去,然而速度远远不及,正要召出鹿蜀车,猛地发现亮芒旁还跟着一物,凝目细看,却是只有云翼鼎,不禁大惊:“六师伯也在!”

这一稍滞,入梦与云翼鼎已掠到了近百丈外,小玄急得面红耳赤,怔了片刻,终还是祭出了鹿蜀车追去,只是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

忽然间,亮芒速度减缓,朝下徐徐贯落。

小玄也赶忙减速,极目俯瞰,只见漆黑中似有栋栋房屋,这才发现原来底下有个小小城镇,心忖:“莫非师父她们要在镇上歇宿?”

转眼间亮芒已经不见,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小玄犹豫须臾,思念终于战胜了恐惧,遂将鹿蜀车收了,然后从空中缓缓降下,找了个无人处落地。

此时已近午夜,四下黑灯瞎火,小玄小心翼翼地沿街寻找,终于瞧见远处有些亮光,忙走近前去,但见灯笼高挂,原来是个二层楼的老旧客栈,看来似是这破败小镇上的唯一一家。

“不知师父她们是不是在这里歇宿?”他在暗处观察了一会,绕个大圈摸到客栈后边,真气提处,人便无声无息地飞上了二楼,然后沿着外墙的小階朝一间间屋子里窥探。

寻过几间屋子,不是睡着寻常住客便是空无一人,小玄正有点气馁,猛听旁边屋内有人说话,声音虽细,却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无比熟悉无比思念的声音来,身躯蓦震,心都差点从胸腔里蹦将出来。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正巧窗页支着,遂弯腰溜到窗台之下。

“我终于明白他为啥那么喜欢酒了,果然是样好东西。”水若的声音。

“别这样喝了,等会又要难受死了。”这是小婉的声音。

小玄满眼潮热,悄悄探头,果然瞧见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师姐,两人对坐桌前,桌上摆着两只杯子,一小坛酒,一盏油灯。

水若拎起酒坛倒酒,拿起杯,粉颈一仰一口干了。

小玄目瞪口呆,水若这样喝酒,他还是头一回见着。

“陪我喝点?”水若盯着小婉,眼睛发直,眼神却有点迷乱。

小婉咬唇,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水若厭厭一笑,又干一杯。

小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他知道她从来不喜欢喝酒,也一直都不会喝酒。

果不其然,水若剧咳起来,咳得娇躯乱颤满面通红。

小婉急忙起身,奔到她旁边为她拍背。

“你说。”水若眼中泪汪汪的,亦不知是不是给酒呛的:“你猜他……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小婉轻叹,默默地继续为她拍背、揉背。

小玄顿然明白了许多,心中大叫:“我就在这!我就瞧着你呢!”只因不知易寻烟是不是在附近,不敢贸然出声。

水若咳嗽未止,居然又去抓酒坛。

小婉忙捉她手,生气道:“别喝了再喝就喝死了!”

“让我喝。”水若大着舌头,撒娇夺酒。

小婉坚决地捉紧住她,突把酒坛一拎,放到了远远的桌角,道:“你每晚都这么喝,我真告师父去了!”

“知道么?”水若却微微一笑,喘着气道:“他曾说过要陪我一起去看名山大川,遨游天地,说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的。”

小婉一震,僵住身子。

“可如今,别说一块儿,就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水若扶额摆首,似乎难受之极。

小婉怔怔地望着前方,眼圈悄然红了起来。

“小婉。”水若突抬起头,笑嘻嘻道:“你也喜欢他是么?”

“啊?”小婉吓了一跳。

窗外的小玄也给唬了一下,听小婉笑道:“是喜欢啊,他是小师弟嘛,除了有点调皮,喜欢捉弄人,喜欢喝酒,其他什么的都挺好,所以喜欢他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喜欢,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水若盯着她道。

“没……没有……”小婉有些慌乱起来,眼睛闪避这水若的目光。

“你瞒不过我的。”水若笑道:“我问你,你要是不喜欢,那天他躲水里边偷瞧我们,你怎不恼啊?”

小婉满面通红。

“还有。”水若道:“你心里边若是没他,怎么他一走了,你就再也不去方少麟那边了?”

小婉呆住。

窗外的小玄也呆了,心中惊涛骇浪,乍酥乍悸。

小婉走回原来的位置,愣愣坐下。

“你我怎会不知,要不这么多年的师姐也白当了。”水若撑桌站起,拎回桌角的酒坛子,往自己杯里倒酒。

小婉突伏桌上,“哇”地一下失声痛哭。

水若咬唇,眼中晶莹闪动:“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了……”

小婉悲声大恸,泣不成声:“他从来就……就喜欢热闹,可这一路逃命,没人做伴没人说话,定是孤单得很,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过的……”

水若终忍不住,两行泪水滑落玉颊,哽咽道:“这么多人要为难他,现在,我也不盼他回来了,只求他吉人天相平平安安就好。”

小玄满眼热泪,真恨不得冲进屋去,不让两个玉人再为自己难过。

“要是……要是不下山就好了,大家待……待在逍遥峰上快快乐乐的一辈子多好!”小婉哭得削肩剧抖。

“来,喝点,也许就不会太难受了。”水若帮她倒酒,手拿不稳,酒汁淌了一桌。

小婉猛地坐起,拎过酒坛就灌。

“你疯啦!”水若急忙起身,踉踉跄跄地抢到她跟前夺下酒坛。

但小婉已狠狠地灌了几口,嘴角残液,衣襟尽湿。

“我的天……”小玄暗叫要命,他知道这小师姐从来滴酒不沾的。

果不其然,小婉“碰”的一下,头磕桌上,趴在那里再也不动。

水若颓然坐下,呆呆望着某处,继续喝酒。

“别再喝了!再喝你也倒下了!”小玄急得心中大叫。

水若忽然探手怀内,摸了半天,掏出一样东西来,登时满屋缤纷,绚丽如幻,正是小玄当日在巨竹谷跃出悬崖为她采的奇异彩虹。

“猪头……”水若轻唤,捉着彩虹贴偎颊畔,樱唇时噙时吻。

“不知六师伯是不是也住这里?”小玄五内如焚。

“猪头……”玉人低低再唤,不知想到了什么,泪水又涌。

“不管了!便是千刀万剐天塌下来也不管了!”小玄站直身子,脚下一点,轻轻巧巧地从窗口穿入屋内。

“你怎走了呢……你不是喜欢我么……你怎舍得呢……”水若迷迷糊糊地呢哝。

小玄魂魄俱融,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轻语:“别叫,是我。”

水若身子一僵。

“千万别叫啊……”小玄心中祈祷。

水若转过头,不但没叫,竟还微微一笑,出于意料地仰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水儿。”小玄颤着低唤,火一般抱紧了她。

“唔……”水若轻吟,道:“真好……一喝多……果然就能见着你……”

小玄一愕,旋即明白过来,心中又疼又怜,亲了她粉额一下道:“水儿,是我真的来了。”

“嗯?对呀……今晚你怎……怎会这么清晰啊?”水若用收摸摸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眉,眼睛努力的睁了睁,水眸却仍迷濛如雾,倏地身子一侧,头俯地面,剧烈地呕吐起来。

小玄赶忙轻拍其背,心如刀绞。

呕了好一阵,水若才回过身来,这下酒劲翻涌,更是醉得厉害,天旋地转地扑入男儿怀里,娇躯软如湿泥。

小玄瞧瞧屋内,见东首摆着两张床铺,遂将玉人抱起,走到一张跟前将她放下,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又东张西瞧,方要站起,却给水若紧紧地捉住袖子。

“你要去哪?怎么这么快就走?”水若娇嗔。

“我去倒茶。”小玄道。

“不要,我不要茶。”水若叫道:“我只要你!”

“我倒杯茶就来。”小玄哄道。

“不要,人家就要你抱。”水若抬臂,攀住了他的脖子。

小玄只好坐下,俯身抱她,心疼无比道:“喝这么多,难受死了吧?”

“嗯,好难受,抱我紧点。”水若紧紧搂他:“等下一清醒,你又不见了。”

“怎么会?我是真的,我真的来了。”小玄用力抱住,雨点般吻她额头眉梢。

“今晚我喝多多的,再不让你一下子又走了。”水若道。

“我不走,今晚我不走了。”小玄喉结滚动,不知不觉眼又潮了。

“猪头,我有好多话儿想跟你说,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水若轻语。

“当然听得见,我就在这里啊。”小玄忙道。

“要是……要是现在是真的多……多好。”水若只觉一阵眩晕,闭起了眼。

“真的,现在就是真的!”小玄不知如何是好。

水若睁眼,目光直直地盯着顶上的床帐:“不知他会不会时……时常想我?会不会也梦……梦见我?”

“会,我好想你,想得要命!”小玄吻她秀发,泪水一涌而出。

“咦?你怎么哭了?”水若抬手,葱指轻轻拭抹他的泪水,呢哝道:“猪头……我不要你哭……要是哪天能再重逢……人家一定不再气你……

不再乱发脾气……你别哭啊……”

“我没哭。”小玄忙去吻她粉颈,把脸埋住。

水若娇吟一声,眯着美目继道:“而且我一定要好好地疼你……好好地爱你……还有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再急你了……”

小玄猛地抬头,泪流满面地吻住了她的樱唇。

水若嘤咛接住,吻了一阵便张启樱唇,先把嫩滑丁香渡过,在他口中活泼泼地四处撩逗,然后边勾边引,把男儿的舌头诱到自己口中,热情似

火地用力吮吸。

小玄从未见过她如此,不觉浑身燠热,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腰际……

两人终于分开,水若狠狠地喘了几口,藕臂一揽,又勾下男儿的头,如饥似渴地继续亲吻。

小玄再也把持不住,在她腹上爱抚的手掌忽地上窜,穿入襟口塞进抹胸,扣住了一只尖翘粉乳,顿然满掌生麻,忍不住用力揉握。

“啊!”水若忽然惊呼。

“怎么了?”小玄吓了一跳。

“我……我怎么……”水若手捂双颊,满面红晕道:“要死了!我怎会梦见这个?”

“梦?”小玄既心疼又好笑,亦越发销魂,俯下头与她额抵着额,低哑着声道:“你不是说我想怎样就怎样么?你不是说不再急我了么?”塞

在襟口里的手用力一拽,扯下她的抹胸。

他已决心,今晚定要让这个魂牵梦萦的人儿清醒过来,并用无限的怜爱把她带上九霄云端。

第一回 良宵苦短

“啊?”水若低呼,慌捂胸口,却一把按在塞入衣内的手背上。

小玄趁机揉握,轻轻地捏拿掌际的(禁止)。

女孩的乳儿尖尖挺翘,娇弹光滑且巧致趁手,扪扣掌中,即生阵阵麻意。

“等一下……唔……我怎么会做这……这样梦?”水若吟呓,急用手掰,孰知此时醉得厉害,浑身上下软绵乏力,哪里奈何得了小玄的强横,不但没将手掌掰开,反倒累得娇喘吁吁,夹带着薄薄酒香的兰息喷吐而出,把前边的男儿照拂得差点也醉了。

此时,那条从巨竹谷采撷的奇异彩虹蜿蜒两人身间,把两人脸上、身上乃至整个床帐都渲染得绚丽缤纷。小玄盯着水若,真觉眼前有如梦幻,突俯下头,脸埋女孩(禁止),情炽似火地亲吻罗衫内的粉嫩肌肤。

“唔……不要啦……这个梦不能再……再做下去了……”水若眼波迷离,玉颊烧得霞般红艳,嘤咛喘道:“猪头你害……人做这么……这么奇怪……的梦……都是你……都是你……”

“既然是梦,那就更不必害羞啦。”小玄在她衣襟里喘息,热唇渐亲渐高,倏一口罩住了(禁止)峰际的红樱桃儿。

“啊!”水若娇躯轻震,酒力激荡,脑瓜里又是一阵晕眩。

小玄爱怜地亲吻着她,咂吮须臾,又用舌尖顺着红樱桃儿的轮廓一遍遍画圈圈,轻轻舔扫那如绸薄嫩的粉晕。

“唔……猪头……”水若娇吟,惹人无比地缩起了雪肩。

小玄撑起身子,将她掀开的衣襟完全剥开,只见两只粉乳给拉下的抹胸勒得饱饱鼓胀,嫩红的奶头尖尖勃翘,亲吻过的那颗更是明显肿胀,心中火热,当下又去松她腰间罗带。

水若秀目半启,傻傻愣愣地望他。

小玄朝她温柔一笑,打开水蓝纱裙,揭起里边的月白小衣,赫然发现下襬已浸湿了小小一块,不禁情焰愈炽,将玉人粉臀轻轻一托,把绸裤褪到膝处,人又俯下,这次却是把脸凑到了女孩的腿心……

水若只觉底下骤暖,说不出的舒美油然而生,原来男儿的唇已落在她的腿心间。

小玄缓缓亲吻,唇覆玉阜,舌梳细茸,鼻间阵阵芬芳,心中益发销魂迷醉。

水若微微娇喘,忽尔头朝后仰,雪白的鹅颈拱成了一条迷人的弧线。

小玄舌探嫩蛤,手又摸到她膝盖处,把半褪的绸裤推到脚踝整条摘去,轻轻打开粉腿,但见细茸稀疏水光隐闪,一道透露着湿意的嫩红缝儿竖卧其间。

“唔……”水若羞极,两腿一缩,就要闭起。

小玄赶紧用肘阻住,凝目观瞧了会儿,终忍不住伸出手去,指按紧闭缝儿的两边,搭住粉淡嫩瓣小心翼翼地轻轻一分……

“啊!”水若低呼,只这轻轻一剥,已令她浑身发软。

在如梦似幻的绚丽虹辉中,女孩的秘处如花绽放,内里丽景尽现于前,但见线条分明,洁净瑰丽,有的浅淡如粉,有的深浓若脂,皆罩着层薄

薄露儿,嫩似吹弹得破,正随着主人的颤抖轻轻蠕颤,小玄屏息而视,口干舌燥地朝前贴去……

“呀!”水若惊呼,细柔的腰肢猛地一紧。

小玄轻怜蜜爱,时而舌剖缝隙细细索寻,时而舌覆花苞大片舔扫,不肯漏掉丝许角落。

怎么可以这样子的?那地方怎么可以用嘴去碰?这梦真是越来越荒唐啦……水若快美迭生,花底蓦地一阵收缩翻蠕,莹润的蜜汁沁溢而出。

小玄满唇温热,舌尖忽在脂堆中勾着一粒小小芽儿,原本软嫩,一碰便猛地勃翘起来,心觉有趣,当下追舌过去连连逗弄。

“唔呀……”水若颤哼,腰臀拧摆腿足伸缩,手儿摸到了底下,触着男儿的脑袋,却不知如何是好。

小玄百般嬉戏,舌在花苞内时如蜻蜓点水时如鱼梭莲底,将苞中的嫩脂软芽恣意翻犁拱揽。

“唔……那里……那里不行!”水若突然嘤咛。

“这里?”小玄低笑,反而撮唇噙咂,轻轻吸吮,舌尖还从内里挑挑点点。

水若娇躯乍凝乍酥,温润的花蜜潺潺而出,很快便把男儿的面颊下巴涂得滑腻一片。

小玄见她动情非常,心中益发来劲,索性张口罩住整只水嫩花苞,时轻时重地吸吮,爱到极处,又把入口的微脐腻汁尽数咽下。

水若花娇质嫩,何曾尝过这等狂荡滋味,两条粉般美腿蓦地收合,紧紧地夹住了男儿的脑袋。

小玄更是张狂,倏地吐舌,硬挺地刺向苞蕊。

“啊……”水若娇啼,不能自主地缩了下粉股。

小玄奋力顶送,舌头以最大的限度深入苞中,来回梭搅采刺花阴内壁的嫩滑纹理,口还继续汲吮涌冒出来的诱人蜜液。

快美如潮袭来,水若阵阵痉挛,突地啜泣起来:“小玄……你……你在哪里……”

小玄心头一颤,即时长身而起,嘴唇雨点般亲吻上她的粉额眉睫,心疼如绞道:“我就在这!我来了,水儿,我真的来了!”

水若却浑若不闻,似仍浸溺于醉梦之中,犹自闭着眼呓唤:“猪头……猪头……我好想你……”

“这不是梦,真的是我!水儿你摸我,你摸摸我呀!”小玄急了,捉着她的手往自己面上胸上放。

水若任他摆布,手儿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攀摩游荡。

小玄眉头大皱,忽一把扯去自己的腰带,释放出硬到极处的灼热巨棒,送到花底,在嫩蛤边撩拨碰触,前端很快便沾染满了腻滑的蜜液,他调

校位置,深吸口气,腰下猛地发力。

“呀!”水若娇啼,睁大了眼睛。

小玄强剖娇嫩,勇往直前。

水若乍然轻震,原来已给男儿冲到了最深之处。

小玄吸气,抵紧花心。

“猪……猪头……小玄?”水若讶色满面。

“是我。”小玄应,眼中尽是温柔。

“真……真的是你?”水若颤声道,只觉某处酸麻难当,粉臀不由缩了一缩,却把男儿纠缠得更实更密,湿滑的嫩壁似与火烫的(禁止)黏融做

一块,宛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真的。”小玄点头,拿起她的一只柔荑放在脸侧轻轻厮磨,又张唇轻吻春葱般的指儿,只觉底下奇美,按捺不住地缓缓抽送起来。

“真的……不是梦?”水若目中溢出无限惊喜。

“嗯,不是梦。”小玄轻轻地咬了她指儿一下。

“猪头!”水若猛地起身,死死地搂住了他,指摩男儿的眉毛鼻梁,泪如雨下。

“水儿。”小玄紧紧抱住她,用唇吻吮玉人泪儿,尽管渴极颠狂,进退却温柔似水。

“真的是你!”水若终于完全肯定,含笑娇泣,美如雨后虹彩。

“水儿……”小玄又爱又怜,再一次深深送入,直抵花宫尽头。

水若轻颤一下,秀目微瞇,却又急忙张开,片刻舍不得离开爱郎。

“喝那多酒,好难受是吧?”小玄心疼地瞧着她。

“你好像瘦了?”水若却摸他面颊,问:“在外边吃得不好是么?”

“没,你才真的瘦了呢。”小玄道。

“我……大家都记挂着你哩,好担心。”

“你每天都这么偷偷喝酒?”

“嗯,我有点喜欢喝了,嘻,近墨者黑,跟你学的。”水若笑嘻嘻道。

“不许你再这么喝了。”

“为啥?你行我就不行?”

“因为我这里会疼。”小玄道。

“哪?”水若问。

“这。”小玄指指胸口。

“这里呦……那我帮你揉揉吧……”水若手含笑捂他心口,轻轻揉搓。

“不止这,别的地方也难受……”

“还哪?”

“这。”小玄轻轻地挺了一挺。

“……”水若满面晕红。

“怎么办?”小玄低声问。

“……”水若咬唇不语。

“怎么办啊?”小玄用额拱她的额。

“坏蛋!这样……这样还难受?”女孩娇嗔。

忽然间话语全无,唯余彼此的喘息。

小玄爱念满怀,极尽温存。

水若轻轻娇喘,不知是否因为积累了过多的想念,还是喜欢这样的温柔,在男儿的轻抽缓送中竟然春潮迭涌,花底津流蜜注滑如油浸。

小玄低头,见(禁止)水光闪闪,出入间还拉拽出丝丝腻白浆儿,纠缠于两人毛发之间,入目销魂蚀骨。

望见着爱郎的注视,水若不由心慌意乱,低低声道:“你一来就……就……”

“就什么?”小玄问,只顾瞧着底下,且边说边弄,故意左挑右拨把那些白浆丝儿挂得到处都是。

“就这样……”水若羞道,声音细不可闻。

“因为好想你,你不知我有多想你。”小玄亲她,吻如雨落,忽然想起她喜欢自己叫她,于是唇俯玉人耳畔,一下下柔声轻唤:“亲亲水儿……乖乖水儿……宝贝水儿……”

水若顿时目饧体酥魂魄似化,玉白般的鼻翼突一阵急促扇动,娇喘着小声央道:“快点。”

她素来矜持,欢好间还是头一次如此主动要求,小玄心中惊喜,当即加快速度,频频深入,用灼热的guī头去轻啄花径尽头的娇嫩妙物。

“啊……唔……猪头……”水若粉肩紧缩,呻吟愈来愈娇腻,嫩稚之处有如童音,入耳荡魂醉魄。

“水儿的身体怎会这样美妙?”小玄肆意驰骋,只觉玉人花内如脂滑溜,而且又窄又紧,全无缝隙地缠裹着(禁止),令自己的每一次出入都似羽化登仙。

突然间,饱浸花蜜的(禁止)暴涨起来,通根烫似烧炭,在女孩体内现出了玄阳盘龙的真正面目。

“啊……热……好热……”水若轻呼,只觉花房给涨得欲开欲裂,麻麻辣辣的似要烧将起来。

“哪里?”小玄明知故问。

“里……里边……唔好胀……”水若昏昏沉沉地应,两只尖翘美乳随着娇躯的晃动不住打圈摇转,甩荡出一朵朵令人目粒神驰的勾魂白浪。

“舒服么?”小玄盯着她的胸粗喘。

水若点头,眼如丝颊似桃,兴许酒醉,兴许情浓,模样异样的娇媚鲜丽。

小玄突将她上身抱起,搂在怀里褪其衣裳,将外衫小衣通通脱去,接又摘去扒在下的抹胸,将女孩剥得(禁止)。

水若羞涩难胜,紧闭两眼,埋头只往男儿怀里钻。

在微漾的灯火下,她白雪般的肌肤晕着层粉润光泽,整个人美得宛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果然是个碧波仙子哩……”小玄喉头紧缩:“抱紧我!”

水若于是环臂其颈,竭力揽抱,难得的听话。

小玄便以坐姿顶刺,耸弄渐急,力道亦越来越重,膨胀的巨硕guī头把紧勒的蛤口掀扯得如花开谢。

水若被顶得两只翘乳上下抛甩,两颗镶嵌在雪腻峰际的嫣红樱桃随之化做了两线红影,花底宛如融化,横流的蜜汁追棒而出,将两人股下床单打湿了大片。

快美在两人体内迅速堆积,水若情迷意乱,两条藕臂又攀又搂,忽将爱郎的脑袋勾近,樱唇颤绽,茫无目的地亲吻着他的嘴唇、下巴与胸膛,流水般呢喃着娇言涩语,动情之度前所未有。

小玄更是难以自己,倏探出手,捉住面前的雪乳一阵重重揉捏,拇指还不依不饶地搓弄着峰际的娇嫩樱桃,另一手则绕到玉人股后,搭抱住粉臀,迫使嫩蛤前突,彻彻底底地领受自己慷慨馈赠的爱欲风暴。

“啊!那里那里!”水若突然急急低呼,柳腰怒摆,前后急耸。

小玄心中明了,立时再加力道,记记长击深刺,雷霆万钧地送向令玉人失声娇啼的最娇嫩处。

水若娇躯蓦僵,旋似给雷电殛着般一阵剧抖,俏丽脸上浮现出欲仙欲死的迷人神情,却是丢了身子。

小玄只觉茎头一暖,似给什么东西涂着裹着,险些就要射出,赶忙剎住抽送,心念动处,体内真气即时自行,将险些崩溃的精关牢牢锁住。

原来他前阵子在迷林中与夭夭夜夜春宵,近又与两只恃宝猖狂的小妖精鏖战通宵,九鼎还丹诀于不知不觉中精进许多,今已步入念生即发的境界。

小玄精关一固,便再生龙活虎起来,他腰臀发力猛挺怒摆,只盼能将玉人送上更美妙的巅峰。

水若也不懂叫停,只丢得花开又谢,谢了再开,不觉遍体酥透,搂抱爱郎的双臂一松,朝后便倒。

小玄忙搅其腰,谁知女孩腰似柳折,上半身仍软若无骨地跌回枕被之上。

小玄一阵销魂蚀骨,在浆浆淖淖的酥麻中更把这女孩儿爱到了骨子里去。

水若犹在轻轻痉挛,娇弱不胜,小玄瞧得心疼,遂暂止驰骋,让她缓过劲头。眼睛瞥见女孩两条线条奇美的腿儿,只觉诱人之极,便用手捉起把玩,花样百出地打开合上、推高放低,又以此操控玉人的娇躯,让铁茎以不同的角度去品尝花穴,探寻每一处奥秘。

怎有如此多的花样?滋味好像不同哦,有的地方磨到是痒,有的地方触到是酸,有的地方碰到却是麻的,水若迷迷糊糊地承受着战悸着,她方才丢罢,瓤内敏感无比,不禁拧扭粉臀,娇态毕呈。

小玄贪渴地注视着,只求能将身下玉人的美态点滴无遗地烙刻心中。

水若终于察觉,急忙僵凝身子,不敢再动弹分毫。

“再来啊,我要你!”小玄低哑着声央道:“屁股再动一动。”

“我……我这样子……”水若粉颊如火道:“是不是很……很丢人?”

“水儿,你很美。”小玄柔声道。

水若羞不可遏,蛮腰粉股却悄悄地又动了起来。

“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这样。”小玄俯到她脸畔,唇抵着她耳心道。

“可能是……人家好想你……才会……会这样……”水若声如蚊蚋,犹在画蛇添足的解释。

“我就要你这样!恨不得跟你揉成一团融做一处!”小玄掏心掏肺道。

“玄……”水若娇唤,心窝甜透,一时拘束尽去,腰肢拧得愈急,臀儿亦抛得更高。

“我们揉做一团……水儿跟小玄揉做一团……这就揉做一团……”小玄在她耳边轻语,每次抽添十余下,便把宝茎深深(禁止),顶在软滑的嫩花心上研磨打转。

“啊……不不……别……别……”女孩哆嗦地哼。

“嗯?不好?”小玄盯着她妩媚绝伦的俏颜,磨得更加来瘾起劲。

“唔唔唔……别磨了……心要蹦出来了……停……啊……酸……”水若颤不成声,心里乍酥乍悸既慌又美。

“好,那就换一个。”小玄笑道,突然将她双腿高高推起,贴着面庞担在肩上,两脚一撑倾躯杀上。

水若给压做蛙状,羞处迎郎大开,更是情迷意乱,猛感小玄排山倒海般捣来,硬如金铁的巨杵记记戳捣在深处的嫩心子上,快美刺激之度比适才强烈了何止数倍,猝又抵挡不住,倏地哭喊出声:“啊……那里……那里……我……我又……又要那样……那样子了……啊……”

“要丢了是么?对,叫出来!我爱听!”小玄一阵筋麻骨软,抽插却越发刚强勇猛,杵杵力透嫩蕊。

水若蓦觉内里奇痒,剎那间有什么东西自美极处迸出,猛烈得令她险些晕厥过去,与此同时一团暖流自腹涌起,潮水般四下扩散,眨眼便席卷了全身。

小玄察觉,忙低头去瞧底下,恰见交接处滚冒出一溜浓稠的白浆来,触目心跳地吐溢在两人的毛发之上,不禁销魂,搬起女孩的粉臀,极力又狠捣了数下。

水若欲仙欲死的丢着,雪腹频频抽樯,两只梨形雪乳益发挺拔尖翘。

在滑极的流泄中,小玄犹在忘情驰骋下倏地一击过猛,赫将趴伏的嫩心整个橇起,半颗茎头竟卡入其下一个窝儿似的奇妙之处……

“啊!”水若乍啼,这一下痛极,然又奇美,叫她不知如何反应。

小玄只觉所触又嫩又软,似涂着层滑滑的油脂,不禁爽得直抽气儿,突然记起在太碧上与她欢好时的奇遇,当即调校角度,狠狠地朝那凹陷处顶去。

水若闷哼连连,声音颤得全走了样,突地急急娇呼:“玄!爱你!”猛又丢了一股,急劲如喷。

“好厉害!那里究竟是啥地方?上次也一样哩……”小玄暗暗惊奇,迎着滑腻挺茎突刺,孰知再也寸步难前。

水若状若苦极,啼似断肠,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非常反应才招惹来爱郎的好奇,接下来,那处最敏感的地方便反反覆覆地被揉搓、顶刺甚至撞击,那里的感受迥异别处,除了惊人的快美,还有叫人想逃的酸软、麻痹、痛疼与心悸,层层交迭着飞速攀升。

小玄满额热汗,心中悄急:“记得可以更深的呀……”

水若蹙眉摆首,秀发四散,一副死去活来的勾魂模样。

小玄心中忽动,却是记起飞萝秘授的入宫诀,心念方生,真气猛地触发,眨眼流至腹下,玉茎陡然震颤起来,棒头果真开始一点点朝前陷没。

“呀!”水若失声悸啼,急扯被角死命咬住,两条玉似的嫩滑腿儿使劲合起,把男儿的脑袋紧紧夹住。

小玄驭运真气,铁茎震颤愈强,陡感前端一滑,茎头猛地突入了个更深的地方,所触奇滑异嫩,美妙得无以形容。

水若瞠目结舌,娇躯顿僵,她藏的乃那“羞花闭月”之器,感触至敏,花心缩时,其下娇嫩窝儿亦本能地拼命合闭,紧紧地夹裹住了蛮横入侵的灼热巨物。

小玄闷哼一声,女孩宝器里的沟沟渠渠清晰可辨,惊人的快美成倍递增,他试图抽动,竟把女孩整个(禁止)都提离了床面。

“不行……别动……好像卡……卡住了……停……”水若失神颤呼,香汗浆出,两手死抓着被单纹丝不敢动弹。

小玄隐约听见女孩喊痛,可是无法抵御的奇美却令他忍不住颠狂起来,像是要将身下玉人捣坏,每一记顶送都力道千钧,每一记抽扯都不留余力。

尖锐的痛楚与灭顶的极乐席卷而至,水若失控地大丢起来,卡住铁茎的嫩心不住抽搐,稠腻花浆如浇似甩般迸出,瞬间注遍花房,再从蛤口奔出,米汤似地淌溢了两人一腹。

小玄有如脱缰惊马出林怒虎,喷射已是迫在眉睫,突一下扯得狠了,赫将紧卡的花心猛然掀翻,整颗guī头从下方的嫩窝里硬生生地抽拽而出。

水若魂飞魄散,倏地弓起娇躯,竟有一小注尿液从嫩蛤上角飞奔而出,以美妙的弧度激射在男儿紧绷的铁腹上,再又摔砸成千百颗晶莹碎珠,溅洒得两人胸腹皆是。

小玄大讶,不由百脉俱沸精关尽溃,复将硬到极点的铁茎深深一刺,抵住花心尽情怒射,将最美女人的玄阳宝精喷注在女孩的最美嫩处。

水若脑海骤然空白,美目一翻,人已小死过去。

温存良久,水若才在小玄怀里悠悠醒来,欢极的余韵仍未消退,雪白的肤上尚存片片潮红,娇躯软绵得有如给抽光了骨头。

“水儿……”小玄怜爱无比地吻着她轻唤。

“适才死掉了么?”水若迷离着眼儿道,一绺秀发从前坠下,曲卷着给汗水黏贴在雪额之上,为她的俏丽又添多了份妩媚。

“嗯,不过又活回来了。”小玄微笑,心中却犹在销魂女孩适才的最后一瞬。

水若忽似想起了什么,蓦地满面通红。

小玄望她,坏坏地笑着。

“你……你……”水若羞极。

“我什么?”小玄问。

“你……你笑话人家!”女孩娇嗔。

“没有,没有啊。”小玄忙道。

“有,你明明在笑的!”水若急了。

“真的没有,不是笑你。”小玄抱着她又亲又哄。

“坏蛋!适才那……那样还不是给你害的!”女孩委屈欲泣。

“嗯嗯,都怪我都怪我……”小玄凑唇过去,在她耳边悄声道:“不过我喜欢,好喜欢,适才的水儿美极可爱极啦,真的。”

水若耳心发麻,这才安静下来,羞意仍犹未去,低低声嗫嚅道:“不知怎会那样?”

“我也不晓得啊……”小玄盯着她笑:“我们以后再试试,弄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见“以后”两字,水若突地心里一紧,旋即绞痛起来。

“怎啦?”小玄见她脸色难看,忙道:“好好,不再乱说了。”

水若不语,隔了半晌道:“这些日你怎么过的?”

小玄遂将这些日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些,怕她担心,当中遭遇的数次凶险与受伤部分只字不提,飞萝的一路相助也下意识滤去。

“那葫芦镇真是个好地方,不但景色秀美,人也有趣,街上好多妖怪,就连客栈的老板也是个猪精。”小玄笑道:“日后我带你去,你定会喜欢的。”

“日后……”水若幽幽地叹了一声。

小玄蓦地黯然,这“日后”不知何时何日,只怕是遥遥无期。

两人一阵沉默,忽听趴伏桌前的小婉呻吟了一声,这才猛然省起适才旁边一直有人,脸上皆烧了起来。

“她好像在叫口渴哩。”水若悄声道。

“这么睡可不行……”小玄也小声道,心忖小婉喝了酒,这样子一晚下来铁定着凉。

他忽然起身,取衣披了,然后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小婉从桌前扶起,抱到屋里的另一张床上。

小婉又吟呓了一声,小玄仔细听去,果似在唤口渴,便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再去桌上找了壶茶,见里边的茶水已冷,便运起离火真气,用掌熨得温热,倒了满满一杯,走回床前,扶起小婉,一臂抱着,一手拿杯,喂她慢慢喝下。

水若坐在床上静静瞧着,眉心轻凝。

“还渴不渴?”小玄柔声问。

小婉迷迷糊糊地摇了下头。

小玄这才将她轻轻放下,重新盖好被子,走回水若这边来。

水若娇颜一笑:“我也渴。”

小玄忙去倒茶,捧到女孩跟前。

“也要你喂。”水若娇声道。

小玄微笑,坐下揽住她,正要送上茶杯,心中忽然一动,却把杯转到口边,自个饮了。

水若愣住。

小玄含着茶,直凑到她的面前。

水若心中一悸,不觉欲缩,却给紧紧揽住,这时郎唇已到嘴前,只好张口接住,随即一注清香暖流缓缓地注了过来,顿时酥掉了半边身子。

小玄就这么哺了几口热茶,放开玉人,笑道:“还要不要?”

水若满面晕红,目中水淋淋的似要滴出,轻喘道:“要死啦,你怎会这么玩……这样子的?谁教你的?”

“这还用得着教么?就是想跟你这样啊。”小玄望着她笑道:“不喜欢?”

“几日不见,你又更坏了。”水若羞嗔,却是心中甜透面溢欢喜,掀开一角被子唤道:“进来啦,外边凉。”

小玄钻入被窝,又与水若黏做一团,两人侬侬我我互欣相思,情意浓处按不住又再恩爱起来,欢洽愈极。

终于云收雨散。

小玄心满意足,懒洋洋地问:“这些日,师父她们怎样?”

“知道么?你走那日,骷髅魔军就大举进攻泽阳了。”水若蜷缩在他怀里道。

“啊?”小玄故做惊讶。

“那日从清晨一直战到黄昏,泽阳守军伤亡无数,师父师姐她们也都受了伤。”水若道,回想起来当日的惨烈,心中犹有余悸。

“伤得重不重?”小玄紧张地问。

“不轻,但所幸皆未伤及根本与元气,你放心,有二师姐在,复元自然不成问题,眼下全都好了。”水若道。

小玄舒了口气,道:“泽阳保住没有?”

“保住了。”水若点了下头,接道:“那日十分凶险,魔军攻破了几处城墙,还有一股从侧抄袭,眼见危在旦夕,忽然冒出来个神秘高人,夺了骷髅老妖的骨龙战车在魔军中四下冲杀,破敌无数,并击毁了数魔骷髅巨魔,又救下了飞萝师叔和大师姐,最后六师伯终于紧要关头出手,打跑了骷髅老妖。”

小玄暗暗得意,假意诧道:“不知那神秘高人是何方神圣?”

“不晓得,大家都在纳闷哩……对了,那人脸上戴着张可怖面具,额有七角,极似传说中的七邪魔覆,因此大师姐与二师姐都猜测那人很可能就是七邪界的小魔君。”水若道。

“啥?”小玄愣住:“小魔君?”

第二回 重围

“不过疑问甚多,因为小魔君乃一界之尊,且凶残暴戾喜嗜杀戮,为何要亲自出马拯救苍生?”水若道。

“是啊!那样的恶人,岂会来救泽阳!”小玄愤愤不平道,万想不到自己的功劳竟给算在那个把他打得半死的恶魔头上。

“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那神秘高人离开之时,还劫走了飞萝师叔……”水若凝着眉心道。

小玄嘴角微微一勾,自觉笑得高深莫测,心道:“没事没事,那个神秘高人其实就是小圣爷爷我啊!”

“直至今日,飞萝师叔仍然下落不明。”水若继道。

“啥?”小玄大吃一惊:“阿萝……飞萝师叔没有回来?”

“嗯,自从给劫走后,一直没有回来。”水若道:“我们都在猜测那神秘高人将她劫走的用意。”

小玄心中惊疑不定:“阿萝离开迷林已半月有余,怎会没回来跟师父会合?她把内丹给了我,功力大利亏损,不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吧?”

“你们没有去找吗?”小玄急了起来。

“找过,方少麟也派出许多人马搜寻,但是都没结果。”水若道:“六师伯已传信回凤凰崖禀报教尊,想来教中之人会于各处寻找的。”

“她会到哪里去呢?”小玄几躺不住,就想立刻爬起来去找飞萝,然而该去哪找心中全无头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数声(又鸟)鸣,两人一齐抬头,真是春宵苦短,只见窗口微白,方知已至清晨。

水若忽然慌乱起来,对小玄道:“六师伯也在这里,你……快走吧。”

两人相望,眼中俱是万般不舍。

“快走,六师伯会捉你的!”水若又再催促,满面惶急。

小玄轻叹一声,只好从暖和无比的被窝中爬起,慢吞吞地穿衣。

水若跟着坐起,帮他整理衣发,她乃王侯千金,从来娇惯,性子又是大刺刺的,这一刻却是异样温柔,兰指轻舒,一寸寸地为爱郎揉平衣襟,一绪绺地为爱郎梳顺头发。

两人默不作声,目光偶尔碰着,便如胶似漆般难分难舍。

“我走啦。”小玄迟疑道,不情不愿地跨下了床。

水若突从后边紧紧地搂抱住他,脸伏他背上不住抖颤,死忍了须臾,终还是失声恸哭起来。

小玄反身拥住,心如刀绞。

“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再来了,二师姐说有好多人要捉你,来头皆非同小可,说就是我爹那边也保不住你……”水若哭道。

“你爹那边?”小玄一怔。

“我想去中州找我爹爹,可大师姐和二师姐都说没用……”水若道。

小玄旋即明白,心中无比感激,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水若抬起头,满面是泪道:“你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阵,暂时不要出来……这几年都不要出来了……”

小玄点头,心中郁抑万分,自己从来就善恶分明、嫉恶如仇,怎么无端端地就成了人人欲诛的玄狐后人?

“我知你喜欢热闹,可这次一定要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再……”水若忽地哽住,却是想起这“风平浪静的时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顿又泪如雨下。

“嗯,我会小心的。”小玄凝目望她,曲指为她轻轻拭泪。

“走吧,这两日赶路,师伯师父他们都起得很早。”水若啜泣道。

小玄把头一甩,转身走到窗前,正要跃出,猛听水若后边叫道:“等等。”

小玄赶忙转身,见女孩从枕边拿起法囊,在里边掏摸着什么,然后披衣下床,快步走到他跟前,递过一包用手帕裹住的东西,道:“拿着。”

“什么?”小玄接过,打开一瞧,却是数件首饰,入眼颇熟,很快便认出其中一只金光灿烂的镂花镯子是水若最喜欢之物,逢年过节才拿出来戴的。

“这些都是每次回家时,我娘和嫂嫂们给的,本来有很多,可都放在山上,这次出门只带了这几件,你一个人在外边,早晚要用钱,需要时就拿去换吧。”水若道。

“不要,不用……”小玄道:“我有钱的。”

“叫你拿你就拿着!”水若瞪眼:“你那点钱怎么够花?”

小玄坚持道:“用完再挣呗,我有手有脚还没办法么?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我不能……”

“再推我生气啦!用得着你就用,用不着你就……就替我保管着。”水若眼圈蓦地又红:“要是想我了,你就拿出来瞧瞧。”

小玄眼眶一热,遂将手帕仔细扎起,放入怀里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转身,面对着窗。

水若咬着樱唇瞧他,两手交垂腹前,默默地用力地掰着拗着,痛着痛着心亦疼了,泪又悄悄滑落。

小玄倏地回身,湿痕满面地抱住她热吻。

深吻。

长吻。

石阶,老屋,无人巷子。

风寒露重,清晨的小镇显得格外静谧冷寂。

镇子实在是小,小玄浑浑噩噩地走着,知觉时,人已到了小镇的边上。

前边是条不大不小的土路,两边尽是矮丘灌丛,苍苍茫茫地绵延天际。

“这一别,便不知何时能再见着了……”小玄回首,客栈已望之不见。

天空微微一暗,他抬起头,见天边正涌来大片乌云,遮去了晨曦。

“要下雨了么……敢情老天爷也在为我难过?”小玄满怀伤感,在风中一阵嘘唏。

忽然间,远处尘雾大作,淹没道路草木,铺天盖地朝镇子滚滚而来。

小玄心中一凛:“那是什么?无端端的怎会有此异象?”

尘雾来势汹急,很快就到了数十丈外,但见摧枝折木飞沙走石,声势极是骇人。

伴随而至的还有滔天的哀号声恸哭声,隐隐约约绵密如潮,令人毛骨悚然。

小玄惊疑不定,飞身纵起闪到一间房屋背后。

转眼尘雾已到,登闻瓦掀窗裂声大作,接着惊呼惨叫此起彼落,原本宁静的小镇剎那间沸乱一团。

小玄诧然望去,隐见尘雾中飞舞着无数手持奇兵怪刃的影子,正穿屋过巷四处肆虐,逢人便杀。

一种中人欲呕的腥秽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镇。

“哪里来的邪魔?”小玄惊怒交集,急提离火真气,突见对面房屋的木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探出头来,小玄猛掠过去,将之推回屋中,反脚一踢,关上了门。

“你……你……”白发老叟唬得连退数步,一跤坐地,牙齿上下交击战栗不住。

“别出去!”小玄低喝,见屋中床上还缩着个紧抱小孩的老妇,也是惊得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猛听“卡嚓”一声,窗子片片碎裂,一条影子倏从窗口掠入,直扑床上的老妇与小孩。

小玄轻喝,八爪炎龙鞭自袖中电般飞出,登将影子卷住。

影子怪叫一声,身形暴起,转而扑来,一柄缺着口子的镰形怪刃疾削他的脖颈。

小玄冷冷地瞧着,手心真气一注,炎龙鞭猛地烈焰喷吐,骤将捆住的赤影完全裹住。

影子厉声嘶吼,疯狂地又蹦又窜,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只挣扎了片刻就萎顿于地。

小玄收起真气,这才瞧清,原来卷住的是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人形怪物,衣衫破烂得有如碎片,面上肤上布满道道伤口,伤口既深又长,却无丝许鲜血渗溢,怖如从死人堆里爬起的尸体。

小玄一阵恶心,挥臂甩出,将怪物远远地抛到屋角。

屋中三人更是吓得半死,老叟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前,将老妇与小孩紧紧抱住。

“千万别出去。”小玄沉声道,瞧瞧外边,从窗口一跃而出。

外面已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是断壁残垣碎肢血滩,小玄怒火中烧,在烟尘雾中游走躲藏,片刻间又将几个怪物悄悄收拾,骇然发现皆非完整之躯,有的缺鼻少目,有的残肢断体,有的开膛破肚,状极惨怖。

“到底是些什么魔怪?为何突然袭击这个小镇?”小玄疑思重重,这时四下越来越暗,抬头一望,见天空已给大片大片的黑云遮去,正怒涛恶浪般滚滚奔涌向一处。

“啊!那里不是师父她们歇宿的客栈么?”小玄猛然惊觉,心叫不好,急朝客栈的方向掠去。

漫空黑云徐徐下降,似即压到头顶,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窒息之感。

小玄见前方怪物愈密,不愿多做纠缠,心念倏动,当即手掐法诀,正是飞萝秘授的借形之术,人朝前方一扑,瞬间幻做了只灰猫,就地纵起,窜上旁边的屋顶,此后接连纵跃,从众怪上方掠过。

客栈已入视线,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喝叱:“呔!下边听着,速将玄狐交出,或可留下性命!”

“又是冲我来的!”小玄惊怒交加,却听地面上有人厉声回应:“何方邪秽,敢扰世间清平!”正是易寻烟的声音。

小玄望去,只见客栈檐顶上立着数人,立时认出了崔采婷及几个师姐的熟悉倩影,不由心急如焚:“坏了坏了!师父她们给困住了!”

“吾乃七绝界怒天大元帅,奉吾主之命来拿玄狐,现已将此地重重围住,尔等莫作垂死挣扎!”空中声喝。

“又是七邪界!”小玄心头一紧,蓦地怒火中烧:“为了捉我,他们竟然乱杀无辜!这小镇怕是就此毁了……”

“闭口!”只听易寻烟厉喝道:“莫说孽狐不在此处,便是在这,亦该由吾教定夺发落,岂能让你们这些邪秽任意妄为!”

小玄又疼又怒,忽然疑问丛生:“奇怪!我昨夜到此,就连师父他们都不知道,七邪界的人又怎会找到这来?”

他摸摸腹间,心中纳闷:“焰浣罗可是好好的缚着,昨晚也没有摘掉啊……”

“不知死活!”空中倏地霹雳大喝:“把他们统统拿下!”

客栈周围顿时沸腾起来,瞬见无数残缺怪物疾窜而上,上方的黑云亦降下大块,上百个脸覆面具手执长兵的甲士自云中跃出,口皆嗷嗷怒喝,杀气腾腾地猛扑下来。

崔采婷从摘霞手里接过入梦,余者纷纷亮出兵刃,登见光焰纵掠芒彩闪耀,双方混战一团,客栈檐顶登显格外拥挤。

易寻烟大袖轻挥,气劲至处,赫将扑至丈余的四、五只魔怪撕扯成无数碎块。

已奔至对面屋顶的小玄不禁悚然,急忙硬生生地剎住脚步。

易寻烟眼角一掠,见众姝有些手忙脚乱,身影倏虚,人已在檐顶游走了一圈,所到之处怪物无不崩飞溃退,低喝道:“敌人甚众,你们各面一方,互倚防守!”

众姝个个身手非俗,得此一缓,立时稳住了阵脚,几人背倚中心,结环而依。

这时空中扑落的甲士杀至,众姝正要游击,已见易寻烟飞身而起,袖舞处,但闻砰碰密响,十余甲士四下飞坠。

“上边我对付,你们小心周围!”易寻烟喝道,人在空中如云飘雾荡,又将数名掩至的甲士击飞出去,真气到处,碎甲断兵遍空弹掠。

“六师伯果然厉害,出手好狠……”小玄瞧得心惊胆颤,对易寻烟的畏惧又增了几分。

大批倏物再度窜上,从四面疾扑众姝。

夏小婉手执一柄短锤东敲西打,才退数敌,便有些吃力起来,原来武技非她所长,又未从昨夜的酒醉中完全恢复,欲召土精助阵,探手腰间去取土灵笛,孰知稍微分神,一杆利枪即时突破防守,闪电般刺向她的颈侧。

“呀!”夏小婉惊呼一声,骤见旁边金芒纵绽,将就要刺中她的魔怪连人带枪剖成两段。

“怎么回事?”旁边的雪涵蹙眉轻喝,藕臂反转,阿金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斜削出,将数丈外的另一条赤影一分为二。

小婉出了身冷汗,颤声道:“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灵笛放唇边呜呜地吹了起来,旋见客栈前的石街突然凸拱,一只只高达丈许异样粗壮的土精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立时将周围大群怪物吸引过去。

雪涵便紧守在旁,为她护法。

小婉接连吹奏,土精的数量终于达到了召唤能力的极限,八只防御及力量皆极强的土精一时为众姝减轻了不少压力。

因为易寻烟在,小玄只好强压援手之念,心焦如焚地在客栈对面的屋脊上干瞪眼。

“恶心死了!这些怪物怎么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断手短脚的?”水若啐道,心中暗暗着急:“又是冲着猪头来的,不知他走远了没有?”

“这些定是恶名远播的七邪界七邪军中的邪尸,据说是用邪法将折磨致死的人炼化而成,怨戾之气极重,不但凶残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惧,异样难缠,大家千万小心。”旁边的李梦棠一脸凝重道。

“天上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么邪秽?”摘霞担心望着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军其一,名号邪甲,正面战力尚在邪尸之上。”李梦棠道,她衣袂飘飘地立于檐顶,左手执弓右手开弦,兰指每每一放,便见碧电闪掠,无论远近,必有魔怪人仰马翻。

小玄瞧得心驰神摇,忖道:“四个师姐里边,若论出招的干脆俐落,当以大师姐为最,但论潇洒漂亮,则是二师姐无疑。”

他目光一转,落到崔采婷身上,见她剑未出鞘,动作也不大,举手投足简洁随意,然却无敌能近三步之内。

小玄呆呆瞧着,心中忽然浮起一种莫名感觉:“师父出手平淡无奇,怎么却觉这般好看?为何以前从未发现……”

易寻烟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间,空中的上百邪甲竟然给他击溃了近半,陡闻怒号荡空,声威尽压周围甲士,只见黑云中跃下五员凶神恶煞般的魔将来,一持长柄大刀,一持狼牙巨棒,一持宣花巨斧,一持六棱双锏,一持流星飞锤,皆披厚盔重甲,将他围困中间。

易寻烟蓦感压力倍增,接连数招,竟然未能击破一个。

那五将攻守呼应,隐隐结成阵势,每个人的战力都在成倍膨胀。

旋听一将狞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帅麾下怒、愤、愠、恼、忿五大先锋,取敌首级无数,你这顽愚匹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易寻烟面色一寒,眼中精芒倏地暴长,袖起处,道道无形巨力凌空贯出,排山倒海般压向五将。

五将登给扯得东倒西歪,心中皆尽一惊,然却悍勇异常,非但半步不退,反而各尽平生本领掩前拼杀。

更高空处,一片巨大的黑云上,数十胖瘦不一、高矮不齐甚至奇形怪状的身影静默而立。

在这些身影的最前边停放着辆奇异大舆,舆身镂刻着诡谲难明的繁复图案,有的似眼、有的似耳、有的似鼻,有的似舌,还有的疑似某些脏器,舆中却堆锦积绣奢华非常,与外侧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舆中,一个佝偻着身披散着发的人垂首坐卧,似倦极瞌睡。

在这人的两边各立一女,皆俱绝色,左侧这个黛眉烟目、蜂腰翘臀,赫是绮姬;右侧那个妖娆娇滴,模样极其狐媚,却不知是何人。

除了舆中的垂首者,余人皆在注视底下的战况,近舆处一个拄着法杖的紫袍老者点点头,道:“不愧是诛伏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天外孤烟,五先锋非其对手。”

只听绮姬道:“这匹夫的功法十分险恶,上回我与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给损了真元。”

“哦?”另一边的狐媚美人道:“这么可恶呀?那今儿一定将这厮宰了,不不,还是活捉的好,把他拿与姐姐出气!”

绮姬却是一脸冷漠,并没接口。

紫袍老者点点头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该留在这世上。”

“不知那白眉玄鼠是否也在?”绮姬凝眉道。

“夫人莫要担心,今趟吾界高者尽出,他若在此,便一并收拾了。”紫袍老者淡淡道。

“这两人虽然都是散仙之数,但修为堪比太乙境界,万万轻忽不得。”绮姬道,忽问:“我娘怎么还没到?”

“大司祭到了,已在百里之内。”紫袍老者微笑。

“小狐狸到底在不在这?”舆中人突然开口,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病怏怏的苍白悴容,正是当今七绝界之尊小魔君。

立见一人从舆后奔出,连滚带爬扑到舆前,颤抖着声道:“圣君在上,小人万万不敢胡言,那小狐狸铁定就在此地。”

这人头发凌乱,下巴尽是稀疏胡渣,模样无比的憔悴狼狈,不是贺天鹏是谁。

小魔君森然瞧他,眼眶面颊都比半月前凹陷得更深,皮肤松垮,额头眼角竟然微见皱纹,彷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贺天鹏遍体生寒,慌忙又道:“追踪鹿蜀之法是小人的家传秘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那么,他在哪里?”小魔君有气无力地问,寥寥两句竟然喘起气来。

“少主莫急,身子要紧哩。”狐媚美人赶忙俯下(禁止)去,用手为他轻轻揉搓胸口。

绮姬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旧木立不动。

贺天鹏战战兢兢道:“定是给藏起来了,下面那几个都是玄教中人,那白发婆娘便是小狐狸的师父,只要拿下她拷问,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忽道:“不消片刻,五怒将便要败了。”

“快把小狐狸给我找出来!”小魔君突地低吼,结果引发一阵吓人的剧喘,彷佛随时就要断气,面色更是青白难看。

周围登时骚动起来,狐媚美人忙不停地帮他轻揉胸口,朝旁娇嗔道:“少主这么着急,卜长老、殷长老你们快点想办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宽心,吾这就调派人手去助怒天,玄狐若是在此,便插翅亦难飞。”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个灰衣男子,双目赤如凝血,朝紫袍老者微一躬躯,道:“卜长老,属下愿去收拾那天外孤烟。”

七绝界强者如林,其中最出众者除了六大长老外,还有四大司祭与七大将军。

此人正是七大将军中的傲天将军凌傲天,以七绝界七大独门邪以之一的“傲之绝”及一柄七煞鞭尸杵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长老中的首座长老卜木司,已历无数劫厄,修为比肩太乙大罗。

卜长老微笑道:“凌将军,我瞧还是让别个去为好。”

凌傲天面色一凛,道:“此话怎讲?”

卜长老道:“听闻这天外孤烟修习的辟邪真气乃玄教dafa,专克旁门道术,你的傲之绝乃集天地戾气所练,恐怕正对他的胃口。”

凌傲天赤目倏地圆睁,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森然道:“哦,那我凌傲天就更要去会会他了,以证大长老言之非虚。”话音止处,脚下倏地一沉,整个人便从云上陷了下去,眨眼不见。

卜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唤道:“午司祭。”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跨步而出,赫是满头银发,且有大片从前披落,几乎遮去整张脸面。

“凌将军恐非那天外孤烟的对手,还请大司祭前往相助。”卜长老道。

银发男子微一颔首,手朝前方抓去,立见虚处如水波动,一尾似冰雕就的七弦琴凭空而现。

“大司祭不可轻怠,这天外孤烟的真气列玄教三甲之内,非第八重天不能取之。”卜长老又道。

银发男子仍然不语,抱琴于怀,脚下开始缓缓下陷,直至整个人没入云中。

卜长老俯瞰底下,一身青裳的李梦棠正左右开弓,箭似连珠地将一个个邪尸兵射翻射飞,在众姝当中格外抢眼。

“吞天。”卜长老忽然又唤。

“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应,只见人群中移出个小山似的巨怪来,豆眼,狮鼻,血盆巨口,通体靛蓝,左腕戴着个寒气扑人的长刃爪套,精赤着肌内虬结的上体,胸腹间纹着头色彩斑斓的狰狞恶兽,仔细瞧去,赫是上古奇兽——饕餮。

“你也去。”卜长老瞇起眼道:“把那拿弓的小丫头吃了。”

“胡……”巨怪张着血盆般巨口睨向下方,口中的腥涎漫过可怖的利牙溢出嘴角,沿着下巴不断淌落,滴得胸腹满是湿腻。

“小心她的弓。”卜长老补充了一句。

“嗥!”巨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号,庞大身躯骤从云端拔起,以惊人的速度弹纵出极远,消失在更高处的一堆黑云中。

第三回 七邪魔将

易寻烟以一敌五,但仍稳居上风,他大袖挥舞,速度越来越慢,五个敌将的动作竟亦不能自主地跟着滞慢下来,彷佛陷入了个看不见的大泥潭中。

表面上,五怒将依然气势汹汹,可是心中无不暗暗震惊。

他们皆修七绝界七大独门邪功之一的——怒之绝,俱已达到第四重天的境界,不但能以“怒”大幅提升战力,还能以“怒”驱除疼痛与恐惧,进入一种狂暴的强大状态,然而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提升了数倍的战力有如泥牛入海,无所畏惧的意志也在动摇,每个人的心底都无可遏制地冒出一丝随时毁灭的可怕念头。

更要命的是,他们百战沙场打磨出来的默契也在迅速崩溃,烂熟于胸的阵法已经开始瓦解。

“闪开!”怒将暴喝,手中的长柄大刀险些砍到愤将身上。

愤将狼狈避过,只惊得一身冷汗,怒喝道:“你干嘛!”

“鬼知道你跑那里去!”怒将厉喝:“怎么不按方位走?”

“奶奶的全都乱了!全都乱了!”手掣双锏的忿将暴跳如雷,几次刚要出击,视线都给同伴莫名其妙地挡住。

“老子劈了你!”恼将乍然大喝,强将功力催鼓至极限,高擎狼牙巨棒照易寻烟脑后狠狠砸落,势到老处,却匪夷所思地劈到了愠将头顶,愤将急举宣花巨斧格住,但闻“铛”地巨响,两人上下震开,手臂一阵酸麻。

“操你娘!怎么都来搞老子!”愤将破口大骂。

旁边的愠将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易寻烟,观见他烟雾般从愤将身侧飘开,五指一放,手中的流星锤毒龙般疾追过去。

就这瞬间,怒将却猛见眼前一花,敌人身影竟然现于咫尺,急横长刀封堵,孰知手腕一紧一麻,长刀立脱手飞出,旋见敌人身影旁移,还未明白,面门已给破空而至的流星锤轰中,登时满面开花,天旋地转中肩膀蓦又剧痛,两条手臂赫给硬生生地撕扯下来。

愠将大惊,急收链锤,却见虚影一闪,易寻烟竟如影随形般跟锤飘来,不禁魂飞魄散,方要砸出链子另一边的锤子阻击,已被敌人靠入怀中,丹田倏地一震,周身真气瞬息全闭,紧接两肩奇痛,双臂亦如纸扎泥糊般给撕扯离躯。

易寻烟身影由虚转实,双袖一展,两条齐肩断裂的手臂掉了出来,翻滚着坠向地面。

愠将狂号一声,遍空打滚,而不远处的怒将则拖着甩洒血浆的两肩软绵绵地从空中倒头栽落。

余下三将心胆俱裂,一时无法明白适才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小玄瞠目结舌,与三将不同的是,他居然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空中发生的一切,从易寻烟行云流水地于夹击中脱身,接着一气呵成地诱击,夺兵……直到最后重创两员魔将。

他曾跟易寻烟两度交手,败得不明不白,只知这个师伯修为高绝,至于高在何处、究竟多高都如云里雾中,也许是因为近来的突飞猛进,这次他终于隐隐约约地窥视到了易寻烟的境界与高度。

“六师伯出手这么狠的……”小玄直吸凉气,又忖:“原来只知道他的真气排在教中前三,想不到武技竟也如此厉害……啊!传说武翩陲于教中武技第一,岂不是还在六师伯之上?这也太可怕了吧……”

继而想起遭遇武翩踵的那天,不禁心有余悸:“幸好有相思符逃命,下次见到婀妍,就是让她取笑也要再讨几道。”

易寻烟抬眼,冷冷的目光落到三员魔将身上。

三员魔将如坠冰窟,从来只有他们虐杀别人,可今趟的敌人好像比他们更狠更残忍。

易寻烟身影倏尔又虚,三员魔将急忙防守,皆以最快的速度用兵刃舞出的寒光把自己完全裹住。

然而易寻烟还是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们的防守,两条蕴蓄着可怕的毁灭之力的袖子分朝恼将和忿将的后脑挥去,就在这时,压力骤然如山迫至,令得易寻烟身形慢了一慢,更令三员魔将如拎千钧几提不起手里的兵器。

易寻烟心头一凛,当机立断弃攻转守,袖朝顶上封堵,登时爆出一声闷响,整个人竟朝底下猛沉了十余丈,抬头望去,见对方亦给震退,飞上了更高空处。

“只如此么!”那人大喝,身子一沉急又掠下,但见目赤如血,手持一柄奇形怪状的斑斓巨杵,杵上纹铸着密密的厉鬼恶煞图案,正是傲天大将军凌傲天。

易寻烟不语,真气提处,人如轻烟飘上,两个骤而交错,瞬间激斗了数十合,竟然不分高下。

“又是这个赤眼魔头!”底下的小玄立时认了出来,上次两招便败,心中犹惊犹惧。

“咄!”凌傲天一声沉喝,邪功摧动,大片诡异的威煞赫从杵上发出,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攻势压向易寻烟。

易寻烟心头生悸,赶忙分气相抗,顿给迫退数个身位。

“不好,六师伯好像有点抵挡不住哩!”小玄瞧得暗自着急。

“天外孤烟,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本座瞧瞧你的辟邪真气!”凌傲天厉喝,迅将傲之绝重重提升,魔杵抡舞,霹雳般轰向敌人。

易寻烟虽为散仙,但修为已近太乙之境,他早已感兆云中尚有许多强敌,是以暗留余力,但见眼前之敌已强横至斯,心中暗暗焦灼,又斗须臾,招法已有施展不开之感,倏地叱咤:“无知邪秽,便让你见识一下吾教的灭魔神通!”

他深吸口气,两袖向心一旋,猛地向外损出,骤闻啸如龙吟,一条巨大的淡淡白气喷吐而出,竟然隐有鳞、须、爪诸相,赫如飞龙。

凌傲天赤目睁圆,蓦地心生畏惧,不觉朝后疾退,然而气龙迅似飞电,眨眼便噬到了跟前,只好横杵格挡,蓦地肤发尽竖,五脏皆移,通体异样难受。

“再来!”易寻烟喝,两袖旋处,但见白气集聚,又有一条白龙缓缓形成。

凌傲天心知不妙,急提真气于体内运转一周,陡然发觉真元已亏,怕是数载之功灰飞烟灭,这一惊非同小可,又见气龙厉啸扑来,急朝旁侧闪避,孰知气龙凌空一拧,竟然如形随形地跟来,剎那间再挨了一下,胸腹麻处,鲜血箭似地从口中飙出。

“竟敢毁我真元!本座定要把你千刀万剐砸做肉酱!”凌傲天踉跄跌退,怒不可遏的咆哮荡遍天空。

易寻烟冷冷地盯着他,第三条气龙在两袖之间隐隐显现。

“这是什么神通?”底下的小玄张大了嘴巴:二下子就扭转了局面哩!”

客栈屋顶的众姝也给上方的龙啸之声惹得纷纷抬头,雪涵凝眸望空,迟疑道:“莫非这便是……”

旁边的李梦棠点头道:“是龙罡,一定就是辟邪真气中的绝顶神通龙罡。”

猛闻“哗啦”巨响,檐顶倏地尘土弥漫瓦砾横飞,众姝平衡尽失。

“小心脚下!”崔采婷喝,人已当先飞起。

众姝急跟着纷纷纵起,李梦棠却觉脚踝一紧,整个人已给一股巨力向下拖去,她反应极快,于天旋地转中疾开数弓,分朝四面八方射出,骤听“嗷”地狂嗥,身上已挨了重重一击,人顿弹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什么硬物之上。

她百骸如散,手里仍死死地抓握住木母弓,方摇摇晃晃地从瓦砾中爬起,猛见尘土中闪出一条巨影,柱般的巨脚一抬,腹部已给雷霆万钧地踹中。

这一脚极重极狠,力道向下,李梦棠通体一震,无声无息地软绵于地。

巨影正要踏前,猛地顶上金光大盛,巨怪怒嗥,双拳朝上齐飞,电光石火间雷电般轰出了千百记。

雪涵从塌陷处弹纵而出,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随时崩塌的檐角上,悬挂阿金盾的藕臂抖个不住。

“什么东西?”崔采婷握着入梦虚点几下,数条扑向雪涵的邪尸登时飞跌出去,坠向楼下。

“一……一个巨怪……力气极大……阿金盾好像伤不了它……”雪涵剧喘着道,突地娇躯一俯,咯出了口鲜血。

对面的小玄不知客栈这边发生了什么,遥见尘埃中似乎少了个李梦棠,心中大急,再亦顾不得许多,猛地一扑,从屋脊上纵了出去。

水若奔到雪涵旁边,颤声问道:“二师姐怎样了?”

雪涵摇了摇头:“不晓得,没瞧见她……”

水若面如白纸,她与李梦棠极是要好,每每委屈或不开心时便找这个最会疼人师姐撒娇倾诉,此时心中一急,就要跳下去救人。

崔采婷倏地掠至,一把将她扣住,轻喝道:“都别动,你们守这上边,我下去。”

两人眼前影子一闪,只听有人低喝道:“敌人太多,走!”

来者正是易寻烟,原来他见底下形势骤变,遂放弃对凌傲天的追击,从空中飞回援手。

崔采婷摇头,“铮”地一声从鞘中拔出入梦。

“快走!用入梦走!他们还有高手!”易寻烟稍稍提高了声音。

“棠儿在下面!”崔采婷喊。

“我去救人!我保证把她还给你!”易寻烟即道。

崔采婷盯着他。

易寻烟笑了笑,清臞的脸上不觉逸出丝缕寂寥。

“师兄……”崔采婷低唤,蓦然发现他的鬓侧已有了几根白发。

“走。”易寻烟抬头,满面凝重地望向天际一块渐压渐低的巨大黑云。

崔采婷也瞧了瞧空中,终似下了决心,当即念动真言,将入梦照空抛去,瞬见光华大放,入梦开始急速地变长变大,顷刻已有舟般大小……

这时,幻化成野猫的小玄已从围攻的邪尸怪中溜过,悄悄地钻进了客栈,见里边坍塌大片,到处都是断梁瓦砾与弥漫的尘埃,正不知该往何去,突听前边响起一串怪笑,急忙循声摸去。

昏暗中,一个巨怪正弯身俯下,将捂腹的李梦棠头发一抓一卷,拎到鼻子前嗅了起来。

半陷昏迷的李梦棠只觉头顶剧痛,接着闻到一股夹着浓浓恶臭的腥气,不禁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目望去,登时唬得魂飞魄散,原来在她的咫尺处正凑着张无比狰狞丑恶的巨脸。

“胡……我闻到了灵力的味道了……”巨怪瓮声瓮气道,奇腥的涎沫不断地从嘴角淌溢而下。

李梦棠浑身发抖,她生来便具过目不忘之能,更因参撰《周天诸灵榜》,得以览阅天道阁数千年来收集的庞大资料,见识之广博,于地界可列十人之内,巨怪的血盆大口及一身靛蓝肤色已令她惊疑不定,待再瞧见巨怪胸腹上纹刻着的饕餮,终于确定了跟前的魔怪是谁,只吓得险又昏迷过去。

原来此怪便是七绝界七大将军中的吞天大将军,不但铜皮铁骨力能拔山,最可怕的还是他那张长满利牙的巨口,据传能绞金洞铁,已噬仙魔无数。

“好充盈的灵力哇……一定是个很可口的小东西……”吞天大将军舔了舔舌头。

摸到旁边的小玄大惊,急撤玄功复还人形,正要跃出,忽闻一声沉喝:“放下她!”

吞天大将军飞快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发声处。

易寻烟的身影从尘埃中徐徐现出,目光冷似刀锋。

小玄心头一凛,急往后退,把身子隐入更暗之处。

“找死!”吞天大将军怒嗥,将手中女孩朝旁一抛,势如雷霆地扑了过去。

屋中登时飞砂走石尘土飞扬,不时还有大根梁木飞起,声势骇人。

“不知六师伯是否收拾得了这怪物?”小玄暗暗着急,然而始终看不清楚战况。

猛闻一声洪亮的吟啸,一条巨大白气突然闪现,如龙似蟒般在尘埃中翻滚腾窜,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咆哮,吞天大将军跟跟跆跄地从尘土中跌了出来,将一面坍塌近半的墙壁撞得粉碎。

粗巨白气一闪而逝,易寻烟从尘中飞出,人还在空,又有一条气龙在两袖间徐徐游动。

吞天大将军豆眼环睁,怒嗥一声,胸腹间纹刻的图案陡然鲜艳起来,旋见顶上青光闪耀,幻出个清晰虚影来,赫是只饕餮模样的庞然巨物,正低低咆哮,彷佛随时会暴起噬人。

“吞天噬地dafa。”易寻烟目光愈寒,冷冷道:“原来是这恶法,难怪不停的吃人!”

“竟敢损我真元,魔家今日定吃了你!”吞天大将军吼道。

易寻烟双袖朝外一挥,游荡其问的气龙倏地暴长,直朝吞天大将军纵去。

吞天大将军挺胸一振,顶上的饕餮亦猛地扑出,带起的劲风竟把旁边一根斜卧的巨大梁木凌空刮起,砰砰碰碰地砸倒数面残墙。

旋闻“轰”的一声巨响,剧震中气龙同饕餮交错而过,饕餮扑出丈余,形影突地片片残破,待到易寻烟跟前已成数道青光,饶是如此,易寻烟身上衣袍哧喇而裂,竟给撕开了数道口子。

而气龙只给削去了一围,仍继气势如虹地直朝前贯,吞天大将军倾力出击,身形稍滞,瞬给气龙噬中,庞大身躯赫给整个撞离地面,“哗啦啦”地跌入一堆瓦砾当中。

易寻烟掠眼身上,面上突地煞气隐现,双袖朝内一圈,数丈外的气龙立时当空疾旋,龙卷风般直钻瓦砾,过处无物不成齑粉。

吞天大将军摇摇晃晃地从瓦砾堆中爬起,周身气血翻腾,尚未回神,猛见气龙从头顶直绞下中来,不禁魂飞魄散。

这电光石火问,易寻烟似乎听了一声琴音,几于同时,心脏有如给人用手轻轻地握了一下,登时浑身皆痹,软软萎地。

就要绞中吞天大将军的气龙即时减速,变淡,接着四下溃散,终于完全消失。

吞天大将军心头一松,疑讶间忽然发现黑暗中多了条人影,白衣银发依稀可见,大喜叫道:“多谢大司祭相助!”

那白衣人不言不语,身前悬浮着一尾冰雕似的七弦琴,两手正抚琴轻拨。

易寻烟在尘土中慢慢地盘膝,坐直,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竟然如运千钧,忽然间一抹鲜血从他嘴角溢出,顺颔而下,滴溅衣襟之上。

“怎么回事?”躲藏暗处的小玄不禁一惊:“六师伯啥时候受伤了?”。

“感觉如何?我们大司祭的琴声很好听吧?”吞天大将军狞笑道,迈步走向易寻烟。

易寻烟垂目,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

“好像不妙啊,难道那琴声有古怪么……”小玄朝白衣人望去,见其银发遮面,长袖覆手,只露几根手指拨弹琴弦,所发琴音委婉,幽柔,细微,除了动听,别无异处。

吞天大将军步步逼近,已到易寻烟丈许之处。

易寻烟仍垂目安坐,纹丝不动。

他表面平静如水,实已是凶险之至。白衣人所发的琴音宛若流水般传入他的耳内,然却似在胸腔响起,如同一根细细的丝线捆绑住了他的心脏,正一下下地扯着拽着。

易寻烟不得不全力对抗,心中惊怒交加,弹琴之人的功法不但诡异高绝,出手时机也拿捏得极准极妙,不但捉住了他防守的最薄弱一瞬,而且后着绵延不绝,至始至终紧盯死锁,丝毫没给他反击与摆脱的机会。

“怎么办?六师伯好像动不了啦……”小玄大急。

“受死吧!”吞天大将军吼道,戴着锋利爪套的左臂一挥,闪电般照易寻烟胸口捅去。

易寻烟突然抬眼,扬袖轻挥。

吞天大将军只觉胸口给一股巨力拂着,庞大身躯第三次跌飞出去,不过这回没像前两次那般狼狈,居然凌空一滚,“轰”地一声巨响钉立地面。

易寻烟闷哼一声,强撑着立起,又有一条气龙游弋于袖问,只是影像淡薄边缘抖颤,彷佛随时会瓦解消散。

白衣人似乎有点出乎意料,手势一变,琴音有些低浑压抑起来。

易寻烟面色苍白,游弋袖间的气龙抖动愈剧,显然吃力之极。

“不妤!”小玄心念电转:“不管了,先帮忙再说,六师伯这会未必顾得上捉我。”他疾提离火真气,心中突地一动,犹豫须臾,毅然把手探向腰后如意囊……

吞天大将军僵立原地,强忍了好一阵,终还是喷出满口血雾,不禁暴跳如雷:“魔家定要把你撕成碎片!”赫要再度扑上。

“他功法克你,若再逞强,只有徒损真元。”白衣人终于开口,声冷若冰。

吞天大将军猛地惊省,这才硬生生地剎住冲势。

“这里交给我。”白衣人轻描淡写道。

“午十?”易寻烟忽道。

白衣人没应。

“这便是当年令曹景休弃板绝尘、蓝采和泣不成歌的九幽长恨曲?”易寻烟又道。

“不是。”白衣人缓缓道:“九幽长恨已封弃多年,此乃新作。”

“哦。”易寻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回答,等于肯定了他的判断。

原来此人便是七绝界四大司祭之一的长恨琴魔午十,以一尾魔琴一阙魔音独步天地,名头不在千臂元圣之下,据传曾独斗上八仙中的曹国舅及蓝采和,一说胜负未分,一说大胜二仙。

“可否赐教此曲之名。”易寻烟艰难道。

“与我这把琴同名,只一字。”午十道:“恨。”

“恨”字一出,琴声陡然绵长,如流水不断似恨意不绝,易寻烟登时复坐于地,袖间的气龙终于消散。

吞天大将军恼恨不已,倏地转身,朝躺卧瓦砾间的李梦棠走去。

“宝贝。”吞天大将军摸摸腹部,那里尚有片润郁碧色,边缘如丝似缕参差不齐,诡谲地蔓延出极远,狞声道:“适才你射了魔家这里一下,还好痛好痛哇……”

李梦棠面无血色,惊慌地望向易寻烟。

但易寻烟正全力抗御午十的夺魂魔音,根本无暇理会这边。

李梦棠神情凄楚,目光越来越暗淡。

“这会需要你来给我补补了……小东西,你修练的是清净丹法吧?”吞天大将军越逼越近,腥涎一路滴淌。

李梦棠身子轻抖,眼睛倏地一闭,抓起木母弓就朝自己的胸口用力戳去,谁知冲势骤滞,弓柄的尖角在距心口寸许处硬生生顿住。

她诧讶睁眼,就见面前立着一人,左臂持盾,右臂绕链,脸上戴着一张覆及鼻梁的面具,面具色如淡墨,其上不时有电似的青芒蜿蜒爬过,前额挑着七根形状不一的诡异怪角,弓柄正给此人紧紧抓住。

“你?”李梦棠立时认出眼前的不速之客便是上次泽阳之战中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易寻烟就在旁边,小玄不敢开口,只将对着她心口的弓柄尖角轻轻按下。

“胡!又是谁来送死?”吞天大将军厉嗥,巨躯一纵,泰山压顶般扑来。

小玄猛地转身,左臂的殛魂盾雷霆般掼出。

一声惊天巨响,吞天大将军的两条巨臂轰砸在盾面上,蓦感肌肤撕痛,接着一股奇异之力自臂传入,瞬似雷火在体内炸开。

小玄低吼,声音嘶哑如兽,右腕甩处,缚魄链飞虹惊电般跃出,“劈啪”一响结结实实地鞭在吞天大将军的胸腹之上。

吞天大将军大叫一声,通体痉挛,人自空中坠落,重重地摔砸在目瞪口呆的李梦棠跟前。

第四回 突围

这结果连小玄自己都感意外,他无暇细想,便朝坠地的吞天大将军掩去。

吞天大将军一蹦而起,两条铁柱似的巨臂怒挥狂砸,周围的残墙断壁顿如泥糊纸扎般坍垮破碎,声势惊人。

猛听“哧喇”一声,小玄的衣襟给吞天大将军左臂的爪套撕开大片,鲜血从胸膛飞溅而出,但他仿若不知,只一味往吞天大将军的防御圈里强行突入。

吞天大将军咆哮一声,胸腹间纹刻的饕餮骤然鲜艳起来,顶上青光闪耀,一头庞然巨物隐隐显现。

但小玄已突破了防守,贴靠着他的庞大身躯用殛魂盾一轮疾拍狠砸,暴出声声沉闷而结实的声响。

吞天大将军痛嚎连连,他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护体魔功,但此刻全然不起作用,每挨一记,身上便似给雷电轰着,五脏六腑皆尽颠倒,顶上已经清晰的饕餮影像转而抖颤起来。

“竟敢伤我师姐!”小玄忿怒若狂,虽知是面上的七邪覆作怪,但却半点不能遏止控制。

吞天大将军又惊又怒,他身型庞巨,最忌这种贴身肉搏,巨腿一蹬疾朝后退,只盼与敌拉开距离。

但小玄如影随形,疾似飞电般绕着他前后游掠,臂上的殛魂盾灼灼亮起,紫辉越来越盛,在昏暗中异样灿烂眩目。

吞天大将军大吼一声,顶上的饕餮影像一明一灭,猛地扑噬到了小玄身上。

小玄用盾一挡,遮护不着的地方衣衫尽碎,蓦感有什么扑面而入,旋在他体内掀起一道奔腾的巨浪,周身真气膨胀似炸,殛魂盾猛地朝前顶出,正中吞天大将军胸腹。

吞天大将军瞠目结舌,庞大身躯竟被整个轰离了地面,胸腹赫给殛魂盾印出了片清晰的雷纹,纹中细电游窜,不时爆出朵朵电火。

小玄右臂疾挥,缚魄链便如一条紫龙般追上空中,紧紧地缠锁住了吞天大将军。

吞天大将军探爪捉链,正欲挣夺,谁知链上倏地传来一股奇力,登时如遭电殛通体俱痹。

小玄掠眼正拨弹着琴的银发人,手臂猛地一扯一甩,将困锁空中的吞天大将军抛了过去。

午十微微一叹,人与悬浮身前魔琴齐齐朝旁移开,堪堪避过了小山般砸至的吞天大将军。

他的手仍在继续拨弹,但琴音已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

易寻烟何等修为,立时捉住了这稍瞬即逝的机会,真气猛地摧鼓,终于摆脱了琴音的压制,倏从地上飞起,轻烟似地飘向午十。

午十疾朝后退,勾剔拨弹十指齐抡,一面拦在他背后的墙壁毫无征兆地如粉垮下。

易寻烟紧紧追随,一条气龙已在袖间隐隐形成。

兔起鹘落间,两人一前一后飞出了客栈。

小玄转身,奔回李梦棠跟前。

李梦棠吃了一惊,本能地朝后缩去。

此时的小玄目赤如血,周身衣破,裸露的肌肉块块怒贲,加上狰狞可怖的七邪覆,模样的确吓人。

“能走么?”小玄问。

虽然声音异样嘶哑,但还是令得李梦棠心头莫名一跳,暗自诧异此声为何似曾相识。她点点头,抓紧木母弓,强撑着站起,谁知腿还没直,便又软软坐下。

小玄突倾俯下(禁止),一把捉住了她的纤腕。

“你……你做什么?”李梦棠惊慌道。

小玄将她拉起,不由分说背在背上。

李梦棠这才明白他要带自己离开,玉颊不觉红了起来,怯生生问:“你是谁?”

“搂紧我!”小玄道。

眼下别无他法,李梦棠只好将木母弓收入随身法囊,然后环臂揽住他的脖颈,身子却僵着,尽量使胸脯与对方的背部保持一定距离。

小玄背着她向外冲去。

一出客栈,立有许多邪尸嘶叫着扑来,小玄右手挥甩,缚魄链电般劈出,立将最前的几个邪尸鞭飞出去。

但是更多的邪尸发现了他们,纷纷挥舞兵刃朝这边扑过来。

小玄腾身而起,时上屋顶时落地面,一边御敌一边张望,然却不见崔采婷等人的身影,而追击午十的易寻烟也不知所踪。

李梦棠则趁隙闭目调息,在他背上抓紧时间运功自疗。

周围的邪尸愈来愈多,小玄来回冲杀,每干掉一个便感有道神秘的东西扑入身体,在体内汇聚成一股奔腾的激流,令他如怒似狂,周身肌肉紧绷得近乎痉挛,出手益发勇狠猛烈。

邪尸如潮涌至,可是无一能近,稍给缚魄链触着,便即摔跌出去,甚者肢离破碎。

黑云之上。

众邪皆盯着下方,面上无不动容。

“果然在这。”小魔君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青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狰拧。

“追踪鹿蜀之法乃小人的家传秘术,绝对不会出甚差错的。”趴跪云上的贺天鹏忙道,一脸卑恭谄媚。

绮姬冷冷地盯着他,一抹寒色于目中悄然掠过。

“那面具好像是七绝圣覆……”众邪中有人道。

“没错,绝对就是圣覆,当年本座见过的!”立有人接口。

众邪一阵骚动。

“把那小狐狸拿了,要活的。”小魔君有气无力道。

一旁的卜长老点首,正待开口,却听小魔君又道:“还有,七绝覆乃本界圣宝,绝不允有半点损伤。”

卜长老躬身应喏,突地提声喝道:“七残听令!”

李梦棠运功自疗,她在治疗术方面有独特造诣,所受的伤虽重,但幸未伤及根本,没过多久便已恢复了些许。

突然闲,她面庞骤热,似给什么物事泼着,睁眼一瞧,赫见背着自己的神秘人左肩给割开了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处飞洒而出,泼溅在她脸侧。

一个没有下肢的怪物鬼鬼祟祟地凌空滚过,手中的利钩犹滴淌着血。

“啊!”李梦棠低呼。

小玄却仿若不觉,怒啸身形暴起,剎那便纵到了怪物跟前。

怪物举钩迎击,招式古怪滑稽,但却异常刁狠疾迅,瞬与小玄激斗了数合。

此怪貌极丑怖,不但没有腿脚,脑壳还缺失了大半边,李梦棠蓦地心头一凛,失声叫道:“天残地缺!”

小玄盾轰链劈,一记比一记痛烈,暴风骤雨般照怪物身上倾泻。

怪物终似有点招架不住,倏尔借着小玄的一记重击飞退出去,隐入众邪尸的密集处。

小玄不依不饶地疾追过去,手起链落将一个试图阻拦的邪尸劈成两半。

谁知阻力陡增,邪尸群中突然多了数员魔将,皆俱奇形怪状,肢体五官或缺或残:一个无臂,兵器是一幅刃边披风;一个塌面,使大铁锥;一个无目,手持弹弓;一个无鼻,手掣长短双刀;一个无耳,手舞双钹;一个无舌,空手;将他同李梦棠团团围住。

小玄叱咤挥链,但见电火四爆,几员魔将先后震开,然而其余魔将立将空隙填补,继从四面八方逼迫上来。

李梦棠环扫望去,很快就从这些魔将的体貌及兵刃判断出他们的来头,不禁越瞧越惊:“这七个魔头竟都全来了!”

原来这七将原乃地界各霸一方的七个大魔头,除了天残地缺,余者名为两袖清风、没脸见人、目中无人、沆瀣一气、充耳不闲、哑口无言,合称七残邪煞,个个心狠手辣喜嗜杀戮,在哪现身,那里必是腥风血雨生灵涂炭,极为正道愤忌,在被七绝魔君收归七绝界之前,天道阁与辟邪宫曾经数次设伏围剿,俱未成功,没想今日竟然齐现于此。

小玄身陷重围,然却半点不惧,在群邪当中左冲右突,渐从地面斗上空中,杀得性起,竟然盾链齐出只攻不守。

在他背上的李梦棠瞧得直吸凉气:“以一敌众,却用这等打法,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果不其然,小玄很快便挨了一下,左腿外侧给沆瀣一气的短刀拉了长长一道,但他左臂盾出,迅如雷电地砸在对方身上。

群邪蜂拥而上,兵刃齐递,小玄接连挂彩,顷刻之间已是浑身染血,但他依旧神勇无比,于凶险当中顽强反击。

“右后!”李梦棠倏地惊呼。

一幅绘满诡异符纹的披风无声无息地飘了过来,寒芒凛冽的刃边几乎割着小玄的脖颈。

小玄暴然回身,猛地提链一卷,只听叮叮密响,缚魄已跟披风绞做一处。

突然间“锵”的一声钹响,小玄只觉脑瓜里似给什么有形之物重重地斫了一下,神智蓦地模糊。

后边的李梦棠亦受波及,虽非首当其冲,但因伤势甚重,根本无法抵御,猛感一阵晕眩,搂抱小玄的手臂顿松,自空坠落。

小玄忽觉背后一轻,迷糊间急反臂捉去,但听“哧喇”声响,却只抓着一截撕裂的罗袖,这时旁侧金光大绽,一对金钹飞旋削来。

小玄怒喝,瞬将真气提至极限,缚魄登时龙般昂跃,紫芒耀处,赫将相绞的符纹披风硬生生撕下大片来,顾不得削至的金钹,调头就朝下方掠去,直追疾坠的李梦棠。

金钹便似长眼睛般凌空一折,如影随形地飞旋跟来。

李梦棠出山之后便随雪涵入了天道阁,这几年降妖除魔无数,可谓身经百战,其间遭逢许多凶险,临敌应变已非同寻常,晕眩中心知不妙,当机立断强提真气,拼着真元受损施展腾飞之术以止坠势,孰料祸非单行,倏闻一声咆哮,接着劲风掩至,一个庞巨身影急剧放大,赫是吞天大将军从下方猛扑上来。

李梦棠花容失色,然而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抵御,只有眼睁睁地瞧着吞天大将军势若奔雷地猛撞上来,就这千钧一发的剎那,忽尔腰上一紧,却是给小玄从后提住,这时吞天大将军已经袭至,闪避已是不及,小玄急将李梦棠往怀里一拥,侧身护住。

只闻“碰”地大响,吞天大将军的巨拳雷霆般轰击在殛魂盾上,小玄挨炸般弹起,总算格挡了一边,但背后空门大开,蓦感剧痛,却是给紧追而至的金钹削着。

此时的小玄面戴七绝覆,不但战力倍升,就连痛感也大大迟钝,但不知金钹是甚异宝还是钹上附有什么邪力,小玄只觉痛彻心扉,尚未定神,又见旁侧大片符纹舞动,顿时如陷泥沼,身势步法皆难施展。

这时吞天父将军又至,巨拳霹雳轰击,小玄勉力格抗,以盾及身躯死命护住怀中的师姐,蓦地后腰剧痛,却是又给天残地缺偷袭了一下,锋利的钩子透体而入,险些将他的脾脏扯拽出去,小玄怒喝回击,缚魄闪电鞭出,以快得难以置信的速度劈在天残地缺的面上。

天残地缺惨哼跌退,小玄后脑蓦地剧震,原来是给吞天大将军的巨拳轰着,这一击非同小可,小玄立时天旋地转地朝下坠落,只是臂膀仍紧紧将李梦棠揽在怀里。

此时距地面尚有十余丈高,坠势急迫,群邪仍然不依不饶,纷纷疾降追杀。

眨眼已至地面,李梦棠头朝底下,不由失声惊呼,小玄心头一颤,猛地奋力拧扭,将自己翻转在下,但听“碰”地大响,两人重重地摔砸在地,掀扬起大片尘土。

因有小玄垫在底下,李梦棠受到的冲击微乎其微。

“你……”她满怀震讶,望着狰狞面具眼眶内的那对血赤眼睛,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奇异感觉。

小玄支撑跪起,“哇”地呕出大口鲜血,忽尔盯着倒映在血中的影子发起呆来。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拼命救我?”李梦棠凝视着他,满腹疑问。

空中怪嘶厉啸,群邪追杀随至,四周则是影影绰绰,无数邪尸正围拢过来。

李梦棠轻叹一声,心中再度绝望。

“捉紧我!”小玄哼吟。

“啊?”李梦棠心头震讶,这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人还要拼下去?

“快!”小玄咬牙低喝,声音嘶哑得有如伤困之兽,他揽着李梦棠摇摇晃晃站赴,鲜血与汗水四下滴淌,自肘关衣角坠入弥漫的尘埃中。

李梦棠终于不再犹豫,毅然收紧双臂,紧紧地搂抱住他的肩背。

小玄忽感大片暖流从两人的挨贴处传来,登时精神一振通体舒泰。

原来李梦棠不顾伤重,拼着真元受损,对他施展出了如意五行中疗伤效果最强也是最耗费灵力的功法“返枯回荣术”。

她当然知晓,这般强催灵力,对伤势可谓雪上加霜,然而此人舍身相救,自己又岂能不以命相报。

小玄低低地念颂了一句什么,倏地拔身而起,矫龙般朝空中飞去,瞬又与群邪激战一团。

这回越发惨烈,小玄接连挂彩,但围攻的群邪竟亦纷纷莫名其妙地受创。

吞天大将军突地咆哮后退,他明明距小玄尚有数丈,腹部却骤然破开了条长阔口子,大股鲜血喷涌而出,染得纹于胸腹上的饕餮益发狰狞可怖。

“锵!”又是一声鸣响,小玄怒目回首,在他侧后充耳不闻猛地面色一变,迅舞双钹疾朝后退,似在抵御什么,突地大吼,右肩暴起大蓬血花,旋见一边臂膀离躯而去。

李梦棠大诧,仔细观瞧,终于发现有条似有若无的虚影在周围飞掠,疾若飞电神出鬼没,所到之处必有邪魔受创,她见识极其广博,却也一时弄也不明白究竟是何物。

“有古怪!”“什么东西!”“定是这厮施放的恶物!”群邪四下怒喝,他们皆是穷凶极恶的魔头,惊怒之余不退反进,攻逼愈急愈紧。

各种兵刃从四面八方袭来,小玄紧护玉人,左遮右挡浑身浴血。

李梦棠见他几次受创,皆是为了保护自己,急叫道:“别管我!”

小玄哪里肯听,此时的他如狂似怒,对自己受伤浑似不觉,但心中却始终存驻一念,就是决计不让怀里的师姐有丝毫损伤。

不知群邪是否察觉了这点,突闻“飕飕”数声厉啸,几道乌光直掠过来,却是直奔李梦棠的头部,小玄鞭盾皆出,闪避亦已不及,索性将身子一转,用背挡住乌光。

李梦棠心叫不好,只听“卜卜卜”的数声闷响,脸庞赫给神秘人胸膛传来的剧震弹开了去。

小玄一阵踉蹈,回身便朝最近处的敌人扑去,这回更加疯狂,根本不挡避袭至的兵器,任由对方的利刃在砍在肩侧,一盾将之轰砸出去,接下除了为怀中的李梦棠格挡,余者皆攻不守。

李梦棠震悸欲恸,也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拼命催鼓灵力为其疗伤。

即便如此,李梦裳的医治速度也远远追赶不上小玄的受伤速度,然而此时的小玄心跳如擂血贲似沸,周身肌肉激颤痉挛,只觉道道神秘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扑来,无孔不入地涌入渗入身体,在体内疯狂地激荡奔腾,令他彷佛拥有了吞天灭地的力量。

云端上。

“好像不大对劲,那小狐狸愈战愈勇啊。”一个手持幡幢身着大红法袍的老者道。

“如此看来,玄狐脸上的面具必是圣覆无疑。”卜长老道。

“除了圣覆,小狐狸似乎还有什么厉害异宝相助,七残恐怕拿不下他。”另一秃顶绿袍老者道。

“玄狐一脉总是不容小觑啊……”红袍老者叹。

“圣覆具汲聚七绝之功,恐怕吾界许多的功法为之所克,当另遣兵将方妥。”绿袍老者道。

“吾界中,不为圣覆所克者不多啊……”卜长老沉吟,眼角掠了小魔君旁边的绮姬一眼。

绮姬无意识的咬了咬唇,垂目视云。

“废话什么!你们全都给我出手,这回绝不容失!”坐卧舆中的小魔君倏地怒喝。

红袍老者疏眉微扬,一脸不以为然,绿袍老者则是面无表情似没听见。

唯卜长老慢吞吞地躬躯应喏,转向群邪,提声喝道:“欲、妒二部守护少主,怒、恨、虐、傲、贪五部随吾下去捉拿玄狐。”言罢,大袖一挥,率众去了。

云端上立时只剩不到一半的人。

绿袍老者突道:“午十似乎制不住那天外孤烟,老夫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小魔君不置可否,只阴沉着脸盯着云端下方。

绿袍老者略微一揖,脚下沉陷,整个人缓缓没入云中。

小魔君忽侧过脸,朝绮姬道:“你也去。”

绮姬似正出神,闻言微愕:“我?”

“你去助卜长老把那小狐狸拿来,要活的。”小魔君面无表情道。

“对哦!”另一侧的狐媚美人笑嘻嘻道:“绮姐姐,听人说你的尾巴好厉害的,快去狠狠螫那小狐狸一下吧。”

绮姬颊骤涨赤,怒容满面。

狐媚美人吐了吐舌,朝她做了个鬼脸,娇滴滴道:“少主等着吶,姐姐还不快去?”

绮姬掠了小魔君一眼,猛地飞身而起,掠出了云端。

半空的激战已臻白热。

又是数道乌光掠至,将小玄的左肩射得血花四溅,几于同时一把大铁锥轰砸在他的背后,但小玄猛地一个凌空回旋,左臂的殛魂盾斜斜地斫劈在袭击者的胸口上。

持锥者正是七残邪煞中的没脸见人,他惊愕地盯着小玄,似乎不明白这人为何承受得住自己雷霆万钧的重击,再望望给殛魂盾嵌入的胸膛,蓦地哀号一声,整个人萎靡软下,抽搐不止地挂在盾上。

小玄发力一掼,将之甩飞出去,转而逼向十余丈处手持弹弓的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面上抖了一下,手上弹珠疾发,他虽不能视物,射出的弹丸却是极准,颗颗皆奔小玄的要害之处。

小玄迅转过身,将怀中的李梦棠移到侧面,提盾一挡,格去了数道乌光,但仍有三颗蕴附着强大邪力的弹丸以弧线绕过殛魂盾,接连射在他的肩膀之上,鲜血登从血肉模糊的弹窟中奔涌而出,但小玄依旧毅然前行,一步步逼向敌人。

“这人是铁做的么?”李梦棠惊呆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条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玄身后,两只青气撩绕的魔爪照他脑后挖来,其诡异疾迅就是比起骷髅老祖的灰飞烟灭也不遑多让。

偷袭者正是七残邪煞中的哑口无言,此招名日“鬼哭神泣”,乃歹毒之极的绝技,爪上附有损毁诸种护体真气的邪力,中者真气即消粉身碎骨。李梦棠正要叫喊,却闻一声惨呼,哑口无言跟踉跆跆地向后跌退,大篷血花从剖开的胸口喷洒出来。

小玄头也不回,凌空大步踏向目中无人。

李梦棠诧讶万分,极目观瞧,这才再次捕捉到先前见过的神秘影子,正从天边流耀的蓝色光焰前一闪而过。

目中无人抡弓一通狂射,蓦地心脏狂跳,他双目皆盲,瞧不见周围情形,不禁满腹惊疑。

李梦棠突亦惊悸,原来一波强大的威煞席卷了她,这波威煞异样邪恶,李梦棠此时伤势极重,根本无力抵御,顿然浑身酥痹,就连呼吸也觉十分困难。

对面的目中无人簌簌发抖,已拉满的弓弦居然不敢放开。这种威煞强大而熟悉。他苦苦思索,忽然间,一个强大且恐怖的影像闯入脑海,令他几乎瘫软下去。

小玄一声狞笑,两步便跨到了目中无人跟前,李梦棠赫才惊觉这波邪恶无比的威煞竟是从他身上所发。

日中无人原乃一方魔头,修为非浅,平时也能发威煞遏敌,但此时居然完全无法抵抗。

周围之敌此刻亦皆莫名胆寒,一个个开始朝后悄退。

小玄又踏前一步,汹涌澎湃的离火真气注入殛魂与缚魄当中,爆出的却是一串雷鸣电闪。

目中无人的意志终于完全崩溃,倏地双膝一软,跪倒在小玄身前,中魇似地呼道:“魔君饶命!”

小玄错愕,猛起一脚将之踢飞老远,他傲然转首,见余敌全都没了影踪,然而此时的他周身似有无穷的力量与杀欲在沸腾,骤然间无从宣泄,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吼。

这时,高空忽然降下大块黑云,怒涛恶浪般朝这边滚滚涌来,尚在百丈之外,便有各种各样的威煞铺天盖地扑袭而至。

李梦棠面色大变,自打出山以来,她还从未遇见过这般强大的威煞。看来,七邪界倾巢而出了,印象里,这在近百年来还是头一次。

小玄通体激颤,战欲成倍递增,血赤着眼就要朝前冲去。

“不行!”李梦棠惊呼。

小玄冲势一滞,剎住了脚步。

李梦棠艰难道:“这波敌……敌人非同小可,当中怕是有七邪界元老级的大魔头,你只一人,硬拼不得。”

小玄从来最听这师姐的话,此际虽处狂暴之中,但心头仍余一丝清明,不由迟疑起来。

“快走。”李梦棠软声央道:“你已多处受伤,莫再强撑了好么?”

小玄凝望着她,不觉暴戾大减,血赤双目倦涩似地瞇了一瞇。

李梦棠也望着他,心底暗暗疑讶,又道:“我师父她们不知突围了没有,你带我去找她们好么?”

小玄心中一惊,猛然担忧起来,急将她转负背上,调头就奔。

黑云滚涌愈急,潮水般从后面飞速追来。

李梦棠转首四望,忽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好像没什么敌人,往那边走!”

第五回 勾魂大祭司

小玄凌空飞掠,速度已至能力之极限,然而后面追赶的大片黑云始终紧随不放,甚至从前端延伸出的一条尖尖烟云还在不断缩小两者的距离,有如恶龙般张牙舞爪地扑噬上来。

李梦棠心中暗急,猛一眼瞥见下方大片青绿,忙喊道:“下边有林子!”

小玄立明其意,当即扑身朝下飞去,不过数息,便已到了林子上方,大声叫道。“抓紧!”

李梦棠赶忙搂紧他的脖颈,剎那间,两人从一片浓密的树冠扎了进去。

相隔不过呼吸,黑云便已压到顶上,整座林子登时昏暗下来。

小玄方才落到地面,便听顶上沙沙作响,显是有许多人纵入了树冠,他赤目一睁,杀欲又掀,正欲跃起迎敌,却给李梦棠一把拉住,齐靠到一棵大树之前。

“别动!”李梦棠低唤,紧接双手捻诀,口中念念有词,猛见周围的灌丛藤萝活了般飞跃起来,围着他俩纵横缠绕,瞬间完全裹住。

“落木无边!”小玄心中一跳。

就于此刻,周围响起一片折枝踏叶声,有人喝道:“哪里去了?”

“明明见他们逃进这林子里的!”

“搜!肯定就在这一带。”

小玄馋李梦棠背靠大树,纹丝不敢动弹。

李梦棠瞑目施法,肤上泛耀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晕芒,虽然云发凌乱衣裳染血,右臂的袖子也撕掉了一大截,但此刻的她却显得异样皎洁与恬静。

小玄微昂起头,凝望着满目的青绿,思绪忽然飘回到了许久前的某段时光。

那时的他还小,李梦棠也不大,水若就更小。有日午后,他们三个玩捉迷藏,轮到水若当猫,他跟李梦棠溜到了锦绣阁后的药园子里。

李梦棠一时兴起,便秀出了当时新学的妙术“落木无边”,在小玄的目瞪口呆中,园子里的绿萝青藤瞬间结成了一个属于他们的绿色小窝。

两人在那绿色的小天地里躲藏了许久,就是水若从旁走过也没能发现他们。

那日天高气爽,园子里飘散着各种芬芳的花香药香,在荫凉的浓绿中,小玄懒洋洋地东倒西歪,最后还把头枕到了李梦棠盘起的腿上,师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想小玄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李梦棠没舍得叫他,而是静静地坐着直等到他自己醒来。

再后来,就是找了很久没找到他们的水若放声大哭,李梦棠和小玄一个哄一个逗,又送了许多有趣好玩的东西方才让她破啼为笑。

不觉间,小玄满目温热,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欢乐日子,如今竟变得这样奢侈珍贵遥不可及。

无需牵挂惦记,偶逢静时,那日的温馨便会冷不防地窜上心头,教他疑梦疑幻悸动莫名。

李梦棠重伤之下强施法术,不由一阵气血翻腾,虽然强自抑忍,却还是发出了轻轻地喘息声,所幸这“落木无边”极为玄妙,乃如意五行中木遁系中最完美的一种藏匿之术,非但能遮形蔽体,就连两人的声息也封闭于内,并无丝许走漏。

因为空间十分狭窄,两人只能贴肩挨着,小玄从侧望去,见李梦棠脸色苍白,不禁心中大疼,忽尔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柔荑。

李梦棠娇躯微微一震,慌乱抬头,旋感一股热流从手上传来,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向自己渡送真气。

“不不……”李梦棠急忙抽手,谁知对方却牵握着更紧,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自己伤很重……”李梦棠小声道,心中感动,对眼前的神秘人越来越感迷惑。

小玄不语,只不由分说地输送真气。

他修习的乃是如意五行中的离火真气,但因几次使用七绝覆,不知不觉吸取了大量质地各异的邪恶之力,后又获得飞萝的乳华及大丹,再加上深藏体内的仙龙骊珠潜滋默润,真气已变得正邪难分极度混杂。

虽然如此,但于这紧要关头总算起了极大的作用,李梦棠已近油尽灯枯,有了这脉真气做根本,便可自行调息培元养气,待真气恢复些许,又以真气运炼灵力,然后再用灵力施放疗伤之术为自己医治。

她的疗伤术高超非凡,于地界散仙的小辈当中可列前十名内,但得空暇施展,医治速度快得惊人,不过半柱香的光景,身上伤势便已痊愈过半,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点淡淡晕红。

这时,周围杂声渐稀渐远,显然七绝界的人已搜往别处。

两人皆松了口气,李梦棠悄声道:“我好了,我能自个调息了。”

“是么?”小玄喜道。

“真气够用了。”李梦棠咬唇道,脸上又红了些许。

“哦。”小玄应,呆呆地瞧她,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还是面上的七邪覆作怪,只觉今日的师姐分外动人。

李梦棠终有点急了起来,轻轻地抽了下手,道:“不用再输真气给我啦。”

小玄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将她的手儿放开。

李梦棠定了定神,小小声道:“他们还没走远,我先帮你医治一下。”抬手轻挥,兰指扬处,一抹淡淡的青气笼罩住了小玄。

小玄顿感清爽怡然,身上的伤痛及戴上七邪覆后的产生种种烦恶立时减弱了不少,整个人如沐春风般轻松起来。

李梦棠望望他的肩膀,踮起脚尖查看那里的伤势。

她腿极修长,身高在女子当中算是出众的一个,但比起小玄尚差些许,瞧得吃力,便道:“你蹲下去。”

小玄依言蹲下,李梦棠俯身仔细观察了片刻,道:“伤口里边有东西,你忍着点,我帮你取出来。”

小玄点头,索性坐下。

李梦棠卷起尚存的一边袖子,先用指封闭住他伤口附近的几处止血减痛的穴道,深深呼吸了一下,毅然将两根葱指挖入伤口。

小玄立时僵直身子,面上微微颤抖。

李梦棠很快就从伤口中挖出了一颗乌溜溜的刻满诡秘符纹的弹丸来,掠了一眼丢在地上,道:“是破甲宫格的碎骨符,幸好没打着骨头。”说着手指一点麻利无比地再度挖入。

虽然她的手法十分高明,之前也做了仔细的准备,但用手指在血肉之中挖探,疼痛实非寻常,小玄浑身大汗,面上的七邪覆彷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很快便麻木了他的躯体,让他痛楚大减,也令他再度狂躁起来。

第二颗弹丸取出,李梦棠继续挖探,柔声哄道:“还有,再坚持一下。”

小玄突然侧头,血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肩际处的两只秀美绝伦的玉手。

“别望这边,瞧着越痛的。”李梦棠蹙眉道。

但小玄却仿似未闻,眼睛依旧盯着,且一寸寸悄朝上移,视线爬过雪似的皓腕,停留在两条滑若凝脂的白臂上。

“好了。”李梦棠终于挖出了第三颗弹丸,舒了口气,用指解开封闭的穴道,接有施放玄法收愈伤口,最后撕下一幅裙边,小心轻缓地包扎起来。

两条诱人的藕臂就在脸旁晃动,凉滑的肌肤偶会碰着耳廓脸庞,留下丝丝无从抵挡的酥麻,小玄呼吸烧热,用力地猛吞口水。

“转身。”李梦棠记得他为了保护自己,在激战中用背挡住了几道乌光。

小玄乖乖转身,跪起身子趴伏在大树上。

李梦棠吸了口凉气,原来小玄背后惨不忍睹,除了给弹丸打出的深坑,还有利器的割伤与重物的击伤,总之无一寸完好之地。

她怔怔瞧着,眼圈不觉红了,再次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这般拼命救我?”

小玄默不作声,心中迟疑,若是给她知晓戴着七邪覆的是自己,不知嫉恶如仇的她将会怎样气恼与失望?

李梦棠见他仍不肯说,只好暂且放下疑问,用手一点点揭开黏满血浆的衣布,小心翼翼地帮他将破碎得不成样子的上衫褪到腰头。

缠裹在小玄腰间的焰浣罗露了出来,于浓暗的青绿中有如红焰炽腾。

李梦棠微诧,不觉瞧了两眼。

小玄心中噗通直跳。

李梦棠眼中掠过一丝疑色,但注意力很快便转回到他血肉模糊的背上,她哆嗦伸手,以极大的努力方才稳定住心绪,依然先封闭住几处止血减痛的穴道,将葱指挖入皮开肉绽的伤口之中……

小玄呼吸粗重,虽然空气中飘浮着浓浓的血腥,可是他却敏感无比地嗅到了一缕熟悉的芬芳,这是自打那次他在她腿上睡着后就牢牢记住的味道。

李梦棠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只聚精会神地以最快速度将一颗颗弹丸从他背上挖取出来。

小玄紧紧地闭起了眼,可是脑海中摇来晃去的尽是适才瞧见的嫩滑白臂,他用力地甩甩头,神志渐渐模糊,某种欲望却在急速放大。

李梦棠只道他疼痛难忍,一边挖探一边哄慰:“很痛是么?就快好了。”

小玄摇头,使劲抱住了大树,把额头紧紧地抵在树干之上。

终于,李梦棠挖取出了所有的弹丸,粉额皆汗地舒了口气:“总共六颗哩,你居然挺得住。”

接下,她飞快地施放出数道功效不同的疗伤术,将伤处一一止血、愈合,又撕下一幅裙边,再撕做长长条带,帮小玄把背膀包扎起来。

孰知这一声声撕布之声对此际的小玄有如极度诱惑,他倏地闷哼,一把捉住了正绕到胸前的白臂。

李梦棠啊了一声,吃惊道:“你做什么?”

小玄将她粉臂抱起,放到嘴巴前啃似地猛亲起来。

李梦棠大惊,急忙抽臂。

小玄突尔转身,一双赤眼已变得浑浊无比,猛地将她扑倒在地,埋头朝她怀中乱钻乱拱。

“你滚!”李梦棠怒叱,肘撑膝顶死命挣拒。

然而此时小玄的力大无比,几下便将她双臂拗到腰股之后,然后倾躯压上,一手在她胸前乱掏乱捏,另一手则窜到底下,拽起裙角就要钻入。

李梦棠急忙侧身将裙死死压住,小玄无从得手,索性用力去扯,只听“哧喇”一声,竟将她裙子强行撕开。

但见裂处一闪,两条异样修长的腿儿露了出来,给窄软的月白色绢裤紧紧地包裹着,于近根处勾勒出柔美惹人的线条。

“放手啊!”女孩娇喊,急挣两手,小玄趁机夺路而入,手隔内里的薄薄绢裤拿住了一团娇嫩。

李梦棠“嘤”地低哼,身子顿时不争气地软掉了大半。

小玄渴急地捏拿了几下,但觉腴如酥软似棉,虽还隔着层绢布,指掌便已酥麻欲融。

李梦棠惊醒般又再挣扎,然而给拗在身后的双臂依然无法从对方的钳制中脱出,急将两条修长美腿用力收合起来,死死地夹住那袭击秘处的魔手。

小玄极力搅动,中指突尔在女孩那团腴软的娇嫩间揉出一条浅浅的缝儿来,指尖陷处,竟然挖揉出丝许儿温润的湿意。

李梦棠猛仰起头,美目紧闭花唇张绽,如瓷似雪的鹅颈拱出了条奇美的弧线,雪肤皮(又鸟)骤起,体绷如弓娇娇细颤。

小玄粗喘地盯着她那微绽的水嫩嘴儿,突地俯下头去,唇罩其上,不由分说地强行亲吻,心中狂跳欲飞:“我亲着她了!我竟亲着二师姐了!”

李梦棠美目睁圆,真个惊怒至极,几挣不脱,猛启贝齿重重地咬了一口。

“唔!”小玄闷哼仰首,手捂嘴唇。

李梦棠身上一松,右手终从股下挣出,扬起就照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小玄蓦地僵住,心头一惊:“天吶,我在干什么!”

“滚!”李梦棠嘶声厉喝,毕竟此人救了自己,见他停止了侵犯,第二记耳光也就抽不出去。

小玄慌忙起身,弹似立起,没想背上的伤处正撞后边树上,只痛得龇牙咧嘴。

“混帐东西!你以为你救我了便可以为所欲为吗?”李梦棠愤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发上衣上沾着断草落叶,胸襟凌乱,露出一痕雪似的肌肤及一角果绿抹胸,裙内的月白绢裤也从撕开处闪现出来,模样既狼狈又惹人。

小玄垂着头,束手木立,唇上鲜血淋漓。

“我的命是你救的没错!你倘觉得吃亏,非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那便杀了我如何?”李梦棠愈骂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容颜美极,此时愈显鲜丽娇艳。

小玄羞悔交加,对自己痛恨不已。

“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李梦棠喝,(禁止)起伏不住,恼恨地用手背拭了下唇,泪水已在眼眶中盈盈打滚。

她的唇自打出世以来还从未给哪个男子亲吻过,没想到初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了,而且连夺去的人姓啥名谁,长何模样都不清楚。

小玄稍稍抬头,嗫嚅欲言。

李梦棠急捂襟口,又叱:“滚呀!”

小玄只好离开,谁知手撑脚踏也没能从密结的藤萝中钻出去。

李梦棠寒着脸低低颂念,兰指捻诀,再又分扬抹出,周围的藤蔓绿萝登时又“活”了起来,纷纷抽拽着飞缩疾退,转眼解体,不一会儿已各归各位复还原状。

“保重。”小玄沙哑道,万分不舍地偷望了李梦棠一眼,转过身失魂落魄地朝前走去。

李梦棠喘息地呆立原处,眼睛怔怔地望着地面。

小玄浑浑噩噩地走着,一路痛骂自己,心中恼恨:“这鬼面具果然不是好东西,这下可害死我了!”

他埋头又走了一会,不禁愈想愈恼,猛地抬手,就要把七绝覆摘下。

“喂。”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娇柔轻唤。

小玄惊喜转身,瞧见李梦棠立于数步之处。

“瞧你也不是那……那种人,我问你,适才怎么会突然那样?”李梦棠道。

小玄支支吾吾。

“你脸上戴着的面具可是七邪覆?你突然那样,莫非是它在作怪?”李梦棠又道。

小玄急忙点头,满心欢喜。

“那……你把它取下来好么?”李梦棠踏前一步。

小玄惊慌后退,先前犹豫,这回就更不敢明示身分,心想若是给她知道差点强暴了她的人是谁,没准会活活气死。

“你怕什么呢?是怕给我知晓你是谁?还是怕我打它的主意?”李梦棠盯着他道:“七绝覆虽是绝世异宝,但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

小玄只是摇头,悄已决意隐瞒到底,而且准备立刻消失。

“好吧,不为难你了。”李梦棠无可奈何,又道:“大恩不言谢,此时本门遭难,请容我日后再……”

话未说完,猛听远外一声厉啸,宛如龙吟之音。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侧方林子上空腾窜起一条巨大白气,龙般来回飞舞绞旋,须臾方散。

李梦棠面色微变,道:“是我师伯!”真气提处,飞身掠出。

小玄急忙跟去。

两人奔到听处,又听琴音传来,如泣如诉幽鸣似怨,心皆骤时莫名其妙的抑郁起来。

李梦棠忽然矮身伏下,躲藏在一丛灌木之后,回手轻招,朝小玄打了个手势。

小玄奔去,在她身边伏下。

“果然是我师伯。”李梦棠小小声道。

小玄朝前望去,见前边林中树木折倒了大片,有三人正在施法激斗,其中一人正是易寻烟,另一个便是银发披面的午十,第三个却从没见过,乃是个身着绿袍的秃顶老者。

午十抚琴,十指拨弹悬浮身前的七弦琴,两目垂闭,似正沉醉在自己的琴声当中。

绿袍老者挥舞大袖,一抹抹粗巨的艳丽的蓝光从袖口贯出,直扑两三丈处的易寻烟。

易寻烟则死守在一个巨大的、如烟似雾的、正诡异蠕动的蓝色光团前,亦挥双袖,施放出的却是一条接一条的白色气龙,与绿袍老者所发的艳丽蓝光相击交错,犹如龙蟒般翻腾缠搏。

“不好。”李梦棠悄声道。

小玄也瞧出了情形不妙,易寻烟明显处于下风,他面颈的肤上泛耀着一层淡淡的蓝色,施放的龙罡接二连三地迅速消失消散,而绿袍老者所发的蓝光却是愈来愈盛,渐渐逼迫至易寻烟的近处。

“易寻烟,放弃抵抗吧,老夫不杀你!”绿袍老者狞笑道。

易寻烟不言不语,依旧苦苦支撑。

“银发那个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一的长恨琴魔午十,穿绿袍的定是七大长老中的万毒老君,我师叔中了他的蚀魄神光!”李梦棠蛾眉紧锁,一脸焦急。

“原来是这家伙!”小玄立刻记起上次在迷林中逃跑时,便是给这万毒老君截住,只是当时连他的模样也没能见着。

“你的辟邪真气虽能克无数旁门,但却克不住午十的勾魂琴音,更奈何不了老夫的蚀魄神光!顽抗下去,只有形神俱灭万劫不覆!”万毒老君大袖抡动,所发的蓝光越发绚烂艳丽,周围给波及的树木早已光秃,更远处的也在开始大片大片地枯败,落叶纷飘如蝶似雪。

“吹什么吹呢……”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娇腻妖娆且低柔,彷佛极远处传来,然却似在每人的心中出现般清晰无比。

小玄蓦地面红心跳,眼饧耳热。

“怎么回事?”他暗自诧讶,只道又是七邪覆在作怪,眼角瞥去,赫见旁边的李梦棠竟也神情恍惚满面绯红,不禁一惊。

倾俄问,林子上方突尔异彩缤纷云霞腾涌,旋见一辆由八头巨大奇禽牵拉的华丽大车从辉彩中翔驰而出,禽背及车厢帘前立着数名绮罗飘舞的女子,分执香炉、翎扇、花篮、纹壶、珊瑚、香囊、铜镜,旌幢等物,远远瞧去,有如天姬魔女。

“那是什么?”小玄仰空呆望,见那八头奇禽通体斑烂翎羽绚丽,模样似隼非隼似鸾非鸾,体形极巨,半天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是魇鸢,难道……”李梦棠吸了口气,面现震惊之色。

“难道什么?”小玄问,眼睛望着那八头魇鸢,倏地一阵莫名晕眩。

“别瞧,魇鸢能迷人魂魄!”李梦棠手扶额头,紧闭双眼道。

小玄赶忙低头,旋闻顶上响一串铃铛碎响,接着是翅膀扑拍之声,那八头魇鸢及车自空降下,距地数丈悬浮停着,掀扬起大片落地的败叶。

“老东西,你把这儿弄得脏死了。”之前的声音又再响起。

此声无比独异,不同于小玄听过的所有女人的声音,崔采婷清逸,飞萝柔腻,雪涵坚毅,李梦棠柔嫩,水若脆嫩,小婉甜软,摘霞清甜,夭夭稚嫩,婀妍甜糯,绮姬娇滴,武翩跹雍容,迷林中遇见的那个神秘的绝色姐姐则若天籁,而这个却是低回娇腻如吟似叹,且略带一丝勾魂夺魄的沙哑,声声仿从心底响起,竟叫人无端端地心猿意马魂酥魄荡,思起男欢女爱尤云殇雨来。

小玄忍不住又抬头瞧了一眼,见那华丽大车帘幕依旧低垂,仍然不见声音的主人,不过魇鸢背上及车厢前的八名女子却瞧清楚了,竟是个个妖艳绝伦,衣饰与寻常魁异,皆上笼覆乳璎珞,下着灯笼绸裤,身绕绫罗彩带,(禁止)半袒,雪腹尽露,赤着晶莹如玉的白足,粉颈,藕臂、皓腕、足踝及蜂腰处箍束着款式不一的镯子同珠链。恰到好处地勾衬出每截夺人魂魄的曼妙身段。

小玄瞧得眼花缭乱,可是没过会儿,便又感到晕眩起来,急忙低下头去。

“原来是碧大司祭到了。”万毒老君嘿嘿一笑:“你莫要出来,再过片刻,老夫便收拾了这厮。”

“不嘛,人家就要瞧瞧这个损了我女儿真元的天外孤烟到底是啥模样,是否真个三头六臂。”勾魂声音道。

“老夫把他拿了,待会要杀要剐随你发落。”万毒老君道。

“可是……你好像奈何不了人家呦。”勾魂声音道。

“你瞧着便是!”万毒老君似乎恼了,大袖疾抡,开始朝易寻烟步步逼近。

易寻烟似渐不支,所发龙罡形色黯淡,范围亦愈收愈窄,但却依旧死守在身后的巨大蓝色光团前,半步不肯移开。

李梦棠眉心越凝越紧,贝齿用力地咬住了下唇。

小玄眉头大皱,心中迟疑,一时不知是否出手。

“还不束手就擒?你也尝一回老夫的『万毒乾坤』吧!”万毒老君倏地大喝,两袖大开,其上竟膨胀出一个如同易寻烟背后的巨大蓝色光团,兜头就朝易寻烟罩落。

岂知易寻烟竟于此刻收袖于胸,嘴唇微动,似在颂念什么,顿给光团罩住,消失在浓浓的艳蓝之中。

“老夫面前,天外孤烟亦不过尔尔!”万毒老君仰天狂笑,蓦见天空云雾滚涌,不知何时形成了个巨大的漩涡,倏地天地雪亮,只见一道巨大的雪亮的电光从漩涡中心滔滔落下,正正地倾泻在蓝色光团之上,直至这时,众人才听到绵延不绝的滚滚雷声,未了一声霹雳,震天动地响彻山河。

万毒老君面色大变,真气提处,朝后疾退,但这剎那,蓝色光团已无声无息地爆裂而开,当中人影两袖一挥,两条缠绕着道道电芒的气龙厉啸噬出。

只闻一声大吼,万毒老君胸口衣袍尽碎,一条气龙已有半截消失在他的胸膛之前,另一条气龙则如影随形地追到了万毒老君的头部,其上缠绕的闪电狰狞地映亮了他那惊骇万分的面容。

数丈外的午十倏地十指狂抡,但听“铮”地一声裂响,冰琴之上银光闪跃,却是绷断了两根琴弦,几于同时,就要噬着万毒老君面门的气龙突然片片破裂,眨眼瓦解。

一条人影突从魇鸢车纵出,裳带飘飘地飞向衣袍破碎的易寻烟。

易寻烟嘴角溢血,心明自己已近油尽灯枯,但犹不肯放弃,仍继拼力催鼓,将所剩不多的真气全部注入给雷电炸得只剩半截的两只断袖。

就于这瞬,八头魇鸢突然展翅齐鸣,声音异样地嘶哑凄厉。

灌丛后的小玄顿感头晕心悸,视线也骤然一花,待定神时,已见易寻烟僵直身子,目光呆滞,彷佛突然间变成了石雕泥塑,忽然一缕鲜血自发端流下,进而滚滚奔淌,染红了半边脸面。

在他身前三步之处,一个绝色妇人正由优美无比的蹲跪之姿缓缓立起,交叉胸前的双臂犹未放下。

这姿势甚为眼熟,小玄心头猛地一跳,立时想起了绮姬来,忙再细看,只见那妇人盘发绾髻,鬓侧斜插一根孔雀石髓打的蝎尾碧簪,上着一领玉色芙蓉罗,内衬淡墨纱子,其上绣的赫是五毒图案,下边长裙拖地,也是玉色大白,唯下襬绘着几笔绿水波纹,前后裙门浮几瓣芙蓉花碎,胸耸如峰,腰肢却只盈盈一握,肤白似乳,颊上却是艳若桃花。两丸点漆星眸更是勾魂,顾盼间水波流转情致自生,与绮姬果真有几分神似,但又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看上去竟比绮姬更妖更媚。

小玄张大嘴巴,他并非没有见过绝色,可这一刻,眼睛竟然有如铁遇磁石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就连魂魄也似给什么无形物事牢牢地勾住了。

易寻烟倏地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去,继又朝前栽倒,仆伏在地。

“她……她是谁?怎么如此了得?”小玄瞠目结舌。

“魔奼女,魇鸢车。这妖妇定是七邪界四大司祭之首勾魂邪姬碧怜怜。”李梦棠花容苍白地继道:“七邪界最可怕的魔头之一。”

第六回 风暴前夕

“老东西,如果不是午大司祭在此,你可就闹笑话了。”碧怜怜轻哼,她只随随便便地立着,便自婀娜生姿风情万千。

“这厮竟然冒此大险,引天雷之力来与老夫拼命!”万毒老君甚是狼狈,恨恨地盯着趴伏地上的易寻烟。

“命都快没了,还会怕冒险么?”碧怜怜轻启朱唇道:“我倒是佩服他借用天雷之力的功夫,竟然运用得如此娴熟巧妙,不但会引,还能与本门功法结合得天衣无缝,怕是平日里专门攻研过的。”

灌丛后的小玄与李梦棠听得心头一凛,皆自暗讶。

“当真不要命了!玄门自命正道,却也修习这等旁门左道的恶法!”万毒老君哼道。

小玄悄忖:“听师父说,雷力种类有万千之数,便是雷府诸神乃至太乙大罗亦无法尽数掌握,阿萝也说过,真正的修为高深之士皆忌动辄使用雷法,况且借用天雷之力,师伯他竟会冒此大险去修练?”

“这厮我要了。”碧怜怜道。

万毒老君猥琐笑道:“尽管拿去,他损绮绮的真元,这下连本带利取回来。”

“绮绮?”小玄心中惊疑:“五姐姐就叫绮绮,小魔君说她是界中首座大司祭之女,而这妇人便是七邪界的大司祭,也姓碧,难道她是五姐姐的……”

“师伯……”李梦棠低低悲唤,目中泪水盈盈。

小玄瞧了瞧她,悄叹一声,毅然从灌丛中立起。

“你做什么?”李梦棠吃了一惊,急忙拉他蹲下。

“我去看看能不能抢走六……抢走你师伯。”小玄道。

李梦棠满怀感激,道:“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那也未必!”小玄道,心中虽无把握,但此刻战欲如炽,竟无丝毫畏惧。

“不成的。”李梦棠摇头:“这三大魔头厉害无比,绝非之前那些邪秽可比,你万万不可出去,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还会白白将性命搭上。”

“那你……”小玄望她。

“眼下也只有等我回去报与教中尊长,日后再来救人。”李梦棠紧咬樱唇,几欲咬出血来,凝视着他道:“谢谢你啦。”

小玄也怔怔瞧她,心头怦怦跳动:“她还从没这样看过我哩……”

“还有。”碧怜怜忽指着丈逾处的巨大蓝色光球,道:“这几个我也要了。”

“这几个?”万毒老君面上顿露难色:“这几个大司祭也要?听闻眼下还没着捉着玄狐,老夫要拿她们回去拷问。”

“还是由我来拷问好了。”碧怜怜笑吟吟道:“若是给申大长老拿去,万一怜香惜玉起来,那便问不出东西啦。”

“他们说的是谁?”小玄与李梦棠听得云里雾里,心皆惊疑不定。

万毒老君老脸微微一红,沉吟道:“这个……”

“倘再婆婆妈妈,以后再也别上勾魂岭。”碧怜怜突沉下脸。

万毒老君竟似畏极,立刻笑道:“好好好,碧大司祭既然这么想要,老头子岂敢再争,拿去拿去,通通拿去!”

碧怜怜面色稍缓,道:“你也莫要心疼,我近来新修一法,亟需有一定根基的鼎器炼做魔奼女,这几个仙家门人修为不差,而且元阴定然纯净,正合我用。”

“哦?”万毒老君应,倏地面色一凛:“莫非你在炼那……”

碧怜怜美目灼灼地瞪着他,眼角飞快地掠了旁边的午十一眼。

午十正怔怔望着悬浮身前的琴,似乎还在为先前断掉的两根琴弦心疼。

万毒老君立时闭口,神情却煞是古怪。

“所以啊大长老莫要心疼,待我把这几只仙家鼎器淬炼成魔奼女,日后定请长老到勾魂宫来受用。”碧怜怜笑道,这一展颜,登时妖娆绝伦百媚横生。

小玄远远望着,竟然一阵神魂颠倒。

万毒老君哈哈一笑,掩不住喜色道:“炼做魔奼女更好!炼做魔奼女更好!大司祭切莫忘了今日之言啊。”

碧怜怜转首望晌午十,笑吟吟娇声道:“午大哥,你怎么说?可不可以把这几个……”

谁知她话没说完,午十已抱琴于怀,转身便走。

他银发覆面,看不见表情,只是四处的枯木及遍地的败叶令他远去的背影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萧瑟落莫。

直至他的身影在林木间消失,万毒老君这才再次开口,秽笑道:“那木头早已心如枯槁,又怎会对这几个娘们感兴趣,你问他做甚么?”

“废放少说,还不快把你的脏东西收了。”碧怜怜掠了一眼巨大光团。

万毒老君遂运魔功,两条大袖齐朝蓝色光团挥去,登见光团散飞出道道艳蓝光。如抽丝剥茧给吸入他的袖口之中。

巨大的蓝色光团迅速分解,转眼间便消失过半,忽然从中跌滚出几个人来,个个眼睛紧闭,肤呈艳蓝,赫是崔采婷、雪涵、程水若、夏小婉与摘霞。

小玄同李梦棠大惊失色,险些便从灌丛后跳起来。

碧怜怜从怀内取出一方帕子,口中念念有词,倏地朝空丢出,那帕子飞上空中,竟然迅速变大,眨眼已有丈逾见方大小,上边绣着诸天星宿及许多繁异符纹,不时有丝丝细弱的绿芒游离而出。

“等等!”万毒老君叫道:“待我把毒收净,莫把的你宝贝蚀穿了!”

碧怜怜微微一笑,道:“放心,剩下的这点毒坏不了我的星罗帕。”兰指掐诀,空中巨帕忽地绿光大放,罩住了地上的易寻烟与崔采婷众师徒,紧接绿光骤亮,连同地面数人一齐不见,显然皆给摄入帕中。

“不把毒去尽,她们全都会死的!”万毒老君又道。

“我自有办法。”碧怜怜自信满满道,抬手朝空一招,帕子便飞了下来,回到她手上之时,已经复归原先大小。

“我的蚀魄神光又有进境,非前能比,你可莫要逞能。”万毒老君瞪着她道。

碧怜怜将帕收回怀内,道:“你就放心好啦,其实啊人家正要借用你的蚀魄神光之毒,去把她们炼成一种新的魔剎女。”

万毒老君目瞪口呆,小玄与李梦棠更是又惊又怒。

碧怜怜咯咯一笑,娇声道:“今儿多谢大长老啦。”话音未落,人已离地而起,裳带飘飘地飞向悬浮于空的魇鸢车。

小玄猛又立起。

“不行!这妖妇精通媚惑之术,更有一根鬼神皆惧的魔尾,就连专诛邪魔的天道阁阁主诛魔大帅也忌她三分,千万硬拼不得!”李梦棠急忙捉住他的裤脚。

“我不硬拼。”小玄道,挣脱裤脚,飕地纵起,消失在顶上的茂密树冠中。

李梦棠跺了下足,突尔疑窦又生:“为何这人见我师门中人遭难,竟然比我还着急?”

这时碧怜怜已回到车上,李梦棠心中焦急,再也无暇细想,忽然掐诀颂念,旋见一抹青气自下升起,灌丛间已不见了人影,俄而,不远处地一棵大树前猛地窜起一条青藤,有如活物般沿着树干飞速地攀行而上……

小玄在树冠丛中疾穿飞奔,借着茂密枝叶的掩护奔向魇鸢车,他一边摘去七邪覆,一边急速地颂念着某种冗长禁咒,就在跃出树冠地剎那,整个人倏地模糊起来,待落到魇鸢车的车厢顶上之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褐毛松鼠。

这一跃轻得几无声响,八头魇鸢的拍翅之声完全掩盖住了这细小的动静,可是正要进入厢中的碧怜怜却突然抬头,轻轻地咦了一声。

小玄心中一惊,正不知是留抑逃,已见碧怜怜朝这边挥了下袖,猛觉一股柔和力道卷至,立时不由自主地向她飞去,眨眼便落到了她的手上。

“好可爱的小东西,怎么跑我车上来了?”碧怜怜笑道,把松鼠抱在高耸如峰的胸前,用手轻抚。

小玄先前离得甚远,便已难以自持,此刻在她怀里,只觉又暖又软,鼻间满是甜腻香气,再给她柔荑一抚,不禁筋麻骨软浑身发烧。

“既然是自个来的,说明你我有缘,那便随我走吧。”碧怜怜道,声音中似有说不尽的疼惜。

小玄一阵迷糊,几乎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这时,车已升上了高空,八头魇鸢齐展巨翅朝某个方向飞去。车上的风大了起来,碧怜怜转身,厢门旁两名魔剎女掀起帘幕,她抱着小玄幻成的松鼠走了进去。

小玄昏昏沉沉,不觉眼皮发涩,舒服得几欲睡去。

碧怜怜朝前行去,居然走了片刻还没停下。

小玄心觉奇怪,他睁开眼睛,谁知视线却给压在顶上的两只耸硕肥乳遮去大半,悄付道:“好厉害!妖妇此处就是与阿萝相比也不遑多让哩……”当下偷偷地把脑袋从乳缝中间钻拱出去,一望之下不禁呆住,原来所在之处乃是一个极大的像是厅堂的华丽地方,四周还有数扇垂着帘幕的门洞,婢侍模样的俏丽少女穿行其间。

碧怜怜又转了几转,穿过数间较小的房屋,走入一条长长廊道。

小玄东张西望,心中暗记经过之处的走法,忽听碧怜怜咯咯一笑:“小家伙,你乱拱什么?把人弄痒痒的。”说着一手按下,把他的脑瓜塞回乳下去了。

这回挡得更加严实,小玄半点瞧不见外边情形,不由暗暗着急,气闷了好会儿,突然周身一轻,整个被抛了出去,落在一处软绵绵的地方。

他定睛一瞧,原来是给丢到张铺着丝缎的牙床之上,床上堆着香枕锦被,四下悬着软烟纱帐。再望远处,却是个三丈长方的屋子,到处是锦缎绣帷,屋的四角又置有奇巧的兽形香炉,当中不知燃着什么东西,熏得满屋甜丝丝香馥馥,令人神飘魄醉。墙壁上赫然绘满了绵延不绝的魔鬼妖姬交欢图,姿势千奇百怪,表情或销魂或快活或痛苦,皆俱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小玄瞧得面红心跳,视线停留在距床丈许处衣橱前的碧怜怜身上,一名侍女正在服侍她更衣卸妆。

那侍女衣饰与先前瞧见的几个魔剎女略有不同,颈上的链子赫是由一颗颗不知什么材料雕琢成的小骷髅头串成,腰肢极细,脐眼嵌着只碧绿玉蝎,左眼眼角下边有颗黛色痣儿,年只十三、四的光景,模样却极是妖媚。

碧怜怜拔簪摘珠,放入侍女托着的妆匣,散去头顶的飞仙髻,接着脱下外边的玉色芙蓉罗,露出一身白晃晃的肌肤,泛着乳似的晕润光泽,在那条触目心跳的绣着五毒图案的淡墨纱的笼衬下,愈加勾人魂魄。

“不单身材,就连肌肤也与阿萝十分相似哩……”小玄胡思乱想,殊不知,这种呈乳质的肌肤正是双修采补一类功夫修练至炉火纯青的共有特征。

侍女正要将脱下的玉色芙蓉罗放入衣橱之中,碧怜怜忽道:“小钩子,你把星罗帕取出来,放入销魂匣里收好,里边捉了人,回宫后我要用的。”

那叫小钩子的侍女应了,探手入衣将星罗帕取出,从旁边梳妆台上拿起一只似是玉质雕刻花纹的墨色匣子,颂念禁制打开,将星罗帕放了进去,然后合上匣盖放回梳妆台,又跪下去服侍主子脱裙子。

小玄眼睛死死地盯着放在梳妆台上的匣子,心中一阵剧跳:“我若这时突然出手,不知能不能放倒这两个婆娘……”

碧怜怜褪下了下边的水波碎芙蓉裙,仅余一条薄如冰绡的水藕色纱裤,赤着足婷婷袅袅地朝牙床走来。

小玄赶紧收回视线,把头低下。

碧怜怜跪到床上,俯下(禁止)子把松鼠抱了起来,笑道:“你低头做什么哟,难不成你这小家伙也会害羞?”

小玄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继续垂头。

碧怜怜笑吟吟地端详着手上的小松鼠,突把它拎离身处吊着,搔首弄姿地妖娆道:“小东西,你瞧瞧人家美不美?身子迷不迷人?”

小玄一阵惊慌,心里暗骂:“你这骚婆娘,对一只小动物发什么姣啊?”

不过骂归骂,此际的他周身血沸,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碧怜怜拎着他在空中悠悠地晃了一晃,又道:“小东西,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奶奶啊?”

小玄一愣,竟见妇人粉肩一缩,滑下了半边纱子,露出里边的银纹牡丹抹胸,接着用手朝下轻轻一拉,一只无比肥美的巨乳登时跑了出来,彷佛有什么无形之物支撑,竟然弹弹颤颤地凭空挺翘着,悠晃半天还没停住,荡漾出一波波撩人白浪,简直嫩到了极点。

小玄目瞪口呆,一阵口干舌燥。

碧怜怜嘻嘻一笑,道:“看样子是想吃哩,好吧,奴家就喂你一下。”说着用手把住一边有如胭脂凝就的润嫩奶头,粉肩一斜(禁止)一送,朝拎着的小松鼠凑去。

小玄百脉贲张,不觉张大了嘴巴。

可恼的是,这时忽从外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启禀娘娘,怒天将军求见,此时正在外厅等候。”

“怒天大将军?”小玄已屡闻其名,不禁心头一凛。

碧怜怜笑容一凝,把手里的松鼠丢在床上,道:“叫他进来。”

屋外之人应声去了。

碧怜怜似乎若有所思,用指将勒在乳下的抹胸慢慢勾起,再把滑脱一边的淡墨纱子拉好,从床上下来,走到大床旁侧一张铺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的椅子上坐下。

小玄松了口气,心底却抑不住隐隐有些失望。

没过多久,便见帘子一掀,有个巨大的影子从门洞猫身钻入。

小玄望去,只见来者是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竟有七、八尺高,阔面无须,粗浓的眉下一双眼睛厉芒闪闪,与紧锁的眉头、紧闭的嘴唇构成一副慑人的威严之相。

他肩披大袍,内着甲冑,裸露的手臂肌内虬结,十指骨骼粗大异常,浑身上下似乎蓄满了令人生畏的力量。

碧怜怜雍容地端坐椅上,肘放扶手,面无表情乜眼瞧他。

小玄心中泛凉:“怎么这般倒楣,紧要关头突又冒出来一个如此扎手的魔头来?硬来怕是不成了……”

“大司祭安好?”怒天大将军鞠身作揖,举手捉足皆呈龙虎之相。

碧怜怜却道:“大战在即,将军跑奴家这来做什么?”

怒天大将军哈哈一笑,道:“难得与大司祭同行,本帅自然要赶过来伺候啦。”

“别在我跟前油嘴滑舌。”碧怜怜瞪了他一眼,道:“今次之战非同小可,你准备的怎样了?”

“一切顺利,巨竹谷已是砧板上的肉,就等我们一刀切下去了。”怒天大将军应,大手一挥道:“总攻时间,定在明晨寅初。”

小玄大吃一惊:“他们要攻打巨竹谷?”

“巨竹谷的防御能力诸界闲名,你可莫要大意。”碧怜怜冷冷道。

“大司祭放心,今次攻打巨竹谷,我共调集了三千邪尸,两万邪甲,还有一百二十艘冲霄飞舟,一十三架轰天霹雳,再加上各部好手强将,拿下巨竹谷实是十拿九稳绰绰有余。”怒天大将军自信满满道。

小玄只听得心惊脉跳:“七邪界这么快就大举反攻了,不知婀妍有没有提防……啊!死了死了!她说过明早就要离开巨竹谷去云州援助奉天侯,那定是没有防备的了!”

“听闻此次夺去巨竹谷的是妖圣的得意徒儿?”碧怜怜道。

怒天大将军应道:“没错,那妖女叫婀妍,乃原据巨竹谷的灵竹族族长之女,自幼便拜入凌霄士门下,据传聪慧过人狡黠异常,已尽得凌霄士真传。她依仗其师之威建无尽宫,霸占着虚照境,但凡入境修炼、采集者皆须由其允许方可,这些年收刮极丰羽翼渐成,近来还得到大妖界王国的许多资助,实力已非寻常妖族可比。”

“万劫真君自建立了妖界唯一的王国以来,一直网罗各界人才,近年又大力发展军力及或明或暗的资助八方,可谓居心叵测啊。”碧怜怜沉吟道。

怒天大将军点头道:“这厮野心定然不小。本帅怀疑,那小妖女今次之所以敢动巨竹谷,恐怕就是那家伙在背后撑腰。”

“元老会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碧怜怜黛眉微凝道:“自魔君殁于玄狐之手及天界两度进犯后,吾界元气已是大伤,眼下最是不宜大动干戈之时。”

怒天大将军道:“但巨竹谷虽小,却是诸界觊觎之地。巨竹谷的资源、机关及工艺对我们有莫大的帮助,宝瓶竹是打造冲霄飞舟、轰天霹雳必不可少的材料,这两大攻城拔寨的利器也是因为巨竹谷的无双工艺才威力倍增的。”

“你说……”碧怜怜闭眼道:“如果妖界想要扩张,会挑何方何界最先动手?”

“这个无甚疑问,多半便是吾界了。不过大司祭放心,今次便是万劫真君亲临,本帅也决绝不惧!”怒天大将军傲然道。

小玄心道:“巨竹谷原本就是属于灵竹族族人的,婀妍分明是为了夺回家园,这两个魔头想得有点多了……”

“若是万劫真君亲临,你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碧怜怜叹道。

“那厮真有那么了得?”怒天大将军道。

碧怜怜瞇起眼瞧了瞧他,道:“绮绮这些年为少主找药,去过的地方不少,期间顺道收集了许多资料,种种迹象表明,妖界的实力正急剧膨胀,而且万劫真君修为的深浅至今无人知晓,从几处零星资料判断,怕是不在小妖后之下。”

怒天大将军听得眉头大皱,道:“听闻前阵子妖界为了争夺先天太玄,不借大举出动与天界及西方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大有开战之势,其后小妖后又不知因为何事与地界仙祖之一的玄教教主重元子出手争斗,落得个两败俱伤,妖界眼下怕是自顾不暇。”

小玄听得云里雾中,心中大奇:“妖界为了先天太玄与天界及西方对峙?我怎半点不知……还有教尊怎么跟小妖后打起来了?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盼是如此了。”碧怜怜道:一我又听人传,除了水火难侵坚不可摧,巨竹堡还有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说是整座堡垒如同活物般有自愈之能,倘若此传非虚,那就棘手之至了。”

“这个确非虚传。”怒天大将军微笑道:“本帅已经证实了。”

碧怜怜哦了一声,见他似乎话中有话,是以闭嘴往下听。

“千臂老儿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巨竹堡失陷那夜逃了出来,卜长老命他到本帅这里听命。”怒天大将军顿了下,从容道:“他已把巨竹堡的地形、布防及所有秘密告诉了我,原来巨竹堡所俱的自生自愈能力完全来自太碧的阴脉。”

“太碧的阴脉?太碧还有阴脉?”碧怜怜微诧。

“太碧的阴脉就隐藏在巨竹堡的中心地底,灵竹族人从它身上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巨竹堡最初就是因其而建,历经千百年,方从开始的零散建筑逐渐发展到如今的宏巨规模。”怒天大将军道。

碧怜怜黛眉一挑,道:“太碧有阴脉,千臂老儿怎么没报与元老会?”

“想必是暗存私心了,不过那厮今已形神俱灭,追究不得了。”怒天大将军道。

“如此说来……”碧怜怜瞇眼道:“只要破坏掉那所谓的太碧阴脉,便能废除巨竹堡的自愈能力?”

“正是如此。”怒天大将军点头:“因此我决定于明日开战后,命千臂老儿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带路,派遣一支精锐趁乱突入巨竹堡的中心,将那太碧阴脉暂时封闭或干脆彻底破坏。”

“他们也知道了巨竹堡的罩门了……”小玄冷汗直冒。

“可是巨竹堡内必然守卫严密机关重重,你有把握成功?”碧怜怜盯着他道。

“没有。”怒天大将军微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碧怜怜面上掠过一丝疑色,忽地省醒道:“你在打我的主意?”

怒天大将军嘿嘿地笑了起来,道:“我组织了一队精锐,全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此策事关重大,不容半点闪失,因此,只有请碧大司祭您出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去。”

“我说呢,将军为何突然大驾光临!”碧怜怜玉容一冷,提声道:“卜长老要我助你没错,可是没叫我做你的先锋官,更没叫我深入敌后以身涉险!”

“大司祭莫恼,此策但成,巨竹堡唾手可得。”怒天大将军接道:“这次元老会命令我挂帅攻打巨竹谷,事成之后,巨竹谷便肯定由我接管,这对你我皆有莫大的好处。”

“这对大将你确有莫大的好处,于我却有何干?”碧怜怜轻哼道。

“这干系可就大喽。”怒天大将军微微一笑:“界中谁都知晓,大司祭您与千臂老儿可谓水火不容,如今给他霸住的巨竹谷即将易主,而本帅又是从来就站在大司祭这一边的,拿下巨竹谷会没有好处么?”

碧怜怜凝视着他,忽笑:“你从来就站我这边?”

怒天大将军凑前一步,笑嘻嘻道:“难道不是?”

碧怜怜骤又绷起了脸:“别跟我嬉皮笑脸,大将军的心思我可是到现在都瞧不明白呢……依我瞧啊,你倒是站我对面多一些。”

“此话怎讲?”怒天大将军两手一摊,作委屈状道:“这可就冤啦。”

“冤么?”碧怜怜轻哼道:“上次绮绮跟黛小媚争任巡察使,大将军支持的可是那只狐狸精哩。”

“这个……”怒天大将军吞吞吐吐。

“还有,前年那狐狸精回娘家时,听闻大将军鞍前马后的伺候,可谓费尽心力,叫奴家心里边都在猜疑——”碧怜怜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大将军是不是从她那儿得到了什么甜头哩。”

“这是哪跟哪的事啊!”怒天大将军叫了起来,怒气冲冲道:“越说就越冤了,上次护送那小贱人回去,还不是因为少主亲下的命令么?说什么要害她的人很多,否则以吾堂堂七邪军大元帅的身分又岂会去干那窝囊事?”

碧怜怜面无表情地端详着他,似在琢磨着什么。

怒天大将军瞥了旁立的小钩子一眼,忽肃容道:“好吧!趁今儿本帅就在大司祭面前表明心迹,只一句。”

碧怜怜眉梢微微一扬,等着他说下去。

怒天大将军停了须臾方道:“少主伤病甚久,虽然吾界上下尽心尽力,但仍始终不见什么起色,近又为白眉玄鼠的破真玄珠所伤,可谓风中残烛随时将熄……”

碧怜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怒天大将军把声音压至极低:“少主之后,二妃当中,本帅支持的一定是绮绮。”

碧怜怜眼睛一亮,蓦尔笑靥如花,她容颜至媚至丽,登时艳光四射满室生辉。

不仅床上的松鼠小玄看呆了,就连怒天大将军亦目不转睛,喉节上下滚动,似在悄吞口水。

碧怜怜咬住了笑,娇滴滴地哼道:“莫不是大将军在哄奴家欢喜吧?”

“既然大司祭不肯相信……”怒天大将军居然立刻立誓:“皇天后土,吾界诸尊,若我怒天大将军适才之言有半点虚假,便教我神形俱灭万世不入轮回!”

“好啦好啦,人家信你便是。”碧怜怜笑道。

“其实卜长老与申长老早已稍略提点过本帅了,个中厉害大势所驱,本帅岂会不知。”怒天大将军低声道。

“大将军果然是个明白人。”碧怜怜往后一靠,娇声道:“好吧,奴家明儿就为将军冒回险好啦,不过我不要你的人手,只消带我自个的人便成。”

“行!只要大司祭肯出手,巨竹堡便是那囊中之物。”怒天大将军喜道。

“你回去吧,准备得仔细点,别等明儿出什么漏子误了大事。”碧怜怜道。

怒天大将军盯着她,却仍立着不动。

“还有事?”碧怜怜抬眼望他。

怒天大将军又瞧瞧旁边的小钩子,道:“还有一桩极重要之事。”

“你只管说,小钩子如我影子,不碍事的。”碧怜怜道。

怒天大将军倏地跪下,猛然扑到她的跟前,两只大手将妇人莹白圆润的双足捧抱在胸前,俯下头胡吻乱啃起来。

碧怜怜吃痒缩脚,谁知却给紧紧拿住,咯咯娇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怒天心里边深慕大司祭许久,日夜渴思,今日还望大司祭垂赐一回。”怒天大将军涎着脸道,他原先威风凛凛,此刻却突然变成了向主人乞怜讨欢的猫儿一般。

“不行,你放手!”碧怜怜摇首挣拒。

怒天大将军却如熊扑般腾身暴起,不由分说地把她压在椅子里。

“你听我说啊。”碧怜怜娇嚷,用手推他。

“你说你说!”怒天大将军道,两手却尽在妇人身上乱摸乱掏,喘息越来越粗浊。

碧怜怜媚眼如丝道:“告诉你,想必你也知晓,本司祭可是识得采补之术的,若再硬要,当心人家恼起来把你精元吸光光哦。”

第七回 勾魂夺魄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为大员祭奉围我的全部精华,便是做了大司祭的裙下之鬼亦心甘情愿!”怒天大将军粗喘如牛,脖子猛地一伸就朝妇人吻去。

碧怜怜把脸一偏,避开了去,笑嘻嘻道:“可明儿你还要指挥千军万马呢!”

怒天大将军没亲着她,便一嘴啃在她的玉颈之上,舌沫齐出狠吸强吮,嘴里含糊道:“只要大司祭垂赐恩泽,本帅明日定然所向披靡。”

“不行!起来!”碧怜怜忽叱,笑容尽收。

怒天大将军心中一凛,但此际欲火焚身,便仍横着胆子把手窜上妇人的胸脯,扣住一边肥乳发狠揉捏。

“滚!”碧怜怜倏地扬手,不知使了什么秘法,怒天大将军的魁梧巨躯竟然弹似地朝后跌去,四脚朝天地仰翻在地。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唯余碧怜怜的细细喘息声。

怒天大将军狼狈爬起,满面羞愧。

“明日之战何等紧要,岂可形同儿戏!”碧怜怜怒叱。

怒天大将军垂头丧气。

“妖界自万劫真君执掌兵权之后,对诸界行事极为强硬,我们今次大举进攻巨竹谷,无异等同与妖界正面开战,明日速胜尚可,倘若久攻不下甚至兵败,后果不堪设想。”碧怜怜厉斥。

怒天大将军惶恐于表。

床上的松鼠小玄则是目瞪口呆,心中枰怦直跳:“这妖妇训人时的娇俏模样,倒与阿萝有几分相似哩……”

“此仗事关重大,因此元老会才会命你亲自挂帅,你又怎可轻慢大意!”碧怜怜继斥。

怒天大将军头垂更低,半句不敢言语。

碧怜怜沉默片刻,面色渐渐缓和,道:“大将军还不回去?”

怒天大将军深鞠一揖,逃似离开。

他才出门口,忽听背后唤道:“等下。”却是碧怜怜的声音。

怒天大将军赶忙转身,茫然地望着追出来的妇人。

碧怜怜瞧了瞧他,莲步移前低声道:“适才人家心急了点,话说得重了。”

怒天大将军忙道:“哪里哪里,大司祭顾及大局,训斥的极是。”

碧怜怜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道:“你明白就好,其实啊……人家心里边也是十分倾仰大将军的。”

“真……的?”怒天大将军眼睛发亮。

“奴家像是个会说谎的人么?”碧怜怜薄嗔。

“不像!”怒天大将军忙道。

碧怜怜道:“你好好打,等拿下了巨竹谷,奴家便在巨竹堡中为将军设宴庆贺。”

怒天大将军大喜。

“到时啊……大将军想要怎样喜欢怎样……奴家全都听将军的……”碧怜怜细声道,靥上的长驻红晕益发迷人。

怒天大将军心中一荡,登又神魂颠倒。

“眼下就请大将军回营,用心准备吧。”碧怜怜道。

“是!”怒天大将军应,大步离去。

碧怜怜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现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娘娘修炼新法,不正亟需精元吗,这厮乃界中屈指可数的强人之一,精元必定极其浑厚,又是自个送上门来,娘娘怎么不要?”小钩子立在门口道。

“小钩子,你说……”碧怜怜雍容道:“唾手可得之物,有人会去珍惜么?”

“哦。”小钩子恍然,若有所思。

“而且,这厮如果真肯站我这边,便是界中的一大助力,又岂可当做寻常肥料使用。”碧怜怜抬眼,凝望着厢顶的纹饰道。

主仆两人回到房中,碧怜怜走到大床前,瞧瞧周围,轻咦了一声:“那只小家伙呢?”

“在这。”小钩子跑在梳妆台前,一把拎起正在台面上鼠头鼠脑的松鼠小玄。

碧怜怜嘴角微微一勾,缩腿上床,道:“把那小家伙拿过来。”

小钩子抱着松鼠走去。

小玄不禁飘然:“这丫头的胸脯好软,身上的气味也是甜丝丝的……”

碧怜怜斜卧床上,接过松鼠,一手拎其颈后,一指点点它鼻子:“小家伙,你怎么乱跑呢?”

小玄当然不能回答。

“看来你的胆子还挺大的,啊,我想起来了。”碧怜怜道,说到这里却闭上了嘴,只拎着松鼠甩来晃去地瞧。

松鼠小玄给她瞧得心里发毛,悄骂道:“你这臭妖婆卖啥关子,怎么不说了?”

碧怜怜终于再度开口:“人家想起来了,便是狮虎见了奴家的魇鸢也要逃得无影无踪,你一只小小松鼠,又怎敢跑到我车上来?”

立在床前的小钩子道:“对呀!这个委实奇怪哩。”

小玄冷汗顿冒,心中暗叫不妙。

“模样的确可爱,但你到底是啥呢?”碧怜怜笑吟吟地盯着他道。

“不好,怕是要给这妖婆子戳穿了……”小玄心念电转,不禁恶从胆边生。

小钩子探手入袖,也笑道:“娘娘,我捉这小东西去丹炉里烧一烧炼一炼,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不必了,这小家伙的眼睛贼忒忒的,叫人心里边忽然讨厌了。”碧怜怜倏地叉起两指,用尖利如刀的指甲朝松鼠的眼睛戳去。

小玄大惊,猛地将躯一拧,从她手里挣脱出来,同时现归原身疾提真气,正要甩出缠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谁知头顶突尔一震,不单天灵处的泥丸给封,就连下丹田也闭住,灵力真气全失,手脚登时慢了下来,这时肩颈剧痛,却是给人用爪扣住,两膝一软,已给压跪下去。

他转不了头去瞧扣住自己的是谁,只听小钩子在后边笑道:“原来是个后生仔哩!”

“这小妖女竟是高手!”小玄心中震惊,殊不知封闭住他灵力及真气的其实是一道贴附在他天灵处的秘符,此时他身上只余寻常力气,自然不是任何修炼者的对手。

碧怜怜眼睛一亮,盯着他道:“说,你是谁?”

小玄心有不甘地奋力挣扎,心中想到了匿于影中的魅影,可惜此时点滴灵力提取不到,无法颂念出有效的召唤禁咒。

“这小子的力气还不小哩。”小钩子笑道,真气贯指,发力一掐。

小玄顿时瘫软,肩颈处的痛楚直钻心扉,他死命强忍,才没哼叫出来。

“骨头挺硬的么,搜搜他身上有什么。”碧怜怜道。

小钩子便腾出一只手来搜小玄的身,很快便从他臂上扯下炎龙鞭来,瞧了瞧道:“好像是件宝物。”

碧怜怜慵懒地斜卧床上,眼睛只盯在小玄的脸上。

小钩子又从他腰后扯下如意囊来,道:“这法囊似乎也很不错。”接着探手入衣,摸到了小玄腰间的焰浣罗,发出咦的一声。

“嗯?”碧怜怜问。

“这小子腰里的巾子好古怪……啊!好像在吸我的灵力哩。”小钩子用力扯了几下,但焰浣罗仍紧紧地缠裹在小玄的腰上。

“这是啥?怎样把它解下来?”小钩子问。

小玄紧闭着嘴。

“讨打!”小钩子怒叱,扳过小玄身子,扬起手儿就要抽他耳光,谁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尔呆了一呆。

小玄怒目相视,鲠直着颈。

“娘娘,这小子还挺俊俏的哩。”小钩子叫,高举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突地蹲下(禁止),用手在小玄的裆处掏了一下。

小玄更怒,满脸涨赤。

“哈,这小子有根好大的家伙!”小钩子欢叫,俏媚的脸上尽是兴奋。

小玄吃她摆布,只觉那要命的手儿又软又刁,立时起了反应,裆中宝贝不争气地勃翘而起。

“硬起来啦……又大了许多哩……啧啧啧……硬得不得了哦……”小钩子笑嘻嘻道,手儿更是放肆。

小玄羞愤交加,心里一时恨死了跟前的小妖精。

“啊,下边的囊儿也鼓鼓饱饱的。”小钩子水目勾勾地盯着他,不觉小舌溜出,在自个水嫩的唇边上舔了一下。

“拿过来。”碧怜怜道。

小钩子立起,将小玄推到床前。

碧怜怜凝目瞧了瞧小玄的腹部,诧异道:“竟是妖界的秘技凤翎回翔缚,识得这手法的人可不多哩……”说着兰指掐诀,轻轻地来回虚抹了数下,终见那条焰浣罗松脱下来。

登时,一片柔和的白光映亮了妇人的脸庞,光影中斑驳着许多神秘不明的符纹图案。

碧怜怜娇躯一震,满面诧讶。

小钩子见状,忙转到前边来瞧,见男儿的脐眼里含着个宛若明玉的不明物事,上边刻有铭文符菉似的细小花纹,光亮正是由其所发,奇怪道:“这是什么?”

碧怜怜盯着小玄的腹部,半晌方道:“近来皆传先天太玄已现世上,并附匿于玄狐后人的腹间,难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先天太玄?”

够子啊了一声,立时抬头去瞧小玄的脸,道:“敢情这小子便是玄狐的后人?”

碧怜怜也仰起脸,凝视着小玄道:“说,你就是崔小玄吗?”

小玄紧紧地闭着嘴巴,一脸不屈。

碧怜怜轻轻一笑,道:“要你开口,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

小钩子把手探入小玄的衣襟,在他雄健的胸膛上缓缓抚过,指尖压按着突浮的血管,微喘道:“这小子好结实,而且气脉勃发神采健旺,精元一定不错。”

“人传玄狐一脉乃玄阳之极,如果他真的是玄狐之后……”碧怜怜目中异彩涟涟。

“玄阳之极?”小钩子好奇问道:“娘娘,什么叫做玄阳之极?”

碧怜怜不答,忽从床上跪起,直凑到小玄跟前,桃似娇靥几乎贴到了他的面上。

小玄不知她要如何,瞪眼瞧着。

碧怜怜抬起一手,用指尖轻轻地滑过他的脸庞,笑道:“这样紧张干嘛,难道奴家会吃人么?”

“别碰我!”小玄忍不住怒叱,谁知目光触着妇人的双眸,忽感一阵眩晕,急忙提神,定睛再瞧,赫见咫尺的漆眸深如潭渊,底下似有瞧不真切的迷烟谲雾,只觉万分诱惑,竟想跃身而入,抛下一切去探寻个究竟。

“你说……人家的眼睛好不好看……”碧怜怜缓缓道,声音变得愈腻愈柔。

“好……好看……”小玄呓语回答,目光涣散。

碧怜怜挪身向前,抬手挽住他一边臂膀,又问:“你从哪里来?”

“千翠山……逍遥峰……”小玄彷佛倦极般昏昏欲睡,可是眼皮却偏偏合不起来,目光如铁遇磁石般给紧紧地吸附在妇人的双瞳里。

“你叫什么名字?”碧怜怜倚抱着他,一边耸翘的硕乳贴在他的胸侧。

“我叫崔小玄……”小玄竟然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一入房中就嗅到的香甜气味此刻更加浓腻,亦不知是否妇人身上所发。

碧怜怜两眼放光,小钩子也面现喜色,然却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主子施法。

来碧怜怜对小玄施放了一种勾魂邪法,名曰:“域魇引”。乃七绝界之顶尖秘技,能以邪力通过目光、声音及气味迷惑并控制目标,便是神佛亦难以抗御,小玄此时真气灵力俱失,根本无法抵挡。

“你为何溜到我车上来?”碧怜怜轻吐香舌,在他颈侧缓缓舔扫,渐行渐上,撩到耳垂便张启朱唇,含住噙吮。

“我……我要救我师父和师姐……”小玄迷迷糊糊道,说到此处突尔一惊,神智清醒了些许。

但这仅仅一瞬,碧怜怜立刻放开耳垂,把唇凑到他耳心道:“不是的,你是瞧见了人家才偷偷摸摸地跟来的。”

小玄旋又迷糊起来,蓦地两手抱头,似在因为想不清楚什么而痛苦。

碧怜怜暗催邪力,借着魔音送入他耳心:“你偷偷跟来,是不是瞧人家美貌啊?”

小玄揪紧头发。

小钩子赶忙用手压按住贴附在他天灵上的秘符,另一手则左格右挡,不让他碰着那道封闭住灵力与真气的秘符。

“你干嘛抓头发呀,快来瞧瞧人家嘛,你不就是为了我才跟来的么?”碧怜怜娇滴滴道。

小玄松开抱头的手,呆呆地望着她,只觉眼前的妇人此刻格外诱人。

碧怜怜妖媚娇笑,两手一撑朝后退去,姿态撩人地斜倚枕上,粉肩轻缩,滑下半边纱子,露出大片白晕晕的肌肤,除了双峰间诱人的深邃沟儿,半只酥乳的乳廓也隐约可见。

小玄眼睛发直,不由喉干气促。

这妇人有种惊心动魄的诡奇之美,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女人。别个的美或让人赏心悦目或让人心生爱慕,而她的美却如同她的声音,竟会令人生出一种与之交欢的渴盼。

这念头是如此的强烈、赤裸与邪恶,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

碧怜怜探手向下,捉住大腿处的水藕丝裤慢慢朝上拉去,一点一点地露出凝乳似的美腿来,赤裸的白足还尖并着葱趾,正在杏色的大花锦缎床单上惊心动魄地蹂着拧着。

不消去摸,便已知晓那条腿儿是何等滑嫩,小玄猛地向前窜出,无奈肩颈给小钩子两手紧紧扣住,只有脑袋,脖子伸得老长,如同一只给缚住的怒兽。

“放开他吧,我已完全控制住他了。”碧怜怜道。

小钩子放手,小玄猛地抢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朝妇人扑去。

碧怜怜却突然抬一腿,脚尖点在他的胸口上,笑嘻嘻道:“亲它才许过来。”

小玄立时将她脚儿捧住,抱放到嘴边亲吻起来。

这只脚儿出奇诱人,线条柔美骨肉均匀,白净得不见丁点瑕疵,趾甲上涂着淡淡的豆蔻丹红,入手滑腻柔若无骨。

小玄又噙又吻,突将舌尖钻入趾缝里边,鱼嬉莲根般舔舐穿梭,赫觉舌尖传来丝丝甜腻,不禁心迷神醉。

“好痒……”碧怜怜咯咯娇笑,片刻后轻轻地喘息起来,双肘支榻,模样慵弱之极。

小玄边亲吻边望她,心里迷得不知怎样才好,蓦尔张嘴,竟将葱笋似的玉趾一根根放入口中用力吮咂。

“唔……小坏蛋,你吸得人家麻麻的……”妇人娇喘着道。这时小钩子也爬上床来,笑嘻嘻地跪在一旁看着。

碧怜怜美目朦胧地受用了须臾,倏地嘤咛一声,把脚缩了回去,几根趾儿已是湿滑闪亮剔透如玉。

小玄急追过去,扑在她身子前,不顾一切地捉住了那只逃离的诱人脚儿,兴奋之状有如小孩夺回给人抢走的心爱玩具。

“喂喂,够了没有?这又不是你的糖糖,你抢它做什么?”碧怜怜薄嗔。

“甜……甜的……”小玄竟迷迷糊糊地答,粗喘着抱着她的脚儿又吸又吮,彷佛上了瘾头。

“人家全身都是甜的,你想不想也吃一吃啊?”碧怜怜笑道,声音愈加惊心动魄的娇腻。

“要……”小玄梦呓般道,便顺着她的腿朝上吻去,果然到处都似涂抹了蜜汁般丝丝甜腻,不禁神魂颠倒。

原来碧怜怜久修采补媚功,又长年服食奇丹秘药,周身气味及体液皆俱如糖似蜜,中藏催情撩欲之功,莫说服食,便是远远嗅着,无论男女必会心猿意马情迷欲乱。

小玄越吻越上,妇人的丝裤十分宽软,轻易便给推到腿根之处,露出大截雪嫩嫩的美腿来。

碧怜怜微笑着地俯视着小玄,满脸得意,彷佛在瞧一只即将给诱入牢笼的老鼠。

小玄舌舔手捋,渐渐接近妇人的大腿根处,忽然问鼻中嗅着从裤管内漏出的一股奇香,与别处大不相同,除了甜腻,当中还混夹着某种浓烈的气味,似腥非腥,若膻非膻,闲之欲酥。

被这奇香一袭,小玄登时血脉沸腾通体如焚,抬头望去,见妇人裆处隐约透出几线撩人的阴影,两手猛地朝她腰际抓去,一把将她的水藕丝裤及内里小衣扒了下来。

妇人的(禁止)顿露了出来,赫如羊脂白玉一般,高高坟起的雪阜光油油滑溜溜,竟是只寸草不生的白虎,底下秘处一览无遗,两瓣蜜色的肥厚美肉紧紧闭着,一小条晶莹剔透的细嫩粉肉从缝间挤出,泄露出丝许内里的春光。

碧怜怜低呼,两手便往花底捂去,谁知小玄早已抢先一步,双手齐出,拇指搭住两瓣肥美肉唇猛然一剥,登见红脂翻绽水光闪烁,一幅瑰丽绮景惊心动魄地映入眼中。

“啊!”妇人娇躯发软。

小玄呼吸几窒,迫不及待地凑首而上,埋面花溪……

碧怜怜轻轻一颤,欲捂秘处的手改放到男儿头上,揪住了他的头发。

小玄舌挑唇吮,赫于搅拌间又吸又咂,汲得满口膻腻,殊不知这妖精的蚌汁比那春丹媚药还要厉害,最能催情动欲,不觉如痴如醉,越发难以自拔。

碧怜怜倏地虾儿般弓下了身子,颤弱无力地哼吟道:“好厉害……好有劲的舌头……”

“人说狐性最淫,果然一点不假,这小子好色。”一旁的小钩子笑嘻嘻道。

“噢!别太里边啊……”碧怜怜浪叫了起来,眼波似醉地喘息道:“对……对就那儿……”

小玄突地长身而起,将妇人扑倒下去,手往自己腰里一扯,扒下裤头,接又去分妇人的腿。

“你做什么?”碧怜怜咯咯娇笑,绞紧两腿挣扭不依。

此时她衣裳散乱,绣着五毒图案的淡墨纱子衬着露出的白腻肌肤,有种触目心惊的神秘诱惑,加上那凝乳似的(禁止)及两条玉润珠圆的美腿,更是说不出的销魂蚀骨。

小玄额颈处的血管一跳一跳似要爆裂开来,欲望从未似此刻这般饥渴过,当下手搭其膝,使出蛮力去掰她紧绞的双腿。

眼见就要得逞,谁知碧怜怜突地朝旁一滚,笑着喘着逃到了床角,一手遮(禁止),手捂嫩阴,朱唇微张,用充满诱惑及挑逗的目光斜睨着他。

小玄给勾惹得更加狂乱,三两下追扑过去,豹子般擒住了猎物,埋头就朝妇人的坏里乱钻乱拱。

碧怜怜嬉笑躲闪,转身攀住床栏,嘴里叫道:“不要啊……小坏蛋你怎么吃人家的奶奶……你……你想吃回家去找你娘亲去……”

小玄心急如焚,睨见她光着的(禁止)腴白若乳,两瓣肥嫩圆滚的香臀万分诱人,周身欲焰便似给油泼着一般,索性就从后边掩上,两手箝紧妇人腰臀,底下一送一凑,腰杆猛然一挺,已硬得生痛的昂翘铁茎登时没入了娇嫩之中。

第八回 阴阳锁

碧怜怜“呀”地娇啼,双手抓紧了床栏。

小玄挥军直前,灼巨的guī头粗暴地剖开膣道内的黏嫩美肉,强横地突向深处。

“啊!”碧怜怜又叫了一声,身子朝前冲去,两只肥美的巨乳重重地撞硌到床栏之上,吊着嗓儿颤呼道:“撞着人家的心子啦!”

小玄冲势骤然一滞,原来妇人的花房内竟然峰峦迭蟑般重重匝匝,不但肥美得出奇,且遍处滑如涂油,然又纠紧如箍,一入其中,嫩滑的肉壁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捅到尽头,棒头还捣在一团软弹无比的妙物之上,只这一下,便险些射出精来。

但他此时心智迷糊,已完全沉浸于欲海之中,哪里还晓得把持,稍稍一顿便如野马烈驹般纵情驰骋起来。

“啊……啊……真好!真好!爽利死人!”碧怜怜娇声欢呼,凝着身挨了十余杵,娇躯便软软地垮了下去,下巴架在床栏上浪哼骚吟个不休。

小玄又鼓捣了十来下,见妇人越饥越抵,抽耸起来甚不顺畅,遂绕臂到前,将她曲跪的两腿对折箍紧。虽然他此时真气灵力皆失,但力气仍在,两臂轻松一抬,便将妇人整个下(禁止)凌空抱起,腴臀肥蛤皆俱凸呈,这回杵杵结实,枪枪见底。

碧怜怜两手死死地捉着床栏,嘴里叫道:“快放我下来呀……哪有这……这样子玩人家的……要摔了啊……啊啊……”

她的(禁止)给高高扳起,身子变成悬空打横,双腿又给对折箍着,不单(禁止)异样受力,而且姿势出奇(禁止),万分撩人,惹得小玄益发狂迷,记记尽根不留余力。

“啊……啊……心子要给你捅……捅漏了……啊啊……又戳着啦……捅……捅你捅啊……小心肝奴奴爱死你了……”碧怜怜浪叫不绝,黏腻的花蜜从蛤缝间淋漓而出,涂洗得飞速出入的铁杵闪闪发亮。

小钩子凑前观看,只瞧得浑身发烫,她久侍碧怜怜,深知这主子擅以声色惑人,但今次所见,显然真是欢娱之极,目光落到两人的交接之处,正见主子一大股(被禁止)跑了出来,淋得男儿茎腹皆腻,接又顺腿淌下,把男儿膝下的床单打湿了大片。

小玄埋头狠捣,喉中嘶哼如兽,胸腹上的雄健肌肉块块坟起。

“啊!”碧怜怜突又颤呼,声音里满是惊悸:“怎么……怎么又……又涨……涨……”

小钩子定睛一瞧,猛见小玄的铁茎模样大变,不但暴涨了数围,而且通根赤红如火,其上筋脉高高浮起,宛如一条条盘柱虬龙,出入之间,刮扯得纠缠的蛤肉翻如花绽晶莹似透,惊奇道:“哇,大了好多耶!颜色也变了……”

碧怜怜忙回头来瞧,她身段虽属丰腴,腰肢颈项却极其柔软,轻易便瞧见了男儿的宝杵,登时满面惊喜,颤声道:“天吶!难道是哪传说中的玄阳盘龙?”

原来小玄给她那销魂蚀骨的花房惹动,宝茎早早便现出了玄阳盘龙的本相。

小钩子显然也知晓些许,闻言眼睛睁得老大:“果然跟传说中的挺像哩!红日铸杵,虬龙盘柱……”

“早听人传玄狐是玄阳之体,想不到阳根也是那绝世宝贝,噢!”碧怜怜又吃了重重一下,头转回前,哀鸣地垂向床面,腰肢弓得更弯,臀股拱得更翘,此起彼伏的身段犹如峰峦波浪。

“恭喜娘娘得了这绝世之宝!”小钩子欢喜道。

小玄抽插骤急,鹅卵般的巨大guī头接二连三地将蛤嘴浅处的晶莹嫩物刮带出来,就连yīn户周围的粉肉也给扯拽得不时高高坟起。

小钩子瞧得心酥魂荡,只觉腿心里滑热起来,忍不住把手摸去……

“啊啊……麻胀死人……撑得人家要……要裂掉啦……”碧怜怜娇呼不住。

小玄突然松开双臂,妇人立时跌跪床上,肥软娇嫩的花房给硬如铁铸的宝杵狠狠一搁,顿然痛快得尖啼起来。

这时小玄两手一搭,紧紧地压按住她那圆滚的肥臀,极力抽捅了数下,将长茎尽根一送,旋见狼腰收紧,身躯打摆子似的剧颤起来,却是泄了,自此竟还没上百抽。

碧怜怜猛感花心一烫一麻,烈不可挡,阴精险些就给这突如其来的至美勾惹出来,所幸她的采补之术已臻化境,体内真气立时自行运转,牢牢地锁住骊关。

小钩子见她骤然目翻唇张,如饮烈酒般颈下、心口等处泛起大片潮红,诧愕唤道:“娘娘?”

碧怜怜不答,雪滑的腰臀簌簌拧扭,似欲摆脱什么。

小玄尽情注射,两手紧紧压制,妇人的粉臀肥软之极,十指按处,几没肉中。

锁固骊关后,碧怜怜终于缓过劲来,旋即暗施秘术,阴内顿起奇诡变化,一阵壁吸蕊吮将男儿的精华点滴不遗地汲入玉宫,不过须臾,凝乳似的肌肤上便从内里隐隐映透出一种极淡的紫色光华,把她的勾魂胴体渲染得美如梦幻令人窒息。

“娘娘?”小钩子又唤了一声,面上满是惊讶之色。

“呦……”碧怜怜终能发出声来:“不愧是玄阳之极,自我修炼以来,还从没遇见过这么好的精元。”

“原来如此,怎么个好法?”小钩子喉咙发干地问。

激射终于歇止,小玄大口喘息,紧绷得几欲痉挛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紧扣在粉臀上的两手颓然滑落,露出数条惹人疼怜的深红捏痕。

“酥麻死人,魂魄都给融掉了……”碧怜怜呻吟,声音中夹带着销魂的叹息:“而且至精至纯元气丰足,便是上次在瀛洲遇见的那条守护玉醴泉的万年骊龙亦远不能比。”

小钩子悄悄地吞了下口水,捂按腿心的手儿暗加了几分力道。

碧怜怜忽地转身,蜂腰一拧玉腿一抬,便不可思议地翻反过去,由跪姿变成坐姿,整个过程(禁止)竟然始终与男儿保持接连。

小玄咧了下嘴,依然挺拔的铁杵给她磨得爽美无比。

“好厉害,居然一点儿也没软呢……”碧怜怜也美得娇娇地打了个哆嗦,她骑坐在男儿的怀里,与他面对着面,妩媚绝伦地睨着他。

小玄也在望她,只不过眼神浑浊而灼热。

“小心肝,你这么硬邦邦的是不是还想要啊?”碧怜怜腻声道,微微地扭了扭肥臀。

“要……”小玄梦呓般应。

“好,奴家今儿喂你个饱。”碧怜怜娇滴滴道,说着将他轻轻推倒下去,然后缓缓地套动起来,才没几下,便发出“嗳”地软软一声,花底一注清腻的汁液淋了下来,流得男儿腹上湿滑一片。

玄射过精后,虽然仍旧坚挺,但玄阳盘龙的本相已经悄然隐去,孰知吃她那胜似媚药的(被禁止)一袭,蓦又勃然而发,再次现出狰狞之相。

“他又变那样了!”小钩子跪在两人后边兴奋地叫。

碧怜怜双腮晕红,瞇目缓耸,她极工淫巧,看似迷醉忘形,其实每次起落皆以巧妙的腰力控制,是以时深时浅或磨或旋收发自如,每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俱为炉火纯青妙到毫巅,阴内又悄运暗力,肥美多浆的嫩壁不停地蠕缩箍握,时时催人欲泄。

小玄通体紧绷面颈俱赤,只觉妇人内里松紧极适,深处始终有股神秘吸力,似有若无地笼罩着guī头虚吮,过没一会,居然隐隐又有了射欲。

碧怜怜娇喘吁吁,忽尔反臂背后,解下抹胸丢到床角,两手托捂着自己的肥美巨乳忘情地揉搓起来。

小玄直勾勾地盯着,迟疑地伸出了手。

“想要是么?”碧怜怜妖娆一笑,略倾玉躯,把两只滴粉搓酥的巨乳送到了他的手上。

小玄立刻扣住,恣肆蛮狠地用力捏拿,拇指还重重地揉搓着峰际的弹翘奶头。

妇人咬唇娇吟,双颊酡红地垂望着自己那对被捏揉成千奇百怪的(禁止),目中汪汪盈盈地似要滴出水来。

小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交接之处,见那根盘满虬筋的巨杵将主子蛤内的嫩脂不停地揉没掏出,心窝有如蚁行虫咬,捂在花底的手动得飞快,忽尔按捺不住,竟趴俯下(禁止),把脸凑到两人的交接处吐出舌儿去舔舐时没时露的(禁止)及下边的饱满囊袋。

小玄的射意正在迅速攀升,吃她这么一扰,猛地暴发起发起来,两手扣住妇人腰胯,朝上一轮怒冲狂耸。

“啊啊……要死了……顶穿人了……啊……”碧怜怜登如花枝乱颠,口中颤啼不住,彷佛骑上了一匹突然发狂的烈马。

小玄蓦地倾力一顶,腰臀皆高高地雕开了床面。

碧怜怜尖呼一声,娇躯寸寸绷凝,双手死死地抓着男儿的肩膀。

小玄在她那肥美无比的深处突突激射,guī头前端似给什么嫩极之物软软叼住,一股令人崩溃的诡秘吸力隐隐传来,直透龟眼而入,深深地侵至茎根,阳精便如江河决堤般怒奔而出。

诱人的巨茎已经尽根而没,小钩子一阵茫然失落,索性把口罩到了主子那朵张翕不停的迷人菊眼之上,迷乱意乱地舔吮起来。

“天吶!真真美死人!小心肝你把奴奴的心子都烫坏了!”碧怜怜哆嗦娇呼,腴肩紧缩,神情乍酥乍悸。

这回真是名副其实的“怒”射,小玄只觉难遏难止,汹涌澎湃的极乐不由分说地簇拥着灼热的精浆驰迸而出,就连龟眼已射得隐隐生痛亦无法停下。

碧怜怜如痴如醉,肌肤上又开始映透出荧荧的紫色华彩,且比前次更加亮丽生辉。

终于,小玄松开了她的腰胯,四肢大瘫地仰躺床上,张着嘴喘息个不住,自从识得云雨相欢以来,还头一回感到如此疲累。

碧怜怜长长地呼出口气,脸上尽是撩人的春意与极致的满足,腻声叹道:“原来玄阳宝精便是这个滋味……险险就给你射丢了……小心肝奴奴爱死你啦……”说着倾俯下(禁止),张启朱唇去舔吮男儿面庞上密布的汗珠。

后边的小钩子听得馋极,忽见男儿的大(禁止)因主子身子前倾滑脱了出来,用手一拿,居然只是稍稍软了丁点,其上裹满了乳白色的稠浆,忍不住就将花唇凑了土去,稍微沾着便低呼一声,惊奇道:“娘娘,怎么是麻的?”

“要不怎会叫人这般快活?”碧怜怜媚眼如丝道。

小钩子浑身烧热,心中似明非明:“原来玄阳之极是这么个回事……若是给这麻人的浆儿灌到里边再浇在心子上……岂非把人都融掉了……”

她胡思乱想,不觉间把(禁止)上的稠浆吮入口中,转眼唇也麻了,舌也麻了,吞咽下去,喉咙立时也跟着麻了,过没片刻,整个人便莫名其妙地暖热了起来,通体酥融融懒洋洋地舒服欲仙。

“小心肝,你说人家好不好?”碧怜怜声若梦呓,眸中波光流荡盈盈欲滴。

小玄呆滞地望着她的眼睛,乖乖应道:“好……”

“那你再来疼人家嘛……奴奴还要……”碧怜怜娇滴嘀道,粉躯扭动,让两只滴粉搓酥的巨乳在男儿怀中溜来滑去。

小玄呼息又渐粗重,迷迷糊糊去摸她酥乳。

小钩子正捉握着他的(禁止)舔吮,蓦感手中之物又再迅速硬热,且勃勃昂翘挣手欲脱,需用好大力气才能捉住,不由笑恼道:“你这大蟒蛇,歇没会儿就又想使坏么?”

“硬了没有?”碧怜怜问。

“根本没软过。”小钩子答,她已将(禁止)舔吮得干干净净,心中却仍迷恋难舍,但见主子身子下挪,把臀沟凑了过来,只好照棒头重重地吮了一口,捉握着它插到主子的肥蛤里去。

“噢……还是那么棒!一下子就顶着心子了!”碧怜怜浪叫,直起身子又再耸套起来。

小玄却沉迷于她那圆滚肥美的诱人双峰,粗暴地百般欺要。

碧怜怜越套越来劲,每每坐到深处,便姣浪地将拧腰扭臀发狠打转,用肥美的花心研磨男儿那颗灼热如炭硬翘如铁的大guī头,只乐得大呼小叫:“啊……啊……酸……酸死人了……怎会这样硬的……呀……陷到心子里边去了……”

小玄两手倏地抱住了她的两条大腿,在下面挺耸起来。

“啊啊……啊……爱死你了……”碧怜怜闭目受用,口中心肝宝贝地骚啼乱叫。

小玄满面涨赤,夹抱住妇人两腿的手臂越收越紧。

妇人起落得更快更急,迎着男儿的凶器连把嫩心重顿狠挫,美得狠了,娇喘哼道:“这么凶你这么凶!来哟来哟,人家怕你不成!啊啊!怎会这么美的……”

小玄狼腰高拱健臀急耸,倏一轮凶悍绝顶,下下皆离床面。

“啊啊啊……这……这几下好……丝……要命……”碧怜怜一阵魂飞魄散,痛快无比地颤哼道:“小心肝你又要射了是么?”

小玄不语,顶耸越发悍烈,蓦地按紧妇人,居然又是没上百抽便一泄如注。

碧怜怜差些给他的玄阳宝精麻翻过去,断魂似地呼道:“好……好……射多多的出来……全都射出来……全都射到奴奴的嫩嫩里……啊啊……麻死人……”

接下妇人放浪形骸百般诱惑,小玄频频走泄,间隔之短前所未有,昏昏沉沉中竟觉一次比一次销魂,五、六遭后方才疲态渐露。

但碧怜怜却是不依不饶索求无度,连继施展秘法媚术勾诱,汲得极多宝精,肤上紫华荧荧,竟然持续不退。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小玄已完全不能自拔,心身俱陷迷幻及淫欲之中。

碧怜怜吃他宝精一遍遍浇灌,不禁遍体酥透,渐渐美至巅峰,忽尔沉静了下去,双腮深酡如痴如醉,起落之势也轻缓了许多,无声无息地耸坐了十余下,花似的面容突尔扭曲起来,嘤地娇哼:“不行了……忍不住了……啊……啊……快点快点……小心肝奴奴也……也丢一回给你……”

话音方落,猛将肥臀一沉,重重地坐在正朝上冲的擎天柱上,发出声娇到极点的颤啼,浑身打摆子般直哆嗦。

小玄只觉guī头给一团肥软无比的嫩物紧紧压住,紧接着许多油滑暧热的酥浆淋下,当中不知蕴含着什么奇诡物事,登时筋麻骨软,(禁止)勃跳又是一轮喷射。

“泄死了……”碧怜怜肩缩躯曲地颤哼,在男儿身上不住地痉挛与抽搐,模样剧烈得有些吓人,面容却是更加妖娆娇媚。

旁边的小钩子瞧得惊心动魄,手儿在底下一阵飞速狠揉,倏地哆嗦地弯下(禁止)去,亦跟着主子丢了。

隔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先后缓过劲来,碧怜怜软若无骨的趴伏小玄身上,小钩子却是软绵绵地倚靠在床栏边上,绢裤裆处混湿了大块。

“好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一不小心就采了他这么多。”碧怜怜媚眼如丝地望着昏昏沉睡的男儿,除了无比的满足,目光中竟然还有一丝疼惜之色。

“对哟,这样的宝贝,是该好好养着,日后方能慢慢受用。”小钩子道,挪身近前,用一方软巾为她拭汗,眼睛却连连瞟向满面汗水的男儿。

“没错,对我来说,这心肝真真是个无双之宝。”碧怜怜道。

“不过……界中正在找他,若是落到魔君手里……”小钩子望望主子,欲言又止。

“原本难说,可是从现在起,谁都永远找不到他了。”碧怜怜微微一笑。

“娘娘打算……”小钩子试探地问。

“我要让这宝贝从此离不得我。”碧怜怜道:“你去把销魂匣拿来。”

小钩子赶忙下床,走去梳妆台把那只墨色匣子取了过来,念颂禁咒打开盖子,递到主子跟前。

碧怜怜兰指轻拈,从中取出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碧绿色丸子来,接着捉扶起男儿已经完全软绵的(禁止),弯下(禁止),把碧绿丸子放在舌面之上,对准guī头送了过去,舌尖拱动将碧绿丸子一点一点地顶入龟眼当中。

小玄迷迷糊糊地睁眼,呆呆地望着底下。

碧怜怜抬眼,朝他露出个诡异的微笑,终于将碧绿丸子塞进了龟眼。

小玄突地打了个莫名冷颤,想要动弹,然却手足皆软。

碧怜怜直起身子,轻声笑道:“宝贝,你永远都是我的啦。”

小钩子疑或地瞧了瞧她与小玄,问道:“娘娘,那丸儿是啥啊?”

“阴阳锁。”碧怜怜得色一笑。

“阴阳锁?”小钩子茫然道。

碧怜怜道:“此乃上古秘蛊,只能由女子炼制,中藏阴阳蜱,用五毒津涎同炼制者的阴精喂养,再以秘法熬炼,最后再种下一十九道阴阳锁魂咒。”

听起来这蛊好像很难炼制哩,不知有可功用?”小钩子问道。

“当然不易。”碧怜怜笑道:“成蛊之后,只要将此蛊种入男子体内,那男子从此便会对那个以阴精养蛊的女人神魂颠倒慕恋万分,会日夜渴盼与那女子云雨相欢,纵然相距天涯,也会千里迢迢地赶来相会。”

“这等神异?如此便无需担心这绝世之宝会逃走了。”小钩子惊奇地瞧向小玄,见他正木然地望着碧怜怜。

碧怜怜接道:“有了此蛊,待我再施几次蜮魇引,便能彻底控制他的心智,莫说逃走,到时就是拿棍子赶他抽他,他都绝不肯走的。”

小钩子想了想问:“倘若他给别人捉去,又关了起来,无法见到炼蛊者,那会怎样?”

碧怜怜道:“那时候,种在他体的蛊就会发作,起初只会让他食不知味焦灼无名,过些时候就会使他日夜纵欲但却始终无法缓解,待到最后阶段,若是他还无法与炼蛊者交欢并得到炼蛊者的阴精,深藏在他体内的阴阳蜱就会破壳而出噬光他的内脏吸干他的血液,让他痛苦万分直至毙命。”

小钩子不觉打了寒颤,正要说话,忽听有人唤道:“娘。”

碧怜怜微微一愕,望着门口诧道:“你怎到这来了?”

迷糊中的小玄微一激灵,神智清醒了丁点。

“听闻元老会要娘参与攻打巨竹谷,我来助娘一臂之力。”那人道。

小玄只觉这声音甚是熟悉,但脑瓜里如灌了浆糊般浑沌不清,他吃力地思索着,心头猛然一跳:“五姐姐!”

第九回 反戈一击

碧怜怜拉好身上的纱子,取过丢在床角的抹胸系上,道:“少主已回七绝岭,你怎不待他身边?”

“我不去七绝岭。”来者果然是碧绮绮,她一屁股坐入椅中,满脸疲惫之色。

“为何不去?少主伤势日重,正需有人服侍。”碧怜怜瞪眼道,穿上裤子跨下牙床。

小钩子忙施术封截了小玄身上几处经脉,也跳下床,去衣橱取了件袍子为碧怜怜披上。

“自然有人服侍他。”碧绮绮面无表情道:“那狐狸精不是形影不离地守在他旁边么。”

“胡闹!”碧怜怜生气道:“你立刻给我回七绝岭去!”

“我不回去,我要跟娘在一起!”碧绮绮倔强地把头一偏。

小玄经脉被封截,连头都转动不得,虽然看不见来者容貌,但已从声音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震诧:“定是五姐姐来了……那妖妇竟然是她娘亲……难怪长得那么像……”

“糊涂!这时候你就更应该守在他身旁,你跑到这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小贱人!”碧怜怜厉声斥道。

“我不!”碧绮绮声音一颤,蓦地哽咽起来:“我这两年里四处奔波,不惜得罪诸方神魔,上天入地为他寻药,千辛万苦才配齐了鲍长老需要的所有材料,他却毫不放在心上,不但不知体恤,反倒终日为那狐狸精神魂颠倒,他还……他还……”

碧怜怜安慰道:“你这两年来如何为他寻药,界中诸尊诸老皆瞧在眼里,这功夫没有白费。”

“娘知晓么?上次到迷林围捕玄狐,我被玄狐挟持,那厮不但……不但全然置我不顾,竟还对我……对我痛下杀手……”碧绮绮一阵气苦,泪水滚滚而下。

碧怜怜沉着脸道:“这个我已听申长老说了。”

“从前他……他不是这样的,自从遇见了那狐狸精,他就完全变了!”碧绮绮哭道。

床上的小玄听得渐渐清醒,回想从前诸事,这才明白了些许来龙去脉。

碧怜怜森然道:“你莫揪心,那小贱人为娘迟早会收拾的。”

“我再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同这样的人做夫妻还有什么意思?”碧绮绮咬牙道。

“绮绮。”碧怜怜柔声道:“娘知道的,他伤病已久,已经形同废人,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碧绮绮怒道:“形同废人还好,那厮简直就是个变态,也只有那狐狸精才忍受得了他!”

碧怜怜道:“这点你就不如那小贱人了,眼下是最最紧要的关头,无论如何你都忍忍才是。”

碧绮绮道:“娘,你不晓得那厮……”

谁知话没说完便给碧怜怜厉声打断:“你怎这般不识大局!那厮无情无义不假,但他毕竟还是吾界之尊!”

“我……”碧绮绮垂头,委屈万分。

碧怜怜怒目视她,隔了良久,脸色方才渐渐缓和下来,压低道:“那厮重伤难愈,近又遭白眉玄鼠重创,可谓将熄之烛。你身为妃后,有娘的支持,元老会亦有大半长老站在我们这边,除此之外,各部还有众多的拥护者,在他去后,这一界尊主之位十之八九就是你的,但那狐狸精近年来在界中暗要手段,拉拢了不少人,倘若我们怠慢大意……”

“娘,女儿才不稀罕成为那什么一界之尊,女儿只想快快乐乐地……”碧绮绮嗫嚅道,视线触着母亲逼视的日光,声音便渐渐地细小了下去。

但碧怜怜并没发怒,而是和颜悦色道:“娘知道你不稀罕那个位子,但是只有成为吾界之尊,才有可能进入玄冥塔,那可是娘千万年来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难道你就不能为娘委屈一下么?”

“能……我能……”碧绮绮噙泪点头。

“娘知你能的,你一定能的,你是娘的心肝宝贝么……”碧怜怜侧斜着坐入椅中,将她拥入懊里。

听到此处,小玄又清醒了些许,心中疑恼交集:“不知那玄冥塔是啥紧要东西?这妖妇竟然为此牺牲女儿的幸福……”

碧绮绮迟疑道:“娘,那厮如今完全给那狐狸精迷住了,什么事都听她的,到时未必……未必……”

碧怜怜冷笑道:“到时就未必由得他了!你放心,其他各个方面娘都安排好了,只要你自个别垮下就成。”

碧绮绮点头,埋面贴在妇人胸口。

“眼下,娘的手里又多了一张极其重要的筹码,胜算更大。”碧怜怜轻抚其发道。

“什么筹码?”碧绮绮问。

碧怜怜微微一笑,却转了话题:“蜮魇引你练到第几重了?”

碧绮绮道:“还是第三重,这两年中几乎没甚进境。”

碧怜怜轻叹道:“这两年你四处奔波,那厮又无力助你修练。”

碧绮绮咬了咬唇。

碧怜怜道:“不过你无需忧虑,娘找到了个无上的元阳宝器,待娘调练妥当,过些时日便给你修练,到时自然一日千里。”

“嗯。”碧绮绮乖乖地应了一声。

“绮绮。”碧怜怜道:“你听娘的话,现在立刻就回七绝岭去,眼下乃是紧要关头,界中随时会起大变化,切莫叫那狐狸精占去了先机。”

“好吧。”碧绮绮无可奈何地应。

母女俩从椅中站了起来,碧怜怜又道:“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提防那狐狸精暗中做手脚,还有,元老会中殷、慕两个老东西可能与她串通一气,你也须留意他们,至于卜、申、鲍三位长老则是雷打不动站在我们这边的,遇到什么急难之事,你可去向他们讨教求援。”

“孩儿记住了。”碧绮绮道:“娘这边也得小心,这两年来我在很多地方听闻过婀妍这妖女,据传本事不小,且十分之狡诈毒辣,妖界许多妖王精首都很怕她。”

“我会的,妖圣的弟子,岂可小戏。”碧怜怜道。

这时忽听帘外有人报:“启禀娘娘,巨竹谷已到,怒天大将军正在前方恭候。”

小玄心中一凛,悄微挣扎,谁知身上几处经脉皆给小钩子截闭,真气及灵力又给天灵处的秘符锁镇,半点动弹不得。

碧怜怜应了一声,对小钩子道:“去把碧落霞飞裳拿来。”

小钩子又去衣橱,却是取了件奇异的法袍出来,不知是何物织就,底为灿烂霞彩,中有一大抹虹似的青碧,正看光影流动,侧瞧却见衬底的霞彩映耀出千万道交织的亮纹,显然是件非同寻常的法宝。

碧怜怜换上法袍,指了一下床,道:“看好。”

“是。”小钩子应。

“走吧,娘顺道送你。”碧怜怜朝女儿道。

碧绮绮掠了眼床上,同母亲一道走出门去。

小玄想要呼救,却羞于此时的不堪,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屋中一时静了下来,小钩子掩上门,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快步朝牙床走来。

小玄竖耳凝听周围动静,心中念如电转。

小钩子爬上床,探头来瞧男儿。

小玄静静地盯着她。

“宝贝,轮到我们来乐一乐啦。”小钩子轻轻笑道。

小玄默不作声。

小钩子迫不及待地伸手到他胯间,捉握住软绵却依然粗硕的(禁止)揉搓起来,片刻后又俯下头去,卖力地用口舌咂吮拨舔。

然而之前的连番销魂已令小玄的精力极度透支,始终疲不能兴。

“怎么一点都……”小钩子失望地抬起头来,娇嗔道:“喂,你不是这么没用吧?”

小玄闭眼,心里拼命去想以往所见过的最恶心的物事。

小钩子淫情汲汲,心有不甘地又俯下头去,许久后恼火地直起身来,脸上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

“你急也没用。”小玄开口:“已经给你家主子榨光光了。”

小钩子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忽然转头去瞧梳妆台上的销魂匣。

“这小妖女该不会想求助于什么春丹媚药吧……”小玄心中一惊,忙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小钩子即转回头:“什么办法?”

“我修习过采补术,只要你解开我身上的禁制,让我能运提真气,立刻就能与姐姐欢好啦。”小玄满面发烫道。

“真的?”小钩子盯着他,哼道:“你休想跟我要什么花样!”

“我能要啥花样?”小玄眨眨眼道:“经脉全都给封住截住,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姐姐说这样子能要什么花样?”

“你说……只要让你运提真气,你就能……能……”小钩子迟疑道。

“没错,只要能运提真气,我定让姐姐快活似神仙。”小玄阳光灿烂地微笑,只觉脸上的烧热已减退了不少,心中暗诧,难不成自个真是块说谎的料?

小钩子凝眉思索,终于道:“好吧,你若胆敢要甚花样,休怪姑奶奶立时宰了你!”说着一手按在他的心窝处,另一手伸到小玄头顶,揭下了贴附在天灵处的秘符。

小玄立感原本空空荡荡的上下丹田充实起来,稍微运提,真气及灵力便即随念流动,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道邪符在作怪……”

小钩子曲指轻轻一弹,那符立时化做灰烬,又摸到小玄底下,皱眉道:“怎么还是软趴趴的?”

小玄掠了一眼按在心口的春葱玉手,忖道:“眼下手脚无法动弹,倘若贸然反抗,给她小手劲道一吐,小圣爷爷我就一命呜呼了……唉,罢罢罢!只要能救得师父师姐,我崔小圣今儿就牺牲点色相吧!”当下运提真气,使出了九鼎还丹诀,胯间巨物登时一跃而起龙精虎猛。

小钩子大喜,嘤咛道:“好哥哥!”飞速退下绢裤,扶住擎天宝柱,对准蛤口便坐了下去,才吞入半颗guī头,便有一注滑腻腻的花蜜垂了下来,淋湿了半根(禁止)。

“这小妖女还真窄哩……”小玄脸上轻颤了一下。

小钩子眉心轻蹙地一点点往下沉,喉中咿咿嗯嗯,貌似艰难之极,才将禁止吞至近半,便“丝”地吸气往上提回,接下吞吞吐吐起起落落,最多也只覆及整根(禁止)的三分之二。

尽管她生得如花似玉,风情身子皆俱勾魂,但小玄根本无心受用,虽然面呈陶醉之色,其实却在悄悄地留意周围,暗寻可趁之机。

“啊啊……嗳呀……这么酸……好哥哥你来疼人家嘛!”小妖女忘乎所以地娇唤。

“我动不了,怎么疼你?”小玄趁机道。

小钩子猛然一省,口中不再言语,一只玉手仍不失戒备地按在他心窝,人若扶风摇柳般在他身上纵情颠耸,很快便神魂颠倒起来,目饧腮酡有如醉酒。

小玄忽然低低地念了一声:“亲亲水儿。”

“你在念什么?”小钩子迷离的水目一睁,警惕地盯着他。

小玄心中一凛,忙再运提真气,本就粗巨得惊人的(禁止)登又膨胀数分,满满地顶在正向下急沉的妖女阴心。

“啊!”小钩子失声尖啼,娇躯虾子般缩做一团,凝着身轻抖了须臾,突又急耸猛套起来,按在男儿心口的手儿移到了自己的腿心,葱指摁住玉蛤上角的嫩皮急急狠揉,牵扯得蛤口内那粒勃翘粉蒂直打转儿,哭腔叫道:“不管了……怎会这样爽利……啊啊要……要……”

小玄趁机聚集心念,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几乎完全透明的人形影子无声无息地掩到了小钩子的背后。

“啊……丢……丢了……丢给大(被禁止)哥哥了……”小钩子声嘶力竭地喊,迷人的肚皮儿一阵抽搐,从花心里排出股股温热的阴精来,就在这时,猛地周身一紧,似给什么物事从后边紧紧地钳制住。

小钩子蓦然一惊,登又滚迸出大股花浆来。

“解开我经脉!”小玄冷冷道。

小钩子却仿若未闻,只张着红滟滟的嘴儿在他身上哆嗦痉挛。

小玄心中一动,当即使出九鼎还丹诀的“汲”字诀猛然一吸,小钩子顿时汗毛尽竖,阴精如尿崩般淋漓而出,不觉把臀一缩,谁知却给后边的奇物紧紧制住,反倒向前一迫,娇嫩的花心立给结结实实地压按在铁如铁铸的guī头上,绽开的花心眼儿赫给撑阔近倍,竟把半颗鹅蛋大小的guī头吞了进去。

“啊!”小钩子悸啼一声,汗如浆出浑身皆痹。

小玄只觉出奇爽美,心念递出,制住妖女的魅影即时又朝前迫。

“不行不行……心子要……要裂掉啦……啊……”小钩子螓首急摆,青丝乱舞。

“解开我经脉!”小玄轻喝。

“不……不能再进去了……痛……”小钩子哇地哭出声来,稍住的阴精猛然又迸,冲着撑开花眼的guī头泉涌而出。

“竟然还敢顽抗!”小玄大怒,继命魅影向前压迫,突尔记起飞萝秘授的入宫之术,遂运转玄功使将出来,半陷在嫩心里的灼热guī头顿时细密地震颤起来,开始一点一点地朝前推进。

小钩子目瞪口呆,蓦地娇躯一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秘境已给小玄强行突入,摩擦娇嫩的疼痛与快美汹涌掩至,精浆花蜜喷薄而出。

玉宫之内无不奇滑异嫩,言语难述的快美急速攀升,小玄强抑射意,再度使出“汲”字诀狠狠一吸,一团蛋清似的奇物即时游附过来,触着灵龟,霎有三分之一消蚀不见。

小钩子花容色变,她亦修习采补之术,立知千辛万苦方才炼成的内丹即将不保,只惊得魂飞魄散,慌忙求道:“饶命……哥哥饶命……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别……别……”

“那就解开我的经脉!”小玄厉喝。

“好……好……哥哥你先……先让我缓一缓……我这就……就……啊啊……不能再吸啦……”小钩子弓缩着娇躯哆哆嗦嗦地抬手,彷佛连吃奶地劲都使尽了方能移到小玄身上。

小玄遂撤玄功,又递意念让魅影稍减压迫,小钩子几欲虚脱地摸索了大半天,终于解开他身上全部给封截住的经脉。

小玄坐起一拔,猛然抽出了仍犹怒翘的盘龙宝柱,小钩子颤呼一声,腿心里急流飞泻地又奔出数股浆汁来,喷洒得床单尽湿,痉挛了好一会,这才软绵绵地瘫挂在魅影的臂湾之中。

小玄扯过被子草草拭干身子,又在床沿找到焰浣罗,手忙脚乱地系回腰上,穿好衣裤便急忙去拿那只通体如墨的销魂匣,朝小钩子道:“开启禁咒?”

小钩子略微犹豫便说了出来。

小玄依咒打开匣子,见里边错落有致地隔出十余个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格子,格、放着形形色色的奇异物事,很快就看到了那条星罗帕,当即取出,拿到妖女面前一抖:“这帕的禁咒?”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只有娘娘她自个才知道的。”小钩子可怜兮兮道,长长的眼睫微颤了一下。

“再说一遍。”小玄淡淡道,心念递出,后面的魅影立将手臂一勒,小钩子雪白的脖子上立时出现了一圈细细的红线,鲜血丝渗而出。

“啊!别……别……我说我说!”小钩子恐惧万分道,急把星罗帕的禁咒说了出来。

这时忽闻屋外有人叫道:“姐姐在里边么?娘娘要我来取东西。”

小玄心头骤紧,“叭”地将匣一合,赶忙去捡扔在地上的八爪炎龙鞭及如意囊,把销魂匣及星罗帕一块收入如意囊中,同时四下张望,发现别无出口,除了唯一的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

小钩子紧张地望着他,见他突朝这边走来,不禁大惊,欲要挣动,却给魅影紧紧制住,颤声叫道:“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了……也没骗你……”

“骗没骗我,要等证实了再说!”小玄将她一把挟住,捡起丢在旁边的绢裤,三两下帮她套上。

小钩子惊慌渐去,仰起脸儿,两眼水汪汪地望着他。

“姐姐快开门啊,娘娘还等着呢。”屋外的声音催促道。

小玄不敢再耽搁片刻,心御魅影,一前一后猛地朝墙撞去。

只听“卡喇”一响,以宝瓶竹为外壳打造而成的魅影硬胜金铁,刀状的手臂更是锋锐无比,轻易把墙壁撞出个大洞,小玄挟揽着小钩子随后而出,登有大风迎面刮来,定睛一望,原来身悬万丈高空。

此时天还没亮,上方星光点点,底下苍茫模糊,但隐约能瞧出是片一望无际的竹海,果然到了巨竹谷。

小玄并不意外,当即运提真气御风而飞,生怕与魅影失散,遂念了一声:“宝贝夭夭。”将魅影收入影中。

小钩子臂揽其腰,面贴其胸,闭着眼儿,似是享受之至。

小玄迅速飞离悬浮于空的魇鸢车,倏地心头一震,原来前方空中停着数十条船舶状的长巨影子,周身丫丫叉叉,某些部位于星光下发出闪闪亮芒,凝目望去,原来是一支支粗巨得惊人的弩炮。

“莫非这些东西就是冲霄飞舟?”小玄惊疑不定,调头欲飞另一方向,谁知远处的空中也悬停着一条条形状相同的影子,均匀分布,四面八方封锁住了去路。

“这样走不掉的,冲霄飞舟威力大的吓人,硬闯只有粉身碎骨。”小钩子软软央追:“好哥哥,你还是跟我回车上去吧,娘娘很喜欢你,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让你天天欲仙欲死的。”

“闭嘴!”小玄怒喝,环望四周,果然无路可逃,再俯瞰下方,见茫茫中有一颗一高奇巨的树影,鹤立(又鸟)群地立于竹海之中卜心中突尔一动:“是太碧,不如先到那躲会!”当即向下斜掠,朝它飞去。

过没多久,吋玄已飞到太碧上方,他运转真气,贴着太碧的主杆徐徐降下,很快便找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巨巢,急急飞了过去,纵身跃入巢中,突尔心中一震。“不对啊,那个能发彩虹的镜子怎么不见了?”

就于此刻,忽闻沙沙疾响,数条粗巨的影子从四面袭至。

小钩子惊呼一声,旁边焰火骤窜,一条火龙已从小玄袖中疾旋而出,瞬与几条影子交击一起,火光映处,赫是几条巨蟒般的绿藤。

“蟒藤术!”小玄一怔,立时认出这熟悉无比的法术来。

“炎龙鞭?”一个柔嫩声音呼道:“小玄是你么?”

战第十回 战妖

“二师姐?”小玄心中一震,旋见一条俏影从竹叶密处现出,正是昨天刚分开的李梦棠。

“你怎么会在这?”小玄惊喜交集,忙撤真气收鞭归臂。

“师父她们给七绝界的邪秽捉了,我一路跟到这里,看看能否寻机救人。”李梦棠忧心如焚道,目光落在揽抱着他的小钩子身上,柳眉忽然一挑,道:“她是谁?”

“她嘛……”小玄赶紧将小钩子推开,喝道:“给我站好!”

小钩子不情不愿地放手,低眉顺目地站着,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小玄,这是个妖物。”李梦棠冷冷道。

“我知道。”小玄忙道。

“知道你还同她在一起?”李梦棠日中现出一丝恼色。

“等等。”小玄道,急从如意囊中取出星罗帕来,按小钩子交代的禁咒颂念起来,将帕照空一抛,旋见红光大盛,崔采婷、雪涵等众姝及易寻烟出现在巢中,个个肤呈诡蓝,昏迷不醒。

“他们怎会……你救了他们?”李梦棠又喜又讶。

小玄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道:“说来话长,你先救人。”

李梦棠忙上前察看众人伤势,从随身法囊中取出许多针具丹药等物,立时忙得不可开交。

“禁咒没错,你可以走了。”小玄转向小钩子冷冷道,想了想把销魂匣递到她跟前,道:“这匣和那条帕子你都可以带走,倘若再拿来害人,定惩不贷!”

小钩子一愣,接过销魂匣,又收了星罗帕,却仍在巢中磨磨蹭蹭地待着,若有所思。

“怎还不走?想等我改变主意么!”小玄瞪眼道。

“你叫人家怎么走嘛?这里到处都是冲霄飞舟,一个不好就会给射得渣都不剩的。”小钩子娇声道。

“别想要花招!”小玄厉声道:“再不走就不让你走了!”

“不让走那就不走呗。”小钩子嘻嘻一笑,面上全无惧色。

小玄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小钩子忽然眼圈一红,怯弱道:“人家真的回不去了嘛,娘娘叫我看守你,如今却给你逃了,除非你肯跟我一块回去,否则人家还不给活剥了呀!”

小玄微微一怔,压低声道:“我师父师伯还有师姐她们个个都爱杀妖怪的,你不走到时可别后悔。”

“你在替我担心啊?”小钩子望着他笑。

“我替你担心?别自我陶醉好不好。”小玄冷起脸。

小钩子歪头打量他,笑靥如花。

小玄脸一沉,眉挑如剑。

小钩子踏前一步,小小声道:“我真的不能回去,留下来呢你师父他们又要杀我,那……不如你把我藏起来吧?”

“什么?”小玄道:“我把你藏起来?我干嘛要把你藏起来?”

“好哥哥,你心肠好啊,人家瞧得出来。”小钩子娇声道:“佛祖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小玄绷着脸道:“我能把你藏到哪里去?”

“我有办法,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小钩子道:“你闭眼。”

“你要是胆敢要啥花招,休怪我无情。”小玄威胁。

“好啦好啦,人家怕你好不好。”小钩子笑道。

一玄迟疑闭眼,等了好一会,不闻妖女丝许声息,道:“好了没?我睁眼了。”

前边仍无丁点动静,小玄睁开眼睛,面前已是空空荡荡,唯余夜风徐徐,吹拂得襟袖轻轻飘动。

“走了?”小玄疑惑张望,忽闻李梦棠唤道:“快来帮忙。”

小玄赶忙奔过去,李梦棠递给他一只小瓷瓶,道:“这是我调好的药,你快喂他们服下去,每人一口,小心你的手别碰着他们的皮肤,有毒。”

小玄接过,从崔采婷开始,依次扶起来喂药。

李梦棠则调弄针具,开始为他们一个一个地拔血排毒。

“没甚大碍吧?”小玄对这师姐的医术充满信心,放下崔采婷,又扶抱起雪涵喂药。

“严重之至,他们皆中了七绝界万毒老君的蚀魄神光,这邪功恶毒无比,不但损肌毁骨,更能侵蚀真元。”李梦棠凝眉道,说着把数根银针分刺入崔采婷的天柱、风府、风池等数穴,接又分开对襟拉下抹胸,再把几根银针刺入俞府、璇玑、神阙及背后的神道等诸穴。

小玄赶忙转头,心中枰怦直跳,问:“你有办法驱除吧?”

李梦棠摇头道:“没把握,而且我身上带的丹药不够,眼下只盼能先遏制一下毒力,阻止毒素彻底侵蚀脏腑,其他的只有等离开这里再说。”

小玄立时紧张起来,这时正喂水若喝药,见她面容憔悴肤色诡蓝,不禁心如刀割。

半柱香后,小玄喂易寻烟喝下最后一口药汁,而李梦棠还在忙着用针拔毒。众姝衣裳半剥,搞得小玄一时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

李梦棠瞧瞧他道:“好了,暂时没事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吧。”

小玄忙起身跃出巨巢,飞到巢下的一处横枝之上。他激战半日,又给碧怜怜施术采去了许多阳精,此刻疲倦之极,但因四周都是敌人,岂敢放心睡觉,是以强提精神守护巨巢。

他眺望着空中遍布的一艘艘冲霄飞舟,不禁忧心如焚:“师父她们危在旦夕,却给困在此处……唉,都是因为我,她们才身陷险境的……”

继而回想下山后所发生的一切,不由心如潮涌:“莫名其妙就跟玄狐牵扯在一起,天界、七绝界及其他各方势力接踵而来,这东藏西躲的日子没完没了,我自己一个死便死了,却偏偏总是累及身边的人……水儿小婉她们若是因此有甚不测,那我就万死莫赎了……”

他思着念着,忽然间觉得自己在这些力量面前委实渺小无比,无力一笑:“崔小玄!你啊你,竟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入魔就入魔吧!只要那张鬼面能让我站着面对这一切!”小玄咬了咬牙,心中竟闪掠过一丝对七邪覆的异样感觉,如瘾似恋。

思及此处,脑海中倏尔一闪,猛地想起了在迷林中遇见的那个神秘女子来,记得她笑自己弱小得似个初生的婴儿。

小玄当即打开如意囊翻寻,很快就找到了那支通体如墨的役妖令。

“那姐姐说它可以帮助我的……她说当中收着一十三名罪妖到底是啥意思呢?”小玄一边寻思一边摆弄令牌,目光及处,一行行细小的文字、一幅幅精美的图案从令上匪夷所思地浮现出来,这是他头回仔细去瞧那些图文,当初匆匆一瞥已是惊诧异常,这下越发骇讶。

“夫诸……呲铁……鸣蛇……夔牛……天吶,不会是真的吧?”小玄喃喃自语,迫不及待继往下瞧。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上方有人轻唤:“小玄,你在哪?”

小玄呆了一呆,方从震憾中惊醒过来,忙将役妖令往怀里一塞,应道:“我在这。”

“快上来。”李梦棠道。

小玄赶紧飞身掠起,回到巨巢之上,只见李梦棠坐抱着崔采婷,手扶额头,神情无比的沮丧,惊问道:“师父她们怎样了?”

“还是不行……我已尽力了,很多要用的药这里都没有。”李梦棠闭着眼摇头,声音微颤:“这样子她们挺不了多久……”

小玄心念电转,猛想起白眉翁的迷津幽源中有很多药材,忙道:“我知道有个地有药,我们现在就过去那边找找。”

“可是……”李梦棠深深吸气,却倏地哭出声来:“四下都是敌人,我们怎能出得去?”

小玄惊讶地望着她,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李梦棠师出无上玄教,乃地仙界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出山后加入天道阁,也是强者如云的诛妖降魔组织,加之她医术高绝救人无数,十分得人疼宠喜爱,虽然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却一直都有许多人在旁呵护照顾,从未陷入过今次这般险恶无助的境地,环伺的强敌,如山的重担,再加上身心俱疲,终于令她崩溃。

小玄蹲跪下去,抬起手用指为她轻轻擦拭垂挂面庞的泪水,心疼如绞。

李梦棠长长地吁出口气,这一发泄,情绪终于缓过了些许,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旋即心中惊省:“险恶关头,我怎可在小师弟面前如此软弱!”

想到这里,忙将袖子一抹,拭去脸上的泪痕,只是长长的睫毛上犹还挂着几颗极细的晶莹泪珠,轻颤着,沾美得如梦似幻。

小玄凝视着她,心中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们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即便是粉身碎骨亦再所不惜!”

李梦棠尴尬一笑,掩饰道:“哎,适才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让你看笑话啦。”

“你放心,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师父她们一定会没事的,我保证。”小玄轻轻道。

李梦棠微讶地望他。

小玄微笑,眼神镇定且坚定,有种天塌下来有我扛着的淡定。

这已不是逍遥峰上那个顽皮贪玩的小师弟了,李梦棠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难以明了的异样感觉。

小玄毅然立起,打开如意囊,口中念念有词,陡闻数声悦耳嘶鸣,一辆由四头奇兽牵拉的车子突然出现巨巢之中。

“啊,这是……鹿蜀?”李梦棠微讶,立时认出了四头奇兽是何物事。

小玄俯下(禁止)从她腿上抱起崔采婷,小心地放入车座,接着又去抱水若。

李梦棠忙起身跟他一块搬人,问:“这车哪来的?”

“贺天鹏为了报答我这救命恩人献出来的!”小玄痛快道,弯下(禁止)去搬易寻烟,残破不堪的衫子裂处忽扬,闪露出腰际的一围火红色汗巾,于黑暗中如焰腾窜鲜艳夺目。

李梦棠蓦地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小玄驾驭着鹿蜀车在众冲霄飞舟的缝隙间悄悄穿梭。

众姝及易寻烟依旧昏迷,李梦棠手拈木母弓默不作声地守在后座。

生怕惊动敌人,小玄操控鹿蜀车以极慢的度速飞行。

“看来没发现我们,再穿过前面这两艘飞舟就能突围了。”小玄压着声音兴奋道,不闻李梦棠接口,回头一望,见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小玄问。

李梦棠如梦初醒,有点慌乱地别开脸去,道:“没事。”

小玄惊奇地发现她的雪颊上晕起一片薄薄的嫣红,皱眉道:“别骗人,真的没事?”

李梦棠咬了咬唇,忽转回头,凝眸盯视着他道:“好,都不许说谎,我问你——”就在这瞬,倏闻数声地动山摇的霹雳,南边极远处焰光高高冲起,映亮了大片天空。

小玄心头一震,脱口道:“开始进攻巨竹堡了!”

“谁进攻巨竹堡?”李梦棠呆了一呆:“巨竹堡不就是七邪界的么?”

“巨竹堡已经给灵竹族人夺回去了。”小玄道,想起婀妍,心中不由一阵担心。

“你怎知道?”李梦棠问。

“我……”小玄含糊道:“我听说的。”

遍空的冲霄飞舟一艘艘迅速亮起,辉煌的灯火照耀得夜空如同白昼,亦映亮了它们的狰狞面目:每只战船的舰首皆嵌着长巨得惊人的撞角,前方甲板置有两座巨型弩炮,中部楼起三层,高逾五丈,载着一排排披盔戴甲肃杀列立的将士齐朝巨竹堡的方向飞去。

鹿蜀车正要从两艘冲霄飞舟中间钻过,距离极近,立给陡然亮起的灯火照得一清二楚,两艘冲霄飞舟一齐向心靠拢,如山似岳般拦住去路。

“发现我们了!”李梦棠玉容苍白,心中生凉。

小玄高高扬起炎龙鞭,在空中甩炸出团炽烈的焰火,四头鹿蜀奔得愈快愈疾。

“调头呀,冲过不去的!”李梦棠大惊。

小玄却仿如不闻,又猛甩如数鞭,就像是想要驾车去撞那两艘冲霄飞舟一般。

两艘冲霄飞舟上的四座弩炮飞速调校方向,一齐瞄准这不知死活直撞过来的小东西,与此同时舰舷上列立的一排排邪甲战士亦纷纷亮出了寒光冷冽的兵刃。

小玄忽从怀中拔了通体如墨的役妖令,肃穆闭目,口中念念有词,猛闻顶上一声霹雳,天与地都亮了一下,虚空裂处,竟然现出一个高达十逾丈的巨大妖魔来,但见白首赤面形貌如猿,面目无比狰狞猛恶,肩披大袍,身着一副奇甲,甲上红焰涌耀,有如岩浆在不停地突跳,手持一杆长约二、三十丈的长柄大刀,刀背镂铸百妖嬉戏,刀锋氤氲着一抹浓艳的青晕,模糊而诡异。

伴之而生的是如有实质的威煞,如奔腾的怒潮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尚距十余丈的冲霄飞舟上竟有人兜头栽落。

“霹雳甲、百妖刃……”李梦棠早已筋疲力尽,完全抵挡不住这强大无匹的威煞,几瘫软于座,失声道:“难道是……是……”

“呔!”巨妖炸喝,声荡天地:“哪个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拘本帅到此!”

小玄心中怦枰疾跳,拼尽全力抵抗如山压至的威煞,强将手中之令高高举起,厉声喝道:“罪妖马化!你可认得此令?”

巨妖登然动容,瞪着两只慑人的巨眼细瞧了片刻役妖令,蓦尔躬身叩首,惶恐于衣道:“原来是主公召唤,罪妖苦候已久,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李梦棠瞠目结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果然是那个纵横妖界的朱厌族之王战妖马化,据传数千年前兴兵作乱,已给小妖后亲手制服,打入御牢之中,怎会突然在此出现?又叫小玄做主公?”

小玄心中大定,高声道:“你来开路,阻者——杀无赦!”

“喏!”马化即应,猛抬起头,两眼精芒暴射,怒容咆哮:“谁敢拦吾主公?”声音未止,手中魔刃随意挥出,瞬将拦在前方长巨如鲸的冲霄飞舟一刀两段,怖响声中,船上百余邪甲将士登随碎甲残木四下弹飞。

“孩儿们,出来耍耍!”马化厉喝,将背后大袍一舞,倏见数百条灰白影子自他躯上流星般纵出,亦是形貌如猿,只是体形小了许多,然而个个疾如奔雷闪电,最前几个竟赤手空拳地将披戴重甲的邪甲战士撞得肢离破碎惨不能睹。

直至此刻,小玄这真正才明白了役妖令上的那段注释:马化,朱厌族之王,犯叛乱之罪,惩狱五千九百年。善战,族兵三百。

李梦棠则记起了她参与编撰整理的《周天诸灵榜》中的一段:朱厌,上古异兽,生即铜皮铁骨,力毙虎豹,见则大兵。

小玄心中惊涛骇浪,将役妖令拿到面前,目光落在另一段仅他能见的文字之上:布喜,吼族之王,犯惊扰圣驾之罪,惩狱三千七百年。善斗,曾夺逍遥大会第十名。

随着他视线移动,令上一幅色彩艳丽的图画徐徐地亮了起来,画为一兽,形类骏马,周身褚鳞火光缠绕,左脚爪中抓着数条疯狂挣扎的龙,右脚爪下踏着数只奄奄一息的蛟,挺胸昂首,状极威傲猛恶。

小玄肃穆闭目,捧令于胸,开始颂念一段音节古怪繁复冗长的禁咒:

先天地生历万万亿劫大威德大威武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敕旨,

但凡崇信吾者一切卵生胎生湿化,

即沐吾恩生生不息,

即沐吾恩世世轮回……

……

亿亿无限大妖界无上真圣御牢诸役听旨,

即拘罪妖布喜速速前来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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