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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妻威武》


第一章 负心汉

林梅感觉有人再看自己,回头望去,树林里却不见人影,也许是错觉吧,林梅心想着,脚步却迈得更大。

看着前边青松树上的标记,往左走了二步,便停了下来,左右张望没人,便蹲下来拔开地上的树枝草皮,树枝草皮下是一米深的坑,坑里插着削尖的木枝,这是林老爹做的陷阱。

林梅小心清点着陷阱里的动物,今天收获还不错,二只兔子,一只箭猪。不过都死的,看样子都死一夜了,这两天天气不热,还好腥味不大,不然可得把狼招来呀,林梅急忙在地上捡了根手臂粗树枝,把身上带的绳子把兔子捆在树枝上,箭猪有点麻烦,这玩意儿,浑身都是剌,不小心就得被轧伤。

“要我帮忙吗?”

林梅吓了一跳,回身看清身后的男子后松了一口气。

“不用”,林梅继续用绳把箭猪也捆在树枝上。

“林梅,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男子说道。

“刘大武,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已娶妻生子,当初我们的婚事本就二家口头约定,不成订下婚书,婚事就此作罢。”林梅盯着刘大武恨道。

这个就是那负心汉,长的很一般嘛,就是个子高一些,可能是练过武原因,看上去比庄家汉强壮一点,林梅为原主不平,就为这负心汉跳河自杀,也太亏了吧。

“林梅,我真的有苦衷,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打小我就说要娶你,你就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刘大武急忙伸手去拉林梅的衣袖。

林梅大怒,撇开刘大武的手,指着他鼻子大骂:”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你在外娶妻时可成想过你已有婚约,如今你早已娶妻生子,莫非还想娶我为妻,那你之前的妻算什么,还是说你要想纳我为妾。”

“娶她并非我本意,其中另有隐情,林梅,请你相信我。”刘大武神色紧张道。

“说那么多,你还是想纳我为妾,回家作你的白日梦去吧,我林梅这辈嫁不出去也决不做人妾。若你还念惜日情份,你我便是路人,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狗不挡道,走开。”林梅说完,便使劲把捆有野物的树枝往肩上一抗,绕着走开了。

耳红面赤的刘大武望着林梅走的方向欲步追去,却因林梅的话无地自处,最后只能无奈叹息:是啊,林梅因这事已经跳过一次河了,难道还想再逼死她一次,终究是我负了她。

林梅走了很远,回头看见那负心汉没跟过来,心里才松了一上口,其实林梅心中是很矛盾的,二个月前,要不了因为这负心汉,原主也不会跳河溺亡,现在的林梅也不会穿过来,对现在的林梅来说,这刘大武带着妻儿回来也是好事,至少现在林梅不用担心肓婚哑嫁,穿越小说不都这么写的么,女主都是有光环的,肯定会有更好的男主等着娶自己呢,不着急,刚刚对着刘大武大吼也是怕他看出点什么,比较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林梅心里还是挺虚的。

林梅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这是个空架的朝代唐朝,可当朝的国姓却是“刘”,林家并不是祖传的猎户,林老爹之所以当上猎户,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林家位于白水镇北边的杨树村,离镇到不远就半个时辰脚程。

二十五年前遇上大雪灾,听说关外冻死了很多的牛羊,挞子没有吃了,有个部落的头子率先领兵攻打北方,烧杀抢掠,其他三大部落眼红,于是四家结盟率兵二十万攻打北方,听说都打到嘉陵关,驻守嘉陵关骠骑大将军萧戚率兵十万奋力反抗,丧亡惨重,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支援,消息传回唐朝皇帝刘琮勃然大怒下旨令太子刘裕为飞骑大将军募兵十万支援嘉陵关,发檄文关中百姓每户出一名男丁,要求年满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

按理说家有长子,一般都是长子当兵,林家三子一女,林梅的爹林孝是老二,当时老大林忠刚娶了一年的媳妇张氏怀孕了,张氏跪在林家二老面前哭诉,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林忠又是长子,还得承担长子之责赡养二老,林家二老心中不忍,舍不得让长子去,都知道当兵有命去,十去八不归,老三林春花又是女孩,老四林权才十岁,年龄不够,林家二老只好舍了老二,让十六岁老二林孝去。

也是林孝运气不错,为人老实勤恳被编进了伙头军,伙头军里有一人叫肖远,原射的一手好箭,因战场上左臂伤了经脉,被调到后勤进了伙头军。林孝经常帮他干活,一来二去,二人感情不错,肖远怕林孝战死,传授了一身箭术,并要求林孝保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使用箭术。让这样,林孝靠这身本领活了下来。

十年后,林孝是唯一一个从战场上活着回到村里的,林家二老早已相续去世,林家二老去世后,林忠林权兄弟二人就分家,老三林春花早已嫁到邻村王家。林孝回来时可是给林家带了不小的惊喜,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惊吓。

林家之前的老房子并不大,分家时归了老大家,老大家给十两银子让老四搬出去另找地方起的房子。家里就八亩中等水田,五亩旱地,水田二兄弟各四亩,旱地老大家三亩,老四家二亩。现在老二林孝回来,早已无家可归。

所幸林孝回村时带回来这么年存的军响,银子不多,但还是在村里置起房子,买了三亩中等水田,还娶了林梅的娘吴氏,平时上山打点野味,镇上换点钱财,日子过的还不错,林梅是林家老大,今年十五岁,林山是老二,小名山子,今年十一岁,老三林桃是个女儿,可惜林老爹的媳妇在生老三时难产,林桃小命是保住了,可林梅的娘却因大出血,隔天就去世了,那时林梅才九岁。

山子平时都跟着林老爹上山学打猎,林梅就在家里带着妹妹林桃做家务,这一周前林老爹腿摔断了,大夫说要卧床一个月,不能下床,可人有三急,林梅毕竟是大姑娘了,林老爹也不好意思让林梅照顾,就让山子在家照顾。

林家位于村里背后大青山进山口处,离山林很近,野兽也比较多,林老爹当年怕野兽跑到家里去,故而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设了一些陷阱,林梅隔天去山上转转查看一下林老爹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也不敢走太深,就近的几个陷阱走走转转。

第二章 借粮

林梅边走边想抗着野物晃晃悠悠回到家中。

“山子,我回来了,今天运气不错,有二只兔子,还有一只箭猪。”

“姐,你回来啦,”林山听见大姐的声音,风一样从东厢房窜了出来。

“姐,今天晌午吃啥,家里快没面了”三妹林桃苦着脸从西边厨房出来,

刚开春,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一周前,林老爹打算带着山子去山上转转打点猎物去镇上换点面回来,谁知道遇上出来寻食的三只狼正在刨一颗青松树。

林老爹抬头一看,不好,树上还挂一人正在呼救,为了救人,林老爹让山子也爬到旁边的树上,狼发现来人,就向林老爹扑去,林老爹来不及上树,拉开弓箭射中了一头,其他两头狼快速向林老爹扑去,由于太近,林老爹只好转身跑开。春天,正是春雨绵绵时,山路不好走,后有狼追,林老爹不慎摔了下山,山子见状不好,拉开弓箭从后面射伤追赶在后的一只狼,狼受伤跑开,另一只见同伴受伤跑了,也跟着跑了。

等山子下树找到林老爹时,林老爹已经昏了过去,所幸林老爹身上只有些擦伤,右腿摔断了。

“没事,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四婶家借点玉米面,中午将就一下,下午我把箭猪带到镇上换点银子,买点面回来。”林梅摸着林桃的头安慰说到。

“我能不去么,姐……”桃子低头道。

林梅看着桃子低头捏着手指,知道这丫头一提四婶就别扭。

“山子,快把兔子整理出来,其中一只砍成二半,我带一半到四婶家去,剩下半只中午炖了给爹补补身子,另外一只的把它挂起来”。

山子吱了一声,拎着兔子进屋去了。要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林家三姐弟都是勤快人。

“桃子,你听姐说,我知道心里别扭,当初也是没办法,你一生下来咱娘就走了,没奶喂你,你饿的一直哭,爹才去求的四婶,四婶奶过你几个月,可咱爹是给了报酬的,就像咱们买东西付了银子是一样的,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再则四婶人也不坏,对咱们也挺好的,就是说话不讨喜,爱占小便宜,咱们就当亲戚来往就行。”林梅把桃子抱在怀里拍着小手温柔地说道。

“可是四婶每次见到我就说这事儿,上次来家里提起这事儿,爹还给她一只野兔子,那兔子可肥啦,咱们都还舍不得吃呢,那可值不少银子,我…我怕……”。

“所以呀,我不是让山子把兔子弄出来,一会儿咱们带上兔子好堵上她的嘴呀,不怕,有姐呢。”

“姐,兔子处理好了一只,你先带过去吧,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山子提着半只兔子装进竹篮里递了过来。

“走吧,桃子,”

林梅接过竹篮,牵着桃子朝四婶家走去。

村里的房屋修建的都差不多的,都是土坯房,只是破旧层度不同。四婶家是后来修的,相对来说位置不太好,在村西头,从林梅家到四婶家,要穿过整个村子。

“哟,这不是梅子嘛,带着桃子上哪儿去呀。”

林梅一时没反应过来,桃子拉了拉林梅的手。林梅这才看见旁边屋前站一妇人,穿着带大襟的蓝粗布夹袄,头发在脑后换了一个发纂儿,插了一只银钗,耳朵上戴了一对银耳环,眼睛不停在林梅提的篮里瞄。

这是林忠媳妇的亲妹子张荷花,嫁到村里的方家,跟林家占点亲,不招呼一下不太好。

“方婶好,家里没粮了,去四婶家借点粮,”林梅用身体挡了一下手中的篮子。

“哦,那快去吧,我还正忙着呢。”说完,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林梅明白,就是怕她开口借粮呢,也不管她高兴不高兴拉子桃子直奔四婶家去。

当初家里分家,林权为了修屋子,向老丈人家借了十两银子,为了这事儿,王氏也就是林权的老婆,天天在他耳根旁念,她娘家多么多么地不容易,还咬着牙借了十两银子,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这恩情以后要还,还要怎么怎么地孝敬爹娘。

开始林权也是这么想的,可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凡家里有点好吃,媳妇就往娘家送,家里有点银子,媳妇就往娘家跑,把年仅三岁的林春一个人丢在家里,林权一咬牙去镇上打工,想着快点挣钱把银子还上。也是巧了,遇到马车行招马夫,林权就去了。不到二年的时间就把老丈人家的银子陆续还上了,还存了一些,家里日子逐渐好富裕起来,还另置办了一些土地。

要说林忠回来,谁最高兴,恐怕就只有林权这个四弟了,本打算想让老大林忠重新分家的,可林权的媳妇不乐意,跟林权大吵一架,那时候,刚好王氏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天天拿孩子威胁,林权也是头大,家里就一女娃,好不容易又怀了一个,就盼着儿子呢,再说林孝也没提分家的事,林权重新分家的心思也就淡了。

“四婶,在家吗,我是梅子。”

来开门的是林杏,比桃子大一岁,圆圆地脸盘梳着两条辫子,头发乌黑,眉眼清秀,长得可喜人,这是四叔林权的幺女,只见一身桃红色的棉布长裙配半臂大红色棉绸的夹袄,就知道这是丫头是得宠的。

“梅子姐,桃子妹,快进来,我娘正在厨房里做饭呢。”

林梅也不客气,拉着妹妹桃子跟着林杏进了厨房,只见四婶正灶上忙活。

“四婶,求你一件事儿,家里没粮了,想借二碗玉米面。这是今儿早上抓的兔子,给你和四叔添个菜尝尝鲜”。林梅赶在四婶开口前笑着把篮子里的半只兔子拿了出来边说边递了过去。

王氏一听借玉米面,就不高兴了,正要开口哭哭穷,只见半只兔子就在眼前,有点尴尬地客气道:“都是自家亲戚,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话虽这么说,伸手可直接把半只兔子接了过来,还在手里掂量一翻,满意道:“你爹腿好些了么,要我说,梅子,你可以家里的长姐,你爹病成那样下不了床,你可得想想办法,我们这些亲戚谁家里也不富裕,借一回二回的还成,想多借那也没有那么多粮借不是。”

“四婶,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本该前几天就去镇上买粮的,家里这几天乱,没顾上。下午我就去镇上换点粮食,明儿就还你。”林梅急忙补充道。

王氏想着以后还能吃到野味,也不好把人得罪了,“还就不必了,就当婶心疼你们,毕竟桃子还是吃我奶长大的,我也不忍心看你们饿肚子,往后等我老了记得多孝顺孝顺我和你四叔就行。”话说完就在粮缸里舀了二碗玉米面。

瞧瞧又来了,桃子一听这话就躲在林梅背后。

第三章 父女谈心

林梅端了大碗的玉米糊糊,还有一碗兔子肉汤进了林老爹在厢房,土炕、木头的房梁,糊着窗纸的木格子窗,标准的农家屋子,林老爹就躺在土炕上闭着眼养神,听见声音就睁眼看是梅子端着碗筷进来,知道到饭点了。

“爹,吃饭了。”

林梅把碗筷放在土炕旁边在小桌上,就去扶林老爹起身靠在墙壁上坐起吃饭。

林老爹面对这个孝顺的大女儿,想着跟刘家之前的婚事,害得林梅跳河,人现在是没事了,婚事可怎么办呀,退过婚的女子,名声可不好听,要想找好点的人家难呐,想着这些糟心事叹了一口气。

“爹,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林梅紧张望着林老爹的问道。

“爹没事,就是这几天躺的床上有点闷。”

“爹,你别担心,大夫说了,你这腿只要好好养着,能长好,家里的事你也别担心,有我呢,下午我就去镇上换点粮回来,之前家里还有存了点兔子皮,我想这次一起带到镇上卖了。再看看能不能做些小食去镇上卖,定不会饿着弟弟妹妹。”

“银子不用担心,梅子,把柜里的盒子拿出来。”林老爹指旁边黑漆漆在大木柜子道。

林梅打开柜子,拿出一带锁的旧木盒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放在林老爹面前在桌上,林老爹从枕头下翻出钥匙递给林梅,示意林梅把锁打开。

“呀,爹,这是多少银子。”林梅认出这是银子,可具体多少,林梅不太清楚。

“这时总共三十两银子碎银子,另一吊三百文铜板,其中二十两本是打算给你置办嫁妆,你娘走的早,也没人替你操心这事儿,也就一直没跟你提,现在看来刘家的婚事是不成了,你跟爹说说,你到底是咋想的。”林老爹也这算交了家底儿了,也打算探探梅子的口气的意思。

“婚事以后就不要再提,当初两家就没定下婚书,只是口头约定,刘大武也娶妻生子,我又不是长得歪瓜裂枣,还怕没人要。”林梅现在压根就不在意这事儿。

那你当初还跳河……林老爹心里徘徊道,又不敢真的说出来。

林梅看出林老爹顾虑道:”当时,刘大武回来,我也是听了一时没转过弯,做那糊涂事儿,现在想通了,再不会做那等糊涂事儿,再说也不值当。”

林老爹一听心里就也踏实了,连刘大武都叫上了,梅子打小可一直都是大武哥,大武哥的叫的,现在都连命带姓的叫了,估计是真放下了,这点上林老爹也是挺了解梅子的,梅子平时就是个爽快利索的性子,说真放下,也就是真放下了。

“行,婚事作罢,我闺女长得那么好看,过段时间,我去找黄媒婆帮你好好找户人家,我可得好好养病,等好了,还得给我闺女挣嫁妆银子。”林老爹打趣说道。

“梅子,你把钥匙保管好,以后这个家就归你管了,姑娘大了,也该学学怎么管家了。下午去镇上把山子带上,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让山子去帮你搭把手。”

“那你怎么办,山子还得照顾你……”林梅急忙说道。

“没事,下午我睡会儿,一下午的功夫,又没啥事,你们姐弟二人快去快回,让桃子陪我就行。”

林梅想了想,觉得可行,现在有了银子,可家里还缺粮,再说林梅对镇上也不熟,带着山子去还能多带些粮食回来,最好再买点菜种子,过几天把后屋的菜地好好翻翻种点菜了,过段时间就有菜秧子吃了,穿越过来这二月,林梅吃菜干都快吃吐了。

林梅也爽快,从木盒子里拿了一吊三百文,剩下的仍锁在盒子里放进柜里。跟林老爹说了买菜种子的打算,林老爹也表示同意后抱着碗筷出去了。

林梅嘱咐桃子乖乖在家照顾爹后,就带着山子挑着装有箭猪和几张兔子皮筐去了白水镇。林梅对镇上不熟,山子经常跟着林老爹来过很多次,对镇上了解要比林梅多,简单跟林梅说了镇上一些情况。

白水镇因靠府城很近,地势平坦,人口居住的较多,镇上有三大家族:宁家、罗家、萧家,其中萧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听说一百年前还出过一位贵妃娘娘,罗家那才是有钱的大地主,镇上一半的铺子都是罗家的,宁家也不错,不过要跟前面两家比,钱财上那就要差些,可宁家的亲家就在府城当知府。

到了镇上,山子带着林梅直奔百味楼,这百味楼就是罗家的产业,因为价格公道,对野味需求也比较大,林老爹经常带着山子来这里卖野物,一来二去,山子跟百味楼的人也熟。

“哟,山子,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这位是?”店小二看见山子带着年青貌美的大姑娘还挑着筐,筐里是乎还有货物。

山子不想跟店小二过多的交谈,敷衍了一下说是自家亲姐,就问掌柜的在不在。

店小二让山子稍等一下,就到后面请掌柜去了。

林梅打量着这家酒楼,因为已经过了饭店,店里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还有三位客人喝着酒吃着菜闲聊。酒楼还算整洁,一共二层,一楼放着八张四角方桌,右边靠门就是上二楼的楼梯,左边就是柜台,柜台后还有二米高的酒柜,酒柜上方还供着一尊财神爷神像,供台上摆放着一碟糕点,一碟水果。酒柜靠里有一门,刚店小二就是从那个门进去的,估计后厨就在那里了。

“哟,山子,今儿怎么你一个人来的,你爹呢?”只见一大胖子头戴软角幞头,身穿窄袖圆领蓝袍,腰系黑色革带,黑色长靴像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地看着山子走了过来。

“佟掌柜好,我爹病了,我和我姐一起来的。”

林梅向佟掌柜问好,便卸下竹筐,掀开干草把箭猪露了出来,“佟掌柜,你看这个你们收不收。”

“哟,箭猪,这玩意儿你们也能捉住,不错不错,刚罗府来人包二桌酒席,让我弄点野味,我正为此事犯愁呢,你们这就送上门来帮我解决一大难题。”

“那敢情好,能帮到佟掌柜也是小人的福气。”林梅笑着拍着马屁,指望佟掌柜给个好价钱。

“行,就按平时的狍子价格收,八十文一斤收,这箭猪估计不到三十斤,就按三十斤算,一共二银子四百文,这价格林家妹子你可满意。”

林梅对价格不甚清楚,看着山子笑着给她点头示意,就知道这价格不错,连忙对着佟掌柜直夸大善人。

第四章 婚事由来

村中央大杨树右侧一丈远就有一口井,林梅挑着水桶到井边时,前在也有人在打水,林梅只好等等。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出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在家呆了一个冬天的老人们都搬着小凳到大杨树下晒着太阳拉家常。

“那不是林家梅子嘛,你们说她跟刘家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成什么成,没看见刘家大儿子现在都有媳妇了,儿子都快一岁了……”

“没听说嘛,腊月里,梅子为这事儿都跳了河,要不是郭家小子回来给他叔送年货遇上,救了梅子,现在指不定都是化成厉鬼了。“

“这刘家真不是个东西,当初在刘守根在古月兰五十大寿拉着梅子他爹当着全村人面说要结儿女亲家……”

“别说了,梅子朝咱们这边看过来了。”

林梅并没有理会也没有阻止这几位妇人的八卦,打完水便挑着回家去了。

“姐,你快歇会儿……”桃子看着姐姐挑水累成那样心疼地赶紧去厨房烧水。

前天刚去买八十斤玉米面,三十斤白面,还跟山子轮换着挑,才弄回来,今儿又去挑水,林梅累的躺在床一点都不想动,回想起刚在井边听到的闲话,勾起了大脑深处的记忆。

刘大武他娘刘方氏特别能生,刘大武是长子,他十岁时,家里就有三个弟弟,刘方氏肚里还揣着一个。

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村里人一个月能吃上三四次荤腥,那就不错了,小林梅家除外,毕竟有个当猎户的爹,刘大武特别羡慕小林梅,那时小林梅才五岁,梅子娘吴氏又是个特别心善的女人,可怜刘大武饿的黄皮刮瘦的,农忙时就让刘大武帮着打理田地,供二顿饭。

方氏知道大儿子在林家干活,管饭,省了家里的口粮,关键是隔天就能吃上一顿荤腥,就支着老二刘大虎也帮着去林家干活,给家里省点口粮。

可林家就那么三亩水田,八分菜地,活也不多,林老爹看刘大武是个好苗子,人勤快又能吃苦,便有意传授他狩猎,一来二去,刘大武有事没事都往林家跑。

古奶奶五十大寿那年,长子郭平安孝顺,在村里大摆酒席,还请了戏班唱堂会,宴请全村人坐席看戏,梅子那年十岁,因有孝要守没跟着林老爹一起去。

听说同席的刘守根也就是刘大武的爹,喝了些酒便拉着林老爹说要结儿女亲家。

在这之前林老爹压根就没想过女儿的婚事,毕竟女儿还小。

结果刘守根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林老爹对刘大武有知遇之恩,如同再生父母,跟梅子也是青梅竹马……巴啦巴啦,说了一堆……非要林老爹马上答应。

林老爹一听,坏了,如果不答应,梅子以后名声可不好听,再说刘大武也算半个徒弟,人也是从小看到大,于是就答应这桩婚事,但因场地不合适没立下婚书。

刘大武为了挣钱娶媳妇,罗家招护卫时,就去应征,签了五年的契约,并向林老爹许诺五年后回来就娶梅子。

五年后,刘大武却带着妻儿一同回来,林家听说此事,父女四人上门讨个说法,结果刘方氏矢口否认这桩婚事,还称当初只说结儿女亲家,是说给二儿子刘大虎的,让林老爹拿出婚书,刘大虎也是个人精,一听他娘这么说,便跑去对着林家四人“岳父大人,梅子妹妹”叫……

压根就没婚书,林梅被臊的恼羞成怒冲出刘家就跳了河。要不是……

“姐,姐,古奶奶回来了……”桃子满脸兴奋的跑进屋里,打断了梅子的回忆。

林梅一看,小丫头笑的眼都弯成小月牙了。

“你怎么知道古奶奶回来了……”

“哥刚告诉我的……”

“你哥砍柴回来啦……”,林梅一听山子砍柴都回来了,忍着肩膀的酸痛起身准备晌午饭。

林梅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让桃子帮着升火烧水,舀了一碗玉米面加了少许白面,打算和面做玉米窝头,再炖上骨头冬瓜汤。

前世林梅就没亏过嘴,现在更不能亏待自己,前天去镇上回来时在买了三斤肉,跟肉铺老板讨价还价后还要了几根骨头。

山子放好柴禾进了厨房喝水,看见姐姐正在和面,对姐说道:“姐,刚遇到耗子,他送古奶奶回来了,我听耗子说是还有他姑姑一家子。”

林梅听闻停下手,直直腰对山子说:“明早我去林子里转转,看看这两天有没有套着什么东西,要是有就给古奶奶送去……”。

“还是我去吧,爹这两天不用我扶也能自己挪动方便,如果没套着,看能不能打点野鸡或兔子什么的。”

“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人去,我不放心,万一再遇到狼怎么办……”想起林老爹的遭遇,梅子可不敢大意。

林梅小时候也跟林老爹也学过射箭,只是后来娘去世后,就没练过,林梅认真说道:“从明天起,我跟你每天卯时练一个时辰的箭……”

这时代医疗落后,村里倒是有个大夫,医术不行,看点小病还行,大病还得去镇上找大夫,梅子想着还得把身体炼好才行。

记得桃子二岁那年,小桃子发烧,林老爹带着山子上山打猎,小林梅急得不行,背着小桃子去找大夫,可大夫不在家,小林梅急哭了。

古奶奶家就在大夫家隔壁,听见有人在哭,便出门查看,只见林家大闺女背着幼妹在哭,便上前询问。得知因小桃子生病发烧,大夫又不在,小林梅吓得不知怎么办。

古奶奶就把小桃子抱着,带着小林梅去了郭家,给小林梅示范怎么为小桃子身上擦酒退烧,又亲自熬药,喂药熬夜照拂了一宿,小桃子才退烧好转。

梅子对古奶奶那是感恩戴德,古奶奶很心疼这对没娘的姐妹花,常常手把手的教小林梅家务活以及为人处事。

从此小林梅把古奶奶当亲奶奶一样看待,不过前年,古奶奶被郭大伯接到镇上去后,就没回过村。

听说古奶奶回来,自然是要上门去看望,可空手去终究不好。

晌午饭后,林梅翻出前几天没卖掉的兔子皮,放在院子里晾晒,打算做一双护膝送给古奶奶。

“姐,你咋把这皮子翻出来了……”桃子端着小凳挨着梅子坐下。

“我打算做一双护膝送给古奶奶,她老人家年龄大了,一到冬天膝盖就疼。你哥呢?”林梅选了一张纯黑色的皮子,正在比划道。

“姐你想的真周到,我哥去找耗子哥玩了,我陪你一起弄吧……”

“你别耗子哥,耗子哥叫,他本名罗思诚,耗子这名是小时候,我和你哥私底下给取的绰号,现在人家都长那么大了,听说现在还是童生,你可不许这样叫……”

“郭大伯姓郭,他怎么姓罗呀。”桃子对此不是很能理解。

林梅看桃子惊讶的表面,就乐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郭大伯和郭叔叔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郭大伯的亲爹姓罗,三代还宗,自然是要改回罗姓,来,帮我扯着皮子……”

“我打算给你攒几张皮子,等天热时好好晒晒,下半年给你做件皮袄穿可暖和了……”林梅还记着那天去四婶家桃子望着林杏身上的新衣,那羡慕的眼神。

第五章 都是可怜人

桃子长的水灵灵,鹅蛋脸,笑的时候眼睛就弯成小月牙似的,现在个子都窜到梅子胸口了,长大肯定是个美人坯子。

桃子的衣服都是林梅的衣服改的,就没做过一件新衣,农村习俗就这样,小的捡大的不要的旧衣穿,更有穷的,一家人就一条裤子,这事对原主来说并不什么新鲜事。

可对现在的林梅来说,是不能接受的。梅子前世是独女,一直盼着能有个妹妹,可惜政策不允许生二胎。对现在便宜弟弟妹妹,梅子很是稀罕。就想着把弟弟妹妹也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桃子大了也该知晓一些人情往来,懂得为人处事,梅子有意教导又怕桃子一知半解,到时候闹笑话,就给桃子讲了关于古奶奶的故事。

“提起古奶奶,年轻时那也是个苦命人,古奶奶名叫古月兰,哥哥是秀才,父母去世的早,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依靠父母留下的薄财,古秀才娶了老师的女儿黄氏,黄氏进门后嫌小姑子碍眼,就许给了罗家二房幼子,古奶奶嫁进罗家不到三个月,丈夫意外身亡,罗家二房太太认为古奶奶命中犯煞,先克死了父母,现在克死了自己的儿子,非要古奶奶为他儿子陪葬,罗家虽是大户,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古秀才在罗家大闹一番后,带着休书和古奶奶回到娘家。古奶奶回到娘家就一病不起,待大夫检查后,发现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呀,那古奶奶好可怜,那后来呢……”桃子有些迫不及待。

“黄氏知晓后一边照顾古月兰身子,一边悄悄地打听谁家要娶媳妇。古奶奶在哥嫂的照顾下,身子日渐转好,有天,黄氏趁古秀才出门办事,五两银子就把古奶奶捆着嫁给了咱们村郭爷爷,郭爷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因驼背一直找不到媳妇,听媒婆说花五两银子就能娶媳妇,郭爷爷那是千肯万肯的。”

“古奶奶嫁给郭爷爷第二天就自杀上吊,被郭爷爷拦了下来,郭爷爷跪着发誓会对古奶奶一辈子好,得知其肚里有孩子,还保证会像亲儿子般对待。要说郭爷爷还真说到做到,对古奶奶那是百般讨好,待其生产时,还对接生婆说,是他没照顾好媳妇,才让她摔跤导致早产。”

“村里人都不知道这事,直到二十五年前,郭大伯去镇上巧遇罗家二老爷,罗家二老爷看着跟自己的已故的儿子一模一样的脸,便起了疑心,派人打探。”

“得知郭大伯就是自己的亲孙子后,设计郭大伯到罗家,告之其真相。并要求入罗家族谱。郭大伯拒绝后,便被软禁罗府。“

“郭爷爷和古奶奶没了郭大伯的消息,本就心力交瘁,恰巧那时候朝廷征兵,郭家老二自告奋勇去了,正如火上浇油,郭爷爷一口没上来,就去了……”

“郭爷爷去世第三天,古秀才来参加葬礼,古奶奶一家人等知郭大伯就软禁罗府,古奶奶当时穿着孝服提着斧头就冲去了罗府,逼着罗府交出郭大伯,不然就死在罗府,大骂罗家不是东西,陷郭大伯于不孝不义之意,养父去世都不能亲自去摔盆儿,罗府没法子只能放其母子归去。”

“那后来呢……”桃子都听入神了。

“后来我爹还是回了罗家……”

听见声音,姐妹二人抬头一看,山子提着礼盒尴尬地站着,旁边的罗思诚正笑着对她俩说话,顿时囧了,好似干了什么坏事,被抓个正着一样。

“耗子哥,我姐正给我讲古奶奶的故事呢。”

林梅汗颜,这实诚的傻姑娘……

“思诚,你来了,快家里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桃子快给你思诚哥泡碗糖水来。”林梅招呼罗思诚叉开话题。

桃子想起刚被训不让叫耗子哥,对着罗思诚吐了吐舌头跑厨房去了。

山子提着礼盒往林老爹屋里送去。

“梅子姐,不用那么客气,又不是第一天到你家来,再说我跟山子可是兄弟。”罗思诚说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找了根长凳背着光坐在院子里。

“那不一样,你可以我的救命恩人,那天要不是你,我现在都成一堆白骨。”林梅想起刚穿来时,眼睛一睁开,这家伙就冲在眼前说:梅子姐,那武夫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可是童生,以后就是秀才举人,你要是怕没人要,我娶可好。

林梅完全懵了,什么情况,刚醒来就有人求婚……

后来原主的记忆一下冲进大脑,林梅就晕了过去。

要说罗思诚,郭大伯的幼子,打小就知道哄人,那可是古奶奶的宝贝疙瘩,全家都宠着哄着,在家养成霸道的性子,在村里就一小霸王,成天的捉鸡逮狗,也就山子能降的住他。

“梅子姐,那对恩人是不是该表示表示……”罗思诚嬉皮笑脸道。

“说吧,想要什么,只要姐姐我办得到。”林梅收了针线和皮子,放进针线篮里,抬头望着他说道。

“我听山子说,明天你要带山子去林子里,带上我呗……”罗思诚接过桃子端来的糖水道。

“那可不行,要是遇上狼怎么办……你又不会武……”

“看吧,我跟你说了,我姐不同意,你还不信,非得跟来亲自问问……”山子扶着林老爹走了出来。

“林叔,你怎么起来啦,还是赶紧回屋歇息,好好养病,回村才知道你腿受伤了,奶奶叫我来看看你。”罗思诚赶紧起身上前,虚扶了一下。

小小年纪如此老成,让林梅对他刮目相看。

“爹,你醒啦,还是回屋躺着吧,大夫说了让你躺一个月,这才几天呐……”林梅大步上前准备扶林老爹回屋。

“没事,屋里躺久了闷的慌,出来透透气也好。”林老爹话里都带着虚弱。

林梅急忙进屋搬了张椅子,扶林老爹坐下,又从屋里抱了件灰色袍子盖在林老爹身上。

这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时代,林梅还是知道避嫌的,招呼罗思诚坐,便带着桃子端起针线篮子进屋去了。

林梅带着桃子在屋里做了一个时辰的针线活,小院里的笑声从窗户里透了进来,看样子,这是要留客用晚饭了。

林梅收了针线,叫上桃子去厨房帮着打下手。

检查了一下厨房里还有前天买的肉和骨头,家里存的菜干、萝卜干、冬瓜、鸡蛋,林家没养鸡,林老爹怕招黄大仙不让养,鸡蛋还是前段时间村里乡亲知道林老爹受伤后送的。

林梅打算做个萝卜干煮骨头汤,梅菜扣肉,冬瓜肉丸子,鸡蛋羹,主粮就吃玉米窝头。

第六章 练箭

第二天,林梅是在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中醒过来的。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没有亮。桃子睡的正香,一条腿还压在林梅肚子上。

林梅起身轻轻地从肚子上挪开那条腿,又给桃子掖了掖被子,随手穿上放在床边的衣服。

想着上次穿着裙子上下山老不方便,这可是昨儿夜里用旧裙改出来的,姜黄色的长衫刚好齐膝,配墨绿色长裤,腰系上墨绿色布带。

推开正屋门,山子已经在练拳了。

山子看了一眼正屋,就转开了视线。

林梅进了厨房生火烧水,再把剩的窝头蒸上,动作一气呵成。

洗漱一翻后,便跟着山子练拳。

说是练拳,其实也就是重复比划几个功作而已。

半个时辰后,天光逐渐放亮。

山子从墙上取了两把弓箭,递了一把给林梅,小声说道:“姐,你用我的这把轻些,我用爹的那把。”

说完便对着三丈远的树,上箭、拉弓、射,咻的一声,箭射在树上了。

家里没有箭靶子,林梅小时候也是这样练箭的。

不过林老爹在树上做了几处记号为预定目标。

林梅学着山子的动作,上箭、拉弓、射,咻的一声,箭射在地上了。

林梅继续,还是没中。

继续,又落空了。

……

“姐,要不你还是不要练了……”山子已经看不下去了。

“没事,我相信我行的,熟能生巧……”

上箭,拉弓,林梅这次没有马上射,而是闭上眼睛寻找记忆里的某种感觉。

咻……,箭射在树上,不过并没有射中目标。

“看吧,我就说我行的。”林梅向山子扬了扬下巴,有些小得意。

山子迅速的上箭,拉弓,射,动作相当的完美,望着梅子有点挑衅地笑了笑。

小样,给姐一点儿时间,姐也能练出来……林梅徘徊道,随即想想又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一小屁孩计较啥……

伺候林老爹用过早饭后,林梅便嘱咐桃子好好看家,跟着山子就出门了。

“你们怎么这么磨叽,我都等半天了……”

刚进林子,就听见有人说话,姐弟俩闻声望去,只见罗思诚身穿红色长袍黑色靴子,正坐在石头上,左手拿油纸皮包,右手往嘴里塞东西。身后还有黑衣男子,右手也拿着油纸皮包,左手里拿着水葫芦正往罗思诚那边递。

“不是说不让你来么,你咱跑来了,要是出事怎么办……”林梅皱了皱眉头。

罗思诚喝了口水,擦了擦嘴,满不在乎道:“我带着阿大,他武功不错,他会保护我的……”

林梅看着这名叫阿大的黑衣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相普通,是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山子看着林梅,林梅也望着山子。

确认眼神后,林梅知道这是要她拿主意了。

“好吧,跟我们上山可以,不过得听我的……”虽不知这个阿大功夫如何,不过人多也壮胆,林梅便同意了。

林梅让山子带路,林梅和罗思诚跟着,阿大随后。

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查看了三个陷阱都是空的。

林梅看着天色还早,跟山子商量一番后,决定再往林子深处走走。

天气转暖,饿了一个冬天的动物也开始纷纷出来寻食,但对危险的警觉那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偶尔遇到傻乎乎的小动物,也在罗思诚兴奋叫喊声中,吓跑了。

“罗思诚,你成心的吧……”姐弟二人开始后悔带上这人,这就一傻子……

“要不这样,阿大你带你家少爷就在这里等着,我跟山子往那边去看看,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会合。”林梅指着左边的林子道。

“那不成,我也要去,这次我保证不说话,行不……”

“阿大,你说句话……”林梅不理罗思诚,向阿大问道。

“林姑娘,我得听少爷的,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只负责保护少爷安全。”阿大道。

这跟屁虫……林梅拿他没辙:“那说好,这次一定要听话,不准在大呼小叫……”

罗思诚捂着嘴连忙点头答应。

“我记得那边陷阱多,你们主仆二人小心一些,阿大照顾好你家少爷……”林梅不想空手而归,便忍不住又嘱咐二人道。

山林不好走,林梅用木棍当拐杖使,罗思诚见了,也让阿大弄根森棍给他使。

一行四人,又开始了狩猎之旅。

“嘘……”山子回头,向其他三人示意不要动。

只见山子轻轻地拿起弓,上箭,拉弓,咻……射中了一只灰兔,又迅速的上箭射中了另一只兔子。

有了二只兔子,山子面色好看多了,罗思诚也松了一口气,真怕这姐弟俩要是没收获,估计下次就别指望还能跟着来。

折腾大半天后,林梅看着今天的收获决定返回。

于是一行四人,山子腰上挂二只兔子,手里拧着二只野鸡,林梅也提着二只兔子,阿大肩上抗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狍子,罗思诚手里攥着一只鸡,一行人又晃晃悠悠下山去了。

快到山下时,林梅选择在小溪边让大家歇息。

“思诚,你看这样行不,你就把你手上的那只鸡,还有我手上的这二只兔子一起拿回去。剩下的我们带回去。”林梅开始分配猎物,总不能让这俩人白忙活一场空手而归吧。

“那哪成呀,不行……不行,我们都没出力,这些猎物不是山子猎的,就是你们之前设的陷阱里发现的,我跟阿大都没出力。”罗思诚想都不想便拒绝。

“那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听我的,如果古奶奶问,就说在村里遇到我跟山子,我俩给你带回去孝敬她老人家的。”林梅想了想道。

“还是不行……我跟我奶保证过不上林子里来的,今天我就撒谎说只是在村里转转,这要是带着活物回去,还不得露馅了。”罗思诚摆着手说道。

罗思诚看着山下不远的村庄试探着问:“要不,我跟阿大先帮着把这些弄回去,然后,我们一起去我家,怎么样……”

倒不是罗思诚贪图这点东西,只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上山狩猎,就想留点什么做纪念。

“……”一直没啥表情的山子此时皱起了眉头,露出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

“我就不去了,姐,我想趁狍子还没断气带到趟镇上,送到百味楼,还能卖个好价钱。”山子说完,拧着地上的野鸡起身准备下山。

对呀,差点把这事忘记了。从古至今,这猎物死的和活的价格可不一样。

林梅这么一想,果断说到:“思诚,这样吧,我们今天都出了差不多一天了,你也知道我爹现在还在家里躺着,我得赶回去做晚饭,你和阿大就上我家吃去,一会儿,我和桃子跟你一起回去看古奶奶。”

没有征求罗思诚的意思,而且本来就是打算今天去看望古奶奶的,只是事遇到一块去了。

因山子急着去镇上,所以一行人也没再休息。

到家时,山子放下猎物,带上狍子就准备走,罗思诚却让阿大跟着山子跑一趟。因离镇上不远,脚程快些还能赶上吃晚饭,阿大便跟着去了。

第七章 白莲花

“桃子,今天家里没事吧,饿不饿,姐马上做饭。”

林梅边对着桃子说边卷起袖子,生火烧水准备烫鸡毛。

“不饿,晌午,我把留在锅里的菜跟窝头热了热,我跟爹爹都没吃完。”怕姐姐不相信似的,桃子还把碗柜里的剩菜端了出来。

“不过,晌午饭前时,来了个漂亮姐姐,问思诚哥哥在不在我家,我说不在,她还不信,非得进来看看,瞧见真没人,才走的。”桃子接着说道,说完还看了看正在院子歇息的罗思诚。

“哟,那得给思诚说一声,该不会是家里有事吧。”

林梅走出厨房,站在门口对罗思诚道:“思诚,桃子说今天你家里人来找过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是我家下人吗?”罗思诚有点担心,毕竟奶奶年纪大了。

“这得问桃子,桃子,你出来一下。”

桃子本来就在厨房,把他俩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不像是下人,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姐姐,穿黄色的衣服,走路还这样这样的。”说完,桃子学着扭着腰迈着小步走。

“哦,我知道是谁了,没事,家里要是有事,奶奶会叫下人来找我。”知道是谁,罗思诚就松了一口气了。

“表弟,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好找……”

说曹操,曹操就到。

因家中有人,院子大门并没有锁,柳月娥推开门就自行进来了。

林梅疑惑的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女子,带着婴儿肥的鹅蛋脸,单凤眼,头梳垂挂髻,体形约为丰满,头戴梅花银钗,身穿淡蓝色的夹衫,黄色长裙,披粉色的帛巾。

“表姐,你找我有事……”不待柳月娥答复,罗思诚便向林梅姐妹介绍这是姑姑郭青霞的女儿柳月娥,比他大一岁。

“外祖母昨天还叫你带我到处转转,多熟悉一下村里的环境。你到好,今天一早就不见人影,害得我到处找你。”柳月娥说完,还打量林家姐妹一番。

这林家姐妹,小的太小,毛都没长齐,表弟应该不会喜欢,不过长大就很难说了,只是这大的姐姐,长的还行,就是这身打扮也太奇怪了,谁会穿这么短的裙子,难道是太穷的原因,可看家境不像呀……不管了,只要是个女的,不对,只要是个母的,决不能掉以轻心,柳月娥已经把林家姐妹作为假想情敌。

柳月娥决定不能让表弟过多接触林家姐妹,先发制人开口道:“表弟,快跟我回家去,外祖母在家都等急了。”

说完就去拉人,罗思诚转身避开,谁想柳月娥“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对着他说:“表弟,我脚扭了,好疼,快来扶我回家去。”

罗思诚有些尴尬,无奈地扶起柳月娥,对着林家姐妹苦笑着告辞。

柳月娥在罗思诚的搀扶下,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着林梅勾起了嘴角。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被林梅捕捉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还被当成了情敌,林梅有些啼笑皆非……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早恋中的女孩好可怕……

林梅决定以后遇见这个柳月娥就绕道走。

林梅做好饭时,山子跟阿大到好回到家中,阿大听闻少主已经回家,不管姐弟二人如何挽留吃饭,还是告辞离去。

“爹,吃饭了。”林梅依旧把碗筷摆放在炕边小桌上。

这段时间,也不知是因家里的饭菜丰富养人,还是因对梅子婚事的看开,总之林老爹休养的非常不错,面色红润,自己能起身下地,只是右腿走路还不方便。

山子按林梅的要求,给林老爹做了根简易的拐杖就放在床边。

“还是在外面一起吃吧,这段时间,一个吃着,总觉得没味……”林老爹起身扶着拐杖温和的对着林梅说。

“行,那我扶你出去吧……”说完,林梅又对着堂屋喊到:“山子,给爹搬把椅子。”

林梅家平时吃饭都是在堂屋,八仙桌上早已摆好碗筷,还一大碗带汤的鸡肉,凉拌萝卜干,还有晌午剩下的菜,玉米窝头,小桃已经坐在长凳上。

长凳林老爹坐着会不太舒服,林梅便让山子搬来椅子。

“爹,小心,你慢慢坐稳了……”林梅扶爹坐好后,进东厢房端林老爹的饭菜。

“今天上山怎么样?”林老爹和蔼的对着山子问道,林老爹对儿子的箭术是相当满意的,虽然有待提高,不过在这个年龄比他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打了二只兔子,三只野鸡,另二只兔子,二只野鸡,还有一只狍子是在陷阱里发现的。兔子和鸡都死了,只有狍子还有一口气,我就把狍子先送百味楼了,吃完饭便就把其它的也整理出来。”山子很详细的向林老爹汇报今天的情况。

“对了,这是今天的卖狍子的钱。”山子从怀里掏出荷包放在桌上。

“行,交给你姐,以后你姐管家,钱就不用交用我了。”林老爹对今天没有他在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好的收货很是满意,笑着给山子夹了根鸡腿说道,看了看小女儿,又给桃子也夹了根鸡腿。

林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之前的想法说出来:“爹,我想送山子去私塾念书。”

“啥……”林老爹以为产生了幻听,惊讶地问道。

林梅又重复了一边。

这次林老爹才反应过来,不解道:“怎么想到送山子念书。”

山子也表示不理解看着姐姐,桃子到是无所谓继续啃着鸡腿。

“第一,山子还小,不指望他去考状元,但要识字懂律;第二,念书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对山子以后来说有帮助;第三,山子要是念过书,将来说亲事要容易的多;第四,山子要是能写写算算,以后不一定非要靠打猎过活;第五,如果能考上秀才,咱家还免赋税……而且,桃子有个秀才哥哥,婆家也能高看一眼。”林梅总结完道。

林老爹沉默着,正在衡量林梅的这番话。

山子前面没太明白,不过最后一句听懂了,要是能考上秀才,以后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能给她们长脸,撑腰。山子想起姐姐的婚事,以为姐姐是受婚事刺激才想送他去念书的。

于是,山子表态:“爹,我听我姐的,送我去念书吧,我一定好好学,努力考上秀才,给姐姐妹妹撑腰。”

林梅一听,知道这个便宜弟弟误会了,但也不解释,真当考秀才是买白菜呀。

林梅也是有私心的,林梅之前跟罗思诚闲聊的时候,故意问罗思诚林家姐弟三人的名字怎么写,待罗思诚写完发现,这个朝代学的就是繁体字,林梅基本都认识。万一那天,让家里人知道她会识字,还真不好解释。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山子去念书,再教她识字,即使大家以后知道她会识字,只当是山子教的。一举二得……

第八章 极品亲戚

“村里的私塾一年五百文束脩,加上笔墨纸砚估摸要三两银子……”林老爹开始给林梅算起了帐。

林梅一听,这帐不对:“爹,还有买书的钱你没算,逢年过节还得给夫子送礼,三两,估计不够。”

林老爹皱起眉毛,半晌无语。

到不是舍不得花这个钱,只是读书哪能只念一年,如果送山子去私塾,家里就要少个劳动力,林梅也十五了,也该说亲找婆家了,家里就三十两银子,扣除林梅的嫁妆银子二十两,就剩十两,林老爹的腿伤了,没个三五个月不能干重活,更别说上山打猎。

林老爹开始犯愁。

山子见老爹为钱犯愁,心里就打退堂鼓,但也没吱声。

“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计划好了,趁山子还没去私塾,我和山子先把家里的菜地翻翻,把菜种上,过几天赶集我再去趟镇上,看着能不能做点小食拿到镇上去卖。”说完,还怕林老爹不安心,又补充道:“家里的银子暂时不动,我就用今天卖狍子的钱做本金。”

你那小食能挣多少钱……林老爹有些不太信,但看林梅铁了心的念头,又不好打击她。

看来还得林老爹自己想办法解决钱的事,要是这腿没摔断就好了,大不了往林子里多跑几次,多打点猎物……想着想着,林老爹恨不得马上上山去。

之前林梅还觉得三十两不少,现在想想,还是太少了,看林老爹对自己的小卖买不太看好的样子,看来还得再想想法子,快点发家致富。

“咚咚咚……”院大门传来敲门声。

林家父子正围坐在八仙桌上,八只眼睛,你盯我,我看你……

这可是吃晚饭时间,谁会踩着饭点过来呀。

再次传来的敲门声。

林梅回过神,“谁呀,等一下……”

“爹,我去看看。”

林梅打开门,门口站二人,老者身穿灰色夹袍,眉眼长得跟林老爹还有些像,年青的估计二十多,不到三十岁,身穿蓝色夹袍,看样子跟老者是父与子。

“梅子,杵着干嘛呢,不请我跟你大堂哥进去。”老者开口道。

林梅快速搜索原主记忆,好像还真是亲戚,而且很亲……

“大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快,家里坐,这天快黑了,没看清,大伯勿怪。”林梅连忙让人进来。

“爹,大伯和大堂哥来了。”林梅说完,领二人进堂屋。

桃子和山子给长辈打完招呼,却坐着继续吃饭。

“哟呵,来的真不是时候,你们正在吃饭呐。”老者看着桌上菜,脸色有些不好。

林梅见了,赶忙道:“大伯还没吃吧,家里菜不好,你将就吃点。”

“快,桃子跟姐去给大伯他们拿碗筷。”说完,端起桃子的碗,拉着桃子走了。

灶上的锅里还有鸡汤,林梅舀了一勺鸡汤倒进碗里,交待桃子就在厨房把鸡汤和窝头吃完。便拿了二副碗筷去了堂屋。

“老二,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林忠质问。

“没有呀……”林老爹听的一头雾水。

“老二,你再好好想想,你要是犯了什么事,或是得罪什么人,现在说出来,今天我跟青子都在,还能帮你拿拿主意,要是人家找上门来了,那我可就管不了了。”林忠咄咄逼人道,一副不问出点事不罢休的样子。

“大哥,这是从何说起,至从这腿断了后,就一直在家里呆着,连门都没出过。”林老爹说完,还指了指带着夹板的右腿。

“那在这之前呢?”林忠有些不甘心。

“大哥,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林老爹直了直身板,望着林忠说道。

“二叔,别误会,我跟爹今天来,主要是因为今天有人在向我打你家情况,特别是你和山子的情况。”林青说完,还特别强调“你和山子”。

“大堂哥,会不会弄错了,我们家会有什么事呀?”林梅进屋就刚好听见这话。

“我也纳闷啦,你们这些年,除了二婶去世,就没啥事……”林青提到二婶时,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二叔一眼,见其神色淡定,便接着道:“二叔,你也知道我家老丈人跟里正是亲兄弟,又住两隔壁,你猜我今天去老丈人家时遇到啥。”

林青还卖弄一下关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

“快说,要急死人。”林老爹说完,便对林梅道:“林梅,快去,再弄点菜来。”

“巧了,正好遇到有人在向里正打听林家,里正一听说林家,就让家里的小子把我叫了过去,对那人说,’这就是林家人,你有什么事,找他吧’。”林青说完,还拿了一个窝头啃了起来。

“那后来呢?”山子急忙追问。

林青把最后一口窝头咽下后道:“那人就问林家是不是有个猎户,大约四十岁左右,常带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大青山打猎,前段时间还受了伤。我一听,这不就是我二叔家吗?就给他说是我同族的二叔,问他什么事,他也没说就走了。”

当然不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那人还塞了二两银子向林青打听住址来着,林青肯定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回家我就跟我爹说了这事,我爹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或者得罪什么人,就让我跟着过来问问。”林青说完就大口吃着鸡肉。

这是问问态度?跟衙门里审犯人似的……山子低咕。

林梅只听了一半的话,心里也有些着急,进了厨房拿起肉就切了半大盘,还好泡的萝卜干没用完,直接就做了道萝卜干炒肉。

林梅端着菜急匆匆走到堂屋,除了林老爹在发呆,其他人都在吃饭。

林忠看着刚端来的菜,皱皱眉头,忍不住道:“梅子,今天我这个做大伯的,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你这家是怎么当的,又是鸡,又是肉的,可不兴这么败家……”。

……好像没吃你家的吧,你心疼什么劲?林梅无语……

“这不是,你和青子难得来一趟,你大侄女一片孝心。”林老爹打圆场。

林忠这才脸色好看一些,不过还是继续道:“这还差不多……”

林梅忍不住翻白眼,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家父子虽没问想要的答案,但都吃的打着嗝走的,临走时,林忠还对林孝说要是有壶酒就好了。

山子悠悠传来一句:“我姐还没吃呢。”

林老爹看着桌上的空碗空盘,有些尴尬地说:“菜少了点,梅子你自己再去弄点吃的,让山子和桃子收拾就行,”说完,让山子送送林忠父子。

第九章 做客

送走了林老大家父子俩,林老爹坐在椅子琢磨会是谁在打听自己家。还把最近几个月的事情捋了捋,没发现有奇怪之处。

林梅还真饿了,现做菜已经太晚了,干脆用鸡蛋和面做了几张鸡蛋煎饼,那味道可香了,连林老爹和山子都忍不住又吃了些。

清晨,在鸟儿的清脆叫声中,农家人又开始新一天的耕耘。

林家姐弟三人,正在后屋的菜地种菜。

山子负责在前面挖,桃子负责撒菜种,林梅负责填埋……

姐弟三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八分菜地,硬是一个半时辰就弄完了。

本打算昨天就去看望古奶奶,因林老大父子的到访,耽搁了,林梅准备收拾一番,带着桃子去郭家看望古奶奶。

可是怎么选,都觉得衣服太旧,而且颜色太过老气,“桃子,把你这套蓝色的衣服换上。”林梅好不容易才给桃子挑了一套,蓝色尖领夹衫配淡蓝色长裙。

林梅心里想到:还是得早点挣银子,有了银子,红的,黄的,绿的,姐爱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

桃子换上了蓝色套裙,林梅又给她重新刷了个包包头。换了个发型的桃子,看上去可爱极了。这下林梅才满意的带着桃子上门做客去。

“表弟,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我的气了么?”柳月娥双手绞着手娟,咬着下唇,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罗思诚,一副委屈地要落泪又极力忍着样子。

看着表妹百媚娇羞的样子,罗思诚正纠结要不要原谅了她时,小叔家大孙子郭家宝跑来说林家姐妹来了,听闻就像遇到救星似的跑了。

柳月娥气的跺了跺脚,两眼恶狠狠的瞪着侄儿,郭家宝不知哪里得罪这位表姑姑,向她做个了鬼脸也跟着跑了。

郭家正屋里,欢声笑语。

柳月娥进来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桃子依偎在外祖母的怀里咯咯地笑,外祖母也开心的揽林梅,指着罗思诚说着话。外祖母最心疼的曾孙子反倒在一旁吃果子,大表嫂侧着身子用袖遮着嘴笑,母亲和小舅妈也笑的前仰后合。

“外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柳月娥打起精神笑着给大家打招呼。

“月娥,快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林梅,比你大二岁,你就叫梅姐姐,这个是林桃,你就叫桃妹妹。”古奶奶慈爱的向柳月娥招手。

柳月娥羞答答地走到林梅面前行礼:“林姐姐好,林妹妹好。”

林梅学着柳月娥的样还礼,笑道:“柳妹妹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听思诚弟弟说笑话呢。”

“什么笑话,表弟也给我说说,让我也跟着乐一乐。”柳月娥眼巴巴的望着罗思诚。

“也没说什么……”说完,罗思诚就去拿果子逗郭家宝。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柳月娥气极了,但还知道场合不对,极力忍着。

林梅见事不对,忙打圆场:“要不我也给大家讲个笑话。”

“快讲,快讲……”古奶奶催促道。

“说乞丐的钱包被傻子偷了,瞎子看见了,哑巴大吼一声,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跛子飞起一脚,通缉犯要拉他们去衙门,麻子说:“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林梅说完最后还双手摊开,做一个算了的动作。

“你这个促狭鬼,难为你想的出来,乞丐穷的还有钱包,瞎子还能看见,哑巴还能说话……”古奶奶说完已经笑的不行。

“林家大侄女可真是玲珑心思,这小嘴甜的,而且手也巧,还不定便宜了哪家小子。”郭青霞最后一句对着三嫂张氏说道。

“谁说不是,你看看,这护膝,你我二人就没想到,这皮子还能做成这样放在膝盖上。”张氏说完,看了看手上拿着的护膝,顺手递给了小姑子。

“谁说不是,可惜我是没这个福气,谁让我家小子才九岁呢。”郭青霞说完,还一副惋惜的样子。

“姨母,就别夸我了,我那针线活都是跟古奶奶学的,也就缝缝补补,做件衣衫鞋袜还成,要是让我绣个花呀鸟呀那是不成。”林梅被夸的不好意思。

“这到是大实话,梅子那时候小,还要照拂弟弟妹妹,哪有那功夫去学绣花。”古奶奶有些心疼林梅,特别是回村听小儿媳妇说林梅的婚事成不了了,还因此跳过河,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

“青霞,秀敏,你们也帮留意一下,要是有合适的小伙,到时候带来让我瞧瞧,我可得好好给梅子选个好的。”古奶奶对着女儿和小儿媳妇说道。

这是要给林梅作主的意思。

郭青霞和张秀敏也就是张氏听了面面相觑,点头答应,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

提起自己的亲事,林梅有些不好意思,真怕倒时候给自己介绍一个,还真不好推诿。于是起身道:“父亲因病卧床在家中,所以不能耽搁太久,待父亲病好,再来好好陪古奶奶说说话。”说完带着妹妹向古奶奶一行人告辞。

孙媳卢氏自告送林家姐妹出门,郭家宝缠着小叔罗思诚去看新买的九连环,柳月娥也跟着叔侄俩去了,张氏去厨房准备晌午饭。

屋内就剩古奶奶和郭青霞母女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有些事过犹不及。”古奶奶瞥了郭青霞一眼。

“娘说什么呢,什么算盘不算盘,女儿怎么听糊涂了。”郭青霞神色紧张却又故作淡定道。

“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心里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古奶奶对小女儿的行为有些不满。

“娘,你是不知道我在柳家情况,我心里苦啊……月娥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她掉入火坑吧。”郭青霞说着,还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好啦,好啦,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的事我不打算掺和,但我丑话说在家前,如果思诚不愿意,你们就趁早另做打算。”古奶奶强忍着道,如今这个小女儿是越发固执,眼睛都从掉钱眼里去了。

拜别了卢氏,林梅牵着桃子往家走,小声嘱咐妹妹不要把古奶奶说要介绍对象的事告诉父亲。

桃子虽然不理解姐姐的为何如此,但还是保证此事不会说出去。

“梅子姐姐,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来人了……”

一小小子跑着过来道。

第十章 意外来客

“谁告诉你我家来人了,来的是谁呀。”林梅弯腰问着小小子。

“不知道来的是谁,坐马车来的,山子哥让我要告诉你,让你快些回家去。”小小子说完还吸了一下鼻涕。

林梅听完,得,这不清不楚的,还得赶紧回家看看。

姐妹二人小跑回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村里人正指指点点,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还有人从马车里搬东西下来。

林梅什么也没问,拉着桃子直接奔进屋里。

“上次多亏恩公救命之恩,小生本该及时上门感谢,奈何受了风寒,回家就卧病不起,待身子无恙,就急忙托人打听,昨天刚听恩公家就住杨树村,今日就冒昧上门,还请恩公勿怪。”萧启明向林老爹抱拳行礼。

“萧公子,客气,只是不知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萧启明让书童把东西搬进来,“为表达小生的感激之情,特备上一些酒水和药材,还请恩公笑纳。”

“萧公子,太客气,救人一事只是恰巧遇上,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此事不要再提,不要再提。”林老爹摆着手道。

这就是那个被狼围攻的人,听他说话文绉绉的,应该是个书生吧,只是不知长相如何,林梅绯徊道。

“爹,这是……”林梅开口问道。

“萧公子,这是我家长女和小女,梅子,快快见过萧公子。”

林梅刚跟柳月娥学了行礼,现学现卖,桃子也学着姐姐的样子给萧公子见礼。

“梅子,快给萧公子倒茶。”林老爹说道。

说是倒茶,其实就是一碗凉白开,林梅自打来到这个家,就没看到过一丝丝的茶叶。

但林梅还是端了一碗水放在萧启明旁边的小几上,还趁机瞄了几眼。

哇,长的真好看,要是按前世的标准,这就是古代版的小鲜肉,这比女人还好的男子,还要不要人活了……林梅内心咆哮道。

为了避免刺激,林梅决定躲在厨房不出来,这萧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哪看得上农家饭菜,眼看就要到饭点了,估计待不了一会儿就要走。

林梅看着厨房里所剩不多的半个冬瓜,再看了看菜干……老天爷快多下几场雨吧,我的小白菜,茄子,菠菜,黄瓜,南瓜……林梅从心里祈祷地里的菜快快长大。

果然,林梅刚蒸上窝头,桃子就跑告诉她,那个好看的哥哥走了。

“走了就走了呗……”林梅不在乎道。

“爹爹让你去一趟。”桃子道。

“那你看着火,注意别烫着自己了,我去去就来。”林梅解下围裙去了堂屋。

林老爹因腿脚不便,一直坐在堂屋椅子上没动。见林梅进来,便道:“梅子,把东西点一点,记下来,再把东西收拾收拾放好。”

“哎……”林梅答应道。

林梅看着这堆东西,开始清点了一番后对林老爹说:“东西还置备的挺周全的,估计没少花功夫,四坛酒,天麻、三七、当归各一盒,这些都是给你的;六匹棉布,深蓝色的估计是给你,绿色估计是给山子的,胭脂红和粉红色肯定是给我和桃子的,二匹黑色做裤子或是鞋面都使得。另外还有四盒是八宝斋的如意吉祥。”

“看来是费了不少功夫打听,难得有心,收起来吧。”林老爹感慨道。

“爹,你说这些东西得能值二十两银子不。”林梅问到。

“就那三盒药,估计就得二十两银子,我估计得三十两银子。”林老爹估计道。

林梅知道三七是个好东西,止血,化瘀,镇痛,前世人称北人参,南三七,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打磨成粉,别名田七粉,金不换,可以食补,也可直接温水服下,对林老爹来说,这可真是一味良药。

“爹,其它的药材收起了也就罢了,只是这三七对你可好的很,我待会让山子抽空把它磨成粉,你每天服用少许,对你的腿伤恢复大有帮助。你看行嘛。”林梅问道。

一听对自己的腿的恢复有帮助,林老爹心里本舍不得使用,也变迫切起来。“行,听你的,不过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点起来,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还别说,姜是老的辣,估计林老爹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这个万一还真灵验,而且还帮了个大忙,得一大恩情。

对于四盒八宝斋的如意吉祥,林老爹念着自己的儿女从没吃过,就做主拆了一盒,给大家尝尝鲜。

还别说,林梅尝了一口黄豆酥,就爱上这个味道了,不甜不腻,入口化渣,回味无比。林梅正想着古人的智慧就是厉害,这黄豆酥从外观上竟然看不出来是用黄豆做的,但咬一口都是对味蕾的刺激,迸发着黄豆香气在口腔中欢愉舞蹈。

等等,黄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黄豆可以做豆腐,豆芽,这些都是菜,而且关键是还可以卖。

林家因没种过黄豆,所以家里没有黄豆,林梅是个行动派,打算下午去趟镇上买点黄豆和石灰回来。

“爹,我想下午去镇上买点黄豆和石膏回来做豆腐。”林梅说道。

“做豆腐?可咱家没石磨呀。”林老爹有些惊讶,奇怪道:“你会做豆腐?!”

糟糕,把这事忘记了,林梅心里忐忑着怎么糊弄过去,“好像以前听谁说起过,具体是谁,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林老爹一听,想着估计是古奶奶以前教过梅子,可梅子忘记,也就不再追问了。还主动告诉梅子村里田家就有一石磨,给点钱租用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还有山子念私塾的事,你干脆下午先带山子去夫子家问问,山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夫子收不收呢,如果收呢,明天逢场赶集,明天再去镇上,把该办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免得再跑一趟。”林老爹心里其实是想说如果不收,趁早断了这念想。

“还是姜是老的辣,这些都能想到,果然古人常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梅的这马屁拍得林老爹混身舒坦。

晌午后,考虑到夫子万一在午觉,林梅决定寅时再到夫子家。

林梅想到这要是去念书,还得做二身像样衣服才行。“山子,过来。姐给你量一下尺寸。”

林梅量好尺寸,便拿出一匹绿色的棉布开始剪裁。林梅前世手工就不错,虽没做过真正的衣服,但给洋娃娃可没少做。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做一件衣服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绣花,花上一天的功夫应该可以做成。

山子见水缸里的水不多,给林梅打了声招呼就挑水去了。

第十一章 媒婆上门

“要是家里有口井就好了,也不用隔三差五的去挑水。”林梅向林老爹唠叨。

林老爹思虑半晌才道:“你娘在世的时候,也念叨过此事,我常上山打猎,有次在山上遇大雨塌方把路堵了回不来,只好绕道走,结果一耽搁就是三天,你娘那时候已经怀了二个月的身子,你那时还不到二岁,你娘背着你,还去挑水,回来半夜就流产了,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也就没山子和桃子了。”

还有这事,林梅唏嘘,原主都不知道呢,林梅也对此也很惋惜,劝道:”爹爹,不用难过,想我那未出生的弟弟,已经投身到好人家享福去了。”

也许是提旧事,林老爹回想起了伤心过往,又许是春困,林老爹不想在在堂屋呆着,让林梅扶他回屋睡午觉。

林梅揣着钱带着山子,提了盒八宝斋的如意吉祥和一坛酒,去了私塾,所谓的私塾,其实就设在夫子家里,夫子姓赵,名德柱,三十岁左右,留着一字胡,为人比较严肃。

见林家姐弟二人说明来意,并没表示不喜,但也没表示不满。绷着脸道:“束脩一年五百文,中途退学,费用不退,私塾只提供《千字文》和《三字经》,其它课本及笔墨纸砚需自行购买。”

反正已经决定念书,也没啥好问的,林梅直接交了五百文,对啥也没问就直接交钱的行为,夫子对林梅顿时有了些好感,收钱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二眼。见其目光清澈,一副很是信任的样子,夫子态度有所缓和,道:“明日即可上学,每日辰时开始授课,午时休息时可回家吃饭,丑时练字,申时放学。”

林梅表示一切听从夫子安排,明日就送山子上学,以后还得多多麻烦夫子之类的话,便带山子归家准备。

林老爹听闻夫子已经收了山子,有些意外,只对山子道好好用功,便没再什么了,或许是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兴致不高,有些无精打采,林老爹用过晚饭就回屋睡觉了。

林梅收拾好厨房,便回屋赶做衣服去了。

第二天,山子跟往常一样,卯时便起床练拳,林梅昨天熬到半夜也才衣服做好,早上困的不行,但想着是练箭是为了强身健体,还是咬牙起身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林梅起身后先到厨房,按桃子的要求,用鸡蛋和面准备做煎饼,上次做煎饼,怕桃子太小积食,没敢给她吃。但答应今天给她做。林梅还把仅剩的冬瓜做了冬瓜汤。

小半个时辰后,早饭做好了,天空也渐渐放亮,林梅和山子开始练箭,也许是练了二天,越来越好有感觉,林梅射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山子,今天就这样吧,快去把新衣服换上,吃早饭了,你还得辰时之前赶到夫子家呢。”林梅对山子说道。

“知道了,姐,以后不要熬夜做衣服了,你看你眼皮底下都是青的。”山子对这个从小像娘一样照顾他的姐姐很是心疼的。

“没事,偶尔一次不打紧,姐的身体姐自己知道,快去吃饭吧,不然快迟到了。”林梅催促道。

送走了山子,林梅便叫醒了桃子,把早饭端到林老爹的房里,让桃子陪着林老爹一起吃早饭。

虽说林老爹让林梅当家,但林梅在用钱方面还是习惯给林老爹商量。

“爹,今天赶集,除了买山子的笔墨纸砚,还有黄豆,石膏,家里还有灶上挂野鸡和兔子,我就不打算买肉了,你看家里还需要买点啥。”林梅问道。

“眼看不到一月就到清明了,你买些香蜡纸钱备着吧。”林老爹开口道。

“唉,那我带三两银子去吧,上次卖狍子刚好三两一银,我就带这个去。”林梅知道昨天提到那过世的娘,林老爹心里想娘了。却又不好多说什么,但心里还是叹了声便宜老爹真痴情。

饭后,林梅收拾了一番,揣着荷包便去了镇上。

林梅走后不久,林家大门传来咚咚敲门声。

桃子搀扶着林老爹到堂屋坐着,便跑去开门。

“哟,桃子,你爹在家吗?”黄媒婆道。

桃子打开门见是陌生人,便问道:“你是谁,找我爹爹有什么事?”

“我是你黄婶,找你爹有好事。快快让我见你爹去。”黄媒婆边说边推开门,便往里走。

桃子见没拦着黄媒婆,便跑进堂屋,一头撞进在林老爹怀里,对着林老爹说:“爹爹,我怕……”

黄媒婆进屋就见林孝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已是大好。便开口道:“林家老弟,大喜呀。”

“黄大姐,这喜从何来。”林老爹纳闷了,难道有人看上了林梅。

“这不,你大哥前二天给我说你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家务,托我给你找个合适的,好照顾你的身子,这不,巧了,刚好有一户跟你挺配的,我就上门来了。”黄媒婆拍着手道。

“这事我大哥可没跟我说起过,而且我也没再娶打算,这就是个误会,你还是请回吧”。林老爹赶紧表明态度。

“别呀,你先听我说,这家里有个女人才像家,再说孩子们也需要一个娘照顾,大冬天的炕上多一人不是更暖和,夜里还能陪你说说话。”黄媒婆说完,见林老爹不说话,以为是说到林老爹的心坎上了,就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这女的就住在旁边的张家村的,因兄弟们早已分家,几年前他男人病死后,便一个人带着二个儿子过活。儿子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六岁,这女人呐,那长相没得说的,想当年可是他们村里的一枝花,人又勤快。她娘家人托我找个门户相当的就可,我一合计,你俩一个寡妇,一个鳏夫,还真真的般配。”

“黄大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至从梅子她娘出世,我还真没考虑过再找个人。今天我就当你没来过,我现在最操心的就是梅子婚事,这事还得摆脱你帮帮忙,给梅子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心里有梅子,能对梅子好的。我就知足了,哪天要是到了下面去也有脸见梅子他娘。”林老爹说完,还坐着对着黄媒婆作揖行礼。。

“放心吧,林老弟,梅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事我也听说了,那刘家真不是东西,你放心,我一定给梅子找户比他刘家还好的人家。”黄媒婆对刘家悔婚的行为很是不耻,本着媒婆的职业还是开口劝道:”刚刚我说的那户,你再考虑考虑,那家女的姓周,夫家姓张,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黄媒婆见林老爹这次没有拒绝以为这事有戏,便岔开话题使劲夸桃子模样乖巧,长得漂亮,以后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之类的话,见林老爹不接招,便讪讪离去。

第十二章 镇上巧遇

林梅走到镇上,先去书铺把山子的笔墨纸砚给买齐了,别说,这读书就是费钱,光笔都分好几种,价格也从一两到几十文不等。想着耐用实惠便买了二支羊毫笔,价格还算公道四十文一支,又买了一些便宜的墨和砚;麻纸最便宜,林梅买了二刀麻纸,想着自己和桃子也要练字就买的多一些。跟老板讨价还价后,便宜二十文,还送了一个缺了角的砚。

“可是林家姑娘……”

林梅买完东西正准备走人,只听面前站一书生给她打招呼,林梅抬头仔细一看,哟这不是爹爹救的那个小鲜肉萧公子么。“萧公子好……”林梅因拿着东西不方便行礼便点头示好。

“不知林前辈近日可好,林姑娘家也有人读书……”萧启明见林姑娘在书店买了一大包东西便道。

“家父身子还好,有劳挂念,家弟如今也在念书,这便是给他买的。”

“林前辈睿智,送林贤弟读书好啊,正所谓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萧启明对林家之举很是赞同。

靠,萧公子你确定是在跟村姑说话,还跟姐拽文言文,林梅内心吐嘈道,有心逗逗他道:“还请萧公子不要取笑于我,我就一村姑,你那文绉绉的话我可听不太懂。”

听了林梅的话,萧启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林……林姑娘,我刚说的意思是一个人品行修养,安身立命是建立在立学,也就是学习的基础上,而立学的根本方法就是在于读书。这下林姑娘是否明白?”

林梅没想到他这么腼腆,于是不在逗他,认真道:“大道理我也说不出什么,我只盼家弟年幼时能多读书能明事理,多学学前辈经验,取其长处,避免走弯路,最好学一身本领能活养家人即可。”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瞧我,又忘记了,林姑娘如此明理,小生佩服。”萧启明说着说着还拍了一下额头。

林梅不想跟他拽文嚼字浪费时间,就向萧公子告辞:“想必萧公子还要要事在身,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就不打扰萧公子办事儿。”

“林姑娘请,小生改日再登门拜访林前辈。”萧启明说完,侧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林梅估计没想到,就在书店的这一幕被同村三位妇人瞧了个正着。

“这不要脸的小婊子,难怪看不上我家虎子,原来早就有相好的。”方氏说道。

“也不能这么说,原先梅子是订给你家大武的,大武悔婚在先,本就是你家不对。”同村的田氏说道。

“你懂什么,当初我给虎子他爹说好的是订给虎子的,说给大武,她也配?她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要不是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喝了二两马尿就不知东南西北,把事给弄混了,我家大武也不会背这个黑锅。”方氏巧舌如簧,把悔婚之事说成另有隐情,成功的勾起了同行人的八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武娘快跟我们说道说道。”张荷花道。

“你们恐怕不知道,林孝他两口子当初就看上我家大武,经常叫去帮他家干活,那时我家大武才十岁,我家大武谁不知道,那打小就勤快,梅子娘每次见了我都夸我家大武老实能干,很是喜欢大武。你说说,这不是看上我家大武,是什么。”方氏说完,还拉着田氏问。

“大武小时候确实勤快招人喜欢,也不怪吴氏喜欢,我也很喜欢你家大武。”田氏说道。

“哟,这么说那时候你们两家就在议亲?。”张荷花反问道。

“哪能啦,也不想想,那吴氏外头嫁进来,听说娘家穷得很,才把她嫁这么远的。吴氏能教出啥样的闺女来,你们还记得不,那时候,林梅隔三差五就跟他爹往山子跑,跟假小子似的,我哪能看得上她当我家长媳。”见二位附和,方氏接着道:“要说给大武是肯定不行的,但要是说给虎子,我还是勉强同意的,我还跟吴氏暗示过,吴氏还让虎子跟着大武一起去林家干活。”

“这么说,吴氏同意把梅子说给虎子?”张氏忍不住八卦道。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但谁知道呢,反正吴氏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开口说出事实真相不成,方氏心里想道,转了下眼珠接着说道:“反正吴氏没反对,你们也知道我家小子多,本想等吴氏生完孩子,再请媒人上门把虎子婚事订下来,结果吴氏是个短命的,这儿女亲事,谁家做娘的不着急,可总不能我这个妇道人家去跟林孝提吧,就跟我家那口子商量让他去探探林孝的口气,如果林孝同意,我就请媒人上门,结果……那老不死的,喝了点马尿话就没把话说清楚,等我知道时已经晚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去找林家把事情说清楚,要是说清楚了,就没后来的事了。”田氏怀疑道。

“这事原本是想说清楚的,但这事弄的全村人都议论此事了,我都臊的不好意思出门,我想着这事总要写婚书才算吧,就琢磨着过段日子,大家对此事淡下来了,等着林孝上门写婚书时,再把这事跟林孝说清楚,结果林孝这么多年就没上门,我想着是不是林家会不会没把这酒桌上的话当回事儿也说不定。”方氏巧言令色。

田氏和张荷花听了唏嘘不已,田氏道:“这事要是当时说清楚,说不定你家虎子跟梅子的婚事现在还真能成。”

“还成什么成,就因一场误会,害得我家大武如今被人指指点点,我家大武那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年这事,我跟他说过,他爹弄错了,梅子是说给虎子的,所以为了避嫌,大武去罗家当了五年的下人,我的儿啊,那才是最最冤屈的……”方氏说完,还用手绢擦了擦眼角。

“这么说来,这事还真是冤枉了大武,那大武回来时,林家上门,你怎么不好好解释解释,我听说梅子因这事还跳了河。”只因长辈搞错对象,事情闹成现在这样,田氏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解释,怎么没解释,我跟林家父女说了是当初搞错了,当初原本给说虎子的,没想到那死丫头脾气也太烈了,我都还没解释完,她就冲出去跳了河。你说这事能赖我嘛。”方氏能言善辩企图把责任推卸掉。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没看上虎子,林家父女上演的这出苦肉计。”张荷花因当年那事儿,一直对林孝一家看不顺眼,便猜测道。

第十三章 结个善缘

“张大妹子,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田氏边忙阻止道。田氏不知道张荷花为什么会这样说,按理说,这两家还是姻亲。

可张荷花的话说到方氏的心坎上了,终于有人相信了她的那套说辞,她立马顺杆儿爬说:“张大妹子,我就知道你是明理的,要不是你这么一提醒,我还不知道是他林家先看不上我家,才演的这场戏,害得我这段日子一直内疚自责夜不能寐。”

“要是换成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又不是我让她跳的河。再说,议亲议亲,本就是两家坐下来好好相商,大武不行,虎子也是能干的,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张荷花戴着方氏给的高帽子,有点沾沾自喜起来。

“张大妹子,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家大虎跟他哥比,那也是不差的,这几年,大武不在家,家里的活儿全靠虎子帮着他爹干。林家还不同意,我还不乐意呢。”方氏说完,还无奈道:“要不是虎子中意,我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这门婚事。”

“你还承认什么,你没看刚刚那丫头跟那有钱的公子眉来眼去,指不定早就有一腿了,瞧见没,那可是书店,那可以读书人去的地方,林家可没人读书,林梅那丫头上那去干嘛的,说不定这就是他二人约会的地方。”张荷花撇了撇嘴。

田氏见二人越说越离谱,不愿意掺和,便说还有东西要买就走开了。

方氏跟张荷花正聊得起劲,也顾不上田氏的离开,继续闲聊。

方氏知道张荷花是个大嘴巴,万一回村宣扬开了,林梅的名声就太差了,万一以后真说成亲,刘家面子上不好看,想挽回点名声便说道:“你说,那丫头真跟那有钱公子有一腿?”

“谁知道呢,即使没一腿,许是有钱家的公子没瞧中她,又不是什么天仙。说不定就是那丫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荷花可不在乎林梅的名声,张口就道。

“那肯定不行,女子名节比命还重要,你们两家是姻亲,她娘又走的早,你这个当婶的可得好好替她娘教教她,让她把这念头给断了。”方氏有心试探道。

“这有钱人家的公子要是没看中,那丫头要是断了这念头,那还有的救,要是那公子也瞧上了,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对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来说不就好这口嘛,反正又不用娶回家。”张荷花道。

“那还真得靠你救一救了,这名声毁了可不好听,谁家还愿意娶……我瞧着那公子是乎对那丫头没什么,不然也不就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指不定还有救,你可是她婶,就事还真得靠你,要是她回心转意,愿意听你的,你也跟她提一提我家虎子,我家虎子为了等她,可一直都单着呢。”方氏一副一心为了林梅好的样子。说得张荷花面子里子都有了。

方氏以前可是给虎子说过亲事的,可女方家嫌刘家穷都不愿意嫁过来。眼看虎子都十八啦,下面弟弟妹妹也不好说亲。方氏从内心说其实还是很满意林梅,只是这不是遇到这些遭心事了么。

“嗨,这可不好说,这要是被人家瞧中了,命好能给那公子当妾,命不好也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或者……,这没娘教的孩子也可怜,也罢,看在姻亲的份上,我这个做婶的可是得好好给林梅提个醒,有些人可不是谁都能妄想的,还是踏踏实实找户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才是真。”张荷花心里窃窃自喜道。

“张大妹子,这事可得拜托你呐,你可好好给她说道说道,这女人呐,还是堂堂正正的被娶进门,才能得一好名声。”

……

经过二人一番闲聊,这事已经成功的转换为林梅跟虎子的婚事,林家嫌贫爱富不同意,但因虎子喜欢,如果林梅能真心悔过好好跟虎子过日子,方氏还是愿意同意这门婚事……

这要是林梅在场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估计得气得心脏病再次发作而亡。还好林梅啥也不知道……

林梅买完了东西,才发现东西买点多,特别是黄豆,足足买了五十斤。“老板,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能帮我送送不。”

杂货铺的老板道:“那不行,你买的虽多,可价格便宜,而且今天赶集人多,人手本就不足。”看着林梅买的东西却是有点多,怕她万一拿不走,要退货,便建议:“我的库房里倒是有一种筐,是从南面进货时带来装货的,虽有点大,但有两背带,你要不看一下能不能使。”

林梅一听,这好像是背兜吧,“行,老板,让我先看看,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行,你等着……”老板说完就去了库房。

“你看看行不,这么大,应该能装得下,只是你会使不?”老板拿着背兜对着林梅说道。

还真是背兜,林梅前世的外婆就是巴蜀人,背兜是外婆买菜必带之物,只是跟前世的比,好像有不一样,在外婆家看到的是方形的要小些,这个是圆形的要大一倍。不过装林梅买的东西那就太合适了,刚刚能装满。

这背兜林梅太满意了,便问老板什么价格。

老板知道林梅想做豆腐生意,想跟林梅做长期的买卖,便对林梅说:“这东西从来没卖过,你要是瞧的上就送给你,也算结个善缘。”

林梅不愿白拿人家东西,出了个主意:“老板,我见这东西也是竹子编制而成,成本不高,你何不这起门生意,出门买东西,谁也不一定会带家伙事儿,你这里如果能有这装东西的筐,指不定还能多卖点货,那你的生意可就蒸蒸日上。”

“姑娘高建,敢问姑娘贵姓,小老儿姓贾,若是方便请到店里歇息喝口茶。”贾老板对林梅的话,提起了浓浓的兴趣,想向林梅好好请教一番。

“贾老板客气,喝茶就算了吧,我姓林,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林梅道。

“林姑娘的主意是不错,可这客人上门有时买多买少也没个定数,若都做这么大的,也不一定好卖。”贾老板直接问道,看样子还真动心了。

“贾老板是生意人,应该知道这东西不同,大小不同,价格也肯定不同的,至于这筐的大小,你可以根据年龄性别来确定几款不同,比如妇人力气小,最多也就背个五六十斤,男子力气大,背个百来斤也是没问题,再则就是年弱或是年老的,力气小,能背个二三十斤就差不多了,你可先制作出这三款,再根据需要进行改进。”林梅真心建议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老儿再次谢过林姑娘。”毕竟是生意人,一点就透,何况林梅的建议还是比较细。

“贾老板,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家去了。”林梅看着快到午时,惦记着还要给山子送笔墨纸砚,便离开了杂货铺。

第十四章 悄悄话

林梅背着东西走到半路,有些累了,便放下东西,在路边歇息,忽然一阵春风吹过,空气带着一股熟悉的气味。

林梅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几颗大树,兴奋极了。

上次路过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里有几颗香椿树呢,林梅有点鄙视自己的眼神。

也不管那么多,看看周边没人,林梅爬到树上,摘起了香椿芽。树高的地方摘不到,林梅便把能摘的都摘了。几颗树摘下来,其实也不多,估计就三四斤的样子。

“林家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呢?”田氏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能遇到林梅。

“田婶,你也赶集呐。”林梅道。

“你摘这玩意儿干啥?”看着林梅摘了那么多,还放在筐里,田氏忍不住好奇道。

林梅突然想起林老爹说村里田家就是石磨,好像就是她家,于是主动抓了一给田氏道:“田婶,我也不瞒你,这叫香椿芽,能吃,这些你拿着,回家先用开水氽一下,再切细了拌豆腐或是炒鸡蛋可香了。”

“那不行,这是你辛苦摘的,我也就是好奇问问,现在知道这东西能吃,改天我也去摘点回去尝尝。”田氏拒绝道。

“拿着吧,田婶,这香椿树可不好找,这几颗都被我摘的差不多了,就算要摘也得过二天才能发芽,而且这香椿可不是都能吃,只有像这样刚长出来的才能吃,长老了就不能吃了。”林梅再三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田氏接过了香椿放在篮子里。

“谢啥呀谢,我也是嘴馋才摘这么多的。”林梅客气道。

“梅子,婶想问你一个事,你要是方便就说,不方便就当婶没问过。”田氏对林梅的好感直线上升,可还是对刚才在书店的事疑惑不解,便开口问道。

“说吧,什么事?”林梅也开始纳闷了,这田婶要问什么。

“刚我看见你在书店跟一个男子说话,你们认识?”田婶想想道。

这是想问是什么关系吧,林梅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说实话:“哦,你问萧公子,我爹就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今天我弟去私塾念读了,我就是去给他买笔墨,刚好遇上了,就闲聊了几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哎呀,你弟去私塾念读,你爹也同意?”田氏差点说漏了嘴,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看婶说的,我爹要是不同意,山子能去念书嘛。”林梅心里想道:还好说开了,不然还真被怀疑了,这女人天性就爱八卦。

“看婶这嘴笨的,都不会说话了,也是你爹要是不同意,你弟还真念不成。”田氏说着还拍了一下嘴。

“田婶,你看眼看晌午了,我们快些回家去吧。”林梅摘香椿已经耽搁了,现在又跟田婶坐在路边闲聊更耽搁时间,林梅有点着急,便催促道。

“行,行,我们边走边说。”田氏也急着回去做饭,说完就提着篮子跟着林梅往村子走去。

“梅子,你家跟张荷花没什么仇吧?”田氏对张荷花诬陷林梅的事儿,有些不太理解,便有心提个醒。

“没有呀,田婶,你是听说了什么吗?”林梅对田氏的问题还是很是费解。

“没什么仇最好,许是有些误会,就刚才我问你在书店的事儿,其实张荷花也看见了,她……嘴碎……唉,总之你以后防着点这个人。”田婶怕挑起事端,惹出祸事来,便把刚才张荷花说的事儿瞒了下来。

林梅听了,便猜测到肯定是这个张荷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她坏话了,不然田婶也不会这么问,管她呢,嘴长在她身上,她要说说呗,要是在自己面前说,非扇她个大嘴巴子。

二人说着话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村子里,因不同路,林梅便跟田婶道别。

“姐,你终于回来。”桃子在院子里玩,见姐姐回来了便上前说道,突然想起爹刚还担心姐姐,便又问着里屋喊道:“爹,我姐回来了。”

“梅子回来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老爹见已经晌午了,梅子还没有回来,担心梅子出了什么事,又因腿脚不便,只能在家干着急,见人现在回来,也放下心来,但还是担心对着窗户问道:“今天咋回来有些晚。”

“爹,今天在路上看见有香椿村,想着家里也没啥菜,便摘了些香椿芽回来吃,便耽搁了些时辰。爹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林梅看着时辰已经晌午了,山子也快回来了,便急着去做饭。

刚进厨房,山子就回来了。

“爹,姐,我回来了。”许是第一天去念书,山子还有些不太适应,有些想家了,一放学就往家跑,人还没进屋,就开始喊道。

“哟,山子回来啦,姐今天有事耽搁了,饭还没做好,你先把那筐里的东西拿出来归整归整。你的笔墨纸砚都买了,你拿去放你屋里。回头,再想法给你弄一书桌。”林梅这才想到,山子的屋里就一个炕,炕头有一柜子,其它的啥也没有。

林梅这才进了厨房,想着大家都饿了,再说山子下午还得上学,便简单做了道香椿炒鸡蛋,红烧兔子,烧兔子时还顺便做了玉米锅贴。

“姐,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跟爹说是我说的。”桃子溜进厨房小声对着林梅说。

“桃子,啥事,我不告诉爹。”林梅向桃子保证道。

“今天家里来了个媒婆,要给咱爹说亲。”桃子看了看门外没人,便附耳对林梅说。

林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有人要跟我爹提亲?难道我就逃不开这古代的习俗,就这么盲婚哑嫁了?林梅急忙问道:“那咱爹同意啦?”

“爹没有同意呀,不过爹让媒婆给你找一门亲事。”桃子摇着头道。

“等等……让我屡屡”林梅听糊涂了,既然有人上门提亲,为什么爹还要让媒婆再找,难道是我误会了,不是跟我提亲?

林梅想了想便对桃了说:“桃子,你好好想想,那媒婆是给谁说亲嗯。”

“我都说啦,是给咱爹。”

“你的意思是说,媒婆给咱爹说亲,是想给咱们找个后娘,是这个意思不?”林梅诱导道。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你说咱爹回给咱们再找个后娘吗?”桃子点头,见姐姐终于听懂了,便问道:“姐,可以吃饭了么,我饿了。”

“瞧我,这一打岔又忘记了,快去叫你哥把爹扶出来,我这就摆饭。”林梅说完,就去拿碗装菜。

第十五章 四婶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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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林梅收拾完厨房,便坐在院子里的小凳思索着桃子的那番话,既然有人给便意老爹提亲,虽然现在老爹没同意,但有一就有二,说不定以后还真找一后娘。

对于林梅这个现代人来说,林老爹才四十出头,再找一个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个社会,盲婚哑嫁,全靠媒婆一张嘴,好歹全都是她说了算。想着前世书上有一笑话,就说有一个媒婆,去给两家残疾人说亲。两家男女相约要见面。媒婆便告诉男瘸子要骑马,告诉歪鼻女要手拿鲜花遮挡自己的鼻子。在花开的季节,男子瘸子骑马,女子手掐鲜花遮住鼻子,双方相遇,草草看了一眼,相互产生爱慕,成亲后才发现彼此的缺陷懊悔不及。走马观花活生生就是很好的例子。

如果林老爹真要找,那一定得好好打听打听,把把关,林梅心里徘徊道:万一真找个后娘,林老爹很喜欢,但对她三姐弟看不顺眼,相互膈应,大不了林梅带着弟弟妹妹搬出去住,只要她对林老爹好。林梅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在纠结此事。但林梅对自己的婚姻,不想那么快嫁人,这还得花点心思说服林老爹才行。

罗思诚见他爹都亲自来接了,估摸下午收拾完东西就得走,趁他爹跟奶奶说话的功夫,一溜烟就跑了,罗思诚一路小跑,还时不时回头张望,见没人瞧见,一眨眼就跑到林家。

“山子,山子,你在不在……”罗思诚站在林梅门口叫到。

林梅听见有人呼叫山子,开门看见罗思诚,便说:“山子不在,他去私塾上学去了,思诚,你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啊,他真去私塾念书啦,念书可没打猎好玩,他什么时候回来?”罗思诚以为山子之前说要去念书是开玩笑的,结果还真去了,要知道罗思诚自己都是六岁就去念书,山子都那么大了,说要去念书,就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山子羡慕他,才那样说的,结果……

“你找他有什么要紧事么?要是不要紧,他酉时就能回来。”

林梅的话,让罗思诚很失望的说道:“我爹来了,一会儿就要跟我他回去了,这么多天没念书落下很多功课,我也要回去念书了,你就帮我跟山子说一声,我下次回来再找他玩。”

“行,我会转达给他,你回去也好好念书,你比山子念书早,你又比山子大,你可得好好帮助他,多教他一些学习心得。”林梅见罗思诚没见到山子很失望,便鼓励道。

“那山子以后能跟我一起去镇上念书不?”罗思诚问道。

“那得看山子说读得怎么样了,如果他念的很好,我就把他送到镇上去。”林梅安慰道。

“那我回去让人给他带些我以前读过的书,梅子姐你可要让他好好念,我走了,梅子姐再见。”罗思诚说完便又跑了。

这样的小插曲,林梅没放在心上,晚上山子回来时,林梅只告诉山子罗思诚回镇上念书去了。

山子也只是哦了一声,也没问点别得。

日子就这么平淡着过,几天后,林梅在林老爹的指点帮助下,终于做了几根像样的豆腐模具。

林梅几天前泡的豆子都开始发芽,林梅每天都会给豆芽浇水,还检查一番生长的情况,豆芽不能见光,所以林梅把西屋厨房旁的一间堆着杂物的小屋收拾了出来,专门用来生豆芽。

“姐,这东西真得能吃吗?”桃子跟着姐姐给豆芽浇水。

“能呀,看这豆芽都长这么长了,估计过三四天就能吃了,这几天桃子得帮姐一样给它们浇水,到时候姐给桃子做豆芽吃。”林梅让桃子帮着浇水,也是打着让她学些家务的主意。

“嗯,我一定跟姐一样,好好给它们浇水,让它们快快长大。”桃子保证道。

“哟,你俩姐妹在干嘛呢?”王氏见门开着,就走了进来,看见林梅两姐妹正蹲在一大簸箕面前浇水。

“四婶来了,快屋里去做,这里乱的下不了脚。”林梅见四婶不请自来,估计又是打秋风来了,便拉着四婶去了堂屋。

“梅子,你爹呢?王氏说完还瞅了一屋外。

林梅给王氏倒了一碗水,说道:“我爹在屋里睡午觉呢。”

“梅子,你最近有没有听村里的人说什么?”王氏压低了嗓子问道。

“这几天就在家里忙,除了去挑水,我都没怎么出门,怎么呢,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林梅对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从来不去串门。

“也是,这家里里里外外现在全靠你一个人,听说你爹还把山子送去念书了,那你就更忙了,你爹也是,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不跟你四叔打个招呼,就把山子送去念书。你四叔在外面听人说了,回家就吼我,让我过来看看。”王氏对林孝送山子念书的事儿,有些不太高兴,他们老林家现在也就林权家没人读书,林老大家大孙子早就在念书。

以前还有林孝家做对比,现在好了,山子也去念书,就显得林权家很格格不入,这让林权很没面子,回来就跟王氏吵,当初林权是想让大儿子林风去念书的,可王氏不同意,还劝说道庄家汉子,能念出生啥来,还不是把钱打水漂了。转身就把钱借娘家弟弟娶媳妇了。

现在林权悔得肠子都青了,回家就跟王氏吵了一架。王氏气不过就跑回了娘家,在娘家听了些关于林梅的闲言碎语,就按捺不住跑到林梅家来了。

林梅知道四叔这人好面子,便向王氏递了个台阶:“四婶,你也知道我爹就是带着山子在林子里遇到狼才受的伤,我爹回来就直说得我娘在天保佑,所以山子才没事,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山子又爱往林子里跑,我爹这腿没个半年养着,是甭想上山,我爹天天在家闲着就怕山子一个人上山出事,这才起把山子送去私塾的念头,这样就不怕山子往林子里跑了。没跟四叔说,是我的主意,我说山子都这么大了,万一夫子不收,山子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他四叔,我爹就没跟四叔提。”

王氏听了林梅的话,心里舒服多了,想着山子都那么大了,这是为了防止他往林了里跑才逼得想出这么个办法。山子可是林孝家唯一的儿子,能不心疼嘛,换成她,她也心疼,想着在娘家听来的话便对林梅说:“你跟那有钱公子是怎么一回事儿?”

“什么有钱公子,什么怎么回事儿?四婶,你都快把我说糊涂了。”林梅疑惑道。

王氏见林梅一脸的不解,不像是做假,便把在娘家听来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林梅听完四婶的话,气得直接拍着桌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第十六章 闲言碎语

王氏见林梅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还有点发怵,平时温柔的像小猫时的,没想到发起火来,脾气也不小。

“梅子,你也别恼,你跟那公子……”王氏本想问是不是真有一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压根就什么事都没有,四婶你可得给我做主,我爹就是为了救那人才受的伤,那萧公子第一次上门,是为了报我爹的救命之恩,才不是他们说得来跟我爹提亲的。”谣言似把无形刀,不能把人杀死,却能把人恶心死,林梅虽气倒也还好,要是林老爹听了这些闲言碎语还不得气死。便对王氏解释道。

“那黄媒婆上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村里的人说那有钱的公子看上了你,要纳你做妾,还请了黄媒婆上门提亲,村里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王氏还是疑惑不解道。

“黄婶上门是我爹找来的,你也知道我跟刘家的婚事是不成了,我爹托黄婶帮我找门亲事,不信,你可以问问黄婶,我爹有没有托她帮我找门亲事。”林梅不愿意说黄媒婆找林老爹说亲的事儿,便把这段跳过,反正林老爹还真把自己的婚事拜托给了黄媒婆,这事儿一问黄媒婆便知。

“那说你俩在书店私会又是怎么回事儿?”王氏知道林梅的为人,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便接着又问。

面对王氏的质疑,林梅直接说道:“要说这事也是赶巧了,这不是送山子去念书么,我爹让我去书铺给山子买笔墨,结果就遇到萧公子也在。我就跟萧公子打了个招呼,四婶,你可得给侄女做主哇,这是谁这么缺德在背后造谣,我在村里可从来没得罪过谁,这是有多大的仇,这是要逼我再死一次呐。”说着说着,林梅越想越觉得委屈便流下眼泪。

王氏这人可是极其护短的,只能她欺负,可容不得别人欺负到林家来了,更何况王氏自己还有个闺女没说亲呢,要是林梅名声毁了,也会影响自家女儿。

看着林梅都气哭了,王氏性子就上来了,直接拉着林梅说:“走,我们找他们说理去。”说完拉着林梅就往娘家去了。

林梅让桃子好好看家,有事要出去一趟,桃子见姐姐眼睛红红的,且心情不好,所以乖乖点头。

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还被指指点点一番,林梅知道这事要是不压下去,林家往后别想在村里抬头。

到了王氏娘家,林梅直接扑倒在王氏娘的身上,委屈哭道:“亲家外祖母,你得为我做主啊,不然我只有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以证我的清白。”

王氏的娘王宋氏年轻时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泼辣,大家背地都叫她活阎王,平时不得罪还比较好说话,要是谁得罪了她,谁就等着倒大霉吧,王宋氏可以坐在他家门口骂他个三天三夜,还不带重复的骂。村里的人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她。

“唉哟喂,这是怎么啦,别哭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王宋氏其实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不过还是问道。

“娘,还能是什么事,刚弟媳妇不是在跟你说关于林梅的事儿,这不我心里着急,就问了林梅,林梅说根本就没那么回事。”王氏把从林梅那里听来的话又给王宋氏说了一番。

林梅见有人为她出头,便继续小声的哭,做戏得做全了,林梅使劲揉眼,让它更红一些。

王氏说完,还对着王宋氏说:“娘,你可得给这丫头做主,可怜这丫头从小没娘,我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再说了,杏儿可是你亲外孙女,梅子要是名声毁了,杏儿有这样一个堂姐,那还能说到好人家去。”

王宋氏还不了解女儿么,知道给林梅做主是假,怕影响女儿的婚事才是真。但也不拆穿,想那林梅那是命苦,要是她娘还在,那能容得下别人说三道四,早就跳起来拼命了。

“招娣她娘,你过来一下。”王宋氏可不能容忍自己的外孙女被无辜连累。

“娘,啥事。”小儿媳妇姜桂花大着肚子进来问道。

王宋氏对这个小儿媳妇连生三丫头,迟迟没生出个儿子来,一直耿耿于怀,好在现在又怀上了,王宋氏天天向菩萨祈祷就怕再生个丫头,于是就让小儿媳妇没事多回娘家向她嫂嫂取取经,要知道她嫂嫂这方面厉害着,连生四个都是带把的。

“关于梅子的事,你是听谁说的,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王宋氏问道。

“这事是我听我嫂跟我说的,但可不是我嫂传出来的,梅子,你可得相信我,我嫂子不是那种人。”姜桂花见林梅也在,怕她误会便赶快为嫂子澄清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嫂子是从那里听来的你可知道。”王宋氏就最见不得姜氏这点,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像自己年轻时那么干脆利索。

“我听我嫂子说,好像是方家路过时听说的。”姜氏有点拿不准婆婆的态度,还是直接说了。

“方家,哪个方家,村里姓方的可有好几户呢?”王氏问道,王氏也见不得弟媳这样,话都说不清楚。

“还能是那个方家,林梅大婶的亲妹妹张荷花家,她跟林家还是姻亲。”姜氏说完,还往林梅的肚子上望。

见林梅肚子不显的肚子,忍不住道:“你真怀上啦……”。

啪,王宋氏气的直接拿起炕上的笤帚直接扔在姜氏的脚上,这个没脑子的……

“娘,你打我干嘛,又不是我说的,我听我嫂子说,林梅早就跟别人好上了,被人瞧见了好几次,现在都怀上了,也不见男方家上门来接,还说林梅因这事都不好意思出门,天天躲在家里哭,他爹没办法才让黄媒婆想办法给找户不嫌弃的人家嫁了。”姜氏嚷嚷道。

谣言已经传成这样了,王氏气的不打一出来,刚回娘家听了几句就走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话,太恶毒了。这是要逼死梅子,搞臭林家。

“你还说,你还说,看我不打死你个不下蛋的鸡……”王宋氏见林梅面色发青,有些尴尬,对着小儿媳妇举着手就作要打的样子。

林梅见状,赶紧拉住王宋氏的手,说道:“使不得,小婶子还怀着孩子呢。”

姜氏见林梅为其说话,便好心提醒道:“我还听说……听说……”话没说完,又怕惹婆婆不高兴便不敢继续往下说。

林梅也想听听还有什么谣言,便说道:“小婶子,你还说听什么,直接说吧,我林梅还受的住。”

第十七章 躲起来了

“那我可说了啊,你可别生气。”说着,姜氏看着婆婆,见其也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说,便道:“我还听说,刘家觉得当初害你跳河,你才一时糊涂,想要报复才跟有钱公子好上的,刘家觉得这事起因还是赖刘家,现在刘家不计较,想跟你家继续做亲家,听说都跟媒人说好了,过几天就去你家提亲,现在村里人都夸刘家大度。”

这事一听就是刘家搞的鬼,林梅直接明白了原委,原来刘家打的好算盘,先是通过张荷花,搞臭自己的名声,等村里人都知道了,等自家走投无路时,刘家就抛根救命稻草,这事如果晚几天才知道,指不定村里都传成啥样了,依林老爹的脾气说不定为了女儿真同意了刘家。

老虎不发威,真当自己是Hello kitty,林梅想着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不然以后还如何在村里抬头,林家如何在村里立足。

“这刘家也太膈应人了,欺负我们林家没人是吧,今儿非得给他刘家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别说林梅了,王氏听了都气得不行,真要是着了刘家的道儿,林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说,以后任谁都能作贱林家的女儿。

“现在还不宜找刘家,即然张荷花愿意当刘家的一把刀,那我们就让他们狗咬狗,今儿的事儿我肯定要找方家讨个说法的,还得劳烦亲家外祖母帮我主持公道,还我清白名誉,大恩大得林梅铭记在心。”林梅说着跪在王宋氏面前。

“快起来,好孩子,今天我老婆子也豁出去了,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你主持公道。”王宋氏扶起林梅道。

“小婶,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娘家,帮我把你嫂嫂请到方家去,我们在那里等着你们。”林梅说完还向姜桂花行了礼。

姜桂花看了一眼婆婆,见婆婆点头示意,便急急回娘家去了。

村里房子都是挨着修的,王家离方家不远,中间隔了几户人家,村里的老宅围墙都不像林梅家那么高,当初林老爹修宅子时,特意加高了围墙,就是为了预防猛兽。可村里的老宅可没那么高,估计不到半丈,林梅站在围墙外,抬头便能望见每家院子里的情况。

方家没分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挤在方家宅子里,院子里挂满了还未收的衣服。大人的,小孩子的,打补丁的,没打补丁的……挂在院子里挡住林梅的视线。

林梅和王氏一人一边挽着王宋氏,站在方家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姜桂花拉着一妇人往方家走来。

林梅对姜桂花的嫂子钟氏没啥印象,见二人走面前,便主动道:“今儿劳烦婶子跑一趟,待会儿还得麻烦婶子把听到有关我的传言再跟大伙说说,大恩大得林梅铭记在心,林梅在此谢过婶子。”

来的路上,钟氏已经听小姑说了原委,没想到一切都是张荷花和刘家搞的鬼,钟氏听闻林梅只是让她把听到的说出来,并不是要找她算帐意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满口答应了。

林梅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方老三的媳妇古氏。

“林家大妹子,你们这是?哟,王婶,你怎么来了,快,快屋里坐。”古氏见门外站着王宋氏心里发怵,不知道这尊活阎王怎么来了,这可是得罪不起;忙请众人进屋。

“古婶,进去就不必了,就不惊动方家其他人了,烦你帮我把张荷花叫出来,我找她有事。”

古氏还没见过林家大姑娘这么严肃的说过话,平时见村里人都是笑嘻嘻的打招呼,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

“二嫂,二嫂,林家大妹子找你,你出来一下。”古氏对着东厢房喊完,便让林梅等人稍等。

张荷花正在东厢房炕上躺着,想起刘方氏承诺的二两银子的谢礼,心里正琢磨这银子该怎么花,便听见妯娌古氏的叫喊声。

一听见林家大妹子找上门来了,张荷花一下子慌了神儿,糟了糟了,正主找上门来,张荷花灵机一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假装睡着了没听见。

等了一刻钟的功夫,也没见张荷花出来,林梅知道这货心虚不敢出来了。

林梅站在门口直接说道:“张荷花,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屋里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要拉你一起垫背。“

林梅说完,回头望了望四周,见有几个胆大的妇人站在自家的围墙边看热闹。便对着众人道:“各位婶子,想必你们之中最近有些人听说村里关于我林梅的传言,我今日在此发誓,我林梅清清白白,不曾跟人有过私情。若我所说有半点假话,愿天打五雷轰,但造我遥者,不给我个说法,别怪我林梅心狠手辣,闹得他家鸡犬不宁。”

林梅见周边邻居出来的越来越多,便对着钟氏道:”烦婶子把听到的话,再跟大伙说说,也让大伙辨一辨,我有没有冤枉了造谣生事之人。”

钟氏把从张荷花那里听来的话又跟大家伙说了一遍,别说钟氏的口才还真好,特别是把林梅跟有钱人家公子私会儿那段说的就跟亲眼见到似的,这都快赶上说书先生了。

众人听都忍不住打量着林梅,交头接耳。

有位胆大的妇人直接问道:“狗子她娘,你说的是你亲眼看见的不?刚林家大妹子可是对天发了誓,你可不能造她的谣,小心她找你拼命。”

众人听了直接哈哈大笑,甚至有人还跟钟氏开起了玩笑:“狗子她娘还怕林家大妹子吗,瞧那身板胖的都快有两个人家那么大了。”

钟氏见大家往自己身上扯,气呼呼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可没看见,我也是听张荷花跟我说的,她说她可是亲眼瞧见的,不信,大伙儿叫她出来,一问便知。”

林梅见张荷花还不出来,有心激一激,大声骂道:“张荷花,别以为你不出来,这事儿就算完了,这会儿知道怕啦,心虚啦,你个缩头乌龟,有能耐做,就要有本事承认,你个孬种,你个毒舍妇。像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银子,我要是你娘,你一出生下来就该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张荷花虽然躲在屋里,可一直支着耳朵在听,听到钟氏说话起,张荷花就想到应付的法子,只要跟一口咬定林梅就是跟那有钱公子有私,谁又有证据说没有呢,反正还有刘方氏做证,那贱丫头可拿不出证据,即然拿不出证据,可就别怪我不客气。正准备出来时,就听见林梅的叫骂,张荷花气的打开房门冲到门口。

第十八章 打了一把掌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举着手朝林梅打去。

众人以为林梅就要挨打时,眼前出现戏剧性的一幕。

说时迟,那时快,林梅先发制人,给了张荷花一巴掌。

啪……只见张荷花捂着左脸凶狠狠的说:“老娘跟你拼了。”

说完说朝林梅扑了过去,林梅这几天的武可不是白练的,直接一个后退侧身躲了过去,紧接着上前一脚踢在张荷花的后腿弯处,张荷花就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众人见张荷花打人不成,反被林梅一脚踹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都忍不住乐了。

在众目睽睽下,张荷花没打到人,还反被踢倒在地,摔倒事小,丢面子事大,恼羞成怒的张荷花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爬起来,左右看了看,见没啥能用的东西,跑回屋里抓起靠在围墙上的扫帚,就往林梅身上招呼。

林梅这次不仅没躲开,还冒着挨打的风险,伸手去夺张荷花手上的扫帚,拉扯中,还是不幸的挨了几下。

毕竟是农家人,身强力壮,何况张荷花长得虎背熊腰的,又被林梅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使出浑身力气一阵乱挥舞。

林梅顺手接住挥过来的扫帚,大步上前直接假装要戳张荷花的眼睛,张荷花条件反射用手去挡,被林梅抢夺先机,抓起手中的扫帚就往张荷花身上招呼。

张荷花挨了打,“哎哟,打死人啦,快拦着她”的叫着到四处乱躲。

“住手,快住手……”

屋里子走出来一位老妇,林梅估计这位应该是方家老太太,可以手上并没有停下来,追着张荷花打。

“你快给住手,这是干啥,还欺负到家里来了,老三,你们都出来,你嫂子都被人欺负了,还不出来打回去。让别人看我们方家的笑话呀。”

方老太太在屋里听了半天了,才知道是老二媳妇嘴碎才惹的事,见没吵也没打,便在屋里不出来,以为让别人骂几声出口气就算完了。没想到还真打了起了,不管怎么说,张荷花现在是方家的媳妇,如果方家不站出来,还不惹人笑话。

张荷花见婆婆出来帮她,便跑到方老太太背后,叫道“娘,娘,这丫头疯了,她要打死我啦,救命啊。”

林梅见状这才停下手来,怕误伤了方老太太。

“林家大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恶意伤人,这还是在方家门口,你当方家人都死绝了吗?去把你爹林孝叫来,我今天非要好好的问问他是怎么教女儿的,今天要是不给我方家下跪道歉,给予赔偿,看我儿回来还不打上门去……”方老太太见林梅停了下来,护着张荷花说道。

“方老太太,客气才叫你一声老太太,原本是不想惊动你老人家的,我林梅一向都是冤有头,债有主,其他无关的人,不想搅合进来的,最好别开口,你老还是回屋歇着,别一会儿棍棒无眼,不小心伤到你了,到时候可别赖到我头上。”林梅见方老太太护短,先礼后兵,发出警告。

“哟嗬,你个毛都没长齐丫头片子,你还敢打我,你打呀,你打呀,我就站在这里不动,我看你敢不敢动我一下。”说完,看着老三家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就起火了:”老三,你干嘛,没见老娘都快被打死了,等着给老娘收尸么,你们还不快给我把人给打回去。”

方老三听了娘的话,正准备上前,被媳妇古氏拉住了,古氏站了出来对着方老太太劝道:“娘,这事不该我们掺和,娘,你就听我的劝回屋去吧,该怎么处理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这事可是二嫂惹得祸,凭什么要我们给她善后,再说也是二嫂先动的手,这是大家伙都瞧见了的。”

“娘,你瞧见了吧,老三家两口子就是养不家的白眼狼,心狠着呢,看见你都快挨打了都不站出来帮忙,这可是大逆不道,不孝呀,枉费你平日里那么心疼他们。”张荷花见老三家不肯帮忙,于是开始挑拨离间。

方老太太被张荷花这么一搅合,顿时坐在地上干嚎起来:“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才把你生下来,早知道你心这么狠心,你一生就来就该把你溺死在马桶里,你个挨千刀的,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有人见打起来了,怕真闹出人命便跑去通知里正去了。

“林家大姑娘作风不好,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张荷花这嘴也太碎了,要是这样说我姑娘,看我不撕乱她的嘴,这是欺负人家没娘,没人撑腰”;

“也是,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何况这是要人命的事,好好的大姑娘被她传的这么难听,这要是林家姑娘一时又想不开,指不定又要跳次河,以死明志。”

“打成这样,她家里也不出来个人帮忙劝一下。”

“劝啥劝,古氏跟张氏相来不合,我听说这张氏惯会偷奸耍滑,常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古氏至从嫁到方家,可没少被张氏算计,这古氏要是肯帮忙,那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大家说啥都有,人也越来越多,有些妇人还使了家里的小子,跑去叫人来看热闹,

这时,林梅大喊一声:“行啦,别嚎啦,再嚎连你一起打。”说完还挥挥了手中的扫帚。

方老太太许是被林梅的喊声给震住了,又或许是不见老三出来帮忙,也不在干嚎了。

“你个臭婊子,你喊什么,你个臭不要脸的,今儿的事,你要是不给老娘磕头认错,老娘跟你没完。“张荷花对着林梅吼着,却仍旧躲在方老太太身后,不敢出来。

“给你磕头?就凭你也配,张荷花,别以为你猪鼻子插大葱,我就怕了你,我还没跟你算完帐呢,你最好现在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说清楚,一切有关我的谣言都是你张荷花胡说八道瞎编出来的,不然,哼……”林梅说完还甩了个飞刀眼。

“你要打,就冲我来,我活了这把年纪了,早也活够本了,我到是要让大伙儿看看林武夫教出的女儿是如何野蛮不讲理的,拼了命我也得护着我方家人。”方老太太见老三家一家人都不愿意站走来,已经丢仅了方家的颜面,如果自身在不硬起点,老二家的人回来了,知晓了此事,闹得兄弟俩不合,还不得打起来啰。

第十九章 三问三答

别说,方老太太这么护着,林梅还真不敢下手,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王宋氏见方老太太一直护着张荷花,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便开口道:“怎么,马秀芳,你现在也长本事啦,硬要掺合到这事儿里来?要是这样,那我可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方老太太一听王宋氏点名叫她,顿时开始后悔了,可老脸又放不下。“老姐姐,看你说的,这林家大闺女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我家喊打喊杀的。我这要是不出面,指不定人都给她白白打死了。”

“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你家老二媳妇嘴臭,污蔑林家丫头跟别人有染,这可是要逼出人命的事,怎么到你嘴里就跟没这事儿一样。你问问你身后的护着的好儿媳妇,她是跟林家丫头有何深仇大恨,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逼得人家好好的闺女走投无路,要以死明志,已证清白。”

方老太太面对王宋氏心里还是发怵的,又见对方咄咄逼人,每一句都占着理,就有些蔫儿了。便问对张荷花问道:“这……你到时说句实话,你有没有说过那些话,那些话是不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

张荷花听见婆婆的质问,知道这事儿没办法瞒下去了,指着林梅,对着大家说:“大家伙问问她,前几天她家里是不是来了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还带着厚礼上的门;第二天黄媒婆就上了她家的门,大伙听听,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再则赶集时,她敢说没跟那有钱公子在书铺眉来眼去的?这可不是我冤枉她,也是有其他人瞧见的,不信大伙儿问问田家媳妇,还有虎子他娘,他俩可以亲眼瞧见她怎么勾搭那公子的,她以为没人知道她做的丑事,哼,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

张荷花的这一番话在人众炸开了锅,前几天有个公子哥带着厚礼去林家这事,被目击者扒拉出来,顿时说啥的都有。众人看向林梅也自带了有色眼镜,让人不得其意。

“嘿,田家媳妇,你给大伙说说,你真瞧见啦。”

“就是,就是,这事可没听你说起过。”

“大伙听我说,那天赶集,我确实跟虎子他娘跟张荷花在现场,可看到的却不是林梅跟那公子眉来眼去的,就看见林梅跟那公子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田婶如实说道,本不想掺和到这些事儿,但张荷花硬是把她扯了进来,如果不说清楚,指不定让人误会谣言一事跟自己有关,还是趁早澄清的好。

林梅向田婶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能在这时候说了一句实话。

“大家听我说,既然她张荷花问了三问,那我也答她三答,”林梅说道这时,大家伙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答,那公子叫萧启明,我爹就是因救他而受的伤,萧公子因报恩才上的我家的门。请问大家伙,你去报恩,能不带礼吗?第二答,黄媒婆上门,是因为我爹想拜托她帮我找门亲事。请问这有何错,难道说大家现在说亲都不找媒婆了吗?第三答,我弟现在在私塾念书,想必大家伙都知道了,那天赶集,我去书铺帮我弟买笔墨纸砚,正好遇上了萧公子,便招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请问大伙,谁家没事买笔墨纸砚放在家里备着,不都是需要的时候去买么?有人跟你打招呼,难道你都闭着嘴巴绕道走?”

众人听了林梅的话,这风头又转了……

于此同时,人群中还是有一二个有跟林孝关系不错的,怕林梅吃亏,转身就跑去找林孝去了。

“是呀,林孝当是就是为了救人,才引开狼受的伤,当时送回来时候,我可是亲眼瞧见的。”

“我不仅瞧见了,我还帮着背林孝走了一段路呢。”

“这谁家说亲不找媒婆,这么污蔑人家,还把媒婆扯进来,不是把媒婆得罪了吗,以后谁还敢请媒婆上门呀。”

“这张荷花这样得罪媒婆,也不怕她儿子将来说亲,哪个媒婆敢上门呀。”

“得罪谁也不会得罪媒婆呀,这给儿女的说门好亲事可是当娘的心愿呐……”

“这给人打招呼,看来也不能随便打了,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见,还不定背后被人说成啥样了。”

“咋地,以后我跟你打招呼,你还要绕道走啊……”

村民七嘴八舍议论着林梅的话,大伙儿都觉得比张荷花说的有道理。这时候,里正来了,“大家让一让,里正来了。”

“里正大人,你来的正好,你可得替我做主呀,你瞧我这一身被这臭丫头打的。”

张荷花见里正来了,一下就扑了过去,扯着里正的衣袍跪着说道。

“村里不准聚众闹事,你二人可知。”里正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张荷花,又看了看林梅,对二人说道。

“里正大人,跟我可没关系,我在好端端的在自个儿家里的,是她平白无故找上门来打我的。”张荷花说着还手指着林梅。

“你们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得弄的人仰马翻,把村里弄的乌烟瘴气坏了村里规矩,今儿你们俩要是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莫怪我不留情面,对你们进行惩罚。”

许久没吭声的方老太太突然开口道:“这事跟我家老二家的确实没关系,是林家丫头先挑的事,我家老二媳妇正好好在家里,还被挨了打,我一把年纪了出来相劝,还不听,还跟我来橫的,里正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林家丫头,方老太太说的可有此事?”里正问道。

“回里正的话,是有此事,可事情经过大家伙可都是看见了的,我对方老太太并没有不敬之意。”林梅不快不慢的说道。

“听听,她都承认了是有此事,这么恶毒的人,里正大人快叫人把她抓起来,为我和我娘做主呀。”张荷花听林梅承认,立马对着里正说道。

看热闹向来不嫌事大,有人从家里搬来把椅子给里正,众人都挤在里正背后围观。

里正刚坐下便对张荷花婆媳说道:“打人确实不对,你们想怎么为你做主?”

张荷花一听,有戏,便道:“那臭丫头必须跟我和我娘下跪磕头,当着大家伙的门,承认赔礼道歉。”说完还得意的喵了林梅一眼。

第二十章 赔偿

林梅压根就不把张荷花的挑衅放在眼里。

“对了,还得让她给我进行赔偿,我受点伤也就罢了,只是我娘年纪大了,必须得赔偿我们五两,不对,十两银子损失费……”

说完,两婆媳开始商量十两够不够……

“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我们还没找你要损失费呢,你还先还讹上了……”王氏一听方家婆媳要敲诈林梅十两,当即就不干了。

“行了,你们婆媳俩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林家丫头,你可有啥要说的。”里正说完,还瞪了一眼王氏。

“回里正大人,我叫林梅,你就叫我梅子吧。”林梅说完顿了顿,接着又道:“今天是事出有因,我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找出造谣者澄清事实,我林梅这辈子都算完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可因这样的事儿寻死,哪有脸再去见我娘……”

林梅把今天如何从四婶那里听到有关自己的谣言,和钟氏那里证词都重新说了一番。

说着说着,林梅也觉得自己委屈的慌,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从来没人被说成这样的不堪。眼泪就涌里了眼眶,但是林梅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想让她婆媳二人看笑话,可越是这样,越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的替她难过。

王宋氏看着林梅的样子,想着这个世道人言可畏,众口烁金,再也忍不住便开口说道:“里正大人,你可得好好给梅子讨个公道,人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被人说成这样,以后那还有脸面在活在这个世道上,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也没个人帮着撑腰劝解,要是哪天真想不开,杨树村又多了一具尸体,一屡冤魂,那真是惨不忍睹啊。”

里正见王宋氏站出来替林梅说话,便笑着对王宋氏点了点头。

王宋氏说完话便把头侧向一方,不再看着里正,心里却在盘算着……

“方张氏,你刚也听到了,污蔑林家丫头,造谣滋事,你可承认?”里正对着张荷花说。

“里正大人,我并没有造谣,她敢做不敢认,我可是亲见瞧见的。”

张荷花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绝对不能承认,必须一口咬定,否则面子里子都丢了。

“方张氏,既然你一口咬定林家丫头与人有私,你可有证据?”

“有,有,跟我一起看见的,还有田家媳妇和虎子他娘,她们可以为我作证。”张荷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说道。

“谁去把田家媳妇和虎子娘叫来……”里正发话道。

周围有好事者开始在人群里找人,见虎子娘正在外围预往回走,便急忙叫住。

“虎子他娘,里正正找你呢,你躲这里干嘛呢。”

“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凑热闹了,这就回家去。”刘方氏慌慌张张地说完,就转身走了。

王氏见了,挤出人群跑上前一把抓住刘方氏,硬拽到里正面前。

“里正大人,她想跑,被我给拽回来了。”王氏兴奋的说道。

“田家媳妇人呢?”里正不理会王氏,向着周边的人问道。

“里正大人,我在呢。”田婶说完,走到了里正面前。

里正见人都到齐了,说道:“你们二人,刚刚都听清楚方张氏的话了吗?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吧?”

“听清楚了。”二人同时答道。

“那行,你们二人谁先说说,你们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张荷花见虎子他娘也在,就不停的向其使眼色……

“里正大人,这事吧,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场,确实看见林梅跟一位公子哥在书铺里说话,他二人说了半天话,至于说些什么就没听清楚,不过不知林梅说了什么那公子哥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后来也不知道那公子说了什么,林梅害羞跑开了。”刘方氏看了看张荷花说道。

“大伙听听,我有没有冤枉她,这就是真实,就这是她林梅勾引男人的经过,她还死不承认。”张荷花顺着刘方氏的话接着说道。

“林家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里正皱着眉头问道。

方老太太见刘方氏也是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了底气,直接嚷嚷道:“还让她说什么说,快直接拿绳子绑了,这种女人怎么有脸活在死上,小小年纪就学会在外面勾搭男人,这要是在以前那可是要沉塘的,不能让她一个人毁了整个村的名誉。”

张荷花拉了拉婆婆的手,悄悄说“赔偿银子”。

方老太太得了儿媳妇的暗示,接着道:“对了,还得赔偿我家银子,林家丫头,你刚刚要是好好给我磕头认错也就算了,现在光磕头认错没门,必须赔偿我家五十两银子……”

村民一听方老太太要求赔偿五十两,大家都吃了一惊;连张荷花都感到意外,心想着刚刚不是说好十两,咋又改五十两了,不行得跟婆婆说清楚必须分我四十两……想着两眼都放光。

“回里正大人,我暂时没有话说,我们先听听田婶怎么说,我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林梅直直的看着里正说道。

“田家媳妇,你来说。”

“回里正大人的话,小妇刚刚就已经当着大家伙的面说了,那天我也在场,可我并没有看出来,林梅是在勾引那位公子,林梅就跟那公子说了说话,也就半盏茶的时间,而且当时书铺还有其他的客人,我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林梅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田婶本不想掺和,但看不惯方家婆媳俩咄咄逼人,刘方氏和张荷花又串通一气,狼狈为奸,若真让二人得逞,那可真真地没王法了。

“哦,你二人各执一词,这该如何是好。”里正有点头大了,这么多年来,里正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会有错的,那林梅目光清澈,不像是个说谎的人,而且林梅的话有理,但苦无证据,想偏心都没处偏去。

“回里正大人,我想向刘方氏求证一件事情。”林梅见事情长展到这个地步,也该有个结果了,便说道。

“行,你问吧。”里正以为林梅要问书铺的事,谁知……

“刘方氏,我听说,你在村里到处说,当初我跳河是你家害的,一时糊涂,才跟有钱公子好上的,目的是为了报复你刘家,你还觉得这事因你家而起,所以你刘家不计较我的名声被毁,也要请媒人到我家向我爹提亲,可有此事。”林梅直接挑起这事,就是要让众人看看刘家人丑恶的嘴脸。

众人一听哗然,对着刘方氏指指点点。

“这事……这事……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梅子,我都是真心为你好啊,只要你真心改过,我们刘林两家还是跟往常一样是姻亲。”刘方氏硬着头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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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幕后

萧启明:“我怎么就成了绯闻男主了,是不是该赔偿我一点名誉损失费?”

罗思诚:“梅子姐,他不干,我干,到时候,把我写的英俊潇洒,帅气迷人。”

梅子:“这跟我没关系,你们找张荷花去。”

张荷花:“怎么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找我赔银子,我找谁说理去,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到打赏和月票,天天领盒饭,再这样下去,导演我要求杀青不演了。”

第二十一章 揭穿

“为我好,你有这么好心,哼!回里正大人,我之前还在纳闷,我林梅在村里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得突然就被人说三道四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刘方氏和张荷花串通一气搞的鬼,此二人心肠恶毒,先是在村里散播谣言,毁我名声,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嫁于刘家给刘大武当妾。”

“林梅,你误会了,不是让你当妾,而且是说给虎子,里正大人,想是林梅想岔了。”刘方氏见林梅揭穿,心里虽紧张,但并不慌乱。

“哼,你休想花言巧语,当初是你家悔婚在先,我二哥一家上门讨个说法,你硬是不承认婚事,逼得梅子跳河,怎么现在又那么好心,让梅子嫁给你家虎子,这里面没藏点猫腻谁信呐。”王氏可不吃那套,直接怼了回去。

刘方氏见众人议论纷纷,便接着说:“我能藏什么猫腻,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大家伙想想,你们之中,有谁会不在意儿媳妇的名声,我也在意呀,这不是没办法嘛,谁让之前是我刘家做错了事,现在想弥补,难道说这样也做错了。”

林梅听了极其的恶心,明明就是一副包藏祸心的嘴脸,非要往自己身上渡成金,真想撕了她的嘴,拔下她身上的羊皮露出她的狼尾巴。

“这么说,倒是苦了你一番好意了。我看今天这事是只有上衙门,请青天大老爷知县大人好好查查,这三人中到底是谁在说谎了。”王宋氏开口道。

“说也是,你们各执一词,各说各有理,闹的我头疼,我也觉得这事还是请知县老爷来断吧,你们三家看如此可好。”里正附和道。

“敢问里正大人,按我朝律法,造谣生事者该如何断?”林梅因不清楚现在的律法,所以想问个明白。

“按律造谣生事者,视情节轻重来判,轻者杖打二十大棍,罚文银五两;重者杖打五十大棍,截舌,没收家财。”里正答道。

里正毕竟读过几年书,不然也不会被选为里正,所以里正对当朝律法还是比较清楚的。

“我同意去衙门,想必那萧公子,看在我爹的面上,一定很乐意到衙门说清原委,还我清白。”林梅说完,还看了看张荷花和刘方氏。

张荷花一听要上衙门,心里就慌了,转头看着刘方氏,刘方氏却不理她。

这时的刘方氏已经后悔了,早知当初就拦着张荷花,这要是上了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听说那萧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万一惹毛了他,那……不行,还是想个法子脱身才行。

想到这里,刘方氏开口道:“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家去了,今天的事跟我没关系,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我只是一片好心,想与林家继续成为亲家,如果林梅不同意,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林梅啊,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说完,转身就走。

张荷花跟刘方氏想一块去了,眼看刘方氏要走,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对着婆婆摇着头使眼色。

方老太太见二媳妇使眼色,却以为怕刘方氏走了,没人作证,想着自家是占着理的,叫嚣道:“上衙门,就上衙门,谁怕谁,打了人,还有理了,走,去衙门,好让青天大老爷断断,判你的罪,赔偿我家银子。”

张荷花这时傻眼了,对着婆婆说道:“不能去衙门,不能去,我说,我都说,都是刘方氏出的主意,我都是受她蛊惑才这么做的。林梅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方老太太一听儿媳妇承认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呆住了,心里却想着五十两银子飞了……

“张荷花,你造谣造上瘾了吧,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林梅,你要是臆症发了,赶紧去找大夫。”刘方氏这时才真正的开始慌乱起来,急于挣开张荷花的手。

“你血口喷人,这事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是你家虎子中意林梅,你才这样做的,你还许诺说事成之后给我二两银子。”张荷花那能放她手,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见她还不承认,气的胸口直疼,也不管不顾的全都说了出来。

“啧啧啧,为了二两银子,你就随便造个谣,差点逼出条人命来,这要是以后谁给你十两银子,你还敢提刀去杀人了……”王宋氏听事实真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张荷花鄙视道。

这话在善良的村民心中炸开花了,纷纷交头接耳,有些年老的妇人更是约束身边的小媳妇,不能再跟张荷花来往。

看着张荷花跟刘方氏狗咬狗,林梅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庄,还有如此人心恶毒的,看来往后都不能掉以轻心,如今也算是跟张荷花和刘方氏撕破了脸,也算是得罪这两家,若这两家有心报复,林梅自己是不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可若连累了林家其他三人,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林梅死一万次都不能赎罪。可如果这次这就样算了,却是不行……

“谁敢欺负我姐姐,我要了他的狗命……”山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山子,不得无理,还不快跟里正行礼。”林梅阻止道。

“姐,听说有人欺负你,你怎么不叫上我,快让我看看伤哪里了。”山子说着都快急哭了。

林梅能感受到山子的浓浓的关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于是温柔的说道:“姐姐没事,你怎么来了,饿了吧,你先回家去,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我一放学就听人说,你被别人欺负了,还跟人打架了,我就急着跑来了。我一点都不饿,真的,有我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山子摇着头固执的站在林梅的前面,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三人。

林梅想着天色不早了,还不知道家里的人都急成什么样了,还是快些做个了结吧。

“已经证据确凿,是她二人合谋算计于我,还望里正大人给小女主持公道。”林梅说完还对着里正行礼。

“咱们村这么多年来,还从没出发生过这样的事,张荷花、刘方氏,你二人可错认罚?”

“我认错,可我不是主谋,主谋是她刘方氏,还请里正大人处罚她一人。”张荷花说完,便向林梅求情。

“梅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人群中有一妇人突然开口说道。

第二十二章 你谁呀

林梅看着陌生妇人,心里疑惑着,问道:“这位大婶,敢问你是谁呀?”

这妇人一听林梅的话,顿时又尴尬又愤怒。

王氏一听林梅的话,噗嗤一声乐了:“大嫂,你也别生气,这事可不能怪梅子,你这十多年除了二哥结婚时上过一回门,似乎都没再上过二哥家,即便在村里遇到了也没见你跟梅子打过招呼,她哪儿认得你呀。”

“我是长辈,她却是晚辈,从来没听说过见到长辈,还要长辈给晚辈行礼的。”林张氏气呼呼地说道。

王氏听了就更乐了,顶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长辈,那还跟晚辈计较这些礼节干嘛。”

张荷花见林梅看都不看她,便向着林张氏说道:“姐,我的亲姐,你帮我跟林梅说说好话吧。”

林张氏也还有求于林梅,也不在计较刚刚的事,对着林梅说:“梅子,你张婶也是受人蒙蔽才做出这事的,也承认错了,再说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算出口气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呀哟喂,大嫂,你说的可轻巧,你亲妹子污蔑林家女儿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这句话,敢情污蔑的不是你自个亲生的。”

林张氏脸色难看到了极至,并不理会王氏,对着林梅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大伯娘,是你的长辈,今天这事我作主了,让荷花给你道歉,这事就算了结了,以后还都是亲戚,也别揪着此事不放。”

“你是长辈,我也是长辈,你说算了就算了?我还没答应了。都是林家的女儿,林梅名声毁了,难道林家的其他姐妹就不会受影响了?你不把你自家女儿的名声当回事儿,我还宝贝我家杏儿呢,我家杏儿可不比你家老五,万一以后这名声传出去了,影响到杏儿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

杏儿如今才八岁,要说亲还早着呢,要说影响,林张氏家的老五林果比林梅大一岁,正是说亲年龄,这影响更大一些,王氏只是借题发挥拿女儿亲事堵了林张氏的嘴。

这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可王氏的话直戳林张氏的心,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省心的妹妹,要说不恨,那是假的,可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亲女儿,要是换个人,以林张氏的性子,肯定比王氏还闹的凶……

林梅不想理会这突然冒出来的大伯娘,王氏的话听着是为了女儿才出头维护,可林梅知道,这二妯娌历来貌合心离,而且大伯娘又是长辈,所谓长嫂如母,若真拿辈份压人,当着众人的面,别说自己了,就是王氏这口气也只咽下去。

“大伯娘就不要难为侄女了,我虽是受害者,但此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村里风评,若任由此风盛行,难保不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此事应由里正做主。”林梅直接把事推给了里正。

这话说的漂亮,直接把问题升级成村里风评上来,那么这事里正就不能坐视不管,这要是真闹出人命,里正这职务也别想干了,所以里正不仅会管,而且还会对张、刘二人做出相应惩罚。

里正见事情已经明朗,而且林梅说的也是自身这么想的,这也是立威的好时机。便对刘、张二人说道:“现在证据确凿,不管你二人谁主,谁次,给你们二人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罚你二人在跪祠堂闭门思过,半月为期;要么,直接交给衙门,由衙门审判。”

“我选第一条……”刘、张二人同时答道。

“里正,你这也罚的太轻了吧……”王氏听了却不干了……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至少罚一个月,另外还得跟林梅道歉,赔偿银子,这可是跟某些人学的。”王氏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方老太太。

里正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便同意了,对着二人说道:“你们每人赔偿林家丫头五两银子,跪祠堂一个月。若是没意见,现在就把银子给林家丫头,并道歉。”

“等一等……”

众人回头,看着林孝驻着拐棍,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在林桃的搀扶下,缓慢的走了过来。

林梅上前扶着林老爹,见旁边坐在凳子的人让出位子来,便扶着林老爹坐,林老爹也不客气。从家里听说后一路担心急赶过来,已经累的不行了。

林老爹见林梅好好的,缓了口气后说道:“事我已经听说了,赔偿银子就算了,我林家不需要,但你们二家必须保证,以后不会怀恨在心,再报复林家,报复林梅……”。

刘、张二人正纠结赔偿银子的事,听说不用赔偿了,那是千肯万肯的,立马就答应了。哪还有心思报复林家,就林梅那样的身手,张荷花是领教过了,现在脑子都写满了后悔。

随即里正也表态,让两家家人约束此二人,若因再有报复之心,没有制止,那么一家子都将逐出杨树村。

林梅听了,表示同意,谢过里正,又向王宋氏和王氏等人表示感谢,便扶着林老爹带着弟妹回家去了。

同时,王宋氏和王氏母女今天可是被林梅给震撼到了,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子,发起威来那可以跟王宋氏当年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母女俩想的可不一样,王宋氏觉得今天的林梅才是本性,骨子里就是有那么一股辣劲,平时不显眼,遇事这一激就出来,而且有勇有谋,让她越来越喜欢……

可王氏想的却是没想到平时那么好说话的林梅,竟然会变成母老虎,真要跟张荷花打起来,搁自己身上,也就是五五平手的概率,没想到林梅竟能打的张荷花四出乱窜。看来以后还不能小瞧了林梅,得小心应付才行。

王氏瞧着天色已经很晚了,想着白天刚跟林权吵了一架,现在又帮着林梅出头,好胜心又起了,想着那林权要是不来低头认错,那就不回去了,便跟着王宋氏回娘家噌吃噌住。

“娘,你说梅子为什么不早说去衙门,早说那张荷花不就都承认了么?”王氏对此有些不理解。

“早说?早说你能看这出好戏?”王宋氏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聪明有余,智慧不足。

果然王氏顺着就说:“那也是,今儿这出可真真是场好戏。”

王宋氏送上两枚白眼,无语道:“如果换做你是张荷花,林梅一上门就说要上衙门,你是去,还是不去?”

“当然不去,我又不傻……”王氏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那梅子后来说去衙门,为什么张荷花又承认了呢?”

看着小女儿一脸懵懵的样子,王宋氏真想没生过这个女儿。

“你可知道咱们镇上有哪三大家族?”

“这有什么关系么?”

“你可听好了,三大家族其中一家姓萧,现在可明白了。”

“哦,原来二哥救的萧公子就是萧家的人,难怪他二人听了梅子说要请萧公子澄清事实,吓的马上承认了。”王氏一脸恍然大悟。

看来还有得救,王宋氏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三章 租磨

吵闹了一天,林梅也有些乏了,回家简单做了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都埋头吃着饭,不说话。

饭后,林梅洗漱一番后,回屋歇息了。

不知是不是累很了,一夜好眠。

卯时,林梅醒来,向往常一样起身锻炼。

山子却站在院子里发呆,见林梅出来,便上前小声问道:“姐,你还气不?”

林梅抚摸山子的头,笑着摇头。

“姐,你等着,我会给你出了这口气的。”

看着山子阴狠的表情,林梅觉得这样山子很陌生,怕山子惹下滔天大祸。对着山子说道:“姐相信你,但不是现在,昨日你也在场,可知张荷花为何突然承认。”

山子不解道:“难道不是因为心虚,怕上衙门才认的?”

“就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因为我说会找萧公子作证,澄清事实。”

“也是,只要萧公子一作证,他们二人的谎言一定被揭穿。”

“那要是萧公子不愿作证呢?”

“怎么可能,姐姐不是说……”

“姐姐当时也就是那么一说,我连萧公子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上萧家的门,而且读书人最好面子,这要是让他对上公堂,还不如就背着这么一个不好名声,传出去也算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说完,林梅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姐姐为何那么说。”山子一脸不解。

“所谓兵不厌诈,只有我心里清楚,不代表其他人也明白,更何况咱爹又是萧公子救命之恩,我猜那张荷花是因为心虚,怕萧家报复,才承认此事,并把刘方氏给推了出来。”

“姐,你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山子扬着脸问道。

“哟,读了几天书,狐假虎威也知道了,看来这书没白读。”林梅欣慰的摸着山子的头。接着又道:“狐假虎威算不了,算是借势吧,当时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没想到她张荷花直接就怂了。”

“那就这样算了?”山子有些不甘心。

“算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些事,不能明着来,你听我说……”

林梅对着山子附耳嘀嘀咕咕了几句,山子高兴的点了点头。

林梅善良不假,可也不是圣母,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人若再犯,斩草除根。”

林老爹见两姐弟嘀嘀咕咕地正说的起劲,便咳嗽提醒。

林梅听声转头看着东厢房门口隐隐约约站了个人,吓了一大跳。

“爹,你咋起来了,这天还没亮了,你说你起来也不吱一声,吓死我了。”

林老爹无语了,就这胆量,你还敢给山子出馊主意……

“这段时间,歇的够久了,每天在屋里听着你们在练拳练箭的,我手也有点痒了,要不是顾虑这脚,早几天就可以跟着你们一块练了。来山子,我看看最近有没有偷懒……”说着,就要跟山子过二招。

林梅见劝也是白劝,只好让林老爹多动手,少动腿,悠着点。说完便到厨房做早饭去了。

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林梅哼着小曲,提着仅剩的两盒八宝斋的如意吉祥,往王家走去。路上遇见其他村民,还主动跟林梅打招呼。

林梅到了王家,向王宋氏对昨天的维护之情表示感谢,见王氏还在,不用再跑一趟,就把另一盒直接给了她,说了些感谢的话,道家中还有活,离不得人,又再次感谢了一番,便走了。

姜氏盯着桌上林梅送来的礼盒,嘴馋的直咽口水,又不敢拿。

王宋氏剜了她一眼,直接叫道:“招娣,来娣,送娣,你们三姐妹到奶奶这来。”说完便打开礼盒,给这三姐妹一人二块糕点。

“娘,闻着真香,小四也馋了,你也给我二块让他也解解馋吧。”姜氏厚着脸皮,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可能不香,这可是八百文一盒呢,村里人谁舍得吃,也就是郭家老太太吃的起。”王氏接道。

“那就更该尝尝了,娘,你也尝尝啥滋味,以后也可以跟人显摆显摆。”姜氏说完,直接拿了一块递了王宋氏。

王宋氏没接,盯着儿媳妇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个东西,你就要到处显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有钱咋的,还想招贼上门喃。”

姜氏见又惹婆婆生气了,也不再吭声,拿着糕点站在一旁低着头吃着,别说这味道还真不错,甜食可以抚平情绪,姜氏接连吃了二块,心情不错,就把刚不愉快的事丢脑后了。

林梅回到家中,还掂记住做豆腐的事,前世林梅在家里跟着网上学过做豆腐,可那量少,而且豆子也是用的搅拌机打磨,比现在要用石磨省事多了,林梅害怕万一弄不好,想着先少做一点。

说干就干,泡了小半桶豆子,取了厨房的风干野兔和野鸡装在篮子里,往田家去了……

“田婶在家么……”梅子站在门外喊着。

田婶开门见是梅子,高兴叫梅子进屋坐。

“婶子,昨天的事,真是谢谢你。”

“谢啥谢,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林梅从篮子里拿出一只风干野兔,递给田婶,“田婶,这个是我一点心意,给你和田叔添个菜。”

“这可不行,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说了句实话。”田婶推诿道。

“田婶,你也别拒绝,听我说,我还有另外的事求你。”林梅道。

“啥事,你先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办的到。”田婶真怕又是为昨天的事,有些不想答应。

“听说你家有石磨,我想租来使使。”林梅见田婶笑脸一下跨了下来,怕田婶不答应,又说了句“价钱你来定。”

田婶一听不是为昨天的事,也松了一口气,立马笑道:“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吓我一跳,不用你花钱银子,那石磨空着也没人用,你随便使。”

“唉,田婶你人真好,银子还是要给的,你看这样吧,我用一次给你一文钱,你也别嫌少,我打算做豆腐生意,这可是长久的买卖。”

“你误会了,婶怎会嫌钱少,这石磨空着,反正也没人用,真不收你银子。”田婶怕林梅误会,急忙解释道。

“那不行,偶尔一次二次,还成,这时间长了,村里人眼红,天天到你家借来使,你也不嫌烦呐,到时候你借呢,还是不借呢,咱们不干得罪人的事。”来的路上,林梅已经把借口都想好了。

“这……婶听你的。”林梅的一番话,把田婶说服了。

林梅说下午就来用石磨,也不多坐停留,提着篮子去了一趟里正家里。

第二十四章 试验成功

上午泡的豆子,傍晚,林梅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提着泡豆子的桶便去了田家。

看着面前的石磨,林梅顿时心升悔意,干啥不好,非得做豆腐,老话说的好天下行业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林梅捂了捂脸,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使劲推了推石磨,还行,还能推的动。

打来清水,将石磨清洗了干净,便开始磨豆子。

林梅还跟田婶借了只干净的桶装豆汁,等豆子磨完后,林梅已经累的不行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揉着手想着,真要一直这样,非得累死不可。

“田婶,你家这石磨是从哪儿买的。“林梅打听到。

“咋,你想买一个,这可不好买。”田婶以为林梅想买个放在家里用。

“是这样,你家的这个太大了,我这才推了半天,已经累的不行了,要是天天这样,我看我这豆腐生意做不了了,想着能不能弄个小的来试试。”林梅解释道。

“也是,别说你了,我推久了都手痛,这石磨还是你田叔自己鼓捣出来的,你要是想要,我问问他,能不能给你弄个小点的。”田婶看着林梅细胳膊细腿的,也有些不忍心。

“那麻烦田婶再问问,得花多少银子?”林梅心里盘算着,如果太贵,还是趁早改行。

“老头子,梅子问你能不能弄个小点的石磨。”田婶对着正屋里喊道。

田叔原名田柱,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嘴里叼着根汉烟,“你说谁要石磨?”

“田叔,是我想要个小点儿石磨。”林梅说道。

田叔吸了一口汉烟,吐了一圈圈白烟,道:“弄了能弄,就是家里石材不够,你要是不急着要,得上几天,我去趟采石场给你弄点来。”

“不急,不急,田叔,弄石材贵不?”林梅见有戏,连说道。

田叔看了一眼林梅,说道:“我原在采石场呆过,我去要点,他们不会收我银子,不过你得打壶好酒,让我带过去。”

一壶酒就行搞定,这生意划算,林梅点头道没问题。

“田叔,明天我就给你把酒拿过来,劳烦你抽空跑一趟了。”林梅不知道采石场在哪里,心里琢磨着如果路程远,还是给田叔在雇辆车才行。

石磨的事拜托给田叔,林梅见也耽搁不少时辰,便洗干净桶,把借的桶腾了出来洗净,还给了田婶,提着豆汁回家去了。

路上还好遇到山子来接,不然,这豆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提回去。

到家时,天都已经黑透了,林老爹坐在院子里,堂屋里点了盏油灯,灯光一闪一闪,火影轻盈慢舞,烘托一片安静和温馨,让林梅有种前世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在才是真实的感觉。

林梅提着豆汁跟林老爹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厨房,趁夜把豆腐做出来,大半桶的豆汁,林梅打算分成三次煮,主要是石膏水比例拿捏不准,按着一比一百的比较,先煮一锅试试。

豆浆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林家,林梅自己都忍不住,舀了四碗,放了少许的糖,叫上家人尝尝,个个都竖起了大母指,桃子嚷着还要喝,林梅说一会儿还有更好吃的,桃子便忍着,一家人都坐在厨房,都期待着林梅所谓的更好吃的。

第一锅加了石膏水的豆浆慢慢凝固成豆腐花,林梅把点好的豆腐花到进模具里,用白布包裹好,把事先洗好的石头放在模具板上面。约二十分钟后打开,发现石膏水多了点,点成了老豆腐。

林梅又接着煮第二锅,大半时辰后,第二次豆腐也好,结果石膏少了点,成了豆花。

豆花也不错,林梅安慰道,怕大家吃不惯,弄了二碗,一碗甜,一碗咸的,用勺子试吃,结果大受欢迎,山子直接自己动手弄了碗甜的,林梅怕桃子吃多了不消化,让她把碗里剩下的吃完,把桃子馋的吵着说要跟姐姐学做豆腐。

一夜春风忽吹过,几家欢乐,几家愁。

“去,把太太的药端来。”郭平安站在床前,看着妻子躺在床上赌气不肯喝药,心里是又气又无奈。

“老爷,药来了。”春香端着药,看了看太太,又喵了一眼老爷,大着胆大说:“老爷,还是让我给太太喂药吧。”

“还是让我来吧。”郭平安端起了药,挥了挥手意示春香下去。

春香见老爷这是要亲自喂药,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便转身带着小丫头站在门口守着,怕万一太太闹起来,没人答应。

“芷泠,别闹了,乖,先把药喝了。”郭平安小心的哄着妻子闵氏。

闵氏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嚷道:“他柳家凭什么计算老五,要不是得了老太太的默许,他有那个胆子?

“好了,好了,别生气,先把药喝了,我再跟你解释。”

“不喝,死了拉倒,你们全家巴不得我死了,一家人都把我当个傻瓜似时瞒着,郭平安,我告诉你,你要是嫌弃我人老珠黄,早点通知我,我好给你腾位子。”闵氏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死不死的,你也别那么小心眼,这事我问过娘了,娘说她根本不知道,要是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咋的,她还想直接把老五绑了送柳家去?”

郭平安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闵氏更气,老太太一直偏爱小女儿,平时私底下给点东西也就罢了,现在还帮着郭青霞算计起了老五,这口气是真的咽不下去。

“看你,想哪儿去了,刚刚娘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了,老五的婚事,她不管,让老五自己选个称心的,这下你满意了吧。”郭平安面对妻子的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闵氏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当者孩子的面说的,那还能假?”郭平安再次肯定。

“那也不对呀,老五的婚事,怎么能让老五选,谁家不是父母之命,你娘不会是给我们下的套吧,难道说老五真喜欢上柳家的丫头啦。”闵氏一个人嘀咕着。

“行啦,别纠结了,老五你还不了解,以前跟猴似的上窜下跳,也就最近二天才学乖了点,天天除了私塾,就是在书房里呆着,哪儿去找称心的姑娘,还不是到时候,你选几家满意的,让他相看着选个,他这只猴哪能逃得出你的五指山呀。”郭平安揽着闵氏肩,打趣着说道。

这下闵氏也真正释怀,就着丈夫的手,把药喝了。

……

石膏豆腐在第三锅成功的制作出来,林梅看着白嫩嫩的豆腐,带着成就感满意的睡去了。

第二十五章 不可告人的丑事

林梅做了一个梦,梦见豆腐生意好的不得了,挣的银子,数都数不过来,林梅笑的合不拢嘴,最后还是是被客人扔过来的银子砸醒的。

林梅一睁眼,发现原来是桃子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搭在林梅的脸上。猜着时辰,不一会儿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声,才翻身起床。

要是能有个表或者是闹钟就好了,林梅嘀咕了一声。

用完早饭后,因昨天的豆腐试验成功,让林梅干劲十足,泡上半桶的豆子。背起贾老板送的背兜上山去砍柴,顺道查看陷阱。

白水镇,萧府内。

“打听清楚了嘛,大少爷昨夜不归到底去了哪里。”

墨菊抬头看了看正在给海棠修枝的萧夫人,向周边的站着的小丫环使了眼色,待小丫环退了出去,才开口道:“大少爷昨夜又去了醉满楼,听说是同去有罗家少爷,张家少爷和宁家少爷,听小柱子说大少爷本不想留夜的,可张家少爷和罗家少爷闹的太凶,一直灌大少爷酒,大少爷怕薄了其他少爷面子,所以才……”

咣当~

墨菊吓了一跳,赶紧跪在地上:“夫人,消消气,大少爷你还不了解嘛,从小就孝敬夫人,可能昨夜醉的太厉害了,才……。”

“编,你接着编,是不是觉得自己都快编不下去了,什么怕薄了其他少爷的面子,罗家小子前几天就跟族兄打理庶务跑去府城了,你当我不知道,墨菊呀黑菊,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让你去照顾大少爷,不是让你帮着那混账在外面喝花酒的。”萧夫人气恼了,直接端起桌上的茶杯向墨菊砸去。

飞来的茶杯刚好砸墨菊身子,茶水泼了一脸,还好茶水不烫,可墨菊不敢动,她知道夫人正无处发火。

好半天,萧夫人再次开口道:“说吧,这次又是那位?”

这次墨菊不敢再隐瞒:“回夫人的话,是醉满楼新来的叫月娘。”

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萧夫人还是很清楚的,跟他爹一个德行,跟个丫环发火也于事无补。见墨菊规矩的低头跪在地上,说道:“这大少奶奶也进府一年了,也没见有啥动静,你们做下人平时还是要多劝劝大少奶奶,早日给我生个孙子才是正理,别一天到晚没事到处乱窜。”

“是,奴婢会好好伺候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墨菊见萧夫人没再追究,直接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你是十二岁那年指给大少爷的,在大少爷身边有五、六了吧,今年有十七还是十八。”萧夫想了想说道。

“回夫人,是七年了,今年十九了。”墨菊不知道夫人为什么突然提了此事。

“瞧我这记性,年龄大了,不中用了。”萧夫人顿了顿,再次看了看墨菊的模样,决定道:“今日本夫人做主,抬你为通房,好好下去照顾大少爷,若是能生个一男半女,就抬为姨娘。”

“谢谢夫人抬举,奴婢定不忘夫人今日提携之恩,一定好好伺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墨菊喜出望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夫人开了金口了。

萧家大少爷和二少爷长相都随母,只是大少爷萧启辰高大威猛、风流倜傥,与二少爷萧启明温文尔雅对比,一下子就显得阳气十足。

墨菊暗恋大少爷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提出府的事,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得了大少爷的青睐,麻雀变凤凰。

墨菊抬为通房的消息,一柱香的功夫,传遍了整个萧府。

“大少奶奶,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肖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悠闲裹着指甲,便替她急道。

“急什么急,那吃里扒外的贱人以为抱着夫人的腿就能一步蹬天,那就让她抱着吧,有她后悔的哪天,我们等着瞧好了。”苏凤仙说完,没理会肖嬷嬷,只顾着裹染着手指甲。

肖嬷嬷见这正主都不急,也就歇了菜,不过还是私底下去嘱咐了丫环们几句。

“肖嬷嬷请留步。”

肖嬷嬷刚训完小丫头们,正预离去,却被人叫住了。

冬灵可是表小姐的贴身丫头,这时找来,会有什么事呢,肖嬷嬷疑惑道:“哟,这不是冬灵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知肖嬷嬷可否方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冬灵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让人偷听了去,左右看了看,见院角有处竹林,给肖嬷嬷递了个眼色,便往竹林走去。

肖嬷嬷不知这冬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四周没人,也跟着悄悄走进了竹林。

冬灵接着肖嬷嬷附耳嘀咕一阵,肖嬷嬷直接拒绝道:“这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小命都没了,你们这私相授首,要是让人知道,别说你家小姐,就是你都难逃一死。”

“嬷嬷,这事可不能说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了,我家小姐哪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冬灵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肖嬷嬷见了于心不忍,都是从丫头做起的,很能理解冬灵的难处,于是指道“你还不如直接让你家小姐去求求夫人,夫人那么疼她,说不定就点头答应了。”

“不行,这事不能让夫人知道,就是因为夫人疼表小姐,所以这事更不能让夫子知道,要是知道了那小姐跟二少爷的婚事也就不成了,求你了嬷嬷,现在能救小姐的只有大少奶奶了,我家小姐说了只要这件事成了,以后进了府一定以大少奶奶马首是瞻,不得有半点虚假。”冬灵真怕万一此事被肖嬷嬷嚷嚷出去了。

“这事,我说了也不算,还得大少奶奶做主,要不我帮你探探大少奶奶的意思,要是大少奶奶愿意帮你们,那再好不过,可要是大少奶奶没同意,今儿的话我就当没听过,让它烂在肚子里,你也别再来找我。”

肖嬷嬷心里也算计着以后表小姐真跟二少爷成了,那这事就相当于抓住了表小姐的把柄,以后由不得她不听话,这府里还不是大少奶奶说了算。于是同意了冬灵的请求,不过却不保证能办成。

冬灵得了肖嬷嬷的话,心知这事成了,站起来了,说了几句恭维的话,从袖子里取出荷包塞进肖嬷嬷的手心里。

萧启明见二人转身离去,从假山上爬了下来,刚刚二人的对话,殊不知被萧启明听的清清楚楚,这让萧启明心里越发讨厌呆在府里,原以为温馨和谐的府里充满了这些阴谋诡计,让他憋的透不气来。

谁会知道母亲眼中的乖巧可人的表妹,却满肚子的坏水。何况府里还传着二人的婚事,这让萧启明不喜,跟林家姑娘蕙质兰心,委婉端庄相比,林家姑娘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萧启明不知不觉想起跟林梅在书店相遇的情景,一个女子,能大大方方,甚至是理直气壮地说“我就一村姑,你那文绉绉的话我可听不太懂”。完全没有别的女子怕被人嘲笑的觉悟。

想到此处,某人原本沉闷的脸嘴角却往上扬。

第二十六章 被表了个白

杨树村的祠堂还萧家出钱盖的,有百年历史了,当初萧家目的是为了给宫里的贵人塑金身建娘娘庙,希望百年升天后,还享人间百姓香火供奉。

为此花重金找了金观道的玄阳道长挑选风水宝地,因贵人五行缺木,所以选来选去,最终看中了杨树村背靠大青山,绿荫葱葱。

后因宫里的贵人提前得知此事谴责家人,责令不得擅自做主为其塑身。当时萧家祠堂已经修好后,怕天子怪罪,只得赠于杨树村当祠堂使用。

萧家留守的老人去死后,前里正可怜肖老头孤家寡人,无儿无女照抚,便做主让他看守祠堂,承诺肖老头死后由村里出钱为其埋葬,且灵牌安置在祠堂。

肖老头自从搬到了祠堂,就把祠堂当家里一样,每日上下打扫一翻,还在祠堂后院种上菜蔬瓜果,没一天得闲。

张荷花跟刘方氏被禁足于祠堂,刚开始两天,天天吵架,没一刻停歇。肖老头被她俩吵的心烦,便跟里正打了个招呼后,就分派活给她二人干。

不是擦理门窗,就是打扫祠堂,最后还要求二人上房修瓦,总之就是不能让她二人空闲,每日二餐,也改为每日一餐,而且一人只有二个粗粮馒头加一碗水。

这下她二人消停了,每天累的要命,还吃不饱,只得背后骂肖老头刻薄。

……

许是前些天太过凶悍,改变了平时给大家柔弱的印象。林梅挑着一晃一晃的水桶,来到了井边时,已经有很多人给她打招呼了,甚至还有人让她先挑。

这算不算是当“悍妇”带来的福利,林梅额头竖起了三根黑线。微笑的拒绝了别人的礼让,老老实实排队打水。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会缺八卦消息。

“……方家老二回来就跟方老三干了一架,兄弟俩现在就跟两仇人一样。”

“何止是听说,我还亲眼看见了,方老二刚回来,他娘就跟她哭嚷着银子飞了,非得让他两兄弟立马掏十两银子给她,方家兄弟也是倒霉摊上这样的娘。”

“那怎么又跟方老三干起来了?”不明真相的人问道。

“还不是他那个惹事的娘从中挑拨,说方老三一家眼睁睁看着她跟老二媳妇被人打,也不帮忙,说老三媳妇是搅家精,让老二帮着好好管教……”

“噗哧,这也笑死个人了,这方老太太是糊涂了吧,谁是搅家精,她心里没个数。”

“她要是有个数,也不至于把家过成这样,老二媳妇整天闲在家里,除了做饭就是陪她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太太心也是偏的,啥都让老三媳妇干,还常常鸡蛋里面挑骨头。”

林梅本不想听的,无奈几位婶子嗓门越来越大,也不避讳她,弄得她不想听都不行,好不容易轮到她,麻溜的打好水,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就这样,林梅刚走了几步还隐约传来几个字“……全村……高兴的是她吧,……走了?”“……没娘……怪可怜”。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分争,分不清真假的流言,加剧了一场场悲剧的重演,始终逃不开的套路,例如“丈夫瘫了,婆婆瞎了,媳妇跟人跑了,只剩一个孤儿了。”都想表达一个惨字。

林梅不想被人说三道四,亦不想被人同情可怜,只有弱者才可望别人的怜悯,施舍。只有强者才不会被人欺负,说三道四。这是林梅这几天对这个世道的分析总结。

作为一个新新的现代人,林梅从没经历过如此波折的三个月,即使前世面对死亡的恐惧,要强的林梅选择的是去战胜,而不是逃避,幸运的她再次重生,还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一个幸福的家庭。

林梅怎么舍得放弃,只会更加珍惜。面对繁重家务,林梅任劳任愿,努力按原主的记忆去学习,就是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异常。

可人总归是有脾气的,张荷花和刘方氏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林梅的底线,忍字头上一把刀,忍久了也会憋出病来,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林梅这颗雷就这样被她二人点燃,嘭~!在杨树村中爆发,让村里的老老小小都记住了叫林梅的女子,原来不~好~惹!

不过也有例外的。

“你是林家妹妹吧,来,我帮你挑。”少年厚着脸皮说完,从林梅肩上取下挑水棒放在肩上,挑起就走。

林梅一脸懵逼,听说过劫财劫色的,没听过打劫水桶的,还是装满水的。

少年走了几步,才发现林梅没有跟上,回头对着林梅催促道:“还是妹子前面带路吧,我不认你家的路。”

“不好意思,恕我眼浊,你是哪家亲戚?”看清少年的长相后,林梅再次快速在记忆中搜索,答案陌生人,不认识。

“我不是这个村的,我姑姑嫁到这个村,我是看望姑姑的。对了我叫古沐清,你可以叫我沐清……”

黝黑的皮肤,阳光般的笑容,让林梅有种见到少年版的古天乐的错觉。

“你姓古,……你是方老三媳妇的侄子?”

全村姓古的,就只有方老三媳妇,他还自称是姑姑,那就没的错了。

“嗯,你真聪明,一猜就中。”古沐清望着林梅笑道。

这还用猜?这话夸的太没水平了。

“你是为方家出头来的?是你姑姑的意思?”林梅对这个少年有些琢磨不透。

“别误会,我姑姑不知道我来找你,也不是为方家出头的。”怕林梅误会,古沐清急忙解释。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不是来找事的就好,就他这体格,林梅估计打不过……。

“那天,我正好也在,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说完,古沐清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还偷偷看了几眼林梅呆滞表情。

“你没搞错吧,我可是刚跟你家婶子干了一架,按说我们现在可是仇人,不应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吗;还是说这是你们使的美男计?”林梅对他的突如其来的表白表示怀疑。

没有害羞脸红,也没有恼羞成怒,正如古沐清想的那样,可却没想到林梅会怀疑。

“随便你怎么想吧,路遥知那个谁的心,日久见真情。”古沐清实在想不起整句话。

“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林梅再次扶额。

“对~对,就是这句,妹子真聪明,啥都知道。”古沐清没想到林梅会知道这句,他可是从村里唯一的秀才口中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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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祖国母亲生日,为此加更一章,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二十七章 勤快的少年

林梅本不想让他帮忙,无奈他太过热情,非要帮着挑回家。

大路上争来让去,还惹人眼,林梅干脆放弃了,他要挑就挑吧,林梅上午去砍柴,累的肩膀疼,正好歇歇。

回到家里,林梅给林老爹简单的介绍了古沐清,没打算留客。

古沐清却是个自来熟,林叔,林叔的,小嘴叫的欢,帮着林梅把水倒进缸里,见水没满,主动挑水去了。

一下午的功夫,古沐清跟林家混了个脸熟,不是帮着挑水,就是帮着林梅收拾,空闲时陪着林老爹闲聊,听说林老爹当过兵,拉着小桃子一同听林老爹讲打仗的事。

林老爹也识趣,只讲没打仗时的听闻到的觉得有趣的事。

逗的小桃子和古沐清哈哈大笑,许是笑声太过爽朗,林梅对这个古沐清放下了戒备之心。

快到饭点时,林梅以为古沐清会留下来,结果在山子回来后不到一刻,就告辞离去。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六只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林梅,看的林梅心里发虚。埋头快速吃完,说声饱了快速离开现场。

这让大家觉得此地无银三百银的感觉,不过大家都没有揭穿。

林梅躲进厨房后才反应过来,化郁闷为力量,提起泡好的豆子,又拿了一只空桶,装上二块豆腐,跟堂屋里正在吃饭的家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因为这此的豆子比上次多,等豆子全磨好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所幸没有云遮住月亮,林梅挑着两桶豆汁借着月光慢悠悠的回家去。

“还是让我来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林梅一跳,差点把豆汁撒了出来。

“人吓人,能吓死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待林梅看清人后,松了一口气。

饭后,古沐清本打算去林家的,见林梅进了田家,又不好冒昧跟着,就一直在路边等着,一等就等到现在。

两桶豆汁有些重,古沐清接过去,林梅也不再拒绝,有人愿意挑,就由他去吧,林梅乐得双手空空漫步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林梅问道。

这怎么回答,一路尾随?一直等着?说哪个都会让人误会,古沐清怕吓着林梅,干脆没吱声。

好半天,古沐清问道:“你要做豆腐么,一会儿我帮你。”

“还还会做豆腐?”林梅纳闷了。

“我娘会,我偶尔帮她打下手。”

“你回家晚了,你不怕你姑怪你?”林梅这是同意了。

“我来帮我姑干活,可她家里老太太不是很待见我,我也不想讨嫌,等她睡了才回去正好。”古沐清说道。

这什么人呐,只让马跑,不让马吃草……

像大家都欠她似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林梅那天可是见识了方家老太太的自私德性。今天听了古沐清这么说,又对方老太太有了新的认识~~唐朝版的葛郎台。

林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扯开了话题问起了古沐清的家庭情况。

古沐清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到豆子般,没一会儿就把家里的具体情况详细的说了个遍,细到连家里养了狗,去年冬下了一窝小狗,连小狗的颜色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提到狗,林梅其实也想养一只,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年代,家里能养一条狗,那说明家里还算过的去。

便跟古沐清提出能不能卖一个小狗给她。

“跟我还谈什么钱,我明天直接回去给你弄过来。”古沐清说完,乐得合不拢嘴。

古沐清家住在白水镇的西边的三里墩,来回跑可得花上一整天。林梅也是刚刚听古沐清说的,连婉拒道:“你也不用特意跑一天,等你下次来的再带来也是一样的”。

古沐清想想了说:“姑姑家的活也差不多了,我明天回去一趟,说不定过几天我爹会过来一趟,又快清明了,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你家地里种玉米了么,要是没种我就晚二天回去,帮你家种了再走。”

“我家没那么地,就后院有八分菜地,前先日子种了四分地的玉米。”林梅说道。

古沐清听完,有些后悔了,又不甘心,“那你家有水田不?”

“水田到是有三亩,全种上麦子。”

“嗯,收麦子的时候等我来了帮你家收。”古沐清像是找到了再次来的借口,顿时又乐上了。

真是热心肠的好少年,林梅心里想着。

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回到林家。

山子用眼偷瞄了几眼,又附在林老爹耳边嘀咕了几句,林老爹也时不时的看了看厨房。说了声知道了,便驻着拐棍进了厨房。

山子拿了本山字经带着小桃子,屁颠屁颠跟在林老爹后面,也进了厨房,原本不大的厨房,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

林老爹坐在灶前,时不时的添点柴,山子带着小桃子挨着林老爹坐着,借着厨房的昏暗的油灯,教妹妹认起了字。

林梅将清洗好的模具摆弄放好,古沐清却站在锅旁搅拌着豆汁。

这看似温馨的场面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异。

林梅见豆汁煮的差不多了,往锅里倒了早准备好的石膏水,古沐清见了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刚加的不是卤水吧。”

林梅这才想起这豆腐分南北,北豆腐就是用卤水做的,南豆腐是用石膏水点的。

林梅的做法完全是南豆腐的做法,但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可林老爹也盯着林梅,似乎林老爹也有所怀疑了。

“这是南边的做法,卤水不好找,以前听人说用石膏水也可以做豆腐就试了试,结果还成功了,一会儿,你尝尝,比卤水豆腐还嫩滑些呢。”这说法也符合之前跟林老爹的话,见他二人信以为真,也算是圆过去了。

第一锅豆腐做出来,林梅让古沐清带些回去给古氏一家人尝尝。其中还有赶人的意思在里面,这大晚上的,虽不是孤男寡女,但也不想让古沐清想歪了。

古沐清临走时,向林老爹打招呼,可林老爹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古沐清笑着点点头。

古沐清有些失落,带着还热呼的豆腐一步三回头的回方家去了。

清晨,林梅挑着豆腐去镇上,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古沐清站在那里傻傻笑。

似乎已经习惯了,古沐清直接接过豆腐筐,林梅没拒绝。林梅因头一回做生意,想着人靠衣装,穿了件新做的衣服,胭脂红的长衫,衬的林梅皮肤更加白皙。原来的二根长辫子,也简单的挽了在头顶两侧成包包头。

引得古沐清心跳加速,一路上走在后面望着那红衣包裹的苗条背影,内心不停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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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分家风波一

“让开,让开,都往后退。”

衙门里的师爷带着衙役驱赶着告示栏前的人,捕快贴好告示,请师爷宣读。

“这上面写的啥?”

“等着呗,一会儿有官爷会念的。”

师爷见贴好告示,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清咳了一声:“大家伙儿,静一静,现在由本师爷给大家念念这告示上写的啥。”

“四皇子刘琛品德优良,文武双全,皇恩浩荡,特封为秦王,望汝格尽职守为国尽忠。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勿辜负圣恩!于月底前至太原府就藩。特此告之。”

师爷念完,带着衙役转身离开。

可围观的人群却一哄而上,不管识不识字,看着告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林梅二人走进小镇就分道扬镳,挑着豆腐来到南集上,这里相当于前世的菜市场。

选了一空处,便卸下豆腐并摆好。

左右双侧摊位是卖菜的菜农,对面是家肉摊。别说林梅选的位置还是不错的。

刚摆好一会儿,就有人上前询问价格。

林梅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豆腐按前世的方法,提前切成方形,一块约六两,一块三文,扣除豆子和柴火,毛利一文,不贵,比吃肉便宜的多。

客人一听才三文,这么大一块,确实划算,一口气买了四块。

林梅的开张生意就算成了。

其他客人见有人买,也纷纷上前,你二块,他三块的,不一会儿豆腐就销了一大半。

林梅也时不时的问客人有没有需要豆芽的,若是需要,明天带豆芽来卖。

今天没带豆芽,是林老爹怕第一天做买卖,生意不好,还得往回挑,到时候麻烦,让林梅先探探行情再说。

没想到,大家对林梅说的豆芽很感兴趣。还有人套话问林梅豆芽是怎么做的,林梅也不傻直接说豆子做的。那人见也问不出个啥,心有不甘的走了。

由于生意好,还给两旁的菜农拉了不少生意。把菜农高兴的临走前还送了一把白菜秧子和韭菜,林梅回送一人一块豆腐。

可有人不高兴了,原本买肉的客人见有豆腐,都买豆腐去了。肉摊上的老板娘阴沉着脸,盯着林梅,看了又看,像是非要看出个啥似的。

林梅却不知道有人在看她,生意太好,也没顾的上,今天带的豆腐不多,就三板,很快最后二块都被买走了。收拾收拾就往回走了。

刚回到家中,四婶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梅子,梅子,在家么,告诉一你一个喜事……”王氏激动的说道。

“四婶就是捡到银子了吧,这么高兴。”林梅打趣的说道。

“要是真能捡银子就好了……”王氏见林梅打趣,顺嘴说道。

“你听说了吗,现在村里都传遍了,方家老三闹着要分家。”王氏乐的拉着林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村里传的八卦。

林梅理了理王氏的话,听明白了。

方家原本是三兄弟的,当年征兵老大也去了,可一去不归,家里就剩兄弟二人,方家老爹也在五年前去世了,老二是从小跟方老爹学会泥匠的手艺活,方家老爹还在时,就带着他到处找活挣钱,方老爹去后,方老二就学着方老爹带着两儿子到处找活干,也是希望两儿子能把这手艺传下去。

家里的活就落在老三一家肩上,对这样的分配老三一家一直有怨念。

方老太太却在家里合稀泥,方老太太偏心老二家也是有她的道理,在她看了,老大不在了,以后肯定是要跟老二家过日子的,老二每次挣钱回来,都要给她三百到五百不等的钱,要是遇到东家大方,还能得些赏钱。这日子可比跟老三一家子吃住都在家里还不交银子有明显的差距。

要知道方家地也不少,祖传下来就有八亩中等水田,六亩旱地,又经方老爹一生努力,前后又添了二亩上等水田,五亩中等水田。

这些地现如今基本都是老三一家人打理。老三家也就六口人,方老三跟古氏外加二儿二女,可张荷花觉得老三家人多,吃的多,自然干的也要多才行,地里的活,有老三家六口干搓搓有余。便在方老太太的耳边吹风,让自家二个半大小子跟着他爹学手艺挣钱。

方老太太一听有银子挣,哪儿有不同意的理,再加上张荷花说老三家娃多,要防着古氏偷偷开小灶,厨房里的活就由张荷花负责,方老太太还就吃张荷花偷奸耍滑这套。古氏是外嫁女,婚前几年还争,后来见婆婆偏心,也就放弃了。

至从张荷花跟林梅打了一架,古氏对张荷花之间的恩怨升级,比恨之入骨还恨,就差没生咬活剥。张荷花没女儿,只得二小子,可古氏却有二丫头,眼看着过几年就要说亲了,古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又因张荷花平时就爱搬弄是非的缘故,理智点的人家都对她们家近而远之,别说现如今还惹祸被禁足祠堂,方家的名声越发难听。

方老二回家跟方老三干了一架,直接成了古氏分家的导火索。

古氏想趁机把家分了,不然等张荷花回来,想分家指不定就得净身出户了。天天在家里跟方老太太提分家,方老太太不同意,天天坐院子里指桑骂槐。

所以分家之事就在村里闹开了,村里人都等着再看方家笑话,方老太太一狠心,同意分家,不过得按三兄弟分,方老太太的原话是“他林老二都能回来,万一老大回来,啥都没得到,还不得再分一次,索性分为三份,三兄弟各一份,老大家的由老二家的代管”。

方氏说这话时,还撇了撇嘴,道:“心都偏到天边去了,也不怕方老大半夜回来找她要。”

可古氏不同意,古氏直接怼了回去,说方老大真回来,她不怕麻烦,可以重新再分一次,而且方老大走时十七岁,方老三才五岁,说方老三是大哥一手带大都不为过,他哥俩从小感情好,要说管,也是方老三代管。

因为分家之事没谈拢,古氏一家从昨天开始闹罢工,地里不管了,家务也不肯做,家里的家畜饿的嗷嗷叫,惹的四邻都有意见。

怪不得古沐清有空来家里帮着干活,还说过几天他爹会来杨树村,敢情是为分家之事,来跟亲妹子撑腰的,林梅徘徊道。

方家分家的事,林梅表示不感兴趣,不过很高兴王氏能想着告诉她,端了四块豆腐给王氏,说还好王氏来了,不然还得跑一趟,让王氏带回家给堂兄妹添个菜。

王氏见又有东西拿,想着这趟还没白跑,欢欢喜喜回家去了,临走时还说村里还有啥热闹再来跟林梅说。

第二十九章 分家风波二

古代农村本没啥娱乐节目,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八卦成为村里人最爱的活动,没有之一,前几天还在传林梅和方家打架的事,这两天,都被方家分家的事给盖过去了。

即使偶尔有人提起,都很快被转移话题。

林梅去田家磨豆子时,路过村子,就时不时听见有关方家的小道消息。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林梅,反而更加剧了林梅挣银子的欲望。白天挣回来的铜板一共一百三十八文,扣除成本挣了四十二文,装铜板的荷花摇的花花响,逗的小桃子,咯咯咯的笑。

林老爹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林梅有一艺之长能养活家人,以后还能带到婆家去,这让林老爹对林梅的亲事更有信心。

日子就这样快过了二天,林梅生意却一天比一天好,吃过林梅做的豆腐,都说好吃,嫩滑,去晚了没买到的很是失望,有些不甘心还讨要方子来着。林梅都只是笑了笑,不予理会。

林梅每天只卖四板,外加一小篮子豆芽,一是多了林梅做不出来,二是时间长了客人要是吃腻了,生意就会下滑。现在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全卖完,林梅乐得提早回去。

古沐清抱着小狗到林家时,已经是午后了,小桃子见一小狗,瞪圆了眼睛,惊喜的大喊大叫。

林梅挑水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小桃子一惊一乍的欢呼声。

……

“亲戚大哥怎么来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方老二见弟媳的亲哥古丰年亲自上门来,还带着身穿衙役服的年青后生,手中提着一壶酒,知道这是来者不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接待。

“家里老人听混小子说,他姑父跟他二伯闹了些别扭,心里担心,让我来劝合劝合。”古丰年笑着说道。

上门劝合,有带衙役的?你蒙傻子吧,方老二极其不信古丰年的话,一边又口不对心的说:“劳你跑着一趟了,其实没什么,我兄弟俩从小这就样,不过拌了几句嘴,孩子们大惊小怪误会了。”

看着方老二右眼角的乌青还没退,古丰年笑了笑,指着手中的酒说:“瞧见没,上好的烧刀子,让小满弄桌好菜,我们哥儿几个今天不醉不归。”

说完,扯着嗓子喊妹妹古小满。

古氏因为分家的事,赌气躲在屋里不出来,听见哥哥叫喊声激动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拉着方老三出了屋。方才看见不仅大哥来了,还带着大嫂娘家的亲侄子丁九舟。

古丰年见古氏乐的站在院里,对其呵斥道:“你站在干嘛,没见我跟九舟过来了,你也忒不懂事了,还不快去弄桌酒菜,让我们哥儿几个好好喝一杯。”

方老二对古丰年的行为不满起来,要知道这可是方家,都说客随主便,古丰年这像在自家一样呵斥弟媳,方老三还没啥反应,方老二阴沉着脸。

古丰年见方老二板着脸,不意为然,还乐呵呵的说:“我这妹子从小缺根筋,心眼少,笨手笨脚的,也就亲家兄弟大度不计较。”

说完还给丁九舟介绍方家兄弟俩。

古氏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厨房,借机翻了翻存放食物的柜子,好家伙,柜子里还藏了三大块腊肉,小半袋的花生米,一篮子的鸡蛋,大半袋的白面。

难得让古氏做主弄菜,想着不吃白不吃,反正分不分家,这些都进不了三房的肚子,还不如趁机全弄来吃了。

想到这里立马就叫上春桃,秋梅两闺女帮着打下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大盘腊肉,一大盘的炒鸡蛋,还有一大盘的油炸花生米,煮腊肉剩的汤,古氏也没倒掉,抓了大把的萝卜干炖了个汤。

方老二见古氏最后端了一筐白面馒头出来,嘴角抽了抽,在亲家兄弟面前却啥也不敢说。

方老三见这么一桌好菜,就知道二嫂平时有多抠门,平时古氏抱怨二嫂在家跟娘偷吃小灶,方老三还不信,在证据面前却由不得不信……

方家姐妹俩在厨房悄悄的吃着古氏留的饭菜,还紧张的望了望正房,见奶奶一直没出声,也就大着胆子直接端回三房屋里吃去了。

方老太太不是不知道,从厨房传来的菜香味,就知道古氏肯定动了厨房里的私藏,可有什么办法呢,方老太太可是从窗户里偷偷看了几眼的,知道古家人上门还带了衙役,都不是什么善茬,方老太太知趣的没出声,在屋子里忍着。

“来来来,喝酒吃菜,九舟给你亲家二伯、三伯倒酒。”古丰年见妹子弄了这么一桌丰盛的菜,都有些牙疼,知道不吃,这些东西估计也进不了妹子的嘴,不吃白不吃,连忙招呼方家兄弟俩,还有四个坐陪的侄儿。

三杯酒下肚后,古丰年开始进入话题,“方老三,来,跟你哥敬杯酒,你们平时在家,全得你二哥照拂,不知这世道人心险恶挣钱不易。”

这话深得方老二的心,方老三的这杯酒,方老二不仅喝了,还大吐苦水,说:“至从爹去世后,这家的担子就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要不是爹临终前的嘱咐要把这手艺传承下去,还真想跟老三换换,也享受享受几天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愁钱的滋味。”

“哥,啥也别说了,都是做兄弟的不是,兄弟在这给你赔罪了。”说完,方老三又倒了一杯酒敬老二。

古丰年见状插话道:“这就对了,亲兄弟,有啥话不能说的,都是光着腚子长大的,现如今长大了,咋还动起手来了,方老二,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这弟弟有啥不对的,你直管教训就是了,要是小满有啥不是的,你直接跟我说,看我不抽她个大嘴巴子。”

说完,还挽起袖子,做一个打的动作。

方家四个儿子,最小的二个,一个十岁,一个六岁,是古氏的儿子,见亲舅舅这么说,吓得碗都差点掉地上。

“别呀,跟小满没关系,都是我哥俩相互看不顺眼……”

方老二话还没说完,古丰年就接了过去。

“看不顺眼,多大点事,直接分家不就完了么,这看这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更何况你们二家都挤在一块住。”

古丰年说完,见方老二喝着酒,不接话,马上转个话题:“方老二,你家方铁柱十七了吧,听说已经说亲了,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说到儿子亲事,方老二也来劲了:“去年说了一门,他娘的意思,今年年底办,这婚事肯定要请亲家兄弟来坐席的。”

“真羡慕老哥你,我儿子十六了,这婚事还没影呢,今年铁柱就能娶媳妇,明年就能给你抱一大孙子。”古丰年满脸羡慕的说道,最后还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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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分家风波三

方老二不好说什么,安慰道:“这都是缘分,缘分到了也就快了,你家小子长的不差,人也勤快,肯定能说个好闺女。”

古丰年却不接话,直接道:“方银柱也快十四了吧,转眼也快说亲了,过不了几年,你家的几个孙子都能满院里跑了。”

方老二几杯酒下肚,微微有些醉意,听说孙子满院跑,想着这样的场景,更是高兴的跟古丰年又喝了二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孩子们大了,我们也老了,还能动弹几年呐。这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儿为女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古丰年见方老二喝的高兴,便说道。

“老哥,你说的太对了。”方老二嗯嗯的点着头。

从亲家兄弟到老哥,看来是真醉了,方老三接过话题道:“谁说不是,等哥哥家孙子满院跑了,我家小子也该说亲了。这以后还得仰仗着哥哥,给你侄儿讨个媳妇。”

方老二只是微醉,又不是真醉,听了这话意思,以后他这个二伯还得负责老三家两儿子的亲事,心里琢磨还真是这样,老三一直在家,平时就没挣过啥钱,能有啥钱娶媳妇,这又没分家,这婚事可不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古丰年借机说道:“方老三,瞧你这话咋说的,还好你们没分家,这谁家娶媳妇嫁闺女不是当家人说了算,你们家四个儿女,再加上你二哥家二个,一共六个,都得你二哥点头,这亲事才能成。所以你该好好谢谢你二哥,这一切的花费可全靠你二哥一个人拼死累活的挣,不容易啊。”

说完,倒了杯酒,敬方老二一杯。

方老二听着他俩一唱一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凭什么这些破事要落在自个儿头上,老三乐的轻松,就因为没分家,我是一家之主?可也没感觉自己是一家之主呀,老娘还在呢。

一瞬间,方老二想到这要是分家就好了,这念头一旦形成,就像个魔咒一样,在方老二脑子里盘旋。

方老二恍惚听到方老三说分家二字。立马接上对方老三说:“老三呀,你看这儿子们也大了,以前二房人挤在一块住,热闹,现如今想来,却是不行了,不是我怕负担,只是咱们这屋子太窄了,往后四个儿子都成亲,住哪儿呀?”

“那哥哥,你看怎么办,给他们一人再起一座宅子?那太谢谢哥哥了,大虎、小虎快跟你二伯磕头,好好记住你二伯的话,以后娶了媳妇好好孝顺你二伯。”古丰年这个人精,一下子就把话接了过去。

大虎、小虎听了舅舅的话,直接跪在地上,给二伯磕起了头。

方老二唬的差点没摔下桌,这娶媳妇也就算了,还每人再起一宅子,这是那是亲侄儿,这就是阎王爷的索命鬼。估计这辈子累死也完成不了,不行,这家说什么也要分定了。

方老二喝了一口酒,直接说:“起房子是不可能的,都是靠庄稼地里过活的日子,说实话现在周边修房子的少,挣的也少,我都估摸着下半年只能在家闲着。”

说完,顿了顿,接着道:“老三,也是哥哥无能,这孩子大了,确是住不下,之前你跟弟妹想分家,其实我是同意的,你说这一大家子挤在一处干嘛,还不如趁早分开,各过各的,逢年过节,两家再聚聚,你看咋样。”

等的就是这话,方老三见他终于松口了,便道:“都听哥哥的,只是娘那里……”

“娘那里我去说,你不用理会。”

古丰年见缝插针道:“分了也好,也让老三家两口子自己去挣钱养家,吃点苦头才知道哥哥的难处。今天刚好我也在,我跟丁九舟就当作个见证人,帮你们把家分了吧。”

方老二正中下怀,心道:之前分三份估计是不行了,还是平分了吧,早分早完事。

“哪这家咋分?”方老三问道。

“你二哥还能亏了你咋得,那可是你亲二哥。”古丰年对方老三使了个眼色。

“是弟弟不是,是弟弟想岔了,哥,咱哥俩走一个。”方老三倒了二杯酒,直接端起一杯干了。

方老二喝了这杯直接说道:“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家里的地,一家一半,家里的东西也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只是这房子不能分,要不这样吧,老三,你那一半房子我出十五两银子买了,再补贴你五两,你另起一宅子,你看咋样。”

听上去不错,可现在起宅子,又是春忙,光请人的劳务费就不便宜,古丰年怕方老三没经验一口答应,连忙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这个是不是也要均分。”

方老二瞅了一眼这个碍事的古丰年,恨的牙痒痒,但又不好发作。

“家里的银子都在老娘那里存着,要让她拿出来,估计有点难,这些年,我挣的银子,我心里有数,除了花出去的,估摸娘那里也就是十来两,这样吧,我再私下给你五两,你也别嫌少了。也别嚷嚷让娘知道了,不然她还得闹腾。”

方老三是知道他娘财迷的德性,正如老三说的那样,再她手里拿银子出,跟要她命差不多,可能性不大,不过既然老二说私下给,估计平时也存了不少银子。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罢了,要时真一文不给,这家还是要分,还不如现在卖个人情,于是点头同意了。

方家没人识字,丁九舟是唯一识字的,就帮着拟了一份分家文书。

拟好后,念给方家人听,方家人对此没啥意思,兄弟二人签字画押完事。

方老二也痛快,转身去了趟正屋。

半晌,只听见方家老太太的骂声和方老二的归劝,等方老二拿着银子回到酒桌上,正屋传来一整整的摔打声以及哭骂声。

可这根本影响不到分家给二家带来的喜悦。

方老二也是个爽快人,直接给了老三二十五两银子,还说给一个月的期限,等老二找好屋子再搬。

古丰年见分家事也解决了,高兴的拉着方家兄弟喝起了酒,谈着镇上传闻,一下子转意大家的注意力。

方家兄弟也起了兴趣,哥俩好的就跟之前没干过架一样,还划起了拳。

古氏一直在门口偷听,见分家成了,自家还得了二十五两银子安家,哪还坐的住,要不是没地儿去,巴不得立马搬走。

想着这酒一时半会儿不会完,直接取了一块腊肉,往里正家去了。

第三十一章 新邻居

“里正大人,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现他哥俩已经谈好分家的事儿,我大伯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让我们搬,可重新起个宅子大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要的,更何况现在是农忙时节。指不定修好都一二个月以后去了。你看能不能找找村里有没有谁家要卖的房子,或要卖的基地。”古氏低声下气的问道。

“刚跟你说的很清楚,西边已经没有住宅地了。要不就在东边靠河那里还有一处,你又不乐意。”里正因前几天处理方家的事,有些不耐烦古氏不停的询问。

“里正大人,你也知道大虎、小虎还小,东边靠河,不安全,他兄弟俩又正是人厌狗嫌的岁数,我怕一时没看住,他俩就跑河边去玩儿,这要没出事还好,要是出点啥事,这让我咋活,里正大人,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老头子,你就帮帮她吧,都是做娘的,这心情能理解。”里正的媳妇刚还收了人家一块腊肉,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于时帮着古氏说话。

“这样吧,北边倒是有一处荒废的破屋子,屋子是不能住人了,不过周边地到是宽敞,你把把屋子推了,重新修也是一样的。不过……”里正说完,打量了古氏一眼。连接说:“不过那边离林老二家很近,你们两家又刚闹了矛盾,我是怕……”

听里正一说,古氏想起来了,林梅家不远是有一处旧宅子,当年林老二嫌那屋子太破,推倒又太麻烦,才另找地修的。

至于里正的担忧是怕两家处不到一块,又闹起来。古氏拍着胸口保证,说一定跟林家搞好关系,绝不给里正大人惹事。

里正报了价格,让古氏回去准备银子,明天就可以去衙门办过户手续。

古氏乐的给里正行礼后,便屁颠屁颠回家准备去了。

回到家中时,酒桌上的人已经散了,方老三跟着大舅哥,醉倒在三房的炕上,正呼呼大睡。

丁九舟无聊的正领着两小子,在院子里玩耍,见古氏回来,询问林家住址,便说去找古沐清。

两小子一听大表哥也来了,便自告奋勇的带丁九舟去找大表哥玩。

“你两确定是往这里走?”丁九舟跟着两小子走了一段路,见远离村子往后山方向,周边稀松的只住着几户人家,便问道。

“嗯,嗯,是这条路,就在前面进山口处,就到林家了。”大虎怕丁九舟不信,还指了指前面。

小虎一路小跑在前,转身见二位哥哥停在哪里,大声催促着。

古沐清见表哥表弟来寻,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林家,临走时还看了眼林梅。

这些小动作,哪能逃过当衙役的眼睛。

丁九舟顺着古沐清的眼睛望去,只见一貌美的女子,对着他二人微微的一笑,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概就是此女子真实写照,方九舟心里想着。

离开林家不远,丁九舟拍着古沐清的肩膀说:“好小子,眼光不错嘛,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能追到手,啥时候请哥哥我喝喜酒呀。”

面对表哥的打趣,古沐清看了看已经跑在前面去的大、小虎,笑呵呵的说:“表哥你可别胡说八道,我跟她啥事都没有,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哟,这都追到人家家里去了,还啥事都没有,你蒙谁呢?不过那女子长的真不错,你要真看中,叫姑父早早上门提亲为好,别惹出闲话来,到时候,万一惹恼了女方家不答应,你可别后悔。”

这话引起了古沐清的重视,急得挠了挠头,道:“可现在还不方便提亲,之前……”

古沐清把林家跟方家的乱七八遭的渊源跟丁九舟说了一遍。

丁九舟听后,皱着眉头道:“看不出来这女子还挺凶悍,若你俩成了,你能降的住她不?”

古沐清不以为然,道:“梅子人平时挺好的,我跟她接触这几天,都没见她跟谁红过脸。”

这人是表弟自己选的,日子过成啥样也是他自己的事,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是插不上手的。丁九舟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没放在心上。

“这家终于分了,地方我都选好了。”古氏正没处分享分家的喜悦,见侄儿跟丁九舟回来,便拉着侄儿说道。

“分家的事,我听表哥说了,只是没想到姑姑动作这么快,地方都选好了,你选在哪处呢?”古沐清说道。

“你想都想不到,里正帮着选的,就离林梅家不远,有一处破屋子,你应该路过过,还有印象不?”古氏迫不及待道。

古沐清回想了一下,好像去林家的路上是有一处破屋,但那屋子的破的只剩几处残壁,根本没法住人。

便问道:“那里可没法住人,就几处残壁,房梁都早倒了。”

“这好办,先在周边搭处草棚住着,把原先的屋子推了,重起一座宅子就行。古氏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方家,她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也行,那我跟爹说先不回家去,帮着姑姑把房子起了再回。”

谁知,丁九舟听了,不怀好意的撞了撞古沐清,笑的像只狐狸样,那意思不言而喻。

古沐清却莫名红着脸的转过头,不再理他,嘴角却抑制不住的扬起。

因古沐清要留下来帮着姑姑家起屋子,本想留下来的古丰年,却因农忙,家里也离不开人,带着丁九舟连夜赶了回去。

古沐清按着时辰,一如既往的在田婶家门口不远处榆钱树下等着。

林梅一出来,古沐清就看见了,见田婶关了门,他才走上前去打招呼。

二人默契的走着,古沐清忍不住告诉林梅方家分家的事。

“啥,你姑看中我家前面的那处破屋,那可不能住人。不过那地方不错,之前我想着等豆腐生意好的话,就在把那处买下来,开个豆腐作坊。你姑运气真不错,捷足先登,要是再晚个一年半截,估计就没她的戏了。如果有钱,把那处推了重新修,还是不错的。”林梅有些惋惜,不过又替古氏能有勇气分家另居而感到高兴。

看来以后小桃子也有玩伴了,古氏家的可有两个小姐妹。虽然林梅更张荷花打了一架,算是跟方家结了仇,可当时方家老三不仅没帮张荷花,连古氏都还替她说话来着,可见古氏明理心善,是个可以结交的新邻居。

第三十二章 惹人眼红了

林梅还跟往常一样,挑着豆腐来到摊位上,还没半个时辰,豆腐就卖了一半。

因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林梅想着再等等看,如果卖不出去,就先挑回家去,用之前准备的油布遮挡着豆腐、豆芽,怕被雨淋坏了。

不远处,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街痞子。

“就是她,她都在这摆了好长段时间了,我都观察好几天了,生意老好了,银子花花的赚。”一身穿黄色袍子的男子正对另一个灰袍男子说道。

只见灰袍男子冲了过来,对着林梅嚷道:“谁让你在此处摆摊的,交保护费和摊位费了没有。”

林梅见此人来者不善,细仔打量着面前的灰袍男子,目测一米七八的个子,从眉心至左眼,有一条蜈蚣似的疤痕,凶神恶煞站在摊位前。

知道今天肯定要花点银子打点才行,便从荷包里掏了十文,对着该男子说道:“大爷,我也是家里穷,爹爹又病了,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养活,才来此处摆摊的,我不知道在此处摆摆摊还要交保护费和摊位费,也没人告知,我这就交。”

灰袍男子没想到林梅如此配合,倒省了他不少功夫,接过铜板,见有十文,有心想放她一马。

可黄衣男子在旁边提醒道:“别忘了乔娘子的话。”

灰袍男子顿时改了主意,对着林梅说:“这十文是今天的保护费,听说你在此已经好几天了,我做人还是比较公道,就按五天给你算,你还得再给五十文的保护费,另外摊位费六十文你也得补上才行,从今往后,你还要再此处摆摊,每天就得给二十文的费用。”

纳尼,二十文?你怎么不去抢,林梅内心咆哮道。

但林梅知道不能硬着来,而且听黄衣男子的口气,是乎是有人故意刁难。

“大爷,这一大早的,你也看到了,街上都没啥人,我这一早上才刚到一会儿,要不你容我一会儿,等我把豆腐卖出去了,就有钱交了。”林梅示弱道。

周边的菜农也开始同情林梅的遭遇。但都怕殃及自己,都不敢出头。

黄衣男子却不依,之前见林梅还有几分姿色,心里早就痒痒了,调戏道:“爷们儿哪有那功夫陪着你卖豆腐,要不你跟着大爷们去喝几杯,你这豆腐,我们哥几个全包了。”

说完,还引得其他几位街痞子哈哈大笑。

气的林梅握紧了拳头,想着若是他们来硬的,那就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着自己的清白。

黄衣男子见林梅不接话,还睁大双眼,气愤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很没面子,想着非得给她的颜色瞧瞧,提脚就把装豆腐的筐踢倒了,瞬间,豆腐和豆芽撒了一地。

林梅这次真的怒了,抓起扁担握在手上防身。

“你们想干嘛,你们就不怕我去报官,让县老爷把你们都抓起来。”林梅唬道。

“哈哈哈,报官,知道县衙怎么走不?要不要我们哥儿几个陪你去。”黄衣男大笑说着,转头又对灰袍男子说:“强哥,这小娘们儿说要报官,你害不害怕,我好怕哦。”

其他几个男子又是一阵哄笑,其中一个满脸麻子指着名叫强哥的灰袍男,对林梅说道:“知道他是谁不?咱们县老爷的大舅子,进衙门就像进自己家一样,你还报官,知趣赶紧给爷们儿磕头认错,一会儿好好陪爷们儿好好喝几杯,把我们强哥伺候好了,以后这条街上,想在哪儿摆摊,随你挑。”

林梅真想一扁担打上去,理智告诉自己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万一真打起来,林梅可打不过,还更加激怒他们,想要脱身就更难。

黄衣男子见林梅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更加痒痒,恨不得立马抱到怀里。于是大着胆子,伸手去拉。

林梅见状条件反射的直接用扁担打了过去。

满脸麻子的男子见同伴被打,也伸手去拉,黄衣男子手被挨了一下,恼羞成怒,举着手就冲着林梅脸上去。

“疼疼疼……”

黄衣男子的举起的手,被赶来的捕快一把握住。

“几位爷儿,有话好好说,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怎舍得动手。”捕快说道。

“哎哟,是丁捕头啊,我当是谁呢,这不,这娘子得罪了强哥,让她赔礼道歉,她还不肯,还动手打人,你瞧我这手被她打的,哎哟,疼死老子了。”黄衣男子见来人是熟人,也就放心瞎扯。

丁捕头哪还不了解这群人,仗着是县老爷的亲戚在镇上作威作福,说亲戚都是抬举他了,不过是县老爷得宠的一小妾的兄长罢了,也敢称自己了县老爷的大舅子。

要是平日,丁捕头说不定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如今不行,听说秦王这几日就要到太原府,今天正好要路过白水镇,万一被撞见了,别说自己这身官服,就连县太爷头上的乌纱帽都得撸了。但又不想平白得罪人,万一惹恼了他,倒时候给自己小鞋穿。

丁捕头对着强哥说道:“强哥,方便借一步说话不。”

丁九舟见强哥跟着丁捕头朝无人的地方,嘀哩咕噜的说着话。心里急的不得了,他也是刚认出林梅来的,想跟叔伯丁捕头说,却又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叔伯他们说完话,走了过来,丁九舟大声叫道:“你是不是林家妹子。”

丁捕头惊奇的问道:“九舟,你认识她。”

“之前在杨树村见过。”说完,附在丁捕头耳边小声‘这是古家表弟看中的女子,两家正准备议亲呢’。

哦,这也太巧了。

古丰年跟丁捕头,可是从小一个村子里长大的,感情好得很,两家还是姻亲,古沐清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要真成了古家媳妇,以后还得叫他一声叔伯呢。

“强哥,这是我未来的侄儿媳妇,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儿的事儿,就算了。”这也算找个了正大光明的台阶给强哥下。

林梅听了知道这是再帮她所找借口,也不好意思拆台,只是盯着二人听他们说话。

“今儿的事,看在丁捕头的面上算了,不过以后不准在此处摆摊。”

丁捕头连忙替林梅答应,再他看来,女子就该在家相父教子,这挣钱的活就该是男人的事,所以不太赞同林梅抛头露面的做买卖。

林梅听闻不能摆摊,岂不是断了财路,见强哥转身要走,还想再争论几句,却被丁九舟拦了下来。

“妹子,听叔一句劝,这摊你是摆不下去了,他们都识得你了,要不让你家人换生面孔出来摆。”

丁捕头也知道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除非县老爷被调走,要不然林梅别想在这街上接着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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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合作

林梅心有不甘的收拾好东西,一脸忧愁的往杂货铺走去。

“贾叔,对不住了,遇到点事,昨天订的豆子暂时不能要了,不过你先把我留着,过几天我再来取,行么?”

林梅这段时间生意不错,又来买了一回豆子,昨个儿还跟贾老板约定再要二百斤豆子。结果却遇到了这些糟心事,眼见这生意快做不下去了,却不能跟贾老板毁约,只能另想他法。

“梅子姑娘,你是遇到啥事了吧,你说说,我看能不能帮上啥忙。”贾老板见林梅愁眉苦脸的,便关心问道。

“唉,事情是这样的……”林梅把事原原本本告诉贾老板。

“这些黑心肝的,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从来没有听说还要交摊位费和保护费的。妹子放心,这个叫强哥,真名叫赵强,整个镇上,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我这就托人打听,看是谁在背后使坏。”贾老板义愤填膺道。

“哟,这是不卖豆腐的林姑娘么,你也来买东西,今儿的豆腐还有不,给我来四块,家里要来客人,忙得我还没来得及去买菜呢。”旁边的妇人说道。

林梅没想到杂货铺还能遇到老买主,尴尬的解释卖完了。

那妇人有些遗憾,还叮嘱林梅明日给她留点。

这段小插曲,让林梅心里有了个主意,便跟贾老板商谈起来。

“贾老板,你看我一弱女子,今天要不是遇到了丁捕头,还指不成会发生啥事。可这生意要是不做,我家里就得断粮了,更何况还要供我弟念书,我想跟你合作,我提供豆腐豆芽,放在你这里寄卖,每日所卖按利润给你抽成。你看成不?

这让贾老板思索起来,道:“这东西天热可不经放,这万一要是卖不出去,你岂不是要亏本。”

这豆腐坏了,林梅却是不怕的,因来还可以做成臭豆腐,豆腐乳。若是有人帮着销售,那林梅完全可以在家里专心研制新产品出来,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回来折腾。

林梅想到这里眼前一亮,转悲为喜,说道:“哦,这贾老板不用担心,若是生意好,我还能在家多做一些其他的豆制品,比如豆皮,豆筋之类的干货可以长时间存放。到时候也一起放在你这里寄卖。”

贾老板没想到林梅还能制作豆皮,这可是稀罕货,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一般卖豆腐的人家都要存上一年半载,能供的上三四斤的货就不错了。

要是林梅真能供上大量的货,那到杂货铺的客人可就多了,而且还能带上其他的生意,那这杂货铺的生意还不蒸蒸日上。

贾老板也是个爽快人,当机立断,跟林梅写了份契约。怕林梅不识字,正想要念,见林梅指着契约提出,要求明确在契约上写出利润三七开,林梅得七,贾老板得三,瞬间,对这个农村姑娘又有了从新的认识。

见事情谈妥了,林梅揣着契约,报了家里的住址,让贾老板抽空把豆子送到家里去。

贾老板是个利索的人,林梅一走,跟店里伙计打声招呼,就出去找老朋友打听消息去了。

林梅回去,怕家人担心,省去了被刁难一段,只说跟贾老板谈了合作,以后就可以不用天天自己挑着去卖了。

林老爹对此说法有所怀疑,却也啥都没问。

接近傍晚时,贾老板带着伙计给林梅送来了二百斤的豆子,同时还带来了刚打听出来的消息。

原来,赵强有一姘头,人称乔娘子,颇有些姿色,年轻轻的便守了寡,没儿没女,整日也没个营生过活,就靠着姐姐姐夫过日子。时间一长,跟就姐夫搞到一块去了。乔娘子的姐姐对此,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赵强的妹妹三年前给县老爷当了小妾,在镇上出尽了风头,乔娘子的姐姐为了自家生意,便鼓动妹妹跟赵强好上了。

乔娘子自从跟了赵强就再也没主动缠着姐夫,赵强可比跟着姐夫强多了,而且姐夫还是杀猪匠,满身的猪屎味,早就熏的受不了了。

刁难林梅的正是对面肉摊的老板娘,乔娘子的亲姐姐蒋乔氏。

肉摊上的肉十五文一斤,林梅的豆腐才三文一块,原打算买一斤的顾客,也改成半斤,剩下的钱还能再买二块豆腐,林梅的生意好,直接影响到了肉摊的生意,蒋乔氏气极了,向丈夫蒋屠夫抱怨了几句,蒋屠夫却以生意各做各为由,怼了回去。

这更加惹恼了蒋乔氏,直接找上乔娘子,说蒋屠夫心又被对面卖豆腐的年轻女子勾搭去了。让乔娘子想办法替她姐出这口恶气。

乔娘子一听,那还了得,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于是在赵强的耳边吹了吹枕边风。于是就由了白天的发生的一幕。

林梅听了贾老板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对这个乔氏姐妹所作所为,记恨在心上了,可现在不是讨回公道的好时机,还是抓紧挣银子才是王道。

林梅现在空有一堆的抱负需要银子施展呢,没功夫搭理她姐妹二人。

贾老板是坐着马车来的,林梅趁机把家里的豆芽让他带回去,免得明天林梅还得带回去,价格之前卖的五文一斤,现在若是还卖五文就有些亏,就贾老板自己重新定个价格。

林梅一狠心,化悲愤为力量,一下子泡了八十斤豆子,其中四十斤用来生豆芽。

想了想,把家里的之前萧启明送的酒带上,又从匣子里取了二两银子,提着上午泡好的豆子去了田家。

“田叔,之前跟你提的石磨,你看能不能这二天帮我跑一趟,我跟别人谈了一笔豆腐买卖,着急要货,你看能不能帮我先弄出来,这是二两银子,到时候你雇辆车去,这酒你也带上。”林梅把酒和银子直接放在桌上。

“这么急,行,田叔我明天就帮你跑一趟,银子我先收了,没用完的回来再退给你。”

次日,林梅依照契约,早早就把豆腐准备好,放在筐里,给贾老板送了过去。价格还是三文一块,不过取了个名字叫“林氏豆腐”。

还让林老爹在豆腐模板上刻了十六个“林氏豆腐”字样。这样豆腐凝固后,就会出现“林氏豆腐”四个字。

有了名的豆腐,因嫩滑,回口甘甜,口碑一下子在白水镇传开了,不少饭庄都跑到贾老板那里订货。喜的贾老板又带着二百斤豆子跑了一次杨树村,催着林梅增加每日供货量,连豆子钱也到月底统一结算。

这让本没指望挣大钱的林老爹,对林梅也刮目相看。

第三十四章 清明扫墓

清明时节雨纷纷。

林家早已准备好香蜡纸钱,干果。林梅还特意煮了一只鸡和一刀肉,炸了一盘豆腐。在林老爹的带领下,全家人一起去林家祖坟。

林家祖坟就在灵云后山,要穿过整个村子,从村西直走到分岔口有一小道可直通往灵云后山。脚辰快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

灵云前山就是千年名寺--灵云寺,从杨树村走到灵云寺要走上三个多时辰的路。

村子里的妇人烧香拜佛都会去灵云寺,听说求子特别灵验,好多大富大贵人家慕名从千里之外赶来烧香拜佛。

因要从四婶家路过,两家相商就在老四家门口会合,所以王氏就让杏儿在门口守着。

“娘,娘,二伯他们已经走到转角了,你们快点出来吧。”杏儿远远的就看见走在前面的二伯驻着拐棍,山子哥背着一大筐走在中间,梅子姐姐牵着桃子妹妹在后面,有些兴奋的往屋里叫着。

带着香蜡纸钱是不能进别人家的,这是规矩,所以杏儿也不招呼二伯一家进屋坐,大家都站在门口等着四婶一家人出来。

难得一见的表哥林风也带着妻儿一同从镇上回来了,林海抱着林风家的刚满三岁的儿子林辉骑在脖子上,逗得林辉咯咯咯笑。林风的媳妇王友莲是王氏的远房侄女。小王氏去抱儿子,小林辉却不肯,搂着小叔的头直嚷要骑大马。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林老爹笑着忍不住还看了一眼林梅,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家老大家历来都跟老二、老四家不合,所以每年祭祖从来不是三家一起去。都是老二、老四家先到把坟头上杂草处理完了,然后等着老大一家到了再开始祭祖。

可今年却例外,老大一家早早就到坟地等着,见四周的杂草丛生,林忠皱了皱眉头,让张氏跟林青及儿媳妇柳氏一起把杂草处理了。

三个人你看我,我盯你,就不愿意动手。

“咋得,老子还没死呢,就吼不动你们了,想咋嘀!”林忠见没人动手,有些气恼。

“你吼什么吼,要弄你弄,我一天天累的给你家当牛做马,这是给你祖宗送钱来了,你咋不勤快点,啥啥都指望着我,这祖宗保佑的可是你林家的后代。”林张氏怼了回去。

林青见父母快吵起来了,连忙开口道:“爹,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呐,这活儿往年都是二叔跟四叔家的事,他们今年要晚点到,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好让我们提前准备准备,你看现在我们啥工具也没带,这满山遍野的杂草今天咋弄的完。”

说完还跟柳氏使了个眼色。

“对呀,爹,你跟婆婆年纪大了,我们做晚辈肯定是不忍心让你二老动手,但这山路湿滑,我可得把家慧和家宝看紧了,万一摔着哪儿了,花钱子不说,还不得让你二老心疼啊。”

柳氏边说边观察公爹,见其脸见好了很多,接着道:“小叔一家今年又去弟妹家,就林青一个人赤手空拳的还不知道干到啥时候去了,还不如等等,说不定二叔跟四叔家带了镰刀啥的工具,人多一会儿就弄完了。”

林忠听了觉得有理,便点头同意了,让大家找个空地休息。

林青向柳氏偷偷竖了根大拇指,还抛着媚眼,正巧被林张氏看见,狠狠的剜了一眼柳氏。

等王氏一行人到的时候发现老大一家早就到了,特别是见他婆媳俩还坐在铺了油布纸的草地上,王氏气不打一出来。

“哟,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儿大哥大嫂这么早就到了。”王氏挖苦道。

林张氏听了,也阴阳怪气道:“咱们这些人是靠老祖宗留下来的地才能过活的,想得祖宗保佑,当个孝子贤孙,哪敢不跑快点的,不像有些人,……”

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林梅是晚辈,不好掺合进去。

“唉哟喂,老祖宗们,你们也睁开眼看看,好好看看这孝子贤孙是咋孝敬你们的。”

这可捅到马蜂窝了,林忠大怒了。

“老四,你听听,有这么跟哥嫂说话的吗,你也不管管你家婆娘,一天竟挑事。”

林权听了大哥的话,对着王氏说道:“你就少说两句吧,爹娘还看着呢。”

林忠对这个四弟媳越发不满,但也不跟妇人一般见识。催促着林孝跟林权赶紧把坟边的杂草处理了。

林权听了带着林风和林海就动上手了,可林孝腿才刚好,能自己爬上山,已经累的不行了,林梅不让林孝动手,带着山子拿起镰刀就割起了草。

大家都知道林孝腿上有伤,对林梅不让其操劳没啥意见。

可林青一个大男子揣着双手站一边看着,王氏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说大侄子,你可是林家长房长子,往年来的晚没遇上也就罢了,今年这么早来,不是来当孝子贤孙么,站一旁干看着干啥。”

林张氏见王氏用她刚说的“孝子贤孙”,来埋汰人,有心争论,可见林忠一直盯着她,便转过头不再理会,拿出纸钱跟着柳氏一张张整理开。

林青是个脸皮厚的,压根不理会小婶子说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人多力量大,半柱香的时辰,坟边的杂草早已处理完毕。

按习俗,自家带的祭品,祭过祖后,要当着祖宗的面把祭品吃完,才能回家。这也算跟祖宗吃个团圆饭的意思。

可有兄弟分家的,如林家三兄弟的情况,就各带各的,代表自己的心意,吃的时候,也是各家吃各家带的。

何况像林梅家还不一样,林梅家不仅要带祖宗祭品,还得给已故的吴氏准备一份,所以林梅特意煮了一只鸡,这算单独孝敬吴氏的。

大房的人见林梅从筐里拿了一只肥鸡,眼睛都亮了,结果林梅一个转身走着吴氏的坟前摆上。

林忠气的嘴角抽了抽。

祭祖完毕,林青跑去跟林梅说:“梅子妹妹,你想的真周到,我都好久没吃鸡了,这味闻着真香,分表哥一点呗。”

林梅还跪在坟前烧纸钱,说道:“这有啥的,大表哥既然想吃,就跟我娘磕个头呗。”

按理说林青是晚辈,吴氏是她二婶,磕个头也是应当的,但为了吃块肉,就要磕头,林张氏却不干了,而且她还没死呢,自已的亲儿子跑去跟别人磕头当孝子算怎么回事。

上前揪着林青的耳朵就开骂:“老娘还没死呢,你倒殷勤,跑去给别的女人磕头,也不怕别人看见还以为那才是你亲娘呢。”

这话严重,不清楚的情况的,还以为吴氏是林忠的妾呢,这话可对吴氏是大不敬,更何况还当着林孝一家人的面说的。

“张桂花,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林孝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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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空降的舅舅

大嫂也不叫,直接连名带姓的还当着晚辈的面儿,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林张氏不依道:“林孝,你这没大没小的,张桂花也是你能叫的,长嫂如母,你有没有点孝心。”

王氏乐了,把话接了过去:“长嫂如母,这话说的好,来来来,我当着爹娘的面,叫你一声娘,你敢答应不?“

林梅起身直接问林忠:“大伯,我爷啥时候又给我们找了个后奶……”

林忠被臊的脸红脖子粗,对着林张氏吼道:“你个妇道人家瞎咧咧啥,吃完了赶紧回家,别在这里丢人显眼。”

“你冲我嚷啥,姓林的,你也这点本事,见自己的婆娘被人欺负了,屁都放不出来,还合起伙来欺负我。有种你别回来,你跟他们跟日子去。”林张氏说完,头都不回的下山去了。

林青见惹祸了,瞪了一眼林梅,叫柳氏带着两孩子回去,自己先跑去追林张氏。

林忠见一家人都走了,一个人呆着也没趣,也跟着走了。

王氏见大嫂没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而是气走的,终于翻身作主扬眉吐气了一回,高兴的合不扰嘴,端起自家带的糕点给林梅一家人尝。

林梅还惦记着去田家拿石磨的事,把肉给大伙分了分,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下山回家。

林梅和山子脚程快,回到村里直接去田家,把已经做好的石磨取了,又把之前说的租石磨的钱给结了。

可田婶说什么也不要,“你拿过来的豆腐都不值这点钱,你要是这样,那我也把豆腐钱给你。”

林梅没法,只得记下这恩情。

田叔拿了林梅给的二两银子,不仅按林梅的要求做了一个,还按着比例做了一个更小巧的石磨,这磨小的桃子都能推得动。

林梅喜出望外,这磨小,还不占地,以后林桃还可能帮上姐姐的忙。不能怪林梅压榨童工,实在是忙不过来了,现在连山子下学都是一路跑回去的,就是想着早点回去帮家里多干点活。

林梅和山子在回家的半道上遇到了刚刚到的林老爹和桃子。

一家四口又一同回去。

“爹,瞧,有人在我家门口呢。”山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一小子站在门口,旁边还放着一平板车,上面还躺着一个男人。

林老爹抬头一看,觉得很蹊跷,因为并不认识站着的小子。

小子见有人来了,直接跪在平板车上面前,摇了摇躺着的男人。“爹爹,爹爹,你快醒醒,是姑姑一家回来了,你要坚持住,姑姑一定会救你的。”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林梅一头雾霾,看着林老爹。

林老爹走到那人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讶道:“你可是吴勇兄弟。”

那男人睁开眼,挣扎的要爬起来,林老爹赶紧把他按下:“你这是咋的啦,山子,梅子,快,快把舅舅抬进屋。”

“不,我不能进去,姐夫,我……我快不行了,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尽力了,我想见见我姐,我姐呢?”那男子说

“唉,大兄弟,你来晚了,你姐六年前难产没熬过来。”

林梅听闻这男人是自己的舅舅,楞了半天才回过神,见舅舅衣衫褴褛,而且病入膏肓的样子,急忙叫山子去找大夫。

“姐姐,我可怜的姐姐呀……”吴勇痛苦的闭上流下了眼泪,接着一整猛咳,林梅和林老爹打算扶他进屋,可他摇着头坚持不肯。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媳妇呢?”林老爹记得当初吴氏肯嫁给他,还是为了这个弟弟能娶上媳妇,才愿意远嫁。

“别提那毒妇,我…咳…咳…已休了她,我已经快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求…求…看在我姐的…收留…咳……”许是提起了前伤心之事,吴勇激动的咳嗽起来,嘴角还溢流出鲜血来。

林梅吓得拉着桃子进屋,自己往厨房,倒了一杯水,喂舅舅喝下。

这杯水,让吴勇缓了一口,拉着旁边的孩子说:“熙儿,一定要找到你姐姐,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没能保护好她,可我们并没有抛弃她,我在地下会永远保佑你们俩,让她别难过,好好过日子,保护好自己。熙儿,那毒妇我已经休了,若是有一天她来找你,你一定不能认她,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姑父的过日子,好好听话,长大了好好孝顺他老人家。记住了吗?”

“爹,我记住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怕,爹爹,我已经没有姐姐了,不能再没有你啊,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啦……”熙儿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

林老爹见了这幕难受极了,十多年没见,再见尽是生离死别之际。

林梅也忍不住侧着身子抹眼泪。

吴勇突然像是有力气似的,伸手紧紧抓住林老爹的手腕,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只是颤动着嘴唇,望着林老爹流下眼泪。

林老爹点着头,安慰道:“你安心吧,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好好抚养成大,再为他娶妻,等以后有了儿子,我会让他带着妻儿去你坟前看望你的。”

林老爹毕竟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知道吴勇这是真的不行了,才找到林家临终托孤。

吴勇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爹爹……爹爹……你睁开眼再看看我吧,再看看我吧……”熙儿扑在吴勇的身上,嚎啕大哭。

林梅也捂着嘴哭了起来,压抑的气氛吓得小桃子哭着往姐姐怀里钻。

等山子带着大夫赶到时,人都已经死透了,大夫看都没看直接摇头摆手离去。

大家悲伤的哭了一会儿,还是林老爹有经验,知道这人死为大,入土为安。让山子再跑一趟林权林忠两家,让他们过来帮着先把丧事办了。

又让林梅想办法赶置一套衣服出来,给吴勇换上。

衣服倒是好办,之前给林老爹做的衣服和裤子都是现成的,只是这鞋子家里没有,想起田婶没事就在家里纳鞋,肯定有多余的,于是拿着钱跑了一趟了田家,给田婶说明情况,买了双新鞋。

田家两口子听闻后唏嘘不已,林梅前脚刚走,两口子关了门,后脚就跟着去了林家。

林梅把衣服和鞋袜找齐给林老爹时,林老爹已经给吴勇擦完了身子,赤裸的上身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皮肤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明显就是被人打伤的。

熙儿已经不哭了,木讷地跪在地上像似丢了魂一样,可林梅已经顾不上他了,让桃子好好看住他,便去找东西搭丧棚。

第三十六章 原来搞错了

到了夜晚也不见林忠一家的人影,只有林权一家和田家两口子帮着操办丧事。累了一整天的林梅才想起大家都还没吃饭,又叫上田婶和四婶一起把晚饭做了。

王氏对这已故的吴勇很是好奇,拉着林梅问东问西,林梅这一整天又惊又累,刚才还哭了一会儿,嗓子疼的难受,对着王氏说道:“四婶,求你饶了我吧,你听我这嗓子,说话都很困难。”

田婶听见林梅说话嗓子都是沙哑的,心疼的对着王氏说道:“你们都是亲戚,有什么事,以后再问也是一样的,爷们儿都饿了,今儿还要守夜呢,还是快点把饭做出来吧。”

王氏也不是不关心林梅,只是有时候缺根筋,见田婶也这么说,讪讪的做饭去了。

吴勇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一来在村里没啥亲戚,二来他来的突然,死的更是离奇,林家啥准备都没有,尸体摆停了二天,第三天一口薄棺材装上就送山上埋了。

丧事结束,林梅才有空闲仔细打量着这个小表弟,见其身上的衣服破的跟小乞丐似的,头发也不知是谁给剪的,像个鸡窝盖在头上一样。

林梅烧了一大锅的热水,让山子带着小表弟去洗澡。

可熙儿倔强的不肯脱衣服,山子没办法,只得求助姐姐。

林梅进了屋子只见熙儿双手环抱着身子,害怕的缩成一团。

估计是到了陌生的环境,他怕生吧,林梅心想。

“别怕,我是你梅子姐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看你身上都馊了,衣服也又破又脏,我们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行不?”林梅轻声细语,就怕吓着这孩子。

熙儿见林梅进来,像是找到安全感似的,扑在林梅怀里。

“你是不是爷们儿,害羞个啥,来,哥哥帮你把衣服脱了。”山子说完,就去拽熙儿的袖子。

把熙儿吓的更加害怕,在林梅怀里浑身发抖。

山子有些无辜的看着林梅苦笑。

“熙儿别怕,前天不是还跟着山子哥在一个炕睡的么,怎么今儿这么害怕你山子哥,他又不是老虎,不吃人,你别怕啊。”林梅也对熙儿的行为感到莫名奇妙。

“姐姐,我……我……”

“我我我,你到底怕个啥,你说呀,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还是不是纯爷们儿。”山子实在是看不惯他这样子。

“我才不是爷们儿……”熙儿涨红着脸对着山子吼道。

“哈哈哈,你自己还承认不像是个爷们儿……”山子没有反应过来。

可林梅却听懂了,吃惊的问道:“你说你是个女孩!”

熙儿点了点头。

山子已经呆若木鸡,惊掉一地下巴。

林梅连忙把山子赶了出去,山子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差点摔个跟头。

山子一出去,林梅就把门关上。

熙儿在林梅的帮助下,脱了衣服,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林梅为她准备的衣服,虽是山子的,不过却是还没来的及上身的新衣。

林梅带着焕然一新的熙儿去见林老爹。

“爹,搞错了,搞错了,熙儿是个女娃子。”

听到这话,林老爹吓的手上的杯子没拿稳,还好林梅反应快接住了。

“你这头发是咋回事儿。”林老爹还是不信刚刚听到的话。

“爹爹说,路上坏人多,怕别人欺负,特意给绞成这样,就不怕被坏人盯上了。”熙儿提起已故的爹爹已开始难过起来。

“熙儿今年多大啦。”林梅到是很快就接受她是女孩事实,也很高兴多了一个由弟弟变成的妹妹。见她难过,便转移话题。

“我今年十岁了,我还有个姐姐十三岁,可她被我娘卖了……梅子姐姐,我啥活都干,吃的也少,你别跟我娘一样把我也卖了,求你了……”

林梅见她眼框的泪水就要流下来,安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现在就是我的亲妹妹了,稀罕着呢,怎舍得卖了。”

小桃子也学着姐姐的样说:“还以为多了个哥哥,却变成了姐姐,熙儿姐姐你会像我亲姐一样疼我不。”

熙儿被林家姐妹的话感动的不得了,虽说是爹爹所托之人,但亲娘都能狠心把姐卖了,何况还是外人。

“熙儿,你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姑父家虽不是大富之家,但还是能填饱肚子,你也别害怕,我跟你哥哥姐姐都不是那些黑心之人,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你和你爹这是啥情况。”林老爹也安慰道。

“嗯,嗯,我家住在马家村,离这可远了,我推着爹爹走了十多天才走过来的,我爹说怕路上有人见我是女孩,欺负我,就把我头发绞了,让我像个小子一样打扮,这样就不怕遇上坏人了。”熙儿说道。

毕竟才十岁,说话抓不住重点也是正常的,林梅引导着问:“那再这之前呢,比如你娘呢,跟你爹爹关系咋样,你姐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被你娘卖了。”

提起爹爹跟姐姐,小丫头又哭了,边哭边说道:“我跟爹爹和姐姐一直相依为命,家里还有三亩田地,日子过的不算太好,但也不会饿肚子,我娘嫌我爹爹没本事,家里穷,八年前就跑了。我从小就没见过她,跟她也不熟,不知咋地,一年前她又跑了回来,说她错了不该扔下我们姐妹俩,跑去给人当佣人,还带了五两银子回来,想跟爹爹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爹爹一时心软,就留下了她。开始几天还挺好的,还带着姐姐去镇上买衣服,给我买头花。可好景不长,她跟里正的儿子好上了,被我姐撞上了,她求我姐别告诉我爹,说她也是被逼无奈,里正家有钱有势,得罪不起,我姐气不过就偷偷告诉了我,我也不敢告诉爹。这就样过了半年,有天,我爹无意中撞破了她二人的奸情,我爹就跟那奸夫打了起来,那奸夫被打,心有不甘,半夜叫了一伙人上门,把我爹毒打一顿。可恨那毒妇一声不吭,躲在屋里不出来。我和姐姐上去帮忙,那奸夫还调戏我姐姐,还说我娘已经把她许配给他做小妾,当晚就要拉她回去。我姐吓得拿把菜刀比在脖子上,那奸夫才罢手带人离去。从那天起,我爹便把那毒妇给休了,可我爹也一病不起,那黑心肝的人见势,趁机把家里地契和房契找出来卖了,对外称说是给我爹爹治病,她卷着钱跑了不说,还把我姐给卖给人贩子。要不是有人瞧见了,跑去告诉我爹,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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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小能手

世上还有这么狠心的娘,对舅舅一家的遭遇,林家一家人都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这让从没见过娘,也不知道有娘是啥滋味的小桃子来说,“娘”便是世上最恐怖的人了,看了看林老爹,心里暗暗想着一定不能让爹再找个后娘,亲娘都这么狠心,还别说是后娘了。

林梅更是抱着痛哭的熙儿,跟着流泪。

气氛太过压抑,山子一个男子汉听完都忍不住跑了出去。

半晌,林老爹开口道:“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会尽力保全你,可毕竟是外姓,你娘再怎么不好却是你亲娘,万一哪天她找上门来,要带你走,还真留不住。”

林梅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问道:“这就没有办法了么,她不是都被舅舅给休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打起官司来,我还真没则。除非……”林老爹顿住了,看着熙儿。

熙儿刚听说到她娘要来找她,吓得也不哭了,盯着林老爹听他说话,见姑父有办法了,直接说道:“姑父,你有啥办法直接说,我都答应就是了,只要不要让我跟那黑人肝的人走。”

“你也别急,办法还是有,只要上衙门登个记,把你从吴家户上迁到我林家户上就行,不过你以后就得改姓林,不能再姓吴。”林老爹这时候才庆幸熙儿是个女娃,改姓对她影响不大,要是男娃,还得继承吴家的香火,还真是难办了,万一有天,那毒妇真找上门,要熙儿养老,熙儿还真没办法拒绝,现在趁机改了姓,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理会,任谁都挑不出个错来。

“行,我听姑父的,往后我就叫你爹,跟你姓林,只要不是卖掉我,让我干啥都行。”熙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口答应了此事。

可见姐姐被卖之事对她影响很大,心里烙下有了阴影。

林老爹也不含糊,隔天就带着熙儿拿着两家的户籍去衙门办了手续。

从此,林家的户籍上多了一个女娃,叫林熙儿。

“姐,你看这样行不。”熙儿拿着刚纳好的鞋子给林梅看。

自打家里多了个人,林梅也轻松了很多,熙儿勤快,又从小没娘,家的活没少干,看着瘦小,可力气大,人也勤快,手工活儿更是没得说的,比林梅强多了,至少人家还能简单绣个花,绣条鱼啥的。

家里人的衣服鞋袜啥,都归熙儿负责打整,还带着桃子学做刺绣。

终于可以不用做针线活儿,林梅高兴极了,这针线活儿,太费时辰了,白天活就多,砍柴,挑水,还要磨豆子做豆腐,累的不行,夜里还要赶置一家人的衣物,可把林梅累的够呛的。

如今多了个小能手,不仅帮着做衣物,空了还帮着挑水,磨豆子,可比用桃子省力多了。

豆腐生意好了,豆子也磨的多,家里堆着的豆渣跟小山似的,之前在田家磨豆子,量少,豆渣也不多,所以没要,留给田家喂猪了。

现在家里豆渣多了,人手也够,林梅便想养上两头猪,过年时家里有肉吃,还不用花银子买。

便跟林老爹商量,吴氏在世时,家里还养猪,吴氏走后,林梅太小,还要带着山子跟桃子,猪圈就一直空着。

现在林梅一提,林老爹也琢磨着这主意不错,特别是现在儿女都不让他上山打猎,以后指不定就靠家里的豆腐生意和那三亩水田,要是家里能多养点猪那也不错,年底还能换点银子使。

林老爹像是找到了生财之道一样,当天就让林梅去镇上买了五头猪回来。

林梅听闻哭笑不得,劝着林老爹少养两头,可林老爹那架势,五头还嫌少了,林梅也不再拦着,去镇上买了五头刚断奶的小猪回来。

林老爹看着猪圈里的五头小黑猪一天天长大,心里美滋滋的,当宝贝一样护着。有时半夜还要起来检查一遍才放心,就怕家里来了猛兽把猪崽给祸害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不知不觉,古氏家的屋子也修好了,定了好日子,今天办乔迁宴,林梅早早把豆腐准备好给贾老板送去,回来就带着一家子去祝贺。

刚到古氏家就听见吵了起来了。

“一群黑心肝的,欺负老实人,趁我不在家,就把家分了,还骗去二十五两银子,你还我家银子。”张荷花说完,就拉方老三要搜身。

这可怎么得了,一个做嫂子的,当着客人面在小叔子身上摸来摸去的,古氏也怒了,直接从后面扯着张荷花的头发,就把她拖到在地上。骑在身下,大骂道:“臭不要脸的,摸啥摸,想男人,去摸你家男人去,当着老娘的面,你还敢摸,你敢再摸个试试,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吃豆腐吃到小叔身上去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嫂子。”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都了村里人,什么样的荤段子没听过呀,可对这样的场面还是稀奇,也都不去劝架,袖手旁观在一旁看笑话。

张荷花被禁足在祠堂,眼看就要熬满一个月。

忽的一天夜里听见哭声传来,声音似男似女,乎高乎低,张、刘二人一下子就吓醒了,张荷花大着胆子,打开门去查看,一个白色的影子“呼”的一下从眼前飘了过去,吓得她尖叫一声,坐到在地,连滚带爬回屋里关上门,浑身发抖的钻进被窝,嘴里还念道:“菩萨保护,阿弥陀佛,菩萨保护,阿弥陀佛,……”

紧张的气氛,把刘方氏也吓的够呛的。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那声音停了,二人才掀开被子松了口气。可没过一会儿,一团黑色影子就在窗前晃动,随之传来的哭声比之前还大,风吹的沙沙响。吓得二人抱成一团,差点吓尿裤子。

次日,听肖老头打开大门说一月之期已到,让各自回家去。

二人高兴的就差磕头谢恩了。

张荷花刚回到家中时得知两房分家之事木已成舟,立即就大闹起来,被方老二拖进屋里,不仅挨了打,还被方老二狠狠训了一顿,“你要是再闹就回娘去,别在方家丢人嫌眼,你给我听好了,这家分了也好,眼看铁柱就要娶媳妇了,到时候你把老三家的屋子收拾收拾,给他小两口做新房使。”这下她张荷花老实了,没了以前的趾高气扬,得意忘形的嚣张的气焰。

第三十八章 乔迁宴

这段日子,方老二算是看出来了,老三虽不像他一样有手艺,也挣不了几个大钱,可人家人缘好,说要新起宅子,村里跟他要好的朋友都来帮忙不说,还不要工钱,每日只供二餐即可。以前还没瞧出来那弟媳古氏也是左右逢源的性子,硬是跟林家打得一团火热,林家也是大方,不是送豆腐,就是送豆浆,连老太太都夸林家甜豆花好吃,对林家态度改观不少。

方老二常年带着儿子在外跑,跟村里的人关系可不像方老三那么要好。铁柱他们这辈儿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他三叔从中周旋。现在分家了,矛盾就少了,如今把关系搞好才是首要的。

林梅想着以后都是邻居了,有事好相互照应,更何况古沐清还时不时带着两表妹来帮忙,所以家里有啥好吃的,都会准备一份,让她们带回去。

古氏孝顺,虽婆婆不喜欢她,但还是做好自己的本份,林家送来的吃食,古氏都要给婆婆留一份。在方老太太看来,这是古氏的功劳,变相的让林家给她低头认错,再加上送来的吃食,味道不错。再有家里没了张荷花的挑唆,方老太太对分家之事也看开了,反正这家早晚得分。

两房分家时,古氏想着分都分了,顺道把家里的存粮也分了,有了粮食,修房子又少了一笔花销。

所以张荷花归家后,三房早已不在家里做饭,都是在新房那边做,二房三房的人也都在那边吃,只是每天派人把饭菜给方老太太端回来。厨房里冷冰冰的灶台,和少了大半的粮食,让张荷花怨气不少,可迫于方老二拳头的威力,不敢吭气。

方老二带着两儿子免费给老三修房子,已经耽误二十天的活,眼见屋子也起了,媳妇也回来了,想着儿子彩礼钱,也不参加老三家的乔迁宴,带着儿子急匆匆找活儿去了。

“娘,走,坐席去,老三家搬走了,这往后,再想上他家吃一顿可就难了。”张荷花还不知道老三家分得二十五两银子的事,只知道家里的地和粮食两家对半分了。还以为古氏修房子是从娘家借的银子。

“咋地,老娘要吃,他还能把我赶出来不成。”方老太太对此不以为然。

“瞧你老说的,你要吃,肯定是会给的,不过吃些啥,可由不得你老说了算了,这刚修了房子,还不得勒紧裤腰带还债。”张荷花说完,心里还有些得意,分家后虽地少了,可不用欠债过日子。

“还啥债,二十五银子,还不够修屋子,咋嘀,他还想跟土地老财一样修个金屋。”方老太太可从来没听说有借银子的事,这下听张荷花说,有些不太信。

要知道二十五两银子在村修个跟现在的屋子一样大肯定是够的,何况听老三说,来修房子的人还没要工钱,只需花销买材料的费用,当时老二还跟老三算了一笔帐,估计十八、九两就能完事,当时方老太太就在场听的清清楚楚。

“啥,娘,你刚说啥,二十五两,他方老三哪儿来的二十五两银子修房子。”张荷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对方老太太财迷的性子了解,应该不会一下子拿这么多出来给老三家。

方老太太见她一脸惊呆,问道:“老二同意分家后跟我要的,咋嘀,老二没告诉你这事儿。”

张荷花一听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银子,我的银子。”

方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这银子虽是老二挣的,可却是交给自己的,这银子就是自己的私房,怎么现在又变成她的银子了。

张荷花半天回过神,红着眼问:“家里还有多少银子,你给我说句实话。”

方老太太见她的表情有些魔怔了,怕她起了抢银子的心,便道:“没了,全给老三家了。”

这下把张荷花的怨气全激发出来了,像疯了一样冲出门往新房跑去。

这才有林梅一家看见的一幕。

古氏骑在张荷花身上,两妯娌扭打在一起,你抓我头发,我咬你手臂……

方家姐妹怕娘吃亏,也加入了厮打队伍,场面一片混乱。

方老三虽有些气愤,不过看在二哥及侄儿的面,也不想闹的太过。上前喝斥两丫头住手,好不容易把这四人拉开。

好好的一场乔迁宴就这样被搅和了。

张荷花还心有不甘,顺手找了根木棒,想要进屋里砸东西,被门口的人给拦了下来,嘴里还骂道:“臭不要脸的一家人,偷我的银子,还想住新房,看老娘不给你全给拆碎了,我就不姓张,你个猪狗养的,挨刀的货,今儿就让你唱戏的脚抽筋,让大伙儿看看你这骚货死不要脸的样……”

方老太太后脚赶来正好看见二媳妇发疯似的乱骂,气不大一处来,不管咋说老三也是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张荷花的话里还把自家婆婆带上了,这简直就没把这作婆婆放在眼里,对着说道:“张荷花,别在这里丢人嫌眼,你要是现在不马上滚回家呆着,我就让老二把你给休了,你要不信试试。”

张荷花见婆婆来了,还说让老二把她休了的话,就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不似刚才的嚣张,灰头土脸骂骂咧咧的回去。

临走时,看见立在一旁的看热闹的林梅,心里怨气就更大了,使劲瞪了一眼,在方老太太的催促下,往家走了,可越想越不是滋味,要不是被禁足,家也不会分,自家的二十五两银子也不会没了,要不是那贱丫头闹,自己也不会被禁足,都是那贱丫头的错,古氏从前也跟自己争吵过,可从来像今天这样敢动手打人,要不是那贱人,那古氏哪来的胆子,分明就是跟那贱人学的,越想越恨,都走了半道了,回头望着已经看不见的房子,瞪着红丝满布的双眼,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刚才那带着仇恨一眼,林梅是瞧见了的,不过又能怎样,反正梁子已是结上了,难道还指望自己上门去低头求和不成,不管她张荷花再玩什么花样,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有办法收拾她。

古氏见婆婆来了,还难得一次的帮着三房说话,感动的一把扶着老太太,请进屋去,安排坐在主席位子上。

因刚才的闹剧,延迟了开席,不过气氛一下在酒桌上就热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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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离别谈话

“梅子,能不能抽空跟我说几句话。”刘大武在去镇上的路上拦下了她。

“我说没空,你能放我过去?你也算有心了,都学会跟踪了。”林梅讽刺道。

这条路,这个时间点,平时都没啥人,林梅天天早上这个时辰去镇上送豆腐,若不是每天跟踪,怎会掐着点在这里守着。林梅刚遇到刘大武还吓了一跳,还纳闷着怎么这么巧就遇上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

“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关于我娘所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事先并不知情,若我知道她有那样的心思,我肯定会拦着她。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无事于补,给你造成的伤害,我会另想他法补偿你的。我只求你再等我三年,只需三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娶你。”刘大武试探着问道。

“怎么着,又是拖延计,先是让我等五年,那时候,我还小,让等也就等了,现在还要等三年,是不是想着让我等到年龄大了,没有要了,你再上门纳我。我告诉你刘大武,我林梅除了你,有的是男人娶,别自作多情,我林梅现在可不在像以前那样稀罕你。”林梅对这样的渣男已经不屑一顾,送上两枚白眼,不再看他。

“若我说现在儿子并不是我亲生的呢,你也不愿意等么?”刘大武不信林梅会真的变心,不甘心的说道。

纳尼?被带绿帽子了?这世道还有男人愿意替别人养儿子的?林梅做梦也没想到刘大武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快速分析着刘大武说这句话的目的。

刘大武见林梅沉默不语,知道林梅不会相信,又开口道:“孩子真不是我的,当初我也是为了报恩还她人情,才同意假成亲,帮助她脱离罗府,不过当时约定,三年后便和离,此后男女婚嫁各不相欠,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若我当时知道冲动决定的后果会阻断我们的姻缘,我是宁死也不愿答应的。”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林梅不知道他的话里掺有多少水分,得知刘大武突然的悔婚原由,再次为原主惋惜,若是刘大武在做决定前是能跟原主好好商量一番,以原主的性格,还真会同意再等上三年,可惜啊,真正的林梅已经早已不在,刘大武的这番不知真假的痴情,已经打动不了现在的林梅了。

“你的家事我不想掺和,我和你缘分已尽,不管你信或是不信,在以前的林梅为你跳河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林梅知道这番说词,就连自己也不信的,但这却是真的,原主已经死了,至于刘大武信不信那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刘大武这才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给你带来的伤害,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也很内疚,是我对不住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这段日子我一直活在痛苦和矛盾中,原本今天鼓着勇气来找你,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你能同意再等上三年,我就不会离开,看来,老天爷也不帮我,即以如此,这里便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刘大武很是失望的说道。

“你要走?”林梅诧异道。

“嗯,林叔以前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以前不懂,现在终于明白,我也该四处去闯闯,说不定能混出个人样来。”刘大武已经下定决定离开。

林梅听闻,心里暗暗欢喜,刘大武离开也好,免得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尽管你我缘分已尽,但你曾经也是我的大武哥,我爹的第一个徒弟,我代表林家祝你一路平安,心想事成。”林梅想这样把话说开了也好,问都没问他想去哪儿直接祝福道。

“你就这么想我离开?罢了,你也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刘大武没想到林梅对自己的离开没有丝丝难过,更没有挽留的心思。更加觉得对林梅伤害太深,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

“……”

“对了,我知道你跟罗家十一少关系不错,你跳河那天还是他救的你,可我不愿你就此欠他人情,我在罗府的这几年,得知一个秘密,你可以私下告诉他爹,就当还了他救你的恩情。”刘大武对林梅跳河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更不愿意林梅为此欠上别人的人情债。

林梅猜测他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成为一个连正主都不知道的秘密。

皱着眉头阻止道:“等等,你也知道是秘密,我怎么知道这个秘密不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刘大武到是没想那么多,初衷不过是不愿林梅欠罗家十一少的人情而已。尽管听说这人跟山子关系不错,可那人毕竟也是个男人。

“罗十一少的亲爷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他亲大哥,也就是现在西府的当家人设计而死,至于你要不要跟罗十一少说,你自己来定吧。”刘大武把决定权交给林梅。

靠,这是要往死路上逼的节奏,林梅内心在咆哮,要是让西府的当家人知道了,还不像捏死蚂蚁一样分分钟把我给灭了。

“你还是走吧,刚才的话,我从来没听过,你也从没提起过。”说实话,现在的小日子挺不错的,林梅真没必要铤而走险,用这个秘密去还人情。

刘大武见她如此固执,也不在纠缠,说了声“打饶了,保重”,没等她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刘大武一走开,林梅就开始纠结了。

想着已耽搁不少时辰,挑着豆腐,急忙送往镇上。

……

“春香姑娘,这是为小少爷准备的鸡汤,按太太的要求,加了当归,党参,黄芪等滋补药材,小火慢熬二个时辰,你帮看看这样行不?”厨娘陈婆子好不容易得此机会讨好春香,一脸谄媚的说道。

春香是太太的心腹,又是太太奶娘的女儿,从小就是在人精堆里长大的,对陈婆子的巴结,根本没放在眼里。

“都是做奴才的,你我觉得好不算,还得主子觉得好才行,这主子交代的事,咱们做奴才的只要用心去做就行了,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春香这话里有话,也不管陈婆子听懂了几分,让小丫头端着鸡汤就离开了厨房。

“呸,神气个屁,不过是个没人要骚蹄子,还敢教训起老娘,咱们走着瞧”

第四十章 罗府秘史

林梅送完豆腐,在镇上想着那个秘密,不知不觉走到了罗思诚的家门口,琢磨着要不要跟罗思诚说那件事。站在大门外来回的走,思量着说出这件事对自己会有什么样后果。

想了小半天,都没能想出个理由说服自己要把这件说出来。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林梅心里想道。

刚准备转身离去时,恰巧遇上刚从私塾回来的罗思诚。

“梅子姐,你是有事来找我的吗?”罗思诚老远就看见林梅在自家门口走来走去。猜测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联想到前段日子到传闻,担心的问道。

“哦,思诚啊,你这是下学了吧,快回家吃饭吧,我没事,就是惦记着古奶奶,想着这边来转转,看能不能碰上她老人家。”林梅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

“奶奶身子骨挺好的,你甭担心。你没事就好了,你都不知道,前段日子听下人传,说南集上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卖豆腐,被县太爷的小舅子赵强瞧上了,那女子性子刚烈不从不说,还打了那伙人,还好当时被丁捕头所救,因得罪赵强,那家伙放出话来,以后都不准她再出现在南集。我一听这消息,马上想到了你,还派下人去打听,可下人回禀说没再见过那女子出现,我又被我爹拘着,哪都不能去。刚看见你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还以为真是你遇上什么事了,不好意思开口……”罗思诚这个小话唠,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

林梅被罗思诚的这份暖暖关心感动了,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就因为怕惹祸上身,便瞒着罗思诚那件事。

“梅子姐,梅子姐,想什么呢?不会那个女子真是你吧,你要是真遇上啥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上啥忙,我让我爹出面帮你,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罗思诚见林梅低头思考,怕真有难以开口事,便一脸真诚的说。

望着那双热诚的眼睛,林梅纠结的心也不再害怕,左右看了看,只有跟在罗思诚后面的下人,靠近他小声说道:“那你能不能让你家下人站远一点。”

罗思诚见林梅如此谨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意示下人先把书袋拿回府去。

“那女子还真是你呀,梅子姐,你也别害怕,虽然他是县太爷的大舅子,但也是个外姓人,我家不管怎么说在白水镇还是有些地位的,县太爷平时里见了我爹都要理让三分,他想这次再仗县太爷的官威欺负人,也得看县太爷肯不肯为他得罪罗家,你说吧,你想怎么收拾那赵强出口恶气,我都听你的。”罗思诚从小被人宠大的,说话时透着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慢,完全没把赵强这样的人放在眼里。说到最后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这也能猜中,你嘴巴开过光吧,林梅心里徘徊,不过还是感动多一些。

不过还真怕这熊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瞎胡闹,急忙阻止道:“听好了,我要跟你说的事儿,跟你家有关,你可得跟我发誓,这事除了你,不,还有你爹,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林梅本想不让郭大伯知道是自己告诉罗思诚的,可这事儿经不起查,一查罗思诚见了什么人,准能猜到自己头上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罗思诚一听跟自家有关,收起了那套嘻嘻哈哈的嘴脸,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聆听。“梅子姐,你说吧,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也我才不会出卖你的,我发誓。”

林梅附在罗思诚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罗思诚表情严肃,双手紧握成拳头。郑重的向林梅行供手礼。“梅子姐,大恩不言谢,若以后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必舍命相助。”

林梅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跟罗思诚告辞,回家去了。

“小少爷,你怎么到家了还不进屋,太太都得急了,让我出来迎迎你。”春香刚走到门房就遇上了少爷的书童小伍,得知小少爷被一女子拦在门口,心里有点担忧,急匆匆走了出来,看见那陌生女子在罗思诚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就走了。也不知那女子说了什么,满腹狐疑的问道。

“哦,没什么,有劳春香姐姐跑这一趟了,就这回家去,对了,我爹今天在家吗?我有事找他。”罗思诚见是太太身边的春香,客气问道。

春香见罗思诚若无其事的样,便没把刚才的一幕放在心上,指不定是同窗的下人跑来传话的。

“老爷今日去西府,还没回来。”怕罗思诚有急事,便接着道:“不过老爷临走时,说过下晌就能回来,今天还要考三少爷的学业呢。”

......

传说罗家祖先有一好厨艺,靠这厨艺在长安开起了酒楼,挣了下万贯家产,后遇到潘王造反,世道混乱,罗家祖先为保子孙后代平安,卖掉了酒楼,带着儿孙来到白水镇,见此地还算太平,便暗地买通县太爷,在周边买下大量的良田和土地,置办大量房屋,从此在白水镇安了家。

罗家二老爷,也就是罗思诚的曾祖父罗正清,是罗家第三代,这一代只有兄弟二人,罗家祖先希望罗家能出个读书人,考取功名好做官,就把这希望寄托在罗正清兄弟俩身上,罗正清的大哥罗正德,从小性子比较胆怯,读书倒有几分天赋,而罗正清天性叛逆,胆子也大,读书却是三天打鱼,二天晒网,处理庶务比他大哥强的多,罗正清的父亲英年早逝,打理庶务的事就交到了年仅十七岁的罗正清手上。

罗正德读了一辈子的书,也没考上秀才,对庶务一巧不通的他,把希望又放到了下一代,所以,当二房分家时,罗正德只分得了一些良田和土地,以及一笔分家银子。可罗家的最赚钱的产业还全在罗正清的手上。

二房分家后,罗府便成了东府和西府,东府便是罗正德这一房,西府便是罗正清这房。

罗正清有四个儿子,老大罗文杰,也就是正在西府的当家人;老二罗文鸿,老三罗文海,老四罗文彬,已故的罗文彬便是郭平安的亲身父亲,罗思诚的亲爷爷。

这世道“仕农工商”,“农”再有钱,说白了也就大地主罢了,所以罗正清也跟他爹一样,希望家里能出个读出人终有一日考取功名,让罗家飞黄腾达,摆脱大地主的称号成为大仕族。

可惜四个儿子,没一个有读书天赋,其中小儿子最像他,天生的做生意的料,罗正清最疼的也是这个儿子,手把手的亲自教导其生意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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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疑心

当初郭平安被罗正清找回来时,罗家正在闹分家,罗正清最看中的儿子却早逝,罗正清觉得后继无人,若是罗正清再撒手而去,那罗家的生意只好交到大房手里,这是罗正清最不甘心的一件心,罗家之前是很富有,可更现在比差好几倍,罗正清运道不错,又遇世道太平,在其一生的努力经营下,茶庄,酒楼等新增了不少产业。

就在罗正清最为苦恼时,遇到了郭平安,这让罗正清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认为老天爷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补偿自己,挽救罗家。

不顾三个儿子的反对,坚持要郭平安重回罗家,接管罗家所有生意。

郭平安重回罗家时,提出不会住在西府,因生母古月兰当初是被罗家所休,自己也是被遗弃,住在罗家西府,他觉得膈应,罗正清点头同意,还在离西府不远的地方给他置办一栋三进的宅子。

罗思诚着急了一下午,终于在晚饭前看到刚从西府回来的郭平安。

“爹,我找你有急事。”罗思诚一刻也不愿等,急着对着郭平安说道。

“有什么急事,等陪你奶奶吃了饭再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郭平安猜测他肯定是贪玩,又想跑去出野,有心凉一凉他。说完,转身进了正屋。

罗思诚本就急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朌到了人,结果啥都没说成,人就走了。罗思诚的爆脾气急的跳脚。

也不罔顾礼节,直接冲进了父母卧房内。

闵氏正在伺候郭平安更衣,见儿子鲁莽的闯了进来,怕被他爹责罚,提前开口:“你瞧你像什么样子,你爹爹又不会插上翅膀飞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你爹,以前小时候,还天天跟着我屁股后面转,现在大了,都不想跟娘呆一块,改喜欢跟你爹了,你这没心肝的白眼狼。”

说完还跟儿子使了个眼色。

郭平安见儿子如此鲁莽本想教训一番,可听闵氏话里吃醋的语气,想着这段日子太忙,都没能好好陪陪儿子,心里又有些不忍,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等不及。”

罗思诚见母亲在,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

闵氏见了,不好扯儿子的台,打趣道:“哟,这是要跟你爹说悄悄话了,这儿大不由娘,果真不假,罢了罢了,屋子让给你父子俩,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完,转身离去,到了门口还帮他父子俩把门关上。

郭平安无奈的边系上腰带,边问道:“我到要听听,你有什么大事,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爹,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在杨树村救了落水的林梅。”罗思诚说道。

郭平安想了想,是有这事,于是点了点头。

“林梅之所以落水,是因为她未婚夫刘大武悔婚另娶他人,刘大武曾经在西府当过护卫,爹爹对此人是否有印象。”罗思诚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怕他爹不信,先开口问道。

“刘大武,西府,护卫,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箭术不错,当时签的五年的契约,我记得当时大伯对他还不错,还想再留他几年,可他就是不愿意。”郭平安不知儿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无缘无故的提起二个不相干的人。

“那刘大武在西府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一个秘密,想让这个秘密还我当初救人的恩情。林梅得知秘密事关重大,便急忙跑来告知孩子,让我转告爹爹。”罗思诚把林梅说的话,跟郭平安复述了一遍。

郭平安听后,两眼瞳孔放大,突然想起当初回到罗府时,大伯罗文杰对他莫名其妙的好,他还当大伯可怜他是年幼丧父的原故。还很是感激大伯支持自己不入族谱,不改姓名的主意。如今想来,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大伯的阴谋。

年轻气盛的郭平安,对罗家休弃他母子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不顾罗正清的苦苦相劝,得了大伯的支持硬是不点头同意。罗正清苦劝无果,只要求曾孙必须入族谱,改回罗姓,郭平安见不在逼他,便同意此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了风风雨雨,才发现重入族谱这事,对一个管事人来说太重要了,郭平安现在位置就很尴尬,管着西府所有生意,可却因不姓罗,没资格成为当家人,凡事都要跟大伯请示一番,可大伯哪里懂得这些生意上门道,往往都是听听就算了,主意还得由自己定。可行事偏偏处处受人限制,特别是二伯和三伯,没事就跳出来指手划脚插手生意上的事,要么就吵闹着要分家。

在社会上混久了,对这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尔欺我诈见识太多,一点都没怀疑这个秘密的是假的,因他就对大伯无缘无故的帮助他,曾有过疑心,可百思不得其解。现得知自己的亲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大伯设计而死,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尽心尽理帮着大伯打理生意,这些年所有的怨气一念间转化为仇恨,瘫坐在椅子上,悔恨不已。

罗思诚见他爹这样,连提醒道:“爹爹,我知道你心里一时接受不了,可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老太爷那边会不会重蹈覆辙,对你不利。”

郭平安回过神来,迅速想着老太爷跟二房三房僵持的关系,直接说道:“现在暂时不会,老太爷现在还用的上我,不会拿我怎么样,除非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合适的人选代替我,不然,就不会对我下手。”

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郭平安得了儿子的保证,绝不会再对人说出这个秘密。便召了心腹秦管家在书房秘谈。

……

林梅拿着手中的一百银银票,想着刚刚阿大奉命送来银票,还暗示这是给的封口费,觉得这薄薄的一张银票格外的烫手。

思量了半天,觉得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更何况林梅正打算扩大豆腐生意,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揣上银子,不再纠结此事,继续研究她的豆腐新产品。

这段时间豆腐生意还不错,每天都能稳定的卖出十板豆腐,可这样,加上豆芽的利润,一月大概也就三、四两银子,这离林梅发家致富奔小康还差几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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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豆腐干

这天气越来热,晒豆皮正合适,为了这制作豆皮,林梅这几天增大了豆腐制作量。可扣除了每天送往贾老板那里的豆腐量,多余的豆腐经不起长时间的存放,让林梅比较苦恼。

想着前世的豆腐干,林梅想效仿做,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不是烤的太久,豆腐皮太硬,就是烤的火候不足,没嚼劲。

熙儿帮着烧火,热得受不了了,无意中说:“这玩意也忒麻烦,就跟孵鸡崽儿时的,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还不如直接跟孵鸡崽儿一样丢炕上捂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梅激动的捧起熙儿的脸蛋亲了一口。

弄得熙儿的脸害羞红了好半天。

林梅说干就干,风风火火把山子的那间屋子腾了出来,把凉席洗了又洗,让熙儿把炕给烧热了,直接把切好的豆腐片放在凉席上,等着烘干水分。

林梅点了根香,方便计算着时辰。

当山子下学回来时,发现屋子里的炕上摆满了已烘的半干的豆腐,有些哭笑不得。

“姐,我今晚睡哪里?”山子问道。

林梅早就想好了,反正林老爹也是一个人睡,还不如让山子跟他夜里作伴。委婉说道:“要是这豆腐干试验成功了,你就去跟爹一块挤挤,若是失败了,你还回你屋里睡。”

六根香燃完,林梅的豆腐干也差不多了,点第四根时,还翻一面继续烘干。

林梅尝了尝,跟前世事的口感上差不多,可味还有点不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拿了几片,让大家尝尝,希望能得到点提示。

“大家尝尝,味道咋样,多多提意见,我好重新改进。”林梅对着大家说道。

林老爹先尝,咬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等咽下去后,直接说:“这玩意儿下酒还不错,我觉得就这样不错了,挺好的。”

山子前二天才掉了二颗大牙,咬的有点费力,可这豆腐干越嚼越香,让他忍不住又多吃了一块。“姐,香是香,就是能不烤这么干么,嚼久了牙疼。”

熙儿吃了直接问道:“姐,这豆腐干还能在锅里再煮煮不,要是能加点肉一起炖,味道应该还更好吃。”

“对对,姐,我也觉得没啥味,要不加点糖吧,就像甜豆花一样,甜甜的更好吃。”桃子孩子气的说道。

林梅把大家的意见统一了一下,才想起豆腐干也可以做成成品和半成品,成品这像林老爹这样,直接下酒喝,半成品还可以再添加点东西一起再加工,就像熙儿和桃子说的那样。

晚饭后,林梅又试着做了一次,把豆腐干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撒了点盐,当香烧完二根时,其中一份翻了一面,继续烘干,当香烧到三根时,把剩下的翻一面继续烘干,当香烧到四根时,把最早翻的豆腐干收了起来,让等六根香都烧完时,已经半夜三更了,还好点着油灯做着针线打发时间,不然早睡着了。

次日,林梅把熬夜做出来的豆腐干给大家尝尝,大家都很满意。

林梅去镇上送货时,决定把剩下的豆腐干带上,让贾老板看看有没有市场。

“贾老板,这是我新作出来的产品,叫豆腐干,三种不同的产品,你尝尝,看看这玩意儿能卖不。”林梅拿了包豆腐干递给贾老板。

贾老板一听有新产品,见一片片黄黄的豆腐片,正想拿来尝尝,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贾老板,你不厚道呀,有新玩意儿,也不说让我帮你尝尝。”有位男子从林梅手上拿了一片,边说边吃了起来。

“瞧我,都忘记了介绍了,林梅啊,这是聚鲜楼的负责采买的黄管事。黄管事,这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林氏豆腐”的林梅林老板。”贾老板听了也不生气,直接给他二人相互介绍起来。

“林老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贾老板所言非虚。,”

当初黄管事想让贾老板帮着打听“林氏豆腐”的配方,贾老板道这是林姑娘养家糊口的秘方,不能对外宣传,不然就断了人家的生计。

黄管事听这么一说也只能就此做罢。

“这味道咋样,还能入你老的金口不?”贾老板调侃道。

黄管事尝了一块后,不说话,又拿了另一块接着尝。

林梅紧张的盯着黄管事,就怕他说不好吃。

贾老板见他不说话,直接自己尝了一块。豆腐干的香味在口腔里散开,而且越嚼越香,贾老板很是喜欢。

贾老板见黄管事不说话,只顾着吃,直接从林梅手里把豆腐干拿在手上,说道:“这玩意儿,估计他不喜欢,还是我自己留着下酒慢慢吃吧。”

黄管事瞪大眼睛,指着贾老板的鼻子说:“你个抠货,不就多尝了几块,至于这样么,说吧,这东西想怎么卖,你也别再卖给别人了,我聚鲜楼全包了。”

贾老板一尝就知道这香的豆腐干,肯定是不愁人买的,只是想开个玩笑激一激。见黄管事如此上道,才不再打趣他。对着林梅问道:“这东西真不错,你跟他开个价格吧。”

林梅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而且听黄管事的口气这是要独家购买了。这价格有此拿不准,看了看贾老板,毕竟是合作关系,所以想听听贾老板的建议。

黄老板见林梅看着贾老板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说道:“怎么,聚鲜楼这么大一块招牌,你还怕我付不起银子。”

“林梅,这聚鲜楼是萧家的产业,所有你也别怕,我跟黄管事也打了二十年的交道了,他从来都是说话算话,这点我可以保证,你就放心好吧。”贾老板也以为是林梅不信,忙保证道。

见他二人误会了,林梅急着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怎会不相信黄管事的话,只是我与贾老板有契约再先,林家所有的产品都由贾老板负责售卖,所以这价格,我想跟贾老板商量商量。”

这笔生意他二人之间完全可以自行商谈,贾老板没想到林梅还会分一杯羹给他,瞬间觉得没看错人,就这姑娘的魄力,很多经验丰富的生意人都不一定赶的上。

“那行,你们谈吧,我就在这等着。”说完,也不客气,轻车熟路的走进包间,坐着等他二人商议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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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独家生意

“贾老板,这玩意儿主要是费时,费柴,我原想着二十文一斤,可若黄管事想独家购买,这看这价格定多少合适?价格贵了,你说他会不会反悔?”林梅见四周无人,开口问道。

贾老板一听才二十文,这价格是低了点,在聚鲜楼,随便点个菜都三、四十文,这豆腐干切小了装一盘,也就半斤的量,卖个五十文,还是有人消费的起的,更何况这玩意儿比肉菜便宜,下酒更合适。

“这样吧,先定五十文一斤,看看他咋说,最低四十文,这是底线,若是同意就把契约签了,免得梦长夜多,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行,我听你的。”林梅想着最多二十五文一斤,没想到贾老板开口就是五十文一斤,这可足足翻了一倍。

贾老板让伙计看着店铺,带着林梅也进了包间。

林梅还是第一次进这包间谈事,有些拘谨,黄管事却像在家里一样,也不需人招呼,自己拿着桌上的杯子倒茶喝。

“怎么样,价格商量好了。”见他二人进来,黄管事开口问道。

贾老板也不含糊,直接点头说道:“五十文一斤,行就签契约,不行就拉倒,我重新找买主。”

林梅一听额头都在冒冷汗,盯着黄管事,还真怕他说不行。

黄管事到不吃他这套,都是老交情了,对贾老板还是很了解的,也不生气直接道:“你别跟我来这套,二十五文一斤,这还是看在你的面上,要是别人我可直接给二十文一斤。”

说完,还看了一眼林梅。

林梅心里大吃一惊,这黄管事莫非有顺风耳不成,这价格跟自己想的可是一样的。

“二十五文一斤,这价格你也好意思开口提,既然要说到我们的交情上,那就四十文一斤,不过可不能只卖你一家。”贾老板可没林梅那么吃惊,都是人精,知道这做生意的门道。

“那可不行,不是早说好了么,只能卖给我聚鲜楼,你想反悔不成。”黄管事一听还要卖给别人,也怕这独家的生意黄了。

贾老板噗哧一声笑了:“又没签契约,哪来的反悔不反悔的,你觉得价格高了,我还嫌这价低了。”

说完倒了杯茶给林梅,又倒了杯自己喝。

喝了一口见黄管事还在思量,说道:“罗家的聚鲜楼可不至白水镇一家,可这玩意儿能做出来的就只有白水镇的林家,这东西好坏,你心里也清楚,要是买不上个好价钱,我也不会要这个价,而且这东西费时,费料,费柴,制作工序繁琐,别人想模仿,可模仿不来。”

林梅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了点底气。接着说道:“黄管事,放心,这东西是我自家捣鼓出来的,别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弄。若你真想独家购买,我再额外送你几个菜谱,你看咋样?”

黄管事听他二人一唱一和的,知道再谈价格也低不了多少,可还是不甘心说道:“四十五文,这是我最高的底线,再高,我就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示。”

林梅内心激动,看着贾老板点了点头。

随即,贾老板拿出文房四宝,跟黄管事商谈契约内容。黄管事提出必须在契约上明确每日供货量不得少于五斤,林梅表示没有问题,开玩笑,别说五斤,就是十斤,林梅也会想办法弄出来。

拟好契约后,三人都觉得没问题,签字画押。

黄管事还想着林梅刚提的菜谱的事情,问道:“那菜谱什么时候给。”

“要不这样好了,我先跟你去聚鲜楼,我先看看你们都有什么食材。”林梅本想直接把菜谱写出来给他,可又怕有些食材跟前世名称不同,干脆还是亲自跑一趟再说。

“要不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顺道尝尝林梅说的这菜味道咋样。”贾老板可是资深的吃货,这样的好事,哪能错过。

黄管事一想,林梅若是肯亲自教,那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一行三人,说着就去了聚鲜楼。

聚鲜楼就在镇中心,斜对面拐个弯就是衙门,右侧不远还有家私塾,地段不错,跟百味楼可是竞争对手。

到聚鲜楼时,因时辰还早,店里还没有客人,黄管事带着二人直奔厨房。

林梅查看厨房的配料和食材,皱着眉头问道:“黄管事,你们平时用豆腐都有那些做法?”

“这可得问厨子,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人。“黄管事还以为配料和食材有问题,急忙叫店小二去找厨子。

厨子王大锤正在后院休息,听店小二说黄管事带着人直奔厨房后,叫自己快去厨房,黄管事有事找。以为是黄管事新请来的厨子,来砸场子的,气冲冲跑进厨房,嚷嚷道:“干嘛呢,谁让你们进厨房禁地的。”

“你嚷嚷啥,这位贾老板,这位林老板,都是我请来的客人。”黄管事见厨子无理,有些气恼。

王大锤一听是客人,连忙赔笑:“唉哟,瞧黄管事说的,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来砸我场子的,二位这是想吃点啥,我马上做。”

林梅见人来了,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平时用豆腐都有那些做法?”

“这豆腐还能有啥做法,炸,煮,炖,炒,也就这几样。”

“能说说具体菜名吗?”

王大锤以为林梅想吃豆腐,直接张口报了几个菜名:“蒜香豆腐,小葱拌豆腐,鲫鱼豆腐汤,酸辣香菇豆腐汤,香菇炖豆腐,三丝豆腐汤,蒜苗烧豆腐,木耳豆腐炖肉,豆腐炖鱼……”

见林梅不说话,还以为林梅不喜欢,说道:“我们家的豆腐可是用的镇上有名的“林氏豆腐”来做的菜,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黄管事听王大锤这么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忙跟他讲林梅的身份以及来厨房的原委。

王大锤的话到是惹得贾老板哈哈大笑。

王大锤听了黄管事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说林梅要教他几个跟豆腐有关的菜,喜出望外又大着胆子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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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小露一手

“豆腐做法除了炸,煮,炖,炒还可以烧,酿二种,搭配不同的食材和佐料,味道不同,口感也各有千秋。这样吧,我教你一道麻婆豆腐,一道鱼香嫩豆腐,再加一道酿豆腐,可惜这季节没有螃蟹,不然还能再教你一道蟹黄豆腐。”林梅反复思考后,决定教王大锤这三道豆腐菜。

这三道菜别说没听过,光听名字就知道味道不错。三人听林梅这么一说,都忍不住想尝尝。

黄管事一听,就知道聚鲜楼要是有了这三道菜,那肯定会抢回不少客人,不过听林梅的口气,会的不至这三道菜,那蟹黄豆腐就不说了,白水镇本就不产螃蟹,要是能再教几道其他菜,那就靠这功劳,以后竞争总管一事,自己也多了些底气。

想到这里,对着林梅行拱手礼,说道:“林姑娘大善,我替我家主子先过姑娘,可就这三道菜……都跟豆腐有关,这豆腐干……能不能也……”

黄管事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的事,也不敢说的太明了,这菜谱一般都是家传或者收弟子传承的,谁会无缘无故的教给外人,再说,万一林家以后想靠这些菜谱开个饭店呢?

贾老板听了也觉得黄管事太贪心了点,可这事还要看林梅愿不愿意。

林梅到是没想那么多,这菜谱说白了也是古人的智慧传承下来的,林梅只是占了现代人这点优势而已。

“既然黄管事都张口提了,那就看在黄管事的面上,我再教一道豆干炒腊肉,一道炒三丁。黄管事也别嫌少了,也许你不懂这做菜的门道,可你家厨子是懂了,这菜虽名字不同,可作法都是相通的,食材间可以任意调换,就可做出不同的菜来。”林梅说着看了一眼王大锤。

“林姑娘一看就是厨艺高超之人,能让王大锤心服口服的这世上还没几个人,姑娘说的不错,食材间相通替换,相同的作法,不同的搭配,确实就能做出几道不同的菜,说的不如做的香,姑娘,今天就露几手给让他们开开眼,我来给你打下手。”王大锤被她说的几道菜名,早就心痒痒了。

林梅也不在啰嗦,挽起袖子,指挥着王大锤先弄一斤肉沫出来,自己则切豆腐来备用。

几道菜,在林梅的手中如行云流水般,一道道出锅装盘,看得王大锤真的心服口服,甘败下风。瞧人家姑娘才多大呀,这刀功和厨艺跟他干了二十年的不分伯仲。

贾老板跟黄管事倒是有口福,林梅出一道菜,他二人就尝一道菜,特别是那道麻婆豆腐,豆腐软嫩有光泽,其味麻,辣,香,嫩,烫,鲜,豆腐上面盖一层红彤彤的辣油,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二人尝后,忍着麻,辣,烫,你一口,我一口的,几口下肚后盘子里只剩一小半。

马掌柜跟萧大少爷萧启辰刚进聚鲜楼就闻到浓浓香味。

“这是新请的厨子?”萧启辰对着马掌柜问道。

“没有呀。”马掌柜也一头雾水。

二人顺着这香味,来到了厨房,看着贾老板跟黄管事就坐在厨房里,围着一个小方桌子正吃的欢,边吃还边夸味美。灶台上一个红衣姑娘正忙着炒菜,王大锤却站在旁边干看着。

还是王大锤眼尖,见少东家来了,忙打招呼。

“这是新请的厨娘?”萧启辰对着王大锤问道。

“不是,这是“林氏豆腐”的林老板,是我请来教王大锤做新菜的。”黄管事见少东家问话,这可是挣功劳的好时候,连忙站起来回话。

“哦,看不出来,这年纪轻轻的姑娘能有如此能耐。我到要尝尝这新菜,到底有多美味。”萧启辰是知道这些管事们的嘴,芝麻大点事儿都要夸成西瓜般大,为了在主子面前挣表现,啥花样都能想的出来。说完摆出少东家的架子,给马掌柜说菜好送到雅阁去,便离开了厨房。

黄管事一听头大如斗。

按说主子要尝新菜,重新做一份就行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可再让林梅做一份,这不是难为人嘛,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几个菜谱,还亲自演示给厨子看,这已经是最大的情份了。

林梅做好最后一道酿豆腐,装盘端上桌,任务总算完成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林姑娘,你看能不能再麻烦你做一份,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少东家来了,听说有新菜,想尝尝鲜,现在正在雅阁等着。”黄管事怕得罪了少东家,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林梅一听,不乐意了,又不是你家厨子,凭什么你家少东家想吃,我就得做。但也不想得罪人。说道:“今天出来,已经耽搁不少时辰,刚刚王师傅也在一旁观看着,估计这会儿应该都学会了,何不让王师傅试着做呢。”

黄管事很没底气的看着王大锤,就怕他说还没学会,问道:“你看行吗?”

见黄管事对自己没信心,王大锤直接点头道:“行,我试着做做,应该八九不离十。”

林梅见没自己啥事儿,跟贾老板使了眼神,准备一同告辞离去。

黄管事这会儿还有事呢,也不再挽留二人,亲自送二人到酒楼门口,目送二人离去。

贾老板出来后,嘴里还回味无穷,说道:“真是眼拙,以前还不知道梅子姑娘你厨艺如此了得,可惜刚刚最后一道菜,我还没尝呢。”

林梅早就想请贾老板吃顿饭,只是一直没得空闲时间,见他喜欢吃自己做的菜,直接说道:“这有啥的,贾老板想吃,改天宴请贾老板到寒舍,我亲自下厨再做一份就是了。”

“那可就一言为定了,到时还要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空着肚子去。”说完,哈哈大笑。

突然,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林梅二人急忙让道。

接着,几匹马快速地跑过,扬起一地尘土。后面还紧随着一群官兵大步跑着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街上躲避的行人都侧着身子,有些胆大点的还偷偷打量着这一群使来的陌生官兵。

待官兵一过,众人纷纷拥上街头,交头接耳,议论着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还是有位老者直接说道:“我听我那在衙门里当差的儿子说,这是秦王派来征兵的”。

这下在人群里炸开了锅,引起了众人的恐慌,纷纷向那位老者打听。

连林梅都惊住了,难道又发生战事?

这下林梅跟贾老板也不着急回家了,站在一旁看别人向那老者打听消息。

第四十五章 征兵谣传

朝廷要征兵的谣传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白水镇传开了。

林梅惴惴不安的带着消息回到家中,忧虑了一夜,不知该如何告诉家人。

次日,林梅前脚刚走,林权一大早从镇上赶回杨树村,直奔二哥家。

“二哥,大事不好。”林权一路赶来累的气喘吁吁。

“你喝点水,歇一下,慢慢说。”林孝说完,让桃子给他四叔倒杯水。

林权急的不得了,说道:“那还有功夫喝水,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事?”林孝担心的问。

“朝廷又要征兵了,你说这可咋整。”林权对二十五年前的征兵还是有印象的,可现在轮到自己头上,就不知所措了。

林孝一听,也大吃一惊。

“消息当真?已经张贴告示了?”林孝焦躁的问。

“告示还没出来,可消息都在镇上传遍了,二哥,咱家就你最有经验,你说这消息准不?”林权眼巴巴的看着林孝,期盼着从他嘴里说出这是假消息之类的话安慰自己。

“这可不好说,最近也没听说那里有战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征兵,肯定是有原委。你再好好想想,这消息是怎么传的。”林孝也有些拿不准消息的真假,接着说道:“不过按以往的惯例,无战事不得向农户征兵,这是朝廷律法规定的。不然谁还去种庄家。”

林权一听,还有这等规定,心里松了口气:“要不我再去镇上打听打听,昨晚在车行得了消息,急的也没好好打听打听,今天一早请了半天假就赶回来了。”

林孝也知道这是大事,不再留他,叮嘱道留意告示墙,有消息立马回来告知一声。

林孝坐在椅子上后悔没早点让山子去念书,可后悔也没用,只期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不然这把老骨头还得再上一次战场。可又特别欣慰当初听了梅子的劝,让山子去念书,这山子以后要是能考上秀才,这征兵就跟自家没关系了。

不行,还是要多督促山子念书才行,早日考上秀才,这心里才踏实。林老爹以前对山子念书像放羊一样的态度,被这么一刺激的发生了重大转变。

……

通往太原府的路上,四辆华丽的马车在一群黑衣侍卫的拥护下悠闲的走着。

其中一辆马车四面皆是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黑楠木车身,精巧的雕着吉祥如意的图案,镶金边的窗户被一帘红色软烟罗遮挡着,透过半透明的软烟罗,还能看到车中似有少年依偎在一女子怀里。偶尔还从车窗传来男女嬉戏的笑声。

黑衣侍卫首领宋烨,右手牵着马绳,左手握着腰间的刀把,警惕的看着四周。

就在这时,第二辆马车停了下来。

“停。”首领宋烨发现了车队里的异常。

只见停下的马车上,下来三位少女,其中一位蓝衣女子在左右两侧少女的搀扶下走到最前面那辆马车旁,对着马车说道:“六哥,能不能在此处歇息一下,我骨头都快摇散了,坐车累死了。”

“矫情,谁让你非得跟着来的,你要是嫌累,本王让侍卫现在就护送你回去。”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你少拿这套吓唬我,小心我回去告诉舅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蓝衣女子毫不在乎说道。

“得了,皎月你也只会仗着我父皇宠爱对我横,算我怕你,你想歇就歇吧,一会儿天黑赶不上客栈,别怪我没提醒你。”车窗继续传出慵懒的声音。

皎月郡主的侍女幻香,得了郡主的暗示,向侍卫首领宋烨行礼说道:“宋副典军,郡主累了,要在此处歇息,劳烦你去安顿一下吧。”

宋烨是东宫的侍卫队副典军,这次奉太子之令,护送齐王刘昊到太原府游玩,顺道恭贺秦王就藩。可谁知皎月郡主得知此事,大闹齐王府非得要跟着去。齐王束手无策,只好让皎月郡主一同前往太原府。

要知道皇帝刘裕当年还是太子时,奉令前往嘉陵关抵抗哒子的进攻,这一去就是五年,宫中的其他皇子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全靠胞姐襄阳公主在宫中周旋,解了后顾之忧。

皇帝刘裕刚登基当日就册封襄阳公主为明襄阳长公主,赐公主府,食邑加封三百户。

襄阳长公主的幼女出生时,皇帝亲临公主府探望,见襁褓里的女娃五官精巧,长相随母,眼睛微微的开张看着皇帝,那眼神似一轮明亮的皎月,皇帝大喜,当场特封为皎月郡主,食邑三百户。

三年后,襄阳长公主病逝,皇帝垂爱,将皎月郡主带回宫中,交由德妃抚养,德妃膝下无子,见到三岁的皎月郡主,喜爱的不得了,把她当亲生的一样疼爱。

所以皎月郡主从小是在宫里跟皇子公主一起长大了,跟太子和六皇子感情特别好。这次无意听说六哥齐王要去太原府游玩,说什么都要闹着一同去。

刚开始还很兴奋的皎月郡主,在历经三天枯燥的行程后,开始抱怨连连,这车队走不到二个时辰,就开始嚷着要歇息,这一路走走停停,行程自然就慢了下来,见看都走了六天了,离太原府还有二百多里,引得侍卫首领宋烨颇为不满,几次催促赶路,就怕这路上遇到什么事出了岔子,把差事给办砸了。

宋烨一听皎月郡主又要歇息,齐王也没意见,只得让遣人前去四周查看,其他行人原地休息。

皎月郡主见不远处有一小溪,玩心又起,让侍卫去捉鱼,嚷着要烤鱼吃。幻香和幻竹劝说不过,只由陪在皎月郡主旁,怕她掉进水里。

一时间,原本还算寂静的山林,在这几位女子的说话声中,变得活跃起来。山林里也时不时传来鸟的啼鸣,一只鸽子在这群人中盘旋,最终停落在齐王的马车上,一手玉手穿过车帘一把抓住了鸽子,取下竹筒,把鸽子从车窗放了出去。

“主子,是暗影传来的消息。”车上的女子打开竹筒说道。

“念。”

“欲征兵,阻否?”女子念完,接着说道:“秦王这是按捺不住么,皇上允他一万亲兵,这倒是借机圈养私兵的好机会。”

齐王伸手掀开窗帘,望着不远处的嬉闹的女子,说道:“秦王没那么蠢,他刚到藩地,地都还没踩热乎,不会自掘坟墓。再说还有太原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最多也就是装装样而已,这招引蛇出洞用得不错,媚娘,给暗影加派人手,让暗影继续盯着。”

第四十六章 替嫁

镇上谣传征兵消息已经三天了,来往镇上打探消息的人越来越多,林梅每天一早去送货时,顺带打听消息,可都无功而返。

惶惶不安的林梅,这几日日渐消瘦。贾老板也怕世道突乱,林梅一个弱女子送货路上不安全,提意让店里的伙计每日清晨上门取货,若有消息会让伙计告知,林梅乐的轻松。

村子里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原本还在杨树下闲聊的妇人,也都各自回家,看好门户,守着儿孙祈祷菩萨能逃过一劫。

王氏这几天急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嘴角冒起好大一个泡,疼得说话都呲牙咧嘴。村里的妇人邀请她一同去云灵寺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能顺利躲过一劫。王氏满口答应了,还特意跑到林梅家,叫上林梅一同前往。

“四婶,我就不去了,这一去一整天的,第二天才能回来,家里要是有啥事,我不好应付。”林梅一口婉拒了王氏的邀请。

王氏不好勉强,只得带着林杏一同前去。

林老爹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过,自己能平安活着回来,还是靠自己的运道好,要不是当初有贵人相助,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成问题……

林老爹不敢深想,坐立不安的他,只好闷闷不乐的磨着豆子,熙儿倒是会看脸色,见家里气氛不好,默默的带着桃子帮着家里做豆腐。

又过了几天,依然没有消息传来,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时,林春花带着女儿王翠英哭着到了林梅家。

“二哥,你可得帮帮你亲侄女儿。呜呜……”林春花刚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梅给姑姑倒了一杯水,小声安慰着。

林老爹这几日心里正烦躁,见不得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样。急忙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时把话说清楚了。”

林春花怕惹了二哥不高兴,也不敢再哭,说道:“年前给翠英说了一门亲事,本来两家都说好了,等翠英满了十五周岁才过门。可如今那男方反悔了,要立马把婚事儿给办了,翠英才满十三岁,我哪舍得让她这么早过门,就跟她爹商量着要是那男方催的急,这门亲事就算了,可那男方死活不同意,非得立马成亲,说日子都看好了,三日后就来娶翠英过门。”

坐着一旁的王翠英突然跪在林老爹的面前磕起头:“二舅,你救救我吧,我跟娘先去了大舅家,大舅娘一听说此事,怕惹祸上身,把我跟和娘赶了出来,四舅又没在家,只能来求你了。”

“梅子,扶你表妹起来。”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林老爹也不想多管闲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两家议亲时,双方都同意,只是现在男方要求提前成亲而已,这可让人怎么帮?

林梅见林老爹不再多问,知道这事比较棘手,直接问道:“那男方为何突然提前成亲,这总得有个理由吧?”

“还能有什么理由,还不是最近传着要征兵闹的,他们家就一个独子,要是真的征兵,他们家就绝后了,可翠英才十三岁,要是真能给他家留个后,下半辈子也能指望着儿子过活,可要是……那翠英一辈子就得在他们家活守寡。”林春花说着又哭上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梅叹了一口气。

男方家希望能留个后,继承香火,女方家怕女儿掉进火坑一辈子就毁了。

这事各家有各家的理,还真是难办。

“那你想我该怎么帮你?”林老爹细细想了想,这本是难解的事,亲妹子却带着女儿上门求助,应该是有了应对的法子。不然这事就算闹到衙门上,有理也站不住脚。

“这……这……”林春花支支吾吾,羞得不知如何说起。

林老爹急的对她吼道:“你别这呀这呀的,倒是说呀。”

“这事我真开不了口啊。”林春花望了林梅两眼,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你娘说不出口,那你来说。”林老爹对着王翠英说道。

王翠英有些害怕,看了看林梅,低头说道:“男方说,说不让我嫁过去也行,但是得找个人替我嫁过去。”

林梅本就对王翠英看自己的这一举动很是疑惑,听她这么一说,就全明白了。敢情人家就是打的自己的主意,想让自己替她嫁过去,这算盘到是打得好呢。

林梅之前还很同情这个表妹,可现在那点同情心也被恶心没了,也不着急,坐在一旁,看他们怎么说。

“这是男方的主意,还是你家的主意,你给我说实话。”林老爹也听出这话里意思,看着这亲妹子如今也算计到梅子身上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林春花知道这事儿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可还是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万一哥哥们心善同意了呢。

林春花开始打的是林果的主意,可林张氏一听说让林果替嫁,直接把她们母女俩赶了出来。

“二哥,你帮帮我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也不让梅子白嫁,我会补偿你们的,男方家给的彩礼我一分不要,全给你们,还额外多给十两银子。”林春花大声说道。

“十两?姑,你可真是好算计,你可知道现在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十两银子,你也说的出口?”林梅没想到自己在她们的眼里才值十两银子。

林春花很多年都没回来了,她哪知道现在林梅在做豆腐生意,更何况,在村子里买一个小丫头都才五两银子,嫁闺女娶媳妇顶多也就十两银子。

王翠英听林梅意思是嫌银子给少了,大吃一惊:“梅子姐,十两银子可不少了,咱们村里苗来娣被她爹五两银子就卖给马婆子。”

“翠英,闭上你的乌鸦嘴!”林春花听女儿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喝斥道。

“是呀,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自己嫁呢,还能存上十两银子的私房钱。”林梅鄙视道。

“大侄女,你也别生气,你表妹她从小被我给宠坏了,有口无心,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林春花说完还瞪了一眼王翠英。

“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让梅子替嫁那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你们也知道花上五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个丫头,那你何不去买一个丫头收为义女嫁过去呢。”

别说,林老爹这主意还是不错的,林梅却对这个主意不是很赞同,这不是把人家的闺女往火坑里推么。

林春花却不这么想,这可真是个好主意,花点银子买个丫头收为义女,既解了燃眉之事,又不得罪人,一举二得。

得了指点的林春花,收起了眼泪,喜笑颜开,拉着王翠英又是给林老爹道歉,又是给林梅赔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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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姐妹夜谈

熙儿带着桃子躲在墙角偷听,当听到要让梅子姐替嫁时,恨不得拿棍子把她们给打出去。后听到林老爹出了主意帮她们解决了问题,也不再偷听,悄悄的带着桃子溜回了厨房。

厨房的豆腐模具里还压着豆腐,林梅之前嘱咐二人好好看着,若是不滴水了,就叫她。回到厨房见几个模具都不再滴水,就跑去堂屋叫梅子姐。

正巧遇上林春花带着王翠英准备离开。

“这是闺女还是小子,你家亲戚?”林春花见熙儿穿着女装,头发却跟小子似的陌生孩子,对着林梅问道。

林梅不愿意跟她啰嗦,怕她又想打熙儿的坏主意,直接说:“这是我妹子。”说完拉着熙儿去了厨房。

林春花心情正好,也不计较,欢喜离去。

经林春花这么一闹,林梅心里更加愁恨这个世道的婚嫁制度,不禁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林老爹还算是称职的父亲,没有为利益把儿女的亲事当成交易,可世道艰难,今天来的还好是林春花,要是换个有权有势的,直接把人抢了,哭死都没地喊冤。这世道人命不值钱,在这落后的乡下为了财钱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就拿林风一家来说,要不老丈人家没儿子,才让林风跟着老丈人在镇上学做牙侩,这好事儿也轮不到他头上去。还连带着帮兄弟林海在茶楼找了伙计的差事……

这夜,林梅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吵醒了一旁的熙儿。

熙儿早慧见姐姐没睡,知道姐姐这是为婚事担忧睡不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本就心思敏感的她不禁想起可怜的亲姐现不知在何处,躲在被窝里偷偷流眼泪。

颤抖的后背,被林梅察觉,起身查看,见熙儿正哭的伤心,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生病了不敢说,忙问道:“熙儿,你是那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请大夫。”

“姐,我没生病,你别担心,我只是心里害怕。”熙儿怕让姐姐担心,小声说道。

“没病就好。”林梅躺在炕上把熙儿拥在怀里,小声问道:“熙儿害怕什么,能告诉姐姐不?”。

好半天,熙儿才说道:“姐,你是不是就要说婆家了,以后成亲了就不在家里住了?”

林梅没想到熙儿会提这个话题,想想白天的事,又明白了,说道:“姐也不知道,可姐不想那么早成亲,还想以后给你们挣嫁妆呢?”

“姐,你真好,我不要嫁妆,也不想嫁人,我都想好了,以后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陪着咱爹,孝顺咱爹。”

“那可不行,这女子那有不嫁的道理,要是真能不嫁,我也不想嫁,留在家里。可是世道不允许,要是咱们真的不嫁,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把咱们给淹死了,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咱爹。”林梅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可咋办,我是真不想嫁,嫁人有什么好的,在我们村以前有户人家,新媳妇刚过门没二个月,她婆婆就开始嫌弃,说她是不下蛋的鸡,整天在村子里嚷嚷着要休了她。那新媳妇有天就哭着跑回了娘家,结果娘家嫂子嫌她名声不好,硬是让她哥拽着把她送回去,可婆婆却拒之门外,诬陷说她是跟野男人跑的,指不定早就不清白了,可大伙儿知道这娘家跟婆家都在一个村里,就隔了几户人家。新媳妇一路跑回去的时候,村里的人都看见了,可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的都没有。新媳妇很可怜,婆家不让她进门,娘家也不让进门,新媳妇在婆家门口跪了一宿,第二天就吊死在婆家门口的歪脖树下。”

熙儿说完难过的把脸埋在林梅怀里。

“那她男人就没站出来帮她说话?”林梅有些不解。

熙儿抬头气愤的说:“他男人不仅窝囊,还跟着他娘一起欺负她,看她不顺眼时,就毒打一顿出气。而且还……还跟村里的寡妇有一腿。他媳妇死了没几天,他娘就给他找了个十四岁小媳妇,那小媳妇夜夜被他折磨的都快不成人样了,跪着求他去找那寡妇。”

这么辛秘的消息,熙儿是从哪里知道,林梅惊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家婆子当时还跟我爹提亲,要娶我姐,我爹说我姐还小没同意,我就上心了,故意跟他家大孙女秀儿交好,把我姐绣的荷包送给秀儿,就偷偷让秀儿帮我打听消息。”

林梅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熙儿早慧,这是自己知道的,可没想到熙儿还能有这样的心眼。

“姐,我真的不嫁不行吗?我害怕……”

林梅知道熙儿害怕,可她自己也害怕,设身处地的想想,若自己像那新媳妇一样,遇人不淑,该怎么办?和离?休夫?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没听过村里有人和离的,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个世道的律法是否允许。罗思诚前些日子倒是送了一些书给山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律法相关的书籍。

还是不行,还得给林老爹谈谈,以后这家里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得立些家规才行……

辗转反侧,折腾了到下半夜,林梅才有困意,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有了声音。

深呼了一口气,一个咕噜翻身起炕,穿上衣服,拍打几下脸,感觉困意没那么浓才开门出去。

早饭后,林梅跟林老爹说有事要谈,怕两小丫头偷听,索性一个支去给豆芽浇水,一个去洗碗。

“爹,昨晚我想了一宿,我不想那么早嫁人,别着急,慢慢听我说……”林梅把昨夜熙儿说的那件事给林老爹复述了一遍。

“可梅子,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是这样虐待媳妇的,咱们林家就没这样的规矩,你看你大伯跟四叔,那个不是怕媳妇的,你也不能太过担忧,至于你的亲事,到时候爹一定给你把好关,等你见了人,觉得行,咱才订婚,你看这样行不?”说到最后,林老爹自己都舍不得嫁闺女了。

“可是爹爹不要忘了,谁能保证就没个看走眼的时候,到时候,你让女儿怎么办?是等着被休,还是被折磨死?还是说爹爹到时候能让女儿和离?”林梅句句如刀,直扎林老爹的心窝。

“那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呀,要不,爹爹给你招个上门女婿?这总不怕他使坏了吧?”林老爹一下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拍着大脚:“就这么着,以后给你三姐妹全招上门女婿。”

林梅哭笑不得,说道:“这都那跟那呀,根本没把本质问题解决,再说你让山子以后咋想。”

“那你说咋办?”林老爹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林梅。

第四十八章 立家规

林梅从容地说道:“经过昨夜深思熟虑,决定咱们家该立些规矩。”

“规矩?啥规矩,你先说来听听?”林老爹迫不及待的问道。

“爹,你也别紧张,慢慢听我说,为了以后女儿们以后在夫家活的有底气,林家的女儿必须学会一门能养家糊口的才艺,这是其一;其二,林家女儿须年满十六周岁才能成亲;其三,在为女儿择婿时,男方品德再先,家境再后,可若有婆婆姑嫂太过刁钻不讲理的,男方品德再优,也不作考虑;其四林家女儿订婚时,必须要求男方不能纳妾;其五,若是条件允许,林家女儿须识文断字。”林梅尾尾道来。

林老爹听的头大,这跟戏台上公主选驸马比也差不离了。

“其他的都好办,可这要求男方不能纳妾这条就算了吧,村里人你看谁家纳妾的,那都是有钱人家才兴这个。”林老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纳妾,所以以为其他人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

“那可不行,纳妾是乱家之根本,现在咱家条件是还不算有钱人,可要是以后呢,我现在一月差不多能挣十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多两银子,我还打算开个豆腐作坊,说不定以后还能在镇上开个酒楼啥的。这些都是说不准的,若你担心男方断了香火,大不了增添一条’林家女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林梅可不想让步,开玩笑,规矩不先定好,成婚后,婆婆要是往房里塞人,哭都来不及。

林老爹知道家里豆腐生意好,可从来不管林梅挣了多少银子,自从林梅管家,家里的伙食就没缺过荤,也没见林梅和山子上山打猎,都是花银子买的,不是肉,就是鸡,偶尔遇上集上有鱼,林梅还买几条回来养着慢慢吃。没想到林梅如此能干,已经挣了不少家底,可比自己这个当爹强多了。而且林梅还有如此志气,想到镇上开酒楼,这可是自己一辈子都没想过的事。

林老爹挥挥手说:“罢了罢了,我老了,说不过你,既然你这么能干,以后就给妹妹们多挣点嫁妆,也不至于以后到了夫家日子不好过。”

“那刚刚说的规矩?还算数么?”林梅盯着林老爹问。

“你想咋弄就咋弄吧,反正也是为了你们好,我这当爹的以后就在家享清福。”林老爹决定不再管这事,因为管不着啊。

“哎,那等山子下书回来,我就让山子写下来,贴到墙上去。”林梅得了准确答复,欢喜的去告诉两位妹妹去了。

……还要贴墙上去?林老爹觉得这是吃饱撑的,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林梅把刚刚立的规矩给两位妹妹说了一番。

桃子倒还不太理解,不过熙儿却听懂了,不知为何,熙儿觉得自从来到林家,有了这个姐姐,天大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突然间觉得好幸福,一头扎进林梅的怀着抱着说:“姐,你真好,你要是我的亲娘该多好啊。”

晚间,林梅让山子把规矩写了下来,不过山子字都还没认全乎,有些字不认识,林梅想教他写,可怕被怀疑,让山子先背下来,纸上留着空白,上书时去问夫子后,再填上去。

后来山子把家规带到了私塾,让赵夫子教他那几个不会的字,赵夫子看了林家家规,大为震惊,问这是何人所想,山子答是其姐。赵夫子惋惜着说要是生为男儿该多好啊,这么聪慧的孩子偏偏是个女儿家。此从,赵夫子便不再拿山子跟私塾里八九岁的孩童一样对待,而是更加严格的要求山子,还会私下授课。这先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

白水镇,醉满楼。

月娘想着老鸨秦妈妈刚下任务,很不情愿的端着装有酒壶的托盘推开天香阁的门。

瞬间,露出狐媚的笑容,对着屋里的人说道:“罗大少爷,你可有段日子没来,是不是都把奴家给忘了。”说完,放下手中的托盘,伸出芊芊玉手勾着罗大少爷的脖子,坐到他的大腿上。

罗思泽惊讶的望着怀里的女子,黛眉杏眼,口若朱丹,薄纱罗下冰肌玉骨,恨不得马上一尝芳泽。

“月娘,这不太好吧,这要是让萧兄知道了,还不得恨上我?!”罗思泽有些受宠若惊,可又怕得罪萧启辰。

“能得月娘厚爱,思泽兄艳福不浅,让兄弟好生羡慕。”一旁的宁天赐猥琐地说道。

“宁贤弟,这话不能乱说,要是让萧兄知晓……”

“知晓就知晓,你怕个卵蛋,莫非他还能为了一个女人把你给吃了?!”宁天赐说完,就着美人的手,喝了一杯递到嘴边的酒。

“罗大少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醉满楼开门这么多年了,做的就是迎来客往的生意,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怕这怕哪,谁还敢上咱们醉满楼呀。”依偎在宁天赐的怀里的阿香姑娘说道。

这时,坐正罗大少爷旁边的霜霜姑娘接过话来:“就是,阿香姐姐说的对,都像罗大少爷这样胆小怕事的,醉满楼早关门大吉了。咱们这些姐妹,指不定都流落街头饿死了。”

“谁说我胆小怕事啦,这不是怕伤了兄弟情意么?”罗思泽心虚的说道。

罗思泽最怕别人说他胆小怕事,就因为这个,家里的老太爷没少揍他,还让他跟着四叔学打理庶务,还好四叔上道,平日里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不然哪来的这么逍遥。

“思泽兄重情重义,是条汉子,兄弟佩服,来,走一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的底,不过宁天赐也揭穿,知道这人最好面子,说完,自己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罗思泽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既然月娘主动送上门来,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了,俗话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宁贤弟,你说这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兵到底是招还是不招啊?!”罗思泽换了个话题。

“兄弟我告诉你,你可不能传出去,这要是让我爹知道是从我嘴里传出去的,非拔了我的皮。”宁天赐神秘兮兮地说道。

罗思泽抱着月娘,说道:“宁贤弟你放心,为兄保证绝不会透露半字……”

“征是要征的,这可是天家允了的,只是这怎么征,征多少,就有些门道了。听说有贵人在太原府,怕被贵人知晓捅到天家那里去,得让贵人走后才……”宁天赐说完,还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第四十九章 设计

酒过半旬,月娘向霜霜使了个眼色,便扶着醉熏熏的罗思泽去了天字壹号房。

霜霜得了暗示,跑去向秦妈妈汇报。

一夜春宵美梦真……

罗思泽沉浸在温柔香里不可自拔时,被怒气冲冲赶来的萧启辰从被窝里拉出来一顿狠揍。

正睡的迷糊的罗思泽被揍的一下就清醒了,见打人者乃是萧启辰,昨夜里还喊着要威武雄姿的他一下就怂了。

“萧兄,下手留情,下手留情,你听我解释呀,别打……求你别打。”罗思泽爬在地方立马求饶。

萧启辰今儿个一大早得了消息,气的吹胡子瞪眼,立马赶了过来。一看这货还不知死活的躺在美人窝里,火气怒不可遏。

“敢睡老子的女子,看老子今儿个不弄死你……”萧启辰拳打脚踢的说道。

秦妈妈听说萧大少爷冲进了天字壹字房,立刻赶了过来了,见萧大少爷正在殴打罗大少爷,怕闹出人命,便上前劝解:“别打了,别打了,萧大少爷,你消消气儿,再打就出人命了。”

萧大少爷被秦妈妈拦了下来,说道:“秦妈妈,你让开,今儿个不弄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秦妈妈还真怕这人死在醉满楼里,这两家都是不好惹,吃亏的还是醉满楼。

“萧大少爷,你听秦妈妈一句劝,何必为了一桩小事惹上麻烦,要我说,这事儿都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打死他也于事无补啊,还不如要点赔偿实惠些。”秦妈妈出着主意道。

罗思泽这蠢货一听赔银子就能了事,立马点头答应:“我赔,我赔,只要你开个价,多少银子我都赔。”

“谁稀罕你的银子,老子是缺银子的人么?!”萧启辰说道。

“萧兄,你说,要我怎样你才能消消气。”罗思泽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带拾起地上衣服,胡乱的穿上。

萧启辰嘴里哼了一声,说道:“老子目前还没想好,到老子那天想好了再跟你算帐,不过你今儿个得立个字据,不然,出了这个门你要是躲起来,老子难得派人去四处寻你。”

萧启辰从小就比较阴狠,在镇上横行霸道,就算在了府城也能横着走,原因无他,人家有后台呀,当年的骠骑大将军萧戚跟萧启辰的祖父萧然是亲兄弟。只是萧家祖训规定,萧家长房不得入朝为官,只能留守祖业。所以萧家这么多年挣的银子大部分都送到长安萧府。

罗思泽之所以怕他,一是萧启辰为人心狠手辣,二就是罗思泽家里没人在朝为官。再则,罗思泽的父亲罗世恩十年前已故,寡母扶养其长大,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子。为此,罗老太爷每次见了罗思泽都气不打一处来。

罗思泽见萧启辰不在追究,只需立个字据,也没多想,点头答字,顺手接过秦妈妈拿来的文房四宝,当即就写了起来。可刚提起笔,就不知该如何写,哭丧着脸问道:“萧兄,你看这字据该怎么立?”

“蠢货,立个字据都不会,来,我说,你写。”这冲这点,萧启辰就很鄙视他。

“本人罗思泽,于天庆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因得罪萧启辰,答应替他办一件事,特自愿立下字据,若有违背,愿奉上白银十万两以之补偿。特此为据,见证人醉满楼老鸨秦妈妈,花魁月娘。最后签上你的大名,押上你的手印。”萧启辰说完,从他手中把字据拿了过来。

罗思泽写完才反应过来,字据上写的白银十万两,顿时就后悔了:“萧兄,这白银十万两,我才哪儿去给你弄啊,你看能不能再改改。”

萧启辰看都不看他说:“你急什么,又不是真要你的银子,只是想让你尽心办事而已,只要你把事儿办好了,这银子就抵了。”

“那萧兄到底想让我办什么事?杀人放火,我肯定做不来的。”罗思泽这才有些害怕起来,担忧的问道。

“放心,怎么让你去杀人放火呢,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干,只是让你做你力所能及的事,不会让你难办的。”萧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这下罗思泽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月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让人垂怜。

“那她……”罗思泽指着床上坐着的月娘想替她求情,可看着萧启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哼,一个破鞋,送给老子,老子都不稀罕,你要瞧得上归你了。”萧启辰说完,便离开了。

“恭喜呀,恭喜呀,罗大少爷,这月娘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看啥时候拿银子来赎身。”秦妈妈笑着对他说道。

“啥赎身,我可没说过要赎她呀。”罗思泽一头雾水。

秦妈妈听了这话,沉着脸说道:“怎吗?想提起裤子不认人了耍赖?月娘可是醉满楼的花魁,要不是因为你,今儿个萧大少爷就拿银子赎人了,既然敢跟萧公子抢女人,这赎身的银子我不找你要,找谁要?”

罗思泽这下傻眼了,他不知道萧启辰打算拿银子赎人,这下该如何是好。看秦妈妈一副不拿银子别想走的架势,不甘心的问了一句:“那秦妈妈要多少银子。”

“之前跟萧大少爷谈好的,二千两银子,你要不信,现在就叫萧大少爷回来问问。”

“二千两银子太多了,你看我也是常客了,能不能少点?”罗思泽一听二千两银子,瞬间头疼了。

秦妈妈嗤笑了一声:“你当买菜呢,还跟我讨价还价,你见过有跟醉满楼赎人还价的么?”

“可二千两银子,我这一时半会儿真拿不出来,要不你看,我也给你立个字据,以后慢慢还。”罗思泽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你先立个字据我看看再说。”秦妈妈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把字据给写了。

立马派人去拿着字据到罗家西府上门讨银子。

罗思泽听了心想完了,死定了,回去非得被老太爷给揍死。

“秦妈妈,再这么说这些年,我可没少让你挣银子,你可不要逼我,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你信不信,我带人来拆了你的醉满楼。”罗思泽瞪大了双眼,望着秦妈妈说道。

秦妈妈可没把他放在眼里,哼了一声:“是,你这些年是没少来醉满楼,可你花的银子也占了姑娘的便宜,别给脸不要脸,竟然还敢说带人来拆了醉满楼?!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醉满楼的东家是谁,哼!大言不惭,老娘就在醉满楼等着,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们醉满楼的招牌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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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争执

这时,月娘走了过来,拉着罗思泽说:“罗大少爷,你可不能做那糊涂事儿,这醉满楼背后可是秦王,这可是得罪不起的主,这事儿都怨月娘,要不是月娘……呜……”。

“啊,你别哭,你刚说什么,这醉满楼是秦王的?我怎么不知道?”罗思泽一怔。

你就是一个二楞子,月娘心里徘徊道。可想着以后还得靠着他过上好日子。柔情蜜语的说:“你怕什么,不就二千两银子么?难道月娘在你罗大少爷心中不值这个价么?再说了,我可是一心想跟你跟过日子的,他萧大少爷我都看不上,就看中了你,难道是月娘看走眼了,你不值得我托付终身么?”说完,还在往罗思泽的身上蹭。

月娘的话让罗思泽挽回了些脸面,可一想到刚刚立的那个字据,罗思泽心里总是不踏实。

月娘见他不说话,猜测他是因字据一事儿,心里存着气,劝解道:“那萧大少爷其实也没多大能力,若不是他管着萧家的生意上的事儿,他那里来的底气,跟你比,论财富你罗家可不比他萧家差,你可是罗家下一任的当家人,提前花自己的钱子都不行么,再说了他萧大少爷能有的,你也会有,而且也不会太差,何必这个时候纠结这些小事儿,”

对呀,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老太爷年事已高,还能管几年呢,我可是西府的长房长子,二爷、三爷的几个堂弟还不如我呢,老太爷可不至一次说过以后要把西府交给我打理,我也只是提前花我自己的银子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罗思泽想到这里顿时心安理得的坐在八仙椅上,看着娇滴滴的月娘,一把拽着她的手,拉进怀里,就开始一整乱摸。

秦妈妈已经见怪不怪了,视而不见转身离去。

“老太爷,奴才有事回禀。”管家李莫德站在书房内看着老太爷罗文杰说道。

“什么事?”老太爷罗文杰问道。

“这……”管家李莫德看了看老太爷旁边坐着的三老太爷罗文海,不敢说。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就不能知道。”三老太爷罗文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说道。

罗老太爷正被老三缠着闹分家的事,心里正烦着于是向管家李莫德点了点头,让他接着说。

“回禀老太爷,门口有一小厮拿着一张二千两银子欠条上门讨银子……”管家李莫德得了老太爷的准许,直接说道。

罗老太爷一怔,问:“什么欠条还值二千两银子,你可问清楚了……”

“回老太爷的话,那小厮说是大少爷要给花魁月娘赎身,是大少爷让他来取银子。”管家李莫德说。

罗老太爷一听,大怒:“这个逆子,现在他人在哪里?”

管家李莫德怕被迁怒,赶紧说道:“听那小厮说,大少爷还在醉满楼等着他取了银子好带人走。”

罗三老太爷心中一喜。可表情还是很严肃的说道:“大哥,这就是你刚说的好孙子,哼,还想把当家之位让给他这个败家子,做梦,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罗老太爷怕他又闹起来了,说道:“老三,此事定有蹊跷,等思泽回来,我会细细盘问,到时候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你少糊弄我,眼见着我跟二哥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这可是好算计,是不是想着等我们先死了好让大房霸占家里的一切。”罗三老太爷可不吃他这套。

“你怎么又这么说,当初又不是我不想分家,是爹临终遗言要求我们兄弟几个不准分家,定要好好护持平安。”罗老太爷见他旧事重提,心中有些不快。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爹只说不分家,可没说不让插手家里的生意,可你看看,这些这年,家里除了他郭平安,还有哪个儿孙能帮着打理罗家的生意。”提起这事,罗三老太爷心中一肚子的气,一方面对大哥支持郭平安打理生意不满,一方面又气恼自家儿孙不承气,没一个能用的。

“二位老太爷,别争了,这醉满楼的小厮还等着呢,这银子给还是不给,你二位给句话呀。”李莫德见二位老太爷又争执起来,到时候事情办砸了,罗大少爷又怪罪在自个儿的身上,连忙提醒道。

罗老太爷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事儿,点了点头:“赶紧去把大少爷找回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对对,赶紧把他叫过来,对了,你去找二哥也叫来,今儿我可非得把分家事给说清楚明白。”罗三老太爷说道。

管家李莫德得了指示,赶紧叫家中小厮去请二老太爷,亲自去帐房支银子。

罗二老太爷罗文鸿被小厮请过来时,就见书房里大哥跟三弟正怄气,谁也不理谁。

“到底什么大事儿,非得把我叫过,我正想出去遛鸟呢。”罗二老太爷酷爱养鸟,欢遛鸟这事整个西府的人都知道,在这上头可没少花钱子。

“一天就知道整你的那破鸟,你也不为儿孙将来操操心。”罗三老太爷很是反感二哥除了养鸟,啥事都不操心,再这分家一事上做那墙头草。

“那可不是什么破鸟,我可花了二百两银子买来金丝雀,整个镇上这可是独一份。”罗二老太爷可不喜欢别他诋毁自己的心头好。

“行了行,不跟着扯这些没用的,今儿我再问你一遍,这家你还想不想分?”罗三老太爷不想耽误功夫,直接问道。

罗二老太爷其实早猜到了肯定是三弟又想分家了,只是不敢提而已,要问他想不想分家,那可是肯定想的,只是手中有把柄落在老大的手上,不敢闹,甚至从未主动提起过。都是背底里怂恿老三跟着老大闹。

“这分不分家的,你们俩说分那就分,我听你们俩的。”罗二老太爷打着哈哈说。

罗三老太爷见他又打太极,十分气恼,嚷嚷道:“你别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背底里又找我借银子使,成天的嚷嚷着银子不够花。”

“这银子确实不够花,你看我那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的,每年分的那点银子那够呀。”罗二老太爷道。

罗三老太爷听了不依道:“那你找大哥要啊,你跟我借干嘛呀,我还不是一大家子要养活。”

“你少跟在这儿穷哭,每年五千两银子,你们那一大家子还不够吃喝。蒙谁呢?”罗老太爷对着老二吼道。

“怎么着,只会跟我哭穷了,我说分家你又打马虎眼儿,赶紧的,当着大哥的面,把欠我的银子给结了。”罗三老太爷可不想听他又和稀泥,拉着他走到大哥的面前。

“你俩少再我面前演戏,当初可是你俩提出来的,每年分你们五千两银子,以后这在府里你们二房的事自行管理,谁也别在一个锅里搅合,怎么着,现在又想反悔?”罗老太爷吹胡子瞪眼睛盯着他俩。

第五十一章 合谋

“可大哥你别忘了,咱们也是抱重孙的人了,世字辈的现下只有三兄弟还活着,思字辈的他们兄弟加四房一起算都有十一人了,前段日子我生病咳嗽了,差点把小命都咳没了,现在还一直没断过药,咱们这代可以不分家,可下一代呢?难道也要这样过下去?你愿意,四房那小子也愿意?指不定咱们这把老骨头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这罗家的生意改成郭家的了。”罗三老太爷说这里,下定决心一定趁自已还在世把分家一事摆出来说清楚。

提起世字辈儿,罗老太爷想起了已故的儿子罗世恩,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心中更是难受不已,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为惩罚他当年犯下的错。好好一个人,正是芳华正茂的年纪,带着小厮去府城赶考路上恰遇土匪,好不容易活着逃了回来,可腿却瘸了,毁了一辈子的前程。虽娶妻生子,可一直活的像行尸走肉般,日日以酒为伴,最终留下孤儿寡母撒手而去。

罗老太爷唉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你也得为我着想呀,我生为长子,父亲遗愿不得不从啊,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父亲?”

“可今天不管怎么说必须把分家的事定下来,咱们三兄弟谁也不知道谁先走在前头,说句不好听的,大哥你可是比我都还大十来岁,你也不怕将来要是有那么一天,思泽的日子可不好过……”罗三老爷煞有介事似的说道。

罗老太爷眉毛一拧,思量着三弟的这番话。

罗老二爷见火候差不多了,推波助澜道:“前一阵子,我在茶馆无意听到有人闲聊,隐约好像跟思泽有关,就跟他们套近乎,那人说是罗家大少爷就是一大草包,我当时就纳闷了,问他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们猜那人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罗老太爷一听,情绪有些激动。

“那人说这罗家大少爷的事你去镇上打听打听,现在谁不说他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啥也不会的大草包,听说那罗家大少爷跟着堂兄学着打理庶务还闹了不少笑话,说他有一次恰巧到庄子上去处理事情,有个下人跟他说家里穷的饭都要吃不起了,希望能涨涨点工钱,可罗大少爷一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吃不起饭,那就吃肉呀,干嘛非得吃饭呀,还没肉好吃’。当时把那下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唉,最后那人还问我这罗家大少爷是不是大草包,当时把我给臊的,都不敢说自己也姓罗。”

“不可能,郭侄子可不是跟我这样说的,他说思泽很有天赋,一点就透,还帮他处理的很多事情……”

罗三老太爷噗嗤一声乐了,说道:“我的好哥哥哎,你怎么这么傻哦,咱们三要是哪天死了,这家可就是他郭平安说了算啰,怎么可能真心真意的教思泽打理庶务。还是说你能保证自个儿能死在郭平安后头,让他把生意交出来?”

罗老太爷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不愿意去想,自我麻痹而已。可罗三老太爷的话就像一把刀一样,狠狠的扎在罗老太爷的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目前分家是万万不能的,你们也别打这个主意,除非我死了。”罗老太爷说道。

罗三老太爷见有戏,直接说道:“现在不分家可以,不过趁咱们三还在,把这家怎么分定个章程,以后咱们三百年归天,就让儿孙按这个章程分。”

“那你们想怎么分。”罗老太爷问道。

罗二老太爷一听,知道大哥已经不排斥分家一事,也大着胆子说道:“当然是咱三兄弟均分。”

罗老太爷这些年来越来越依赖郭平安,也知道他这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随即说道:“均分,只怕不妥,别忘了家里的生意可全在郭侄儿的手里。若是单单漏了四房那份,估计他不得答应。”

“大哥,那你说怎么办?”罗三老太爷问道。

“我有个提意,就是不知可不可行……”罗二老太爷说道。

其他两人都看着罗二老太爷,等着他的下文,于是他接着说道:“分一份给他也是可以的,不过只能是一小份,免得把兔子逼急了他乱咬人,只是这生意上的事,我们三家得合计合计,看能不能安排儿孙分别接管一些,把这生意慢慢抓在咱们三手里。”

罗老太爷一听,有些着急,说道:“那这样不行,你们两家儿孙都比我多,我就思泽一个不成气的孙子。”

“大哥别急呀,我都帮你想好了,你看这咱们家最挣钱的就是茶庄,这茶庄我跟老三都不要,就归你们大房,其余的生意除了酒楼,布庄和当铺三个是大头,酒楼一共五家,白水镇的归大房;府城的二家归三弟;我吃点亏,阳西镇和大丰镇的另外二家归我;布庄和当铺大哥你也别跟我跟三弟争了,白水镇的其他房子铺子都归你大房,府城那边的铺子和宅子咱分三份一家一份。你们看咋样。”

“这些生意,你们打量着一样都不分给郭侄儿?这不太好吧,怎么说这些生意如今这么好,也多亏了他一个人打理。”罗老太爷说道。

“分呀,剩下的良田和土地分四份,帐上的银子也分成四份,咱们一家一份,这总可以了吧。”罗二老太爷说道。

“当年分家,家里的良田和土地大部分都分给了东府,年前郭侄儿拿了大部分的现银去府城周边买了大量的良田和土地,这帐上的银子可真不多了。”罗老太爷前段日子还在跟郭平安议论买田地的事,所以很清楚此事。

罗家三位老太爷在书房合谋一整天,终于把分家一事给敲定了,黑字落在白纸上,罗二老太爷和罗三老太爷揣着分家文书满意离去。

罗三老太爷刚进西苑,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见大儿媳莫氏跟孙媳妇牛氏吵的不可开交,让下人打听原委,原来孙媳妇嫌弃自己的丈夫罗思毅没本事,婆婆莫氏还一个劲的往牛氏房里塞人,婆媳二人为此吵了起来。

罗三老太爷摸着衣服的里分家文书,心中大安,也不在过问那婆媳二人的恩怨,由得她们去吵,反正也吵不了几家了,想到这里,就开始琢磨儿孙掌管那处生意为好。

于此同时,郭平安也得了线人的递上来的消息,一旁大儿子罗思铭听了拧着眉毛,问道:“这三个老不死的东西,是不是活腻了,父亲,是不是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咱四房可不是软柿子。”

郭平安摆了摆手道:“无妨,暂且由得他们张狂,他们既然没把四房看在眼里,那咱们也没必要拿他们当会儿事。不用理会,为父心中自有打算,这事不要告诉你那两个弟弟,特别是思诚,他性子跳脱,我怕他到时候扰乱了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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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尴尬的相遇

五月天气逐渐的升温,田里的冬小麦眼见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征兵一事,一直没有消息,村里这段日子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古沐清帮古氏家砍柴,顺带给林梅家也弄了一大捆。

“沐清哥,我姐让你还先歇会儿,给,这是刚熬出来的豆浆,我姐还放了糖,可甜了。”桃子说完,把碗放在院里的长凳上。叫了一声小黑,遛狗玩去了。

古沐清端起豆浆一口气喝完,也不知是不是豆浆糖放多了,让他觉得今天的豆浆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甜的一碗。瞬间满血复活似的又觉得的干劲十足,查看了一下水缸,见水只有一小半了,二话不说,拿起扁担和木桶去打水了。

林老爹望着这勤快的小伙子,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自个儿心里也跟吃了糖一样,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套套这小伙子的口风。

正在林老爹想的入神时,家里却来了意外之客。

“见林叔的身子比上次好了很多,我这日日在家内疚自责,现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萧启明说道。

“都是老朽不是,让萧公子担忧了。”林老爹对着萧公子行拱手礼说道:“院子里有些乱,还请萧公子屋里坐。”

说完,让熙儿上茶。

熙儿端了杯水进了堂屋,见屋内有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书生,正跟林老爹说着话,偷偷瞄了一见,好奇的跑到厨房问:“梅子姐,屋里的人是谁呀,长的斯斯文文的真好看。”

萧启明一来,林梅在厨房里就听见了他的声音,只是手里正忙活儿,没空搭理。

“他就是咱爹救的那少年书生萧启明萧公子。”林梅解答道。

“哦~喔,原来是他呀,长得到是一表人才,也不知道他订亲了没有。”熙儿恍然大悟道。

“你关心这个干嘛?”林梅有些不解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之前我听春桃姐说当初村子里还议论过你们俩呢,要是他真没订亲,那也是不错的人选。”熙儿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错的人选,有些人可是知面不知心。”林梅有些时候还真不太懂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都在想些啥。

熙儿也不急,一本正经的说道:“都说相由心生,他长的那么好看,就像画里的仙子一样,肯定心地善良。”

“哟呵,看不出来,咱们熙儿还会看面相。”林梅打趣的说道。

古沐清把挑回来的水倒进缸里,听着林梅正在厨房里跟熙儿说话,很想见见林梅,于是走到厨房门口对着林梅说道:“梅子,水挑满了,还有啥事需要我帮忙。”

锅里的豆浆刚好凝固成形,林梅正打算倒腾到模具中。

古沐清见了上前帮忙,无意中触摸到了林梅的手,林梅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这下尴尬了,古沐清正端着大锅,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还是熙儿反应快,对着林梅说:“姐,烫到了么,快用凉水冲冲。”

林梅会意走出了厨房。

古沐清当了真,急忙把锅里的豆花腾到模具中,又把锅放好,跟了出来,非得让林梅给他看看烫的严不严重。

林老爹正尴尬的不知该聊什么时,听见有人好像烫伤,一着急就出了堂屋,见古沐清缠着林梅让他看,以为林梅真的烫伤了,问道:“梅子,你咋烫伤了,严重不?”

萧启明听这么一说,也走了出来,见林梅正和一男子站在院中,看他们关系不一般,心中顿时不舒服。

“林姑娘这是烫伤了么?我府上有上好的烫伤药,我这就叫小厮回府取来。”说完,也不等林梅回话,直接出了大门嘱咐了小厮几句,便回到院中对着她说:“我已让小厮回府取药,林姑娘稍等片刻。”

林梅见他说完盯着自己的手瞧,羞得把手伸进袖子里遮住,忙道:“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没有大碍了,农家常常干活儿,都是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多讲究。”

“林姑娘此言差矣,孔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林姑娘更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这才是咱们为人子女的孝道,林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萧启明振振有词的说道,临了把林叔扯了进来。

林梅见这事再扯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勉强的笑着说:“萧公子是贵客怎好让你站在院中,爹爹,你还是快请萧公子屋里坐吧。”

“对对对,招待不周,还请萧公子见谅,屋里坐。”林老爹这才觉得失理,拱手请萧公子进屋。

萧公子却从容不迫的问道:“还请林叔无怪小生失理之处,之前没有打探清楚,原不知林姑娘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没备上薄礼。”

“萧公子误会了,这位小哥本是邻家侄儿,姓古名沐清,跟我家关系不错,熙儿是我刚收的义女。”林老爹说完,还让熙儿给萧公子行礼。

萧公子站着受了礼,拿出袖中的荷包,取出一对小巧银镯子,说道:“看我都没个准备,这原本是给家里幼妹准备的,现给熙儿妹妹和桃子妹妹一个一支带着玩吧。”说完递给了熙儿。

熙儿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还没收过如此贵重的礼,不由得看着姐姐。

“这可使不得,萧公子快收回去,这可是为令妹准备,怎么能给家妹。”林梅说道。

“我说使得就使得,更何况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莫非是看不上眼,见罢,我明日另备薄礼再来。”萧公子这招以退为进,却又不把手收回来。

林梅见状,真怕他说到做到明日带礼上门,于是,意示熙儿接过镯子。

只见萧公子“哎呀”一声,拍着脑袋说道:“看我,都忘记了还有林姑娘和林贤弟的那份,还请林姑娘不要怪罪,我下次来时一定补上。”

林梅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可看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又不似做假,道:“萧公子太客气了,萧公子只管空着手来做客就是,咱家没那么多讲究。”

一直站在一旁的古沐清,从红脸转成黑脸,已经很肯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不然下次哪来的借口上林家的门。而且当着林家人的面又是送药,又是送礼的,可比自己两手空空的强多了,这厮太有心计了,肯定是瞧中了林梅,不然这富家公子吃饱撑得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嘛。

古沐清心中警铃大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敌,有些束手无策,直盯着那厮,就怕他又玩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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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情敌间的较量

明日的货还没准备好呢,林梅可没那么多时间跟萧公子耗。

也不在纠缠,跟萧公子说家中有活儿没做完,便不在理他,转身就去提豆子准备磨豆汁。

古沐清见了,心想这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二话不说屁颠屁颠跟在林梅后面,一把抓住泡豆子的木桶对着林梅说他来,提进进厨房石磨旁,磨起了豆汁。

林梅没想那么多,那没跟他客气,让熙儿帮着他添豆子,自己把小石磨倒腾出来安在小院里,又拿了一只空桶,从他的那只木桶里舀了几勺泡好的豆子,也开始磨豆汁。

萧公子见了很是惊奇,对着林老爹问道:“林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林老爹为他解惑:“这是磨豆汁,做豆腐用的。”

萧公子走到林梅面前说道:“没想到这么小巧的东西还能把豆子磨成汁,这也太神奇,林姑娘能让我试试吗?”

林梅见他好奇想要亲自尝试一下,也不拒绝,起身让他尝试。

也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还是真不会,那么小巧的磨,顺着推一下反着推一下,还问道:“林姑娘是这样吗?”

“不是,你就一直顺着一个方向推就行。”林梅见他真不会说道。

“是这样吗?”萧公子问道。

林梅嗯了一声,往磨眼里添豆子。

林老爹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没自己什么事,也由着他跟着林梅学磨豆子,自己去张罗喂猪的吃食。

院中的一问一答,引起了古沐清的注意,伸出头去望了一眼,气的两眼冒火花。

熙儿却不知他在看什么,见他脸色不好,提醒道:“沐清哥哥,豆子装好了。”

古沐清黑着脸,使出全身力气,快速转动着石磨。

……

快晌午时,林梅想着家里的两位不速之客,也不知他们会不会留下来用午饭,还是盘算着做了一桌豆腐宴。

菜好上桌后,林梅开时后悔了,林家平时吃饭都是同桌而食,今儿多了二位客人,林梅忘了这年代要男女分桌而坐,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两位妹妹再等等,自己再做两菜?

林老爹见饭菜已经摆好,招呼着二位客人入坐。

山子下学回来,见家中留客用饭,净了手就坐,便主动二位客人闲聊,还真是闲聊,东拉西扯的,不是跟萧公子寒暄,就是问古沐清近日在家干嘛。

古沐清可不至一次在林家吃饭,见林家三姐妹都没上桌,也不好意思动筷,问道:“梅子她们三姐妹呢,怎么还不来吃饭。”

林老爹也没反应过来,直接叫林家三姐妹一块吃饭。

林梅有些无语,看着了林老爹,对着萧公子的背影奴了奴嘴。

林老爹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桌上的客人说道:“咱们先吃,先吃。”

萧公子却阻止道:“林叔先等等,这客随主便,那有主人还没上桌,就开席的道理,还是等她们三姐妹吧。“

说完,转身望着林梅说道:“还请林姑娘带妹妹们就坐。”

古沐清也不甘示弱,起身挨着山子坐,把位子腾了出来。

林老爹见了也不好再推委,让林梅带妹妹们就坐开饭。

林梅想着吃就吃呗,反正这一桌子的菜,他们四个也吃不完,于是二话不说带着两位妹妹就坐吃饭。

七个人,四条凳,山子已经挨着古沐清坐了,于是林梅让桃子去挨着林老爹坐,自己跟熙儿坐一块。

这么一安排林梅就的对面就是萧公子,古沐清与林梅间隔着山子和熙儿。

萧公子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吃着菜,见一盘红彤彤的豆腐菜,很是食欲的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麻辣的刺激一下呛在嘴里的差点没喷出来,出于礼节硬是咽了下去,满脸涨红的吃了几口馒头,才把嘴里的那股味道冲淡,对着林梅说:“这菜叫什么名字?看着挺喜庆的。”

古沐清就坐在他下方,抢着说:“这是麻婆豆腐,林梅的拿手菜,我最喜欢吃了,一般人可做不出来,你可得多吃点。”

说完,用盘里的小勺舀了几块豆腐放到萧公子的碗里。

小样,就你这样还敢跟我争林梅,看不辣死你,古沐清心里想着,自个儿可是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见他刚刚吃了块豆腐就辣的脸红,有心想捉弄一下他。

林老爹也以为萧公子爱吃辣,又给他舀了二勺,还说道:“喜欢就多吃点,这味道却是不错,家里可不常做。”

萧公子看见碗里满满的麻婆豆腐,含笑的对着林老爹道笑,心里可打退鼓。

古沐清见他不动筷,一连夹了好几块放在嘴里,还不停念道:“梅子,你这手艺可真好,我最爱吃这盘麻婆豆腐。”说完还给旁边的人一个得意的眼神。

萧公子也不想示弱,硬着头皮把碗里的麻婆豆腐吃完,估计是习惯了,越吃越辣,可越吃越觉得这豆腐嫩滑好吃。

这一盘麻婆豆腐就是他二个的战场一样,你一块,我一块,抢的不意乐乎。

林梅没想他二人都好这口,心中默默想着,可惜了这世道等级分明,不然他俩还是一对好基友。

林家五人,都不好意思下筷,林老爹更是把这盘菜放到他二人之间。

饭后,萧公子手里拿着府里小厮刚取来的烫伤药,斜睨了一眼古沐清,笑对着林梅说:“林姑娘,这药效果极好,每日涂抹三次即可,现在就帮你抹上吧。”

林梅那敢他帮抹,连忙小心接过药盒,不慎见到盒底印有“尚药局造”,心中更是不安。

又直接想退了回去,“萧公子的好意可领了,可这药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药已送出,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林姑娘可别跟我这般客气。”萧公子脸上的得逞笑容毫不遮掩说道。

林梅想着这药既然收了那就收吧,以后慢慢还了他这份人情就是,也不在推让,道了一声谢谢。

萧府小厮却提醒着:“公子,看这天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府吧。”

萧公子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才跟林家人告别,依依不舍的坐上马车离开。

人虽离开了,可心却还在回忆着刚才二人同处的美好时光,想着自已堂堂的一介书生,竟能舍下面子跟着一女子学推磨,还不意乐乎,心中甚至期盼着下次,忍不住笑了。可一想到围在林梅身边转的那只苍蝇,萧启明心中又有些抓狂,不行,还得再打听打听才行,不然……

古沐清见那贵公子终于走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可一想着自己过二天也就回家去,心中烦躁不安,心里甚至念道要是把家搬过来就好了,这样就能天天见着梅子。

第五十四章 抢收

自从那天萧公子走后不久,就下起了一场暴雨后,天公不作美,已经接连着下了一周。

村里的庄稼人都着急得不行,眼前就要收冬麦了,老天爷一点放睛的意思也没有,要是再这样下下去,田里的冬麦可得烂在地里。

要知道这冬麦不仅是一家人一年的嚼头,还是夏赋税还要从这冬麦里扣除,有些人家急得干脆冒雨提前收起麦子,虽然只能得其收成的七八成,可总比最后颗粒无收的强。

因这场大雨,就连村里的唯一的私塾也不得不放假休息。

山子在家看着愁眉苦脸的父亲,对着林老爹说:“爹,要不,咱们家也去抢收吧。”

林老爹望着天空毫无信心的说道:“不急,再缓二天看。”

林梅看着天也发愁,这雨天不能晒豆皮,这可是目前最挣银子的,愁啊,特怀恋前世的天气预报,虽说偶有不准,可好待能让人提前有个准备,哪像现在靠天吃饭,全赌运气。

雨接又连下了二天,不过雨势渐小,就在当天晚上停了下来。

第二天,阳光普照,村里人都欢呼着得老天爷眷顾,田里麦穗晒了一上午后,小麦黄澄澄金灿灿的,长势格外好,麦穗都像小姑娘的辫子,压弯了麦秆的腰。

林老爹带着林梅一起去查看麦田,这场景让林梅要忍不住赞美大自然的奇妙。

“爹,咱家什么时候收麦子。”林梅问道。

林老爹剥了一颗麦穗,放在嘴里嚼了嚼,喜悦地说:“明后天吧,这麦子再晒一天,就熟透了。”

“行,那就后天来收,明天在家准备准备吧。”林梅也盼着早点收了,就怕万一又下起雨来。

路上遇到四叔林权也带着林风来查看麦田。

“二哥,你家啥时候收麦?”林权问道。

“后天就收,你家怎安排的?”林孝回道。

往年因林梅家田少,林权就带着林风两兄弟干一整天就能帮着收完,然后林梅再跟着林孝一起帮四叔家收麦,他家田多,得花三天才能收完。王氏便在二家负责一群人的伙食。

今年估计也是这样的,所以林权才有此一问。

林权担心下雨,说道:“我家明天就收,后天我跟林风、林海来帮你家收。”

这样也行,林老爹点了点头,道:“行,那明天我带着山子来收麦子,林梅今年就不来了,她还得在家做豆腐。”

林梅在做豆腐买卖,林权是知道的,也知道这买卖不能耽搁了,这几天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对着林梅说道:“大侄女,你也给我家留板豆腐,这几天好做菜,一会儿我让你四婶拿银子去取。”

农家人收粮这几天是最累人的时候,平时吃的再省,这几天也会多做粮食和肉菜,犒劳劳累了一天的家人。

可一板豆腐才十六块,一块三文,也就四十八文,这点银子林梅还不看在眼里,林梅自然是懂得这正是打好关系的时候,一口答应了:“行,四叔,你让四婶一会儿傍晚来取,不过这银子就算了,当我孝敬你二老的。”

林梅的这番话,让林老爹特别有面子,喜滋滋的说:“几块豆腐值不得啥钱,你我兄弟一场,要吃家里去拿就是,还提钱干嘛。”

说完,林权也不再客气,敲定好次日辰时开工,一行四人就各自回家。

林梅估摸着这几日豆腐生意会很好,趁还没开始收麦,加大了豆腐的量,又多做了五板豆腐备用。傍晚时,贾老板却亲自上门要求明日加大豆腐供货量。

这到是跟林梅想一块去了,林梅说道:“我已加了五板豆腐的量,你看够不?”

“估计不够,今天来店订豆腐的人不少,我估摸还得再加五板才行。”贾老板道。

林梅心里打鼓,这就是十板,再加之前的量就是二十板,这还不加豆腐干的量,这一天的功夫,除非不睡觉,不然可做不出来这么多。

贾老板见她犹豫,也知道这量比较大,说道:“其实之前我就想跟你提,这生意日渐红火,你干脆买二仆人帮你干,一来可防止手艺被盗,二来你也轻松一些。”

林梅也想过招人,可又怕手艺被盗,一直不敢招。

可买人一事,林梅却想都不敢想,都是农家人,又不是地主婆,还买仆人,要是让林老爹知道,肯定第一个就不答应。

可这年代不买人,如何解决手艺被盗的?!林梅心中纠结,却没开口反驳,说道:“行,反正也就这几天需求量大,忙过这段日子我就好好考虑考虑。”

突然增加的豆腐量,让林老爹也大吃一惊,想着能多做一点也是好事,急吼吼的叫着沐休在家的山子,让他趁天没黑透上山去多砍些柴回来。

一家人都加入了豆腐的制作战队。

忙到半夜,想着第二日还得去林权家帮着收麦,林梅催促着林老爹跟山子去睡觉。

山子看着疲惫不堪的姐姐,躺在炕上暗暗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考上功名,日后好好报答姐姐这番辛苦。

熬了一夜,林梅足足做了十一板的豆腐,加上白天做的一共二十六板。

豆腐干是来不及做了,只能用前二天多余的充数。

桃子跟熙儿熬到晚上就受不住,早早睡了,熙儿惦记着姐姐,天还没亮,就起身替姐姐做早饭,让她回屋眯会儿。

林梅实在太困,嘱咐着让她小心看好火,锅里留有豆花,让她弄点烙点饼就行。

这一觉睡的太沉,等林梅醒来,已快午时。

着急下炕赶着弄豆腐干,见熙儿带着桃子学着林梅之前的样,早已把豆腐片摊在干净的炕上,而且还磨了二桶的豆汁出来,心里庆幸着家里有这么一个小帮手。

林梅也二话不说,随便吃了点早饭,做起了豆腐。

又忙活了一天,轮到林梅家收麦。

林梅早早备好豆腐,又跟上门取货的伙计说道:“今日我家收麦,明日的豆腐量就要少些,你跟贾老板说一声。”

伙计刚取货前脚一走,王氏带着杏儿、小王氏及林辉上门来。

王氏感激林梅送的那板豆腐,虽然花不了几个钱,可省的她再跑一次镇上。今年早早的就来到林梅家。

林梅见家里人手也足,跟王氏交代一声中午做哪些菜,也下带着镰刀下田去了。

忙活儿了一整天,林梅累的腰都打不直,可看着一堆堆的麦穗,林梅还是很欣慰的。

可林老爹却累的右腿一抽一抽的疼,知道这是这二天累的,引发了之前的脚伤,忙着倒了点三七粉出来服用。

林梅见了,忙打了一盆热水给林老爹泡脚按摩。

有意无意的说着贾老板之前建议买人的事,可林老爹一听以为是林梅心疼他才提的,直接就反对道:“又不是多金贵的人,歇几日就好了。”

林梅无语,心道:这便宜老爹也太实诚了,有人伺候还不好么,非得自己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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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笔写了一章,觉得写的不太好,删删改改,总是写不好,也许轻音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楼上装修太吵了!~

第五十五章 旧伤复发

五月天气跟孩子脸似的说变就变,刚还蓝天白云,一转眼就天空乌云密布,田里的人都开始着急了起来。

林梅本在家里做豆腐的,见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似的,豆腐也不做了,让两位妹妹看好家,拿上蓑衣就往田里跑。

田里的人,都抓紧时间抢收麦子,林梅跑到时,田里的汉子都脱了上衣,甩着膀子弯着腰拼命往前割,林梅见堆在田里的麦穗,都没人收,直接下田帮着捆绑麦穗。让林海把捆好麦穗挑回去,叫王氏婆媳也来帮着捆麦穗。

二家人都加入了抢收大军,原本来要再干一天的活,都趁暴雨没来前,夜里点着火把抢割完了。

夜半三更,雷电交加,暴雨如期而来,林梅被雷惊醒,心道幸好抢收完了,又累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雨还一直在下,林梅浑身累的不想动弹。

可窗外传来山子的惊呼声:“姐,姐,快起来,你快去看着爹爹,我去找大夫。”

山子的一番话,把炕上的三姐妹的都惊了起来。

林梅急匆匆的起来,跑去看林老爹,见他面色不好,额头还冒着冷汗,皱着眉头呻吟,担忧问道:“爹,你醒醒,可别吓我,你那里不舒服。”

林老爹勉强的睁开眼睛小声说道:“别担心,我就是腿疼的厉害,熬过去就好了。“

林梅都无语了,都这么疼了,还说熬熬就好,这是能熬的吗?

叫上熙儿和桃子守着林老爹,自己去烧一大锅热水,端给林老爹热敷。

大夫来看过后,也道是旧伤复发,让林老爹好好躺这休息一周,万万不能下床活动了,就怕以后留下暗疾,瘫在床上。

大夫的话可把林家四姐弟吓的够呛的,特别是林梅,真怕林老爹这要是瘫在床上,最痛苦受累的还是他自己。

也不管林老爹反对,下决心一定要买个下人回来,不能再让林老爹操劳了。

雨连下了二天刚停,林梅知道这段时间农忙,堂哥林风肯定在家帮忙,装了几块豆腐,就去了四叔家。

见林风正在院里忙着打麦穗,把豆腐交给小王氏后,跟林风说了家里的情况,咨询买人的事情。

听说并不贵,买个壮汉都才二十两银子,妇仆也才十两银子,丫头小厮更便宜,五两左右。随口跟堂哥提了提想买仆人的事,林风一口答应帮着留意合适的人选。

林梅走后,王氏一脸羡慕的说:“瞧见没,如今的林梅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会挣银子不说,还才多久呀,就能买上仆人了。”

林权唉了一口气说:“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除了二哥,就没个帮手,二哥这要是真落下腿疾,瘫在炕上也得要她照顾。”

王氏想想这也对,想到林老爹的腿疾复发,也跟这二天帮着自己家收麦有关,心里有些虚,再说买仆人还得花银子,又释怀了。

林权担忧着二哥的腿疾,让王氏抓了一只老母鸡亲自给二哥家送去。

林老爹这次倒是听话,老老实实在炕上躺了一周,在林梅的精心照顾下,都还长胖了一点。

林权送鸡来的当天,林梅就把鸡杀了,煮了一锅当归炖鸡。

吃得时候,看着碗里的当归,林老爹可是心疼半天,可都已经炖鸡汤里了,还是把它吃完了,一点都没浪费。

林梅这几天跑了几趟镇上去买肉,特别是棒子骨,家里连炖了好几天,要不是林梅自己都吃腻了,指不定还要买。

……

太原府,秦王府

“六哥,你说四哥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天天带着咱们不是逛街,就是上酒楼。”皎月郡主纳闷的问道。

齐王嬉笑着道:“那还不好么,你不是说要逛遍太原府,怎么天天有人陪着你逛,你还不乐意?”

皎月郡主却不是那么想的,撇着嘴道:“我说的是私下去逛逛,那像现在一样,一出门,他摆着秦王的仪仗,走到哪儿都是一大群人跟着,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秦王一样,逛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了好了,想私下去逛逛,这还不容易么?”齐王劝道。

皎月郡主一听他有主意,连忙问道:“六哥,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你快说说怎样才能摆脱下人,出去逛逛。”

“这还不好办么?我让媚娘去采买些特产,你也打扮成丫环跟她一起去,再让你的丫环装扮成你的样子陪我下棋,然后你就可以趁机出府逛逛。”齐王出着主意道。

其实这几天住在秦王府,秦王府下人看的紧,媚娘不方便联系暗影,齐王得不到任何消息,有些着急,现在有皎月郡主打掩护,齐王乐的出此下策。

“好啊,好啊,六哥,你快让媚娘进来帮我打扮。”皎月郡主兴奋的叫着。

于是,媚娘带着皎月郡主装扮的丫环出了秦王府。

媚娘见有人退踪,带着郡主穿街走巷的留下暗号,可怜的皎月郡主还傻乎乎的玩的不意悦乎。

最后还是皎月郡主自己走累了,见旁边有家茶馆,嚷着要喝茶休息,媚娘任务完成,也由得陪她去。

茶馆店面不大,可考虑周全,店内还设了有高台,请了说书先生讲奇文野趣。

二人来的正巧,说书先生正在讲一妇人成亲多年无子,婆婆不喜,怕被休弃,不得不千里迢迢带夫一同前往灵云寺求子得子的事故。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讲到那妇人千里迢迢来到灵云寺,跪在菩萨面前许愿时,还带着哭腔讲述在婆家的遭遇时,由于太过逼真引得在坐的客人听着伤心,闻者落泪。

连皎月郡主都听的入神,最后得知那妇人最后喜得麟儿时,高兴地打赏说书先生五两银子。

喜得那说书先生下台走到皎月郡主面前,亲自拱手行礼道谢。

皎月郡主对故事里的灵云寺大为好奇,连问了他不少有关灵云寺的问题。

回到秦王府就缠着齐王和秦王,嚷着让要去灵云寺逛逛。

齐王正愁没办出门,见皎月郡主闹着要去灵云寺,一口答应了下来,给郡主使了眼色。

秦王却有些犹豫,说道:“这灵云寺,我也有所耳闻,可却听说山路崎岖,野兽常常出没,怕路上不安全发生意外。

皎月郡主得了齐王的暗示,欢喜地说道:“野兽怕什么,不是还有侍卫么,到时候多带点亲兵,也就不怕了。”

秦王还在纠结时,齐王也跟着互合道:“四哥要是不放心,到时候让宋副典军也带上人马一起去,以宋副典军的身手,护郡主和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他二人都想去的样子,秦王只好点头同意,吩咐大总管下去安排行程和兵马。

第五十六章 寺中遇刺

灵云寺在太原府的西南方向,步行需要三四天的行程,可若坐着马车的话,速度快二天就到了。

大总管在秦王的指示下,选了三日后的良辰吉日,安排了好随行小厮,丫头以及二百多人的亲兵准备出行。

良辰吉日那天,风和日丽,适合出行,乌泱泱的一群亲兵,拥护着几辆华丽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往灵云寺前行。

齐王如往常一样风流的拥着媚娘在马车上调情,偶有媚娘的嬉笑求饶的声音从车窗里传来。

秦王骑在马上,时不时回头凝望。

旁边随行的心腹蒋一山,低声道:“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听你下令。”

秦王阴沉着脸,讥讽道:“也不知道那老头子中了什么邪乎,非得说老六童心未泯,迟迟不肯封藩,我看他这份童心都放到女人身上去了。”

蒋一山不知该如何回答,知趣的闭上嘴。

一路上,皎月郡主盼着早日到达灵云寺,也不嚷着歇息,乖巧的坐在马车上看着周围的景色。

许是人多,又有亲兵带队,一路上相安无事。

路过白水镇时,秦王下令在镇上休整半日,还派人打探镇上最好的酒楼。

第二天起程,皎月郡主还念念不忘昨日在聚鲜楼吃到的美味佳肴。跟齐王嚷着回程时,一定要好好多呆几天,吃个够。

齐王可没她那份闲情逸致,这一路上太过平静,一点都不像秦王在京上时办事风格。

秦王跟齐王虽是同父异母的同胞兄弟,可感情还没好到能让秦王日日作陪,在京时,两兄弟表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就相互防备着对方下套。

从白水镇出发,到灵云寺时,已是下午申时。

满山的杜娟花,粉的,白的把灵云寺围在其中,寺中的那一处高塔,显得格外醒目。

让人忍不住想登高上塔,凝望多这山中独特景象。

寺院门口早已有知客僧带着迎客小僧前来迎接,见到走在前面的秦王跟齐王,举手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秦王、齐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主持近日不在寺中,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小僧法号虚清。”

“无妨,本王也是临时起意,冒昧前来已是打扰佛主清休,望佛主不怪罪就好。”秦王温和的说道。

虚清和尚没想到秦王是如此和蔼可亲的人,便对他有了八分好感,说道:“我佛慈悲,普渡众身,众生皆可度,众生皆能自度。佛主又怎么怪罪,小僧已在寺中安排好客房,秦王,齐王先行歇息。”

皎月郡主下了马车,见这满山遍野的杜娟花,哪还有车上的昏昏欲睡的困意。

直嚷道:“四哥,六哥,快看那片杜娟花,开的好好看,能让侍卫帮我移几株回京吗?”

虚清和尚见从两位王爷后面冒出一位打扮华丽的少女,还称呼两位王爷哥哥,以为公主大架,急着再次行礼:“不知公主一同前来,还望贵人原谅小僧失礼之处。”

齐王知他误会,直接解释:“虚清师父不必多理,她是皎月郡主,自幼得父皇宠爱,跟我们一起在宫中长大,养成她这样没大没小的性子。

虚清和尚却没把他的话当真,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都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小心的陪着不是。让小和尚带着一行人前去客房安顿。

夜晚,山中天气渐凉,皎月郡主因车马劳累,早已就寝歇息。

秦王拉着齐王非得在凉亭中下棋,齐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静观其便。

媚娘有些急躁,偷偷打探过几次,见秦王派兵把守,闲人不得入内。左思右想,只得求助宋烨副典军。

“宋副典军,还没歇息呢?”媚娘打着招呼。

宋烨夜间视力极好,老远就看到媚娘带着丫环走了过来。回道:“我得奉命巡视,媚娘姑娘还是回房歇息为好,不要在寺中随意走动。”

“宋副典军误会了,奴家本想早些歇息的,可山中天气转凉,奴家惦记着齐王的身子,想给他送件披风,可秦王拉着齐王在亭中下棋,奴家不敢打扰,所以这才求助宋副典军,能不能帮奴家把这披风给齐王送去。”媚娘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让宋副典军无法拒绝。

宋副典军正想开口答应,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有刺客!”

宋副典军也顾不上她,带着侍卫往凉亭冲去。

媚娘心急如焚,也顾不上礼节,提起裙子就跟在后面跑。

当媚娘赶到时,见秦王右膀中了一箭,齐王却毫发未伤,心中舒了一口气。

宋烨带着人马往刺客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去。

半晌,寺里虚清和尚赶了过来,见秦王受伤,大吃一惊,可寺中并无大夫,一时没办法给秦王诊治,又怕秦王怪罪,连磕头解释。

秦王受伤,脸色发白,哪还有心意理他,左手按着伤口,对着齐王说了一句只有他二人才懂的话:“我这是哪里又做错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刚刚事发突然,一阵凉风吹过,亭中灯光昏暗,齐王还没反应过来,秦王就已经中箭,齐王心中疑惑,却知这话不好解答,说道:“四哥,不必担心,我见箭上并未使毒,宋副典军已带上侍卫追查刺客,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秦王却哼了一声,说道:“他最好是能活捉刺客,不然……”,话还未说完,便闭目养神。

这话,齐王听懂了,秦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可若真太子安排的,那其目的又是什么,这让齐王百思不得其解。

还好秦王的随从里,有一位懂医的仆人,简单给秦王包扎后,可那箭枝已穿透手臂,不敢随便拔出,怕伤了经脉,留下暗疾,建议天亮下山去镇上找大夫。

快天亮时,蒋一山和宋烨陆续回来,纷纷向秦王请罪,称并未抓住刺客。

秦王大发雷霆,差点掀了桌子,深邃的眼神看着齐王,差点让齐王也以为这行剌一事是太子安排的。

因秦王要下山诊治,昨天刚到的一行人,又急匆匆的打包收拾,跟随秦王下山而去。

可唯独皎月郡主昨夜里睡的沉,并不知行剌一事,清晨时分,才得知秦王遇刺,要马上返程,可行礼还没打包好,一阵人抑马翻后,齐王主动留下,陪皎月郡主随后赶回。

秦王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让宋副典军带上侍卫也留下护送,便带着一行人下山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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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

皎月郡主见秦王一行人离开后,寺里人少了,安静又清闲,求着齐王想多呆一天,好好逛逛这灵云寺和灵云山。

齐王指着她的鼻子笑道:“你个没心肝儿的,也不想想你四哥为了谁来灵云寺才遇的刺,你也不说赶紧下山看看他的伤势,多关心关心,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

皎月郡主何须人矣,那可是从小在这世上最冷漠,最最没人情味的宫里长大的,除非是她最在意的人,否则,她才不会对其他人献殷勤,关心秦王?那谁会关心自己?皎月徘徊道,让自个儿吃亏难过让别人开心,这买卖可不划算。

“现四哥正在气头上,说不定那刺客有没有走远,咱们留下来也好,万一遇上了呢,也能抓个正着,好让四哥出了这口恶气。”皎月郡主口是心非道,心里还念道:呸,呸,刺客拜托你走远一点,可别再出现了。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这世上最了解皎月郡主的估计也就齐王一人。

“行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真要是遇到刺客,你立马把我扔下,逃的比兔子还快。”齐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不过随即,齐王严肃的说道:“回到上京,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睡的太沉,什么也不知道,有事往我身上推,听见没有。”

皎月郡主心中满满的感动,众多皇子中,在皎月郡主眼里齐王除了风流好色一点,对她的那份关心却是真诚的,这也是皎月郡主喜欢缠着齐王一起玩的原因之一。

还有最重要原因,齐王得宠不亚于太子,一个没娘的孩子在宫里为了生存,有时候不得不找个后台硬的靠山,比如跟太子交好,不然早就变成了别人的枪把子。

“六哥,我就知道你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六哥,那咱们再多呆一天吧,求你了。”皎月郡主嘟起嘴,望着面前的人卖萌。

“……”

说了半天,还是想逛,这心也太大了,也怕御史弹劾……

齐王扶额,道:“只能在寺里转转,下山时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多停留一会儿,不过今夜必须赶回镇上。”

这也是齐王最后的让步,昨夜秦王遇刺究竟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齐王不想此事再节外生枝,急着让暗影打探消息。

皎月又不傻,知道这是齐王最后的妥协,乐颠颠的拉起齐王一起逛起了寺庙。

灵云寺有大殿四层,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千手千眼观音殿。皎月郡主逛完其他三殿,最后来到观音殿,虔诚的跪在观音菩萨前上香,许愿,磕头。

一旁的虚清和尚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又得罪两位贵人。

只见皎月郡主磕完头,还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虚清和尚欢喜的冒着冷汗接过钱票。

心道,主持回来总算有个交代了。

灵云寺不大,半个时辰,二人就逛完了,齐王建议此时下山,郡主不得不从。

下山时,郡主怎么也不愿坐轿子,说颠的慌,非跟着齐王悠闲的走着下山。

可没走了一段路,郡主说累了要歇息,齐王见不远处有条小溪,便同意在此处休息。

茂密的树林里时不时有猴子跟松鼠跳来蹦去,偶尔还能看见野鸡跟兔子等其他小动物。

齐王也被这景象引起征服欲,很想打点猎物,烤着吃。

见时辰还早,让宋烨带着侍卫打点野味尝尝。

宋烨担心他二人的安危,留了十人保护他二人安全,便带着另外十人去打猎。毕竟有这么多张嘴,猎物少了压根就不够吃。

媚娘有些担忧昨夜的事,使了个眼色,往林子里走去。

“主子,昨夜的事太过蹊跷,奴婢派人去打探过了,按照射箭方向查了查,根本一无所获,就连周边的脚印都被人刻意抹去,可奴婢明明记得秦王身边的蒋一山回禀时,说那刺客身约六尺,并无其他同伴,这不得不让奴婢怀疑这是给主子下的套。”媚娘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齐王皱起眉头,按媚娘的话又重新屡了一遍,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是真给自己下套,可受伤的却是秦王,可若真是秦王下套,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想不通干脆就别想,齐王可不想让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个老头。隐约觉得有人偷窥,左手拥着媚娘,右手摘了一枝杜娟花插在她头上,还在耳边低语,像是在哄她开心似的,媚娘羞的扑在他怀里。

远处的眼睛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以为齐王二人又在调情,怕被暴露转过脸去,不在偷看。

等齐王回来时,皎月郡主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狗崽子,以为是侍卫抓来哄郡主开心的,也没开口询问。

宋烨带着侍卫回来时,收获颇丰的,十只野鸡,六只兔子,还有只野山羊。

众人皆欢喜,好好饱餐一顿,都吃的满意的极了。

齐王见已过午时,下令直接下山。

皎月郡主由于吃的太饱,主动坐在轿中,抱着刚拾到的小狗崽,逗它玩。山路崎岖,轿子在山中颠簸摇晃,不一会儿皎月郡主便在轿中睡着了。

走到半山时,突然冲出十多个凶狠的蒙面大汉,对着众人直接提着大刀就砍了过来,而且目标对着齐王。

宋烨也不含糊,直接拼命护主,可山路崎岖,不适合打斗,又有人不停的缠着他。无分身之术,无法只有对着齐王喊道:“誓死保护齐王安危。”

皎月郡主吓的从梦中惊醒,知道外面发生了打斗,吓得不敢下轿,紧紧的抱住怀里的狗崽。

狗崽受到惊吓,嘴里不停的发出叫声,却又不似狗的叫声。

其中黑衣蒙面大汉见齐王身旁无人,提刀冲了过去,齐王吓的只得往后躲,大刀砍在郡主的软轿上,吓的郡主从轿中跑了出来。

见那大汉又像齐王砍去,直接向齐王抛出怀中的狗崽,咔嚓一刀,小狗崽的后背替齐王受了一刀。

小狗崽发出一声惨叫,在山谷里回荡。

宋烨见了,一刀结果了眼前的人,直奔那黑衣蒙面大汉,在他背后就是一刀,可这一刀并没杀死他,而是更加激怒他。

也不顾后面有人,提刀就朝齐王砍去,说时迟,那是快,齐王抓起一把土朝那人眼睛撒去,转起身就往山林里跑。

宋烨直接趁那大汉怔愣住的时候,一刀砍掉他的脑袋。

郡主害怕的一把抓住宋烨的手臂,躲在其身后,不敢松手。

见齐王往山林里跑去,自己又被郡主抓着,转身派其他侍卫去追。

正待双方打的激烈时,几只狼从天而将,见着人就开始撕咬,其中一只狼在受伤的狗崽背上舔了舔,叼起狗崽,不对是狼崽,就往林中跑去。

第五十九章 又是位秀才

古沐清刚到姑姑家门口,正敲门时,远远地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挑着水悠悠的走来。

见到心念念的人儿,二话不说,奔向前去,接过林梅肩的上扁担,放在自己肩上挑上就走。

古氏听见有人敲门,开门正好撞见这一幕,怔了一下,接着,把身子遮在门后,心里偷笑道:这臭小子,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请媒婆上门说项,还好没让人瞧见,不然又要给梅子惹出闲话来。

林梅见是古沐清,心里有些不安,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开口。

走近方老三家大门时,林梅还望了一眼,见大门虚掩,并无他人,以为他是从屋里出来正好碰上的,也没多想。

古沐清这几天心里一直琢磨着,想知道林梅对自己有啥看法,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嫁进古家,决定今天一定要跟林梅问个清楚。

可到底没那个勇气,沉默着不说话,没走几步就到了林家,古沐清像往常一样把水倒进缸里。

齐王在堂屋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眉头皱了起来,这男子该是这家中长子?可为何却让女儿冒着危险上山砍柴?

而且瞧这姑娘的身板竟不是心中所想,竟能背得动自己?难得说是天生神力?

……

林梅见那人已经醒了,还坐在堂屋里,松了一口气,可一想到昨夜里在他衣服里发现的龙形玉佩,心中警铃大振,此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某位皇子,还好是救了回来,不然他要是醒了知道自己见死不救……

总之不是林梅一家能惹得起的主。

林梅也不想有太多交集,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此事保密,灭了林家五口人,林梅心中打了个冷战。

想着他既然已醒,一会儿把话说清楚,就让他离开,免得又生出事端。

齐王见林梅站在院中看着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拱手行礼,道:“小生王齐,是名秀才,多谢林姑娘的救命之恩,若非遇上你,定已成狼的口中餐。”

林梅听他自称是秀才,很是怀疑,可不敢受他这礼,连忙还礼,道:“王秀才严重了,若没遇上我,相信王秀才富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

齐王这才看清林梅的长相,长的倒眉清目秀,比想像中的要好看,不过跟媚娘一比,还差许多。

古沐清见林家多了一位陌生男子,而且长相如妖孽般好看,从他二人的话中,似乎是被林梅所救,心中更是烦躁不安。

之前林老爹救了一个萧公子而就罢了,萧家是大族,即使萧公子看上了林梅,门不当户不对,萧家长辈也不会同意。可如今梅子又救了一位叫王齐的,也不知此人什么来头?回头还得求丁九舟帮忙打听。

见他二人说的差不多了,直接开口道:“梅子妹妹,我有话想跟你话。”

“这位仁兄是?”齐王听他对林姑娘说话如此客气,直接否定他俩是亲兄妹关系。

林梅不愿把古沐清牵扯进来,怕被祸及无辜,答道:“这只是邻家小哥,王秀才自便,我去去就来。”

古沐清一听,原来在她心中只是邻家小哥,连名带姓都不愿给别人介绍,心中很是失望。

齐王见那男子清澈的眼中带着失落的表情,瞬间秒懂,原来是林姑娘的追求者。

齐王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请随意。

“林姑娘,近几日可好,小生又来打扰了。”萧启明见林家大门打开,直接进走到门口,便遇上准备出来的古沐清和林梅。

又对古沐清说道:“原来古兄也在。”

古沐清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干了很多缺德的事,不然想跟林梅说句话怎么这样难。见他跟自己打招呼,只是点点头,不愿搭理。

林梅原还心里打鼓怎么跟古沐清说个清楚明白,结果萧启明却不知打那冒了出来。

“萧公子太客气,您可是贵客,屋里请吧。”林梅说完,对着厨房喊道:“爹,萧公子来了。”

萧启明见古沐清不说话,也不想自讨没趣,走进小院,见院中还有位陌生男子,脸上虽有伤,却遮挡不住他的器宇不凡的仪表,也不知这男子是谁?

萧启明打量着齐王,齐王也在打量着他,难道这又是林姑娘的追求者?没想到还小看了这姑娘的魅力,这公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很有涵养。也不知林姑娘最终花落谁家。

看多身边的虚情假意,难得见有如此真情实感的一幕。齐王倒是自在,没事操起这份闲心,乐得站在一旁看戏。

林老爹正和熙儿正在磨豆汁,听见林梅说萧公子来了,急忙出来应酬。

“萧公子是贵客,怎么还让站在这里。”说完,见古沐清也来了,连忙招呼:“沐清也来了,快屋里坐。”

“熙儿,快给几位客人上茶。”

林老爹转身才看见站在一旁的齐王,也一同请进屋里。

说实话,应酬还真不是林老爹的强项,当兵那会儿遇到的都是粗鲁汉子,有啥说啥,今儿堂屋一下子坐着三位青年才子,而且还有二位是秀才,这让林老爹很不适应。

不过还是给他三人相互介绍道,先对着左边二人说道:“萧公子,沐清,这位是王齐,王秀才。”

萧公子一听,这王齐跟自己一样,还是一位秀才,可白水镇的秀才、举人自己都认识,却不知这位王秀才是那里人氏。

拱手行礼,好奇的问道:“没想在这里能遇到王兄,幸会,幸会,也不知是那里人氏?”

齐王不想被揭穿,还礼后回道:“萧兄客气,我乃太原府王氏子弟。”

萧公子听了面不改色,道:“原是王氏子弟,久仰久仰……”

可心里却纳闷了,太原府的大家贵族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王氏?怎么从没听说过?难道只是普通人家,可看他这身气度又不太像?有些猜不透。

林梅端茶进来,听他二人这番说道,还真当这王齐是太原府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不是王孙公子,那就好打发他离开。

萧启明对林老爹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不擅长应酬,便反客为主,跟齐王聊起诗词。

一时间,他俩像是找到了知己般,从诗词聊到论语,再聊到大学,似乎总能找到共同话题。

林老爹见他二人聊的起劲,也不插话,只是陪着笑脸坐着。

古沐清坐在那里就很尴尬,那二位都是秀才老爷,自己却只是个白丁,完全听不懂他俩说的是啥,根本插不上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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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追求者,即将出现,你猜到了吗?

第六十章 大喜事

林梅在厨房煮了二锅豆花了,做了四板豆腐了,眼见这快中午了,也不见他三人离开,心里不由得抱怨道:这书上不是说古人都是头悬梁,锥刺股,也不知这秀才功名是咋考上的,还不回去埋头苦读?那古沐清也是,竟能一直傻坐着不动。

熙儿却是个小人精,见没外人,小声跟桃子嘀咕:“你觉得屋里坐的三个哥哥,谁最好看?”

桃子毕竟还小,想都不想的说道:“当然是萧哥哥最好看。”

“要是让你再他三中间选一个做大姐夫,你选谁?”熙儿逗着她玩道。

这下把桃子难住,桃子认真的想了想说:“古哥哥人老实,爱帮咱家的忙,就是太黑了点;萧哥哥最好看了,可是他却没帮我家干过活;新来的王哥哥,个子高,长的还行,可没接触过,还不知道人咋样。”说完,还最后问道:“大姐真要在他们中间先一个吗?”

熙儿见桃子妹妹很认真的问她,瞅了一眼灶台前的大姐,悄悄的说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林梅在旁边听见了,不由得额头竖起三根黑线,板着脸道:“这俩丫头皮痒是不是,竟然拿亲姐开玩笑。”

熙儿见大姐听见了,吐了吐舌头:“姐,你别生气,我错了,不该拿这事逗她玩。”

桃子最怕惹大姐生气了,忙跑去抱着大姐,道:“大姐,别生气,我也知道错了。”

俩小丫头片子,认错倒是挺快的,林梅也不打算跟她俩计较:“行了,行了,不生你俩的气了,以后可不须在背后议论人,小心成了村里的八婆,不讨人喜欢。”

俩小丫头倒是答应的挺爽快的。

这让林梅不由得深思,之前立的家规,说好林家的女儿要学一技之长,养家糊口的本能。可立家规以来,就一直忙,也没好好跟她俩商量过这事,熙儿针线活儿不错,也只限于给家里人做家衣服鞋袜什么的,可要拿出来养家糊口还是有些难度,还得找个绣娘好好教导才是。

桃子就比较麻烦了,毕竟还小,也不知道她适合学什么?还是先让她跟熙儿好好学刺绣,等她再大一点再看看她适合学个什么吧。

再三考虑,想着等找到合适的绣娘再告诉她俩,没找到之前,就先让山子继续教她俩认字。

便对二人说道:“如今,山子也教会了你俩不少的字,从今天开始,每人每天上午写二页大字。”

熙儿一听头大了,道:“姐,能识字就行了,写在纸上就算了吧,浪费纸墨,而且还我得帮你干活儿呢。”

林梅可不知道她俩到底学的啥样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谱了,指不定就没用心好好学。更加坚定了让她俩写字的决定:“不行,干活儿的事,大不了我一个人再多做点,但这字不仅要识得而且必须会写,不然时间长了,你俩就忘了。”

见熙儿还是对此兴致缺缺,便下了重手:“让你俩识字,也是为了你俩好,难道你希望就因不识字,万一遇上人贩,哄骗你们在卖身契上按手印,你俩愿意吃这个大亏?”

熙儿不由得想起被卖掉的亲姐,顿时才明白大姐的一片苦心,又懊恼又羞愧的含着眼泪埋着头。

……

今天在白水镇发生了一件大事,县太爷的乌纱帽被在此疗伤的秦王给撸了。

原因是县太爷域下不严,盗匪猖獗,导致秦王和齐王在灵云寺遇刺,一时间,白水镇老百姓,人人自危。

可却也有胆如斗的,一纸诉状将白水镇一霸告到秦王手上。

秦王正如愤怒的豹子,见有人竟然在他的藩地仗着县太爷的官威,在白水镇欺男霸女,为虎作伥,祸及无辜百姓。

当即就把那自称县太爷大舅子的赵强给抓了起来,抄了他的家,判没收家财,发配充军。

曾经被赵强祸害过的人家,都纷纷奔走相告,称秦王是位为民利民的好王爷。

罗思诚可是亲眼目睹赵强是从姘头乔娘子家里抓出来的,乐的拍手称快。再听说那赵强被判充军,忍不住又逃学了。

正当林梅训完两个妹妹时,就听见罗思诚那公鸭般的叫声。

“梅子姐,梅子姐,大喜事儿,大喜事儿……”

罗思诚太过兴奋,没留意堂屋有人。

见林梅从厨房里出来,便对着她噼里啪啦的说了刚刚镇上发生的事儿。

不仅林梅大吃一惊,就连堂屋里的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萧启明倒是早就认识罗思诚,只是没想到他跟林家也有关系。

“思诚贤弟,你所述属实?”萧启明早上从镇上走的时候,镇上都还风平浪静,怎么一转眼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表示很惊奇,才有此一问。

罗思诚见是熟人萧家二公子,很乐意跟他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萧二哥,没想到你也在这儿,这事儿当然是千真万确的,我可不敢拿这事哄骗我梅子姐。”罗思诚答道。

齐王却皱起眉头,思索着秦王这一系列的举动。把罗思诚有话又重新屡了屡,发现他话中有漏洞,正想开口询问。

没想到,萧启明却早他一步。

“思诚贤弟,我有些不解,还希望你能如实相告。”萧启明说道。

罗思诚点头表示同意:“你问吧,定知无不言。”

“那县太爷因域下不严,盗匪猖獗,被撸了官职,是怎么一回事?你和二人自幼在白水镇长大,还没听说周边那里有过盗匪。”萧启明疑惑道。

罗思诚也不是很清楚,回答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好像是秦王从白云寺遇刺,就先行一步,齐王跟皎月郡主晚了半天的时辰,也在路上遇刺。”

“那些刺客就一个也没抓着?”齐王忍不住问道。

罗思诚不知道他是何人,转着看着萧启明,见他点头,接着道:“不过听说齐王的侍卫倒时抓回来一个活的,听说当天下午就被关在县衙牢里审讯,刚审讯完就死了。”

齐王很奇怪宋烨为何不留下活口,接着问道。“可知审讯的内容?”

“这……”罗思诚有些疑虑。

萧启明其实也想知道,而且刚跟齐王聊的很投机,也大致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不是个多嘴之人,便帮着说道:“思诚贤弟莫怕,这位是王齐,王秀才,也是位有鸿鹄之志的同道中人。”

罗思诚到也不是怕他知晓,只是他私下买通衙役,打探消息的事,要是被秦王知晓,怕被连累家人。

齐王猜出他的顾虑,保证道:“这位思诚小弟,你放心,今天的事,进了我左耳,出了我右耳,我什么都没听到。”

第六十一章 求表扬

罗思诚得了他的保证,可却留了个心眼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真假,那刺客说自己是白水镇附近的盗匪,见秦王一行人去了白云寺,以为是哪家的少爷,想着好好捞一笔,抓了那两位少爷,好要挟其家人要赎金,却没想到遇上的是齐王,哪能想到齐王侍卫功夫了得,兄弟伙全栽在这上头。”

齐王听了眉头紧锁,一瞬间大脑出现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怎敢……齐王心中大怒,却转脸面不改色,向罗思诚拱手行礼。

“谢思诚贤弟为我等解惑。”

古沐清却在一旁干着急,见他三人说的差不多了,连忙问道:“罗少爷,麻烦你能告之一下,衙役捕快有没有被牵连?”

对古沐清,罗思诚还是有点印象的,好像以前在村子里见过。

对他说道:“秦王并没牵连他人,还是丁捕头带人抓了赵强的。”

听到丁家叔侄没事,古沐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提起了那赵强,萧启明还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县太爷刚被撸了乌纱帽,就被人告,这似乎也太凑巧了。

向罗思诚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要说这事,罗思诚心里可得意了,自从怀疑赵强欺负了林梅,他就上心了,派阿大一直搜集赵强的罪证,想他日必为林梅出了这口恶气。

林梅也挺好奇的,望着罗思诚,想知道答案。

罗思诚却盯着林梅,抖动着眉毛,坏坏的笑着,一副求他的样子。

林梅忍不住被他表情逗乐了,说道:“你爱说不说,不说你就自己憋着。”

罗思诚都憋了一上午,都快憋坏了,连忙道:“哼,那蠢货真当自己了县太爷的大舅子,也不事先打听打听,连梅子姐也敢欺负,梅子姐是何须人也,那可是小爷我罩着的,小爷我一早就收集了他所有的罪证,等的就是今天,定要给梅子姐出了这口恶气。”

说完,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众人大吃一惊。

林老爹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林梅被人给欺负过,心中顿时说不出来的滋味,望着林梅忐忑难安。

齐王为此也感叹道:“没想到思诚小弟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能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古沐清之前听丁九舟提起过,可也不知具体详情,只知林梅好像得罪了镇上一个大人物,以至于不能在南集摆摊。听说那人已被发配充军,顿时心中舒了一口气。

萧启明却也是第一次听说,阴沉着脸,懊恼着自己对林家的事探的还不够仔细,同时心中思量着怎么就让这小子占了先机。

正躲在厨房偷听的俩小丫头,也跑了出来抱着林梅,以示安慰。

“行了,今天的事还望各位公子保守秘密。”林梅对位几位客人行礼。

然后,转身向罗思诚行礼致谢。

罗思诚却不想她只行个谢礼,道:“梅子姐也太没诚意了,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你也不想送我点啥表示表示。”

林梅无奈的笑道:“成,你想要什么?不过太贵了,我可没银子。”

“谁说要你花银子了,我可听阿大说,你送了几道菜谱给聚鲜楼,现在聚鲜楼的生意可火了,每天满座。要不你做几道佳肴好好犒劳犒劳我吧。”罗思诚嬉皮笑脸的说道。

林梅一听,乐了:这小子行呀,以后当个零零柒是没问题了,这事都能打听出来了。

林梅也爽快的答应了:“行,不就一桌子菜嘛,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在家里吃,我现在就去准备。”

萧启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家的酒楼最火的几道菜谱竟然是林梅所赠。而且今天托罗家小少爷的福,还能吃林梅亲手做的菜,回想起上次的那盘麻婆豆腐,瞬间觉得肚子饿了。

古沐清知道林梅厨艺不错,可没想到竟能好到如此地步,心中更是欢喜。

齐王到是很随意,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并不觉得会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可想起早上的那碗豆花,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林老爹招呼着几位客人堂屋里坐,怕肉菜少,转身摸了一百个大钱,悄悄的让熙儿去古氏家买只鸡回来。

熙儿腋下夹着二只鸡时,林梅正在剁肉。

见她腋下夹着二只鸡,惊奇的问她哪来的。

熙儿一五一十的答了话,还说道:“古婶说,平时没少吃咱家豆腐,所以塞了二只鸡给来我。”

一百文,二只鸡,还一公一母,话说,是有点占古氏的便宜。

平常村里买只鸡,这么肥的,估计得六七十文,不过林梅领了古氏的这份人情。

连忙让熙儿忙着烧水,准备杀鸡。

有罗思诚这个小话唠的加入,让他们中间的气氛一下就活跃起来。

堂屋传来欢快的声音,看来他们几个处的还不错,林梅想到。

林老爹见完全没自己啥事,由得他们几个在堂屋聊天,自个儿去厨房看有没有啥能帮的上的。

“麻婆豆腐,酿豆腐,辣子鸡,口水鸡,红烧肉,炖鸡汤,凉拌黄瓜,清炒南瓜丝,。”刚好八个菜,林梅这次学乖了,每样菜份量都多做一点。给她三姐妹留了一些在厨房。

见菜都齐活了,就等馒头出锅了,就开始摆菜了。

那香味从厨房飘到堂屋,让人忍不住的流口水。

不知谁的肚子发出“咕噜”声,众人一怔,接着又是大声哄笑。

林老爹为了助兴还拎了一壶酒出来,让山子给诸位客人满上。

萧启明和古沐清见他二人面前又摆了一盘麻婆豆腐,四眼相对,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这顿饭,语笑喧阗,大快朵颐,林老爹更是喝的红光满面,醉熏熏的被山子扶进屋里歇息。

山子下午没跟夫子请假还得去私塾,安顿好林老爹就跟众人道别。

酒足饭饱后,萧启明在小厮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走前,还邀约齐王到家中做客。

许是喝了酒的原故,酒壮人胆大,古沐清屁颠屁颠的跟在林梅身后,见她收拾的差不多了,鼓起勇气把俩小丫头支开。

“梅子妹妹,我一直想问,你觉得我这人咋样?”古沐清含情脉脉的看着林梅。

林梅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一直躲避也不是林梅的办事风格。

把话说开了也好,免得耽误人家。

心里想了想道:“你是一个好人,可我现在不想谈婚论嫁,况且我舅舅刚去死没多久,熙儿又认我爹当亲爹,我这作大姐的怎么也要跟她一样,为我舅舅守三年的孝。”

“是不是你有意中人了?是不是那个姓萧的?”古沐清不死心道。

林梅见他误会,急忙解释:“你不用瞎怀疑,我没有意中人,我林梅一口唾沫一口丁,说了要为舅舅守三年孝,那怕是王孙公子求娶也不会考虑。”

“行,我等你三年。”古沐清见她如此这般说,心中安慰道,只要没拒绝就好,三年很快就会过去。

没等林梅开口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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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合伙开酒楼

殊不知,他二人的谈话,被罗思诚和齐王在门口听了个正着。

古沐清走后,偷偷躲在墙角的二人才走了出来。

“哼,还想打梅子姐的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罗思诚不客气的当着齐王面说道。

“思诚贤弟,你不会是喜欢林姑娘吧?!”齐王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

罗思诚却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全身都炸了起来,直忙说道:“瞎说啥呢,那可是我亲兄弟的姐姐,我可从小把她当我亲姐一样看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知肚明。”齐王对他的刚才表情可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揭穿而已。

“哼,别光说我,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身份八成都是假的。”罗思诚早就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齐王心里诧异,眼中闪现出凶狠的火光,眨眼,又恢复常态,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有听不懂?”

“哼,你就装吧,太原府最好吃的羊肉夹馍不是在喜羊楼,而是在钟楼街帽儿巷第二家的王家羊杂店。这可是太原府上到八十岁下到三岁稚童都知道的事。你可不是太原府的人。”罗思诚揭穿他,只是想了解他会不会对林家不利,并不是想知道他的真诚身份。

齐王知道他小子鬼精鬼精的,确没想着会被他下套:“你刚在屋里问我太原府哪家羊肉夹馍最好吃,原来是在炸我?”

“哼,你以为随便编一个身份就能骗得了所有人?现在满镇都在闹着抓刺伤秦王的刺客,你又刚好受伤出现在林家,哪有这么巧的事?”罗思诚说完,见他表情凝重,万一他真是刺客,惹急了狗急了跳墙,把自已跟林家人都灭了。

又说道:“你放心,你对你的身份并没有兴趣,只是希望你别当个东郭先生里的那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齐王见他这么一说,并无要挟之意,心中大定,道:“我绝非有意隐瞒真实身价,只是这个中原委恕我不能明言,但我向你保证,我并不是那刺客,也不会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罗思诚见他从容不迫的表情,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一大半。

林梅在厨房一个人怔愣了良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出门见他二人就身在一旁,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罗思诚的感觉有人,侧脸望去,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状态,说道:“梅子姐,正想找你商量个事。”

林梅皱了皱,不知道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问道:“先说来听听。”

罗思诚笑道:“梅子姐,别紧张呀,是好事儿,你看你这厨艺那么好,不开酒楼可惜了,我想跟你合伙开酒楼,怎么样?好事吧!”

开酒楼?这倒是跟林梅想的一样,无奈银子还没存够,再说也没个靠山,说道:“思诚呀,这事儿也不是不行,之前我也想过开酒楼,可奈何没一没银子,二没靠山。”

“有我在,你还怕有人欺负咋得,再说谁要你出银子了?银子我来出,你只负责提供菜谱就行。”罗思诚一听有戏,喜笑颜开的说道。

“打扰了两位一下,我想听者有份,这挣银子的事儿,不介意我也参一脚吧?”齐王见有这等好事,也想掺和进去。

罗思诚挑着眉,斜眼睨着他,没料到他想掺和这事儿。

有些不高兴的怼了回去:“还以为王兄是那等视金钱为去粪土的圣人,没想到你对这些庸俗之事也感兴趣。”

“思诚,不得无礼。”林梅打断了他的话,也不知他二人为何闹气了别扭。

“也对,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这圣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罗思诚转眼就想通了。

林梅:“……”

齐王知道他这对自己有成见,举止泰然的说道:“思诚贤弟此言差矣,子曰‘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林姑娘跟思诚贤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乃王某所敬仰,是乃诚心想与之结交而已。”

林梅真怕他俩一言不合,在院里吵来了。

劝道:“行了,这些都是小事儿,你俩也别磨嘴皮子了,这开酒楼也不是光用嘴就能开起来的。”

林梅琢磨这事儿的可行性,提出几个要求,说道:“再说也不是光有银子就能办得到的事儿,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酒楼开在哪儿?这掌柜、厨师从哪儿找?这些都还是没影的事儿,得先解决了,再谈银子的事儿;你们可别指望我,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打理酒楼。”

罗思诚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得意洋洋道:“前几天我偷听我哥跟我爹说话,话里的意思想把百味楼卖了,另选地方重新开一家。”

林梅这才想起了,百味楼就是罗家的产业,若如他所说,那可真是个好机会。

但又疑惑不解,问道:“这百味楼生意也不错,你爹怎么想起把他卖了?”

可罗思诚却漫不经心道:“家里面的生意,我爹从不让我参与,我哪儿知道他是咋想的。再说他不想让我参与,我还不稀罕呢,等咱们的酒楼开起来了,我自己挣银子花,免得每次问他要银子,都要看他脸色。”

本来罗思诚是想求他爹在镇上给林家开个豆腐铺子,这样林家就能搬到镇上去的,林山也就能转到镇上的私塾念书。可跟他爹不同意,说这样伤了林家的面子,林家不会同意,话里话外就是不肯出银子。

罗思诚对他爹大失所望,闷闷不乐了好几天,还是古奶奶给他支了招,让他跟林家合伙开豆腐铺子,而且还私底下塞了三百两银子。

本来今天除了跟林梅说赵强被抓一事,还有就是想商量开豆腐铺子的事,可刚尝了林梅的厨艺,比百味楼的还要好吃,就想起前几日偷听到的消息,他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改了主意。

齐王可不想错失良机,这可是悄无声息的安排探子在白水镇,传递信息的好机会。

“小生不才,家中正巧有合适的掌柜,正愁没地儿安置。”齐王惊喜道。

他可真会见缝插针,瞎凑什么热闹,罗思诚喃喃自语道。

林梅对于齐王的参与,并不反对,合作嘛,跟谁都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挣银子,现在银子有了,掌柜也有了,就差酒楼在哪儿开了。

林梅郑重其事的对罗思诚说道:“你最好再回去打打你爹的口气,若他真想卖,什么价值,你都打探清楚了,我们好商定下一步。若他之前只是说说而且,并不是真的打算卖,也不勉强,我们到时另找地方开就是了,千万不要因此,伤了父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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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万事俱备

罗思诚有些不情愿,道:“我去问,我爹肯定不会对我说真话,而且他要是问我问来干嘛,那我私下开店的事儿,就暴露了,要不,还是你去问吧,看在同村的份上,他肯定跟你讲真话。”

林梅也不想为难他,点头同意道:“行,不过你得帮我打探一下他什么时候方便,总不能让我去你家门口蹲点等吧。”

这到是小事一桩,罗思诚满口答应了下来。

齐王也怕梦长夜多,道:“我明天就回去安排一下,过几天银票和掌柜都给你送过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梅喜上眉梢,差点把豆腐生意给耽搁了,也不再跟他俩闲聊,开心的做豆腐去了。

夜里,林梅似乎都感觉到财神爷在跟他招手,数了一夜的银子,可真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二天一大早,堂哥林风风风火火的赶来,告诉她之前提的买人一事有眉目了。

这也是巧了,县太爷的乌纱帽一摘,家中的所有仆人也被沦落到牙侩的手上。

林风昨个儿下午刚从里面给林梅挑了二家人,一家是夫妻二人,都二十岁出头人,还没孩子,另一家夫妻二人,三十岁左右,有个八岁的女娃,都是不错的人选。想让林梅中午跟他去镇上就去挑选一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喜事连连,林梅高兴的不知所措,忙留林风中午在家吃饭。

林风却摆着手说道:“吃饭就算了,我还得赶回去看看林海。”

林梅纳闷道:“海子怎么了?他不是在镇上茶楼当伙计吗?”

“唉~,一言难尽,那茶楼的东家就是县太爷,现如今县太爷一倒台,茶楼也被查封了,还好海子只是学徒,当初也没签契约,不然也被牵连进去了,这祸福相兮,还真是应了这个理,我这还得回去问问他今后有啥打算。”林风感慨道。

林梅跟林老爹都面面相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倒霉事。

林梅见他还急着回去,这饭改天吃也是一样的,也不再留他,不过送他到门口时,顺口提了一下:“你回去问问海子,对厨艺有没有兴趣,他要是有兴趣,我替他找个师傅。”

林梅不敢说是跟自己学,毕竟开酒楼还是没影的事,若是这酒楼开不起来,教他点面点小食啥的,也能养家糊口。

林风一听,大喜,拱手行礼:“梅子妹妹,我替海子先谢谢你的这番心意,我猜他八成会同意。我这就回去问问他本人,要是这事成了,让他好好谢谢你这做姐姐的。”

林梅微微一笑:“一笔写不出个林字,堂哥就别跟我见外了,我也就这点本事能帮到他,至于之后,还得看他个人的造化。

林风也不在多严,再次行礼后就往家走去。

林老爹在院中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见林梅关上门后,问道:“你这是想教海子厨艺?”

昨晚,林梅就把合伙开酒楼的事告诉了林老爹,所以林老爹猜测道。

“恩,与其教会不相干的人,还不如亲自调教海子,毕竟是林家人,知根知底的,有我给他当靠山,他日他想另谋高救也得掂量掂量。”林梅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就把以前的顾虑想了个通透。

昨个儿之前,开酒楼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林梅的顾虑比较多,银子都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没后台靠山,好不容易教会徒弟,就被人挖走了,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事儿,林梅肯定不愿意做。

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林海一是自己的堂弟,从小就能吃苦,而且人也老实,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有自己给他当后台总比被别人约束着强。他真有这个能耐,能被别人高薪聘请,那就说明他值这个价,那为什么不自己主动给他加薪挽留呢。

相信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林梅也只是先试探一下他的想法,要是他对厨艺不敢兴趣也就罢了。到时候,实在不行,买个徒弟带,虽然林梅还是很排斥人口买卖,但也入乡随俗,而且卖身契拽在自己手上,还不担心人跑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林老爹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林梅了,总觉得她身上能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人不能反驳。

齐王昨夜是被罗思诚拉走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林叔山子挤一炕,也不怕半夜热的慌。

说完,也不等齐王反对,直接拉着回小叔家去了。

罗思诚跟他聊了一宿,话里话外,都是想让他放弃入股一事,然后早点滚蛋。

齐王才不上他的当,把他当三孩稚童一样哄着,时不时还转移话题,后来直接装睡。

罗思诚气的跳脚,在炕上反来复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半夜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

等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看着旁边早就没了人影,还以为自己昨天成功说服了他。

兴高采烈的推开门,就看见那货还死皮赖脸的呆在院中,逗家宝玩。

齐王见他终于起了,对他点点头说道:“你再不起来,我就不等你了,直接去林家。”

这货脸皮可真厚,罗思诚嘀咕道,随即说道:“还得让你再等一下,我洗漱一番就跟你去。”

许是同睡了一晚,阿呸,是同睡了一炕,罗思诚对他的成见也少了许多。

快速洗漱一番,就跟小婶郭张氏辞行。

昨夜可把郭张氏吓唬的够呛的,这小子大晚上的带着一陌生男子跟回来,还以为是大哥家出啥事了,再三询问,见他不耐烦的保证真没出事,才松了一口气,今天早上也不敢叫他吃早饭,想着让他好好睡一觉。

现见他连刚起来就要走,说什么也要留他俩吃了午饭再走。

可罗思诚也不是那么好劝的,固执着要走。

郭张氏也没强扭得过他,只得让他俩离开。

路上遇到一妇人,带着衙役,火急火燎的往大青山走去。

也没在意,悠闲的慢慢走着。

偶尔遇上童年的同伙,罗思诚还停下来跟他聊几句。

“官爷,到了,就他家,人肯定还在屋里,我昨天可是亲眼看到他家里多了一个陌生小子,身高这么高,而且脸上和手上还有伤。”那妇人说着,还用手举过头顶比划了一番。

丁九舟一看,这不是林姑娘家吗?这可怎么办?窝藏刺客这是要坐牢的。

第六十四章 幺蛾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

林老爹打开了大门,几个衙役在领头人的一声“搜”,快速冲进院子。

林老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来收夏赋的,忙问道:“这为官爷,没听说今天要交夏赋呀?!”

领头的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谁说要收夏赋了,有人举报,说你家窝藏刺客,赶紧把人交出来,还能让你将功补过,要不然让你尝尝做牢的滋味。”

这可把林老爹吓的够呛的,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家从来没窝藏刺客,还请官爷明鉴。”

“回禀大人,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丁九舟搜了一圈,赶紧回去禀报。

林梅三姐妹也被赶到了院中,见到一群衙役搜查,其中还有熟人丁九舟。

林梅直接扶着林老爹,把妹妹们护在身后,问道:“不知这为大人如何称呼,我家所犯何事。”

丁九舟毕竟是熟人,直接说道:“林姑娘,这是咱们县的宁捕头,今日早上接到有人举报,说你家窝藏刺客。我等奉命来缉拿刺客,还望林姑娘识趣,把人交出来。”

宁捕头其实是副捕头,只是他本人很讨厌这个“副”字,所以大家为了讨好他,都叫他宁捕头。

林梅心里“咯噔”一声,糟了,难道那王秀才是刺客?可看上去不像呀?!

这些捕快都是观察入微的高手,林梅怕漏出破绽,假装镇定的说道:“什么刺客?这清天白日的哪来的刺客,定是有人报的假案,哄骗你们,不然把人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我到要看看是谁在我林家背后造谣生事。”

宁捕头见她执迷不悟,叫手下把人带进来,好让她死的清楚明白。

林梅睁大了双眼瞪着那妇人,瞬间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怪自己当初太过心软。

转身示弱道:“宁捕头,冤枉啊,我跟那妇人之前结过梁子,她定是为了报复,诬陷我家,还望宁捕头明鉴。”

宁捕头听了疾言厉色,指着林梅对着那妇人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报假案,哄骗官爷。”

那妇人吓的连忙跪下,对着堂屋的方向说道:“回官爷,我昨个儿可是亲眼看见到那刺客就站在那里,真的,我真的是亲眼看见的,对了他脸这里还有伤。”

说完,还在脸上比划。

要不是衙役在,林梅真想拿棒子把她打出去。

“张荷花,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你处处造我的谣,上次你诬陷我跟别的男人有染,这次你又诬陷我家窝藏刺客,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好不容易让宁捕头半信半疑,可不能再让她得逞了,林梅打断了她的话。

“宁捕头,我跟她的恩怨,村里人都可以做证,当初还是里正为我作的主,罚了她禁止祠堂一个月,不信你可以到村里随便拉个人问问。”

张荷花见宁捕头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情急之下连忙说道:“呸,你个贱人,整天的到处勾张搭四,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弟媳的亲侄儿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连家里都待不住,没事就往你家跑,咋得,你敢说这是没影的事。”

“宁捕头,你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她就是一只狐狸精,道法高着呢。”说完,还得意了睨了一眼林家父女。

林老爹听她又在抹黑梅子的名声,立刻瞪起了眼,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转身就冲去,取下墙上的弓箭,一个漂亮的回转,拉弓,上箭,瞄准了张荷花。

张荷花见大事不妙,“啊~”一声连忙躲在宁捕头的背后。

这让宁捕头极为不喜,但更怕那对准自己的箭头,这可是要出人身的,还是自己的命。

宁捕头立马示弱道:“有话好好说,大兄弟,你先把箭放下,若她真的冤枉了你家,我一定秉公执法,给你家一个交代。”

说完,给宁九舟使眼色。

宁九舟头都大了,本来还想替林家美言几句,被林老爹这么一番举动,那敢还替他说好话,怕这事已经让宁捕头记恨上了。

劝道:“林叔,你还记得我不,我跟古沐清是同村的,上次方家分家,我还跟古沐清来你家附近看过前面那片废墟。”

说完,背着宁捕头跟林老爹眨眼睛。

丁九舟不敢说出实情,不然他要是道出在林家找古沐清,那不是刚好证实了张荷花的话,但又怕林老爹实诚,不停的使眼色。

林老爹好歹在军中呆了十年,他这点鬼把戏,怎能瞒得过自己的眼睛。

“我对你是有点印象,方老三家的宅基地还是你俩帮着选的,最后选中我家前面那处残壁。”

“林叔,这记性真好,你看都是熟人了,把箭先放下,有话好好说,咱宁捕头是出了名的名捕,绝对不会乱抓无辜百姓,再说了你这也是情有可原,我们宁捕头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那肚量大着呢,不会跟你计较的,当初更不会做那秋后算帐之事。”丁九舟劝着还不忘给宁捕头带高帽子。

宁捕头那还有功夫跟他计较这个,接着丁九舟的话说道:“姓林是吧,我看你年长我几岁,我就叫你林大哥吧,咱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你心里憋屈,要是别的娘们儿这样抹黑我闺女,我也跟她拼命,可你这样就不好了,这样容易伤极无辜不是。”

林梅刚反应过来时,心里直冒冷汗,真怕林老爹没控制住自己,一箭就把自家五口人的小命都搭进去了,劝道:“爹,你先冷静一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凡事都要讲证据,现在他们拿不出证据,那就说明我们是被诬陷的。我相信宁捕头会为我们做主的。”

林老爹这才把弓箭对准地上,可全身依旧保持警惕的盯着宁捕头。

宁捕头见那箭头不在对准自己,终于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事到底有没有冤枉你家,恐怕还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衙门说个清楚,自有代理县令你家作公正的判断。”宁捕头现在一点都不想逞能,巴不得躲的远远的,这一言不合可就要自己的老命断送在此。

“我跟你去衙门。”林梅怕林老爹去了说不清楚,主动跟宁捕头说到。

林老爹知道那牢里可不是一般人都呆的地儿,更何况是梅子一个姑娘家的,那就更不放心了。连忙丢下弓箭说道:“梅子在家呆着,宁捕头我是一家之主,要去也是我去。”

宁捕头才不管他父女谁去,只要能早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就好。

“行了,你俩都去。”

第六十五章 对簿公堂一

罗思诚跟齐王二人赶到林家时,就见俩小丫头抱头痛苦。

“哟,怎么还成小花猫了。”罗思诚对着她俩取笑道。

熙儿一见他身后的齐王,拉着妹妹后退了几步,指着齐王嚷道:“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家,都是因为你,我爹才被那些坏人抓走的。”

齐王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一脸茫然。

“熙儿妹妹别哭,你先告诉我发现什么事?你姐呢?”罗思诚听这么一说,知道事态严重,忙问道。

熙儿抽泣着把刚才衙役是怎么进来的,张荷花是怎么诬陷林家的话说了一番,提到林老爹还拿弓箭瞄准官差时,罗思诚心时都揪了起来。

“你是说,有人诬陷你家窝藏刺客,你爹跟你姐都被抓去了衙役?”罗思诚跟熙儿再次确认她话里的意思。

熙儿“嗯”的一声点点头。

罗思诚戟指怒目的对着齐王问道:“你说你究竟是何人,连衙役都惊动了。”

齐王举着双手无可奈何的说道:“总之不是坏人,更不是你们口中说的刺客,我觉得咱俩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先赶到衙门里解释清楚。”

其实此时的齐王心中是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激动是因为林家父女始终没透露跟他有关的之言片语,他们完全可以把自己拱出来保全自己的家人,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感慨是因为这种比亲情还要亲的恩情,却来自一对陌生的父女。无情最是帝王家,这是齐王自小就身处的环境的真实写照,习惯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尔欺我诈,突然被这浓浓的恩情所感化,也第一次体会到来患难见真情之句话。

罗思诚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再跟他纠缠,嘱咐俩姐妹好好看家,保证定会帮她俩把父亲和姐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

白水镇,县衙内。

“啪~堂下何人。,”

司马格青刚当上代理县令,心中很是激动,像模像样的学着上任县令的拍着惊堂木。

“回禀大人,有人举报,林家窝藏刺客,尔等奉命搜查,可在林家并没有搜查到可疑人员,可举报者张荷花一口咬定亲眼所见那刺客就藏在林家。特将林家父女带回,交由大人亲审此案。”丁九舟回禀道。

心里却吐槽,我呸,还捕头呢,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子以后说什么也不跟他一块出去办案了。

司马格青一听更是大喜,这事儿若真如那妇人所说,她亲见瞧见林家窝藏刺客,那就可真是好事一桩,正愁没办法拍秦王的马屁呢,要是这事办成了,成功的抓到了刺客,说不定这“代理”二字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从头上除掉。

“堂下举报人,姓氏名谁,所报何事,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司马格青严肃的问道。

威武~~

张荷花这辈子那见过这等正仗,早就吓得跪扑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禀…大…大人,民妇…妇…张荷花,就住…住……”

“她怎么是个结巴?”

司马格青听她说话,累的心慌,连打断问着旁边的丁九舟。

“回禀大人,她不是结巴,刚跟我们报案的时候,说话可溜了。”

司马格青大怒,以为是她戏弄自己,“啪~”的一声,又拍起了惊堂木。

“你再说话结巴,先掌嘴五大板子。”

这下张荷花更加害怕,可也不敢结巴了。连忙把舌头捋直了,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民妇张荷花,家住杨树村,举报林家父女窝藏刺客。”

终于说出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林家父女,举报人所述是否属实?”

林家父女跪在堂中,听见县太爷问话,林梅赶在林老爹开口前回道:“回禀大人,我家不曾窝藏刺客,都是那张荷花满嘴胡说诬陷于我家。大人可去村子里调查,我跟那张荷花曾经结过梁子,里正公正严明,还责令她在祠堂反省一个月,不得外出。”

司马格青以前是只是个县丞,辅佐县令,负责管理文书和仓库,哪时审过案子,要不是前任县令突然被秦王撸了乌纱帽,这代理县令还轮不到他头上。

听说她二人曾经结过梁子,而且还有里正出现处理过,可见那张荷花也不是良善之人,她说的话可信性不高。

正当心中惋惜白白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大人,民妇昨天早上可是亲眼所见,他们家有个陌生男人,有这么高,长的还挺英俊的,脸上这里还有伤。正巧我男人昨晚回来,让我给他打壶酒,今个儿一早刚到镇上,就瞧见墙上贴有缉拿刺客告示。你说那有这么巧的事,她说家里没藏刺客,那她家里的那男人是谁?让她把人交出来让大家看看。”张荷花煞有介事的说道。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司马格青心里疑惑道:对呀,你说没藏刺客,那你家里怎会有个陌生男人,你把他叫出来,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对着林梅问道:“林姑娘,本官也不想为难于你,你看这样,你把这人叫上堂来,给大伙儿解释解释,这案子不就结了么?”

林老爹心中一紧,捏了捏身旁的林梅。

林梅心里快速的想着对策,说道:“大人,民妇中有所疑虑,想先让张荷花为民妇解惑,再回答大人的问题。”

这倒是小事一桩,司马格青点头同意。

“张荷花,你说你昨日早上看见我家有个男人,我问你,你无缘无故跑到我家门偷窥,你是何居心?”林梅直接扔了一个飞刀眼。

吓的张荷花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回禀大人,民妇现反告张荷花居心不良,企图谋财害命。”林梅直接一顶大帽子给她扣下来,惊的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大人冤枉啊,大人,民妇从没想过要谋财害命,你个贱人,在县令大人面前也敢满嘴喷粪……”张荷花吓傻了,直接在堂上骂了起来。

“休得胡言乱语……”司马格青立马阻止道。

没想到泼妇骂人是这等吓人的场面,司马格青瞬间觉得自家的母老虎温柔多了。

“林姑娘,你何出处言,可有证据?”司马格青都不想理那泼妇,简直有辱斯文。

“回禀大人,民妇也是推测,并无证据。可大人想想,民妇家在杨树村大青山角下,跟张荷花家离的更是很远。谁会无缘无故的离家那么远,她这是想干嘛?村里谁不知道民妇家现在是做豆腐生意,不说日进斗金,却也实实在在挣了些银子,她既然能日日跑到民妇家中偷窥,肯定是眼红民妇家中挣了银子,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诬陷林家,等林家的人都下大牢,她要趁机盗取我家中银子。”

第六十六章 对薄公堂二

张荷花气急败坏嚷道:“大人,冤枉啊,民妇发誓,民妇从没贪图过他家的银子。”

“那你无缘无故跑到我家门偷窥,你是何居心?”林梅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

司马格青见张荷花支支吾吾的,半天从嘴里倒不出一个字,才开始怀疑林梅的猜测。

“大胆村妇,还不如实招来。”

张荷花一个激灵,开口就道:“大人有所不知,民妇的小叔就在他家附近,民妇也是去妯娌家串门,才刚好看见的。”

林梅噗嗤一声笑了。

司马格青好奇她为何而笑。

“大人有所不知,民女家跟方老三家,隔五十步远不说,两家刚好有一斜坡,民女家在上,方老三家在下,这事儿丁捕快就能作证,这张荷花满嘴胡话,她要是能从方老三家看到民女院中情况,除非她得有十丈那么高,民女这是笑她连谎话都编不圆整。”

司马格青见丁九舟给他点头,勃然大怒,“再不如实招来,掌嘴二十。”

张荷花吓的急忙说道:“林家姑娘不检点,在村里到处勾三搭四,民妇只是想着去偷偷看看,看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好公之于众,谁想正好看见他家里有个陌生男人。”

“哼,笑话,这可真巧,别人都没看见,就你看见了。”林梅可不给她申辩的机会。

这倒时提醒了张荷花,“有,大人,我有证人。”

林梅跟林老爹对视了一眼,林梅摇着头安抚林老爹稍安勿躁。

“哦,有人证,为何不早说?”司马格青这下来劲了。

“民妇也是刚想起来的,古家小子就能作证,他当时也在林家,还跟那男人点头打招呼,大人叫他来一问便知。”张荷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着林家父女恨不得在他俩身上瞪出两窟窿。

罗思诚和齐王赶到时,见林梅处于上风,怼的张荷花说不出话来,齐王便拦下了罗思诚,让他稍安勿躁,好好看戏。

衙门门口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口问其原由,目睹整个案件的人开始为人解惑起来。

瞬间门外议论纷纷,正巧证人也没到,吵得司马格青头疼,便休庭更衣。

“这被告跟原告,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呀。”

“我跟你说,这几个人我认识,跟我一个村的,要我说,那林家是被冤枉的,那张氏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张嘴又臭又碎,之前就到处造林家妹子的谣言,被里正狠狠的收拾了顿,现在又开始到处作妖。”

“我看不见得,无风不起浪,何况人家还有人证。”

丁九舟快马加鞭的跑到古沐清家,跟古沐清说清原委,拉他上马,直奔衙门。

不到一个时辰,丁九舟带着古沐清走进了衙门。

“威武~!”

司马格青从后厅走了出来,待坐好,直接问道:“堂下证人,姓氏名谁,如实招来。”

古沐清望着心念的人儿跪在地上,心里难受极了。

直接跪在林梅旁边,说道:“回大人的话,小民古沐清。”

“你可知招你前来所谓何事?”司马格青第一次审理案件,还审了那么久,早已身心疲惫,想尽快审理此案,早些回去歇息。

“回大人的话,小民知道,昨日在林家,小子并没见到陌生的男人。”古沐清心虚的说道。

张荷花大脑一下就蒙了,开口反驳:“你撒谎,你是因为喜欢那个贱人,所以你替她打掩护。”

司马格青皱起了眉头,不知该如何审问了。

张荷花深怕大人不信自己的话,对着古沐清咄咄逼人道:“古家小子,你说敢发誓说你不喜欢那贱人?那你去林家干嘛?我可是亲眼瞧见你跟那男人还点头打招呼的。”

这下把古沐清难住,原本就是个实诚的孩子,论口才那是张荷花的对手。

顿时满脸涨红,不知所措的样子。

“哼,真是可笑,古家大哥是替他姑给我送鸡才去的我家,我之前就跟古氏说好了,一百文买二只鸡给我爹补身子,古氏正好有事儿,就叫古沐清给我家送了过来。就这样你也能胡乱栽赃,给人家扣上这么一大顶帽子,亏得平时里他还叫你一声婶子。”林梅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

“哼,休想花言巧语骗大家。”张荷花不甘心的对质起来。“你说他是去送鸡就送鸡,那鸡呢?”

司马格青被他们弄糊涂了,也开口问道:“那呀,鸡呢?那可是物证?”

林梅见县令如此荒唐审问,心中更是胸有成竹。

“回大人,这鸡,没了!”

“看吧,拿不出物证,分明是他花言巧语糊弄大人你啦。”张荷花仿佛见到了胜利的曙光。像只斗鸡战胜了对手似的,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身板。

“这鸡怎么就没了?”司马格青有些不解道,难道是飞了?

林梅对他俩的理解能力表示同怜,看傻子似的看了看张荷花,又看着县令,说道:“回大人,没了,就是吃完了的意思,我朝律令可没禁止百姓不得吃鸡,昨天中午就被杀来炖了,早已到了民女一家人的肚中,如何能变出来做证。”

门口聚集的众人听完,哄堂大笑。

连在场的衙役捕快都埋头憋着笑。

司马格青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变戏法似的,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一番。

“啪~,萧静!”

惊堂木再次响起。

“本案因证据不足,本官现判林家父女无罪释放!”

“大人请稍等!”林梅可不想就这样算了。

急忙开口留住了县令。

“林姑娘,案子已经审完了,你可以回家去了。”司马格青不耐烦道。

“大人,民女林梅,家住杨树村,现要告张荷花诬陷我林家,造谣生事,毁我林家名声,以及对我林家图谋不轨,求大人为民女主持公道。”

这突然的反转,让吃瓜群众都舍不得离开,都等着瞧新上任的县令如何再次出丑。

可惜,司马格青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宣判:“被告张荷花,诬告他人,罪名成立,杖打二十大板,罚文银二十两,杖后收押。”

草草了结此案,便转身离走。

这可真是便宜了她,林梅瞄了一眼那瘫坐在地上的人,扶着林老爹起身。

向古沐清行礼道谢,又走到丁九舟面前行礼:“今日多亏了丁家大哥,大恩大德无意为报。”

罗思诚跟齐王见此案就这样了结了,都松了一口气。

罗思诚还笑着向林梅竖起了大母指:“梅子姐,你可真棒,本来我们还想站出来做证的,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搞定了。”

第六十八章 赶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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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方老二休妻

方老二在家等了一天了,那婆娘一早就去镇上打酒到现在还没回来,生怕她出了啥事,欲出门找人。

便遇到同村跑来送信的人。

“啥,她告林家窝藏刺客,却又被反告,被县令老爷杖打二十大板,还要罚二十两银子,才能放人?”

方老二顿时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方铁柱、方银柱正好就在他旁边,听到此事,都吓了一大跳。

急得不得了,忙拉着那报信的人问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

那报信的人,见他二人着急,很是同情他兄弟俩摊上这样一个惹事生非的娘。

又跟重述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爹,快拿银子去把娘接回来吧。”方铁柱对了对六神无主的方老二。

好半天,方老二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方铁柱在万分焦急的情况下只好再重述一遍。

怒不可遏的方老二,对着方铁柱一阵狂吼:“救什么救,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摊上这样一个败家娘们儿,你要有银子,你去救,老子要休这贱人。”

兄弟俩一听他爹要休了他娘,直接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都当老子是死人么,都给老子起来,别在门口丢人现眼的。”方老二说完转身回屋。

方老太太在屋里听不清不楚,还以为俩孙子又惹他爹生气,忙跑去劝合。

见俩大孙子就跪在门口,那心尖尖疼的,心啊,肝啊的劝他俩起来。对着东厢房吼道:“你有啥了不起的,嘚瑟啥个玩意,还不是老娘肚里爬出来的,我这么乖的大孙子,可不是任你想欺负就欺负的……”

方铁柱拉着方老太太,让她别骂了:“是我娘做错了事,惹我爹生气了。”

“啥玩意儿?”方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奶,求你了,我娘现在就被关在牢里,等着拿银子去救呢,你能不能先拿银子出来把我娘给救出来再说。”方铁柱把希望放在最疼自己的奶奶身上。

这下方老太太听明白了,二媳妇肯定又惹祸了,也是气的不得了,可要是让自己掏银子去赎人,哼,下辈子吧。

别看平时主老太太好像啥都偏向二媳妇,那是因为二媳妇嘴甜会哄人,方老太太平时也没个去处,有个一天到晚围在她身边转,又肯哄她开心,她乐得睁只眼闭只眼,可真要遇事了,要掏银子,那巴不得离的远远的。

别看上次分家,方老太太一次性拿了二十五两银子出来,可张荷花能跟方老三比吗?方老三可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房子建好了,老太太没事还能去住几天。这要让她拿银子出来打水漂救人,她是万万不肯的。

“铁柱,奶奶能有啥银子,上次分家,家里的银子都给你三叔修房子了,我手上就你爹昨天给的三百个铜板了,更何况这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张嘴呢。”方老太太多精的人啊,要不是昨天老二给她钱的时候,铁柱在场,这三百文肯定提都不会提。

铁柱也知道方老太太财迷,指望着她是不行的,还得求他爹。

冲进东厢房,直直的跪在他爹面前,“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头。对着躺在炕上挺尸的方老二,说:“爹,这银子算我借你的,你要是真想休我娘,我也无话可说,可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娘,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牢里受罪,而自己却什么也不做,这样,我跟那畜生没什么分别。可若今天爹不答应,那我就只有去卖身救母,报答她的这十七年的生养之恩。”

“混账东西,你除了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吃的喝的都是老子辛辛苦苦拼命挣来的,你报答她的生养之恩,那你拿什么来报答你老子我。”方老二气的一翻身就跳起来,指着方铁柱鼻子大骂。

方银柱急着跟了进来,听见大哥要卖身救母,唬得上前劝道:“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可不能去卖身,你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你还想不想让嫂子过门了。”

这话倒是提醒方老二,眼看大儿子年底就要成亲了,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闹点啥丑闻出来,那女方家肯定悔婚。

还是想办法,先遮遮丑,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一切等新媳妇过门再说。

“罢了,罢了,看在你俩兄弟给他求情的份上,这银子,老子出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可不给她点教训,她不知道以后还得捅多大的娄子,一会儿,我就把休妻文书交给你俩让她嗯个手印,她要是不同意,你俩就死了这条心。”

兄弟俩毕竟还小,没经历过太多事,不清楚这休妻带来的后果,以为他爹只是吓唬吓唬他娘,并不是真的想休妻,满口答应下来。

方家父子三人赶到衙门时,天都快黑了。

“官爷,我们是来赎人的。”方老二胁肩谄笑。

值班的衙役打量着面前的三人,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衙门有规定,过了卯时不许私放犯人,除非你有县太爷的批条。”

还有这规定?呸,真当自己是那等无知愚民,方老二心里鄙视道,可又不敢得罪此人,正所谓小鬼难缠。

“官爷,都是穷苦人家,一时拿不出这么银子,这东家借西家凑,好不容易才凑齐赎金,官爷你心心好,帮帮忙,这点银子,当请的喝茶。”

方老二说着还往官爷手上十文铜板。

衙役见他三人衣着打扮却是不像有钱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点头同意了,不过吓唬道:“算了,算了,你们也不容易,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不过这事可别嚷嚷出去,不然让县太爷知道了,我这饭碗也保不住。”

方老二装着很害怕的样子,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人嘴巴最严实了,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行了,你们三个谁跟我进去领人,商量好了,只许一个人进去。”

方老二真不想见到那贱人,方铁柱进去之前,方老二嘱咐道:“先让她嗯手印,要是她不同意,那你就直接出来,跟我回家,她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方铁柱说了一声晓得了,就跟衙役进去了。

“啥,你爹说要休了我?”

张荷花刚被打完板子,又饿了一天,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嗓子也哭哑呀,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来赎人,乍一听方老二要自己在休妻文书上嗯了手印才肯交赎金。仅剩的那点精神气一下被激了出来,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同床十八年的男人今日竟然不顾夫妻情意,要休了自己。

第六十九章 选奴风波

牙行就设在一座二进的宅子里,大门上没有悬挂的牌匾,只是贴了一对对联。

上联:兴仁兴义人丁兴旺;

下联:选男择女吉祥如意;

横批:井上添花

林梅在林风的带领下,走进牙行,打量着这个精心为奴仆打造的房间。

面向院子的墙壁是由木头并排支撑,间隔不过一拳的距离。

林梅望着如同关在牢里的奴仆,那些奴仆们目光不论大胆还是瑟缩,都露出渴望的神色,心中很是感慨,庆幸自己没穿越到他们这群里人中。

林风一见林梅就扒拉扒拉的讲着牙行里的规矩,林梅总结分析就是是人才在那里都会发光,虽然在古代还分三六九等,可真是金子,牙行里的人也会捧着,住单间就不必说了,伙食也会好很多,不过价贵就是约为贵些。

“前面的那一对夫妻你看看咋样,男的以前是前任县太爷随从,女的从前是前任县夫人身边的管事。”林风指着前面乙字号房间的一对人说道。

林梅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四目相融,那年轻的少妇倒是颇有些姿色,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时不时的抬头似笑非笑的,这让林梅很是不喜,感觉她比较作。

不过那男的倒是长相老实,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任由买主打量。

林梅对着林风轻轻的摇了摇头。

林风知道这是堂妹没瞧上,想着还另备了人选,又给林梅指了甲字号房。

林梅见那应该是一家三口,男的三十出头的样子,女的二十多不满三十,怀里搂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娃。

这户人倒是不错,林梅低头问道:“这三人总共多少银子。”

“这三人好是好,就是价贵了点,而且没有优惠,夫妻俩四十两银子,那小女娃也是调教好的,要价八两银子,共计四十八两,就是这三人比之前那二人贵了十八两,所以我才先介绍那二人。”

“为何,那女的要贵些?”价格林梅还能接受,只是不知这价格贵在何处。

林风也知道她会有此一问,说道:“那女的原出身苏绣世家,从小学了一身好绣艺,因家族得罪贵人,一家人都被迫沦落奴籍。”

这到是让林梅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行,贵点就贵点吧,物有所值。”林梅说完准备掏银子。

林风见她满意,正所谓有钱难买心头好,也不再多劝,直接带她去找老丈人办手续。

“啥,你要买那三人,哎哟,这也赶巧了,昨天林风不在,今儿早上忘记告诉他了,那三人昨天已被其他买主瞧上,银子我都收了,买主说好下午来带人。”王牙子突然想起来说道。

林梅:“……”是不是回去扎个小人踩踩,最近比较背。

“这……,那要不,你在看一看,选一选?”林风有些尴尬。

说实话,剩下的歪瓜裂枣,自己都看不上眼。

但林梅急着要人手,也只能再矮个子中选高个,退而求其次。

“行,再看看吧。”

林风带着她从丙字号房的看起。

从丙字号到丁字号没看到合适的,这二间的待遇不同之前甲乙两房。

这二间,啥样的人都有,男女老少,一间少说关了十来个人,鱼龙混杂。

要不是年龄太老,就是太小,要么就是有碍瞻眼和不健康的。

最后戊字号倒是人少,可整个房间十分昏暗,连盏油灯都没有,靠里的人,只能看个大概轮廓。房间里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林梅直接失了兴趣,欲转身离去。

“姑娘,请等一等。”

沙哑的声音叫住了林梅。

林梅顺着声音回头,一只手黢黑的手还带着干涸血印,从木头缝里伸了出来,一张绝望的脸,配着一双渴望的眼神,那妇人虚弱的望着林梅欲言又止。

林风面上无光,遂严厉喝道::“你又想干吗?老实呆着,再闹腾一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随即向林梅解释,牙行有规矩,未经准许,奴仆在有买主时一律不许说话,违者将会受到惩罚。

林梅挑了挑眉头,难怪从一进门到现在,院子里格外的安静。

“那妇人什么情况。”林梅对那妇人很是好奇。

林风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头附和:“那妇人是宁家后宅出来的,听说是背叛了当家主母,被小妾收买,误伤了当家主母,这妇人便是那替罪羊,被打了一顿,连带着丈夫和二儿子,一家四口都被打发了出来。宁家发了话,不得为其疗伤,要狠狠的整治她一番,他们一家四口目前就剩她还没找到买主。”

妻妾相争,必有死伤,遭遇虽让人同情;但是可怜这人必有可狠之处,可林梅不是圣母,并不想顺便发好人卡。

不过这样的人应该很便宜。

“她多少身价?”林梅好奇问道。

林风皱起了眉头,疑惑道:“五两银子,你不会是想买她吧,她身上带伤,你还得花银子给她请大夫,这可不划算。”

林梅点头表示明白,欲不在看向那妇人。

无意间,看到靠里坐着一妇人,抱着一男子的头,应该是对夫妻,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大半的脸,看不清长相,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

“大堂哥,最靠里的那妇人是什么情况?”

林风顺着林梅的手指斜着头看了看,说道:“那对夫妻啊,她那男人在府里犯了错,被打断了脚,连同媳妇一同打发出来,那妇人还行,可二人死活不愿意分开,没有办法,只好将二人一同发买,若你瞧得上,我再帮你去说通融一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银子。”

“行,就她俩吧,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你再帮我留意一个,最好是女的,体力好,若是会刺绣会更好。”林梅瞧中她俩口子的这份患难与共的感情。

犯错不怕,知错能改,就怕人品坏了,比如之前那个背主的。

那妇人见买主愿意买下她俩口子,感动的两手合十,不知嘴里念道着什么。

林梅揣好卖身契,领着妇人掺抚着她男人先去了药铺,大夫检查时,说底子好,身子有些虚弱,只是那右腿得重新打断了接上,其他的旧伤已经结痂,估计以后会留疤。

大夫在得了林梅同意后,给那男人灌了一碗麻醉散,待药起效时麻利的重新打断那男人的脚,直接重新接上。

后又开了几付药调理身子,便嘱咐回去好生休养一段日子就康复了。

林梅付了银子,雇辆马车,可那妇人坚持不肯上车,林梅好说歹说,那妇人称不敢再让主子破费,坚持走在马车后面。

沟通无效,只好让马车慢一点,带着她一路走回了杨树村。

“先说好,我家可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买你们去,主要是帮着家里干活儿,你要是瞧不上,我现在就送你回牙行。”林梅试探的问话。

那妇人一听要送她回去,手里提着的药,顺着她摆动的手东摇西晃的:“千万别送奴婢回去,你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力气不小,啥活儿都能干,奴婢男人也人不错,等他好了,奴婢给恩人当牛做马。”

第七十章 敲打

马车走的很慢,路又不好,一摇一颠的,林梅坐的头晕,还不如走路,索性也下了车,跟那妇人聊了起来。

“我姓林,单名梅字,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的,我不太习惯;你叫什么,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多大年纪,有什么特长。”林梅说道。

那妇人有些拘束:“男人姓许,名容生,四十有五了,以前大家都叫奴…我许当家的,或是单妈妈,今年三十有八了。”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林梅不解道。

那妇人不好意思的说:“赶巧了,我叫单梅花,名字里也有一个梅字,跟恩人名字相冲了。”

那妇人说完还偷偷打量新主子的神色。

林梅一听,倒觉得这没什么,微笑的说道:“那咱们还是挺有缘的,我还是叫你许当家的吧?”

这名字,用当地的方言叫起来,还真跟梅子挺像的,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林梅还是决定叫她许当家的。

可是叫单妈妈,林梅觉得膈应,叫不出口。

许当家的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接着说道:“我男人擅长养马,赶马都使得的,我擅长厨房里的活。”

“你们以前的过往,我不打算追究,只要以后在我家好好干活儿,日子定不会太差。”林梅和颜悦色道,突然一个转折,威严起来:“可我也是眼里沙子的人,更是容不下背主的,要是被我知晓你二人有背叛之心,那就你们看看背主是何等下场。”

许当家的被她这么一唬,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对林梅起了恭敬之心。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了,定不会做那种背主之事。”

林梅的敲打几句后,跟她简单介绍起家里的情况。

林老爹听着林梅汇报着共计花了十八两银子,觉得腿伤都在往心口延,从腿上直疼到心里。

虽没花林老爹存的银子,可这也是林梅一分一粒挣回来的血汗钱,比花自己的更是让人心疼,挣钱养家原该是自己身上的责任的,现如今自己却成了家里的负担。

林梅斜着睨了一眼那院中的妇人,想着还要找地方安顿他俩,就跟林老爹知会一声。

林梅让许当家的腾了一间杂物房出来,不过没有炕,找了二张长凳,放了几块木板,凉席下垫着麦秆先将就着,等过段时间找人来砌张炕。

刚到林家时,许容生才醒来,这会儿正躺在席上养着,看着简陋的房屋,心里特别的踏实。

许当家的倒也勤快,安顿好了男人,就开始帮着林梅学做豆腐。林梅也毫无保留的教她,本来就有底子,很快就能上手了。

倒时把林梅从厨房里解放了出来。

……

白水镇,萧府内。

萧夫人拿湿布巾子擦擦手,道:“听说你最近很喜欢往乡下跑,反而落下很多功课没交?”

说完,斜睨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萧启明。

萧启明刚准备去门,就被母亲叫进了万福堂。

见母亲有此一问,估计是开始怀疑了,急中生智道:“儿子最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法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哦,看来四处走走对你学业有助,即如此,那你不如提前去太原姨父家准备今年的秋闱,若是能一举成为举才老爷,那明年你还能直接参加春闱,你看如何?”萧夫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萧启明慌乱的理了理思路,不温不火的说道:“娘,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可是听谁说了什么?之前不是说好了明年再下场考秋闱,怎么突然提前让儿子下场,这离秋闱也就四个月的时间,这让儿子毫无准备。”

“你考上秀才也都二年,也该让你下场试试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中了举人,为娘也该考虑考虑你的亲事了。”萧夫人说完顿时笑了起来。

大窘之余,萧启明脸着脸还是想为自己再争一争:“娘,儿子觉得文章上还差点火侯,想再晚一年下场,到时更有把握些。”

萧夫子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思虑了良久,道:“也罢,不过我打算送你去你姨父家住一阵子,直到明年秋闱过了,你再回来不迟。”

见儿子闷闷不乐,忙劝道:“你姨父好歹也是进士出身,有他指点你文章,那是绰绰有余,何况他跟孟考官还是八拜之交,若你能讨你姨父欢心,带你到考官面前先过过眼,这举人名头还不是你囊中之物。”

“娘,你明知儿子不喜拉关系走后门这套,显得儿子特别没本事似的,我不去。”萧启明想起那道貌岸然的姨父,他才不想去呢,指不定也会被带歪了。

“胡说,这世道那家不是这样,别人想拉关系还没门路呢,你倒好,还往外推。以后不许再这样说,再说那是你姨父,又不是外人,你若跟明兰的婚事要是成了,那你可是他的女婿,他能不眷顾你一下。”萧夫人让这门婚事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可奈何姐姐去的早,姐夫又给续了一房,明兰的婚事,她的继母,迟迟不给个明确的答复,这让萧夫人心里很没面子,想着要是姐姐还在的话,哪轮得上她,还端起架子,处处高人一等的模样。

见娘又提起与表妹的婚事,萧启明知道急也没用,还是想表明态度才行:“娘,我一直把明兰当亲妹妹一样,可从没有过非分之想,我想这事既然姨父家没看上我,那就算了吧,人家好歹是六品官的嫡次女,我也只是秀才,确实配不上表妹。”

“啪~”萧夫人气恼的拍了桌子,怒道:“我儿这么优秀,能干,要不是有人搅合,你姨父如何不会应。你这两天就收拾好东西,过两天我让你哥亲自送你去,我到是要让你姨父好好瞧瞧我儿,你也争点气,好好表现一番,我就不信你姨父真的眼瞎,看不见这么优秀的俊才。”

“可若姨父还是没瞧上了?”萧启明试探着问道。

萧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要是真瞎了,那这婚事也就罢了。”

转眼又语重心长叹道:“不过儿子,你可得为你娘争口气,你哥这辈子是科举无望了,萧家族训,长房长子须看守家业,不然以你哥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早中了进士,那像现在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自小就跟着你爹学打算盘,看帐本,你爹走后,更是早早接手了家中的生意。娘的希望只能放在你的身上了,你跟你哥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以后得相互护持。”

写作体会

已连续创作47天,15.7万字;这是有史以来最有耐心的一次创作,以往开篇3000字左右就挂了。

总是抱怨没时间,没时间……

当真的闲下来时,才发现原来是书读少了,穷词,卡文,是常有的事,真心佩服那些动不动一天就写上万字的大神们……为他们点一个万个赞。

写了47天,最有灵感时,也能写上上万字,不过次数并不多,每天坚持写5000,是我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要说写这部小说时,一开始并没有怎么看好,种田文剧情发展又啰嗦,又慢,除了家长里短,吵架斗殴,没啥多太的高潮起浮,感觉喜欢看的应该人不多,事实证明还真的不多,大多数读者都喜欢看剧情发展快,搞笑,男女主没事就斗嘴,要么打情骂俏,要么天天腻歪歪想着那风花雪月之事,用着华丽的词藻,装点女主或男主的身份,以及牛B的男女主光环。

轻音也曾想过加点华丽词藻,包装包装女主,可一想到朴素的农家,穿的是绫罗绸缎锦,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黄紫鸡铁木,雕刻着富贵花开,描金镶宝……

噢,原谅轻音吧,这一切真想说不太真实,至少轻音见到的农村不是这样的,这里请原谅轻音见识菲薄。

或者是一开始女主家出来几个极品亲戚,尖酸刻薄精心尽力演绎好一个坏人的角色,不是占便宜,就是打秋风。轻音想说,这世上其实坏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良善人家,你可说现代人很多都比较冷陌,自私,但不能都说他们就是坏人。刚开始也想把林家大房往坏人方向写,可女主家并不是很有钱,田都才三亩呢,每年扣了赋税还能剩多少?查阅资料后发现在唐朝一亩田大概能产一担粮,可一年赋税就要四担;女主家三亩种二季才六担,扣了赋税才剩二担当口粮,平时的生活开支全靠打猎所得。林老爹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能存三十多两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就是想打秋风就看着那三亩田,也不够女主家自己吃,那可真瞧不上眼。

不过慢慢女主发家致富奔小康,打秋风的穷亲戚就会一个个冒出来,大家拭目以待吧。

每当有读书留言说此书还不错时,感觉特别的欣慰。

至于男主角一直都没明确写出来,但估计有心人已经猜出来了,轻音继续卖关子……

每次看别人写的小说,特别是男女主角没事就腻歪歪再一起,想着哪档子事,可迟迟没有发生,总提他们揪心,也不怕憋出毛病。古文还好,一则社会风俗不许,二则男女主没结婚,又有长辈在,一般都会有所收敛。现代文就看的揪心了,明明是重生片,明明很有经验,就差把男主扑到;情到深处时,还腻腻歪歪装清纯,这跟那些炮灰心机女有啥区别。为那些炮灰心机女默哀三秒钟。

当然还是有写的好的地方,值得取精,比如文笔不错。。。能把打情骂悄用几千甚至上万的字、词描写下来,真的值得轻音学习。为他们鼓掌!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唠叨打扰各位了,鞠躬!

第七十一章 开业筹备

日子又过了二天,许家俩口子已经适应了林家的生活,林家一家人对他俩都很客气,一点都没架子,更是没拿他俩当下人看。

俩口子一辈子都没儿没女,见了林家四个孩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林老爹跟许容生年龄相仿,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同伴一样,林老爹没事就到许容生的屋里,一聊就是大半天的。

期间,罗思诚倒是托了阿大送了一封信来,大致意思是被他爹拘了起来,出不来,不过已经打着林梅的名头明确问了他爹,百味楼确实要卖,也答应了只买给林梅,让她赶紧拿银子去办手续,另附了五百两的银票。

齐王也派了一位大约三十岁姓古的掌柜,另带了一千两银票和一封信转交给林梅。信里的意思跟罗思诚差不多,也是被家里人拘着出不来,开酒楼的事全全委托古掌柜。

林梅拿着前后接了二封信,和一千五百两银票,直接无语了,那两货就这样当起了甩手股东,这酒楼分成的事还没谈呢,契约也没签,也不怕自己拿银子跑了。

分别问了阿大和古掌柜这事怎么办,他俩都跟商量好的似的,都说全凭林姑娘做主。

林梅:“……”。这是有对信任自己啊!

罗思诚那货就不说了,毕竟从小看着长大的,那王齐可就刚认识一天,都还算不上熟人。

这让林梅有些骑虎难下,见好歹人家还留了一个跑腿的,林梅直接拿了一千银票给古掌柜,让他去找郭平安谈买酒楼的事,顺道考察此人的能力,不是林梅不信任,这人一点都不像经验丰富的掌柜,倒像江湖人,这是林梅的直觉。

“回林姑娘,这张是买百味楼的契约,这张是百味楼的房契,都已到衙门办好了过户手续,百味楼一共花了八百七十两银子,办过户手续花了十二两,这是剩下的十八两银子。”古掌柜不卑不亢的把事交代清楚。

林梅看了看桌上的两契,落角都写的“林梅”两字,倒是让林梅有些有吃惊,这可是三人合伙的,这古掌柜竟一点都不为他主子着想,直接落在外人名下,这份信任和气魄,让林梅对他刮目相看。

古掌柜看出林梅的诧异,解释道:“林姑娘放心,我家主子说了全凭姑娘做主,就不会生出二心来,更何况姑娘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即使酒楼经营不善,全亏了,我家主子也不怪罪到姑娘头上。”

啊呸~,这酒楼还没开张呢,说这不吉利的话,也不怕嘴巴被乌鸦舔过,到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林梅徘徊道。

“那百味楼我也只去过一次,也不知后厨大不大,有没有啥需要添置的地方,你就先安顿在酒楼里,这剩下的银子就算打赏你的,你这二天再招二伙计,明天一早,我就过去看看。”

古掌柜轻轻“诺”了一声,脚步轻盈的转身离去。

林老爹见那人的步法,心中有了疑心,正想问个清楚,见林梅拿着两契约,笑呵呵说:“爹,快来看看,这百味楼终于是咱家的了。”

林老爹不忍再让林梅操心,便不在追问,也笑道:“我闺女厉害,以后我这把老骨头就在家坐享其成就行了。”

林梅嗔了他一眼,道:“爹可不老,那天拿着弓箭对着张荷花的动作可帅呆了,我还得着你给我撑腰呢。”

见女儿打趣,林老爹倒是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抚了抚刚留的几根胡须。

下晌,林梅跑了一趟四叔家,通知林海明天早上跟她去趟镇上。

王氏以为是带林海去见师傅,乐呵呵的问林梅需要带啥东西打点,林梅却笑着让她给林海准备床铺上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鞋袜等。

再一问是到百味楼学厨,那心里就更美了,捉了只老母鸡,非得让林梅带回去给林老爹补身子。

难得四婶大方一回,林梅也不矫情,替林老爹谢过了四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次日。

林海睁大了眼睛瞪着百味楼的招牌,又看了看堂姐,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可刚刚明明听那掌柜给店里的伙计介绍堂姐就是他们的东家,惊的他如五雷击顶,落了一地的下巴,望着那掌柜正对着堂姐汇报着百味楼的事,心里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事实。

对堂姐更是起了敬畏之心,有这样一位当东家堂姐引以为豪。

林梅也是第一天走马上任,心里还有些虚,见林海抱着包裹傻站在门口,叫道:“海子,你傻愣着杵哪儿干嘛,快进来。”

随即给大伙介绍林海,那两伙计还以为林海是走后门进来当伙计的,心中大急,昨个儿应聘时,古掌柜可是亲自说了百味楼只招两伙计,这就意味他二人中只能留下一个,心里能不急嘛。

再听东家分别工作时,林海分在厨房,以后跟东家学厨,他俩四目相视,双双松了一口气。殷勤的带着林海去后院安置。

林梅则自行逛起了百味楼。

百味楼的一楼林梅以前见过,二楼倒时比一楼还要宽敞,放了十套桌椅,一点都不打挤,左右临窗的桌椅还用屏风隔成四个包间,屏风上分别画有梅、兰、竹、菊;后院更是有一进的宅子,共六间房,加一个堂屋,每间房里床,柜子,桌子,全齐的。

最后到了后厨,见锅碗瓢盆一应全齐,这才让林梅觉得花八百七十两买下这百味楼真赚了。也不知道那罗家为何要卖了,总之到是便宜了林梅。

时不已迟,林梅计划关店七天,做新店的筹备,七天后正试开业,还让古掌柜在门口贴上告示,开业那天,凡到店消费一律打八折。

又让古掌柜重新定制一块牌匾,取名“一品鲜”。

制定新的店规,采用前世的单休制度,每月可休四天,无故不得迟到早退,请假等措施,还制定了惩罚制度,不过有罚就有奖,店里的一成利润将做为员工的福利分红,视员工的具体表现来分配。

这到时大大笼络了两伙计的心,分红就不提了,那是一年后的事儿,可每月能休四天,这可是眼皮底下的实惠事儿,这可是镇上的头一份,纷纷表态原意好好跟着东家干。

林梅见人手还是不够,又在镇上招了三妇人在厨房打杂,买了一大堆的调料添上标签让海子熟悉,让他没事时,就练习刀工。

庄家汉子手上劲不小,拿起菜刀对着菜板上的萝卜一顿乱砍,林梅站在旁边叹了一声,从新示范切菜的站姿和手势。

林海捻起几根细细的萝卜丝,只比针粗一些,头皮发麻,顿时有些沮丧,可也不想错失良机。

用心练了起来,有时夜里睡不着,点了盏油灯,咔咔咔咔的独自练起了刀工。

第七十二章 教徒

开业前二日,林梅见他确实下了一番功夫,那萝卜丝也切的像模像样,夸奖激励一番,弄的林海挺不好意思的。

便让他试着下厨,林梅在一旁指点,头一道就是糖醋排骨,这菜很考验厨师的对火侯的掌控水准,火太大排骨炸的太干,且炒糖时也会炒糊发苦,影响口感;火太小排骨半天炸不黄,也很是耽误工夫。

林海第一炸排骨,油溅的到处都是,吓得连忙躲开;捞了排骨,油还在锅里,也没及时倒出来,锅里直接着火,吓的他直嚷着火了,一阵大呼小叫,差点端着水往锅里倒,还是林梅抢先一步用锅盖把火灭了。

林海见火灭了,心里才松了口气,林梅让他心里记数当定时用,这样可以有效的帮助他快速的掌控每一步骤的火侯。

接连做了几盘糖醋排骨,虽口感上还差点,不过勉强能入口,

第二道是鱼香肉丝,林海听着堂姐的报的配菜跟佐料,唯独没有鱼,纳闷道:“梅子姐,这菜没有鱼啊,怎么起这么怪的名?”

林梅乐呵呵的讲鱼香肉丝的来历:“相传很久有一户人意,他们家里的人很喜欢吃鱼,对调味也很讲究,所以他们在烧鱼的时候都要放一些葱、姜、蒜、酒、醋、酱油等去腥增味的的调料。有一次家中女主……”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误打误撞。”林海大吃一惊,没想到那女主竟把剩下的配料放入肉中,还能得这起美味佳肴,还真是误打误撞。

“也不是误打误撞,你记住,所有的食材和配料都能相互搭配,除了相克食材例外,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其他的基本上都能随意搭配,做出不同的美味佳肴;而且所有菜谱不敢保管的有都严实,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参透的时候,所以唯独不断创新,那才真真正正是大师级水平。”林梅见他还不太明白,也不点透,很多事必须亲身经历方才能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林海确实没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却深深记在心里,待儿孙满堂时,回想起堂姐的这一番用苦良心的话,才真真正正的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并作为祖训,留在林氏菜谱的首页,时时提醒后人要不断学习创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让他先将里脊肉切丝,用盐、料酒、蛋清、淀粉腌制;再将青笋,木耳,胡萝卜切丝备用,姜、葱、蒜、泡椒切碎;并将淀粉、盐、白糖、醋、酱油用水兑成芡法汁。

一切准备妥当,才让他往热锅下油,待油温热后,下肉丝迅速翻炒散开,加入姜蒜碎粒,锅中溅出的油滴吓的林海手忙脚乱。

看得林梅直摇头,接过他手中的铲子,亲自示范给他看这道菜的每一步步骤。

林梅这只没让他再练,而是直接教最后一道大煮干丝。

这道菜主要老验刀工,片出的干丝要整齐、均匀,而且粗细要比萝卜丝还要丝,这也是一开始林梅只让他练刀工的原因,好的厨师没个三五年的练习,很难达到这个水准,更何况林海还只是一个学徒。

教他这道菜的原由很简单,一是这道菜步骤琐碎,二是要完成这道耗时费力,三也是最主要的让他增加见识。

这可是一品鲜的招牌菜,要是作为未来的一品鲜的厨子都不知道,那还不闹笑话。

让他先把杀只鸡,洗净,留一块鸡脯肉,其余文火熬制鸡汤。

熬制鸡汤怎么都要二个时辰,也不在盯着他,让他自行练习鱼香肉丝。

林梅趁机让古掌柜去隔壁布店确认订制的工作服做好了没有,顺道抽查伙计背菜名的情况,二位伙计到时用心,四十八道菜,四天的时间硬是挨着顺序背了下来。注意伙计都不识字,全靠古掌柜交一句背一句。

抽空,写了一对对联,准备开张时贴在大门上。

上联:美酒佳肴迎挚友;下联:名楼雅座待高朋。

林梅看着自己写的大字,刚劲有力,满意的点点头,许久没练,这字竟还没退步。

古掌柜正好进来,见桌上的对联,皱了皱眉头,眼中闪烁,眨眼间,又恢复了常态,对着林梅一副恭敬的样子,汇报着工作服的进度,说下午就可取货。

说起工作服,还是林梅设计订制的,伙计统一短褐,不过没用麻布,选得杏色的棉布,左胸绣朱红色“一品鲜”店标。三个后厨帮拥,每人一套杏色配褐色的襦裙,绣口和裙带绣上朱红色“一品鲜”店标,不过绣字比伙计那套要小的多,即能让人看见,又不逾礼。

古掌柜算是大堂经理,单独订制二套褐色绸缎大袍,一套印有暗花吉祥如意,一套印有暗花平安如意,都是很是喜庆又不张扬。

厨师服到是简单,做了四套墨绿色的衣服,配四条白色的围裙,其色这些都是给林海准备的,备四套是怕他来不及换洗,厨房毕竟油烟重,稍不注意,就弄的满身是油。

林梅虽是厨师可也是东家,不能穿的太过随意,可穿襦裙确实不便,便订制了二套翻领,窄袖紧身胡服,腰系蹀带,一套米白色绣几朵黄色雏菊,一套杏黄色绣了几朵蒲公英。

听说下午就可取货,林梅满意的点点头。

古掌柜虽不像掌柜,但办事效率却很高,这点让林梅很满意,虽然私底下不只一次怀疑他是不是身怀六艺的绝世高手,因仇家太多才隐姓埋名,可又不敢当面问。

再次跟他确定开业哪天,齐王会不会来,得了个不知道的答复。

罗思诚那里是一点也联系不上,他爹最近把他拘的厉害,上下学都由阿大押着一路护送,他想中途开溜都不行。林梅还去私塾堵过他,可阿大直接拎着就丢马车上了,根本不给他二人说话的机会。

林梅还好,不来就不来呗,反正没指望这二货。

按着时辰也快中午了,林梅检查了一下林梅炒的鱼香肉香,摇了摇头,不是甜就是酸,味道完全拿捏不准,不过想他初学,还是言词激励一番,亲身示范了其他几菜。

当然这菜也不是做出来浪费的,全当中午的伙食,那味道就不用说了,林梅亲自下厨做的,俩伙计,三帮佣,外加一个古掌柜,吃的很是过瘾,特别是那俩伙计天天背着菜谱,只知道名字,没吃过,早垂涎三尺了。

林梅原就计划把所有菜谱上的菜都轮番做一遍,让大家尝尝,一是让大家知道这菜的味道,特别是伙计,顾客询问时,好方便推荐。二是让大家知道这菜长啥样,倒时不要弄错了,特别是上菜的时候弄错了,那可是很要命的事。

见他六人吃的鼓腹含和,便知道这菜味道不错的,应该能大受欢迎。

至于林海,一个人在厨房里琢磨菜呢,林梅也随他,反正他要试菜,饿不着他。

第七十三章 开业

终于熬到开业之日,不仅林老爹起的早,还把俩小姐妹一起叫了起来,林梅这二日太忙,顾不上就没回林家,不过托人带了口信,让林老爹开业时带着弟弟妹妹一块来凑热闹。

林梅交好的人家并不多,只请了平时交好几家,若贾老家,黄管事,还有就是村里的里正,赵夫子,田婶家,古氏家,还有就是四叔一家人凑人气。

林老爹一行人一大早就赶到了镇上,只见原来百味楼大门敞开,双挂一洒金红联,还高高吊起密密麻麻大红鞭炮。

林梅身穿杏黄色的胡服,头发直接束成马尾,清爽干练,按着约定的时辰早早的在店门口等着,见林老爹领着田叔四婶,古氏一家人,还有四叔一家人一同前来了,林梅很是高兴,邀请众人到店里先喝茶水歇息。

“大侄女,海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四叔林权前几日不知从哪儿知道林海竟跟着林梅学厨,惊的掉了一地下巴,还特意跑来酒楼确认此事。再知酒楼是林梅跟人合伙开的时,更觉得五雷轰顶,劈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不过很快觉得喜从天降,这是林家祖先保佑,让二哥死里逃生不说,还得如此能干的闺女。

眼见着二哥家的日子就要发达了,一是为二哥高兴,二是二哥家发了,还不忘提携侄儿一把,由衷的特二哥高兴。想着自己与车行签的契约期限快没二月了,阴霾一扫而尽。等小儿子的差事稳定,那车行的差事儿不干也罢,回家好好伺候田地也是一样的。

所以四叔才有此有问。

“四叔,别操心了,你就放心的把海子弟交给我吧,他虽说天赋上有些不足,不过胜再勤快更能吃苦,有时大半夜还起来练刀工,我还挺满意的。”林梅直接点了林海的优缺点,倒让林权心里踏实了些多。

“这孩子看着笨头笨脑,吃苦就不说了本就是庄家汉子,就是人胜在勤快,我常年在外面跑车,家里的田地,都靠他兄弟俩操持。”林权对自己二儿子性子还是很理解的。

四婶王氏在旁边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他的话,“梅子你别听他的瞎咧咧,海子虽说看着老实,实则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你四叔他自己都快保不住差事儿,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四叔不是在车行干的好好的么?”林梅不解道。

“行了行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嘛,大侄女,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们,要是缺人手,你吱一声,我们都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吃闲饭的。”林权直接打断二人的谈话。

不过林梅确实比较忙,给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去后厨检查刚送来的食材。

古婶和田婶倒是乖觉,自发的跑到后厨,见地上还放在刚送来的蔬菜,直接帮着理菜,洗菜。

林梅劝了一阵无果,也索性由着她俩。

请的三位帮佣,一位姓周;另外二位是妯娌,嫂嫂姓关,弟媳姓姚,二妯娌关系不错。人也勤快,都是抱孙子的人了,家就住镇上,家人人口众多,关嫂子以前就到处给人家红白喜事上帮着煮饭的。

林梅见她手脚干净,煮得饭颗粒饱满,不干不软,特点了她负责煮饭。

林家以前可没买过大米,一是米贵,粮铺倒时四、五家,可整个镇上只有一家卖米。太原附近不产籼米,所以籼米最贵,三十文一斤;粳米次之,新米要二十二文一斤,陈米便宜都要十八到十五文一斤;糙米倒是便宜八文,可开酒楼用糙米不合适,最后还是托了贾老板的福,知道太原城要便宜的多,新米都才要十五文一斤,陈米才十二文到十文一斤,索性让他每月去进货时,从太原城帮着带五百斤的陈粳米。

二是周边的人都习惯吃面食,几乎家家户户都吃面食,就连镇上的面馆都有好几家。

林梅索性入乡随俗,做了二手准备,关婶子负责煮饭,姚婶子负责做馒头。

周婶子负责给她二人打下手,所以这一算下来,人手就显得有些不够。

“东家,有人送贺礼,古掌柜让你去一趟。”来传话的是伙计原名姓邹名狗剩,林梅嫌叫起来不雅,便替他取了个名叫“德兴”,喜得邹狗剩,不对,邹德兴乐了好几日,见人夸东家给他取了个好名字。

林梅以为是熟人,结果五张贴子,一个都不认识。正纳闷时,店外,敲锣打鼓,好一番热闹。

林梅走出大门,见一队戏班子吹着唢呐,打着鼓,还有二只狮子正舞得起劲正在店外表演,吸引不少人围观。

罗思诚兴致勃勃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得意洋洋地说道:“咋样,小爷请的戏班,热闹不?”

林梅睨了他一眼,盈盈一笑道:“你今儿咋溜出来了,小心你爹待会来收拾你。”

“不会的,你就放心,我都跟他说好了,今天一品楼开业,我好歹也算半个东家,又是第一次开店,他这个当爹不能亲自来捧场也就算了,总不能也拦着我不来吧。”罗思诚笑嘻嘻的说道。

林梅瞧他一脸的得瑟样,真想大耳括子抽过去,前期筹备那么忙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一个,全丢给她一个人忙活儿。

不过也体谅他的难处,随手把手中的大红的贴子递给他。

“你瞧瞧,是不是你请的客人。”

罗思诚拿着贴子一一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都是私塾里交好的同窗,中午下学估计都会过来,到时候,你给备一桌酒席,让山子跟着我一起应酬。”

林梅板着脸,嗔了他一眼,训道:“你可别请些不三不四的纨绔子弟,莫得带坏了山子。”

罗思诚哭笑不得,说道:“哪能呀,梅子姐,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张是张富贵的,他家是镇上开金银首饰铺的;这张是宁天磊,就是宁家小少爷,他姑嫁给了太原城的郭知府,跟我关系最铁了,这张是……”

“得了,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林家本是农户出身,别让山子被人欺负就成了,你到时看着点。”林梅挥着手,门外鼓声太大,吵的人头疼,没得空闲听他像唐僧一样念经。

林梅转身让另一个伙计赵长河,把收到礼盒都收到后院门去,放在店里碍事。

店内的客人也被锣鼓声吸引出来,熙儿怕桃子走丢了,牢牢记住大姐的嘱咐,一直紧紧牵着桃子的手,跟在林老爹的身后。

第七十四章 砸场子

“不好啦,不好啦,东家,你赶紧去看看吧,前头闹起来了。”邹德兴急匆匆的跑进厨房,大声说道。

林梅正在灶台前忙的热火朝天。

“你别慌,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林梅心里虽急,可手上锅铲却没停下来。

邹德兴见东家非常镇定,也多了些底气,说道:“来一群人,大概七、八个的样子,说原来的百味楼东家欠他们黄爷的银子,早将百味楼抵押给了黄爷,现在他们是来收酒楼的,古掌柜现在将人拦了下来。”

“他们可有出示抵押文书?”林梅边说,边往锅里撒盐。

邹德兴摇了摇道:“这到还没有。”

三盘火爆腰花,唰唰唰的,起锅装盘,林梅急忙指挥着周婶子端盘子上菜。

自己卸下围裙,扔给邹德兴:“海子,厨房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入内。”

边说,边急匆匆往前厅赶去。

“你少放屁,再嘴巴不干不净胡言乱语,小爷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山子紧握着拳头,警惕的盯着面前满脸麻子的男人说道。

“哼,小杂种,毛都还没长齐,竟敢当着黄爷面充小爷,看老子今儿个不打得你磕头求饶,老子就跟你姓。”满脸麻子背后的身穿绿色长袍的男人说着,举着手就朝山子打了过来。

只见山子灵活的往左侧退了一步,快速大步上前,一个起跳,右脚直接踢中那绿衣男人的胸口。

那绿衣男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这下打人不着反被踢了一脚,那绿衣男人像是头发怒的牛一样,顺手抄起长凳就往山子冲了过来。

古掌柜见状,怕山子吃亏,抢在前面,一个空手劈在朝自己挥来的长凳上,“咔嚓”一声,只见那长凳齐齐的从中间断成了二节。

那绿衣男人手中望着断裂的长凳,瞬间愣住了。

大厅的客人也齐齐吃惊,安静的看着事件的发展。

黄爷原本对今天的事势在必行,他可是早早打听过了,现在的东家是个没背景没后台的貌美小娘们儿,搞不好人财双得,黄爷连做了几天的黄粱美梦,好像不容易等到了酒楼开业,叫齐了狐朋狗友直奔一品楼。

见兄弟们都被那断裂的长凳唬住了,急中生智叫嚣着:“哈哈哈~,就这破凳子也还学人家开店,也不怕把财神爷都给摔跑了,兄弟们别怕,他要真这么厉害,还跑去给人当下人,说出去谁信呀。”

他身后的一帮兄弟平日里偷鸡摸狗,吃喝嫖赌,可从没遇到过传说中的高手,都反应过来,心道真有可能是凳子太破的原故,也跟着哄堂大笑。

黄爷见时机差不多,大声喊道:“兄弟们,就他一个人,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个软蛋,都给老子上,打赢了,老子醉满楼摆席连请三天。”

重赏之下有匹夫。

林梅赶到时,就见到古掌柜被几个人围着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吃亏,只见他侧身一躲,顺着冲上来的手一抓,快速反转,只听“咔咔”一声,那人的手臂脱臼了。

再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个人,都被他打爬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阿默,住手。”林梅可不想开业第一天见血,不吉利。

古掌柜见东家出来了,快速制服剩下几个男人,停止了打斗。

黄爷见传说中的貌美小娘们终于出来了,嘴里又开始调戏起来:“哟呵,还是小娘们上道,知道黄爷我来了,主动出来伺候,兄弟们今儿个受累了,待哥哥我与那小美人大婚之日,必让她好好给兄弟们斟茶倒酒赔礼道歉。”

这下倒没人回应他了,他那伙儿狐朋狗友都自顾不暇,痛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山子见他还在出言不训,紧着拳头就要上前教训,被林老爹喝止了。

“东家,是阿默不才,把事情搞砸了。”古掌柜有些歉意的对着林梅拱了拱手。

“到底出了何事?”林梅疾言厉色道。

“姐,是他们先……”山子欲先说起,却被林梅一个眼神唬的把话咽了下去。

开业前几日林梅就不停的强调店内不准打架生事,如有人闹事,直接拖着时辰,让捕头来处理,为此,林梅还特意请了丁捕头等几位衙役喝酒吃饭拉关系,外加一百两银子的保护费。

古掌柜知道今天的事没按照林东家的意思办,惹怒了她,可却并没有一点惭愧之心,说道:“东家有所不知,这群泼皮到店闹事,说咱们霸占他们的一品楼,嚷着要让东家出来斟茶倒酒给他们赔礼道歉,我跟他们争执了几句,他们出言不训,言语中还扯上东家,这才动起了手。”

几句话,到是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个清楚,林梅测想着,定是那黄爷口出狂言,扯上自己,言词上调戏,占点口头上的便宜,山子年少冲动,就跟他们动上了手,古掌柜出于无奈才动的手。

古掌柜的突然大显身手,倒让林梅更加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

“行了,打都打了,把那黄爷拿下也一起绑了,等会儿一起送衙门交由丁捕头处理。”林梅见那黄爷满脸麻子,好生眼熟,可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

古掌柜一怔,这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以为以林梅的性子,会息事宁人,自己还要再费一番口舍之争。想当初跟着齐王后,哪还受过这等泼皮之气,早打的满地找牙磕头求饶了,那像如今还要依仗自己最瞧不上的衙役,可齐王有令一切听从林东家指示。

古掌柜也不磨叽,让邹德兴,赵长河取绳子来,直接把这群乌合之众全绑了准备押送至衙门。

还有几个想跑,被古掌柜再次大显身手,一个个抓了回来,直接扔成一堆。

“小娘子,哎哟,饶命啊……”没跑成的几个反应快的,齐齐跪着求林梅饶命。

黄爷见林梅很是眼熟,又不记得再哪里见过,见有人拿着绳索来绑自己,突然大叫:“臭娘儿们,你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初在南集摆摊卖豆腐的臭娘儿们,哼,告诉你,别以为赵爷被发配充军,就没人敢治你了,小心赵爷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不提还好,他的几句大声嚷嚷倒让林梅想起他是谁,正愁赵强被抓,便宜了这群人,旧帐新帐一起算,林梅怒目切齿直直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早已横眉怒视的林老爹随后拉住了林梅,说道:“闺女仔细手疼,让我来。”

说完,左右开弓,只听见巴掌声“啪啪啪~”。

第七十五章 奇怪的掌柜

宁天磊看着刚刚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黄爷,现在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用胳膊捅了捅站在旁边的罗思诚,小声问道:“你这兄弟家是干嘛,原以为那姑娘就够凶悍的,没想到她爹更胜一筹。”

罗思诚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怎么听说你二哥当年在醉满楼跟人争花魁,还闹出人命,你家里花了不少银子把这事给摆平了,你爹硬是追着打得他满院的跑,后来直接把他腿打瘸了,最后还是你娘请了府城的郑神骨才把腿给治好的。”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宁天磊一听他提这事儿,就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罗思诚这人仗义,可也护短,同窗这么多年,对他护短这德性宁天磊深有感触。

有人开始闹事时,王氏吓得就把三丫头拘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们往前凑,就怕伤及无辜,毕竟是村妇,见识少了些,心里直埋怨林梅瞎折腾,有钱烧的慌,好好的非得跟人家学开啥酒楼,一没后台,二没背景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找个农当户对的嫁了。

可真当打起来的时候,见那掌柜一个人就把一群人打爬下了,瞬间心里又有胆量了,也没怎么拘三个丫头了,自己抓了把瓜子,站在林风身旁边吃边看起了热闹。

不知谁去找的衙役,丁捕头领着人就冲了过来。

“谁在此处撒野?”丁捕头冲了进来,见地上绑了七、八个人,还有一个脸肿的像猪头,嘴角还挂着血呢,皱了皱眉头,暗道:“这林家姑娘哪请的高手,这么彪悍,那还用得着花银子请咱们保护?!”

“丁捕头,你来的正好,今天一品楼刚开业,这里有一群不长眼的人跑来闹事,这不,都绑了呢,正打算往衙门里送。”林梅笑盈盈的说道。

“冤枉啊,冤枉啊,……呜呜……”

古掌柜见姓黄脸都被打肿了,还在叫冤,直接往他嘴里塞了块抹布。

很快,人都被带走了,按程序一品楼得让人跟着走一趟,可今天开业,本就手人不足,林梅趁机送丁捕头时,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说今天开业店里离不开人,请丁捕头多多包涵,待下午一定亲自跑一趟衙役说明清楚等云云。

“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了,扰了大伙儿的雅致,今天凡在一品楼吃饭客人,一律打五折。”古掌柜想着刚刚林东家的嘱咐,对着店里,店外的客人说道。

本来是新店开业,很多观望客人听说打五折,都争先抢后的往店里钻。

半价销售的消息一放出,一时间,一二楼坐的那是宾客如云。

还好之前准备的蒸菜,烧菜,卤菜都是现成的,直接装盘都可以上桌,林梅边炒菜,边琢磨着今儿店里发生的事儿。

看样子是有人在背后使坏,还得麻烦罗思诚回去打听打听,看样子还得必须培养自己的人手才行,古掌柜虽能干,武功又高,可毕竟身份特殊,早晚有天留不住。

……

只消一顿饭的功夫,一品楼就像横空出世般,在白水镇成了茶语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一品楼的水晶肘子味美鲜香,有人又说一品楼的松鼠鱼更是色泽鲜艳,鲜嫩酥香,更有人说一品楼的烧鹅更是独特,每天只供五只,能吃到都是运道好。

罗思诚送走同窗,见没啥事儿了,拉着古掌柜到后院嘀咕。

“你家主子除了派你来以外,就说点别的?”罗思诚问道。

古掌柜警惕的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否知道主子的身份,摇摇头以示不知。

罗思诚又不傻,见他如何警惕,直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紧张呀,我跟你家主子一见如故,想恨见晚,他受伤时,还跟我彻夜长谈,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家主子能不能弄个名贴、书信之类的护身符,这要是隔三差五有人来闹事的话,那一品楼还如何开下去?”

古掌柜嘴角抽了抽,主子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酒楼跟他有关系,要是把齐王府的贴子拿出来,那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大家,这一品楼背后东家是齐王?!

“没有。”古掌柜直接说道。

可罗思诚还不死心,劝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没齐王的,弄个其他王爷的也行呀。要不你去问问你主子,这有个护身符,你也好办事不是,今儿我可看出来了,你本没想出手的,要不是山子冲动,说不定就由着那群人羞辱梅子姐了,这要是让齐王知道他的手下办事不利,让他的恩人被人羞辱,恐怕你也得讨不到好处。”

“你敢威胁我……”古掌柜瞬间起了杀意,恼羞成怒的瞪着他。

“我哪敢呀,我可是无缚鸡之力,我只是跟你提个醒,今儿的事早晚齐王会知道,不如你趁机请罪,再讨个主意,想那齐王定会体谅你的难为之处。”罗思诚嬉皮笑脸的说道。

这倒也是个二全其美的法子,古掌柜心里暗道,这罗家小子,心眼可真多,还得劝主子以后少跟他打交道为好。

思量之后,说道:“一品楼跟齐王的关系你最好守口如瓶,不然我就让你尝试一下我夜十三的夜月神钩的厉害。”

这句话信息量可大了,罗思诚心里飞速的计算着,昂首挺胸像个爷们儿似的说道:“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想当初我跟齐王初识时,虽不知他身份,可也是披肝沥胆,再得知他的身份后更是胆肝相照,他的真实身份我连梅子姐都瞒着呢。”

看着他老气横秋的答复,古掌柜暂不理会,哼了一声,往前厅走去。

山子陪着林梅刚从衙门里走了出来,心情很是不爽,道:“姐,这些都是爷儿们的事,你为何不让古掌柜或罗思诚出面,非得亲自跑一趟。”

“山子,带你来是涨见识的,不是教你躲避问题的,想那古掌柜毕竟是王家的下人,如何会听从我的调遣。平时让他处理些小事还行,可你看今儿的事,他明明可以事先想办法打法那群人,可偏偏按捺不动,这是为何?”林梅平静的反问道。

山子不解问道:“可若不是他出手相帮,我也不是那群人的对手。”

“不知你是否留意,今儿古掌柜穿的鞋子的异样?”林梅想都不敢想,一个下人竟敢穿着官靴四处行走,虽用长袍遮掩,可还是被有心的林梅发觉。这古阿默还自称王家下人,可见这王家来头不小。

山子更是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问道:“这跟鞋子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六章 这个蠢货

“萧兄,你还想怎么样,我都按你的意思办了,你就放过我吧。”罗思泽看着面前拿着匕首的萧启辰,吓的瘫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

“哼,你好意思说你都办了,你倒是跟老子解释解释,你是怎么办的,你爷爷的书房怎得好端端的就突然着了火?”萧启辰狠狠的将刀插进桌里,一把领着他的衣领,大发雷霆的问道。

说起这事,罗思泽更是一脸懵逼,自打把月娘纳了回去后,罗老太爷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顿,还好他娘跟媳妇为他求情,不然定会活活被打死。也是他运道好,大房的独苗,罗老太爷还指望着他为传宗接代。

一周前,萧启辰在西府门口,把刚出门的罗思泽逮了个正着。

要他履行自己的承诺,罗思泽被逼无奈只好照做,不就放几本书到老太爷的书房嘛,倒也不是难事,可没想到罗思泽下午刚放进去,晚上书房就着火了,为此罗老太爷还受了惊吓,现在还躺在床上。

罗思泽觉得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萧启辰如果大动肝火,兴师动众的抓自己来就是问这件事。

“要不,你再给我几本书,回头我再放到其他地方去?”罗思泽试探的问道。

萧启辰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暗道:这个蠢货,连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可以凭着书里藏的信一举将罗家拿下的,结果现在连藏信的书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把火给烧灭了,还是被他人拿走了,要是真被他人拿走就麻烦了,这可如何向秦王交代。

罗思泽忐忑不安的望着萧启辰,见刚刚的试探并没多大的作用,于是很不安的接着提意:“要不,萧兄看能不能换个方式,让兄弟我将功补过。”

“哼,当初可是说好的,你要是不如实照办,根据当初你留下的字据赔偿我白银十万两。”萧启辰斜着头盯着他,接着说道:“唉,哥哥其实也不想难为你,可如今哥哥生意上遇到了难题,急需要银子周转。”

一提到银子,罗思泽就头疼:“哎哟喂,我在亲哥哎,我可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现在整个罗家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三个爷爷前些日子瞒着我那外姓的四叔,偷偷把家给分了,也不知是哪房走漏了消息,现在家里正闹着呢。”

萧启辰扼腕长叹:“那怎么办?要不这样吧,你拿不出银子,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就拿其他东西抵。”

“你难道还想要月娘,可以的,我把月娘还给你……”罗思泽见还可以用货抵,松了一口气。

萧启辰鄙夷不屑说道:“谁稀罕你的破鞋了,如今刚刚过了夏收,听说你家粮仓都快堆不下了,不如咱兄弟合作弄点出来换点银子使使。”说完还拍拍他的脸颊。

罗思泽听他这么一说顿是心里打鼓,那粮仓的事他是知道的,粮仓的事可是一直由四房表弟罗思铭管着,自己压根插不上手,说道:“这……家里的粮仓都是我那表弟在管,我怕……”

“哼,那你怕不怕兄弟手上的这把刀?”萧启辰拔出匕首在他有脸上晃悠,接着道:“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们家老太爷三兄弟跟千年王八似的,一个比一个命长,你爹那代都所剩无几了,那三个老乌龟还活得好好的,听说你们罗家又不能分家,什么时候才轮到你当家作主,还不如趁机捞点银子花花才是正理。”

“可……”罗思泽还是没那个胆量。

“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娘儿们似的,我就直接说了吧,我认识一个客商,专跟突厥人做生意,最近正在找我买一百万担粮,可我家粮仓哪有那么多粮,眼见就要到交货日期,哥哥我是愁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事解决了,咱们之间一笔勾销不说,我还给你五千两银子买粮钱。”

五千两银子,罗思泽惊的吸了一口气。

罗思泽做梦都没想那粮仓里的粮竟如此值钱,有些不解的问道:“每年我听四叔跟老太爷报帐时,唯独粮产一项所得不高,也就二千两银子左右,为何萧兄如此大方。”

这就是个白痴,萧启辰心里笑之以鼻道:这还没交夏赋呢,除了夏赋,罗家上上下下几百张嘴要吃饭,所以每年都会存一部分粮作为来年的口粮,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惯用作派,这一笔笔的帐,竟没人教过他,更何况罗家还有酒坊,怎会有多高的利润?!

萧启辰真不想搭理他,可想到那粮还得靠他帮忙才能弄到,耐着性子忽悠道:“那土里冒出来的下贱货哪值那么多钱子,你去太原城打听打听,一斤才值几个钱,哥哥这不是遇到难题了么,着急着要,给你个高价,让你多争点银子好回去交差,你可别到处张扬,不然其他的卖主还不跟我拼命。”

这下罗思泽来了兴致,笑逐颜开的问道:“那不知哥哥需要我怎么做才帮你弄到这些粮食。”

萧启辰见鱼儿上勾,讥笑道:“罗贤弟你先以你罗老太爷的名义跟我签三份卖粮契约,然后悄悄盖上你家老太爷的私章,我再使个调虎离山之计,把你表弟罗思铭给支开,倒时候,我派人跟你拿这份契约一同前往粮仓让管事的开仓放粮,咱们神不知鬼不觉,把粮给运走,等事成之后,我就把银子交到你手上,如何?”

“办法倒是不错,如今老爷子正病着,盖个章不是啥难事儿,可要是这事让我表弟知道了该怎么办?”罗思泽心里还是有点怕。

萧启辰才难得管他的死活,接着忽悠道:“等那罗思铭得了信时,反正粮也卖了,就算事发,你也可以反咬一口,追究他的失职之罪。”

“妙,妙,妙,萧兄果然机智过人,小弟不小,以后就仰仗萧兄为我指点迷津。”罗思泽一下就豁然开朗,得意洋洋的拍起马屁。

“好说,好说。对了,我听说你家百味楼卖了,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萧启辰在得知百味楼要卖的消息时,派人去打探,结果百味楼已经移主,白白错失良机,还害得现在还要花银子使人去恐吓一番,也不知那黄三成了没有。

家族生意上的事,罗思泽哪懂,迷惑不解道:“百味楼卖了?不会吧,十天前家中请客,我还让小厮送了一桌酒席到家里。”

“早卖啦,听说现在的东家姓林,还是位姑娘,我说兄弟,你以后也多关注一下你家生意,以后还想卖什么的时候,提前知会哥哥一声,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卖给我。”萧启辰瞧他那糊涂样,更加鄙视道。

第七十七章 搬家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半年就过去了,自从罗思诚不知从哪弄来的秦王的一幅字画挂在店内,一品楼生意更加蒸蒸日上,连县太爷得了信当天亲自光顾一品楼,打听一品楼跟秦王的关系,在林梅模凌两可说词下,全白水镇的人都以为一品楼的背后是秦王,这让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半年,罗家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七十高寿的罗老太爷被自己的亲孙子给活活气死在床,听说死都不能瞑目,罗家请了得道高僧连做了七天法事,才肯闭眼。

此事轰动一时,在白水镇引起了轩然大波。

接着有人道出了实情,说罗大少爷偷了罗老太爷的私章,把家里粮全卖了,这才气死了罗老太爷。

西府罗家二房,三房更是在罗老太爷的葬礼上拿出分家文书,要求当场分家,逼着四房也就是罗思诚的爹交出所有生意。

一时间闹的满城风雨,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罗大少爷是被人骗,是二房、三房搞的鬼,目的就是要气死罗老太爷,好分家财。

还有人说,罗大少爷好赌输了别人十万两白银,被逼无奈才偷粮抵债。

更惊爆的是,有人说,罗大少爷是卖国贼,把粮卖给了突厥人,这赤裸裸的就是通敌之事。

连着几个月的闹腾,终于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的到来前,停了下来,具体原因好像是罗三房的老太爷病到在床,没那个力气折腾了。

可惜都没证据,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之前还有人说罗家大少爷是卖国贼,被官府缉拿,后经上刑连番拷问,所得无果,只好让罗家拿银子赎人。

……

见眼天气越发寒冷,林梅前段日子订做了一批铜锅,盘算着在镇上开一家火锅店。

“梅子姐,好消息,我爹终于松口要分家了,不过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对了你家啥时候搬家,选好日子知会我一声。”罗思诚兴高采烈的跑来跟林梅分享刚刚偷听来的最新消息。

这半年罗思诚没少透露家里的小道消息,就连他爹偷偷处理白水镇的生意,都是事先告诉林梅的,这半年,林梅都快成他家的接盘侠了,买了三栋宅子,二个铺子,要不是银子不够,林梅想全接手了。当然都是提前给两位合伙人打了招呼,借支店里的银子。

连林风也跟着占光,花了八十两银子买了一栋一进宅子。

林梅可不想再来回的跑,索性跟他爹提意年前搬入新家好过年。可一品楼里前些日子太忙了,根本腾不出空来。

“行啊,我看就明天吧,今儿这雪都下一天了,估计明儿个还得接着下,瞧这几天冻的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傍晚人更少,海子如今一人也能忙活过来,我待会再雇辆车,回去一趟,估计明儿个一上午就能搬完了,古掌柜这二天回老家了,你要是没啥事,就帮着盯会儿酒楼。”林梅望了望外面的大雪,转头对着他交待道。

“得,梅子姐,你去忙吧,明早我就在榆林巷子口等你们。”罗思诚伸手在火盆上烤了烤。

“不过,梅子姐,我觉得你该再请个掌柜才行,这古掌柜好是好,就是人太呆板了,有时候一整天阴沉着脸,也不怕把客人给吓跑了。”

林梅斜睨了他一眼,笑着哼哼了两声,说道:“你小子上次忽悠我买铺子时怎么说的,‘梅子姐,这一品楼生意好是好,就是店太小了,客人多的时候根本坐不下,要不你再买一铺子开分店得了’,你听听,是不是这套说词说吧,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别把人家古阿默扯进来,人家又不是财神爷凭什么天天冲着人笑啊。”

罗思诚呵呵傻笑二声,“知我者,梅子姐矣,是这样的,你看我家这不是要分家了嘛,以前跟着我爹干的一部份人吧,还想跟着我爹干,可我爹又暂时又没地方安置,分给二房、三房肯定干不长久,我就想着,要不跟咱们干也是一样的,这一品楼也需要人,再说你不是想开火锅店嘛,就咱俩合作开得了,咱们先提前挑几个合适的人选备着。”

“行啊,思诚,你现在都会挖你爹的墙角啦,小心你回头你爹收拾你。”林梅打趣道。

不过这话到是提醒了林梅,她让林风帮着留意合适的奴仆,若能帮她打理生意最好。可白水镇毕竟太小,这合适的人一直不好找。

罗思诚对林梅的打趣毫不在意,一脸真诚的说道:“梅子姐,你到是给句痛快话,我好提前安排,让你悄悄见一见,早点把人定下来。”

“我多嘴问一句,都是罗家的奴才还是签活契雇的人?”林梅问道。

其实这也不怪林梅有此一问,之前的雇的周婶,就是被付家花银子收买了,让她偷一品楼卤菜的配方,还好林梅机灵,熬卤水时,有几样香料是混合碾成粉,加入卤水的,结果周婶偷去的配方不全,导致付家做出来的卤菜味道不行,结果没做多久就垮了,付家怀恨在心,就把周婶偷配方的事抖了出来。

林梅知道这事儿后,直接把周婶辞退了,吓得关姚两妯娌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希望不会被怀疑牵连上。要知道林梅给的报酬都不低,最何况每月还有四天的休息时间,这可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的差事,关姚两妯娌都想好好在一品楼继续干下去。

可怜人手太少,林梅还让林风特意跑了太原府,在太原府牙行选了一家三口人送来,女的三十五岁,跟林梅还是本家,叫林珍云,男的叫邱宁海,三十八岁,当过帐房先生,还有个十岁的儿子邱子龙。

当然除了跑腿的银子,作为回报,林梅转了一套榆林巷一进的宅子给林风,八十两,一分没赚。

目前林婶替了周婶的工作,邱宁海负责酒楼的帐目,十岁的邱子龙跟着林海打打下手,顺带学厨。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等我回去再打探打探,最多三天,就能回复你。”罗思诚目光闪烁了几下,马上又恢复嬉皮笑脸,对着林梅说道。

林梅傍晚之前赶回了杨树村,回到家中就让许当家的帮着一起收拾家当,准备次日搬家。

“就带换洗的衣物就行了,新宅子里啥都置办齐了,对了,做豆腐的模具和石磨也都带上,新宅子大,到时候,把旁边一进的宅子弄成豆腐坊,我可就交给你家两口子负责打理。”林梅嘱咐道。

许当家的喜的直接给林梅磕了三响头。

第七十八章 新宅的安置

熙儿拉着桃子兴奋的逛起了眼前二进的新宅子。

据说这宅子是一位安庆府来的举人老爷结合南北特点修筑的,有十来年了,听罗思诚说,这房子转到罗家也不过三年时间。

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框,就连门槛都石条砌成的,看似简单的门楼,抬头望去,简单大方的雕花,就呈现在头顶上。进了宅子,左右两侧是普通的厢房。当中的穿堂,落地放竖着一块雕刻竹林的石壁,石壁前还放一个空的鱼缸,转过石壁,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两边游廊厢房各三间,房梁下挂着一排排的大红灯笼,显得喜庆极了。

最让林梅满意的,还是东厢房后有一小院,小院不大,小院西面,有几颗石榴树,南面,几根竹竿搭建的架子,还挂了几根花藤枯枝,看着有些凄凉,可不影响林梅对它的喜爱,甚至想着开春时移植些葡萄种上,到时候坐在葡萄树下喝茶一定很惬意。

“大姐,大姐,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桃子兴奋的问道。

山子走过去捏着她的鼻子,打趣道:“那可不行,过年还得搬回去,小黑还在家里等着呢。”

“啊~”桃子到即苦着小脸,嘟起了嘴巴,委屈的靠着林梅说道:“大姐,我…我喜欢这里,不搬成么?”

顿时引的山子哈哈大笑,林梅瞪了他好几眼。

对着桃子说道:“既然桃子喜欢,那咱就不搬啦,高兴了么,走,咱们先去看看你的房间。”

桃子立马破涕为笑,冲着山子做了个鬼脸,乖乖的跟着大姐去看房间去了。

熙儿跟桃子都大了,再跟林梅挤一屋,显得不太合适,反正房间也多,索性选了东厢房的三间,刚好三姐妹一人一间。

这家迟早要交给山子,所以山子跟林老爹分别住正房的左右两侧,中间的堂厅,还挂着芙蓉堂的牌匾,林梅觉得这名起不错,关键是那芙蓉堂三个大字行笔圆转,标准的隶书,笔力劲挺,有着不可破的气势。

熙儿懂事,跟桃子逛完了宅子,贴心的就跟着许当家的一起收拾起了行李,见了大姐跟小妹,连忙招呼:“大姐,你快来看看,这包衣服是你的,你看给你放那间合适,许婶说放第一间,我觉得第二间好。”

林梅笑盈盈的不语,两手拉着两位妹妹,走进了东厢房的第二间屋子。

这件屋本是原主精心布置的,鸡翅木圆桌,配着镂花的脚凳。靠窗的的罗汉床简单大方。横放在左侧四扇屏,屏风纸上彩绘一幅桃子朵朵开的图画,隔挡了室内的景象,左右两侧还挂了粉色的纱幔。绕过屏风,内室放着一张黄花梨带门围子架子床,床的右侧放在漆黑的大柜,靠窗摆放在带铜镜的妆奁。

床的右侧隔了一小间,看像子应该是更衣沐浴的地方,林梅提前买了木桶和马桶安置在内。

这间屋跟以前的老宅比,那可是处处透着富贵。

“许当家的,麻烦你把桃子和熙儿的行李搬进来。”林梅对着屋外喊道。

熙儿一怔,惶恐的道说:“大姐这样不好吧,你才是大姐,应当住最好的一间。”

桃子傻乎乎的跟着点头。

林梅坐在罗汉床上把两位位妹妹拥入怀里,欣慰的说道:“女子嫁人前应该娇养才对,咱家以前没那个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自然给两位妹妹最好的,原本想着咱三姐妹一个一间,可桃子年幼,我怕她夜里害怕,熙儿愿意替大姐照顾小妹么?”

这么一问,熙儿反而不好意,红着脸道:“我是姐姐,照顾小妹本就应该的。”

林梅低头打量着熙儿,思虑了一番,说道:“你俩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个家的小姐主子,要拿出小姐的派头来,回头我再给你俩寻二小丫头伺候着,平日里,没事就多看书练字,熙儿抽空带着桃子练刺绣,上次听林风堂哥说,帮你俩寻觅了一位绣娘师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回头好好跟人家学,知道吗?”

得了两丫头的保证,林梅让她俩自己布置闺房,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东厢房的第一间就显得有些单调,林梅猜想这间以前应该是那举子的儿子的寝室,好在床、柜、桌、椅都有,均是柳木黑漆,而且左侧靠窗还安置一张柳木书案和柳木圈椅。林梅第一眼就瞧中了这间屋子,美中不足,这间没有独立的更衣沐浴室。不过好在林梅不在意,这世道可没淋浴花洒这些东西,都是椭圆的大木桶沐浴,在马桶里如厕。

林梅之前置办棉被时,顺带买了六套沐浴用的大木桶和马桶安置在每个房间里,林梅这间,还特意买了六扇屏风放在角落遮挡着马桶和沐浴用的木桶。

干净的棉被都放在柜子里,取出来铺在床上就行了,大冬天的寒冷,屋里还没来得及烧碳,林梅冻的四肢僵冷,也顾不得整理房间,去了芙蓉厅。

林老爹坐在芙蓉厅里帮着许容生正在火盆子里烧碳,林山带着罗思诚俩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林老爹见大闺女进来不停哈的双手,心疼的招呼道:“梅子,快来烤烤,瞧你冻的,回头别病倒了。”

“平日里在灶前还不觉得冷,今儿我觉得特别的冷。”林梅边说边往火盆走去,伸手烤烤了,觉得舒服多了。

“依我说这家就不该搬,在家里多好啊,每天坐在炕上,屋里还烧着火盆一点都不觉得冷。”林老爹抱怨道。

“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那五头猪和那二十只**。”林梅现在都还没忘记第一次回去提搬家的事,林老爹就念叨着他养的猪和鸡怎么办。

林梅早就想好了,老宅空着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就荒废了,所以雇了古氏夫妻照看房屋跟家里禽畜。这样的差事,太难找了,离家近,而且不费什么时辰,主要是一天三顿的喂养,喂养的饲料还不用去额外去弄,许容生每天下午会送来豆渣,晚上需要人住在林家,留意猛兽别祸害了禽畜,关键每月五钱银子,这让古氏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那你也给我找份事做吧,整天闲着,我怕在家里闲出毛病来。”自打许容生病好后,抢了他的活不说,还没人陪他聊天,整天闲得发慌,这才养了二十只小鸡。

林梅摇了摇头,苦笑道:“行啊,开春我打算跟村里的农户合作养殖,到时候,你去负责。”

第七十九章 这茶好苦

“啥玩意儿,合作养殖?”对于这个新鲜的词,林老爹拆开还能听懂,可合在一起就懵了。

“嗯,凡是想养殖的农户,不论是谁,必须签订契约,咱家提供崽子,所有的崽子长大出栏,全部由咱们收购,具体的怎么弄,回头我慢慢告诉你。”林梅说完,让许容生再弄一个火盆到熙儿他们屋里去

其实林梅有这个主意,还是从古沐清那里受的启发,自从古沐清从姑姑那里知道林梅开了一品楼后,就开始跟着他舅舅到处收家畜,猪鸡羊,走街窜户,有啥收啥,某天有意去一品楼找林梅,问她需不需他帮着收鸡,林梅也知道他在做小商行走贩鸡和猪。

林梅当场就决定跟他合作,反正买谁的不是买。现在一品楼的鸡鸭鹅都是从他那里购买的。

可按林梅目前的计划来看,未来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万一哪天断了货,这是很麻烦的事情,索性自己弄个养殖厂,可一没地方,二没人手,还不如跟农户合作养殖,这样地方和人手都解决了,而且还可以拉扯一把乡亲,这样可以保证一个基本的货源量。

林老爹的注意力全被林梅刚才的那一番前卫话吸引了,好半晌才回神说道:“这倒是好事,咱们日子好过了也不能忘了乡邻,能拉扯一把也是好事,之前村里还有好几户跑到家里问一品楼还要不要招人,我都给你拦了下来,就怕招人恨。”

“还有这事,咋没听你说过?”林梅诧异道。

“你一天天忙的都不着家,这些小事就不用你烦心了。”林老爹说完,心里暗暗想道:这家还是搬了的好,从打林梅在镇上开了一品楼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后,那些媒婆隔三差五的往家跑,烦都烦死了。

想到媒婆,就想到了梅子的婚事,黄媒婆到也介绍了几户,可林老爹恁是一个也没瞧上,反而想起了古沐清,对着林梅问道:“你说,古家那小子,最近忙啥呢,都不见他上咱家来玩了。”

林梅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也有自己家,没事跑咱家来干嘛,非清非故的。”

林老爹瞪她一眼,说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古家那小子的心意,我不信你不清楚,一品楼没开之前,他姑还来套过我的话,我当时虽说没直接点头同意,不过也暗示喜欢那小子的,他姑还说让她哥请媒人上门的,结果你这一品楼一开,那小子就没出现过,你给我说实话,你要是没瞧上人家,我也好另给你寻户人家。”

林梅还真有些不耐烦提这事:“行了,爹,你就别操心了,他现在忙着呢,没功夫上咱家。”

说完,出门找出装上水茶釜和茶饼放在火盆架上,准备泡茶。

林老爹风她忙完了,急问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他来找过你?”

林梅见他盯着自己,一副不信的表情,说道:“找过啊,爹,你别这用这眼神看我,他找我是谈笔生意,没其他想法,他现在跟着他舅舅在做小商,整天的走街窜巷的忙着收家禽呢。”

“那他就没有提过啥时候请媒婆来提亲?”林老爹着急的问道。

这是有多愁自己嫁不出去呀,林梅真怕他再被着自己又订一门亲事,连忙解释道:“爹啊~,实话跟你说吧,之前他到是问过我,可我没同意,还跟他说要给我舅守孝三年,你可别拆女儿的台,急吼吼的又给我随便定门亲事。”

说完,随手翻动着火盆架上的茶饼。

“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咱不事儿先跟我商量商量,再说这孝有这么守的么?”林老爹心疼的埋怨起来:“我的傻闺女,没瞧上就没瞧上呗,干嘛非得说守孝啊,再说你说要守孝也不是不可以,可谁规定要守三年,这三年下来,你都十八啦……”

“林叔,谁十八啦?”

林老爹的话突然被打断了,抬头见是罗思诚跟着山子一起进来了,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你俩快进来烤烤,这天冻的,别冻出病来。”林老爹说完,尴尬的笑了两声,转头对着罗思诚说:“还是托你的福,咱家才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

罗思诚突然听他说这么奉承的话,有些不习惯,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林梅,回应道:“林叔这话我可承受不起,这房子可是梅子姐花真金白银买的,我也没帮上啥忙,只是跟梅子姐通了口气儿。”

“无论怎么说,还是要好好感谢你,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也买不了这么好的宅子,更何况这宅子还是半卖半送的。”林老爹说着,还拱手行礼。

罗思诚那肯受这礼,侧着身子岔开了话题:“林叔,山子的私塾还没联系好呢,今天沐休,要不这样,这会儿我带山子去趟夫子家。”

提起山子念书这事,林梅才想到这次搬家太仓促了,昨个下午去接山子时,才跟赵夫子说山子退学,现在镇上的私塾还没联系好呢,也怪当时没考虑周到。

“山子入学的事,不急,你先跟我们说说私塾里的情况吧,咱家也好有个准备,今天这样去太过冒失了。”林梅慢条斯理的问道。

茶饼因烤炙散发清香,林梅将之取下放入容器中,待它自然冷却。

这还是罗思诚第一次见她煎茶,瞪大了双眼惊诧的道:“梅子还会煎茶?”

林梅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转头对着山子说:“有规定,女子不能煎茶么?这都有啥讲究?”

山子怪罗思诚大惊小怪,慢慢悠悠的说道:“姐,你别理他,他这是羡慕呢,他可是罗家小少爷,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别人的伺候。”

林梅笑了笑,摸了摸已经温热的茶饼,将之碾成粉末,过茶罗。

罗思诚混不吝山子的调侃,挥子挥手,道:“我可是第一次见梅子姐煎茶,无论如何,第一碗得给我尝尝。”

“那是,再说你也是客人,理当喝第一碗,我这就去取茶碗来。”林老爹说完,这才想起刚搬的新宅,也不知道有没有茶碗,尴尬的望着林梅。

“爹,坐着吧,外面冷,还是我去吧。”林梅见状忙打圆场。

新买的茶碗暂时放在西厢房,还没来得及清洗,林梅让许当家的,先将茶碗清洗干净再送进芙蓉堂。

水三沸后,茶碗里的沫饽浮在水面上,如雪似花,茶香满室。

罗思诚满怀期待的端起第一碗茶,也顾不水烫,猴急的喝了一口,瞬间皱起苦脸,望着林梅道:“这茶好苦!”

第八十章 最好的说词

山子得意的端起第二碗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林老爹却跟罗思诚解释道:“我头一次喝的时候,也觉得味苦,让她加盐吧,她非得说这茶就是这样才好喝,说喝习惯还能回味出一股淡淡的甘甜,我到现在也没喝出甘甜的味儿来,不过倒是习惯了这苦味。”

“梅子姐,这茶为何不加盐呢,有何说法?”第一听说煎茶时不加盐,罗思诚惊奇的问道。

“煎茶时不加盐,这样才能更好的保留茶的醇香,其实茶除了煎,还能泡,这茶进过沸水的泡制,才能更好的保留茶的清香,当然泡茶比煎茶更为讲究。”

林梅说着还想起了一首诗,悠悠道来:“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喝不得也,徐徐两腋轻风生。”

念完,见他仨望着自己,林梅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忙催促他们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恐慌。

那首诗让罗思诚起了疑心,见她有些局促不安,打着圆场:“听梅子姐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这茶好似也没那么苦了。”

林老爹虽有些好奇,可想着那酒楼里人来人往,许是谁做了首诗恰巧被林梅听见了罢,打小她记性就好,教她弓箭二天就会要领了。

山子假装喝着茶,暗道:能做出这样的诗的人,肯定是很有才华的人,而大姐认识的人里除了那萧秀才,就是那王秀才了,不知他二人是谁写,不行,还得自下问问大姐,别稀里糊涂的被人骗了。

林梅端起茶碗一饮而尽,找了个借口,局促不安的逃离了现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仨人。

……

林梅见山子笑的合不拢嘴,也替他高兴道:“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所以夫子为你取字致远,是这个意思吗?”

山子双眼一亮,仅盯着林梅。

这几天山子可没少跟林海打听大姐的在一品楼的情况,可也没听说有外人找大姐,可大姐是怎么知道这些诗词歌赋?

山子带着疑问,诧异的问道:“嗯,大姐知道诸葛亮的《诫子书》?”

自打无意间念了那首“七碗茶歌”,林梅就想好了一套最好的说词。

“怎么?就只许你们几个小的识文断字,就不准大姐学习进步,我这小半年可没少跟着邱宁海识字看帐?”林梅说完,看着一旁捂着嘴偷笑的熙儿和桃子,接着说道:“我要不识些字,指不定又被这两猴儿糊弄过去了。”

“大姐可不兴这样,人家只是犯了一次错,再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犯了,你就别拿这事儿取笑我了?”熙儿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蹶起嘴巴,嗔了大姐一眼。

山子一听是跟邱宁海学的,心里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

可听到最后却一头雾水,看了看熙儿,又看了看林梅,见她俩只顾着笑,转头对着桃子问道:“好妹妹,平日里哥最疼你了,能告诉我,你熙儿姐犯了什么错被大姐知道了?”

桃子还小,又没什么心眼儿,附在山子耳旁一五一十的说道:“大姐让我和二姐描大字,结果二姐以为大姐不识字,偷懒没写,前几天大姐突然说要检查,二姐把之前写的拿出来糊弄大姐,结果被大姐识破了。”

说完,还瞄了一眼二姐,躲在山子哥的背后偷偷笑。

山子这才明白原委,拿出半个夫子的架势义正言辞的,训了起来:“熙儿,你怎可拿这事糊弄大姐,荀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山子的长篇大论,让熙儿连忙主动承认错误。

山子见她认错态度很好,也不在深究,毕竟是女孩又不用考功名,态度温和了许多,道:“虽你已知错,可不得不罚,你就把荀子的这篇《劝学》罚抄五遍吧,我过几天检查。”

熙儿一怔,顿时觉得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让她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后跟儿。

苦着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山子,那模样委屈极了,看山子都有些心软了,可一想到君子一诺千金,便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这表情却逗的林梅哈哈大笑,道:“我罚你练字,你却耍赖不肯,如今你哥的发话,看你还敢不敢偷懒耍滑,置若罔闻。”

见她双眼已朦上一层雾水,怕再逗下去,就真把人给弄哭了,给山子使了眼色,大义凛然的说道:“山子,你既然是两位妹妹的夫子,就该好好教导,熙儿犯错,你也有失察之过,所以你也跟着罚抄五遍,至少桃子包庇熙儿,考虑年幼,罚抄《弟子规》一遍。”

说完,忍着得意的笑容大步离开,留下仨兄妹一起面面相觑。

……

一入寒冬,那桌上的菜就凉的特别的快,吃到嘴里又油腻又冰冷,再好吃的菜,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整个白水镇的酒楼饭庄生意都淡了许多,就连一品楼也不例外。

林梅的火锅在一品楼率先推出,吸引一群好吃的食客流连忘返,个个都竖起大指母称赞。

没二日就在镇上传开了,同时也招来了同行注意,隔三差五到一品楼打探这火锅的奥秘。

可一周后,林梅又在隔壁太华街新开了家“一品火锅店”,推出四种不同口味底汤,让人大饱口福,特别是刷羊肉,不管是麻辣,还是清汤,那味道鲜美的能让人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这更加引起了同行们的恐慌。

一开始林梅打算开的火锅店,是不愿意再跟人合伙的,可无奈罗思诚天天下学腆着厚脸来求,古阿默更是直接,拿出齐王的书信和已经拟好的契约,摆在她面前,一副不签就誓死同归的架势,奈何林梅又打不过人家,只得委曲求全签下这不平等的契约。

没过多久,白水镇各家酒楼饭庄出现了各种各样独特的“火锅”,不过大都以汤锅的形式售卖,主要是麻辣火锅的底料,没人能参透出来,这在文人雅客中还掀起了一股子吃火锅的潮流。

现在街上见面打招呼也不再说:“你好,你吃了吗?”

改成了:“你今儿想上哪家去吃。”

要是遇到路过的外地人,想都不想的直接介绍一品楼,那可是火锅的始祖。特别是那麻辣火锅更是镇上一绝,别人想仿都仿不出来。

第八十一章 一碗水端平

也不知是谁透露出去的消息,说一品楼的东家不仅年轻貌美的姑娘,关键还是芸芸待嫁中,最近林家的门槛就快被媒婆给踢断。

现在林老爹走出去,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林老爷。

林老爹跟林梅相商婚事时,都被要为已故舅舅守孝三年的借口拒绝了,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林老爹没有办法,只得好言婉谢了媒婆,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得罪人,让她们外胡乱传话。林老爹干脆直接对外宣称因妻弟名下无子,招林梅为义女,所以要为已故的舅舅守孝三年,三年之内暂且不会谈婚论嫁。

当林老爹刚刚又打发第一泼媒婆时,心里不知不觉的又得意,又惆怅。

得意是因为家里有个又漂亮又能力的宝贝闺女,让他这几日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家有女百家求,顺便过过老丈人挑女婿的瘾。

惆怅是因为这些婚事都推了出去,再过三年闺女就十八大龄了,到那时,适婚的好儿郎早已结婚生子,哪还说得上好人家。

林老爹曾暗示要真遇上好的,先订个婚,等孝期一除就可完婚,可林梅态度坚决,咬死不同意。

“老爷,门外有位叫林忠的人,自称是老爷的大哥急着要见你。”新来的丫环春分回禀道。

“哦~,快快请进来。”林老爹惊奇的对着丫环吩咐道。

上次一品楼开业,就没请林忠一家,结果林老爹被他大哥好一顿数落,那话说的可难听了,最后还是林老爹作揖赔礼,外加一坛子好酒才把林忠给打发回去。

林梅后来知道这事后,替林老爹不值,怒的无处撒气,憋了好几天的闷气,搬家时索性谁家都没请。

没想到,此时林忠却不请自来。

林老爹猜测肯定没啥好事,不过碍于兄弟间的那点情份还是让丫环请了进门。

“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快请坐,春分上茶。”

“茶就甭上,你家的茶我可不敢喝,如今在你是越发没将我这个做大哥的放在眼里是不,搬家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这做大哥的说一声。我要是还惦记着你的腿伤,上你家去串门,还不知道你家都早就搬走了。”林忠沉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忠来之前就想好了,一进门就给二弟一个下马威。让他觉得理亏,站不住脚,向自己赔礼时,才好向他提要求……。

可没想到失算了,林老爹牙根儿就没那样的觉悟,按他的观念,搬到镇上也只是权宜之计,一是因为林梅常期夜里跑回去不安全;二是想让山子好好念书,受更好的教育;更何况林梅还想着回村合作养殖呢。所以林老爹觉得只是换个地方暂住几年而已,请不请客都无所谓。

林老爹见大哥一进来,当着丫环的面下他的脸面,心中也有些恼意,决定先凉一凉他,慢慢悠悠端着茶碗,悠哉的喝着。

林忠见他不接招,自顾喝茶,一下子就懵了,正不知所措时,丫环上了一碗茶,端起就往嘴里有倒了一大口,又烫又苦的茶味一下子从舌尖的味蕾传递全身,本想吐出来,见丫环就守在门外,尴尬的咽了下去。

连忙放在茶碗,不敢再喝。涨着青红的脸,坐立不安的眼睛时不时的往门外瞟。

尴尬了好半晌,林忠咬咬牙决定打破僵局:“二弟如今是越发富裕了,这日子过的跟地主老爷似的,连丫头都用上了,啥时候也念在同宗的份上,拉扯一把你的亲侄儿、亲侄女。”

说完,打量着老二的新家,二进的大宅院,白墙灰瓦,比村里旧宅不知气派多少;用的桌椅都是青一色的雕着镂花的榆木,连火盆都镶了铁架网;吃的就更不用说了,人家家里开的就是酒楼,要啥好吃的吃不着啊;再瞅着老二身穿蓝绸菱纹圆领襕袍,林忠越想越觉得委屈上了,都是林家子孙,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己还是亲大哥呢,却还没享过一天这样的福。

林老爹听着这番酸酸的话,心里略微有些得意:想当初,爹娘偏心,硬是让自己替他去服兵。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了半条命回来,分家还没自己的份。这些也就罢了,结婚生子,大哥大嫂可是一点忙都没帮上,梅子被大嫂亲妹子欺负时,也不见她说句公道话。

林忠见他轻轻的放下茶碗,望着自己说:“老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是老天爷见我前半生命薄,特赐几个好儿女给了我,让我晚年也享享清福。”

这完全是糊弄自己的话,可林忠却不得不承认前半句话,甚至暗暗想到,若当初去的人是自己,那这后福岂不是落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林忠怅然若失心里说出不是后悔,似乎刚才喝的那口的苦茶已经苦进了心里,让他百感交集。

一阵寒风吹来,让人浑身散发出寒意,同时也惊醒陷入沉思的林忠。

林忠装模作样的端起桌上的茶碗,预喝上一口润润喉,可嘴里的那股子苦味一下就涌了上来,让他不得不放下那碗茶。

“二弟,都是亲兄弟,我就不兜圈子了,你给句实话,要么让青子当一品楼的掌柜,要么……”还没说完,瞟了一眼二弟,见他神色无异,接着道:“要么让松子当掌柜的。”

林老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没想到大哥的胃口这么大,开口想要掌柜的位置,想都不想直接婉拒道:“这一品楼又不是我开的,我可开不了那个口。”

“哼,凭什么老四家的海子就在一品楼当大厨,青子跟松子却啥也没捞着,都是你的亲侄儿,你可得一碗水端平了。”林忠不甘心的说道。

“海子也是从学徒做起,可不是一去就能当大厨的,再说这是梅子的主意,她爱教谁教,我可管不着。”

林老爹这话有二个意思,一是海子学厨也是从徒弟做起的,二是这出主意的人是梅子,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林忠双眼马上瞪了过去,大声嚷道:“你蒙谁呢,大侄女可是出了名的孝顺,你说的话,她敢不听?在说了,与其请外人来帮着打理生意,还不如让自家兄弟去,那还靠的住些,那酒楼人来人往的,请几个外人跟在梅子身边转来转去,你也不怕惹出闲话来。”

这是一个当大伯该说的话?这让林老爹听的极其恶心,要不是顾着兄弟间的那点情意,早拿大棒打出去了,于是只能干瞪着眼儿,恼羞成怒的盯着他。

第八十二章 胡搅蛮缠

可落在林忠的眼里,还以为说中他的痛处,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你好的样子,接着道:“这也是为了大侄女的名声着想,若那酒楼里都是自家兄弟,谁还敢传出闲话来。”

“谁敢传出梅子的一点不好的话,老子弄死他!”林老爹怒不可遏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气,眼缝中却陡然倾泻出两道刀锋般的寒光!

这还是林忠第一次他发这么大的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那锋利如刀的目光瞬间便穿透了他的心神!

吓的心里直打鼓,也不是该如何接话,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万一遇到上次一样的事,该如何是好?再说了杀人…可…可是要砍头的?”

说完,把头龟缩了起来,像坐在炕上一样,盘起腿来,双手操进宽大的衣袖里。许是这样有了丝安全感,斜着头睨了林老爹一眼。

林老爹连瞪了他好几眼,早已心怀不满,再看他如今这副假惺惺的小人姿态,早已没了记忆中做大哥的气势,直接下逐客令道:“大哥,要是没啥事,就先回家吧。大冬天的回去晚了,路上不安全。”

“咋的,我前脚刚进来,你后脚就想赶我走呀,眼见就到饭点了,也不说弄桌好酒好菜的招待哥哥一番。我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呢?”林忠突然嚷道。

林老爹如鲠在喉,气的端起茶碗想往地上砸,可又想起这套白瓷富贵花开茶碗可是花二十两银子,梅子最喜欢了,又轻轻地放在桌上,对着丫环吼道:“春分,没听到客人说饿了么,还不快去给客人做碗疙瘩汤,一点眼力也没有。”

林忠猝不及防听这么一句,顿时心慌了,眼骨碌一转,道:“别介,再等等吧,马上到中午饭点了,你们吃啥,我跟着随便吃点就行。”

“先吃后吃都一样,今儿中午家里就吃疙瘩汤,春分快去多准备几碗来,凉了就不好吃了,让熙儿俩丫头就别过来吃了,大冬天的让她俩好好给我学刺绣,学不好今儿个不准吃饭。”林老爹说完,给春分使了个眼色。

春分本就机灵,这几天又在吴嬷嬷的调教下越发得力,听完吩咐,立刻答应:“是,老爷。”

转身就去了外院的厨房,传老爷的话给许当家的,又让许容生亲自跑一趟一品楼,让林梅赶紧回来,最后再到东厢房去传话。

林忠本就饿了一上午跑来,结果就混了一碗疙瘩汤,心中那个气呀,可闻着碗里的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可见老二端的那碗跟自己一样,撇了撇嘴,大口吃了起来。

林老爹许是很久没吃了,突然这么吃一顿,闻着清香,味道不错。吃完从袖里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嘴,只见大哥吃完就在右手上抹了一下了事,抽了抽嘴角。

“行了,饭也吃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就不留你了。”林老爹满脸的不屑,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你两个侄儿的差事?你看我叫谁来合适?”林忠不以为然道。

“别说如今那酒楼不姓林,真要是哪天改姓林了,我要是不同意,你想怎样?”林老爹怒不可遏的说道。

“老二,你说这话,得要凭良心,那可是你的同宗同祖的亲侄儿。”林忠大吼起来。

对于掌柜这位置,说实话,林忠是没有把握的,之所以一来就提这么高的要求,是想着好讨价还价,若能弄个采买或者帐房那样的肥差那也不错。可林忠做梦也没想老二考都不考虑,直接会不同意。

林老爹真的生气了,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拼吼,林老爹还是不虚的,自己的嗓门儿可不比他的小。

“凭良心?老子凭啥跟他俩兔崽子谈良心,咱俩还是同宗同祖的,你可别忘记当初的事,现在跟老子谈良心,老子要不是替你去的战场,现在他俩姓不姓林还指不定呢?”林老爹胸脯剧烈起伏着,鼻翼一张一翕,对着他吼了回去。

许是从没人这么跟他如此说过话,又或许是提到自己的儿子不姓林,那不是咒自己的头上带绿帽子。瞬间从脖子一直红到耳后跟,恼差成怒的林忠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相着面前的人吼道:“林老二,你这话敢跪在爹娘的坟前说吗?又不是老子求你去的,这明明是爹娘的安排,跟老子何干?”

……

芙蓉堂的争吵声,引起了东厢房里面的人的注意,熙儿停下了手上绣了一半的绣活儿,望着吴嬷嬷说道:“嬷嬷,我先去看一下,之后再补上行么?”

吴嬷嬷早就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见二小姐想出去,一本正经道:“二小姐还是用心学刺绣吧,这大爷们的事,可不该姑娘家的插手。”

说完,见她全然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连带的小桃子都坐不住了,伸着头的往外望,板着脸严厉说道:“既然林老爷把你们姐妹二人托付给我,我就不得不好好替他管教管教。你俩都给我坐正了,好好听我说,那芙蓉堂里一个是你们亲爹,一个是你们亲大伯,你们去看了又有何用?”

熙儿见吴嬷嬷生气,忙坐正了身子,回道:“好歹帮着劝劝也行呀。”

“劝,怎么劝?劝谁?你可有想过?”吴嬷嬷说完,似笑非笑的望着熙儿。

吓得熙儿一身冷汗,期期艾艾的道:“当然是帮我爹……”

吴嬷嬷轻笑了一声:“傻孩子,这孝心可不是用在这上面的,你作为晚辈,长辈争吵,最好能避就避,若是不能避开,尽量不要出头。还不能出言干预,不然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即越礼有失体统,又让人误以为林家姑娘没有教养,竟然连长辈之间的事都敢插手管教,最终落下强势凶悍的名声。”

“那就同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任由他们争吵不理,也有违子女孝道。”熙儿瞪着眼睛,立刻反驳道。

“这方法自然是有的?平常大户人家,兄弟俩间有会有争吵,但都由家中的父母或是长辈出面最好调解,或者各家媳妇出面周旋,再不济还有儿子出面劝说。这家里虽说情况有些特殊,可别忘了你上头还有哥哥姐姐,这些事理应由他们出面最佳。你若不能理解,等你大姐回来,你可将这番话告诉她,你且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吴嬷嬷见熙儿还有些不太理解,好言说道。

第八十三章 心有不甘

兄弟俩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林忠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看着紧闭的大门,狠狠的踢了一脚门槛石,疼他的抱着脚嗷嗷直叫。

啥也没捞着,气的还把脚踢疼了,林忠还不死心,骂骂咧咧的朝一品楼走去。

古沐清送货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了,接待他的是古掌柜,不知是不是林梅有意避着他,反正古沐清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过她本人了。

古掌柜见他时不时的往小院里瞧,念道:“别瞧了,人不在,刚刚林家的下人说家里有事,把林东家叫走了,你要是有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转达。”

周守根嘿嘿一笑,说道:“古掌柜,你看我侄儿跟你还是本家,你可得帮帮这小子才行呀,免得在家整日魂不守舍。”

古沐清腼腆的拉了拉周守根,小声叫道:“舅舅……。”

古掌柜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这位腼腆的小伙子,心里暗道:就这脸皮还想讨林东家的欢心,估计够呛的。

不了解林东家时,古掌柜还误以为她跟齐王有点啥说不清倒不明的关系呢,后面相处了半年,才发现林家人对齐王的事其实一无所知,而且林家人不像别人一样,攀上权贵就觉得处处高人一等。恰恰相反,林家人却自足常乐,林东家更是好相处的人,平日里对自己那可是即尊重又客气。每月还搞什么聚会,亲自下厨为酒楼里伙计帮佣张罗一桌好菜,热热闹闹的小聚一番,又时常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弄的现在酒楼里人与人之间气氛温馨融洽。

这让早已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古掌柜来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一点都不想离开,甚至偷偷在想要是能一辈子就这样当个掌柜的其实也不错,到时再娶个媳妇生个娃,那这人生过的比神仙还舒坦。

每每想到此处,古掌柜脸上的笑容都要比以往多的多了。

对着周守根打趣道:“嘚了吧,我这个岁数都还是老光棍一条,他还那么年轻,着什么急呀。”

古掌柜的话,让周守根大吃一惊:“没想到古掌柜这么能干还是孤家寡人,要不要我让你嫂子给你选门亲事。”

“周兄好意,古某心领了,只是这姻缘二字,还是顺其自然吧。”

见他拒绝,周守根到冷静了下来,暗道我操那门子心呢,家里指不定有小妾呢。

林忠见酒楼里也没啥客人,直接走了进来,对着前来招呼的小二,说道:“去,把林梅叫出来,就说她亲大伯来了。”

“哟,林大爷来了,真不巧,林东家家里有事,被人叫走了,刚走一会儿,你要是有急事,要不直接去林家。”赵长河好心建议道。

林忠抽了抽嘴角,暗道:老子刚跟二弟吵了一架,又要让我回去,疯了不成?

见伙计像木头一样杵着,心里来气道:“我就在这里等她,你去给我弄桌酒菜来,我边吃边等。”

赵长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冒充亲戚来吃霸王餐的。说了一句,你先等着,扭头就找古掌柜去了。

“古掌柜,刚来了一人,说是林东家的大伯,指明要见林东家,我跟他说了林东家不在,可他非赖着不走,还让我给他弄桌酒菜,说边吃边等,我看他八成是冒充的。”赵长河直接说道。

“哦,还有这事儿?跟我去瞧瞧。”古掌柜有些诧异。

“等等,我跟他一起去,林家的长辈我基本都见过。”古沐清自告奋勇道。

三人一同前往大厅,见那人在店里转悠,甚至伸头像酒柜里望了望,满意的点头。

古掌柜小声问道:“怎么样,认识么?是不是冒充的?”

古沐清对林忠还是有点印象的,只是没有对林权熟。对着古掌柜点了点头道:“好像是的,不过在村里并不见二家人来往。”

听他这么一说,古掌柜心里有了数,对着林忠抱拳行礼道:“不知你是林东家的什么人?怎么称呼?”

林忠见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猜测是林梅请的掌柜,有些不客气的回应:“我是你们东家的亲大伯,你叫我一声林大老爷就行。”

这是自己往脸上贴金呐,还林大老爷?古掌柜嘴角一扯,有些轻蔑道:“不知林老爷有何贵干?”

“我跟你说不着,你直管好酒好菜的送上来,招呼好老爷我就行,其他的事儿等我那大侄女回来再说。”

“真是巧了,今天林东家家里有事,说了下午不会来了,你在这儿等也是白等,还不如直接去林家找她。”

又是这个说词,林忠那个气呀,可又拿他没有办法,仗着自己是林东家的大伯身份,直接嚷道:“我可是她大伯,你马上派个伙计去把人找回来,我今儿就非要在这里等她不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信不信回头我就让她把你给炒了。”

古沐清见要吵起来了,前来劝道:“林大叔,别激动,有事好好说,这大厅广众之下,让外人见了看笑话。”

林忠转头一见,还以为他是店里的伙计,直接拉着他道:“你这伙计还上道,去,把你东家给我找来。”

古沐清有些苦笑不得,自从林家从杨树村搬走,住在镇上的哪里都还不知道呢,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人去?还是赵长河帮着解释说他不是酒楼里的伙计,这才化解了他的尴尬。

“我说你咋有些眼熟,你是方老三家媳妇的娘家侄子?你在这里干啥呢?”

“我跟舅舅来送点货,刚忙完,马上就走。”

“别啊,你要是不忙,陪我聊会儿。”好不容易有个能说上话的人,林忠可不想一个人尬坐在这里。

周守根后脚跟着出来,见这真是林梅的大伯,想着以后要是两人婚事,指不定还要靠着林家长辈从中说好话,直接替侄儿应道:“林老哥不嫌侄儿嘴笨,也就让他陪你聊会,反正这会儿忙完了,也没啥事儿。”

说完,拍了拍古沐清的肩膀,用只有二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娶林梅,就好好讨好她大伯。”

“你是这小子的舅舅,久仰,久仰,要不一起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就让这傻小子陪你唠会儿。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第八十四章 天作之合

林忠热情地拉着他坐在长凳上,问道:“你叫啥名?家住那里?”

古沐清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高兴地一一对答。

古掌柜见他俩聊的火热,也不作打扰,让伙计给他俩上二碗茶,便离了大厅去后院小憩。

二人相谈甚欢,林忠很是喜欢这个年轻后生。

这时林忠才好好打量眼前的少年,见他皮肤黝黑,可长得浓眉大眼的,身体结实有力,暗叹到是位好儿郎,也不知是否订亲,若是没订到跟老五般配。

这样一想,对古沐清的态度更加热切好。问道:“不知沐清家中可否已订亲?”

古沐清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红着脸摇了摇头道:“家中还不曾为我订亲。”

林忠一听说还未订亲,心中大喜,对着古沐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弄得古沐清有些发懵,不知这好在哪里。

可转眼,就听他又说道:“我林家倒还有待在闺中的女儿,也不知你跟我林家闺女是否有这段姻缘。”

古沐清一听大喜,误以为说的是林梅,对着林忠就拱手行礼,道:“若林大叔肯做冰人,自是千肯万肯的。”

冰人?不是老丈人?林忠听他话里的意思,莫非瞧中了林梅,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可又一想,老五年岁上跟林梅就差半年,堂姐妹还有几分相似,娶谁都一样。打着马虎眼说道:“你要是不嫌弃我林家,明日午时找个媒婆到前面的茶楼找我,拿着你的生辰八字来合一合,要是能合上,这婚事我替她就做主了。”

古沐清心里觉得那里不太对劲,迟疑了半天没回应。

林忠有些不乐意道:“咋得,你不乐意呀,要是不乐意就当我没提过。”

这下把古沐清唬住了,生怕得罪了人,娶媳妇的美梦就这样飞了,连忙答应了下来。

……

次日,古家。

“你这个逆子,你想气死我啊!“古丰年拿着鸡毛弹子就往古沐清身上招呼。

古沐清跪在父亲面前,咬牙忍着,竟无言辩驳。

古周氏见儿子挨打,冲了上去,拦着丈夫,劝说道:“当家的,这是咋的,不是说今儿去相谈婚事儿,怎得好好的打儿子干嘛?”

“甭给老子提婚事儿,提起来就是气,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儿子。”

“沐清,你到底做了啥事儿,让你老爹这么生气?”

古沐清像是魔怔了一样,傻跪在哪里,任由古周氏如何询问都不开口。

古周氏在儿子那里得不到原委,只好转头望着丈夫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古丰年无奈的叹息道:“老子这张老脸今儿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随即将今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八字一对,田媒婆对着我们二家人道喜,说是天作之合,我跟林老哥都满是欢喜,当即立下婚约。田媒婆就在一旁使劲的两边夸,还提到林家出孝女,问那一品楼的林姑娘跟林老哥是啥关系,我心里一得意,就道:‘这为林老哥就是林姑娘的亲大伯,今天的婚事就是由林老哥做的主替他二弟订的’。田媒婆大吃一惊,说道:‘不对呀,这林老爷放出话来,说林姑娘被他舅舅认作义女,他舅舅刚去世没多久,林姑娘要替义父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谈婚论’。”

“哪这……,这又结的哪门亲?”古周氏都愣住了。

古丰年大声叹道:“唉,今儿合的八字压根就不是林梅,是林梅的堂姐的,瞧你儿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啊,这…这咋会出错呢,沐清昨个儿回来不是说是林家林梅吗,咋变成她堂姐啦?”古周氏这才傻眼儿了。

古丰年瞪着双眼,大声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现在都还糊涂着。”

“那如今可咋整,婚书都立了……”古周氏突然想到婚书都立了,莫非真认了这门亲?

古丰年想起这事儿,心有余悸,不得不成认自己的儿子眼光好,可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能怎么办?我原想都是堂姐妹的,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想着将错就将认了这门亲事,可这小子不同意,当场就闹了起来。正是饭点的时间,那茶楼隔壁就是一品楼,这人来人往的,被他这么一闹,就宣扬开了。人家林梅听说这事儿还跑来劝解,可这小子拉着人家大伯就不放,非得让婚书上改成林梅的名字。你说这事闹的古家的脸面都让他丢光了。”

古周氏气的差点没晕了过去,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儿子几下,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古沐清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他骗是我,是他骗了我……”

古丰年就见他还执迷不悟,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真想把他脑门儿打开看看他到底在想啥。

“你说他骗你,他骗你啥啦?人家明明给你说的很清楚是林家姑娘,是你自己鬼迷心窍也不问个清楚明白,一厢情愿,自己蠢就不要怨在别人头上。”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出去也不光彩,古丰年就狠下心来,对着他说道:“从今儿起,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过几天我再跟你重新找门亲事,没成亲之前哪儿都不能去。”

古周氏这下更懵了,大脑已经转不过弯来了,下意识的问道:“重新找门亲事?哪那门亲事……”

谈起后来的事,古丰年满是感概:“还好人家林梅厚道,站在咱们这边,句句有理,字字有据,问的他大伯哑口无言,这才化解了这场闹剧,婚书也当着大伙的面给烧了,婚事就此作罢,都是误会一场。”

“那这么说来,咱儿子眼光还是不错的,要我说,干脆请媒婆直接去那林梅家把婚事订了,这不就成了,免得儿子天天心里惦记着。”

“提啥提,我看那姑娘压根就没瞧上咱儿子,人家酒楼开着,天天大把大把的银子挣着,还能瞧得上你儿子,要是换了我,我都瞧不上,再说出了今儿这出荒唐的闹剧,林家更不可能与我古家结亲。”古丰年以前没少听妹妹夸那林梅模样乖巧,人也能干,跟沐清郎才女貌,直到这本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通的气派,不比官家小姐差,岂是这傻小子能配得上的?

古沐清原本听到母亲的话,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可父亲的话,如同一盆寒潭里的冰水从头淋到脚下,惊的缩成了一团。

第八十五章 乱世开端

古掌柜最近的行为越发奇怪,不是家中有人重病,就是家中有人去世,总有理由请假旷工。

林梅也睁只眼闭只眼,懒得管他,私底下暗示罗思诚推荐一个二掌柜过来顶班。

可罗思诚却不像以往一样,而是直接拒绝道:“古掌柜是王兄家的下人,咱们直接跳过人家,再弄个二掌柜不太合适,要不跟王兄商量一番,若他同意,咱们再找人也不迟。”

林梅也知道这样不太底道,也只是抱怨一下,她也知道这王家不好惹,随便一个下人可能都有官职,这可不是一般人家,不过人家没说明,自己也只能继续装作不知。

林梅前段时间听了罗思诚的建议,从罗家挖了几个能干的管事,不过都是有卖身契,其中三个管事还是托儿带母一起买了过来。

分别是管采办的王林,以前管粮仓的张大富,原百味楼佟掌柜的侄子佟福贵,原罗家庄子上的管事曹大虎,另外一个原是百味的厨房二把手叫冯强,不过厨艺还没林梅好呢,不过胜在有基础,林梅大手一挥,直接派到火锅店。

王林之前就是管着采买的,对整个太原府周边的各县各镇的情况都很熟悉,最重要的是这人不贪心,老实,可就是嘴笨了点,性子有些倔强。

不过林梅用这样的人到是挺放心的,还是让他负责采买这块,每次需要大量采购的东西,让他先例一个章程,再报三家性价比高的,供林梅参考。

王林还有一个儿子王谷雨,十二岁,跟着帐房先生学了一段时间,林梅考究了一番,见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便让他跟着邱宁海继续学。

春分就是王林的大女儿,可惜脸上有块胎记,罗家几房都没瞧上,一直闲赋在家,帮着她娘打理家务。林梅见她机灵懂事,直接让她跟着许当家的一起负责照顾林老爹和山子的日常生活。

佟福贵的爹死的早,生母本就是丫头出生,嫁进佟家后一直在庄子上干活,丈夫死后,一直跟儿子相依为命,眼见儿子大了,就才求到了佟掌柜名下。

佟掌柜见他母子可怜,又是自己的亲侄子,便向东家推荐,自己带在身边跑腿打杂细心栽培了几年。

可百味楼一卖,佟掌柜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功夫操心他的事儿,这就样一直闲置在家,后来听说罗家要打发一部分人,自告奋勇带着寡母卖进了林家。

佟福贵到跟他大伯有几分相似,整天乐呵呵的,人又圆滑,善于交际,管理火锅店到是不错人选,只是人年轻了一些,才二十岁,本来家中订了一门亲婚,这重新找了东家,原来哪门亲事只好退婚,毕竟女方一家还在罗家。

可林梅却觉得就要是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才能让他们大展身手。于是直接破格提拔为火锅店的掌柜,其母,也直接安排到火锅店后厨打杂。

至于以前在罗家庄子上的管理曹大虎,快六十了,听说当年媳妇病死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林梅直接打发到杨树村看老宅去了,顺道打里家里的三亩水田和家禽。

林梅计划着在杨树村再买几十亩水田,可一直没合适的。

剩下张大富,那遭遇可堪比窦娥,在罗家时原本就是管理粮仓的,那可是肥差。可惜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差事干的好好的,突然说要调他去别的地方,还要求当天必须前去报道,好吧,调就调吧,反正在哪干都是干,这人前脚刚走,下午粮仓里的粮就被搬空了。这事儿查来查去,就怨在他的头上,新差事被卸了不说,还得了失职之罪,被打了五十大板,也是他命大,一家老小都跟着发卖了出来。

林梅听说他媳妇会做卤水豆腐,直接掏银子买人,让他一家负责豆腐坊的差事。

把许当家的调回了林家的,还是负责一家大小的伙食,许容生提拔起来做了管家。

林梅对目前的人员安排特别的满意,劳累了一天,回到家中,舒服的泡个热水澡,这是林梅每天必须做的事。

泡完澡,再听俩妹妹叽叽喳喳谈着一天又学了什么功课,又绣了几张绣活儿,林梅觉得这日子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可这样的美好日子没维持多久。

天庆十八年腊月初二,皇帝驾崩。

三日后,太子刘旭登基,并昭告天下,国丧三年,举国皆哀,禁止一切娱乐;国丧期间一律不准婚丧嫁娶。

这几天店里的生意有所下降,林梅愁也没用,原本挂的大红灯笼也早早改成了白色灯笼,一眼望去,整条街上都是清一色的白灯笼,看上去甚是凄凉。

林梅索性每日申时就回到家中,陪同林老爹喝茶聊天。

顺便督促山子跟二位妹妹用心学习。

……

“听说了吗?二皇子在南边反了,说是先皇死的不明不白,要缉拿凶手为父报仇。”

“那不是又要打战了……”

“放心吧,这是南边的事,打不到咱们这里来。”

“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这边靠北,北边的鞑子一直虎视眈眈,万一鞑子乘机打过来,我看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行了,行了,扯远了,咱门白水镇前面还有个太原府呢,真要打过来了,田家军也不是吃素的。”

“真等打起来,跑就来不及了。”

“跑?你能跑哪去,北边打战,南边也打战,西边更不太平,真要打起战来,哪儿都不太平,最好还是待在家里,指不定祖宗保佑还能捡一条小命。”

不知从何始开始,镇上就传出又要打战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出门的人就更少了。

林梅索性把酒楼的后厨交给林海,如今林海也算基本出师了。

眼见没几天这要过年了,直接找村里的杀猪匠,把老宅里养的五头大肥猪全宰了,连鸡都全杀了,统统做成香肠腊肉,风干鸡。

临要过年的前二天,林梅直接关了二家酒楼,发了一笔过节费,给大家提前放假,等过了初五再开门。

林老爹跟林梅商量想回老宅祭祖过年。

吴嬷嬷年纪大了,不想凑热闹,主动留下来看宅子。

林梅劝说无果,只好让隔壁的张大富帮着照顾一二。

回村的路上遇上罗思诚陪同古奶奶回村祭祖过年的马车。

林家也有马车,不过是雇的,罗思诚厚着脸皮直接上了林家的马车,跟着林家姐弟聊了起来。

“你咱也跑来了,那你爹娘呢?”林梅问道。

罗思诚不以为然道:“家里最近乱糟糟的,还不如陪我奶回村子过年,初一再回去不迟。”

雇来的马车上没有火盆取暖。罗思诚冻的不停戳手取暖,林梅倒时把手上的手炉递给了他。

“你家不是都分家了么?”林梅不解问道。

第八十六章 夜袭

大年三十,因国丧期间,家家户户不敢贴对子,放鞭炮,林家也就简单的吃了顿团年饭,林梅不敢给红包,怕有忌讳,直接给弟弟姐姐每人发个装有了十两银子的荷包,给了林老爹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算是给的压岁钱。

曹大虎得了二两银子,许容生家跟二口子得五两银子,没用荷包,直接给的银子。

林家以往在村子不常走动,可如今富了,来攀交情的就多了,初一一大早,就有人来给林老爹拜年。

林梅连懒觉都没睡成,直接被吵醒了。

林权一家原想着跟二哥一家拜年顺带再吃个团年饭,早饭后便拧着年货就到了二哥家,见还有人比他们更早来拜年的,王氏便带着小王氏陪同那些妇人闲聊。

林家三姐妹起床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堂屋里坐了七八个大老爷儿,陪着林老爹闲聊。

院里烧了一个火盆,王氏同二位妇人围坐在火盆边窃窃私语,不知谈起了什么,引王氏激动的大叫“活该”。

林海带着一群小孩子在院门口玩闹。

林梅拉妹妹们先去了厨房洗漱,隐约听了一句:……新媳妇刚回门两天,方老二直接把他媳妇赶了出来……

林梅大为好奇,偷偷躲在厨房门口偷听。

原来,张荷花早就被方老二一纸休书休了,只是碍于儿子快要成亲了,一直没有公开,现新媳妇进门,就把张荷花给赶了出来。不过那张荷花也活该,听说新媳妇刚进门,也不收敛,端起做婆婆的架子,新婚第二日天还没亮就急吼吼的让新妇起来伺候婆婆,立规矩,惹得大儿子和新媳妇的不满。

儿子替媳妇抱怨了几句,换来了张荷花更难听的言语破骂。“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些都是轻的,更难听的是说新媳妇是狐狸精投头的,夜里缠着儿子发浪还不够,整天的描眉搽粉的对着家里的老爷们儿发骚……”

这让方老二更加愤怒,当着儿子新媳妇的面直接拿出了休书,把张荷花赶出了家门。

气的张荷花更是破罐子破摔,站在院门口破口大骂,说方老二就是个陈世美负心汉,生的两儿子更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还说这新媳妇就是一搅家精,骚蹄子,把家里的三个大老爷们魂都勾走了……骂累了就坐在门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像疯了一样,吓的村里的妇人都不敢上前劝。

林梅听了唏嘘一阵就走开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自作孽不可活。

快到饭点时,大房的林青、林松兄弟俩到是带着各自的媳妇和儿女赶了过来。

林老爹见来者是客,再说还是亲侄儿,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他们入席吃饭,林梅对这两位堂哥并没有啥好的印象,不过也没太坏的过节,让许当家的再添几个菜出来。

那二位有眼力的妇人见人多坐不下,纷纷表示家里有客人都带着孩子要走。

林梅再三挽留,最后索性把准备好的荷包拿了出来,给几个孩子一人抓了一把的铜钱,林柳氏见了,支着家宝和家慧上前叫人,林梅想着反正早晚要给,索性一起给了。

王氏对侄儿媳妇的行为,有些不满,撇了撇嘴,对着林松的媳妇窦氏说道:“你可别学你大嫂见皮子这么浅。”

窦氏腼腆,囧的点了点头。

王氏见她害羞,瞅了她用手遮住的肚子,问道:“你这是有了吧,几个月了,啥时候生?”

窦氏更加害羞,轻声细语的答了王氏的话。

……

折腾了一天,林梅眼皮直跳,心里莫明的发慌,像是要出大事儿一样,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快四更天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大年初二,林梅昨夜睡的不踏实,梦见白水镇被一片火海给吞了,吓得林梅一大早就醒了。

林梅一上午都心神不灵,眼皮还在跳,许当家的见她没精打采的,眼皮直跳,让她在眼皮贴一红纸,可林梅对这些土方子不信。

临近中午,佟富贵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路跑到了林家。

“东家,不…好…,大事……不好。”

林梅见他累的满头是汗,说道:“你还喝口水,不着急慢慢说。

佟富贵从许容生那里接过茶碗,骨碌骨碌一口气喝完。

对着众人说道:“今儿早上我跟我娘刚回到白水镇,就见整个镇上一片狼藉,还有人家传来哭声,吓得急忙跑到榆林巷,这才知道张大富一家四口,都被活活杀死了,张大富肚子都上有碗那大的咕隆,肠都漏了出来,家里就只剩下狗蛋一人活了下来。后来向镇上的人打听,这才知道昨个儿夜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伙儿鞑子,在镇上杀人放火,抢银子和粮食。”

林梅听了吓得浑身发抖,问道:“那吴嬷嬷人呢?你可有王林跟其他人的消息?”

“吴嬷嬷人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我娘在镇上陪着她和狗蛋。听说王林跟邱宁海两家初一去了灵云寺烧香还没有回来。冯强到是机灵,听见声音不对,躲在柴房逃过了一劫。”

林老爹毕竟跟鞑子交过手,知道这次偷袭应该还没完,直抓总点问道:“那些鞑子后来去哪儿了?官府有没有派兵围剿。”

这到提醒了还处震惊状态的众人。

佟富贵愤怒的接着说道:“不知道,听说昨夜抢了银子和粮食分两泼跑了。提起县太爷就来气,听说昨儿个夜里听见动响,丁捕头就组织了值班的衙役准备抵抗,结果县太爷贪生怕死,死活不同意,还下令让丁捕头带人替他看家护院。”

林梅突然脑中一闪,对着佟富贵说道:“你马上回镇上去,晚了不安全,若是遇到王林跟邱宁海,就让大伙儿找个地方先把张大富一家埋了。镇西口地方偏人也少,都是贫穷人家,不可能引起鞑子的注意,我在那儿还有一套空宅,里面有一地窖可以藏身,吴嬷嬷知道地方,你带着所有的人都藏到哪里去。这鞑子抢了粮,不可能马上运走,肯定会在镇子的周边找地方藏起来,说不定还会再次偷袭。”

许当家的一听还会再次偷袭,吓的站在一旁问道:“东家,那咱们怎么办?”

林梅望着林老爹,说道:“爹,你看,咱们要不要一起走。”

林老爹犹豫了半晌,道:“咱家要是真一起去,万一真遇上鞑子,那可就是一锅端,再说咱家地势颇偏,鞑子就算要偷袭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佟富贵也吓的不敢耽搁,生怕在路上遇到鞑子,跟众人告辞,往镇上赶去。

第八十七章 心中的血性

林梅对林老爹留在杨树村提议却不看好,杨树村背靠大青山,很适合隐藏,可同时也适合鞑子藏身,林梅跟林老爹说了自己的顾虑,建议为了自家和村里人的安全,希望村里人能组建一支民兵,分组在村子周边巡逻。

林老爹觉得这建议不错,便火急火燎去了里正家里,里正得了镇上被鞑子偷袭的消息,也是惊了一身冷汗,直接敲响了铜锣,组织村民开会商讨组建民兵的事。

村里人得了镇上被鞑子偷袭的消息,虽然害怕,可毕竟没有亲眼看见。事不关自高高挂起,这是很多村民对这件事的态度,当里正提议组建民兵时,大多数人都不同意,觉得杨树村从来没遇到过鞑子,林老爹这是小提大作。

最后民兵没有组建起来,林老爹很失望地回到家中。

山子安慰道:“爹,咱往好的想,或许是咱们忌人忧天了,说不定那鞑子早跑回去了。”

可林老爹却一点也乐观不起来,愁也没办法,想起当初建房时,在后院挖的地窖,长时间没用,林老爹差点给忘了,带着众人把地窖打开。

林梅这才知道原来林老爹还留有后手,难怪不愿意离开。

可地窖不大,家中的粮食、腊肉等食物全藏进地窖后,只能容四五个人,林家五口,再加三个下人,一共八人,根本藏不下。

在这攸关生死的节骨眼儿上,林老爹郑重其事的安排道:“我刚刚琢磨了一下,鞑子很可能就在附近山里藏着,可这天寒地动的,就怕鞑子藏不了二天,受不了跑下山来。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现在起,每一个时辰,咱三大老爷们轮换守岗,要是发现有可疑情况,许家婶子就带着几个小的藏在地窖里,咱三大老爷们就把这家给看好了,绝不能放一个活的鞑子进来。”

对这样的安排,许容生跟曹大虎都没有异议。要不是林家,许容生说不定不死也残了,曹大虎更是孤家寡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接下来的这几天,林老爹可没闲着,带头教大伙儿做起了箭枝,林梅还画了张弩弓图,让林老爹大吃一惊,连番询问,林梅只说在书上偶尔看了一眼,好奇便多看了一眼,至于是哪本书上看的忘记了。

吓得林老爹赶紧烧了,并再三嘱咐他姐弟二人不准再对外人说起,这弩弓原是朝廷禁用民间使用的武器,只有军中才能使用。

这让林梅想做弩弓用的念头打消了,可惜却引起了山子的好奇,偷偷记下了弩弓的样子,自己私底下琢磨。

接连紧张的守了好几日,镇上也没传来消息,林家众人都快松懈下来时。

初八的夜里,许容生当值,本想猫在树上打个盹,结果隐约听到脚步声,许容生四周望了望,没看见人影,可脚步声越来越大,连院里的小黑都警惕的站了起来。

许容生急忙下树,按照约定,把人都叫了起来,这几天夜里,林老爹怕点灯把人招人。直接嘱咐不准点灯,睡觉最好不要脱衣服,方便随时逃命。

林梅这些天夜里很警觉,听见三长二短的敲门声,连翻爬了起来,叫醒二位妹妹跟许当家的,一起悄悄地往后院跑去。

自打开了酒楼,林梅觉得穿胡服很是方便,可入冬穿胡服就有些冷了,索性让熙儿照着自己的身板做了几套男袍。大年三十的那天才换了回了女装,初二被鞑子偷袭的消息吓住了以后,林梅又换回了男装,并做男子打扮,还特意把眉毛描浓,跟山子站一处,若不仔细看,还真有几份像山子的哥哥。

林梅把妹妹们藏好,不放心其他几人,于是又折了回去,顺带在地里弄了些土抹在脸上。

原本林老爹让山子也一起藏起来,可曹大虎跟许容生都不会使用弓箭,山子坚持要跟他爹一起保护姐妹用一份力。林老爹劝说不过,只得由他,不过事先说好,如果对方人多守不住,让就他去藏起来,不能让林家绝了后。

林梅拿上弓箭爬上梯子,四周望了望,见没啥动静,附在林老爹的耳边小声问道:“怎么没人?”

林老爹这才发现林梅在自己旁边,山子却爬到树上。

林老爹焦急的小声劝道:“刚刚来的估计是探子,你快去藏好别出来了。”

就在这时,下山的方向不远处有火光朝林家过来,林老爹顾不上说话,屏住呼吸,拉着弓箭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

快走近时,林梅大约数了一下,鞑子共有二十三人,从林家树林旁走了过去,林梅紧张的拉着弓箭,只要林老爹的第一枝箭射出,自己就跟着往人身上射。

曹大虎跟许容生二人各拿了一把镰刀,守在院门口,若有人闯进来,就往他们身上招呼。

不知怎得,鞑子一行子人,从林家左侧的小路走过,在方老三家门口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方家传来一声尖叫。

有鞑子偷袭的消息传到村子里,古氏就带着儿女一起去了娘家,这几日家里只剩方老三一个人独自在家。

林梅紧张的望了望林老爹,好吧,明显林老爹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林梅能够理解,毕竟牺牲别人比牺牲自己家人便合理些。

紧接着方家传来的方老三哭喊声,不一会儿,方老三对着林家指指点点,便带着这群人朝林家走来,林梅勃然大怒。

不用想也知道,方老三为了活命,把林家抛了出来作为交换条件。

在鞑子离林家十米的距离,小黑突然狂叫起来,林老爹先发制人射杀鞑子领头。

这时,其他的鞑子反应了过来,以为这是个陷阱,愤怒的鞑子一刀砍杀了方老三。

鞑子中有个鹰勾鼻的男子,拔出刀,用鞑子语大叫一声,朝林家大步冲了过来。

林梅咬紧了牙,拉起了弓箭往人身上招呼。

虽然林老爹和山子的箭速很快,可距离太短,射倒了七、八个人后,剩下的鞑子冲了过来,曹大虎和许容生俩人死死顶着院门,不让鞑子撞破。

林老爹顺手拿了挂在梯子上的油壶往鞑子身上砸去,只见林老爹大叫一声山子,不知山子从那弄的火折子,往人身上扔去

瞬间,靠门最近的三人身上都着了火,发出恐怖的嘶叫声,吓的其他的鞑子纷纷往后退,林老爹跟山子趁机射杀。

许是林老爹威力感染了林梅,激起林梅心中求生的血性,没有之前那么害怕,拉开弓箭仔细瞄准鞑子,一箭又一箭接着射了出去。

鞑子的身躯接连倒下,站在最后的一个鞑子见大事不妙,转身就跑,林老爹见射程距离不够,直接从围墙上跳下追了过去。

山子大喊一声“爹”,快速从树下跳下,准备跟着追去,被林梅一把拉住了。

林梅也担心林老爹,就让曹大虎带着黑子也跟了过去。

第八十八章 活口

曹大虎毕竟年龄大了,一路跟着跑到邻村的岔道,别说人影了,连小黑都不知跑哪儿去了,便也不追了,索性原路返回林家老宅。

“姑娘,还有活口。”许容生检查尸体时,发现还有鞑子没死,只是胸口中了箭晕死了过去。

林梅听说还有活口,吓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先收收他身上有没有其它武器,再拿绳子先绑了。山子,再仔细清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活口。”说完,又手紧握着镰刀紧张的盯着地上的尸体,生怕万一还有活口,从地上爬起来偷袭。

山子跟许容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人都死透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梅清点人数,二十二个,加上逃跑的那个刚好二十三,也不知林老爹能不能杀了那人平安回来。

许容生望着方老三的尸体,对着林梅说道:“这尸体怎么办?”

这话到时提醒了林梅,望着方老三的惨死,林梅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对着许容生说道:“把他的尸体抬到一边吧,明天通知方老二来帮他收尸。”

曹大虎回来的时候,许容生正忙着抬尸体堆放。

林梅见他一人回来,吓了一跳,后听他说把人跟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又忍不住的担忧。

许容生怕林梅着急,安慰道:“姑娘别急,老爷箭术了得,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况且小黑也跟着去了。”

就这样,大伙儿一夜没睡,熬到快天亮时,也不见林老爹的人影,林梅让许容生去衙门报案,曹大虎却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力气,还把人跟丢了,于是想将功补过替许容生去衙门报案。

林梅准了,趁机回屋里喘了口气,见桃子已经在许当家的怀里睡着了,熙儿也快熬不住了,不停打哈欠,便让许当家的照顾俩丫头去眯一会儿。

衙役到来的快,丁捕快赶在最前头,一股烧焦的刺鼻的味道,让他皱着眉头,凝视着林家门口堆放的尸体,很难想象林家昨晚是怎样拼死抵抗的。

山子呆在树上,老远就看到丁捕头带着人来了,便打开了院门。

“不知林姑娘家中可有伤亡。“丁捕快询问道。

林梅抬头看了后面赶来的曹大虎,点了点头,算了打招呼,回道:“家中一切还好,只是妹妹们受了点惊吓,可惜还是让鞑子给逃了一个,我爹追他去了,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梅又想了想,惋惜的说道:“不知为何,方老三被鞑子给抓了,等我爹赶出来救人时还是迟了一步。”

这是林梅思虑再三想说词,不能明说方老三是死在自家人的眼皮底下的,不然就会招祸,跟山子、曹大虎和许容生都事先通了一口气。

所以丁捕头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没有吃惊。

“听说还抓住一个活口。”

相比方老三的死,丁捕头比较关心这个。

“嗯,身上中了二箭,没死透,我怕人冻死了,就绑了关在厨房里。你们随我来吧。”林梅说完,带着一身的疲惫的打开了厨房的门。

丁捕头探了探鼻息,人还活着,许是没伤到要害,所以人没死,不过人还没醒来,叫了俩衙役把人抬走了。

衙役带的平板车装不下这么多尸体,又在林梅家找了一个平板车,熙儿从梦中惊醒,抱着许当家的哭了起来,把一旁的桃子也吓醒了,见大姐不在身边,不知为何也跟着大哭。

家里传来女孩的哭声,这让丁捕头疑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这才是正常人家该有的反应。

这也不怪丁捕头心有疑虑,平常的人家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林家人反应太过冷静,况且还杀这么多的鞑子。

丁捕头带着衙役拉着尸体,让林梅家中派人跟着前去说明情况,林梅想着老宅已经不安全了,干脆同丁捕头一行人回白水镇。

林梅求了丁捕头派人去方老二家找人来收尸,又让家人迅速的收拾好包裹,一同前往白水镇。

林梅临走前,在门上做了记号,林老爹若是回来一看就知。

……

二十二具尸体齐齐摆在衙门门口的雪地上,也算给整个白水镇的人一个交代了。

县太爷司马格青心中松了一口气,拿着拟好的折子让驿使火速送往太原府。

丁捕头心里却没那么清松,已经连审三天了,那货就像老蚌的嘴一样死咬着不松口,更何况还逃了一个,丁捕头狠狠的把皮鞭往桌上一扔,端起桌上的茶碗一口气喝完。

丁九舟上前劝道:“叔,要不算了,反正鞑子的尸体还摆在门口,也算给百姓一个交代了,再说朝廷也没问罪。”

丁捕头瞪着双眼,对着他大吼一声:“你懂个球。”

许是声音嘶哑,一点威力都没有。

其他的个衙役也跟着附和劝说。

丁捕头气的跳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沙哑的说道:“你们认真想想,这次鞑子来了多少人?怎么就饶过太原府直奔白水镇?而其他的人如今在哪里?为何太原府没有派兵来查看?你们一点都没有怀疑?”

宁捕头很是不解的问道:“这些跟我们衙役有什么关系,这不都是上头该操心的事么?”

丁捕头咬牙切齿的盯着他道:“若是鞑子再次偷袭,你当怎样?”

众衙役的心里警铃大振。

上次偷袭,鞑子目标很明确,抢粮为主,全镇的粮,抢走了近一半,可就这样,还是死了一百多人,这要是再来一次,或者再来几次,那真将是白水镇的一种灾难,而这种灾难说不定就是全镇三万多人将会永埋在此。

宁捕头想到横尸便野的场景,忍不住打寒噤,心存侥幸的道:“天寒地动的,鞑子抢了粮八成都跑回老窝了吧。”

丁捕头眯着的眼缝中却陡然倾泻出两道刀锋般的寒芒,对着宁捕头嗤笑道:“别把鞑子想得都跟你一样蠢,别忘二十五年前的黄溪镇,那逃跑的鞑子如今可没一点消息?”

想到二十五年的一夜全镇人被鞑子屠杀,一个不留的黄溪镇,在场的衙役们都闭了嘴。

“叔伯,哪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让县太爷上折子请求派兵增援。”丁九舟以前没少听黄溪镇的事,忍不住打寒噤,对着丁捕头问道。

丁捕头叹了口气道:“派兵增援的折子早在十天前就上报太原府,可迟迟没有回应,可我最近最是心神不灵,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要知道丁捕头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这是衙役里跟着他办案的人都知道的事。

宁捕头目光闪烁,突然捂着肚子说要拉肚子,连告辞都没说,就跑出了大牢。

丁九舟对着其背影小声骂道:“贪生怕死的孬种!”

其中一个衙役对着丁捕头说道:“头,你说吧,咱们兄弟能做些什么?”

丁捕头锋利如刀的目光盯着挂在墙上的鞑子,咬牙切齿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把他的嘴给我撬开,人别弄死了。”

第八十九章 病倒

林梅回到白水镇的第二天下午就发起了烧,周身火热,仿佛熊熊烈火,吴嬷嬷好不容易把她弄醒,灌了一碗水,却见她两眼迷离,对着吴嬷嬷一会儿说道:“妈妈,我疼,我不想死”。一会儿又红着眼大嚷:“杀杀杀”,……整夜的胡言乱语。

这可把家里的人都吓坏的,三个小的更是被吴嬷嬷拘在各自屋里不准出来,可林梅时不时的叫喊声还是惊吓住了许当家的。

还是吴嬷嬷有经验,赶紧让许容生找来大夫为其症治。

大夫说是着了风寒,外加受了惊吓所致,开了药方,让人跟着去药铺抓药便走了。

药是灌了下去,人也不嚷了,可高烧迟迟不退,吴嬷嬷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坛烧刀子,给她全身都擦拭好几遍,这就样折腾了一宿,临近天亮时,林梅的烧才逐渐退了下去。

林梅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见自己心脏病发作,自己疼的难受,可母亲就站在一旁,却迟迟不肯给她吃药,忍由自己苦苦哀求,可母亲却无动于衷;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遍地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朝自己走来,吓的林梅一直不停的奔跑,梦里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神箭,定住了那群尸体,当林梅再次回头时,手中正好拿着一把弓,大脑里不停盘旋着一个声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大小姐,你醒一醒,该起来喝药了?”许当家的见她有了苏醒的迹象,便把她直接叫醒。

林梅半睁着眼,看着陌生环境,陌生的人喂药,好半天才回过神。

“我睡了多久?家里一切还好吧?”嘶哑的声音,让林梅觉得咽喉火辣辣的疼。

许当家的把她半抱起来靠在枕头上,说道:“你都躺了二天一夜了,你也别担心,家里一切还好,佟富贵他们听说鞑子全都被杀了,又都回来了,就等着你的安排。”

林梅不觉得皱起了眉头,问道:“我爹回来了么?谁告诉他们说鞑子都被杀了?还有些什么消息,你都一并说于我听。”

许当家的本想让她好好休息,可家中无人主持大局,无奈的娓娓道来。

“老爷还没有回来,这两天,大少爷也带着大伙儿四处寻找,却没有一点消息。丁捕头把些鞑子的尸体运回衙门的当天,县太爷就当众宣布偷袭白水镇的鞑子已经全被绞杀,让大家伙安心过日子。所以佟富贵一行人听了消息,就都跑了回来,大少爷将他们都安顿在前院。还有就是罗家……”

林梅见她犹豫,问道:“罗家出了什么事?”

“西府的罗家,基本都被杀了,二房、三房更是没留一人活口,罗家大少爷至今下落不明,所以镇上有人传这次的鞑子就是罗家的大少爷引来的。”

“那罗思诚家里呢?”林梅紧张的问道。

“思诚少爷陪着他娘以及嫂子和侄儿大年初一去灵云寺烧香,到是逃过了一劫,可他爹和几个兄长都被杀害了,现在国丧期间,丧事从简,所以等我们知道消息时,丧事已经办完了,不过大少爷昨天倒是亲自去了罗家探望思诚少爷。”许当家的赶紧回道。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林梅倒抽了一口冷气。

“古掌柜有没有回来?”这是林梅唯一能想到的帮手。

“街上各家的铺子都还在观望,不敢开门,咱们家也是一样的,所以暂时还没有古掌柜的消息。”许当家的叹了一声,接着说道:“现在街上连卖菜的菜农都没有,王林他们只好把酒楼里的能吃的食物全都搬了回来。”

也不知丁捕头在那活口的嘴问出点啥没有,林梅想到这里,急着要下床,刚站起来感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眼前发黑。

许当家的吓的急忙扶她躺下,“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你吩咐我就是,你刚醒,这二天没吃东西了身子虚。”

林梅躺着感觉好多了,也知道自己刚刚大病一场,有些事急不得。

吩咐道:“把许容生叫来我有事让他去做。”

许当家的连忙应了,把床幔从铜勾上放了下来。

许容生听媳妇说大少姐有事吩咐,也顾不上繁文礼节,直接进了大小姐的闺房。

透过杏色半透明的床幔,隐约见着大小姐躺在床上,心中敬佩大小姐那夜的杀伐果断的气魄,同是又是惋惜毕竟是姑娘家,害怕也是在所难免。

“大小姐有何吩咐,只管交代就是。”许容生说道。

林梅躺在床上整理好了思路,郑重其事的说道:“逃跑的那人,也不知死活,若是放虎归山,林家可能就大祸临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都牢牢记住了。”

“第一,让大少爷马上停止寻人,另外让佟富贵跟王林一起在外打探镇上萧家和宁家的消息;第二,你到邱宁海那里在支一百两银子,立刻给丁捕头送去,虽然他之前答应过我不会将那晚咱们林家杀鞑子的事透露出去,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你再顺便打探那活口有没有说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第三,从今天起,家里除了打探消息外,没有我的同意不得随意在外走动,入夜以后家里不许点灯;第四,让吴嬷嬷和你媳妇安排人手,多准备一点干粮储备着,以防万一;第五,让邱宁海准备一点碎银子发给大家,若真遇上急事,就让大伙儿就各自带着家人逃命吧。”

许容生听的心惊肉跳,原以为那晚的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跑了一个鞑子会有这么多麻烦,早知道自己就跟着追上去的,顿时痛恨自己无用。

林梅见他还没动,催促道:“你都记住了么?快去安排吧。”

这二日山子因被大姐拘在家中,有些想不通,索性在院里弄了个稻草人当靶子,拿它出气。

林梅躺了二天,身上总算是恢复了精神,见山子闷闷不乐在院里练习箭术,知道他心中里担心林老爹,安慰道:“山子这是对爹没有信心么?”

山子回头见大姐正站在背后,问道:“大姐为何不让我出去打探消息?”

林梅望着山子,这才发觉山子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跟林老爹很像,叹了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绝不能让林家绝了后!”

山子看着大姐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此刻却是那样的深邃,忧郁,顿时如鲠在喉一把抱住了大姐,留下了眼泪。

林梅对这突然的拥抱,愣了一下,抚摸着山子头轻声念道:“怕不怕?”说完,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说道:“别怕,娘在天上会保佑咱家的。”

第九十章 误打误撞

佟富贵穿了件破烂黑袍,在萧家门口对面蹲坐在地上,三天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也不知为啥,大小姐坚持让他盯着。

佟富贵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刚吃了两口,突然萧家侧门打开,走出来一人,看样子像是个管事,鬼鬼祟祟的往铜锣巷走去,行为十分可疑,佟富贵好奇,便跟了上去。

佟富贵一路尾随,见那人一路往东朝郊外走去,心中更加好奇,大着胆子,在后面慢慢跟着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还时不时的咬一口烧饼,就怕被那人看出来。

那人感觉后头有人,回头望去,见有个汉子穿的破烂还边吃边走,以为是路过的行人,也就不再理会。

大约又走了三十里地,那人走进了一处村庄,佟富贵有些心急,快速的追了上去。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到一户农家小院的背后,吓得佟富贵不敢动弹,心中快速思量着如何保命,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到这里干吗?”

佟富贵后头一看,原来是古掌柜,虚惊一声,顿时把心放在肚里。见四周僻静无人,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住在这儿吗?”

古掌柜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附耳说道:“你先回去,这里很危险,稍后再向你解释。”

佟富贵听了这话,心里直打鼓,不过古掌柜武功不错,这是进林家时就听说的事,看他如此谨慎,想来他说的是真有其事,拱手行礼后,悄无声息的走了。

佟富贵急忙赶回榆林巷,把刚发生的事告诉了林大小姐。

“你说是古掌柜让你回来的?”林梅听了大为震惊。

见他点头再次确认,林梅把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又联想了一遍。可很多地方想不通,便问道:“罗家跟萧家之前有没有过恩怨?”

佟富贵想了一番,说道:“罗家跟萧家从来没有生意上的往来,萧家一直瞧不上罗家,听说以前西府的三老太爷想攀上萧家,可一直没攀上,两家倒是没听说什么仇,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把王林叫进来,你问问他,他在罗家呆的时间比我长,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林梅想了想说道:“曹大虎在罗家的时间更长,你让他俩一起过来。”

一碗茶的功夫,曹大虎和王林前后脚进了芙蓉堂。

两人对视了一眼,行礼问道:“不知大小姐要问何事?”

“就把你俩知道的有关罗家的事都给说说,佟富贵也进来听听。”林梅说着看见佟富贵站在门外,对着他叫道。

曹大虎因一直在庄子上呆着,接触罗家人不多,所以对罗家的事了解很少。

王林想了想,说道:“罗家除了东西府分房时闹的不愉快,还真没听说过跟镇上其他大族闹过矛盾,就算有点啥纠葛,按罗家以往的解决方式,多半都会使点银子就把事儿摆平了。不过这其中罗家姑娘也起了不少作用,当初两府闹分家时,西府罗家大小姐就嫁给了曹主簿,曹主簿帮着西府出了不少的力。后来西府出银子为其上下打点,听说后来调到南边的一个小县去当了县令。”

王林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半年前,听说罗大少爷跟萧大少爷争满月楼的花魁,被萧大少爷打了一顿,不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

可这样的风流往事,在大族之间根本不值得一提,王林心里暗道。

林梅听了也觉得这事还不足以让两家结上生死之仇,再次陷入深思。

芙蓉堂顿时安静下来,王林仨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得面面相觑。

好半天,佟富贵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大小姐是怎么想到盯着萧家的?”

林梅叹息道:“我也是误打误撞的,想着那萧家跟宁家都是有百年历史的大族,关系网也是盘根错接,咱们是比不了的,不过若他俩两家要是提前得了内部消息,肯定会有大动作,咱们也好跟着想办法。”

突然传来外面敲锣大鼓的声音,让大伙儿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许容生这时进了芙蓉堂,笑着说道:“大小姐莫怕,是好消息,这是县太爷带着衙役在巡街,对外宣称府城已经派了五千兵马,不日就要常驻咱们白水镇,县太爷还让大伙儿明日开市。”

这可是开年以来第一个好消息了。

林梅听了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佟富贵和王林相视一眼,大着胆子问道:“这可是好事儿,那咱们家的酒楼明日开不开?”

最后一句是对着林梅问的。

林梅思虑再三,说道:“早点营业也好,最近大伙儿都过的提心吊胆的,让大伙儿都有事儿做也踏实,今日先把人手招齐了,明日先做把酒楼打扫一遍,若明日市集开市,王叔明天备一下货,咱们后日就开门营业。”

一天不营业,没个进项,还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林梅压力也很大的,同时林老爹迟迟没有消息,林梅也想趁机发布寻人启示寻找人,还得抓紧时间赚钱才是正理。

……

林老爹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屋子,口喝极了,挣扎了几下,腹部扯着的疼,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伤,瞬间回忆起了那晚的事。

林老爹一路追了四十里地,原本已经快追上那人,林老爹从后面射了一箭,夜里视力也没么好,隐约看见人影倒下,以为射中了那人,便跑了过去,可没想到那人没死,只是爬在地下埋伏。

林老爹冲上去时,那人趁机拿着匕首刺向林老爹,还好林老爹反向快,往后退了二步,可就是这样,腹部还是中一刀,只是伤口不深,林老爹大怒,跟他扭打起来。

论箭术,或许林老爹还很有把握,可论拳脚功夫,林老爹就弱了几分,而且这些年都没怎么操练,体力有些跟不上,很快,林老爹就被那人一招锁喉功,压的快窒息。

这时,小黑犹如神兵般扑了上来,一口咬住那人的脖子,那人也顾不上林老爹了,用匕首刺向小黑,被刺伤的小黑更是死死咬着不松口,林老爹喘口气功夫爬起来,拾起地上的弓箭对着那人头部就射了一箭,见那人这次真的倒下,林老爹松了一口,也跟着倒在地上。

至于后面的事,林老爹就不太清楚了,昏睡期间感觉好像有人喂过水。

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梅子他们是否一切都还安好。

第九十一章 劝嫁

周喜贵望着妹子周喜妹这些日子为了那汉子,忙进忙去的,心中叹了一口,暗道那汉子长的倒不错,岁数虽说大了点,但妹子跟他到也不错,就是不知家里是否有妻儿,妹子这般宽衣解带的照顾他二日,这要是传出去,以后想改嫁就更难了。

见妹子现在还在为那汉子缝补衣袍,想了想,开口说道:“喜妹,要不我还是把人带回去吧,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家里突然多一个男人,要是让人知道,你的名声可就毁了,以后想要改嫁可就更难了。”

“哥,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改嫁,就在家里守着两小子过,至于名声,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说啥说啥,跟我没关系。”周喜妹顿了顿,接着说道:“嫂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真把人带回去,嫂子还不可跟你闹?再说那人受伤还没醒,挪来挪去也不好。”

俩人正说着,有妇人推门进来就开始嚷了起来:“周喜贵,你还不回家,干啥呢,整天的往这里跑,我倒是要看看这屋子里是不是藏了只狐狸精,把你的魂都勾跑了。”

说完,那妇人就往屋里冲,周喜妹怕吵醒了那人,便拦着那妇人不让进:“嫂子,你这是干啥呢,这可是我家,我哥过来帮我干几天活怎么啦,你这样不依不饶的。”

那妇人见周喜妹拦她,让她心中更加好奇,小姑子的这屋子以前又不是没来过,也不见她拦,难道屋里真藏有人?心中顿时猫抓似的更难受,推让着小姑子就要往里冲。

周喜贵见她无理取闹,出言制止道:“殷友兰,你胡说八道啥,哪来的狐狸精,有你这么做嫂子的么,不是来叫我回家么,还不走。”

殷友兰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家男人怎可能在外面找相好的,可是见不得他三天二头往小姑子家里跑,平时又在家就霸道惯了,见他兄妹俩都拦着不让进,心里更加想进去一探究竟,大声说道:“长嫂如母,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你看她这般拦着我,指不定屋里藏有男人呢,你也不来帮着我,这寡妇门前是非多,要是喜妹名声臭了,家里仨丫头,也别指望说上好人家。”

周喜贵也怒了,可媳妇这话也不假,家里大丫头都十三了,还没说人家,又遇上国丧,三年后都十六了,俩小的到时候也都快跟着说亲了,要是还被妹子救人之事,影响到仨丫头的婚事,这可是老周家要命的大事儿,便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生闷气。

殷友兰见自家男家这副样子,哪还不明白,怒火冲冲的推开小姑子就要往里冲。

林老爹在屋里实在听不下去了,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从炕上爬了进来,慢慢的扶着墙走了出来。

殷友兰刚推开小姑子冲进屋里,便跟准备出来林老爹撞上了。

“啊~”的一声,把周家兄妹吓了一跳。

周喜妹后脚跟进来,见嫂子愣住了,那汉子却坐在地上,忙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林老爹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那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倒是有几分像吴氏。

“你没事吧,地上凉,快快起来。”周喜妹担忧的对着他说道。

这时,殷友兰才反应过来,指着林老爹吼了起来:“好哇,你竟敢把这姘头带回家了,难怪让你改嫁,你说啥都不干,原来早就有相好的了,周喜妹,你不要脸,也要顾及一下你的仨侄女还没嫁呢……”

周喜贵进来时见那汉子醒了,也松了口气,好歹没死在家里,不然妹子这命也太硬了。见媳妇说的越发难听,直接扯上她就拉了出来。

殷友兰心里有气,便对着自己家男人撒,在他身上捶了几下:“你个挨千刀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拦着点,你是想让你仨女都被她毁了是吧。”

周喜贵无缘无故被她捶了几下,心里有些不耐烦,吼道:“你小声点,你还有完没完,真想把村里人都招过来?!”

“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就不能说了?”殷友兰不服气的说道。

“喜妹她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啦,不就是救了个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别瞎咧咧。”

这时林老爹跟周喜妹走了出来,林老爹拱手对着周家夫妇行礼,又对着周喜妹行了一礼,虚弱的说道:“感谢恩人救命之恩,我林孝无以为报,只待它日备上厚礼再蹬门拜访。”

周喜贵见他举止有礼,态度诚恳,对他便多了三分好感,客气几句便邀请他坐在长凳上。

林老爹打量了一番这家堂屋的摆设,很是简单,一个方正的四方供桌,桌上供奉着一个灵牌,香炉里还插着几根已经燃完的香竹签。

再看看这仨人的打扮,可见这家人日子过的并不富裕。

殷友兰可是憋了半天了,直接开口问道:“这个大兄弟家中可已娶妻?”

周喜贵有些尴尬,瞪了她两眼,周喜妹臊的一跺脚躲厨房里去了。

林老爹也是实诚,回道:“内人早已去逝多年。”

这让周家夫妇大喜,对视一眼后,殷友兰连忙问道:“家中有几个孩子?”

林老爹答了一儿三女,周家夫妇更为满意,周喜贵也忍不住开口道:“你去弄只老母鸡,让喜妹熬锅鸡汤,给林兄好好补补。”

殷友兰被自家男人这么一指挥,倒也没生气,还乐呵呵的去了厨房,见喜妹呆坐着,说道:“这人是你自己弄回来的,这也算一种缘分,你也别嫌嫂子多嘴,这他媳妇死了好多年了,留下四个孩子,也怪可怜的,你俩半斤八两凑合过得了。”

周喜妹被她这么一说,恼羞成怒道:“他是他,我是我,他可不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嫂子莫要乱说。”

殷友兰见她一点也不上道,有些无语,可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把小姑子再嫁出去,这次不管她再说什么,殷友兰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板着脸劝道:“怎么就没关系,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宽衣解带的照顾了他两晚,娶你不是应当的么?你也别嫌嫂子啰嗦,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俩孩子想想,你忘记了半年前闹着要征兵,你求着让孩子的大伯把俩孩子的户籍迁到他家去了,你惦记着张家的骨肉香火,可人家压根就不想要。要我说你直接带着俩孩子改嫁得了,张家可不缺这俩小子继承香火。”

见小姑子还是没反应,心里一横:“话又说回来,这次征后不成,要是再隔个几年,真要征兵,你是让大儿子去?还是让小儿子去?你也别嫌嫂子心狠,那人虽说岁数上比你大的多,可人看上去实诚,你跟了他,好好跟他过日子,若是真遇上征兵这样的大事儿,他能不替你想想?不替你儿子想想?他虽有个儿子的,可按他的这岁数,估计儿子都娶妻生子了,也算是林家有后了,何况张家人能眼睁睁的看着张家的孩子替他林家去征兵?”

第九十二章 大眼瞪小眼

响鼓还需重锣敲,殷友兰的每一句就直接敲打在周喜妹的心坎上。

周喜妹独自带俩儿子,辛是辛苦了点,可也没让俩儿子饿肚子,可真要遇上像征兵这样的大事儿,就一点也没择了。

殷友兰见她还是闷着不说话,都替她着急道:“你到是给点反应啊,到底成不成?”

周喜妹认真的想了想自家嫂子的这番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更何况那人长的也不差,人看上去实诚,可还不知道那人是否同意呢,便委婉说道:“这可是国丧期间,怎好谈婚论嫁。”

对于国丧期间不能谈婚论嫁,这也只要看情况的,像小姑子跟那人的情况,都是二婚,还都各自有儿女,还摆什么酒席,直接把人接过去就得了。三年后再把户籍迁过去就是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殷友兰见她终于松口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小姑子真要是顽固不灵,哪以后小姑子家里的事,她也不想再管。

对着小姑子说道:“你俩都这么大的岁数,还摆啥酒席,你直接收拾几件衣服,带着儿子跟他走就行了,至于彩礼啥的,也简单,让他直接换成银子表示一下就行了,嫂子就给你当会媒婆,三年内你要是把他的心给栓住了,回头再让他给你补办一个婚礼也是一样的。”

哪有嫂子怂恿小姑子先上车后补票的?也就殷友兰敢这么做了,这可有背常礼,可听在周喜妹的心里,却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

殷友兰可不敢让小姑子等上三年再嫁,哪时黄花菜都凉了,见她点了点头说道:“他若真娶,我就跟他走,彩礼银子啥都我不要,只求他对俩孩子好就行。”

殷友兰大喜,嘴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姑子终于开窍。”

念完,见小姑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才想起杀鸡的事儿,说道:“你也别不好意思,你哥让你炖锅鸡汤给那人补补,你快烧点热水,我去抓鸡。”

周喜妹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处,被灶里的火烘的更似红彤彤的苹果。

林老爹干坐在长凳上感觉有些冷,腹部的伤口一抽一抽的扯着疼,可又不好意思打断周喜贵的话。

周喜贵也是豁出去了,为了把妹子推销出去,那夸起人来,就跟不要钱似的,滔滔不绝的跟林老爹夸赞周喜妹是如何能力勤快,嫁到张家更是里里外外一把手,而且还生了两儿子,要不是那妹夫短命一病不起,周喜妹也不至于守寡。

说完怕林老爹不信,又是一番赌咒发誓的。

林老爹又痛又凉,脸色发白,最后打起了哆嗦,周喜贵这才发现他的异常反应,赶忙扶他进屋,反而埋怨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舒服也不早说。”

林老爹正好不舒服,懒得跟他啰嗦,赶紧钻进被窝里,暗叹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才过了大半年的好日子,如今有些不耐冻了。

炕上暖和,林老爹捂了大半天,紧绷的肌肉才得以松懈,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周喜贵也跟着脱鞋,盘腿坐在炕上,那一股子臭脚丫子味,一阵一阵飘过来,熏得林老爹原本感觉饥寒交迫的胃有些想发吐。

于是侧着身子,假装睡觉,反正自己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任谁也挑不出错来,林老爹心里暗暗想着。

周喜贵见林老爹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郁闷,后悔刚才应该少说几句,他不会是嫌弃喜妹带两拖油瓶吧……

一时间,周喜贵的内心五味杂陈,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坐在一旁“吧唧吧唧”抽着旱烟。

不知不觉,林老爹还真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渐黑。

周喜妹见人醒来了,倒了一碗水,好心问道:“林大哥,你醒啦,起来喝点水,再吃点东西吧,锅里还给你留着饭菜,我去给你端。”

林老爹喝了水,把碗就直接放在炕上的小桌上,这才发现炕的另一边还有两小子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想来这就是那俩孩子吧,俩孩子养的黄皮寡瘦的,一看就像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为了化解尴尬,林老爹开口问道:“你俩叫啥名?”

大点的孩子却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会把我娘带走吗?”

这下更尴尬了,惊的林老爹直咳嗽。

那孩子却一点也不胆怯,继续说道:“我跟我弟力气大,吃的少,你别只带我娘走,那样我俩就成没娘的孩子了,如果你嫌我是累赘,那你就只带小宝吧,他还小,不能没有娘。”

周喜妹端着一碗鸡汤,还没进屋就开口说道:“大宝,帮娘把炕桌摆好。”

一进屋,见大宝把炕桌已经摆好了,端着鸡汤的碗就直接放在炕桌上,手里的筷子递给了林老爹,还嘱咐说小心烫。

闻着浓浓的鸡汤的香味在屋里散开,林老爹觉得肚子都快饿扁了,拿着筷子正要夹块鸡肉,见俩小子,盯着碗里的鸡块直咽口水。想着这家的环境有些懂了,放下筷子问道:“大妹子再去拿两副筷子,让俩小子跟着我一起吃吧。”

“这可使不得,你是客人,又生着病呢?”周喜妹心里很是纠结,一面是客人,或许将来的丈夫;一面又是自己的亲儿子。那锅鸡汤,大嫂临走前端走了一半,这要是再让俩小子跟着吃,哪那够他吃的。

“家里还有啥吃没有,一起端过来吧,就让俩小的跟着再吃点,饿谁也不能饿着孩子,正长生子呢。”林老爹劝道。

这话让周喜妹心里很触动,家里就养了三只鸡,一只公的留着打鸣,另二只母鸡留着下蛋,平日里的收的鸡蛋也到不了俩娃的嘴里,都攒着换银子使,更何况是吃鸡了。如今好不容易杀了一只,刚吃饭时,俩娃望着灶台直咽口水,却楞是一口没吃。

想到这里,周喜妹也不客气,又去了厨房。

“你还没回答我呢?”大宝不死的问道。

林老爹盯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合。”

“我不小了,过几年都可以立户主了。”大宝不甘心的顶了回去。

可这话让林老爹乐了,很久没遇上这么倔的孩子了,心里想着,若是把这母子三人带回去也不错,反正梅子店里也需要人手,倒也是给他俩指一条出路。

周喜妹端了三杂粮馒头再次回到屋里时,他俩一大一小正互相瞪着眼睛呢。

周喜妹想着他还不认识自己俩儿子呢,忙介绍道:“林大哥,这是我大儿子大宝,这是我小儿子小宝,大宝小宝快叫林叔。”

第九十三章 不会是你吧

吃完饭,林老爹的五腹六脏这才觉得活了过来一样,心满意足的半靠着墙坐在炕上。

周喜妹收拾完东西,回到屋里才发觉今晚睡觉有些难办。

这家里就一张炕,林老爹救回来的时,因为昏迷不醒,俩儿子又睡在中间,倒是无所谓,可如今人醒了,还睡在一张炕上显得有些不合适。

于是周喜妹坐在炕上端起针线篮子,借着油灯做起了绣活儿,心里盼着他能先睡着,这样也不显得尴尬。

可林老爹已经连睡了三天二晚了,哪还睡得着,见俩小子已经躺下了,她还独坐在哪里做绣活儿,心里隐约已经猜测到原由,心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该说点啥。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坐在炕上,到快三更时,周喜妹实在熬不住,手里还拿着针线,靠在炕桌上就睡着了。

此时此景让林老爹恍惚回到了吴氏还在世时,也是这样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儿,梅子跟山子还小,躺在炕上呼呼大睡,有几次从山上回来晚了,便看到这样的一幅相似的场景。

……

次日,两人见面时,彼此间有些尴尬,可尴尬中又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

林老爹昨夜盘算了一宿,想着先回去报个平安,跟梅子商量一下,再把人接回去。

殷友兰两口子在家里商量了一夜,觉得小姑子这次改嫁不能有所闪失,一大早,收拾了好了,就往小姑子家去走。

两家倒是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喜妹,做饭呐,多做点,我跟你哥还没吃上呢。”

周喜妹家不大,进门右边就是厨房,殷友兰刚进门就看见小姑子在厨房忙活儿。

林老爹昨夜尴尬的坐了一宿,要不是到了天黑时才知道这家里只有一张炕,不管身上有没有伤都要回杨树村。

“周贤弟来啦,正好有个事想跟你说一声,我寻思着先回家报个平安,然后再蹬门拜访。”林老爹见周喜贵来了,正好跟他说这个事。

周喜贵一怔,怕什么来什么:“别啊,你这身子还没好全呢,要是路上出点啥事儿可咋整?”

“可我怕家里孩子着急,还是回去一趟吧,这样放心些,再说杨树村离这也不远。”林老爹说道。

“要不这样吧,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替你跑一趟吧。”周喜贵有点急了,抓了抓后脑勺儿说道。

“这……这太麻烦周贤弟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林老爹没想到他会这样极力挽留。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咋受伤的?”

周喜贵心里暗暗想着怎么开口把人留下来,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就倒在喜妹家门口的。

“这……喜妹没跟你说?”林老爹有些纳闷,按理当时自己被发现时,身边还有一具鞑子尸体,对了还有小黑,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喜妹说打开门,你就受伤倒在家门口,别的啥也没说呀。”周喜贵当时也没往深处想过,只担心人别死在家里了。

林老爹目光闪烁,人虽实诚,可也没傻到家,见周喜贵还盯着自己,等着回复,忙打着马虎眼说:“在林子里打猎,看见一只狍子,我一路追了过来,也不知咱咋的就受了伤,又在这片迷了路,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里。”

“我记得杨树村后面就有一片大青山,我还是跟着我娘走亲戚去过一次。”周喜贵感叹道。

“哦,你家在杨树村还有亲戚?是哪家?”林老爹好奇道。

“我那姨母,说不定你也认识,姓黄,她就嫁到你们村里,听说现在是你们村的媒婆。”周喜贵说道。

“哟,那可巧了,黄媒婆我认识啊。”林老爹突然想着年初时,黄媒婆就跟自己提过一门亲事,那女子好像就姓周,不会这么巧吧!

林老爹心里直打鼓。

周喜贵突然拍着大腿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欣喜的问道:“林老哥,我姨母之前给喜妹在你们村说过一户人家,好像也姓林,不会就是你吧?!”

林老爹抽了抽嘴角,这话不知怎么接。

周喜贵太兴奋了也顾不了那么多,对着门外站着的媳妇的说道:“友兰,你说这事巧不巧,姨母之前给喜妹说的对象就是林老哥。”

殷友兰听了怔了半晌,嘴上喃喃道:“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心里却吃了一惊,听姨母之前可说过,这林家如今可是发达了,在镇上有房还有酒楼,为此,姨母还很遗憾当初没说成这门亲事。不行,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喜妹抓住这次机会,彩礼也不能少要了。

瞬间转动心思,再看着林老爹,就像财神爷似得,巴结了起来:“哟,原来就看来是林老哥呀,这可真是太巧了,看来你跟喜妹可是天赐良缘啦!”

说完,对着周喜贵使眼说道:“喜贵,林老爹可是咱家的贵客,我这就回家拿钱打酒去,一会儿让喜妹置办桌好菜,中午你哥俩好好吃一顿。”

周喜贵收到了她的暗示,点了点头,对着林老爹的笑容多了几份谄媚,“对,对,对,可该好好招待一下林老哥。”

林老爹听了有些急,还想一会儿回家去呢,这要是喝醉了咋回去?何况还有伤呢。忙拒绝道:“弟妹就不用这般客气了,酒就免了吧,一会儿还想回去呢?”

殷友兰哪能放过这次机会,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还边说边走:“应当的,应当的,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转身大步向家里走去,路上心想着喜妹家可没啥肉,心一横,到家就让大丫抓了只又大又肥的母鸡,亲自去厨房取了二刀二斤重的腊肉,一起让大丫送到喜妹家去,自己则回到屋里数了一百个大钱,觉得太少了,又数了一百文,拧着酒坛这才去打酒。

殷友兰拧着酒坛打完酒,心里笑滋滋的,小心抱在怀里,这让她心里有了几分得意,心里盘算着,以后可得让喜妹好好感谢自己这番良苦用心,帮着她哪仨个侄女说户好人家,再给大栓,小栓在酒楼找个管事的差事儿,周家早完也要跟着发达起来。

越想心里越美,连走路时,不自觉的打直了身板,学着富家太太的样,小步的走着。

大宝看着大表妹抱来的母鸡和腊肉,咽了咽口水,知道今天家里又能吃上肉了,突然觉得一定要跟着这个新爹,那以后就能吃上更多的肉了。

第九十四章 酒后失身

早上简单的弄了点玉米糊糊给大伙儿填肚子,周喜妹收拾完,就琢磨着先把鸡收拾出来,炖鸡可得花上点时辰。

殷友兰便跟着她在厨房里嘀咕着:“我跟你说,这姓林你可得看紧了,没立下婚书之前可不能让人跑了,这姓林的就是之前黄姨母给你介绍的那户,听说现在家里可有钱了,镇上有房有酒楼的,还有下人,你要是跟了他,那日子过的就跟地主婆似的。”

周喜妹心里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事这么巧,可回想救人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弓箭呢,旁边还倒着一人一狗的尸体,那尸体头上还插了一枝箭,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了……

殷友兰见小姑子又没反应的愣着,推了她一把:“你又犯啥毛病,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你这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俩儿子想,以后嫁进了林家,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就说你俩儿子以后大了还能分一部份家产呢,要是大宝小宝以后一人能分一栋酒楼,以后子孙都不愁吃喝,说不定还能在镇上找户好亲家,娶个貌美贤能的好儿媳妇呢。啧啧啧,这日子没提多美了,你以后可别忘了你哥你嫂就行。”

周喜妹被她这么一说,挑了挑眉头:“嫂子,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再说他还家还有四个孩子呢?”

殷友兰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说道:“四个怕啥,再说其中三个是闺女,也不知道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说婆家?不管怎么说,到时候那仨闺女迟早要出门,你可是孩子的娘,这婚事上还不是你做主,这剩一个儿子,还不好打发?听说林家在杨树村还有老宅子,到时候,你吹吹枕边风,把人打发去老宅,这林家迟早是你说了算。”

说完又围着喜妹转了一圈,拍了了拍她的屁股说道:“你这么大的屁股,年纪又轻,肯定还能生,再时候你给他再生俩儿子,他姓林的就能把你当祖宗一样给供起来,你信不信?”

周喜妹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害臊,瞬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生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还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答应呢,当时他就没答应。”

“之前是之前,之前不是没见你本人么,你一会儿好好拾到拾到,这两天没事就在他面前晃悠,你看咱村的老倔头,年轻时就死了媳妇,留下仨孩子,怕后娘对孩子不好,一直不敢找,现在都快五十了,到头来还不是找了个三十多岁寡妇,那寡妇还没你年轻漂亮呢,听说老倔头如今把她捧在手心上当宝贝似的,把仨儿子直接给分家分出去了。你瞧瞧人家的手段,你也学着点,这日子怎么过,还不是自己选择的。”

老倔头家的那些事,周喜妹之前也听过一些,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些膈应,可更多是觉得不甘心,难道自己还不如那寡妇?自己还没到三十呢?

周喜妹为了俩儿子再三衡量,索性下定决心,盯着殷友兰说道:“嫂子,那要是他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殷友兰见她终于上道了,心中大喜:“你把头靠过来我给跟说。”

说完,附在伸过来的耳朵边嘀咕起来。

只见周喜妹脸一红,喃喃:“这怕不太好吧……”

殷友兰见她这没出息的样,白了一眼:“又没让真做,你就装装样子,到时候看我跟你哥的。”

……

中午,周喜妹摆好菜,就把俩小子拘在厨房里吃饭。

林老爹原本还记挂着家里,被他俩口子左一杯右一杯,灌了个半醉,就嚷嚷着要回杨树村。

“老哥,咱俩谁跟谁呀,我家就是你家,你放心在家里歇着,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吃完饭,做兄弟就替你跑一趟,再说你这身上还有伤呢,到时候让你儿子弄辆车过来接你回去,你看这样中不?”周喜贵虽然也喝了不少,可还没醉,心里清楚着。

殷友兰也附合着说:“是啊,这天还没放睛呢,地上又有雪,滑着呐,要是你再摔出个好歹来,那这不是白折腾么?喜贵年轻,身板壮实,就让他跑一趟吧,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

说完给周喜妹使了眼色,又把酒杯给掺满了。

林老爹再他三人的一唱一和劝说下,又喝了不少的酒。

周喜妹也跟着陪了几杯酒,脸颊微微染上红晕,一双杏眼看上更加迷离。

殷友兰见他喝的差不多,叫周喜妹扶林老爹回屋去歇息,自己则领着俩小子回舅舅家去了,就怕他俩坏事。

周喜贵不知她二人算计,想着既然答应了林老哥,那自己就亲自跑一趟得了,跟媳妇打了声招呼就恍恍悠悠地往杨树村走去。

到了杨树村先去了趟姨母家打听到林老哥家的住址,又一个人晃悠到林老哥家,见家门紧闭,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出来,心道不会都搬到镇上去了吧,心里不确定,又敲了邻居古氏家的门。

古氏开门,见是陌生男子,吓了一跳,“砰”一声就急忙把门关上了。

这也怪不得古氏吓成这样,方老三刚刚惨死,让古氏一家都很恐惧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的男子。

周喜贵原本就喝了点酒,好不容易晃悠到林老哥家,等了半天家里也没人,水都没喝上一口,这会儿还吃了闭门根,气得在门外大声骂道:“没长眼呐,老子又不是哪吃人的老虎,你这是瞧不上老子是吧,呸,狗眼看人低的贱货,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有银子了,老子拿银子来把你家宅子给买了,看你以后还得瑟个屁。“

骂完,又觉得跟一娘儿们计较没意思,就哼着小曲屁颠屁颠回家去了。

等走回张家村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想着林老哥也该起了,就直接上了喜妹家。

殷友兰坐在门口见周喜贵回来了,几步奔了过去,拉着周喜贵就嚎了起来:“喜贵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人看好……”

周喜贵听着这话云里雾里的,没懂啥意思。

急忙问道:“咋了,这是咋啦,你别哭啊,到底出啥事儿,你倒说个清楚明白啊。”

殷友兰嚎了半天就是没眼泪,干脆也不嚎了,看了看四处无人:“这事臊得我不好意开口。”说完,拉上丈夫就往喜妹屋里冲。

“我就回家了一趟,这俩人都睡在一起了。”殷友兰指着床上还没醒的俩人说道。

周喜贵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顿时傻眼了,自己的亲妹子跟林老哥躺在炕上,身上虽盖着被子,可裸出来的肩任谁都知道他俩没穿衣服呢。

第九十五章 割肉

林老爹是被周家夫妇给吵醒的,醒时感觉旁边有人,仔细一看,差点没把魂给吓掉。

殷友兰见他醒了,直直就扑了上去:“好哇,还骗我说不是姘头,不是姘头能睡一块?”

周喜妹原本就没睡着,这时也假装醒来,很是害怕的往林老爹的身后躲。嘴里还说道:“嫂子,误会了,真是误会了,林哥不是那样的人,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殷友兰不敢真打林老爹,就好往周喜妹招呼,嘴里还骂道:“叫你不守妇道,我让你照顾个人,你到好,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周喜贵这时才反应过来,忙拉着殷友兰,板着脸对着炕上的俩人说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你俩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说完,拉着殷友兰转身离开。

林老爹稀里糊涂穿上衣服,对刚刚发生的事还没反应过来。

周喜妹一愣,这和嫂子先前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说好让林老爹自己主动提负责的话么?哥哥和嫂子怎么会冲进来?

林老爹穿好衣服,见她还愣着,那神情不似做假,心里转了几道弯了,更加糊涂了?这是被暗算?还是自己真喝多,把人给睡了?还是只是巧合睡一起了,中午她也没少喝?

“大妹子,今儿对不住,这到底咋会事儿?我中午喝多了,断片了,一点都记不起了。”林老爹问道。

周喜妹恍惚听说他在说话,这才回神,就听见后半句,以为他在推卸责任,又急又臊,泪珠子就涌进了眼眶,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从没过这样的经历的林老爹顿时傻眼了,手忙脚乱的的解释道:“大妹子,我都说对不住了,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呀,光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周喜妹一想这事儿本就是糊涂的事儿,还被哥哥抓个正着,心中更加难过,哭的越发厉害。

殷友兰跟周喜贵在堂屋里听见屋里传来的哭声,相视了一眼,周喜贵开口说道:“不管咋说,今儿的事儿他必须给我妹子有个交代,你进去先把他给叫出来。”

殷友兰撇了撇嘴,不过也知道这事儿真实原因不能让他知道,扭扭捏捏进屋去了。

“喂,我说你俩别磨叽了,有啥事儿,出来当着我跟你哥的面说。”殷友兰在他俩身上晃悠了两眼,说着他俩说道。

周喜妹捂在被子里只知道哭,连衣服都没穿上,林老爹也没办法帮她穿上,索性跟着殷友兰出去了。

周喜贵坐在长凳上一大口,一大口抽着旱烟,心里撇着气。

见人从屋里出来了,瞪了一眼:“说吧,怎么回事儿?

林老爹本来就正发懵呢,哪能说得清楚,心里有苦说不出。

周喜贵见他只顾着低头,不说话,顿时气急败坏的大声嚷了起来:“你个混逑儿,提起裤子就不想承认了?”

林老爹听了这话,心里也不舒服了,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回答:“这事儿压根就不是你们想得那么一回事。”

“咋得,还是喜妹强上你?”周喜贵也气急了,想也没想顺嘴就怼了出来。

“那也不是不可能。”林老爹心里徘徊道。可这话不能说出来:“还是等喜妹出来再说吧。”

“得,得,得……”殷友兰挥了挥手,就怕喜妹要是一糊涂把实事说出来。

“你俩不管谁先主动,总归在一个床上睡了,就说说以后怎么办吧?”殷友兰给周喜贵递了眼色让他不要再问了。

“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喜妹?”周喜贵直接开口问道。

林老爹还是蹲在地上低头不语……

周喜妹从他出了屋就停止了哭声,快速套上衣服,站在屋门口偷听,当哥哥问他什么时候娶的时候,心中期待他的答复,可好半天,也没等到他的明确答复心中顿时有了悔意,咬着下唇,红着眼,冲了出去对着堂屋里的人吼道:“干嘛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就一张炕,中午我也喝了不少酒,扶他进屋后,自己也就习惯性的倒在炕上睡了过去,屁大点的事儿,被你们想成啥样了。”

周喜贵听她这么解释,惊落了一地下巴:这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怕啥来啥,殷友兰心里暗暗着急,跟喜妹使了好几个眼色,可她都看。

林老爹这才恍然大悟,对,没错,估计就是这样的情况,猛地从地上站了出来,突然眼前一片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这可吓坏了屋里仨人,周喜贵使劲掐了人中,可人还是没反应,还是喜妹有经验:“嫂子赶紧去找大夫,哥哥,你先把人抱到炕上平躺着。”

还真把殷友兰吓坏了,撒腿就跑。

幸好大夫就在家里,没有出诊,听殷友兰一描述就知道情况不好,拧着医箱就跟着一路小跑到了喜妹家里。

大夫再三观察把脉,问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是的,是的,他肚子上一个伤口。”周喜妹忙解开他的衣服。

大夫一看,不好,那伤口当时没处理好,已经溃烂了,再根据病人脉象,若不再妥善治疗,很可能因溃烂伤口感染腹腔的五脏,到时候就神仙都救不了。

“你们赶紧找一坛酒来,他这伤口必须马上处理,不然有生命危险。”大夫说道。

周喜妹一听,有生命危险,傻眼儿了,难道自己真的命硬克夫?

殷友兰见小姑子傻愣着一旁,也知道指望不上她了,还得自己去拿酒,还好中午酒打的多,还剩了一碗,转身就去拿去了。

大夫见只有一碗酒,皱了皱眉头,问道:“还有酒吗?”

殷友兰一听这话,知道大夫嫌少,可又要花银子,顿时心疼起来,再说了这人万一死了,那银子不是打水漂了么?苦笑道:“大夫,你就将就将就吧,这也是在路边救回来的人,非亲非顾的,能帮他请大夫就不错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得,大夫也不再追问了,点了点头,从医箱里拿出一套工具来,取出一把小刀,在酒里泡了泡,就直接在病人的伤口上剔了起来。

殷友兰就站在旁边,见大夫直接拿刀一点点割肉,吓得两腿打颤,伸手扶着周喜贵,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再看。

第九十六章 心怀各异

大夫处理了好伤口后从新包扎,并嘱咐道:“我开副药方,你们把药抓回来熬制给他喝下,剩下的就看天意了,若伤口愈合,病人过二日就会醒过来,不日就会全愈;可若有发热,抽搐等异常现象就不好说了,总之你们好生照疗吧。”

大夫说完,留下药方,周喜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付了诊金,送大夫出门。

殷友兰见没达到目的不说,还有可能做亏本买卖,又被刚才的事儿吓到了,阴阳怪气道:“还以为能成为亲家呢,现在倒好了,能不能活还得看老天爷呢,最好别死在这屋里,不然晦气。”

周喜妹听了,心里更加烦躁,瞪了一眼自家嫂子:“嫂子,大夫不是说了嘛,好生照顾他能好起来的。”

“好什么好,我看你也别费心神了,赶紧联系他家里人,把人拉走吧,别真死在这屋里了。”殷友兰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说不定他家里人还会准备谢礼银子呢。

转身对着周喜贵问道:“唉,你刚不是去了他家嘛,他儿子怎么没跟着你来接他爹回去呢?”

周喜贵心里真烦着呢,这都遇上啥糟心事儿?这人是活下来还好说,要是死了……

“行了,行了,别提这岔了,还接啥接,我压根就没见到他的家人。”周喜贵挥了挥手说道。

“啥,没见到他家里的人,这是咋回事儿?他儿子不会不管他爹的死活了吧?”殷友兰惊诧的问道,同时脑中已经开始构思着各种可能性了。

周喜妹也吃了一惊:“会不会正巧家里没人?”

“看样子不太像,他不是还有女儿么,整么会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原还打算问问邻居怎么会事儿?结果还吃了闭门根?看样子他林家在村子里人缘也不咋滴,看来是我看走了眼……”周喜贵说完,又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人,疑惑着。

“哼,我看啊,他儿子巴不得他爹死了才好呢,你们想想他这当爹一死,家里的一切都归他儿子了,说不定,现在他儿子正在家里偷着乐呢。”殷友兰思维转换的很快,说完,又觉得这人还是很可怜的,挣那么银子,结果却是短命没福的。

周喜贵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顿时跟着八卦起来:“按你这么一说,那他儿子跟女儿都不在家,会去哪儿?”

殷友兰斜睨了他一眼,叹了一口声:“我说你是傻吧,你还老不承认,他们家不在镇上有宅子嘛,要换作是你,还不搬到宅子里去享福呢?”

“啪~”,周喜贵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要不现在我再跑一趟镇上,找找他儿子去?”周喜贵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媳妇问道。

殷友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大脑,“说你傻,你还真傻,他儿子都巴不得他爹死在外面,你还撞上去干嘛,要去也等人要死的时候再去,说不定还他儿子一高兴还能赏你几两银子。“

说完,瞥了一眼周喜妹。见她表情木纳,拉了拉周喜贵的衣服,使了眼色,让他跟着一起回家去。

周喜贵再次唉声叹气道:“这人怎么办?对了,还没去抓药呢,这药还抓不抓?”

“抓什么抓,你有那银子么?家里穷的都快饿死了,哪还有那么多银子,走走走,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都耽搁一天了,家里那么多活儿呢。”说完,拉着周喜贵就走。

等出了喜妹家的门,周喜贵悄悄问道:“你真打算不管了?那可是我亲妹子。”

殷友兰望了一下四周,见无其人,低语道:“管?怎么管?你银子多了烧的慌是吧,没听那大夫说嘛,这要看天意,万一花了银子,人却死了,那不是打水漂了么。再说现在村里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咱们就当啥也不知道,一会儿回去再嘱咐家里的孩子别说出去了,以后喜妹改嫁也没人知道这事。若老天爷让人活了,那也是咱家请大夫救活的,这也算救命恩人了;可人也要死了,如了他儿子的意,你就偷偷去人给他儿子送过去,就说在路边救的人,临死前受他托付把尸体送回去不就得了。”

说完,这才想起中午喝的酒还是花的自家银子,顿时觉得心疼:“早知道那酒就不买了,还有那腊肉和老母鸡,真真是可惜。”

“今儿的事真儿是邪门了,中午喝酒人都还好好得,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你说不会是大宝他爹知道他俩的事儿,不同意,才来勾他的魂吧。”周喜贵还是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疑神疑鬼道。

殷友兰被他这么一说,觉得四周阴风阵阵,想到这事儿其实跟自己也有关系,怕被牵连上,吓得几步并做一步,快速跑了回家去。

周喜贵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人都跑进屋里了,“唉,等等我呀!”

周喜妹坐在炕边上,心里思绪万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早知道这样,今儿就不该被嫂子怂恿做出那样丢脸的事儿。

好半天,周喜妹想到这人还真不能死在家里,这克夫的名声真不能背在自己身上,这才记起药还没抓呢,于是在炕柜里拿出家里唯一的二两银子,拿着药方去抓药去了。

当天夜里,林老爹就发起了热,把周喜妹吓的够呛的,又怕惊醒了俩孩子,打了盆热水,就像当初照顾大宝他爹一样,不停的再他身上擦拭着。

熬了一宿,快天亮时,林老爹的的身子才退了热。

周喜妹这才放心眯了一会儿。

就这样过了五天,林老爹反反复复发着热,中间到是醒过几次,可喝了药,又昏睡过去,期间周喜妹还请了一次大夫,大夫说他身体底子还好,只是失血阴虚,,最好能弄点人参补补,可周喜妹哪还有银子买人参,只能祈祷菩萨保佑,让他快快好起来。

别说,许是菩萨保佑,林老爹伤口开始愈合,醒来的次数也逐渐增多,这让周家俩口子也些失望了。不过他俩口子也想的比较长远,这人活着,比死了好,至少这恩情是妥妥的欠下了,也不怕他儿子以后不认帐,而且他父子俩之间真起了隔阂,这对周家来说也算好说,喜妹以后跟了他,在林家也算有一席之地了。

第九十七章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林老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时醒来,还能听说她向菩萨祈祷自己快快好起来,心里五味杂陈,要说之前被周喜妹所救,林老爹除了心里感激,也没别的想法,可如今被她悉心照顾的这段日子,心里更加感动。

有时还隐隐想着若身边真有这样一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其实也不像是件坏事。所以对周喜妹的态度也改观很多,对大宝小宝这俩孩子,有了几分真心喜爱。

“别忙了,你也歇会吧,我跟你说说话。”林老爹见这么晚了,她还在做纳鞋底,说道。

周喜妹停了下来,看了看他,说道:“这一双鞋子能挣五文呢,多做几双还能多换些银子,你想说啥,就说吧,我听着呢。”说完,又纳了起来。

这也是挣钱活儿,可林老爹突然有些心疼,这大晚上的,油灯又昏暗,就为了给家里多换五文银子:“我最近感觉好多了,原打算早些回去的,可这一病又耽误了不少功夫,要不明天你去趟镇上找我女儿帮我报个平安吧,我估摸着他们都快急疯了。”

不知咋得,周喜妹听了他这话,心中隐隐一喜,可又有些忐忑不安:“我去说行吗?他们会不会不信?

林老爹知道她的顾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摆了摆手说道:“不会的,就跟梅子说,她不会不信的,你要是害怕,就把我的那把弓箭带上,她看了,自会信你的话。”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的弓箭,你家儿女肯定认识。”周喜妹突然喜笑颜开的望着林老爹说道。

“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按时说当时我身边还躺了一人,你没看见么?”林老爹早就想问她了,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时机。

“哦,你说那尸体呀,看见了,那天一大早我本打算去河对面拾柴禾,刚走到马坡道就看见地上躺了二人,还当都死了呢,当时差点没吓死我,要不是你身边的狗一直唔唔叫唤,我也不敢上前去看。”周喜妹回忆道。

“怎么说,小黑没死?”林老爹急忙问道。

“唉,是条好狗,可惜还是死了,我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把你弄回来后,等再跑了看时,它就死了,我心里害怕被人瞧见,再说那人一看就不是汉人,就把那具尸体跟狗一起推进了不远处的河里。”

林老爹把她的话捋了捋,问道:“那村子就没其他人看见?”

周喜妹一怔,回想到:“应该没那么巧吧,马坡道那边坟地多,一般从那道去河对面的的人少,再加上初一镇上被鞑子偷袭的消息传到村里,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不敢出来走动。”

“那你敢走那条道?”林老爹有些不理解。

周喜妹脸上一红,抿了下嘴,还是坦白道:“寡妇门前事非多,自从孩子他爹死后,我就改走马坡道绕到河对面山上去拾柴……”

林老爹听了这解释身体一僵,好半天,唉了一口声,难怪……

周喜妹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那天发生的意外,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要真问我当时咋想的?那我就实话说吧,娶你是不可能的,最多纳你为妾。”林老爹也坦诚相代,说了出来。

“为什么?”周喜妹傻眼了,心道:还好当时没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林老爹见她失望,实话实说:“我媳妇是为了给我生孩子才难产死的,我心里过不了这坎。”

周喜妹还以为是他没瞧上自己的故,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嘴里低声喃喃:“那也不能一辈子不娶吧。”

可林老爹还是听清楚了,也觉得自己该给她一个交代才行,不然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要是不介意,跟我一起回去吧,三年后我肯定娶你,你也知道这是国丧期,这婚事……”林老爹没有说下去,相信她也能听懂。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周喜妹一惊,傻愣了半晌。

林老爹见她愣住了,以为她不同意,忙说道:“要是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你先前不是说不会娶我嘛?”周喜妹纳闷道。

“你都知道这话是之前想的,可这几天你日日夜夜的照顾着,我又不是石头,一点感觉也没有,再说你家就一张炕,咱俩夜夜都睡一炕上,说啥事也没有,估计也没人会相信,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林老爹说道。

没想到这婚事,就这样成了,周喜妹更加后悔那天发生的事儿,可这事儿又不能说出来。

“那你不会嫌弃大宝跟小宝吧?”这才是周喜妹最担心的事儿。

“怎么会呢,大宝跟小宝还是挺懂事的,我挺喜欢的,这俩孩子要是有读书的天赋就让他俩去私塾念书,要是没天赋,就让他俩学一手艺,最之不会亏待他俩就行。”林老爹心里为俩孩子筹谋着。

听了他的承诺,周喜妹心里感动,没想到他连孩子将来都考虑到了,暗想:这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庆幸自己没坚持不改嫁,能让俩孩子以后有条好的出路。

“行,我听你的,你给我说说你家具体在哪儿?我上哪儿找去?”

这后续的事儿也开诚布公地谈妥了,林老爹心里安定,说道:“你到时候就上榆树巷第二家,找梅子就行,哦,对了梅子是我的大女儿,全名叫林梅,你跟她说行。”

周喜妹重复了一遍地址,记住了,心里有些好奇为何大女儿还能住在家中,可也知道是非轻重,又不敢问怕惹他不喜,想到这事早晚也会知道,不急那一时三刻的功夫。

清晨,周喜妹早早做好早饭,伺候林老爹吃饭后,嘱咐兄弟二人看家,便急匆匆的了镇上。

张家村不比杨树村离镇上近,所以等周喜妹赶到镇上时,都快午时了。向人打听了榆树巷的位址,然后又七弯八转的走到了榆树巷,数了到第二家,见那大门紧闭,和高高的石槛,心里有点发虚,真怕就如嫂子说的那样,万一他儿子巴不得他死在外头呢。

正犹豫不决,在门口不停徘徊着时,“吱~”一声门打开了。

第九十八章 有消息了

“大小姐,大小姐,老爷有消息了。”许容生从榆树巷一路跑到一品楼的后厨,对着林梅说道。

林梅正在指导林海做新菜呢,顿时也顾不上教了,大步上前,问道:“我爹人现在哪儿?”

“是一位妇人来报的信,还拿着老爹的弓箭,说只能给你一个人说,我这就急着赶过来报信。”

“那她人呢?”

“还在榆树巷家里呢。”

林梅没等他说完,就一趟跑了。

许容生只得在后面追着。

周喜妹还是第一次到有钱人的家里,见林家这么大,屋里的摆设一看就值不少银子,也不敢乱动,端坐在椅子上,不远处还有烧着火盆呢,屋里一点不冷。不像自己家里,那点柴禾只够烧炕和做饭。

许当家的把她当贵客,安置在芙蓉堂,见她有些拘谨,忙招呼道:“大妹子,你贵姓?怎么称呼你呢?这里有些点心和茶水,你先垫垫底,大小姐马上回来。”

“大嫂子,你不用那么客气,我姓周,名叫喜妹,你叫我喜妹就行。”说完,手里紧紧拽着弓箭,紧张的不得了,没想到林哥家里这么有钱,光家里就有好几个下人,可心中更期待着以后的美好日子。

熙儿作为家里目前最大的主子,自然要出来陪同客人。

在吴嬷嬷的陪同下,进了芙蓉堂,见那妇人正在跟许当家的说话,仔细听了听,知道这妇人在来叫周喜妹。

熙儿进门就行礼叫了周婶好,这让周喜妹心里越发的不安。

许当家的给她介绍道:“喜妹,这是咱家二小姐。”

周喜妹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二小姐这么年轻,那大小姐岂不是年龄不大?心里疑惑道,可同时又担心万一林老爹的儿女不喜,这后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更可况林家的孩子也不大,万一闹腾怎么办?

不过还是诺诺的回应道:“二小姐好。”

许当家的立马问道:“这大小姐不在,你跟二小姐说也是一样的,咱家老爷人在哪儿了?”

熙儿笑盈盈的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可她傻愣愣地说:“不行,林大哥说了让我跟林梅说。”

这让熙儿有点恼意:“不可能,我爹不会这样说的,你到底知道我爹也哪儿,你可别是来骗赏银的,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不能怪熙儿起疑,自打林梅在一品楼贴了寻人启示,这三天时不时有人冒领赏银的。

“嗯哼,二小姐稍安勿躁,这位妹子也别生气,她这也是担心他爹的安危,你若不肯说人在哪里,那你能说能林老爷他身体状况如何,我想若不是他受了伤,也不会让你跑这一趟吧。”吴嬷嬷开口问道。

还是姜老的辣,一下就抓住核心问题问道。

面对着吴嬷嬷的问话,周喜妹压力很大,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跟林梅说这事儿,只是周喜妹心里存有私心而已,想在林梅面前卖个好,况且这一大家子基本都是下人,二小姐看上去也才十岁的样子,那能做主?万一这些下人被大儿子收买,悄悄走漏风声怎么办?到时候会不会对林大哥不利?

可又怕把人都得罪完了,忙说道:“林大哥,是受了点伤,不过现在人已经没事儿了,大夫不让他下床走动,才让我跑这一趟的。”

屋里的仨人听说林老爹没事儿了,齐齐松了口气。

吴嬷嬷的想着她大老远的跑来送信,估计还没吃饭,便说道:“二小姐,你看她这么远的跑来,估计还没吃饭,给她弄点吃的吧。”

熙儿心里还有气,不过人家好歹救了林老爹,也不计较,忙叫许当家的去弄些饭菜来。

别说,周喜妹还真饿了,桌上的点心又不敢动,只喝了一口茶,没想到那茶水还是苦的,便不再敢再喝,听见她主仆二人让人准备饭菜也没傻着拒绝。

林家人刚吃饭午饭,锅里还有剩下的饭菜,许当家的蒸热就端了上来。

周喜妹一看,二菜一汤,而且色香味美,这伙食可比自家吃的好多了,也不客气,拿了一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

林梅赶到家时,周喜妹已经吃饱了。

“这位大婶就是来报信的吧。”林梅见芙蓉堂里坐着一位陌生的妇人,迫切的问道。

周喜妹闻声抬头一看,一位英俊少年郎正的望着自己,有些拘谨的起身对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心道:这就是林家的独子吧,没想到林大哥的儿子这么年轻,又这么好看,一点都不像是那心狠的不孝子。

“快说说,我爹现在人怎么样了?”

这时,一众人都盯着周喜妹,等着她的答复。

周喜妹差点就脱口而出,可耳旁响声了嫂子的话,心里纠结很呐,不知道那林梅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跟他说。万一他真的盼着林大哥早死,此时告诉林大哥没死,那他会不会不高兴,做出对不起林大哥的事来?

林梅见她眉头紧锁,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心里大吃一惊,急道:“难道是我爹出了什么事?现在有生命之忧?”

“不是的,不是的?林大哥只是受了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周喜妹急忙摆手解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难道他真希望自己的父亲死掉,可看他现在这样又不像啊。

熙儿在一旁紧盯着周喜妹,之前一直说要等大姐回来,现在大姐回来,她又不肯说,难道真是来骗赏银的?撇嘴不满道:“哼,你这人好生奇怪,刚刚不肯对我说我爹在哪里,嚷着要见到我大姐才肯说,现在我大姐就在你面前,你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想来就是个骗子,大姐,咱们要不报官吧。”

“休得胡说,那桌上的箭明明就是咱爹常用的那根。”林梅说完,使了个眼神,让熙儿不要再乱说话。

这姐妹二人的对话让周喜妹大吃一惊,没想到来的这位“少年”就林梅。

“原来你就是林梅,林大哥的大女儿?真是抱歉,请恕我眼拙,我还以为…以为你是男娃呢?”周喜妹说完,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徘徊道:这林梅也是奇怪,好生生的姑娘家偏打扮成一个男娃子。

“这位婶子不必客气,都是我的错,应当事先自我介绍一番的,这才闹了笑话。婶子勿怪,还望婶子告诉我,我爹如今人究竟在哪儿?”

周喜妹已经见到了林梅,也不藏着掖着,说道:“林大哥就住在我家呢。”

第九十九章 想续弦

林梅听说了,立刻让许容生去雇一辆马车,再备些薄礼,想马上接林老爹回家。

可没想到许容生回来的路上已经雇好了马车,就在榆树巷口等着,林梅心想薄礼来不及了,干脆直接给银子吧,想着身上还有五十多两的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应该够了。也不在耽搁,拉上周喜妹就要出门,熙儿有些不乐意,想跟着一同去,林梅不答应,还嘱咐她跟着吴嬷嬷把林老爹的屋子收拾起来。

周喜妹第一次坐带蓬的马车,想着不用再走着回去,心里那个舒坦啊。

许容生跟车夫一起坐在外面,问道:“大小姐,我们这是上哪儿?”

终于有林老爹的消息,林梅欣喜万分,笑盈盈的望着周喜妹说道:“周婶家就住在张家村,周婶,我没记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张家村。”周喜妹连忙点头确认到,心里还有几分着急,这都过中午了,也不知家里的仨人吃饭了没有。

马车起程,车厢开始晃动起来。

周喜妹坐着略微有些紧张,林梅就坐在她对面,见她紧张,说道:“从镇上到张家村应该不远吧,待会儿进了村的时候还需要你指一下路。”

“应当的,应当的。”

周喜妹捏了捏衣袖,本想把手插袖里捂着,可看林梅端端正正的坐着,那富家小姐的气势,让她打消了念头,学着林梅的样,把手放在大腿上,也端庄的坐着。

车内就林梅跟周喜妹俩人,这行程还有一段时间呢,于是林梅就跟她闲聊起来,比如周婶夫家怎么称呼呢?家里有几个孩子?平时家里靠什么营生?我爹又是怎么被他家给救的?伤在哪儿?之类的话题,有一岔没一岔的聊着。

周喜妹不是很愿意提夫家的事,只说夫家姓张,死了好几年了,留下俩儿子跟着她过活儿,就不想多说,可林梅是谁呀,转个弯的问就能试探出来。

看着好似几个简单的问题,可却让林梅对她家的基本情况都摸熟了。

特别是周喜妹一口一个“林大哥”的,叫的可亲热了,林梅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没确认林老爹本人的态度之前,林梅不想破坏他在自己心里痴心汉的形象。

马车比走路快多了,一个半时辰的路,硬是大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张家村,周喜妹指着路说道:“前面左拐再右拐,走到尽头的那户就是。”

林梅顺着她撩起的车帘子打量着村子的环境,整个村子的农家宅子看上去比杨树村还要破旧,有好几户甚至都没院子,大门前就是菜地,坐在门前的小孩子看稀奇似的,一路跟在马车后面追着走呢,幸好村里的路还算宽,刚好够一辆马车通行,不然林梅一行人还得步行前往。

周喜妹家的宅子也没有院子,大宝跟小宝就坐在门槛上守着,老远就看见有辆马车过来,站起来垫着脚尖伸头望着,只盼着他娘就在马车上。

马车最终停在了自家的门口,小宝指着说:“哥,看,大马。”

车夫放好了凳子,许容生才撩起车帘,车上的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

大宝眼前一亮见第一个出来的人正是盼望以久的娘,兴奋的叫了起来:“娘,娘,你终于回来。”

林老爹失踪了十多天,父女俩终于见面了,林梅见他躺在炕上,就猜测道他肯定受伤严重,不然不会这么多天没有消息,顿时扑在林老爹身上就哭了起来,嘴里还嚷着让爹受苦了。

林老爹病的这些日子终于见着最记挂的家人了,再说生病的人本来就敏感,脆弱,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心里很不是滋味,眼角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抚摸着梅子的头,父女俩就这样哭起来。

许容生见此情景也差点没忍不住哭出来,不过还算理智,便劝着二位主子,赶紧带老爷回去请大夫重新诊断疗伤才是真的。

林梅听了劝,这才收住了哭声,擦干眼泪,仔细打量林老爹,见他精神还好,就是气色不是很好,脸上灰白,人也瘦了许多,心里许容生说的对,得赶紧将人接回去,找大夫再好好诊断才行,不要留下什么暗疾才好。

想到这里,便跟林老爹商量这事。

“爹,咱这就回去吧,山子跟熙儿、桃子都还惦记着你呢。”

林老爹听了一激动,点头就答应了。

“爹,周婶是咱家的救命恩人,我得了信就赶过来了,也没准备谢礼,我想直接给周婶二十两作为谢礼银子,再给俩孩子一人五两的银子见面礼,总共也有三十两银子了,够她三母子吃几年了。你看行不?”林梅试探道。

林老爹刚一激动,差点把那事忘了,现在林梅主动提出谢礼银子,林老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梅见林老爹怔住了,心里更加怀疑,“难道爹觉得少了,那我再加十两,你看行么?”

“不是,不是银子的事儿?”林老爹说完瞄了许容生还站在一旁呢,顿时觉得这事更难开口。

可正是他瞄的这一眼,让林梅更加肯定林老爹跟周婶之前肯定有什么秘密。便让许容生先出去把马车里的被子给铺好,为借口把人支开了。

“爹,你有啥话,直接说吧,现在没外人了。”

“这……梅子,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林老爹说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爹,你直接说吧,我就盼着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人和事儿,我都可以不在乎。”林梅从容不迫的说道。

林老爹吃了她这颗定心丸,心里又舒坦又欣慰,娓娓道来,不过跳过了喝醉的那段没敢讲。

林梅认真听着,一开始心里还是吃了一惊,不过听到后面也算动容了,天要下雨爹要娶人,这事拦不住,好在很久前林梅心里就有准备。

“爹,你要续弦,我不反对,可现在是国丧期间,这婚事儿还得从长议,要不咱们跟周婶立下约定,三年之后再请媒婆过六礼定日子。”林梅建议道。

林老爹点点头:“咱俩想一块去了。只是不知道山子会不会反对?”

“山子孝顺,知道了肯定不会反对,这点你就放心吧。不过如今咱家跟周家就是亲家了,现在给三十两谢礼银子会不会不太合适?”林梅想着,娶的可不是一人,还有俩儿子呢,以后都得靠自己养活,这谢礼银子就得细水长流,这恩情就得慢慢报答才行,不然把人的胃口给养大了,以后就得家宅不宁。

第一百章 不省油的灯

殷友兰在自家里正嗑瓜子呢,听见屋外的吵吵嚷嚷的,就嘀咕着出了啥事,想要一探究竟,抓了把瓜子就走了出来,见小姑子家门口停了辆马车,寻思着不会是那姓林的家人找来了吧,三步并作二步的走了过去,马车上还有一车夫守着呢,小姑子家也是大门敞开,还有几个孩子守在户口,里面热闹的声传了出来。

心里顿时猫抓似的,推开几个挡在门口的孩子就走了进去,见那姓林的喜笑颜开的被人扶着走了出来,一少年不停的跟周喜妹行礼道谢,心里开始不平衡了,想那大夫还是自己请的呢。

林梅把事先准备好的十两碎银子拿了出来,递到周婶的手里,“周婶这是我一点心意,来的匆忙也没个准备,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穿的,开春村子应该有私塾吧,你先带俩孩子去,让夫子看看收不收,过段日子我再来看你。你若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家里找我,反正家里的路你也认得。”

周喜妹那里肯要,推辞着,心里有些着急,刚刚林大哥是跟自己约定三年后再议婚事,可这并没有立下婚书,万一三年后林家要是变挂了,那自己跟孩子怎么办?

殷友兰见她有银子都不知道收,猴急上了,直接上前扯了扯小姑子的衣服,劝道:“喜妹啊,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这位林少爷,我是她的嫂子,林哥看病的大夫还是我帮着去请的呢。”

林梅听她这话,看清了此人的长相,三角眼,薄嘴唇,就知道这人不好相交,刚见面就邀起功来,以后肯定不是省油的灯,最好还是近而远之为上策。于是跟她点点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殷友兰说完仔细打量着林梅,见他秀气斯文,心中有了几分喜欢,也不计较她态度冷淡的事,叹息着也不知有没有订亲,突然眼前一亮,心想着也不知大丫有没有那福气能跟他订亲,那周林两家岂不是亲家,自己岂不是他的丈母娘?

还好殷友兰没直接问出口,不然真闹了个乌龙笑话了。

周喜妹里心发苦,可有些话又不能说出来,瞪了一眼殷友兰,最终还是望着林老爹,希望他能开口把她和俩儿子也一起带走。

可林老爹好些天没站着了,站了一会儿,头就犯晕,四肢无力,全靠在许容生的身上。

许容生忙扶他到马车上躺着,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周喜妹。

周喜妹望着离去的背影,欲追上去问个清楚。

林梅见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银子也给了,也不在停留,行礼告辞离去。

留下周喜妹一人站在那里发呆。

殷友兰见人都走远了,撞了小姑子一下:“唉,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都让你抓住机会让他娶你,可你都没抓住机会,白白错失良机,这会儿跟着着急了吧。”

“不,他说过,他会娶我的……”周喜妹目光凝重的说道,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银子。

“啥,他说要娶你,我咋不知道这事儿?”殷友兰八卦心思起来了,好奇问道。

周喜妹想到林老爹昨个儿说让俩儿子念书,今儿林梅也让自己带孩子去私塾,想来林老爹都跟女儿交代清楚了,那婚事应该不会骗自己吧。

周喜妹自我安慰道:“他昨个儿亲口跟我说过要娶我,还让我替他去林家报信,刚走前还特意当着他女儿的面说三年后就来娶我。”

“啥,三年?你傻呀,干嘛等三年呀,直接收拾包袱跟着走不就成了。三年后,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就算你能生,他还行不?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殷友兰说完惦记着她手里刚收的银子。

“不能生就不能生吧,反正我有俩儿子。”周喜妹对这个将来还能不能生问题不敢兴趣,斜睨了嫂子一眼,接着道:“嫂子要是没啥事,就先回吧,我这累了一天了,大宝跟小宝都没人照顾,饭都还没吃上,我锅里还蒸着窝头呢。”

俩儿子也傻,都不知道去舅舅家蹭一顿饭吃,就这么饿着肚子干等着,听大宝说二丫,三丫还跑到家里玩了一会儿才走的,孩子的舅舅舅妈岂能不知道家里没人做饭,都不知帮着照顾一下孩子,只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说风凉话。

殷友兰万万没想到,周喜妹会因为这事埋怨上自己,还以为是刚那句话惹得小姑子心里不舒坦了,这才赶自己离开呢。

可银子具体得了多少还不清楚呢,应该也不少吧,想到这里眼骨禄一转,说道:“刚要不是我你就把银子给推出去了,你就不感谢感谢一下我?”

提起银子,周喜妹的手拽的更紧了,自家嫂子贪财,这点自己还是清楚的。

“嫂子,这要是平时,分点就分点了,可刚刚林家的人说了,让我拿这银子送俩孩子上私塾,你也是听见的,万一银子不够,念不成,林家怪罪下来不太好吧。”

“瞧瞧你没出息的样,还没过门就怕上了,要是真过了门,你还不夹起尾巴做人?不够?不够才好呢,那姓林的不是说了嘛,过段时间还会来,再说就算他不来,你不会自己去找他啊,你可是他家的救命恩人,未来的林家女主人,花点银子算什么呀?”殷友兰说完,翻了白眼,心道就小姑子这性子,估计早晚被林家的儿子压的死死的抬不起头来。

周喜妹见她一副不信的样子,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说道。“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再说我也没那个脸皮找上门去要。真要是不来,这三年我咬牙也得把俩儿子供出来。三年后若林家反悔,我也不是那好欺负的。想来他林家也是要脸面的人,打不了鱼死网破,我跟他姓林的拼了。”

可这完全是鸡同鸭讲,她俩人立场都不一样,自然也想不到一块去。

殷友兰还盼着小姑子不知举措,向娘家开口讨主意呢,这样又多了一份筹码,以后好跟她谈条件,可说了半天,小姑子不上道,自己也无语了,总不能明说自己的意思吧,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行了行了,不分就不分吧,那天的腊肉和鸡也就算了,你好歹把买酒的银子给我吧,我可花了四百文的大钱呢,那可是上好的烧刀子。”殷友兰眼都不眨一下,开口讨要着自己应得的那份子。

周喜妹皱了皱眉头,这嫂子还真是精明,连这银子都要斤斤计较,暗道:都是这酒惹的祸,自己平白惹了一身骚,差点里子面子都丢尽了,给就给吧,望着她嘴上把好门,别把那事给抖了出来。

“行,我回头给你送家里去,我那窝头该出锅了。”说完,转身就去了厨房。

周喜妹也不傻,手里的银子,最大的五两,最小的都是一两的银子,要是当着她的面拿出来,四百文,估计就要变成四两了,回头当着哥的面给,这银子她可别想着藏私房。

第一百零一章 活着的动力

白水镇,罗家。

林梅望着床上的古奶奶,心里大吃一惊,这才一个月没见,古奶奶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人也瘦的成一把骨头了,眼眶以及两侧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凸出的颧骨,让皮肤变得更加松弛,脸上也长了不少的老年斑,要知道古奶奶才五十五年呢,就她现在这副模样,说八十岁都有人信,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林梅把罗思诚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古奶奶得的啥病?大夫怎么说。”

一夜间,罗家差点就全灭了族,经历了这些事,罗思诚像一夜长大了似的,最近的这段日子又长了个儿,显得身板更加单薄,一阵风就能让他给吹倒似的。

罗思诚回道:“原想着奶奶年纪大了,不想让她跟着担心,就没让人告诉她,可不知她从那里得了消息,就这样一病不起,小叔怎么解释也用,嚷嚷着要见我爹最后一面,小叔实在没办法,就把人送了过来,可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天更是连药都不喝了。大夫说她这是心病,心里已经存了死意,除了神仙谁也没办法。”

说完,又看了看床上的奶奶,心里直发苦,这家里自打出了事,娘病倒了,奶奶也跟着病倒了,家里的事儿前前后后都要操心外,还得担心这俩位长辈的病情,心里的苦闷也一直找不到人诉说,此时真希望有人能伸把手分摊一二。

古奶奶这是心病,跟林梅估摸的差不多,古奶奶的命可真是够苦的,幼时丧双亲,中午丧偶,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遭遇也一般人能遇得上一、二件都算是可怜人了,可古奶奶全都占齐,可以想象受的打击有多大。

“要不,我劝劝她吧。不管有没有用,也尽一点绵薄之力。”林梅建议道。

罗思诚巴不得有人帮着劝说劝说,虽然知道作用不大,可凡事都有万一呢。对着林梅就行礼鞠了一躬:“我先谢过你这番好意。”

劝人是件很伤神的事,林梅也不敢含糊,提前准备了一碗药和一碗茶。

“古奶奶,我是梅子,来看看你。”

古奶奶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林梅知道她这是哀莫大于心死,也指望不上她能答复一句,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我就跟你聊聊,说说心里话。”

“这从哪儿开始呢,我还是先跟你说说我跳河以后的想法吧,那次跳河得亏被思诚给救了,才没死成,后来心里一直后怕着,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而是怕我真死了,留下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得亏没死成,我爹后来还摔断了腿,我是长女,家里的重担就撩在我肩上了。那时我也是被逼急了,一是我被退亲,二是我爹摔断了腿,村里人都在看咱家笑话呢,我不挑不行啊,总不能等着饿死。那时候我就在想,说谁女子不如男,我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弄出点名堂来,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睁大了狗眼好好瞧瞧,我林梅谁也不靠,就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来。可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容易,好不容易弄了个豆腐摆买卖,都还被人眼红欺负,弄得我都不敢在南集摆摊,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自己都立不起来,那就另怪别人瞧不上。”

林梅说完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后来你也知道日子是好过了起来,可谁能想到,却又遇到鞑子偷袭这事儿,想来你可能不知道,那鞑子就藏在大青山里,初八那天夜里,一伙鞑子就从山上下来,我可偷偷数了的,二十三个鞑子啊,方老三就被他们活活的砍死在我家门前,我爹带着我跟山子也跟他们拼了,二十三个鞑子啊,那可都是牛高马大的壮汉,我可是头一回见鞑子,吓的站在梯子两腿打颤,可那时候为了活命,也是霍出去了,拿着弓箭,不管射没射中,反正就往鞑子身上招呼,那可是我第一次杀人,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后来我爹为了追逃跑的鞑子,也失去了踪迹,我整日提心吊胆的,还把山子拘在家里,就怕林家给断了后,可杀鞑子这事儿,我一点都后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人若再犯,斩草除根。“

古奶奶仍躺着不动,不过好歹提到鞑子时,紧闭的双眼里眼珠子动了动,林梅可一直盯着呢,她那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林梅的眼睛。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了,二十五年鞑子南下进攻时,虽打到了太原府,可也没波及咱白水镇呀,这会儿怎就那么巧,刚好绕过了太原府直接就到了白水镇?镇上还有人传言是西府罗思泽串通鞑子,目的就是为了报复罗家分家不公。可这样的传言尽然还有人信,真真的一群白眼瞎,那罗思泽是啥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那就是一大傻子,他有啥能耐把鞑子给招来,八成就是替罪羊。”

“要我看这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的深呢,罗家如今就剩思诚跟他二侄子,三条血脉,可都还年幼,闵婶从没经过事儿,说倒就倒下了,如今这家里的前前后后都是思诚一个人张罗着,连个帮手都没有,更别说给他撑腰的长辈了。听说东府的罗家如今又跳了出来,仗着同族长辈,逼着思诚把家里的产业全交出来,思诚说宁愿全毁了也不给,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我知道这是他说的气的,心里又替他着急着,鞑子偷袭这桩事儿还没查清楚,任谁都有嫌疑,东府罗家也逃不掉,说不定就是勾结外人干的,财帛动人心啊,可真要把这人逼急,再弄一次,可怜的思诚跟他二侄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罗家的产业也不知道最终后到谁的手上。”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古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睛,咬牙切齿的盯着林梅。

林梅真怕把话说重了,把人给气没了,忙端起事先准备的药给她喂下去。“古奶奶,你先别激动,咱先把药吃了。”

“你,你把刚才的话给我说清楚了,谁是幕后黑手,是谁杀了我儿子和孙子。”古奶奶瞪着双眼看着林梅,让她觉得有些心虚,可这人要是不这么刺激一下,说不定过段日子人真没了,若是让她心里产生某种执念能让人活下去,那怕是恨意也是不错的主意。再说古奶奶也是快六十的人了,难道还夫能找人拼命,不过是想给她一点活下去的动力仅此而已。

“古奶奶,咱先把药喝了,再接着聊,你可是思诚的长辈,这时若不快快好起来,替他撑腰,他一个人双拳难抵四脚,再说有你在家里坐镇,东府罗家行事也得掂量掂量。”林梅说完就把药喂到了她的嘴边。

这会古奶奶是真信了,二话不说,把药直接一口气吞了。

第一百零二章 究竟怎么死的?

古奶奶喝了药,紧紧抓着林梅的手腕,非要她说出幕后凶手。

林梅额头竖起三根黑线,也知道这事儿若有头无尾,说不定古奶奶一激动被自己三言二语给说没了,那岂不是帮了倒忙。

“古奶奶你老别急,我刚说的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老比我了解罗家,你老回忆回忆罗家以前有没有结过什么仇家?咱们慢慢分析分析。”

这话像是提醒了古奶奶似的,让她陷入了沉思。

林梅趁机弄了个靠枕,让她靠些慢慢想,自己则端起二空碗放到了外间的桌子上,没想到罗思诚也坐在一旁。

林梅小声说道:“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待会你可得帮帮忙,更何况古奶奶更心疼你,一会儿你趁机在古奶奶面前哭诉一番,都说为母则强,说不定还能激起她的斗志。”

罗思诚起身再次鞠躬:“能劝她喝下药,实属不易,还得再麻烦你再劝说劝说,一会儿我定会儿竭尽全力配合于你。”

林梅不敢多耽搁时辰,又怕古奶奶听见了,让罗思诚等自己的暗号,转身回了寝室,见古奶奶还皱着眉头回忆,不敢打扰,大气也不管出,静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她。

这一坐就是好半天,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这时古奶奶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他是被人害死的……”

“谁?谁是被人害死的?”林梅一怔,问道。

“文彬,文彬是被人害死的?!”古奶奶说完,瞪大的双眼显得更加深邃。

文彬?难道是罗思诚的亲爷爷?这是古奶奶竟也知道?林梅心里暗暗纳闷,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是谁害死的他吗?”

“是东府里的人,一定是东府里的人!”古奶奶望着林梅态度坚定的说着。

罗思诚在外是在是忍不住了,没得林梅的暗号就闯了进来。

“奶奶,我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罗思诚半跪在床前对着古奶奶问道。

古奶奶被他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摸了摸那熟悉的面孔,说道:“都说你爹跟你爷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实这话并不准,你爹的性子随我,看着柔弱,实者刚强,你们三兄弟中其实你最像你爷爷了,不仅长的像,连性子也像,平日子里在家作为作福霸道不讲理,实则却孝顺有颗柔软的心。”

说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不知为何,古奶奶提了这岔,罗思诚跟林梅对视了一眼,可都不敢打断她的话,说她继续说道。

原来,罗文彬当年迷上了一个叫红玉的妓女,甚至发誓要娶她为妻,可当时的他爹不同意,为此父子俩闹得很僵,罗家一心盼着家里能出个读书人,而古秀才当年在镇上还是小有名气,他爹一怒之下就跟古家定了亲,想着孙子以后有古秀才帮着教导应该差不到哪去,而且古秀才年轻有位,指不定还能中个举人,甚至是进士。

可罗文彬不同意,为此跟他爹大吵一架,私下偷偷找了古奶奶,想让她主动是俩人约定,婚后古奶奶不得干涉其纳红玉为妾,古奶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谁能想,他俩一来二去,私下又偷偷约了几次,慢慢熟悉了彼此的性格,古奶奶识文断字,端庄大方,温柔可人,在罗文彬的心里慢慢站稳了脚根,婚后,俩人更是浓情蜜语,感情很好,罗文彬为婚前荒唐的行为表示内疚,可古奶奶一点都不跟他计较,甚至大度的让他纳红玉为妾,可罗文彬却反悔了,婚后三个月,罗文彬原打算跟红玉解释清楚,一刀两断,可不知为何,那天罗文彬并没有回来,而是第三天后被人抬着尸体回来的。

罗文彬死后,传出了很多传言,有些人说他是在妓院跟人妓女,被人给打死的,可也有人说他是跟人赌博,赌赢了却被输家给害死的,说法不一,官府查了一年,查无头续,就了结了此案。

“可奶奶,我都听糊涂了,这跟东府有什么关键?”罗思诚百思不得其解。

古奶奶伸手摸摸了他的脸,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全都告诉你吧,当年你爷爷死后,那名叫红玉的妓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罗家派了不少人去找她,可都石沉大海。冥冥之中似乎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被迫嫁给你郭爷爷后,无意中从他的口中才知道,其实那天你爷爷出事,你郭爷爷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

“啊!”

罗思诚跟林梅都大吃一惊。

可真是狗血得不能狗血的剧情,林梅心里暗暗说道。

“这到底的怎么回事?”罗思诚着急问道。

古奶奶接着道来:“你郭爷爷是驼背,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家里又只有他一人,所以常年在外接点散活,那年妓院要修善阁楼,他郭爷爷跟朋友就接了这活。那时东府罗文财跟你爷爷是堂兄弟,俩人关系特别要好,你爷爷找了罗文财陪他一起去,要跟妓女一刀两断,刚开始那妓女不同意,甚至以死要挟,可罗文财趁你爷爷更衣,私下跟那妓女说话,待你爷爷回到酒桌上时,那妓女提出一个条件,让你爷爷喝光一壶酒,就同意一刀二断。你爷爷太过兴奋,就答应了下来,可不知为何,你爷爷喝了那酒,没一会儿,就满脸通红,神志不清。你郭爷爷刚时就在屋外的梁上干活儿,所以这一幕刚好被他透过窗户给瞧了个正着。”

“那后来呢?”

“二年后,我跟你郭爷爷在东府附近见到了那名叫红玉的妓女,那时她的贴身丫环却是东府罗文财跟前的丫环,我曾经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偷偷打听,才知道,那红玉其实一直都是罗文财的小妾,一直养在外面,一年前才接回了东府。得到了这消息,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罗文彬的死,都是罗文财一手设计的。”

没想到罗思诚爷爷的死还有这样的版本,原以为他的死跟他大哥有关系,谁能想到现在又冒出个堂哥,这到底是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堂兄弟之间勾结陷害,那就不得而知了,当初的当事人如今都死了。

“古奶奶,可这跟鞑子偷袭这桩事儿,没有关系呀?”林梅不解的问道。

“怎么没有关系,那红玉可是真正的女鞑子,罗家分成东西两府时,那红玉就不知所踪,但她的儿子却是如今东府的当家人。”

第一百零三章 提醒

古奶奶一连说了许多话很是疲惫,又许是药效发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林梅拉着罗思诚就出了寝室。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林梅看他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

“查,我就不信当年的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就算把整个罗府都翻过来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东西两府跟这事儿有关的人,一个也别想逃。”罗思诚紧握着双手,发狠的说道。

这要是换了林梅,估计也会查个清楚明白。

“那罗家的产业你打算怎么办?”林梅还是担心他太过年幼,从小又没吃过苦,又没做过买卖,到时候给人骗了。

罗思诚看了看头顶的蓝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年前分家时,家中的产业并没有全分,我爹从中也做了不少手脚,当时打算,年后再把产业分给其他三房,所以一直脱着没有交出来,出事前一天大年三十,他突然让阿大交给我一个箱子,让我藏起来,说怕将来有个万一,这就算是给我留个念想,可我那时太过急燥,没听他的话,就跑了回来。他见我回来,啥话也没说,就鼓动我娘带着我跟两侄儿去了灵云寺。现在看来其实我爹爹应该是早就知道咱家会有灭门之灾。”

“啊,这……那……”林梅实在是太过惊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想问那箱子装了什么吧?”

林梅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还是别告诉我的好,少一个人知道,对你的全安就多一份保障。”

“没事,告诉你也无妨,若连你我都信不过,想来这世上,我就没一个能信任的人了,关于罗家的产业我都想好了,我打算把罗家所有明面上的产业全捐给朝廷,不是都惦记着么,我就全捐了,谁也别想得到,有本事跟朝廷要去。”罗思诚愤愤不平的说道着。

“等等,听你这话里的意思,罗家暗地还有其他产业?”林梅有些不能理解问道,这早有防备架势,这到底防备着谁呢?罗家的仇人到底是谁?

“嗯,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一些田产和山庄,都不是太过打眼的产业,那箱子里就装着这些田产和庄子的地契,还有一个叶形玉佩,我爹留信嘱咐我人在玉在,虽然我不太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罗思诚斩钉截铁的说道。

林梅望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魄力,说捐就捐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何况他才满十三岁,知道他心中难受的紧,还是提醒道:“前几日子,我刚把我爹爹接回来了,我也全心全力打理酒楼,目前也运营的很好,你别担心银子的事儿,好歹你自己在那酒楼还有份子钱,别人也都不知道,既然打算捐全产了,那些暗地的田产和庄子你暂时别接手,万一惹人眼红,被仇人捅到朝廷上去,再告你阳奉阴违,欺君之罪,你小命也算全栽到这上面去了。”

这事儿罗思诚还真没想到,只想着把产业通过齐王捐给朝廷,凭齐王的本事保下现在的罗家孤儿寡母还是不成问题的,罗家以后就靠着这些田产过活,日子也不会太差,不过跟之前是没办法比的,不过好在家里人也不多,开销也不大。

听她这一提醒,罗思诚皱了皱眉头,庆幸这事跟她说了,不然又要招祸,仔细想了想,说道:“一直不接管也不是办法,万一时间长了,指不定那些田产就改名换姓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地契转到你的名下,你替我管着行不行,咱俩家六四分?”

林梅噗嗤一声笑了:“唉,你到想得美,还六四分呢,知道我不会跟要你的银子是吧,仅想指使我替你跑腿办事吧。”

说完嗔了他一眼,见他傻乐呵,接着说道:“可即使真转我名下,我也没人手派去打理呀。”

“那怎么办?罗家之前已经就放了一部分管事出去,目前那些明面上的管事可都不清楚罗家还有私藏产业的事儿,没合适的人选啊,梅子姐,你看,这事儿你怎么也得替我出个主意,帮帮我吧。”罗思诚急的挠头。

林梅一直怕他把自己给逼的太狠了,戾气太重,这会儿到恢复了几分孩子气。也不想让他为难,说道:“你让我回去想想,过二天答复你,你可不能擅自作主,如今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好好照顾古奶奶跟你娘。“

说完又忍不住提醒道:“对了,你捐产业的事儿,想通过谁捐出去,县太爷可是个靠不住的主,你要是想通过他,指不定最后进了谁的肚子里,若这会儿你能联系上王齐,要不,问问他?他说不定能给你指条门路。”

本就找的他,罗思诚差点脱口而出,可想到林梅还不知道王齐就是齐王,便不想告诉她,点了点头道:“跟我想一块去了,前几日子我跟古掌柜说了这事儿,他说这事儿没问题包在他主子身上了。”

林梅挑了挑眉头,撇嘴说道:“你见到古掌柜了?是你找的他,还是他找的你?这人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人影呢,早知道当初就听不该听你的,直接弄一个二掌柜使,现在我都成掌柜的了。”

罗思诚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才想起古掌柜临走前叮嘱不要告诉别人他的行踪,可刚才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林梅见他这样,凝重的说道:“我虽不知那王齐的真实身份,可也知道他出生不低,你既然想替他保密,就千万别说出去了,我也不会问你。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跟这样的人接触多注意点,别被人卖了还再帮着数钱。”

林梅的这话也是肺腑之言,罗思诚是知道好赖的人,之所以不告诉她,也是因为之前答应了齐王,不能告诉她,具体原因罗思诚还不是很清楚。

“行了,你也别送了,去照顾古奶奶吧,估计一会儿该醒了,你可要好好哭诉一番,让她早点振作起来。”林梅说道。

“这主意妙,我一会儿先去我娘那里试试。”罗思诚拱手行礼。

“孺子可教。”林梅丢下这句话,笑了笑,转身离去。

第一百零四章 桃花劫一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

就在皇帝大势选拔秀女补充后宫以后,这才结束了三年的国丧之期。

整个唐朝子民也都集体松了一口气,这三年可耽搁了不少未婚的痴男怨女,媒婆这行也都三年没有开过张了,可如今不一样了,媒婆的生意可火了,想要找媒婆说亲,那得凭关系走后门才能挤到前头说上人家。

林梅刚查看完帐本,觉得脖子有些酸。

桃子很是机灵的站在她后面替她按摩着,林梅舒坦的任由她摆弄。

“大姐,我刚见你时不时的皱眉,是不是我哪里算错了啊。”桃子紧张的开口问道。

这三年,林梅发现桃子对数字很敏感,加减乘除,一教就会,索所直接教她算帐,查帐,也算替自己找了个帮手。

林梅自制了一套前世的格子帐本,教桃子如何把邱宁海教上来的帐本,用阿拉伯数字统计到格子帐本上,再算一遍,最终由林梅审核。

所以桃子才会有此一问。

“我家桃子妹妹能干着,帐都对上了,算的一点也没错。”林梅笑道。

听说没有出错,桃子顿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帐本可是自己算了三遍才交给大姐审核的,若是这样还出了错,那下次岂不是要算上五遍才能交给大姐?

“那大姐为何发愁?”桃子不解的问道。

这镇上办喜事的人多了,连带着酒楼里的生意也更加红火,这一个月快赶上半年的收入了。不由得想到了林老爹的婚事,林梅叹了一口气:“三年了,咱家也要添新人了。”

桃子并不知道大姐这话的意思,好奇的说道:“添新人?大姐前年不是买了一批人么?又要买人?可咱家人手够了呀,再买这宅子就住不下了。”

林梅摸着桃子的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要是咱爹给咱们找后娘,你怎么看?”

桃子吓的直接跳开了,大声嚷着:“是谁在背后胡乱嚼舍根?难道大伯娘又来了?”

林梅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拧着眉头问道:“这跟大伯娘有什么关系?”

“大姐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大伯娘突然上咱家,说要撮合古婶跟咱爹呢。”桃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还有这事儿?林梅还真一点也不知道,问道:“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吴嬷嬷说,不能乱说长辈的是非,更何况咱爹已经拒绝了大伯娘的提意,我就没敢跟你说,怕惹你不高兴。”桃子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搭着脑袋。

“这大伯娘怎么好端端的做起了媒婆?”林梅嘀咕着。

桃子抬头,眼睛一亮说道:“二姐知道,可她就是不告诉我。”

林梅只好把熙儿叫来亲自问话。

原来自从林风一家也搬到了榆树巷,四婶时不时过来小住一段日子,熙儿就跟四婶走的很近。

林张氏突然给林老爹做起了媒婆,熙儿就留了心眼儿,找到四婶闲聊。这才知道原来还是因为张荷花,三年前,张荷花被休,没有地方可去,就在林张氏家住了一段日子,可好景不长,大伯娘就开始烦她要赶她走,可毕竟是亲妹子,想着若是能与方老二重新合好,其实也算好事一桩,于是就出了个主意,让张荷花半天里跑了回去勾引方老二,可偏偏就那么巧了,那天方老二不在,张荷花在家里大闹一场后,他儿子才告诉他,他爹去了三叔家,可那时方老三已经死了一个月了,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这当大伯的半夜跑到寡妇家能有啥好事,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堵在方老三家门口闹,这下真把方老二逼急了,扬言就是要跟古氏好上了,让她心了这条死。

张荷花被他这么一气晕到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林张氏带人从后面赶来,就才把人给救了过来。

林张氏好言相劝,这才知道是实情:春收,家家户户都忙,方老三一死,家里人手就更不足,小虎刚好又病了,古氏是在没有办法才找的方老二帮着干点活,不然就要误了春收,方老二忙完自己家地里的活,还要抽空帮着古氏母子,有时太晚,就留在三房歇息。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可张荷花的那张嘴太臭了,也不问个清楚,一大早上门就开始骂了起来,这才把方老二给气糊涂了说了那样的气话。

这三年,古氏跟张荷花之间矛盾越来越深,方老二倒是被张荷花时不时的一闹,索性还真有想跟古氏一块过日子的打算,就连方老太太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也盼着方老二能跟古氏好,这才让张荷花惹急了,央求林张氏给古氏说门亲事,把人给支走。

于是林张氏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叔子,这才有撮合他俩的事儿。

林梅听了来龙去脉,抚额纳闷,这都是些什么人喃。

看来还是自己太好说话,一年前林梅在杨树村买下了一座山,种了一大片的果树,刚好大伯求了上门,想让林梅给俩堂哥安派个差事儿,林梅原想把人给轰走的,可林老爹也帮着说合,林梅就直接把这果树林交给他兄弟俩人打理。

这下,俩家也算逐渐有了往来,可没想到林张氏蹬鼻子上脸,竟好意思跑来说这事,林梅听完熙儿的话气的差点没把茶碗扔地上。

这时春分来报说门外来了位媒婆,问林梅见不见,林梅正在气头上,直接让春分把人轰走。

“大小姐三思,那可是位官媒,得罪了怕是不好,要不你还是见见吧。”春分劝说道。

“我爹昵,让我爹去招呼吧。”林梅赖得应酬这些人,想对给林老爹去应酬。

春分回禀道:“老爷出去遛弯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得,这事儿,还得亲自出面,总不能让俩小丫头出面吧。

林梅点头示意,让她把人带到前厅等着。

林梅三年前把前面三厅修改了一番,中间横了两堵墙,分成了独立的三件厅室,左侧改成了饭厅,中间那厅为前厅,专门接带客人用的,右侧改成了议事厅,跟几个管事开会就安排在议事厅。

林梅收好帐本,嘱咐俩妹妹一番,便去了前厅。

“这便是林家大小姐吧,哎哟喂,真是大喜啦。”那媒婆笑着说道。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梅笑脸相迎问道:“不知这位大婶怎么称呼,我爹不在家,你有什么事要不改天在来。”

第一百零五章 桃花劫二

“我夫家姓蒋,你就叫我蒋婶吧。”蒋婶到是一副爽快的性子,倒是给人增添了几分好感。接着说道:“早就听闻林家大小姐当家,其实跟你说也一样的,我想跟你爹说门亲事。”

林梅又不是三岁小孩,被她高帽子一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直接礼貌的怼了回去:“蒋婶,这就不对了,自古说亲这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有做女儿的给老子说亲的道理。”

蒋婶尴尬一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媒婆靠的就是这张嘴,也不着急,说道:“听说你兄弟已经参加童试,过不了多久就是秀才老爷,我这提前给你恭喜了。可你看这秀才老爷家里却没个主事的妇人,以后迎来客往的应酬有时还真不方便,你们家姐弟妹四人也都还没说亲喃,这要是家里有个主事的妇人,你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一些不是?”

说完,怕林梅又拒绝,接着说道:“大小姐要不先听我说说对方的条件,对方年满二十五了,之前的婚事是因她娘死了守孝三年吹了,后来又遇国丧,又等了三年,可姑娘是真是不错,温柔端庄,而且陪嫁三十亩良田,她爹就求到我跟前,可她只想在镇上找户踏实的人家,好好过日子,最好儿女双全的,我这就想到了林老爷,要不你跟你爹商量商量,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要不是岁数大了,我都想介绍给我侄子了。”

这么说还真是不错的人选,可无奈林老爹已经“私定终身”,有了合适的人选,昨个儿还在跟林梅商量找媒婆去周家提亲的事儿,可知道媒婆行业生意太火,父女俩商量着晚些日子再请。

没想到林老爹人到中年桃花运这么旺,林梅庆幸林老爹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不然家城一堆的后娘庶母,那自己还不恶心死。

……

周喜贵嬉皮笑脸的对着黄媒婆说道着:“姨母,喜妹的事儿,还得再麻烦你一次,就是三年前你提过的杨树村的林家,你再帮着走一趟吧。”

黄媒婆一听林家就知道没戏,道:“我说大侄子,林家你们就别想了,这事儿没戏,如今林家可比三年前又不一样子,如今那林孝可是秀才的爹,他能瞧得上喜妹这寡妇,还带俩孩子?”

周喜贵一听,拍了拍胸膛,得意的说道:“这姨母放心,那怕他就是县太爷的爹,这事儿准成,你就跑这一趟吧。”

黄媒婆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心里不知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问他,他又不说,只知道咧着嘴傻笑。

“行吧,我也豁出去了,再替喜妹跑这一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事不成,你可不准怨在我身上。”

周喜贵一个劲的傻点头。

黄媒婆让他先回去等信,可周喜贵都等三年了,这会儿那还坐的住,扶着黄媒婆就往外走。

俩人好不容易才走到榆林巷。

“唉,等等。”黄媒婆拉住了刚要进巷子里的周喜贵。

“眼瞧着马上就到了,怎么了,姨母。”周喜贵不解的问道。

“遇到熟人了,别说话。”黄媒婆说完,就拉着周喜贵站在巷口等着。

“哟,这不是黄大妹子嘛,这是上哪儿去,给谁家说亲喃?”蒋媒婆没想到刚从林梅家出来,在巷子口遇到了老熟人。

同行见面分外眼红,即不愿意告诉对方实情,又想打深对方的行动,这可就考验谁的道行深了。

“哟,蒋大姐你这是刚从别人家里办完事儿出来吧?这可真是巧了,我跟我侄儿来走亲戚。”黄媒婆笑呵呵的变着法的套话。

蒋媒婆这才看见她旁边还站了一个男人,看他一股子穷酸样,想来黄媒婆这单生意也不怎么样,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可还是忍不住炫耀道:“这媒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更何况是官媒,你瞧我这腿都快跑断了,这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呢,就刚才我还又促成了一对有情人。”

黄媒婆听了直翻白眼,说得好像只有她有本事似的,那得瑟的小样,让人讨厌:“哟,那你可得注意了,毕竟上了年纪,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摔到碰到,那可就不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给她还嘴的机会,拉着周喜贵就进了巷子里,留下蒋媒婆一人在那里气的跺脚。

林梅刚送走了蒋媒婆,刚回屋坐着想清静一会儿,春分来报说门口又来了位黄媒婆。

顿时心烦意燥,这还有完没完,让春分直接把人轰走。

“对不住了,今天老爷不在家,你们有事儿,改天再来吧。”春分说完,正要关门,周喜贵一把抵住了门。

“别啊,你看咱们大老远的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要不我们屋里等等他吧。”周喜贵说完,就想挤进去。

春分一个大姑娘,又不好跟他拉扯,气急败坏的大声叫道:“快来人啊,有人私闯民宅。”

黄媒婆听她这么一嚷,给吓住了,这私闯民宅要是被抓到衙门可是要打板子的,忙摆手解释道:“这位姑娘,误会,误会,我跟林家是一个村的邻居,不是什么坏人。”

可春分一点也不信,使劲的推着门:“不管你们是不是同村的邻居,这没曾过主子同意,我就不能放你们进去。”

周喜贵见这丫头敬酒不吃,立刻板着脸大声说道:“你现在就去跟你主子说,我姓周,是你们老爷未来的大舅哥,我看她敢不敢不让我进去。”

黄媒婆心道:坏了,坏了,那有这样上门说亲的,这事十成希望都没有不说,还得砸自己的招牌,要不是这是亲侄儿,都想打退堂鼓溜之大吉了。

不过还真把春分给唬住了,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表情不似做假,将信将疑的让他在门外等着,关上门就跑去禀报了。

林梅一听姓周,还是林老爹未来的大舅哥,便猜测到了是谁。三年前,林梅就把周喜妹的身世打听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她这三年老老实实没出过什么幺蛾子,指不定非得把这亲事搅黄不可。

“行了,你把人带到前厅吧,再准备些茶水和点心。再让铁蛋去附近找找我爹,给他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马上回来。”

第一百零六章 请教

周喜贵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吃着茶心,东瞧瞧西看看,十分满意屋里的布置,左右两侧墙壁上挂着梅兰竹菊的字画,供桌上还放置了一对牡丹长颈三彩瓶,连装点心都用的高脚白莲瓷盘……,暗想着以后家里也得照这样置办才行。

春分就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他,生怕他把东西看进眼里拔不出来了。

黄媒婆忐忑不安的旁边坐着,紧张的问道:“你说的这婚事儿到底靠不靠谱?”

“放心吧,我一说是大舅哥,不就立马让咱们进来了吗?姨母,尝块点心吧,又香又酥。”

可黄媒婆心里还是不安,这婚事林家当初不是拒绝了吗?怎么突然又变挂了,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喜贵见她不吃,也不管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盘点心吃了一大半了,有点噎着了,正端起茶碗喝茶,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进入了视线。

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林家大女儿,之前在喜妹家里见过,这好端端的女儿家,偏偏喜好穿男装,周喜贵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认为林梅不是正经女孩。可只要喜妹一天没嫁里林家,自己就要巴结她,看她脸色。这可是周喜妹再三叮嘱过的,林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女儿林梅。

“哟,大侄女,今天在家歇着呢?”周喜贵站了起来,一脸谄媚的笑着。

林梅给他点了点头,就坐在上方的椅子上。

“黄婶最近身子还好吧。”林梅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看着黄媒婆问道,

“托你的福,身体还算硬朗,这三年没做媒,得亏你家提出的合作养殖,家里才有了营生,原本今年打算再多养三十只鸡的,可儿子媳妇硬是不让我养,让我好好歇着。”黄媒婆此时是真心感激林梅的,要不是她在村里搞合作养殖,这三年家里估计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黄婶好福气,娶了这样的贤惠的好媳妇,别人盼都盼不来呢,她不让你养就不养呗,反正你家今年前前后后也养了差不多一百只鸡了,也够忙活的了,听说还养了五只猪,如今快出栏了吧,到时候订个日子,我让曹叔去收。”林梅喜滋滋的回应道。

就这样,林梅跟她你一句我一句拉起了家常。

周喜贵一旁尴尬的坐着,听的云里雾里的,就是插不上话。

顿时心中十分的不满,时不时给黄媒婆使眼色,可黄媒婆跟林梅正聊在兴头上,哪还有功夫看他。

这一聊就快一个时辰了,周喜贵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肚子的巴结讨好的话只能淹死在尴尬中,那心中的怒火也被一碗碗茶水给浇灭了,由于茶水喝的太多,突然尿急想入厕,可屋里坐着俩女人,旁边站了一个木桩般的丫头,这才发现屋里连个问茅房的合适人选都没有。

伸着脖子直直望着门外,盼着能有男的经过,脖子都快望酸了,这时林老爹就像他的大救星一般出现在他的视野,他直接飞奔的跑出来,“林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快带我去你家茅厕。”

那嗓门也忒大声了点,话都传进了屋里,黄媒婆臊的不好意思望林梅尴尬的笑了笑。

可林梅心里舒坦,还暗地给春分比了个大指拇。

“春分,你去厨房告诉许婶,家里来客人了,让她多弄几个好菜。”林梅瞧着都快中午了,这肯定是要留客吃饭了,便把春分支去了厨房。

屋里就剩了林梅跟黄媒婆。

“黄婶,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我爹也是四十五岁的人了,这与周家的婚事,我就直接跟你明说了吧,按我爹的意思是,这林家,周家都是有儿有女的,又是两婚,就不讲究那些排场了,不过六礼还是按规矩办的,不过一律从简,就是不知周家有什么要求。”林梅突然直言不讳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黄媒婆之前还以为是周喜贵吹牛呢,这坐了大半天,也不见她搭理一下周喜贵,现在看来这婚事还真能成。这让她心里更加好奇,就跟猫抓时的,可又不敢问,怕把这喜事给搅黄了。

“这也是应当的,毕竟都上岁数,要是换作在村里,那女方直接收拾好包裹就搬进男方家的也是有的。既然你们俩家都愿意结这门亲,这到省了我不少功夫,乐得坐享其成接这活。”黄媒婆笑的眼睛都快迷成一条线了。

“听说你跟周家还是亲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亲事你能替她做主不?”林梅可不想错过良机。

“实话说了吧,这周喜妹是我亲侄女呢,她的亲事,我就能直接做主了,这六礼中纳采,问名,这两项今天就直接办了吧,省得还要再跑一趟,我明儿就去给他俩合八字,要是没问题过二日纳征、请期到时候就一块办了,这个月吉日也多,到时候选个吉日你家雇辆马车把人接过来也就是了。”黄媒婆巴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事办了,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黄婶也知道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懂这些,以后咱俩家就是姻亲了,这事儿你可得多多指点指点,比如这纳征就是送聘礼吧,这送聘礼有些什么讲究,都送些什么东西,你也跟我提提,还有就是喜宴办几桌?有什么讲究也都跟我提一下,不然到时候要是闹了笑话,俩家都没脸面。”林梅这也算提前做准备了,多了解一些,心里也有底。

黄媒婆也知道她说的这话假,林家除了林老二,都是半大的孩子,那懂得操办婚事,于是也不含糊的说道:“唉,咱们都是农户出生,有啥讲究不讲究的,聘礼无非就那么几样,你记好了,这梳子,尺子,压钱箱,如意秤,镜子,都斗,剪刀,算盘,聘饼,三牲,鱼,酒,喜果,生果,茶叶,大鞭炮,斗二米,就这些,还有就是聘金,这聘金就看男方家的条件了,条件好多出个几十两的有是有的,条件差点就意思意思给个三两五两也就差不多了,要我说,这聘金你家也意思意思就行了,至于这喜宴就看男方的意思了,要是不想大办,就在家里备一桌,家里人一块吃顿饭,也让新娘子认认家人。”

林梅听她这么一说,眨了眨杏眼,心里有底了。

“还是黄婶经验丰富,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吧,一切都照黄婶的意思办。”

第一百零七章 再立新规定

周喜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撒泡尿的功夫,姨母就跟林家把亲事给说定了。

中午一桌好酒好菜堵了他的嘴,关于亲事只知道已经谈妥了,其他的六礼一项也没问出来。

出了林家,才反应过来,这关键的聘礼聘金还啥都没谈呢,于是又想返回林家。

“这婚事谈妥就行了,你还想干啥。”黄媒婆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姨母,这聘礼聘金啥都还没谈呢。”周喜贵虽喝了不少酒,可还没醉呢。

黄媒婆可没喝酒,脑子清醒的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你就放心吧,我都跟林家谈好了,明儿我就去合八字,只要八字一合,没有问题,过二天就能纳征、请期,你就在家坐等我的好消息吧。”

周喜贵听了心里更急,这二天的功夫就能把聘礼给置办出来,那也太寒酸了:“姨母,就二天的功夫,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要不多给林家一些日子吧,这样林家也好操办。”

“没事,这事儿我最有经验了,二天时间虽有点仓促,可置办两家说好的那些聘礼还是能行的。你回去让喜妹好好商量家里的房子跟田地怎么处置才是真的。你就别送我了,你快些回去吧。”说完,揣着两人的八字,就往杨树村走去。

留下周喜贵一个人站在街上发愣。

当晚,芙蓉堂。

一家五口人齐坐在屋里。

林梅不愿意提及林老爹的婚事,埋头喝茶,并不理会给他使眼色的林老爹。

林老爹求助无果,只好自己开口跟孩子们解释:“有个事我要跟你们说一声,这三年前,我被周家人救了后,答应三年后迎娶周喜妹,如今三年已满,也是咱家兑现承诺的时候。”

这事山子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点没有吃惊,到时让俩熙儿跟桃子吓了一跳,特别是桃子,反应相当激烈。

“爹,你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吧。”熙儿还不能确定这事是真的。

“爹没跟你们开玩笑,今天中午媒婆也在,你们也看到了,过几天就把这婚事给办了。”

“这三年咱们家不是一直在接济周家吗?这逢年过节,那一回没有往他家送礼,这恩也报的差不多了,凭什么还得答应这门亲事?”桃子直接坐椅子上跳了起来,反问道。

“桃子,咱们做人就得讲究一个信字,老爷们儿吐口唾沫就是钉,对说出去的话,跟沷出去的水一样,不能言而无信,失信他人,对不?!”林老爹忙着跟她解释道。

桃子扭头就往林梅怀里扑,突然嚎啕大哭,边哭还边嚷嚷道:“大姐,咱爹不娶那女的不行吗?”

这话林梅还真不好回答,心疼的把她抱在大脚上坐着,拿手绢给她擦眼泪。

山子跟熙儿也都围了过来劝她。

林老爹见桃子哭的那个撕心裂肺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着,也想上前安慰可又不知怎么说,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林梅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是办法,轻言细语问道:“桃子,咱爹娶亲,这是喜事,能不能告诉大姐,你哭成这样是为了啥?”

“他们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后娘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才不要后娘,我也不要后爹。”桃子委屈的道出了原由。

林老爹这些年可是即当爹又当娘,听了桃子的话,“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她敢!”

这到是把桃子给镇住了,也不敢哭了,任由鼻涕眼泪的流着,望着林老爹。

林梅见了她这可怜的模样,连忙给她收拾干净,说道:“桃子别怕,她要是真敢打你,咱们就搬隔壁住去,咱眼不见心不烦。”

这下轮到熙儿不乐意了:“大姐,凭什么要咱们搬走呀,这家可都是你挣回来的,要搬也是他搬,还没进门就想鸠占鹊巢,没门儿。”

“熙儿,少说两句,什么你挣我挣的,这都是林家的。”说完,林梅给她朝林老爹的方向努了努嘴。

林老爹脸色还真的不好看,左青右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开口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在说周喜妹也就不像是那种恶妇。”

“可若她真是那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呢?”熙儿急忙问道。

“这…”这下换林老爹犯难了。

“行了,你们就别为难爹了,听我说几句。”林梅说完,转着望着林老爹说道:“爹,你也别怪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先丑话说在前头,她要是到了咱家安生过日子也就罢了,养一个也是养,养仨个也是养,我也不在乎多花银子,可若她要是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那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当你爹老糊涂了,不分是非黑白?再说,她真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把她给休了。”林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

山子也不甘示弱,说道:“大姐之前说过天下要雨,爹要娶人,咱们做儿女的就应当支持,这也是孝顺的一种方式。可新妇进门前,咱家还是再立三条规定,不然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也是丢林家的脸面。”

眼见着长子马上就是秀才了,可真给林家长脸,村里的人都说林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别说三条,就是三十条,林老爹也得答应。

“这第一,新妇进门,不得越过我娘;第二,新妇到了咱家,不得在家里指手划脚,特别是干预咱家生意上的事,你可不能帮着她说项;第三,咱们姐弟四人的婚事,都必须经过我点头才行,别到时候为了乱七八糟的原因,她就把咱们姐弟四人给卖了。”山子说完看了看大姐。

这可是跟大姐商量好的,若这话由大姐说那可就逾礼了,违背了三纲五常,要是传到外面,岂不是被外人诟病。可这话从山子嘴里说出那可就大不相同,毕竟山子是长子,未来林家的当家人。说句难听点的,以后林老爹百年升天,那续母还得依靠山子过日子。

这三条对林家一点影响都没有,林老爹连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爹,既然你同意了,那咱们还是立个字据呗,别到时候新妇进门又扯不清道不明的。”山子说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字据和印泥。

林老爹这才明白,敢情他早有预谋,三年前跟他说这亲事时,他什么话都没说,如今却在今搞这么一出,不过,林老爹也认了,谁让儿子争气呢,按了手印,说道:“你也别一天到晚琢磨这些事儿,这几天,你也多多留意一下,你这秀才老爷的文书还没下来,我听说这秀才还分三等呢,廪生、增生、附生,你能考上哪一等,还得看文书上是怎么写的。”

第一百零八章 吉日已定

山子对分等级的事一点都不在乎,道:“夫子都说我考上了,那肯定就考上了,至于分为哪一等,就看缘分吧。”

其实山子对这次童试也只是抱着历练的心态试试,可林梅不这样想,这一而再,再而三,要是一次次考不上,打击山子的学习积极性不说,还会影响到山子以后的心性和前程,于是考试前半年,就四处托人购买往年的考题,这也是应试教育给林梅带来的启发。

经过半年,魔鬼式的刷题方式再加上有林梅帮着归纳总结,山子的成绩到是突飞猛进,连私塾里的夫子都对他刮目相看。

林老爹这三年在镇上也不是白混,外加林梅这三年生意也越做越大,另挂着一品楼的东家的爹的身份,跟他攀交情,拉关系的人也就多了,也算长了不少见识。见山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狠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

“行啦,山子也算是给咱林家争气了,能考上就不错了,每年那么多人考叫,一年能考上的才几个啊。”林梅打岔道。

这到是实话,林老爹听了心里舒坦多了。

“对了爹,这婚事,我还得跟你商量商量,这聘礼倒是好说,我都请教过黄婶了,也写了一份清单,明天就让许管家去采买,可这聘金,还得听听你的意思。”林梅这是打铁趁热,赶紧把这婚事的安排给定下来,别回头再被别人一挑唆,闹得父女之间不愉快。

“你黄婶有没有说具体给多少合适?”这也把林老爹难住了,自己续弦,总不能又花儿女挣的银子吧,自己的私房银子也存二百多两银子,可大部分都是林梅给的,这其中有三十两是当初自己挣的,还有二十两当初说给林梅当嫁妆的,自己也就十两银子,可如今十两银子就想娶媳妇,好像又太少了点,可多给又好像不合适。

“黄婶说了,既然咱家不想大办,就意思意思给个三两五两也就差不多了。”林梅说完看着他的反应。

林老爹可没想只花三、五两这能解决了自己的难题,“当初娶你娘,也就花了二十两银子,自然是不能越过你娘的,既然你黄婶都这样说了,要不就给五两吧。”

林梅心里舒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是真计较那点银子,只是想要林老爹的一个态度而已,“咱家不比以前了,给五两是不是少了点,要不给个十两吧,十全十美,图个吉礼。”

十两,林老爹还是出得起的,也就点头同意了。

“那喜宴怎么办?在哪儿办?办多少桌?要请哪些亲朋好友?这些也得提前有个计划才行。”

“喜宴还是要整治二桌的,不然这脸上也不好看,人也不多请,就把你大伯跟四叔两家人请来随便吃顿饭就行了,顺带三家聚聚,认认人就行了,你也别弄的太复杂把自己给累着。”林老爹说着婚事,还惦记着林梅的身体。

这点到让林梅很欣慰,至少林老爹还没被婚事冲昏了头脑,嚷嚷着大操大办。

……

黄媒婆办事到是不含糊,八字一合,六礼这套程序一走,没花三天的功夫,就剩下最后一项迎亲了。

吉日就订在三天后,林老爹亲自跑了一趟杨树村,邀请大房跟四房来参加喜宴。

四婶王氏风风火火就朝榆林巷奔去,就为了打探消息。

“你爹怎么突然想起续弦来了,听说对方还是寡妇?”王氏实在是好奇的很。

“想续就续呗,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林梅可不想这事儿被嚷嚷的满村都知道。

要知道村里妇人没想干就爱瞎琢磨,别回头传来传去,都不知传成啥样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王氏可不信她能这样干脆的同意她爹续弦,再找一个后娘在家里指手划脚,要真同意,早几年前就该劝她爹续了。

“这新人进门,日子选的会不会太着急了,后天可就是正日子了。”

“她跟我爹都是二婚,又不办,后日刚好是吉日,所以就定在后日了,四婶可得早点来帮喝喜酒。”

听了林梅这话,王氏还真没看出林梅对这婚事有一丁点儿的不满。纳闷问道:“难道是为了大嫂之前做的事?所以你爹才急忙续弦的么?”

“是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家里日子如今比以往好多了,爹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是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了。”林梅从容不迫说道。

王氏唏嘘不已,这大嫂就没干过正经事儿,得亏分家的早,不然两妯娌肯定天天吵。

“你可想好啦,这新人进门,你可就得改口叫娘了。”王氏倒是盼着这位新二嫂能跟吴氏一样性格温柔一些,好说话。

“若是换了四婶,会叫别的女人娘吗?”林梅愣了一下,不答反问道。

“那肯定叫不出口。”王氏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

随即就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怎么办?总不能不改口吧,进了门就是你爹的媳妇了。”

林梅嘴角上扬,喝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这官宦人家的媳妇,可以称呼为夫人,这没有官职的富贵人家,可以称呼为太太,咱家勉强能称得上富贵人家,叫她一声太太都是抬举了她,更何况她还是续妻,叫她一声二太太,还是看在我爹的份上。”

王氏仔细一想,还想了这么一回事,这大侄女脑瓜子是灵光,要是换成自己,估计就想不到这层上来。划了个大拇指,称赞道:“这主意好,即不得罪人,又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外人一听,这关系又一下就明朗了。”

林梅可不想跟她纠缠这事,岔开话题问道:“海子如今也十七岁了,他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提起二儿子的婚事,王氏就来气。

“嘿,这臭小子,如今翅膀硬了,前些日子我跟他提过一户,让他抽空去相看相看,可他死活不同意,还说带徒弟脱不开身,我就说那我约女方直接去一品楼,让他见上一面,嘿,你猜都猜不到他怎么说的,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海子说了啥,能让你大动肝火?”林梅也有些不解。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猜都猜不到,那混小子竟敢说堂姐都没嫁,他做弟弟怎么好意思先娶。”

林梅:“……”这是什么烂借口?不想娶就就说不娶呗,干嘛扯到自己头上。

王氏偷偷打量了林梅的表情,好像并没有生气,到是一心为林梅打算道:“要我说,这男人晚点结就晚点了,如今这二十岁还没结了多了去了,可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你如今也十八了,家里还多了位后娘,还不如早点找个男人嫁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比在家里受气强。”

第一百零九章 谁恶心谁

马车上的车帘和笼头上,都挂着红色绸花,车马进到榆树巷时,阳光从云层里透了出来,新娘的车停在榆树巷进不来。

铁蛋一早就被安排在巷子口等着,见有马车使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声:“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只见林老爹一身朱红色的新喜服,亲自出门迎接。

新娘周喜妹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从喜服的褶皱上来看,不太像是新的,因盖着喜帕,被大宝小宝左右扶着坐马车上走了下来。

按照习俗,新娘下了马车,男方家都要放鞭炮,这叫喜迎新人。

送嫁的周喜贵一家七口坐在第二辆马车,听见鞭炮声,才齐齐下了马车。

接下来就是拜堂环节,礼堂就设置在前厅里,按林梅的意思,芙蓉堂算是后院的一部分,没听说谁家礼堂设在后院的,再说林老爹是再婚,林家四姐弟出现在礼堂不合适,所以四姐弟正躲在后院东厢房里。

因为林老爹再婚,林家四姐弟,没一个高兴的,桃子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对着算盘发呆,熙儿到是拿了一个花绷子正在为大姐绣荷包,林梅拿着本古代版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山子正在练字。

“大姐,你看我这副字写的怎么样?我可是仿照着季明先生的字贴写的。”山子说完,很是满意。

林梅伸头一看,好家伙,那草书写的就跟鬼画符似的,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可林梅想调节一下屋子里的紧张的气氛,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不错,快赶上四婶之前替堂哥求的镇宅符了。以后咱家要是没饭吃了,说不定你还能替道士画符养家糊口呢。”

山子瞪大了双眼,吼道:“我可是模仿的季明先生的草书,大姐,你倒底懂不懂?季明先生可是有名的草圣。”

这话倒是成功的把桃子跟熙儿的眼球也吸引了过来,纷纷看那桌上山子写的草书。

“哥,这都写的啥?我可一个字都不认识。”熙儿原本就不爱学习,之前识字还都是被林梅威逼利诱下才肯学的,可那时学书本都是正楷字,哪里见过所谓的草书。

“叫你平时没事都看书,你不听,这下真成了睁眼瞎吧,来来来,哥哥告诉你,这叫草书,我写的是曹操的《短歌行》中的前四句。”

“我知道,我知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桃子背完,得意洋洋的给山子扬了扬下巴。

这到是让山子很意外,“哟呵,看不出来,咱家还藏龙卧虎,这还有位女状元呢。”山子调侃道。

“这诗词前几天大姐就教我背过了,这可难不到我。”桃子难得露出了笑脸。

这几句诗词熙儿可从来没有听过,见他俩聊的起劲,傻乎乎的问道:“杜康是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呢,他能解决所有的烦恼吗?”

其他三人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熙儿见他们大笑,更加迷惑不解。

“这杜康,相传是最早造酒的人,可在这诗词里代指的是酒的意思。”林梅替她解惑道。

新郎新娘入洞房时,东厢房传出来的笑声让林老爹终于松了一口气。

宾客只有大房跟四房的一行人,再则就是送嫁的周家七口人,林梅提前备了四桌酒席,因不想亲自张罗,就全交给许管家一手操办。

中午的酒席,要不是为了全林老爹的脸面,林梅都不想出门。

林张氏见林家四姐弟跟王氏一家同坐在一桌,心里有些不爽,诚心想找岔,拉着大宝小宝俩兄弟就往林梅那桌走去。

“我说大侄女,你倒是躲了一上午的清闲,这俩位如今也是你的兄弟了,你可得好生照应着。”说完,让大小宝改口叫人。

大宝除了林梅,其他几位,一律不认识,到也痛快的叫了人。

小宝腼腆,有些不好意思,就愣站在大宝旁边。

可这桌,除了林梅四人,还有王氏,林风,跟小王氏,林辉四人,压根就坐下他兄弟二人,林梅心里也明白林张氏这是为了恶心她而已,也不气恼,笑道:“大伯娘可真贴心,这照顾人的活,还得你这样贴心的长辈来做才行,四婶你说我说的对不?”

“那是,咱们这些,除了你大伯,也就你大伯娘岁数最大了,这照顾人的事自然需要经验老道的老人才行,大嫂今日就辛苦一下,麻烦你好生照顾一下这俩小子,别一会儿不识路,给跑丢了,那可跟新二嫂子没法交待。”王氏也忍不住讥讽道。

王氏心里暗道:这大嫂又是发哪门子疯,好好的非得跑过来给林梅添堵,也不怕把林梅给惹恼了,把林青跟林松的差事儿给搙了。

林张氏见打不着狐狸,反惹了一身骚,心里郁闷极了。

柳氏怕婆婆得罪了林梅,最终吃亏的还是大房,急忙上前打圆场,随带把俩兄弟一起带走了。

“我看她是最近鸡肉吃多了,鸡毛卡喉咙了,发鸡疯呢,你别理她。”王氏怕林梅在她爹大喜的日子跟人吵起来,忙劝道。

“四婶怎么知道大伯娘最近吃了啥?”小桃子不解的问道。

王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对着她小声说道:“你大姐在村里搞合作养殖,如今家家户户都养了鸡,听说你大伯娘家今年还养了不少,可偏偏她养不到三个月那鸡就立不起来了,你大姐可不收病鸡,还劝她把鸡给烧了,可她心疼银子,就趁那批鸡没死前,全杀了挂着风干,一百多只鸡呢,如今是天天顿顿都在吃鸡,恐怕她今个儿发疯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桃子听她这么一说,咧着缺了两大门牙的嘴笑道:“四婶说的我都不敢吃鸡了。”

熙儿听完,直接夹了一根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又夹了一根给林辉,说道:“凭什么不吃,咱家的鸡,那可是曹叔亲自喂养的,跟那些黑心肝养出来的不一样,你闻闻可香了。”

山子虽然不愿意跟妇人一般见识,可这样当着他的面赤祼祼的打林梅脸面的,她还是第一人,拿起酒壶酒杯就往主桌走去。

“大伯,做侄子的先敬你一杯酒。”山子说完,就给林忠斟酒。

林忠高兴之余一口喝了下去,能得秀才敬酒,这还是头一回。

山子见他正兴头上,便接着道:“大伯,小侄再敬你一杯酒,这酒感谢你给我找了位好伯娘,贤惠又体贴,虽从小就没见过她几面,可她能主动替咱爹照顾我那续母的儿子,可见是位贤妻良母。”

林忠听到前半节时,心里还有些得意,可越听越觉得不对了,自己的媳妇什么样的德性,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要说她主动照顾那俩兄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既然山子都已经话里有话的说了出来,估计是自己的媳妇真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山子,顿时气急败坏的回头一看,自己的媳妇跟周家的聊的火热呢。

第一百一十章 新郎挨打

林忠自从上次被林梅威逼恐吓一番后,就认清了事实,这林家最厉害就是这位大侄女,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可偏偏说的话占了个理字,论口才自己是甘拜下风,后来想托林梅给俩堂兄找份差事,还是自己死皮赖脸,求着二弟帮着说项,这才讨了如今的差事。

原本林青还嫌差事不好,那果树林前期也是林梅花银子雇人种植,林青林松也就负责后期打理,那都是些不太费力气的活,且每月还有月例银子拿,自己空出来的多余时间,还能干点别的,这可比种地清松多了,也又不再嚷嚷着更换差事。

后因山子又考上秀才的消息传到杨树村时,林忠成天的在家琢磨怎样才能让大房跟二房关系更进一步。

可没想到自己的媳妇不着四五,竟给自己托后腿。

而且还是在二弟的婚礼上,对方又是新弟妻的娘家人,如果这时候喝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可山子还站在身旁,看他的表情若自己不出面处理肯定是不会撒罢干休的。

这时也顾不上面子的问题,总不能为了几个外人,得罪了山子兄妹吧,到时候可真坏了自己的计划。

对着林张氏就嚷嚷道:“孩子他娘,你干啥呢,还不赶紧过来伺候老子。”

林张氏被他这么一吼,面子都丢了,可当着外人面,不愿意再把里子也丢了,还笑呵呵的跟殷友兰解释道:“我男人就是这一暴脾气,喝了点酒,就喜欢使唤我伺候着,也就我受得了他,要是换个人早跟他急了。”

殷友兰不知真实情况,还调侃道:“还是亲家大嫂厉害,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把亲家大哥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一刻也离不开人。”

林忠见她不尽没动,还跟那妇人聊的火热,顿时觉得没有面子,又吼了一嗓子,林张氏也怕惹恼了自家男人,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山子目的也是为了给她一点教训,见目的达到了,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儿,揪着不放,便又敬了林忠一杯,就转身回桌。

可山子低估是林张氏的嘴欠,林张氏走过来时,正好跟山子对上,开嘴就说:“山子,你也去跟你舅舅敬杯酒啊,这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还得常走动才行。”

林忠手一抖,酒杯都掉桌上了,这显然是被她这番话给气的。

山子挑了挑眉,嘴角一扬,大声说道:“我舅舅三年前就死了,还是我家替他办的丧事,看来大伯娘确实老了,记性不好,当年为了为此事,我还亲自跑了一趟你家,请你家帮忙操办丧事来者,可惜那是小子无能,没能请得动你啊。”

顿时喜闹的酒席上,鸦雀无声,都停了筷子,盯着他俩。

吴嬷嬷见事不妙,招呼了一声,把下人都带走了。

林张氏没想到山子也是个刺头,自己还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解围道:“这家里没个女人管事的就是不行,你瞧你这孩子读书都读傻了,你爹今日给你找的那位后娘,她的哥哥,自然也是你的舅舅。”

这话可是背着林老爹说的,指责山子缺教养呢。

林梅第一个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娘要是还在世,想来也轮不到某些人了,我弟就算没人管教,如今也是秀才身份了,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可见这人都分三六九等,何况是亲戚呢。山子走,跟姐回屋去,你如今都是秀才老爷了,怎能跟无知妇人闲扯,也不嫌丢份儿。”

说完,招呼四婶一家,好吃好喝,便离开了酒席。

桃子跟熙儿见大姐跟大哥往后院走去,扔下筷子就跟着走了。

林老爹从后院出来时,酒席上气氛嚣张,只见大哥林忠上前就给林张氏一耳光。

这一巴掌下手可真狠,林张氏的左脸一下就红肿起来,人也被打懵了,柳氏怕婆婆跟公公当着外人的面打起来了,忙过来把婆婆往前厅拉。

林张氏进了前厅,这也回过神来,跳起脚就冲了出来,柳氏拉都拉不住。

“林忠,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竟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当年要不是老娘,你早死的连骨头都不知埋哪儿。如今你还敢打我,也不怕遭报应,没良心的怂货。”林张氏叉腰指着他的鼻子脱口大骂道。

林忠动手打了人后,心里正后悔着,怎么也是老夫老妻了,就算看在儿孙的面,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动手打人。

林老爹也好心上前了解情况。

林张氏可不知他的心思,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理亏,便蹬鼻子上眼,上前就想打回来。

林老爹刚好就站林忠旁边,那能真让她得了手,直接把林忠挡在了身后。

林张氏发起疯来,也没看清人,这一巴掌直接落在了林老爹的脸上。

“啪~”

这下四周都静了下来。

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氏,突然尖叫起来:“梅子,梅子,你快出来,你爹被人打了。”

林权瞪了王氏一眼,上前劝道:“大哥大嫂这是干啥呢,你二人要打要吵回家关起门来谁也管不着,这可是二哥的大喜之日,瞧把二哥打的,要不是二哥大度不跟你俩计较,你俩还真不是二哥的对手,还不快跟二哥赔礼道歉。”

林权开口说合,也算出了大房俩口子一个台阶下。

林忠又是作揖又是赔礼,林老爹这才咽下了这口气。

这新郎成亲当天就挨了一耳光,估计也是头一份了,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传呢。

林张氏打完人才知道错打了人,心里虽觉得不好意思,可转一个念头一想,这事儿还是林孝的错,没把儿女教好,才像现在这样六亲不认,根本没把长辈放在眼里。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看林忠那吃人的眼神,以及林孝阴沉的脸上的四根手指印,满肚的委屈只好咽了下去。

王氏见好戏没看成了,嘴里嘀咕着: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二哥的脸就白挨了一下?要换梅子在场,肯定不一样,不行,我得跟她说去。

刚起身,就被林风拉住了,小声说道,“娘,你这是干嘛去?二叔家的事儿,你少管,再说今儿是二叔大喜之日,没见梅子心里正憋着气,没外撒呢,你可别给她挑起来了,到时候这事儿可就闹大了,可没人能收拾得住,回头新二婶再把你给记恨上了。”

这话到时把王氏给劝住了,可王氏心里还是痒痒,无奈儿子说的在理,不能在这事儿把事闹大了,回头把林家几房亲戚都得罪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忠义之家

罗思诚原想上门祝贺,被古奶奶给拦了下来,劝道:这礼真要给林家送去,不是给林家祝贺,而且是林家姐弟添堵。

于是罗思诚便歇了这份心思。

三年前罗思诚向朝廷捐了所有家财,这一举动在大唐朝廷上轰动一时。新皇登基,正是需要花大笔银子收买人心的时候,可没过多久,国库空虚,就在这时罗思诚一口气就捐了近五十万两的真金白银。解了新皇的燃眉之急,称赞罗家之为大唐忠义之家的楷模。

新皇甚至还动了这样敛财的心思,想让天下富贾集资筹建一支御林军,这可吓坏了朝中大臣,要知道这历来官贾本就是一伙的,这无疑等于掏官员的腰包,也就以清流一派之称的少数大臣才会举手称赞。

这时年幼罗思诚,就成了反对派攻击争议的对象,谁让他此举在反对派印象中年少轻狂,又树大招风呢,朝廷上下议论纷纷,新皇顿时也起了疑心,还派轻车都尉宋烨彻查罗家。

齐王力挺罗家,将罗家捐赠原由上书新皇,那折子上不仅描述了鞑子夜袭白水镇,罗家满门血流成河,年迈的老妇因一夜间痛失儿子孙子白了黑发,罗家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真实记录,与此同时还被罗氏本家欺压,稚子年幼,却一心想替亲人报仇,才有捐赠之举,写得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跟宋烨私下查探的消息相差无几,这样就化解了新皇疑虑,齐王又在背后推波助澜,新皇下旨封罗家为忠义之家,赐新皇亲笔所写的“忠义之家”的牌匾。这样齐王也算给罗思诚弄了一个护身符。

罗思诚三年前就是童生,但因有孝在身,没能赶上这次的朝廷加恩童试,万万没想到林山却先他一步考上了秀才。

这样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决定参加明年四月的童试,若不出意外,一举考上秀才,还能参加秋季秋闱。

闵氏三年前大病一场后,如今一心一意守着罗思诚以及两孙子过活。

“春香,你去看看,这都快饭点了,祖耀和祖伟又不知跑到哪里淘去了。”闵氏望着门外看了看,已经听不见两孙子的说话声,有些着急。

“大舅母不用担心,丫环嬷嬷都在一边看着呢。”柳月娥笑盈盈的说道。

柳月娥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性子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三年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要说三年前以罗家的地位,财势,闵氏是一点也看不上柳月娥的,可如今没落了,地位大不如从前,外加柳月娥时不时过来小住几日,陪她聊天解闷,现如今是越来越看喜欢柳月娥当自己的儿媳妇。

“听说你爹新纳的小妾怀上了,你爹这下该消停一段日子了吧。”闵氏替她担忧的说道。

柳家在白水镇开了两家油坊,在镇上也算小富了,可在郭青霞生了柳月娥时伤了身子,以后就再也没怀过。

柳月娥的爹柳老爷为能生下男孩继续香火,十多年前还好,只是纳了二位小妾,就为了生儿子,过了十年,小妾的肚子里的丫头一个一个的冒出来时,柳老爷就火大了,就像着了魔似的,变着法儿的在家里闹腾,那后院已经住着五六位小妾,国丧三年可把柳老爷给急坏了,这刚刚新说新皇选秀,就悄悄买了个丫头,就为了生儿子。

柳月娥早已见怪不怪了,也不怕丢面子,叹了口气,道:“但愿这次能全了他的心愿生个儿子,不然我娘又要遭罪了。”

“青霞也是可怜,你祖母这几天还天天念叨着她,干脆我让人接她过来住几天,就当散心。”

“劳大舅母费心了,我看这主意行,月娥替我娘谢谢大舅母这份心意了。”柳月娥说完,就给闵氏行礼。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礼,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这么客气干嘛。”闵氏乐呵呵的说完,仔细打量着柳月娥的一举一动,那模样已经长开了,花容月貌的,不比那画上的仙女差,配思诚那小子也是可行的。

夜晚,春香伺候闵氏歇息,闵氏躺在床上睡不着,叹了长长一口气。

这三年,日日夜夜陪伴在闵氏身边,又忠心耿耿的也就是春香这丫头了,主仆情深,闵氏怜悯就主动让她就睡在床塌。

春香听见闵氏的叹息声,起身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睡不觉么?要不要奴婢给你熬一碗安神汤。”

“吵醒你了,也别忙活了,过来躺着陪我说说话吧。”闵氏见她已经起了,心里正有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跟谁说呢。

春香哪能真敢躺在床上,半侧身子坐在床边。

“太太,这又是惦记着少爷的婚事吧?”

毕竟是跟了十多年了,闵氏的心事,春香一猜就中。

“还是你了解我,这些年委屈你了,跟我了这么多年,我都没给你找个男人嫁了。”

春香嗔了她一眼:“瞧太太这话说的,奴婢就不愿意嫁人,哪能怨在你老身上。这天下跟老爷比痴情的能有几个人呀,就像柳老爷一样比比皆是,那后院的小妾,都能凑二桌麻将了。”

闵氏就爱听这话,丈夫虽然短命,可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别的夫妻还真比不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真想一辈子不嫁人,这样也好,现在有她陪着,至少还有个陪自己说话的人。

“你说月娥那丫头怎么样,你说当年我压根就没瞧上她,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我挑了好几户人家闺女,可都跟月娥没法比。”闵氏说道。

“我看,咱们觉得好有什么用,你还是问问少爷的意思吧。”春香可是明白人,那柳月娥每次一来,罗思诚就找借口躲的远远的,这明眼人都知道罗思诚不喜欢他这表姐,可谁都不敢跟太太明说。

“自古这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真让他自己做主。”其实闵氏也隐约觉得思诚不喜欢他表姐柳月娥,不然早请媒婆上门提亲了。

“太太还记得三年前,少爷为了他姑母算计他的事儿还闹着离家出走呢,奴婢觉得你还是问问他本人比较好,要是他真不喜欢,依了你的意思把人娶进门,那小口子得多别扭啊,更何况少爷主意大着呢,当初瞒着你,说捐家财就全捐了,可你再瞧瞧,这家里这几年的开销哪样不是他挣回来了。”春香可不想她母子俩到时候为了这事,离心离德。

“也不知道他这脾气随谁,那臭小子眼光高着呢,真要依他,让他自己找,这得猴年马月去了。”闵氏说起这事儿就来气,每次问他,那臭小子就岔开话题,避而不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为将来打算

周喜妹嫁里林家也快一个月,这里吃喝都有人伺候着,还时不时跟周边四邻窜个门,东家长西家短的,很快就混了个脸熟。

这才发现自己以前就是那井底之蛙,见识太少了,这天下为了一己之私,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如那勾搭自己姐夫的陈家姑娘,成功把亲姐给活活气死,自己不仅没事儿,还顺利的上了位,如今出个门都是丫环婆子伺候着,娘家又有谁还记得她曾经干的事,不照样巴结着,都指望着从她身上捞点好处。这可真的刷新了周喜妹的三观,没事时也开始为自己的私利盘算起来。

晚上,俩口子躺在床上办完事儿,周喜妹趁他心情好,开口说道:“老爷,你说让大宝干点啥事好,他年纪也大了,私塾又不收,以前在村里还能帮着我干点活,可如今闲下来,整天的跟着街上的那帮小子,在茶铺里听书,也不是办法。”

周喜妹还记得当初林老爹的许诺,让大宝学个一技之长。可嫁进林家才知道,如今林家家大业大,长子林山将来可是要走仕途之路的,那家里的产业理当就要让大宝接手。

林老爹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更何况这男孩以后还要成家立业,学个一技之长也是不错的路子。

“那要不你问问他,看他想学点啥,这要是想学厨呢,就让林海教,反正林海现在也正带着一帮徒弟呢,不差多教一人。要是想学别的,就让林梅想想办法。”在林老爹的认知里,林梅就是靠厨艺起家了,而且厨艺还不错,大宝要是学厨,以后即使自己开饭馆也能养活一家老小。

可这并不是周喜妹想要的,这大宝要是真学厨,那不是一辈子得跟牛马似的替林家使唤吗?

“我看学厨就算了,大宝也不是那个料,我看要不跟她大姐学做买卖吧,大宝脑子灵活,肯定一学就会。”周喜妹喜滋滋的道出心里话。

“啥,学做买卖?这生意上的事儿,还真不好学,想当初林梅在南集摆个豆腐摊都被人欺负,这买卖哪是那么好学的,还是学个手艺实在,还能传宗接代。”林老爹可是真心为大宝着想,这大宝可姓张,以后娶妻生子肯定是要回张家村的认祖归宗。

听他提起传宗接代,周喜妹就想歪了,以为林老爹不让大宝学做买卖的原因,就是怕以后这林家的产业改名换姓,所以现在拦着不让大宝学。

心里也来气了,这就没把大宝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

嘟嚷着嘴,说道:“你要是怕大宝以后回去认祖归宗,现在直接让他入林家的族谱得了,免得整日里疑神疑鬼的。”

“你看你,又想哪去了,我这也是为了大宝好,这大宝要是将来出息了,我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林老爹单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找回了雄性本色,哪能真惹媳妇生气,于是好言好语哄着。

“那你就让大宝去学做买卖,就像你说的一样,大宝要是出息了,他还能不孝敬你?!”周喜妹不依不饶的顺杆爬。

这还真让林老爹为难,当初可立了字据不能插手生意上的事儿,随即就跟周喜妹说了这岔事。

周喜妹听了拽紧了手里的被子,没想到林家姐弟太欺负人了,这还没进门就像防贼一样防着他母子仨人。

小宝倒还好,因年经小,在村里私塾念了三年书,如今转到镇上,也算有事可做,将来跟林山一样考功名,走仕途之路。

可大宝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一辈子看林家的脸色混吃等死吧。这林老爹还在世还好说,要是林老爹百年归天,这林山现在的态度,还能容得下自己母子二人?万一这小子发起狠来,把他们母子赶出去怎么办?

一夜未眠的周喜妹,也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顶着青眼,伺候林老爹起床洗漱。

林老爹见她面色不好,便让她多再回床上躺会儿,说她反正也没啥事可干。

这一下就有个念头从周喜妹的脑中一闪,可因昨晚的事儿,这回不再像昨晚那样直接,旁推测引的问道:“我这算啥,中午歇歇就没事儿了,可怜的是林梅,这一天天也够辛苦的,前几天还亲自跑了一趟太原处理生意上的事儿。那身板瘦的,我瞧着都心疼,你说我成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帮她分担家里的一些家事儿吧,不然这家里也总不能一直让仆人婆子帮着管家吧,传出去多难听呀。”

难得她主动关心林梅,林老爹一想也是,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帮着林梅管管家事,也是应该的,免得林梅累了一天,还得操心家里的这些琐碎的事儿。点头同意道:“行,一会儿,我跟她说说。”

林梅因在太原新开了家一品楼的分店,这段日子忙的恨不得能使出分身术,因不放心,还特意跑了了一趟太原,检查酒楼装修进度。

刚回来歇了没二天,今天一大早,就邀请几位管事的开会。

林梅见人都到齐了,直奔主题:“我打算让佟富贵为去太原负责打理那边的生意。”

佟富贵一听,心里暗喜:这是要被提拔的节奏啊,要知道林梅年前就计划三年内在太原开上三家分店。这回要是派去太原,那可就是这三家分店的总管事,凡事都是自己做主说了算,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当即就表态道:“定不负主子的期望,一定尽心尽力办好这差事。”

可其他管事不乐意了。

“哪这边的两家酒楼谁负责打理?”

“对啊,这林海也去太原这边的酒楼的厨子怎么办?”

“太原的采买谁负责?”

“帐谁管?”

顿时,几位管事为人员分配的问题争议了起来。

林梅被他们吵的头大,“行了,吵什么吵?你们说的这些事,我都提前想好了。”

这下安静了,都盯着林梅,看她怎么说。

林梅拿出一张人员调动分配表,给他们一一过目,这下堵了他们的嘴。

邱宁海一看,自己的儿子邱子龙成了一品楼总店厨房里的二把手,一把手是冯强,心里挺开心,儿子这大小也算一个管事的了。

王林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王谷雨竟被派到太原做帐房先生,有些吃惊,忐忑不安道:“主子,这谷雨太年轻了,又没经验,会不会不太合适。”

林梅大手一挥:“没事,这年轻人就得多给他们机会,经验都是靠自己实践一步步积累的,只要他踏踏实实把帐做好就行,再说不是还有佟富贵一旁盯着嘛。”

“可这采买让邹德兴干合适吗?他靠不靠得住?”王林有些怀疑。

“邹德兴年前因为他妹妹的事儿,跟他后娘闹掰了,偷了家里的户籍带着妹妹秀芳跑来求我收留,我就瞧上他这点气魄,为了不让他后娘继续折磨他妹妹,宁愿入了奴籍也要逃离后娘的魔爪,是个人才。”林梅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年之约

“可那小子是对太原那片也不熟啊。”王林还是怀疑的说道。

林梅也知道王林的顾虑,这采买也是很重要的差事,要是出了岔子,赔钱不说,还关系到一品楼的声誉。

“那你说怎么办?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呀。”林梅把这浑水又推给了他。

王林气的干瞪眼,一时半会儿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琢磨了半天,只好说道:“要不我带着他跑一趟太原,教教他,让他了解了解那边的环境。”

林梅就等他这句话,一直没开口提,是因为知道管采买就是靠这些资源消息吃饭,这要真提了,就是怕影响主仆多年的情意。

“哟,王叔,那就太麻烦你了,以后太原那边你就帮着多盯着点,去的时候也带着谷雨,让他也跟着多学着点,他小子机灵,指不一定以后还能成大管事呢。”林梅这话也算是给王林一个定心丸了。

王林见林梅有心想提拔王谷雨,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当初让儿子学管帐,也是想着技不压身,多学一项技能总归是好事儿。现在年纪大了正愁自己的一身本事没个接班呢,这采买可比管帐月例高多了。

“那这边两家酒楼谁管?”佟富贵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两边暂时由我管着,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再交出去。”

佟富贵一下就想到了大伯,如今还闲赋在家呢。

支支吾吾的想提,又怕林梅不答应,毕竟大伯已恢复了平民的身份,想让他再入奴籍是不可能的,可不入奴籍,主子如何肯让他当管事。

林梅见他有话要说,也没主动问他。

等会议结束后,主动留他下来。

其他管事也没当回事,知道这是主子有话叮嘱与他,都知趣的先走了。

“说吧,刚有什么话想说的。”

佟富贵没想到林梅观察这么仔细,连自己有话想说都猜中了,也不在支支吾吾,直接说出了心事。

“他不是在西阳镇当掌柜吗?”林梅吃了一惊。

佟富贵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可谁能想到呀,这罗家的产业捐给朝廷之后,朝廷就把这些酒楼折成现银给卖了,罗家厚道,捐产之前,就恢复了大伯一家的庶民身份,如今西阳镇的百味楼,当家的姓田,前两年还顾虑着我大伯万一在朝廷里有关系,一直不敢换人,可今年年初,田家找了个由头,就把我大伯给辞退了。他年纪也大了,又不想重入奴籍,现在只能闲赋在家吃老本呢。”

林梅听了也一阵唏嘘,这给人打工就是这点不好,没安全感,老板想要就要,不管你能力再强,说不要就不要了。

“佟掌柜干了一辈子也存了不少银子吧,养老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梅可是懂行的,这普通掌柜少说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例,更何况像佟掌柜这样经验丰富的掌柜,一个月少说也有五两银子,要是主家大方,年底还有赏银,就拿佟富贵来说,他虽说还是普通掌柜,可管着两家酒楼,每月五两银子,年底还分了五十两银子的分红呢,这一年下来也能存不少银子。

“是,我大伯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银子,可那时候他是奴籍,不能以自己的名义买地买房,我大堂哥又是不争气的,前些年还能在罗家的庄子帮着干活,又有我大伯做后盾,到也能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可自从恢复庶民后,心就大了起来,想学人家做买卖,成天嚷嚷着要干一番大事给我大伯瞧瞧,我大伯一开始就不同意,可看他整天无所事事,后来就同意了,可谁能想,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让人给骗了,全亏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那要债的放出狠话,要是三天不还债,就拿妻儿抵债,我大伯也是没办法,最后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还跟我借了一百两银子才把这债还上。”

说到最后,佟富贵都替大伯心疼,操劳一辈子,连个安生的晚年都捞不着,如今还要为家几口人的生计发愁,当初的大肚子如今都焉下去了,那天站在自己面前,都差点没认出来。

“那你想我怎么帮他,你应该知道我林梅的规矩,这没有卖身契,我不可能让他当掌柜的,可让他当跑堂的或者帮佣,又太埋没他了。”林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想让他当一品楼的掌柜的,他这庶民的身份,林梅不放心,再说对其他管事也不公平。

“要不,我回去再劝劝他,这饭都快吃不上,那还管得了面子的问题?”佟富贵见这事八字已经有一撇了,试探问道。

林梅也知道这事有些难为人,而且佟掌柜本就是个人才,要真能忠心于林家,也是好事一桩,想着先把人哄过来再说,要是不行,帮着自己调教几个掌柜也划算的买卖。

“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跟他说,要是他能答应这事,他一家老小我都帮着安顿好不说,五年,五年之内要是他能帮我带几个掌柜的出来,我就恢复他一家老小的庶民之身。”林梅说完,还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特殊对待的,你可得保守好这个秘密,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让我后院起火。”

佟富贵激动的直接跪在林梅面前发誓:“苍天在上,小人佟富贵在此发誓誓死效忠主子一辈子,要是有违此言,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快快起来,怎么还发起了誓言,我又没说不信你,我还指望着你以后给我当总管呢。”林梅要的就是他一辈子的忠诚,不然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有一就有二,万一哪天,让其他的管事知道这事,都闹着要五年之约,林梅可就难办了。如今的家里生意是越来越离不开这群人了,若是真惹急了这帮人,撩挑子事小,大不了直接把人发卖了;可若要是勾结外人,把自己给卖了,那哭都没地方去,林梅这也是防范于未然。

佟富贵也知道她的难处,打心眼里佩服她有这样的能力和气魄,可知遇之恩不能忘,当初要不是大伯一手提拔,如今还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混呢。

“主子放心,这事就除了我大伯,这事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佟富贵连忙保证的说道。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万一你大伯不同意,你就当我没提过。”林梅还是有顾虑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林高手

佟富贵从林家出来,因为心急直接去了大伯家。

“还有这样的的好事儿?”佟掌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佟富贵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大口,才点头说道:“这事儿哪还有假的,不过这事儿可得保密,任谁都不能说起,就连我大伯娘那里都不能说,我可是跟主子打了保票的。”

别说五年,就是十年佟掌柜的也是愿意的,其实自己是不是庶民的身份不重要,都一把岁数的人,关键是孙子辈以后不用再入奴籍,这可是佟家的子孙后代的大事。

佟富贵见大伯还没点头答应,生怕这事黄了,催促道:“大伯你到是给句痛快话,这事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立马走人,还得给主子报信去,让她另找他人。”

佟掌柜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着什么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按你刚才说的,你家主子估计也是真的缺人手,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我说的没错吧。”

佟富贵毕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听他这口气就知道他还有别的条件。

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着,你老还想提条件呐?”

佟掌柜叹了一口气,言简意赅的说道:“咱们佟家又不是天生的奴仆,凭什么子子代代都要被人当牲口一样使唤,咱佟家在我爷爷辈之前那可是金陵的大族,要不是犯了事,也不至于沦落成奴,我爷爷临死前就拉着我的手说,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平民之身,我也不会这样执着于这身份。现在我就盼着你侄子将来要是能考上功名,说不定咱佟家还能再显当年的名望,我就是死了也能有面去见佟家祖先。”

佟富贵的爹死的早,所以佟富贵还不知道佟家还有这样一段老黄历。

“那你还想怎么样,直接说吧,小侄先看看能不能行的通,可要是很难,今个儿就当我没来过。”

佟掌柜上赶子的说道:“不难,不难,我就想让兴旺能跟着林少爷当个伴读书童,新旺如今都十一岁了,还没进过私塾呢,在我这里也就识几了个大字,学打算盘,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佟富贵一想,这还真不算难事,主子应该不会拒绝,可又不愿把话说死,这主子也都看在自己的面上才同意此事的,可现在又有新的要求,怕主子嘴上不说,心里不舒服。

“要不这样,我回去先探探她的口气,要是她不答应,这事儿就算了,兴旺不行,五年后,你让兴德去私塾也是一样的。”

佟掌柜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兴德如今五岁,慢慢教他,五年后才十岁,到时候进私塾也不算晚。大手拍在他的肩上,道:“这事儿就让你费心了,真如你说的,兴旺要是不行,兴德还是有希望的。”

回头,佟富贵惴惴不安的把这事给林梅回禀了,林梅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要求他把人带来,让山子过过目,要山子点头也行。

“你小子行啊,让你办件事儿,还跟我多弄出这么一桩事儿,我都跟铁蛋说好了,以后让他跟山子当书童的,看来这事不行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吧。”林梅睨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

佟富贵挠头说道:“要不,我去跟铁蛋说说。”

“行啊,你去跟他说试试,你看他会不会记恨你一辈子,那小子如今戾气可重了,天天跟着我爹练功,那手脚上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厉害,我都打不过他,别回头哪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铁蛋就是张大富的幼子,三年前因为三十那天贪嘴吃坏了肚子,在茅房里才躲过一劫,那年他才九岁,亲眼见到了父母兄长惨死家中,当时吓傻了,半年后才回过神来,可就跟变了人似的,戾气太重,林梅怕他惹出祸事,拘在家里,让林老爹教他点拳脚功夫,好让他有地方散散心中的戾气,就这么一法不可收拾,迷上了武功,林老爹的那点拳脚功夫和箭术,早被他学了个遍,前些日子还求着林梅放他去参军呢,要不是林梅以他年龄不够,又替他找了书童这样的差事才把人给稳住,那小子早跑去军营。

为了这事,林梅还跟所有的管事打了招呼,让他们也帮着照看这孩子,免得哪天人跑了都不知道,所以佟富贵也知道这事。

这为了自己的侄子的前程,就替了铁蛋的差事,这也太不地道了,更何况他还是孤儿。

“要不,主子你支个招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佟富贵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补偿,那小子逼急了油盐不进,可不是花银子就能打发的主。

“现在他想参军就不要想了,当年他爹为人还算忠厚,宁死也不愿说出咱家粮食的藏身之所,张家就剩他这根独苗了,说什么也要帮张大富这独苗给看好了,怎么也得等他娶妻生子以后,再让放他出去报仇。可这样任由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有天得给我闯个大祸出来。”林梅想起过年他杀猪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小年纪杀猪跟杀人似的。

佟富贵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内疚,想当初张大富一家四口,还是自己帮着埋的,虽然平日里没啥交情,可当看到那副惨死的场景,任谁见了都会激起愤恨,跟何况是铁蛋的本人,于是眼巴巴等着她的下文呢。

林梅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渴了,喝了一口茶,娓娓说道:“听说太原白马寺有一得道高僧,点化不少凡人,且功夫高强,要不让送他过去做俗家弟子吧,在菩萨的面前好好散散他心中的戾气,若是能学的一生好武艺,也是他的造化。你这次去太原把他也一起带去吧,到时候替我好好看着这小子,别让他半道上跑了。”

佟富贵大吃一惊,没想到那臭小子走了狗屎运了,主子会为他下这么大的血本。

“听说在白马寺当俗家弟子还要学习武艺,要求可不低了,光每年的香油钱就不得低于二百两银子。”佟富贵想想都觉得冒酸,这可比自己辛苦挣一年还多。

林梅却乐呵呵的调侃道:“你要是想去,我也舍得花银子送你一起去,不过你得在三年内学成武林高手,以后只能当林家的保镖。”

佟富贵打量了自己的身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武林高手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铁蛋有底子,又好喜武,走这条道说不定还真能成武林高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乐天派的瘸子

佟掌柜带着一家八口,站在林家姐弟面前,任由他俩打量。

姐弟二人这么多年再次见到佟掌柜,差点没认出来,当初就跟弥勒佛一样的大肚子,如今早已不知所踪。

“佟掌柜,这就是你孙子?”林梅指着兴旺跟兴德俩小子问道。

佟掌柜回复道:“回主子的话,这三个小的,都是我的孙子孙女,大娃叫兴旺,今年十一岁,小娃叫兴德,今年五岁,那丫头叫妮子,今年九岁;都是我大儿子佟大有名下的儿女。”

林梅见佟大有旁边站的那青年男子腿脚好像有些问题,指着问道:“他也是你儿子?这腿怎么了?”

佟掌柜生怕林梅误会,连忙解释道:“他是我次子,名叫佟大才,他这腿疾是小时候发烧生病落下的残疾。虽然走路有点跛,可他脑子好使,看大门或看库房是没有问题的。”

佟大才一听他爹这样贬低自己,也不恼,笑呵呵的说道:“我爹说的是真事,我虽然腿脚不好,可主子要是让我要看大门,保证连一只蚊子都别飞不进去。”

这人说话倒是挺有意思,林梅对他的人产生的兴趣,这佟大才还真有点像当年的佟掌柜,不说话光站着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让人记忆深刻,很容易产生好感。

林梅把他兄弟二人一对比,一下明白了为何佟掌柜当年宁愿提拔佟富贵,放着俩个儿子不管,这根本就是矮子里选高个,明摆的事儿,那大儿子就不说了,林梅见一面就知道这人能力不咋得,那小眼还四处乱瞄,一点规矩都不懂,这样的人就如那扶不起的阿斗;次子到是不错,可惜身有残疾,这世道谁会重用这样的人。

“你除了看大门,还有别的特长吗?”林梅有些替他惋惜。

佟掌柜的怕次子乱说话,急忙说道:“主子,你就安排他看大门就行,别的他都不会,以前在西府罗家他就是负责看大门的。”

佟大才嗔了他爹一眼,仍笑呵呵的说道:“主子,你也别全信我爹的,他就怕我把差事办砸了,回头还得给我收拾烂摊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你说说你能干什么?”林梅很欣赏他的性格,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

佟大才瞄了一眼他那紧张兮兮的爹,清了清嗓子,道:“主子要是信得过我,就是让我替我爹当个掌柜,我也能行的。”

“你就吹吧,小心哪天牛皮都让你吹上天了,看你怎么下台?”佟掌柜生怕次子惹恼了新主子。

林梅听了不仅没气,反而笑的更加大声,挑着眉头笑道:“是不是你爹能做到你都能行?”

佟大才挺胸抬头,收敛了笑容,正经的说道:“俗话说道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就遗传我爹的本事,只要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佟掌柜听了他这话,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夸谁呢,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虽次子腿脚不好,可脑子是真的好使,比他大哥强多了,真要是遇到伯乐,那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现真章了。

“哎哟喂,了不得,佟掌柜你听听,你儿子可是有雄心壮志的。”林梅笑着说完,转头就严肃的问道:“既然你这么能耐,你都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没混出个名堂?听你堂哥说,你至今还没娶上媳妇呢?”

佟大才没想到新主子会问这么刁钻的问题,这一下就懵了。

佟掌柜的媳妇刁氏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哭着说道:“主子,这都不是我儿的错,要怨就怨他娘没本事,我没把他照顾好,当年他才八岁,突然生病发起高烧,我那时鬼迷心窍,想着就是普通的感冒,就没舍得花钱给他请大夫,用土办法治,可谁能想到,越治越严重,三天后,等孩子他爹把大夫请来后,就只把小命给保住,可那腿就这样坏了。”

说完,捂着脸大声痛哭起来。

佟大才尴尬的苦笑,道:“娘,还在主子面前呢,你哭哭啼啼的不像话,再说都是过去的事儿,我这不也没事儿么。”

“主子,你也别难为我了,我就是瘸子,没人会正眼瞧我,更别说重用了。何况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这样的废物。”佟大才说完,就去拉他娘起身。

佟掌柜垂着头,虽看不出表情,可任谁也知道他此时心里也不好受。

林梅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看看他的反应,没想他还真没恼,至少从脸上看不出他在气恼。

“佟大才,今个儿当着你爹娘的面,我就问你一句话,若有一天,我让你上刀山,下火海,更甚至要你的命,你敢不敢应!”林梅似笑非笑的说道。

佟大才又不是傻子,这可是表决心的好机会,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年迈父母,严肃道:“只要不牵连我爹娘,别说上刀山,下火海,这条命你想要直管就拿去,我佟大才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好,明日午时,你过来接我,我有个差事让你去办?别紧张,现在还不会要你的小命。”林梅没想到佟家还有这样的人才,这次真得赚了。

佟掌柜此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冷静下来,担心说道:“主子,可是他的腿?”

林梅大手一挥:“没事,以后出门办事坐马车就行。”说完,想想不划算,自己出门办事还舍不得坐车呢,扭头说道:“坐马车的银子你自己掏腰包,我可不负责出这笔银子,我自己都还舍不得花钱坐车呢,你最好还是自己学会赶车或者骑马,骑驴也行,对了你要是不会赶马车,可以跟许管家学,他可是赶马车的好手。”

佟大才抽了抽嘴角,这是要跑多远的路?才能办成?有些后悔把牛吹大了。

“主子,其实看大门这差事也是挺好的,你看那个瘸子骑马的,就是骑驴也那是很困难。”

“你刚才不是挺牛的吗?连死都不怕,还怕学骑马赶车?谁天生就会,不是让你学么,再说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学会,这样,你要是在三个月学会,我奖励你一头马,不对,一头驴,驴比马便宜,是吧佟掌柜。”林梅说完,对着佟掌柜眨眼。

佟掌柜可是人精,立马附和道:“还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呢,老子都会赶马车,你也不嫌丢人,刚刚不是显摆你有大本事儿,如今让你学骑马赶车,你丫的就显原形了。你就这点出息?再说赶马车这也是个好差事,总比你大老爷们儿看大门强。”

佟大为被他爹这么一激,硬着脖子道:“学就学,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三个月,我非得挣一头驴回来不可。”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远忧

“行啦,就这样吧,你看兴旺那小子怎么样?”林梅对着山子说道。

其实今天主要是想让山子选书童的,没想到还额外发现了一个人才。

山子倒还好说,简单的考校兴旺的识字水平,觉得还行,人就这么定了下来。

剩下的人就都等着林梅安派活了。

“佟掌柜就接富贵的活,这是事先就说好的,你一会儿就去找他交接一下就行;你媳妇刁氏我看还行,旁边的豆腐作坊一直都缺人手,要不让她先暂时干着,以后要是不行,到时候再重新调配;这些年曹叔就一个人在老宅那边也没人帮手,佟大有跟白翠就去给曹叔打下手,至于妮子,就给跟三小姐当跟班吧,这名也得改改,你就叫如意吧,家里还有一个吉祥,你俩就凑个吉祥如意。至于兴德太小,还是跟他娘一起啊。”

林梅这话其实是对着佟掌柜说的,当初说好佟家的人,由林梅帮着全安顿好,这也算说到做到了。

可佟掌柜看着小兴德,有些不放心,他爹就是没能耐的主,要是把孙子交给孩子他爹管教,还能有什么出息,皱着眉头道:“兴德虽年幼,可也五岁了,之前在家,都是我帮着启蒙的,这要是跟了他爹,我怕过几年这孩子就荒废了,要不还是让跟着我吧,我抽空还能教教他识字打算盘啥的。”

林梅一想就明白了,佟掌柜原本就想让孙子脱离奴籍,可因家境的原因又再次落入奴籍,可五年后就自由了,这孩子那时才十岁,佟掌柜就是把希望都压在这孩子身上了。

“你是掌柜,还带个孙子在酒楼里转来转去恐怕不太好,再说那里人多复杂的地儿,别回头再把人给弄丢了。”林梅这也是好心提醒。

佟掌柜光想着怕耽搁孩子,可没想到这岔儿,一时也觉得为难起来。

“要不,这样吧,吴嬷嬷年纪大了,平时除了教教绣活,白天也没别的事可做,你要是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帮你带着,如意也能帮着时不时看着她弟弟。你俩口子就安顿在隔壁的豆腐坊,白天你就尽心尽力办好差事,晚上不忙的时候把孩子接回去管教。”

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佟掌柜这是求之不得,对着林梅就深深的鞠了一躬。

“事都分派好了,大家也都散了吧,先下去找许管家,他知道怎么安顿你们。”林梅嘱咐完,就走了。

山子跟着林梅一路回了后院东厢房。

“大姐,你就那么看好佟大才?”山子不解的问道。

山子对林梅重用佟大才的行为有些不理解。

山子这三年一直埋头苦读,很少过问林梅生意上的事,更别说质疑这样的人员安派了。

林梅都怕他读书读傻了,到时候除了读书啥也不会。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先说说对这个人的第一看法吧,不要带偏见。”

山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郑重说道:“这人第一次见面就给人的印象最多就是不讨厌,他又是个瘸子,放人堆里到时能让人多看二眼,反正我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知道为什么非得让你亲自过目,让你自己选书童吗?”林梅突然反问道。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见他还是不太懂自己的意思,也知道这识人用人才不是一教就会的,总得循循渐进的慢慢引导才行。

“怎么没有关系,这识人用人,首先你得识人,就拿你选书童这事儿来说,人是你选的,选之前兴旺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这合不合你的性子,是不是你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再则就是用人,他有些什么特长,适不适合干书童,你也得思考吧?其实这识人用人,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可有一点是互通的,用人所长,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所短,天下无可用之人。”

山子听完,心里再细细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禁念道:“世有伯乐,然的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祇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

山子念完,对着林梅问道:“原来大姐也学过《马说》”

“意思差不多,那就是什么样的人适合什么的位子,你把这点搞清楚了,以后就不怕用错人,办错事。”林梅见他基本已经明白,满意的笑了笑。

“那佟大才,你打算让他干什么差事?看你刚才的口气,还是件大事?!”

“是的,以后都按这样思路想就对了。”林梅说完,从书架取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山子顺手接了过来,一看:“《大域图志》,大姐还看这种书?”

说完翻开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大姐这书哪买的?要不借我看几天。”

“这是我上次去太原书店碰巧看见的,买来路上打发时间的,可越看越觉得这书里描写的有些内容不太详细,所以打算让佟大才帮我去仔细打探一番。”林梅道出了真实原由。

这让山子大吃一惊:“大姐,打算以后出远门?”

“不至这样,我还打算把酒楼的生意扩大到洛阳和长安去。佟大才相当于探子,先帮我打探打探那边市场的行情,总比咱们闭着眼睛过河要强。”

“可干嘛非得让他去呀……”

林梅见他一副不太好看的神情,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佟大才是有腿疾,但这人有抱负,有理想,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被世人重视。换作是你,四肢健全,还识得几个字,你愿意跑那么远的去干这样事儿?即使真去了,你能保证能把我想要的消息都打探清楚了?你可别小瞧他,越是这样的人,你只要先把他捧起来,他就会想方设法的把差事办好了,办漂亮了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说完,顿了顿,想起前世大唐朝的一段历史记载,接着道:“再说这狡兔还有三窟呢,我也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吧。这白水镇也就这么大点,还跟北方突厥离得这么近,我怕万一哪天打起了仗,那太原府就很有可能成为两军争夺之地,咱们白水镇……。”

“大姐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妄议朝事是要被砍头的。”山子吓的抖掉了手里的书,捂着大姐的嘴,急忙阻止道。

林梅点了点头,山子才把手放了下来,跑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一个人影都没有,松了一口气。

林梅见他紧张兮兮的,也不敢再跟他多说,难道告诉他突厥迟早会被大唐给灭的?还不把人给吓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贪图你的银子

林梅忙转移话题,对他说道:“行了,后院没人,瞧你紧张的样儿。实话跟你说吧,熙儿跟桃子被二太太拉去逛街了,说是要买些胭脂水粉,今个儿一大早就带着如意跟春分一起出门了,我让他们逛累了中午就去一品楼吃饭,不用急着回来了。”

“嘿,她们仨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山子纳闷道。

“还不是爹发话了,让她们没事多走动走动,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林梅话音刚落,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三妹,你等等我。”熙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梅见她俩气鼓鼓的一前一后跑着进来,稀奇道:“你俩这是怎么了?平时你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桃子先发制人,大声说道:“大姐,二姐变心了,她跟那女的是一伙儿的,都不安好心,贪图你的银子。”

这下熙儿不乐意了,涨红着脸怼道:“谁跟她是一伙的啦,谁贪图大姐的银子了,大姐你帮我评评理。”

见她俩都在气头,估计也说不清楚,林梅直接点了后面进来的如意,问道:“如意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如意就是邹德兴的妹妹,原名叫邹秀芳,今年十五岁,大圆脸,看上去很老实,绣活儿还不错,便被安排照顾俩小姐妹,熙儿可怜她的遭遇便为其取名如意。

如意给主子行礼后,才说道:“回大小姐的话,今个儿出门,一路走到颜坊阁,二太太说想进去看看,可三小姐想去前面的绸缎庄选布料,二太太说怕把三小姐弄丢了,回来不好交代,便跟三小姐事先说好,先去绸缎庄再去颜坊阁,二小姐跟三小姐也同意了。”

如意说到这时,有些顾虑停了下来,瞄了一眼主子熙儿。

林梅不悦的盯着她,大声叱喝:“怎么着,在你眼里只有二小姐才是你的主子?嗯~,还不快快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交代清楚。”

顿时如意仿佛被从头淋了一盆冰水,从天灵盖儿一直凉到了脚后跟儿,吓得噗通跪在地下求饶。

熙儿为她抹了把冷汗,生怕她惹恼了大姐,被大姐赶出去。

“如意,你直说就是,不用顾忌我的颜面。”熙儿说完,转过头去,紧紧拽着手绢。

这下如意不敢不说,道:“咱们刚进了绸缎庄,恰巧遇到萧家小姐和张家小姐也在绸缎庄选布料。二小姐选中一块宝蓝色的云锦,想给大少爷做件长袍,不料却被萧家小姐看中了,可偏偏那家店里只剩了半匹。因那块云锦是二小姐先看上的,那掌柜倒是讲理,便让二小姐先买,可二小姐询问了价格要五十两银子,就没买成,让给萧家小姐,可那两家小姐得了便宜还卖乖,态度嚣张极了,还出言不逊,奚落二小姐一股子穷酸样,还装大家小姐买云锦。二小姐也没跟她俩争,就站在门外等着。”

山子一听这还跟自己有关,对着熙儿行了一礼。“没想到那云锦这么贵,不要也就罢了,大哥先谢过你的好意,今个儿让你受委屈了。”

如意被他打断,等他说完,接着说道:“可这一幕被二太太看见了,二太太不仅不安慰二小姐,还问二小姐怎么在林家混了这么多年,连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二小姐开始没搭理她,她就一直缠着二小姐,还说这别人家的小姐太太每月都有月例银子,可林家却没这样的规矩,要是有了月例银子,平日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那会像今天这样尴尬,还被人奚落。二小姐听了听,可并没有理会。后来去颜坊阁后,二太太选了几样胭脂水粉,花了三十两银子,三小姐觉得她买的太多,就跟她争了几句。”

“那跟二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山子不解的问道

“二太太说她花老爷的银子,跟三小姐没关系。”如意回复道。

“怎么没关系,这银子又不是大风吹来的,都是大姐辛苦挣回来,凭什么她一出手就几十两,几十两的花。”桃子不服气跳起来说道。

“你闭嘴,一边听着,让你说话的时候,就再说。”林梅还没听如意说完,就觉得头大了,这才一个月呢,就开始闹腾上了,要是再过个几年,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

“如意,你接着说。”

“二太太说她花老爷的银子,跟三小姐没关系,三小姐跟二太太争了几句。二小姐上前劝架,二太太就把月例银子的这事拿出来说,三小姐就说二太太不怀好心,当初嫁进林家就是贪图林家银子,二太太也气恼了,拉着二小姐让她评理,问二小姐咱家是不是该发月例银子,二小姐就说了一句咱家确实应该发月例银子,就下就把三小姐气坏了,一路冲着就跑了回来,我跟二小姐就跟着追了过来,春分因抱着东西,就跟二太太落在后面。”如意说完,还不忘记把春分摘起来。

这下林梅总算大致明白她姐妹俩为何事闹了。

“行了,山子你去忙你的吧,这事是冲我来的,你最好不要插手。”林梅说完,便对着两位妹妹说道:“你俩跟我一起去芙蓉堂等着爹回来再说。”

桃子看了熙儿一眼,哼了一声,就跟着大姐走了,留下熙儿苦着小脸在后头跟着。

一柱香的功夫,周喜妹回来了,可同她一起的还有林老爹。

“瞧瞧你俩姐妹成合体统,姑娘家家的,不学着温柔贤淑,孝敬长辈,还在大街上跟你娘吵,林家的脸都让他俩给丢尽了。”林老爹绷着一张脸,刚到家就把桃子姐妹俩给训斥了一顿。

不用想也知道,周喜妹先发制人,找林老爹诉苦去了。

桃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被林老爹训过,顿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气的嘟着嘴,道:“爹爹偏心,你就向着那个女的。”

“什么那个女,这个女,那是你娘,平日里书读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快去给你娘赔礼道歉。”林老爹见她当着自己的面还不知悔过,顿时觉得喜妹说的没错,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了。

桃子犹如火药桶,一点就炸,“她才不是我娘呢,我娘早死了。”

说完就往外跑,周喜妹恰好就在门边站着呢,一抱就把她拦住了,对着林老爹嗔了一眼,道:“不叫就不叫吧,她还是孩子呢。”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桃子用力一推,说完就跑了。

周喜妹被她一推,就摔在地上坐着。

“哎哟,哎哟”叫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看的男人

林老爹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门外,对着林梅道:“反了,反了,这妮子这是要上天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林梅赶忙劝道:“行了,爹,你也别气了,我先去看看她,别跑出去遇到拍花子的人。”

林老爹原本还很生气的,可一听说遇到拍花子的人,慌了神,把周喜妹扶起来,就跟着林梅跑了出去。

熙儿一直暗中盯着周喜妹,见她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警告道:“我告诉你,今个儿是我不小心才上了你的当,以后可别想再挑拨离间,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周喜妹不以为然,假装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对她说道:“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你见这镇上哪家大富人家跟咱家一样,当主子连个月例银子都没有。就你身边的丫头每月还有五百文大钱呢,可我呢,好歹还是你们的名义上的娘呢,连个丫头都比不上。”

熙儿拧着眉头,没不打算回应。这几年家里虽没有月例银子,可吃穿不愁,过年或过生日,大姐都是给了红包的,而且还一再强调,若是想买什么跟她说一声就行。能遇上这样的大姐,熙儿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桃子一口气跑出榆树巷后,这才发现没有地方可去,可又不愿意回去低头认错,就沿着街道一路走着。

林梅后面跟了出来,眼看着桃子就在面前,正想喊,一辆匆匆跑来的马车,拦住了林梅的视线,等马车过去后,大街上已经没有桃子的身影,这时林老爹也追了出来,问道:“桃子呢?”

“刚还在那边呢,可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我去前面找找。”林梅之前说遇到拍花子的人,也就是想吓吓林老爹,没想到这桃子真丢了,顿时紧张起来,边说边跑着。

林老爹悔的肠子都青了,跟在林梅后面追着。

林梅跑到刚刚桃子站着的地方,才发现左边有一个巷子,也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急着跑了进去,巷子不深,没跑几步,就到了太华街跟帽儿街的交叉口,便对着后面的林老爹说:“我去帽儿街,你去太华街,咱们分头找,你若到了火锅店还没找到人,就让店里的伙计帮着一块找。”

说完,也顾不得他听没听清楚,撒腿就跑。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太华街离衙门近,治安相比下较好,林老爹常去那边溜达,对太华街熟悉。

可帽儿街不一样,这边有不少的酒庄,包括镇上最大的一家妓院醉满楼就在这边,白天人虽少,可出行的人复杂,良家女子是不会往这边走的。林梅曾跟着王林到这边酒庄来洽谈合作,相比林老爹要熟悉这边的路线。

“请问,你刚刚有没有见到这么高的一个小女孩,穿了件粉色衣服。”林梅向路人询问道。

“没有,没有。”

一路问了好几个行人,可都说没见过。

这让林梅不得不怀疑桃子会不会就没往这边走。

“这不是林老板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陌生少年上前主动问道。

林梅有些纳闷,警惕的看着他。

“林老板,你不认得小的不,前面得丰酒庄还记得不?我是那家的伙计阿伍,常给一品楼送酒。”阿伍对这种贵人多忘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主动解释道。

这得丰酒庄是宁家的产业,林梅一听他是得丰酒庄的伙计,便放松了警惕,道:“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没事,没事。”阿伍急忙摆着手说道:“刚刚看你在向别人打听一个小女孩,好像是我之前见过,想给你说与你听罢了。”

林梅一听他有桃子的消息,急忙问道:“那她现在人在何处?能否告之?”

“林老板别急,刚刚见她跟一个好看的男子一起走了,听他俩说话的口气,应该是你家亲戚。”

“亲戚?你可听见他俩具体说了些什么?”

“具体说了啥,我没也留意,不过好像听见那女孩叫他什么哥来着,而且那男子一见她还很高兴的,他俩说说笑笑就往那边走了。”阿伍说完,左手指着的一条街岔道说着。

林梅听完,向他道了声谢,就急忙追了上去,路上还把家里的亲戚都捋了一遍,除了林风,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出显在这条街上。

心里暗道,可若是林风,那还好说,肯定会把桃子带回家去。

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不是通往榆林巷的,这让林梅越想越急。

一路上,又问了不少的行人,一打听,还有人看见他俩一路说说笑笑的走着。其中有位妇人还感叹说:那男人二十岁初头的样子,长的还很好看,比女人还好看。

在林梅的印象中,二十岁初头,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是乎还真有这样一个人,可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人三年前就没了联系。

按那妇人的指引,拐了个弯,就看见一家羊肉馆,林梅仔细的瞧了瞧,那最里处坐着的粉衣小女孩,不是桃子还能是谁。

终于找到了人,林梅松了一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桃子,跟我回家去吧。”

桃子刚刚才吃上,见大姐已经追赶过来,有些不情愿的放下筷子。

低头叫了声:“大姐。”

萧启明惊讶的起身,见背后站着一位少年,眉眼酷似林梅,要不是桃子不叫那一声“大姐”,萧启明差点没认出来。

“林姑娘好久不见。”

林梅此时才注意到他,有些尴尬的头点回礼,道:“萧公子好。”

“林姑娘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菜刚端上桌,不如就跟着一起吃点吧。”三年未见,萧启明有心挽留道。

“不了,家里人正等着呢。”

可桃子并不想这么早回去,拉着大姐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姐,我好饿呀,能不能吃饱了再回去。”

林梅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听话,可桃子就是坐着不动,林梅拿她也没办法。

萧启明又再三挽留,林梅觉得在别人的饭馆里,这样说来劝去,也不太好,便同意留下来。

萧启明见她同意了,笑眯眯的望着她,丹凤眼眯起来弯弯的好像月牙,桃子见他这副很好看的样子,早迷的不知姓啥,一直盯着他傻看。

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何况林梅也没啥跟他说的,提起筷子吃了几口。

嗯,别说,这家羊肉确实不错,也不知加了什么料一起熬煮的,羊肉鲜嫩,肥而不腻;羊肉饺子也不错,膳口而不臊。

对于一位资深的好吃嘴,林梅饱餐一顿,还意犹未尽。回味着嘴里余味,心里涌现出几种食材,暗想着回去自己再琢磨琢磨这熬煮的秘方。

萧启明见她姐妹二人,已经停筷,便准备结帐走人。

那知,林梅快了他一步,直接掏银子把帐结了。

“林姑娘这是为何,难不成怕我付不起银子?”萧启明大男子主义犯了,拧着眉头望着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巧言令色

“萧公子误会了,今儿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好再让你破费?”林梅说道。

“哦,感谢我?这话从何说起?”萧启明不解问道。

林梅瞪一眼桃子,道:“原本家丑不愿外扬的,萧公子也不是外人,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见桃子嘟着嘴,羞恼地看着自己,林梅也不理会,直接说道:“我这妹子在家里跟我拌了几句嘴,就跑了出来,也是她运气好遇到了你,要是遇到拍花子的人,那可就糟了。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你!”

桃子见大姐说起谎来,面不改色,瞪大了双眼,随即,心里明白大姐这也是为自己好,也不敢拆台,低着头跟大姐认错。

林梅也乐的与配合她,假意训了两句,姐妹二人会心一笑,看似又合好如初。

这样的姐妹情深,让萧启明心里很是羡慕,他在家里只有一位大哥,并无姐妹,可侄女并不少,成天的在家里争吵,这姐妹情哪能跟眼前的这对姐妹花相比。

这饭也吃了,感谢的话也说了,林梅准备带桃子回家去。

萧启明都三年没跟林梅见面了,有些不舍,说道:“我这三年一直在外游学,今年四月初才回来,要不是在私塾遇到你弟弟林山,我还不知道你家早已搬到镇上。早就想上门拜访,可当时秋闱在际,又落下三年的功课,所以才迟迟没能上门道贺,今日又碰巧遇了,择日不如撞日,我随你们一道去认认门吧。”

桃子听了高兴的跳了起来,拍着小手道:“好呀,好呀,萧哥哥一起去咱家,我哥今天沐休也在家呢。”

林梅见小妹那股兴奋劲,那还能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眼,只是不想揭穿而已。

与此同时,林老爹在太华街都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这正是饭点的时候,原想叫上店里的伙计一块跟着找,可就那小小的火锅店,基本上满座,伙计一个也走不开。

佟富贵也很为难,这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能把客人撇下不管吧,见林老爹着急的样,安慰道:“老爷,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指不定主子已经把三小姐给找到了呢?”

林老爹一听还真有这可能,从桃子跑出来到不见人影,也就喝碗水的功夫,人能跑哪儿去。

这样一想,人也冷静下来,思路也清晰了,林老爹在这白水镇也住三年了,还从来没想说哪家把孩子丢了的。

再想想林梅说话时的时机,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对着佟富贵点了点头:“劳你跟着费心了,我先回去看看。不过你也帮着盯着点这门外来来往往的人,要是看到桃子,就把人拦下来,再给家里送个信。”

“唉,老爷,奴才知道了,你慢走。”佟富贵亲自把他给送到了店门口,目送他远去。

佟掌柜这才冒了出来,说道:“唉,想当年他林孝也就是个打猎的猎户,见了我都要鞠躬行礼,可如今我却成了他林家的奴才,还不敢见他,可见这人不敢貌相。”

佟富贵可没他那么多感概,安慰道:“大伯也别感叹了,他也是命好,生了个好女儿,不然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话也不能这样说,这运道好也算是种能耐,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这人虽看上去老实,却给人的感觉踏实,有其父必有其女,咱们跟着这样的主家,也是咱们运道好。”

佟掌柜自打生下来就是奴才,这大半辈子也跟了好几任主子,见证了这些富贵人家的起起落落。兜兜转转到了林家,目前还是盼着林家好才行,这样做奴才的才有好日子过。

……

林老爹到家听见林梅两姐妹还没回来,哪还坐的住,召集了家仆准备出门再找。

林梅到榆林巷时,正巧遇上了准备出门找她俩的林老爹等一行人。

还好是赶上了,不然又闹得人仰马翻。

萧启明见势不对,反正也知道地址了,改日备好礼再来也是一样的,向林老爹打了声招呼就告辞离去。

桃子眼巴巴的看着救星就这样走了,很是不情愿的跟着林梅回家。

一大家人就因为桃子任性跑出去,中午饭都还没吃呢,林梅见都过午时了,让许当家的赶紧弄些简单的饭菜来,好歹先让大家先把肚子填饱。

周喜妹见桃子回来,林老爹提都不提一句,怕就这样翻篇了,那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不是白费了么?

“啧啧啧,这三丫头啊,脾气还真不小,你爹训你几句,你撒腿就往外跑,幸好是遇上好人,要是遇上坏人怎生了得?”周喜妹不乐意的说道。

“不费你……”桃子正要怼回去,话刚出口,林梅拽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二太太费心了,今天的事也都怨我,这几年光顾着做生意挣银子,没好好教导妹妹们,让爹爹烦心。”林梅说完,拉着桃子就跪在林老爹面前。

山子跟熙儿见了,也跟着跪在后面,说道:“这事要怨就怨我,都是我这当哥哥的没把妹妹教好,爹,你要怪就怪我吧,跟大姐没关系。”

这一番姐弟情深的话,把林老爹臊得恨不得找条缝给钻进去,“这事怎能怨你,快快起来,这挣银子养家糊口本该是我这个当爹的事儿,可如今你都揽在自己肩上了,要怪也怪我自己,再说这教导子女本就是当爹娘责任,你亲娘走的早,桃子又是你一手带大的,从小又乖巧懂事,我都没怎么管过她。”

周喜妹看傻眼了,没想到林梅亲亲松松一句话,再下个跪认个错,林老爹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行,自己再不支个招,今天的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闪烁着双眼,主动林老爹走到跟前,说道:“梅子,山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快快起来吧。今天的事儿,其实也怨我,是我没把话跟三丫头说清楚,这才闹了误会。”

误会?林梅挑了挑眉,也想听听这是怎么个误会法,不吱声,起身拉着桃子坐在一边。

周喜妹见没人接她的话,尴尬的笑了笑,对着门外喊道:“春分,去把今天我买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春分也不傻,知道谁才是自己的主子,看了一眼林梅,见她点头,这才去正屋取东西。

三套胭脂盒摆在桌上,周喜妹拿了其实一盒递给林老爹看。

“给我看干啥,我又不懂。”

“这套胭脂红最适合待嫁的闺中的女子了,原想着林梅也老大不小了,成天打扮成假小子似的,以后要是嫁了人还不会打扮,怎样笼络女婿的心,每每想到这个,我这当娘就心疼。这才一口气买了三套,想着她仨姐妹一人一套,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谁能想到闹出这场误会。”周喜妹说着还用手绢擦了擦眼泪。

第一百二十章 针尖对麦芒

桃子那会让她为自己辩解得逞,当场揭穿:“巧言令色,这会儿就变成替咱们姐妹买了,买的时候还在店里试来试去的,你这是哄谁呢?哼,最可笑的还想要月例银子。”

周喜妹的泪水更多,可却不是痛哭流涕,而是梨花带雨的脸望着林老爹诉说着:“我本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想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可三丫头为何字字句句处处针对我。这月例银子也是看二丫头囊中羞涩才想到的。”

转过头对着林梅继续说道:“梅子,你可别多心,我这话不是怪你的意思,二丫头好不容易看上一块云锦,那云锦老贵了,一匹都价值百两,二丫头兜里的银子哪买的起,还被别家的大家小姐羞辱了一番,我这才突然想起林家没有发月例银子的规矩,原本想替二丫头出口气,替她买了,可今儿我就带了四十两银子,还是老爷心疼我,给的体已银子。”

桃子跟她针尖对麦芒,又怼了她几句。

林老爹却把她的话听进心坎里去了,心里更加羞愧,可同时觉得周喜妹这样做没错,都说后娘难当,桃子又年幼,那懂当娘的心思,都是误会而已,于是大手一挥:“行了,都是误会,一家人,以后说开了就好了,不过……”

林老爹停了下来,看着桃子认真的说道:“不管今天谁的错,你娘有几句话说的对,小小年纪,还在大街上就跟你娘吵,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不敬长辈,还蛮狠不讲理,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你让你大姐,二姐以后怎么说婆家?”

桃子毕竟还小,哪能想那么远,以为林老爹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斜着头问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去,这跟大姐,二姐有何相干?”

周喜妹擦干了眼泪,怕林老爹又和稀泥般的糊弄,把话接了过去:“你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外面也这样说,我虽不认字,可老话说的好,一根藤上结的两瓜,里外都是一样的。这自古婆家挑儿媳,都是会打听儿媳在娘家的脾气性子,要是知道未来的儿媳的妹妹恃宠而骄,顶撞长辈,蛮狠不讲理,这当姐姐的还能好到哪里去。”

“哼,龙生九子,还各有所长呢,我大姐,二姐那么好,看不上那是他们眼瞎。”桃子不服气地说道。

“老爷,你瞧瞧,三丫头念书都念傻了,这娶妻娶贤。”周喜妹先是对着林老爹说道,转个头就问起了桃子:“你问问你山子哥愿不愿娶个悍妇回来。”

“老爷,不是我说,这家里也该好好管管了,立立规矩,再这样放任不管,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林老爹见桃子越说越不像话,气的皱着眉头思量着。

这下桃子听懂了,敢情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就是想拿她仨姐妹的婚事立威。

“你少拿婚事吓唬人,你想管家就明说,真当咱家里的人都是睁眼瞎不成。”桃子说完恨不得冲上去挠她两下。

“桃子!”林梅怕她冲动,一把拉住了她。

林家四姐弟的婚事,一直是林老爹的一块心病,特别是林梅的,已经满十八了,前三年还好,上门说亲的一大把,可如今国丧都解除几个月了,连个上门说亲的媒婆都没有,林老爹愁啊,可又不敢当着林梅的面说,眼见山子虚岁十五了,这也是快要讨媳妇的人了,林梅的亲事八字还同一撇呢,这什么时候才轮到山子?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况且周喜妹说的也不错,就这桃子的脾气真该改改了,再这样下去,林家姐妹的名声坏了,林梅更嫁不出去了。

立马拍板道:“以后这家里就让你操心了,这仨姐妹,梅子就不说了,小的俩姐妹劳烦你就好好教导,再说家里生意上的事,我也帮不上啥忙,啥啥都靠着梅子,也不是长久的事儿,这家里的事以后就拜托给你了。”

这女的明摆着想趁管家之时贪银子,桃子没想到林老爹还真瞎了眼,还着了她的道儿。脱口而道:“爹,她就想贪咱家银子。”

“胡说,瞧你如今都成啥样了,还敢顶撞长辈,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堂风是吧,你要是再这样不知悔过,看我敢不敢打你板子。”林老爹大声的呵斥道。

林梅坐在一旁啥也没说,任由桃子一个人气的跳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她想管家,那就让她管好了,林梅乐的清闲。

周喜妹见只有桃子一人反对,其他仨姐弟一句也没说,心里得意极了,两眼放着光芒,暗道:嫂子这主意出的妙极了,只要把林家姐妹的婚事拿捏在心里,任她林梅再怎么能干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老爷,既然这家交付给我,那我肯定好好打理。熙儿一直都是懂事听话的,只是这桃子,光靠我一人,我怕有望老爷所托,还得麻烦老爷跟我一起好好教导才行。”

这还没当家呢,就开始给林老爹上眼药了,可见是真有私心的,林梅似笑非笑的望着桃子摇头。

这时,如意过来传话,午饭已经做好。

林梅跟桃子已经吃过了,所以不饿,可又不好明说,只说了一声不饿,转身回东厢房歇息去了。

周喜妹只当她是被夺了当家的资格,心里不舒服,而林老爹却以为刚刚提到她的亲事,让她徒增烦恼而已。

饭后,林老爹对着周喜妹说道:“这家里全靠梅子,已经亏欠她太多,她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抽空还是去找找你姨母,让她帮着替林梅说几户人家吧,让她自己挑一户看得上眼的吧。”

周喜妹暗喜,道:“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梅子这么能干,要是在村子里找,哪能找到好人家,要我说,只能在镇上找找看。今天中午送她俩回来的那位俊俏的男子就不错,只是不知娶媳妇了没有?”

周喜妹希望林梅能嫁得好,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的,要是随意说户人家,要是把她惹恼了,把大部分钱财转走了怎么办?这要是有钱的人家就不一行了,她是大姐,嫁的又好,怎可能不想着弟弟妹妹,到头来,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财,还得留在是林家的。

林老爹听了她的话,紧锁眉头仔细想着:当初古家小子跟萧秀才比,萧秀才那是有功名的人,林家可攀不上,也就古家小子当时看出来不错,可林梅不乐意。现在看来萧秀才其实也不错,当初想着两家户不当户不对,可现在想想,山子如今也是秀才,林家如今也不差,配他萧家,其实还是可以的,只是不知萧家小子订亲了没有?

林老爹想了想说道:“你还是让你姨母再帮着看看吧。萧家?萧家是镇上大族,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咱家梅子,回头还得再打听打听,别到时候剃头挑子一头热。”

“行,过两天我去就找她老人家说说。”周喜妹满口答应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光杆司令

周喜妹如愿以偿的把管家之权抓到手里,可她哪管过家呀,连个跑腿的丫环的都没有,更别说替她出谋划策的军师了。

她把这管家的事想得很简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学着林梅的样,当天下午,就把家里的许当家的,吴嬷嬷,二个丫头春分,如意,还有许管家,召集一起,宣布以后这家归她管,有什么事找她即可。

家仆这那么几人,除了如意,都是人精,哪能真听她的话,不过是看在她二太太的身份,给她点面子罢了。

转身就把这事禀报林梅了。

林梅笑了笑,对着大伙说道:“家里的一切规矩照旧,采买还是王林的负责,米粮蔬菜肉还是酒楼那边每天送过来的,你们的月例银子依旧由帐房邱宁海负责。既然二太太想管家,那就让她管吧,她只要不更换这些规定,那就让她管着,我乐得清闲,可要是她想自己立规矩,那今后家里的一切开销和你们的月例银子,谁当家,你们找谁要去,我也过过的富家大小姐吃闲饭的隐。”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不知道林大小姐的意思,谁就是傻子。

吴嬷嬷毕竟是一把年纪了,见多了内院的勾心斗角,有心想提点几句,可话到嘴边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不想被搅合到这里面去。

桃子原本还为后娘管家的事烦恼,可后来经山子跟熙儿一点拨,就想通了,喜笑颜开的等着看笑话。

周喜妹后来又跟林梅提了提月例银子的事,林梅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按镇上普通大富人家的规定,林老爷每月五两,周喜妹每月三两银子,林山如今是秀才,又是禀生,每月能领还有五斗粮米回家,林梅直接给他定的每月五两,此外,二丫头,三丫头跟大宝小宝每月各一两银子。

日子就这样过着,林老爹依旧早上起个大早,带着山子跟林梅练练拳脚功夫,吃了早饭,就外出遛弯,在茶楼里听人说书,一泡就是一个早上,中午快到饭点才会回来。

张大宝在茶楼听了一个月的书,心里萌生了想当将军的美梦,成天在她娘跟前提在茶楼听来的故事,可周喜妹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听了几回就没了兴致。张大宝一个人讲也索然无趣,后来见他娘喜欢四处串门,也不爱到她跟前凑了。

张大宝原想跟山子哥搞好关系,可山子哥根本就没时间搭理他,到是跟小宝走的比较近,时不时跟小宝讲一些书上的趣事,上私塾时,还带着小宝一起去。

张大宝就属于没人管的状态,除了呆在茶楼里听书,也就听书这事儿可干了,周喜妹到是跟他提了几次,让他多讨好林梅,想让他跟着林梅学做卖卖。可张大宝一心只想当将军,跟林梅聊天,张口闭口,什么烽火戏诸侯,围魏救赵……林梅性子好,每次都耐着性子听他讲完,有时还给他讲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南郡之战……

别说张大宝喜欢,就连山子后来听说这些故事,还特意求林梅以后等他下学了再讲。

张大宝的心就这样被林梅一点一点给征服了。没事在外面还跟同龄的伙伴四处显摆:“曹操和袁绍各施其能,后来曹操要绝粮了,正好袁绍羞辱许攸,许攸就投奔曹操……”

这故事新鲜,又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讲的,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小伙伴,也认识很多人,成天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着,让张大宝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现在他娘说他十句,顶不上林梅的一句有用。

“既然你想学将军,那从今天起你就跟着咱爹好好学武,可不许睡懒觉,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林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打动了张大宝的心,定下未来人生的方向。

任他娘苦口婆心,仍改变不了他想当将军的心,气得周喜妹都病倒了几次。

二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家里暗底波涛汹涌,面上还算平静。

直到殷友兰带着大丫和二丫上门做客。

“你都管了二个月的家了,连点油水都没捞着,也忒没用了。”殷友兰翻了翻她的首饰盒,还是那老三样,就失了兴趣。

周喜妹也是有苦没地儿说去,恰好嫂子问道,就一古脑儿倒豆子般的哭诉着:“嫂子有所不知,在张家村时不也是我管家么,原以为这管家也就那么回事儿,林家还不用自己动手呢,把活安排下去就行了。可真管家后,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管个家有啥难的,咋得,那些奴才还敢欺负到你头上?”殷友兰听得糊里糊涂。

“欺负到是谈不上,可就觉得不对劲,有一回,我想中午吃鸡,让灶婆子做,可你猜怎么着?我恁是一口都没吃上,别说鸡了,鸡毛都没见着。”说完,周喜妹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还不叫欺负叫啥,这叫奴大欺主,要是换了我直接把她给卖了。”

“卖?哼,那灶婆子说了,家里没鸡,若是太太想吃,就拿银子,她让许管家马上去买。你听听人家字字句句在理,我还能怎么办?”周喜妹双手一摊,又怒又无奈。

“人家也没说错呀,她一个奴婢,你还想让她掏自己的腰包?你给她银子不就结了吗?”殷友兰就见不得她抠门的样。

“给,我上哪儿找银子给他,你也看见了我那妆匣子就那三样首饰,还是结婚时的林家给的聘礼。”

“不对呀,你管家,他姓林的不给你银子?”殷友兰大吃一惊。

“给了,就三亩的田地一年的收入,还不到五两银子,这还是今年家里有了秀才老爷免了赋税才有这么多的。家里还有一片果林,可那片果林至今都还没个结个果子,听说还要等上一年结了果子才能换钱。”

“这林家就这点地?还比不上咱家呢,对了,不是还有酒楼吗?我可是去找听了,光一品楼那可是日进斗金,更别说咱镇上就有两家。”

“嘿,我哪敢打酒楼的主意,再说这一品楼也不是林家的独产,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里面好像还有二家占股呢,只是不知道是谁家。”

“敢情这林家就是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内里穷成这样?我可不信?”殷友兰怎么也不信林家会穷成这样。

“对了,听说隔壁还有个豆腐作坊,也是林家的,这豆腐作坊的收入总归交你管了吧。”殷友兰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耍赖

“对呀,还有豆腐作坊呢,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听说也赚了不少钱呢?”周喜妹被她一点,急着找林老爹说去。

“别急,你先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跟姓林的开口?”殷友兰真怕她那愚蠢样把事情办砸了。

“还能怎么样,直说呗,他要是不答应,该哭我就哭,该闹我就闹,看他怕不怕。”周喜妹说着她常用的小伎俩。

“就你这点道行,也不怕那天姓林的厌烦了,跟你离了心。”殷友兰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周喜妹被她嫂子看的毛骨悚然。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吧?”

殷友兰一笑置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我瞧着这家里有三个丫环,怎么?她仨姐妹一人一个?”

“这到没有,如意绣活好,跟着二丫头一起负责家里所有人衣物,吉祥负责照顾二丫头和三丫头的起居生活,如意跟吉祥还要负责三个丫头的衣物浆洗之类的活;春分主要负责家里正房打扫和日常起居外,还要跟灶婆子一起分担浆洗的活儿。”

殷友兰没想到林家如此之精明,这奴婢的活都排的满满的,就算想拉笼也拉笼不上。

“我看,你还是先想办法买几个下人使才行。”

“买几个下人这事就成了?”周喜妹一点都不信。

“你看你这脑子?越活越回去了,这买人总得花银子吧,买了人总得给月例吧,就姓林的给的五两银子能够?”殷友兰指着她的头,恨不得撬开来看看是不是里面装的浆糊。

周喜妹一下恍然大悟,大手一拍:“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明个儿就去买几个回来,这家里人手不足,买人就行了,要是那些下人不听话,我全卖了,重新买一批回来使,我看他们的还能说啥。”

现在每月三两银子,除了林老爹的五两,还有大小宝的二两银子,都在她手上保管着,也有二十两银子了,再加上之前存的十两,可有三十两了,买二、三个下人还不是问题。

周喜妹浑身上下打了鸡血一样,又充满了斗志。

“我看你先让大丫、二丫留在你身边,让她俩先伺候你一段日子,过段日子我再来接,你也培养几个自己人,到时候,这家里缺啥少啥的,有的是人替你开口说。”殷友兰这几个月可没少打听打富人家的隐私,村里的三姑六婆都羡慕她小姑子改嫁还能嫁的这么好,个个都巴结着,她想听啥,那些妇人就跟她说啥,那消息可比周喜妹灵通多了。

周喜妹听了这话,这是让俩侄女打秋风来了,眼看就要过年了,这空着手过来住段日子,还不得帮着置办几套换新的衣服,首饰,这大丫都十六了,亲事虽没定下来,可也改置办嫁妆了。

“大丫都十六了,这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放在我这不太好吧?”周喜妹可不想接这不讨喜的活儿。

殷友兰唉了一口气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上门说亲的到是有几家,可一家我都没瞧上,不是穷的叮当响,就是没一个出息的。就咱村的村长媳妇前几天还找我递话,想把大丫说给她侄子。我呸,什么玩意,就她侄子,都快二十了,守着家里的五亩田地过日子,家里还有一个病歪歪的老娘,你大侄女要是嫁过去就得当牛做马一辈子,我又不好意拒绝,这才想着让你侄女在你这边躲几天。”

周喜妹撇了撇嘴,这是想找王孙公子呐,也不想想大丫的条件,人虽不丑,可那体形这两年可长胖了不少,那脸圆的,跟大饼子似的,有心劝道:“大丫这婚事,我看村长媳妇的侄儿就不错,人老实,勤快,又能吃苦,他娘虽病着可却不管家,大丫嫁过去就直接当家作主,再说村里五亩田地也不少了,大宝他爹当年分家,才得了三亩。可他大伯听说我要改嫁,死活要把这三亩地要回去,要不是我再三发誓大宝跟我改嫁不改姓,估计这地我还留不住了。”

理是这样的理,要是放在三年前,估计殷友兰早就欢喜应了,说不定还的磕头烧香呢。可如今不一样了呀,自己的小姑子嫁到了镇上,做了有钱人家的太太,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还嫁在村里那犄角旮旯里过一辈子。

“这不是不一样了嘛,大丫现在有你这样的一位亲姑,说什么你得帮着在镇上找户人家呀,以后你也有个伴不是。”殷友兰直接把话给挑明了,不怕她不答应。

“这……”周喜妹还真不想答应,可又没那个底气,大丫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

殷友兰见她半天不吱声,哼了一声:“要么让大丫做你儿媳妇,要么你帮着在镇上找一户,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不是耍赖吗?

“说给大宝?你肯?那再等三年吧。”周喜妹嗔了她一眼,笑道。

殷友兰指着门外道:“你个木头脑袋,我说的是山子,林家的长子,林秀才。”

这下周喜妹真笑不出来了,僵了身体,大眼瞪的溜圆,好半晌才回过神。

“你可真敢想,这事我现在就能答应你没戏,山子你就甭肖想了,前一阵,他亲姑林春花还亲自带着闺女上门说这事,咱家老爷差点没把她给轰出去,那闺女长的可比大丫水灵多了,还有几分跟梅子像,这事都没成,况且王家条件比你家可好多了。”周喜妹提起当时的场景现在还害怕呢,还从来没见过林老爹发这么大的火。

王家就一儿一女,都跟宝贝似的,听说那林春花这几年跟着他二哥搞养殖,如今家里挣了不少银子,还置办了四亩中等水田当嫁妆,这可跟大哥家的大丫条件优越多了,可周喜妹不敢提,怕嫂子又打别的歪主意。

“哼,她不行,凭什么我家大丫不行,你瞧我家大丫的腚子又圆又大,那肯定是能生的主,三年就能给姓林的生二大孙子,那是没问题。你帮不帮忙,我就等你一句话了。”殷友兰为了把女儿嫁入豪门也豁出去了。

能生有什么用?跟母猪似的还能吃呢,周喜妹心里徘徊道,可也怕为大丫的事,她揪着不放。

“大丫肯定是不行,这事你以后也别提了。大不了,我替你在镇上打听打听,给她在镇上找户人家。”

殷友兰其实心里比她还明白,这大丫的条件,嫁给林山肯定是不行的,这样说无非是想逼她帮着在镇上找户人家。可大丫不行,二丫不错呀,殷友兰心思一转对着她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大丫的事,你就看着办吧,但二丫你看说给林山咋样,你也别直接拒绝,这二丫可是随你,那模样像你不说,就连体形也像,以后长大了指定跟你一样,是个美人坯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改名

还美人坯子?二丫除了眉眼跟自己有些相似外,周喜妹可没看出来二丫浑身上下哪儿跟自己像。

“这二丫要是配大宝,我二话不说,马上把这亲事订了;可要说给林山,我心里可真没底,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过几天帮你探探咱家老爷的口信,要是没戏,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周喜妹刚刚拒绝了大丫,如今再拒绝二丫,就显得有些不通情意了,这事也算是应了下来,可话也没说死,只是帮着打探口信。

殷友兰得了她这话,已经很满足了,这要是能真做了秀才老爷的丈母娘,那面子可大了去了。

东厢房。

“熙儿姐姐,你手真巧,这荷包上的鸟绣的跟真的一样,要不你送给我吧。”二丫一脸天真的看着熙儿讨要东西。

桃子一边看着撇了撇嘴,很看不惯她姐妹二人,大丫贪吃,自打进屋,嘴就没停过;二丫眼皮子薄,见到好东西就想占为已有,这都是第二次开口讨东西了,第一次瞧上了妆匣的一把铜镜,桃子没舍得给,直接开口拒绝了。现在又看上二姐绣的鸳鸯荷包,那可是替大姐准备的嫁妆,她可真敢开口。

“我说你这样怎么这样,见到好东西就想要,那可是为我大姐准备的嫁妆,怎么你小小年纪就想嫁人啦?”熙儿可不是吃素的,直接怼了回去。

桃子见二丫被怼的脸红脖子粗的,心里高兴极了。

“我没想嫁人,就瞧着那荷包漂亮才要的。”二丫急忙解释道。

大丫一旁见妹妹都快急哭了,也帮着解释:“两位妹妹,我妹妹也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绣活儿,想借回去学习学习,你们别误会。”

“对,对,我只是想借回去学习学习。”二丫附合道。

“这可是苏绣,想来你俩连名字听都没听过吧,这苏绣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没个三五年的功夫,这可学下来。”桃子直接鄙视道。

“两妹妹可真有见识,咱还真没听说过,在咱们那旮旯,还真没听过苏绣,这名可真好,比我名字“大丫”好听百倍,要不从今个儿起我就改名叫苏绣。”大丫越想越觉得这注意不错,“大丫”这名字也忒土了些,还不如林家丫环的名字。而且“周苏绣”这名比林家姐妹的名字还好听。

那知,二丫听了她姐姐的话,心急了:“那我呢,我呢,我也要改个名字。”

大丫皱着眉头说道:“我哪知道,不能咱俩都叫苏绣吧?要不你让熙儿姐姐帮你再想一个?”

桃子跟熙儿都快被这活宝给笑死了,指着她鼻子说道:“这苏绣是苏州的一种绣法,你要是叫这名,别人还以为你苏绣了得呢。”

大丫一听,还真是,自己那绣活可不行,纳鞋底还将就,可要是做这么细腻的绣活儿,那肯定是不行的,顿时愁上了:“那怎么办,要不两位妹妹帮咱姐妹二人取个名字吧,真不能再“大丫”,“二丫”的这样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姐妹是丫环呢。”

这到是实情,熙儿第一次听她这名,还以为他是周家的丫环呢。

“行啊,咱都是姻亲,取个名字,也不是难事儿,让我想想啊。”熙儿爽快的答应了。

“青曼,青莲,青凌,青烟,你俩看怎么样,要是好呢,你俩就从中选一个呗。”熙儿笑着说道。

桃子看了看大丫的体形,想着要是她叫青曼,这得多打击人啊,没想到二姐憋着使坏,可也没揭穿,还补充说道:“二姐,青曼,这名可真好听,比我的名好听多了。”

大丫开始还拿不定主意,可听她这么一说,嘴里念道:“青曼,青曼,周青曼。”好像还真的很好听。立即就定了下来:“以后我就叫周青曼,谁再叫我大丫,我跟谁急。”

“那我呢,我呢。”二丫不甘示弱的问道。

“你就叫青莲,一听就是我妹妹,还剩二个呢,要不咱给三丫也取个名吧,不然回去她又要跟咱俩闹了。”周青曼(以后就叫这名了)对着二妹青莲说道。

周青莲点了点头:“我都听大姐的。”

“还剩青凌,青烟,我看就青凌吧,这青烟听上去像祖上冒青烟一样,慎的慌。”

周青曼对“青烟”的这名的另类理解,让林家二姐妹笑的合不拢嘴,可又不好跟她解释,相视一笑,乐的合不拢嘴。

周家姐妹得了好名字,心里也美的冒泡,反而感激上林家姐妹,让她俩终于结束了叫“大丫”“二丫”让人自卑的黑历史。

后来,桃子跟林梅提起这事,林梅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放在心上,可桃子有些沮丧,认为自己的名字也不好听,想改名字。

林梅安慰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也暗指人生美满幸福的意思。

桃子也是学过几天诗经的,这《桃夭》这篇文章,林梅一解释,桃子大致听懂这其中的意思,哪还有之前的沮丧,满心欢喜的接受自己现在的这个名字,也不再提改名的事儿了。

正屋,两姑嫂聊了大半天了。

眼看就要申时了,周喜妹打算留嫂子吃了饭再走,可殷友兰笑了笑,说道:“我到是想吃了再走,这都好几天没吃肉,还想打打牙祭呢。可是不回去不行,这天黑的快,你哥还在家等着我呢,你要真有心,给我拿几块肉,我带回去,也让你大哥和两侄子尝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要东西了,周喜妹已经习惯了,这三年林家没少给张家村送东西,而这些东西一半基本都进了大嫂家,要不然大丫能一下长这么胖?!

许当家的正准备做晚饭了,刚把大半只羊放在案板上,准备砍,周喜妹带着人就进去了。

“哟,今个儿吃羊肉啊。唉,咱家可都大半年没吃过了。”殷友兰见着那案板上的羊肉都流口水了。

周喜妹那还能不知,上回嫂子吃羊肉,若是没记错,还是林家送去了半只羊,大热天的,周喜妹怕放坏了,分了一大半给她。

“行了,喜欢就拿回去吧,许当家的麻烦你把这羊肉给装起来,我嫂子拿回家去,给我大哥和侄儿补补。”周喜妹拿出当家太太的气势指挥道。

许当家的当即就皱起了眉头,问道:“太太,这羊肉都给你娘嫂子了,那晚上咱们吃啥?”

周喜妹这才想到,这林家的菜可是一天只送一次的,这要是都给娘家,这一大家子人晚上吃啥,林老爹要是知道不跟自己急才怪呢。“要不留一半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是一群傻子?

殷友兰眼尖,刚进来就瞧见了角落有个篮子,里面装有两只鸡,原还想着带一只走呢,可这鸡肉那有羊肉好吃。于是建议道:“别啊,你大哥跟两侄儿可能吃了,就这点,估计才够他三爷子吃一顿的,你要是再留一半,哪那够呀,还吃的心欠欠的。不如都给我吧,我看那篮子不是还有两只鸡么?你又是喜欢吃鸡,这不正好,这羊肉我就都带走了。”

许当家的抽了抽嘴,这可是只肥羊,半只少说也有三十斤,这可得多大的肚子,才能装下这半只羊肉。况且那两只鸡是林梅亲自嘱咐留着给她试新菜用的。许当家的可做不了这个主,当即就道:“这事儿,我看还是回禀了大小姐再说吧。”

“怎么着,你这当家的太太,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殷友兰听了灶婆子的话,就开始挖苦小姑子了。

这话可听在周喜妹的耳里,犹如自己的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许当家的,你要是怕大小姐怪罪,一切都往我头上推,我看谁敢说个不字。对了,再跟我嫂子装拿一袋米,别跟我说家里没有,今个儿早上我可都看见送货的车,光米面,足足有五袋吧。”

殷友兰听说还有米拿,更是欢喜了。以前在村里也就村长家才吃的起大米,那还是熬粥时加上小米才能吃上一回儿。这三年林家虽送了不少吃食,可唯独大米却一次也没送过。

殷友兰还是占了小姑子成婚的光,在林家宴上吃了一顿。这要是能带一袋大米回去,那简直就是脸上贴金,倍儿有面子。

“还是小姑子人好,我就先谢谢你啦,回头家里杀猪,你带着妹夫和几个孩子一起回来吃杀猪菜。”殷友兰喜笑颜开的说道。

许当家的实在没有办法,林梅这会儿又不在家,咬了咬,找了个大筐,把东西都装了进去,那一袋的大米就有一百斤呐,也不管她们拿不拿得动,把东西搁在地上,抓了一只鸡,手里还拧着一把菜刀就杀鸡去了。

殷友兰见那灶婆子恶狠狠的就把两只鸡砍了下来,吓得一刻也不停留,拖起大筐就往外走。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殷友兰双手冻的发红,望着一筐的东西,一咬牙,找了根绳子,捆起来就背在肩上,虽有些吃力,可还是背着摇摇晃晃的走了。

周喜妹在后面看着都替她担忧,想要叫住她,给她找辆马车,可一想到嫂子就是一毛不拔铁公鸡,自己还得替她掏马车的银子,也就歇了这心思。

晚饭时,一家人都围坐芙蓉堂的餐桌上,林老爹满心欢喜的等着吃涮羊肉呢。结果菜一上桌,一大海碗的鸡汤还有鸡肉,一盘炒萝卜丝,一盘白菜丝,就没了。

顿时板着脸,问道:“今儿个早上不是说吃涮羊肉吗?这羊肉呢,该不会还没做好吧。”

许当家的知道今天的事不给交代是混不过去的,上完菜就在站在旁边,就等着主子问话呢。

“回禀老爷,那羊肉被太太送给她娘家嫂子了,这鸡还是大小姐特意嘱咐我留着试新菜的呢。可家里就这点荤腥,要是不做,今个儿晚饭就只有萝卜和白菜了。”许当家的当着太太的面就把这事简单的说清楚了。

“胡说,我不是看见还有几块豆腐跟别的蔬菜么?”周喜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更绝的是她只做了这三道菜,要知道如今这家里可八位主子外加周家姐妹,共十人呢,这那够吃。

“回太太,大小姐不喜欢吃菜干;二小姐不喜欢吃豆腐;三小姐不喜欢吃南瓜,可家里就只有这三样菜了。奴婢也很为难呀。”许当家的可不怕她,而且相信几位主子也不会拆自己的台。

林梅不喜欢吃菜干,这是林家人都知道的事儿,林梅刚穿越过来吃腻了。

林老爹斜着眼看了看自己的旁边的媳妇,皱着眉头,这羊肉送都送人了,再追究此事儿,也余事无补,想着还是给她留几分体面,回屋再跟她好好谈谈。

林梅听说自己留着试新菜的鸡也没了,想说点啥,看了看林老爹难堪的脸面,忍了下来,再看着萝卜白菜,更加没了胃口。

“许婶,麻烦你给我做碗面送到我屋里吧。”说完,就离开了芙蓉堂。

这可是林梅第一次叫许当家的为“许婶”,许当家的知道,这是主子变相的为自己撑腰呢,立马爽快的应了下来。

山子本就不是挑嘴的人,可听了大姐的话,也说要吃面,跟着大姐的后面就走了。

桃子跟熙儿就更不会说了,也嚷着吃面,回东厢房了。

周家姐妹,不懂这里面道道,特别是周青曼,傻呼呼的坐在凳子上大口吃着,嘴里还小声嘟嚷着:真是一群傻子,面条哪有鸡肉好吃。

林老爹见林梅临走时看着自己失望的眼神,心里更是满肚的火,那还有胃口,连筷子都没动一下,转身回正屋了。

周喜妹心中警铃大振,知道这事儿要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估计就会给他心里留下一根刺。周喜妹也没吃了,叮嘱了周家姐妹几句,就跟着回正屋哄林老爹去了。

“老爷,你听我给你解释,我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嫂子今天来是好心邀请咱们一家人去吃杀猪菜,我心想着梅子忙,山子跟小宝如今又在私塾念书,到时候也走不开,就直接拒绝了我大嫂。”

“可你也不该全给了她呀。”林老爹心里正憋着气呢。

“你也知道自从大宝他爹走后,我就这么一个亲大哥在帮衬我,照顾我跟孩子。如今大丫跟大侄儿又要说亲,我大哥即要存嫁妆,还得存彩礼,所以家里已经好久没吃上一顿肉。想当初大哥是那么的疼我跟孩子,如今听说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原想着等你回来跟你商量来着,可大嫂等不了了,还下着雪呢,我怕她一个人回去晚了,路上出点岔子,就都给了她,其实那羊肉也不多,也只十来斤样子,再去了骨头,就没剩多少肉了。”周喜妹这是打量着林老爹并不知道实情,想搪塞糊弄过去。

林老爹听了这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仔细打量着媳妇的表情,可自己要是再不相信,估计她的眼眶里的眼泪就要留下来了,林老爹如今见不得她哭哭啼啼的样。

“算了,算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就算你再心疼你大哥,想要给点东西,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咱们提前准备好了再送过去,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个尴尬。”

周喜妹见他不再追究,满口答应了下来,紧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另一个灵魂?

“二太太跟她大嫂都聊了些什么,你可有听到?”林梅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着春分。

“具体聊了些什么,奴婢没有听清楚,不过好像听见她们谈起了亲事。”春分站着回答。

林梅拿着筷子停了下来,疑惑道:“亲事?可知谈的谁的亲事?”

春分摇了摇头:“正屋的门一直开着,亲家太太就一直盯着门外,我不敢走的太近,没听清楚。另外,许婶让我给你说一声,太太不仅把羊肉全给了娘家,还额外给了一袋大米。”

林梅还在为“亲事”疑惑着,吃完了面条,春分正想收拾。

林梅突然想起,问道:“周家姐妹今晚住哪里,二太太可有跟你交代?”

春分想了想:“并没跟我提起过,要不我去问问如意和吉祥。”

“这样,你先去问问她俩,要是她俩都说不知道,你就直接把人安顿在外屋的客房里。要是二太太明天问起,就说夜太晚了,怕打扰了主子休息,请示了大小姐,大小姐做主安排的。其他的你一概不知,若二太太有吩咐她俩,你把她俩叫过来回话。”

林梅此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起身站在院子里。西厢房传来了大宝喋喋不休的说书声,以及小宝的惊呼;东厢房倒是很安静;正屋右侧的灯还没灭,说明林老爹还没歇息,正屋左侧的窗户透着山子看书的背影;可按往常的规律,过不了一柱香的时间,正屋的灯就会全灭。

周家母子搬进林家后,西厢房的便收拾了二间给大小宝二人做卧室,倒是还有一间空着的,可一直没人住,堆房了很多杂物。

桃子大了,熙儿就搬到了隔壁的房间住着,小是小了点,可也就晚上睡着用,白天还是照旧在桃子的那间大的屋里做刺绣。

周家姐妹还在芙蓉堂傻坐着,没有丫环招呼,也没有主子陪伴。

吃完饭,大宝跟小宝也各自回了西厢房,如今这后院现成的屋子还不用重新布置的,也就山子旁边那间书房了,那可是山子替罗思诚留着的,偶尔他俩一起复习功课太晚时,罗思诚会留下来住一晚上。可周喜妹过了门后,罗思诚再也没留过夜了,即使这样,山子还是替他留着房间。

林梅想着春分说的“亲事”,再想想这房间的分配,已经不难猜出周喜妹的心思。林梅紧握了拳头,心里叹道:这人心不古,这么大的宅子也装不下了。

越想心里越烦,骚动不安的身体内似乎还有个灵魂,极力想夺取身体主导权。林梅紧握的拳头,指甲刺的手心里,疼痛能让自己保持头脑的清醒,努力控制身体的主导权。

林梅深吸了一口冷气,不停安慰自己,又像在安慰另一个骚动不安灵魂:这都是自己乱想的,也许实情并不是这样的。

林梅曾经不至一次猜测,其实原主的灵魂可能还在这具身体里,那晚对抗鞑子后,激活另一具灵魂;不过也有可能是杀人后留下的后遗症,也就是后世常说的精神分裂。林梅不知自己到底算是哪一种,可一旦情绪激动起来,特别是身体不受控制时,大脑传递的魔声催促着自己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样诡异的事儿林梅谁都没敢告诉。

这三年一直想把心静下来,每天早上起来打太极调整心态,发现只有静下来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感觉到那具骚动不安灵魂的存在。

所以这段日子处处忍让着周喜妹,可她一次次挑战自己的耐性,一次次激发体内的惶惶不安的灵魂。这次但愿只是一场误会,不然真不知道哪天这具灵魂会冲动下把她给杀了。

眯着的眼缝中却陡然倾泻出两道刀锋般的寒芒!

林梅再一次深呼吸调整情绪,右手放在跳动不安的心上念道:若你真的还在,就让你爹有个美好的晚年……寒芒在清风细雨声中慢慢的退散。

看着春分从东厢房出来,跟自己摇了摇头,便明白,周喜妹这是还没顾上安顿周家姐妹,心里松了一口气。

……

次日,周喜妹看着周家姐妹,才想起来昨夜光想着哄丈夫了,把两侄女给忘了。

不好意思的的主动问道:“昨晚睡的还好吧,夜里冷不冷?”

周青曼长这么大头一次住在别人家里,还睡的是床,又激动,又欣喜。不用再跟二个妹妹挤在家里的小炕上不说,而且那床上垫的,盖的全是棉被,还放了汤婆子,脚放在被窝里暖极了。

周青曼欢喜的点着头:“姑放心,睡的可香了,一点都不冷,比家里舒坦多了。”

“哦,是嘛,舒坦就好,我就怕你习惯了睡炕,夜里择床。对了,你睡的哪间屋呀?”周喜妹顺着她的话问道。

周青曼有些疑惑:“就住在外屋呀,不是姑姑安排的么?”

“嘿,瞧我这记性,原本是想把西屋你表弟旁边的那间腾出来的,可昨个太忙了,跟丫环具体指派的那一间我给忘了。”周喜妹轻轻的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可心里一琢磨,这家里除了林梅,还有谁会做主安排。

周青曼又没长心眼,反正她姑说啥都信。

周青莲望着桃子一身粉色桃花图样的夹袄,那袄子边还缝了一圈的白兔毛,如同年画里观音菩萨坐着的女童,满眼的羡慕。

周青莲越看越喜欢,恨不得上前拔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也不管亲姑高不高兴,直接开口要:“姑,我也想要件她这身衣服,太漂亮了。”

周喜妹猝不及防的听她这么一句,差点没把自己吓死,桃子身上那件可是刚做的新衣,里层是白细棉,中间夹着蚕丝,外面这层可是绸的,光上面绣的桃花,听说熙儿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才慢慢绣好,别说那周边还裹了着白兔毛了,当初熙儿做好了,林梅还夸她,要是把这件衣服拿到太原去卖,估计得值上五十两银子。

“这可是你熙儿表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你要是喜欢,就去讨好熙儿表姐,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给你也做了一件。”周喜妹这是打太极呢。

桃子原就不喜欢周家姐妹,现在更加讨厌了,挑衅的说道:“我二姐忙着呢,不是随随便便就替不相干的人做衣服的。再说了这件衣服也不是谁都能穿得,你要是穿着这衣服下地干活儿,还不把这衣服给糟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嫉妒

周青莲听着她话里话外的贬低自己,心里更加嫉妒,凭什么她就是千金小姐,在家里啥活也不干,还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自己就是农村里的贱丫头,啥活都干不说,从来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就连自己身上的这件八成新的红棉袄,还是因为大姐前年突然长胖穿不了的旧衣服。

眼里嫉妒的火苗,一窜一窜的,都快从眼神里冒出来了。

“二丫,不对,青莲,一会儿跟着姑上街去逛逛,你还没逛过咱镇上吧。”周喜妹见她眼神犀利,真怕她一怒之下跟桃子打起来了。

周青莲一听说她姑要带她去逛街,顿时得意的向桃子扬了扬头,高兴的问道:“就咱俩吗?”

“还有你姐,咱仨一块去。”周喜妹说完,转头对着桃子说:“你两位表姐还从来没上街逛过,这次就不带你去了,你乖乖在家里陪着二姐做绣活儿,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怕林老爹误会,说道:“这快过年了,街上置办年货的人多,孩子多了,我怕看不住,这次就不带桃子跟熙儿姐妹俩了。”

林老爹也不想她姐妹二人上街闲逛,嗯了一声,快速把早饭吃完了,又出门遛弯去了。

林梅早饭也没吃,就急着出门,临走前特意去找许当家的,告诉她以后试菜不会在家里做了,给周家的大米和羊肉的事儿,就算了,让她不用为昨日的事儿而担忧。许当家的到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芙蓉堂,周喜妹回屋打扮去了,就剩下周家姐妹和林家姐妹四人还在用餐。

桃子见不得周青莲得意的样,假意跟周青曼说道:“大表姐,你就穿这身衣服去逛街,怕是有些店铺的门都进不了。”

周青曼上下打量了身上的蓝色棉袄,觉得不会呀,八成新呢。

桃子不理她,转头对着熙儿说道:“二姐,还记得咱家第一次逛庆丰楼不?那狗眼看人低的伙计欺负咱们年幼,差点没把咱们赶出去。”

熙儿一听,明白了,附合着:“记得,记得,后来还是大姐出面,咱们才进去的,那伙计吓得差点给咱们磕头求饶。”

周青曼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伙计为啥赶你出去?”

桃子得了意瞄了一眼周青莲,说道:“因为觉得咱们穷,买不起呗。”

“拉倒吧,你这样还叫穷,那咱们姐妹俩岂不是像乞丐了。”周青曼一点都不信她的话。

“唉,青曼表姐,你是不知道,那时候咱家还没搬到镇上,我跟二妹,还要帮着家里干活,也没时间收拾打扮,随便穿了身衣服就跟我大姐逛街买年货去了。我还记得二姐当时穿的衣服的颜色跟你这件差不多的。可走到庆丰楼的时候,我就想进去看看,可那里的伙计就是不让咱们进去,结果我大姐往那门口一站,从荷包里掏出一叠的银票,让那伙计跟咱们道歉,不然就找掌柜的把他给开了,那伙计吓的就差给咱们磕头认错了。”桃子说完,自个儿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青莲很不自在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桃子身上的那件,这一对比,自己还真跟那乞丐差不离的。立马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对逛街一事也提不兴致。

周青曼还点傻乎乎的问道:“那庆丰楼是干啥的,你非得进去看?”

“当然是咱俩镇上最大的首饰店了,你瞧我这耳坠子好看吧,上面镶的珍珠,听说都是从南边带过来的,在咱北边可是西贝货,这就是从庆丰楼里买的。”

周青曼羡慕的看着她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环,难怪比其它珠子好看:“好妹妹,这得值不少银子吧?!”

“那是当然了,就这么小的一对就花了二两银子。”桃子伸出二手指炫耀的比划着。

熙儿在一旁帮衬着:“这都不算啥,那楼里的比这贵的多了去了,反正我可是开了眼了,什么珍珠碧玉步摇、镂空飞凤金步摇、、宝蓝点翠珠钗、红翡翠滴珠耳环、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还有好多漂亮的首饰,可惜我说不上的名字,光看着都觉得长了不少见识,特别是那大红色的珠宝金钗上面嵌着的红珠子就鸡蛋这么大。”

桃子见她姐妹二人还真的听傻了,接着吹道:“这有啥的,大姐不是说了吗,以后咱姐妹二人及笄,大姐就各送咱一套庆丰楼的首饰,随咱俩自己选。”

周青曼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很想去瞧瞧那庆丰楼的首饰,可一想到自己的衣服,是乎真被唬住了,拉着桃子的手问道:“好妹妹,那我怎么办,我还想去逛庆丰楼呢。”

桃子抽出自己的手,促狭的说道:“要不,你跟你姑借身衣服穿穿,你姑前几日才做了二身新衣服,颜色可鲜了,还没见她上身呢。”

周青曼一想这主意真好,姑姑的衣服肯定好看又漂亮,把最后一个素包子一口咽了下去,拉着妹妹就找姑姑讨要新衣服去了。

周喜妹刚打扮好,揣着早上从林老爹那里哄来的五十两银票,和自己三十两的私房银子,满心欢喜准备起身出门。

“姑姑,把你的新衣服借给咱姐妹穿穿呗。”

周喜妹突然听这么一声,吓了一跳。转过头去,见两侄女就站在身后。

“行了,你俩穿的这身就挺好的,咱们现在就出门吧,一会儿,姑姑给你俩一身扯几尺布,咱们回来再自己做。”周喜妹可不想把新衣服借出去,那犹如像肉包子打狗有出无回。

周青莲眼前一亮,说道:“能让二表姐做吗?她绣活儿好,让她给我也绣几朵桃花,最好再绣几只鸟。”

周喜妹抽了抽嘴,还想让二丫头给她做衣服,这是痴心妄想,自己的衣服都不敢开口问呢,最后还是让如意帮着做的。

“行了,你们俩也这么大的人了,也该自己学些针钱活儿了,要是不懂就趁机跟你二表姐好好学学。”周喜妹这也是为了她俩好。

“姑姑,今天不是要上街么,你就把你的新衣服借给我穿穿,回来我就还给你。”周青曼有些怕上街被伙计赶出来,缠着她说道。

“我的衣服,你这体形,你也穿不了啊,再说了,姑这岁数穿的衣服,穿你身上不合适。”周喜妹好心解释着。

可周青曼不认这个理呀,看着周喜妹身上玫红色的衣服,喜欢极了:“你这身颜色我就能穿,要不你重新换套呗,这套给我穿吧。”

周喜妹听了直想翻白眼。

周青莲怕姐姐惹恼了姑姑,连累自己,忙劝道:“姐,你别瞎说,姑姑最疼咱们了,都说要给咱扯布了,一会儿你选块跟这颜色差不多的不就行了,再说了,这大冬天的,换来换去多麻烦呀。”

最后一句说到点子上了。

“对了,这换来换去,你不嫌麻烦,我还嫌呢,走吧,走吧,再不走,一会儿人多,好面料都给别人选去了。”周喜妹说完,拉着周青莲就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针锋相对

“你最近不是忙着复习了,整天往这里跑。”林梅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罗思诚。

罗思诚自打听说萧启明这二个月有事没事就往一品楼跑,屁股上有针刺一样,那还坐得住。

“听说酒楼人手不足么,我来忙你打下手。”罗思诚一脸真诚的笑着说道。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你得以前程为重,还是好好回去复习功课吧,我还等着你跟山子一起去考举人呢。”林梅好心劝道。

“不差这一二天的功夫,再说我都准备了三年了,这秀才的功名我是势在必得。”罗思诚站了起来,伸头看着林梅手中的帐本。

这三年,罗思诚的个子串的快,比林梅还高出大半个头。

“你也歇会儿吧,从来进来到现在都一个时辰了,你就一直盯着帐本看呢。”罗思诚从她手里抽出帐本,放在桌上说道。

既然他不想回去,那就跟他聊聊开分店的事吧。

“我打算在洛阳或者长安开一品楼分店,你有没有什么意见。”林梅说道。

“怎么想着跑那么远?”罗思诚一脸不解的问道。

“若是有朝一日,我还想举家搬迁呢?”林梅道出心中所想。

罗思诚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她,认真问道:“你是认真的?”

林梅噗嗤一笑,“这还能有假,你看咱俩白水镇的位置,好是好,可离太原府太近了,要是哪天打起仗来,咱们白水镇就岌岌可危了。”

“这仗没那么容易打起来吧。”罗思诚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见镇外三里墩的驻军么,你觉得那些兵像兵么?”

“那些兵?”罗思诚凝思了一下,拧着眉头说道:“好吧,确实不太像,要么老弱病残,身体强壮的趁黑就摸到镇上逛窑子,这要真打起仗,咱们就输了。”

“可算遇到明白人了,同样的话,我也问过山子,他可没你胆子大,敢在我面前议国事。”林梅挺高兴的说道。

“山子从小是被你护的太好了,没曾经过什么大事。”罗思诚说着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罗思诚不想一直谈论这些事儿,若她真想搬走,大不了,罗家也跟着搬好了,反正罗家目前也没什么产业了,去哪儿都一样。

转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身影,心一横,问道:“听说萧家的流言了吗?你说那表姑娘最后会嫁给谁?”

林梅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跟街上的三姑六婆一样,八卦起别人的事儿了。”

罗思诚摸了摸脑门,牵强的笑了笑的,说道:“这不是好奇吗,这事儿闹的沸沸洋洋的,你对这事儿就一点都不好奇?”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好奇?”

林梅波澜不惊的表情,引得罗思诚心里犹如吃了蜜般的甜。

“对,跟咱们没关系,呵呵。”罗思诚傻笑的说道。

门外传来一个咳嗽声。

罗思诚收起了笑声:“什么事?”

“少爷,萧公子来了,说是找林姑娘,正在大厅等着伙计通报呢。”阿大在门外禀报。

这人可真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罗思诚顿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盯着林梅,看她怎么说。

林梅被他哀怨的眼神盯得忸怩不安,摊着双手试探的问道:“要不跟他说我不在?”

“还是算了吧,他那点心思,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况且他今天没见到你,明日还要再找上门,你还不如当跟他说清楚。”罗思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就当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林梅虽没听清楚,可大致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的,瞪了他一眼。暗道:其实他的话也对,与其这样不清不楚的,他还隔三差五的跑过来找,还不如趁机把话说个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

“带他进来吧。”林梅说道。

罗思诚心里打着小九九,想着萧举人都没入她的法眼,自己的希望越来越大,摸了摸怀里的一支玉兰钗,心里得意的站在那里傻笑。

萧启明一进屋,就看见罗思诚站在那里傻笑。心里虽有然疑惑,可还是先向二位打招呼:“林姑娘早上好,哟,罗贤弟也在呐。”

面对情敌,罗思诚可不想现在跟他称兄道弟。

于是阴阳怪气道:“这声贤弟,我可不敢当,如今萧大哥是举人老爷,咱还是白丁。”

这话引得林梅对他侧目,打岔道:“不知萧公子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我今儿个瞧见有人捏面人的,其中有一支特别像你,想送与你把玩。”说着,从袖里取出一个长匣子打开,拿起面人递了过去。

林梅没接,只是打量了一眼,笑了笑,说道:“嗯,还真有五分像,这艺人功夫到是了得,一个面团儿竟能捏成人样。”

“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罗思诚故意从他手里抽了过来,左看右看,仔细打量了一翻,说道:“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咱梅子妹可是女孩子,面若银盘,大杏眼犹如明眸皓齿,唇如胭脂;你们仔细看看,这面人眉毛剑眉倒竖,面如满月,齿白唇红,一看就是男人,瘦的弱不惊风不说,还像小白脸。”

一个好好的面人,就成了他口中的小白脸,这样的指桑骂槐,萧启明挑起眉头,可又不愿意当着林梅的面与他争执,坏了形象。

“贤弟还是童心未泯,这是在哪儿受了闲气,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出出主意。”萧启明到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林梅没想到他俩一见面就掐起来了,这其实火药味十足,罗思诚今日的言语举止古怪的很,耐着性子听他俩说。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是讥笑自己年纪小呢,罗思诚此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了起来。

“萧老爷可是刚考过了秋闱,转眼就要当新郎官的人,这可是双喜临门啊。我又不是那真正的三岁稚童,那能在这节骨眼上让你费心。对了,不知道这良辰吉日是否已经定了?我先在此恭喜萧老爷新婚大喜,早生贵子。”罗思诚当仁不让的怼了回去。

这话有几分酸,更还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可听在萧启明的耳里,还以为他这是替林梅打抱不平,才对自己不满的,这样一想,对他的怒火已经灭了大半,扭头看了看林梅疑惑的表情,心里又有了几分失落。

想了想,解释道:“我家虽要办喜事,可这跟我没关系,是我大哥娶平妻,若思诚贤弟不介意的话,到时候还请上门喝杯喜酒。”

这可跟传闻不符,林梅虽有些好奇,可也没八卦他兄弟之间争妻的奇事儿。

可罗思诚那会放过机会,大为惋惜的说道:“啊,你大哥不是早已娶妻?外面传闻说你跟你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小时候还放言非她不娶。怎么又变成你大哥娶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长眼的人

萧明启没想到他会咄咄逼人,怒火再次升起,转头不再理会他。

对着林梅解释道:“林姑娘不要听信外面的传闻,那都是有人故意捏造的,我跟表妹清清白白,而且我早已心有所属,已经禀了家母,只等家母请媒人上门说亲。”

说完,柔情似水的望着林梅。

罗思诚轻蔑的说道:“心有所属又怎样?禀了又如何,还不是要得萧夫人点头同意。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作主的?”

萧启明恼羞成怒,直接说出心里话:“林姑娘,我是真心中意与你,还请放心,家母嘴上没说,可心里已经同意你我二人的事,只待我大哥完婚,家母一定会请媒人上门。”

为毛这事扯到自己头上,林梅此时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启明原就是腼腆的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表白的情话。这段日子只是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送点小玩意,都是为是讨心上人的欢心,表达的很是含蓄。可今儿个被罗思诚这么一激怒,倒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顿时觉得心里痛快了很多,殷切的望着林梅,迫不及待等着她的答复。

罗思诚顿时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的大嘴巴,林老爹可正为林梅的婚事发愁呢,要是万一点头同意了萧家的提亲,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见不得他望着林梅那深情的眼神,假意咳嗽了一声,好心提醒道:“梅子姐,灶上还炖着一锅你的新菜呢,你再不去看看,估计都糊了。”

说完,跟林梅眨了眨眼睛。

林梅迟疑了一下,反应了过来,煞有其事双手一拍,大叫:“糟了,槽了,熬过时辰了。”

说完,狼狈的逃之夭夭。

罗思诚见她配合如此默契,感觉自己跟她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内心的激动让他有点飘飘然。

正主一走,萧启明就愣住了。

萧启明并不是食古不化的人,见状不对,立刻调整了目光,对着罗思诚说道:我虽知你跟林家姐弟二人情同人足,可我之前并未得罪与你,为何贤弟今日处处针对与我?难不成你不想林姑娘将来有个好的归宿?”

林梅不在,罗思诚少了顾及,立刻笑了起来:“我跟山子可是打小光着屁股长大的,林梅就像我亲姐一样。这不是听了你要娶妻的传闻,想着你即要娶妻了,还是不要在外占花惹草的好;林家可没有靠山,我可不希望我姐被被卷进萧家的是非之中。”

这话到合情合理,萧启明找不到一丝破绽,沉思几息,拱手行礼道:“还望思诚贤弟在林家多为我美言几句,萧家的事儿我定处理妥当再向林家求婚,定不会连累到林家。”

罗思诚见他态度诚恳,心里更是烦燥,敷衍了事的把他给打发走了。

萧启明回府的路上耳边一边回响着刚才的谈话,快到府宅时,停下了脚步,掉头去了聚鲜楼。

……

苏凤仙端了一碗冰糖银耳羮,一勺一勺的喂着未满三岁的庶长子萧金宝。

墨菊,不对,该叫沈姨娘才是,倒是命好,抬为通房没二月就查出有了生孕,在萧夫人的悉心照顾下,生下萧家庶长子,一下子母凭子贵,被提拔为姨娘。

沈姨娘在一旁看着,整个心都揪着的,生怕自己的孩子有个意外。好不容易等大少奶奶喂完,急忙上前抱着孩子道:“大少奶奶,孩子刚吃饱,我带他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苏凤仙瞧她紧张的满头是汗,也不阻拦,还嘱咐道:“外面天冷地滑,你抱着金宝得小心点,替他把披肩穿好,要是他不想走动,你就快点抱他回来。”

沈姨娘早就想跟儿子独处,应了一声,反正还有丫环在一旁照看着,哪还顾得外面冷不冷的问题,抱着孩子就往走。

肖嬷嬷见了,低头念道:“真是不知抬举的玩意儿。”

“这世道,没长眼的多了去了,嬷嬷何必跟姨娘一般见识。”苏凤仙反而劝解道。

“没长眼的这就有一个。”肖嬷嬷说完指了自己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都是奴婢该死,当初瞎了眼,听信了冬灵那贱蹄子一番鬼话,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抓住了表小姐的一个把柄呢。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她主仆三人早就算计好的。”

“行了,你也别自责了,你也是一心为了我好,可事与愿违,谁都没想到那晚启辰会闯进表小姐的闺房,正巧被二弟瞧了个正着。她主仆三人如何在三年前就算计此事?”

“不是的大少奶奶,这几天我把府里这三年发生的事又捋了个遍,觉得表小姐跟大少爷之间蹊跷的地方太多了。”

“哦,你快说来听听。”苏凤仙这下来了兴致。

肖嬷嬷谨慎地望了望外面,见丫环们都走远了,门外没有人。便开口说道:“三年前冬灵找我说,冬卉跟大少爷的随从王安好上的时候,我当时就有些怀疑,这俩人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怎么就突然好上了?我还记得当初大少奶奶替表小姐开口讨人后,冬卉还哭了一整夜,我还当她是哭嫁,现在回想起来,表小姐把她嫁给王安,她是很不情愿的。”

“既然她不情愿,为何还跟王安私相授受?”苏凤仙越听越糊涂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说她一直在偷吃避孕汤,就更加肯定这里面有内情。”肖嬷嬷小声说道。

“避孕汤,她好端端吃这玩意儿干嘛?难道是因为国丧期间的缘故?”苏凤仙问道。

肖嬷嬷摇了摇头,说道:“要真是因为国丧期间的缘故,我也不会怀疑,听说她可是成婚第二天就开始服用,一直到现在一次也从没断过。”

苏凤仙吃了一惊:“啊,她难道不知,这避孕汤吃多了,会伤了身子,以后要是再想怀孕可就难了。”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冬卉压根就不想嫁给王安,所以他俩就没有私相授受这回事儿!”肖嬷嬷十分肯定的说道。

“你接着说下去。”苏凤仙对这事引起了重视。

肖嬷嬷想着平日里接触的冬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大胆猜测道:“奴婢猜测,表小姐肯定当初承诺过她什么条件,她才答应嫁给王安,可又很不甘心,所以好无顾及的偷偷喝着避孕汤。”

苏凤仙拧眉问道:“表小姐为什么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肖嬷嬷撇了撇嘴说:“现在好处不是都盼来了么,她也如愿以尝的即将成为大少爷的平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家的姑娘?

“什么平妻?!不许胡说,这事夫人还没点头同意呢。”

“哎哟喂,我的少奶奶,这事儿整个府里都传遍了,不是夫人没同意,是表小姐的亲爹没同意,我听说大少爷为了博他姨夫的欢心,投其所好,早在年前就特意托人从广州购买了台端砚,前几天才给太原府送去,据说价值千金呐!大少奶奶你想想,这其中也太蹊跷了,大少爷怎么就在年前未卜先知,表小姐最终会嫁给他,而不是二少爷?这礼也准备的太早点了吧?”肖嬷嬷终于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心里好受了许多,可见大少奶奶的呆滞的表情,又替她难过。

难怪人家说谎言就像一个大雪球,越滚越大。可再大的雪球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会被炙热的太阳融化。

即将嫁入萧府的表小姐,也许还不知道,她跟萧启辰之间的私情,已经被苏凤仙主仆二人猜了透。

苏凤仙本就对自己的丈夫萧启辰感情不深,所以对萧启辰的通房、姨娘总是不冷不热,也从来不立规矩,自己的丈夫到底有过多少女人,苏凤仙都没关心过,平时睁只眼闭只眼。

心里只有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闺女,萧家长女萧金凤。要不是自己生不出儿子,苏凤仙都赖得搭理庶长子萧金宝。

原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就在萧府磋磨一辈子了,没想到还有人想往火炕里跳,要不是为了唯一的宝贝女儿,苏凤仙都想主动让位,离开萧家,免得碍眼。

“嬷嬷,你说我要是现在离开萧家,日子会不会比这快活?”苏凤仙没想到当初母亲口中所说的幸福的日子,如今会是这样的,一想到自己的下半辈子要像行尸走肉般的过着,顿时恐慌起来。

肖嬷嬷一直气她怒气不争,还想着告诉她表小姐的事,能让她找回一些斗志,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她还打起了退堂鼓,急忙劝道:“大少奶奶万万不可有这样的念头,你即使再失望,也要为大小姐着想啊,大小姐今年可就十三了,眼看着就要及笄,如今替大小姐找个稳妥的婆家才是最重要的。”

“稳妥的婆家?我爹一个小小的县令,后院就住了七、八个姨娘,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不说,我娘还得为家里的开销犯愁。当年我娘就跟我说,萧家是她千条万选出的最稳妥的婆家,萧启辰是长子,以后不用考取功名,却会继承祖业,不会像我爹一样好色,我嫁过来也不会为银子犯愁,可我嫁过来才知道,萧启辰从来没过正眼瞧过我。”苏凤仙说到最后也忍不住流泪了。

肖嬷嬷没能想还把主子劝哭了,直接拿着手巾给她擦拭。

突然,苏凤仙把头埋在肖嬷嬷的怀里嚎啕痛哭起来。

……

罗思诚揣着玉兰气鼓鼓回了家,到是先去看望了古奶奶。

古奶奶见他满脸的委屈,心疼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谁敢给小爷气受啊,小爷非得叫阿大收拾他不可。”罗思诚勉强的笑着说道。

古奶奶乐呵呵的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出面多带几个下人,要是谁欺负你,你就让下人替你收拾回来。”

这是怕自己吃亏呢,罗思诚大为感动。

脑里突然想起萧启明可能去林家的可能,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可又怕他娘不同意,正左右为难时。

古奶奶开口问道:“昨个儿你娘来探我的话,想让月娥成她的儿媳妇,我觉得月娥还不错,你觉得呢?”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罗思诚吓得直接从贵妃塌上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我才不要娶她。”

古奶奶被他吓了一跳,吐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快娶媳妇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罗思诚立马低头认错,赔着笑脸:“奶奶,我可是你的亲孙子,刚才听这么一说,我都差点吓成傻子了,你就愿谅我吧。”

“瞧你还不乐意咋滴,这月娥也是我的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奶奶说句实话吧。”古奶奶也很为难的说道。

“奶奶,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当年你可是当着我爹的面说过的,我的媳妇得让我自己挑。”罗思诚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古奶奶点了点他的头,板着脸说道:“你这泼猴,就仗着我宠你,使劲闹腾吧,你能等,我家月娥可等不起。”

这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不说清楚,自己就变成第二个萧启明?

罗思诚立马表决心道:“奶奶,我就一直把她当亲姐看待,她要是能有个好归宿,我打心眼里也替她高兴。可不能因为你们觉得她好,就非得硬塞过我吧,再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古奶奶一听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这比得了御赐牌匾还要高兴,忙追问道:“是谁家的女子,怎么不早点说,快让你娘找媒婆上门提亲去。”

躲藏在屏风后的闵氏那还待得住,直接冲了出来,说道:“我的儿,快告诉娘,那姑娘是那家的?那月娥怎么办?”

这下尬尴,没想到这事儿被自己的娘听了个正着。

当着闵氏的面,罗思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闵氏见他这样,心里来气了,斜眼睨着他胡乱猜测:“是不是你在外面认识的不三不四的狐媚妖子?还是说她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罗思诚见他娘越说越离谱了,打断说道:“娘,你就别瞎猜了,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也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我喜欢她,还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呢。”

听了这话,闵氏松了一口气,可古奶奶却更加好奇了,这孙子从小就挑剔,这镇上还有能让他喜欢的姑娘还真是难得。

古奶奶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谁:“那你快说说,到底那姑娘是哪家的?我认不认识?”

“那要是我说了,你们可得要同意这亲事儿,不然我可不敢说,免得坏了人家的名声。”罗思诚有些耍赖的讨价还价。

古奶奶到是没意见,闵氏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哼,你都不是哪家姑娘,我怎么知道那姑娘的人品如何?家世如何?万一要是看走了,这娶进门可就是搅家精。”

古奶奶听她这么一说,也对,孙子才多大点啊,能见过多少良家女子?也不敢这么草率的应下这门亲事儿。

“你娘说的有理,咱家可经不起折腾了,要是再弄个搅家精回来,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折腾。”

第一百三十章 打探意思

罗思诚望着满头银发的奶奶,义正言辞的说道:“奶奶放心吧,你孙子瞧得上的人,那可都是人品好,家世好,更重要的是她特别孝顺长辈,以后她要是当了你孙媳妇,肯定把你当亲奶奶一样敬着。”

古奶奶听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指着他对着闵氏说道:“这泼猴看来是真动心了,还没过门就夸上了。”

可没一个当娘的喜欢儿子替媳妇说好话的,闵氏也不例外,瞪了他一眼,道:“你爱说不说,反正我要是不同意,看谁敢替你说媒去。”

说完,一气之下,拂手而去。

古奶奶心里正美滋滋的,那管还顾及儿媳的离去。

“你娘都走了,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任谁都不告诉,你娘要是不替你找媒人,我替你去找。”

有靠山的感觉就是好,罗思诚生怕被人听了去,附在奶奶耳边小声说了二个字。

只见古奶奶两眼放光,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孙子好眼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还想着替她找个好人家,可找来找去,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这三年又遇到国丧,把她这终身大事给耽误了,没想到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到先瞧上了。”

“可我心里没底,怕她瞧不上我。她太能干了,我原想着考中了秀才,再求长辈做主,请媒人上门提亲,可现在打她主意的人多,我怕万一被别人抢先求去了,奶奶,要不你替我找个媒人去说合说合吧,就算现在我还没功名,可将来我一定能考上秀才、举人的。”罗思诚沮丧的说出心里的顾及。

这林家的梅子,古奶奶是打心眼里喜欢的,一个姑娘,就凭自己的双手,努力挣钱养家,性子坚韧且温和,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可一想到月娥又有了几分迟疑:“月娥成天的围着你娘转,她那点心思不言而欲,当初罗家风光时,你娘虽瞧不上她,可如今却是满意地不行。我要是此时替你找媒婆上门去说亲,万一林家没同意,依你娘如今的性子,还真会让你娶了月娥。”

罗思诚暗自徘徊道:这还太有可能了,闵氏如今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这要是真被林家拒了亲事儿,恼羞成怒还真说不定会把自己押着跟月娥拜堂成亲。

“娶月娥这事儿,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反正罗家也又不会因为我就断了香火。”罗思诚三分赌气,七分试探的说道。

古奶奶嗔了他一眼,埋怨道:“哼,你就仗着我宠你,才说这样负气的话,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你样的孙子。罢了,罢了,我先替你去探探梅子的意思,要是她真没看上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好好考取功名,振兴家族。”

终于说服了奶奶,罗思诚欣喜若狂,暗道:这一次不同意,还有下次呢,先向林梅表明心意,让她多个选择这才是最重要的。

随即对着古奶奶就磕了一个响头,说:“奶奶,这婚事儿可关乎你孙子一辈子的幸福,你可得替我多说点儿好话,这亲事儿要是成了,我托人给你寻一尊玉观音当谢媒礼。”

古奶奶假作恼怒的样子,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嘿,你这小子,要是没成,你难道还会怨我不成?”

罗思诚赶紧甜言蜜语的哄着,那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没一会儿就把古奶奶哄的哈哈大笑。

……

林梅躲进了厨房,就再也没出去过,倒是在一旁指点新学徒的厨艺。

二年前,林梅陆陆续续买了六个十岁左右的孤儿,全安置在一品楼,从打杂开始学起,丢给了林海当徒弟带。冯强很羡慕,主动求林梅想跟着学厨艺,他本身就有功底的,学起来事半功倍,没二月就出师了,如今当上了一品楼的主厨。

佟掌柜刚接了一个大单,跑到厨房想跟林梅商量厨房人手的事。

“主子,刚来了位军爷,想让咱们一品楼后日派人去军营操办十桌酒菜,说是要替新来的田将军接风洗尘,我寻思着这事不好拒绝,就应了下来。一桌四十两,总共四百两银子,我已经收了二百两银子订金,剩下的二百两银子那军爷说后日酒席结束再给。可是这人手安排上,我还得跟你商量商量。”佟掌柜其实是想派冯强出去,可是后日宁家也在一品楼订了二十桌酒席,这冯强一走,就邱子龙一个人抗不下来,所以只好求助于林梅。

林梅一听,这是好事呀,想都没想就说道:“让冯强去吧,他今年都替人办好了几次酒席,经验也足。”

“可后日宁家也在一品楼包了二十桌酒席,冯强一走,还得再带走二人,子龙一个人抗不下来啊。”佟掌柜很为难的说着。

林梅想了想,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当机拍板:“就让冯强去,酒楼这边,后日我来当主厨,让子龙给我打下手。阿善,阿德岁数大一些,性子也稳重,让他俩跟去冯强打下手,阿庆最小,他还是留在这边,跟子龙打下手,让阿富去火锅店替阿德的差事。”

关键时刻,主子还能挺身而出,站出来接手主厨的活,这可让佟掌柜大喜,溜须拍马说道:“哎哟喂,主子真是仗义,这宁家老爷就爱喝你做的东坡肘子,换成个人做的,他一尝就能尝出来,听说这两年都没怎么来咱一品楼点这菜了,要是知道了是你亲自出山,为他六十六大寿的宴席做菜,那可真是给他长脸了,还不得高兴的蹦起来。”

“行了,你也甭说好听话了,赶紧让冯强把菜单理出来,把要用的菜给备齐了,这后日就要开席,东西明个儿就要运过去,时间紧,你盯着点,别到时候掉链子出了岔子。”林梅还是有点担心,那军营里都是大老爷儿们,要是遇到不讲理的兵痞子,出了岔子,想花银子都不一定能摆平。

子龙就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能再次跟主子当下手,心里高兴极了,兴奋的问道:“主子,我盼这天可盼了好久了,这次的几道硬菜,你就在一边指点我,让我上手试试吧。”

都说不想当主厨的厨子,不是好厨子,其实邱子龙厨艺也不差,只是缺个大显身手的机会,刚好这机会就来了。

这要求也不过分,林梅笑了笑,道:“今天下午就有一桌席,你给我把这席给弄好了,我就考虑让你的这个要求。”

“你就瞧好了吧,我这就去准备,这蜜汁烤鸭,罐烧美鹅,比翼双飞,竹笋炖鸡,藿香鲫鱼,糖醋排骨,我可是练了好久的,如今可是我的拿手菜。”子龙到也不怕,张嘴就报了一串的菜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借机发火

周喜妹带着周家妹姐仨人,风风火火先去牙行。挑丫环才是大事儿,周喜妹一刻也不想耽搁。

林风一瞧,是新二婶来买丫环,尽心给她介绍不说,还替她省了几两银子,可把周喜妹给乐坏了,三个丫环只花了十六两银子,汀香温婉;梅竹端庄;喜儿虽才十岁,可五官小巧,长大肯定是个美人。还都被调教好的,带回去就能使唤,这买卖可划算多了。

周家姐妹头一次进牙行,可真是开了眼,要不是有林风一旁介绍,还不知道选几个丫环还有这么多门道。

特别是周青莲,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丫环,目光闪烁了几下,对着周喜妹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我能投到姑姑的肚里该多好呀,这样也能像二表姐哪样,成天就在家里绣绣花,做做衣衫荷包啥的,没事时还能多陪陪姑姑,其他的事儿使唤丫环就成了。”

周喜妹瞧她满脸的委屈,到是想起对门蔡家,人家的表小姐不也是指派了丫环婆子伺候么。本就想端架子周喜妹,立马摆当家主母的谱,指派了岁数最小的喜儿,专门伺候她姐妹俩,周家姐妹大喜,周青莲更是阿谀逢迎。

这让周青莲的虚荣心得到了更多的满足,得意洋洋的想着终于可以在表妹面前炫耀。

乌泱泱的一行人,去了几家布店选了几匹布和棉花。转身又去了银楼,虽是银质,可好歹都是新样式。周喜妹挑选了一对绞丝银镯和一支四蝴蝶银步摇。

周青曼因没去成庆丰楼,所以对银质首饰兴致不高,随意选了一对银镶坠儿。

周青莲倒是挑花了眼,可见姐姐只选了一对耳坠,又不好选的过多,好不容易狠下心则中选了一对银蝴蝶耳坠和一根银丝璎珞。

后来又逛了几家铺子,女人逛街购物的战斗力就是强,要不是周喜妹的荷包快焉儿了,仨姑侄还想继续逛逛。

……

林梅傍晚回到榆林巷家里时,发现家里多了三位陌生丫头。

桃子一见她,就拉着她进了东厢房告状。熙儿却顶着一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苦涩的叫了声姐,叫完爬在床上继续流泪。

林梅耐着性子听完了妹妹的带着怨恨的陈述,听她的意思,周家姐妹带着新丫环先是在东厢房里炫耀,周二表妹还失手打坏了一套茶具;后又因熙儿不愿意替她姐妹绣制衣服,以借绣棚子为由,就弄坏了熙儿的一套绣棚子。

桃子和熙儿跟她们理论,却没想到新来的丫环牙尖嘴利,帮着周家姐妹说项,怼的桃子都不敢出屋。

这周家姐妹借着她姑的势,想在林家作威作福,是不是有点自大了点?!这周喜妹也是瞪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就敢往家里添人。若再不敲打敲打,以后指不定还敢骑在自己头上拉屎。

林梅安慰了二位妹妹几句,便嘱咐二人不准出屋。

出了东厢房,就看见春风提着木桶带着吉祥在西厢房那边忙进忙出的。

不禁走了过去询问,春风见大小姐终于回来,瞟了一眼芙蓉堂,也开口抱怨道:“太太让奴婢跟吉祥把这三间屋子重新收拾收拾,说是俩位表小姐岁数不小了,不能再挤一屋,让小宝少爷跟大宝少爷暂时住一屋,其他二间让给表小姐们住。”

林梅顺着她刚才瞟的那一眼,也打量了一眼芙蓉堂,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丫环守着,芙蓉堂半掩着门,里到是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皱着眉头问道:“太太不是刚买了三个丫环吗,怎么光指派你俩干这活?还有新来的丫环安顿在哪里?”

提出这事儿,春风就来气了,回禀道:“大小姐瞧见没,那些丫环在里面伺候着呢,太太说了,汀香和梅竹以后专门伺候她,喜儿专门伺候两位表小姐。所以汀香和梅竹就住她的隔壁,喜儿跟二表小姐一屋。那三个丫环一个比一个滑溜,让她们做事,比登天还难。吴嬷嬷原还想照着以前的惯例先调教几天,可太太不同意,说她们三个早就调教好了的,还拐弯抹角的暗指吴嬷嬷光吃饭不干活。”

林梅紧锁着眉头,没开腔,等着春风的下文。

春风见大小姐严肃认真的听着,知道她听进心里去了,继续说道:“太太原还想让如意跟着咱俩一起收拾的,二表小姐嚷着要穿新衣服,一开始想让二小姐做,可二小姐不同意,二表小姐却阴阳怪气的说二小姐又不是真正的姓林,端什么小姐架子。二小姐不依,差点跟她打起来,不知吴嬷嬷跟太太说了什么,又把熙儿劝走。太太这才让如意去赶制衣服,二表小姐还说明个儿早上就要穿,让如意今晚赶紧做出来,要不是三小姐怼了她几句,不然还要求如意在新衣上绣九十九朵桃花呢。”

这简直就是得陇望蜀,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有熙儿不是林家女这事肯定是周喜妹说的,原来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把熙儿把林家闺女对待,难怪刚刚熙儿一直躲在屋里哭,却什么也不跟自己说。

林梅听了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我爹知道这事儿不?”

“老爷今天带着三位少爷去古秀才家吃席去了,说是要很晚才回来。”

林梅倒把这事儿忘了,古秀才家今天娶媳妇办喜事儿,林老爹前几日还提起过。

“行了,你跟吉祥也别忙活了,你去跟如意说,让她先别忙着做衣服了,通知许婶和吴嬷嬷,都在院子里侯着,等我的吩咐。”林梅想趁林老爹不在,快刀斩乱麻,把家里的事理理,再敲打敲打周喜妹。

春风一听,知道今天的事儿肯定不会善了,飞快的跑去传话,就等着看戏呢。

林梅临进芙蓉堂时,那看门的汀香不认识林梅,先前看她跟春风说话,再看她一身的打扮,头上裹着一根木钗,身上穿着简单,说道:“你这小子站住,太太小姐在里面呢,你可不能乱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林梅瞪了她一眼,说道:“滚!”

汀香一听来气了,硬是拦着不让进,林梅难得跟她再费话,二话不说,直接一脚把人踹倒在地上。

那丫环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爬起来冲着林梅嚷道:“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太太,看太太不拔了你的皮。”

说完,就哭着跑了进去。

林梅正愁没借口发火呢,直接抬脚就进了芙蓉堂。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正面交锋

周喜妹还没听清楚到底谁打了汀香,就见林梅黑着脸进来了,心里有些虚,可还是先声夺人:“哟,大小姐回来了,你在外面受了气,也不该回来就拿我的丫环撒气,瞧把丫环都打哭了。”

这话一出,又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几分。挺直身板,翘着兰花指,在林梅开口又接着说道:“要我说,你一个女孩子都快嫁人了,还是好好在家里呆着吧,家里又不是没有大老爷们儿……”

林梅没那个耐心听她摆谱,哼,还想拿婚事要挟,直接甩了一个飞刀眼,走上前,打量了新来的三个丫头的模样,对着汀香说道:“你是自己掌嘴,还是我叫人来掌你的嘴。”

汀香一听说眼前这位就是大小姐,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怪自己一心只想在太太面前挣表现,没及时认出人来,如今只有仰仗太太才能逃脱这次的惩罚,听见大小姐让自己掌嘴,赶紧抱着太太的大腿跪地求饶。

“太太饶命,奴婢第一天当差,见他一身男子打扮,这才拦着不让她进,就怕冲撞太太小姐,真不知道她就是大小姐。求太太饶了奴婢这次吧。”汀香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抱着太太的腿大声说道。

“大表姐,汀香今天才到林家,不认识你也是很正常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再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汀香是我姑姑新买的丫环,就算你看她不顺眼,也得给我姑姑几分颜面吧。况且我姑是你娘,你这样做是不敬长辈。”周青莲口齿伶俐的替汀香开脱,给林梅扣上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

“牙尖嘴利,林家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姓人插嘴,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给丢出去?”林梅说完,瞪了她一眼。

周青莲心里有几分害怕,可这想这家姑姑才是当家主母,觉得又有几分底气,挺直了身板:“就凭你也想赶我出去,做梦!我姑姑才是当家主母。”

“当家主母?好一个当家主母,如今指使丫环拦着不让我进自己的家门。这主母当的可真够称职的,想鸠占鹊巢是不是早了点?!哼,你们如今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我林梅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在林家我说了算,怎么就不能把你扔出去了?”林梅威风凛凛打量着一群人,最后一句直接对着周喜妹说道。

周喜妹听的涨红的脸上左青右红,青莲已经点出她这样是不敬长辈,没想到她一点都不顾及名声,反其道而行,句语中还透着威胁之意。即使林家的家业真是她挣回来的又如何,她是林家长女,早晚得嫁出去,以后在婆家仰仗的还不是娘家。

随即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子,说道:“新来的丫环不懂事,又不认识你,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再说你打也打,气也该消了。女子娇嫩,那经得你使劲的一揣,瞧把那丫头给踹的,衣服上还留着鞋印,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没有。我看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林家大小姐没肚量,容不下一个丫环呢!”

周喜妹继续埋怨道:“再说什么鸠占鹊巢?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青莲是我亲侄女,是林家的亲戚,你的表妹,上门即是客。你要是见不得她,回自己屋去就是,谁又没逼着非得让你见。”

大唐普通百姓家,谁家不是赚银子的才是老大,家中财神,家人得敬着。可周喜妹避重就轻,就是不提林梅辛苦嫌钱养家的事儿,为了摆谱,还理直气壮的埋怨着林梅。

这到成自己的不是了?林梅凝视着周喜妹,这才发现她今天身上穿的玫红色的新衣,很眼熟,若没记错那匹素缎料子,还是山子中秀才时,罗家送的贺礼,听说一匹都要五十两,山子当时还打趣说留给姐妹作嫁衣,顿时觉得这个颜色鲜艳的刺眼无比。

而如今的周喜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老实端庄的农妇,经她这么一收拾打扮,模样也年轻了几岁,翘起兰花指,倒是把富家太太的那一套学了六七分像。

林梅越看心里越不舒服,原还想只是敲打敲打,如今看来还真怪自己看走了眼,暗自徘徊道:既然你让我不舒服,那我就让你更不舒服,想当林家的太太?林家主母?还想拿捏林家的人,作你的春秋大梦!

林梅居高临下打量着周家妹姐,指桑骂槐说道:“一个不知来历的丫环,也不知是仗的谁的势,还妄想在林家作威作福,我踹她一脚就都轻的,这等贱婢就是打死,也没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从哪儿来就给我滚回那里去,难不成还想留在林家当作千金小姐不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就让管家叫牙行的人给我领回去。”就走到门口叫许管家。

这是拿丫环说事儿,讽刺周家姐妹为贱婢,周喜妹第一次正面跟林梅交锋,第一次感觉到林梅的伶牙俐齿,三个丫环的卖身契还拽在自己手上呢,她都敢当着自己的面把人卖了,那以后岂不是要一辈子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想到这里,就开口训起来了:“大小姐好威风啊,把气都撒在家里人身上了,卖身契在我手里,我说不准卖,我看谁敢!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娘,就凭你不敬长辈这条,我就有权管教你,不信咱让周围的邻居给咱评评理,这事传到外面去,也没人敢说我个儿不字。”

林梅见她翻来覆去,也就只能用孝字压人,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道:“就凭你也想当我娘?猪鼻子里插大葱,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猪就是猪,即使身上涂上一层金子,内里还是猪。续母?哼!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不自量力。说白了你无非就是我爹弄回来暖床的玩意儿,真把自己当盘菜儿了,你到是管一个给我试试?”

这话把周喜妹臊的,跳起来抓起桌上的干果盘子就朝林梅给扔了过去。

“呸,你个不孝的东西,我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媳妇,你的续母,你敢这样对我不敬,你信不信我去县太爷那里告你去?”周喜妹气急败坏的大声嚷着。

“对,姑姑咱告她去,我替你作证去,非让县太爷打她的板子不可。”周青莲得意洋洋在一旁帮着开腔,找存在感。

周青曼倒是老实,原想帮着姑姑劝林家大表姐的,可又怕嘴笨,说错了话,只好一旁老实待着,祈求姑父能早点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装晕

林梅也不急,反而坐到椅子上,指着门外心平气和说道:“知道衙门怎么走吗?你出榆林巷,往太华街走,门口有二尊石狮子就是衙门,都这个时辰衙门也下班了,不过你报我的名字,我想那差爷还是愿意跑这么一趟的。”

周喜妹没想到她软硬不吃,被她嚣张跋扈的样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感觉着一股气卡在咽喉,半天嚷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周家的俩姐妹才真实见识小宝口中常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啥样的人。

周青曼见势不对,终于开口劝说:“大表姐,求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姑是不该为了一个丫环就博你的面子,可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续母,这要是传出去,说你在家不敬长辈,顶撞续母,对你名声也不好,况且你还没说亲呢,这要是被未来的婆家知道了,岂能容得下你。”

林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是心宽体胖啊,你自己亲事还没着落呢,就不捞你操这份闲心了。我奉劝你一句:这好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况且这是林家的家事儿,你一个外人,还是把嘴巴闭紧了,别真把我逼急了,我连你一块轰出去。”

周青莲原本还怪姐姐胳膊往外拐,干嘛提醒这个恶人,可听人家根本不领情,说话也不过大脑,阴阳怪气的说道:“姐姐,你这是咸吃萝卜瞎操什么心,人家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跟酒楼里的臭男人们打得火热呢,何愁没男人要?指不定相好都有好几个呢?”

林梅没看出来,她小小年纪心思已经坏到这个地步,眯起眼,透出一股子狠意,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直接左手掐着她的脖子,把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挥起右手就扇了她几耳光,狠狠的说道:“你再满嘴喷粪,今个儿我就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没个尊卑长幼的东西。”

周青曼见妹妹挨打不说,细小的脖子还被人掐着,生怕林梅手重,直接把人给掐死了,上前使劲掰着脖子上的手。

要不是周青曼,林梅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周青莲这下彻底被打懵了,傻傻盯着眼前的人,脖子被掐得喘不气来。直到林梅的手被周青曼给掰开,这才放开了她,大吸了几口气才回过神,“哇~”的一声,鬼哭神嚎起来。

桃子在东厢房听着正房传来的哭声,兴奋极了,想去看热闹,可吴嬷嬷就守在门口,不让她出去,悲喜交加的她急的在屋里团团转。

周青莲挨了打,还差点被掐死,心有不甘,哭嚷要找林梅拼命,周青曼知道妹妹理亏,急忙用身体从后面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冲动。

周青莲那有姐姐般的力气大,挣扎了半天,被她抱得紧紧的,嘴里依然不消停的骂着,越骂越难听,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一口就咬在周青曼的手背上。

周青曼感觉手背痛,刚一松手,少了束缚的周青莲,举着手就冲着林梅奔去。

林梅一把抓住她的举起的手,再往后一个反手一扣,一个简单的擒拿动手,就把她给制服住了,冲着她的后腿弯处一蹬,只见周青莲整个人都爬在地上。

周青莲打又打不过,索性从地上爬起来就张口就骂,犹如泼妇骂街。

林梅被她魔鬼般的嗓音喊的心烦意乱,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打一顿扔出去。”

“你敢!”周喜妹见两人打起来时,已经喘过气来,听她说要把周青莲打一顿扔出去,哪儿还稳的住,直接大步奔到门口拦着丫环不让进。

扭头对着已经吓傻的三个丫环喊道:“你们是死人呐,还不快过来帮忙。”

汀香因之前得罪了林梅,这时候想巴结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抱紧太太的大腿才是真的,于是听了太太的话,冲上前去拦着如意不让她进。

梅竹和喜儿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吓的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敢动,就怕惹怒大小姐,连带一块送回牙行。

许当家的对着周喜妹说了一句:“太太,对不住了,大小姐的吩咐,奴婢们不得不从。”说完,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就她给拽到屋外。

双方寡不敌众,周喜妹很快就处于弱势。

春风死死的拉着周喜妹,不让她进去。许当家的带着吉祥冲进去,拉着周青莲就往外拖。

周青曼吓得急忙上前死死的抱住了周青莲的腰。

芙蓉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林梅坐在椅子上,仔细看着这一场闹剧:周喜妹活活被许当家的拉出了屋,又被春风拦着;周青莲还在还有姐姐帮衬,跟许当家的拉扯中,身上的璎珞掉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时,她惊恐的表情,比刚才被打更加夸张,宛如掉的是她的命根子,恶狗扑食般的扑在地上,把璎珞死死拽在手里,身体任由许当家的往外拉;屋外的已经天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从人影和叫骂声中还是能判断出周喜妹歇斯底里的叫骂。

林梅此时心里才稍稍有了一丝舒坦。

半醉的林老爹正巧此时回来撞了个正着,后面还跟着林山、张大宝,张小宝,三个爷们儿一人提个纸灯笼,把屋外被这混乱的场面照的犹如白天一下亮堂,顿时吓愣住了。

周喜妹因被春风拉着,又背对着几人,气急败坏的跟春风扭打在一块,春风哪是她的对手,几招之后,直接被她按在地上打。

殊不知,周喜妹泼妇般的形象,被深深印在四个爷们儿的大脑里,特别是林老爹,此时的媳妇已经没了早上的温柔端庄。

“都我住手,干啥呢?!”林老爹怒气冲冲的大吼一声。

周喜妹听见声音,打了个激灵,才发现老爷已经回来不知多久。

本想回头哭诉,可自己头上的固定圆髻的银钗早已经所踪,头发散乱的披着,新穿的衣服领口的盘扣也被抓扯开,自己还骑在丫环的身上。这副鬼模样如何能见人,灵机一动,斜着身体就晕倒在地上。

张大宝不明真相,还真以为自己的娘晕倒,直接扑上前去,把人半抱起来喊:“爹,我娘晕过去了,快请大夫。”

林老爹也不知道她是真晕还是假晕,可人已经晕倒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再说吧,别弄出人命来。

屋里的人都停了手,周青莲如同遇见了救星,哭着喊着求姑父替她做主。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屋不扫,何已扫天下

张大宝见这二表姐不知情轻,最疼她的姑姑都晕倒在地,她还浑然不知上前问候,只顾自己在爹那里哭诉,娘亲真是瞎了眼儿,白疼她那么久。

周青曼见姑姑倒在张大宝怀里,以为被打死了,吓得呼天喊地大声嚷嚷道:“打死人啦,出人命了……”

所有的人都瞪着周青曼,其实林梅最早看见林老爹回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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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张家兄弟俩目瞪口呆的盯着周青莲,看得周青莲头皮发麻,老羞成怒道:“看我干嘛,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大表姐说的。”

林老爹却半信半疑道:“行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还学会搬弄事非了。即使梅子真说了这样话,那也是被气到了极致才说的。”

周喜妹当即甩手不干了:“丫环第一天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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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直取要害

林老爹心里好受了几分,至少这事儿不是周喜妹刻意指使的,周家侄女嫉妒心这么强,再在林家住下去,不太合适。想送周家姐妹二人回张家村去,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无奈的瞪了周喜妹几眼。

熙儿这事儿,周青莲一道歉,也算到此为止翻篇了。

周喜妹已经把这事推的一干二净,很快整理思路,想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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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怀孕

周青莲吓得尖叫了一声。

惊醒一屋子的人,紧接着手忙脚乱的搬动着周喜妹,还好林梅处理及时,给她简单包扎止血。

大夫也被许管家很快找来。

仔细检查一番后,头上只是裂了一个口子,伤口不深,处理巴扎及时,血已纪止住了,不过大夫把了脉,却不敢轻易下结论。

最后稳妥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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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忠言逆耳

林梅回屋时,发现屋里有人。

“夜已经深了,吴嬷嬷怎么还不去歇息?”

吴嬷嬷直接跪在地上道:“奴婢深夜前来请罪,望大小姐责罚!”

林梅前了连忙扶她起来:“嬷嬷年纪大了,快快起来,地上凉,你我主仆一声,因知道我不拘于这些繁文礼节。”

吴嬷嬷起身,侧身半坐在绣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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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威胁

周喜妹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午时。

后脑还隐隐的作痛,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睁开眼皮,入眼的第一人却是吴嬷嬷,心里无比的好奇。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阵恶心感突然涌入,爬在床边干呕进来。

吴嬷嬷急忙找了来一个痰盂给她接污秽之物,紧接着又端着一碗白水让她漱口,伏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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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闭门羹

腊月间的雪,伴着寒风已经足足下了七天。

一品楼的生意这几天却不减反增,镇上富裕点的人家,婚丧嫁娶,添子添寿,都愿意多花点银子到一品楼摆上几桌,或是请一品的厨师上门做席,宴请亲朋好友,倍儿有面子。

林梅这几天都呆在厨房里盯着,就怕手下的人做事儿马虎,一个不留神,把一品楼的招牌搞砸了。

佟掌柜也是一品楼和火锅店两边跑,累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还好两店离的不是很远。

忙里偷闲,跟林梅汇报了最近接的订单。

“给大家伙说,最近大家都辛苦点,互相盯着,别出了岔子。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各司其职,把差事儿都办好了,大年三十前一天,我给大家伙发红包。”

佟掌柜笑呵呵的应了下来:“主子放心,你就把红包备好就行,其他的事儿,我都交待清楚了,若谁把差事办砸了,出了岔子,差事儿丢了不说,还得罚银子。”

说完,心里惦记次子,问道:“不知主子现在可有大才的消息?也不知道三十之前能不能赶回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林梅理解他为人父的担忧,安慰道:“前天我还收到他托人带回来的信,人已经到了平遥县,说是要呆上二天,我估摸大寒之前肯定能赶回来。”

佟掌柜得了儿子的消息,心里也踏实不少,可又有些想不通,明明可是从太丰县直接回来的,怎么又绕到平遥县。儿子身有残疾还能得主家重用,这本应引以自傲的事,可他独自在外,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这天寒地冻,积雪又深,出行不易。·这要是死在外面,以后连个烧纸钱的后代都没有。

嘴里嘟嚷了一句:“这臭小子,他怎么绕到平遥县去了?”

林梅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事儿都怨我,我听说平遥县的牛养得不错,其肉色泽红润,肉质鲜嫩,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顺嘴跟他提几句,要是有机会也弄回来尝尝。估计他当时就记在心上了,所以这次才绕道去了平遥。”

佟掌柜憨笑道:“主子真有光眼,我年轻那会儿也去过平遥县,那儿的牛肉味道确实不错,可惜好多年没吃过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占主子的光,再回味回味。”

林梅笑道:“这有何难,要是大才这次真把这牛肉弄回来了,我给他记上一功。”

此时。

刘大武站在一品楼前停了下来,看着店内高朋满座,仔细观察,并没见到想见的人。

前二日回村探亲,偶遇林青,才得知林梅尚未订亲,早已心灰意冷的如枯木般的心,似遇一场及时雨一样,重新冒出了新芽。

“这位军爷,对不住了,今个儿咱一品楼被人全包了,你要是想来尝尝鲜,得明日才行了。”新来的伙计大牛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便主动上前告知。

刘大武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找你家主子。”

“哟,巧了,今个儿主子不在,若你要订席,跟佟掌柜谈也是一样的,我这就去叫他,敢问军爷贵姓?”大牛笑呵呵的说道着。

“我不是来订席的,我问你,你家主子是叫林梅吧?我跟她是旧识,她若回来,你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刘大武回来了,改日再过来拜访。”刘大武有些失落的说道。

大牛见他说的有名有姓的,不像作假,左右看了看,悄声道:“要不你稍等片刻,我去后院看看主子回来了没有。”

刘大武一听,顿时明白了,定是林梅吩咐伙计对外说不在的,只是不知为了躲谁。

少时,林梅听大牛禀报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刚说谁找我?”

大牛还当遇到了骗子,回道:“他说他叫刘大武,我见他是位军爷,说的跟你是旧识,说的有名有姓的,这才当的真。主子不认识他?那我这就去把人打发走。”

“你等会儿,算了,你还是跟他说我不在,出门办事了。”林梅虽不知所措,可还是觉得不见为好。

这人也不知从哪儿回来的,怎还成了军爷,难不成他投了军?林梅心里徘徊道。

刘大武得了伙计大牛的回复,定是林梅躲着自己,虽有几分失落不假,可随即又释然了,不过幸好知道她就住在榆林巷。

想着明日就是腊八,到时再备上薄礼,先去探望师傅,挽救师徒之情,以后再想办法化解她心中的怨。

刘大武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听闻林梅二字,止住了脚步,转头想一探究竟,见刚刚那伙计笑嘻嘻的称书生为“萧公子”,看来这位白面书生“萧公子”也是来找林梅的,且是常客。伙计跟“萧公子”热情的寒暄几句,末了才回主子不在。

见有人跟自己一样吃了个闭门羹,不知怎得,心情大好,哼着小调,迈着大步离去。

……

林老爹从自送周家姐妹回去后,再也没出过门,天天在家坐镇,就怕媳妇闹腾。

连带约束着张大宝也不准出门,张大宝毕竟是半大的孩子,在家哪儿坐的住,只呆了一日,整个人就没精打彩的焉儿了。

晚上,就求着缠着林梅说曹操,讲项羽,论三十六计。

林梅累了一天,哪有功夫陪他闲聊,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四喜识字,取了几本野史趣文,白日里读与他听。不过有个要求,须他每日上午写一篇大字,不拘内容,写完交给四喜审核。

张大宝开始不同意,可最终屈服于林梅的激将法下,上午依葫芦画瓢写的练字,下午听四喜念书。

转眼到了腊八,老天爷大发慈悲,雪停了,太阳在也午时伸出了半张脸。

张大宝磨皮擦痒的磨洋工,好不容易写了大半篇,偷偷看着喜儿带着兴德在院里踢毽子,顿时心痒,哪还坐的住,撂下笔,就跟着凑热闹去了。

好不容易刚轮到他,管家就来报家里来客了,让喜儿赶紧把毽子收了,去烧水备茶。

张大宝对突如其来的访客,心里很是不爽,跑到前厅一探究竟。

见厅里站着一位陌生的军爷,约有七尺高,身材魁梧,身上的一副皮甲,让他两眼冒光,羡慕不已。

刘大武感觉有人窥视,转头见门口探出一个半大小子的头,两眼冒光,盯着自己傻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低头查看穿着,没觉得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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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登门请罪

张大宝见偷窥不成,反而抓了个正着,索性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你是谁?”张大宝开口询问道。

刘大武笑道:“那你又是谁?怎么以前没过你?”

张大宝因身份尴尬,不想答他,便道:“是我先问的你。”

“问我之前你是不是该自报家门?这才显得有礼。”

没想到,被反将了一军,张大宝挠头,突然想了一招兵不厌诈。

“你谁呀,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家,你连小爷我是谁都不知道,你确定你没走错地儿?”

刘大武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一别三年,没想到林家多了你这样一个活宝,拐弯抹角想诈我的话,你还嫩了点。”

张大宝不耐烦,道:“成王败寇,小爷我认输,可小爷我就不乐意告诉你,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反正一会儿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刘大武向门外看道:“有人来了。”

张大宝一慌,忙回头,并未见到人,觉得被戏耍,怒道:“敢骗小爷,信不信我让许叔把你轰出去。”

“大宝,不得无理,还不回屋练字去。”

张大宝背后一凉,缩紧了脖子,回头叫了一声“爹”,转身溜了。

林老爹听闻刘大武登门拜访,本不想理会,可转眼一想,如今林家改头换面,不在是当初杨树村的平民农户,如今家有薄产,还出了位秀才,是该在他刘大武面前扬眉吐气的时候了。特意换上出门应酬时的金丝圆领蓝绸袍子,连头上的帕头都换成了长脚罗幞头。

捯饬一番,倒也有了几分像员外老爷气派。

刘大武第一次见他改头换面的着衣风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林老爹相貌没变,还真当自己走错了地方。

忙跪地赔罪道:“师父近来身子安好?弟子不孝,当年闯了大祸,做出忘恩负义,违背诺言之事,惹得你老失了颜面,梅子差点丢性命,特今日上门赔罪,望师父责罚。”

提及此事,林老爹心里还有怨气,见他一身军服皮甲,顿时失了炫耀之意,怒道:“军爷这是讲笑话吧,我一平民百姓,可不敢责罚于你。”

刘大武有备而来,苦笑道:“师父,当年我也有难言之隐,三年之约已过,是该告诉你真相了。”

接着,刘大武情真意切的讲述了当年的荒唐的三年之约。

林老爹听闻,心中的怒火虽被湮灭,当初他忘恩负义虽事出有因,可毕竟梅子因他差点丧命,这是事实。

“行了,你起来吧,不管当初你因何原由,梅子退婚,名誉受损,自杀未遂,这都是事实,如今两不相干也好,你即已入了军营,就好好挣个前程,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求师父谅解,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刘大武激动道。

说完,咚咚咚,朝着地面磕了三个响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情意哪是说断就断的。这三年,我投入军中,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几次身入险境,不成想老天爷对我不薄,让我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既然阎王爷小鬼都没搜走我的小命,想我还有红尘未了。师父,你就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让刘林两家重修于好。”刘大武声情并茂,也不知在腹中打了多少遍草稿,才将这段话情真意切的念完。

林老爹也是混过军营,上过战场的老军人,战场上瞬息万变,每一次开战,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自己也不知会何时失了性命,对生的渴望,死的无奈之感最是身有体会。

刘大武见他面色松动,接着道:“老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冤家易解不易结。师父,请你就再给弟子一个赎罪的机会。”

张大宝躲在窗下,唬得目瞪口呆,脑中盘悬着“梅子退婚,名誉受损,自杀未遂”十二字,暗思:原来大姐曾经还有这样的遭遇,难怪至今都没订下亲事,想必当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同仇敌忾,一溜烟跑去东厢房。

桃子一听,大怒:“好一个负心汉刘大武。”

当年差点害死大姐的罪魁凶手——刘大武,这名字桃子可是记得牢牢,可以说是深入骨髓,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摊子就冲去了前厅。

见刘大武跪在地上正好说道“让两家重修于好”。怒火中烧,举着手中的鸡毛摊子就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念道:“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林老爹见状,出声制止道:“住手,不得无理。”

嘴上说着,可却没上前拦着,见刘大武也没还手,跪在地上,仍由桃子发泄,心里顿时痛快极了。

怕桃子打过火了,才一把夺过鸡毛摊子,面上带着几分恼意,喝斥道:“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大人的事儿,你一孩子少管闲事,回屋呆着去。”

桃子打人打的手酸,见他还没还手,也算替姐出了口恶气,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就被后面追来的熙儿拉走了。

林老爹转头又对着刘大武道:“你别给她一般见识,从小被她大姐给惯坏,年纪不少,脾气比我还大,平日里我都不敢管的太严,就怕把她惹毛了,她大姐不高兴。”

刘大武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会儿把林梅抬出来,就是想告诫自己,梅子很重视这个妹妹,让自己看在林梅的面上别计较。

可也不能白挨这么几下,刘大武心中很快思量。厚着脸皮道:“师父,当年确实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都认了,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只要能让你消消气,我怎么样都成。”

这让林老爹下不来台,人家诚心实意来赔礼道歉,原由也解释清楚了,这打也打了,再纠缠不放,到显得心胸狭窄。

“你先起来坐着说吧。”

“来人,上茶。”

喜儿早就备好了茶,端起茶盘,欲送进屋,却被张大宝半道抢了去。

“我爹正在跟客人聊重要的事,你先下去吧,这茶我替你送进去。”张大宝主动请缨道。

喜儿倒发了个怔,见举着的两手上空空,施礼道谢,于是回了厨房,丢过不在心上。

张大宝四看张望,无人,往其中一碗茶水中吐了一口唾沫,得意洋洋走了进去。

林老爹见是他小子送茶,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一脸得逞的小样,便知他没安好心,恁没做声,细细打量。

张大宝先将干净的茶水递给了林老爹,再将加了料的那碗放在刘大武的旁边茶几上,低头退到一旁,偷偷观察,暗道:快喝,快喝,小爷我可是专门给你加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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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登门请罪

刘大武见又是这小子,定没安好心,警铃大振,端起茶碗正准备喝,又突然停下,放在茶碗说道:“刚听这小子称师父为爹,师父什么时候收了义子?”

看似闲聊,可余光一直注意着那小子。

“我刚续弦,这是大宝,是我那口子跟前夫生的孩子。”

刘大武拱手贺道:“恭喜师傅,又得佳妻,想必师娘贤良淑德,弟子应给她磕头行礼才是。”

林老爹并不想跟以前一样,继续与他深交,再则周喜妹额头还绑着巾条,以身体不适不便见人为由拒了。转了话题,向他投的哪支军。

“弟子当初出本想去辽东投效萧家军,半道机缘巧合下结识了田将军,有幸得了他的青睐,便投入他的部下,一路跟随去了幽州。”刘大武当年巧遇仍是心潮澎湃,目光炯炯有神。

“田将军?可是田昱仁田将军?”林老爹兴奋道。

“那到不是,不过是田老将军之子田翼圣,不过师父竟认识河东节度史田老将军?”刘大武震惊不已。

“怎能不识!田将军年少时以骁勇善战闻名军中,想当年嘉陵关战役后,鞑子被萧家军和田家军联手逼退至凉州。我所在的那支部队早被打散,后有幸编入田家军。得贵人相求,田将军亲自写下特赦批文,我亦卸甲归田,才有今日的林孝,可以说田将军对我犹如再生父母,此生难忘啊。”林老爹谈起当年事,犹如昨日发生一样,然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刘大武心生羡慕,却百思不得其解,道:“师父既已在田昱仁田将军部下,大好前程指日可待,却为何突然卸甲归田?”

刘大武不知,他的这一问,犹如撕开了林老爹身上的一条条的疤,血淋淋的鲜血从心脏朝四处纷涌而出。

只见林老爹突然闭着眼睛,身子摇晃两下。

刘大武大惊:“师父,你没事吧?”

林老爹觉得一阵眩晕,好在几息的功夫,便恢复如初,叹息道:“也不知昔日军中故人可还健在?”

“师父可能有所不知,田老将军出任河东节度使后,麾下各帅令已经分布河东各州。不知师父故人是谁,我这三年也曾随将军奔跑于河东十七州,各州卫所也曾结交好友,可替师父打探一番。”

“那当年的神医秦修仪他老人家可还健在?神羽军还在?”林老爹此时激动无比。

“听说神医他老人家早在五年前就仙逝了。神羽军还在,不过威名大不如从前。此次,我随将军归来,就是想在咱们镇外的驻兵中调选良将,整顿神羽军,重振声威。”

“你说啥?神医已经仙逝?唉,想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当年我离开时,他都年过花甲,可惜终究无缘再见。”林老爹心里感叹道。

可提到神羽军,林老爹疑惑道“神羽军不是由贾敕统管吗?他能让你们插手神羽军?”。

“贾敕早在十年前就被先皇撤职,现只任九品上仁校尉,管神羽军后备军粮。神羽军后又交与上昭武校尉薛盛,可薛校尉年事已高,如今神羽军暂由田将军的代管。”刘大武解惑道。

林老爹闻言“啪”的拍在桌上,激动的大声说道:“好,撤得好,那个狗日的混球,怎么没被雷劈死,这小子坏心眼忒多,还是一株墙头草,当年老子在神羽军时就跟他不对付。”

“来,来,来,快跟我讲讲如今神羽军如今还有哪些人在。”林老爹这下来了兴致,兴高采烈拉开常谈的架势。

张大宝站在一旁嗤之以鼻,暗想:这人到有几分能耐,知道爹的短处,三言二语就哄的爹爹昏头转向,忘了家仇前耻。

“爹,你可别忘了今个儿腊八,大姐说过中午要回来陪你吃腊八饭,眼看人就要回来了,你还是改天再与他常谈吧。”张大宝好心出声提醒道。

刘大武一听林梅马上就回来,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内心激动且又忐忑不安,生怕林老爹心有顾虑把自己轰出去了。

林老爹皱着眉头,左右为难,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打探到故人消息,可梅子哪里……,一时间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张大宝见状,准备再添一把火,非得将姓刘的赶出去不可,故在一旁不是哀声叹气,就是捂嘴偷笑。

林老爹瞪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哪儿阴阳怪气的。”

“我在替这位刘军爷担忧,这会儿被大姐撞见了,你猜,大姐会不会也跟三妹妹一样,一怒之下拿大棍把他打出去?”张大宝眉飞色舞的说道。

刘大武一怔,臭小子心眼挺多的,敢在这时候给师父上眼药。

目光一闪,笑道:“贤弟多虑了,早在三年前我就跟梅子说清了原委,梅子当初并没有为难与我,此时又怎会拿大棍打我?再则你当梅子是不讲理的母老虎?逮人就打。”

林老爹吃了一惊:“你说啥,你跟梅子三年前就说清原委,为何我却不知?”

刘大武可不想把误会加深,连忙解释道:“当年回村时,我就想找梅子解释清楚,可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回村第二天,我娘说我外祖父快不行了,让我替她去尽孝。等我知道我娘不承认这门婚事时,这都半个月以后的事儿了。本想去找梅子解释,可她一直躲着我,后因我娘和银柱他娘在村里干的糊涂事,我实在无脸在村里继续呆下去,临走前偶然遇到了梅子,这才有机会把事清给解释清楚。没跟师父说,是因为实在那个没脸面,怕又惹你老人家生气。”

“难怪当初上你家理论,却不见你的身影,我还当你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原来那时你竟不在家?!”林老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徒弟也不像那没有担当的小人,怎么会做出悔婚这种大事连个解释都没有。

此时,说曹操,曹操到。

林梅身穿羔裘披风,手捂在披风里御寒,等着下人开门。

许管家开门一看,见大小姐已经回来,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说道:“大小姐今个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林梅笑了笑,说道:“今个儿腊八,酒楼客人少,我想趁机躲半日赖,便提早回来了。”

许管家杵在过道,愁眉苦脸,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刚二小姐发飙打人,嚷的满院都知道,屋里的那位军爷跟大小姐有仇。这要是让两人见,万一再打起来,可怎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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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傻了某人

林梅见他挡住了去路,不解道:“许叔还有事儿?”

许管家见这事儿还得她自己拿主意,道:“今天家里来了客,老爷正在接待,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三小姐拧着鸡毛摊子就冲进屋里,把客人给打了,待二小姐把三小姐拉出来时,大家伙才知道那客人竟是你的仇家。我就是怕你突然进去瞧见,万一再打起来,这……。你别误会,主要是那是位军爷,我怕万一你打不过……”

林梅这下听明白了,自己的仇人,还能让三妹生气打人的,定是昨日找上酒楼的刘大武。

平静道:“许叔多心了,打架那是小孩才干的事儿,咱们有理走遍天下。再说他也算不上仇家,他那身功夫,当初还是跟我爹学的呢。”

许管家这下放心了,连忙退到一边,让出道来。尴尬的笑道:“大小姐说的是。”

走过穿堂,绕过石壁,放眼就见前厅有人。林梅想着,既然避不开,那就大大方方见上一面,又不会少块肉。于是抬脚就往前厅走去。

听见脚步声,三人不约而同回头,皆愣。

张大宝最后反应过来,满心欢喜,叫道:“大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林老爹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乱作一团,神情僵硬的龇牙微笑。

刘大武两眼冒光,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佳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果真不假,柳眉杏眼,高挺的鼻尖,火热红唇,以前脸颊旁的婴儿肥已经褪去,更显得气质非凡。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不畅,连礼节都忘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林梅把仨人的反应对看在眼里说道。

刘大武这才觉察自己失礼,连忙施礼问候:“梅子,三年不见,你是否乎又长高了一点。”

林梅笑着点头还礼。

张大宝走上去与她并肩,说道:“没事,咱们正在说笑话呢。”

“哦,说什么笑话呢。”

张大宝瞄了一眼已经看傻的刘大武,得意道:“大姐也猜猜,这千层鞋底做腮帮子是什么意思。”

林梅嗔了他一眼,这个小子,拐着弯的损人。

林老爹却没反应过,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谁会拿千层鞋底做腮帮子,再说千层鞋底那得多厚啊。”

林梅喜闻低头乐了,可又不好跟他解释。

可林老爹反应却正中始作俑者的下怀,只见张大宝哈哈大笑,回道:“是啊,真要用千层鞋底做腮帮子,那脸皮得多厚啊!是吧,刘军爷。”

刘大武爽朗一笑:“谁家的顽童这么调皮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儿。”

得,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林梅暗思:三年不见,嘴皮子也变油滑了。

张大宝还想反击,被林梅拉了一下。

“快到饭点了,爹爹若要留客,还是让许婶早些多备几个菜才是,我就不打饶了,你们接着聊吧。”语毕,不等他们开口,转身离去。

张大宝却曲解了她的意思,暗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刚那碗加了料的茶他都没喝,这要是在饭菜里加点东西,谅他老小子不敢不吃。想到这里,对着二人道:“爹,你们接着聊吧,我找大姐玩去了。”

林梅一出现在东厢房门口,桃子激动的蹦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大姐,大姐,我今天可算是帮你出了口气。”

林梅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你个淘气包,论武你又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他理亏让着你,你以为你真能得手?!”

“那有如何,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那得多憋屈啊,反正这打也打了,也算替你报仇了。”桃子解气的说。

张大宝竖着大指拇,赞道:“三妹今个儿可真是威风,恁是打了好几下,那姓刘的都没还手。

果不其然,林老爹留客,在前院另开了一桌,一边喝酒,一边向他打听前军中故友的情况。

好奇害死猫,这正是周喜妹的写照。自听说桃子怒打客人,还是位军爷,就上了心,可怎么跟吴嬷嬷套话,吴嬷嬷都一问三不知,反而劝她不知是福。可周喜妹哪懂,心里跟猫抓似的。

下晌,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拉着儿子,一脸八卦的问道:“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林家怎么敢得罪军爷,这万一也那军爷报复,可怎么了得?!”

张大宝见母亲询问,还真当她心里害怕,所以并没隐瞒,把偷偷听来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周喜妹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张着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晚间,周喜妹伺候林老爹更衣后,躺在床上叹道:“没想到梅子曾还有这样的遭遇,我虽是后娘,可听了也心疼的紧,这女子声誉比命还重要,这刘家后生怎就办了这样糊涂的事?”

林老爹更是心疼不已:“是啊,不然多好的一对,说不定如今我都能抱上外孙了。”

周喜妹一怔,小心试探道:“其实现在也不晚,都说好事多磨,我看梅子因缘说不定还在刘家后生上。”

“那绝不可能,当初梅子就因为这事,气的跳了河,这事就算梅子答应,我也不会同意的,咱家梅子长得不差,能力又强,离了他刘家,难道就嫁不出去了?没这么邪乎。”

周喜妹嘴角一翘,暗自欢喜:“对,咱梅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嫁谁不是嫁,我之前给姨母提了提,让她帮着给梅子说门亲,可姨母说镇上没合适的人家,让咱再等等。可梅子已经十八,虚岁十九,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架不住外面的人说闲话。”

“那怎么办?总不能随便找个小子,就把梅子嫁出去吧。”一想到梅子的婚事,林老爹就觉得头痛。

“老爷还记得当初我提的萧家小子,你说他和梅子之间到底有没有谱?”周喜妹旧事重提。

林老爹还真上了心,这镇上认识的后生,自己也悄悄打探过,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品性不端,确实配不上梅子。那萧家后生长得好,性格看上去还不错,行事举止有礼,还是举人,这梅子若真嫁与他,就是举人夫人,总比随意配人强。想到此处,忿忿自顾睡去。

周喜妹见没了声,抬头一看,旁边的人早已睡去。重新躺好,摸了摸头上包扎的巾条,嘴角虽挂起,看似在笑,眼中透着一股子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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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谋划策

数九寒天,停了三天的雪重卷归来,且越下越大,气温直线降低。老话说三九四九冻死猪狗,河里的水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

可三里墩驻军军营里的众将帅却因吵的不可开交,而变得热闹非凡。

只见正四品壮武将军田翼圣摔手道:“彭朗将,你别跟老子来这一套,你营中无人可用,干我等何事,圣上有令,限我等在半年之内从各卫所挑选良兵,整顿神羽军。瞧你交上的都是些啥?不是歪瓜裂枣的囚兵,就是年老体弱的下等兵。你可将圣上放在眼里。”

老奸巨滑的从五品归德朗将彭威光做出一副悲愁垂涕的模样,说道:“圣上有令,下官不得不从,莫说二百人,就是五百人,下官也一定给你凑足了,可你张口就要优兵良将,这是不是强人所难?!众所周所,这支驻兵本秦王亲兵营里选出来,对外宣称五千,可实际还不足四千余人,其中光残兵就有八百,四十岁以上的就有近三千,这还没算那近二百多的毛头小子。也只刚好还剩二百号人勉强可用,可若说要分个等级,也就勉强算个中,你若瞧得上,下官也只好忍痛割爱。”

话音刚落,惹两边双方人马争议纷纷。

田将军暗自徘徊道:这个老狐狸,老奸巨滑,忒会推诿,简直就是秦王的狗腿子;要不是老头子有令田家军动不得,老子才懒得跟你磨嘴皮子。

这时,只见田将军麾下六品怀化司阶杜风横眉怒眼,拍着桌子骂道:“你个老匹夫,别敬酒不喝喝罚酒。竟敢糊弄将军,你可敢把当初的花名册拿出来吗?秦王的亲兵营可是当初从各州编制整顿中挑选而出的,大同军派出的一千良兵,靳东军、天兵军、岢岚军各派出的良兵八百,其中与我相识的没个一千也有好几百个,可都是正值壮年,身强体壮。就别说忻州、代州、岚州各派一千到二千不等人数,可人如今被弄哪儿去了?你真当我等个个都是睁眼瞎?!”

田将军一方的帅将跟着起哄,都嚷着有故交,要见花名册对人。

彭威光满脸无奈道:“杜司阶有所不知,秦王府的亲兵营中虽有一万五千人马,可五万顷的授业田大部分却在分布在白水镇四周,咱们这支驻军分派至此,平日里除了出勤操练外,还要主要负责打理这些田地,所以才安顿了这么多老弱病残。”

听上去倒是像为秦王打抱不平似的,可这授业田分派和人员安顿问题,与田将军何无干?

大唐优待负伤的军人,凡不愿意卸甲归乡的残疾军人,授予田地若干以示皇恩浩荡。秦王收留大量残军无非是想多占授业田而已,毕竟朝廷提供的粮草并不充裕,且要养活大量兵将,这其中应该还包括了一部分的私兵,所以这也是各大军营惯用伎俩。

秦王狡诈,田将军等人上门要人,笑脸相迎,还爽快的答应下来,后以身体不适不便出行为由,避尔不见,让下属传话,直接让田将军等人到白水镇的驻兵营自行挑选。

田将军等人明知道此行有诈,可时间紧迫,不得不赌上一把。

见了驻地军,才恍然大悟,众人前脚刚走,秦王连夜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大致意思是已经全力支持圣令,忍痛割爱,任由田将军等人在亲兵营中任意挑选,最后又称赞圣上圣明,治国有方云云。

前日,田将军收到密报才知已被秦王摆了一道,如今骑虎难下,不得不在此营中周旋,逼彭威光交出良兵。

田将军大手一挥:“我不管你是何原由,总之一个月内必须交出二百优等兵,否则按违抗军令处置。你若不服,大可去御前申述。”

彭威光目光微闪,半跪抱拳,说道:“田将军若真要以权压人,逼破彭某,那就下一份募兵令,彭某就是砸锅卖铁舍了自身家当,也要替田将军征选二百良兵。”

募兵令?真真儿的好算计。田将军讥笑道:“你当是招家丁护卫呢?这募兵令没有圣上恩批,谁敢私自下令。”

“田将军严重了,谁不知田将军如今是圣上新宠,若你上折求一份募兵的圣旨,又有何难。若不这样,你现在就杀了下官,下官也拿不出二百良兵。”

在场将帅中,刘大武的职位最低,从八品归德司戈,排坐在最末,轮资排辈,还轮不到他发言,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见对方心怀不轨,包藏祸心,忍不住脱口而出:“彭朗将你好大的胆子,圣上岂是你能编排的?若轮亲疏远近,秦王乃是圣上胞弟,要请旨也应当由秦王上折,你若实在难为,现写一封请旨的信,末将不才,愿替朗将跑趟太原府,将此信亲自交到秦王手上。”

这一招反客为主,又把难题踢给对方。田将军等人心中大叹一声“这主意妙”。

彭威光气的吹胡子瞪眼,其下属吴仁品,绰号“独眼龙”,义愤填膺大声喊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此出撒野,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

只见刘大武不屑一顾,抱拳行礼,说道:“下官不才,圣上御赐从八品归德司戈刘大武。”

杜风接着嗤笑道:“吴校尉好大的官威,从八品军衔难道都入不了你的眼儿?人人都称你为独眼龙,要我看是你不光缺眼儿,你还缺心,合起就是缺心眼儿。在场众将,就以田将军职位最高,彭朗将次之,他二人都没说什么,你急着跳出狂吠,你说你这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

从七品的翊麾校尉本就是一散官,在军中并无实权,可若上峰重用那就另当别论,吴仁品被官大六级的杜风臊的七窍生烟,指着对方鼻子骂了起来。

双方开始新一轮的口水仗,二个时辰后,彭威光兵败带人拂袖而去。

“这老狐狸软硬不吃,咱们可没时间一直跟他耗下去,其他各卫所都盯着,若无功而返,其他卫所有样学样,哪咱们上哪儿去凑足一万兵马重建神羽军?!杜老弟点子最多,不如想个对应的法子?”其中一名大胡子肖校尉说道。

杜风平日里鬼点子最多,最会见招拆招,可这会儿对方以耍赖的方式不出招,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的点子。

田将军拧着眉头,打量着众将反应,见刘大武犹豫不决,似有话讲,问道:“大武,你有什么主意,大可说出来,都是军中兄弟,说错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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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骑虎难下

刘大武笑道:“我刚说让那老狐狸写一封请旨信,其实也是事出有因的。”

众将一脸茫然,不知其中内情,田将军道:“快快,说与兄弟们听听。”

“众所周知,秦王得先皇怜惜,特下旨从各州各卫所调拔一万五千人马作为秦王亲兵。大家可知,三年前秦王刚到太原府不久,整个太原府,乃至白水镇周边都流传秦王征兵的流言,这流言一出,百姓恐慌,可不知因何原故,此事最后不了了之。最近我偶然得知,三年前齐王贺喜秦王封府,特意不远千里跑到太原,兄弟二人出行灵云寺游山玩水时,曾遇刺。秦王因身体受伤,齐王失踪,而勃然大怒,降罪于当时白水镇县令,以失职为由摘了县令的乌纱帽。下官大胆猜测,当初秦王确有征兵的想法,只是此事被齐王给搅和了。”

田将军听闻,快速思索:三年前秦王封府,圣上还尚未登击,大局未定,为了那个位子,兄弟二人一直都明争暗斗,齐王一直被划与太子党,若此事是真,那齐王还真有可能是替太子办事,失踪是假,暗访是真。

“大武的意思,是想从中大做文章?这恐怕不易?”肖校尉说道。

“是不太容易,就看姓彭的老狐狸肯不肯帮咱们一把。”刘大武卖了一个关子道。

杜风来了兴致,急忙问道:“此话怎讲?”

“那老狐狸肯定也不想跟咱们一直耗下去,我猜他狗急了跳墙,肯定会连夜写信给秦王,若咱们来招偷梁换柱,秦王肯定按捺不住,试探圣上心意,咱们再推波助澜,让秦王顺利成章得了这募兵令?”

话音刚落,在众将帅中炸开了锅,众说纷纭,有人觉得这主意好,可有人却不好看。

“这法子行是行,可风险极大,就凭咱哥几个儿,连面圣的机会都很渺茫,怎么推波助澜?再说,万一秦王不上当怎么办?”肖校尉并不好看此事。

杜风目光一闪,拍着双手赞道:“妙,这主意妙极了,咱们虽够不上格儿,不是还有老爷子在吗?如今三军整顿,谁家不是嚷着缺兵少将,如今吐蕃,回纥,突厥,契丹对我大唐虎视眈眈,这一仗迟早要打,若此时有人提意募兵,秦王定会见缝插针,广纳私兵。”

田将军思量再三,觉得这法子实在是太妙,若操作得当,一举三得,事不宜迟,立马派人盯紧彭威光,让暗卫将此计密报给老爷子。

此时,彭威光走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忽觉背后一凉,只当天气寒凉之顾,并未放在心上。在下属的连夜争论无果中,不得不将此事写与信中求助于秦王。

……

腊月十四,大雪纷飞。

胸有成竹等着当新郎官的萧启辰在接到太原来信后,勃然大怒,怒发冲冠一路冲到后院,见到妻子苏凤仙,扯着她的头发抵在椅上,大声问道:“你个贱妇,说,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肖嬷嬷见他来者不善,暗示丫环悄悄退下,跑去找萧夫人求助。

“夫君这是为何,妾身听不明白。”苏凤仙惊恐的望着他说道。

“我问你,我与明兰之间的事,是不是你安排人在太原造谣生事?”萧启辰咬牙切齿的问道。

“夫君此话,问得我好生糊涂,你跟明兰之间什么事儿?不是夫人喜欢明兰,这才替你求娶平妻?”冯凤仙揣着明白穿糊涂。

萧启辰见她一脸茫然,不视做假,松开手,疑惑:难道我错怪了她……

此时,萧夫人得了丫环禀报,急忙赶来。

“辰儿这是干啥?到底出了何事?”

“娘,不知何人在背后捣鬼,在太原府散布造谣,说太原府潘少尹的长女被人设计,与人私通,现在太原府谣言四起,姨夫恼羞成怒连夜修书与我,说婚事作罢,以后萧潘两家两家路是路,桥是桥,再不相干。”

“啊,怎么这样,那…那…”萧夫人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再等醒来时,已经晚上。

萧家兄弟守在她的炕边,见人终于醒来,齐齐松了一口气。

冯凤仙端着碗药,亲自喂夫人吃下。

“娘,你安心养着,大夫说你急火攻心,要好生调养,切莫不可动气。”萧启明好生劝道。

萧夫人望着孝顺的二子和大儿媳,深吸了一口气。

思量许久,开口道:“辰儿,此事定要好生查查,一定要找出背后造谣者,严惩不贷。姓潘的既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断了两家亲缘,既已如此,你跟明兰之间的事儿,切莫放在心上,好好跟凤仙过日子,早日生下嫡子才是。”

萧夫人走了一遭鬼门关是乎想通了很多。

说了长子,又哆哆嗦嗦拉着次子的手,说道:“明儿,你大哥从小聪慧,可今生无缘科考之路,你是咱家唯一的希望,明年春闱,若你就的能考中前十,我就如你所愿,同意你与林家丫头的亲事。”

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点,萧启明转悲为喜,跪在母亲面前,说道:“儿子不孝,让娘担忧了,春闱我必尽最大努力,考中前十,替娘争光。”

萧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冯凤仙目光微闪,半秒又恢复常态。说道:“夫人,定要好生调养,快快好起来,二弟定能给你挣一套凤冠霞帔。”

“你也是,再找几位大夫仔细瞧瞧,趁年轻,赶紧生下嫡子,让辰儿后继有人。”萧夫人说完,觉得有些累了。

冯凤仙作长媳,主动留下值夜,让他兄弟二人回屋歇息。

兄弟二人也没谦让,嘱咐丫环婆子留守后,一同退下。

“恭喜二弟,贺喜二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是人生一辈子最大的喜事。”萧启辰满脸羡慕的说道。

“大哥此言过早,若说考中进士我还有点七分把握,可若说进前十,弟弟可是一分把握都没有,如今骑虎难下,正为此伤脑筋呢。”萧启明此时内心纠结,幸福来的太突然,寒风一吹,倒惊醒过来。

“现在离春闱还有四个多月,二弟不如过了大年三十,初二立马出发,前往长安。堂叔伯上月还跟我通信,问你何日启程,嘱咐你定要提早赶到。堂叔伯现已是吏部左侍郎,到时有堂叔伯的提携,想来你即使没进前十,只要中了进士,堂叔伯也能替你在朝中打点,谋一个好去处。”

萧启明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回屋后,脑中却一直盘旋着大哥的那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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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怕不是好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佟大才一人骑在牛背上,缩着脖子,抄着双手,晃晃悠悠在雪地上行走着,雪地上留下很深的牛印。

天快黑时,前方出现了村庄,不远就是白水镇,佟大才内心激动不已,出门快三个月,驴没学会骑,牛却骑的很稳。

当佟大才哆哆嗦嗦的把牛牵到一品楼时,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大才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你要再不回来,你爹都要上平遥找你去了。”伙计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佟大才冻的不想开口说话,直接把牛绳放到他的手里,进屋自行打了一碗白酒喝下,二两烧刀子进了肚子,僵硬的四肢才得以舒展,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

佟掌柜得了信儿,从后院直奔前厅,借着灯光,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人,差点没认出来。

“你个臭小子,老子还当你死在外头了,准备去替你收尸。”佟掌柜一拳打在他的胸上。

佟大才本就腿脚不好,冷不丁的挨了一下,一个踉跄,险此跌倒。

“爹,你干啥呢,我大老远的弄了头牛赶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都不说快去备点好酒好菜犒劳一下你儿子。”佟大才嬉皮笑脸的说道。

佟掌柜这才注意门口拴了头牛,暗道:这小子还真鼓捣牛去了,看来今年有口福了。

林梅正准备回家,看到一头活牛时,已经傻眼了,哭笑不得的指着牛问道:“我让你弄点牛肉,你怎么直接买了一头活牛回来?”

“这天寒地冻的,我怕人还没到,肉就被先我吃光了,干脆直接买头活牛骑着回来,还省了坐马车的银子。”

林梅知道这么冷的天,出门在外,肯定吃不好,于是便让厨房快快弄个羊肉锅子,让他饱饱的吃顿热乎的饭。

“主子,那牛?”佟掌柜指着门外的牛,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林梅早就谗了,不然也不会让人大老远的弄些牛肉回来。

“今个儿太晚了,先牵到后院吧,明个儿小年,到时直接宰了,给大伙分分,拿点回去给家人尝尝。”

酒楼里的众人大喜,对着林梅道谢。

林梅独自行走在大街上,满脑子的卤牛肉,牛肉干,笋子烧牛肉,红烧牛肉,麻辣牛肉片,葱爆牛肉,水煮牛肉……

……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终于能过个热闹年,林梅提前就备了一箱的烟花炮竹。

男孩子本就淘气,何况张大宝第一次见这么多烟花炮竹,还没天黑,就拉着小宝在门口放鞭炮。

周喜妹怕他被炸到,几次想开口阻拦,可见他欢喜的模样,话又咽了下去。

“娘,娘,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刚刚最响的那声,就是我放的。”张大宝兴奋地拉着他娘问道。

“瞧你跑的满头的汗,行了,玩一二次过过瘾就行了,仔细别被炮竹给炸着。”周喜妹在后院听着劈里啪啦的炮竹声,吓的心惊肉跳,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便不让他玩。

可张大宝正的兴头上,哪儿听得进去,嚷着没过瘾。

林老爹就在一旁,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说道:“男娃皮实,让他去吧,你这会儿不让他放个够,半夜起来偷着放那才让人担忧。”

得了允许的张大宝,一溜烟的跑了。

因是年夜饭,林梅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硬菜,剩下的就交给许当家的忙活。

吴嬷嬷望着天空厚厚的云层,叹了一口气。春分正好在一旁,好奇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今个儿可是除夕,唉声叹气可不吉利,咱们得欢欢喜喜的过节。”

“我是叹这鬼天气,都快立春了,还不放晴,怕来年不是什么好年。”

这话恰巧被林梅听见,说道:“嬷嬷怎么知来年不好?我怎么就瞧不出来?”

“让大小姐见笑了,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没见识?这老话说的好: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八九河开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地遍地走。这都六九天了,天还这么冷,怕不好事儿啊!”吴嬷嬷感叹的说完。

林梅抬头望了望天,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不过比起前二年,今年确实要冷的多。前段日子,林老爹还说怀恋老宅的炕,暖和,还不费柴,不像现在屋里烧着火盆,床上放了汤婆子,还是觉得冷。

这么一想,觉得吴嬷嬷说的好像挺有道理,这靠天吃饭的时代,若真来年有天灾,任谁也逃不过。

林梅便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若过了段日子这天还不回暖,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酉时,林梅还是像往年一起,吃饭前先发红包,这已经是家中惯例,大家习以为常。

可有些人却看不惯。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为人处世一点都不含糊,这家中上到老爷,下到丫环,人人都得一个红包,无一例外的,到显得我这当家主母比较小气。”周喜妹阴阳怪气的说着。

林老爹瞪了她一眼,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分那么清楚干啥。”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当家主母,她是大小姐,这给的是各自的一番心意。”周喜妹不服气的说道。

“那你倒是给啊,谁也没拦着你。”桃子本就看她不顺眼,怼了她一句。

这一下踩到了周喜妹的短处,周喜妹最缺的就是银子,荷包里总共就十两银子,还是这个月的月例。

林梅又出手大方,五个弟妹一是同仁,各封五两银子;丫环们按进府的先后顺序按一两到三两不等发放。像吴嬷嬷,许家两口子这样的老人,各封五两。这还不算单独对林老爹和周喜妹的孝敬的一百两银子,周喜妹荷包里的那点私房显然就不够看的。

周喜妹这才意识到,没银子,再谈什么当家主母?在别人的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银子,银子,如何才能挣银子?周喜妹团年饭都没吃安生,满脑都想着挣银子。

大年初二,按规矩,周喜妹带着大小宝兄弟两人,回娘家拜年。跟嫂子殷友兰大倒苦水时,感叹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一点都不假。”

“咋?你想做买卖?”殷友兰灵机一动:“我这就有一桩好买卖,你要是手上有闲钱,倒可以试试。”

“啥买卖?”

“周庄的吴婶他男人病了,正等着银子救命,本打算把镇上的铺子卖了治病,可这大过年的,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手,便想看谁家能借百两银子先救人,等开了市集,卖了铺子便能还上,不白借,一个月给二十分的利息。”殷友兰伸出二指比划道。

周喜妹一听,二十分的利息?这么高?这跟捡银子有什么区别?!有些心动,可又担心到时候银子收不回来。

殷友兰见她已经心动,打着保票这银子定能替她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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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募兵令

开春大半个月,天气才逐渐回暖,林梅揪着的心终于松懈不少。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张大宝十三周岁的生辰。

林梅出门前给了一个装有五两银子的红包,让他自己去挑喜欢的东西,全当送他的生辰礼。

张大宝欢喜道谢,可手里的银子却不知该藏在那里,前车之鉴,这银子可不能让他娘发现,不然这银子就被他娘给搜刮了去。

左思右想,最后把银子直接藏进了鞋中,还好当时他娘怕他长的快,做鞋底时故意做大了一码,不然这银子放在鞋中还搁脚。

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上了街,直奔铁匠铺。

铁匠铺不大,现货大多都是农具,张大宝左看右看,恁没找到一把兵器,大失所望道:“师傅,你这儿就没兵器么?怎得都是些农具?要不就是菜刀,剪子?”

铁匠见他一个半大孩子,有些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玩去,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儿。”

这时,又有客人上门。铁匠无心管他,便迎客去了。

张大宝见那客人说了几句话,铁匠便高高兴兴去了后屋取出一个三尺多长的木盒。

张大宝好奇,伸着头看那神秘木盒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跳,好家伙,几把赞新的大刀,约有三尺长,三寸宽。

还没看过瘾,那客人啪的一声,把木盒盖上抱在怀里,付了银子直接走人。

“看什么看,看到眼里小心拔不出来。”铁匠刚做成了一单生意,心情正好,见他小子两眼都看直了,忍不住打趣说道。

“师傅,你这还有别的兵器吗?我想选一把顺手的。”张大宝算是看出点门道了。

铁匠见他还不死心,问道:“臭小子,你有银子买吗?”

张大宝想把银子掏出来亮亮,可又怕万一没遇到合适的,才不外露,这道理打小就懂,于是挺直了身板说道:“你别瞧不起人呀,小爷没银子买,跑你这儿来干嘛?”

铁匠见他真心要买,便把他带到了后屋。

“这一排是大刀,这几把长矛,除了那架子上的剑,那剑你可不能选,这是别人订的,其他的兵器都在这里了,你看你喜欢哪样?”

张大宝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看看西瞧瞧,觉得样样都好看,件件都想买,可惜银子不够。

“你选好了没有?这兵器可都是新的。”铁匠催促道。

“你觉得大刀好还是铁锤好?或者长矛?”张大宝已经拿不住主意了。

铁匠头一回遇到这样糊涂的主,问道:“当然是你会使什么就选什么?你别还不会用这些兵器吧?”

这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张大宝还真不会使,只是当初在茶铺听说书先生讲,所有的将军都有一把顺手的兵器。当时张大宝就想,要是自己有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一把兵器,这叫有备无患。

“得了,要不你选把匕首,这东西主要用于防身,携带也方便。”铁匠见他还真不会使,纯属瞎闹,现在只想赶快把人打发走。

张大宝挑了一把普通的匕首握在手里试了试,感觉还不错,问道:“这匕首多少钱?”

“三两银子,本店童叟无欺,谢绝还价。”铁匠见他终于选了一把,直接报了个卖价。

“这样的就要三两?哪这把呢?”张大宝指着放置最上方的一把问道。

“你小子眼光不错,那把至少六两。”铁匠说着还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六两?两把看上去都差不多,怎得贵了一半的价钱?”张大宝好奇问道。

“看上去一样,可其实内有不同。”铁匠取下最上方的那把匕首,随手拿了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只见铁匠拿着匕首猛的一刺,那木头竟被一刺穿。

张大宝大喜,嚷道:“好匕首,好匕首,我就要这把,大叔心心好,我只有五两银子,就卖与我吧。”

说完,脱了鞋子,取出银子递了过去。

铁匠见他从鞋中取出银子,吃惊不已,暗道:这小子该不会是贼吧,这银子藏的也忒隐蔽。

张大宝见他没反应,直接拿了匕首,把银子塞进他的手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拿起匕首就跑,还没出铁匠铺就与人撞了一下。

“瞎了你的狗眼,臭小子,你往哪撞?”黄三刚进店就被一小子差点撞倒,忍不住开口骂道。

张大宝怕铁匠反悔,说了一句“对不起”,扭头就跑。

铁匠出了后屋,见又有客人上门,急忙迎去上,待看清来人,大吃一惊:这人怎会在这?

“发什么愣,不认识老子了?”黄三正在火头上,见铁匠站在那里发呆,直接吼道。

铁匠一个激灵,连忙招呼:“三爷,你可是稀客?可我听说你不是被发配充军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想当初老子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没想到老子运道好,遇到三军整顿,一番折腾,被派到了秦王亲兵营中,如今还混了个押司当当。”黄三扬眉吐气的说道。

“哟,恭喜三爷,贺喜三爷,我这的兵器任你挑选,算做兄弟的贺礼,以后还仰仗三爷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我问你,刚刚跑出去的那小子是谁呀?”黄三对刚才之事耿耿于怀,想当年在白水镇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特别是南集上就没有不认识黄三爷的。

“哟,你说那小子呀,别提了,也不知谁家的熊孩子跑来瞎捣蛋。”

黄三见问不出什么,忿忿不平的挑选兵器去了,不过却把刚才的事儿记在了心上。

转眼又到了三月三,天气异常炎热。

此时,吐蕃攻打沙州战事儿传到了白水镇,百姓人人恐慌。

好在没过几天,太原府传来好消息左羽林军薛将军领兵迎战,在大战中取得大捷,薛将军乘胜追击至洮水,吐蕃军全军覆没。

百姓欢声鼓舞,放炮庆祝,可惜好景不长,一张募兵令从天而将。

不过这次募兵跟以往不同,不强迫,采取自愿的方式,凡年满十四至四十五岁均可报名参军,凡报名者一次性补偿十五两银子,为期一个月。

有钱能使鬼推磨,募兵令刚公布三天,光白水镇就有八十多人报名。

张大宝得了募兵的消息,激动不已,天天跑到征兵报名处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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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黄三的报复

征兵报名处就设在衙门门口左侧。

“差爷,报了名真的就能拿十五两银子?”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征兵报名处咨询。

“这还有假?瞧见没,那边的几个就是刚报了名的。”丁九舟正忙着核实户籍资料,不耐烦的解释到。

“那算我一个。”那中年男子说完,把户籍从怀里掏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

丁九舟接过户籍打开核实,又打量着本人,道:“你这年龄不符啊。”

“差爷,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补的孩子,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前天刚满四十六,也大不了多少。”那男人哽咽的说道。

这可不在丁九舟负责的范围之内,随手将那男人的户籍递给一旁的负责的军爷:“你瞧瞧这人你们要不要?”

那军爷看都不看户籍,直接打量了那男人,点了点头道:“你这情况按理是不要的,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才懒得理会。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帮问问,不过你可想好了,要是上头答应了,你又反悔了,那可是要吃板子的。”

那男人不假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少时,刚刚的那位军爷从衙门里走了出来,黄三跟着后面。

“黄押司,就是这个人,真心想为国效力。”那位军爷替他介绍道。

黄三看了看人,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你倒看不出有四十六了,可有一技之长?”

“军爷说笑了,小人哪一技之长,穷有一身力气罢了。”

“这样可不好办?除非……”话说了一半,黄三变停了下来讪笑。

“除非什么?军爷,你就直说吧,只要能让我报上名,让我干什么都行。”那男人看来是真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想入军营。

“你可是你自己同意的,既然年龄不符,那就少领点银子呗。”黄三讪笑的说道。

“这……”那男人脸色突变,急道:“军爷,我就是因为急等银子用,这才迫于无奈才来报名的,不然谁舍得妻儿老小。”

“哼,这可由不得你,我看你像是奸细,故意来捣乱的,来人,把这人押下去严刑审问。”黄三盛气凌人的说道。

那男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误会,误会,军爷我都依你便是。我家中真急等的银子,军爷你可别给的太少。”

黄三满意的对着旁边的手下点头示意。

“来来来,跟我到这边办手续,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刚刚那个接待的军爷得了上司的指示,准备带那男人下去办手续。

张大宝蹲一旁看热闹,正好目睹了这一切,面脸羡慕的对着旁边小伙伴说:“这男人也太怂了,要是我,不给银子也愿意。”

这话说的太大声,刚好被黄三了个正着,转头一看,只觉得这小子眼熟,琢磨了半天,才想起在铁匠铺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的人好像就是这小子。真是冤家路窄,黄三招来下属,暗中嘱咐了一番。

快到饭点时,小伙伴三三二二的都结伴回家了,就剩张大宝独自坚守。

刚刚负责接待的那位军爷见他独自一个,对着他说道:““嘿,小子,我瞅你都呆了好几天了,咋嘀,你也想入报名?”

“当想想,我做梦都想,可惜岁数不够,差了一岁。”张大宝惋惜道。

“这有啥的,你要是真的想报名,我可以替你在上司那里多美言几句。”那军爷笑着说道。

张大宝眼珠子一转,怕他小诈,噗哧一声,笑着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刚刚我都看见,这年龄不符的,你们要扣发银子。”

“嘿,你这小子,够精的呀,别说你还真是当兵的料,要是你家大人同意,你只管来报名,绝不少你一分银子。”

“你能做得了主?你可别看我年纪小,哄骗我?”

“嘿,臭小子,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上头有令,宁招小的,不招老的,若不是看你真心想去,我才懒得搭理你。”

张大宝见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心中大喜,激动的问道:“军爷哥哥,此话当真?”

……

张大宝满心欢喜的回到家,就跟周喜妹要户籍说要去当兵。

因知道他年龄不符,周喜妹当时没放在心上,还打趣了他一番。

转眼,离报名的结束的日子没几天了,张大宝心急如焚,天天在家扭着他娘嚷着要当兵。

周喜妹刚开始只当他是闹着玩的,可接下来,张大宝的表现让她觉察到不对,仔细问来,才知道有位军爷给他打了保票,定能让他进军营,这下周喜妹才慌了神,天天把他拘在家里劝。

可张大宝就是一头倔驴,下定决心非得要去,任谁劝都没有用。

张大宝见他娘死活不同意,便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来个先斩后奏,偷了户籍悄悄的跑去参军,这事儿正好被上街溜达的林老爹看见了,随即追着上去想把人给拦下来。

那知还是迟了一步,张大宝已经在投名状上画了押。

林老爹愤愤不平的跟军爷理论:“这孩子还没满十四呢,怎能做算。”

黄三早已经暗中查明,张大宝与林家的关系,现在见姓林的自己撞上来的,想着昔日要不是因为林家,也不会在一品楼挨打了丢了面子,最终还被发配充军,如今新帐旧帐一起算。二话不说,让人上前就把林老爹给捆了。

林老爹为了救张大宝不慎被黄三抓了的消息,傍晚才传回林家,黄三让林家准备银子赎人。周喜妹听了吓得晕死过去,熙儿跟桃子只晓得哭。

林梅望着这家老小,谁都指望不上,把家人托付给许管家后,带着银票和一把匕首,跟山子直奔三里墩的军营。

“那黄三心胸狭窄,怕来者不善,光靠咱俩估计不行,我记得刘大武也在军营里,咱俩分头行动,你去找刘大武,我先去会会黄三。”林梅望着眼前不远的军营,对着山子嘱咐道。

山子皱着眉头说道:“求助那姓刘?当初要不是因为他……”

林梅知道他心里有刺,打断道:“此一时彼一时,先救出咱爹和大宝再说。”

林山也知道孰轻孰重,点头应了下来。

“站住,你俩是干啥的?”

姐弟二人还没靠近军营就被拦了下来。

“这位军爷,我姐弟二人姓林,来找黄三赎人的。”林山抱拳行礼说道。

黄三早就提前打了招呼,那军爷听说是来赎人,就如见到财神爷一样,恭敬的放他二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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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狐假虎威

进了军营,姐弟二人分头行动。

林梅被人直接带到了黄三的帐中,见他正在喝着小酒,哼着小调,可见日子过的很逍遥,直接开门见山说道:“黄爷,咱们也都是熟人了,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了我爹和我弟。”

黄三坐在椅子上,腿还翘在桌上,喝了一口酒,斜着眼讥笑道:“嗯,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想把老子打发了,如今咱可是军爷,那可是替朝廷办事的。再说我可是去衙门里调查过了,你爹当年可是入了军营,可如今却好端端的在家享齐人之福,这事儿可得好好查一查,指不定还是逃兵呢。”

黄三好歹混了四年的军营,这见识早就今非昔比,这当兵能这么年轻就脱了盔甲,卸甲归田的,也不是没有,可那都是有背景有后台的。黄三花了几天的功夫,查清了林家二十年所有的事儿,可没查出跟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听说与贵人有来往,于是就端起架起等着林梅自投落网呢。

“你也别兜圈子了,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怎么样直说吧!”林梅紧张的盯着他说道。

黄三等得就是这句话,立刻跳了起来,大步走到林梅面前,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着林梅。

“啧啧啧,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还是个丫头,胸前还没二两肉,如今长的越法标志了,爷屋里如今还缺一位姨娘,你要是同意,咱们今晚就入洞房,明个儿一早我就放了你爹。”黄三色迷迷的说完,就伸手去摸。

林梅退了二步,手中紧握着匕首对着他:“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哟,够味儿,还是跟当年一样是个小辣椒,爷就喜欢你这样的。”说完,黄三仗着有她的把柄,赌她不敢真伤了自己,又上前了一步。

那知,林梅真对他动起了手,锋利的匕首在他手背上画了一刀,黄三还没感觉到疼,已经看见血珠子冒出来,顿时就像炸了的猫一样,往后退了几步,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臭娘妹,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今天不让见识一下你黄爷的本事儿,你是不会屈服我的胯下。来人……”

这时,帐外冲进来五个身穿兵服的大汉,个个手里拎着大刀,就等着黄三一声令下。

“呸,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我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黄三有种的跟我单挑。”林梅不傻,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练过武的,真打起来,自己哪是他们的对手。

别看她体形瘦小,黄三真要跟她单挑,心里并没把握,更何况自己人多,又在自己的地盘,凭什么得听她的。

黄三添了添手上的血,不怀好意的说道:“单挑?我可不怕你,只是怕我出手没个轻重,不小心伤了你,你最好把匕首放下,好好跟我快活快活,不然,一会儿我这帮兄弟可没我那么好说话。”

难道这次真的栽在这个地方?得想办法拖延时间才行,林梅此时盼着山子快点找到刘大武赶过来。

林梅心里盘算着无数中可能性,可手中的匕首始终紧紧握着,这可是保命唯一的武器。

黄三见她还不知悔改,挥手令下:“上,把她给老子拿下,一会儿咱哥几个一起乐呵乐呵。”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更何况还是军营里的汉子,听了这话,个个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一样来了兴致,可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砍的血淋淋,失了兴致,便把刀给丢到了一旁,对着眼前人冲了上去。

林梅这几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更何况手上还有匕首呢,迅速挥着匕首,谁近,就刺谁,且往要害处刺,打了一个回合,那几个人恁没拿她怎么样,还有三人还被划伤。

“哼,你们大难临头还不知,真是替你们不值,你们可都被黄三给骗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就不怕被掉了脑袋。”林梅灵光一闪,想起一事,于是想狐假虎威一次,让他们知难而退。

不过还真起了作用,几个大汉面面相视,疑惑不解的看着黄三。

黄三没想到她此时还在胡说八道,垂死挣扎还在逞强。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家族上三代都是贫民,我早都打听清楚了,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想糊弄咱们。”黄三大声辩解道。

“哼,黄三,当年你就蠢笨如猪,如今更蠢。你忘记了你当初是如何被衙门抓,后来又是为因何事判你充军的?当真我没后台?你好好想想,你当初不过是寻衅滋事,县太爷为何要判你充军?”

来当兵的,怎么来的,在军营就没有人不知道的,黄三那点黑历史,想瞒都瞒不过。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几一眼,心里打起退堂鼓,真没必要为了黄三,把自己给卷进去。

可也不想得罪黄三,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其中一人说道:“黄押司,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咱哥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这要是传出去,咱哥几个脸上也没光,不是吗?”

林梅听了这话,倒是对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好歹有个正常人能替自己说话。

黄三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恶狠狠地说:“呸,别跟老子扯这些有得没得,仇伍,你也不想想自个儿是怎么进来的,你当年祸害的女子可不我少,咋得现在被这个女妖精三言两语就给迷得人模狗样的。”

这下仇伍不干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黄三的话直戳仇伍的短处,反讥道:“哼,你以为叫你一声黄押司,老子就得听你的,别想把拿老子当枪使。不错,老子当年是拐卖不少女子,可老子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被逼无奈。更可况老子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女子,你少给老子身上泼脏水。”

说完,抱拳对着其他几个人道:“哥哥们,不管这位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兄弟今个儿不干了,为了这怂货,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值当,要是哥哥们听我的,咱们现在就走,这事就跟咱们没关系,想来这位姑娘大度也不会跟咱们计较。”

林梅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屋里的人道:“我就直说了吧,我可是替秦王办事的,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找县太爷那里打听打听。我林梅一口唾沫一口钉,今个儿这事儿,几个军爷要是撒手不管,回头秦王问起,我定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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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英雄救美

瞧她说的有鼻有眼的,且说话时的气势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倒是真把屋里的几个大老爷们儿给唬住了,要知道这可是秦王的亲兵营,这不成了窝里斗,自家人打自家人?

仇伍心里大吃一惊,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事儿最好把自己撇清楚,别偷吃不成反惹一身腥,对着平时最要好的两人摇了摇头。

黄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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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命稻草

林梅心里并没有那么乐观,那夜听仇伍的口气,那死了的黄三大小还是个官。

刘大武如今在军营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梅根本不清楚,若因这事儿还连累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原主就是因为他才跳的河,如今却被他所救,凡而欠他一份人情。

林老爹见她人已经醒来,也无大碍,于是急着去打探消息。

如今军中,因黄三的死,打乱了双方的计划,彭威光那只老狐狸,借题发挥,嚷着让刘大武把凶手交出来。

田将军却以彭郎将军纪不严,欺男霸女,滥用私权等理由,要上报到朝廷告他个治军不严,滥用私权,教唆下司在募征兵将中克扣银子,应当割职查办。

朝廷没传来消息前,双方扯皮,但又拿对方没有办法,于时双方僵持不定,可又时不时的语言攻击。

可惜强龙押不过地头蛇,彭威光直接把矛盾转到县太爷司马格青的身上,要知道司马格青还是秦王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如一根藤上的蚂蚱,若是秦王追究,谁都逃不脱干系。

事发第四天,丁九舟深夜前往榆林巷。

“丁差爷深夜前往,不知有何请教。”林老爹急忙问道。

“这些年曾蒙林家恩惠,我叔伯让我来通知你们,快快找个地方避一避,今天傍晚县衙来了位姓吴的大人,给县太爷施压,让他务必在今日之内缉拿凶手。如今我叔伯正想办法拖延,可这终归不是办法,你们还是另谋出路吧。告辞!”丁九舟道出实情。

说完,丁九舟便离开林家。

门口偷听的周喜妹吓的魂都没了,直接闯了进去,哭着说道:“老爷,你救救大宝吧,好歹他叫你一声爹。”

周喜妹这是怕林家直接把儿子给交出去,毕竟人是儿子杀的,又不姓林,若林家想避开这门祸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大宝交出去,这可等于在剜她的心头肉。

林老爹头大如斗,急于跟林梅和山子商讨此事。

“这事儿到底是冲着凶手来的,还是冲着林家来的,目前的形势二者皆有可能。唯今之计,爹爹带着大宝避一避。”山子第一想到的就是走为上策。

可若留下林家儿女,林老爹不放心:“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我是一家之主,我留下,山子带着弟弟妹妹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我这把老骨头,这些年托梅子的福,过了几年逍遥的日子,也活的差不多了,他们想要直管拿去,只要不连累到你们。”

“爹,这时候莫要义气用事,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走大家一起走。”林梅并不赞成他俩的提议。

林老爹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突然说道:“也不知大武那里能不能想个办法?”

“大武跟黄三并不是一个阵营的,黄三却死在大武的眼皮底下,这事若要真论起来,他就是帮凶,估计此时他也是麻烦缠身,即使他真有办法,解决一时的问题,若以后刘大武走后,我怕到时会有人跟咱们秋后算帐,别忘了这里可是秦王的藩地。”林梅这些天将林老爹打探来的消息,细细分析,可终究想不出一个对应的办法。

“咱们都逃吧吧,强龙押不过地头蛇,梅子说的对,若那姓刘的拍拍屁股走了,那咱们怎么办?”周喜妹把希望全寄托在林老爹的身上,盼着他点头同意。

周喜妹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可这不比搬家,举家逃亡不是小事儿?首先逃,往哪里逃?对外面人生地不熟,林老爹心里没有谱。

这时林家的大门再次响起,林家众人都绷紧了一根绳。

少时,许管家带着一个黑衣男子进来。

“林姑娘好久不见。”

事别三年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梅心里激动无比。

“古阿默,你怎么来了。”林梅心中燃起了一丝期望。

“三年未见,林姑娘越来越厉害了,夜闯军营不说还弄出条人命,这等本事古某佩服。”古阿默忍不住打趣说道。

“古大哥就别笑话我了,如今咱家大祸临头,还望古大哥指条生路。”

“如今朝廷局势如一谭死水,看似平静,你可知,你们姐弟二人夜闯军营这事儿,刚好搅混了这谭死水,从如今的形势来看矛头都针对你林家,其实不然。主子听说你家的事儿,特令我前来转达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林姑娘举家搬至洛阳,主子在洛阳静等家音。”

“你家主子不是在长安吗?怎么又去了洛阳?”山子之前对王齐的事也略有耳闻,好奇说道。

“主子的事,古某不便透露,若林姑娘相信古某,那就快快收拾东西,前往洛阳,倒时有什么疑惑主子定会为你一一解惑。”古阿默笑着说道。

周喜妹犹如拿着了一根救命绳,这话正如周喜妹心中所想,见丈夫还在犹豫,说道:“老爷,咱们就快快收拾东西走吧,你别忘了,山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秀才,若是被此事连累,这一辈子都毁了。”

这也提醒了林老爹,犹豫不定问道:“若我们搬至洛阳,你家主子就能保下咱一家老小?万一秦王追究,岂不连累了他。”

“林老爷子不必担忧,到了洛阳至有主子照拂,秦王即使能耐再大,也不敢在洛阳挑衅滋事。”

得了古阿默的保证,林老爹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试探的对着林梅问道:“要不,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明个儿天一亮就走?”

林梅一直想搬家,还不如趁这次机会,举家搬走。

林梅主意已定,不过搬家可不是小事儿,如今酒楼生意火红,若此时停业损失不少。况且这还牵扯到罗家和王家,也不知他二人同不同意。便说道:“搬走不是不行,可得有个章法,如今一品楼生意红火,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要不这样,咱们分二批走,爹爹带着弟??妹妹们先走,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儿,随后再来。”林梅若都走了,还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不如分批离开,自己留下来麻痹众人。

林老爹和山子不同意,都争着要留下来。

周喜妹心里来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她的酒楼生意,不过幸好当初借出去的银子早已收了回来。一想到银子,周喜妹火急火燎的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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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调虎离山

罗思诚考完童试,才得知林家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跑到榆林巷。只见林家门外有官兵把守,也不知林家人情况如何,急忙上前打探。

“不知这位大哥儿如何称呼,这家人可是出了何事儿?”罗思诚向围观人打听起来。

“小哥儿还不知道吧,这家就是一品楼的东家,听说他家儿子杀了人,如今官府正在缉拿凶手。”围观甲向他解惑道。

“你说的不对,我听说那凶手姓张,这林家包庇凶手,是乃被人连累。”围观乙说。

“我听说不是他家儿子,他家儿子是位秀才,怎么去杀人。”

“我听说那凶手是他继母带过来的儿子,姓王还是姓张,跟他家都不是同姓,总之是被连累的。”

“那这应该是官府的事儿,门外怎会有官兵把手?”罗思诚不解问道。

“小哥儿不知,这都是第三批人了,今个儿一大早官府来缉拿要犯,林家人对外称凶手已经失踪几日,定是被官兵捉去,官府在林家没收出人,就要拿林老爷子抵罪,这时来了一群官兵,说此事还没定论,不准衙役胡乱抓人,那军爷便派人把门口堵上,不让衙役进去,双方正僵持不下,又来了一群官兵,说是缉拿凶手,第一批人不让,为此这二批官兵差点打起来。”围观甲继续解说。

说的不太清楚,可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有人在帮林家,罗思诚心中有了思量,继续问道:“那这林家的人如今何在?都平安无事吧?那凶手真的失踪?”

“林家的人都没见出来,应该都在屋里,至于凶手,我哪儿知道,不过八成是真跑了。”

此时林家屋里三方人马都聚集于此。

“姓刘的,这官府办事干你何事,你竟插手官府办案,小心我参你一本。”吴仁品气的跳脚。

刘大武对此置之不理,对着县太爷说道:“县令大人借一步说话。”

司马格青一点也不想卷入此事中,本想抓了凶杀交上去了事儿,可如今在林家没找到姓张的小子,头大如斗,还不知怎么给上面交差。坐在哪里连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看着双方手持大刀,长剑,这真要打起来被误伤,多亏呀。

“姓刘的,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背后玩花招。”吴仁品挡在县令前面说道。

“哼,如何跟我不相干,我奉将军之命保护林家人不受此连累,那黄三是我让人杀的,有什么你直接冲我来。”刘大武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休要狡辩,有证人看见黄三明明是姓张的那小子杀的,你不用替他顶罪。”吴仁品早已气的暴跳如雷。

“大人此严差矣,既然县令大人就在这里,那就让县令大人替我林家主持公道。”林梅安顿妹妹们,便大步进了进来。

林老爹见她进来,心里一着急说道:“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屋去。”

林梅眨了眨眼,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哼,你到委屈上了,杀人偿命,况且那死了的黄三还是军中未入流的小官,这未让你林家上下跟着一同抵罪已是大恩,你若识相,快快把人交出来。”吴仁品说完,细细打量暗道:林家女儿还真几分姿色,难怪会被黄三那货瞧上。

司马格青不是第一次跟林梅打交道了,知道此女厉害,论口才自己甘败下风,遂不愿跟她对上,免得被她套进去。

可惜林梅不给他机会。

“再坐的三位大人都是人中龙,国之栋,皆是咱平民百姓家望尘莫及的官家。可这家有家法,军有军纪,国有国规,凡事却不能超过国规之范,三位中县令大人乃是一县之主,青天老爷,若真要给林家定罪论刑,理应由县令大人依法裁定。三位大人,可觉得小女有说错的地方?”林梅这话可三方都不得罪,还把国法抬出来,任谁都不敢说个不字。

司马格青被她这么一抬,想避都避不开,傻笑道:“姑娘抬举了,这二位大人皆有军职,若以官职论,吴校尉乃是从七品上,我乃从七品下,比我还高一级,理当由他替姑娘做主才是。”

“可刚刚我也说了,国有国规,各位大人各司其职,想必吴大人刚正不阿定不会计较官职高低,敬遵国法,定不会越轨执法,做出这样荒诞的事。”

林梅这顶高帽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摘的,况且刘大武还在一旁盯着,吴仁品就是想做出格的事儿也不敢滥用职权。

吴仁品心中却有思量:县令可是秦王一手提拔出来的,任她一介女子花言巧语,还能翻出自己的手心?

“哼,巧言令色,即有县令在此,我等便看着县令是如何判案,定你林家的罪。”吴仁品胸有成竹的说道。

刘大武原想把张大宝带走,替林家避祸,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也不知那小子被林家藏在何处,又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当着外人问,现听林梅让县令判案,心里有些着急。

“既然如此,县令大人奉公执法,定罪之前,定会给林家一次辩解的机会,对吧,县令大人。”

司马格青见实在推脱不过,硬着头皮说道:“既要本官断案,那就随本官一同前去衙门。”

林梅给林老爹使了个眼色,笑道:“悉听尊便,县令大人请。”

林老爹心急如焚,可又担心家里几个小的,好在有大武陪着,想来林梅一人应能安全归来。

一行人刚出林家大门,罗思诚远远就瞧见了林梅,想上前了解情况,可被兵官拦着。

林梅对着围观众人说道:“今日林家蒙冤,幸有青天老爷为民做主,现民女就去县衙内解释清楚,忘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婶娘,替民女做个见证。”

司马格青突然想起接此身接的第一个案件,就是林家窝藏刺客的案子,当时也是林家大姑娘对簿公堂。事至今日,又扯上杀人案,也是同样的窝藏凶手,还不知道这次林家大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招,逃过一劫。想到此处,司马格青不敢掉以轻心,心知肚明若此次再让林家躲过一劫,那这县令的位置也坐到头了。

一群围观的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想亲耳听听林家是如何蒙冤,亲眼看看县令大人又是如何断案,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这就样,跟着官兵后面浩浩荡荡去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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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煽风点火

山子见人都走了,正门口处只留了俩官兵,给林老爹使了个眼色,让林老爹迷惑俩官兵,趁机带着打扮成小子的妹妹们一同翻墙到隔壁的豆腐坊。任谁也想不到,张大宝就藏在隔壁豆腐坊的地窖里。

原本周喜妹是闹着要一起走的,可如今她怀有身孕,若跟着一同前往洛阳,只会拖累大家,耽误行程。林老爹便让她留下,到时候再择机另派人护送她去洛阳与家人会合,为了两儿子,周喜妹只好忍气吞声。

林梅的意思是想让林老爹跟着一起去的,可林老爹担心林梅安危,任谁劝也没有用。此去便由山子主事,带着二位妹妹和张家兄弟由许家夫妇陪同前往。

王林一早就备好了五辆马车,分散在榆林巷不远处等着,乔装打扮的兄弟姐妹,在林老爹的掩护下,偷偷上了马车,溜走了。

山子一行人出了白水镇,便跟镇外接应的古阿默会合,更换了一辆马车,剩下的四辆马车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奔去。

王林见任务已经完成,心里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后背一身冷汗,好在主子有先见之明,连夜做了准备,林家的下人婆子,能走的已经由邱宁海等人一同接走,自己则坐着马车往太原方向奔去。

……

一行人到了衙门,早已有人得了消息,布置好了坐椅和茶水。

吴仁品跟刘大武就分别坐在一旁喝茶听审,吴仁品势在必得,倒也消了些怒气。

司马格青坐在县令的位置上,看着似成相识的场景,心里有几分心虚。不过程序还是要过一遍的。对着旁边的两人大人询问,征得同意后,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说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

“民女林梅,白水镇人氏,有怨要诉,还望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民女四年前在南集摆摊时,就遇泼皮黄三带人闹事,还出言不逊侮辱民女,好在得了官差的相助,才得以脱身,民女只是个弱女子,至那以后便不敢在南集摆摊,此事丁捕头可以作证。后来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迫不得已又在咱们镇上跟人合开了一家酒楼,名为一品楼,开业当天,哪想泼皮黄三又带人挑衅滋事,那黄三就是咱白水镇一恶霸,人人皆知。”林梅娓娓道来。

此时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人,都支起耳朵听林家姑娘诉冤。

“所幸是咱们白水镇有一位青天大老爷,公正不阿,为民除害,判那泼皮黄三发配充军,此举被咱们白水镇百姓拍手称赞。想必就是那时我林家就跟黄三结下梁子,没想到事隔四年,黄三又回到白水镇,还做成了军营中的押司,他本就心胸狭窄的小人,对当年的事儿怀恨在心,诱骗我继母跟前夫生的儿子张大宝到军营,其目的就是勒索我林家,我爹跟他理论,便着了他的道,我爹被抓去后,他竟私设刑堂,对我爹爹动刑。可怜咱们平民百姓手无寸铁之力,哪是他的对手。”林梅泪声俱下说出原由。

这时吃瓜群众都想了白水镇曾经确实有一泼皮无赖叫黄三,当年被判充军,还有不少人拍手叫好,可如今一听他又回来了,而且是回来报仇的,心里都燃起了一丝愤恨,况且百姓心善都偏向弱者,像黄三这样的恶人竟还能做官,可见天有不公。

众人舆论纷纷,有的人说林家运气不好,遇到这样的恶人;又有人说黄三就是恶霸,祸及相邻,怎能当官,这不是助纣为孽吗?甚至有不知情的人嚷嚷着要将黄三抓起来,不能让他继续为虎作伥。

可是司马格青见识过林梅的口才,此时没那么好的耐心,催促道:“之前的事休要再提,快快将你的冤屈道来。”

林梅见时机差不多,接着哭诉:“那黄三……那黄三竟逼我给他做……呜呜呜,他才敢放了我爹,我是个命苦的人,自幼没了娘,是爹爹一手护养长大的,若能救出我爹,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可谁成想,那泼皮骗我到军营接我人,又改变了主意,呜呜呜……”

话虽没说清楚,可那字中意思被众人联想纷纷,自行脑补。

此时,刘大武勃然变色,怒火在胸中翻腾,没想到梅子这此年吃了这么多苦,恨不得将那黄三的尸体再挖出来鞭打一顿,才能解恨。

罗思诚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帮着煽风点火,一边握紧了拳头,心里把那黄三骂了千遍万遍。

“没成想那泼皮竟说,他祸害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如今他又做了押司,上面有人罩着,就算在白水镇横着走,也没人敢拿他怎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他有去无回,让我乖乖听话,再把林家所有家业拱手奉上,若他高兴便抬我做姨娘,我当时宁死不屈,趁他不备在桌子上抢了一把匕首,想以死明志保着自己的清白。呜呜呜……幸得有人相助,我才得以逃脱。”

有些话是林梅胡诌的,虽有漏洞,可有谁会去细想呢,只要能搞臭黄三,惹的天怒人怨就行。

这画面让人浮想翩翩,再次激了百姓的怒火。

林梅继续煽动百姓,突然挺直身板,对着门外的群众说道:“叔叔伯伯们,婶娘嫂子们,你们可曾知道,当初偷袭咱们白水镇,烧杀抢掠的那群鞑子是被何人所杀……”

司马格青暗道不好,怎么把这事忘记了,可是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连吴仁品也皱着眉头看向司马格青,想了解事情的始末。

“姑娘,快快告诉我,是谁替我家人报的仇,我的恩人到底是谁。”一位妇人激动的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爹爹和我弟弟带着家仆四人,在杨树村以一己之力对抗鞑子二十三人,是我爹爹啊……不知大家伙还有没有印象,当初我在一品楼张贴寻人启事,便是寻找的我爹爹,当时我爹爹惟恐祸及百姓,只身一人追杀逃亡的鞑子,差点丢了性命。善有善报,我爹被一妇人所救,待十多天后,那妇人才知道我家住处,前来报信,我爹性子憨厚老实,不愿意让此事告诉外人。我可怜的爹爹没死在鞑子手中,竟遭到那泼皮恶霸的陷害,差点死在军中,你们说说那泼皮恶霸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如今那泼皮在哪儿?这样的人就该人人得以诛之,县令大人快将此恶人拉出来砍头,给咱百姓除害。”罗思诚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趁人不备,让阿达速速回家把御赐的牌匾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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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义愤填膺的群众

百姓的呼声得到空前绝后的高涨,当年鞑子偷袭,全镇死一百多人,虽其中罗家死的人最多,可亲身经历的人都永生难忘,林家老爷当年抵抗鞑子的善举就是替百姓出了口恶气,此时得知自己的恩人竟差点被那恶霸给害死,人人都嚷着让县太爷把这恶霸拉出来砍头。

此时,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司马格青硬着头皮对外宣布那恶人黄三已经在前几天被人杀死在军营中。

义愤填膺的群众一听那恶人已死,个个都拍手道好,少数好事者还问杀死恶人的英雄是谁?当然这其中叫声最大的就是罗思诚,罗思诚可是白水镇的家喻户晓的人物,罗家当时差点被灭门,后又捐了全家所有家产,所以大家见他如此激动,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甚至一些好事者盲目跟风。

林梅此时大声说道:“是张大宝,他为了救我,才失手错杀了黄三,可怜的大宝啊,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赤手空拳哪是那恶人的对手,被打的头破血流,后来无意中……,事后大宝他竟已吓疯,如今下落不明,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惨遭毒手。今日突有人官差上门,却非逼我林家交出大宝,不然就拿我林家人抵命,老天爷你开开眼吧,世上竟有这样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官,这是要逼我林家家破人亡啊!”

“林家姑娘,快快将那狗官的姓氏名谁报出来,让大伙都知晓咱们大唐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狗官,咱们肯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定要为民除害,不然由得此官继续嚣张下去,祸害的将是咱黎民百姓。”罗思诚到是配合的很好,一举一动都演的跟真的似的。

吴仁品面色青白,坐立不安,还不知若百姓知道自己是替黄三报仇申怨,会将是何等下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就该派兵直接把人拿下,那由得她在此胡说八道,煽动群众。同时也怪那黄三作恶多端,惹得百姓怨声载道,心里把黄三祖宗八代都骂上了,这事儿可得尽快通知彭郎将才行。

吴仁品想到这里,便想开溜,可刘大武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说现在聚集的人已经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想走都走不了。此时竟有些期盼着林家姑娘不识得自己的名字才好,到时自己再胡诌一个名字糊弄过去才好。

吴仁品显然已经把刘大武给忽略了,只见刘大武起身给百姓拱手施礼道:“我乃壮武将军的部下从八品归德司戈刘大武,特奉田将军之命来保护林姑娘不再受奸人所害,望各位父老相亲作个见证。”

“田将军?可是田家军的田将军?”有百姓激动问道。

“正是。”

“田将军料事如神,乃我大唐之栋梁,百姓之福份,相信田将军定会给咱黎民百姓为民除害。”罗思诚吃惊的说道。

罗思诚听他说他就是刘大武,这才注意到他,心里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为了林家,出现在这公堂之上!可又不得不配合他继续演下去。

林梅见他二人一唱一合,配合还算默契,想着这事儿该有个了结了,便开口说道:“刚刚有人问我那狗官是谁,我一弱女子不敢说,不敢说啊,这要是说出来便是要掉脑袋的。”说完,便假作害怕打起哆嗦。

“林姑娘莫怕,你直管开口道来,有咱三位大人在,想必定能保你平安,保林家平安。”罗思诚这话接的好,刘大武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

刘大武心里快速思索着此事的发展情况,现已经超出了预想,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加以利用,以后就更难绊倒对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刘大武当机立断,指着吴仁品大声说道:“他乃是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吴仁品,就是那恶霸的上峰,此次就是奉了彭威光彭郎将的命令,前来抓捕林家众人。”

吴仁品这下慌了神儿,大声嚷道:“误会,误会,不是来抓林家的人,只是想让林家交出张大宝,带回军营协助调查,对就是协助调查。”

刘大武哪会让他好受,继续施压道:“哼,还敢狡辩,若不是我家将军料事如神,提前料到你们的用意,此时想必林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早已经被灭门了。”

林梅捂脸大声哭泣,哭的那叫一个凄凉,边哭还边说道:“吴大人,我林家与你近日无怨,你为何苦苦相逼,若你家大人看上我家薄产,那肯请大人放过我的家人,我愿把所有家产全都给你,若你还嫌不够,那…那我就把命一并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我林家一条生路。”

“这也太欺负人了,人家林家清清白白的生意人,竟遭此横祸,你们这些狗官,不上阵杀敌,除暴安良,却在此祸及相邻,欺压百姓,这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要你这狗官有何用?!相亲们,打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为咱自己出口恶气。”罗思诚还继续煽动者。

吴仁品急忙后退了几步,气急败坏的大声说:“尔敢,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可知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等罪?”

此时,被煽动的百姓,心中还是有一丝惧怕。

罗思诚见阿达顶着牌匾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大喜,接过牌匾立在身前,正义凛然的说道:“你不配做朝廷命官,不配穿这身官服,道貌岸然非君子之义;我手中的牌匾乃是皇帝亲笔题写,御赐之物犹如吾皇亲临,我既是忠义之家的儿郎,就该行忠军报国,大忠大义之事,除掉你这样的祸害,正是大忠大义之事,想我皇圣明,定能明察秋毫,不会怪罪,今天,我就当着吾皇的面,拔下你身上的这身官服,阿达,给我上。”

司马格青想替他说话找不到机会,百姓已经浑然失去了理智,见有人还拿出御赐之物,四脚俱拳的百姓直接就冲着吴仁品打去,吴仁品见状不对,赶紧让手下的兵拦住,自己撒腿就往后院跑,林梅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往罗思诚那边退去,暗中说道:“这事儿差不多就行,可别再出人命了,到时候把你家给牵扯上。”

罗思诚却得意小声回道:“放心吧,阿大知道分寸,不会闹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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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反过来念

至林梅起来,刘大武眼睛就没离过她的身,他俩之前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刘大武的眼睛,那小子自称是皇帝御封的忠义之家,想来便是罗家,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比起以前的罗家大少爷倒是强了百倍。

刘大武走了过去对着她说道:“梅子,这里乱哄哄,还是赶紧离开吧。”

林梅施礼道谢:“今日多亏刘大人相助,不然我林家难逃一劫,替我转达对田将军的感激之情,他日若有用得上我林梅的地方,我定全力发赴。”

刘大开微眯着那深如黑潭的双眼,深情望着她道:“你刚唤我什么?我还是习惯了你叫我一声大武哥。”

林梅不知如何作答,一双杏眼闪躲着他的注视,内心禁不住有些慌乱。

罗思诚横插一杠挡在中间,手中还抱着牌匾,嬉皮笑脸的道:“刘大人是吧,你就好人做到底,我送梅子姐回去,这留下的烂摊子就交由刘大人收拾了。”

刘大武微怒,臭小子除了煽风点火,没想到还会加缝插针,可他说的也是事实,这里除了自己,再没别的人替梅子善后。于是冲着他微微点头:“你俩且路心上小些,我处理完就立马去榆林巷。”

林梅虽被挡在后面,可他俩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向刘大武施礼后,随罗思诚一同转身离开。

林梅内心乱糟糟的,今天的事儿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想,原想抹黑那黄三,引起百姓愤恨,那姓吴的就不能拿林家怎样,至少这几天不能,可没想到罗思诚来帮忙,如今是彻底将人得罪死,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到罗家,想着举家搬迁的事儿,便在路上跟罗思诚坦然相告。

“你要走?”罗思诚大吃一惊,冷不丁听她这么一走,心里顿时有十二分的不舍。

罗思诚眨眼一想,道:“不过走了也好,那姓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跟县太爷蛇鼠一窝,如今得罪了他俩,也算是得罪了秦王。你何时走?可有去的地方?”

“我打算搬到洛阳,至于什么时候走,我还没决定,但我想至少得把这里的事了结了以后吧。”林梅说完,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暗道: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其实去哪儿都一样,无非就是想找个太平的地方罢了。

“去洛阳好,洛阳是东都,人杰地灵,繁荣昌盛,若你将一品楼开在洛阳,生意肯定红红火火,比在这儿好的多。”

林梅嗔了他一眼道:“光一个一品楼都惹出这么多祸事来,我若要在洛阳再开一家,那肯定没今个儿这么幸运。听说洛阳的大家世族多如牛毛,随便拉一家出来都能跟皇亲国戚扯上关系,依我看还不如在洛阳附近的乡下买个庄子,过的逍遥自在。”

“买了庄子,也可以开酒楼,莫非你还想亲自下地?这也太大材小用了,仔细别把手磨糙了,小心嫁不出去。”罗思诚见她无精打采,忍不住打趣道。

“唉,甭管过去干啥,我现最担心的是户籍迁移的事儿,原还想今天去衙门走走后门,可依现在情况来看,估计没戏。”林梅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拧紧了眉头。

“要不,我给王齐联系联系,让他想想办法?”罗思诚小心试探道。

林梅停住了脚步,仔细盯着他好了好一会儿,说道:“说吧,王齐到底何须人?别告诉说你不知道,今个儿山子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洛阳,你即使现在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罗思诚没想到一下就露了馅,试图岔开话题:“什么?山子已经走了?难怪刚刚没看见他。”

“你若此时不说,以后也就不用告诉我了。”林梅挥袖而去。

罗思诚见她急了,急忙抱着牌匾追了上去拉住她道:“真不是有意瞒你的,君子一诺千金,你总不想让我当个违背誓言的小人吧。再说了你也从没问过我呀,若你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怎吗?这会儿不怕当个小人了?”林梅被他前不搭后语的话,弄的哭笑不得。

“那怎能一样,你可是我的梅姐姐。”

油嘴滑舌,林梅瞪了他一眼,说:“那说吧,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罗思诚想着,给点提示,她定能猜到,这样也不算违背诺言,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他也不算有心瞒你,你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念。”

倒过来念?林梅心里纳闷:“王齐……齐王,齐王?”

林梅惊吓的捂着嘴,心里的海浪不停的翻腾,暗道:这脑子抹了浆糊,怎么当时竟没想到。

“他为何不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不成还怕我攀龙附凤,让他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林梅纳闷道。

这话差点没把罗思诚吓死,抱着的牌匾差点激动的扔出去。

“这话你可不能再对外人讲,他上次回到长安,就已经迎娶了太傅的嫡孙女为王妃,如今在洛阳替皇帝管着东都的大小事务。你即要去洛阳,何不找他帮你把户籍的事儿办了。“

林梅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暗道:这还用你说,我又不傻,再说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这不是诅咒人家齐王下台么?林梅只能在心里徘徊。

说着说着,便到了榆林巷子,林梅见他抱着牌匾不方便,便让他先行回家。

罗思诚一想也对,那有抱着自家牌匾上门做客的礼,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屋,这才转身离去。

林老爹一直在门口守着,见林梅独自回来,伸头张望,见其身后没有人影,问道:“他们没为难你吧,大武怎么没送你回来?”

林梅扶着他一同进了屋,撇了一眼门后人官兵,边走边说道:“爹,我没事的,他还有事儿要做,我便自己回来了。”

林梅四周张望,无人,十分谨慎的悄声问道:“山子他们都走了吧。”

林老爹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

从那晚到现在,林梅就没睡过一个安生的觉,如今送走几个小的,再脱上几天的日子,才能毫无顾虑的脱身。

看着一样脸带愁容的林老爹,想必他心里更不好受,家里突然发生了这样滔天大祸,不得已还要背井离乡。林梅想把齐王的事告诉他,也算做一种安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那周喜妹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若是让她现在知道了,还不嚷嚷的整个白水镇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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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间计

话说刘大武留在衙门善后,驱散闹事的百姓,又将县令从桌子底下请了出来,那吴仁品更是躲进了后院的茅房里。

“吴大人出来吧,你也不嫌味大把自己给熏死在里面,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成了营中笑话。”刘大武捏着鼻子喊道。

吴仁品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百姓已经散去,这才推门大步走出。看姓刘的正憋着笑,这脸面丢到姥姥家去了,可又不敢拿他怎么样,指着县令喝斥:“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让你判案定罪,却连个小娘儿们都搞不定,还被那妖女三言二语蛊惑人心,你这头上乌纱帽还想不想戴了,信不信老子去秦王那里参你一本。你还楞着干嘛,还不速去将那妖女绑了。”

“吴大人好大的怨气,这原本就是那黄三作恶多端臭名昭著这才引起民愤,县令大人只是听取民心,顺从民心,何错之有?明明就是你强行为那恶人出头,这才引火上身,干县令何事?”刘大武阻止道。

司马格青本就不想参和,如今事闹大了,还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刘大武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于是辩解道:“那恶人本就作恶多端,欺男霸女,早已臭名远扬,当初就是犯事下官才将他发配充军,何错之有?谁知,就他这样的品行败坏,奸诈小人还能做了押司?这其中要是没点猫腻谁信?即使真闹到秦王那里,我到是要恳请秦王好好调查一番。”

“你……哼!”吴仁品气的想打人,可刘大武就挡在他面前,只好挥手离去。

“吴大人留步。”

吴仁品见他挡在自己面前,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干什么?”

“今天之事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若不提,我便约束下属,定不会吐出半字。”。

“你有这么好心?”吴仁品怀疑的问道,其实他也不想今日之事闹到军营中去,那不成全营的笑话。

刘大武笑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虽不是同一个阵营,可也不敌人,谁知哪天三军整顿又编在一处,为国效忠,你说呢,吴大人?”

这倒是实在话,吴仁品这从七品的翊麾校尉的职位,本就靠着祖上有功,家中找了些门路荫的官,还是散官,在军中并无实权,不过是混个差事罢了。跟刘大武这样实打实从小兵做起,靠着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差远了。

刘大武见他已经有所松动,再接再厉道:“走,咱哥儿俩找个清静的地儿,慢慢细说。”说完,拉上他就往外走。

司马格青抹了把冷汗,见人终于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师爷站在一旁,悄声问道:“大人,那林家抓还是不抓?”

“抓什么抓,没看到他林家背后有靠山么?再说那凶手张大宝已经入军营,户籍册上已经登记画押,干咱们县衙何事儿?走,走,扶我回屋躺会。”

茶楼,兰香阁。

“那凶手明明姓张,不过是在林家暂居,何必牵扯上林家?况且这本就是军营中事儿,又何必扯上县衙?看今天这事闹的,若是让秦王知道,丢面子事小,失了主君之心为大。”刘大武说道。

吴仁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细细琢磨。

刘大武知道已经说到他心坎上了,若他不想升官发财,也不至于巴结那姓彭的上峰。接着道:“你岁数比我年长,兄弟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大哥,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仁品见他神叨叨的,忙道:“兄弟有话请讲,不必忌讳,我又不是八哥,去外面学舌。”

“听说大哥祖上是开国县公,那可是爵位,只因后辈中无能人,这爵位传到你爷爷那代便被先皇收了回去,吴家这才慢慢没落。若大哥想在这军中站稳脚跟,听小弟一言,这队可别站错了地儿。”

“兄弟消息倒是灵通,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吴仁品无奈的说道。

“秦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无私,高风亮节,眼里容不下沙子,这亲兵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到现在都没敢发话,你可知这是为什么?一者那黄三根本就没入他眼,指不定现在心里怎么恨他呢。二者这黄三打着他的旗号欺压百姓,以次允好,招了二十个年纪不符的人不说,还克扣军饷。三者这事已经被御使大人闹到朝廷之上,说秦王纵容下属,私设刑堂,祸害百姓,霸占百姓产业,虽说皇上如今留中不发,可也不能说明秦王心里没有算计,你说这黑锅最后谁来背合适。”

吴仁品还是抱着几分侥幸的心里说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彭郎将是我的上峰,他的命令我不得不从,这黑锅应当轮不到我头上吧。”

“那凶手即入了军营,便是兵,黄三又是你的下属,倒时候若秦王怪罪,彭郎将定会舍你一人,这管教不严,纵容下属,祸害百姓,以及因你公报私仇,非要抓了林家人给黄三报仇,引起民愤等罪名,一并推到你头上。你若是秦王,你说该推谁出来比较合适?”

这抛砖引玉的砖突然落在吴仁品的头上,一下就把他给砸醒了,吓的心惊肉颤,仿佛被人推进了寒潭,从外凉到心里。

“兄弟,兄弟快救救哥哥,哥哥也是被逼无奈。”吴仁品一把拉住刘大武的手,还不慎打翻茶盏。

“你我皆是看别人脸色行事,兄弟实在不忍大哥背这黑锅,为今之计,大哥若信得过我,我替大哥在田将军那里美言几句,保你这条性命应不成问题。”

“刘大人仗义,你这兄弟我认了,若此次贤弟助我脱险,他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哥哥定全力以赴。”

刘大武斜晲了他一眼,叹气道:“唉,虽能保你一命,可你这官职……”。

吴仁品打了个寒噤,若只丢职保命,家中父母妻儿又该如何面对?以后在族中又该如何立足?

吴仁品愣着喃喃道:“难道就没个全万之策?”

“办法也不是没有。”刘大武卖着关子说道。

“贤弟快快说来,若助我脱困,我愿将奉上长安东大街铺子一间。”吴仁品如抓住了救命绳一般,宁舍些家产也要保住官职。

“瞧大哥说,兄弟又不是贪图你的家产,你附耳过来。”

只见刘大武在他耳边一阵嘀咕,吴仁品的眉头皱了又松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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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贱人就是矫情

林梅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找了出来,放在林老爹面前商议道:“我打算把家里的宅子交给林风打算,或租或卖皆可,老宅的田地和果林也一并给他,只是这镇上的二家酒楼,我打算写一份转让契约,更名给罗思诚,毕竟他也算股东之一。”

“这些都是你挣回来的,你做主就行,不用跟我说,我只是担心到了洛阳,一切又要从新开始,也不知山子他们已经到哪儿。”

“若没意外,今晚能到田家岭,放心吧,他们兄妹几人,各身上都藏了银子,又有古阿默派人一路护送,饿不着,也丢不了,再说我前几天就给佟大才捎了一封信去,让他从晋城直接去洛阳,打探有没合适的宅子或庄子,若遇到合适的先订下来,等山子汇合后便直接买下来,咱们到了也有个落角的地儿了。”

“那地界儿的房子可不便宜,我看还是买个庄子吧,至少还有些田地,咱家下人也多,过去也能帮着打理,我这把老骨头,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林老爹并不知家底,这几年也没看林梅置办什么田地,这是怕过去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仅靠她一人,负担太重。

“放心,庄子会有的,宅子也会有的,我哪能让你们饿肚子?我让王林去太原找佟富贵把太原的酒楼盘出去,反正也没开多少,这几个月也没挣多少银子,到时候咱在洛阳再开一家更大的酒楼,另外我还想开一家点心铺子,若你没意见,我让许婶去打理,她点心手艺不错,我再给她几个方子,用不着多久,咱家日子肯定比在白水镇好。”林梅怕林老爹担心,给他描绘美好蓝图。

林老爹见她已经有了成算,连点心铺子都想到了,可见去了洛阳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说来说去,这都是大宝惹出来的,你们跟着受苦了,你不会心里怨恨爹爹吧。”

“说什么呢,既然大宝叫你一声爹,那就是我弟弟,大宝心底纯善,比他娘强多了,昨晚上要不是你拦着,他都要去衙门里自首。”

“唉,他娘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德行,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规劝她的,若她再对你姐妹不好,我直接休了她,当初要不是为报恩,我也不会娶她,咱家如今为了大宝都举家搬迁了,也算报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林老爹心酸的说道。

“这可是爹爹说的,可要说话算数,别到时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心软原谅她了;但愿她能收起她那点小心思,不然……别怪我到时候不给爹爹留情面。”林梅可是过够了这样的糟心日子,上次就准备让林老爹休了她,没想到她运气好,怀孕躲过一劫。

这时,四喜走了进来,道:“大小姐,太太说,这几天害喜厉害闻不得油性味,这晚饭她怕是做不了了。”

自从决定搬家后,家里的丫环婆子能送走的,都先送走了,家里就留了四喜和喜儿二丫环,林梅又忙,喜儿年幼,打把手还行,四喜又不会做菜,林老爹便让周喜妹去弄。中午林梅不在,没人做,周喜妹只好亲自去弄,如今继女回来,周喜妹得了解脱似的,找了个借口,便回屋躺着。

林梅斜着头睨了林老爹一眼,道:“这人啊,贫入富易,富入贫难。”心里补了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林老爹气的抽了抽嘴,想起刚刚说的话,起身去了正屋。

少时,正屋传出一阵哭声。

林梅这下满意了,对着四喜说:“走,我教你做菜去。”

四月阳光灿烂,满山的野花齐开,若不是为了赶路,桃子恨不得留下多逗留几天。

熙儿晕车,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依靠在许婶的身上。

“二姐,你说大姐跟爹爹不会有事吧?”桃子看着可怜兮兮的她说道。

“三小姐放心,老爷和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如意看着自己的主子萎靡不振的样子,很心疼的替她回复。

桃子第一次出远门,刚开始还很害怕和紧张,可出镇,紧张变成了刺激,到后来的兴奋,那张小嘴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山子背着弓箭,警惕打量周边的坏境,心里有些紧张,就怕突然钻出一群土匪。可看古阿默以及他的手下个个骑在马背上,很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奇道:“古大哥对这条路很熟吗?我听说,过了田家岭,就离房山沟不远了,那一带土匪特别多。”

“你到知道不少,不过咱们不从房山沟过,从田家岭翻过去就是白山寨,再过去就是西庄。”古阿默笑着说道。

“瞧小兄弟的虎口上的老茧,应是练射箭练的,想来箭法不错,有没有兴趣入军营。”古阿默的一个手下突然说道。

张大宝突然听这么一句,急忙说道:“不去,不去,我家大哥是秀才,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谁知他的反应太过激烈,惹得随行的众人哈哈大笑。

古阿默笑道:“肖建,这招不灵了,瞧把那小子吓的。”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这小子胆子可不小,小小年纪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下盘也比较稳,是块当兵的料。”肖建呵呵的笑着说道。

“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人哄去,我赌一坛上好的杜康。”古阿默忍不住打趣道。

肖建酒虫上脑,忍不住吞了一口水,大声笑道:“行啊,臭小子听见了吗,你要是当我徒弟,我能得一坛上好的杜康。”

张大宝本不想理他,可又很好奇杜康为何物,问道:“那杜康是什么,很贵吗?”

山子捂脸,这便宜弟弟连杜康为何物都不知道,怕他再继续丢人,忙解释道:“杜康是种酒的名字,你最崇拜的曹操曾经评价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你可以想象这酒有多名贵。”

“那跟大姐酿的米酒比,那个更好喝?”张大宝还是不清楚这杜康到底有多好。

“哟,林姑娘可是全才,不仅会做饭还能酿酒?不行,下次一定要尝尝你大姐的手艺。”古阿默笑道。

肖建一听有酒喝,那还稳得起,忙说道:“到时候可别忘了叫上兄弟几个。”

“忘不了,忘不了。”

肖建突然想起刚刚打的赌,扭头对着马车说道:“臭小子,你不是很想当将军吗?你要是拜我为师,我教你一套刀法,怎么样?”

山子见这可是个好机会,若这便宜弟弟有个师父约束管教,也不会到处惹事生非,踢了他一脚,忙替他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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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放一把火

傍晚,林家。

罗思诚揣着二张酒楼的房契,心中百感交集道:“兜兜转转,这二家酒楼又回到了罗家,还是以这种方式。”

林梅嗔了他一眼:“瞧把你美的,我让冯强和阿善、阿德一并留下,那些雇的伙计和帮佣都是熟手,你倒不用担心,只是掌柜一职,你自己找个人来做,你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儿,这两家酒楼你得用心好好打理才是。”

“行行,总之不会少分你银子……”

正说着话,四喜来报:“刘大人来了,老爷让大小姐去前厅见客。”

罗思诚心里咯噔一声,莫名紧张起来,小声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梅瞪了他一眼,笑道:“你是跟我一起去见见?还是先回去。”

“当然是陪你一同去,山子如今不在家,我得替他保护好家人。”罗思诚可不想让他俩单处一室。

两人一同去了前厅,周喜妹站在屋檐下看着直撇嘴。

刘大武正跟林老爹说今天衙门发生的事儿,正说到林老爹对抗鞑子的事。

林老爹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怎能在公堂之上讲,当初对外宣说是衙役官差做的,如今还会有人信吗?”

“为何没人信?那县衙就跟筛子似的,只要舍点小钱,啥消息都能打听清楚,一品楼里常有客人议论当年的事,向伙计套话的更是不少,大伙只是含糊不清具体是谁罢了。如今我如实相告,他们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会不信,你当我这几年酒楼生意一直蒸蒸日上就没这方面的原故?”林梅笑道。

刘大武七分真心三分讨好的说道:“梅子妹妹今日可是让我大开眼见,这张巧嘴可是把县令大人和吴大人堵的说不出话来。厉害,厉害,哥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养出这般聪慧的姑娘,对吧,林叔。”罗思诚这可是一箭双雕,即夸了林梅又奉承了林老爹。

被人一夸,林老爹这几日终于露出了笑容。

刘大武见林家父女被他一句话就哄的笑容满面,重新打量了身旁的罗家小子,见他看林梅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顿似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暗道:难道这小子也喜欢梅子不成?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林梅见刘大武皱起了眉头,以为衙门里的事儿没处理好,微微一笑,问道:“刘大人,衙门里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吧?我见下午门口的官兵已经撤走,想来是托了大人的福。”

“梅子妹妹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大武哥吧,又不是外人,况且我叫林叔为师父,你再叫我大人,听着就别扭。”刘大武回神直接说道。

叫大武哥?林梅觉得自己叫不出口,可就跟他说的一样,一直叫刘大人也不太合适,毕竟人家帮了林家大忙,若当时要不他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自己现在还不知成什么样了。

林梅思量一番道:“要不我叫刘师哥吧,反正你是我爹的徒弟,叫你一声师哥也是应该的。”

刘大武心知肚明这事还真不好勉强她,毕竟自己欠她的。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不在像外人一样唤自己刘大人就成。

笑道:“成,你高兴就好。今日公堂之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吴大人和县令大人那边我也说好了,他们不会再为难林家,不过张大宝一会儿就要跟我走,你们放心,人我带走定能保他安全。”

“这……”林老爹跟林梅对视了一眼,难为情的不知怎么开口。

“可是还有什么我不知的事?”刘大武疑惑道。

此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林梅便对他如实相告:“不瞒你说,这次惹了祸实在是太大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若不是得你相助,林家此时怕是已遭灭门之祸,所以我跟爹爹再三商议决定打算举家搬迁,弟弟妹妹们已经被我派人暗中送走了。”

千言万语也难已描述刘大武此时此刻的心情,好不容易终于有机会澄清当年之事,也得到了师父的原谅,按自己的预测此时应该是趁胜追击讨好师父及林梅的欢心,为重提婚事做准备的大好时机么?可举家搬迁四个字一直在脑中盘旋。

“其实大可不必搬走,有我在,定能想方设法保你们平安。”刘大武试图劝说。

罗思诚撇了撇嘴,不肖一顾道:“哼,你们当兵打仗天南海北哪有战事就往哪跑,若那些人趁你不在报复林家怎么办?我看还是搬了的好,找个世外桃源清清静静的过逍遥日子,可好过留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思诚说的对,你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过日子还是要靠咱们自己,况且我跟爹爹心意已定,今日又在县衙煽动百姓替林家出头,若等百姓淡忘,那些人定不会放过林家,即已如此,还不如一走了之,那些人莫非还能长了翅膀天涯海角去找咱们不成。”

刘大武见她主意已定,已无回旋的余地,暗思:索性自己当兵的也是到处跑,只要她一日未嫁,以后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里便问起了地址:“那搬去哪里?能跟我说说,若以后得空我便去看望师父。”

林老爹见他一片孝心,不忍拒绝,说道:“大隐隐于市,我跟孩子们商议后决定搬去洛阳,这样山子求学也方便。”

“洛阳是东都,到是个好地方,听说先皇几次想搬至洛阳,皆被大臣劝解。”

“哦,你是说先皇想把京都搬至洛阳?”林梅还是第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大吃一惊,这搬家不易,迁都就是艰难,耗银子不说,还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支持。

“这我也听说过,有一次先皇直接去了洛阳,一呆就是一年,朝中大臣来回奔波实在是辛苦,不得不求助于先太后,先太后装病这才骗回了先皇。”罗思诚接过话道。

林梅心里顿时有了个生财之道,只是这法子还得去实地考察以后才能知道是否行得通。

忽然林梅想起了户籍的事儿,若如他刚才所说,县令大人不会在为难林家,那想必弄个迁移证想来不成问题。直截了当的问了这事。

刘大开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些都是小事儿,你到时把户籍给我,我替你跑一趟就成。”

林梅从刘大武那里得知,此地驻兵首领彭郎将便是提出缉拿林家的幕后人,跟田将军不是一个阵营,屡次跟田将军作对,此人心胸狭窄,狡猾如狐,若任由他继续高升上去,以后指不定真会秋后算帐。于是林梅决定临走之前帮田将军再放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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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就是证据

林梅第二天便买通了大夫,又花银子雇人四处宣传,说林家老爷自军营中受了私刑,伤了内脏,又肝火攻心,恐时日不多,林家大姐为了救父贱卖了一品楼,购买了大量人参给她爹继命,林家长子外出寻求名医,多日未归,下落不明,林家时常传来哭声。

有心急的人得了消息主动跑到林家了解实情,可林梅当众只是哭鼻子抹眼泪,一个字也不肯吐。百姓的联想力是非常丰富的,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的功夫,白水镇的大英雄林孝已经被人害死的消息传偏了大街小巷。

周喜妹在家里听了消息气的跳脚,可又被林老爹看的死死的,一步也不准她走出去。

“你瞧瞧外面都说了什么?你那宝贝女儿也不说出去解释解释,任由外面的人胡说八道,这不是想咒你死么?”周喜妹气冲冲的说道。

林老爹却从容淡定,看了她一眼,悠哉的喝着茶,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被说成死人,我都不介意,你到先恼上了。”

周喜妹无法,只好躺在屋里生闷气。

四月二十八日,易出行,会友。

林梅大张旗鼓雇了一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仅剩一口气的林老爹抬上了马车,一路敲锣打鼓吸引百姓,对外说道:“想来大伙都知道林家近日摊上大事,我爹怨气未出,冤情未解,吊着一口久久不能咽下,小女子无法只好请了道观仙子替我爹施法,可那仙子说我爹怨气未出,冤情未解,施法无用,若不想方设法让我爹爹走的安详,再过二日,我爹爹便会化成厉鬼,霍乱他人。小女子无法,今日便带着爹爹一同去三里墩军营找那彭的大人问个清楚明白,当初祸害林家的真凶究竟是何人,望叔叔伯伯,婶婶嫂嫂,能给我加油打气,一同前往军营中问个明白。”

别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真多,在林梅的一番泪声俱下的述说后,已经有很多人自发的跟在马车后面,高谈阔论。

林梅坐在马车上,吩咐车夫绕着白水镇走了圈,见马车后面已经跟随了一群黑压压的人群,这才出城前往三里墩。

刘大武早已做足了准备,在大军营前接迎。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到了军营门口,只见林梅身穿一白衣裙,头上未佩戴任何首饰,顶着一双桃子般红肿的眼睛,那模样楚楚可怜,就差披麻戴孝了。对着刘大武说道:“军爷,求你让我见见彭郎将彭大人吧,我只想问问他祸害林家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刘大武配合默契,直接派小兵去营中请人。

此时,彭威光被这莫名其妙的事,气的火冒三丈。

“什么时候这军中小兵也听从她一个女子派遣?也不嫌丢人,去,把人轰走。”彭威光满脸的怒火。

“彭郎将,此事万万不可,若只是那女子一人也罢了,轰就轰了,可如今怕是镇上的一半的百姓都陪她前来,我看此事你还是出面给她说个清楚比较好,你可是郎将,也就一句话的事儿,百姓自然会听信与你的。可若你不露脸,只怕百姓会误信谣言,这可得不偿失。”吴仁品一旁劝解道。

“哼,我还怕了不成。”彭威光赌气说道。

吴仁品眼珠子一转,道:“你自然是不怕的,可谣言成虎,众口铄金,这要是传到秦王耳里,对你可就是大大不利,再说田将军一行人还在一旁盯着,万一这事儿被他们拿到朝廷上去说,郎将前途堪忧啊。”

彭威光本就是只狐狸,吴仁品刚说了半句,他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也罢,我这就出去与她解释清楚,免得她一直胡搅蛮缠。”

林梅见营中出来一群人,其中一位便是那日去林家拿人的吴大人,想来他身旁配着长剑的那位便是自己要找的正主。

“是谁找我。”

彭威光其实早就看见了马车上的林梅,可还假装不知,故弄玄虚。

林梅大惊失色的大叫:“你……你……怎么会是你?”

彭威光很奇怪眼前女子反应,不解问道:“姑娘认识彭某?”

只见林梅大声哭了起来:“爹爹啊,爹爹啊,你快睁眼看看,当初那个逃亡的那个鞑子就在你的眼前。”

这话犹如一颗炸弹投入了人群,不仅百姓争议,就连军中官兵也开始议论纷纷。

“你少妖言惑众,胡说八道,老子祖籍江西,姓不改名坐不改姓彭威光,我军中上下皆可以替我作证。”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想当年正月初八,你们一共二十三人突然出现在杨树村,我爹爹带着我弟弟和仆人一起反抗,击杀了你们兄弟二十二人,你落在最后,见势不对转身就跑。我可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化成灰烬我也认得出来,若不是我爹为了追杀你,也不会受伤失踪十几天,今日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林家会遭此横祸,原来都是你这鞑子为了复仇,若你说你不是鞑子,那当年的那一群鞑子指不定就是你们乔装打扮。”林梅一句咬死。

百姓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已经有人开始信了。

“彭大人,林家姑娘说的可真话?”

彭威光气的跳脚,指挥下属说道:“来人,把这妖女给我拿下。”

“住手,彭郎将何必恼羞成怒,有什么话当面对质不就成了,她说你就是当年夜袭白水镇的鞑子,那就让她拿出证据。”田将军很及时的出现,阻止道。

“姑娘,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你若没有证据证明,那可是要吃官司的。”田将军对着林梅说道。

“证据?我爹就是证据,当年县衙门口摆的二十二尸体就是证据,我亲眼看见最后逃走的那人就是他,我就这是证据。林家搬至白水镇也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平日里相邻和睦,怎会突遭横祸?白水镇谁人不知那黄三跟林家结过仇,这军中上上下下,提拔谁不能?可唯独发配充军的波皮黄三却做了押司,这一切也太过巧合?彭大人倒是给大伙解释解释,怎么就会这么巧?”林梅字字珠玑,像泰山一样向他压去,让他无处可逃。

这时,四喜在一旁大声叫道:“老爷,老爷你醒了。”

众人震惊,安静的看着马车上被人扶着林老爷子,只见他颤抖的手指指着彭郎将大声说道:“狗贼,当年你身上中我一箭,便是证据,你敢脱衣验身证明你的清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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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齐心协力

林老爹本就不善演戏,林梅教他只说一句,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鸡血袋咬破,再将鸡血喷出来,林梅和四喜挡在他前面,以便他行事。

众人被挡住了视线,还以为她俩是以身挡剑,心中大叹林家女儿有气魄,竟不惧生死。

“爹,爹……”林梅一个回头,突然大声叫道。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林家父女的身上,只见林家老爷子口吐鲜血,直直倒下,虽不知是否断气,可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林梅扑在林老爹身上索性大哭起来,引得众人一起悲伤,更有妇人也跟着哭天抹泪,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最能引起众人的同情和怜悯。

彭威光怒发冲冠犹如狂暴的豹子,拔出配剑大声叫道:“老匹夫你休要害我,老子杀了你。”

田将军急忙拦下,问道:“彭郎将这是作甚?莫非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爹已经被你气死过去,你还想怎样?莫非是想杀人灭口,来吧,我可不怕你,各位乡亲父老,若我今日死在他的刀下,盼各位看在我爹曾为你们击杀鞑子的份上,将我父女俩埋在林家祖坟,好让我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

林梅如泣如诉将这段话说完,直接站了起来,慢慢朝彭威光走去。

阿大扮成的农夫上前将她拦住,说道:“姑娘且慢,待我将当年的事儿问个清楚明白。各位军爷。”

说完,转头半跪在彭威光面前,问道:“当年鞑子偷袭,我一家老小上下一共八口人皆死在鞑子刀下,这些年,小人活着的唯一信念,就是替死出的冤魂报仇雪恨,求大人脱衣验伤,让小人了却一桩心愿。”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休要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彭威光直眉怒目对着面前的说道。

“彭郎将可有证据?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不了你就脱衣验身,让众人都知道那姓林的老匹夫这是恶意诽谤。”刘大武开口劝说道。

彭威光毕竟是老狐狸了,几番争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给手下吴仁品使了个眼神,指他说道:“他是我手下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吴仁品,祖上乃是开国县公,他能替我作证。”

“对,对,我就能替我家大人作证,当前的事跟我家大人无关。”吴仁品开口说道。

“哼,你是他的手下,你当然会替他说话,你说你能替他作证,那好我便问问你当年事发当天,你家大人身在何处?正在做何事?”林梅疾言厉色的直接怼了回去。

吴仁品神色紧张,瞄了一眼上峰,道:“这个……时间太长,谁还记得住?”

“那你跟你家大人当时身在何处,这总记得吧?”林梅逼着问道。

“都说了时间大长,谁会去记这些?”

“哈哈……,你连随便胡诌一句都不会吗?可见你对你家大人的事并不知情,我看你家大人就是心虚不敢认。”阿大狂笑几声说道。

彭威光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吴仁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时百姓议论纷纷,这样拙笨的演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证据是假的,根本不足为信,反而更加确定当年的事儿跟姓彭的脱不了关系。

“彭郎将还是早点了了结了此事为好,这军中上下都围聚在此看热闹,影响多不好呀,我若是你便快快拿出证据,把人打发走。”田将军已经看了半天的戏,见未伤他半毫,急忙说道。

彭威光也想早点把人打发走,可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事儿不是自己干的,脱衣验伤?这些年在军中滚打摸爬,能混到这个位置的,谁身上没点旧伤?这老匹夫死的真快,刚刚忘记问他伤在何处,如今再长三张嘴也解释不清。

彭威光索性不答,站在一旁气的干瞪眼。

“怎吗?你真乔装成鞑子,杀人放火,盗银抢粮?咱军中即使再缺粮草和军饷,你也不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田将军痛心疾首的说完,心里偷着乐,为自己的补刀喝彩。

百姓哗然,这算是给百姓一个为何要这么干的理由。

阿大暴跳如雷大声喊道:“狗贼,还我爹娘妻儿的命来。”说完,举着扁担就朝彭威光打去。

哪能真打上去,不过是做做样子,彭威光却条件反射,手中紧握着长剑就去挥向来人。

阿大假装被砍,一头栽倒在地,连打了几个滚,快速将鸡血弄在衣服上,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姓彭的,我操你祖宗,有种你就杀了我,就像当年你杀死我的家人一样。”

若林老爹的“死”引起了群人的同情和怜悯,阿大浑身是血的模样却激怒了感同身受的百姓。

“乡亲们,咱们一同上,二拳难抵四拳,况且咱们这么多人,打死他,为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罗思诚不知从哪找了根棍子拿在手中,举着棍子带仆人就往前冲。

“姓彭的狗贼,还我女儿的命来……”

“挨千刀的货,还我妻子的命来……”

“打,打死他,当初抢走咱家银子,害得我爹无钱看病,结果不治而亡……”

彭威光在一片叫骂声中,吓着连忙让下属拦截,可田将军却下令众将领一律不准对百姓动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此处田将军官职最大,众将不得不听。彭威光带着心腹三人拼死抵抗。

田将军怕伤及无辜,弄出命案,大声阻止道:“住手,快住手,我乃壮武将军,待我查明真相,自然会替大家做主,若当年的事儿真是他做的,田某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下总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彭威光等人全部绑了起来。

围打了没几下,刘大武带兵将众人分开,直接把彭威光和他的三位心腹绑了。

“你敢绑老子,老子可是从五品归德朗将,先皇亲封,你若立马放了,老子既往不咎,不然,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彭威光气急败坏的大声嚷道。

“彭郎将得罪了,今日之事,若不查明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田某有负皇恩,来人,将他几人押下去,听候审问。”

林梅见此,已经跟自己没什么事儿,准备撤人。至于田将军能不能审出点什么来,将姓彭的打入地狱,就要看他们自个儿的本事儿了。

“田将军大义,民女谢过大人,望田将军早日查明真相,替白水镇无辜逝去的生命安魂告灵。”林梅说完,向他施礼道谢。

转身,上了马车,给乡邻鞠躬谢礼后,令车夫一路向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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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启程

“主子,林姑娘已经走远了,咱也走吧。”阿大站在罗思诚的背后悄声说道。

罗思诚望着远去马车,失望的喃喃:“她都不没跟我道别呢,怎么就走了呢?”

阿大扶额,昨日林家姑娘不是亲已登门道别了吗?某人还大放厥词,定要在一品楼连吃个三天三夜。

罗思诚回过神来,见他衣服沾满了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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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奇怪的夫妇

这才五月初,烈阳高照,一路南下,越走越慢,林梅不得不令人备足了水,又调整时辰休息,原行车二个时辰,才能歇息的,如今也只好改成一个时辰便停车歇息。

孕妇本就体热,周喜妹挺着个大肚子,实在热的有些受不住了。靠在车窗边吹着微微的热风,对着林老爹说道:“这天也太热了,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老爷,我这胎怀的着实辛苦,要不咱们就在这里附近住几天再走吧。”

林老爹也体恤她的不易,已经在半道上走走停停耽搁好几日,无奈道:“这都到武乡县境内了,你多喝点水,再坚持坚持,过几日咱们便到洛阳,那时再休息不迟。”

“不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住了,这天也太热了,夜里又睡不好,白天又热的要死,咱们都出来十来天了,也不见下一滴的雨,这要是洛阳也这么热,那不热死,也得渴死,要不咱还是回白水镇吧,至少还有条活路。”周喜妹心浮气躁的说道,显然她已经忘记林家因谁才的搬家。

“瞎说什么呢?这瞅瞅那田里的麦穗,焉儿答答的,这眼看就要收割了,那麦穗小不说还不饱满,今年收成不好啊。”

林老爹原本只是想扯开话题,没想到仔细观察地里的麦穗,这才发现一大片的庄稼长势都不好。也不顾外面天热,直接下了马车,走到田里仔细查看。那麦穗确实长得不好,有的甚至是空壳。

“爹,你看啥呢?要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启程吧。”林梅望着车窗外的林老爹大声说道。

林老爹望着大片的庄稼叹了一口气,嘴里嘀咕了几句后说道:“启程吧。”

刚走了一会儿,周喜妹又开始闹着要歇息,想让喝点绿豆汤解暑,林老爹实在被他闹的头疼,便让马车停下。

“爹,又怎么了?再这样耽搁下去,今夜又得在马车上过夜了。”林梅说道。

“你娘嚷着肚子不舒服,我怕孩子有个好歹,要不你们先走,咱们在武乡县汇合。”

林梅蹙眉,往马车里打量了一眼,见她红光满面的,道:“哪那成啊,万一走散了,还得调头回来找你,到时候更麻烦,要不这样吧,让白翠和喜儿先去照顾她,委屈爹爹你去阿庆那车上挤挤,咱们快点赶到县城里,再找大夫替二太太把把脉。”

“不委屈,不委屈,那咱们赶紧走吧。”林老爹说完,连个招呼都没跟周喜妹打,就直接上了下人坐的那辆马车。

林梅把白翠和喜儿从马车上叫了下来,直接带到周喜妹的面前,说道:“二太太还是忍着点吧,眼前就要到县城了,到时候再给你请个大夫瞧瞧。你俩替我好好照顾二太太,若二太太太热,你俩就轮着给她扇风退热,若是渴了,你俩便给她端茶倒水,且不可怠慢了。”

车夫佟大有见自己的媳妇终于有机会在太太面前露脸,扶她上车时,暗中使了个眼色,白翠打了个哆嗦,可又不敢违逆丈夫的意思。

周喜妹本就窝火,见白翠的丈夫对她体贴呵护,上个马车都还要亲自护着,再对比林老爹对自己不温不火的态度,更来气,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太太还是喝点水消消气吧,孕妇本就体热,再说这天也太热了,他们一个是大老爷们儿,一个是未嫁女子,那有这等体会。”白翠小心的讨好的说道。

周喜妹一下像是找到了知已一样,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拉着她就开始大道苦水。

接下来的行程还好,周喜妹有了倾述的对象的,白翠又有意巴结奉承,二人到是相谈甚欢,一路上少了耽搁,终于在傍晚关城门时,赶到了武乡县城里。

林梅不想委屈自己,找了家装修上等的客栈投宿。

“啧啧啧,我的妈呀,这客栈也忒贵了,住一晚就要八百个大钱。这要搁在白水镇,顶多也就一百个大钱。”周喜妹撇了撇嘴,打量着这家客栈。

大厅里人来人往,听了她的话,都忍不住打量她。

林梅见不得她这一副小家子的样儿,直接回道:“二太太若是心疼银子,我这就去替你换间一百个大钱的屋子。”

周喜妹又不傻,忙回道:“别啊,换来换去忒麻烦,我累了,先去歇息,一会儿吃晚饭时再叫我吧。”

林梅见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见店小哥还在一旁候着,便找了个由头,向他打听起武乡县的特产。

夜间,不到二更,林梅睡得正香,被隔壁的女人的哭声给惊醒,还以为是周喜妹又做幺蛾子了,见四喜和喜儿还睡的香甜,不忍叫醒,便独自出门一探究竟。

“哟,姑娘,对不住了,把你给吵醒了,都是内人不知礼节,正使小性子呢,惊扰你了,我这就去劝劝。”

林梅借着灯笼里昏暗的光线,见隔壁门口站在一位青年男子被关在门外,尬尴的对着自己赔不是,点了点算作回应,转身回了屋,躺在床还能听见那女子哭泣的声音,好在也没哭多久,便停了声音。

次日,林梅起屋出门,又遇到了那位青年男子,不过这回到是看清了他的模样,约三十岁的样子,厚厚的嘴唇,单眼皮,微微有些发福,看上去倒是老实憨厚。

那男子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施礼说道:“昨夜真不好意思,惊扰了姑娘,蔡某给姑娘赔不是,望姑娘莫怪。”

林梅见他诚意十足,倒有些不好意了,回礼说道:“无碍的,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便,许是天气炎热,让人容易上火。”

正说着,隔壁走出来一位貌美的妇人,一身火红的绫罗衫裙,更衬得她皮肤白皙,对着林梅微微一笑,倒有几分仙姿玉色。

“大郎,奴家饿了,想吃王大娘子家的油饼子,你带奴家去吧。”

这声音说有多嗲就有多嗲,林梅全身的鸡毛疙瘩起身了,也不知她男人怎么受得了。

“顺娘莫急,这就带你去,这就带你去。”蔡朝庆边说,边搂着美人带着丫环离去。

“我也想去吃油饼子。”周喜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林梅背后,突然出声,吓了林梅一跳。

休整了一夜,林梅想趁早上不太热赶紧上路,派人买了一大包馒头包子以便路上食用。

临走时,在走廊上又遇到了那对夫妇,好生奇怪,这次不是秀恩爱,而是吵架。

林梅支起耳朵听了几句,好像跟田产有关,夫妻竟见不同,那女的说既然今年收成不好,还不如乘早卖了,可那男的不同意说是祖产;那女子就哭哭啼啼说每次收粮大老远的赶来,辛苦又不讨好,还不如卖了,回老家重新置办田产,打理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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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仙人跳?

“你别哭啊,我都跟你说了这是蔡家祖产,再说即使要卖,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买主去。”蔡朝庆见不得她哭,只要她一哭,心疼的厉害。

“怎么就不好卖了,你贯会哄我,那么好的百亩上等良田,一亩就能出二担粮,谁家的良田能有这么好的产出,昨个儿我还听佃户说曲大老爷愿花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下来呢。”顺娘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蔡曲两家如今就是死对头,当初为了娶你,我硬是把曲家给得罪了,如今你让我把祖产卖给曲家,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蔡朝庆硬着脖子说道。

林梅听得有些心动,若真的一亩能出二担粮,也可就是高产,若是能卖下,倒也不会亏,反正以后也置办一些田地。

林梅怕遇到仙人跳,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上前套近乎:“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见这姐姐又在哭,忍不住想过来劝劝,这女人是水做的,可经不起这样日日哭泣。”

蔡朝庆见又是昨天的那位姑娘,有些拘谨,憨憨的笑了笑,道:“这女人是水做的,姑娘这话说的实在太准了,听见没,哎哟喂,别哭啦,小心把水给哭干了,就不灵了。”

顺娘愣住,不解道:“这是劝人什么话?”

林梅抿嘴一笑,道:“大哥这是夸你长的水灵呢。”

顺娘见还当着外人,有些尴尬,抹了抹眼泪,嗔了自家男人一眼,对着林梅笑道:“什么水灵不水灵的,一副丑容,勉强能入他的眼吧了,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花容玉貌,楚楚动人,女子见了都要自愧三分,更何况你是大哥的心上人。”林梅说道。

“妹妹这张巧嘴,姐姐说不过你。妹妹在此地停留几天,我跟大郎过些日子才能回韩州,妹妹要是不急着走,咱俩搭个拌,好好说说话。”顺娘倒是喜欢上眼前的姑娘,长的眉清目秀,关键是嘴甜。

蔡朝庆见她也不在哭泣,她俩还有说有笑,心里舒坦很多,直接进了屋子。

林梅见那男人进了屋,便邀请顺娘进自己的屋里喝茶。

嘱咐四喜上茶后,林梅笑着婉拒道:“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继母生产在即,今日便要赶着回家去,不便在路上耽搁。”

顺娘听说她要走,有些失落的说道:“那真是可惜了,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缘分再相遇,我还不知道妹妹名字呢。”

“我姓林,单名一个梅字,不过还真巧,我老家听说也住在韩州那个方向,只是我从小一直随父亲在太原居住,对韩州地界不太了解,就连我老家在哪个犄角旮旯也甚清楚。若不是此次继母临产,要回老家上族谱,我也没机会回趟老家。”林梅腼腆一笑带着几分歉意的说完。

“哟,真是太瞧了,林妹妹不知住址不要紧的,知道咱家也是一样的,咱蔡家就住在城里的学府街,你若得空就来看我便是。对了,我夫家姓蔡,娘家姓柳,我闺名叫顺娘。”顺娘马上欢喜起来。

“既然同路,柳姐姐为何不跟我一同回韩州,咱们路上也能说说话。”

顺娘一愣,“这……,林妹妹有所不知,原本我是陪大郎一同来收粮,可今年雨水太少,收成不好,听说那田里的麦穗都还没长满,佃户都不敢收,可能要耽搁一段日子。”

林梅不知她是真单纯,还是演技太好,总之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我刚见你和大哥争吵,莫非就是因为这事儿?”林梅问道。

顺娘叹息道:“正是,让林妹妹笑话了,昨个儿夜里就是为了这事儿,我才气哭的,扰了妹妹的美梦,倒是姐姐的错。”

林梅微微一笑,说道:“我刚走过来,听了一句,是乎姐姐想卖田产?不瞒你说,我爹爹正在四处托人打听,想…想给我置办些嫁妆,我实在不好意思让他老人家四处奔波,若姐姐的这些田产不贵,我便同爹爹说说,这样即解了姐姐的燃眉之急,又全了我爹的一番心意。”

“这倒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我这便去跟大郎说说去,若大郎同意,那便卖与你。”顺娘兴奋的说完,便起身要走。

“姐姐莫急,只是我还不知这田产的价格贵不贵,我爹爹这些年做些小本买卖,虽说赚了些银两,可毕竟能力有限,若是太贵我怕是买不起。”

顺娘这才仔细打量她的衣着首饰,确实不像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子,心里有些急切,问道:“我也是觉得咱们姐妹有缘分,这才想卖与你,只是这价格我也做不了主,要不你问问你爹的意思,咱家良田就在韩庄,可有百亩,都是上等良田,之前有人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你家若是要买,那便以同等价格卖与你吧。”

顺娘见她犹豫不决,以为是嫌价格太贵,催促道:“好妹妹,要不你先别走了,耽搁一日,跟你爹说,咱们先去看看良田,若你们看了也觉得好,咱再谈这买卖,你看成么?”

这正合此意,可没见地契,林梅还是不放心,为难道:“说实话,姐姐莫怪,倘若我现在就去跟我爹说花这么多银子买你家的这良田,怕是继母心里不高兴,故意刁难,要不你看这样行么?让大哥带着地契去跟我爹谈,若我爹同意,姐姐再带咱们去看看那良田的位置。”

顺娘不做它想,这世道后娘难为,倒也委屈林家妹妹,安慰道:“你放心,我让大郎在你爹面前绝口不提你的名字,只当是无意听说你家要买田地,这才有些一问。”

顺娘说完,便冲冲忙忙去了隔壁屋子。

少时,蔡朝庆实在扭不过她,想着只不过是去试问而已,万一是她俩剃头挑子一头热,倒好让教她死了这条心。

林老爹提前得了四喜的禀报,蔡朝庆来找他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说想看地契。

蔡朝庆一愣,细细打量,见他穿着平常,看不出是能掏一千多两银子的人,想着原本就是自己提的,人家有疑心也是正常的,便掏出地契递了过去。

林老爹不识字,直接转手交给了四喜,四喜仔细查看后,觉得没有问题,便对着林老爹点了点头。

林老爹的爽快的说道:“行,正好马车也都备好了,咱们这就一同去看看位置。”

这下蔡朝庆不卖也不行,只好跟着一同去了城外的韩庄。”

曹大虎本就是操拾庄稼的好手,一到地,就大赞好田。林梅见这良田位置不错,离县城也不远,若真买下,这买卖划算的紧,给林老爹一个暗示。

林老爹也看好这片良田,立马拍板,道:“走,上县衙办过户手续,手续办完,一千五百两的银票立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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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买房风波

历经一个月的跋山涉水,终于在周喜妹的抱怨声中抵达洛阳城门。

“佟掌柜,佟掌柜,这儿呢,在这儿呢?”许婶激动的挥着叫道。

终于到了洛阳,佟掌柜松了一口气,对着车厢回禀:“大小姐,许容生的媳妇来接咱们了。”

林梅正在琢磨怎样才能联系到人,没成想许婶竟在城门口等着,此刻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

“许婶,你们可都还好?大少爷人呢?我那二位妹妹还好吧?大宝小宝还听话吧,可曾找到住所?”林梅激动的一口气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许婶上前,给主子们一一行礼,这才高兴回道:“回大小姐的话,都好,都好,大少爷估摸你们应该到了,本想多派人来接应,可又知你们从那个城门进来,便安排了三沷人轮流到各城门守着,还是奴婢运气好,今个儿遇了个正着。”

正说着,乐极生悲,许婶怕失礼,急忙擦了擦眼角。

林老爹听闻儿女平安无事,转激为安,对着她问道“可有住的地方?”

“有的,有的,咱们现在住在东大街甜水巷。”

林梅听她一解释,便释然了,洛阳地广人多,东西南北各有城门,也是常理。“许婶随我上车,咱们在车上边走边说。”

一行人又重新上了车,林梅仔细打量许婶的面容,倒是比一个月前消瘦了许多,眼底乌青,眼中还有几分躲闪,想来必了出了什么事。问道:“你们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没有,没有,有古大人护着,平平安安就到洛阳了。”许婶怕她看出端倪,忙摆手说道。

“那到了洛阳后可还顺利?”林梅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许婶支支吾吾的道了一句:“好,都…都还好。”

林梅听了冷笑两声,说道:“这才分别一个月,许婶就被人收买了不成,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告诉与我?”

许婶慌慌张张的说道:“大小姐可别冤我,家里是出了点小事,二小姐吩咐不准再有人提。”

“许婶糊涂了吧,这话可是想挑拨大小姐跟二小姐之间的关系?”四喜板着脸说道。

许婶直接吓出一身冷汗,直接跪下,道:“大小姐明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这事事关二小姐的闺誉,若大小姐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二小姐吧。”

林梅心里狐疑,熙儿才年仅十三,什么事会跟闺誉扯上关系?

“你先起来吧,二小姐虽事先吩咐,你也一片忠心,可别忘了,二小姐年幼,我又是长姐,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孰轻孰重,你这么大的年纪应该知轻重。”林梅敲打说道。

“老奴糊涂,望大小姐责罚,这也是大少爷买宅子时,遇了点麻烦,我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过好在古大人知道后,便替咱们解决了。”许婶不敢再隐瞒,便把到了洛阳之后发现的事全都告诉了林梅。

原来佟大才提先到了洛阳,便四处打听,经牙行介绍,到是看了三四套宅子,要不是宅子太小,就是宅子太偏,眼瞧着主子就要到了,也没遇到合适的。舍了些银子,请牙行里的牙人吃酒,这才弄明白,牙人见他衣着寒碜,还是个瘸子,怕他主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这才介绍便宜且偏的地方。佟大才怕把差事办砸,扯着旗子吹牛皮,说主家在太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世代经商,家产万贯,良田百顷,商铺无数,若不是为了大少爷仕途,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置办房产。

那牙人惊呼,酒过三巡,半醉之下才透露道:东大街甜水巷倒有一坊三进的宅子,一千两银子,一分不少,原屋主家道中落,实在住不起这样的大宅,想换置一些田产,屋主还在犹豫中,所以这消息一直没透出去。

佟大才听了大喜,甜水巷那段自己也去转过,位置确实不错,离东市不远,又闹中取静,只是不知是那一坊,若真能买下,这也算是立了头功。

佟大才怕这事黄了,心里着急,当场催着那牙人带去验房,正巧那屋主也在。佟大才三言两语便把这宅子给订了,付了一百两的订金,签了契约。

这本是一桩好事。

没隔几天,山子一行人便到了洛阳,还没来得及跟佟大才联系,古阿默奉齐王之命,暂且将一行人安顿在齐王府的外院。

一日,熙儿带着桃子一起在小花园里闲逛,正巧遇上齐王妃的胞弟上官俊,那上官俊本就是纨绔子弟,在长安混不下去,被他老子打发到洛阳,让齐王帮着看管。

那上官俊见了熙儿,直接上前就抱着她,“曼娘,曼娘”的叫,熙儿害怕,直接打了他一巴掌,拉着桃子便跑了,这便闯下祸。

那上官俊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这等亏,待山子跟佟大才联系上,准备去买宅子时,那原屋主却反悔不卖了,还道这宅子已经卖给了别人。

佟大才当时就恼了,要拉那屋主去见官,那人心里有鬼,便道出实情,这宅子被上官俊威逼之下买了去。

那上官俊真不是个东西,那宅子买了就买了吧,还跑到所有牙行去说,若谁敢接林家的活,便是跟他作对,跟齐王府过不去。

山子跟佟大才跑遍了全洛阳的牙行,还真没一家敢接的。

那上官司这时又发出话来,林家若想买房,除非让曼娘给他做妾。林家哪来的叫曼娘的女子,山子想不出原委,实在没则了,这才告诉了古阿默,想他去当个和事佬。

古阿默了解查出了来龙去脉,告诉了齐王,齐王恼怒,斥责痛骂了上官俊,强行转让甜水巷的宅子给林家。

那上官俊脸皮厚,打着赔礼道歉的由头,三天两头往甜水巷跑,熙儿被她吓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小姐,老奴不敢有半句假话。”许婶郑重的说道。

林梅认真听完,看似漫不经心,撩开车窗帘子,问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许婶对着窗外探去,回道:“前面转个弯就是东大街了,顺着路数过去第四坊,便是咱们府邸了。

“平日,那上官俊都是什么时辰上门?”林梅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问道。

“这可定不了,最早巳时,最晚酉时,最勤的是申时。”许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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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探敌情

大姐,你可算是来了,快瞧瞧咱们的新家,洛阳的房子就是比白水镇的气派,特别是咱家,听说别处的三进宅子,就在正屋后修了一排后罩房,可咱家的后罩房却是一进的宅子,还有了一个小花园,关上跨院门,可独成一户。”桃子叽叽喳喳的说道。

桃子说完,便拉着林梅去看替她备好的屋子。

住那种屋子对于林梅来说,其实真的无所谓,瞧着这三进的宅子,不过是比二进宅子多个四合院而已。

不过屋子大了也好,姐妹兄弟人多,分配上就没太大的问题,林家三姐妹住在后院;林老爹两口子住内院正屋;山子跟张家兄弟三人,却被林梅安顿在前院,美名其曰儿大要独立,周喜妹不同意,想让张家兄弟俩还像在老家一样,住在内院的西厢房。可惜两儿子都不听她的,周喜妹气的抓狂,发了好几通脾气。

安顿好的次日,林梅备上薄礼,上齐王府登门拜谢。

“民女林梅拜见齐王,齐王安好。”林梅上前直接行了大礼,也不管礼节对不对,反正礼多人不怪。

“快快起身,林姑娘可是我的恩人,就别这么客气,应该是本王向你赔不是,当初不该向你隐瞒身份才是。”齐王刘昊笑着说道。

“齐王尊贵无比,能有幸相识,乃是民女的福分,今天上门,一是感谢齐王在林家落难时施手救援;二是感谢齐王替林家寻得住所;三是想问问民女是否还有幸能与齐王继续合作?”林梅快言快语的道出来意。

这几年合作,每年至少有三千两的银子分红,这可比收租强。刘昊名下还有不少的皇庄,田产,铺子,还有朝廷的俸禄,时不时还能得些赏赐。可这些大多数都是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的,私产并不多。这也是皇帝信任他,并把东都洛阳交给他打理的原因之一。

“林姑娘还是这么爽快,本王就喜欢跟爽快的人合作,在这洛阳城,以你的聪慧的头脑和高超的手艺,很快就赚得金盆满钵,本王很看好你。”刘昊笑道。

“齐王妙赞,民女若赚得金盆满钵,难不成还能少你的那一份不成。”林梅打趣说道。

刘昊哈哈大笑,道:“媚娘,给林姑娘取五千两银票来,再备上文房四宝。”

林梅拿了契约和银票,便告辞离去。刚出了齐王府,大吸了一口气,说道:“憋死我了。”

一回到家里,林梅便召集所有奴仆,重新调整了岗位,原来负责打理豆腐坊的林氏,姜氏和冯氏,索性都安顿在内宅,厨房由邱宁海的媳妇林氏负责,许婶和喜儿暂时协助;王林的媳妇姜氏和冯氏分别做了桃子和熙儿的管事嬷嬷;白翠和吴嬷嬷负责照顾周喜妹和林老爹的日常起居;如意吉祥还是分别跟着原来的主子,汀香负责张家兄弟的日常起居,春分暂时负责山子日常起居。

就这样,人手还有些不足,林格轮番敲打,说道:“大伙平日里做事都慎重些,特别是在外面,待人接物,万事以和为贵,千万别得罪人,这洛阳不比白水镇,达官贵族众多,身份显赫,若谁给林家招了祸,我便乱棍打杀了扔出去。”

众奴仆皆应,散去。

林梅让佟大才找家口碑较好的牙行,再添些人手,随带打听打听,那有合适的酒楼、铺子。

“我就知道主子问想酒楼的事,这酒楼还是秦牙子帮着介绍的,就在东市,上下两层,比原来的一品楼还要大些,不过那酒楼价格比其它家要高些,所以迟迟没有卖出去。”

佟大才终于有了施展拳脚的时候,巴不得每件事都能办的即漂亮又体面。

林梅大喜,想什么来什么,这运气也没谁了,说道:“行啊,办事儿还发得力了,这家里没个进帐的营生,我这心里一天都不踏实。咱们下午便去看看环境跟位置,若是瞧着不错,就买下来,修整修整,挑个黄道吉日,便可开张营业。”

佟大才办事确实利索,不仅带着林梅看了酒楼,还带去了牙行,没出二天的功夫,林家不仅又添了丫环,还置办了酒楼和糕点铺子。

一切都回归到从前正常生活,待林海一行人从太原赶到时,酒楼也修整的差不多了。

特选了良辰吉日——六月十八,开张营业。

开张那日,刘昊带着齐王妃亲自上门祝贺,没半日的功夫,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东市新开了一家“红杏楼”。

……

南市,天香楼。

“那红杏楼的东家到底什么来头,连齐王都亲自上门捧场。”掌柜袁舟山狐疑道。

大厨窦德柱满不在乎的说道:“掌柜的莫慌,咱们在南市,那红杏楼却在东市,碍不着咱们的事儿。”

“没瞧着这两天店里的客人少了很多?我可是听说那红杏楼里好几样菜都是独门秘方,每天都高朋满座,这要是把咱们的客人也都抢了去,这如何跟东家交代。”袁舟山想着这两天的进帐就头脑。

窦德柱倒是自信满满的安慰道:“客人都是冲着新鲜才去的,回头吃腻了,肯定又得回来。你就等着瞧好咯,第一个跳出来的肯定是醉香楼。”

袁舟山却没他这么乐观,想着反正店里的生意也淡,不如自己亲自去打探一番,要是东家问起,自己也有个说词:“我一会儿就去红杏楼打探打探,倒底做的有多美味。”

袁舟山焦急的等到酉时,才赶着去了东市。

只见红杏楼门口坐了许多的人,也不知是干嘛的,袁舟山直接走了进去,却被伙计拦了下来。

“大爷,对不住了,请问你有预约吗?若是没有预约,就得在门外稍作歇息,待有座了,我再通知你。”新来的伙计小六子,乐呵呵的说道。

“不是,我就吃饭,还需要预约?你们也不怕客人调头就走?”袁舟山还是头一会听说进酒楼吃饭还要预约,顿时更加好奇这酒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这么自信满满,让客人拒之门外。

像他这样的问话的,也不是头一个。小六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仍笑着说道:“大爷说笑了,咱东家常说,人活着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可见这吃是排第一位的,可人一辈子又特别短暂,宁愿吃的满意,也不愿吃的随意。大爷要是等不了,可预约到明日,待明日再来,小店定有心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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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醉鬼闹事

四喜站在甜水巷口处伸着头张望着,见大小姐还是没回来,心里着急的很。

“四喜姐姐,大小姐回来了吗?几位嬷嬷都快招架不住了,那泼皮硬是赖着不走,张少爷都快跟他打起来了。”新来的丫环银杏风风火火嚷着就跑了过来。

“闭嘴,你想让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还是咋嘀,快些回去,告诉姜嬷嬷和冯嬷嬷务必把跨院的门守好,别让那腌臜泼才闯了进去。我这就去找大小姐。”四喜急切的嘱咐道。

“哎!”银杏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回跑。

四喜实在没有办法,提起裙子就往东市里奔跑。索性没跑多远,就见许管家赶着马车回来了。

“四喜,快上车,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嘱咐过,不准放他进府,谁给他开的门。”林梅怒气冲冲的问道。

“奴婢暂且不知是谁开的门,那泼皮仗着是齐王的小舅子,又喝的烂醉,在内院里叫嚷着,只要有人上去劝,就一顿好打,老爷今日带着大少爷去了远山书院,估计没个二三日回不来,张少爷那火爆的脾气上去便跟他打了一架,那泼皮借机就赖上,今儿个非嚷着叫二小姐给他一个说法,不然他就不走了。”四喜捡了些要紧的说道。

“那太太没出来阻止?”林梅狐疑道。

“太太说她如今身子重,怕万一不小心磕碰伤了孩子,便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她竟白白放弃?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定有猫腻。

“来呀,你敢上来吗?就你这鼠胆,呃……曼娘,曼娘你出来,滚,都给老子滚,今个儿谁敢伤我一根毫毛,老子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呃……”

张大宝本气的暴跳如雷还被丫环婆子拦着,见那泼皮还不停叫嚣,气急败坏的嚷嚷道:“放开我,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将他打出去。”

林梅刚到垂花门,就听到院里叫喊声。

“许管家,赶紧去齐王府吱一声,派小厮来把人弄走。”林梅边走边对着管家吩咐道。

银杏眼尖,终于见到主心骨了,大声嚷嚷起来:“大小姐回来,大小姐回来……”

上官俊恍惚听说有人来了,回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有些模糊看不清模样,嬉笑道:“美人,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吗?呃……掌柜的,再上一坛碧玉清。”

林梅还是第一次见他真面目,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白皙的脸庞透着两坨红颊,倒显几分妖艳,已醉成这样两脚都站不稳,还嚷着喝酒,看来是把这家酒楼了。这时跟他讲什么道理都是百搭,不如顺着他,哄着他,待齐王府的人把他接走,再想办法收拾。

“上官公子既然想喝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备桌酒菜,我陪上官公子好好喝一杯。”林梅给大宝使了个眼色说道。

“对对对,上官公子是贵客,你们怎能怠慢,赶紧扶上官公子入坐。”张大宝得了暗示,一下子回过神,刚刚却是鲁莽了些,不该跟醉鬼争论。

只见上官俊一下子凑到林梅耳边,说道:“美人,你这龟公好生无礼,刚还嚷着要打要杀的,见美人来了,便阿谀奉承,可见还是美人的面子比我大。”

得,把这儿又改秦楼楚馆了,林梅闻着他满嘴的酒气,立马屏住呼吸,不然差点熏晕过去。

许婶和四喜及忙把他扶着,好言好语劝着往前厅走去。

这酒还没喝上,上官俊突然心血来潮,醉言醉语的对着四喜念起了一首歪诗:“美人桃花眉似柳,樱桃小嘴亲,…呃,一口,娇羞未语见怜惜,呃……思之如狂。呃……”

可把四喜吓的够呛的,直接甩开他的手臂,退到一旁。

“美人,这是害羞了,哈哈哈,害羞了……”说着说着,人就醉了过去,还好许婶半抱着他,不然肯定直接扑倒在地上。

张大宝见他终于清净下来,瞋目切齿的小声说道:“大姐,要不,打他一顿出出气再扔出去,反正他这会儿什么也不知道。”

林梅睨了他一眼,道:“胡闹,这街坊四邻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抛开他跟齐王府的关系,他祖父是太傅,他爹是礼部侍郎,伸根手指捏死咱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以后可不准起这样的念头。”

“那也不能由着他欺负,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二姐都被他吓的门都不敢出,这口气反正我是咽不下去,你要是害怕,出了事儿我一个人抗着。”张大宝赌气的说道。

这小子惹祸还惹上瘾了,上次闯的大祸还没收拾他呢,这次想重蹈覆辙?林梅顿时火冒三丈,疾言厉色道:“瞎闹,回屋去,罚你抄十遍孙子兵法,没抄完不准出屋。”

张大宝见惹恼了大姐,急忙灰溜溜的回屋去了。

好在齐王府管家听了消息,急忙上门把人领走了。

说林梅不气,那肯定是假的,看着哭的跟泪人似的熙儿,安尉了几句,火气更旺,嘱咐桃子看好她,又叮嘱敲打众奴仆,才转身离去。

“去,把佟大才叫到前厅,就说我有急事派他去办。”林梅隐忍怒火,对着四喜说道。

“是。”四喜见主子面色不好,急忙应了一声。

少时,佟大才急急忙忙赶到前厅。

“主子找我什么事?”佟大才最近连办成了几次大事,心里正得意。

“之前家里买宅子,一波三折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想要什么赏赐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尽量满足于你。”林梅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放下茶盏。

“托主子的齐,奴才得以重用,办好差事本就是奴才本份,不敢在主子面前邀功请赏。”佟大才说得轻描淡写,可眼角喜悦已经把他给出卖了。

林梅微微扯了扯嘴角,只怕他想要的东西不好说出口罢了,回想起这几天听到的几话晓言碎语,说道:“年前,王林求到我跟前说,女儿大了,想替她找个婆家,我原看上冯强,可如今分隔两地,王林也不愿意让女儿远嫁。我打眼瞧着佟福贵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他的意思,你是他表哥,要不,你替我去问问话,要是他嫌弃春分脸上的胎记,不好看,那就当我从没提起过。”

佟大才满脸惆怅,失望,怨恨一鼓脑儿的涌上后,险些让他透不过气,好在几息的功夫,便恢复了常态,直接跪在地上,说道:“主子明鉴,奴才乃是他的堂哥,虽腿脚不好使,长得还算顺眼,若主子真要赏赐,那奴才斗大,想讨春分做媳妇,望主子成全。”

林梅此刻捂嘴笑道:“行啊,替我再办好这次的差事,我替你去当这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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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借势

几日后,老天爷终于想起了民间百姓,一场暴雨在数十万人的祈祷声中如期而下。

正在处事堂准备收工回家的林梅,看到佟大才跛着脚匆匆来报。

“回主子的话,你让我查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

佟大才见四下除了主子再无旁人,便娓娓道来:“听说那上官俊在长安名声就不太好,嚣张跋扈,还目中无人,最要紧的是他最好面子,又是家中的幼子,祖母及他母亲宠溺无度,从未断过银两,时常跟一帮狐朋狗友去勾栏瓦舍。一日,蔺香阁里斗花魁,那上官俊更是为了一位叫“曼娘”娼妓一置千金,赢得了花魁的称号。众人都以为他就是曼娘的头号入幕嘉宾,偏不巧,国舅爷也瞧上了曼娘,这不,两人为了此事儿就争上了,国舅爷原就是武家出身,那上官俊出生书香门第,手无缚鸡之力,那是他的对手,在阁楼当着朋友红颜的面,面子里子都失了。心有不服,第二日,聚齐了一帮打手,趁其不备,把国舅爷打得下不了床。这事儿就闹到了宫里,皇上恼怒,斥责太傅管教不严,这才被发配到洛阳,让齐王帮着管教。”佟大才娓娓道来。

林梅想到了色令智昏,玩物丧志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只要有仇家就好办,嘴角一抹冷笑:“在洛阳,他平日都交结什么人?可有得罪什么人?”

佟大才皱眉道:“若说常来往的除是长史六子,还有几个是豪门富商的儿子,在洛阳有没有得罪过人?这不成听过,不过想来,看在齐王的面上,大家只会巴结讨好,并不会为难与他。”

林梅想了想,道:“你去帐上先支二百两银子,舍点银子找几个人,在他常去的几家酒楼,好好唠唠这事儿,多宣扬宣扬他的“一战成名”的丰功伟绩,最好多找几个嘴皮子利索的,想怎么夸就怎么夸,先把他奉到天上去,咱们得替他把国舅爷给踩下去,为他出恶口气,务必跟他交好的人扯上关系,要让整个洛阳城的达官贵族,都知道他在洛阳是何等威风,且让他得意一段日子。记住了,千万别把暴露了身份,让人抓到把柄,咱们林家可经不起一点点波澜。”

佟大才暗叹果然是主子恼怒于他,这是要借势替二小姐出口恶气,嘴里却应了下来。

佟大才刚转身离去,在过道上遇到了父亲佟掌柜,挺直了身板笑着叫了声爹。

佟掌柜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兔崽子,也不知最近在忙什么,整日在外鬼混,别以为你办好了几件差事,尾巴就抖起来了,你若不趁机向主子好好讨个正紧的差事儿,瞧着吧,过不了多久,主子便把你给忘了。”

佟大才不好跟他解释,嬉皮笑脸道:“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就别管我了,主子都说了,过段日子便替我讨个媳妇,你若有心,便替我把新房收拾出来。”

佟掌柜微露惊讶:“你别是吃醉了酒,胡诌来哄我穷开心。”

百姓人家,婚事本就该是父母做主,可奴婢下人就另当别论,失了自由之身,连成婚生子这种人伦大事儿,都没有自主的权利,运气好的,主子厚待能做主指门婚事,成婚生子,倘若是那运气不好的,别说成婚生子,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艰难的问题。

佟大才见四下无人,靠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佟掌柜一听,便知有戏:“这样也好,你俩王八配绿豆,以后谁也别嫌弃谁,那姑娘除了模样上有点缺陷,可人不错,大方得体,又有主见,比你嫂子强多了,改天我请你王叔喝酒,到时候你可得来坐陪。”

佟大才大喜,对着自己的父亲施礼鞠了一躬:“儿子谢过父亲成全。”

“父亲,这是要找主子回话吧,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主子还在屋里等着呢。”佟大才见他手里拿着菜谱,便知他有急事要办,笑着说道。

佟掌柜这才想起正事,瞪圆眼睛:“都怪你打岔,险些把正事儿给忘了。”

说完,喜滋滋的去了处事堂。

“大小姐,按照惯例,下个月的菜谱又该重新调整一番了,这是咱们家的菜谱,你看该什么调整添置。”佟掌柜笑着,一边说,一边递给她菜谱。

林梅看了几眼,说道:“这段日子天热,火锅和汤锅子都暂时不要上了,你让王林多采买些冰回来,添置几道冰凉的点心和凉菜;油腻的菜就少备一些,比如这个肘子,若没有人提前预定,每日只备六份;羊肉本就容易上火,锅仔焖羊肉,红烧羊肉这几道也一并撤都了吧。最近点酸菜鱼,松鼠桂鱼,卤菜,凉菜的比较多,吩咐厨房的人多用点心,隔夜的凉菜必须通通倒掉,鸡鸭鱼,只要不是活物,都用冰包裹存放,不必省那几个银子,若是客人吃坏了肚子,反而得不偿失。点心和凉菜单子我再琢磨琢磨,明日答复你。”

“是,主子想和周全,我定将这话转达到位。只是伙计最近发现时常有人在厨房门口晃,若是来偷师学艺倒还好说,我就怕是来者不善,到时候被人算计都还蒙在鼓里。”佟掌柜皱眉说道。

林梅惊讶道:“竟有此事?有多少日子了?”

“石头和柱子说,有四五天了,刚开始大家都忙,也没在意,石头和柱子常去厨房端菜,一来二去,便觉得那人眼熟,这才留了心,怕出了事儿主子责怪,这才找到我说起此事,这无凭无据的,我也不好把人轰出去,还望主子拿个主意才是。”佟掌柜失笑道。

林梅暗想:只怕是惹人眼红,若只是偷师,瞄上一二眼的也不打紧,可有人要是想使坏,毁了红杏楼的名声,这事儿可不敢大意,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这事若不妥善处理,后患无穷。

揣测之下,道:“这事儿你交给福贵去办,让他多担当一些,找两个人把厨房盯紧了,万不可让人浑水摸鱼混了进去,每日早晚清点食物和器具,多一样不行,少一样也不行,就连柴禾和水缸也别放过,选只公鸡备着,每日的水先给鸡喂过,方才使用,小心使得万年船,让大伙都打起精神,别让人钻了空子。”

待佟掌柜下去,林梅觉得此事还得向齐王借几个会拳脚功夫的仆人才行,思量片刻,争匆匆去了齐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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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谋算

这一夜,月黑杀人夜,踹门抓贼时。

林梅站在黑暗的屋檐下,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打斗声,心静如水。

少时,寂静无声。

“回禀主子,那毛贼正要往佐料里加东西,被都抓了个正着,一共三个,还有个把风的想跑,被古大人给亲自逮了回来,此时古大人正帮着审问呢,一个自称是醉香楼的伙计,另外二个是千味楼花银子雇的泼皮。”佟富贵兴高采烈的说道。

听完事情经过,林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林梅深吸口气说道:“今日之事儿,辛苦大家了,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古大人那边,你从账上先支一百银两子出来作为谢礼。另外保险起见,厨房里的佐料全都作废扔了吧,让林海带着人带细细查验一遍,万不可出了岔子。我乏了,先去歇息,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带人多盯着点。”

林梅躺在处事堂的软塌上,想着今夜的事,久久不能入睡:生意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树大招风,况且红杏楼又没打齐王的旗号,看来接下的日子是不会太平了。就算抓住毛贼,问出了始作俑者,今后再来一泼毛贼,又当如何?看来东市醉香楼,千味楼联手想给自己下套;南市天香楼,樊楼,应该还处于观望的态度,若是这时想在南市再开一家红杏楼,势必会让几家联手,看来得想个法子回敬,杀鸡给猴看,才能敲山震虎。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且等着瞧吧。

三日后。

醉香楼,千味楼二家掌柜坐在一处,商讨对付红杏楼的办法。

“无用,无用之极,连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千味楼的梁掌柜气就差砸桌摔凳了。

留着八字胡的徐掌柜摇头晃脑,“你们千味楼还好,花银子雇人,出了事儿,倒把事情撇的干净利索,咱们醉香楼可是惨了,折了一个伙计,还漏了底。幸亏东家反应快,及时处理,不然我这条老命也得折进去。”

“拉倒吧,你那伙计前些日子就被开除了,参与也只是放个风,别的一概不知,即使审也审不出个名堂,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梁掌柜讥讽的说道。

“行啊,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反正红杏楼是记恨上咱们了,你瞧瞧这几日的行情,那红杏楼的东家竟做起亏本之事,每日推送一道免费的甜点,前天听说是什么五彩缤纷,昨个儿又是相思蜜豆,今日还不知道是什么,日日不重样,为的就是抢了咱们的生意,断咱们的财路。”徐掌柜说道。

梁掌柜是北方人,脾气火爆,恼怒之下嚷道:“荒渺,那小娘们儿懂个逑,这要是把客人给惯坏了,乱了规矩,往后,倘若家家酒楼都免费送菜,他大爷的,还赚个逑的银子。”

徐掌柜蹙眉良久,苦思了半日,摇头道:“这事还真棘手,送也不对,不送也不行,人家是明枪实战,跟咱们斗的就是底气,咱们都是掌柜,皆做不了东家的主,这亏本的买卖,东家怎舍得银子。”

“要不,咱们自己掏腰包舍点银子,把厨子都给他挖过来,倘若没了厨子,看他还送个逑的菜?”梁掌柜瞪圆眼睛说道。

徐掌柜沮丧着脸:“没用,我一早就去试探过了,除了大厨,其他几个都是有卖身契的,偏偏那大厨还是那小娘子的堂弟,任你出多少银子都浪费精力而已。”

梁掌柜瞪圆眼睛,良久,惊诧道:“他大爷的,这是早有防备啊!”

徐掌柜苦笑:“你别小瞧了林家小娘子,敢举家搬迁来洛阳开酒楼,若没得航点真本事儿,何至于把你我逼到这步田地上?!”

“那咋办,总不能这样憋屈,你瞧瞧,我楼里才几桌客人,这还是老客户来捧的场,难道等客人都跑光了,让老子吹西北风?”梁掌柜还指望着他能想个办法。

徐掌柜犹豫了片刻,掷地有声的说道:“既然她敢来明的,咱们就更她斗,别再使阴谋诡计。”

梁掌柜瞬间就来了精神,“斗?咋斗?我这就去雇二三十个人,全听你的安派,要不咱把那小娘们儿给绑了?”

“胡闹,这是给东家招灾惹祸。我说的斗,是指斗厨艺。咱们三家来场公平的竞争,若是他们那边输了,便滚出东市,滚出洛阳地界,从哪来的,便回哪去。”徐掌柜给他解释道。

“这能行吗?听说那边好些菜都是独门秘方,咱们楼里的厨子都猜不透。好些菜的做法,从未听闻过。”梁掌柜心虚,早在红杏楼开业后,便带着厨子亲自去试探过了,可一点用都没有。

“你们千味楼若是害怕不想参加,那就算了,当我没提过。咱们醉香楼说什么都要跟他比一比。”徐掌柜说道。

梁掌柜当即就不干了,“怕?怕个逑,比就比,谁当第一还说不定呢。”

……

数日后,红杏楼。

“掌柜,门外来了一个伙计,说是千味楼派来下斗贴的,说是要跟咱们比厨艺,这接还是不接?”小六子慌慌张张跑来回报。

佟掌柜惊呼,主子这是料事如神,这便是来踢馆的,“这我可做不了主,你且让他等着,我速去回禀主子。”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处事堂禀报。

“主子,你猜的可真准,那千味楼如真派了一个伙计来,说是来下斗贴的,要跟咱们比斗厨艺,你看这事儿?”

林梅冷笑了一声说道:“斗厨艺?哼,我还以为他们会联手打价格仗,降价拉客呢,且还能拖上些日子,没想到直接亮底牌,来个釜底抽薪,只有千味楼一家么?”

佟掌柜见她信心满满,刹时愣住:“一家还不够么?主子不是说要敲山震虎?”

“千味楼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人利用来投石问路罢了。去,把人轰走,跟他家比,我懒的费这个神,赢了作用也不大,且等着吧,过不了几日,一个个都得跳出来,那时有得你忙了。”

佟掌柜嘴角抽搐:“主子,这会不会对红杏楼不利?咱生意做的好好儿的,甭搭理他们就是。”

“无妨,你且听我的就是,一会儿散了客,你让厨房的人都来趟处事堂,我有事要安排。”林梅笑道。

佟掌柜微微蹙眉,转身嘴里嘀咕着:“除了千味楼,谁家吃饱撑着来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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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联手威逼

清晨,东市猫儿胡同里的馄饨店像往常一样,一开门,便陆续迎来了七八个人。

“听说了吗?千味楼,醉香楼联手给红杏楼下了斗贴,被红杏楼给拒了。”最后入座的男子突然说道。

“早就听说了,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听说这二家想把红杏楼给挤走,已经联系好几家酒楼,要跟红杏楼一比高下。”灰衫的男子说道。

馄饨店的老板娘端着三碗馄饨放在客人面前,刚好听了一耳朵,道:“还不是欺负人吗?那其他几家酒楼都同意了。”

“这我哪知道呀,我也是在别处听来的,莫非老板娘也想去比试比试,博个名气。”灰衫的男子说道。

“哼,不是我自夸,若比试做馄饨,老婆子这祖传的手艺,拿出去直接甩他们一条街。可惜啊,这馄饨平常之食,上不了台面。不然,老婆子还真想跟那些子大厨比比。”馄饨店的老板娘故作惋惜道。

“什么东西上不了台面啊?我瞧着你家的馄饨就不错,精细,讲究,鲜美,满洛阳城,找不出第二家。齐婆子,赶紧的,老规矩。”

齐婆子听的心里舒坦,回头笑道:“白老先生,快坐,快坐,这就给你端来。”

诸人见白老先生又来了,大喜,连忙邀请同桌。

“白老先生不亏是美食大家,能得大家之称赞的,这世上寥寥无几。”

白老先生摸了摸山羊胡须,道:“惭愧,惭愧,老朽天生了副刁钻的舌头,挑剔的很,它若是不喜的食物,自然是嗯不下的,让大家见笑了。”

诸人轰笑:“老先生过谦了,倘若人人皆能吃上珍馐美馔,谁愿意食味同嚼蜡之物。”

“白老先生,可曾听说近日东市千味楼携手醉香楼要跟红杏楼比斗之事?”

白老先生蹙眉:“有所耳闻,不过是沽名钓誉,不提也罢。”

“白老先生是诸人公认的行家,倘若那红杏楼要是真的应下这比试,白老先生认为,谁家会胜出。”灰衫的男子拱手问道。

只见白老先生微微一笑,道:“以卵投石,徒劳无益。”

……

“主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除了东市醉香楼,千味楼,另外还有二家不入流的蝇营饭馆也想参与比试,目前南市飘仙阁,渔鲜庄,西市隆翠阁,冯家饭馆,美膳楼,北市的食家饭馆,客来安,满景楼都表示愿意参与比试,只是不知为何南市天香楼,樊楼,雍雅庄这三家还没具体表态。”

佟富贵说完,颇有兴致的问:“主子这次决定参与吗?”

林梅笑道:“且在等等,不是还有三家没表态么,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等那三家一起同意了,咱们再答应不迟。”

“主子高见,现在红杏楼看似处于风口浪尖,实则最安全不过,以退为进,想必若那三家迟迟不敢答应,那这场比赛不参加也无碍的,可若那三家同意参与比试,那就是泰山压卵,咱们被迫参与,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名次不是靠最末的,醉香楼,千味楼就拿咱们没则。”佟富贵恍然大悟,赞道。

林梅核算完最后一笔帐,轻轻搁笔,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以退为进是真,可我要的不仅仅是个较好的名次,商场如战场,这一战,定要一战成名,头名我是势在必得,定要让整个洛阳城都知道红杏楼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头名?佟富贵惊呼,主子好大的魄力,“那樊楼,雍雅庄少说也有七十年的历史了?”

林梅耸耸肩:“那有如何?咱们比的是厨艺,又不是比年数大小,若真比年数,咱红杏楼开张也才三月,若按人的年龄算,咱们就如同那百日婴儿,不用比了,直接认输得了。”

佟富贵被她噎得一时无话,“比就比吧,反正厨艺上的事儿,我也不懂,总之主子若是赢了,咱们跟着吃汤,若主子输了,大不了咱们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林梅哈哈大笑:“你是搬家搬起瘾了不是,别忘了咱红杏楼还有一位东家,他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输?”

佟富贵拍了一下脑门,瞧这记性,被面糊给糊了,主子一再嘱咐不能把这事儿给透出去,怎把这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林梅收了笑声,严肃道:“咱们也不能全靠他,正所谓靠山山到,靠人人跑,咱们要是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我还是那句话,要么一战成名,要么委曲求全,夹缝偷生。”

佟富贵一怔,抱拳行礼,“全凭主子吩咐,奴才等人定竭尽全力辅佐主子。”

正说着,小六子跑来禀报:“主子,不好了,来了好几家酒楼的掌柜,嚷着要见东家,佟掌柜正招呼着。”

两人相视一眼,“走,一起去瞧瞧。”

前厅门口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佟掌柜正在跟他们理论着。

“来了来了,正主来了。”一名瘦高瘦高的青年男子一看就见后院出来个女人。

八字胡猪腰子脸似的孙掌柜瞄了一眼,对着来人说道:“林家小娘子迟迟不敢应战,不是心虚是什么,你若是怕了,就回家嫁人奶娃去。”

诸人哄笑,“对,回家奶娃子去。”

“听说小娘子云英未嫁,老子也算风流倜傥,要不咱们凑成一对,岂不美矣。”

“哈哈哈……”

佟富贵瞪大了双眼,恼道:“来人,把这群闹事的统统打出去。”

“哼,你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狗腿子,难道老子们还怕你个逑?。”梁掌柜嘲笑道。

“你……”

林梅讶然一笑,伸手把佟富贵拦了下来。挨个打量着面前的一群人,按衣差区别,掌柜管事应该有十一人,后面皆是伙计少说也二三十人,这是来者不善了。

诸人瞧着她的笑容不由一愣,暗想:搞什么鬼,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林梅微笑道:“都不认识,那就先点个名吧。我这个人眼神不好,若是念到人的,麻烦叫声到,别到时候把人弄混了。开始吧,千味楼?怎么千味楼没人么?”

梁掌柜没气的吱声。

林梅啧啧两声:“怎么千味楼竟没人来?唉,不来也罢,免得输相难看。”

“你说谁会输呢?”梁掌柜气的跳脚。

“哦,原来你是千味楼的,麻烦叫声到,下一位,醉香楼。”

“怎么醉香楼也没来么?那还比什么?大伙都散了吧。”林梅说完,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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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诸位敢应否?

徐掌柜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又怕她一走了之,忙开口挽留:“小娘子留步,徐某在此。”

林梅勾起了嘴角,回头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应?莫非真是狗腿子,只知跑腿,不知用嘴?”

这话可把诸位气的够呛,噎得一时不知该些说什么。

“那咱们接着点名,飘仙阁,渔鲜庄,隆翠阁,冯家饭馆,美膳楼,食家饭馆,客来安,满景楼。”

剩下的掌柜管事们还算配合,都一一应了。可剩下一人,林梅不知是那家的,好奇问道:“不知剩下的这位是?”

“秦三是满景楼的小管事,来凑个热闹的。”秦三回道。

林梅打量了他一眼,尖嘴猴腮,一看就是阴险狡诈之辈,“哦,你们东家可真好说话。”

“小娘子还会面相?”秦三觉得纳闷。

林梅抬眼望着诸人,连连摇头:“我家的奴才管事,个个都忙的脚不占地,恨不得有分身之术,那有像你这么悠闲四逛看热闹的,可见你东家真好说话。”

这是拐着转的扣一顶偷奸耍滑,奴大欺主的帽子在他头上。

秦三毫不在意,哼了一声:“巧言令色,今个儿这么多掌柜都亲自登门拜访,也算给足了你的面子,若是你不敢应战,那就当你输了,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嫁人,相夫教子,莫再出来丢人现眼。”

“哟,这就是恼上了,我若不应,你奈我何?或者满景楼能奈我何?”

秦三蹙眉抿嘴:这话明显是个套,无论怎么答都会留下把柄。

只见林梅忽热收起了笑容,挺胸抬头,掷地有声:“我红杏楼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卖的跟各家酒楼一样,都是鸡鸭鱼肉,瓜果蔬菜,琼浆玉液,碰巧得客人厚爱,常来捧场,何错之有?试问你各家卖的难不成都是粗茶糟糠?客人不喜,不在家自省反思,反而怪在我一个弱女子的头上,还联起手来威逼,哼,我今个儿这就在这站着,我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浑然间散发出来威严,让在场的诸位心里打了个冷颤,刹时都不敢随意搭话。

“其实红杏楼在东市,若说影响最大的也就千味楼和醉香楼,即使真把红杏楼赶出去了,对其你们北西南三市的几家关系并不大,何必还落下个仗势欺弱的名声,得不偿失啊。”佟掌柜借机说道。

一石激浪花,众人议论纷纷。

千味楼的梁掌柜早不耐烦了,横眉怒眼:“他大爷的,憋屈死人,你个小娘儿们皮嘴子够利索的,老子就问你一问话,今个儿咱千味楼跟你们挑战,你应还是不应?”

“我为何跟你比,总得有个说法吧?”林梅不由轻笑一声。

“莫有说法,老子就是看红杏楼不顺眼,你若输了,关门滚蛋。”梁掌柜得意的说道。

“哼,你算那根葱?若我赢了,莫非千味楼的东家也关门滚蛋?或都在场的诸位皆能替主子做主,定下这个荒唐的比试?倘若在场的诸位正在就能定下这生死状,那咱们红杏楼必为此一战,倘若你们都输了,你们以及你们的主子都滚出洛阳城,诸位敢应否?”林梅冷笑道,一句一字,敲落在诸位的心里震撼惊颤。

梁掌柜面色大变,心虚道:“做梦,咱千味楼怎可能输?”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客人怎么都跑我这来了?你又为何气急败坏的在此处叫嚣?”林梅冷嘲热讽的说道。

梁掌柜的面孔瞬息通红,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林梅打量着众人,见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紧锁眉头,思量片刻,道:“倘若你们真想跟红杏楼比,也不是不行,行有行规,那咱们就按规矩来,首先,厨艺比试由头就得改一改,比艺切磋本是一件雅事儿,可被有些人心怀不轨,把一场好好的赛事,非得弄的你死我活;其次,参与比试的酒楼定个要求,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与吧;再次,厨艺比试的范围是什么,煎炸烧焖煨,熬煮蒸贴熏,总得有个章程;再则,再推荐几位名声赫赫的行家大家,才能显得公平公正;最后,即是比试,总有个奖励什么的吧,总不能让大家都白忙一场吧。”

这话倒引起了诸人的好感,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说白了在场掌柜都是替主子办事的管事,谁有胆子敢替主子作主,想参与比试无非就是想博个好名声,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而已。

“小娘子说的极是,艺技切磋,本就是雅事,咱们各家楼子谁家要是赢了无非博个好名声,锦上添花。这客人今日到你家,明日到我家,都是常事,咱隆翠阁第一个支持小娘子的说法。”隆翠阁卞掌柜开口说道。

隆翠阁的东家本就是商贾,所仰仗的无非是姻亲权势,之所以要徜这坛浑水,只是不愿太过扎眼,独树一格,把隆翠阁架在火炉之上。

醉香楼的徐掌柜眼珠子一转,为挽回点名誉,急忙附和:“卞兄道出徐某心中所想,我看这比艺一事,还得回去禀报各位主子,再重新议过。”

“徐掌柜说的有理,咱们都是些掌柜,这事定是要主子来决定的,要不各位都各自回去禀了各家主子,再行商议。”佟掌柜立马给个台阶让他们离去,以免扰了酉时的生意。

诸人顺坡下驴,告辞离去,这才散尽。

一柱香的功夫,齐王府的探子已将红杏楼里的事禀了齐王。

“王爷,需不需要我去给长史打声招呼,给那几家一个下马威?让各家收敛一些。”古阿默微微蹙眉说道。

古阿默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齐王府的正从品右典军,掌管影卫,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绰号“夜十三”。

“暂时不用,她不是处理的很好吗,以退为进,攻敌先攻心,三言两语就逆转时局,且看着再说,这洛阳城的水,也该动动了……”齐王刘昊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殊不知,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却是齐王。

如今朝上时局波涛汹涌,秦王占地北方,蠢蠢欲动,若不是北方旱灾,粮产减少,才让秦王安奈不动,恐怕早就自立为王,举兵造反。

齐王点燃手上的密信,思量片刻:“十三,幸苦你亲自去趟并州,查一查秦王跟萧家的到底有何阴谋,通知翼圣,定要在并州好好热闹热闹,把暗处的小鬼都给引出来。”

随即:“你走前,把夜七娘子给送到红杏楼,就说是你的侄女,流浪在外,如今来投靠于你,给林姑娘的当个端茶倒水的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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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临盆之险

“这鬼天气,怎么又下雨了,洗的被子都没处晾了。”

吴嬷嬷望着天空乌黑的厚云,叹了一息,道:“行了,银杏,快快去找根绳子将被子晾在游廊处,眼看太太临盆在即,你们可得把活做仔细了,把那些积水扫一扫,以免主子滑倒。”

周喜妹正躺在床上小歇,突然觉得肚子一紧,一股水流了出来,“啊,我要,我要生了,快,快找稳婆。”

白翠听闻,急忙叫人:“吴嬷嬷,太太要生了,要生了,银杏快去让管家请稳婆来。”

一时间,内院丫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产妇抬到了西耳房。

“老爷,老爷人在哪里?快去通知老爷;对了,还有大宝,快叫他回来。啊……”周喜妹神色慌张的对着白翠嘱咐道。

“老爷如今在糕点铺子里,我已经让银杏去叫他回来,大宝少爷,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王府里当亲卫兵的差事,怕是连面都见不上,不如等他沐休时再来看你。”吴嬷嬷在一旁劝说着。

白翠瞧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皱眉说道:“嬷嬷从没生产过,这产妇生子,本就如在鬼门关走一遭,心里害怕想让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安心,也是常理。小宝少爷在私塾念书也就罢了,这大宝少爷如今都得了差事,也算半个大人了,应该回来守着太太,用阳气镇邪,替太太祈福。”

吴嬷嬷听得脸色铁青,事可忍孰不可忍:“老奴这一辈子虽未成婚生子,可也算经手过不少产妇临盆,没有经验,可还算是有见识,你去洛阳城里打听打听,满富贵望族谁家产妇生子,会让少爷镇邪祈福?也不怕少爷沾上邪气,折了洪福。哼,别把你乡下野蛮粗俗那套带到这个家来。”

周喜妹正疼死去活来,那有功夫听她俩争执,“快去找稳婆,稳婆,我好歹之前生过两胎,可从来没像这样痛过。”

稳婆是事先就定下的,一直在家中候着,见林家派人来接,便上了马车。

因事先已知产妇生过两胎,所以并无顾虑。又正下雨,所以慢悠悠的才走进了耳房。待伸手仔细检看,大惊失色:“快,快去请郎中,开催产的药,胎儿过大,产妇随时有血崩难产。”

“太太,太太,你可不能晕过去,快去准备点红糖水,给产妇喂下补充体力。”

内院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林老爹匆匆赶来,听闻此事差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暗道:难道周氏也要扑吴氏的路,难产而亡?

熙儿见他身子摇晃几下,差点摔倒,急忙上前扶着。“爹爹,爹爹,如意吉祥,快来搭把手,扶我爹回屋里躺会儿。”

桃子回想起吴氏当年就是难产而去,早已呆若木难,若不是熙儿的声音,这才唤醒了她,着急忙慌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大姐也不在,爹爹要是有个好歹可如何了得。四喜,四喜,你快快去把大姐姐叫回来。”

林梅赶回来时,在垂花门正巧遇到大夫正要离去。

“大夫,产妇情况如何?”毕竟是二条人命,林梅急忙问道。

大夫:“产妇目前还好,胎儿虽大,但好在不是头胎,我已开了施针开药,剩下的接生之事只能交给稳婆了。”

“谢大夫,七娘,替我送送大夫。”

七娘得了暗示,亲自送大夫出门,递上二两银子赏银。

林梅看见脸色惨白的林老爹,劝道:“爹爹不必着急,大夫已经施针开药,太太身体平日又强健。想我林家祖先在天上必会保佑林家,太太也会逢凶化吉,顺利产下弟弟。”

“但愿如此。”林老爹心里这才好过一些,这才注意到林梅身后站在一位眼生且俊俏的姑娘,英姿飒爽,虎步生风,可不像普通的丫环。

“你又新买了丫环?”林老爹诧异道。

林梅笑了笑,想着七娘的出处,委婉解释:“七娘从小随他爹流浪与江湖,会些武艺。她舅舅在王府当差,七娘年龄大了,不想在处出漂泊,前些日子来洛阳投奔她舅舅,齐王听说红杏楼出了毛贼,不放心我,就便把七娘给我送来。”

林老爹将信将疑,道:“你出门在外走动,确实需要人护着,要不把铁蛋给叫回来吧,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林梅知道他的意思,七娘毕竟是齐王府的人,早晚得回去,可这世上会习武女人的凤毛麟角;倘若是找个男子在身边,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生出事端,不如将铁蛋放在身边,从小调教,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林梅微微一笑:“当初说好让他去学三年,这才学了一年,怕是学艺不精,还是再缓缓吧。”

“爹爹,如今管着糕点铺子,也时常在外走动,可有曾结交志同道合的兄弟朋友。”林梅打岔说道。

“我都这岁数了,还谈什么志同道合,到是跟左右邻舍还算聊得来吧了。”林老爹顿了顿,忽想起一事:“今个儿我听说北面上因为旱灾有些乱,上半年天气一直炎热,我就说觉得不对,来的路上,又见那田里的麦穗粒儿一半都是焉儿的,好多人都吃不上饭的庄户人家,卖儿卖女的竟比往年多了一倍,这世道也不知还能太平多久。”

“爹爹,别瞎操心,咱们如今都搬到洛阳了,北边再乱,跟咱们也没关系。”桃子冷不丁的说道。

熙儿听了微微蹙眉,食指点她的额头:“你个没心没费的,别忘了杏儿妹妹一家还在白水镇呢,也不知四婶一家怎么样,可受了旱灾的影响?”

不知不觉中,林老爹的注意力被三个女儿插科打诨,你一言我一语给吸引开,脸色好看了很多,父女四人,坐在正屋厅堂里聊着,只听隔壁耳房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太太生了位千金。”稳婆抱着女婴前来给道喜。

千金?女孩?三姐妹相视一笑,某些人怕是又要失望了。

林老爹却觉得男女都一样,心里松了一口气,瞄了一眼襁褓里的黑红黑红的女儿,跟梅子和桃子小时比,倒是一点都不瘦小,脸圆圆的,胖乎乎的,吃惊道:“这孩子有多重?可曾称过。”

稳婆笑得合不拢嘴道:“八斤九两,我接过这么多孩子,像贵府千斤还是壮实的还是头一个。”

林梅抚额,这要是放在前世,肯定得破腹产,不然大人孩子都很危险,得亏是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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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场秋雨,一场寒。

小姐妹二人出门子逛街,回来桃子就染了风寒,连续高烧不退,郎中也请了二三个,吃了几付药,还不见好。

没二日,吉祥和银杏也被传染,熙儿当晚就咳嗽起来。

林梅心里着急,暗想怕是得了细菌性流感。让王林买了大量的板蓝根和大青叶,在家熬煮,每日三次,规定家中的所有人必须服下。

“姐姐还是离我远点吧,别过了病气,那药就放在桌上,我自己喝。”桃子捂嘴说道。“冯嬷嬷,快把大姐姐请出去。”

林梅嗔了她一眼,板着面说道:“我已经喝过预防药,你别是怕苦,趁人不注意,把药给掉了吧,不然吉祥都好,你还没痊愈?今个儿我非得亲自盯着你把这药喝下去。”

说完,把药递了过去。

桃子接过药,吐了吐舌头,“这药真苦,我只是多兑了点水。”

林梅瞪了她一眼,“我说呢,这都快十天了,你还没好,敢情这药效都打折了,冯嬷嬷,以后三小姐要是再不好好吃药,你就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冯嬷嬷和吉祥心里偷偷笑着应答。

正说着,七娘进屋说道:“主子,佟大才来了。”

林梅微微蹙眉,并没问话,见桃子慢吞吞的把药喝完,说道:“以后好好喝药,别让我担心,若是让我知晓,定罚你不可,好好歇着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临走时,又嘱咐了几句冯嬷嬷好生照顾三小姐之类云云。

“这个时辰找上门,他可说什么事?”林梅问道。

“他只说有件大事要回禀,旁的什么也没说。”七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林梅大步走去前厅门口,对着七娘微微点头。

七娘止步,站在门外守候,以防别人误闯进去。

“主子,出了件大事。”佟大才说完,转头看了看门口的丫环。

“无碍,七娘我信得过。你说吧。”

佟大才笑道:“主子上次吩咐,让奴才雇人为上官俊“歌功颂德”的事,已经有效果了,满洛阳城上到八十岁的老者,下到三岁的孩童,已经家喻户晓,没有一人不知他上官俊三个字;马参军原就是荣国公旧部,这是也巧了,七天前,正好赶上马参军的同僚王副尉来拜访,王副尉如今还在荣国公杨国舅的部下,马参军便向他提起了最近满洛阳传的闲话,王副尉连夜就回了长安。今日马参军府邸传出杨国舅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不日将到。”

林梅冷笑:“想来荣国公必是咽不下这口气,且让人盯着,别打草惊蛇,尽量跟他交好的几个人套上关系,打听他的行踪,等荣国公一到洛阳,必务要把上官俊的行踪透露出去。咱们没权没势惹不起,可借势还是会的。”

“是,奴才明白。”佟大才停了一下,迟疑道:“我今个儿还听说一件事,可又拿准是不是真的。”

“你先说。”

“我听说,淑妃娘娘的娘家便是樊楼的东家,咱们洛阳城各酒楼比试厨艺之事儿,被淑妃娘娘知晓了,便当成趣事儿告诉了圣上和太后,太后平生最喜欢这种风雅之事,说是好像要亲临洛阳主持这次大赛,天香楼已经转变了主意,打算参加这次比赛;我一好奇打听,天香楼的东家原来是郡国公府太夫人。不过又有人说太后龙体欠安,怕是来不了。”

林梅蹙眉:没想到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连宫里贵人都听说了,想必又要生出什么波澜。“太后跟郡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佟大才笑道:“太后本就是郡国公府的太夫人的嫡亲妹妹。”

林梅听闻,轻挑眉头:“我说这事儿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敢情都把主意打到宫里去了。无碍,这事不管谁来,兵来将挡,水来士淹,咱们用心比试就行。”

“那奴才先行告退了。”佟大才行礼离去。

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要灵敏的多,七娘在门外听的心惊:林姑娘难道不知上官公子是齐王的小舅子?

犹豫间,林梅已经走到她跟前,“你都听清楚了,若你想通知你主子,现在就去吧,替我传句话:我从来都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人若再犯,斩草除根。此次只当是给他个教训,替我二妹出口恶气,倘若他再来毁我二妹闺誉,上官家便会出个太监。”

“七娘不解,若上官公子真心喜欢二姑娘,这也是好事一桩,何不成全?”

林梅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林家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嫁女定为是正室,且不能纳妾,你觉得那上官俊会娶我二妹为正妻?。”

七娘震惊,对林家又有了新的认知,凌乱的心神久久不能平静。

……

没几日,太后下了一道懿旨,拟定于十一月二十一日在长安举行一场“天下第一厨”的厨艺大比,各州可评选出三家酒楼参选,届时太后会亲自主持大比,获奖者除了能得太后亲笔题名“天下第一厨”牌匾外,还能得一份神秘大奖。

这消息在洛阳各大小酒楼间炸开了锅,愿意参比的呼声已经掀起了一阵高潮。就连各州间也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可又因离比赛时间短,太远的州县根本没办法赶来参加,这就意味者能参加的州也就那个几个离得近的。

佟大才见自家酒楼一直稳着不动,按捺不住问道:“主子,还有二日便结束报名,咱们红杏楼什么时候去?”

林梅神情自若道:“不是还有二日么?着什么急。”

佟大才嘿嘿笑道:“主子,有所不知,整个洛阳城,那些文人骚客,市井小民竟拿咱红杏楼是否参加这次比赛为赌局。一比二的赔率,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买咱红杏楼一定会参加。”

林梅听闻,两眼冒光:“还有这等送银子的买卖,你怎不早说,快替我下一千两银子的注,咱们下午便去报名,对了,让楼里的兄弟们要买的赶紧下注。”

佟大才没想到主子比自己还狠,哭笑不得,“主子常说小赌怡情,今个儿是要赌上身家财产么?怕是那开赌局的庄家不敢接啊,庄家规定每人下注最多的也就十两银子。”

林梅白激动一场,皱了皱鼻子,“蚊子再小也是肉,用兄弟们的名义,按人头买吧,本钱我出,赚的五五分,算是给兄弟们的赏钱。”

还能这下?佟大才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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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交换食材

洛阳赛事就报名结束的第三天,转眼就到了。

由于参赛人和围观百姓人数众多,比赛的地点就位于定鼎门,场地也大,尹府早早就着泥匠修了十个临时灶台,便于参赛者比试。

千味楼的梁掌柜盯着排在前排的林梅等人,气的牙痒痒:他大爷的,这次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林梅打量着后世闻名的定鼎门,三门道过梁式建筑结构,门道墩台约有十米高,两侧联通长形阙楼,整个现场就布置在定鼎门前的空地,为了让比赛顺利开展,尹府早在报名结束当天便张贴告示,比赛期间,定鼎门封门三日。

达官贵人便在左右两侧的阙楼上参看比赛,空地左侧临时搭起的约十米长的凉棚,应该是评委台。空地右侧倒是有若干个小凉棚,应是达官贵族的家眷歇息处。空地中央摆放着十个灶台,分为二排,一排五个,每个灶台旁放有二张方桌,方桌上早已摆放好了厨具,案板,锅碗瓢盆等物,到是想得周道。空地后排摆放长凳以便参赛者歇息等待,后围便有官兵把手,围观百姓皆不得擅自闯入。

“巳时已到,比赛即将开始,请参加比赛的各家酒楼代表到台前抽签,本次比赛为期三日。今日由代表抽签的数字为首轮比赛顺序,今日将会选出前十名通过。参赛者自备食材佐料,烹饪一荤一素作为参赛的作品,烹饪方式不限,若有未准备充分者将识为自动弃权。”

林梅派林海为红杏楼代表抽签,抽中了二十三号。

“唉,早知道就让堂姐你去,这越是靠前机会就越大,靠后的都是垫底的。”林海十分的懊恼的说道。

“没事,只要咱们手艺好,不怕那评委不识货。”林梅安慰道。

邱子龙人小胆大,笑道:“海子哥要是害怕,那我替你上吧,不就一荤一素嘛,定十拿九稳。“

“就你?得了吧,要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别在师父面前耍大刀了。”林海瞪了他一眼。

说起来,林梅算是他俩的师父,可林梅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显得自己很老似得。

林梅信心十足,笑道:“行了,这才首轮,对你来说没有问题,一会儿子龙给你打下手,我会在一旁替你看着。”

正说着,刚刚那位主持人开始宣说:“良辰已到,请抽到前十的参赛选手进场。”

“去,打听一下,下轮将有哪些酒楼?”林梅对着身边的佟富贵说道。

佟富贵点头应下,对着大伯佟掌柜一个暗示,转身离去。

“快看快看,排第一的竟是樊楼,第二的是天香楼,这两家这么早就出场,怕是只有八个名额。”

“天啦,快看,那是哪家酒楼,大厨刀法如此了得,那鱼片竟能薄如蝉翼,怕是又少个名额。”

百姓看的激动人心,尖叫声,叫好声,议论声,甚至还有叫骂声混成一片,好不热闹。

很快第一轮便有了结果,这一轮竟有四家通过,可看到排第四的千味楼时,林梅心里瞬间起了疑惑,第一樊楼,第二天香楼也就罢了,有后台有历史,能抽到前二,这其中不弄点水分,说出去都没人信。排第三渔鲜庄不管有无后台,仅凭那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片,已经让人心服口服。排第四的竟是千味楼,从厨师的备菜来看,应是做的烧鸭,这倒和红杏楼准备的蜜汁烧鸭相冲了,可那素菜做的只是一盘简单的白菜炖豆腐竟也过了?

“第二轮,请抽到十一号到二十号的参赛选手进场。”

佟富贵好不容易挤了进来,走到林梅旁,悄声低语:“主子,这一轮参赛的有飘仙阁,味香鲜,隆翠阁,美膳楼,雍雅庄,满景楼,刘家饭馆,醉香楼,美味楼,飘香楼。听说有两家也做烧鸭。”

林梅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前二轮就有三家做烧鸭,即使自家的蜜汁烧鸭味道再好,也失了颜色,若自己是评委,怕都懒得动筷,“你立马去联系上一轮没被选中的酒楼,看看他们有没有多备的食材,不拘是什么,你想办法买下来。快去!”

林海见佟富贵又匆匆离去,顿时心中不安,“堂姐,出了何事?”

“没事,你好好观看比赛,对你厨艺大提帮助。你看那排第六的那位大厨,荤菜用的是鸡肉,素菜用的是几种菌类,先不说味道如何,光凭一个鲜字,便已经十拿九稳。”

“哦,主子说的那就是醉香楼。”佟掌柜在一旁解说道。

“这么说来,名额只剩下五个?堂姐,我觉得压力好大呀,要不,还是你上吧,我给你打下手。”林海第一次参加比赛,心里很没底气。

林梅却担心自家的备蜜汁烧鸭的半成品,也不知此时更换来不来的及,却又不好跟众人明讲,怕大伙也失了信心,点头道:“一会儿再说吧,若你上场后还很紧张,便由我来吧。”

林梅回头张望几次,都没看佟富贵的身影,心里有点泄气,莫非就这样认输?无意间,发现背后千味楼的掌柜正往这边偷窥,脸上还带着得意这色。

林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此时,第二轮的比赛成绩已经出来了。

“第二轮,醉香楼,隆翠阁,雍雅庄,满景楼,四家通过,现还剩二个名额,请剩下的九家参赛酒楼准备。”

此时,依然没有佟富贵的身影,林梅也算豁出去了,还是自己上吧,至少还多半成把握。

“哎呀……”

林梅回头,只见不知哪家酒楼伙计把菜篮子打翻,备用的鸡蛋碎了一地。

“师父,怎么办,这食材缺了,可是要被算做弃权。”那伙计吓得已经快哭出来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就等着东家把你提脚卖了。”

林梅见机,试探道:“这小兄弟怕是紧张才失手打碎的,不知这位大哥可是要做鱼?”

“那倒不是,鱼只是备用的,这伙计时常丢三拉四,我怕他弄丢食材,这才鸡鸭鱼肉每样备一份,可唯独忘了叮嘱他拿好鸡蛋,这可如何是好。”

林梅一听,便知有戏,微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家伙计也是脑子不好使的,昨个儿我便嘱咐他定要带上备好鱼和鸭,可惜今个儿走时,他却只拿了鸭,把鱼拉在家里。到了这里才想起来,我让他速速去取,可都这时候还不见人影。你家既然是备用,定是用不上的,我家鸡蛋却备的足,要不,咱俩家换换。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被弃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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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惊无险

“可是这……”

林梅见他疑虑,怕是担心自己抢了他的名额吧,尬尴一笑:“既然大哥不同意,那便算了,反正我家食材齐全,大厨本就准备用鸭子做菜,只是我见其他几家至少都备有二样荤菜,唯独自家只有一样,怕被人笑话,这才提意交换。”

那伙计本就害怕失了资格,回去不好交差,便替林梅说起了好话,“师父,要不就给她吧,反正咱们也用不着,瞧着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若是失了资格,怕是师父你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孰轻孰重,那人心里也是有数的,“罢了,罢了,能不能通过,全都有命数,妹子,咱们便换吧。”

林梅心中大喜,从自家篮子里取了六个鸡蛋递过去,换了一尾活鱼。

“第三轮,请剩下的九家参赛选手进场。“

林梅将鱼递给了邱子龙,“快将这鱼处理了,不做蜜汁烧鸭,改做松鼠鱼。”

之所以改做松鼠鱼,这其中还是有讲究的,松鼠鱼起源苏菜,不同的是,林梅用的是前世做法,在古代传承过程中不断改良的成果,现在其他酒楼的松鼠鱼都是先炸后用酱油烧制,不同于前世除了造型更为逼真外,其味酸甜可口,原本准备做蜜汁烤鸭的沾酱,林梅独创的酸甜酱便又可派上用场。

邱子龙动作娴熟的将鱼快速收拾出来,林海已经将备用的食材准备齐。

“只有一个灶台,先炸鱼,再做麻婆豆腐,最后调鱼法汁,动作要快。”林梅站在一旁指挥着,顺带看着火。

只剩二个名额,九家争夺,接近一比五,自是想快些完成,乘上去给评委品尝。

只见林海这边,大火大油,鱼下锅快速炸至成金黄色,装鱼。林梅索性拿了一根胡萝卜在手上,用刀雕着。

麻婆豆腐出锅时,邱子龙打探了余下几的情况,笑道:“咱们定是第一家做好的,主子别着急,你就别拿胡萝卜出气了,瞧,都被削的不成样了。”

林梅来不及跟他解释,用心雕着最后几刀,待松鼠鱼淋上酸甜汁时,三朵简单的玫瑰点缀在盘中,再插上几片芹菜叶子,一盘色香美味的松鼠鱼完成。

邱子龙看得眼都直了,“主子,你还藏了一手,这个我也要学。”

“回头再说,快把那盘菜端上跟我走。”

林梅端着松鼠鱼摆放几位评委的面前,施礼介绍:“各位大人,这道菜名为松鼠鱼,请各位大人品鉴。”

“小娘子好手艺,这花雕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不错,不错。”

“白老觉得这道菜如何,能否入你的眼?”唯一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对着旁边的头发花白的老者问道。

白老先生未答,望着盘中鱼,早已迫不及待用公筷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的碗里,自个儿吃上了。

“小娘子这鱼竟是酸甜口感,且色泽鲜艳,鱼肉鲜嫩泽酥香,其味酸甜适口,其中用了醋来调味外,若没猜错还有另一种酸味的食物混入,不知老朽说的对不对。”白老先生可是难得开口。

诸位评委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尝试一口,纷纷点头表示满意。

“这荤菜做得不错,只是还不知素菜如何?”

邱子龙赶紧上前放在桌上,退后几步。

“这红红火火的,看上去到让人有食欲,不知味道如何,还先请白老先品尝吧。”

白老先生倒是不客气,自顾尝了一口,一股麻辣烫瞬间在嘴里散发,刺激着唾液的分泌,让他食欲大开。

良好的修养让他停筷,未再夹食,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娘子,你们是哪家酒楼,这菜叫什么名字?今个儿中午我可是要去你们酒楼再吃上一盘。”

林梅笑道:“蒙老先生看上得这盘麻婆豆腐,我家便是东市的红杏楼。”

“白老,这菜可是放足了辣椒,真有如此美味?”

“长史大人一尝便知,老朽说的都不作数。”白老先生笑道。

臧长史听闻,直接舀了一勺放进碗里,红彤彤的辣椒让他有些停滞,皱着眉头尝了一口,麻辣的刺激,让他灌下一大口的茶,可舌尖的味蕾让他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诸人见他这样,那还不知,纷纷自取品尝。

余下的八家酒楼也陆续端了过来,林梅退到后排,仔细打量着桌上的荤菜,不是烧,就是蒸,都是些费时辰的硬菜,其中有一家还直接将砂锅端了出来,想必是炖菜。

白老先生挨遍打量了一眼,与之前红杏楼的一比,顿时失了食欲。

臧长史观其眼色,便知这些菜都未入他的眼,习以为常,没出声询问,自个儿挑了份平日里最喜欢的豆腐炖鱼,尝了一口,与之前的松鼠鱼对比,这鱼炖的时间太长,已失了鲜嫩之味,豆腐的味道也清淡些。暗道:难怪白老尝都不尝,除了刚才的红杏楼,还剩下一个名额,这给谁家为好?

诸位评委私下商议,少时,便有了结果。

“第三轮,红杏楼,冯家饭馆通过。”

邱子龙激动的嚷道:“主子,主子,咱们通过了,通过了。”

虽早有把握,可没到最后宣布,林梅心中始终不安,如今宣布结果,榜上有名,心里便踏实许多。笑道:“你不是说十拿九稳么,如此激动作甚?让人看了笑话。”

“二位留步,比赛已经结束,此时已是午时,不如咱们同路去你家酒楼。”白老先生还在回味刚刚那盘麻婆豆腐。

林梅失宠若惊,笑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今日中午便由小女子亲自为老先生洗手羹汤。”

白老先生慧眼识人,“那老朽却之不恭。”

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定鼎门,殊不知,这一幕被人瞧了个正着。

千味楼的梁掌柜对着醉香楼的徐掌柜道:“他大爷的,今日咱们该做的都做了,还是让那小娘们儿侥幸得了手,你可得想个办法才行,明日定要让她输的哭爹喊娘。”

“怕是没那么容易。”醉香楼的徐掌柜蹙眉说道。

“怕个逑,实在不行,咱们明天早上直接把他家的大厨给绑了,看她一个小娘儿们如何参加比赛?”千味楼的梁掌柜横眉怒眼的嚷道。

惊得徐掌柜直接制止道:“梁兄还是小声些,这里人多口杂,若这话传到长史大人那里,咱们有嘴也说不清。”

梁掌柜更是来劲了,“他大爷的,怕个逑,那长史大人还会替她出头不曾?”

“听说你们东家跟长史大人即将成为儿女亲家,咱们醉香楼可不敢跟贵酒比。我酒楼中还有事,便不跟梁兄絮叨,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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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竟无人识货?

首轮比赛结束后,下午,各赌庄便开了赌局,八家酒楼,一家胜出,各家赔率不同,天香楼和樊楼竟不在赌局名单中,红杏楼赔率一比三,排在最末,赌资未设定上限。

佟大才来了兴致,想着前几日,主子的豪气一注,便匆匆回去禀报。

“行啊,你就替我下一千两银子的注,回头赚了银子,少不了你的好处。”林梅想着这可白得三千两银子,心里美滋滋的。

佟大才微微蹙眉,“主子,一千两会不会多了些,小赌怡情。”

“怎么怕我输了比赛?”林梅挑眉问道。

“瞧主子说的,咱家的厨艺整个洛阳城有几个能比的。”佟大才嬉笑着话音刚落,转眼泼起凉水,“不过这凡事都有个万一,咱们保守些还是比较妥当的。”

“没有万一,去帐上支一千两银子,就算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也定要拿个名额的。”

佟大才见她胸有成竹,得了令,欲转身离开。

“你且等一下,今日在赛场,我发现竟有三家酒楼同种做了烧鸭,这也未免太多巧合,要知道,这烧鸭费功夫,需提前腌制,别的酒楼也就罢了,可我怀疑这事跟千味楼脱不了关系,你暗中查查,咱们酒楼是否有内鬼。”林梅说道。

佟大才微怒,“我爹可知晓这事儿?可要通知我爹?”

“不用,这事儿也只是我自己胡乱猜测,无凭无据,说出去万一没有,伤了主仆之间情意,你暗中查查便是。”

许是得了主子重用,佟大才的脾气也跟着也水涨船高,咬牙切齿的应道:“奴才定将此时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有吃里爬外,卖主求荣的家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紧握的拳头却咔咔咔的响。

鉴于第一天比赛时的“巧合”,林梅提前做好了准备,鸡鸭鱼肉蛋等食材各备了二份,蔬菜豆腐菌类各一份。有备无患,即使比赛场上再有“巧合”,更换菜名还是来得及的。

次日清晨,东方日出照亮了普天大地。

临出门前,林梅特意检查了食材,特殊的佐料,便携带于身,若真出了内鬼,谅他也猜不出参赛的菜名。

一行人抵达定鼎门时,人山人海,将外围围的水泄不通,林梅几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今个儿时辰还早,怎得来了这么多人,竟比昨日还要多?弄得好像是他们参加比赛似的。”邱子龙不由得抱怨几句。

“行了,别抱怨了,想来各家赌局开了局,他们都是来一睹为快的。”

与此同时,评委也早早就位,正紧张的商讨着比赛要求。

白老先生是公认的美食大家,他提意一个时辰之内,让参赛选手,做出三道秀色可餐的菜品,烹饪方式依旧不限,也不限荤素,全荤全素或是半荤半素皆可。

臧长史及余下评委一致赞同。

“巳时已到,比赛即将开始,请参加比赛的各家酒楼注意了,本次比赛需在一个时辰内,做出三道菜。烹饪方式依旧不限,今日不限荤素,全荤全素或是半荤半素皆可。比赛时间,以锣声为始,也以锣声为终,请各家酒楼留意时辰,现请各家酒楼选手入场地准备。”

林梅首选的便是东坡肉,这菜只要是吃过的,就没有不爱的。

第二道大煮干丝,这菜看上去清爽,实则可不好做,煮干丝的汤需用滋味鲜醇的鸡肉浓汤,多种佐料的鲜香味经过烹调,融入到豆腐丝里。且刀工要求极为精细,切出的干丝不仅整齐、均匀,其粗细如同二根绣花针般细,且丝分明,熬煮时加入虾、火腿丝,笋丝,口蘑丝,鸡丝以及佐料。

为了结省时间,第三道菜,便是麻辣口水鸡。

因只有一个灶台,这便有了难度,林梅让林海先将一整只鸡再装入砂锅之中,加水佐料等,密封放入灶中,再制作东坡肉,最后再做大煮干丝,这样可以大大节约时间。

“咚咚咚咚”的锣声一响,各家参赛选手便紧锣密鼓认真做起了菜。

只见围观的百姓惊赞不已,“快看,快看,渔鲜庄的马大厨使出看家本领,那鱼杀死之后到了锅中竟还是活的。”

“瞧,四喜丸子,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

“要说这四喜丸子,整个洛阳怕是只有樊楼的章师傅做的最美味了,这“天下第一厨”非他莫数。”

“那可不一定,醉香楼做的四品酱鸭就不错,那可是祖传的手艺。“

“切,咱们天香楼也不差,这世上谁敢用鲜花入菜?菊花虾仁吃过没,那可是直接用菊花入菜。“

一时间,围观百姓各执一词,不分上下,连评委们也在相互猜测中。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海掐着时间点,在锣声敲响的到后一刻做完最后一道麻辣口水鸡。

“时间到,请诸位大厨停手,各家伙计将做好的菜端上评委席。”

林梅当起了自家伙计,用托盘装上那道东坡肉,邱子龙随后,将菜摆放在评委席上。

林梅趁机打量了各家的精心烹煮的菜肴,好家伙,其中几道菜不容小觑,一道花开富贵扎时显眼;一道百鸟归巢中的小鸟也捏的逼真。许是昨日用鱼做菜的少,今日那桌上竟有七八道鱼菜,二盘孔雀开屏虽摆盘方式不同,可竟相重了。

林梅微拍心口,暗道:还好今日做足了准备,未将继续用鱼做菜参比,不然怕是有些凶险了。

白老先生一眼望去,嗅了嗅灵敏的鼻子,指着一道离自己有些远的菜,让丫环给他夹。

林梅伸头一看,心中大喜,那菜竟是自家的东坡肉。邱子龙只在一旁埋头憨笑,不敢露出马脚。

臧长史见白老先生已经动筷,夹得竟不是最显眼的那道花开富贵,有些好奇,仔细打量那盘东坡肉,红得透亮,色如玛瑙,盘中四四方方摆放整齐的肉块缺了一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丫环察言观色惯了,不需吩咐,便主动替他夹了一块。

惹得樊楼的伙计不喜,频频给他使眼色。

臧长史那能不知,可又不好装傻充愣,对着丫环指了指樊楼的那道百鸟归巢,这道菜其中自己已经尝过多次,其味早已熟悉,硬着头皮尝了一口,满意点头。心中却暗叹:樊楼这些年的菜肴翻来覆去,没个新鲜,若不是仗着宫里的关系,这次怕是要失了名额,那盘东坡肉味道确实不错。

众评委一番轮尝,独独拉下三道汤菜,其中一道便是清淡的大煮干丝。

林梅蹙眉,心中暗急,莫非失策,竟无人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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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林海受伤

评委的议论争执不断,这其中不排除有被收买的嫌疑。

白老先生并未参与,私下问起旁边伺候的丫环,“每家酒楼各做三盘佳肴都有哪些?”

丫环灵机,在旁边对着桌上佳肴一一指出。

待提到红杏楼的三道菜时,丫环指到清淡的大煮干丝,问道:“先生还未尝试,可要品尝。”

白老先生随她手指探去,一盘豆腐丝混着鸡丝、笋丝,虽看似清淡,丝丝入扣,不见一滴油花,不由好奇,点头示意。

丫环绕过二位评委,取公筷夹了少许装在巴掌大的白瓷碟中,一整鲜香扑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急忙替先生呈上。

白老先生嗅觉本就灵敏,可今日桌上更有三十道菜,把这股清香给盖了下去,一股醇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竟没有一丝豆腥味,便知此菜不同寻常,忍不住夹入口中,爽口开胃,鲜美无比,竟解了嘴里油腻,果然不同寻常,百食不厌。

见其他评委正在争论不休,可惜了一道上好的佳肴,对着丫环嘱咐道:“你去把道菜给我端过来,反正也没人吃,别浪费了。”

臧长史正为选比一事头疼,今日要在十家中选出五家,目前天香楼已在名单之中,以花入菜的佳肴,以独特造型和味道获胜,接下来便是醉香楼、隆翠阁、渔鲜庄、雍雅庄、满景楼以及红杏楼中淘汰二家。

瞄了一眼白老,只见他一人独自还在品尝,暗想:他倒是好胃口,竟还吃的晶晶有味。

“白老正在尝什么呢,这道菜也委实清淡了些,能尝出什么美味来?”其中一位评委说道。

白老先生笑道:“老朽嘴刁,却最喜上这一口,你们若要尝试,那老朽便替你们留些。”说完,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诸评委面面相觑,心中大为好奇,听他口气,若不是有人出声,这是要独自吃完的节奏。

只见盘中只剩一半的干丝,纷纷取筷夹了少许尝试,顿时惊喜不已,其中臧长史最为夸张,瞪圆了双眼,“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白老竟想吃独食?!”

竟说起这抱怨的话,可见这菜的美味总算是征服了各位评委的味蕾,一旁侯着的林梅心中大定,想来很快就会公布最后胜出名单。

此时比赛已接近尾声,臧长史作为洛阳除了齐王外官职最大的大臣,又是此次比赛的评委之一。果然不出林梅预料,随后臧长史便公布了名单,胜出的五家便有天香楼、樊楼、渔鲜庄、满景楼以及红杏楼。

正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中的酒楼欢呼声高扬,输了酒楼却在悄悄退场。押错注的百姓哭天骂娘,就差挥拳动手。

佟大才惊喜的瞪大眼珠,主子这财运也没谁了,瞧着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若不出意外就要入兜里,说不羡慕那定是虚伪之话。如今已有六成把握稳赢,顿时后悔无比,早知道借也要借个百八十两银子压上,这娶媳生子的银子便有了着落。

当晚,林海习惯睡前再巡查一次厨房,忽见厨房门口有一个人影闪过,正准备叫人,却被人从后面用手绢捂住了嘴。

伙计小六子这两天正在拍林海的马屁,欲想拜林海为师,喜滋滋的备好一壶热水,可左等不见人,右等没声音,急忙去厨房找人,可厨房门紧锁,又跑到茅厕查看,也无林海的踪迹,这才吓的大叫起来。

佟富贵刚刚躺下,便听见伙计的叫声,不知出了何事,急忙起身问道:“大晚上的,你鬼吼鬼叫啥?“

“师父,师父不见了。”小六子吓的六魂无主。

佟富贵一愣,没反应过来:“谁,谁不见了?”

“怎么回事,谁丢了。”佟大才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

“我师父,不对,是林海师父不见了。”小六子说完瘫坐在地上。

佟富贵与佟大才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来人,快来人,查,一间间屋子查,那么大一个活人,不可能凭白消失,若是贼人所做,人定走不远。我就去求巡城兵来帮着找。”佟富贵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往大门奔去。

酒楼里的伙计,通通被叫了起来,佟大才带着伙计,挨个屋子都收遍了仍不见林海的踪影,石头却发现院墙上印有四只鞋印,看样子应该是刚弄上去的。

“佟管事,你来瞧瞧,这脚印像不像刚弄上的。”

佟大才听闻,立马奔了过去,那墙上的鞋印还未干,便想通了,定是有人想阻止红杏楼参与比赛,才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不行,得马上通知主子才是。

先有北方之乱,后有厨艺比赛,齐王下令加强夜间巡城兵马,佟富贵刚出门不远,便遇到一支巡城兵。

“军爷,小的是前面红杏楼的管事,只因刚刚我家大厨在酒楼里被贼人虏去,望军爷帮着找找。”

为首的军爷满脸横肉,瞪大眼,震惊不信的问道:“红杏楼?可是今日比赛胜出的红杏楼?”

“是的,是的,便是今日比赛胜出的红杏楼,明日还有一场比试,如今却丢了大厨,这可如何是好。”佟贵富眼中闪现一丝绝望。

“他大爷的,老子今天还押了五十两银子赌你们赢,如今你说你家大厨不见了?莫不是喝醉了,在这些耍酒疯吧,拿咱兄弟消遣吧。”

“军爷,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耍酒疯,赶紧让兄弟们帮着找找人吧,不然你那二十两银子也就打水漂了。”佟贵富无奈问道。

那为首的军爷一噎,怒气冲冲转头对着手下说道:“他大爷的,敢当老子的财路,兄弟们去四处巷子里搜一搜,每个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

好在发现及时,那两贼人抬着林海,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官兵收搜的声音,吓得把人随手一扔,便反向逃跑,其中一个贼人还不死心,逃了几步,又折了回去,抽出一把匕首刺在林海的右手臂上。

林梅得了消息时,已是次日清晨。

“海子人没事吧?”林梅十分震惊的问道。

佟富贵难掩焦虑:“人是没事了,可伤了右臂,郎中说还好没伤到经脉,但得养上十天半月,且不能拿东西使劲。”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听郎中的让他好好养着,实在不行,我去接他回家里来养伤,这家里丫环婆子都有,也方便照顾他。”林老爹惨白的脸上这才恢复一丝血色。

“可今日最后一轮比赛,林海受伤定是不能参加了,老爷,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无碍,今日比赛,我亲自出马便是。”林梅淡定说着,可眼中泻露的杀气,让七娘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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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是什么比法?

林梅带着愤怒的邱子龙,以及林海的徒弟阿毫和阿清,火火风风去赶在比赛开始前赶到了定鼎门,参加最后一场比赛。

千味楼的梁掌柜一早便在赛场守着,等着看红杏楼的笑话。

阿毫刚买来时,还是个腼腆单纯的孩子,动不动就脸动,如今却是整个酒楼个子最高的,可性子依仍单纯,孩子心性,从不与陌生人交流,不过好在做事专心,学厨也比较勤奋,所以林海去太原时,便带了他去。“主子,那人鬼鬼祟祟,好生奇怪,竟偷偷往咱们这边瞄。”

林梅回头望去,“阿毫乖,那是坏人,咱们得跟他离得远远的。”

坏人?是欺负师父的坏人吗?阿毫心里问道,又瞄了那人一眼,把坏人的相貌牢牢记在心里。

“巳时已到,比赛即将开始,请参加比赛的各家酒楼注意了,本次比赛以抽签的方式,抽出烹饪的要求,且所缺食材皆已提你们备好,请参加比赛的酒楼派代表到评委处抽签后,领取食材。比赛时间为一柱香,以锣声为始,也以锣声为终,请各家酒楼留意时辰,现请各家酒楼选手入场地准备。”

林梅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比法?不过还是大步走到评委席。

臧长史见一女子抽签,不由眉头一皱:莫非今早的传闻是真的?绕过林梅,见第五灶台前站着三个半大小子,心中委实叹息,对眼前的女子多了份好感。

“小娘子先抽吧,本官想各位大厨没意见吧。”

臧长史这么一说,余下四位自然没有意见。

林梅也不客气,施礼谢过,便直接抽了一张折叠好的纸签,打开一看,两眼发直,只见纸上写道:不可炖、煮、煎、蒸等寻常烹饪方式,其味定要有酸、甜、辣融入其中,请用鸡肉做出一道美味佳肴。

此时,樊楼的章大厨也打开纸签,直接念道:“烹饪方式不限,可炖、煮、煎、蒸,请用海货做一道美味佳肴,其味定要突出一个鲜。”

林梅刚好听见,不由得心里感叹,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想必樊楼必是能中。

想归想,比赛要紧,随后走到第五灶台,把纸签递了过去。

邱子龙念了一遍纸签上的要求,气得直接跺脚骂道,“这如何能做得出来,不可炖、煮、煎、蒸等寻常方式,莫非生吃不成?还要有酸、甜、辣三味融入其中?我看直接把佐料全加得了。”

此时,锣声敲响。

“注意素质,我时常教导你们做菜不可一成不变,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去,将鸡肉取来,剔下鸡胸脯,切着肉丁备着。”

“主子,那咱俩干嘛?”阿清见主子发了脾气,主动问道。

“把大葱,姜,黄瓜洗净,再剥几瓣大蒜备用。”

邱子龙本就是脸皮厚的,此时嬉笑问道:“主子定是有法子,快快告诉咱们,此菜如何做?”

林梅嗔了他一眼,得意道:“这世上还有二种做法,是平常少用的,那便是炒和爆,我将两种做法合而为一,也叫爆炒,此菜便叫宫爆鸡丁。”

邱子龙顿时用崇拜的眼神求道:“师父,教教呗,上次的雕花你都还没教我。”

“麻溜的,将鸡肉切出来。”

因是爆炒,时间短,林梅做好装盘时,其余四家还在埋头苦做。

可这菜就要是现做现吃,口感才好,也不管别人羡慕的人眼,越过前面四家,直接把菜端到评委席。

林梅还在上灶做菜时,已经惊落一地下巴的评委们,早已吃惊不已。臧长史更是觉得眼瞎,“没想到小娘子竟有如此厨艺,恕本官眼拙,竟没瞧出来。”

“长史大人客气了,还是请先品尝这道宫爆鸡丁味道如何。”林梅微笑道。

白老先生果然是个吃货,盘子刚摆放好,自己就先他人一步舀了一勺放在白瓷碟中。

“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浓、酸甜适中,肉质滑脆。入口鲜辣,鸡丁的鲜嫩配合花生的香脆,绝妙啊!”白老先生赞叹连连。

对于不喜辣的臧长史来说,这菜可比麻婆豆腐更得他的欢心,大赞:“此时要是配上一壶好酒,那就更妙。”

此音刚落,其余几位评委,纷纷取食尝之,一盘刚端上的佳肴竟只剩几颗鸡丁和花生米可怜兮兮呆在盘中。

几位评委相视一笑,答案自在人心。

此时樊楼的葱烧海参,渔鲜庄的活吃鲤鱼也端了上来。

只见那道活吃鲤鱼,竟真是活的,鱼嘴一张一闭,大口呼吸,众评委惊呼,却无人敢伸手下筷,这便有些尬尴。

白老先生不愧是真真的行家,那葱烧海参瞧都没瞧,只尝了一口活吃鲤鱼,问道:“我记得那题是:用活鱼入菜,要保证鱼的鲜嫩。此鱼开膛破肚后,竟还活着,可见“渔鲜”这块招牌果然名不虚传。”

渔鲜庄的马大厨绝活得了白老的赞叹,高兴不已,冲着白老先生就鞠了一躬以做谢礼。

一柱香的功夫,锣声再次响起,天香楼和满景楼的大厨也各自端佳肴,请评委品鉴。

林梅因是先到,站了个好地方,评委席上摆放着一道烧鸭,一道红烧狮子头。心中有些不淡定了,最后一次比赛,因时间关系,除了那道“活吃鲤鱼”,竟都是些寻常菜式,这其中不排除有放水的可能性。

“白老觉得余下三道,味道如何。”臧长史直接把球踢了过去。

白老先生不想凭白无故得罪人,便装傻充愣:“嗯,葱烧海参,葱香味十足;烧鸭,皮香肉嫩;红烧狮子头,细嫩多汁;都做的不错。”

说了等于没说,臧长史心里骂道,老狐狸,关键时刻惯会装疯卖傻。可一时间也不好做出评判,于是大手一挥:“各位大厨先下去歇息,待本官与各位评委商讨一番,再行公布结果。“

林梅耸了耸肩,走到这步已经无所谓了,对着各评委施礼退走,走了二步回一看,只见白老先生竟在向自己眨眼睛。

林梅以为自己眼花,眨了眨眼,再仔细瞧去时,白老先生竟跟其余评委争议商讨着。

邱子龙紧张中带着兴奋,“主子,怎么样,咱家中了没有?”

林梅摇了摇头,“还没出结果呢,且耐心等着吧。”

此时比赛已接近尾声,臧长史随即便公布结果:“天香楼,红杏楼,渔鲜庄将做为洛阳酒楼代表,不日前往长安参加“天下第一厨”厨艺大赛。望三位大厨替咱洛阳争得“天下第一厨”的称号。”

赢了,林梅嘴角微翘,杏眼中的喜悦不受控制似的慢慢放大,脸上透着一股骄傲的神情,让她在众人面前如星星般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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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然到访

傍晚的夕阳染了整片云朵,都红透了。

林梅看了看林海的胳膊,让他动了动手指,还好手指出能活动自如,心里也放心许多,“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梅子姐,我看我还是回酒楼去住吧,眼看你过几日要去长安,子龙跟阿清必是要跟你去的,酒楼里不能没个厨子,阿毫老实只知道埋头做事,阿庆机灵是机灵就是太小了,光他俩我不放心?”

林梅瞧了他一眼,愧疚道:“在家里养几天吧,你这场无妄之灾若是让四婶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

林老爹思来想去,意味深长的道:“有一就有二,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下个指不是谁呢?”

“那爹爹想如何?”

“要我说,明日我便搬到酒楼住去,你那酒楼里的伙计都统统跟我学点拳脚功夫,好歹防身不成问题,有我替你守着,我看那个儿没长眼儿敢来捣乱。”

林梅瞄了一眼四喜,见她摇头不言语,对着便宜老爹哭笑:“那有做女儿的使唤亲爹去看门护院的?”

林老爹难掩苦意,不好意思道:“咱们不讲究这些,你便说同不同意吧。”

“爹爹是一家之主,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太太还没出月子,你又不在家,怕是不好。”

正说着,银杏进来回禀:“老爷,大小姐,门外来了位姓刘的男子,说来拜访老爷。”

林老爹一怔,“姓刘?我认识的人里没有姓刘的呀,他可有说些什么?”

“这……奴婢不知。”

林梅突然觉得心中不安,“爹爹不如还是先去看看吧。”

“会是谁呢?”林老爹嘴里念叨着走了出去。

“四喜,你去看看吴嬷嬷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去搭把手。”林梅向她使了个眼色。

四喜怔了半秒,“瞧我这记性,刚吴嬷嬷还说眼神不好使,让我替她找个东西,奴婢这就去。”

屋里子就剩二人,林梅想着他也老大不小了,又跟着来了洛阳,怎么着也得替四婶把他婚事都张罗了,可洛阳这么大的地界,认识的闺阁女子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又想过自己的亲事?”

林海猝不及防听这么一句,不好意思道:“梅子姐怎么想起这事?”

“这事本该让四婶替你张罗的,可如今你随我们家到了洛阳,我怎么着都得替你把这人生大事给张罗了,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见四叔四婶。”林梅笑道。

提起远方的家人,林海叹道:“二个月前我往家里寄了封信,也不知收到了没有。”

林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尉,“如今北方正乱着,即使收到你的信,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了。”

林海在酒楼里也没少打听北面的情况,不由得蹙了蹙眉心,“听说北方旱灾,粮食一天一个价,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因此饿肚子。”

“我走之前把家里房契和地契都给了风哥,或卖或租,都随他,想来应该能撑到明年春收。”

林海泪眼朦胧,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梅子姐的大恩,我便是给做牛做马也使得。”

林梅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哭上了,打趣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哭上了,这要是让你媳妇知道,看你以后的威严何在。”

林海抹了一把眼泪,囧道:“梅子又打趣我,这都还没影的事?上哪变个媳妇出来。”

林梅笑容更浓:“瞧你说的,如今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你林大厨啊,我听说醉香楼想出一千两银子把你挖过去,你都把这事给拒了。你想娶媳妇,那还不简单,明个儿我就把这消息放出去,用不了几天,登门说亲的媒婆得排成队。”

正说着,内院垂花门处传来林老爹爽朗的笑声。

“梅子,快来瞧瞧,谁来了?”林老爹走进内院就大声说道,语气中还透着喜悦。

刘大武迫不及待走进内院,身后两个随从还抬着两个大箱子。

他怎么来了?还找到这个地方?林梅心里不停问道,可还是礼貌的走出来迎了迎。

“梅子快去厨房让人弄两菜,你师哥刚到,还没吃饭呢。“林老爹一边走,一边说道。

刘大武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那能就这样放她离开,出声阻止道:“不用,不用,派丫环去就成了,我还备了些东西送给三位妹妹。”

林老爹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嘴上还是说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

待进了内院正屋,刘大武便让随从放下东西,到外院等着。打开第一个箱子,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了林老爹,“这是我孝敬师父的,这可是大内御制的药膏,听说治脚疾特别好,我想着师父当年伤了脚也不知有没有留下后遗症,便向田将军讨了些来有备无患。”

“用得着,用得着,如今我这腿一到雨天就隐隐做痛,你师妹也四处给我买了许多的药膏药酒,效果都不太好。”

林老爹笑呵呵的接到手里,打开嗅了嗅。“嗯,这味道比我用的好闻多了,定是不差的。”

林梅奇怪的看着便宜老爹,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是说要搬到酒楼里去住,现在对一个客人态度也太殷勤些了吧?

“师父若是用的有效,又跟我说,到时候我再托人帮你弄点。”刘大武边说,边又拿了三个大小不一匣子,取了其中最大一个递给林梅:“我听说姑娘家带玉好,便替梅子妹妹寻了这块暖玉,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另外二个匣子你帮我道给二位妹妹吧。”

“梅子,傻愣着干嘛,快接着呀。”林老爹瞧着眼前的一对,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林梅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祥的预感,接过三个匣子,施礼道谢,“我把东西给二位妹妹送过去,就先失陪了。”说完,便匆匆离去。

桃子正在跟熙儿说着厨艺比赛的事儿,正兴致浓厚,“你说这次,咱们去求求大姐,让她带咱们俩一同去长安看比赛如何?”

林梅正好听见她的这句,“想得倒美,你堂哥如今还伤着胳膊,你不在家好好照顾他,只知道出门玩耍。”

“大姐姐,嗯儿……”桃子上前拉着她的袖子撒起娇来。

“诺,刘师哥来了,让我把这二匣子送给你俩。”林梅直接把匣子递了过去。

“那个刘师哥?”桃子正高兴的没反应过来,刚打开看,突然想起一人,随手就把匣子砸了,“呸,谁让他送了,谁稀罕他的东西,爹爹就该用棒子把他打出去。”

“行啦,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啥,再说他之前在白水镇也帮了咱家,也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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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藏宝图

桃子神色复杂,眼中即有怨恨,又难掩尬尴,确认道:“大姐真的不再恨他?当初他那样对你……”

林梅耸耸肩,淡定从容,“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其实我还得感谢他才是,不然我早就嫁到刘家,给他家做牛做马,哪有如今这等风光。”

换个角度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大姐是乎也是跳了河之后才有了做买卖的打算,桃子心里暗暗琢磨。

熙儿可没有桃子这样的深仇大怨,从地上拾起匣子和一对银镯子,笑道:“三妹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桃子看着一对银镯子,上面还雕刻桃果图案,撇了撇嘴,“无事鲜殷勤,非奸即盗。

此时,四喜走了进来,“大小姐,七娘回来了,说有事要禀。”

林梅眉头微挑,笑道:“知道了,让她在我房里等着,我马上来。”

“行了三妹妹,你也别别扭了,你瞧,东西我也收了,你和熙儿快去谢谢人家才是。”

林梅倒是把二位妹妹支开了,才回的屋。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林梅对着七娘问道。

昨晚林海被掳,还伤了胳膊,林梅气的牙痒痒,可不知道是何人做为,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派了七娘借齐王的探子四处打探。

“回主子,这事跟千味楼和满景楼脱不了关系,前日比赛结束,就有人听千味楼的梁掌柜再跟醉满楼的徐掌柜说,要掳了红杏楼的大厨,让咱们没办法参加比赛。可不知为何,又跟满景楼搭上了线,据掳林海的两人交待,找他俩的是千味楼的伙计,可付银子的却是满景楼一个叫秦三的管事。”

“那贼人抓到了?他俩怎么知道那人叫秦三?”林梅疑惑道,那秦三看起来狡猾奸诈,怎会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所雇的凶手。

“那两笨贼,以后有些三脚猫功夫就没人抓得着,领了赏银便去了寻欢作乐,喝醉了酒在春满园胡乱说话,正巧被暗桩的人听到,便把他俩抓了起来。”

七娘说着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情,直道:“我得了消息赶到时,正在审问,我便多问了一句,其中一人交代那叫秦三的管事也不是什么好人,曾找过道上的兄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的,就没不认识他的。”

林梅冷笑:“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善类,果然,见红杏楼进了前五,便想出这样的阴招,若不回敬回敬,他只当是咱红杏楼怕他。”

“齐王说了,此事但凭主子吩咐,若需人手,暗桩的人可随主子支配。”

林梅大为意外!齐王这样帮助林家,莫非另有所途?可当下能用的人寥寥无几,转眼一想,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是让林家帮着他密谋造反,欠的恩情慢慢用银子还便是了。此事若有暗线帮着打探消息,也是不错的主意。

“你让暗桩的人马上去打探满景楼东家的详细情况,以及那秦三都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越快越好,切勿打草惊蛇。”林梅严肃的说道。

七娘得了令,退了出去。

“说吧,吴嬷嬷都说了些什么?”四喜如今是林梅的耳神报,替她监视家里情况。

四喜忐忑不安的回道:“吴嬷嬷说,好像是老爷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雨,回到家刚好遇到太太正在挑刺,老爷为此便训了她几句,这时候四小姐哭闹起来,吴嬷嬷便抱着四小姐去找太太喂奶,太太却不依不饶,不肯喂奶,老爷心疼四小姐,便给太太赔了不是,说是在外面听了几句不顺耳的话,心里正烦躁,这才拿太太出气的。”

林梅瞪大眼,震惊不信的道:““风言风雨?吴嬷嬷可说是何事?”

四喜望着主子,局促不安道:“好,好像跟大小姐有关,老爷还跟太太提及你跟大少爷的婚事。”

林梅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说道:“我说他今日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原来如此。”

……

罗思诚揣着举人的文书,带着阿大,兴高采烈的骑着马往白水镇赶。刚进镇,便遇到昔日同窗宁天磊把他拦下,“好小子,你倒是嘴严的很,罗家竟有这样好事,也不提前说一声,走,走,走,找个地方,咱兄弟二人好好喝几杯,以后兄弟就跟你混了。”

罗思诚一头雾水,完全蒙了,“宁兄这是说笑吧,我不过是刚过了秋闱,又不是中了进士,得个一官半职,哪来的好事?”

宁天磊一脸的羡慕,“得了吧,还装呢,镇上都传开了,罗家献给秦王一副藏宝图,秦王大喜,还封了你堂哥一个八品官当呢。”

“什么藏宝图?再说我家只有两个侄儿,哪来的堂哥?”罗思诚越听越糊涂。

宁天磊一怔,见他神情不似伪装,“你真不知道?要不你快回去问问,或许你母亲应该知道。”

罗思诚立刻上车,一跑飞奔。

“娘,娘,家中可是出是事儿?”

闵氏抹了把眼泪,见儿突然回来,惊喜的奔了出来,“思诚回来啦,考的如何,让娘好好看看,都瘦了,可见是在外面没吃好睡好,娘这就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娘,不急,我先问你,家中可是出是事儿?我再回来的路上听人提起什么藏宝图,对了,娘,咱家哪来的堂哥?”罗思诚百思不得其解,望着母亲,希望她能解惑。

可提及此事,闵氏反而痛哭起来,“还能有谁,就是你那个杀千刀的大堂哥罗思泽,他竟然没死。”

罗思诚大为震惊,喃喃说道:“竟然是他,他怎么会没死呢?祸害果真要活千年么?”

转眼问道:“如今他人在何处?我得找他把当年的事问个清楚明白。”

“别去了,我都问过了,他说那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也是受害者,当年他被鞑子掳去后,一直关在一个空宅子里,那些人来来回回的审问罗家的藏宝图在何处。可罗家上哪去找藏宝图,我嫁进罗家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一丝的传言,更别说他了。这几年,那些人从他嘴里问不出话来,原本是要杀了他的,谁知道机缘巧合下他却逃了回来。回来便找我要西府宅子的大门钥匙。我跟他说那宅子已经献给了朝廷,他还不信,非说我是哄骗他的,想把家产占为已有,我便跟他说是当年咱家捐产一事,结果他破口大骂,说四房没替他把家业守好,做了罗家的千古罪人。”

“那藏宝图又是怎会回事?”

“谁成想,他竟从东府的狗洞里爬了进去,那宅子一直都空着,便让他钻了空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他竟在罗老太爷的书房里找到了藏宝图,这才有了献图求官的后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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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罗思诚的计谋

“完了,完了,罗家这次真要被他全给害死。”罗思诚惊若木鸡,嘴里喃喃道。

闵氏吃惊道:“我儿说什么胡话呢,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东西是他去偷的,又不是咱们指示的,这怎么就跟咱们扯上关系了。”

罗思诚一下子回了神,暗道: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得想想办法让罗家解了这次危机才是。

“阿大,你赶紧去趟洛阳,把藏宝图的事儿跟齐王解释清楚,现在只要能在圣上发怒之前,让齐王替咱罗家说说好话,这才是上策。”

一旁的阿大瞧得胆战心惊:“可若我走了,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罗家暂时不会有事儿,只要秦王一天没找到宝藏,圣上就不会动罗家。”罗思诚迅速的回过神来,调整思路。

“诺!”阿大令了命,知时关重大,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便骑马往洛阳而去。

闵氏倒现在还糊涂着,“我儿快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怎会恼怒罗家,咱罗家可是他亲封的“忠义之家”,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正是因为罗家是“忠义之家”,当年捐献一事又昭告天下,罗家捐献可是全部家产,如今又凭空冒出个“藏宝图”。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且如今还被罗家子孙献给了秦王,秦王早有二心,若真找到了宝藏,将来用此来密谋造反,那“藏宝图”便咱们罗家的催命符,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啊。母亲……”

这下闵氏听懂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可如何是好?”顿时觉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就不该跟那孽子争吵,给他点银子打发掉便是了。

“这事应该还走不到那个地步吧,咱们可什么都没做。”此时闵氏被接踵而至的意外打击得头昏脑胀,“那孽子,那孽子还说限咱们三天之内把家里的酒楼和田产交还给他,不然,不然他就要开祠堂,将咱祖孙三代在族谱上除名。”

“他敢,如今我已有功名再名,早已不是白丁。当年的罗家东府早没了,只留了四房的一子二孙,哪来的罗家大少爷,母亲只要咬定东府的人早死光了,咱们只要不认他的身份,他就拿咱们没有办法。”

“这,这能行吗?听说他如今也有官职在身……”

“母亲听我的便是,只要托上一段时间,我再另想别的办法。”

正说着,丫环跑来禀报,“不好了,不好了,那人又来了,正在门口嚷着让咱们还他的银子呢?”

闵氏吓得一个激灵,险些惊坐在地上。

罗思诚一把扶住了她,“母亲莫怕,我先去回回他,你在屋里好生歇着。”

只见罗思泽一身宝蓝色的袍子,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昔日相貌俊俏的脸上多几道蜈蚣般的瘢痕,两颊因瘦而凸出,眼中恨意更是让人心里打颤。罗思诚要不是提前有了准备,不然还真没将他认出来。

真装作不认识般,问道:“哪来的疯子胆敢在罗家门口撒野,来人,将人给我捆了,送衙门去。”

罗思泽惊愣半天,气急败坏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罗家东府的大少爷,你就是四房活下来的野种,你竟胆敢将老子的银子给捐了,还不快将老子的那些银两吐出来。”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世道有些乱,敢出门的百姓没几个,这时围观的百姓大多是左右友舍,自然是向着罗家四房说话。

“罗家少爷,这世道什么样的骗子都有,你快快将他送到官府去。”

“奇事年年有,可唯独今年最多,罗家母子当年为了报灭门之仇,才将家产捐给朝廷,可如今竟有人冒充死人,讹诈罗家母子,这等奇闻真是世间少有。”

“我看这是眼馋罗家又有了酒楼和庄子,这才上门讹诈的。”

“谁说不是啊,那几年罗家少爷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私塾也不上了,跑去酒楼给人当账房先生,这才结了善缘,赚了点家业,可怜啊,可怜,竟又遇上这等无赖。”

罗思泽气的脸色发青,指着旁边议论的百姓,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瞧瞧我是谁,老子是罗家东府的大少爷,还说拉我去见官,见什么官?老子如今是秦王特封的承奉郎,老子就是官。”

只因世道乱,百姓轻易不乱出门,消息也没之前那么灵通,在场的百姓知道他偷图捐官的事并不多,前几日到四房闹,也都是关了房门在屋里闹,邻居只知吵架,不知因何而吵,现下他说他就是官,众人皆当笑话一样,听听就算了,没人当真。

“你们,你们胆敢讥笑朝廷命官,小心老子叫人来把你们一个个通通抓进衙门,吃板子。”罗思泽如今心里扭曲,眼前又想起被关起来时的那种屈辱和无力感,顿时发了疯似时,见人就打。

“疯子打人了,疯子打人了,快快躲远些……”一婆子见他打不着旁人,便冲自己扑来,吓得转身尖叫着跑开。

罗思诚见状灵机一动,暗道:只要坐实了他是疯子的身份,以后就是到了御前,自己也能为罗家辩一辩。

冷笑道:“快将这疯子抓起来,免得误伤了百姓,谁若能抓住他,我赏他十两银子。”

今年旱灾,各家日子都不好过,十两银子够一家人节省吃上二个月了。重赏之下有匹夫,没一会便被兄弟二人给摁在地上,“罗少爷,快,快找根绳子来。”

罗家看门的婆子急忙找了根绳子将他捆了起来,还随便用手绢塞进他的嘴里,免得他鬼吼鬼叫。

“感谢二位壮士相助,这是说好的十两赏银。”罗思诚也不含糊,赶紧将赏银掏出来。瞄了一眼地上不停扭动的大堂哥,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那兄弟二人见这银子挣的这么轻松有些不好意思,便主动提出把这“疯子”送进衙门。

“不劳壮士,这等疯子送进出牢里也是吃白饭的,过不几日又会放出来,不如暂时留在罗家,待我请郎中替他医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那兄弟二人更是不好意思,有心想退回赏银,可家中实在是缺银子吃饭,拱手行礼:“罗少爷菩萨心肠,我兄弟二人惭愧啊。”

“两位壮士,小弟有个不请之请,望壮士答应。”

那兄弟二人四目相对,怔道:“罗少爷请讲。”

罗思诚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二位以后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不管郎中有没有医好此人,不日罗家都会放他出去,不可能凭白一直养着他,我只怕到时候又有骗子拿此事做文章,赖上罗家,诬陷罗家不义,将好人医成了疯子。”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兄弟二人本就住的不远,指了指宅子的位置,便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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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被人卖了?!

刘大武昨夜醉酒,便被留在林家,一大早醒来,就跟做梦似时,独自躺在床上傻笑。

听见有人敲门,便起了床。

“刘大人,奴婢来伺候大人洗漱。”银杏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说道。

“你家大小姐可是起了?”

银杏本就没什么心眼,说好听是单纯,说难听就是傻,见人问起大小姐,立马就把主子给卖了:“大小姐每日卯时便早早就起来练武,辰时吃过早饭便去酒楼,这会儿子估计都到酒楼了。”

刘大武见她毫无心机,心里偷着乐,见她递过来一支三寸长的木条,上面还有几搓整齐的鬃毛,不和何物,说道:“这是清洗之物?怎么从未在街上见过。”

银杏得意洋洋道:“奴婢以前也没见过,听说这是大小姐捣鼓出来的,专门用来刷牙,比那柳枝条好用多了,咱府上上每人一支,三个月更换一次。”说着,又将一小罐青盐递了过去。”

“梅子打小就聪明,怎不将此物拿出去卖?”刘大武试图跟她套近乎。

“大小姐说了,这东西做出来简单,聪明人瞧上一眼就会了,拿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银子,就不费那个神儿了。”

“那平日里,大小姐都还喜欢做什么?”

“大小姐自然是最喜欢挣银子,咱们家全靠大小姐挣银子养活一大家子人。”银杏带着崇拜的眼神说道。

刘大武微微蹙眉,在心中又记上了一笔,梅子喜欢银子,以后还是多想办法挣些银子才是。“这我早就知道了,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比如刺绣,胭脂什么的?”

银杏一时迟疑:“刺绣?奴婢进府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大小姐拿过针;胭脂嘛,奴婢也没瞧见大小姐用过;不过大小姐喜欢看书,在家里每日都要看上一会儿书才肯歇息,老爷为此都提过多次,又不考功名,让她回家便好好歇息。”

刘大武手下正拿着白棉布洗脸,停手一怔:梅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识字,自己怎么不知?想想自己也是到了军中跟着将军才学了些字,都是为了方便读取情报。

“然后呢,大小姐,还喜欢什么。”刘大武边说,边将白棉布丢在水盆里。

银杏这傻丫头将主子出卖,竟还不知,自夸道:“咱家大小姐还喜欢鼓捣些新奇的玩意,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捣鼓新的菜式,只要有了新菜式,便会赏给咱们奴婢吃,我还从没见过有那家小姐有这么棒厨艺,昨个儿咱大小姐在厨艺大赛还出了风头,硬是得了名额。”

“可是要去长安参加太后举办的“天下第一厨”的比赛?”刘大武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讶异。

银杏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昂着头:“那是当然,咱家堂少爷受了伤,大小姐便亲自出马夺了名次,想来“天下第一厨”非大小姐莫属。”

刘大武昨日在河清县办完差事,就急着赶到洛阳甜水巷,若不是一早就打探好了地址,估计还得在洛阳呆上几日打探,根本不知林家也参与了比赛。乍一听说,惊得不行,梅子以前在白水镇虽也开的是酒楼,可从没听过她厨艺竟有这么好,这又是怎么回事?不由得觉得这个“梅子妹妹”与脑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这念头一闪,又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梅子,还能是谁,定是这几些年她得了什么机遇吧了。

刘大武微微一笑:“你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会儿便要走,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平日都是酉时回家,可这几日堂少爷伤了胳膊,听说大小姐要在酒楼亲自掌勺,估计得到戊时才能回来。”

亲自掌勺?那岂不是人人都有口服了?刘大武心中顿时不舒服起来,自己都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呢。想着,想着,便决定中午便邀请军中旧友到红杏楼捧个场。

……

红杏楼,处事堂。

林梅一大早就不停打喷嚏,心里嘀咕:莫非有人背后再说我的坏话?又想起昨个儿四喜说外面有关自己的风言风雨,心中不淡定了,叫了佟大才进来问话。

“主子,不知找我何事,我正要出门呢。”

林梅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这可关乎自己的私事,拐弯问道:“昨个儿赢了名额,可有人在背后造谣生事?”

佟大才没往它处想,只当主子是怕有人又想生事端,笑道:“这名额已经拿到手了,就算想抢,也没弄,官府是不会认的,大小姐好运道,昨个儿便赢了三千两银子,够咱酒楼一个月的收入了。”

林梅见他没明白自己的话,笑道:“我说过这事儿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在外风吹日晒的也着实辛苦,你跟春分的婚事,我出一百两银子,算做给你俩的礼钱。”

“谢谢主子,奴才定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佟大才激动的对着林梅鞠了一躬。

“之前让办的那件事,如今怎么样了?”林梅突然想起替二妹出气的事儿。

“回主子,那国舅爷昨个儿就到了洛阳,我也派人把上官俊的消息送了过去,昨个儿我守在春满院门口,待宵禁了还没什么动静便先回来了,这会儿正想出去打听打听。”

林梅眼神微微闪动,“哦,那国舅爷竟来的如此之快?不急,只要人来了就好,你先下去打听,若无动静,你便让人再好好热闹热闹,定要让整个洛阳都议论起来,这些放早晚得传到国舅爷的耳里,除非他能咽下这口气。”

自古这些皇亲国戚那个不是用鼻孔看人的,自由为是,都是吃不得亏的主,又好面子,林梅正是算准了这点,这才借力打力。

“诺,奴才这就去办,一有消息便回来通知主子。”佟大才应答退下。

七娘这时带着一位妇人进来,禀道:“主子,媒婆已经请来。”

林梅仔细打量了一眼,这媒婆衣服装的够艳的,大红大绿,涂脂抹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走错地的戏子。

“你是媒婆?请问如何称呼?”

“小娘子客气了,免姓叶,你叫我叶媒婆就行。”叶媒婆一笑就咧着大嘴,露出二排大白牙。

“叶媒婆这身打扮,我差点想岔了。”林梅懒得跟她啰嗦周转,这媒婆一张嘴,丑变美,黑变白,那嘴皮利索起来无人能比,横竖还是得找个靠谱的人才行。

“小娘子,别误会,我穿这样打扮也是有讲究的。“叶媒婆也不生气,依然咧着大嘴说道。

林梅好奇:“哦,这其中还有讲究,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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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杜家小娘子

叶媒婆原地转了一圈,才道:“瞧我这一身喜庆不?干咱们这行的,本就是替人牵线搭桥,成就烟缘,本就是一桩喜事,若我身着太过素净,这不是晦气嘛,所以我每次出门接生意,便会如此打扮,时间长了,竟还有了一点名气,这衣服便脱不下来了。”

能想到这样的主意揽客,先不说成功了几对有缘人,便是个聪明人,林梅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看来,这媒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此次请叶媒婆来,是想替我堂弟讨一房媳妇,这本是我婶婶该操的心,可我婶婶远在老家,把这事托付给我爹,你说我爹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懂这些,我家太太还在坐月子,这事才推在我身上。”

这无意中便提了二层意思,一是林海虽是个厨子,但很得叔伯一家看重,不然对堂侄的亲事儿也不会这么谨慎;二是林海的母亲远在老家,当不了他儿子的主,若媳妇进门便可当家作主,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人家,若媒婆机灵,便知这婚事应该不难办。

果然,那叶媒婆一听,甚是欢喜,“不知贵府有什么要求?我这也好帮着挑选。”

“自然是端方大气,有大家风范的女子,倘若还是识文断字,理家理财是最好不过的。”

识文断字?叶媒婆怔了半息,随即一笑,“小娘子果真有见识,寻常百姓人家,都说娶媳娶贤,可最终要么就是看门第,要么就是看嫁妆,挑相貌的自然也不少,可真正有见识的人家,才会要求女方会识文断字,知书明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一点就透,叶媒婆也是聪明人,我就把话给挑明了吧,我堂弟如今虽是匠人,如今也小有名气,存了点薄银子,这一辈子是不愁吃喝,近日子我也再替他挑选新房子。若能寻得佳妻,自然是要在洛阳安家落户的。”

“哎哟喂,小娘子大喜,我这正好认识一位小娘子,他爹生前就是举人,曾在私塾里教书,若不是突然病逝,留下他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那小娘子从小被他爹教导,识文断字就不说了,关键有主见,将家里打整的井井有条,还供养他弟弟念书,挑得起这当主妇的担子。”

林梅来了兴致,“哦,那小娘子多大?”

“不知令堂弟多大,那姑娘今年二十一岁了。”

“那倒大我堂弟三岁,不过这年龄不是问题,只要那小娘子人品好,跟我堂弟有这份姻缘,别的,我都没意见,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两人相看,相看。”林梅笔道。

叶媒婆眼神都亮了,双手一拍:“行呀,我这就去探探她家口气,若是得了准信,明个儿我就来回话,倒时咱们再约个时辰相看。”

“七娘,替我好好送送叶媒婆。”

叶媒婆前脚一走,后脚七娘便跟了上去。

一下午的功夫,七娘便把那小娘子家底查得清清楚楚:那举人姓杜,那小娘子便是他的长女,闺名如兰,杜举人在世时,家中有商铺二间,又是私塾先生,倒约有薄产,虽正室只生了一女一儿,一家四口倒也过的和睦融融。谁成想,五年前,那举人的亲梅竹马的落难的官家表妹却找上门,二人相识相认,谈起昔日之情,今日之苦,那举人便不顾媳妇反对,纳表妹为良妾,从此便跟媳妇离了心。家里多了个搅家精,自然是闹得鸡非狗跳,还把那小娘子的亲事给毁了不说,硬生生的把正室给气病在床,那良妾趁机把管家大权把在手里,三年前,那举人得了风疾,卧病在床,需要大量的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治病,那良妾怕到时候人财二空,便卷走了家中一切银两,就连唯一的收入来源的两间铺子也卖给了他人。那举人受不了打击便撒手而去,留下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那小娘子也是硬气,为了养活家人,继续供弟弟念书,替他浆洗衣物,做些绣活儿,倒也把日子撑了起来。

林梅听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有过这样的遭遇想必不会瞧不上海子表弟,又能吃苦,若表弟供养他弟弟继续念书考取功名,那便是有恩于他杜家,将来那杜小娘子便一心一意跟海子过日子;想必这样的女子心气应该很高,也很强势,一心只顾着娘家,怕是以后四婶会有怨言。

七娘见她蹙眉,以为她不满意,问道:“主子,这是不满意那小娘子?那小娘子我远远的瞧了几眼,模样长的不错,嘴也比较甜,能说会道的,逗得叶媒婆笑得合不拢嘴。”

林梅见好这么一说,又拿不住主意了,随即想到,又不是马上成亲,先相看再说,万一表弟嫌她岁数大,瞧不上呢?这亲事总得表弟点头才作数。又想到自家弟弟妹妹的亲事儿,顿时觉得头大,暗道:还是努力挣银子吧,这姻缘天注定,总归会来的。

随手丢开不再思量,查看起今日的席面单子。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红杏楼一下在洛阳出了头彩,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如今光是接订单都排不过来,佟掌柜都抱怨几次,想把后院拆了直接盖个二层酒楼。

正琢磨开分店的时,佟掌柜有事来禀。

“主子,外面来了位小厮,他主子是咱白水镇熟人,刘校尉刘大人,想今个儿中午在咱酒楼包一桌席面宴请故友,可大堂都满了,我想请示一下,能不能把雅阁先让他们用用,反正包下银杏阁的客人下午才能来。”

“包下银杏阁的客人是谁,可知身份?”

要知道能包下银杏阁的,那都是付了双倍的银子,有背景后台得罪不起的客人。所以林梅才有此一问。

“我刚查过了,是冯户判司的接风宴,说好了酉时才到。到是不会撞到一块,那刘大人的小厮说了未时便会散席,定不会让咱们为难。”

林梅思量片刻,觉得问题不大,道:“你去跟那小厮说清楚,未时一定要散席,若是不行,咱们就不接,别到时候两边都得罪了散席后,你让伙计好好打扫一番,再点支熏香,熏一熏酒气,别让正客挑自己的剌。”

“诺,我就这去办。”

“等等,一会儿再去挑二盆上好的菊花摆在银杏阁里,文人都喜欢赏花饮酒,让伙计们服务周道点。”

佟掌柜一出去,林梅又犯嘀咕了:他怎么成校尉了?这才四个月又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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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计谋得逞

刘大武听着小厮的回话,心里莫名不安起来:怎么好好的请媒婆上门干嘛?这是要给谁说亲?难道是她自己?可这天底下哪有自己给自己说亲的?没有家中没有长辈?!

“校尉,校尉,小的还需要继续守着么?”小厮见他发神,开口问道。

刘大武低眉沉默良久,方道:“你去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给林家小娘子提亲的。”

“诺。”

刘大武实在想不出原由,见天色不早,索性出门会友。

银杏阁是红杏楼最大的包间,当然环境也是最好的,僻静,再加上一桌的好菜好酒,刘大武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没一会儿,小六子领着一位客人进了银杏阁。

“齐兄。”刘大武一见,忙迎了上来。

“刘贤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就你来就来吧,怎能让你破费呢,该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做地主之谊给你接风洗尘才对。”齐士判司进门便拱手招呼道。

“兄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齐兄可别一口拒了才好。”刘大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齐士判司却不以为意,笑道:“贤弟就莫说笑了,我就一个小小的判司,掌管刑部,能帮上你什么忙啊?”

“齐兄有所不知,如今田老将军想重建神羽军,我也被选中编了进去,如今负责粮草一事。”

“哎哟,恭喜贤弟,又升职了。”

二人对饮几杯后,刘大武大吐苦水念叨这几年的不易。

“不提,不提,我现如今最头疼便是这粮草一事。”刘大武挥了挥手,叹息道:“齐兄应该知道今年并州大旱,粮草大减,如今我军中将领个个勒紧了裤腰带,我这是实在没有没办法,这才跑到求齐兄帮帮助。”

齐士判司纳闷道:“不对呀,前些日子我可听说朝廷从江南运送了一批粮草过去,怎么会缺粮呢?”

“齐兄有所不知,并州情况复杂,层层关卡,没想到那批粮草刚到太原就被秦王给扣了起来,说军饷数额不符,要彻查此事,如今萧家军,田家军恁是一粒粮食都没拿到。”

“秦王?他这是想干嘛?这可是军粮,他怎敢?”

刘大武替他又斟了一杯:“他是亲王,又在自己的藩地,随便找个理由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如今苦的却是我军中将领士卒。”

一瞬间,齐士判司想起之前的传闻,大吃一惊:“这……荒唐,这也太荒唐了。”

“不提,不提,我现如今只想弄点粮食填保神羽军士卒的肚子。听说齐兄跟洛阳的顾仓判司私交不错,这才想求齐兄帮着推荐认识一番。”说完,刘大武举杯喝下。

待齐士判司喝下杯中酒,摇头叹息道:“私交谈不上,只是平日能说上二句,这两天国舅爷也在洛阳,如今人人上赶着巴结,你想见顾仓判司难啊。”

刘大武一时迟疑:“哦,国舅爷不是在长安吗?他怎么跑到洛阳来了?”

“唉,别提了,太傅的孙子跟他在长安为了一个娼妓打了起来,圣上震怒,上官家的小子便跑来投靠他姐夫避祸,谁成想,国舅军又追了过来,我这两天可是提心吊胆,就怕他俩再闹起来,我是哪边都得罪不起啊。”齐士判司无奈说道。

刘大武语塞,不好过多催促,“吃菜,吃菜,这些可都是红杏楼的招牌菜。”

……

与此同时,隆翠阁大厅中。

佟大才好不容易混进人群里,看着两帮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怕伤到自己,忙躲在柱子后面。

见国舅爷提着凳子追着上官俊打,心里顿时畅快无快。

“别打了,别打了,我的祖宗哦。”卞掌柜吓得,急忙让伙计去拉人。

这纨绔子弟打架,哪是那么好劝的,越劝打斗的越厉害。

卞掌柜心中期盼着可千万别出人命才好,心里正祈祷着,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没能听见,就有大吼起来:“杀人啦,杀死人啦……”

酒楼里打斗的人,都停了手,有几位怕担责的富家子弟,拔腿便跑。

卞掌柜只觉得双腿打颤,软的无法动弹,不过还是很理智的对着伙计吩咐:“快,快扶我过去看看。”

待他慢慢靠着伙计挪过去一看究竟时,才发现那倒在地上的是正通银号的四少爷,吓得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颤抖的举着右手指着:“快,快看看还有没有气儿,找,快找郎中。”

伙计得了令,不得不上前探探死者的鼻息,忽有一丝热气吹到手上,兴奋大叫起来:“没死,掌柜的,他还没死。我,我这就去找郎中来。”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狂奔到门口了。

卞掌柜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死便好。

国舅爷气的指着地上的吓得瑟瑟发抖的上官俊骂道:“你个鳖孙,今后若再让我见到你,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挥手带着一群人马潇洒离去。

上官俊至幼变是家中长辈宠大的,那像今日被人提凳子追打,浑身上下早就狼狈不堪,见那恶霸终于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偷偷从后门遛了。

此时的大厅只留下一片狼藉,毁坏的桌椅便不说了,那地上的碎掉的瓷盘,茶碗便是无数,其中还混杂着各种佳肴、果子。

尹府官差得了消息是国舅爷起的头,谁都不敢出面阻止,躲都来不及。

可怜的那正通银号的四少爷躺在冰凉的地上,待郎中来把脉诊治时,才被得了消息赶来的家人抬了回去。

恢复了理智的卞掌柜一下就惊醒过来:如今那正通银号的四少爷身死不知,可不是光赔银子就能了事的,正通银号有的是银子,靠山又大,东家即使是赔上全部家业,也不一定能平息此事,得想办法,让东家知道才是。想到此处,便令人把酒楼给关了,匆匆找主家回禀去了

佟大才瞧完了热闹,待国舅爷走后,便悄悄遛了。

“主子,大喜,大喜,那事成了。”

林梅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听他这么说,便知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一旁的好奇宝宝邱子龙,惊奇的问道:“佟叔,啥好事成了?快跟大伙说说,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惹得厨房里的几个小子跟着起哄。

林梅心里正舒坦着,笑着替他解围:“你们佟叔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们便准备向他讨杯喜酒吧。”

几个小子忙给他道喜,可邱子龙心里却有些疑惑,但又不好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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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趁机提亲

林梅临去长安的前一天,邀了杜家小娘子到家中相看,林海虽嘴上无说什么,可任谁都能看出他很满意这桩亲事。

林梅也松了一口气,如今等杜家同意,便可商议六礼之事。

“如今你的亲事也有了着落,我便放心了,想那杜家小娘子也挺中意于你,不然也不会偷偷看你好几次,这门亲事定是不会跑了。我已经让佟大才四处寻找,看咱家附近有没有要卖的宅子,待我从长安回来,便替你把这亲事给办了。”

林海激动的对着她鞠了一躬。“梅子姐不用担心,姻缘天注定,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强求,你此次远去长安,多多保重才是,身上随时带着防身的东西,丫环也不能离了身。”

林梅拍了拍他的肩膀:“红杏楼便暂时交给你了,厨房重地,定要好好看守。”

说完,对着林老爹行了一礼,带着七娘便上了马车。

刘大武得了消息赶到了,可惜迟了一步。

“大武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林老爹看着突然返回的刘大武诧异说道。

“昨日办完差事,本是要走的,这不是听说梅子妹妹今日要前往长安参加比赛,原想临走前,再送她一程,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刘大武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林老爹瞧了他一眼,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自己也不是不知,试探道:“你如今已是校尉,也算是在军中站稳了跟脚,也该为娶一房媳妇传宗接代了。”

刘大武突然跪下地下,说道:“师父,当年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只想着报恩还债,负了梅子,负了你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如今我未娶,梅子未嫁,恳请师父再给大武一次机会,成全我与梅子的这桩姻缘。”

林老爹当即笑容更深,大女儿的婚事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前些日子梅子在比赛上又出尽了风头,闲言碎语也接踵而至,甚至还有达官贵族痴心妄想,想纳梅子为妾,皆被自己打发了。与其这样,不如便宜了这小子,好待知根知底,他又对梅子一往情深,定会好好珍惜梅子。

刘大武见他如此笑容,便知有戏,立马抱紧了大腿,直接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梅子妹妹迟迟未遇上合适的姻缘,这便是上天垂怜与我二人,师父有成仁之美,便全了弟子一片痴心。”

林老爹本想一口签应下来,可转眼想到女儿的脾气,说道:“你们俩这桩姻缘也算是坎坷不平,现再拖下丟终究不是办法,可你也知道,如今梅子大了,她这亲事,若她没点头,我也不好硬逼着她嫁。你看这样吧,等她回来,我问问她的意思,若她同意,我便书信与你,你再找时间上门提亲。”

刘大武顿时心中乐开了花,又磕了三个响头:“岳父大人在上,弟子在军中等候佳音。”

林老爹一怔,这一声迟来的“岳父”,让他乐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

周喜妹好不容易坐满了月子,舒舒服服的泡了半天的澡,从上到下洗了好几遍,这才满意的躺在软踏上,让白翠绞干头发。

“太太这头乌青的长发保养的可真好,不像我,当年生完二小子,头发便大把大把的掉。”白翠一边赞叹,一边偷偷看观她的神色。

“保养再好,也上了岁数,眼看着儿子大了,都要娶媳妇了。”周喜妹想着两儿子的婚事,心里便又不舒坦了。

“前几日听你说,大小姐替林海相了一门亲事,这事成了没有。”

“没听说,不过八九不离十,我听说那杜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平日里不过是靠着杜家小娘子做点刺绣,替别人浆洗衣物过活,能嫁进林家,已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哪有不同意的理儿。”

“那也不一定,林海虽是老爷的亲侄儿,可老家远在乡下,即使成了亲,不过是暂住在咱们家里罢了。”

“不对呀,难道我听错了?”

“你又听说什么?说来听听。”

“我可听说,大小姐让人在咱们家附近找房子,只要那杜家同意了这门亲事,便可行六礼,操办婚事。”

“你没听错?她竟舍得花这么多银子?咱们这片的宅子可不便宜,就算是一进的小宅子,没个千儿八百如何能买下。”

“奴婢定没听错,我今个儿早上出门还遇到苟家婆子再问我这事儿。”

周喜妹一骨碌翻身坐起,“此事千真万确?”

“奴婢定不敢欺瞒太太,这么大的事儿,若没真有此事,那苟家婆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问我宅子看好没有。”

“哼,对个外人倒是大方,我想雇个奶娘照顾四丫头都不肯。”

“太太,你才是四小姐的母亲,雇奶娘这事儿本就该自己掏银子才是。你跟大小姐说有什么用,她一个未嫁的小娘子,哪懂这些?”

一提起银子,周喜妹更是来气,这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如今就靠着点心铺子,那有什么多余的银钱,而且所有的帐目都是过了老爷的眼,自己便是想从中捞点油水都不行。自己那点月例还是当初在老家闹了一场才订下的三两银子,再加上老爷五两,也才八两,如今二个儿子离了家,月银便一年一付直接给了二个儿子,自己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存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这便已是极限了。

若是还是在白水镇,那也算小富婆了,可如今到了洛阳,更是开了眼,这一百八十两如何登上台面?!周喜妹想着继女大把大把的为外人花钱,也不愿给自己涨涨月银,脸上情绪多变,有嫉妒,也有是怨恨。

“太太何必生气,如今大宝少爷也得了差事,小宝少爷如今也进了私塾,都是前程无限,你就等着想福便是。只是眼看着大宝少爷也大了,得给他相看亲事才是。“

这话说到周喜妹的心坎上了,如今大宝也十四了,又在齐王手下当差,也该慢慢相看人家了,再过二年便能操办婚事了。

可一想着自己一百八十两的私房,顿时失了底气。

白翠可是她的心腹,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太太何不用体已的银子做点小本买卖。”

“说得轻巧,我一个内宅的妇人,如何能抛头露面。”

白翠见时机成熟,忙推荐道:“前些日子,我家那口子来信说韩庄的差事很清闲,有人想拉他做点小买卖,可惜就是没有本钱。若太太信得过我家那口子,便出点本钱,让我家那口子替太太张罗去,保证能替太太挣大钱。”

“哦,是何买卖,说来听听。”

“不过是借银子给别人,从中收点利息罢了,小本买卖,风险又不高,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周喜妹一听,这买卖自家哥哥也曾替自己做过,确实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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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拍即合

长安离洛阳不远,林梅一行人坐马车,次日午时便抵达长安。随便找了家客栈落脚,行礼还没安顿好,皎月郡主便派了奴仆来接。

林梅听时,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郡主,得了七娘的解惑,才知道皎月郡主和齐王关系匪浅,定是齐王托付。

初来咋到,有郡主照拂自然是好事,林梅那有不肯的道理,索性退了房,跟着郡主派来的婆子走了。

看着牌匾写着“公主府”三个正楷大字,吃了一惊,悄悄问道:“这皎月郡主什么来头,怎么会住公主府?”

“主子有所不知,皎月郡主的生母变是已故的明襄阳长公主,先皇去逝,新皇登基,皎月郡主便从宫中搬回了公主府。”

“哦,郡主今年多大,可曾婚嫁?”

“郡主跟主子年纪相当,还不曾婚嫁,先皇曾指了一门亲事,不过那男子没一年便殁了,这婚事也就黄了。”

三言二语,林梅便知了大概。

“车马劳顿,小娘子先在知秋堂洗漱,郡主早已吩咐奴婢们备好了席面,待小娘子吃过席面,好生歇息,郡主申时才会召见小娘子过去说话。”那引路的管事婆子说道。

林梅施了一礼,有心结个善缘,掏出一个荷包塞着她的手里,说道:“让郡主费心了,有劳管事嬷嬷替我照顾好我家下人,这是我一点心意,嬷嬷可别拒了才好,七娘替我送送嬷嬷。”

那引路的管事婆子捏了捏荷包,里面有大指拇般的二块,乐呵呵的道谢,顿时对这主仆二人多了几分好感。

林梅仔细打量着知秋堂,陈设看似普通,那大件的紫檀家具,至少好几十年的历史,处处透着一股大家气派。

既来之,则安之。林梅同七娘好好吃了顿热饭,小歇半个时辰,才洗漱打扮等着郡主的召见。

皎月郡主见到林梅本人时,生生叹息道:“若不是知你和六哥的关系,我还当我又多了位嫂嫂呢,瞧你这通身的气派和容颜,就是在长安勋爵人家也是难找的。”

林梅施礼拜见,起身回道:“郡主可别笑话我了,我平日里习惯了穿胡服,若不是公主召见,我才懒穿回这身衫裙,忒不方便了。”

林梅的这份直白和不做作,半分没有谦虚和巴结之意,让皎月郡主眼前一亮,顿时喜欢上了这位平民女子。

“你这性子我很喜欢,不似那些名门闺秀,个个虚伪做作,还要做出一副大家的气派来,来来,挨我近些,咱们好说说话。”皎月郡主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绣凳。

林梅趁机用余光打量了郡主的正屋,宽敞明亮,果真如公主般的气派,四处的陈设摆件,显得雍容华贵,粉色的帐幔透着温馨精致。

“听闻你老家在并州的白水镇,四年前,我随六哥哥出游还去过一次,我记得还在什么楼吃过一桌席面,其中有一道麻婆豆腐,又辣又麻,豆腐又滑又嫩,关键是越吃越想吃,可惜好些年都不曾吃过了。”皎月郡主说着说着,嘴里都开始冒口水了。

“郡主想必是在聚鲜楼吃的麻婆豆腐。”

“正是,正是,我记得是那有叫什么鲜楼的,林妹妹也是开酒楼的,你家大厨会不?若是会做这道菜,那能不能让你家大厨整治一桌席面,好让我过过馋瘾。”

“巧了,这道菜,当初我还是为是推销我林家豆腐,才将这麻婆豆腐等几味豆腐菜赠给聚鲜楼,郡主想尝尝,那是自然的,但听郡主吩咐便是。”

皎月郡主露出惊喜的表情,“快快与我说说,你家大厨还会哪些菜肴,你可不能藏私,要不今个儿就一并做出来吧。”

“能得郡主喜爱,林梅深感荣幸,只是我家大厨会做的菜肴没个上千,也是好几百道菜,若一一做出来,怕是没日没夜,也要忙到后天去了。”林梅微笑道。

“那只挑几道最拿手的,只是麻婆豆腐必须要做,我都馋了好几年了。”

幻香听闻,一个劲的笑道:“郡主,你好歹在林家小娘子面前还是收敛一下吧,让人听了笑话,堂堂的公主府,好像饿着你似得。”

“在外人面前,或许本郡主还装一装,可如今在林妹妹面前,用不着,林妹妹定是不会笑话我的。”

“能吃是福,我便是喜好美食,这才开的红杏楼,即能赚钱养家,又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一举二得。”

“这主意妙,可惜我只会吃,不懂厨艺,不然我也开家酒楼,每日里山珍海味,想想都很痛快。”

“正所谓美味不可多食,若你日日山珍海味,早晚有一日你也会吃腻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偶尔吃上一顿,留些念想。”

皎月郡主忙点头道:“就是,就是,如今我就厌烦了鲍鱼燕窝,食不之味,偏偏怀念着当年游玩时品尝的地方小吃,美味佳肴。我这几个丫环还偏偏不信,说我生在福中不知福。”

一时间,二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相谈甚欢。皎月郡主起了游玩的性子,想邀请她明日一同去逛市集,林梅也想趁机去瞧瞧长安的繁华,二人一拍即合。

长安不愧为京都,街边宽敞,延路望去,各种街边小食,隔个几丈远便有几家,贩卖着各种地方小食,每家又不冲突,一大早便有客人围着。

皎月郡主毕竟是地头龙,便替林梅做起了向导,对着街边小食说着各家卖的什么,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倒显得时常出来觅食般。

路过一处巷子,皎月郡主指着车外的点心铺,笑道:“这家点心是我尝过最好吃的一家,他家的相思桂花奶豆腐和水晶桂花糕是我最喜欢吃的,要不咱们下车去尝尝?”

林梅本就是吃货,一大早空着肚子出来,便是为了品尝美食的,听她这么一介绍,还真想去尝尝味道,随便偷学几招。

点心铺子不大,左右隔了二间小屋,摆放着桌椅,供客人在店内食用。

林梅随着郡主进了左侧的小屋,郡主常来惯了,直接从在背靠着窗户。

林梅坐在她的下方,正好对着门口,正四处打量,见右侧的小屋早已有了客人。想着这家铺子生意应该不错,正想叫小二,便见对面的小屋出来一位妇人,绰约多姿,甚是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再哪儿见过。

皎月郡主见她注视门外,顺眼看过,道:“不过是个娼妓,供人玩乐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郡主认识此人?”林梅好奇道。

“曾在荣国公府见过一面,约有耳闻罢了。”说完,便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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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偶遇曼娘

林梅很是好奇,可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很有眼力的没继续追问。

“还有三日才到比赛的日子,昨日我已派人去礼部帮你点到,今个儿我带你好好逛逛,随便去各家酒楼转转,了解一下对手的厨艺水平。”见她看着自己,皎月郡主忙放下勺子,建议道。

林梅嘴角往上一翘,”郡主真是我的知己,我昨个儿就是这么想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是如今还不知道长安哪几家酒楼参赛。”

“我知道啊,集贤楼,状元楼,樊楼,聚福楼,知味楼,蜀湘楼,长安可是有六家参赛,咱们这二日便挨个儿尝个遍,位子我都提前订好了。”说到这里,瞬间觉得垂涎欲滴。

“樊楼?长安竟也有一家樊楼,也不知与洛阳的樊楼有什么关系。”林梅初闻,心里吃了一惊。

“哦,同是一家开的,只是洛阳开的时间久远一些,听闻是淑妃娘娘刚进宫的那会儿,特别思恋家乡的味道,她娘家才特意在长安又开了一家,也不过才开了三年。”

只怕不光是淑妃的原由,商人见利,既然有这么一座靠山,若是换了自己,那定是要开个二三家的,难怪洛阳的樊楼失了资格,也没听说暗地里使坏,定是得了长安分楼入围的消息。想通了这些,林梅顿时轻松下来,想来两家樊楼厨艺师从一处,能赢一次,便能赢二次。

皎月郡主想着今日还有二家美味佳肴,每样尝了一口,便建议道:“你也少吃一些,留着点肚子,咱们今个儿中午就上樊楼吃去。“

林梅刚吃上二口,不好拂了她的善意,便也停了手里的动作,轻轻放下勺子,“这离午时还早,要不咱们先去逛逛,我来之前便许了家中的妹妹们,回去时给她们带点绸缎和胭脂首饰。”

“行啊,襕凌坊的绸缎料子可是整个长这出了名的,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难得有人愿意陪自己逛街打发时间,皎月郡主开心的拉上林梅就往外走。

没一会儿,二人带着丫环婆子便到了襕凌坊。丫环撩起车帘,皎月郡主刚下马车,眉头一蹙,嘴里念了一句:“晦气!怎么到哪儿都能遇上她。”

林梅最后下车,正好听见,顺眼看去,襕凌坊里的一位妇人,正是刚刚在点心铺里见过的那位。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那妇人的侧面,竟如此的像记忆中的一个人。迟疑了一下,虽不知她俩有什么过节,不过能避,就避尽量避一下吧,看着皎月郡主说道:“要不,咱们换一家吧,改日再来逛也是一样的。”

“我乃堂堂郡主,难不成还怕一个卖笑的娼妓?传出去我还有什么颜面。她逛她的,咱逛咱的,走!”说完,便执意走了进去。

林梅紧跟其后。

那妇人竟像不认识郡主般,坦然自若的挑选着料子。

皎月郡主是常客,刚进大厅,便有小二迎了上来,直接带去了厢房,林梅也跟着沾光,那小二是有眼力的,人刚坐下,便端茶上点心,满满献媚讨好。

“去,把你们店里新进的料子都拿过来瞧瞧。”不得郡主开口,一旁伺候的幻香便开口吩咐道。

财神上门,自是好生招呼接待,那小二一口气抱了七匹暗花素锦缎子,放在郡主面前。

“郡主,新进的上好料子都在这了。”

“蒙谁呢,我方才还瞧见大厅有位妇人正挑了块新料子,怎么?怕我买不起呀?!”

“郡主赎罪,你是有所不知,那新缎子名为纬锦,咱们店就只有那么一匹,正好荣国公府的家眷先瞧上,若是郡主喜欢,等小店下次到了新货,便给你送到公主府去。”那小二急忙告罪。

“下次?你何时觉过本郡主买过气的样式,你也别在这儿浪费口舌了,去告诉掌柜,就说本郡主出双倍的价格买下了。”不知不觉中,皎月郡主浑身散发的贵族的气势,吓得那小二打个了哆嗦,退了下去。

林梅挑眉,疑惑的看向郡主,“可是那妇人得罪了郡主?”

皎月郡主微微一笑,“得罪到是不成,不过是瞧她不顺眼罢了,我与荣国公府的少夫人是故交,她原本只是一个娼妓,如今抱着国舅爷的大腿不放,硬是讨好卖乖,求着国舅爷替她赎了身,带进了荣国公府,做起了小妾。这些不过是男人们寻花问柳的风流事儿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妍欣姐姐刚有了身孕时进府,气得妍欣姐姐落了胎。”

这世道男子风流还能成就一段佳话,苦得却是后院替她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的正室,林梅至来对小妾这一职业没什么好感,不过突然想起上官俊与国舅爷之间那点破事儿,问道:“那妇人可是叫曼娘?听闻上官俊为了她还跟国舅爷打了一架。”

“你竟知道此事?对了,听说官家发怒,太傅便将他孙子打发到了洛阳,你听说过这事儿也不奇怪。”原本还诧异的皎月郡主瞬间想到了被打发去洛阳的上官俊,是齐王的小舅子,林梅又是齐王的合作人,她知道些时一点也不稀奇。

林梅突然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妇人眼熟了,竟跟熙儿有七八分像,只不过比熙儿高一些,身材更加饱满,五官狐媚点罢了。若是二人并肩站在一处,倒像姐妹似的,这念头刚一起,眉头便拧了起来,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过后又摇头否认,这世上相似的人之多,也不一定就是当年被那毒妇卖掉的吴灵儿,当年可是托人打听,那牙子把人卖给了一个巴蜀走商的货郎。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快快瞧瞧这块桃花印的素锦缎子,小女孩穿最合适不过了。”

林梅回神,忙从她的手上接过料子,手感柔软丝滑,朵朵的白色的桃花印在粉色的素锦上,竟能如此精致好看,不管是熙儿还是桃子,穿上定是好看的。顺便又看了看其它几块,颜色和暗花也是不错的,也不问价,直接定了四匹。

想着堂弟的亲事,又让小二挑了几块颜色鲜艳最时兴的料子,放在一处,等郡主挑完,倒时再一并结帐。

此时,掌柜的抱着一匹料子进来,施礼笑道:“郡主好眼光,这料子可是咱们织坊里刚织出来的新鲜货,别处可是没有的。”

林梅打量了他一眼,问道:“那妇人竟舍得相让?”

掌柜见她是郡主带来的客人,听小二说,她一口气就买下了十匹料子,那可是大客户呀,也不隐瞒,说道:“那妇人听闻是郡主想买,什么也没说,便另选了一块结了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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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心惶恐

“哼,算她识相,连着这二匹一起记在帐上。”皎月郡主盛气凌人的说道。

听她的意思是连林梅选的那十匹也一起记在她的帐上,林梅忙拒绝:“还是我来结帐吧,这次来长安之前并不知道能有幸结识郡主,空手而来,还住在公主府,本就是羞愧,倘若给妹妹们买些东西还要让郡主替我付这银子,那我真真是没那脸面了。”

皎月郡主嗔了她一眼:“跟我还见什么外,我可是真心那你当朋友,你若实在不好意思,便教我家厨娘几道拿手菜做为回礼。”

林梅本还想推拒,听她这么一说,笑道:“这买卖划算,别说几道了,就是教上几十道也不妨,反正你家厨娘也不会去出开酒楼。”

二人会心一笑,携手离去。

……

白水镇。

古奶奶坐在椅子上,震惊的看着最心疼的孙子,“这世道真的要乱了?!”

罗诚思面上凝重,蹙紧了眉头,“三叔,偷偷跑来通的信,哪还能假,如今秦王派了重兵把守着杨树村,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若不是三叔机灵,从河里泳到对面田地里绕道过来报信,咱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奶奶,你还是跟咱们一齐走吧,小叔那边我相商好了,明个儿夜里在镇外的十里亭汇集。”

“会不会是你三叔误会了,杨树村怎么可能窝藏土匪?村里还是一百多户人喃。”闵氏疑心问道。

“只怕窝藏土匪是假,寻宝才是真,前几日参加诗会,我还听说,秦王有意翻年后便在并州征兵,我当时还庆幸有了功名在身,这征兵之事还轮不到自己头上。如今秦王的举动,怕是年前就会有所动作,三叔一家若是不趁早动身,怕是在劫难逃。”说完,罗思诚的深深叹了一息。

“那怎么办?即使你三叔能避开了这一劫,户籍上也会落下个逃兵的罪名,子孙也会受到牵连。”闵氏面色微变,好歹管了十多年的家务,对朝廷户籍律法还是很清楚的,这事儿要是弄不好,还会牵连上自己家。

“这事儿孙儿早已有对策,那日听了征兵一事儿,便跟三叔协商,暂时签了一份卖身契,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若这事儿是无中生有,以后退还卖身契便是。三叔当时说要同三婶商议再定,我当时想着反正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日子,也就没催,如今看来只能到了霍州签了契,再托点关系,在户籍上添上一笔。”

“这能行吗?天杀的,这是不给咱百姓一条活路啊。”古奶奶捶胸直骂。

……

大白天的,往常热闹的村子,此刻安静的连狗叫声都没有。

姜桂花抱着三岁哥儿背着包袱,鬼鬼祟祟的在村子里穿梭,见村头驻守的官兵,吓得急忙原路返回。

“娘,娘,不行啊,两头都有兵守着,我,我出不去啊。”姜桂花抱着孩子只知道哭。

王宋氏心里憋着气,那见得她软弱哭泣,破口大骂:“哭,你就只知道哭,你个不起烂山的臭娘们儿,信不信我一各揽遛死你,我家王家怎就摊上你这死眯处眼的货,王家要是断了后,我看你有什么脸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

“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如今村里关门闭户,谁都不敢出门,我有什么法子?你儿子又不在家,光靠我一人还带着九哥儿,怎么出得去?”姜桂花如今终于生了儿子,也多了几分底气,若是换作三年前,婆婆骂得再难听,自己也得忍着。

大人的情绪很容易感染孩子,三岁的九哥见自己的娘亲和奶奶吵了起来,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门外偷听的三个女娃哭着奔进屋里,一时间,母子四人抱头痛哭。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和孙子,满屋的凄凉,王宋氏一下子心软了,瘫坐在地上,不知再想什么。

少时,王宋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嘱咐道:“你在家把孩子们看好,我现在去趟里正家,你把门从里面锁好。”

姜桂花吃惊的望着婆婆,婆婆与里正早年间传闻,自己也是有所耳目的,如今为了孙子,也是豁了老脸出去,这是要去求里正想办法吧。

“娘,或许过几日,那些官兵搜不到土匪,便走了也说不定。”

“昨日你也瞧见了,你田叔田婶不过只是想去临村看望女儿和新出生的外孙,竟被那群官军头子一刀砍下你田叔的脑袋,我怀疑这些官兵就不是冲着剿匪来的,再不想办法逃命,怕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姜桂花回想起那一刀落地的头颅,田叔临死都没能闭上眼,惊慌失措道:“那,那咱们一家人逃到大山里躲躲吧。”

“天寒地冻的,能躲的了几日?咱们受得了,孩子们受得了这份罪?不饿死,也得冻死,与其这样,不如想法子逃出去才是真的。村子里的官军都去了大青山里,村里看守不严,我去寻里正想想办法,若是能送你母子出去,你便去镇上找孩子他爹,万万莫要再回来。”王宋氏皱眉说完,挥挥手便走了。

姜桂花跌跌撞撞起身把门锁好,才惊厥背后的棉袄褂子都被汗透了。

王宋氏一路悄无声息的走到里正家里,待进了正屋,好家伙,原来想逃不只自己一家,刘家,林家,方家,柳家,好几十个人围坐在屋里。

“你也来了?”里正见她突然在自己家里,脸上情绪多变,有激动,又有愧疚。

王宋氏也不跟他啰嗦,直言道:“总得给王家留个后代,你就说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吧。”

诸人眼巴巴的望着里正,都指望着他能为大家寻条生路。

里正深深叹了一息,蹙眉说道:“我能有什么好法子,村头都有官兵把守着,咱们人多目标大,那能走得了。”

“官道定是不行的,倘若是从坟头那处绕过去呢?田老汉死了,总不能就那样摆在家里,咱们可是趁埋葬的时候,从坟头山绕道,翻过大青山,从郭家寨那边往太丰县走。”里正的弟弟,也就是林青的老丈人突然建议道。

里正一听,直接挥手道:“不行,不行,那条道前十年前大雨塌方,早就断了,我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林家老二当年上山打猎,恰巧遇上,回来告诉我的。你们这些年谁瞧见郭家寨还有人从咱们村子过?”

“那咋整?我现在想过昨日的事儿,腿都再打颤。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说砍便砍,这那是官兵啊,我瞧着就是一群土匪,还说是来剿匪的。”

“你这算啥,我妹子和黄家三丫昨晚一宿都没回来,听说有孩子正好瞧见,那被那官军头子拉去了营里,如今生死不知。”林松捏紧拳头,愤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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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并州封城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提心吊胆的里正媳妇连忙阻止道:“小声些,小声些,莫把官兵引来了。”

在坐的诸人,谁家没有年纪的媳妇或闺女,林松的话直戳诸人紧绷的神经,这比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可这种女人失名誉的事儿,谁家不是藏着掖着,也只有林松这个愣头青,不该说的也往外说,也不考虑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不至林果一个名誉受损,林家的女儿们都会受到牵连,特别是刚满十二岁的林家慧,再过几年也要议亲了。

林青的老丈人蹙着眉头说道:“林家二娃子,莫亲眼看见,别胡咧咧,那好歹是你亲妹子,还订了人家,若人好好回来了,你让她还如何有脸嫁人。指不定是你家妹子跟黄三家丫头第一次见砍头,害怕藏在谁家不敢出来呢。”

这倒替林家女儿留了条退路,万一哪天有人问起,还能用这样借口搪塞过去,毕竟谁见砍头不害怕呀,更别说是年青的女儿家了。

林松想了想这种可能性,抱着侥幸的心理的起身便要往外走。

“林家二娃子,回来,你去做甚?”林青的老丈人见状,怕这个二愣子横冲直闯的惹出祸事来,立马叫住了他。

林松愣了下,回头说:“柳叔,我娘为此都气病了,就算挨家挨户的去找,我也要接她回家才行。”

这个憨货,林青的老丈人心里气的骂人,此时,这事儿能光明正大的去找?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真想一各揽捶醒他。好心提点道:“你挨家挨户的找,不是惊动官兵么,她既然能藏好自己,你便不用替她担心了,今天你可是替你爹来求里正指条活路的,好生坐下听听。”

林松被他说的脸色微变,可又不好反驳长辈的意思,只好有气无力的原地蹲下。

里正神色严谨,心里想着万全之策,在诸人都沉默寡言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我还知道一个办法,只是有些凶险,但我要提前说明一下,全村的人都想走,那是不可能的,总要每家留些人才行,不然打草惊蛇,引起官兵的注意,到时候一个也走不了。

对于年老的来说,走不走的都是死路一条,留下来指不定还有三分的机会,王宋氏直接开口问道:“这是自然,只要让我儿媳妇带着九哥儿避开这次凶险,给王家留个后,就算舍了我这条老命也无所谓。”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里正对着诸人说道。

诸人无奈的点头。

“那我就说了,天黑了那群官兵便回下山,我知道一条捷径能从坟山通往灵云寺,再从灵云寺到绕到清河镇,只是那条道岩石多,悬崖峭壁不好走啊,天寒地冻的,估摸着狼也不少。”

“那还走啥,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就在村里呆着,指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其实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也不少,毕竟都是善良的百姓,又没得罪过官府的人,田老汉只是运气不好,正巧撞在刀口上。

待了半日,也没得到什么好的主意,诸人散去,王宋氏只得返回家中。

半道上,忽闻背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王宋氏停了脚步,回头张望,拐弯处探出半个人影,招手示意。

王宋氏左右瞧了一见,正好没人,急步走了过去。

“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别让人瞧见了,又得生事非。”

“我,我……”

“你要是没事,我先回了。”

王宋氏刚走了二步,身后传来声音。

“别,郭家老三托我弄了个竹筏,打算晚上偷偷渡河,从河对面的田地里绕道离开,你若真想走,便在亥时去村东芦苇林里寻他。”

待王宋氏再回头时,已经没了人影。

好不容易熬到戌时,王宋氏见九哥儿早已酣睡,万分不舍道:“东西收好,便走吧,若是郭老三不同意带上你们母子,便又回来,可别闹。”

姜桂花看着炕上的三个女儿,含泪收拾起了东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背上九哥儿拜别了婆母。

夜里的芦苇林,除了蝈蝈欢叫,便是潺潺的水流声,姜桂花寻了小半天,才瞧见有人来了,可又不敢出声,怕来的不是郭家人。

郭老三眼尖,看着晃动的芦苇,谨慎的问道:“谁,出来,再不出来,弄死你。”

姜桂花一害怕,急忙走了出来,“郭三哥,是我。”

郭老三面色一沉:“你怎么在这?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说。”

别看郭老三一脸的横肉,看似威武,实则已经冒了一身冷汗。

姜桂花道出自己的目的,那郭老三才松了一口气,“我弄的竹筏有些小,咱们家就有五口人,你若是怕,便和家老大等一等。”

姜桂花自然是同意的,再说冬日的河水也不宽,一个来回也不过半柱香的时辰。

一行七人,陆陆续续偷偷过了河。

张秀敏见她只带了九哥儿出来,可怜道:“可怜家里的三个丫头,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见。”

姜桂花含泪愧疚道:“郭三嫂嫂,我,我也是有苦衷的,若不是为了替他王家留个后,我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张秀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匆匆埋头赶路,因是绕道,比平日里多花了一个时辰,才到白水镇外的十里亭歇息。

离约定的时辰还高,又不敢升火,天寒地冻,幸好没有风,不然这大晚上的指不定冻出个好歹。

张秀敏将临走前煮的鸡蛋分给众人,以便补充点体力。

“你一个人带着九哥儿,打算去哪儿?”张秀敏顺手也递了一个给她。

姜桂花迟疑了片刻,说道:“我等天亮便进镇上找孩子他爹,看他有什么打算吧。郭三嫂嫂,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若我跟孩子他爹没个去处,能不能去寻你们。”

“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我那侄儿说一路南下便是。”张秀敏失笑道。

闲聊是最好打发时辰的办法,待东方发白,也是分别的时候,姜桂花再次感谢郭家夫妇。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一阵的灰尘。

姜桂花还嘀咕道:“竟还有人这么早便来镇上的。”

在镇上转悠了小半天,好多铺子都还没开门,九哥儿第一次来集市,见什么都很好奇。见包子铺的大肉包子,脚就走不动了,嚷着要吃。

姜桂花不忍饿着孩子,买了二大肉包子,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台阶,拉着九哥儿走了过去。

母子俩刚吃了二人,旁边的大门开了,出来一群衙役,凶巴巴对着她俩吼道:“走开走开,这不是你家吃饭的炕。”

姜桂花将九哥儿护在怀里,躲在一旁,见那凶巴巴的衙役在墙上贴了一张告示,便走了。姜桂花不识字,见旁边有位面善的差爷,问道:“差爷,这上面贴的啥呀?”

丁九舟见她母子的架势像是出远门的,好心提醒道:“并州封城了,近日路上都不太平,你还是带着儿子快快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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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赌坊

长安的西街赌坊里,掷色的庄头,在那里呼么喝六,下注汉子在那里唤字叫背;左拥右抱的富商夹笑带骂,醉在美人的怂恿下,一张张的银票心甘情愿的往外掏;那输了的,脱衣典裳,还妄想着翻本;那赢的意气风发,换个赌桌又继续博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围着各赌桌的庄头,笑着,叫着,喊着,骂着,夹杂着哭笑声,好不热闹。

一个瘦小灰衣的男子,穿梭在人群之中,为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时而掷钱下注,在各赌桌寻找着下手的对象,瞬间挥动着一双巧手。大厅出现的二位富家公子,很快便成他眼里的羔羊。

林梅余光感觉到有人估计的靠近,迅速拉开同伴挡在身后,左袖中匕首迅速滑到手中,柄头抵在面前灰衣男子的腰间,变戏法时的,右手举着一个普通的荷包,笑道:“你手没我快,可否行个方便。”

那灰衣男子一愣,出道十多年,不是第一次被人识破,可却是第一次被反盗的,尬笑二声:“小得有眼无珠,家中实在是缺银子吃饭,公子菩萨心肠,把荷包还我吧。”

身后反应过来的郡主眼都看直了,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在,带着鄙视的眼神看了那贼一眼:“哼,活得不赖烦,本郡……公子的荷包你也敢偷,三木,将他抓起来送到尹府去。”

林梅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三木便是叫的自己,好吧,谁叫自己的名字的确有三个木。

“师哥,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咱们今个儿可是偷跑出来寻乐的,若是去尹府被人认出来,回去你家大哥大嫂只会训你二够大,却定会罚我。”林梅煞有其事的说道。

灰色男子可是在长安混了二十几年的人精,一个激灵忙道:“这位小哥说的对,多一事儿不如少事儿,今个儿算我技艺不精,我认栽。可盗亦有道,咱们不打不相识,不知可否能将功赎罪,替二位公子担个跑脚说嘴的人。”

这主意不错,林梅和郡主都是第一次进赌场,若是有人帮解说一二,倒比她摸石头过河强,把荷包归还与他,道:“小子,我能赢你一次,便能赢你二次,若是想在长安混下去,便好好引路,倘若是我兄弟二人赢了,分你一成的银子买酒喝,不知如何称呼。”

这种好事儿,可难得,那男子忙点头应下:“我姓向,同行给我取了个别号叫六指向,若公子不嫌弃唤我向六便是。”

皎月郡主不解的小声问道:“你干嘛让他给咱们引路解说,你就不怕他报复咱们故意让咱们输银子?”

林梅微微一笑,说道:“他不会,能说出盗亦有道,可见是个懂规矩的人,再说我还许了他一成银子,算他劳动所得,这可比他偷来的银子花得更是心安理得。”

向六不仅眼尖,手动,耳朵还也挺灵的,她俩的这番对话,听在耳里,惊在心上,不由的再次看了一眼那个叫三木的人,打心眼里佩服她,技艺比自己高,见识也不凡。

“公子是想短赌,还是长赌?”向六主动问道。

这下皎月郡主来了兴致,“何为短赌,何为长赌。”

向六指着大厅里的赌桌替她解惑:“短赌有掷色子,斗牌,还是猜黑红,押宝;长赌便是叶子戏,弹棋,六博,掷箭和雅赌,不过要去后院才能瞧见。”

“那就从短赌开始,每种都尝试一遍吧。”皎月郡主顿时玩心大起,竟想每种都尝试一遍。

林梅也随她,只要高兴就好。

掷色子的赌桌上,有个彪悍的男子,满脸的横肉,两手靠在桌上,在杌子上坐着,桌上堆着散碎的银子和铜钱,聚精会神的盯着庄头的手,嘴里念叨:“大,大,大。”

庄头见又来了两位年轻的公子,倒是不急着接盖,卖力吆喝道:“买了,买了,要买的赶紧,买就中了哈,买定离手。”

“这个怎么玩的?”皎月郡主对着向六问道。

“公子,这个叫掷色子,买大或是买小,或买豹子,庄头每次会重摇一次色子,你若猜中,便赢了。”

这倒简单,皎月郡主见那赌桌上写着大,小,豹子等字,大字上已经堆了不少的银两,便掏了十两放在小字上。

转头看了看林梅,“你不玩吗?”

林梅耸耸道:“我先看看。”

那庄头见他二人穿着不凡,听口气像是第一次玩,定是富家的公子瞒着家人偷溜出来玩的,这才是真的肥羊。

皎月郡主盯着庄头的手,见碗中三个色子分别为一一二,惊呼道:“小,是小,赢了,咱们赢了。”

林梅却一直紧盯着庄头的双手,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走吧。”

皎月郡主却起了兴头,“再玩一次,再玩一次。”

庄头也怕丢了这两只肥羊,忙吆喝道:“这位公子手气正好,要买的赶紧,买就中了哈。”

林梅见她连带刚赢的十两银子一起又押小,也跟着随了二十两。

庄见掀盖,碗中又是小。

一连三次,皆开的小

旁边的彪悍的男子连输了五把,面前只剩几文铜板了,心有不甘,瞧着赢了银子的欢天喜地的公子哥,便记心上了。

林梅见差不多了,用手绢抱着银子,拉走了皎月郡主,换到下一个赌桌。

那男子见了也紧跟其后,只要她们买什么,他便跟着下注,半柱香的功夫,本钱赢回来不说,还多赢了五十两银子。

此男的举动引起了林梅的注意,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不是赢的自己银子。

大厅里的赌桌都尝试一遍后,三人换场去了后院。

那男子竟不知收敛跟了上去。

诡异的行为,引起了赌场监守的注意。

相比前院的热闹吵杂,后院倒是清静了许多,虽时不时的传来惊呼嬉笑的声,可也让人心里舒坦一些。

“开新局啦,开新局啦,三十六家酒楼,将在后日参加“天下第一厨艺”比赛,要买的赶快。”

“这是什么赌法?”

向六常在赌场里混,早把这场子里的规矩摸的一清二楚,“这便是雅赌,雅赌不限定噱头,由庄家发起,还可以由玩家自定,我听说这次的雅赌便是由恒王发起的。”

“恒王?”林梅对着郡主挑了挑眉头,难怪会有参加比赛的名单。

皎月郡主却撇了撇嘴,“恒王又是圣上的亲叔叔,舅家便是闻名天下第一富皇商,每年大把的银子外恒王府送,可惜送了也是白送。”

“这是何故?”

“恒王自小便有残疾,除了会败家,一事儿无成,难堪大用,圣上敬他,又怜他身有残疾,没儿子傍身,便睁只眼闭只眼,随他肆意挥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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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豪气一掷

这下换成林梅有了兴致,随着那吆喝的伙计的指引,进了最左侧的赌厅,因是长赌,一时半会儿的开不了谜底,赌厅不大,参赌的人也不会一直守着,故厅里的赌客不多。

赌厅没有设赌桌,倒有一张书桌,坐在书桌前的想必便是庄头,背后还有二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旁边放了一个带锁的大木柜子,正对大门的墙上供了一尊财神,左右贴着一对对联,上面写道:四方起鸿运,佰万从中发,横批雅风。

赌厅里左墙上贴着红纸,按名次写着各家酒楼的名字,这名次还得很有讲究的,竟是以酒楼的开业历史排序,越靠前,胜出的概率就越大,最长的百年老店东兴楼竟有一百三十年的历史,长安的樊楼竟写着七十四年,排第五,这样也行?天香楼三十一年,排在第八,渔鲜庄好歹也有十三年,竟排在十九名。

林梅瞧着垫底的竟是红杏楼,再看看倒数第二的都有三年历史,不由得撇了撇嘴。

皎月郡主看着名单,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哎,你要不要多押几家。”

“不用。”林梅微微一笑,调头问道:“庄头,这注怎么下?可有什么讲究?”

庄头放下手里的羊毫,笑道:“公子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咱们赌坊吧,这次雅斗赌的是后日比赛胜出的前五名,公子若是想多注几家也是可以的,至于赌资,一文或是一百两,或是一千两,都行,反正不限赌资。当然赔率也会各不相同,墙上有名单,按名单顺序进行不同的赔率,前五名,一赔一,第五名至第十五名,一赔三,第十六名至第二十五名,一赔五,第二十六名至第三十五名,一赔七,最后一名嘛,赔率最高,一赔十。”

一赔十?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梅吸了一口冷气,“如今有多少人买红杏楼?”

庄头摇了摇头,“若有人买,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赔率,岂不是傻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凡事儿都是例外的。”皎月郡主怕林梅不高兴,安慰道。

庄头瞥了她一眼,有人想做傻子,自然不会拦着,“公子豪气,请问你下哪家的注?小得好给你开赌条。”

皎月郡主见林梅不语,咬了咬下嘴唇,下定决心:“本公子又不是输不起,红杏楼二百两。”

说完,又往墙上瞟了一眼,心有不甘:“东兴楼也买二百两。”

这样算起来,若真东兴楼赢了,红杏楼输了,也才亏一百两银子,这点钱郡主还是亏得起的。

林梅倒是承这份情意,笑道:“既然师哥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小弟不才,愿追随大哥,红杏楼,五千两银子。”

庄家敢这样规定,便是吃定不会有人买红杏楼,谁都不是傻子,想必庄家更不是,若红杏楼真赢了前五名的名额,这赔率便不会定这么高了。五千两,已是林梅最大的极限了,不然定不会眼睁睁错失良机。

在场的诸人立刻像看怪物般,盯着她打量。

庄头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张开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可是吃醉了酒?这可是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林梅笑道:“吃什么酒?这是五千两,,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共五张,你请过目,出了这个门,你若说它是假的,我可不认。”

皎月郡主算是有钱又有权的主了,可也被她的一掷千金的豪气给震住了。本想劝她的,又觉得不对,林家大厨的厨艺,自己是品尝过的,味道确实不错,莫非她有制胜的秘方?这样一想,便拉着林梅到无人的角落,附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制胜的秘方,你可不能瞒我?”

林梅低头笑了笑,见其他人离得还是有些远,附耳给她说道:“若是信我,定让你赚足了银子。”

见郡主才下二百,有心提醒,“要不你再下一次,有银子不赚太可惜了,机会可就这么一次。”

皎月郡主一想也是,十倍的赔率,若红杏楼,那定是不可能有这么高的赔率了。一咬下,“庄头,我再下一千两,不对,二千两。”

说完,挺直了身板,觉得自己特别豪气,虽不能更林梅的五千两比,可这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林梅见刚刚那个跟风下注的男子在往这边偷窥,带有几份善意笑道:“兄台一路跟风,此次可愿陪在下一起下注?”

那男子见被识破,也没觉得尴尬,可能是脸上肉多的缘故吧,呲牙道:“公子这份豪气,石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这红杏楼,从没听过,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连一旁的向六,是第一个注意他的人,早看不下去了,忙出声道:“那你随意,莫要再跟着咱们了。”

那男子眼珠一转,想着好歹靠着这两位后生,还赢回了本金不说,还多了五十两,不如卖个人情,交个朋友,“那我就下五十两,公子别嫌少,咱们交个朋友吧。”

林梅大笑二声,却没回他,转头却问道向六:“刚说好了,若咱们赢了,便分你一成的银子,刚刚在前厅里赢了二百两银子,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向六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人非同常人,有心结交,忙表态道:“能认识公子,是向六的福气,公子若不嫌弃,往外向六便跟公子混了,公子即看好红杏楼,向六自然是跟随公子的,决无二心。”

“庄头,快写赌条,我也买红杏楼,这里一共有六十两银子。”

此时,那庄头觉得这群人已经疯了,叹了一口气,送上门的银子,可惜进不了自己的钱袋。大手一挥,唰唰唰,写了四张赌条。

“赌条是唯一的凭证,自行保管,若是丢了,一概不认。”虽然赢的机会渺茫,庄头临了还是做好最后的叮嘱。

林梅看着赌条上写的清清楚楚,赢了便是十倍的价格赔偿,这可是五万两银子,想想心里都激动无比,小心翼翼的保管好赌条。

该玩的也都玩过了,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林梅不想继续逗留,免得惹人眼红,见财起意:“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说完,扫了一眼身后的二人,莫非还想跟着不成,拉着郡主大步的离开了。

落下的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叫道:“公子,等等我。”

监守见这一群人匆匆离开,便向负责雅赌的庄头打听。

那庄头还能说什么,摇了摇头,念叨:疯子,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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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入宫比赛

两名禁卫兵在皇宫门外站着,一边敲锣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喊:“天下第一厨比赛马上开始,参加者速速前来,宫门将在巳时关闭,迟到者,将取消比赛资格。”

此时,参加比赛的诸人频频看向林梅等人。

林梅蹙眉,虽然很想赢了比赛,可也不想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不由得对着皎月说道:“郡主还是先行进去吧,我们跟着大伙一起进去,想必会有人接待咱们的。”

皎月郡主也知道,此时自己一直跟她站在一起,这风头也太过了些,摸了摸冰凉的鼻头,讪笑道:“今个儿有些冷,那我先进去了,一会儿看你们的表现。”

林梅点头道:“你把我这个暖炉也一并拿上吧,一会儿要下场比赛,我也用不着,待会儿你放一个在腿上,用袍子遮一遮,手上再拿一个,定暖和极了。”

皎月郡主也不拒她的好意,接过去递给了幻香,微微点头,转身进宫去了。

随着她的离去,打探审视的眼光也少了,林梅不放心邱子龙和阿清,又再嘱咐了一遍宫里的忌讳,让他俩少说,少看,多听,多看,长点心眼,万万莫去人少的地方,把人给弄丢了。

巳时。

禁卫兵领着诸多参赛者到了一个偏院,交给宫女和太监,便退了出去。

“诸位,咱们也不多说废话耽搁比赛时辰,太后还等着瞧各位的表现,现在请各位按男女分类站好,男子从左边的院子进去,女子从右边的院子进去,进去之后,自有人会搜查你们包袱,所有人不得私藏刀具,厨具还有武器,若此时主动交上,便可免罪,若待会搜出来,不仅连累自家酒楼失了比赛资格,还会受罚。好了,若是都没有,现在便开始吧。”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林梅来前,皎月郡主便提前告之一些宫里的忌讳,自然没带武器,就连佐料一丝都不敢带,就怕有个万一,前世的宫廷内斗的电视可没少看,若论心计,自已的那点小把戏,还真不够看的,众口铄金,流言可畏,自已就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

轮到林梅时,那宫女见她二手空空,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微微蹙眉,从头到脚仔细搜查着她的身上。

“这荷包里装的什么?拿出来看看。”

林梅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笑道:“只是一些比较棉纸罢了。”

说完,还把几张四四方方的棉纸一一打开,让宫女检查。

“你带这个干嘛?”

林梅有些不好意思,这可如何解释?这古代哪都好,就是没有厕纸和卫生棉,对于前世用惯的人来说,这便是穿越后最头疼的一件事儿。只从手里有了银子,林梅便不想让自己在这方面吃亏。

其实也曾想过效仿那些书里的穿越者,弄些厕纸,卫生棉,或是前世的画妆品来售卖,可是行不通啊。古代还有一点不好,便是思维固执,就连林梅在家里用棉纸来替代厕筹,解决便后的麻烦这事儿,还曾被林老爹严肃劝解,还说此事自己知道就行,万不可传出去,这可是对老子的不敬,为引来读书人的诟病。

所以,就没有后来的下文,此计便摁下在脚底,不提。

那宫女见她迟迟不肯答复,以为她心里有鬼,“你到底带这个干嘛?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梅被她一唬,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怕在宫里入厕时不方便,才想着带着棉纸必要时用用。”

那宫女奇怪的打量她几眼,半信半疑道:“真是这样的?”

林梅无比乖顺的点了点头,举起三指,道:“我愿发誓,若有半点假话,便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世上常说有三不信,一曰小孩子说不想长大;二曰老人说不想活了;三曰便是大姑娘说不想嫁人。

那宫女见她拿终身大事儿发誓,想来是真的。再说在宫里入厕,确实不太方便。想着平日里,自己不也是少吃少喝,以免频频入厕耽误差事儿。

“你从这儿走吧,会有人接应的。”宫女指了指旁边右侧的小门。

林梅恍然大悟,难怪光见人进,不见人出,原来屋内还暗藏一门。

出了屋子,沿着长廊,东拐西绕,走了老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内里有心迟疑,莫非走错了道?可出了屋子,只有这一条道,再也没别的路了。

便又继续往前走了百米远,这才听见远处的有人说话的声音。

大步走了过去,眼前竟是有一个垂花门,穿过垂花门,右侧的站着闲聊的竟是来参与比赛的大厨和助手。

林梅在人群中找到邱子龙和阿清。疾步过去,问道:“你俩还好吧?”

邱子龙是初生不怕牛犊,脸皮又厚,笑道:“主子说笑了,咱俩有什么不好的,又不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待人齐了,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位陌生的宫女和太监,只见那太监手里还拿着一个拂尘,咳嗽了一声。诸人皆停止喧哗,齐齐看向他。

林梅偷偷看着人群汇集处不远的地方冒出的屋檐塔角,想必离比赛的地方不远了。

“咱家是慈宁宫的海公公,负责照应你们,若你们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不可擅自在宫里乱走,更不得与宫里的人私自交谈。若有违反者,失了资格事小,连累了同伙,那可是都要受罚的,望各位好自为知。”

海公公见诸位神色紧张,便知道都听进心里。

“诸位,请跟我来吧。”

比赛场地竟设在慈宁花园里。

太后一行贵人早早便在临溪阁里坐着聊天听曲。

比赛现场的设置竟与在洛阳赛场,有几分相似,七个灶台都是临时搭建的,不过却比洛阳时的精致的多,就连灶洞都有三个,也就是说,可以同时做三道菜。

不远处还摆放了着十几个装食材的筐子和大小的水桶。

此时尚是初赛,想来第一轮不会做过多的菜来参比,那选择菜谱便非常重要。林梅心里快速对比着参赛的那几道菜。

一名身着绿色官服,又俊秀美貌的侍郎缓步上台,左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右手拿着一支笔,按名单点起名来。念点林梅时,还朝她眨了一下眼。

林梅抬头仔细一看,嘴角微微翘起,竟是熟人啊。此刻真真的感觉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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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赛

“禀太后娘娘,时辰已到,参赛的人均已准备妥当,奴才特来请旨。”海公公禀道。

太后平日里就善于保养,肤如凝脂,倒比在场的几位功勋伯爵夫人还要显得年轻。好在太后本就端庄,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观之可亲。“已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宦官海公公得了令,这便退下去宣旨。

“太后有旨,民以食为天,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厨艺天下闻,如今国泰平安,享太平盛世之康,响应百姓号召,特举办本次“天下第一厨”厨厨艺大赛,本次比赛为初赛,三十六家参比,从中选出五家厨艺卓然的大厨,后日参加最终比赛,胜上者便得“天下第一厨”的称号外,太后娘娘还精心备了一份大奖。望名位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儿来,做出精美的菜肴,勇争这“天下第一厨”的称号。”

此次比赛,因是在宫内开展,可见圣上也挺看重,特点了礼部负责这次厨艺的所有事宜,萧启明作为礼部的员外郎,又暂代堂叔伯侍郎一职,又是新贵,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便被推荐为此次比赛的“监察史”兼主持人。

海公公说完,对着他点示意。

“本次比赛规则如下:分为三轮,每一轮为参赛为十二家,每二家共同一个灶台,每家各做二菜一汤。所有食材皆已备好,各家可自取食材。请各家派人到本官这里抽签。”

萧启明说完,着宫女,把事先准备好的竹签端了上来。

台下哗然:这不是把自家的秘方泄露出去吗?可又不敢违抗懿旨,失了比赛资格,只得派人前去抽签。

林梅这边,邱子龙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主动请缨。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差,真让他中第一轮三号灶台。拿着签得意洋洋的对着二人笑道:“主子,这次回去你也替我寻个媳妇吧。”

林梅笑着嗔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眼红你海子了吧。”

邱子龙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主子。我只比海哥小二岁,如今都满十七了,也该讨房媳妇了。”

“先赢了比赛回去再说,刚才给你俩说的食材可都记住了?你俩一会儿选菜时,但每样少拿一些,多拿几样,咱们得做出防备才是。”

邱子龙一下会意,对着阿清使了使眼色。

“咚,咚,咚。”

鼓声敲响,萧启明手里着统计出来抽签结果,进行宣布:“本次比赛,一个时辰为限,请按抽中第一轮的选手走到各自的台位上,派人领取食材。未轮到的选手请到后排凉亭喝茶歇息。”

在宫里比赛就是不一样,事事考虑周详,早有宫人在凉亭里备好了点心,果子以及汤茶。

林梅见与自己同台的竟了天香楼的窦德柱,这运气也没谁了,所谓礼多人不怪,更何况林梅是晚辈,便主动施礼,“早闻窦师傅厨艺高超,手艺精良,别具匠心,善以花入菜,有口皆碑,小女子望尘莫及。”

窦德柱性子憨厚,本性善良,在洛阳时就看不惯其他酒楼故意刁难一个弱女子,此次竟能与她公平切磋,倒是期待良久。

“林姑娘客气了,你能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你厨艺精湛,咱们皆用心比试才好。”窦德柱笑道。

萧明启见各家派的人已经取好食材,便敲响了锣鼓。

比赛一开始,各家选手便都忙碌起来,林梅便令邱子龙取母鸡与大骨熬制高汤,阿清负责墩子的活,自已则先做了一道养颜汤——归芪乌鸡汤。这也是林梅在整菜谱中思量再三选出来,太后贵为一国之母,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见过吃过,可若是有道即养颜又美容的汤,想必应该还有是能博她老人家的眼球。

听闻太后信佛,林梅便动了很多心思,来前本是备了一道“开水白菜”,可三十六家只选五家,若是不在造型上下番功夫,很难引起贵人们的眼球,于临时改换成“佛手观音莲”,同样是以白菜做主材,配以虾肉,鱼肉,火腿、虾米、咸蛋黄和高汤来提味,采用蒸煮方式烹制而成,即保持菜式的原汁原味,清淡鲜甜,其外观又形象生动,淡雅大气。

另一道也是同样造型出众的菜肴,名为红梅珠香,这可是满汉全席菜品之一,主要以鸽蛋、对虾为主,瘦火腿,海米、口磨、干贝剁为辅。此菜色泽明亮,口味鲜香,清爽适口,造型便不用说了,虾球银红如梅,鸽蛋盈白如珠,能选入宫廷名菜,自有它的风彩。

此次入宫比赛,林梅小心再小心,思虑过三,比赛过程中,每一步都要做好防范,最关键的就怕传菜过程中出岔子,谁知道那些宫女会不会被人收买,或是被人用菜利用,万一贵人食用后出了岔子,便是灭门之祸,故每道菜都会留一小份备用。

外面大厨忙的热火连天,临溪阁内里的贵人们却为了如何选评一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淑妃娘娘既然不赞同本公主的主意,那你倒是出个主意来,让大伙儿听听。”咸宜公主闷闷不乐的说道,转头看了一眼正向自己摇头的皇后。

“要我说,不如等所有大厨都烹制而成后,再进行比试,这样才显得公平,诸位觉得如何?”淑妃倒是不客气,直接说道。

司马之心昭然若揭,咸宜公主哼了一声:“好一个公平,若所有的菜肴都烹制完毕再评,第一轮的选手岂不吃亏?要我看只是樊楼没在第一轮罢了。”

太后被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头疼,见平日最好热闹的皎月郡主,却安静的坐在一旁低头不语,不知再想什么,出言打断道:“皎月再想什么喃,你自来鬼主意就多,你来说说,这该如何选评,才不失公平?”

皎月郡主想得入神,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忙起身听训,“这,这,我到是听说过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太后一听即惊即喜,“快说来听听,让大家都听听能不能行。”

“即是厨艺比赛,那定是从色,香,味,美四个方面来评比;可若要等所有的菜肴都烹制而成,却又显得有些不公,为了显示公平公正公开,每轮的咱们可以用投票的方式来计数,待三轮一起投票完,再来对比每家的投票数额,自然是得票最多为胜。“

“哦,这法子好,免得有些人混水摸鱼。皎月妹妹,你再说说具体怎么投法。”咸宜公主兴奋激动,这倒是双管齐下的好法子。

皎月郡主一愣,这法子还是从林梅那里听来的,至于具体怎么个投法?见桌上的未动的桂圆,灵机一动,有了,“不然,咱们就用这桂圆来投票,每人手里拿只能拿四枚,代表着色,香,味,美,咱们就从色,香,美开始,若觉得那个菜肴是最香,最美,最出色,咱们各自进行投票,最后再尝其味,最后一枚自然是投给最好吃的一道。还望太后准许备若干个空碗放在每道菜前,用来装桂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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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头筹

太后慈祥的看着她点头:“这法子不错,新鲜,哀家作主准了。”

“可是每人只有四枚桂圆,还是每一轮拿四枚桂圆去投?若是第一轮便用了四枚,倒显得不公允了。”淑妃娘疑惑道。

“自然是每轮四枚桂圆,若是没遇到自己瞧上眼,不投便是,多余的桂圆算是弃票。”

皇后见淑妃又没讨个好,自然乐得捧太后的场,“咱们在这争了半日也没个好办法,还是太后慧眼识珠,皎月郡主今个儿乖顺的像个隐形人似的,却张口便出了这么奇妙的主意。“

有了皇后这话,在坐的贵人谁还敢说什么,自是巴结讨好,那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时间把控的刚刚好,鼓声响前,刚刚摆放好鸽蛋,最后一道红梅珠香便烹制而成。

林梅大大方方的看了一眼窦师傅烹制而成的美味佳肴,果不出所料,头一道便是窦大厨的拿手菜菊花虾仁,另一道红烧狮子头,配了一道鲫鱼苟杞汤,看上去也不错。

不过造型上不比自家的精湛,独特,别具一格。

宫女依次将选手精心烹制的佳肴以及名字放入食盒中,送入临溪阁中。

皎月郡主早已迫不及待想一看究竟,也不知林梅派在第几轮,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又不敢去打听,听见鼓声响起,便伸头张望。

淑妃心里还记恨着刚才坏自己好事儿的皎月,见她伸头张望,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笑道:“瞧,皎月郡主还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刚还表扬你心思敏捷,这会儿立马就现了原形,可是嘴馋了,快快收敛一些,好歹你也是在这宫里长大的,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吃过?竟馋成这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这话里话外的连已故的德妃娘娘也编排上了,皎月郡主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击:“公主府的厨娘手艺可不上皇宫里的御膳房,我这一忍便是三年,可不是早馋么,闻着外面传进来的香味,就觉得肚子饿了,不像淑妃娘娘从小便是吃樊楼的佳肴长大的,这宫里的御厨烹制的佳肴想必并不合娘娘的口味吧。”

给人下绊子,谁不会呀,这话要是传到御膳房去,够她淑妃吃一壶的。

淑妃气得够呛,脸色铁青,还想说她几句,可失了机会。

只见海公公前来回禀,“每一轮的各家烹制的菜肴已按郡主的意思摆好,请太后和诸位娘娘,贵人们移步到用膳厅。”

随后,诸位贵人随太后移步。

一排长长的餐桌,二菜一汤,按出处各自摆放成一排,每个道菜的下面还压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每道菜的名字,方便贵人们评选。

其中最扎眼的便是一道红白相衬的美味佳肴,让人过目不望,咸宜公主最为激动,指着纸条念叨:“红梅珠香,这名字好,真真的应景。”直接往碗里投了二枚桂圆。

太后走过来一看,果真如此,那红虾色泽鲜亮在洁白的鸽蛋如雪的衬托下真真如梅般,倒是吸引眼珠,旁边的“佛手观音莲”更是造型奇特,真如那佛祖盘坐的一朵莲花,真是用心良苦。心里已经拿定了注意,可又怕众人溜须拍马,跟风投票,便一直忍着。派心腹趁人不注意时投上三枚桂圆。

皎月郡主不知哪道菜出至林梅之手,凭着感觉,走马观看似的看了一遍,这一对比,还是觉得“佛手观音莲”和“红梅珠香”养眼,便直接投了三枚桂圆。

淑妃原是打定主意不投的,没得便宜了外人,可本性爱美,瞧着那道“佛手观音莲”和“红梅珠香”确是养眼,可见皎月郡主已经投了,便是坚定自己的初衷——弃票。

其他贵人一枚,二枚的投着自己喜欢的菜肴,也有的贵人,不所何故却弃了票。

海公公见投的差不多了,大声说道:“请太后入坐,请各位娘娘,贵人入坐。”

接下来,便是试吃环节,这可是最关键时刻,每道菜肴皆要尝试一遍,才能得出结论。

趁热吃,对于久居深宫的太后来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以往等御膳房备好的几十道摆好时,好些菜都凉了,太后往往尝几口便失了胃口。今个儿可能是心情好,又是评委,不想失了公允,见冒着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还真挨个儿尝了遍。若遇到味道出众的,便咽下,若遇到不合口味的,便用手绢遮住吐出便是。

……

林梅坐在凉亭里,一边悠闲的喝茶吃点心,一边观看比赛,耐心的等着最终的结果。

邱子龙却是静不下来的主,指着比赛现场,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对着阿清一一点评。

“阿清你猜,那人是不是傻,竟选了一整只羊,是要做烤全羊吗?一个时辰的时间,能烤熟吗?”

“阿清快看,那人的刀法竟如此了得,随便在那鸭子上割上几刀,便直接用手把骨头取出,看来你我二人还得回去勤加练习才是。”

“主子,快看,那个是不是就熊掌?我的乖乖,刚才取食材时,我都没注意,早知道我就把它拿到手,虽然咱们用不用得上,多瞧上几眼也是好的。”

之后惊呼连连,旁边坐着的窦德柱倒也跟着起了兴趣,竟跟着讨论,点评。

最后,竟像孩子似的,跟着邱子龙打起赌来,好似这比赛更他俩没关系似的,赌得竟是最后的二十四家,谁能胜出。

在他俩的叽叽喳喳的争吵声中,林梅还跑了两趟茅房,终于熬到了比赛结束,眼见马上就要出结果。内心不激动是假的,可也不想让人清视了,故做淡定,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海公公拿着手中各家得投票的计数结果,对着诸位贵人念道:“第一轮:德福楼五票;集贤楼十八票;知味楼六票;三鲜楼七票,红杏楼二十三票,天香楼十三票,聚福楼十票……”

“第二轮:状元楼二十票,蜀湘楼十票,渔鲜庄十二票,美膳楼五票……”

“第三轮:鳍轩楼四票,东兴楼二十一票,樊楼十五票,海鲜楼十票……,回太后,三十六家唱票已念完,得票最多是红杏楼二十三票,东兴楼二十一票,状元楼二十票,集贤楼十八票,樊楼十五票。”

淑妃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赢的好悬,樊楼的那道百鸟归巢,自己一眼便认了出来,若不是自己投了四枚,怕是要输了,不过好歹还是险胜。只是不知那红杏楼做的是那道菜?占了洛阳老家的名额不说,这次竟得了二十三票?

想到这里,笑意晏晏:“海公公,不知这红杏楼烹制的是那道菜,竟得头筹?”

皎月郡主听到红杏楼的名字时,眼前一亮,赢了,那自己岂不成赢了二万两银子?偷偷瞧了一眼恒王妃,莫名有些心虚,可内心却激动无比,抿嘴憋笑,忽闻淑妃问话,眉头一动:莫非她又想使坏不成?

“回淑妃娘娘,红杏楼的三道菜肴分别是归芪乌鸡汤,佛手观音莲,红梅珠香。”

好吧,这下淑妃没意见了,心里暗道:得亏意志坚定没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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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惹人争议

随后,萧启明令旨,将投票结果公之于众。

台下哗然,大有不服之人嚷着要重新比试,可皇家威严,岂容有人在此放肆?!

海公公立马派了禁卫兵将人围住。

林梅刚到自己听了头筹时,心里即欢喜,又很担忧,就怕有人不服趁机闹事儿,果真,见那几人带头闹事被禁卫兵围住,微微蹙眉,这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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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人下药

林梅活了二世,还是头一回住在宫里,打量着偏僻的小院,也不知邱子龙和阿清被分到什么地方,现在怎么样了?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林姑娘安好。”

“幻香,你不在郡主身边伺候,跑我这来干嘛?咦,这两位?”

“郡主怕姑娘头一次进宫心里惶恐,可今个儿天色已晚,便明日派人把七娘给接进宫来,今日姑娘便使唤宫女青抚和青妍,这可是郡主从太后那儿求来的恩典。”

林梅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幻香的手说道:“替我给郡主捎句话,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林梅三生有幸才能得郡主的青睐。”

慈宁宫,当着太后的面,幻香把那句话一字不拉的告诉了皎月郡主。太后笑道:“这林家小娘子也是位性情中人,这下放心了吧。”

皎月郡主娇羞一笑:“让太后娘娘费心了,林妹妹这人自然是好的,又是爽快的性子,我与她一见如故。”

太后瞪她一眼,“事事光顾着别人,你也该操心操心你终身大事了,之前那个梁家后生是个命薄无福的。你觉得今个儿在临溪阁瞧见的那位礼部萧员外郎怎么样?这次可是哀家的特意替你挑的,你得好好考虑考虑。”

“太后,这事儿会不会太早了点?”

太后点着了点她的额头,哭笑不得:“还早?如今小你四岁的咸宜都在议婚了,你还觉得早?”

皎月惊讶的用手绢捂住嘴,随后喜道:“咸宜表妹议了哪家?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是宁远侯的嫡次子贤哥儿,这事儿皇上还没点头呢,所以一直不敢公开,怕走漏消息。”

“啊,怎会是他家,我可听说淑妃娘娘想把亲妹妹嫁到宁远侯府去,莫非看便是嫡次子?”

“哦,还有这事儿?”太后眉头一紧,“哀家就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一桩亲事儿,为何皇上一直不肯点头,原来还藏着私心。”

皎月郡主一时儿不好回答,拿着美人槌在太后的腿上慢慢敲打着。

过了良久,太后深深叹了息,“罢了,罢了,咸宜的亲事,好歹有亲娘做主,如今哀家只顾好你便是,当年姝宁临终把你托付给哀家,哀家肯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过一辈子,你若觉得那萧员外郎还行,过几日,哀家就召见萧老夫人进趟宫,把你俩的亲事给定了。”

皎月郡主莞尔,不由得撒起娇来:“太后,那萧员外郎是圆是扁我没注意瞧,还是再容我一段日子回复你吧。”

此时,正听着叔伯训导的萧启明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次日,林梅在卯时准时醒来。

一夜无梦。

值夜的青抚见姑娘已经起身,熟门熟路的帮着打点伺候。

“姑娘怎么起得这么早,天还没亮呢,要不你在去眯一会儿?时辰到了,奴婢自然会叫醒姑娘的。”

林梅微微一笑:“不用,我在家时,便已习惯早起,再说今个儿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呢。”

因是在宫里,不想暴露太多,洗漱后并没有向已往一样练功,反倒时让青抚备好文房四宝,写起菜名。

暗想:虽不知比赛方式,若又是二菜一汤,五家便是十五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当评委,那肉菜必须得多,且量要不多不少刚刚好才行,即然明日中午的官筵,辰时便要开始准备,东破肉便是头一道,养颜汤便不能上了,冬日宜喝羊肉汤,这可是先写上,若是食材足够,佛跳墙便是必杀技。

边想边写着,不知不觉,竟备了十菜三汤三点心参选,想来应该是足够了。

快到辰时,在青抚的带领下,东拐西绕走到了临溪阁。

之所以没有御膳房烹制,听说是皇帝为显公平公开,只怕是防着有人在御膳房里往菜里下毒吧。这段是林梅猜脑中自补的画面。

邱子龙和阿清以及其他酒楼的选手也在辰时准点出现在临溪阁。

还是跟昨日一样,萧启明一早便过来主持,因为是复赛,参赛的人也不多,一切场面话都从简,萧启明简洁明了的传达了比赛的规定:“每家在规定的时间内,烹制五菜,一汤,一点心。且食材中主材不可重复,所有食材只能取一次,自行保管,若中途发现不足,便不在补给,各备十五份。时辰已到,各位大厨们请各自挑选食材吧。”

因食材不可再补,各家凭着已往的经验,就连做菜要用油,食材和佐料,点心需要各种面粉,糖,鸡蛋等。都大量储备着。

这时,虽没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可也差不离了,林梅也不例外,邱子龙更是恨不得连筐一起抬走。

眼看就是午时了,也不知是不是怕大厨们偷食,皇上下令让御膳房替参加比赛十五人备好饭菜,因是大锅菜,自然比不上自家做的精致,不过味道还不错,填饱肚子还是行的。

比赛过程一直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何,林梅的眼皮一直在跳。

“主子,不行了,我要上茅房。“邱子龙一下捂着肚子,边说边外茅房跑。

林梅也没在意,人有三急这也在所难免。

可邱子龙还没回来,阿清已经也憋的脸红,实在受不住了,跟林梅打了声招呼撒腿就跑。

“子龙怎么还没回来,莫非迷路?”林梅正嘀咕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隐隐作痛,心里咯噔一声,糟糕,定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泻药。抬头仔细观察着其他参比的人,好似也有二,三人不在。

林梅捂着肚子,心中快速思考着,能在宫里买通宫女或是御膳房的人定是宫里的人,再看着樊楼的三人,一个也不少,答案已经浮出水面。林梅咬着,愤愤不平的望了一眼樊楼洋洋得意的三人,不甘心举手叫人。

“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萧启明负责监督,所以一直没离开,目光时不时的往林梅这边瞟,见她神色不对,还举起手,立马跑过来问道。

“我怀疑有人在咱们的饭菜里下泻药,我家的两个伙计已经去茅房半日,现在人还没回来,望大人派人去寻一寻,莫要昏倒在那个角落才好。”

萧启明听闻十分震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便是要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也太嚣张了,本官定上报皇上,请指彻查此事。”

“不行,那人的目的不是想让咱们输掉比赛罢了,即然一次不成,便会有第二次,不过杀人倒还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伙计万一冲撞到贵人,那便麻烦了,还请大人派人去寻寻。”

“本官这就派人去找,只是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萧启明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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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纸之恩

“不行了,来不及了,我得去趟茅厕,拜托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帮我守着灶台和食材,我马上回来。”

这回真是丢人丢的姥姥家去了,可林梅也顾不上了,若不是还有人看着,都想提起裙子飞奔了。

林梅一直捂着肚子大步走到茅厕,这才发现三间茅厕挤了五个人。

因此处茅厕是为宫女和宦官搭建的,位置也偏僻,所以并不分男女,只是隔成独间,用门板挡着罢了。

林梅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又不能把里面的人踢出来,可又是在忍不住了,“子龙,阿清,你俩在吗?”

“在,在,在。”邱子龙如闻救兵般从门上方伸出头来。

“你俩干啥呢,这么磨蹭,赶紧出来,去灶上守着。”

“主子,不是咱们不想出来,只是这茅厕里没厕筹,要不你替我摘几片树叶吧,求你啦。”邱子龙苦着一半张脸委屈道。

没厕筹?哼,这一招扣一招的,还真是好算计,幸好林梅多备了几张棉纸,想道这里,便从荷包里拿了二张递给他。“省着点用,指不定一会儿还会儿闹肚子呢。”

其他三人也忍不出伸出头来,求道:

“姑娘,你心心好,也给咱哥俩一张吧。”

“姑娘菩萨心肠,可是咱们救命恩人,也给我一张吧。”

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是换成其他女子,早就臊得捂着脸转身跑了。林梅看着剩下的四张,咬牙递了二张过去,“你们三人分分吧。”

邱子龙和阿清动作也快,穿戴整齐后,立马就出来。

林梅有些嫌弃,还是忍不住嘱咐他二人:“你俩快去那边的水池里洗洗手,回去求求萧大人,借个空灶先烧点热水,把咱们用的茶盏和茶壶一并在开水里烫烫,快去。”

林梅一直忍着,等人都走了,这才进了茅厕。

待林梅再回到比赛现场时,邱子龙已经重新烧好了热水备着。

幸好今日只是做准备工作,并不忙碌,不然,还不定出什么岔子,林梅从头上取下本是防身用的一支银钗,放在热水烫手了烫,再将锅里的熬煮的佛跳墙,舀了半勺,把银钗放进里面,还好没有变黑。

“姑娘,在下东兴楼的大厨贺鸠,想向姑娘讨杯热水喝?”贺鸠施礼笑道。

林梅一愣,见他还旁边杵着的伙计正在傻笑,这是来报一纸之恩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林梅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贺老是前辈,承蒙不嫌弃,派伙计来自取便是。”

几位大厨除林梅年轻面嫩,其他的哪个不是在这刀山火海中厮杀出来的,也都算是人精了,今日之事儿,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挡了贵人的道儿。下点泻药只是敲点醒钟罢了,若是能自觉退出比赛,如贵人的意儿,那大家自然相安无事,可如执迷不悟,那下次就不知在碗里下点什么了。

可惜贵人并没料到,这反而让几家大厨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有了东兴楼贺鸠的起头,状元楼,集贤楼也纷纷求好,腆着笑脸来讨要热水,都效仿着红杏楼将茶盏和茶壶在热水里烫过,再取热水加入少许的糖和盐饮用。

只是不知,某人要是知道林梅只是用二张机棉纸便化敌为友,会不会气的跳脚。

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邱子龙和阿清已经跑了四五趟了,林梅瞧着他俩偷偷拿了几次白菜叶子,只当没瞧见,总比啥都不用好。

或许是药效已过,又或许是内货已经清空,喝了林梅自制的盐糖水,倒还好,并没有到脚软,手无力的程度。

宫女又送来了饭菜,可中午已经着了一次道,晚上的饭菜除了樊楼三人,无人敢用。

萧启明瞧着也不是办法,可又脱不开身,中午的事儿已经派人去回禀皇上了,可迟迟没有动静,便知道这事儿上报也没用。

“要不,你吃我的这份吧,我那儿还有一份点心,我都给你端过来。”萧启明趁巡查的功夫,小声说道。

林梅瞥了一眼四周,“别,樊楼那边有人正盯着呢。”

随即大声说道:“大人,这是做糕点用的,不是做包子馒头。”

见盯梢的伙计转过头去,立马说道:“你若是想帮我,就派人去慈宁宫找皎月郡主,她会想办法的。”

萧启明心里一惊,竟不知,她在宫中还有熟人,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没空详问,假装在余下四处东瞅西看,时不时还问上一句。

幸好临溪阁在就与慈宁宫相近,萧启明花点银子打赏了一位干粗活的宫女,让她去送口信。

皎月郡主得了宫女的禀报,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带着那报信的宫女去求太后。

“咣当……”

太后气得直接砸了一个茶盏,不用查都知道是谁干的。

太后霍然站起来,神色严厉:“混帐东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使到慈宁宫里来了,她这是想陷哀家于不仁不义。”

皎月郡主见太后气的不轻,忙劝慰:“太后息怒,万幸只是一些泻药,听宫女说,药效已经过了,只是大厨和伙计们都吓怕,宫女送去的饭菜,除了樊楼,都没人敢吃。”

“她今日敢往别人的碗里下药,明日便敢针对哀家,仗着皇上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杀杀她的威风,她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太后一股气上来,气得不停咳嗽。

“傻愣着干嘛,快去找太医。”皎月郡主真怕太后给气出好歹来,忙叫身边的宫女去找太医。

好半天,太后才缓过气来,这次是硬心肠了,指着身边的心腹邱嬷嬷说道:“你亲自去小厨房里吩咐,尽快弄几份清淡的饭菜给他们送去。就说哀家赏赐的。”

“诺。”邱嬷嬷答应退下。

“太后,都是皎月不孝,又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

“这跟你没关系,也怪哀家纵容的过,当初皇后刚刚统领后宫,执掌凤印,把大权都握在手里,哀家怕她一人独大,这想着扶持一人与之抗衡,谁能想竟养出个白眼儿狼。”太后叹息,然悔之晚矣。

说完,才觉得这话不该当着她的面说,不管怎么说,皎月毕竟是外人,婆媳之间的事儿,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

幸好皎月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断不会把这话传出去,见她只是低头不语,笑道:“一会儿,你亲自去替哀家传口谕,把饭菜送去,顺眼瞧瞧那萧家后生,若是得了眼缘,也算是一桩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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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麻烦

当皎月郡主带着太后口谕以及饭菜来时,众人顿时激动起来,见红杏楼的那位姑娘大大方方的谢恩后,便直接接过饭菜大口吃起来,便在也等不及了。

这天寒地冻的,又不停跑茅厕,闻着锅里的香味,一个个饥寒交迫早饿了,当然除了樊楼的三人除外。

“萧大人辛苦了,太后娘娘体惜大人们辛苦,也替在场的大人们备了些酒菜。大人们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可就失了味了,这儿本郡替大人看着?”皎月郡主笑道。

“谢太后恩典,谢郡主恩典。”

待看守的大臣们一走,皎月立马拉着林梅说话。见她着实饿了,关心道:“你没事儿吧?我一得了你的消息,就去求太后,要不要再请个太医来瞧瞧?”

“千万别去请太医,以免打草惊蛇,现如今药效已经过了,又吃了你的爱心饭菜,瞬间又活过来了一样。”

“还有一日呢,你还得多小心谨慎些,她在后宫多年,还不知插了多少眼线,若是知你没事儿,肯是要再使阴谋诡计的。”

“有了这下药的事儿,大伙都防备着,你放心吧,我定会多加小心的,你也多多保重,快回去吧,别到时怕牵连到你。”

“我才不怕她呢,有太后护着,她不敢拿我怎样,明日比赛一结束,我便回公主府,莫非她还能把手伸到公主府去不成?”

“这淑妃什么来头,这么得宠?”

“哼,不过是仗着娘家在江南有些势力罢了,她爹当初只是小小七品县令,如今靠着她在宫中得宠,现已调到杭州当府尹,这可是肥差。”

“你可知她娘家经营哪些买卖?”

“你打听这事儿做什么,莫非你想?”

“嘿,你想哪去了,我就顺嘴问问。”

“吓我一跳,我只听说,她娘家在江南,是靠茶叶和漕运起家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茶叶和漕运?难怪有底气敢跟皇后抗衡,指不定还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弄死咱们这几个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还是快走吧,那边有盯梢的伙计。”林梅一直留意着四周,对着郡主使了眼色。

皎月郡主顺眼看去,吓点没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本想教训一下,给他点颜色,可又怕给旁人招祸,哼了一声。

“民女一会儿就把美容养颜的方子写出来,你只管派人来取使是。”林梅不想徒惹生端,突然大声说道。

皎月愣了半息,立马应道:“那本郡主就却之不恭了,一会儿便派宫女来取。”

演戏演全套,林梅施礼:“恭送郡主。”

本是敷衍的话,谁没成想,那盯梢的伙计听了,立刻找了个由头,便往茅厕方向走去。

林梅眼珠子一转,索性将计就计,还真写了一道美容养颜的方子,等着鱼儿上勾。

想了想,既然是做戏,便要当真的演,又写了另写了二道食疗方子趁人不注意时塞给了萧启明。

萧启明眉眼含笑,还当是情书呢,喜滋滋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打开来看。当看完信上内容时,脸上满满的失落,竟是让自己帮她把食疗方子传给郡主以示感激,貌似都没自己啥事,不过最后写道“今日之恩,事后定有重谢”,有她这句话,这忙总算没白帮。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高高挂起,夜晚睡觉倒成了难题,若都去睡,一则灶台上还炖有菜肴;二则若没人看守丢了食材谁也说不清楚;三则若是有人趁机使坏,那不是白忙一场?可不睡又不行,明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萧启明临前本想劝她回去歇息,可又为了避嫌,只好跟着同僚一起走了。

最终林梅决定,就在灶打盹儿,一人守三时辰,轮流看守,林梅平日里习惯是晚睡,便让他俩先去打盹。

可邱子龙睡不着,反正闲来无事,拿了根萝卜厚着脸皮求林梅教他雕花。

这事儿却引起同行的注意,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樊楼薛大厨,支着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竟直接拿了一根萝卜在手上尝试,可毕竟没见到实物的样子,雕成了四不像,最后果断放弃,安心睡大觉去了。

这一夜倒是风平浪静。

林梅是被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吵醒的,只见不仅是子龙,连阿清也跟着在花,这是跟萝卜有仇?见木盆里泡着十来朵萝卜花,白的,红的,紫的,一朵比一朵精致,倒也不妄他们熬夜捣鼓。

“别弄了,子龙,赶紧去眯个把时辰,待会儿我叫你。”

邱子龙这才打了个哈欠,放在手中的萝卜和刀,靠在灶边闭起了眼睛。

林梅往着桌上的摆满的半成品,但愿一切都如前日那样顺利。见柴禾不多了,“阿清,把那筐柴禾搬过来。”

阿清刚一抬,觉得不对,“这筐咋这么沉啊。”

林梅眉头一紧,拿了一根仔细一看,“湿的?”

“这,这可咋整?”剩下的柴禾可不够,阿清这才着急上了。

林梅蹙眉:“这筐柴有没有人动过?还是一直就是这样的?”

“一直就是这样的,来的时候就放了二筐,没人动的,当时邱师叔宫人就是考虑周道,连柴禾都提前准备好,不似上次,还得咱们自己搬。”阿清认真说道。

“你先把这些湿柴放在灶边烘着,我去问问其他人的情况。”

林梅说完,便朝东兴楼的伙计打听道:“小哥儿,打扰一下,我能不能看一看你们的柴禾?”

状元楼的伙计犹如惊弓之鸟,吓得立马去检查,还好都没啥问题,“没有问题呀,你们哪边出了什么事?”

“没事儿,没事儿,只是有些担心,过来转转吧了。”林梅还拿了一根在手里掂量,轻的?!莫非只针对红杏楼,可又死心,趁机看了看其他二家的柴禾,也都没问题。

顿时心里明白了,这是单独给自己备的“大礼”。

呵呵,还真看起自己,这一招扣一招的,这是打量自己一介女流之辈胆小怕事儿,不敢出声?林梅心里暗道。

幸好发现的快,林梅及时想应着对策,一个灶台,三个灶眼儿,把所有的柴禾一根一根的支在灶火眼儿里烧着,见着火便取出,也就费个把时辰的事儿。

阿清实在不想这么麻烦,说道:“主子,要不,咱们跟萧大人说一声,换一筐吧,又不是大多的事儿。”

林梅望了一眼,哪儿有萧大人的影子?四周只有几个禁卫兵守着。

“倘若萧大人不肯呢?你怎么办?”

阿清不理解道:“可这柴湿的,一烧就起浓烟,怎么用啊。”

“赶紧的,别废话了,若直接给换了,咱们顶多就是费些体力。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真不给咱们换,也得想办法不是,咱们这叫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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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福祸相依

一上午,三个人忙的手脚并用,恨不得能使出分身法术。那灶炉里时不时冒出的黑烟把人呛的实在受不住。

可今日不知为何萧启明不在,换了一位铁面的大人监督,任由你说什么,眼睛一瞪,只有一句:“若不想比,现可出宫离去。”

邱子龙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二口。

“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把红烧鹅烹出来。”林梅心里也气,可再气也得先把参赛的菜给做出来。

“姑娘,奴婢奉娘娘的旨意来给大伙儿送点茶水和点心,你瞧着放哪儿比较合适。”

突然冒出的宫女,让林梅心里警醒,谨慎问道:“这位姐姐,不知是那位贵人娘娘如此善解人意,大伙儿都正有些渴了?”

宫女一怔,“当然是我家娘娘,都没地儿方放。”说完,直接放那边酒坛旁吧。

“咣当……”

那桌上的一坛绍兴的花雕酒掉在地上,碎了,酒洒了一地。

“你成心的吧。”邱子龙气呼呼的抡起锅铲就想打人。

林梅一把上前拉住了他:“子龙,干嘛呢?!这可是在宫里!”

“怎么回事?”跟那宫女一同来送茶水的同伴,走了过来开口问道。

那宫女施礼回道:“回秦掌事,奴婢瞧着地方太乱,没处放茶水,便想着放在桌上,可不知怎得那坛酒没放稳,掉地上打碎了。”

“怎么这么不当心,那酒定是你无意间碰到了,还好只是碎了一坛酒,若是砸了一锅汤菜,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还不快去取一坛酒赔给人家。”秦掌事出言便是一顿训斥,看似生气,实则话里有话,拐着弯的帮自己的人。

“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是本掌事平日里管教不严,今日之事望看在我的面上就别计较了,我这就叫她给你拿一坛过来,算作是赔偿。”

看你的面子?你得有多大的面子?林梅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可又能怎么办呢?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还主动提出赔上一坛酒。

“主子,这可是做红烧鹅专用的花雕,我锅里正等着用呢。”邱子龙苦着脸说道。

酒能除腥味,鹅的腥味重,虽已用花雕酒事先侵泡过,可在下锅翻炒后,还需掉上花雕将之焖熟。鹅的腥味才能去除干净,变得香味扑鼻,肥而不腻。

“等酒来了再说吧,阿清,快去再切点姜丝来。”林梅心里就没指望着那宫女还能把酒送来,姜也能去腥,只是比起酒来,功效还是差了许多。

待鹅出锅半个时辰后,那宫女才抱着一坛酒姗姗而来,“喏,这是赔你们的一坛酒,可别再纠缠不放。”

说完,放在地上,挥袖而去。

“主子,那鹅还重烧吗?”

“来不及了,瞧见着时辰就要到了,再说咱们的柴禾也不足了。还是用心把最后这道松鼠鱼做出来吧。”林梅望着那坛酒发怔,莫非真是一场意外?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林梅转头看过去,此时,东兴楼的灶台面上放的一坛子油不知何故,燃了起来,油坛倒进了锅里,一锅的菜都燃了起来。

“唉,这可是天降横祸?好好的一锅菜全毁了。”

年过半百的贺鸠竟绝望的瘫坐在地上,油遇火燃,又不能用水灭,任由锅里烈火燃烧。

“好好的一坛油怎么就自燃了?”林梅嘴里喃喃道。

忽然,郭子龙抱着那坛酒急道:“主子,这酒不对,你闻闻,不是花雕,是烧刀子,这黑心肠的毒妇,她就是诚心使坏。”

烧刀子?林梅低头一闻,浓烈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酒少说也有五十八度左右,若多闻上一会儿,怕是要醉了。

林梅望着熊熊的烈火,脑中闪现一道灵光,有了,烧醉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福祸相依。若不是东兴楼的那边着火,自己也想不出来还有补救的措施。

“把酒保管好了,这酒一会儿便可派上大用场,这锅里剩下的事儿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

邱子龙一怔,“这烧刀子还有什么用?主子莫不是想喝了撞胆?”

林梅嗔了他一眼,提了一捆莴笋,直接去了东兴楼,“贺老,别楞着了,比赛要紧,快快振作起来才是。”

“还比什么比,还差一道菜呢?”贺鸠气得紧握的拳头只能往地上砸。

“瞧见没?我这不是雪中送碳来了么?”林梅提着莴笋晃了一晃。

贺鸠蹙眉:“你想让我烧莴笋?你瞧那锅还能用吗?”

“谁让你烧了,有些菜生吃,其实比熟得更别致,你想,今个儿谁家不是大鱼大肉的使劲上,若你突然弄出一盘青油油的菜,还特别脆嫩解腻,不也一样让人心里欢喜么?”

“这办法好了好,可,可我不知怎么弄呀,姑娘你好人做到底,教教老朽,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输我不怕,我就怕不战而退,丢了祖宗的脸面。”贺鸠腆着老脸不好意思道。

“说来惭愧,我瞧着你们那边柴禾不对,却一直没给予帮助,你不怨咱们,竟还过来雪中送碳,这便是姑娘大义,老朽自愧不如。”

那灶台里冒的黑烟,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可比赛时这是这样,这柴禾都是有定数的,若是给旁人,自己便不够使了,再说谁会傻着在这节骨珠上帮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咱们这边还有二根柴禾,如今也用不上了,不如你便拿去使吧。”贺鸠瞄了一眼那灶边的柴禾。

若不是那把火,谁能想到那红烧鹅还有办法补救呢,林梅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意思:“我不是来讨柴禾的,都说出门靠朋友,我一姑娘家的,说不定哪天便有麻烦也会求上旁人呢。再说不就一道菜嘛,贺老言重了,其实这菜很简单,我瞧着你那里的芝麻酱还多,到时候,你只需把这莴笋连叶洗净,取中间最嫩的部位,约一寸长,分成四小根,在盘中摆上四层,淋上那芝麻酱就成了,简单省时,还不用锅。”

到底是老师傅了,心里更明镜似的,对那道麻酱凤尾一点就透,可要备上十五份,林梅送去的莴笋便有些不足,集贤楼和状元楼的大厨见状,纷纷施予援手,刚好凑了十五份的量。

半个时辰后,萧启明领着一排排貌美的宫女,个个手中提着空食盒排着队来领取美味佳肴。为了怕从中出了岔子,还让各家酒楼派伙计一路跟着。

“听说谁家锅里起火了,你们这边无事儿吧?”萧启明趁机关切问道。

林梅打量了四周一眼,“没事儿,谢大人的关心。”

没事便好,萧启明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对着其他几位大厨说道:“各位大厨辛苦,这便随本官一同去面见皇上吧。”

林梅让阿清抱着那坛子烧刀子,自己顺手把火折子放在袖里,随众人一同前往庆兴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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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有命博无命享?

菜已上桌,百官跪拜在地上,就等皇上入席后,请起。

“诸位大臣请起。普天之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由朕登基以后国泰民安,朕心里甚是安慰,上苍待朕不薄,特在小年之夜举办这场全国天下第一厨的厨艺比赛,望来大唐年年风调雨顺,百姓乐居。诸位大臣,待会可别只顾着眼前的美食,还得参评选出第一才是。”

诸位大臣哄笑,待皇上入席后,方才入座。

此刻,林梅却大胆走出,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启禀皇上,民女的烹制的最后一道菜,须在上桌后才能完成最后一步,请皇上允许民女完成这最后一步。”

“这怎么成?这可是比赛,怎能超时?”淑妃原还以为她要告状,都准备好了说词,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要求。

皇后如今是看出来,只要不是樊楼胜出,让她得意,心里便痛快得很,见皇上还没发话呢,淑妃却逾礼先出言阻挠,便也按捺不住对着皇上小声说道:“昨个儿臣妾可听说,几位大厨腹痛隐忍,可独独樊楼的人好生生的,原想派太医前去诊治,可听萧大人回禀几位大厨已经无碍了,想必是不知误食了什么东西罢了,臣妾认为皇上英明神武,应当自有断论。”

其实皇上心里有数,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过问,只得装哑作聋,当不知晓,可没想到皇后却点了出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皇上惯会在朝堂之上踢皮球,此时,微微一笑:“这本是公平公正的比赛,若其余四楼没意见的话,朕自然同意。”

这可是贺鸠回报的好时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贺鸠并无异议。早闻林家娘子别具一格,一手的厨艺出神入化,早就心生敬仰,也想瞧瞧,林家娘子如何在没有灶,没有锅的情况下,完成最后一道程序,望皇上恩准,让贺鸠此生有幸再见见世面。”

状元楼和集贤楼的两位大厨相视一对,也跪在地上开口求情。

“少数服从多数,既然都没有异议,那林家娘子便请吧。”后宫之中,太后为尊,她老人出面开了尊口,谁也不敢阻拦。

“谢皇上恩准,谢太后恩准。请皇上再允许民女带酒和火折子上前完成最后一道程序。”林梅再次恳请道。

这下皇上也来是兴致,“这是什么烹制方式?竟还要用到酒和火折子。朕倒时也看看眼界,此事准了!”

林梅赶紧磕头谢恩。

末了,让阿清赶紧把那坛子烧刀子抱了上来。

幸好御用的长桌又长,又大,那道红烧鹅离人也远。

只见林梅让阿清倒了一碗酒淋在红烧鹅上,拿出火折子,大叫一声:“火焰山。”

话声刚落,那大碗中“噗~~”的一声,窜起了火苗。

惊得坐的妃嫔和大臣惊呼连连不断。

这竟跟玩杂耍儿似的,一道芳香扑鼻的酒味伴随着烧鹅的香气,钻入诸人鼻子,闻之竟还有一分醉意,让人惊喜万分,皇上两眼都看直了,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精湛的烹制方式,忍不住点头叫好:“好,好一个火焰山,让朕开了眼界,去,把掌管御膳房的管事也都叫来瞧瞧,什么叫精美绝伦。”

这是赤裸裸的想让御厨偷学吧,可众人也不敢揭穿,林梅抽了抽嘴角,更不敢藏拙,打定主意,不管最终有没有赢得这场比赛,这道菜方定是要作为谢礼,送与其余三家的。

待挨桌弄完后,便有御厨找上门来开口讨要方子。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儿,舍个方子讨份人情,其实挺好。

原以为这道改良版的烧醉鹅已经够足让人惊艳了,可当佛跳墙的陶钵掀盖时,香飘四邻,已经万全盖住了那桌上烤猪,烤羊排的香气,让人陶醉在这满天的香味里欲不能罢。

平日里宫里摆宴,谈的都国事,可今个儿情况十分特殊,都在议论着各家的菜肴,那一道道色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更是吸住了人的眼球,气氛反而变得很轻松,文臣大将间竟赋诗喝彩,好不快活;嫔妃们之间只对菜肴评头论足,少了以往的争风吃醋,皇上少了麻烦,心情也变得欢快起来,巴不得她们日日如此其乐融融。

气氛虽好,可还是没忘了比赛的正事儿。

“众爱卿心中可已经有了定论?”普天之下,皇帝为尊,他不开口,谁也不敢冒头。

“回皇上,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本官以为,这道佛跳墙最为鲜美,不比那道烧醉鹅差。”太傅神色激动说道。

“本将军却不认同,这道烤羊排才是酥香可口,嚼劲十足,很适合本将军的胃口,理当是首选。”

“将军好长了一嘴的好牙,且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本侯倒觉得这道樱桃肉才是美如其名,酥软肥美。皮软味甜咸适宜,恰到好处,实乃上上之选。”

……

一时间,众说纷纭,文臣武将各说各有理,吵了半个时辰,也没个统一结论。

最后还是太后提议,采纳了匿名投票的方式,在纸上各自写出最满意的那道菜。

东兴楼本就历史悠久,能立世百年不倒,可见厨艺非凡。可能在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谁还没点看家的本领,可也架不住后世的穿来林梅啊,这可是聚集了几千代人的汇集和改良,才造就了她此身的与众不同的精湛厨艺。这也毫无悬念的脱颖而出,取得“天下第一厨”的美誉。

答案公布时,同来参比东兴楼,集贤楼,状元楼,甚至还有樊楼的大厨们,原本心中颇为焦躁,此时反倒一身轻松,输的心服口服。恨不得快快结束了赛时,邀请林梅一同探讨新的烹制方法。

此时,林梅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心中却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可真是拿命博来的,若以后还有这种比赛,任它噱头再响亮,再也不来了,有命博无命享啊。

皎月郡主见她最终如愿以偿的得了厨中“状元”,替她高兴着,见她看了过来,还眨了眨眼。

至此,林梅磕头谢恩,上前领奖。

在场的人无不欢喜,除了淑妃娘娘,那手里的丝绢都快拧成麻花了,恨不得将那堂下领赏之人撕个粉碎,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她那张狐媚娇艳的笑容。

“皇上,林家小娘子既然有如此高超的厨艺,何不留在御膳房,替皇上烹制佳肴,也是给她林家的恩赐。”

纳尼?这毒妇这是不把自己弄死誓不罢休?林梅暗暗着急,若真被留在宫里,不死也得脱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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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坦诚相待

“并州八百里急报!”突然殿外一名小太监捧着一摞的八百里加急奏章疾步而来。

并州?皇上一愣,原本还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没成想这时却来了八百里急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呈上来。”

能够以八百里急服送来的奏章,必然非同一般,定是有重大事件,并州今年还闹过旱灾,虽灾情不大,可这马上就要年关了,能有什么大事儿?百官心里忐忑不安,可又不敢私下议论,都眼巴巴的望着皇上。

只见皇上看见奏章,龙颜大怒,禁不住为之震怒,嘭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甚至将汤勺和御碗都震的散碎一地,怒道:“放肆,老四竟敢私禁了太原刺史,长史等几位朝廷命官,公然举兵谋反。”

在场的百官,嫔妃,宫女,太监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俯首于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林梅本就还跪在地上,心里咯噔一声:秦王反了?那并州岂不是很危险?

淑妃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林梅,手里紧紧拽着丝绢,顿时觉得此女的运道也太好了些罢,眼看就要成了,竟遇上秦王谋反的,看来今个儿是没法留下她了。

此时,回过神来的皇上,身上的杀机却是没那么快散去,可也只叫了几位军机大臣一同去偏殿商议此事儿。

太后心如火灼顿时失了兴致,折腾了大半日,觉得身子也乏了,作主下了散堂令。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梅和贺鸠等几位大厨带着伙计匆忙的往宫外赶,生怕迟者生变。

皎月郡主的马车早已在宫外侯着,林梅等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见她姗姗而来。

马车上,皎月郡主突然想着今个儿早上偶得的二张方子,问道:“你怎么好端端的让人给我捎了二张止咳食疗的方子?”

“我不是在大庭广众之说答应了你么?岂能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林梅笑道。

皎月郡主却不意为然:“这事谁会去查,若有人问,我便说忘了不就行了。”

“哼,有没有人查我不知道,可真有宫女打着你的幌子来向我讨方子?”林梅冷笑了一声说道。

“啊,我,我明知道那是敷衍别人的,怎会真派宫女去取?你别是被人骗了吧?难不成你还真给了不成?”皎月大吃一惊,没成想还有这得事情。

“骗不骗的,还两说,可人家是打着你的旗号来的,若是不给,那不是自打嘴巴,言而无信吗?再说我也是为你着想,若是有人问起,你真没派人去取,那谁信?那宫女可是打着你的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的口,我若一口回绝,那你这郡主的脸子往哪搁?再则我也不是没有思量,那方子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冷不丁的听她这么一说,皎月郡主急道:“啊,会不会闹出人命来?”

“人命倒不至于,只是会拉二天肚子罢了,过后便没事儿。我这次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糗,总得出出气心里才痛快。”林梅倒是泰然自若的说道。

“你就不怕有人找你麻烦怎么办?如今四哥谋反,皇上定会对六哥多有疑虑,他可不敢大张旗鼓的护你,你娘家又无权无势的,谁来护你?”皎月长眉微蹙,忧心忡忡。

“没事,若有人问起,我一口咬定只是两张止咳的方子,只要郡主别拆台,谁也不能拿我怎样?那最后使坏的人也不敢自报家丑,说也曾劫过你郡主的方子。”

“倘若有人叫我拿方子对质,那字迹一样,岂不露陷?”

“你真当我没想过,实话告诉你吧,那张方子我是左手写的,那字跟狗爬似时,谁能看出来?”

郡主恍然,“妙,妙,这招实在是妙?”一幅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咱们现在是打道回府,还是先去把银子领了?时局不稳,我怕恐生变故?”林梅还惦记那五万两的银子。

皎月郡主忍俊不禁,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昨个儿早上原是去接七娘的,没成想她也说了这样的话,所以昨日她便没进宫去,我派了管家和她一起去提银子去了。”

马车行了没多远,突然缓停,车夫禀道:“郡主,后面有人在追赶,可否停留。”

郡主挑着车帘一角,探之,嘴里念道:“怎会是他?”随后不知想起什么,脸颊绯红,微微发烫。

“若非是哪位思慕者不成?”林梅见她突然害羞,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郡主迥然,更加不好意思,“别胡说,还不是怪你,你找谁不好,偏找萧外郎替你递信。我还没审问你俩之间到底有何关系,他竟这样帮你?!你倒先编排上我了。”

“是他啊?”林梅莞尔,“郡主有所不知,我跟他乃是同乡,我爹还曾在荒山野岭救过他。”

此时,萧启明骑马已经拦在了马车前。

“下官迫于无奈,才敢拦截郡主的马车,冒犯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人长俊美不说,声音竟也如此动听,皎月郡主哪还会怪罪于他,竟还有几分期待,不过好感归好感,该段的架子,自然是要端的:“不知萧外郎找本郡主有何事?”

隔着车帘,萧启明不知车上究竟有几人,可又不想再错失良机,贸然说道:“还请郡主恩准,带同车上的人一起移步到前面的茶楼,吃一盏茶再走。”

皎月对着林梅挑眉:“他这是冲你来的吧?你还说只是同乡。”

林梅可不想让她误会,“郡主难道不知,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若是不准,咱们回府便是,不过,这次我欠他一个恩情,总还是要找机会还了才行。”

见她如此坦然,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皎月郡主很不自在的对着车外的人说:“即是老乡,见见自然是的无妨,本郡主也有些渴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见她脸颊绯红,哪还不知她情窦初开,林梅是真心不想瞒她,往后徒生事端,更何况朋友间最好坦诚相待。林梅不想日后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断了这难得的友情,不禁说道:“有件事儿,我还是跟郡主挑明比较好,我可不想你从旁处听些闲言碎语,断了咱俩的交情。”

皎月郡主心里一紧,莫非他俩之间真有什么?

“当年在白水镇,他曾对说心悦于我,会让他娘去我家提亲,可我自知配不上,萧家在白水镇是百年世族,林家只是贫民出生,便婉言拒绝。直到林家出事儿,他娘也不曾找媒人上门,所以我想他应该幡然醒悟了,此次找我或许只是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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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亲事黄了

皎月郡主瞪了双眼,“他喜欢你?可是他母亲不同意?”

“或许吧,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报恩,毕竟我爹曾舍命救他。至于他母亲同不同意,我就不太清楚了,他是天上的大雁,我只是地上的蛤蟆,林家又是小门小户,虽有些薄财,可也不会全当做嫁妆让女儿带到夫家去的道理。我与他并非良配,况且萧大人才貌双全,愿意结为亲家的人多如牛毛,我有自知自明,就我这蒲柳之姿还是算了吧。”

皎月郡主刚要开口,却被她按下:“郡主,茶楼到了。”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皎月郡主嗔了她一眼,“回去再细细审你。”

林梅笑得更加真诚:“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前后下了马车,萧启明一直眼巴巴的望着马车,就怕赌错了,直到林梅出现,这才松了一口气。

“主子,咱们俩怎么办?”邱子龙和阿清还在后现的那辆马车里,忽见姓萧的又找上门来,怕主子吃亏,想跟上去,可又怕主子不喜,故有此一问。

“你们先回公主府,把东西都交给七娘,我与郡主还有事要谈。”林梅淡淡一笑道。

茶楼里的格局布置雅致,各个包间以花为名,郡主喜好墨菊,故特选了墨菊阁。

“你们都是熟人,本郡主便不介绍了。”皎月郡主刚坐下便后悔了,瞧那小子哀怨的眼神,如同被遗弃的小鹿,若是心里真没林家姑娘,会是这样?说什么都不会信,太后原还想撮合,看来这门亲事又黄了。

“郡主不必客气,我与林姑娘是旧识,只是今年林家出事,突然便没了踪迹,我还托家人多方打听,可都没有林家的消息,前几日突然在宫里遇见,竟让我大吃一惊。”萧启明心中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真正说到本人后,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劳萧大人费心了,林家的事儿想必你定是听说了,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之选,如今看了,早些搬离白水镇也不见得是坏事?”林梅不想跟他过多的纠缠,可又欠他一个人情,

这话还真不好接,萧家祖籍便还在白水镇,当时林家出事,就算萧启明不在,冲着当年林老爹救了萧启明一命,萧家也该出面相帮一二的。可偏偏林家在最需要帮助时,萧家并没有施以援手,且还袖手旁观。萧启明自知这方面有些愧对林家。

林梅见他蹙眉不语,知他本就是面薄的人,定是心中有愧,莞尔一笑:“搬了也好,若不然我如今也不会有机会参加厨艺大赛,还得了这美誉。欠萧大人的恩情,林梅铭记于心,定会有重谢,若萧大人没什么话要说,那咱们便撤了吧。”

“我,我只想问你,如今住在何处?若日后有机会,还能与林贤弟一起叙叙旧。”萧启明就算有满肚子的情话,可也不敢当着郡主的面说,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想打听林家的地址。

皎月郡主突然像是没眼色的人,只顾一旁喝茶赏菊,忽闻他这么呆的一句,忍着,没敢笑了出来,严肃道:“亏你此次还负责监督比赛,红杏楼既然来至洛阳,你上洛阳去打听打听,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拦本郡主的马车?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萧启明一愣,急忙起身,对着郡主拱手施礼赔罪:“下官鲁莽,给郡主惹此麻烦,罪该万死。”

皎月郡主气定神闲,生生受了这一礼,全当弥补自己的受伤的心灵,面不改色继续训道:“就怕你真死了,谣言已经传出去了,你看此事儿怎么办吧。”

“这,这……,下官定出面给予澄清,还郡主一个清白。”

林梅不知她这是唱那一出?端起茶盏时,又觉得自己认识的郡主并不是哪种跋扈野蛮之人,不置评论的望着她一笑。

可正是这一笑,让皎月郡主顿时心虚,泄了底气,“行了,逗你玩的,真没意思,一点都经不起逗,不好玩,不好玩,林妹妹,咱们还是走吧。”

林梅在郡主幽怨的眼神下,略略点头:“郡主是该回府了,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郡主回去处理呢。”

刚出茶楼,却恰巧遇上淑妃的亲妹妹孙晓筠瞧了正着。

郡主只当没瞧眼,哼了一声,携林梅离去。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挂名的郡主罢了。”孙晓筠嘴里喃喃,没注意前面的人,正好一头撞进萧启明的怀里。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待看清人时,孙晓筠嘴里“东西”这二字生生咽了下去。

萧启明一惊,没想到匆忙出来,竟撞上一位千金小姐,忙施礼赔罪,等再抬头四处张望时,早已没了佳人的踪迹。

……

白水镇如今一片混乱,征兵的告示已经贴出二日了,

姜桂花带着孩子跟着丈夫东躲西藏,也不知何才能出头。

“孩子他爹,要不咱们回村吧,好歹背靠大青山,家中还有些粮食,你带上还能往山里躲上一段日子,可若是继续留在这破庙里,早晚得被人发现。“姜桂花实在不想过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忍不住说道。

“走?怕是走不了了,如今街上到处都是官兵,除了四处抓男人充军外,听说正在挨家挨护的搜查罗家的人。”王宝贵蹙眉说道。

姜桂花急的眼泪在框里打转,一把抓住他道:“孩子他爹,那咱们咋办?瞧愁着干粮也没了,咱们总不能在这破庙里待一辈子吧,再说孩子等会儿醒来,定是饿的哇哇叫。”

姜桂花一辈子就没经过什么大事儿,又是妇人,最担心,也是最紧张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王宝贵满面惆怅,“实在不行,天黑时,咱们去找大姐,风哥儿如今出息了,把大姐和大姐夫都接到了镇上,咱们去求求风哥儿,看能不能借点银子,把这兵役之事儿给结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大姐一直疼你,定会帮咱们的。”姜桂花泣中转喜,拍手喝到。

“你也别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单不说一个名额需要五十两银子,大姐家海哥儿也不知去了何处,这五十两定是交的,也不知大姐家还有多少余钱。”王宝贵长叹一息。

“人不在也要交?那咱们家呢?你若是躲起来,这银了岂不是也免不了?那咱们还躲什么躲,走,现在咱们就去找大姐,无论如何,那怕是让我给她磕头下跪,定也要把这五十两银子借到手。”姜桂花难得没在继续迷糊,二话不说背上孩子,拉着孩子他爹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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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青天霹雳

王氏半搂着杏儿长叹一声:“早知今日,咱们当初合该跟着二哥一家搬走,如今眼瞅着世道乱了,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出是个头。”

林权耷拉着脑袋,“谁知道秦王会谋反,法不则众,等这波凶险过了,皇上自有明断,好在咱家还筹得出五十两银子,若是换成十年前,除非砸锅卖铁,否则我定是要遂军去的。”

“五十两银子,想想我就心疼,咱们不吃不喝,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存了这点银子,这下倒好,一古脑儿全都交上去了。如今那粮价都涨到一百文一斤,这可是十倍的价了,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思了片刻,王氏忽然说道:“海子如今在洛阳,甚是太平,要不,咱们一家去找他吧。他不会不管咱们的。”

“走?我倒是想一走了之,可如今并州戒备,通往各地的城门早已关了,只准进,不准出,咱们这是哪儿都去不了,还不如就在家里老实待着。”

正说着,门外大门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王氏谨慎的踮脚走到门口问道:“谁啊?”

“大姐,大姐救命啊,救救宝贵吧。”

王氏心里一惊,急忙打开门阀,见弟媳背着九哥儿独自出现家门口,哭得跟泪人似的,惊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快快进屋去。”

可姜桂花心急,哪儿还有功夫磨蹭,“宝贵,宝贵刚刚被人抓了,大姐,你心心好,快快拿上银子救救孩子他爹吧。”

“怎么会这样?你别杵在门口,快进来说个清楚。”王氏一把将她拉了进来,急忙把大门合上。

只见姜桂花噗通一声,跪在王氏面前哭道:“大姐,求你了大姐,救救宝贵吧,那官爷说了,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拿银子赎人,便放了宝贵,不然就把他往军营里送去。”

“这哪是官兵?就活脱脱的一群土匪,你快先起来,进屋跟你姐夫把话说清楚,咱们再想想办法。”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要跟当家的说清楚,让他拿主意的,再说家里如今上哪变五十两银子出来。

也怪王宝贵命不好,夫妻二人刚出破庙,便遇上了搜查罗家的官兵,见王宝贵身身强体壮,年纪又符,二话不说便给拿下,细细盘问是否与罗家有故,后见实在问不出个结果,便放了姜桂花跟孩子,还与之说了拿银子赎人的事儿。

“事情便是这样……,大姐,姐夫,你俩救救宝贵吧,我跟你俩磕头了。”姜桂花说完,便要下地磕头,王氏急忙拦住。

林权微微扯了扯嘴角,就算想帮,那帮不上,五十两可不少,上哪儿找去?可若不帮,传出去,别人会说薄情寡义,思量再三道:“弟妹快快起来,实不相瞒,咱家昨个儿刚交了五十两,免了你侄子的兵役,如今家里最多能拿出十两银子,你要不回家问问岳母大人,让她再想想办法再凑一些?”

姜桂花这下傻了,一屁股瘫在地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杨树村早已官兵把守,我都是带着孩子偷偷溜出来的。”

“啥,你再说一遍?”王氏瞪大了双眼,震惊问道。

“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一群官兵围住了整个村子,说有人举报村子里有土匪,只许进不许出,那日刚好田叔家闺女家办三朝礼,田叔心急,便与那官兵闹上了几句,便,便被领头的军官砍下了脑袋,家家户户被吓得不敢出门,婆婆瞅着不对,便让我带着孩子跟郭老三一家夜里渡河溜了出来,也不和如今村里到底怎么样了。”

这消息犹如一个青天霹雳,差点雷到了王氏。

“娘,娘她……不行,我得回去瞧瞧。”王氏已经吓得早已魂飞魄散。

林权听出这话中不对,皱眉劝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听着这事儿不对,至古缉拿土匪,哪有官兵会杀人的?弟妹,你再细细说说,那些官兵在村子都干了些什么?”

姜桂花茫然:“干什么?还能干什么?除天天在村子里嚷着搜查土匪,便在大青山上转悠。”

“除了这些之外呢,就没点别的?”林权疑虑道。

姜桂花这才想到,到时还在郭老三媳妇那里听来的事儿,急忙说道:“听说林果和黄瑛两人也失了踪迹,有人瞧见被人拉进了军营,怕是没命活着出来了。”

“谁?林果?”

林权与王氏相视一眼,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林风急急赶来。

“爹,娘,出大事儿了。”林风气喘吁吁的急切的说道。

近来三日,这一天一个坏消息,林权夫妻早已如惊弓之鸟。

林风忽见舅妈竟在自己家中,吃了一惊,难道传言有假?

犹豫了片刻,“不是说杨树村遭遇了土匪,整个村里的人没一个活口出来,舅妈怎会在这儿?”

“你说啥?”王氏猛的站了起来,忽觉得眼前一黑,啥也不知晕了过去。

“娘……”

“孩子他娘……”

三人顿时不忙脚乱,林杏懂事,直奔东厢房,“嫂子,嫂子,娘晕倒了,快快去请大夫。”

姜桂花早已瘫坐在地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大街上,是男的都不敢上街,林风好歹在牙行当差,算是半个官府的人,家里又交上兵役税,文书都是随身带着,就这样也提心吊胆,若是在家,便不随意出门,所以林杏只得求助于嫂子小王氏。

林风掐着王氏的人中,好半天,那口气才缓过来,瞪着双眼,却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死死拽着丈夫的手。

半辈子的夫妻,林权那还不懂,劝道:“你别心急,弟妹不是好生生在咱家吗?看来传言也不准,你可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岳母大人还好生生在家中呢。”

说完,还与长子使了个眼色。

“对,我也是半道听一醉鬼胡诌的,原还想下午便去村里把外祖母她老人家一并接到镇上,你便放心吧。”

王氏这才静下心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接,接,一定要接……娘。”话音刚落,又晕了过去。

“爹,要不我亲自去杨树村打探消息。”林风见王氏只是晕了过去,忧心说道。

“不妥,如今街上到处都在搜查罗家人,想来官兵把守杨树村,想必跟前些日子传的罗家献的宝藏图有关,你此时去,不是羊入虎口吗?还是老实在家呆着。”林权毕竟年长,又跑了十多年的马车,阅历自然更丰富些,很快便抓到了要点。

地上姜桂花,这才如当着棒般醒了过来,急忙爬起来,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定是这样的,罗家献了假的宝藏图,郭老三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连夜逃命,敢情咱们都是被他家连累的。不行,我得去救孩子他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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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相煎何太急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章相煎何太急罗思诚可能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便是被一妇人告的秘。

那日与三叔商定好了,再十里亭汇集,却没料到秦王下令并州封城,走了还没三十里,便得了消息,在附近的村庄暂住下来。

谁成想还是被搜捕的官兵得了消息追了上来,将一屋子的人团团围住。领头的竟是罗家东府的罗文财与那红玉之孙罗世远。“想不到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你西府的人死的,仅剩的三条血脉也将轮为阶下囚。哈哈哈哈……”

罗思诚恼怒:“原来是你东府一直在捣鬼,如今西府早就已毁了,你难道还想赶尽杀绝?你难道不知,我罗家是皇上亲封“忠义之家”,你敢乱抓无辜?莫非是想造反?”

“皇上?哪个皇上?如今咱们四爷没还登基,只能尊一声“亲王”。“随后,罗世远下令将罗家一干人等全都捆了起来,准备押解至太原,交付与秦王。

“想要我罗家几口人的命,拿去便是,此事与旁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罗思诚心里一紧,怕是秦王已经密谋造反,不想因此事还连累了到三叔一家,急忙说道。

罗世远撸着胡子,哼哼两声:“嗯,想让我放了他们也行,只要你说出藏宝图的秘密,我便放了他们?”

“秘密?什么秘密?罗家真有藏宝图?”罗思诚一脸茫然道。

罗世远冷笑道:“哼,罗正清那个老匹夫,当年想私吞这笔宝藏,定没了到他得子孙竟一个都不知罗家的渊源。”

“这跟我曾祖父有什么关系?”罗思诚越听越糊涂。

罗世远咬牙切齿道:“怎会没关系,他嫉妒兄长才华,四处诋毁兄长名声,还与官府勾结,打压东府,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可老天有眼,此事便让我父亲知晓,想当年我爹满腹经文,就连夫子都连连陈赞,夸将来定大有作为。可正是罗正清这老匹夫,买通当时的县令,悄悄更换了我爹童试做答的文卷,一连五年均是如此,我爹心灰意冷之即,却有人悄悄把这事儿透了出来,我爹愤愤不平,与他理论,他竟矢口否认,还将我爹一顿羞辱。若不是他罗正清薄幸寡淡,霸道蛮横,咱们东府都已改头换面,哪还轮到你们西府猖狂。”

罗世远好歹年过半百,可回想起当年的往事,父亲一辈子郁郁寡欢,临死都都还嚷着报仇,竟能如同身受般,便立志要替父亲出口恶气,要让西府屈居于东府之下。

“哼,莫非就是这样,你爹才与外室小妾红玉狼狈为奸?杀死了罗文彬?”古奶奶怒气冲冲指着他说道。

“哼,是他咎由自取,当初他明明知道我娘跟我爹情投意合,他仗着西府的名头,硬是从我爹手中夺去心上人,夺妻之恨,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天意如此。”

“你可知红玉非我族类,她是突厥人?你爹怎会娶他为妻?”古奶奶勃然大怒,毫不避忌的戳穿他的谎言。

罗世远却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咱们罗家族上本就是鲜卑贵族后裔,当年为了躲避战乱,这才隐姓埋名迁移此地,不然为何会有藏宝图?”

罗思诚这才豁然开朗,为何罗家处处透着一层雾霾,总是猜不透暗藏的玄机。其实,罗思诚一直对罗家家世有所怀疑,例如传言祖上即是大厨,有一手好厨艺,可却末见罗家有人继承祖业,就连当年酒楼的大厨们都还是在外雇的。且还有一块神秘的叶形玉佩,另有祖训,玉佩只能是当家人才能拥有,且立誓人在玉在,莫非这便是那藏宝图的关键?

顿时庆幸玉佩并在身上,灵机一动,莫非堂叔父并不知玉佩之事?罗思诚决定赌上一把,“堂叔伯这举怕要是失望了,小侄连罗家的这些骇言秘史都不曾听人说过,怎会知藏宝图的秘密,若不是见你煞有其事的样子,小侄只当是大堂哥说的疯言疯语,此事儿,你该去找大堂哥问话才是。”

“哼,那个败家子一问三不知,我若是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干嘛还费这功夫,早将宝藏寻了出来。”罗世远怫然不悦道。

“可你就是要了小侄的命,我说不出个一二三,当年大房像防贼一样防着咱们四房,罗家真要有这样的秘密,定不会告诉与我父亲。其实说来,我们四房也是受害者,我奶奶因当年之事,被罗家无情休弃,还替罗家生养子嗣,我爹虽被曾祖父寻回罗家,幸苦打理家业,倒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管事,一直被大房,二房,三房欺压,排斥。若非当年我爹尸骨未寒,你东府便趁火打劫,为了那点产业闹到家中,小侄年幼鲁莽,也不会被人蛊惑捐了全部家业。”

这话中七分真,三分假,可罗世远却信以为真,当年大房老太爷为西府当家人,一直压着四房的郭平安,就连名分都不给正一正,那族谱上竟没有“罗平安”三字,然用罗之彬之独子代替,可见其心可诛。

“看来贤侄也是可怜之人,可你大堂哥一口咬牙,你才知道藏宝图的秘密,我只是奉命抓你归案,你有什么话,还是去向圣上回复吧。”

罗思诚心里一紧,暗道:他不是被灌了药?怎还神志清醒?

“还叫堂叔伯知晓,我那堂哥早已经疯癫,神志不清,前几日还跑到我家屋闹腾,如同疯子般,见人就打,若不是有壮士相助将他驱赶离去,怕那日便是要闹出人命了。”

“竟有此事?”罗世远将信将疑,回想起那人近日行为举止是有些疯癫,怕此次办错了差事儿,不好像秦王交代,蹙眉问道:“若你所说是真,那你为何拖家带口,悄悄一走了之。”

只见罗思诚哭笑:“堂叔伯可能不知,小侄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若不早日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哪儿还有前程可言,小侄也是迫于无奈,大堂哥曾放下恨话,定不会放过四房一人,四房如今除了我,便剩下老弱寡母,若大堂哥趁小侄不在,真下起了狠手,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祸不单行?堂叔伯,你就瞧在咱们四房与东府同命相连的份上,便放了我寡母与侄儿他们,小侄愿与你走一趟,当堂与大堂哥对峙。”

“那不行,万一你再跑了,我上哪儿去抓你?”罗世远摇头说道。

罗思诚一听有戏,继续说道:“堂叔伯,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小侄手无缚鸡之力,能跑到哪儿去?若不然你放他们回白水镇,这一家子的老的老,小的小,还能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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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辞行

罗世远虽恨极了西府的人,可面对相同无辜的受害者,心中还有了一丝怜悯,想着他年纪轻轻便有功名在身,定是有鸿鹄之志的人,想当初他擅自做主,捐出所有家业,光这份魄力便不能让人小瞧,若是为为自己效力,定是事半功倍,劝道:“若贤侄随我一起投靠圣上,为圣上的江山社稷供一份力,定能保下家中亲人。”

罗思诚目光闪烁,暗道:这老匹夫是想拉我下水,如今之计,只得假意先答应,与之虚与委蛇,再另做打算。

“堂叔伯此言当真?小侄虽是有功名在身,即是将来中了进士,可家中并无靠山想必也无人提拔,若能给堂叔伯当个跑脚打杂的,他日堂叔伯加官进爵,可别忘了提拔小侄才是。”

罗世远大喜,没想到他如此上道,笑道:“那是当然,一笔写不出个罗字,东府虽跟西府有仇,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若小侄真心助我,他日我加官进爵,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外。”

可却忘了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思诚……”古奶奶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没成想如今却成了他的拖累。

罗思诚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淡淡一笑,“奶奶,我送你们先回家去。”

……

郡主府。

“我让你送的东西送到了吗?”林梅提笔正在写菜谱方子,边写边说道。

“回主子,已经按你的意思奴婢亲自送至梧桐巷萧家,不过萧大人并不在,是他的管家收下的礼。”七娘笑道。

甭管谁收的,只要收下就好,林梅暗道。抬头微微一笑:“咱们来了也有段日子,也该告辞了,你去通知子龙和阿清,咱们明个儿就回洛阳。”

“诺”,七娘说完,转身退了下去。

林梅从太后赏赐的匣子里,挑了一只最为名贵的朱钗,单独放在一个锦盒里,连同几张方子一起带上,去找皎月郡主辞行。

“郡主,林梅也在府上也叨扰多日,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也到该回去的时候了。”

郡主刚从起,睡意还没过,正昏昏沉沉任由侍女摆弄着伺候她梳妆,突然听说她要走,立马清醒,拿眼瞪着她,“你个没良心的,这就要走了?”

林梅莞尔:“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公主府吧。”

郡主也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儿,抿嘴不语,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不看她。

“诺,这是送你的东西,倘若你不想要,那我就收回去了。”

郡主从镜中瞧着她一副小气的模样,恨得牙痒痒,“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的道理。”

林梅笑了笑,见侍女已经替郡主裹好发髻,打开锦盒,直接把朱钗取去插在她的头上,不禁念道:“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郡主嗔了她一眼,笑道:“贫嘴。”

说完,瞅着她手里食谱方子,深深叹了一息。

“郡主为何事儿烦恼?”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过春节,可惜你是瞧不见了,再过二日,上公主府打秋风的那泼蝗虫又得上门了,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好好供着,敬着,好酒好菜的待着,烦都烦死了。”郡主愤愤不平的说完。

“你是说樊家?”林梅挑眉。

“还能有谁?想当年我有德妃替我撑腰,又住在宫里,每年初一,也就是走走过场,去樊家转转就走,谁也不敢欺负到我头上,如今德妃已故,我又搬到公主府,那些人仗着是长辈,一个个都想欺到我头上,每次来都像蝗虫般又吃又拿,想想都烦。”

“郡主是一府之主,身份尊贵着,若是不想见,甭打理他们便是。”

“你是没见过我婶娘一家人的嘴脸,祖母都七十了,打着想我的幌子,还年年一同来公主府,你不见吧,祖母身份又在哪里摆着,若是传出去,吃饱了没事做的御史还不得掺我蛮狠跋扈,不敬长辈之罪。倒是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要不,你替我出个主意吧。”郡主反而倒起苦水来。

林梅不禁头大,劝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郡主的祖母,哪有让外人出主意的对付的道理。”

“林姑娘,你是不知道,太夫人虽年纪大了,心善,对郡主也不错,倘若真接到公主府来养着,郡主也不会有二话的,可那大房,三房的夫人可就不好说话了,拐弯抹角就想插手公主府里的事儿,要不就想求郡主进宫替他们的子孙谋划好的前程,一个个得陇望蜀,又想求人办事儿,又想拿长辈的名头压着,忒不是东西。”一旁的幻竹义愤填膺的说道。

樊家的事儿,林梅也或多或少的从郡主口中了解了一些,樊家老二便是郡主的亲爹,当年襄阳公主去逝没过二年,樊家老二也相继去逝,只留下郡主一人。先皇仁慈,不仅没有收回公主府,还连同公主的嫁妆一同赐给了郡主,樊家只是汴京乡下的寒门小户,樊老二也是因为当年中了探花,才貌双全,这才被选为驸马。樊家也水涨船高,樊老二不仅在长安替他们置办了房产和田庄,还出钱供养几房的孩子念书。樊老二去世后,老大与老三便分了家。

“郡主嫁人以后便好了,一劳永逸,莫非,他们还能跑到郡主的婆家去不成?”

“嫁人?哼,一个个巴不得我嫁不出去呢,倘若我要是嫁了人,这公主府迟早是要收回去的。心也会向着婆家,哪还有便宜可占。”

“所以啊,郡主还是快快嫁人为好。”

“我也想嫁,可嫁谁啊,那些公爵子弟,一个个眼界高着,寒门小户吧,又想攀高枝,我无权无势,不过空有这郡主名头罢了,谁瞧得上。”

林梅瞬间想通了,这是顾虑着自己,变相的再解释什么吧。“瞧郡主说的,郡主与太后关系不错,又与皇上从小一块长大,就凭着这二点,若是瞧上谁,那还不是他的福气?待郡主大嫁之日,我可是要来讨杯酒水喝的。”

“真的?若,若那人曾经喜欢过你,你也不介意么?”郡主心虚的打量了她一眼。

林梅笑道:“是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郡主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郡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谁,昨个儿听你说了你俩之间的事儿,本就断了这个念头。可我也有我的难处,德妃娘娘临终最不放心的便是我的终身大事,便把我托付给太后,太后瞧他才貌双全,又是萧家嫡支,想做主赐婚与我俩。我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此次拒了太后,惹恼了她老人家,到时候随便将我许配给什么人家,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这门亲事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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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郑家抢婚一

腊月二十六,林梅一行人带着一车的东西,风风火火赶回洛阳。

刚回到家,手还没捂热和,佟有才父子便有要事要禀。

桃子不乐意的撅着嘴,“这些管事也忒不体谅人,大姐刚落脚,连口热和饭都没吃。”

林梅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几日不见,是乎又长高了些,笑着:“管事也是很辛苦的,三姐最体贴人了,你去帮着二姐收拾一下东西,跟二姐说,那几匹鲜艳的新料子,咱四姐妹,一人一匹,你去帮大姐选匹合适的做件亲衣,过年穿,剩下的便不动,留给海子做聘礼。”

“我还是先去厨房给你弄点吃过来吧。”桃子这是心疼自家大姐呢,说完,便退了出去。

林梅带着七娘,在前厅会见了佟家父子。

“两位管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跟着主子一场,是咱们父子的荣幸,主子如今得了“天下第一厨”的美誉,如今咱们红杏楼生意更是红火,已经有好几家酒楼纷纷向咱们示好。”佟掌柜一副与有荣焉的笑容。

“示好是假,怕咱们抢了他们的生意才是真的,生意归生意,要我说,主子甭搭理他们,咱们的分店该开的还是要开。”佟大才忍不住泼冷水道。

“不许胡说。”佟掌柜瞪了他一眼道。

佟大才不以为意道:“本来就是。”

林梅可不想听他父子打嘴仗,急忙出声阻止道:“佟掌柜的顾虑我是明白的,如今我得了“天下第一厨”,便四处打压其他同行,怕传出去与名声有碍。可大才说的也对,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再说还谈不上交情,其实在来洛阳之前我便想好了,分店是一定要开的,只是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不好太过张扬,可若此时不借机大干一场,别人还当咱们红杏楼怕了。”

佟掌柜原本还想劝,却被儿子抢了先机,“回主子,最近几日,我又寻了好几处地方,北市有一家茶楼老板经营不下去,想卖了回乡去,地段也不错,若是能改成酒楼,生意定是不差的。”

“北市?南市和西市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其实林梅更看好南市和西市,南贵西富,都是世家大宅,之前没个头衔不好贸然进入,如今得了“天下第一厨”的美誉,若不趁机进入南西两市,也太对不起自己的白白筹谋一场。更何况南市还有樊楼,若不早些挤走,想着就刺眼。

“南市目前不行,好的地段都被那几家占着。西市?隆翠阁自从出事儿后,便一直不敢开店,要不我去打听打听。”佟大才试探问道。

林梅摇头一笑:“酒香不怕巷子深,也不一定非得选哪地段好的,南市住的都是世家望族,若是寻个有花园的宅子也不错。青山绿山,花茂丛生,繁花似锦,又是别样的风景,最是适合书生才子聚集之地。”

“妙哉,主子这思维就是超前,前些日子我还那些书生说,想寻个地方办诗会,可一直寻不到好地方,若是咱们能开家酒楼最适合办赏花诗会什么的,定是倍受那些风流才子的欢迎的。我刚来洛阳时,便瞧中一个园子,可就是地方太大,价格有些贵。”

佟掌柜就站在旁边听着,摇摇了头,心里暗叹不得不服老,如今只想守成,没了年轻时的斗志。

谁知林梅扭头一转,对着他笑道:“佟掌柜觉得这主意怎样?”

“好是好,只是再开一家酒楼,我怕人手不足,林大厨前些日子伤了手臂都还是主子亲自下厨盯着,这才没出什么乱子,若是此时开分店,这人手上……。”

佟掌柜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红杏楼生意红火,厨房里的人天天忙的团团转,若是此时开了分店,势必是忙不过来的。

如是按此时的想法,若非是有分身之术,定是开不成的,林梅蹙眉陷入沉思。

“这样吧,有合适的园子或是铺子先买下来。邱子龙和阿清我瞧着都不错,先抽一个出来,带几个徒弟想来不成问题。佟掌柜明日去伢行里瞧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老规矩,只要签死契的孩子。”

这下如了佟大才的意,满脸的春风得意,笑道:“主子,还有一事儿,奴才想讨个恩典,老话说有钱没钱,讨个婆娘回家过年,今个儿都二十六了,我想在年前把婚事儿给办了。”

这话惊得佟掌柜一阵咳嗽,这小子也太心急了。

林梅莞尔:“我即许诺了这门亲,你想早点将人娶过门,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是不是太仓促些,新房都还没布置呢,你就不怕春分气恼了改了主意。”

“主子,我今年都二十六了,我与春分都商量好了,我这年纪也不小了,就不给主子添麻烦了,我在外租了一间屋子,一切从简,先把婚事给办再说了。”佟大才一脸苦相的说道。

林梅额头竖了三条线,不过也能理解,这也是人之常情,他打光棍了这么多年,怕是日思夜想想要个媳妇吧,笑道:“行了,既然新娘子都没怨言,我若再不同意,便是恶人了,想必你连日子都选好了,那我就等着喝喜酒便是。”

佟大才大喜,直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佟掌柜也喜得合不拢嘴,嗔了他一眼,对着主子说道:“主子你就惯着吧,指不定哪儿就犯个大错了。”

说完,想起昨日听到传言,有些犹豫不决。

“佟掌柜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佟掌柜想了想,还是说道:“昨日,我听人说正通银号的郑家旁支想替儿子娶一房媳妇,瞧中杜家小娘子,也不知传言是否属实,可又怕这事若是真的,那林海哪边。”

“杜家小娘子?可是我替林海寻的是同一人?”林梅冷不丁得这样一个消息,心是一紧。

“是的,小的特意去打听了,是同一人,不过那郑家老四也不什么好东西,听说以前就是一纨绔子弟,如今被人打折了腿,瘫在床上,其母不知听谁说,若是能寻一位五行属木的媳妇,定能让他儿子快快好起来。”

“岂有此理,那杜家小娘子可应下了这门亲事?”佟大才义愤填膺的问道。

“这倒还没听说,不过那郑家有权有势,倘若杜家小娘子要是不答应,只怕是没办法在洛阳立足了。”佟掌柜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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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郑家抢婚二

林梅心里一凉,可这事儿也太过巧合,林家刚与杜家相看,后脚便有人瞧上了杜家,杜家莫非是受的牵连?当初设计上官俊,郑家老四却受了牵连,如今瘫在床上,古人迷信,却偏要杜家小娘子嫁入郑家为子冲喜,那是谁告诉郑家非得找个五行属木?又是谁将杜家小娘子的生辰八子给透漏出去?这事儿里处处透着漏洞。也不知海子也是知道这前因后果,会如何做想?!

林梅紧绷的面孔慢慢放松,吐了长长一气,“海子知道这些事么?”

“我哪儿敢告诉他呀,再说两家只是议亲,又不是已经下定,何必让他在这节骨眼儿上烦恼,时间长了,那杜家迟迟不回话,想必他也就淡忘了。”佟掌柜此时也满腹的怨恼。

林梅迟疑了片刻,手指在桌上敲打几下,才道:“此事儿,还是先别告诉他,就当他俩无缘罢了。佟掌柜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叮嘱大才去办。”

佟掌柜再聪明绝顶,此时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瞄了一眼次子,神色稍缓,“那小的,先行告退。”

佟大才脑子飞转,见主子心神不定,定是起了恻隐之心,不由劝道:“主子可是怜惜那杜家小娘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此事追其根源,还是我害了她,冤有头债有主,倘若她真心愿意嫁入郑家也罢了,一辈子吃穿不愁,于他弟弟的前程也是一份助力。可我瞧着这事儿有些蹊跷,咱们两家刚刚相看,郑家此时却偏要杜家小娘子嫁入郑家为子冲喜,那是谁告诉郑家非得找个五行属木?又是谁将杜家小娘子的生辰八子给透漏出去?郑家找的是哪位媒人牵线搭桥?这里面漏洞百出,只怕此是针对林家来的,杜家不过是祸及池鱼。”

这事也不能怪林梅多想,那杜家小娘子也算是大龄剩女,一直无人问津,怎么就被人给盯住了?此时林梅敏锐的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佟大才眉头紧锁,也察觉出此事儿绝非偶然,“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若要论起先后顺序,明明是咱林家先瞧上那杜家小娘子,再说那杜家也不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可若杜家不愿将女儿嫁到郑家,嫁进咱们林家,若是因此那郑老四有个什么不测,那咱们林家便是得罪了郑家,只怕背后的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林梅是乎已经知道这问题的关键之处。

“得罪了就得罪呗,与英国公府有亲的是郑家嫡支,难道这事儿还会闹到英国公府去不成?更何况那郑老四的爹也只是个掌柜,还是出了五服的旁支,主子何必惧他。”佟大才说完,心里嘀咕道反正咱们背后有齐王这座靠山,何必惧之。

林梅眼睛忽然一亮,“许是我着相了,竟没你想的这般通透,你派人去打听打听,那杜家到底是什么态度,再探探郑家的情况,特别是与嫡支的关系。”

“诺,刚刚说的隆翠阁那事儿?”

林梅摇头:“此事不行,若咱们此时趁机接手,势必会被人盯上,若再深查一番,咱们算计国舅爷一事必会暴露,得不偿失。你在看看其他地方吧,也不一定非得是铺子、酒楼,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有地段不错的宅子也是可行的。”

佟大才为之可惜,那隆翠阁地段就不说了,单单是那栋房子就比红杏楼大了一倍,又处于西市,这样酒楼可不多见。

“不过……”林梅话峰一转,继续说道:“倘若是那隆翠阁求着咱们买就另当别论了,隆翠阁既闭店,想必定郑家在背后施压,迫于无奈才想转手,同行趁机哄起压价,八成那隆翠阁的东家也不甘心,最要找个出气桶,替罪羊。你想办法暗地里向卞掌柜搭把手,却不要提买卖之事,若是能把卞掌柜和酒楼里的大厨伙计一并拉拢过来最好。”

“主子这是攻城先攻心?”佟大才不解。

林梅笑道:“什么攻城不攻城的?我要隆翠阁有什么用,只要有人手,现在咱们别说开一家分店,就是开十家分店哪也没问题的,我看重的了人。”

佟大才啊的一声,不解的问:“这挖过来的人能忠于咱们吗?”

林梅摇头道:“我哪儿知道,又不是算命先生,但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倘若咱们真心待人,还换不来一片忠心,那就放去打发了便是,只要厨房和采买那块是忠于咱们的就不惧他们。”

“主子以诚待人,咱们红杏楼上上下下便没有不忠于主子的,前段日子还有不少管事想投奔咱们的,我都给糊弄过去了,要不,我在这些人都拉拢过来?”佟大才试着建议道。

林梅微微有些震惊,“哦,咱们红杏楼还成了香饽饽,他们即能背叛前主子,想必将来也会背叛于我,这样的人要来何用?你还不如自己挑选几个徒弟好好带带,以后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这是主子体恤,佟大才得了这样特殊的重用和赏识,风头隐隐有越过其父的作派,心里那自是得意洋洋的,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傍晚,夕阳如火照亮天边的红霞,林梅瞧着绚丽的红霞,心中豁然开朗,度着脚步,在院中闲逛。

此时,一阵婴儿啼叫。

“怎么回事儿?”

四喜忙上前回道:“四小姐又在哭闹了,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四小姐一到这个时候便会哭闹不止,有些时候还要闹到半夜,不管怎么哄都不行。”

林梅蹙眉:“太太没请郎中来看看么?”

“太太说小孩子哭夜,请郎中来没用,得请道士做法才行,老爷不许太太在家里开坛做法,太太今日便去城郊的上清宫,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胡闹,去通知管家,请郎中为四小姐诊治。”林梅说完,便疾步向正屋走去。

林梅再不待见周喜妹,可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还是林家血脉。一进屋便看着吴嬷嬷手里拿着一支小锣鼓正在哄她。

“她这是怎么了?”林梅看着在床上哭得面脸通红的孩子,开口问道。

吴嬷嬷急忙放下小锣鼓回道:“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刚刚还睡的好好得,醒来便是大哭,我喂了些米汤,尿戒子也换了,可四小姐还是哭闹不止。”

林梅探了探她身上的温度,有些发热,再将衣服一层层拔开,妈呀,这是裹粽子么?里三层,外三层的,细细一数,竟穿了六件小衣,二件袄子。赶忙将孩子的衣服一件件拔开,脱掉。

“大小姐使不得,这要是让四小姐着了风寒,太太又有得闹了。”吴嬷嬷急忙阻止道。

“她闹个屁,瞧这孩子身上都捂出疹子了,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娘,能不懂这些?”林梅不禁觉得周喜妹这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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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郑家抢婚三

林老爹到家时,却是与周喜妹一同回来,见大女儿归家,四女儿也停止哭闹,甚是高兴,周喜妹眼珠子一转,忙讨喜道:“瞧吧,今儿个这场法事儿做对了,驱邪避祸,这喜事儿自然便上了咱家门。”

林老爹用鼻子恩了一声,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可不是么,花了整整三百两银子,这还是年底了,糕点铺子生意火红的缘故,这事儿还是莫让林梅知晓,不然怕她心里不舒坦。

这话听着,像是他俩一起去道观时的,林梅却信了,在她看来丈夫陪同妻子出门办事儿,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竟没一丝起疑。

吴嬷嬷却见太太回来,唯独不见白翠,心里有些纳闷,莫非白翠还留在道观里?又想着既然老爷也是一同去的,定是知晓去处,便三缄其口。

腊月二十八,林山带着小宝以及兴旺、兴德和刁氏一并回到甜水巷林家。

正月初五,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的大唐百姓,却迎来了新年第一场噩耗,突厥鞑子绕过灵州起兵攻下凉州,直逼鄯州,企图横穿甘肃直攻长安。

更为荒唐的是,皇帝听信谗言,将原准备围剿秦王判贼的五万田家军,由河东节度史田老将军为将帅,从代州西下协助留守鄯州宁远候父子,阻击鞑子。

要知道从代州到鄯州,快马加鞭也要行至十天,反而离鄯州二天行程的沙州左羽林军却按兵不动,这让整个朝堂都充满了诡异。

这道圣旨刚下不久,突厥派使臣求和,若是能联姻求娶公主,这仗便不打了,皇帝竟然应下,此事儿昭告天下,引起一片哗然。

红杏楼里中食客议论纷纷。

“昏庸,简真就是昏庸无能,这仗才还没打呢,联姻?这不就等于投降认输吗?这天下没有这么昏庸的君王。”

“要我看,与其白白丢了将士们的性命,还不如舍弃一位公主呢。”

“哼,想我堂堂大唐,兵强马壮,竟让一个小娘儿们去当炮灰,也不嫌丢人。”

“还兵强马壮呢,你可知去年北方大旱,粮产减少,有多少百姓人家都吃不上饭,我瞧着这联姻求和没什么不好的。”

林梅正好路过,正巧听了几句,突然想起了皎月郡主,又不禁摇头,她只是位郡主,这联姻之事儿还轮不到她的头上。

佟大才刚打探到消息,便火急火燎的从街上回来,在酒楼大厅瞧见林梅就附耳说道:“主子,大事不好,林海出事儿了。”

林梅一怔,知事关重大,急忙往处事堂走。

“海子?他今个儿不是休假去了道观上香吗?”林梅见四下无人,立马问道。

佟大才叹了一声,道:“那杜家小娘子不愿嫁到郑家,昨夜上吊了。”

“啊!这跟海了有什么关系?”林梅吃惊问道。

“不过被家人发现及时,人虽救了过来,可今个儿早上却不见了踪影。有人瞧见是林海将杜家小娘子带走的。”

“林梅怎会知道杜家在哪儿?如今他俩在哪儿?究竟出了何事?”林梅不解。

佟大才也觉得憋气:“他俩刚出城,便被郑家给逮了个正着,如今被郑家送到官府,说要告他拐带郑家未来媳妇。”

林梅只觉得一阵眩晕,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海子怕是着了别人的道。如今之计,我先去趟杜家,你去官府打点一番,莫让海子吃了亏,我让七娘跟着你去,先想办法把他俩从牢里捞出来再说。”

事不宜迟,林梅急急回家,带着林海的生辰八字,便匆匆寻了叶媒人一同去了杜家。

“杜太太,咱们之前见过,我是林海的堂姐林梅,你还有印象不?”林梅心里着急,直接咄咄逼人道:“今日冒昧前来,我就开门见山的直说,杜林两家议亲,杜家却迟迟没有一个回话,想必是攀上了郑家这门高枝,怕是瞧不上咱们林家一女百家求,这原本也是常事儿,可你杜家教出来的好女儿,既然瞧不上咱们林家,为何又要勾引我家堂弟与之私会,杜太太可真是好家教啊。”

这一席话,噎得杜太太半晌都开不了口。

叶媒婆来前并不知此事,见状不对,赶紧劝道:“林家小娘子,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之前杜林两家刚相看完,杜太太还大赞林家后生为人不错,很是喜欢,原想着腊月订亲不吉利,便迟迟没有答复,怎么又钻出个郑家?”

杜太太自知理亏,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郑家拿我儿子的前程威胁,若是不将女儿嫁入郑家,便毁了我儿一辈子的前程,反之,若是杜郑两家结为亲家,便会大力相帮,许诺会为我儿上下打点,将来谋个一官半职。”

叶媒婆一听大怒,“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通个气儿?咱们两家好歹还沾亲带故的,你竟向我隐瞒至今,亏得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大侄女的亲事,你,你……”

说到最后,叶媒婆已经被气糊涂了,竟不知该如何骂人。

林梅可没那个闲功夫扯这些,直接问道:“我问你,你可知杜小娘子如今在何处?”

对于女儿私奔这事儿,杜太太显然已经知晓了,没想到林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留信说是要去乡下躲一阵子。”

“这么说,你是知晓此事儿?看来你们杜家可真是蛇鼠一窝,你家小娘子既然不愿意嫁到郑家为何不上门说清楚,却要让我家堂弟护送她去下乡?莫非是看我堂弟人老实好欺负?”当着叶媒婆的面,林梅直接把私奔改成护送,只要杜太太也承认是护送,这样即是闹到官府,有叶媒婆可以作证,还能打个擦边球,再花点银子把人捞出来。

杜太太显然也不想把事儿闹大了,含糊点头道:“如兰一介弱女子,一个人独自去下乡,我不放心,正好在街上遇到林家后生要去郊外的道观为家人祈福,想着他好歹身强体壮,路上有个照应,便将人托付给了他。”

林梅心里冷笑了一声:我说林海怎么知道杜家的住处,哼,什么遇上的,八成了特意来堵人的。

“瞧你们办的好事儿?如今他俩被郑家的人逮个正着,送到了官府。我今个儿就把话撂下,倘若我堂弟有个好歹,我林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主,就算你靠上了郑家这一靠山,我林梅也是不惧的,你不是最在乎你儿子的前程么,我便让他这辈子都断了科举之路,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林梅面露威严,眼神中陡然倾泻出一股杀气,让杜太太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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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威胁竟无用?

杜太太听闻自己的女儿也被一同抓到牢中,这才气急败坏破口大骂:“那郑家就是黑心肝的老馊货,也不怕下了地狱,拔舌油炸。我女儿还没订与他家,凭什么说是他家未来的媳妇。”

“哼,这话你去与官府老爷说吧,现在我只关心我堂弟的安危,至于你杜家与郑家的事儿,与我何干?!我今个儿上门便是想让你去官府说个清楚,此事与我堂弟没有关系,是受你之托而已。”林梅说完,便使劲拽着杜太太的手腕,任由她如何也挣扎不开。

一旁的叶媒婆可不是好糊弄的主,眉头一皱,说道:“咱们相识十来年了,我怎么从没听说你乡下还有亲戚?”

林梅犹如抓住把柄般,拽着杜太太的手使劲一带,整个人居高临下俯视杜太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是觉得林家好糊弄是吧,倘若再不说实话,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儿子的忌日。”

只见杜太太只顾哭泣却缄口不言,赤裸裸的威胁,还不足以打动她的心。林梅心情复杂面如沉水,只怕是杜家背后有高手在支招吧,不然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你说我若此时去告杜家与他人联手骗婚,诓骗林家子弟,企图霸占红杏楼的产业,你说官府会不会把你母子一同关在牢里?又或者,我不告你们,我只需花几千两银子收买官府的人,放了我堂弟,外加杜如兰的项上人头,你说会不会有人为了银子贪脏枉法呢?又或者,二者兼顾?你杜家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若是掉进了河里失了作用,你背后的唆使之人会不会舍命救你们母子三人?”林梅说完,一把将她推在地上。

杜太太停止了哭泣,神情流露出惊恐,忍不住问道:“你怎知是背后有人唆使?”

林梅哦了一声,“原来真有人在背后捣鬼,你们母子俩竟能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要么就是被人握住了把柄,要么就是被人重金许诺,想必二则都有吧。”

杜太太难掩伤感,惆怅说道:“林小娘子,我知道你林家都是好人,当初相看时,我是真心瞧中你家堂弟,我们母女二人也是被逼于此,实属无奈之选。”

叶媒婆做了这么多年的媒,还从没出过什么岔子,不成想,这次却栽在杜家手里,亲事不成也就罢了,竟还与人联手谋害与人性命,林家小娘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事要是传出去,这辈子也别想在洛阳说媒了,心中大急,催促道:“哎哟,我的老姐姐,你倒是说句实话啊,我叶婆子做了十来年的媒,从未听闻这么骇人的事儿,原以为你的性子老实谨慎,没成想是我错看了人。”

“我,我真是被逼无奈啊,年前,我家岚哥儿还好生生在私塾念书,不成想,有一日失踪。次日,正好郑家上门提亲,我当时哪有那个闲心考虑如兰的亲事儿,整个洛阳我跟如兰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岚哥儿的下落。正是我伤心欲绝时,突然收到一封信,他威胁我说岚哥儿正在他的手上,若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便会要了岚哥儿的命。”

林梅蹙眉,难怪刚刚用他儿子威胁没能起到作用,竟有人也用相同的法子,佟大才也一直打探不出杜家的消息,看来此事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思完问道:“他究竟想让你办什么事儿?你可知此人姓氏名谁,或是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从未见过那个写信的人,他让我同时答应郑家和林家的两桩亲事儿,让如兰去诱骗林家后生,试图挑起两家的恩怨,可这事儿哪成呀,一女怎能嫁二夫?如兰说什么也不愿意,这事儿便一直托着。前二日那人又来信催促,昨日如兰一气之下便上了吊,正巧我约了三姑到我家来,刚好碰上,这才救下了如兰。今日与你家堂弟一同前往乡下,便是三姑出的主意,她说岚哥儿是文曲星下凡,只由菩萨保佑,还不如先想办法保下如兰,找个男子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想那郑家也不愿意再娶失了身的女子,我思来想去,若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至少还有如兰,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合适的男子,我一琢磨,便想到了林家后生。”

“此事儿,如兰可是知晓?”林梅心中一紧,这一件一件的事儿,看似巧合,却像蜘蛛织网,丝丝相扣。

杜太太急忙摆手说道:“不,不,她并不知道我的打算,这一切都是我一手谋划的,我今个儿天不亮便去红杏楼等着,也是巧了,没等多久,便遇上了林家后生。我只告诉他,岚哥儿生了重病,郎中说会传染,如兰不能继续呆在家中,一番哭诉后,求他替我送如兰去她乡下的姑姑家住段日子,他人善,应下了这事儿不说,还给了我十两银子。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愧疚。”

“你刚才不是说想让他俩去了乡下便能生米煮成熟饭?倘若你女儿不知情,这事如何能成?再说你杜家在乡下哪儿来的亲戚?”林梅疑惑道。

“唉,也不是什么亲戚,就是三姑,三姑便住在城郊的南泥村,三姑说了,只要他俩到了地儿,剩下的事儿都交给她去办。”杜太太一古脑的全说了出来,心里总算是舒畅了些。

“这三姑什么来头?胆子忒大不说,口气倒是不小?”林梅扭头对着叶媒婆问道。

“嘿,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老馊货,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洛阳大宅小院便有这样一位名叫三姑的婆子,替人请神问仙,占卜问卦,有时还替小孩收惊,听说还很灵验。”因职业不同,叶媒婆从未与她打过交道,知道的也并不多。

林梅默然片刻,暗道:看来得去会会这个三姑才行。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有一事儿相求,林小娘子若真有那通天的本领,求你救救岚哥儿,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杜太太说着便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此时,七娘翻墙而入,冲着林梅嚷道:“主子,快回去看看吧,林海受了重伤,我已将人救了出来。”

杜太太震惊,起身便拉着七娘问道:“那我家如兰现在在哪儿?可是受了伤?”

七娘瞥了她一眼,直接抽出她握住的手臂,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杜太太见她二人要走,急忙拉着林梅,“好姑娘,你就告诉我吧,我家如兰怎么样了。”

林梅向七娘示意,后者瞪了一眼杜太太,说道:“人现在没事,好好的在林家呆着,但什么时候回来,还得听咱家主子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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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林梅在西厢房里坐着,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想着那混身血淋淋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林海,眼中冒出一股的恨意。

“官府的人说,送来时已经这样了,那些差爷听说是红杏楼的人,便不敢再用刑审问,怕死在衙门里说不清,我已经派了几位暗影去打听此事儿,相信很快便有结果。”七娘早已见惯生死,在她眼里能活着才是最后的赢家。

“此事没那么简单,只怕咱们一早便被人盯上了,还麻烦七娘去给齐王说一声,借几个试试,因是林家私事,我会额外支付酬劳。”林梅不想事事都依靠着齐王,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这人情用一次欠一次,何时才是个头?还不如花银子请人办事来的洒脱。

七娘“诺”的吱了一声,之后便沉默不语,眼神中似是怜悯,又似是钦佩,林家主子为人大方,每次替她办事儿,赏银可不少,现在暗影中只要听说是林家的事儿,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搞得自己也想捞点赏银。

郎中退出寝室,林梅立即迎了上去,“大夫,我堂弟伤势如何?为不会留下后遗症?”

“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不打紧,今天晚上最好派人守着,倘如病人发热便给他喝副退热的药,也就没事了,养些日子便可康复,只是伤口别了沾水,我留了些金疮药,每日涂抹一次,若是用完了,便去药铺里买。”

“谢谢大夫,四喜,替我送送大夫。”

林梅撩开帘子,见海子睡得正沉,急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走,去会会那个杜家小娘子。”

七娘把人带回来,便直接堵了她的嘴,捆起来,锁在柴房里,下令谁也不得探望。

柴房们吱呀一声打开,杜如兰听见动静,拼命的挣扎着,见进来的却是林家大姐,泪眼朦胧,直接跪在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林梅默默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暗叹:目前看来,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倒是林家连累了她。

“给她松绑,我有话要问她。”

“林家大姐,林海没事儿吧,这事儿也不全怨我,这事儿虽因我而起,却并非是我杜家的一家的错,想必是郑家和林家同时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有这今日之事儿,求林家大姐明鉴,先让我去照顾他几日,亲眼瞧见他相安无事儿,就算是死,也能瞑目。”

“你倒是通透机灵,即已知这是别人设下的套,你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为何还要求海子带你一同前往乡下?甘愿当这枚棋子?你当林家的都是傻子不成,倘若不是你母女二人连手欺瞒海子,海子会心甘情愿跟你走?做人可得有良心,海子可是连命都差点丢了?”林梅怒不可遏,那点同情之心瞬间挥发散去。

“郑家欲想娶我过门,为他家四子冲喜解运,可我却不愿意跳到郑家火坑里,当时我弟弟又被人绑架,以此要挟,让我勾引林海,挑起郑林两家的恩怨。我杜如兰有自知之明,林海也并非非我不娶之人,这事儿实难办到,可弟弟的命我却不能不救,这才有了这今日之事。”

“你到是个明白人!可你为何不早将此事儿告诉林家,或许就没有今日之事。”林梅瞧她此时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暗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与此同时,郑家。

“太太,这事儿也太突然,我怕中了别人的圈套,便把那两人送到了官府。”

郑太太听闻大惊失色:“你能确定那林海真不是咱们的人动手打的?“

“此事千真万确,我按你的吩咐,只是把人给绑了,本想带回来交由太太审问,却不成想突然冒出一伙人,打完便跑了,等我反应过来时,人早跑没影了。”管事惶恐不安,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似的。

郑太太心里即害怕,又震惊,“莫非是那林家得罪了什么人?这才借着咱家郑家的势,伺机报复?”

管家是个谨慎的性子,觉得这此太大,若是不早做准备,怕是要惹出大祸,急忙提议:“太太,这事儿还是告诉老爷为上策,咱们也好早做准备,别中了别人的圈套,那林家竟能从官府把人救走,想必大有来头,咱们没必要给人当枪使,栽个大跟头。”

“快,快,去请老爷回来,就说要要事相商。”郑太太这才毛骨悚然,惊恐万分的说道。

……

林老爹得了消息,急忙从糕点铺子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发起邪火来:“到底出了啥事儿?你在外面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林海因何事儿被人伤成这样,听说还被人送到官府里去了。”

林梅正眼瞧着,这怕有人成心在他面前嚼了舌根,把罪名都推在自己的头上。眼底闪过一丝的恼怒,低沉说道:“海子眼看就要醒了,爹爹还是问问当时人,我如今两眼一抹黑,事情都还没弄明白呢。”

林老爹这才冷静下来,梅子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若她说不清楚,那定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儿,可若说海子在外面得罪什么人?那也不会儿,海子从小就老实憨厚,从不与人争吵,看来这事儿只能亲自问问他本人才好。

斜眼一瞥,这才发现林海床边站着一位姑娘,还十分眼熟,“这位是?”

杜如兰大大方方给林家老爷施礼,说道:“这事儿因我而引,还望林老爷准我照顾林海。”

林老爹粗眉一蹙,胡子微翘,看上去十分的威严,暗道:难不成是林海英雄救美?心中虽有疑惑,可若与一姑娘对话,林老爹还是有些拘谨,“哼”了一声,便坐在一旁细细查看林海的伤势。

许是林老爹手重,把林海给弄疼,只见他皱着眉头呻呤了几声,便直接痛醒。

林海睁眼,四处打了一番,这才认清了面前几人。“二叔,大姐,我没事儿,过几日便好了,定不会耽搁酒楼里的活儿。”

林老爹见他为了个女人竟伤成这样,一肚子的邪火正没处撒,又不由的怜惜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事儿,你浑身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若是让你爹娘知道,还不知道心疼成啥样。”

“酒楼的事儿,暂时不用你操心,你先顾好自己,赶紧把伤养好再说吧。”林梅见他也太老实了,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酒楼的事儿,心里恨意苒苒升起。

杜如兰见他终于醒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端起炉上一直炜着的药,倒入碗中,“林老爷,林大姐,还是先让他喝药吧。”

林老爹瞪了她一眼,却冲着看守炉火的银杏发火:“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干嘛,还不快伺候海子喝药,若是伺候不周,第一个就把你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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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有了线索

周喜妹本是想瞧热闹的,却不成想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弱的小娘子这几日在西厢房进进去去,处处陪着小心和笑脸,连老爷都对她刮目相看,态度有了好转,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对着铜镜觉得擦再多的粉,也难遮住自己眼角的皱纹。

“太太何必在意,我还从未见过那家小娘子这么没脸没皮,还没过门便衣不解带的照顾一个大男人,也不怕坏自个儿的名声。”白翠毫不避忌的一脸鄙视。

周喜妹嘴角闪过一丝讥讽:“哼,名声值几个钱?只要得了男人的心,以后嫁进林家,要什么有什么,日子过的爽快,别人还能说什么?这杜家小娘子可是真真的有心机,连老爷都被她哄的消了怒气。”

周喜妹突然想起林梅前日一口气又买了几坊宅子,听说替林海准备的新宅子就在甜水巷到头的那坊。想着想着心里便来了气,一把将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推在了地上。

此时,林梅趁杜如兰不在,伺机问道:“海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真的愿意娶杜家姑娘为妻?跟她过一辈子?”

林海的脸忽红忽白,再一次又向堂姐解释道:“梅子姐,你就别劝了,我心已定,其实那天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她,她其实早已告诉了我实情,是我笨,没往深处想,原本打算先送她到乡下避一避,再求你想个办法,将她弟弟救出来。可没成想,刚出了城,便被一泼人给绑了,后来又来了一泼人这才把我毒打一顿,千错万错与如兰无关。要怪就怪我太过自大,以为自己堂堂男儿,不会有什么意外。”

日子是他自己过,他既决心已定,林梅也不好再多劝,淡淡一笑:“她弟弟如今已有消息,七娘已经带人去寻,若是不出意外,今晚便能把人寻回来。”

……

此处是城郊一户农家的小院,屋里住着一位哑伯。七娘带着二人踱着矫健的步伐在围墙上蜻蜓点水般,一个跳跃便跃到了那房梁之上。七娘掀开瓦片,瞧着屋里四下无人,便从房梁上直接跳下。

床上躺着一人,正是杜家失踪的岚哥儿。

七娘拍了拍他的脸,见他沉睡不醒,掏出一只鼻烟壶在他鼻下一晃,可人仍未醒来,心里暗道:这孩子怕是被人下了迷魂散。急忙打了个手势,让同伴下来背人。

“那哑巴怎么办?要不要一同抓走?”其中一位暗影问道。

七娘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竟有江湖人惯用的迷魂散,看来不简单,一起抓走,带回去审问。”

话声刚落,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七娘赶紧屏住呼吸,假意晕倒。其他二位暗影一个转身藏了起来。

良久,门吱呀一声打开,哑伯望着地上倒下的女子,嘴角勾起了一丝无声的冷笑。

只见他正俯身抱人,背后突然冒出一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地上的七娘猛的睁开眼睛,觉得他特别眼熟,突然想起一人叫道:“盗贼江上飞?”

哑伯瞪大了双眼,警惕的盯着她。

七娘见他反应急切,这才敢确认没错认人,狂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兄弟们咱们这趟可是赚了,就他这项上人头就值三千两银子。”

其他二人听闻,心中大喜,生怕这好事飞了,急忙将人打晕,用绳子绑了一并带走。

七娘带着从三姑和江上飞那里得来的消息,匆忙地找林梅回话。

“消息可真?”林梅心里一沉,没想到此时竟与满景楼有关。

“千真万确,那三姑已经交代,刚开始确实是郑家先找上她,让她帮着批一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可却不知那生辰八字是杜家小娘子,原想这事就这样过了。可没过多久,有个男人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去杜家让杜家小娘子哄骗到城外去,她以为是这男人看上杜家小娘子,想坏人女子名节,可又怕此事儿有诈,便偷偷跟着那个男人,亲眼见他进了满景楼,还有人唤他秦三爷。”七娘一字不差的将审来消息说了出来。

林梅替她冲泡了一杯刚刚研制出的新茶:“这是后院的那几株白茶冒出的新芽,我昨个儿早上瞧着不错,便摘了些炒制成茶,你尝尝味吧。”

七娘端起茶盏,闻香赞叹:“我一个粗人,虽不懂茶道,不过你这茶闻着却比八宝茶还要清香。”

趁热,抿了一口,又接着说道:“我连做梦都没想到,那看守杜家小哥儿的哑伯竟是三年前盗走官银的盗贼之首江上飞,据他说,满景楼的秦三无意间得知了他的秘密,便以此威胁,让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儿,看守杜家小哥儿便是其中一件。”

林梅一怔,竟连加盗贼都敢威胁,这秦三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又觉得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那这么说,郑家早有杜如兰的生辰八字?郑家又是从何处得的八字?郑家求娶杜如兰跟秦三有没有关系?若有关系,秦三又是怎么得到杜如兰的生辰八字?”

七娘摇头也说不清,“这事儿还得从秦三身上查查。”

理不清,索性换个思路问道:“那杜家岚哥儿人没事吧,可曾说了什么?”

七娘喝了一口热茶,笑道:“那杜家小哥只怕是从未经过什么大事儿,都那么大的人了,问他几句便哭了鼻子,还也嫌丢人,怕是吓傻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林梅蹙眉:“哭了?怎会这么软弱?之前我跟杜如兰闲聊,杜如兰还成夸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定不会私自离家出走。莫非他做了什么错事儿?心虚?不然怎会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掳的?”

七娘也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为谨慎起见,忙喝完最后一口茶,说道:“这茶不错,求主子恩典,赏我一些,我这就去再审审杜家小哥儿。”

林梅笑着嗔了她一眼,“行,剩下的都一并拿去吧,反正也没多少,改明儿咱们弄个茶庄,专门研制茶叶,保你喝个够。”

七娘心情复杂的望着她:“你说你一个乡野里长大的女子,怎么会如此心灵手巧,厨艺了得不说,这制茶也会。”

林梅心虚,尬笑两声:“我瞧着这制茶跟做菜也差不多,这也刚学了皮毛,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有些人天生就有天赋,羡慕也羡慕不来,七娘不疑有他,美滋滋的拿着茶叶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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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登门求助

一辆青纱罗帐的马车停在甜水巷林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两位粉衣碧裙的丫环,敲响了林家的门。

银杏经过几个月的调教,性子也沉稳了许多,见有人拿着拜帖而来,虽不识字,可也知必是大有来头,得罪不起,笑道:“两位姐姐若不嫌弃便在角门喝杯茶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禀太太。”

幻竹、幻香相视一笑,道:“妹妹莫及,怕是妹妹不认得这贴子上的字吧,咱们是皎月郡主的侍女,是奉了郡主的令,来邀请林家大小姐过府叙旧的。”

银杏激动的拿着拜帖,瞪大了双眼盯着她俩,暗道:我的妈呀,大小姐竟与郡主相识,竟从未听人说起过。想到此处,竟不知手脚如何放了,先了对着她俩行了一礼,转身跑了二步,又觉得不对,又折返,激动说道:“两位姐姐,我家大小姐此时不在家,若是着急,便去东市的红杏楼寻她吧。”

别说,郡主还真有急事儿找她,两位侍女一听,答了谢,便回到了马车上,向郡主转述了银杏的话。

“走,去红杏楼寻她。”

林梅正在处事堂为林海一事犯愁,七娘那里还没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翻着近日的日进斗金的帐本,竟没有半点喜悦。

伙计小六子听闻郡主亲自登门找东家叙旧,不敢有半点怠慢,急忙跑去后院禀报。

“你说谁找我叙旧?”林梅怔了半秒,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小六子再次回道:“主子,她说她是郡主,特意从长安过来找你叙旧。”

“快快将人请进来,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迎她。”林梅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边说边向前厅走去。

二人见面,相视一笑,林梅却瞧着她眼中微红,面色憔悴,神情僵硬,拉着便往后院走去。

人还没进屋,林梅便迫不及待问道:“快跟我说说出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这贴心的一问,倒把郡主的珍珠泪给引了出来。

林梅心里咯噔一记,对着侍女幻香问道:“郡主到底出了何事儿?”

幻香上前施礼说道:“还不联姻给闹的,林姑娘有所不知,原本这议亲之事还轮不到咱家郡主,皇上本是想在咸宜公主,嘉和公主中挑选一位,可嘉和公主是皇后的嫡亲女儿,怎舍得让她远嫁到那蛮野之地。宫里不知何时传出选中了咸宜公主,也是巧了,公主这时浑身发出麻疹,皇上怕传染他人,便送去了皇庄。也不知哪个瘟神跑去向皇上建议,说郡主也皇家血脉,年纪也是正当,皇上虽还没应,可这事儿已经八九不离十,铁板锭钉迟早的事儿。”

林梅同仇敌忾,也替郡主愤愤不平,诧异道:“难道太后不管此事儿?”

皎月郡主抹了一把眼泪,满脸的愁意:“若是其他的事儿,或许太后还能出面替我说说话,可若我不去,便是她的亲孙女,人都是自私的,她怎舍得,我一连三天进宫求见,太后称病不肯见我,最后却派了海公公到公主府训了我一顿,让我顾全大局,国事为重,可笑我还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待我。”

“那咸宜公主是真的得了麻疹么?怎会如此之巧?早不得,晚不得,偏在这紧要的关头便得了病?”林梅疑心问道。

“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呀,可是咱们又有什么办法,郡主除了太后,便只有你这位知心的朋友了,姑娘素来聪慧,要不你替咱郡主出个主意吧。”

林梅有些为难,这么大的事儿,又非儿戏,这主意岂是能随便出的?

“林梅,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不瞒你说,我刚从六哥哪里出来,六哥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四哥儿造反,皇上便疑心上了六哥,竟还有撤职的打算。六哥不敢让我在府上多待,还没说上几句,便让人送我回长安。我说想临走之前见你一面,他这才松了口,让我再多待半日。”皎月郡主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求到她这来。

林梅细细思量着郡主的每一个字,暗暗震惊,果真印证了那句话,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凡事还得靠自己才行。

“想必郡主还未吃饭吧,你也别太担心,三个诸葛亮抵一个臭皮匠,咱们先吃点东西,再慢慢筹谋。”

说完,亲自去厨房点了几样郡主最爱吃的菜。

席间,郡主望着三珍海味,哪有什么味口,两眼朦胧,一副绝望的神情,林梅实在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心里一横,说道:“要不,你现在马上订门亲事吧,只要赶在圣旨下来之前,把婚事给订了,莫非皇上还敢让有夫的郡主嫁到突厥去不成?就算皇上肯,想那突厥使臣也不能答应的。”

皎月郡主眼前一亮,却没维持半息,又暗了下来,“这节骨眼儿上,上哪去找门合适的亲事儿?”

“我且问你,皇上有意让你去议亲的消息是不是已经放出风声?”

“这倒还没有,我也是因为早些年在官里住久了,难免有几个旧人交好,便是她们给我通风报的信儿。”郡主说道。

“这就对了,只要这趁着风声没过,你赶紧订门亲事儿,你不说你家祖母已经七十了么,你回去就让哄哄她老人家,该哭的哭,甭觉得难为情,女子大了早晚得嫁,让她出面给你作主,先找户人家把婚事订下来,把这风头过了,再想办法解除婚亲。”林梅这也算是一步烂棋,可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郡主觉得这主意还行,只要男方不是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即使嫁过去也无妨,反正早晚得嫁。闻着阵阵的菜香,顿时有了食欲。

正吃着,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人,“真香,有好吃的竟也不叫我,害的我在马车上等了大半天。”

“上官俊,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皎月蹙眉问道。

林梅却吃了一惊,不是说齐王禁了他一年的足么?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上官俊厚着脸皮直接坐下,对着侍女说道:“去,给本少爷拿副碗筷。”

幻香二人面面相觑,见郡主都没发话,便站在一旁不肯动。

“哟呵,本少爷还使不动你们了。”说完,话锋一转,对着林梅眨眼,笑道:“林家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做主人的不管客人的道理,还是烦你替我寻副碗筷吧,总不能让我直接用手抓吧。”

林梅莞尔,“上官少爷是贵客,却不请自来,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说完,便叫伙计再添副碗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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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章 还治其人之身

送走了郡主,才想起郡主之前曾说过太后想撮合她与萧启明,如今看来八成是没戏了。林梅想着这两天便宜老爹的碎碎念,公主郡主都尚且不能自己做主,何况是自己,难不成真依了林老爹的意思,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随后又不禁摇了摇头,革命尚未成功,林梅同志还需努力啊。

直到傍晚,七娘在林梅的无比期盼中赶回了甜水巷林家。

“怎样?这次可有什么线索?”

七娘猛灌了二盏茶,润了喉咙才慢慢说道:“你猜是谁把杜如兰的生辰八字透露给郑家的?若不是这次从杜家那小子嘴里套出了实情,怕了咱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难道是岚哥儿说出去的?也不对呀,你之前又不认识郑家的人。”

七娘摆了摆手,“不是他说出去的,但也跟他有关。”

原来,杜林两家相看之后,杜家母女已经心动了。但岚哥儿不愿家姐嫁到林家为匠人之妇,便瞒着家人,擅自做主去找杜如兰之前的未婚夫齐旭,还告诉他,家姐心中一直有他,当年之事儿,是被家中姨娘陷害,并无与其他男人私会之事,如他不信,可去四处打听。那齐旭本就跟杜如兰是青梅竹马,还跟杜举人是师生关系,听了岚哥儿的话,勾起了多年的情愫。

说来也是巧了,这一幕刚好被齐旭的舅母郑氏亲耳瞧见亲耳听见,两家如今正在议亲,得知此事儿气急败坏的郑氏,扭头就回了娘家,见嫂子正为四哥儿的生病一事儿惆怅,便出了这么一个损招,想让四哥儿娶那杜家小娘子,好替自己的女儿让道。郑太太被她说的很是心动,可想着儿子一辈子怕了只能瘫在床上,怕耽误了杜家姑娘。那郑氏通过齐太太打听到了杜如兰的生辰八字,这才买通了三姑,扯了个幌子,说杜家小娘子五行属木,木生火,对郑老四身体恢复有益,郑太太也是急病乱投治,这才有了郑家逼婚的事。

林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闹的也太离奇了,都可以拿去当段子说书了。

却见七娘又接着说道:“那秦三一直盯着咱们酒楼,得知杜林两家议亲后,便派江上飞一直盯上了杜家,杜家小子找齐旭的事儿也被江上飞听的清清楚楚,听江上飞说,秦三刚开始是打算等杜林两家的亲事定了之后,再设计让林海去抓奸,这丑事一出,林海即是死了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林梅心里一紧,微微蹙眉:“此人阴狠手辣,若是不除,怕是后患无穷。”

“这有何难,不过是取他一条狗命,我今晚亲自去办?”七娘很久没有动手杀人,竟还有些手痒。

“等等,现在就让他死了,便宜他了。”林梅急忙阻止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要让他尝尝这被人设计的滋味,你去通知暗影盯着他,一是把他曾做的那些丑事给查个清楚,二是把他的爱好和弱点找出来。”

七娘难得见她如此大动肝火,心中蠢蠢欲动,竟有些好奇她会如何还治其人之身。

……

半个月后,赌坊里进来一位十四岁左右的小子带着管事,奉赌必赢,一连三天,就没输过一次,这便引起了赌场庄头的注意。派人一路跟踪见那小子进了满景楼,楼里的伙计竟称他为“小少爷”。

又过了二日,那“小少爷”又带着管事大摇大摆的去了赌坊,刚进坊里便引了庄头的注意。

“秦三,你说这次咱们赌什么才好。”七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秦三。

“就凭少爷这手气,想赌什么不会赢,不过是寻个乐子罢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三殷勤的笑道。

“你这几日陪我到处游玩,也着实辛苦,要不这样吧,今个儿你来选,输的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七娘此时心中万分钦佩林梅的化妆技术,恁是把自己装扮成满景楼的东家的小少爷,外人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谢少爷恩赏,秦三一定尽心心力。”秦三嘴上说着,眼角却露出一丝轻视,若不是为了竞争大管事一职,何必讨好这黄毛小子。

刚开始还好,一连赢了三把,之后就一直手气不顺,买大开小,买小开大,秦三本就是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之人,一连输了近二百两银子,竟有些偏执起来,越输越起劲。

七娘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激将道:“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爹成天夸你聪明能干,还想提拔你当大管事,依我看这运气才是最重要的,光聪明有什么用?还不如我呢,我可是第一次进赌坊便了赢了不少银子。”

秦三竟被一个黄毛小子给鄙视了,敢怒而不敢言,化悲愤为动力,换到牌九的赌桌,继续赌,暗想着非得把输掉的银子赢回来不可,可不能让那小子给小瞧了,万一他回去在东家那里编排自己,那提拔为大管事儿一事岂不泡汤了。

七娘见他中计,站在一旁干看着,也不出声。

只见他先下注,庄家抛骰子,依照骰子的点数,逆时针方向派牌,轮到秦三时,那庄家将牌放在手里,遂后袖子一动,待牌放在秦三面前时,那牌早已被调换,想不输都很难。

七娘嘴角一抽,没想法竟真跟林梅说的一样,那庄家竟当众出老千,却无人识破。

秦三低头看牌,见是一对二,这是地牌,脸上露出久别的笑脸。

庄家此时吆喝:“有没有加注的,买定离手。”

秦三胸有成竹,直接又加了五十两银子,满心欢心的等着与庄家对牌。

结果庄家一亮,便有人惊呼:“天牌,庄家竟是天牌。”

“天比地大,庄家胜。”

“再来。”秦三以为只是碰巧而已。

这次,又是一对地牌,秦三为了谨慎起见,没下多少银子,结果这次竟时来运转,赢了庄家的杂九。

这下秦三觉得开始转运了,见又是一对地牌,便加大了筹码,结果可想而知,那庄家岂能放过赢钱的机会,偷偷更换了成一对天牌,赢了桌上所有的银了。

不知不觉,竟赌了一夜,七娘坐在一旁已经不知打了几次盹。

秦三早已输红了眼,早将七娘给他的一千两银子的本钱输光不说,还欠了赌庄二千两银子的债。

七娘见时辰不早了,便嚷着回家歇息,秦三输了银子,岂能说走就走,那庄头带着五个三大五粗的男人堵在门口,非得让他俩签写欠条才肯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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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一章 鱼儿上勾

秦三熬了一宿,知道自己输了,可没成想竟输了三千两银子,其中还有二千两是欠资。

怒目而视,心中早已将那庄头骂了千百遍,可也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着少爷哀求道:“少爷,秦三不才,果真没有少爷般福气,还恳请少爷搭把手,借二千两银子给我,先把欠资还了。”

七娘上前就踹了他一脚,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奴才,输了我的银子不说,竟敢欠下私债,就算把你全家拖去卖了,也值不了一千两银子,我这就回去回禀我爹,看他怎么收拾你。”

七娘将将纨绔子弟的那套动作学的像模像样,说完就要走,因赌资不是他欠的。那庄头倒也不好为难他,只能威胁道:“小少爷,我瞧你也是有头有脑的人物,你家奴才输了银子,欠咱们赌坊的银子,即使闹到官府去,咱们也是有理的,只怕是小少爷面子上挂不住,要我看,你不如替他银子给结了,反正他是你家奴才,要杀要打都是你们关起门的家事儿。”

七娘又不是真的少爷,那会吃他这一套,巴不得庄头现在就能毒打他一顿,若是直接打死,也算是替天行道。

七娘挥袖说道:“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从没听说过奴才欠了银子,还得主子替他还的道理,让开,反正人我不带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庄头在乎的是银子,哪儿会真将人打死,徜若人死了,找谁要银子去?庄头还当她这是在以退为进,作戏逼他们放人。

“他是你家奴才,谁知道是不是受你指示,才来博弈的,怎么,欠了银子便想偷偷溜走,来人,把他俩给摁住,今个儿我就不信,欠债还钱,证据确凿,看你还敢抵赖?”庄头露出一脸横肉,恶狠狠的说道。

“等等,要签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在欠条上写清楚,是因何人何事何地欠下赌资,不然我回去没法跟我爹解释。”七娘立马示弱的说道。

秦三蹙眉,心中闪过一丝恨意:他是东家少爷,就算真欠了债,老爷还是杀了他没成?!他真的是胆小害怕?这是想置我于死地?如今闹到这般地步,若不是他说让自己下注,自己岂能犯下今日之错?这事若真闹到东家那里,我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以后如何会在重用?也罢,等我当上了大管事,甭说二千两银子,就是二万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与我家少爷没有关系,我自己签便是,不过二千两银子不算少数,还请庄头容我一段日子才行。”

庄头才不管他俩谁还,只要有人认有人还这事儿便算完了。

七娘眼亮一眼,却依阳摆着少爷的款,死鸭子嘴硬道:“本就是他自己的事儿,干嘛非得脱我下水,哼,少爷我困了,便不奉陪了。”

说完,拂手离去。

秦三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坏事也没少做,自然不会把欠银子的小事放在心上,签字画押后自行离去。

殊不知,七娘早已派了暗影偷偷的跟着他。

秦三熬了一宿,早意困的不行,见天色还早,便想着先回去睡个囫囵觉再去办差事。

谁知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忽然想起还有差事要办,急忙起身匆匆出门,待寻到酒庄时,才得知今年上好的女儿红已经被人抢先买走。

气急败坏的秦三,顿时与酒庄掌柜争吵起来:“肖掌柜你这是何故?咱俩合作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儿了,你家的女儿红往年不都是卖与我家么?这次你怎能擅自卖与他人?”

“我也想卖给你呀,可你人去哪儿呢?咱们酒庄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每年的今日必须签下订单,不然三月三开坛启酒,我那酒卖给谁去?”肖掌柜埋怨的说道,当然不会告诉他,有人出高价全买走了。

秦三心里也正懊恼,可懊恼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真的。对着肖掌柜拱手说道:“让肖兄见笑了,我也是因办砸了差事儿,怕回去不好交差,还请肖兄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与订酒之人协商一下,匀一半与我,也好让我回去交差,来年我一定早早的赶到。”

肖掌柜也不想得罪与他,难为情道:“秦管事最好有个心里准备,你也知道这事儿可不好办,不然往年也不会只供你一家。”

秦三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又气又恼。却还是依旧陪着笑脸,“或者肖兄告诉我是谁下的订单,我亲自去与那人协商。”

肖掌柜斜眼讥笑道:“秦贤弟怕是贵人多忘事儿,我肖某不才,与你家生意来往多年,何时透露过半个字,不然咱们两家怕是合作不了这么多年。”

秦三见他真恼上了,急忙拱手作揖陪不是。

一连三日,秦三处处碰壁,往年合作的商户,今年一个个都避而不见,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东家已经追问多次差事办的如何,秦三一直想办法拖延,东家限他五日之内搞定,不然便卷被子走人。

眼看期限将临,急病乱投医的秦三索性找了二人盯着酒庄,如有人上门取货,便偷偷跟着去看运往何处,打算找机会劫了那批女儿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秦三之所以能爬到今日的位置,没少干这些偷鸡摸狗,缺德之事儿。

林梅坐在郊外的凉亭里悠闲的喝着茶,见七娘去而复返,笑道:“怎样?鱼儿上勾了吗?”

“正如主子所料,那秦三雇了几人,埋伏在三里坡,打算劫货。”

“哼,他到是胆大包天,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便这么阴恨毒辣,此次若不将他一举拿下,出口恶气,我林字便倒着写。”林梅喜怒不形于色的说道。

七娘嘴角一抽,暗腹:林字倒着写也是林,主子这是蒙傻子吧。

林梅问道:“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上了,主子不用担心,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中,只要秦三动手,官府的人定会及时赶到抓个正着。”七娘胸有成竹的笑道。

秦三望着那五辆运送女儿红的马车,见只有一个管事的陪同,笑逐颜开,用黑色的蒙上在脸上,只露出两眼,便对着同行的人点头示意。

人刚叫嚷着冲到马车前,领头的马夫停车,跳下马车,转身大叫着“杀人啦,盗匪杀人啦。”说完就跑。

秦三大喜,急忙上了马车,屁股还没坐稳,官府的差爷如同天兵天降般出现在跟前,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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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二章 联亲求合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二章联亲求合七娘看着天空中的烟火,便知已经得手了,笑道:“看来主子又要破费了,官府的人已经将人一举拿下。”

林梅浅浅一笑:“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了还可以去赚,人若没了,赚再多的钱也不会快乐。”

七娘低头一想,是乎还挺有道理,可做杀手早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达到目的,至于旁人的生死的,似乎已经麻木。

“走吧,将消息放出去,特别是赌坊里的人,恶人至有恶人磨,别脏了咱们的手。”林梅收了茶具,提着篮子说道。

三月春风微凉,香椿树上冒了许多新芽,空中飘着淡淡的香椿味,让人神清气爽。

刚入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伴随着人声,也热闹非繁。

林梅坐在马车的瞧着那秦三被官府的人押进了衙门,这才令打到回府。

“冤枉,差爷我是冤枉的,郑家的事跟我一个掌柜有何关系?”

这个熟悉的声音引起了林梅的注意,撩开车帘,见一个男人正着二位差爷往衙门门外拖。

七娘顺眼瞧去,“那不是隆翠阁的卞掌柜吗?”

林梅这才想起,当初千味楼鼓动其他酒楼挑战红杏楼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对他印象还不错。本想让佟大才想办法递橄榄枝的,可佟大才回话说卞掌柜就像人间蒸发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了,看样子是郑家还没打算放过,他反而成了替罪羊被抓进了牢里。

“找人查查,卞掌柜究竟出了何事儿?隆翠阁的事儿不是都结了么?”

七娘打量了一眼窗外,回:“诺。”

洛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满景楼的管事秦三假扮盗匪杀人越货的消息一天之内传的沸沸扬扬,满景楼的东家也被官府传了几次话。

事情还没查清,街边说书先生已经先人一步爆出秦三曾经的所作所为,以及窝藏盗匪之首江上飞,并威胁其专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最后连同想利用杜家,设计郑林两家的事儿,也一并爆了出来。

赌坊的庄头带着一群人马冲进了秦三的家中,将屋内里里外外搜了干净,因是欠的巨款,秦三的老婆和孩子也没幸免,一并被抓了去抵债。

秦三在牢中也不好受,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特别是郑家知道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后,更是火上加油,特意向官府的熟人打了招呼,定要好好“照顾”秦三。没过五日,听说死在牢中。

秦三的事一了,林梅加速了开分店的流程,在西市满景楼附近,买下二坊相临的三进带园子的宅子,请人重新修筑,将二宅连通,重新布置了一番,还在园里修筑了一处高台,想着隔三岔五请戏班去唱南曲,五月初一正始开门营业。

太后御赐的“天下第一厨”的牌匾一挂出去后,西市红杏楼的生意便高朋满座,硬是抢了满景楼大部分的顾客。

林梅还担心有人上门踢馆,便将办事的地方改到了西市红杏楼中,却不想迎来的第一人竟是白老先生。

林梅浅浅一笑,风度娴雅:“白老先生贵客入门,咱们红杏楼真是三生有幸。”

在洛阳比赛时,白老先生对她印象不错,又因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替他人当说客,态度更加和蔼,笑道:“林家娘子乃是大家风范,厨艺更是卓尔不凡,精湛高深,老朽自小嘴刁,以后便是有了口福。”

林梅喜笑颜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蒙白老先生看得起,林梅定将努力深研食谱,创做出更多的美食。只是不知白老先生特意寻我可为何事儿?”

白老先生正不知如何开口,见她开门见山,性子十分豁达,又多了几分好感,“想我往日自称清流人氏,却免不了做回俗人,此次冒昧前来,是乃汗颜,可受人之托前来说项。”

“知世俗而不俗,白老先生当初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而辞官隐去,从此大隐隐与市,此等高风亮节真叫人拍案叫绝!白老先生但说无妨,林梅本就是一介俗人。”

这一番话,让白老先生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心生意动,可又暗叹家中无并适龄的子孙,不然真想豁出老脸将她求娶回去。

“这冲林家娘子的这番话,若是男儿之身,老朽还真想收成徒弟,假以时日定是国之栋梁。咱们就打开天窗实话实说,我这次是替付家上门说项的,付家本是想向林家娘子求亲,可因林家娘子风头太甚,怕你误会,便想求娶林家二小姐与付家老六。”

“付家?可是满景楼的东家,金陵首富的付家?”林梅诧异,原还想着等着他们上门踢馆,没成想竟是求合。

“正是。”

“不瞒白老,我林梅虽是生意人,也讲究和气生财,可从未想把要将弟弟妹妹的婚事作为赚钱的筹码。圣人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依付家的方式办事儿,怕是家中再多的兄弟姐妹也不够啊。”林梅无奈叹息。

白老先生其实也不太看好此事,只是故人相求,总不好博了他面子,这才特意跑一趟,过来说嘴。

“老朽也只是传个话,林家娘子觉得此事不妥,那便算了,我就如实回便是。”白老先生倒也洒脱,见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一口婉拒,更是觉得自己错看人。

林梅见机会难得,若是换了平日,怕是请都请不来,诚心想讨教一番:“让白老先生费心了,听闻先生还喜好喝茶,林梅不才,前些日子学了些制茶的本领,白老若不嫌弃,便喝一盏再走吧。”

“那敢情好,林家娘子的手艺怕是不凡吧。”白老先生一听有好东西,自然乐的多呆一会儿。

林梅微微一笑,取了茶具,将先些日子新制的茶叶,用沸水清洗,再冲泡,看似简单,但满屋飘香,竟比那什么八宝茶,七香片还清醇。

白老先生心下一喜,满怀期待的端着茶盏,深吸一气,顿时觉得茶香芬芳,不禁念道:“白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此茶醇厚芬芳,虽不知其名,可如一支独梅占鳌,其味的独特却是让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轻松快慰,好茶,真真的好茶。”

“能入白老的眼,我这制茶就算没白学,不瞒白老,我一直都琢磨着弄个茶庄,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制茶高手,这才想着自己动手制作。又因是无师指点,只能在家里瞎琢磨,也不知这茶能不能得他人喜爱,如今白老这番话,便是给了我林梅莫大的鼓励。”林梅算是一位初学者,竟能得传说中的白老大家之夸奖,满心欢喜,看来此茶将来一旦投入市场,还是大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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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三章 求婚信?!

又逢端午,满大街飘着艾叶和棕子的香味。

林梅忙里偷闲,本还想陪同着家人一同去伊河看龙舟赛。不曾想,在甜水巷子口刚好遇从老家偷赶来的阿大。

“爹爹,要不你先带妹妹她们去,我随后便来。”

伊河岸边的凉棚早已租好,林老爹带人前去,只需报上名号即可,便会有人领他们到凉棚里坐着观看龙舟赛,所以林梅一点也不担心会找不到他们。

林老爹见阿大有些眼熟,却没一时没想起是谁,以后为是酒楼新请的伙计,怕耽误了酒楼里的大事儿,便点了点头:“你若有事儿,就先去忙。”

说完,让许管家赶着马车前往伊河。

林梅四处张望,谨慎的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府再说。”

阿大紧后其后。

刚回到林府,便通知下人关好大门,连同七娘一起都遣退下去。

“罗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林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只见阿大并未急着说完,脱下腰上的束带,从夹层里取出一个用羊皮缝制的香囊,递到林梅面前:“少爷让我把这个给你,你一看便知。”

林梅急忙接过,只见香囊中放着一枚叶形玉佩和一封信,突然想起当初罗思诚曾经说过,他父亲临终前曾给过他一枚叶形玉佩,眼里顿时雾朦,身子一晃,“他,他是不是已经……”

“别误会,少爷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不然我也不敢贸然离开。”阿大知她误会急忙解释说道。

林梅心下镇定,打开了那封书信,写道:见字如面,分别一年如隔三秋,夜不能寐,再三思量,决定亲信一封,如实告之,吾钦慕汝已久,今有玉佩一枚为订亲信物,望汝不要辜负!”

大老远的竟送来一封求婚的信?!字少,意思却表达的很清楚。若是以往,林梅定会当真,可如今秦王谋反,两地早已不能往来,如今他竟让阿大冒着生命危险将玉佩这么小心谨慎的送出来,定是出了攸关生死的大事儿。

“他究竟是出了何事儿”林梅紧拽着玉佩和信笺,蹙着眉头,眼都不能眨一下,直盯着阿大问道。

“少爷他很好,并无大事。”

林梅见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肯说实话,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

啪~!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阿大心里一紧,还是咬死不肯松口。

林梅也是心里着急,气糊涂了,心一静,才想到他忠心耿耿,威逼是无用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转眼一想,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这信上的内容,这亲事恕我能不应,玉佩你就收回去吧。”

阿大苦笑:“姑娘是通透之人,何必非得从我这下人嘴里套话呢,这玉佩你收或者不收,理当等我家少爷来了,再亲口告诉他。”

“至从听说并州封城,我爹就一直忧心家乡的亲人朋友,这半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什么时候解禁还难说,好不容易老家来个熟人,你就在我府上住个七八日再走,好好跟他唠唠,再好好逛逛这洛阳城的繁华。”林梅突然笑道。

已经耽搁了七八日,阿大心里一直担心着少爷的安危,听她这么一说,吓得赶忙拒绝道:“姑娘好意,奴才心领了,可少爷身边离不了人,姑娘若是没什么话要转达,我此刻便要往回赶。”

林梅眼神一闪,笑道:“哪有你家这样求亲的?连个媒婆也舍不得请不成,这可是轻看了我?再说并州如今封了城,什么时候解禁一定要难说,我可不想再等上十年八年才嫁人。这玉佩你还是带回去吧,别到时候,丢了或是碎了,我可有嘴说不清。”

阿大顿时心慌,这玉佩要是放回罗家,那便是一道催命符,情急之下说道:“姑娘应该知道,我家老爷去世时曾留有遗言,让少爷人在玉在,可如今若不是情况特殊,这其中的含义,姑娘难道还不明白?!少爷这也是逼不得已,才将此玉托付与姑娘,这等于是把他的命交给了姑娘啊。”

“一枚破玉能当一条命?你蒙谁呢,你愿忠心于你家少爷不肯如实相告,那我也能全然不顾我林家的安危,要我看把这破玉给砸了,我再赔上两枚上好的玉佩,这买卖罗家不亏,还保全了两家的安危。”林梅说完,举着玉佩就要往地上摔。

“姑娘且慢,我,我说还不行么?”

阿大迫于无奈,这才道出实情:“……少爷也是逼不得已,倘若是只是少爷一人,阿大即是豁出性命也会护他周全逃走,可罗家与郭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少爷却不能不顾;秦王本就是疑心重重,为了找到宝藏,无论是东府还是西府,早就搜了个底朝天,就连郭家也没放过。若不是少爷机智将此玉藏了起来,早就没有利用价值。可天有不测风云,少爷留在秦王身边,替齐王办事儿的消息也不知怎得透出了一丝风声,如今少爷被困在秦王府,还好旁人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少爷是齐王的人,少爷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早早就叮嘱与我,若是他被囚禁,便取了这个香囊送与姑娘保管,若他日天下大乱,或许此玉还能保大家一命。”

“藏宝图?齐王?!”林梅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敲打着桌子,心里快速思考着,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齐王有造反之意,不然他一个闲散的亲王,吃饱撑得搅合到秦王谋反一事中去。

拿着这块烫手的玉佩,林梅叹了一息,“即然如此,玉佩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若他要时,只管派人来取便是。”

“姑娘大恩,奴才衔草结环,此恩必当重报!”阿大说完,直接给她磕头道谢。

林梅也生生受了他这一礼,替他思量道:“既然你家少爷被人盯着,你若离开时间长,难免会让人生疑;瞧瞅着快到古奶奶生辰了,我置备几样礼品,你带回去,回去便说是替少爷寻寿礼去了。”

阿大正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马不停蹄的赶到洛阳,原准备办完差事便赶回去,一刻也不敢耽搁,听她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心中大喜。

“洛阳是齐王的地盘,不好在洛阳本地采买,刚好我认识一个太原的商贾,因并州禁了门,便留在了洛阳,他手里到是有些东西是从西域弄过来的,如今想置换成现银,你跟我走一趟吧,东西备好后,你直接带着东西速速回太原,我也不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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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四章 暗潮涌起

林梅姗姗来迟,等赶到伊河边时,龙舟赛早已接近末声。

林老爹蹙着眉头,悄声问道:“那人不是酒楼的伙计吧,我瞧着眼熟,想了半日才想起他是罗家的下人,这节骨眼,他怎么找上门来,不会是罗家有什么麻烦吧?”

林梅暗想:便宜老爹何时变得聪明呢,这都能猜到。苦笑道:“也没什么大事,爹爹也是知道的,他本就不擅长生意之道,才半年,一品楼便开不下去了,他索性关了酒楼,可又怕两家因生意上的事交了恶,这才派了阿大偷偷出来报个信。”

“真的?”林老爹半信半疑的盯着她问道。

林梅笑着嗔了他一眼,笑道:“爹爹也做了大半年的买卖,你觉得这买卖好做么?他一介书生,又是半大小子,还能指望他不成?!”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有几分道理,林老爹若有所思,回想起第一次接手生意上的事儿,也是一窍不通,若不是有女儿在一旁指点着,怕是这铺子早就砸在自己手上了。不禁叹道:“也是,这生意里的弯弯绕绕,若不是有人从旁指点,还真是瞎子过河,看不见也摸不着。”

桃子撅着小嘴嘟嚷道:“大姐来的可真迟,还说陪咱们一起看比赛呢。”

林梅在她鼻子刮了一下,笑道:“行了,为了表示歉意,一会儿咱们一起去逛逛西市,想买什么都跟我说。”

比赛结束,林梅说到做到,带着一家人还真去西市,西市最多的便的绸缎庄和首饰店。

女人唯一的共同爱好大概便是逛街购物了,进了首饰店没个一时半会儿,都舍不得离开,林老爹乐得一家人其乐融融。

“掌柜的,有没有玉佩?都拿出来瞧瞧。”

林梅想着那个烫手的山竽,便临时起意,一口气买了三枚大小不一的玉佩。

周喜妹瞥了一眼,对着怀抱里的女儿说道:“小四快谢谢大姐,这副金璎珞小四最喜欢了,对吧小四。”

望着那根快小指般粗的金璎珞,桃子和熙儿互相对视一眼,桃子撇嘴说道:“太太的眼光还真俗气,这金璎珞怕是有十五两重,也不怕压坏了小四。”

周喜妹却毫不在意,另外又挑了一副实芯的金镯子带在手上,满意的说道:“那些款式新颖的首饰只适合你们这些娇滴滴的闺中小娘子,我这年纪还是带着老款样式的比较稳重,老爷,你说是吧?!”

林老爹在这种小事上,一向都是和稀泥,憨笑二声,逗起了小四。

林梅哪还不知她心里的那点算计,只是懒得理会罢了,“二妹,三妹也是大姑娘,再选二样首饰吧,过几日陪我去白家参加一个席宴,也认识一些大家闺秀。”

周喜妹一听,眼睛一亮,笑道:“眼瞅着孩子们都大了,多出去结识一些新朋友,涨些见识,不然成天呆在家里,以后嫁到婆家,连个交好的人都没有。”

可惜没人接她的话,周喜妹尴尬的笑了笑,也不想自讨没趣,便闭了嘴。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是八月底,至从并州封城,林梅就一直关注着朝廷的动向,可万万没想到,身在并州造反的秦王还没抓到,齐王却第一个遭了难。

原由却十分的荒唐,当初皎月郡主得了林梅的建议,还真动了心思,可惜一时半会儿找哪儿去找合适的对象。却不想,与上官俊相处了二日,竟觉得他是不二选者,正巧太傅本就不主张和亲,皎月向上官俊求助时,他竟然应了。

于是两家很快就交换了生辰八字,订下婚书,这事儿没一日便传进到了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日,咸宜公主也被接回了宫里准备待嫁。

很快,御史收集了一大堆关于上宫家的罪证,一波接一波的弹劾,就连上官俊与国舅爷在洛阳打架斗殴,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儿也被翻了出来。其中竟牵扯出与郑家官商勾结,皇上大怒,斥责太傅家教不严,纵子行凶,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念在使徒一场的情份上,只被罢官免职遣返老家襄阳,无诏不得入京。更雪上加霜的是,齐王也不幸被牵连其中,被贬至矩州。

消息传到洛阳时,林梅大吃一惊,没想到皇上对齐王已经疑心到这个层度。这场朝廷之争,看似针对上官一家,可实则却是针对齐王,那矩州完全是野蛮之地,穷乡僻壤,又是皇后娘家的地盘,这相当于将齐王囚禁在矩州。

九月初,西市红杏楼中,林梅却得了一纸诏书,令她立刻动身入宫,为重阳节皇家祭祖置办长寿席。

林梅给七娘使了个眼色,掏出一个荷包放在宣诏宦官的手上:“不知公公贵姓,长途跋涉想来很是辛苦了,我已令人备了一桌席面,公公赏脸随便吃上二口,容我回去收拾一番,与家人辞别,再走不迟。”

只见那宦官掂量着手中的轻飘飘的荷包,用手一捏,顿时眼开眉展,“赶了一日的路,咱家还真有些饿了,林家娘子不急,咱们明日一早上路即可。”

林梅赶紧道谢,将人直接安置在红杏楼中住下。快马加鞭火速回到甜水巷林府。

“四喜,你让许管家火速将此信交到白老先生手上,告诉他一家要亲自交给白老。”

四喜见她神情凝重,知事关重大,不敢半点马虎,急忙应下。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南市对刚刚开业,与那樊楼正在唱对台戏,若此时你不在,又再抽走二人,咱们人手定是不足的。”佟掌柜闻讯赶了过来。

林梅心中早已有了盘算,“这事儿事发突然,只怕绝非偶然,此次入宫,我便不带助手,你和富贵定要好打理三家酒楼,千万别让外人钻了空子。”

“你一人能行吗?依我看,这事儿八成跟樊楼脱不了关系,不然你还是带上阿清吧,他性子沉稳,定不会给你添乱。”佟大才愤愤不平的说道。

佟掌柜脸都僵了:“这怎么可能?孙家还能指使皇上不成?”

佟大才眉头一紧,“这还真不好说,要知道孙家宫里有位淑妃娘娘。”

“这事儿咱们心知肚明,此次入宫虽有三分凶险,但我历来谨慎小心,到时候只要不出一丁点的差错,想来也能全身而退,你们父子二人只需替我守好酒楼,办好差事即可。”林梅安慰说道。

佟大才失笑,瞥了一眼父亲,问道:“主子,我这两天与那茶商已经搭上线了,可他要价太高,咱们怕是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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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五章 虫害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五章虫害反正早晚得与那孙家一比高下,林梅心里一横,不如早日买下茶庄才是,“他要多少银子才肯卖了茶庄。”

“五万两白银。”

“什么?五万?他怎么不去抢?!”一旁的佟掌柜已经惊呆了。

佟大才解释道:“我也觉得有些贵,可那茶庄前后一共十顷,而且连成片,外加茶树,咱们只要一接手,便可采摘茶叶,这样现成的茶庄可不好找。”

林梅心里凉凉,这事儿还真是棘手,若不是前几日给齐王送去十万两银子,帐上也不会那么紧。

“我手上倒还有四万两的私房银子,要不,咱们现在去会会他?”其实林梅还是很心动的,主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样,现成的茶庄真不好找,且又在申州,离洛阳也不远。

佟掌柜神色紧张,劝道:“主子,要不还是等你回来,你亲自去瞧瞧再说吧,这置办田产,那是这样像买大白菜似的,说买就买,先不说地方在申州,咱们打理不便,就说那茶树倒底有多少咱们也不清楚,万一咱们前脚买了,后脚就丢了茶树,这等亏本的买卖如何能做?”

这话也很有道理,可若等回来再说,这煮熟的鸭子便飞了,林梅一时半会儿却犹豫不决。

“要不,咱们先去探个虚实,若主子觉得不错,咱们先付点订金,我亲自跑一趟申州,等主子回来,咱们再商定要还是不要,若是情况不符,咱们也就损失点订金罢了,若是真的,这买卖还是可行的。”

这到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借入宫之势,量那茶商也不敢从中动手脚。

佟掌柜还是不太赞成,“若是那人是骗子,拿了订金就走人了呢?咱们又没地契,上哪儿去寻他?”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林梅蹙眉思量着所有的可能性,当机拍板到:“咱们先去会会他,再见机行事吧。”

佟掌柜见她主意已定,不好再劝。

……

西市最大的德芸茶坊。

“听说吗?田家军已经攻下了朔州,忻州的几座城池,那叛军如今死守太原,怕也熬不了多久。”

“可我听说叛军已经南下,早已攻下了延庆,如今正在攻打临汾。”

“一派胡言,这消息怕是叛军四边传播的谣言罢了,若此事儿为真,那朝堂上的那位还有心思在九九重阳祭祖?若是此时早已派兵前去临汾。”

七娘见茶坊里人多口杂,这不并符合主子谨慎的性子,于是开口说道:“主子,你干嘛将地方选在这儿呀?瞧这里人来人往的,万一让人瞧见了,让人挖墙角怎么办?”

“今日时辰不多,若选在净处,怕那商贾小瞧了去。再说明日我前往长安,福祸难料,咱们自个儿都心里没谱,外人更是没谱,八成都瞪大双眼,满是嫉妒和羡慕,纵使有那么一二个心里有所疑惑的,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对红杏楼出手。”林梅这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选在洛阳西市的德芸茶坊。

“卖卖上的事儿,我不太懂,可主子这招是不是叫借势打势?”七娘诧异问道。

林梅微微一笑,“借势是真,打势是假,只是防备一二罢了。”

七娘如今与她相处久,到也真有了几分主仆情谊,回道:“主子尽管放心,王爷临走时,已经将洛阳的暗影都交到我的手上,那些魑魅魍魉,我会派人仔细盯着。”

林梅对她微笑点头:“这事儿还真得麻烦你了,酒楼里的那些护卫只会些花拳绣脚,唬人还成,若是要让他们去打探消息,怕是成事儿不足,败事儿有余。”

正说笑呢,只见佟大才带着二人进了包厢。

林梅抬眼一瞧,一位文质彬彬,大约十五岁左右,倒不像是商贾,像位书生;另一位身形彪悍,满脸横肉,大约二十五六岁,却好生眼熟。

正疑惑着,却不成想,那人还不待佟大才介绍,便激动上前问道:“公子,不对,姑娘,你可还记得石某?”

这粗狂的声音尤其熟悉,林梅突然脑中记了起来,对他指道:“你就是那日在赌坊里跟着下注的人?!可你怎知我是姑娘?”

“姑娘好记性,在下正是石教力。”石教力脸上一笑,脸上的肉就堆在一起。“姑娘有所不知,当初比赛结束,我便在那赌坊守着,本想感谢公子一番,不成想来领银子的却是一位管事和一位姑娘,,我恰好听见他俩说话,这才知道原来公子竟是为美貌的姑娘。”

林梅本还想闷声发大财,不成想竟暴露了,郁闷不已。

佟大才见机行事,笑道:“这可巧了,石老板,这是咱们主子,既然两位认识,那这买卖便好谈了。你兄弟二人且先坐下喝盏茶,再与咱们主子慢慢谈。”

石教力笑脸顿时一僵,石老五倒是直接接着他坐下。

林梅见他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莫非这真是一个局?心里这样想着,却喜怒不形于色,笑着问道:“怎么,石老板这是买卖莫非有问题?”

此时,那书生不停的给石教力使眼色,石教力对视一眼,无力摇头说道:“老五,这位姑娘便是那日劝我压红杏楼的人,算是有恩于咱们。你当时不是还骂我为何不听信于人,虽最终赚了五百两银子,可咱们回去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若是当时真听信了姑娘的话,跟着压个二三千两,咱们石家也不至于逼到诓骗人买茶庄的窘迫之地。”

那书生听闻,涨红着脸在一旁羞愧的无地自容。

佟大才瞪了他一眼,见他也涨红着脸,恼羞成怒道:“当时你可不是与我这么说的,你说你兄弟想走科举之路,需要银子打点,这也想卖了茶庄,凑些银两,没想到这是你二人做戏哄骗人的技俩?我这就报官去。”

石教力兄弟二人急忙将人拦下,拱手赔礼。

林梅听了也有些气愤,可又好奇心起,也想探个一二,全当是学经验。“看来这买卖如真有问题,石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还望告之一二,也不妄我白跑一趟。”

石教力见事已败露,还不如说个明白:“姑娘也莫怪罪与咱们,实在是迫不得已,可那茶庄是咱们石家几代经营才有如今的规模,想卖茶庄也是真的,虽有几分不舍,可也没有办法。至今年年初开始,那茶树便生了虫害,咱们想尽了办法,我还特别跑了一趟好些地方,就是想寻个治树灭虫的方子,可惜徒劳无获,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跑到洛阳,想卖给不懂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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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六章 狮子大开口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六章狮子大开口前几日刚头得信时,林梅还纳闷,这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儿,竟让自己给遇上了,没想到竟了白高兴一场,好在竟遇上了买主如实相告,不然,哑巴吃黄莲,再苦也得往肚里咽。

石老五见事已至此,也不好怪罪兄长,拱手礼手:“姑娘即已得知真相,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去,你放心,咱们定不会在洛阳做这买卖。”

“我说过,买卖不成,仁义在,也不会为难你兄弟二人,你还是先与我说说是什么样的虫害,茶树已经毁了多少?”林梅心生怜悯说道。

“姑娘这是还想买?”石老五如见财神爷般,两眼放光。

石教力大急,“姑娘,万万不可,年前还好,如今茶树已经毁了近一半了,就算把坏掉的茶树全拔了重新种植,也没有用处,那虫害根本止不住,也灭不了。”

“买卖不成,合作总还是可行的,我本是庄户出身,到是知道几个灭虫的方子,或许有用。”

“少吹牛了,兄长已经寻人无数能人,皆是种植的高手,他们都没办法,你一介女子,还是个外行,能有什么好方子?”石老五显眼不信。

“老五不得无理,姑娘也是一片好意,还不给姑娘赔礼道歉。”石教力板着脸对着坏事儿的弟弟呵斥道。

“本来就是。”石老五却死鸭子嘴硬,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微微施礼。

如今石家也是黔驴技穷,这才想着趁茶树还没全给祸害,卖个好价钱,再另寻他处东山再起,石教力想着,既然已经说开,这事儿瞒着也没必要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遇到贵人,寻个良方呢?!

石教力迟疑了几息,开口说道:“姑娘大善,莫与咱们浑人一般见识。是在是此次虫害太过奇怪,那茶树开始只有几株先是从根部生出白色绵毛,树叶便开始枯萎,脱落,后面就迅速扩散,导致大面积茶树的死亡。以往也有茶树生虫遇害,可拔了重新种置,撒些药,也是行了,可这次却不成了,那刚种下的新茶树没几日便也全死了。”

林梅听闻蹙眉思量,这情况竟与白绢病一样,忍不住确认道:“是不是最后那白色绵毛竟转成黄褐色,再至成黑褐色,最后整株茶树死亡。”

石教力有些意外,没想料她真知道这种情况,急忙点头:“对的,对的,姑娘竟然知晓,可以妙招?”

“让我先想想,这情况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林梅说完,陷入了沉思。

石老五毕竟年纪,没什么经验,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燃气了新的希望,可见她已经思量了片刻,心急如焚,不禁催促道:“你有什么好方子尽管说,若是想要银子,咱们出银子买就是了,你开个价。”

一旁的佟大才瞧他不顺眼,怒怼道:“咱们的方子,卖与不卖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强买强卖,既然你有的是银子,那你上外面买去。”

“若能买到良方,早买了,还用得着在这里与你们磨叽?”石老五瞥了一眼。

这下轮到佟大才得瑟了,讥笑道:“主子,我看咱们即便真有良方,也别卖与他石家,反正那茶庄与咱们无关。”

石老五还想怼回去,可见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便闭了嘴。

林梅想起前世在医院里住院时,那电视里的农业频道天天都在播报农业种植,好像有一集专门针对白绢病的预防和治疗。回神后,不由的笑了笑,“这病叫白绢病,也不是只有茶树才会得,花生,油茶,果树都有可能生此病症。妙方嘛,我这还真有一个,不过,这方子我不卖。”

石老五这下急了,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跳起来指着她的说道:“你别唬人的吧,你一介女子,怎可能知道。”

“老五不得无理。”摊上这样一位不懂事的弟弟,石教力也是头疼,急忙喝斥道。

石教力起身,对着她就鞠躬行礼,“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石某能办得到,请望姑娘发发善心,救救石家。”

林梅微微一笑,道:“我敬你也是一条好汉,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对茶庄打理一窍不通,只是会制茶而已。若真买了茶庄,光是挑选管事就是头一桩为难的事儿,不如咱们两家合作,我出方子,你们治理好茶庄,往后每年的茶菁,全卖于我,往后你们也不用管制茶卖茶的事儿。如何?”

“这……”石教力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苦笑道:“姑娘怕是不知,若是光卖茶菁,怕是连白菜价都不如,再说那茶菁摘下如不及时处理,怕是会烂在运送的途中,岂不可惜。”

石老五顿时火大,吼道:“你到底懂不懂啊,那茶菁摘下存放不能超过一日,谁家不是现摘现晒。”

“姑娘为何执意要做茶行生意?这茶行看似赚钱,其中水深着呢,就不说制茶,各家有各家的秘制手法,就拿售茶来说,若是直接拿到茶坊去卖,根本卖不到什么好价钱,这要是没个三五年的经验,旁人很难摸清这里面的门道。”石教力是真心想与之交好,倒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

林梅知这话到是所言非虚,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左右脑同时传来二种不同声音:可若是直接白给他方子,岂不是亏本的买卖?!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不抛诱饵如何勾鱼?

“女人就是磨叽,要多少银子说吧,都是生意人,别不好意思开口。”石老五见她犹犹豫豫不肯开口,心急如焚。

林梅瞪了他一眼,笑道:“五万两不二价。”

石老五顿时气的跳脚:“什么?五万,你怎么不去抢?”

林梅最讨厌他这种狂妄自大还瞧不起女人的人,故意气道:“既然你们的茶庄值五万,那我这方子当然也值这个价。”

“你……”,石老五气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石教力毕竟年长,倒是看了她有几分故意之意,再次出言说道:“家弟鲁莽,姑娘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眼看天色已不晚了,还是谈正事儿要紧。”

林梅望着天边最后的一片火烧云,笑道:“那我就直说了,方子给你也行,不过我要茶庄五成的股份,不过你也别急,除了方子,我还提供几位制茶的高人。”

五成?!石教力没想到她竟热火打铁,狮子大开口,蹙眉说道:“五成会不会多了些?咱们茶庄一年下来统共就二万两银子的进帐,扣了本钱,也就一万多的毛利,你却一下分去一半,如何向宗祖里的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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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七章 不男不女的娘们儿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七章不男不女的娘们儿林梅笑道:“茶行本是暴利,就一万多的利润?你蒙谁呢,虽然我不懂茶行里的门道,可不代表我没去打听过,一个茶庄只要打理得好,少者一万,多者五六万还是有的,你家的茶叶虽不怎样,可胜在量大,一年二万银的利润还是有的,可若是用的我法子制茶,别说二万银了,就是十万银也是有可能的。”

正场的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不怪林梅口气这么大,之前试着制了几次茶,次次都给白老先生送一些去,没成想,白老先生的一位故人一眼瞧中,愿花千金来求,若不是那茶叶真好,谁舍得花这么多银子!

“姑娘竟有这样神通本事儿,难怪想自己买个茶庄,若是换了石某,怕也会自己这样做,可五成的股份确实多了些。”石教力苦笑两声。

“若是罢办些田产重新修建茶庄,想来也就花上万把两的银子,再种上茶树苗,用心打理,也就三五年的光景便可采摘茶菁,用不到一年,我就能全回本不说,往后的二十五年里,茶庄基本不需要再往里添置本钱,你说,到时候咱们会不会是竟争对手?”林梅说这话时,眼神中有试探也有挑衅之意。

“你也别急着回答,你先瞧瞧我带来的茶叶再说。”林梅刚说完,七娘便从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茶叶在手绢中,递了过去。

石教力直接接过,先是用鼻子嗅了嗅,感觉一股清香扑面而已,十分震惊,哪还顾得上用汤水打散饮用,直接捡了二粒放在嘴里细嚼,浓浓的茶香,与各家的都截然不同,除了苦,回味竟还是一丝的香甜,旁的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此茶除了茶香比较特别,也没什么新奇之处呀。“

“你这是牛嚼牡丹,怎可能品出这茶的真正醇香,你稍等。”

林梅将茶炉里的直接倒掉,重新煮上清水,待水沸时,直接在茶盏里清洗,冲泡。

一阵微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使茶盏里的茶香飘满了整个包厢。

石老五怔住了,惊讶道:“你这是什么用法,竟直接放在茶盏里冲泡,不用熬煮和打花么?”

林梅微微一笑:“费那个功夫干嘛,这茶因制法不同,用法自然也不同,这还是茶具不符,不然这茶更是美味,如今你觉得我这茶可值千金?”

石老五这才发现前面这个不男不女的娘们儿长睫杏眼,竟如妖精般让人着迷。

“茶具不符?这制茶还有什么新的讲究不成?”石教力还真是开了眼界,没成想一个外行,竟自成一派,泡茶也能泡出新花样来。

“当然有讲究了,不过此时恕我不便告之,时辰不早了,关于股份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若是想通了,明日给我回话,否则我便与旁人合作去。”林梅说完,起身便走,心里却默数着:一,二,三……

佟大才眼神一闪,会意说道:“主子,明个儿可不成,明个儿一早你得前往长安,入宫去替皇家办理差事儿。”

石教力兄弟二人震惊的相视一眼,没成想她竟有这么大能耐,竟还能与宫里牵连的上。

“姑娘且慢,别急着走呀,咱们坐下再谈谈,再谈谈。”石教力生怕错失了良机,急忙阻道。

石老五更是急了,直接伸手去抓她的手臂,结果被七娘,一个反擒拿捏住了手腕,“疼,疼,疼……姑奶奶我错了,哎哟……疼!”

“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废了你这狗爪子?”七娘说完,便放了他。

侥幸没伤到骨头,他还是死鸭子嘴硬道:“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七娘眼里闪出的杀气,让石老五心生惧意,倒也老实了不少。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想来治理茶树的良方,你们是不想要了。”林梅淡淡的说道。

这一提醒,让石教力耳红面赤,“姑娘,五成的股份真的太多了,最多也就二成还行,五成真的不行,我做不了主。”

“卖茶庄时你怎么又能做主?!”佟大才好气没力的讥讽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茶庄是石家三兄弟的共同之物,咱们大房虽占五成,可余下的二房,三房还占着四成呢,姑奶奶家还占着一成,若是分五成与你,势必得让他们三家都得分出一成,我怕叔伯,姑奶奶们定是不肯同意的。可若是直接卖了,他们还能得些银子,这……”

林梅这下明白了,“僧多粥少,倘若让你们让出五成的股份,势必会影响到各房的收益,他们自然是不肯的,可你不想想,若是以后一年能有十万的收益,一成也有一万两银子,这可比他们现在挣的多。”

“理是这个理儿,可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些年,他们除了只盯着茶庄里的收益,其他的一概不管,这次茶庄受害,也是他们几房提出要卖的。”石教力无力的叹了一声。

林梅却有些惊喜,“不然这样吧,你将他们三家的股份卖与我,咱们两家合作,不过,你得再给我一成的股份作为得良方的酬劳。”

石老五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摆脱那几房的蛀虫,兴奋应道:“大哥,这法子好,本来二房三房就嚷着分家,卖了茶庄好分银子,索性趁这次机会直接把他们给分出去,反正银子也给了他们,以后也不用再与他们纠缠。”

“这……”石教力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若真这样,咱们兄弟五人,竟连一成的股都分不到了。”

石老五这下傻眼了,心里竟有些迷茫。

林梅也算是瞧出来了,这石教力不是不想合作,只是关系到自身的利益罢了,“你总不能让我又出银子,又出方子,教你们新的制茶手法,还替你解决了其他几房的人,却只五成的利益,这未免有些亏。”

其实有五成的股份,林梅已经很知足了,只不过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罢了。

“这……,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咱们两家各四成,留二成分与他们,不然我回去真不好跟他们交代。”石教力想着一笔写不出个石字,这样的分配,终归便宜的是石家。

“茶庄一成便是五千两银子,既然只分与我四成,那我只出一万两银子,剩下你们大房自己看着办。”

石教力心里明白,这是想让自家也出点血,毕竟人家还出了良方,不然就得眼睁睁的看着整个茶庄毁了,出就出罢,不就万把银子的事儿。当即拍板道:“成,咱们立马就写契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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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八章 暴雨前夕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八章暴雨前夕促成这笔买卖,林梅特别高兴,险些忘了入宫的事儿。

“就不能换个人去么?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我还答应了申家,明个儿让你去相看相看。”林老爹不愿意再让女儿去涉险,很不乐意的说道。

“相看?”林梅挑起眉头问道:“哪个申家?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老爹瞪了她一眼,不满道:“还能有哪个申家,就开庆源粮铺的申家。我敢提么,每次一提你就找借口推脱。”

林梅吃了一惊:“他家我是知道的,可申家老二才十五,比我小六岁,这不合适吧?”

反正已经提了,索性直接说开,林老爹继续说道:“他家老大去年死了媳妇,好在膝下无儿无女,便想今年便再讨上一房。”

这是有多愁嫁呀,连鳏夫都备选上了,林梅不禁扶额。

林老爹知道她是瞧不上的,可也没办法,无奈道:“你都这岁数了,也别再挑剔了,你若瞧不上申家,之前白老先生不是想撮合你与顾家的亲事,我瞧着也不错。”

“爹……”

“都是爹没用,这才生生将你的亲事给耽搁了,可如今家里也不缺银子,你赚的银子够花了,酒楼都是你赚的,你都当嫁妆带走,我也不开口跟你要,只要你好好的嫁人过日子,再给我生个大胖外孙,比啥都强。”林老爹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梅无力的搪塞道:“爹,这跟你没关系,缘分天注定,或许你女儿的姻缘还没到吧。”

林老爹瞪大了双眼,“你,你即使不想嫁,可也得为弟弟妹妹着想,前些日子我可听说山子的夫子想将嫡女配给他,就因为山子顾及你,便给推了,怎么你想让弟弟妹妹们跟你一样,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听谁说的,别是听岔了,弄错了?”林梅蹙眉问道。

“这怎么会弄错呢,小宝回来可是亲口跟你娘说的,这事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

这话竟是从周喜妹嘴里传出来的,哪能有什么好话,什么担心耽误弟弟妹妹终身大事,只怕是误了她亲生的儿女才是真。林梅冷笑二声,“听闻太太最近相看了好几家闺女,怎么就没替山子相看相看?”

林老爹老脸一红,喃喃道:“你们不是不让她插手亲事么?”

不让插手是一回事儿,可也没让她背后嚼舌根,林梅嘀咕道。

林老爹见她横竖都不会答应,试探道:“莫非你心里还有刘大武?”

林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爹呀,这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怎么还提他呀。”

“其实你俩还真有缘分,这么多年了,你没嫁,他未娶,而且他心里一直有你,上次他来咱家又跟我提起此事儿,想履行当初诺言娶你过门,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林老爹说这话时,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期盼。

这事儿要是放在五年前,林老爹估计得用大棍将他给打出去,可今非昔比,刘大武入伍升了一官半职,还亲自上门解释,诚恳的认了错,又不惜余力帮助林家,还救了林家父女。再说林家有今天,说起来还跟他刘大武有些关联,再大的仇恨,也都翻篇了。

“哎呀,爹爹,明日我便离家了,你能不能不提这些糟心的事儿?”林梅实在不想提及亲事儿,嘟起嘴撒起娇来,想随便应付过去。

林老爹好些年没见过她这副小女儿样,心里竟生了几分不忍,嗔了她一眼,“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样的不孝的女儿,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想抱孙子还不简单,我这就让媒婆帮着挑几家闺女相看,等山子明年中了举人,我就给他讨房媳妇多生几个孩子,定让你快些抱上孙子。”林梅毫不犹豫的把亲弟弟给卖了。

林老爹一听抱孙子,乐的合不拢嘴。

此时正深夜挑灯苦读的山子,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嘴里嘀咕道:莫非有谁在议论我不成?!

……

再次去长安,林梅已有了经验,再则还有宦官同行,倒是省事不少。

“主子,马上要入长安城。”七娘撩起车窗一角,探看了一眼说道。

林梅想起给齐王临走时说的那番话,现在还心有余悸。

“暗桩联系上了吗?”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应,想来应该快了。”七娘回道。

因有宦官同行,入城时,无许排队,倒是顺利入城,七娘望着城门处的守卫,却忍不住蹙眉。

“怎么了,可是有问题?”

七娘不禁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些守卫有些奇怪罢了,或是我多虑了。”

听她这么说,林梅也没将此事儿放在心上。

此时,水凝宫内。

“大姐啊,你可得好好替我收拾那个贱人以解我心头之恨。”孙晓筠咬牙切齿的说道。

淑妃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当初我是怎么劝你的?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嫁过去才知道那姓萧的心中根本没有你。”

孙晓筠嘟嘴嚷道:“我还不是为了大姐,为了孙家,你不是说皇上最喜欢的人是郡主吗?只要我抢了皎月郡主的心上人,她一定伤心欲绝,心甘情愿的去生产突厥和亲,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坏事儿。”

“真的?”淑妃半信半疑问道。

“大姐,咱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我还能骗你不成?倘若那姓萧的心上人是郡主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市井小人,这如何让我咽得下这口气,若不是我大嫂可怜,不愿我被蒙在鼓里,我还不知道他与那姓林的贱人竟有一腿。”孙晓筠越说越觉得憋屈,竟抽泣起来。

毕竟一笔写出个孙字,淑妃也不想委屈了自家的姊妹,劝道:“你也别什么都听你嫂子的话,小心别让她给利用了,萧家的水深着呢。”

可孙晓筠只知道哭泣,诉说委屈。

淑妃不愿见她哭哭啼啼的相,不耐烦说道:“行了,如今即已知晓就好办了,不过可别在祭祀之前动手,皇家祭祀可是头等大事儿,要是坏了事儿,就算皇上再怎么宠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你还是回去做好准备吧,别事情败露牵连上孙家。”

孙晓筠抹了一把泪,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坚定说道:“大姐放心,只要人在长安便好,其他的大姐无虚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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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十九章 迷晕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十九章迷晕祭祀前夕,一切都风平浪静,一丝的波澜都没有,顺畅到让林梅开始怀疑人生。

七娘瞧着她手里的差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对着御膳房的辛掌事说道:“今日祭祀结束,之后便没咱们什么事儿,想来中午咱们便能离宫了。”

林梅心里还是担忧道:“还是再检查一下吧,祭祀可是大事儿,献食这一环节可别出了岔子。”

辛掌事人倒是随和,笑迷迷的说道:“林姑娘别怕,这御膳房我都打理了好些年了,可从来没出过错,瞧着这天也快亮了,礼部的人应该快到了,只要这些祭品出了这道门,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林梅会心一笑,心里直念了声“佛祖保佑”。

果然,申时便有宦官带着赏银来宣旨,令她俩速速离宫。

等正正出了宫,两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这位小娘子,请问可否姓林?”

林梅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的管事婆子,愣着点了点头。

“可算是接到人了,老婆子奉郡主之令前来接二位,还请快快上车。”

“你是公主府里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不知贵姓,如何称呼?”

“老婆子姓赵,你叫我赵婆子便好,我之前一直负责管理外院,所以姑娘没见过也是常理。”

“郡主近来可好?”

“回林娘子的话,郡主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已在家里休养了好些日子,若不然郡主定是会亲自前来。”

林梅一听,竟没有一丝怀疑,甚至有些心急,道:“可有请郎中?!郎中怎么说?”

“郎中只说需要静养,旁的也没多说什么。”

刚上了马车,香气扑鼻,只见车厢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香炉,一丝丝的烟雾正袅袅升起。

“这是什么香,竟这么馥郁?”林梅不由得挫了挫鼻子问道。

七娘仔细嗅了嗅,转眼笑道:“姑娘平日里不爱点香,此香叫百冷香,听说一百两银子才得一小盒,江南一带的特产,咱们这边可不常见。”

“小娘子好见力,听说此香是由百种花朵精心制作,老婆子这还是托林娘子的福,不然这辈子怕是闻不到这样香味。”说完,赵婆子又重旁边的木盒里取了一小块投到香炉中。

林梅闻不习惯,只觉得这香闻久了,有些头晕,本想让她给灭,可瞧她一脸的陶醉,便于心不忍。

空气中好似牡丹,又好似玫瑰,或是百合,或是麝香……繁杂的香味是在太浓,林梅竟有些分不清,头昏昏沉沉,最后竟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躺在床上,动弹不了,竟不知昏睡了多久。

林梅心头警铃大振,打量着四周,发现不见七娘的身影,心里干着急,可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块布,暗恼竟如此大意,竟着了别人的道。

挣扎了半日,满头大汗皆徒劳无功,静下心来,这才发现大红色的床幔,透过床幔,借着黄昏的灯光,打量若隐若现的陈设,此处应该是女子闺阁。

脑中将得罪的人都翻了一遍,竟想不透,会是谁花这么大的力气绑自己来。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位妇人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进来。

“去瞧瞧人醒了没有。”妇人说道。

林梅心里无比的紧张,赶紧闭上眼,装睡。

其中一位壮汉,直接撩起床幔,看了一眼,笑着回道:“这迷香好生厉害,这都睡了一天了,还没醒来,朴妈妈不如去讨些回来,咱们以后行事儿也方便些。”

林梅心里吃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一天?!看来对方来头不小,竟舍得下此成本。

朴妈妈却不以为意,笑道:“你要是有胆子,自已想办法去讨,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说完,端起桌上的水壶,直接泼在林梅的脸上。

一阵冰凉,让林梅再也装不下去,假意慢慢睁开双眼,接着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呜呜呜……”。

“娘子莫怕,我是来救你的。”朴妈妈笑盈盈的说道,接着将她嘴里的手绢取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绑到此地?我的丫环呢?”

“姑娘莫怕,我是朴妈妈,这里是怡香阁,你的母亲已经将你卖给了怡香阁,如今你便是咱们怡香阁的姑娘了,只要你好生听话,以后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朴妈妈笑道。

怡香阁?妓院?究竟是谁,竟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毁了自己的名节。林梅心中如万马奔腾的恨意,从眼中倾斜出来。

“当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从此吃穿不愁,穿金戴银,你若是依了我,从次便叫冰瑶,你觉得怎么样?”

林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怎么样,有卖就有赎,你开个价码,我要替自己赎身。”

“想来你还不知咱们这行的规矩,进了怡香阁,若没做上一年,是不允许赎身的,当然除非遇到客人愿花银子替你赎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做上一年?还不如杀了自己,林梅吐了口浊气,淡定说道:“一万两银子。”

朴妈妈一愣,面色难定的说道:“你浑身上下没一个铜板,拿什么替自己赎身,别是想蒙人吧。”

“二万两。”

朴妈妈怔住了,心中起了疑惑,莫非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林梅见她不为所动,直接叫道:“三万两。倘若妈妈放了我,今日之事儿,我不会再与你追究,银子也自当奉上。”

朴妈妈干这行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使再怎么贪财,也不敢将身家性命一起赌上,哪会真的为几万两银子就动心了。

不由的说道:“哼,若此时放你回去,你若起了报复之心,难不成咱们还去报官不成,像你这样的富家千金流入咱们这行的多了去了,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不然,别怪我动粗。”

林梅不由的蹙眉,可想着自己被绑着,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委屈道:“妈妈说的好听,我都不知躺了多久,早已饿的筋疲力尽,不若你先将我松开,送些饭菜来,等我吃饱了再好好考虑。”

朴妈妈突然翻起脸,威胁说道:“哼,别给我耍花招,门外会有人一直守着,你若想逃,我就将你的腿给打断了,丢进最下贱的香阁里去任凭男人骑。”

林梅吓得打着哆嗦,惊恐的说着:“妈妈饶命,妈妈饶命,我依你便是,不然你让我的丫环进来服侍我吧。”

“丫环?我可没瞧见你身边还有丫环。”朴妈妈心中更加坚信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这才得罪了贵人,更加不敢放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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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章 被困

一晃半个月过去。

长安的各酒楼茶坊客人对怡香阁透露出的新消息,大为好奇,竟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了吗?怡香阁最近来了位姑娘,曼妙身姿,天仙般的美人,要是能一睹芳容,即是做风流鬼我也甘愿。”一位穷酸书生津津有味的讨论道。

“切,就你这穷货!怕是连怡香阁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吧。”向六摸着手里的空荷包,说笑间又顺手还了回去。

“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只要我中了进士,不知多少娘子想投怀送抱呢,那冰瑶姑娘迟早会成为我枕边人。”书生涨红了脸,负气说道。

诸人哄笑。

那书生不愿让自己成为笑柄,怒道:“你们就瞧着吧,后日冰瑶姑娘登场出阁,我一定亲自去捧场,博美人一笑。”

……

林梅睁眼瞧着铜镜里的人影,一点都不信镜中人有天也会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朴妈妈眼睛一亮,扭腰摆臀走到她的身后,献媚笑道:“瞧瞧这张脸,别说那帮臭男人了,就是我瞧着都有几分心动了。”

“妈妈就别取笑我,这都是小蝶的功劳,怕是再丑的女人,到了她的手里也会变得这么漂亮。”林梅说着瞟了旁边的小蝶一眼。

朴妈妈眼神微闪,瞅了她一眼,心中暗道:小蝶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

小蝶心跳的厉害,心虚道:“这还是妈妈调教的好。”

“今夜是冰瑶姑娘第一次登场出阁,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替你作足了噱头,听闻国舅爷和宁远侯世子会亲自来捧场,可别出了岔子闹出笑话。”朴妈妈笑着说道。

“妈妈放心好了,今夜我定好好表现,只是这………”林梅边说,边提起裙子,露出脚镣,摇的叮叮当当的响,哀求道:“今日是我第一次出场,难免有此紧张,妈妈能否将这个打开,也让我松懈松懈。”

朴妈妈抽了抽嘴角,转眼笑道:“冰瑶呀,你放心,只要到了戌时,我自然会给你打开。”

林梅袖中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顾不上手掌的疼痛,暗骂着:老毒妇,若不是用脚镣将自己困在这怡香阁内,早将这怡香阁给掀了。给老娘等着,等得了自由,早晚将这怡香阁给烧成渣。

朴妈妈一走,小蝶紧张兮兮的将门关上,小声说道:“姑娘,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得带我一同走,离开这个儿狼窝。”

“我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林梅蹙眉问道。

“巴哥已经答应了,不过他说他一人不行,还得找他兄弟帮忙,不过得付双倍的价格,我也依你的意思答应了他,他说定会在酉时出现。另外你让我准备的二套衣服已经准备好,就放在垂花门侧角花盆后面。”小蝶殷勤的说道。

“此人可是靠的住的?”林梅可是许了五千两银子,让她找个人来帮忙将脚镣打开,再弄点动静来,吸引旁人的注意,以便逃出这牢笼。

以前因年纪还小,小蝶暂时在阁楼里当个梳头的丫环,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五官已经逐渐长开,朴妈妈已经有让她接客的打算,小蝶实在是害怕不已,这才将逃出去的希望全押在她的身上,一口咬定:“巴哥是出了名的只认钱不认人,为了攒银子给花姐赎身,什么活都肯接,咱们阁里人人都是知道的,而且他还恨透了朴妈妈,若不是朴妈妈一直不肯点头,次次刁难与他,他早将花姐给赎走,两人双宿双飞。姑娘只要将银子给足,他没道理不接这活,再说五千两银子,仅够他替花姐赎身了。”

“他也算是痴情人,放心吧,银子定不会少他一文。”林梅握着她的双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同是天眼沦落人,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明白,只要咱们逃出去后,我定将你当亲妹妹般看待,替你更改成良籍,以后再给你置办一份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正说着,外面脚步声响起,朴妈妈的丫环明珠端了一碗汤,直接推门进来,笑道:“冰瑶姑娘,妈妈说你前些日子受惊了,今个儿又是头一次登台,怕你身子招架不住,特意给你准备了人参鸡汤,给你补一补。”

瞧着那碗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汤,小蝶紧张的给林梅摇头使眼色。

林梅早已从小蝶的嘴里套了话,那会不知,这是一碗下了料的汤,服用后,不到二个时辰,身体会变得更加柔软,混身使不上大力气,药效可维持十二个时辰。

“放下吧,正好有些渴了。”此时却不易露出马脚,林梅看似微笑的眼中却有厉光一闪而逝。

“那正好,奴婢服侍姑娘服下。”明珠是朴妈妈最信得过的心腹,自然不会办错了差事。

这是要监视么?林梅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惊讶道:“明珠姑娘别动,你头上的簪花有只大黄蜂。”

明珠听闻,吓得双腿哆嗦,“快,快帮我将它赶走。”

林梅趁机上前,手中还不停挥舞着,嘴里大叫:“走开,快走开”,却一个不留神将她手中的托盘给撞翻在地。

一旁的小蝶还在纳闷哪来的大黄蜂,就眼睁睁的看着明珠手里的托盘和碗已经摔在地上,汤也洒了一地。

“哎呀,糟糕,汤洒了,好可惜,我一口都没喝上。”林梅瞧着地上的汤水,摇头惋惜道。

明珠这才反应过来,可又没有凭证,差事这下办砸子,瞪了她一眼,怒道:“即然姑娘觉得可惜,奴婢再去熬一碗来,这次可别想再耍什么花招。”

说完,看着一旁傻愣着的小蝶骂道:“你个贱皮子,还愣着在干嘛,还将这地上的汤擦拭干净,仔细让朴妈妈知道了,拨了你的皮,今晚就将你抬出阁去接客。”

小蝶唯唯诺诺的急忙应下。

待明珠一走,小蝶心急如焚:“姑娘,这可怎么办,这汤可万万不能喝下,不然就真的走不了了。”

却听林梅冷冷的说道:“只然我能打翻一次,就能打翻二次,只要我不想喝,任谁来也没用,你现在就去找朴妈妈,就说我改了主意,既然要出阁,自然想要一鸣惊人,名满天下,让仰慕者排成队的来求,今晚我要登台献舞。”

“姑娘还会跳舞?之前可没听你说过,万一妈妈不信怎么办?”小蝶对此并不乐观,摇头说道。

“若是她不信,你就告诉她,今晚我要跳一曲胡璇舞,想来朴妈妈见多识广,定是听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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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一章 虚与委蛇

林梅见她脸上的失落样,拉着她的手,接着说道:“若她还是不信,你让她亲自验证,当面我给她跳一段。你放心吧,之前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高门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可是至幼便要学习琴棋书画舞,虽不是样样精通,可也好歹跟着师父学了三四年,这些难不到我。她就是只狡猾的狐狸,要是早知道我会些才艺,更会加派人手时刻监视,此时她才得知,按她的性子,这个时候定不会再逼我喝下那碗汤。”

小蝶半信半疑,可事到如今,也只好先想办法将那碗汤挡掉。

朴妈妈听了小蝶的汇报,火急火燎的赶到冰瑶的房里。

“小蝶说的都是真的?你今日登台要献胡璇舞?”朴妈妈咋咋呼呼的问道。

林梅把玩着手里的珠钗,媚眼一笑:“不信?那你先瞧瞧吧。”

说完将珠钗插在头上,原地挥舞起了手臂,一颦一笑,时而旋转,时而挥袖来回舞动,可因受脚镣的影响,只能舞上一小段,不过这已足让朴妈妈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你真得会舞,虽不是很惊艳,不过迷惑那些臭男子,也是足够的,你是真心想留下来的么?”朴妈妈满意点头问道。

“这还有假?既然出不去,那就想办法抬高自己的身价银子,让那些达官贵族们争破了头皮,使劲往我身上砸银子才是正理,到时候,只要朴妈妈可别扯我的台,眼皮子浅,几千两银子就将我初夜卖了就成。”林梅意味深长的说道。

朴妈妈狐疑道:“那你觉得什么价格合适?咱们怡香阁的头牌也才值八千两银子。”

“妈妈可曾听说过,这男子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看得见,摸不着,才是最有诱惑感的,当初我愿花三万两银子赎身,妈妈都瞧不上,怎么如今却眼皮子浅起来了。”林梅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当下,朴妈妈僵着笑容,嘴里嘀咕道:有谁不爱银子的,谁叫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呢。

莫名的,林梅心情好了许多,举着五根手指来回翻着,说道:“十万两,若是有人肯出十万两,我才肯接客,而且这银子我分文不要,全都让给妈妈,妈妈觉得这价格还划算?”

“十万?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你当那些男人都是傻子不成,就为了个女人,还是妓,谁肯出这么多银子,按行规,你能值一万银子就已经是天价了。”朴妈妈好笑说道。

“可若我真有这个本事呢?妈妈,这可是十倍的价格,为何不赌上一把呢?若是咱们怡香阁开了先列,你想想,日后你再多捧几个新人,那将是多少银子!就连朴妈妈怕也是在这行里流芳百世了,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好的机会呢。”

朴妈妈还真有几分心动,眼中的惊喜,可却骗过旁人,迅速收敛了表情,板脸说道:“哼,我只给你七天时间,最好如你说的那样,不然,我就将你的衣服拨了,洗干净了,直接扔到客人的床上去。”

林梅赶紧表衷心:“妈妈只管多准备几个荷包收银子便是,冰瑶定不付所望。”

朴妈妈见她还算识相,心道:姑且信她一次,若是真如她所言,那自己只会得主家的重视,反正以后在怡香阁中,还不是任凭自己说了算。

“时辰不早了,我也得去前厅里看看,这些天杀的贼人,穷疯了,竟连客人的衣服也偷,我得去看看找到了没有。你好生歇着,我待会再让明珠来接你出阁。”朴妈妈说完,再三叮嘱小蝶好生伺候,这才转身离开。

小蝶瞧着她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胆子真大,平日里我连话都不敢同她讲,你竟还敢跟她讨价还价,她还真信了。”

“瞧着快中午了,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去把门关上,咱们今个儿什么也别吃,什么也别喝,直管躺着在床上,好好养精蓄锐省些力气,晚上好办事儿。”林梅叮嘱她道。

“嗯,我晓得了。”

林梅静躺在床上,想起朴妈妈的话,突然问道:“客人的衣服是你拿的吧?!”

小蝶一怔,“这我不太清楚,是巴哥替我找来的,许是巴哥干的吧。”

林梅也好不继续再问。

良久,小蝶才慢慢说道:“还真可能是他干的,昨夜花姐没去接客,八成是与巴哥私会去了,不然今个儿早上我也不会遇上他。”

……

话说小蝶找上巴哥时,他原是不信的,若真如这丫头所说,那姑娘是千金小姐,家中有万贯家资,为何不直接让人里来赎,反而被困在怡香阁里这么久?!

可五千两的银子,诱惑太大,为了心上人,甘愿冒险赌上一次,这才答应了这份差事。可去联系了好几个道上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见没有订金不愿冒险,直接给拒了。

巴哥正一筹莫展时,竟遇到扒手六指向刚从赌坊里垂头丧气的出来。

“兄弟,最近生意如何,怎么无精打采的?也不嫌晦气。”巴哥打趣道。

“唉,别提了,最近不知怎么了,霉运当头,城中加派了巡兵不说,各赌坊也都加派了人手,金主们出门又都带着打手,好不容易才得手几次,那荷包比脸还干净,都他妈的是穷光蛋,最近日子不好过,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喝西北风了。”向六哭丧着脸说道。

巴哥正缺人手,余光瞄了四周无人,附耳说道:“我这有桩买卖,正缺人手,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干,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向六蹙眉说延:“这怕是不好吧,行有行规,我向六从来只偷不抢,从不干坑蒙拐骗的事儿,我可是在祖师爷的面前发过誓,这辈子绝不沾染。”

“我要不是正好缺人手也不会找你,你放心,这事儿可是积功德的好事儿,咱们干了一辈子的缺德事儿,偶尔行侠仗义替自己赎点罪孽也是好事一桩。”

“啧啧啧,就凭你还想行侠仗义?!得了吧,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少做几桩坏事儿,就当是替自己积福了。”向六一脸的鄙视。

“你若不信,我找别人去,你可别后悔,这事儿要是成了,你知道吗?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够我带着花姐双宿双飞,成家生个大胖小子了。”巴哥假意转身就走。

五千两银子?!向六见他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连拉着他道:“巴哥,别啊,咱哥俩再商量商量呗……”

俩人说着说着,竟勾勾搭搭的一同往胡同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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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二章 鸳鸯锁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十二章鸳鸯锁一阵寒风吹过,惊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美人,林梅睁开眼睛,望着大红的床幔,轻轻的叹了一声。

“姑娘可是醒了,明珠姑娘已经来过一次了,我瞧你睡的香,便没叫醒你。”小蝶听见声响,边说边挽起床幔。

只是一瞬,林梅已经恢复了平常从容淡定的神情,道:“我睡了多久?”

“还不到申时,姑娘要不,再睡一会儿?”小蝶正放床幔的手停了下来问道。

离约定的还有一个时辰,可林梅觉得已经过了一年似时。“你说,巴哥会不会临时反悔不来了。”

这话倒是把小蝶唬住了,“啊!不会吧,姑娘,快吐一口唾沫,将这话给收回去,别好的不灵,坏得灵。”

林梅瞧着她一双瞪大的桃花眼,双指合十,嘴里还嘟嚷着:“各位神仙,刚刚是我家姑娘魔怔了,胡乱说话,作不得数的,还望神仙们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噗嗤~”林梅笑得合不拢嘴。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若是巴哥真得不来,咱们可怎么办?”小蝶哭丧着脸说道。

林梅收敛了表情,低低一笑:“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打开了脚镣,我就不信我逃不出去。”

眼神流露出的杀气,让小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还是去西角门守着吧,别人到了,却走错了屋子。”小蝶说完,快步出屋离去。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高歌声。

林梅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一眼望过,小花院中不知是阁里那位姑娘背对着,正在唱凉州词,还自行弹着琵琶。

可刚唱了二句,很快便有人出声喝止道:“行了,芊芊,别唱了,唱来唱去就会这么一二首,你不嫌烦,我还嫌腻歪。”

“花姐,你要是嫌腻就把耳朵堵上,今个儿国舅爷要来,我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练练。”芊芊不以为意道。

原来她就是花姐,林梅仔细打量着,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丹唇未启笑先闻,只可惜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呵,还惦记着国舅爷喃,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人家蔺香阁的曼娘姑娘,头一次出阁,就唱了一曲江南小调就把国舅爷的魂勾走了,你都唱了二三年了,也没见国舅爷替你掏银子赎身。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芊芊气的抱着琵琶拂袖回屋去了。

这时,花姐也注意到屋檐下的新人,相视一笑,微微施礼,算是打招呼了。

……

西门角,小蝶大气不敢气的躲在假山背后,一边留意着动静,一边盯着西门。

这是怡香阁其中的一处后门,因位置僻静,背后紧仅靠着一堵墙,中间只留一人宽的距离,专门替有些特殊需要的客人备用,并不常用,所以平日里无人看守。

巴哥带着向六,两人鬼鬼祟祟的撬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怎样,哥哥没骗你吧,这处没人看守,此处可是秘密,你可别大嘴说出去了。”

向六眼神一闪,笑道:“哪能啊。”

小蝶瞧着心念念的人,盼星星,盼月亮般都将人给盼来了,也顾不得躲藏,直接从假山走了出来,“巴哥,你可算是来了,姑娘派我来接你。”

突然冒出这么大一活人,把他俩给吓了一跳。

得看清人时,向六便忍不住打趣道:“巴哥可真有福气,你那红颜知己怕是早就等不及了。”

巴哥听了并不计较,拉着脸嘿嘿一笑,瞧着四周再无旁人,反喝到:“你懂个屁!这是金主的丫环,就住在我那相好的隔壁,一会儿你可得收敛些,莫再说这些浑话,要是让花姐知道了,又得好几日不理我了。”

“行了,你俩赶紧跟我走,别让人瞧见了,姑娘早就等不及了。”小蝶蹙着眉头催促道。

小蝶带着他俩东拐西绕的,还要避人耳目,足足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闪进林梅的屋里。

“姑娘,人给带来了。”

两个大男人,望着面前的金主,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只听闻怡香院新来了位美人,可不成想,眼前的人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半遮半掩,身形袅娜纤巧,柳眉杏眼,樱桃小嘴,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林梅久经商场,早已习惯与男子打交通,见人终于来了,迫不及待的提起裙摆,露出脚踝,问道:“你俩瞧瞧,这脚镣能打开么?”

向六这才回神,仔细打量了一眼她脚上的镣铐,可还是被她雪白的肌肤给吸引。

小蝶见他一脸的色丕样,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在他眼前晃着问道:“哎,问你喃,你倒底能不能打开?说句话呀。”

向六嘿嘿一笑,“对不住了,我得离得再近些仔细瞧瞧。”

小蝶瞪了他一眼,见姑娘点头,也不敢多言,“那你快些瞧。”说完,自觉的去门口守着。

向六蹲下,这才干起了正经货,左右对比了两边的镣铐,眉头紧锁,道:“这可还真不好办,我一人没办法打开。”

林梅惊讶道:“这是为何?”

“这锁名为鸳鸯锁,须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同时旋转才能打开,若无钥匙,必须两人同时插入针条,同时旋转方才能打开,光靠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向六解释道。

巴哥眼瞧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心里大急,“那就没有别的办法?!这不还有我呢,咱们一起弄?”

“就凭你?你知道得往左,还是往右转么?你知道针条得插入多深才合适么?我当初跟着师父学了五年,才将这天下间的锁解了一遍。你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锁?要知道我师父当年为了解此锁,可花了整整半年的功夫,这才将这锁的窍门找到。”向六白了他一眼。

林梅听闻蹙眉,满脑子的疑惑,究竟是谁,竟舍得花这般功夫,难道目的只是为了毁我名节?

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将商场的对手又再一一推演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头绪。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呀?”小蝶含着眼泪,失落的望着她问道。

“你先别急,我还有别的办法,一会儿只要朴妈妈让我登台亮相,定会将此锁解了。”林梅安抚着说道。

向六听闻,冷言冷话的说道:“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还请咱们哥俩来?莫非是瞧咱哥俩闲得慌。”

林梅淡淡说道:“若你能将此锁打开,我也不跟你啰嗦,咱们立马就能走人,可你即没这个本事儿,也怨不得我另想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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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三章 价高者得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十三章价高者得撬门开锁这可是向六的看家本事儿,自认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是第一,能比自己还要厉害的那自然是自己的师父,不过师父已故多年,这世道敢说他没本事儿的人,还没出现过。

“哼,谁说我没本事儿啦?我只是左手没右手灵活而已,你等着,我这就开一个给你看看。”向六被激起了怒气,从怀里掏出一套铁条,粗细大小不一,专解各种种类的锁。

“糟了,有人来了,你俩快躲起来。”小蝶着急忙慌的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可两个大活人能往哪儿躲呢?林梅想都不想直接指着床底:“快,快躲下面去,千万不能出声。”

见他俩钻进了床下,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床单,就听见明珠与小蝶的说话声,说时迟,那时快,索性直接坐在床上,用长裙遮挡着床单一角。

“明珠姑娘,你不能直接进去,姑娘还没起身呢?”

“让开。”明珠使出大力,一把将人给推开。

“冰瑶姑娘,该起……哟,即然已经起来了,那就赶紧跟我走吧,妈妈让我来叫你,该去前厅准备了。”

“麻烦冰瑶姑娘替我打盆来,我先洗漱一番,小蝶,替我弄一下头发。”

明珠抽了抽嘴角,“哼,真当自己还是千金小姐,想让我伺候,作梦!”

“既然明珠姑娘不想帮忙,那就劳烦你到外面等着,免得在这里杵着碍眼。”

“哼!谁碍眼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动作快些,不然我可不给你打开脚镣。”明珠挥袖离去。

小蝶见人终于走了,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姑娘,她走了。”

林梅微微凝眉,暗道:她刚刚说要给我打开脚镣,莫非钥匙在她身上?

瞬间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新的逃跑方案,拍了拍床板,说道:“你俩出来吧,合作照旧,开锁的事儿我另想办法,不过你俩得想办法在这阁楼里放把火或者制造此混乱来,咱们到时候一起趁机逃走。”

巴哥目光闪烁了几下,话到嘴里却又欲言又止,点头应了:“天还没黑透,这时放火太过明显,姑娘给我一个时辰时间准备,一个时辰后定让姑娘见到火光。”

趁门外无人看守时,向六心虚跟着他溜了出去。

“你还真想去放火?这可是重罪。”向六心生退意,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道。

巴哥眼神坚定,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是兄弟就帮我一次,即使救不出金主,老子也要趁这次机会把花姐救走,不能再让她呆在这里受罪了。”

向六瞪大了眼珠子,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老子就不奉陪了。”

“你若怕了,现在就自行离去,只求兄弟把嘴闭严实了,算哥哥欠你一次人情。”巴哥见他恼怒,也不好再求他帮忙,只希望他别把自己卖了就成。

……

朴妈妈像是在看货物一样打量着眼前人浓妆艳抹,见她眼角还有一颗明显的痣,蹙眉问道:“这眼角的痣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记得早上的时候还没有。”

“妈妈难道不知,这叫泪痣,又叫美人泪,此妆容如今在江南一带特别流行。”林梅极有耐心的周旋着说道。

朴妈妈十分的满意,得意道:哼!还以为是贞洁烈女,如今才半个月,这就显了原形风骚起来,看样子今晚会大赚一笔。

大喜道:“客人都差不多到了,也该是你表显得时候了,记住你说的话,我还等着数银子呢。”

林梅见她眼角暗藏的得意,不由得嘴角一翘,提起了长裙,淡淡说道:“朴妈妈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瞧我这记性,明珠,还不快快给冰瑶姑娘打开。”

明珠因被她戏弄,还打翻了鸡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被朴妈妈狠狠的训了一顿,自然没有好脸色,像个女阎王似得,不甘心得放鸳鸯锁打开。

“赶紧上台去,杵着干嘛。”明珠蹙眉催促道。

林梅扫了一眼四周,一共六个打手,微微蹙眉,暗道:此时不是交手的好时机,再说还要带上小蝶,还是先上台再等机会。

“小蝶。”

林梅左手一伸,从小蝶的手中接过准备好的大红色的丝巾,蒙在脸上。

前厅很大,早已有很多常客,三三两两已经喝上了花酒。其中十来位绸缎衣衫,看样子非富即贵,年纪各异。唯独一位年经略轻的少年,相貌十分俊朗,衣饰更是华丽,紫色的袍子暗绣兰草,腰间上缀着个一个玉佩,明明是最年轻的,却坐正中,周围的人都对他十分的恭敬。

林梅上台前已经物色好了金主,但愿能拖延一些时间,给乐师点了点头。等音乐响起,一个旋转起身,直接转到了舞台中央。

美人献舞,顿时吸注了所有人的眼球,其中不泛有些浪荡子吹起了口哨。

暗处的角落,却有一人压根没正眼瞧着台上跳舞的美人,手里却举着酒杯,自顾喝着。

一曲终了,朴妈妈这才上台为大家介绍:“各位贵人,这是咱们新来的冰瑶小姐。今日第一次出阁登台,还望贵人们能喜欢。”

有位微胖的男人,色眯眯的率先开口:“妈妈,老规矩,多少价,直接说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诸人哄笑附和着,都是常在勾栏瓦舍里混的,荤话自然是少不了的。

林梅眉梢动也不动,泰然自如的,微微施礼:“贵人莫急,今日怡香阁的规矩要改一改了,以往虽是也价高者得,但冰瑶今日要加上一条,最终获胜者需对得上我出的对能成为冰瑶的幕后嘉宾。”

就听刚才那微胖男人喊道:“磨叽,老子直接出一千两。”

当即有人嘲笑他:“钱三,你也太小器了,再说了人家冰瑶姑娘说了,还要对对子,就你肚里的那点墨水,怕是字都认不全吧。”

“是啊!一千两银子不是埋汰人么?我出五千两!”

“七千!”

“一万两!”

此时,暗处角落的人,突然蹙眉紧盯着台上跳舞的美人,手里却紧握着酒杯。心里的如万马奔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台上的美人因妆容跟印象中虽有些不同,可这熟悉的声音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已经叫到了一万八千两,林梅可不想掉价,看着正中央的那位少年,眨了眨眼。

少年果然面嫩,见她竟如此大胆的向自己眨眼,露出意外的神情,脸颊一红,向一旁黑衣男子附耳嘀咕了几句。

那黑衣男子吃惊的瞟了一眼台上的人,嘴角露出讥讽之色,张口叫到:“三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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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四章 直接砸晕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十四章直接砸晕此时,朴妈妈没想到冰瑶的身价已经涨到了三万,要知道这可是怡香阁从来没有过的,台下的国舅爷和几家公子哥还没出价呢,朴妈妈仿佛已经提前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各位贵人,冰瑶姑娘不仅会跳舞,相貌也是一等一等好,乃是咱们怡香阁花了十年的心血精心调教出来的花魁。”说完,暗示着她将脸上的罩着的丝巾摘下。

袅娜纤巧身形被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半遮半掩,光靠一对柳眉杏眼,就已经让人胡想连篇,若是将那份狐媚的娇容暴露在大厅广众之下,不知会引起多大的哄动。

林梅却淡淡一笑,微微施礼道:“云想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各位贵人想瞧冰瑶的相貌,奴家自然不敢不从,可短短人生一照面,前世多少香火炎。十世修得同船渡,百世修得共枕眠。咱们这次相聚相识还不知是曾了几世修来的缘分,自然不能掉了身价。没达到冰瑶心中理想的价码时,那还不如不见。”

短短的几句话,将在坐的文人骚客的心给收买了去,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好奇,世间竟有这样的有奇女子,相貌暂时就不说了,光是那一首开场词足以让人回味许久。

此时,围坐在国舅爷那桌的公子,竟叫到:“五万!”

那少爷惊喜万分,嘴里直叫着:“妙人,真是妙人!小爷我喜欢,八万!”

台下一阵惊呼,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价,没想到一个妓女竟身价八万,且还有涨的趋势,再酒精的麻醉下,个个像打了鸡一样,从心里到眼里满满的亢奋,有好几个受不住的,直接将手伸向旁边的妓女。

朴妈妈更加惊喜连连,原以为十万的身价是她吹牛不想接客的由头,本估摸着有个五万就到头了,没竟不成想,还真有几位败家子就好这口,原花重金来捧她的场。

“诸位贵客今晚都是为了冰瑶姑娘而来,只是僧多粥少,咱们冰瑶姑娘只能接待一客人,还望贵客多多保函。”朴妈妈瞧着八万已经很不错,想就此打住,免得得罪了贵客。

谁知,国舅爷却不乐意了,“不知冰瑶姑娘心中理想的价是多少,不如直接报个价,先让咱们瞧瞧这价格值不值!”

对方是国舅爷,皇亲国戚,怡香阁的贵客,朴妈妈自然不敢驳他的面子,想到她说十万,惊里一紧,可又不愿白白错失机会,决心赌上一把,说道:“冰瑶可是花了重金调师父调教出来的,这十年,我也算是呕心沥血,怎么说也得值个十万两银子吧。”

现在一片诡异的安静,这样价格,怕是开天劈地头一遭了,前无古人。

只见国舅爷挑着眉头还未说话,那少年已经急切说道:“不就十万么,小爷我又不是出不起,只愿博美人一笑。”

诸人怔信,有激动的,有嫉妒的,还有眼底暗藏不屑。

林梅见好就收,施礼谢安,这才摘下丝巾,露出芳容,光洁白皙的脸庞,一对柳叶杏眼,英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冲上去一亲芳泽。

想国舅爷悦女无数,从未见过这等尤物,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砸在桌上,站起身来说道:“朴妈妈不地底,这样的美人却一起藏在后院,实在太可惜了,我愿出十二万给冰瑶姑娘赎身,接到府上做我的小妾。”

十二万两?朴妈妈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说不心动是假的,这可是招财宝,十二万两就将人放了,岂不可惜了?

“实在抱歉了!若是想替冰瑶姑娘赎身,十二万两怕是不够的,是以,还请国舅爷莫怪。”

这时,那少年噗哧一声,竟笑了起来:“冰瑶姑娘初夜都值十万两,莫非妈妈还瞧得上你那二万不成。”

语气中满满的显摆和得意。

国舅爷眼睛微微眯起,转身向那桌看去,“没想到蒙达王子竟然也在。”

这身份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除了林梅外。

谁不知道蒙达王子是替他哥哥来迎娶公主的,过几日便要顺和亲的队伍一同返回突厥。

林梅才不管他什么王子不王子的,急着跑路要紧,只要好对付就成,那国舅爷体形强健有力,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心里一急,拉了拉朴妈妈的衣袖,微微一笑,上前说道:“怡香阁有怡香阁的规矩,规矩自然是让人来遵守的,还望各位贵人莫气坏了身子,冰瑶改日再来给贵人们赔罪,蒙达王子这边请。“

蒙达犹如一只战斗中胜出的公鸡,高傲的挺着胸膛,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的跟着走了,连下属都没有带。

林梅经过小蝶身旁时,给她使了个眼色。

一直坐在暗处角落的人,在桌上放了一绽银子,直接身形一闪,消失在前厅中,竟无人注意。

蒙达虽不是第一次,可与异族的女子亲密接触却是头一回,竟还有些拘谨。

房里早已备上了佳肴,林梅左一杯,右一杯的奉承话可没少说,可蒙达来至突厥,别看身板偏瘦,酒量竟出奇的好。

直到小蝶回到房里添酒时,这才给林梅点头示意,那双悦喜的眼神已经告诉林梅那兄弟二人已经动人了。

林梅心底暗下着急,可蒙达还没灌醉,不好脱身,气得心底默默骂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门外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林梅刹时反应过来,“走水啦!蒙达王子稍安勿躁,我去看看就来,这天干物燥的,别让那火烧到咱们屋里来。”

蒙达也有几分醉意,摇头不肯,拉着她的手,直接将人拉进怀里,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

林梅急脾气上来,直接一个旋转翻身,顺手抓起桌上的花瓶,砸中他的后脑勺,人直接就晕了过来。

“快,搭把手,把人抬到床上去。“林梅指挥着小蝶,两人合力,将人弄到床上,还将他衣服直接脱了,用被子盖住,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又将其中一个枕头也塞进被中。

最后,林梅临走时,换了件不打眼的衣服,将大红的长裙半吊在床边,伪装成床上有两人的样子。

这才急匆匆的拉着小蝶悄悄的离去。

二人赶到西角门时,向六跟巴哥早已守在门角处,因天黑,看不清楚人,待林梅走近时,却发现多了一人。

“松手,快松手,是自己人。”巴哥听着花姐的惊呼声,真怕把人给招来。

林梅听着声音比较熟悉,不确定说道:“花姐?”

巴哥傻笑两声:“姑娘不介意吧,反正救一个也是救,多救一个你也不算亏。”

林梅可没心思跟他计较,:“好像有人来了,赶紧走,没功夫磨蹭。”

说完,拉着小蝶率先出了西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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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五章 别来无恙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十五章别来无恙一行五人就像胜利大逃亡似的,出了怡香阁,迅速混到人群里,一路向西撤离。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小蝶心中还有余悸,生怕又被抓了回去。

原本身无分文的林梅,临走前还顺走了一个荷包和一枚玉佩,顿时有了底气,“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明日一早,咱们就离开长安。”

八哥见她没提报酬的事儿,急切问道:“姑娘别忘了咱们兄弟二人的报酬。”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林梅已经太静了许多,少了前几日的焦躁,神情刹时温和了许多:“今日之恩,银子自不会少你俩的,不过现在没有,若你二人信得过我,要么明日跟我走,到了家银子自然双手奉上;要么你俩留下地址,等我回家之后,再派人将银子送来。”

向六向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只要有银子拿就行。

巴哥却不同以往毫无顾虑,今日花姐也被带了出来,长安城是待不下去了,还不如跟着一路离开,等拿了银子再想去处,何况还有花姐户籍的问题。

“还是一起吧,人多好办事儿,姑娘带着小蝶出来,可见是有办法替她更改奴籍的,能不能替花姐也一起办了。”

花姐紧张的拉了身旁男人的衣袖,苦笑道:“姑娘要是为难就算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林梅微微一笑:“相识也是一场缘分,反正是花银子就能办妥的事儿,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我对长安城里不熟,咱们还是先找个落角的地方吧,这样在大街上逛着,也太打眼了。”

林梅的第六感觉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可又看不见人影,不好明说罢了。

“我到知道前面不远有家客栈,装潢不错,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可咱们兄弟二人一副穷酸样,怕是进不了门。”向六自嘲的说道。

“没事儿,我身上还有些银两,住一宿是没问题的,前面带路吧。”林梅晃着手里顺来的荷包说道。

有银子就是好办事儿,五人不仅进了长安城最好的客栈,还要了四间上房。

林梅好不容易才饱餐一顿,正想洗漱歇息,听见窗外有动静,心里一惊,吹熄了灯光,顺手抄了根长凳,站在窗后,问道:“谁?!”

只见从窗外跳进来一人,“别来无恙,梅子!”

夜里看不清人,可听着熟悉的声音,林梅心底吃惊,人却并未松动,依旧举着长凳,防备姿态,“你到底是谁?胆敢夜闯女子闺房?不怕我叫人来抓你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进了怡香阁?”语气中满满的疑惑和愤怒。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在北面么?怎么出现在这里?”林梅已经确认此人是谁,心里也没那么多惧意,放下凳子,重新点燃桌上蜡烛。

刘大武一想到刚刚在怡香阁的那一幕,心里就酸得不行,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回出现在怡香阁的?”

林梅先是一怔,接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怀里,使劲挣扎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快放开我!”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刘大武的手臂抱得更紧,心里有无数只野兽咆哮着。

时间似乎定格在此瞬间,林梅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炙热的真情和愤怒。

良久,林梅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的缘分早在六年前已经断了。”

刘大武闻之愧疚,紧握的手臂也渐渐松开,“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的师哥,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能撒手不敢,说吧,究竟出了何事儿?”

“是出了些意外……”林梅想着七娘还不知所踪,也不知是死是活,说不定还真需要他帮忙,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跟他讲了。

刘大武紧握着拳头,拧紧了眉头,像林梅这样的,很明显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盯上,对其中有些不解的地方,问道:“照你这么说,那此人应该是京都人,不然不会知道你跟公主府的关系,可你并不住在此地,怎么与人结仇?!若是你在洛阳得罪了什么人,应该会在洛阳动人,还不是在京都,而且我怀疑这人后台很大,说不定与宫里还有些交集。”

“其实这段时间在怡香阁,我也没少打听这事儿,可那老鸨不光嘴严,还很狡猾,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一丝口风都不肯透露,七娘也不知是死是活。”林梅无奈说道。

其实林梅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宫里的淑妃,可在宫里的那几日又很顺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且听闻淑妃有了身孕,整日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哪里也不去,怕是没精力和功夫对付自己才对。再说能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应该是妇人的手法,可除了淑妃还会有谁呢?

刘大武最近公务繁忙,已经耽搁了些多时辰,见天色不早,说道:“你也别多想,以后出门当心些,多带些机灵的丫环和仆人,如今并州已破,我在京都还要待些日子,到时候我也帮着打听一二。我瞧你脸色不好,还是早些歇息,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回洛阳,也好让师父他老人家放心。”

“并州破了?”林梅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

刘大武点了点头,“十天前并州就破了,可叛军首领刘琛还未抓到,有些事儿我现在不便跟你细说,等我手上的差事办妥了,再去洛阳看你……和师父。”

天晓得!他此时此刻是多么的不想走,可公务繁忙,刘琛一日未抓到,便一日不敢松懈,何况这事儿还跟萧家和恒王扯上牵连。田家军因齐王的缘故,也受了连累,可以说刘大武此时身负重任,前有狼,后有虎,身处绝境,若是刘琛迟迟未能抓到,怕是整个田家军都被皇上降罪。

“公务要紧,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自己的事儿我会查个水落石出。”林梅心里巴不得与他划清界限,若不是担心七娘安危,定不会告诉他这半个月的遭遇。

“保重,明日一早,我让蒋骍护送你回去。”说完,生怕她拒绝似的,不待她的回复,直接从窗户跳走。

客栈对面,静夜中有几个人探出了脑袋,个个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对着刘大武笑。刘大武流露出几许失意:“行了,即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瞒兄弟们,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绑到了那腌臜之地儿,她还算机灵,索性逃了出来,还望兄弟们对今日之事儿守口如瓶。”

“大哥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出生入死共患难的兄弟,既然大嫂出了这样的事儿,咱们怎么也得替大嫂出口气才是,走,咱们哥儿一起去再给那妓院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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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六章 丧事

次日,一辆普通的青色马车早早的停在客栈门口,车夫似睡非睡的闭眼打盹,可只客栈门有人出来,他便眯着眼瞧上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林梅出现在门口时,那车夫顿时精神抖擞,从车上一跃,大步走到她面前说道:“请问是林姑娘吗?小的蒋骍,奉大人之命,护送姑娘回去,请上马车。”蒋骍说道。

林梅:“……”没想到他还真安排了人手,上还是不上?一时纠结中……

小蝶惊喜万分,原来姑娘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莫非是姑娘的家人前来寻人了,“姑娘,咱们要不要上车?”语气中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巴哥和向六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疑惑,昨日一路从怡香阁逃出来,并未见她联系家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来接??

五人站在客栈门口,往来行人不停打量着,花姐身份特殊,生怕被人瞧了出来,急忙说道:“姑娘,咱们有话上车说吧,别让人瞧笑话。”

林梅又不是迂腐之人,且况今时不同往日,若此时去车行,说不定还被逮个正着,随即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厢不大,刚好足够容纳三个女人,巴哥和向六倒有自知自明,坐在蒋骍两侧。要路过怡香阁时,蒋骍特意说道:“听说昨夜怡香阁突然着火,惊吓住了贵人,老鸨被尹府的人带走了,怡香阁也被烧了个干净,估计这会儿前方会有些堵。”

五人闻之,心有余悸,花姐和小蝶坐在马车里一听到“怡香阁”三个字,顿时紧张兮兮,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当听到朴妈妈被尹府的人带走时,心里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路过怡香阁时,林梅特意撩起窗帘子一角,仔细确认,整个怡香阁东临河边,所以灭火倒是方便,不过也只有东面阁楼还能见到屋顶和房梁,昔日金光闪闪的“怡香阁”招牌,如今只半挂着,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林梅心里一惊:着火时,明明听见有人呼叫,发现的很及时,怎会烧了大半?难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可真真是报应不爽!

不过一天半的路程,第二日午时抵达洛阳近郊。

“停一下!”林梅瞧着差不多了,急忙叫住。

蒋骍倒是听力不凡,只听到“停”字,便赶紧勒了马车。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小蝶纳闷道。

林梅撩起窗帘子,对着众人说道:“花姐和小蝶没有户籍贴子,我怕城卫检查森严,你们四人先在这庄子里,找家人户住处住下,待我先进城打探一二,若是城卫不严,再将你们四人接进城去。”

向六生怕她撒手跑了,那银子岂不是飞了,忙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户籍贴子。”

林梅冷笑:“放心吧,银子不会少你的,只要你们不要到处乱跑,洛阳城好进,可咱们府上可不好进。”

向六回味过来: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千金小姐,流落到那种地方,自然是知道人越少越好,怎会真带自己去府里去讨银子?!若是真带去了,只怕连命都没了。

面色难看的回道:“姑娘,别介意,我刚也是猪油蒙心了,没思虑周全,小的听从姑娘吩咐,就在这里等候姑娘的佳音。”

巴哥目前最关心的是花姐的户籍,只要将花姐的户籍问题解决了,哪怕没银子拿也心甘情愿。

“姑娘去吧,我和花姐信得过你,小蝶我们也会好生照看,定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林梅将身上顺来的荷包打开,取了二十两银子,交到小蝶手里。嘱咐道:“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好生听花姐的话,乖乖在这庄子里住下,少者七天,多者一月,我定将你的户籍给办妥了。”

小蝶两眼泪旺旺的望着她,接过银两,一脸真诚说道:“姑娘,我会乖乖听话的。”

说毕,蒋骍一声吆喝,毫不留恋的渐行渐远。

进城时还遇了些波折,林梅身上的户籍贴子早就被人收走,压根没有证明自己的东西,蒋骍见城卫有意刁难,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索性直接亮出一枚银制的鱼符。“林姑娘受皇上之召,前去长安办事儿,现差事儿已了,小的受我家将军之令,特将林姑娘送回洛阳,尔等还不速速放行。”

城卫首领见到鱼符,虽满腹疑惑,可也不敢再刁难,生怕得罪了贵人,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林梅听得眼珠直转,“你家将军好生了得,竟连鱼符都敢交到你的手上,也不怕被人给摸了去?”

蒋骍凝了凝神:“将军待我不薄,我这条命便是将军救下来的,蒋骍早已将命交给了将军,将军自然是信得过我的。”

“敢问你家将军是姓田还是姓刘?”林梅轻问。

“自然是刘将军。”蒋骍不解,心里纳闷道:你不是将军的未婚妻么?怎么连将军的姓的都不知?

林梅从车厢看了他的背影,暗道:莫不是攻下并州有功,那家伙又升职了?从校尉到将军,起码跨跃了好几级?!心里直泛酸,若是自己是男儿身该多好呀……

“敢问姑娘现在咱们怎么走?”蒋骍停在十字路口,不知如何行走,这都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林梅脸一红,还好呆在马车不用见人,撩起窗帘子,左右看了看,道:“左转直走,看见有家抄手铺子,再右转……”

当林梅出现在甜水巷林府门口时,林府大门紧闭,却挂起了白灯笼和白藩,门口围了不少的人,交头接耳,谈到什么可怜,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说什么救人之类的话。

林梅蹙眉,暗道:莫非家中以为自己死了?

心里顿时一急,大步到到门口,使劲敲门。

来开门的却是四喜,顶着两只红肿的大眼,见大小姐的身影,还没回过神,吓得魂不附体,尖叫道:“鬼啊……”

气得林梅,直接在她额头上一敲,“鬼吼鬼叫的,什么鬼不鬼的,你家大小姐回来了,还不让道。”

四喜瞪大了双眼,由悲转喜,“大小姐,真是你么?你没死?太好了,我……我这就告诉大家。”

说完,撒腿就跑。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没死……”

周四喜正在操办丧事,听闻此话,怒道:“谁在乱喊乱叫,老爷刚刚歇下,要是惊了老爷,仔细拔了她的皮。”

“太太好大生威武,这是要拔谁的皮。”垂花门传来熟悉的声音,惊吓住了前院里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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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七章 被人盯上了

林梅没料到,自己不过离家一个月,回来竟遇到家中正在为自己操办丧事,简直荒唐无稽,若说这其中没人搅合,说出去都没人信。

周喜妹见她竟然没死,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诧异道:“你没竟死?哪棺材里的尸体又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林梅直接白了她一眼。

周喜妹如今有了银子傍身,大儿子又在齐王府当差,顿时有底气,直接拍着桌子训道:“我说你这丫头死哪儿去了,也不早些回来,不知道一家子的人都为你担心,就只知道再外面鬼混,也不捎个信儿回来,你爹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消息,还当你死在外面了,如今重病在身下不了床,我这才连夜置办了灵堂。你倒好,回来就发脾气,也不先给长辈磕头赔礼压惊。”

林梅听说林老爹病倒,懒得跟她废话,急步向内院走去。

气得周喜妹直接砸了桌上的茶碗,白翠上前劝道:“太太,大小姐回来是好事儿,只是这具尸体怎么办?也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吧,也太晦气!”

周喜妹瞟了一眼漆黑的棺材,一脸嫌弃道:“赶紧叫人来,先抬到义庄去。”

“大姐,大姐……”,小桃和熙儿顶着红肿的双眼,听闻大姐没死,惊得从正屋里出来确认。

“别哭了,大姐没事儿,大姐回来了!”林梅替熙儿擦了擦眼泪,又安慰了几句,这才问道:“爹的病怎么样了?”

“爹爹喝了药,刚刚睡着,郎中说只是急火攻心,好生休养一段日子就行,但不能再受刺激。”熙儿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说道。

“是大姐不好,害你们跟着担心了。”林梅

“对了,还得派人去通知大哥才行。”小桃突然想到。

“山子从书院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林梅没想到家中还将此事儿告知了远在书院的山子。

“重阳节后,大姐一直没有回来,爹爹心中不安,彻夜难眠,就亲自去了一趟长安城打听,可听人说大姐重阳那天就出了宫,爹爹实在不放心,就派人叫大哥从书院回来帮着找人。四天前,大姐身边的丫环七娘派人来说,小姐出事儿了,昨日还将那具尸体运回来,可大哥根本不信,带着许管家出门找你去了。”

“七娘人没事儿?她人在哪里?”

“不知道,昨天就出去了,一夜未归。”

林梅心里疑惑重重,脑中思绪万千,可一点头绪也没有,总归是回来了,索性不再去想,“咱们去看看爹爹。”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自然是要好好梳洗一番,好生休息,可沐浴更衣后,林梅反而睡不着了,干脆直接去陪林老爹。

可能是药效的缘故,林老爹睡的很沉,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三姐妹直接坐在正房中窃窃私语。

“那具尸体运来后,就没人去验证吗?”林梅轻问。

熙儿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门外,低声道:“自然是验证了,只是那具尸体面部都腐烂了,无法辨识,咱们兄妹三人自然是不信的,就连爹也说不像,只是拗不过太太,她说大姐既然已经归天,不能误了时辰,就该早早入土为安,投胎做人。这才做主操办起了丧事,可大哥不信,跟她吵了一架,爹爹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气倒的。”

林梅凝了凝神:“我死了,按说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为何这么心急?”

小桃忙道:“她本就识咱三姐妹为眼中钉,若是大姐真死了,就少一人跟她作对。”

熙儿摇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姐离家时曾叮嘱我多加留意,我想着就靠我一人,定是不行的,便收买了一个乞丐,让他没事儿就在咱家门口坐着,若是瞧见有妇人出去,便偷偷跟上去,说来也是巧了,那乞丐已经瞧见好几次,太太与马大胡同的曾家太太来往频频,会不会跟曾家有什么瓜葛?”

曾家?林梅记在心上了,看来还要派人去打听曾家是什么来路,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中还有什么事儿么?”

她们轻轻摇头,只是四喜站在一旁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梅瞟了一眼,却并未理会,依旧跟两位妹妹唠着家长里短。

第二日清早,佟大才一瘸一拐带着媳妇赶到甜水巷林家。

春分一见林梅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挺着大肚子,激动的直接跪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么大的人了,眼瞅都要当娘的人了怎还哭鼻子,瞧你哪点出息。”林梅赶紧扶她起来,“当心你的身子,这才一个月没见,你这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

孕妇情绪比较敏感,但也多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被主子这么一打趣,倒像是回到从前似的,失笑道:“主子大富大贵自有菩萨保佑,瞧我竟在主子面前失态了。”

林梅微笑,语气更加温软,“是我害大家伙跟着担心了,特别是你这还怀着孩子。”

春分因脸上的胎记,一直很自卑,若不是林梅,指不一定现在还羞于见人,那有如今的这等好姻缘,打心里最感激的人便是她,不以为意道:“奴婢自小皮实,这孩子也随了我,倒是乖巧,从不闹腾。”

佟大才本就有很多话要说,见媳妇跟主子聊起来,尽没完没了了,有些着急,可又不愿让媳妇丢了面子,趁丫环上点心时,向她使了眼色。

“大才定是有事要禀,我这就回去告诉公爹,好让大家伙们都放心。”春分说完,站起来施礼。

林梅实在不放心她一人挺着大肚子出门,山子带了些仆人出门寻人,如今家中人手也不足,笑道:“不急,一会儿我要也去酒楼里转转,好让大家伙也安安心,你去二小姐的屋里坐坐,吃盏茶,咱们一起走。”

“诺!”春分应道,自觉的退了出去。

“主子,你在长安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七娘也受了重伤。”佟大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林梅震惊道:“七娘受了重伤?!如今她人在哪里?“

“七娘受了重伤,如今藏在西市酒楼中养伤,这两日倒是能下床了。”

“可我听二小姐说,七娘不是前些日子还在家中走动,怎么突然就受了重伤?”林梅不解问道。

佟大才垂头叹道:“那是七娘安排的替身,她说林家早被人盯上了,主子又突然失踪,怕有人想从中挑事。”

“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儿?”林梅紧蹙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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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八章 迷雾重重

长安城,水凝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还让人给跑了。”

“娘娘息安,身子要紧。”孙晓筠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一大早,淑妃因有身孕不能侍寝,皇上近日又迷上一位新晋的才女,正没处撒气,孙晓筠带着消息赶到宫里,正好撞到枪口中上。

整个水凝宫内,气氛十分紧张。

淑妃气不出一处来,可毕竟是同胞妹妹,难道还能跟她翻脸不成,问道:“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那老鸨没将江家给抖出来吧。”

孙晓筠连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托柯表哥的路子,才将人送给去的,并没有直接跟老鸨接触,这事儿除了柯表哥谁都不知道。”

“真的?!”淑妃半信半疑道。

“千真万确,柯表哥将人送到怡香阁后,当天就返回江南,定不会告诉旁人。”说完,孙晓筠再三保证。

淑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事只要不会将江家连累进去就好。”

孙晓筠见胞姐此次与以往不同,特别谨慎,不禁讶异:“大姐这次为何这么胆小怕事儿?那姓林的的小贱人不过是市井小人,就算让她知道是咱们害得,还不得将这委屈往肚子里咽,莫非她还想报复不成?就凭咱们江家如今的地位,还怕她不成?!”

淑妃面色疲备,知她从小骄纵,不由得敲打道:“你可知如今叛军虽被打散,可仍有叛军余孽在外兴风作浪,并州至年前就有传闻,说叛王手里有份藏宝图,这消息传到皇上耳里,便派人四处打探,势必要将宝藏找到。”

“可这跟那姓林的小贱人有什么关系?

淑妃暗笑,吧道:“不是没关系,而是关系大着呢,那藏宝图出自罗家,罗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位少年,与林家交情匪浅,曾有有探子怀疑找到宝藏最关键的东西好像就在林家。叛王迟早是去林家,只要盯紧了林家,自然会将他一举拿下。”

孙晓筠越听越糊涂,“这样是不是说林家与叛王勾结,企图谋反?”

“若是真谋反,早被皇上抄了家,这次重阳节宣昭姓林的进宫,其实就是设的一个局,想引蛇出动。若是你当时将人给杀了,咱们还能嫁祸给判王,可惜你却将人给放跑了,你说若是这事儿让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万一被人利用,说孙家与判王牵扯,孙家又当如何下场?”

孙晓筠面色难看,没有接口,越想越惊。不由得侥幸道:“可孙家并未与判王勾结,并无证据,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又有何用?况且皇上最宠大姐,就算是看在大姐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孙家。”

“糊涂!你只看到我在宫里的光鲜,却不知我在这宫里这些年吃过的苦。”淑妃冷笑一声,觉得身子更加困乏,挥了挥手:“你回去吧,我也乏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也没再犯傻,好好想想怎么笼络男人的心才是正理。”

说的轻巧,怎么笼络?孙晓筠想起自己的男人,气的牙更痒,结婚都好几个月了,至今还未圆房,可人是自己选的,当被死活要嫁,如今苦也只好自己往肚子里咽。

……

“尸体是七娘的人安排的,前些日子,林府门外一直有人盯着,主子又下落不明,为了混淆视听,这才准备了一具尸体。”佟大才再次确认门口无人,这才说道。

林梅疑惑不解:“被人盯着?可知被哪家派来的?”

“这奴才真不知道,得问七娘才行。”

这一切迷雾重重,若想要揭晓答案,怕真要问问七娘才行。可林梅心里惦记着林老爹,说道:“你先随我去看看老爷,咱们再一同去酒楼。”

“诺!”

林梅实在是心中疑惑太多,迫不及待想从七娘口中知道真相,二人匆匆探望了林老爹,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酒楼。

七娘刚下床打算活动,活动,感觉有人来了,抬眼一瞧,泪眼朦朦的扑了去,林梅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她,说道:“快好生养着,怎么就下床了,小心伤口裂开。”

“主子,是七娘无能,这才将主子给弄丢了,主子你惩罚我吧。”七娘说着,就往地上跪。

林梅那能真让她跪,半抱着,说道:“快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常言道出来混迟早要跌几个跟头,才能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只当是一次教训。”

七娘被她半抱,半扶着坐在床上,这份主仆之情,是她从未有过的,当即感动的稀里哗啦。

“都说女人是水作的似的,看来一点都不假,瞧你哭的,都快跟水里泡过一样。”

七娘见她不仅没事儿,还有心情跟着打趣,可见是真没受什么苦,“主子,快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我派的人四处打探,可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梅这才将怡香阁的事儿全盘脱出。

“对了,有件事儿还得麻烦你想个办法,把小蝶和花姐的户籍给改了,花多少银子都算我头上。”

“这是小事儿一桩,不过她们却不能留在林府,万一哪天给抖落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林梅嘴角微翘:“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才将人安顿在郊外,只要将户籍办妥,花些银子将人打发了便是,只是那小蝶不同,毕竟伺候了我一段日子,对我到是忠心,接进府里也没什么,等她年经够了,再打户人家嫁了便是。”

七娘知她一向主意很大,倒不再劝,“你是主子,你拿主意就好,至于怡香阁我会派人去打探的。”

“快与我说说,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当事儿咱俩在马车昏倒后,你又被送去了哪里?”

七娘苦笑:“当时一上马车我就有所察觉,可还是遭了道,等我醒来时,才发现只身一人被捆着遗弃在山里,那婆子早已不知去向。后来我脱困后,便急匆匆去寻你,可惜大海茫茫,却无半点头绪,本打算先回洛阳再作打算。谁知刚回来时就发现林府四周有盯梢,我以为是与那婆子的同伙,便跟他们交了手,这才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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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十九章 钓鱼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二十九章钓鱼“他们?这么说对方人手不少,而且功夫不错,可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林梅一头雾水,若是为财,林家的财力物力还不足以让人花这么大的力气和代价;可若说得罪了谁,遭此报复?!刚到洛阳时,的确是得罪了些同行,可是以他们的实力来说,若真有这么大的势力,早报复了,何必等红杏楼发展起来以后再动手。

“暗桩的人打听到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林家可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七娘试探着问道。

林梅心里一紧,莫非跟玉佩有关?嘴上却矢口否认:“林家祖上三代都是一介平衣,能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十二岁便开始执行任务,还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那些人肯定不会撒罢干休的,主子还是回去再跟老爷确认一下。”七娘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她。

林梅拉着七娘的手,说道:“这次真的让你受苦了,可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再好好想想,当时那婆子骗咱们的上了马车,还将咱们迷倒,若林家真有什么东西让人惦记,何不直接拿咱们俩交换,只是派人盯着?”

七娘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眉头一蹙,将得到的消息又连起来推演一番,这其中确实漏洞百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主子在长安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巧?主子不仅被人掳走,还轮落到怡香阁那种地方,林家又有人一直盯着。我原想着这事儿跟主子有关,所以才将计就计寻了一具尸体,转移那些人的注意,现在看来是似乎弄巧成拙。”

林梅移步,见桌上的茶盏里空空,问道:“要不,你还是搬回家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没有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

说到这里,心中忽有所动,寻思道:“我听闻你还弄了个替身,要不,也帮我寻一个吧,咱们在明,他们在暗,万一他们又打什么坏主意,故伎重演,吃亏的还不是咱们。”

“替身?”七娘猛的一拍,叫道:“这法子不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要不咱们直接引蛇出洞,总能查清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林梅听闻不语,再三思量,觉得这主意可行,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尽快查情敌情,不然咱们行事也太过被动,林家上上下下老的老,小的小的,咱们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当赌注。”

“主子放心,暗桩的人已经有那贼婆子的线索,说不定过二日便有消息。”七娘其实很想告诉他,盯着林家的人跟判王有关,可齐王下令不能将此事告诉她,心中即矛盾,即愧疚不已。

“已经找到那贼婆子?现在人在哪儿?”林梅捏紧了拳头,心里像浪潮翻腾。

七娘强笑道:“那贼婆子搜走了咱们的身上的银子,就连值钱的钗子都一并拿走,以为天降横财,拿着银子就回去跟儿子炫富,结果他那败家的儿子不争气,将银子偷去赌博,那贼婆子开始以为家中遭贼儿,便去县衙报官,结果却说不清银两的来历,被暗桩的人打探到了消息。我想应该很快就知道是谁设计抓走了咱们。”

“那就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咱们要出口恶气。”林梅很快冷静下来,镇静自若的说道。

……

又过了几日,天空下起了第一场雪,屋顶积起了白茫茫的一层雪,路上的行人也不似以往,山子已经重新回到了书院,林老爹也日渐康复,林家也恢复到从前一样,平静中带着一些无趣。

“大小姐,太太又出门会友去了,咱们要不要派人盯着。”四喜急切的回禀着。

林梅听了,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事儿我自有安排,你再跟我说说,四妹以前也喜欢往我屋里跑吗,可曾是碰过什么?”

“太太一向不喜欢四小姐跟咱们接近,所以并不喜欢让她到后院来,可不知怎得,至从大小姐不在的那些日子,太太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事儿没事儿就抱着四小姐到后院来玩,起初我也没留意。可有一次,四小姐不小心打翻妆盒,被奴婢瞧了个正着,清点时,妆盒子里少了一枚玉佩,我向太太问起,太太却不肯承认。起初我以为是太太起了贪婪,至那次以后,我便多了个心眼,将屋里值钱的东西都锁进柜子里。可太太还是依旧带着四小姐到后院来玩,还常逗四小姐,说大小姐在跟她玩捉迷藏,唆使四小姐到屋里来找人。可后来“小姐”已故,太太仗着这个由头,要清点大小姐房中的东西,奴婢没办法,只好将柜子打开,太太清点一番后,却又将东西都还给了奴婢,奴婢不知太太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竟放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四喜越说越激动。

林梅蹙眉紧思:单单少了一枚玉佩,难道她知道了什么?或是被人利用想找到玉佩?

玉佩?想到这里,心中忽有所动:“我记得回来时带的荷包里有一枚玉佩你出将它找出来。”

于是四喜移步到柜前,东西一直收她收着,到也不难找,很快就翻了出来:“大小姐,是这枚么?”

林梅眼前一亮,庆幸当时没丢,“对,就是这枚,你仔细听着,一会儿太太回来,你就趁机当着她的面把这枚玉佩有意无意故意透露给她瞧见,再鬼鬼祟祟的找个地方埋起来。”

四喜惊讶,不解:“大小姐这是何为?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咱们之前一直派人盯着太太,怕是已经被她有所察觉,若是再下点鱼饵,很难将她背后的人钩出来。”

四喜手足无措,“大小姐,这事儿我怕万一,万一太太没有上当怎么办?再说这玉佩一看就是值钱货,要是不小心被旁人捡去,咱们不是赔本买卖,弄巧成拙吗?”

“这你无需顾及,反正这枚玉佩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咱们正好拿来钓鱼使。”

听闻没花银子,四喜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很心疼,毕竟是个值钱货,若是拿当掉,少说也得价值千金。不过谁让她是主子呢,主子有令,也不得不从,忍不住用手绢轻轻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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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章 收网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三十章收网二更时,林府刚熄灯没多久,林梅带着七娘,像是掐好时间似得准时出现在门口等着。

只见二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摸到门边,其中一人将门打开,一人趁机溜出林府。

林梅和七娘相视一眼,暗笑鱼儿终于上钩了。

随即二人一路悄悄跟着。

那枚玉佩就像个烫手的山竽,一直在周喜妹的手中,让她夜不能寐,如今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人,可却要她半夜将东西送出去,若不是……。

只见周喜妹只身进了一坊废庙,林梅低语:“可有派人跟着?”

七娘点头应道:“主子放心,暗影会一直跟着,一会儿给咱们发信号。”

周喜妹进了庙子中,屋子里摆设不像有人居住,却浓香气扑鼻,忍不住用手绢轻轻按了按鼻子。

一位黑衣男子却站在房中等候,用粗哑的声音说道:“你来晚了一刻。”

“大半夜的,黑灯瞎火,能找到地方就不错了,东西我可是带来了,你先将人给放了吧。”

“拿来!”语气中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周喜妹捂着胸口:“你放将人放了。”

喋喋~,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手说道:“把人带出来。”

暗处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人,其中还有几位被绑着,被推到在地。

“姑姑,姑姑救我!”周青莲如见救星般,哭泣道。

周喜妹终于见到了大哥一家人平安无事儿,这才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递了过去:“东西就在这里,咱们两清了,我可以带他们走了吧。”

黑衣男子打开荷包,见里面确定有一枚玉佩,冷笑:“我怎么知道这次是不是真的?”

周喜妹心里一凉,怕他反悔,急忙说道:“这东西之前在她屋里从未见过,若不是我留了心眼,盯着她身边的丫环,怎么知道她将这东西埋在地下,若不是真的,那我也没有办法,她屋里里里外外我已经都搜了一边,根本没有你的说玉佩。”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有些道理,黑衣男子举着玉佩仔细打量,见玉佩资底绝非凡品,这样通透的暖玉,竟埋在地下,其中确实有猫腻:“估且信你一次,若你胆敢欺骗本王,本王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语气中陡泄出的杀气,让周喜妹打了一个哆嗦,急忙将大哥身上的绳子解开,催促道:“快点,动手快点,咱们快走。”

刚收拾妥当,出了庙子,没走多远,就瞧着黑脸的女阎王,心里一蹙:莫非出去时被她给瞧见了?

“太太这是要去哪里,半夜私会男人,若是这事儿让爹爹知晓,你说爹爹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你给休了。”

周喜贵急忙解释道:“大侄女误会,误会,你不认识咱们啦,我是你舅舅啊。”

“呸~,少打肿脸充胖子,我可没你周家这门姻亲。”林梅冷笑道。

周喜贵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干瞪着眼,急寻措辞。

殷友兰气自已小姑没本事儿,嫁进林家都这么长时间,竟还没将林家的人拽在手心里,急道:“瞧大侄女说的什么话,咱家小姑好歹是你的继母,你四妹的亲娘,这大晚上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天寒地冻,也不是待客之礼,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话还没说完,庙子里传来一阵喧哗,似乎还有打斗的声音,周家的人更是害怕,哆嗦着抱成一团。

“姑姑,我怕,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周青莲双腿一软,全身依靠在周喜妹的身上。

“急什么,只要太太将东西交出来,我便放你们离去,不过我是不会让你们进林家的门。”林梅有的是耐心跟他们耗着。

“东西?!”周喜妹惊慌失措,急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林梅早知她定是不会认帐的,似笑非笑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我将此事儿告诉我爹,你交不交出来都无所谓,反正你也不用再回林家了。”

“你……你敢!”周喜妹气的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哆嗦,黑暗中却看不清她的脸色。

周喜贵真怕她母女两人现在又吵了起来,把旁人引来,忙劝道:“大侄女,这事儿都怨我,是我没用,你别怪你继母,她也是为了救咱们一家人,那玉佩已经交给那群人,你放心,那玉佩值多少银子,你说个数,我就算这辈子还不了,还有我儿子,我儿子要是还不了,还有孙子,总之一定将这笔钱还上。”

一旁的殷友兰急的不行,死老头子,自己不争气也就罢了,还要将儿子和孙子都搭进去,难不成还给林家当牛作马不成,“老头子,你糊涂了,还什么还,都是一家人,不就一枚玉佩吗?就当孝敬咱们做长辈的,难道不应当吗?”

周喜妹见此事已经暴露,再说这也是情非所已,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这世上就大哥一家亲人,随即降低了姿态:“梅子,你听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人将我大哥一家给绑来,以此要挟,若我不将玉佩交出,就连大宝和小宝的性命也堪忧。那些人真不是好惹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求你看在你爹和四妹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以后家里的所有事儿,我都听你的。”

正说着,前方的空中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炫彩夺目。

七娘瞧见暗影发来的信号,知道已经得手,趁着夜色黑暗,暗示林梅。

“走吧,杵着干嘛。”林梅本对周家人没什么好感,自然没有好脸色。

刚说完又后悔了,真怕周家赖在家中不走,林老爹又是老好人,说不定人家在他面前滴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他就心软将人留下。

“不过你们周家不能住在林府,我会另外找地方安顿你们,你们没事儿也别上林家去打搅,我爹有病在身,得静养。”林梅毫不客气的说道。

“跩什么跩,好像林家是她当家似的。”周青莲嘴里嘀咕着。

周喜贵见她不再追究,心里松了一口气,摆手道:“不用麻烦侄女,咱们今晚就住一晚,明早就回白水镇,绝不打扰林兄弟。”

信他就有鬼了,林梅冷笑,“那是你家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反正房子也只是暂时借给你们住,是走是留,你们自便。”

说完,带着七娘前面领路。

周家人面面相觑,可此地不宜久留,寒风一吹,几人冻的直哆嗦,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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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一章 感激之心?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三十一章感激之心?寒冬季节,上身赤裸着的男人被绑着摁地上,嘴里塞着布条,以防他咬舍自尽。

林梅走进密室时,暗影正在对他用皮鞭抽打着他的后背。虽第一次见人用刑,可也不是心善之辈,“这法子看来没什么用,像他这样的人,光用刑怕是不会开口?”

“主子,这地方不干净,还是在外面等消息吧。”七娘真怕她一时心软,要求他求情。

“你误会了,我不会替他求情的,更不会替敌人说话,只是这都打成这样了,他还不开口,怕是经过严格训练。”

七娘听得明白,望着墙上挂三十六套刑具,冷笑:“再硬的嘴也经不过咱们的轮番用刑,不怕他不说。”

林梅顺眼望去,不愧是华夏封建社会的产物,那一套套的刑具上痕迹斑斑,可见是有很长的历史了,叹道:“咱们时间紧,真要轮番用刑,人若死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七娘眉头一光,便从暗影的手中夺过皮鞭,用力抽打了几下,恶狠狠道:“你倒底说还是不说?!”

那男子微眯着眼,盯着前面的女子,挑衅一笑,就是不点头求饶。

气的七娘又狠狠的抽了几鞭。

林梅实在没多少功夫跟他耗着,扫了眼密室的暗影说道:“行了七娘,仔细手疼,去拿些盐和辣椒来。”

七娘一怔,疑惑不解:不会是要煮人肉吧?顺嘴问道:“需要大锅吗?”

林梅嗔了她一眼,瞧她眼里的意思,微微蹙眉:“想什么呢,我敢煮,你敢吃么?”

很快,暗影拿了二个罐子里来。

“将他绑在椅上,再这二种兑点热水,淋在伤口上,即然他不怕痛,想来也不怕这二样东西。”

暗影虽不解,不过也没多问,令了命,直接实施执行,只见那兑好的混合水,刚浇在犯人的身上,就见他瞪大了双眼,额头上的一条条青筋暴起,疼得直冒着冷汗,还不停摇头。这场景瞧的人心里直发虚,没想到这简单的佐料竟比皮鞭还要厉害。

就连七娘也毛孔悚然,汗毛都竖了起来,看着新主子,眼底复杂难言:“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善善之辈,怕是连齐王都看走了眼。

“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可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并没你想象中那样善良!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将自己变成一个侩子手。”林梅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七娘听了甚是羞愧,自己本是杀手,手里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又有何身份去妄加猜想,评判她人。“主子并没有错,是咱们无能,让主子费心了。”

说完,又令暗影在那人身上淋上兑好的水,逼问道:“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让你舒服的去死,不然就让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折磨着,只是些水,还弄不死人的。”

许是精神上的疼痛已经远大过肉体,那人眼中闪着恐惧之意,只好闭眼点头。

七娘见他终于点头答应,扯下他嘴中的布条,“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是秦王的人,秦王不久前,查出藏宝图最关键的东西就藏在林家,这才派人盯着林家。可并州已破,秦王势力大不如前,如今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所以咱们行事儿便不能大张旗鼓,只得将林家当家主母的兄长一家绑到洛阳,以此要挟,逼他交出东西罢了。”

这些林梅已经早就猜到了,风轻云淡道:“就这些?林家大小姐前些日子在长安城被人设计陷害,可也是你们安排的?”

“不,这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得到消息赶到洛阳时,听闻林家大小姐已经被宣昭入宫,秦王以为是皇帝使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才没对林家下狠手,只是派人盯着。”

林梅压着心中的惊恐,面不改色的问道:“与藏宝图最关键的东西又是什么?谁告诉秦王,东西藏在林家的?”

“这……我是真不知道,但藏宝图来源与罗家,我想罗家西府的人虽然已经跑了,可知晓藏宝图的事儿,还有罗家东府的人。”

林梅听得明白,果然印证是自己的猜疑,此事儿怕是机缘巧合,撞一块去了,那在长安城设计陷害自己的又是何人,这怕还得将那婆子抓来才行揭晓,只是不知皇帝是否真的知晓玉佩就在林家。不由得问道:“那贼婆子的人如今到哪里了?”

“回主子,押送那贼婆子的马车已经到了洛阳边境,若不出意外,明日便能抵达洛阳。”

“你们接着审问。”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再问下去,也没必要,免得引起旁人猜疑。况且林家还牵连其中,那枚玉佩的事儿还是不要告诉旁人的好,也不知罗思诚一家人逃到哪儿去了?

七娘后脚跟着追出来,再三确认:“主子真不知那东西在林家?”

林梅停住了脚步,依旧风轻云淡:“你也听见了,藏宝图来源罗家,你觉得我要真有这样的好东西,会按捺得住,不去寻宝?而是苦哈哈早出晚归挣银子!”

这点还真不会,以七娘对她财迷的性子了解,只怕早就寻宝去了。自知理亏,尴尬一笑:“没那个意思,我这也是担心林家的安危,秦王若是没有得到东西,万一真对林家下狠手……”

林梅眉头轻挑,看着她微微一笑:“我知你最忠心的主子还是齐王,一心想替齐王办事儿,希望宝藏落到他的手上。我虽与他生意上合作,但不代表就能替他办事儿,忠心与他,但你放心,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与他为敌,若他真有干番大事业的心,我林梅自然将银子双手奉上,助他一臂之力。”

七娘嘴角抽搐,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慧,连自己的心中所想都能猜中!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自古忠义两难全。

“如姑娘所言,王爷确认需要大量的银子才能启事儿。可有些事儿并不姑娘想的那样,王爷从小就被当今那位视为眼中钉,传闻他兄弟二人感情甚好,可外人不知,王爷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如今他大权再握,便想除去眼中钉。已经多几次派人刺杀王爷,若不是王爷福大命大,怕早就是他刀下亡魂。王爷一直识你为友,不想将林家拖下水,这才令暗影的人替林家办事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激之心?”

感激之心?但是要丢小命啊,林梅望着她道:“你就只我是胆小怕死好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家一家老小枉送性命。我只是生意人,王爷的恩情我自会铭记于心,若是光要银子,这事儿好办,给我一段日子,我自将银子奉上,只求林家人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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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二章 揭晓谜底

寒风呼啸,伴着雪花乱舞,独自走在大街上,林梅第一次觉得寒冬时节的卯时是这般寒气刺骨。

人冷,心更冷。

虽早就察觉齐王的企图,可林家之前并没有什么可图谋的地方,如今多了一枚攸关宝藏的玉佩,竟不日而同,虽不知宝藏价值几何,可却足以诱人引起贪恋……

浑浑噩噩,竟不知不觉回到林府门前。

“这一夜,你去了哪儿?”

猛的突然传出一声,将林梅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吓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梅微微蹙眉,尽量不让他瞧出自己的表情。

刘大武将身上的大麾解下,披在她的身上,“你还没告诉我,这一晚你去了哪里?”

林梅挑眉,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审问自己的女人似的,“睡不着,出去走走。你呢?堂堂的大将军大半夜跑到民宅门口蹲点,你想干嘛?”说完才发现自己的犯蠢,干嘛跟他说这么多。

刘大武只见得眼见的人好像一团迷雾,藏了很多的秘密,让人猜不透,“我得了消息,叛王现在就藏匿在洛阳,倒是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里,到处乱跑,若是又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林梅听闻,巴不得他尽快将叛军一网打尽,急促道:“那你还是快去忙吧,公事儿要紧。我现在有些困了,要回去睡了。”

说完,不待他回话,就敲响了大门,脱下身上的大麾还给了他。

四喜守了一宿,终于见主子回来,激动的打开房门,正好瞧见这一幕。心惊:莫非主子夜晚私会男子去了?

提着灯笼,正想仔细瞧瞧,却不成想,被林梅一把抓起屋。

“赶紧关门,好困哦,我要回去歇息。”林梅说完,只留给他一个闭门根。

“大小姐,他是谁呀?”四喜紧张兮兮的问道。

“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告诉,若是让人知道半个字,你也不用继续在林家待了。”虽知她不是多嘴之人,但林梅还是忍不住,敲打着警钟。

“诺~!”这样绝密的大事儿,自然不能告诉外人,不然自己的主子名声受损,自己也不会落下个好下场。

“对了,怎么会只有大小姐你一人回来,七娘呢,她不是跟你一块出去的吗?”好半天,四喜才发现少了一人。

林梅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搪塞道:“我派她去酒楼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酒楼没个放心的人看着,我不放心。”

四喜眼里露出复杂的神情,即羡慕又怜悯,没想到七娘不仅武功不错,还得主子的重用,可就是太辛苦了,这大晚上的不能睡觉,还得去酒楼里值夜。

……

七娘跟林梅不欢而散,可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自古忠义两难全,再说若真有一日齐王得势,对林梅,对整个林家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儿,相反,林家只要投靠齐王,还会如日中天,飞黄腾达。

正想着,暗影突然来报:“夜七娘,你要人已经到了,你看是现在审,还是等林姑娘来了再审?”

“这么快?”七娘还以为还要等上半日,没想到,天刚亮,人就到了。

暗影却嘿嘿一笑,“林姑娘平日待咱们不薄,她要找的人,兄弟们肯定会尽心尽力。”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回头去人领赏吧,将人带到密室,我要亲自审问。”七娘可是嫉恶如仇的人,当初不小心才着了那婆子的道,如今人落在自己的手里,定是要先解解恨才好。

那婆子被人蒙着眼,一路担惊受怕,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直接绑了来。

七娘一把将她眼罩取下,捏着她的下巴,问道:“还记得我吧,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

那婆子就像见了鬼一般,惊叫着:“你……你不是已经被狼给吃了吗?”

“可惜呀,你失算了,那一晚根本就没有狼,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干的?你若乖乖坦白交代,我便免你一死。”

暮年之人惊恐了好几日,再兼上这几日又没好好歇息,被她这么一吓唬,那婆子顿时磕头求饶,一股脑全抖了出来。

“怎么说,是你家大少爷指使你干的,蔡家远在江南,可与咱们从未有过交集,他为何要这么做?”七娘不解问道。

那婆子跪在上地赌咒发誓,“我说的都是千针万确的,我一个下人,那会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求你心心好,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蔡家远在江南,他去长安干什么?又住在哪里?”

“这我知道,大少爷这次来长安,是与宫里的谈买卖的。”

“蔡家是皇商?”七娘凝紧了眉头。

“这倒不是,不过蔡家与孙家是姻亲,这次是孙家帮着牵得线。”婆子急忙解释道。

七娘觉得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再次确认道:“孙家,哪个孙家?”

婆子笑道:“还能有哪个孙家,自然是淑妃娘娘的母家。”

七娘心里一惊,莫非这事儿是淑妃娘娘指使的?心里越想越觉得只有淑妃娘娘有这样的动机。

“好生将人看着,回头我再审。”叮嘱了暗影,急忙赶去林家。

林梅小睡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此时正在陪林老爹用餐,见七娘回来,知她有事儿要禀,笑道:“爹爹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今日可要去铺子里转转?”

林老爹见大女儿毫发无损的回来,满血复活似的,笑道:“在家里闷了这么久,出去转转也行,前些日子还在酒楼里替你坐阵,还认识不少人,若你一会儿要去酒楼,咱们同路吧。”

这那是真想同路,是他心里不放心自己一人出门吧,林梅心里感激,不忍心拒绝,满口答应:“有爹爹陪着自然是好,一会儿我要去谈笔生意,爹爹陪我一起去吧,说不定,有爹爹陪着,这笔买卖会很顺利。”

这话逗得林老爹哈哈大笑,急忙放下碗筷,“那我得去换身衣服才行,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说完,还真的回正院换衣服去了。

林梅给七娘使了个眼色,直接回了后院。

“说吧,什么事儿?”

七娘附在她的耳朵,将刚刚探来的消息一一交代清楚。

“此时当真?”林梅拽紧了拳头。

“那婆子如今还关在密室,若主子还有疑问,可以去再审一次。我已经派人去江南查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知道真实的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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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三章 你家主子很穷啊!

一辆马车,进了西市,直接停在一博赌坊门口,佟大才充当起了车夫,将马停稳,伸头四处瞧了一瞧,其坊处西市最繁华地段,人烟昌盛,自与别外不同。

“主子,你真要去赌啊!”佟大才苦闷着脸,见主子不听劝不说,还自行下了马车,扭头对着七娘说道:“你也劝劝主子,这常言道十赌九输,哪能次次都运气好。”

七娘剜了他一眼,“该,谁让你出的馊主意!”说完,追了上去。

“这能怨我么,我也就顺嘴那么一说。”佟大才嘀咕道。

佟大才前些日子听闻有人在一博赌坊一天就挣了三千银两子,心生羡慕,若是天天这么好运,一个月不就挣九万两?就因在主子面前顺嘴说了此事儿,没想到,主子竟记心上了,今个儿非要来试试手气。

林梅刚踏进赌坊,就有三四个衣帽相似的小厮上来招呼伺候。

“二位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咱们赌坊吧,要不要派小厮带二位转转,玩上二把。”其中一位小厮一脸谄媚的笑道。

林梅不是第一次进赌坊了,自有经验,无需小厮介绍,再说了赌坊里的小厮都是托,专忽悠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不用,你们自行忙去吧,我们自己随便转转。”七娘不客气的回绝道。

“二位里面请。”那小厮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刀,心里直发虚,暗叹错失一只肥羊。

走马观花般,在各赌桌东瞧瞧西看看,却迟迟没有下注,七娘不由得怀疑她的用意。

“主子不想试试?”

林梅下巴一抬:“你仔细看看庄家,三局就有一局在出老千,此时人多,生意火,可不是下注的好时机。”

七娘更是不解:“主子既然懂行,为何还要来?”

“没办法,谁叫你家主子我穷,缺银子使呢,再过三个月,江南的春茶就要采摘了,我已经算过了,若是咱们想劫了孙家的买卖,没个百万两银子,甭想报复孙家。”

百万两?七娘听得心里直突突,朝廷的赋税一年才四五百万两,主子竟然想三个月内在堵坊里筹足百万两,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想报仇还不容易,我亲自带人去把她绑了,要杀要剐都听你的,而且这方法简单最省时。”

“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这世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不是依仗着娘家有权有势么,而这二样东西没有钱财的打点,就是一顶空帽子。你家王爷不是正好缺银子么,要是我真将孙家的生意抢了过来,那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有你家王爷一份,我这招叫一举三得。”林梅笑盈盈的低语着,最后心里还补了一句:再说要另培养暗卫人手,自然要花费更多的银子。

二位才貌双全的俊公子,在各赌桌前晃来晃去,却迟迟没有下注,早已引起了管事的注意。正欲派人盯着,忽听有人大喊抓贼。

接着赌坊的大堂乱了起来,人人检查自己的钱袋子,生怕被那贼人摸了去,别说,其中还真有几位失了荷包银子的失主,也跟着乱嚷起来。

能是洛阳最大的赌坊,自然也有它的特别之处,那就是安插了很多暗梢混入客人之中,以防有人混水摸鱼。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那贼人就被捉了出来,丢在大堂之中,被赌坊里的打手毒打的哇哇直叫。

林梅顺眼瞧去,正好与那贼人四目相对。

“公子,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啊。”向六像是遇到救星般,拼命的呼救着。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林梅哼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

谁知向六拼命挣扎,直接扑了过来,抱着救星的腿,苦苦哀求道:“公子,你忘了,我是向六啊,咱们在长安见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吧,我快被他们打死了。”

管事以为他们是一伙子,大怒,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原来还有同伙啊,来人,将他们一起拿下,敢在一博赌坊行窃,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

“慢着~!”七娘直接将大刀一亮,赌坊的打手便不敢轻举妄动。

林梅瞄了被打得可怜兮兮的向六,没升起一点可怜之心不说,心里问候他祖宗八代,“你认错人了,还不快松开。”

管事以为他们三人这是做戏,冷笑:“别演了,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一伙的,你俩从进门就没下过注,一直东瞅西逛,不是替他打掩护,就是在找合适的机失下手。要我说,你俩还是乖乖就范,或许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林梅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得罪人,抱拳施礼:“管事误会了,初来乍到,本公子见到什么都觉得好奇,这都多停留了片刻,的的确确与这贼人不认识。你要是不信,还是直接报官吧,让齐判司来审审,他连我的姓氏名谁怕是都还不知,怎会与我相识?。”

管事见他直接提到尹府齐判司,心里吃了一惊,再仔细打量着他衣着打扮,文质彬彬,气质温文尔雅,的确与市井小人不同,也不知是哪家的有钱的公子哥。心里暗想:难道真弄错了?万一是哪家世族公子,得罪了,还是麻烦事一桩。忙出来陪笑启问:“鄙人姓封,不知公子贵姓,来自哪里?”

“这没必须告诉你,若你不信,咱们可以一同去尹府让齐判司来断断案。”七娘冷冷的哼了一声,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向六生怕落到这群人的手里,不死也得残,况且就连管事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怕此人来头真的不小。于是紧紧抱着恩人的腿不撒手:“公子,公子,我是向六啊,咱们在长安赌坊里见过,当初小的还跟着你压红杏楼赚了不少银子,你贵人多忘事,怕是早忘了,可小的一天都不敢忘记,此次来洛阳也是想追随公子。”

林梅忽然记得好像确有其事儿,难怪当初在怡香阁就觉得他眼熟,竟一时没想起来。疑惑道:他不是拿了银子离开了么?难不成五千两银子已经被他挥霍光了,又重操旧业了?可又不好明问。

对于救人,林梅真没那想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然已经付了银子,那之前的人情也算两清了。

想到这里,一脚将人踢开,拂袖准备离去。

那向六却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公子,救我,公子,我愿卖身为奴,一辈子在公子面前鞍前马后,只求救我一命。”

林梅郁闷之极,扶额问道:“不知封管事打算如何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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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四章 挣点银子好过年

出了赌坊,林梅不禁后悔起来,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自由了,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公子,不对,主子,以后我向六就是主子的人了,你指东绝不往西,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向六嬉皮笑脸的说道。

七娘目光阴冷的瞪着他,“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我家主子已经花了不少银子将你救出来,让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像你这样的贼人留在身边,这不是引狼入窝?”

向六霎时面色僵硬,喃喃道:“主子要怎样才肯信我?”

“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最近刚刚发了一笔横财,为何如今又重抄旧业?你满口谎言,你说我该如何信你?”

向六好似见鬼般瞪大双眼,惊讶道:“主子还会占卜星相,怎会知晓此事儿?我……我遭兄弟陷害,身上的户籍和银子已经被他偷去,不然又怎会轮落到这般田地。”

被黑吃黑了?林梅微微蹙眉,没想到那两口子这么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我会将你安排在外跑腿打杂,以后不准再干偷鸡摸狗的事儿,若是让我知晓,直接砍了你的双手。”

“主子英明大度,我向六发誓,以后决不再偷,若有违背,将五马分尸。”向六心思转得飞轮,只求能得他的信任,有个容身之处。

马车已经停在林梅面前,向六主动伺候他登上马车。

“大才,向六以后就替你跑腿办事,你自己看着安排些活吧。”林梅刚上马车,直接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佟大才瞄了一眼,旁边献殷勤的陌生男人,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啧啧,别人进赌坊都是赚银子,主子倒好,赚一大活人出来,这事儿有趣。

银子没赚到,还多花了三百两银子,林梅想想都一阵肝疼,还在马车上就愁眉苦脸起来。

七娘懵了:“掏银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莫非现在后悔不成?”

“都是穷闹的,你说这么大的赌坊一天能挣多少银子?”

“主子想开赌坊?这可不容易。不过赌坊来钱确是快,听闻一博赌坊刚开业一个月,就将本金挣了回来。

林梅听了她的话,认真思考起来。

平静无波的几日后,林梅案前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叠计划书,这都是结合二世的经验,特意针对现世写的一些比如好的方案。如今雅赌,林梅就结合是前世双色球的规则,精心拟草的游规则。

“大小姐饿了没?喝点腊八粥吧。”小蝶说完,毕恭毕敬将那碗粥送到主子面前。

林梅笑容满满喝了一口,加了糖,润滑可口又香甜,味道确实不错。

“你来我家也有一段日子了,还习惯吗?”林梅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习惯,习惯,四喜姐姐对我可照顾啦,就连吉祥如意也对我很友善,我觉得就像掉进了福窝一样,每天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小蝶只从进了林家,人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当天,林梅想举办一场雅赌的计划告诉七娘,让她传达齐王,想听听他的意思,若是他允许,可分二成的利润,找一位可靠的人出面举办,将趁年前喜庆的气氛,此事儿尽快办了。

“二成的利润?这可不少,主子为何不由林家出面举办此事儿?”七娘大为不解。

“林家不行,根基太浅,一是很多富贵人家不会相信,咱们时间紧迫;二是若是每天白花花的银子进帐,我怕惹祸上身。”林梅倒是直言不讳。

“这方子真的行得通?”七娘不由得怀疑道。

“试试吧,只要花二文铜板,就可买一注,若是中了那可是一万两银子,这赔率怕是空前绝后了。再说逢单开号,一共七个数字,只要猜中了四个数字均有不同等级的赏银,而且数字的范围是在游戏规定的之内,想来大家都会觉得很简单,诱惑很大,只怕贫穷人家或许也想买上一注,碰碰运气。而且此法可在全国推广,林家只要洛阳的七成收益,至于其他州县能开几处,就看齐王的意思。”这已经是林梅最大的让步了,再加上精力和人手有限,此法又很容易被人偷学,其他地方根本也监管不了,林梅可没想过要一直靠这个赚钱。

七娘心中一动,王爷如今被困西南蛮野之地,若此法真的有效,不仅能赚银子,还能在各州县安插人手,利大于弊。

当即就将此消息送了出去。

林梅得到准信时,已经是十天后,还好这期间也没闲着,就连赌坊都联系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雅赌在洛阳和长安几乎同时展开。

如今整个长安和洛阳,大街小巷,雅赌已经是一场人人均可参与的活动,每到放号的日子,赌坊门口就会聚集密密麻麻的人,眼巴巴的祈祷着自己中奖。

这事太过轰动,就连尹府老爷都已经惊动了,生怕叛军趁机聚众闹事儿,每日派人手维护赌坊的持续,当然林梅也没少花银子打点。

临近大年三十前一日,才区区的十来天,已经有三十万两银子的进帐,这可比预想的要好的多,挣了银子过个好年,林梅喜欢极了。

可偏偏在年三十这天,林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罗思诚终于见到本人,笑道:“梅子姐,你家可真不好找。”

林梅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古奶奶和闵婶子可还安好?是你一人来的,还是他们都来了?”还没得他答应,急忙吩咐丫环四喜:“快去书铺将大少爷寻回来,就说罗家少爷到了。”

“奶奶和我娘都还好,这次就我一人先来,他们都还留在老家。我本想开春以后再来,可又担心到时候又有别的事儿耽搁了,赶在年前抵达洛阳,又无处可去,这才登门拜访,求个落脚的地方,倒是唐突了。”罗思诚如今又长了不少,站在林梅面前,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不过还是那么瘦。

“瞧你说的,你跟山子同情手足,就跟我亲弟弟一样,到了洛阳不上家住,你还想去哪儿住?”林梅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以为他是来取玉佩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那烫手的山竽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桃子和熙儿得了消息,打了声招呼,便陪同着一起闲聊。林山得了消息,也急匆匆的从书店铺子赶了回来。

接风宴后,林梅想趁机私下偷偷将玉佩归还原主。

罗思诚脸色一红,却未接过,“其实……其实这次匆匆赶来,是有一事想跟你商议。”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若需要帮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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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五章 春天桃花开一

“我只是想……就是……”,面对她诚挚的态度,罗思诚支支吾吾的反而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缺银子?”

“不是,不是缺银子,前几年跟你合股开酒楼,已经赚了不少,再加上这些年也置办不少田产,家里不缺银子,只是……”后面想求娶的话,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林梅目的只是想将烫手的山竽还回去,至于其他事儿,他早晚会讲,边说边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中:“即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多问了,这枚玉佩你先收好,千万不要让人见瞧。”

谁知罗思诚反手握住那只芊芊玉手,“那封信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不知你觉得如何?”

突如其来的告白,一点征兆都没有,林梅心下一跳,微微一愣,霎时反应过来,抽出手指,后退一步,讶异道:“你远到而来,就是为了此事儿?”

“恩~!”罗思诚的红脸已经延至到了耳垂,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乏着情意绵绵。

“可我一直拿你当弟弟般看待,从未想过……”

话还没说完,罗思诚上前一步,急忙伸出一只手指竖放在她的嘴上,止着了接下来的话语,“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可当我得知你在长安出了事儿,就想不顾一切来找你,所以我迫不待及的想来告诉你,我心悦于你,想娶你为妻,你不用急着拒绝,这几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好不好?!”

林梅这才发现,当年的那个有几分幼稚,又有几分霸道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慢慢变得成熟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安出事儿的?”

罗思诚开心的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道:“你都说我跟山子亲如兄弟,这二年又怎会不跟他联系。”

林梅良久无语,半晌,嘀咕:“小叛徒,白养了!”

“你别怪他,他也是担心你,这些年林叔没少为你的亲事担忧,也替你物色不少人选,可你迟迟不肯点头,还不是担心嫁人后失去自由,可嫁与我便会不同,你要是想在洛阳居住,我便将家安置在洛阳,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约束与你。”

林梅眼中泛起朦胧,神情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担心嫁人后失去自由?”

罗思诚默然片刻,才叹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还记得你曾写的这首诗吗,就夹在《大域图志》里,正好被他瞧见。”

林梅心情复杂的抿着嘴,那诗只是一时兴起,再说这诗又不是真是自己创作的,不过盗用而已,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很快便收敛情绪,解释道:“那诗不是我作的,只是正好瞧见,抄了下来,没想到会让你们误会了。”

“误会也好,当真也罢,反正你早晚得嫁人,与其嫁给旁人约束在后院中,还不如嫁给我。”罗思诚笑得眼睛都微眯起来了,“赶了十天的路,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去歇息,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趁她还反应过来,又将玉佩塞回到她的手里,逃之夭夭。

林梅心里复杂难言,正如他说言,嫁谁不是嫁,可真能嫁人后,还不会被约束在内院之中,他提的条件还真真是诱人,还真有些一丝心动。

山子一脸憨笑的踏进前厅书房,见她正坐着发呆:“大姐还在忙啥呢?”

林梅白了一眼,气呼呼道:“小叛徒,白疼你一场,姐的私事儿也敢透露给外人。”

山子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他也不算外人,再说他对你的那点心思,我早就知道了,也曾劝过他几次。但就你这亲事吧,一直不顺,我这当弟弟的心里也着急!我想着与其嫁给别人,还不如嫁到罗家,至少知根知底,他心里又有你,不敢对你不好,再说我也跟他说好了,想娶我姐,除非搬到洛阳,不然就歇了这份心思。他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了此事儿,可见是真心喜欢你。”

“真的只是这样吗?你就没点私心?”林梅俏眉微挑,似笑非笑的侧头问道。

山子点头:“私心若说有,也是为是两位妹妹,开年你就二十二了,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担心会影响二妹和三妹的亲事,二妹如今也十六了,也该考虑她的亲事儿了。”

林梅不由得长叹一声:“是啊,日子过的真快,二妹也十六了,你也十七了,也是该为你们考虑考虑了。”

山子真怕她误会,以为自己是为了一已之私,急说表态:“大姐我还不急,没考上进士之前,还不想谈婚轮娶,你只管操心自己和二妹三妹即可。”

见他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由得想起一事儿,将话题绕开道:“听爹说夫子有意想招你为婿,我瞧着这门亲事不错,要不,开年我请媒婆上门替你求亲去。”

“噗~!”正喝水的山子,呛的一阵猛咳,蹙眉问道:“爹爹是怎么知晓此事儿?”

林梅看向他,笑道:“你说家里有还有谁最清楚你在书院的事儿?”

山子的脸忽红忽白的咳嗽,半晌才恢复正常:“那定是小宝说的嘴,如今他在书院跟我吃住同住一屋,除他,还能有谁。”

林梅笑得明媚诚恳,“榆柳巷有处不错的宅子,还带一处花院和池塘,比这边的要大些,我瞧着不错便趁机买了下来,开春就让人修缮一番,打算给你当婚房用,你看如何?”

“啊~!这事不妥罢,我可是长子,哪有分家单过的道理?!”

“这你不担心,太太前些日子替大宝谈了一门亲事儿,想把东厢房修缮一番借给大宝当新房用。爹爹目前还没点头答应,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若大宝真在你前头成婚,太太很有可能会说服爹爹,既然如此,你还不如另置办一处新房,也免得太太让你媳妇立规矩。”

山子倒抽了一口冷气,沉默不语,这事儿还真极有可能,大宝姓张,不用按林家辈份算,所以现在谈亲没什么顾虑。虽说东厢房本就是长子居所,可太太只说借用,又没说不还,可这事搁谁身上,谁不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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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六章 春天桃花开二

林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大宝虽姓张,可跟他娘性子不一样,自打有了差事,火爆的脾气收敛了很多,而且很有骨气,这一年都没向家里伸手要过银子,逢年过节还给咱们置办节礼,他可是真拿咱们当一家人看待。若他知晓太太要用东厢房给他用,想来他定是不会答应,可咱们却不能不顾这些年的手足之情。”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自行离去。

山子回到房里才反应过来,遭了她的道,本是说她与罗思诚的事儿,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再说大宝姓张,应该在外另置办宅子成亲才对,怎会会在林家成婚居住。顿时捶胸顿足,大姐太过狡猾,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事实上,周喜妹还真动过东厢房的主意,反正山子要走仕途之路,肯定得从小县令做起,万一老爷想随着儿子一同前往。那这宅子岂不会一直空着,还不如便宜自己的儿子儿媳,省下一笔银子为次子的前程和亲事备着。

别说,周喜妹作为亲娘,还是很合格的,至少为二个儿子的前程和亲事绞尽脑汁的谋算。

晚夜,寒风呼啸而过。

周喜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除了惦记着大哥一家,还记挂着未归家的儿子张大宝。想起那一夜,自己偷了玉佩,还被长女抓个正着,后来她虽只字不提,也不知心里是不是盘算如何将自己赶出林家。诚惶诚恐中,就更难入睡,后又忍不住想起长子的亲事,虽与曾家太太谈的差不多了,可就那臭小子迟迟不肯点头答应,想到这里,恨不得将他抓回来,直接拜堂成亲。

……

大年三十,齐家团圆的日子,就连张大宝也放假三日,一大早赶了回来。

一家人喜气洋洋,年味欲浓,林梅索性撒手不管,让二位妹妹帮着置办家宴,这也是山子昨日提及妹妹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林梅这才想到也该让她们学着管家理财。

难得偷闲一日,再加上林海的婚事儿因酒楼生意太火,一直拖着,好不容易才将日子订在大年初五,新媳妇进门,林梅作为长姐,肯定是要给见面礼,所以林梅带着小蝶和四喜,趁庆元祥的铺子只开半日,大采购去了。

庆元祥位于东市,多是金银首饰,虽不是什么奢华贵重之物,可胜在新奇。

小蝶拿了一对蝴蝶珠钗在主子头上比划着,笑道:“大小姐觉得怎么样,这珠钗上的红宝石瞧着真喜庆。”

四喜却不认同,挑了一只绞丝金镯子和一只金镶玉镯子,“杜家娘子素为稳重,我认为还是给镯子比较稳妥。”

“都很不错。”说着,林梅却拿起一串珊瑚手钏套在手上,看了又看:“这个怎么样?金银首饰嫁妆单子上已经有了,不如送个手钏,红色喜庆,带手上袖子一遮也不太显眼。”

“那这二个镯子工艺也不错,是咱们店的新样式,你若要买,我给你优惠些。”掌柜见她已经选了少首饰,忙推荐道。

“连同那对蝴蝶珠钗都包出来吧。”有钱就是任性,林梅豪爽的说道。

手里有银,心不慌,更何且购物是女人的天性,林梅这次可没少买,连同自己也添置了几样首饰,打算以后当嫁妆。

刚打道回府,就瞅见自家门口石墩拴了一匹马。

“好像家里来客了?”

这个时候?林梅心里一突,脸上却轻描淡写道:“咱家在洛阳周边没啥亲戚,怕是来找大少爷的,敲门吧。”

小蝶伸手正要敲门,吱呀~,门却开了。

罗思诚嘿嘿一笑:“还是我好吧,想着你们也该回来了,正想出去迎迎。”

后身的林山听得目瞪口呆,这货脸皮真厚,明明是情敌来了,心里不痛快,才想出去走走,敢情刚好遇上而已。

林梅发现了山子的异常,却没挑明,微笑道:“前面石墩拴了一匹马,是咱家的客人吗?”

忽然间,山子一脸奸笑的瞟了一眼旁人,见他脸色僵硬,顿时觉得多一个竟争对手也不错,笑道:“是大武哥来了,还带了不少的礼物,大姐快进屋吧。”

罗思诚仔细盯着她的表情,见她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凉凉:莫非那货常来不曾?为何她一点都不惊讶?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由后背凉到了后脚根。

这时,林梅淡淡说道:“我有此累了,先回后院歇息,就不去见客了,你俩去陪客人吧,眼瞅就要到午时了,也别到处乱跑了。”

罗思诚听闻脸上笑开了花,手搭在山子的肩上,笑道:“梅子说的是,咱们作主人的,是该好好招呼客人,不能乱跑。”

梅子?!这就改口了?林梅眉梢微翘,却没纠正他的口误。带着俩疑惑不解的丫环回房去了。

前厅中,刘大武正跟林老爹还有大宝聊着军中日常,两眼却时不时的查看着垂花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心下一喜,声音也不由得放大了几分。

可半晌没见正主进来,反而来的却是林山和罗思诚。

“今日真是巧了,大年三十齐家团圆的好日子,咱们却在林家相遇,真是缘分不浅啊!你说是吧,刘校尉。”罗思诚进门就先以客为主,堵了他的疑惑。

刘大武挑起眉头,来者不善,说道:“不好意思纠正一下,前不久,鄙人刚刚升为五品游骑将军。”

林山望着好友难看的面色,心中有几分快意又有几分失落:一位只是举人,在将军面前,却算不了什么!这拿什么优势跟他比,爹爹肯定偏向刘大武。可罗思诚又是自己的好友兼兄弟,被一个外人比下去,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张大宝一旁笑着打圆场:“刘将军若是不说,咱们还不知道,今日喜事连连,一会儿可要好好的喝几杯。”

将军又怎么样,有可能将来还是自己的女婿呢,林老爹的笑声更大,满意道:“对,对,我这就吩咐下人,多烫些温酒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罗思诚恍若不闻,与山子对望一眼,果断下定决心,“林叔,你身子刚好,我扶你去吧。”

山子趁机缠着刘大武,问道:“听闻前些日子,突厥王子在长安受了惊吓,就连迎亲当日还起不身。是不是真的呀?不是说突厥人身强体壮么,身为王子,胆子怎么会这么小,一点都不经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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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六章 春天桃花开三

刘大武嘴角的笑意味深长:“胆子再大又如何,也要看遇到的什么人。这事儿我也听说一些,说那突厥王子初入中原,遇到了九天玄女下凡渡劫,化为凡人,突厥王子贪其美貌,企图调戏,被九天玄女略使玄幻之术,这才一病不起。”

山子忙摇手,骇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样的谣言竟也有人信?”

张大宝却半信半疑的问道:“真有九天玄女?长什么样呀?”

刘大武难掩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你去问问你家大姐就知道,说不定她也见过。”

山子脑门突突直跳,大姐从长安回来不久,突厥王子受惊的消息也传到洛阳,莫非这事与大姐失踪有关?

张大宝却眼前一亮:“大姐时常出门在外,真遇上过也说不定,要不把大姐叫出来问问。”

这话甚得刘大武的心,险些笑喷,假意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笑道:“那就劳驾贤弟跑一趟了,我也好奇那九天玄女到底长啥模样。”

……

此时,罗思诚扶着林老爹,站在游廊下,见四下无人,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身鞠一躬,趁机表态:“林叔,其实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一事儿想求你老人家同意,我想求娶林梅为妻。”

林老爹顿时僵硬着笑脸,这是闹哪出?梅子可比他大三岁!这亲事不太合适吧……

罗思诚怕他一口回绝,忙道:“林叔,我至幼是你看着长大的,跟山子情同手足,若是林罗两家结为亲家,我敢保证这辈子只对梅子一人好,绝无二心,而且我还打算在洛阳买房置田,梅子嫁到罗家,若是想娘家人了,回来也方便。”

林老爹倒是有几分心动,“这事儿你能自已作主?你娘跟你家老太太也愿意?”

“这门亲事得了家中长辈的允许,本是打算开春后,我娘亲自来求娶的,可我奶奶年事已高,身边不能离人,侄儿这才斗胆上门求亲。”罗思诚态度非常诚恳。

“哈哈哈~”,林老爹大笑几声,有个举人老爷当女婿其实也不错,心里已经有几分同意,不过想到梅子对亲事的排斥,担忧道:“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担心梅子不会同意,那丫头犟起来,谁也管不着。”

罗思诚听得这话,一颗火热的心就要喷涌而出,又鞠了一躬:“谢谢林叔成全,只要林叔不反对,梅子那里我自亲去说服她,只要她点头,我立马在洛阳置办宅子,再将我娘和奶奶一同接过来。”

林老爹笑容更浓,拍肩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梅子对亲事一直很排斥,我替她可相看不少青年才俊,其中不乏有世家子弟,可她瞧都不愿意去瞧,我都愁死了,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罗思诚心知肚明,想着梅子的态度,也失了几分底气,勉强一笑。

林老爹是越瞅他,越满意,还真想让他当自己女婿,随即说道:“不过,倘若她还是不点头,你觉得我家二丫头如何?”

这话把罗思诚唬了一跳,意志坚定道:“林叔无须试探,我意属梅子,旁人不能取代。”

午时开宴,只因三十,没有分桌而坐。

林老爹有意无意的,非得让刘大武和林山坐自己的两侧,说好一醉方休,罗思诚紧随林山旁边坐下,这样刚好林梅就坐罗思诚的旁边。

一开始,刘大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后来察觉情况不对,那罗家公子哥时不时的替梅子夹菜,哪有客人给主人夹菜的道理,还满脸殷勤,根本就不怀好意,更何况大年三十上门作客就惹人怀疑。顿时心中警铃大震,举着酒杯,对着罗家公子哥说道:“罗公子,难得来趟洛阳,我敬你一杯。”

谁知罗思诚笑容未收,“那怎么好,应当我敬你一杯才对,我瞧着洛阳风水极好,也打算在安居在此处,与林家做邻居,这样说来,以后也算是半个洛阳人了。”

“哦,是吗?那就是太好了。“说着,两人相敬对饮。

刘大武心脏噗通噗通直跳,暗暗思道:这小子想干嘛,难不成他对梅子也那层意思,近水楼台先得月么?不行,得想个办法早点将梅子娶回家才行。

想到此处,对着林梅说道:“梅子擅于经商,可否推荐一二,这些年我也挣了些银子,可毕竟是死货,你看我是置办房产好,还是置办铺子好?”

林梅一直埋头只顾着吃饭,保持低调,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勉强一笑:“都好!”

山见见气氛有点尴尬,忙打圆场:“前日听说洛阳有人开了雅赌,,只需二文铜钱,就能下注,赏银一万银,可惜我买了五注,啥都没中。”

“对,对,对,我也买了,不过我运气好,中了四个号,得了五文赏金。“张大宝忙接了过去。

周喜妹听得直发愣,赏银一万两银子?我的个娘呐,这要是中个十注,不就十万两银子了吗?中个百注,……这可比放高利贷划算啊!

“都说十赌九输,这不会是赌坊设的局吧?会有人中吗?”周喜妹试探问道。

“这说不准,不过还真有人中了,听说目的唯一中奖的人,还是位替人浆洗的老妇,领奖当日,激动的就地嚎啕大哭。”

周喜妹窃喜,“妇人也能买?要不咱们要去买二注试试,碰碰运气。”

这话题引起了几个小的好奇心,特别是桃子,屁股上就向有针似的,坐立不安,问道:“今天能去买吗?”

林梅瞧了她一眼,严厉说道:“这可是要看机缘的,不是谁都能中,听闻这个雅赌会使人上瘾。”

说完,觉得此风不可长,忍不住对着其他弟弟妹妹嘱咐道:“你们几个也听好了,林家人以后不准沾赌,若是让我再知晓,定会重罚不饶,包括大宝和小宝在内。”

一句话,让林家人以及俩宝面面相觑,特别周喜妹扁了扁嘴,不以为然。

张大宝倒觉得无所谓,不买就不买吧,突然想起一事儿,笑道:“大姐,你真的见过九天玄女吗?长啥样啊,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九天玄女?这是什么鬼?林梅一下子逗乐了,反问:“你听谁说的,我见过九天玄女。”

“刘将军说的,他说突厥的王子就是得罪了九天玄女,才受得惩罚。”张大宝说着还接着旁边坐着的刘大武,问他对不对。

林梅身子一僵,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接话,瞄了一眼好事者,搪塞道:“闻所未闻,怕是以讹传讹。”

可那好事者刘大武却得意洋洋,憋着笑。

林山见大姐的表情,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要不是隔得远,真想踹他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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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七章 非选不可?!

林老爹觉得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见瞅着罗家小子对梅子的殷勤劲儿,关键梅子也没太过排斥,觉得这事儿有戏!

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差点把刘大武也是追求者的事儿给忘了。

“师父你可悠着点,这才晌午呢,要不,咱们晚上再接着喝。”刘大武还有知要问呢,可不能让他现在就醉了。

林老爹呵呵一笑,挥挥手:“没事儿,没事儿,今个儿高兴。”

“瞧老爷乐的,是有啥好事儿不成!”周喜妹也觉得他高兴的有些过了。

“好事儿,是好事儿。”林老爹半醉,冲着罗家小子傻笑,见俩人坐在一块,郎才女貌,还挺配,就更乐呵了。

这一乐呵,这让周喜妹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可顺着他的眼看去,好像有点明白了,打算凑个趣,哄老爷高兴,笑道:“不知罗少爷如今订亲了没有?”

罗思诚腼腆一笑,“让婶子笑话了,小子至今尚未订亲,还劳烦婶子帮我。”

周喜妹被他左一口婶子,右一口婶,叫得心里欢喜,“嗨,这有什么难的,你瞧着我家梅子怎么样?”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刘大武正喝着酒,听这话,直接一口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哎哟喂,这是怎么啦?快,快端盏茶来,顺顺。”给林老爹吓了一跳。

林梅蹙着眉头,僵坐着,太尴尬了,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

罗思诚心里那个美,大献殷勤:“怎么才吃这么点,瞧你瘦的,再吃点吧,我瞧着有你喜欢的松茸鸡汤,要不再喝半碗吧。”

周喜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凑趣:“就是,梅子整日忙生意,是该好好补补,四喜,还不快给你家小姐盛碗汤。”

四喜听了,赶忙上前盛了半碗汤。

这下,林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拉着脸,一口气喝光了,放下碗:“行了,你们忙忙吃吧。”

这下不等旁人再开口,自己起身走人,留了个背影怆惶而逃。

散席后,刘大武心里犹如卡了一根刺,生疼生疼的……

好不容易逮个机会,趁林山和罗家小子去了书院,这才向林老爹埋怨道:“师父,你不是同意把梅子嫁给我吗?怎么又扯上那个姓罗的?”

林老爹除处半醉,脑子还糊涂着,一乐呵,也就不管不顾了,直道:“只要林梅点头愿意嫁,嫁谁我都高兴。”

“这不对呀,师父,这事儿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再说姓罗的小子比梅子小好几岁,这不太合适吧。”刘大武这下是真急了,盼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功成名就,可以风风光光迎娶梅子了,结果杀出个程咬金,横生枝节。

林老爹微眯着眼,得意道:“这事就靠你自己,若你能说服梅子嫁你,我没话说,不过我得提醒你,罗家小子可是下了血本,为了梅子,打算搬到洛阳居住。”

刘大武嘴角直抽搐,搬家可是大事儿,再说自己身为武将,那能这么洒脱,想住哪里住哪里。

“师父,要不这样,你再给一段时间,梅子那里,我去跟她说。”

这才是老丈人该有的待遇,林老爹心里美滋滋,睨了他一眼,暗想:这样也好,让他俩也去碰碰壁,使劲折腾,只要能让梅子点头。

一脸的幸灾乐祸的笑道:“行了,反正现在罗家的亲事,梅子还没点头呢,不过你要快,不然……呵呵……我也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

山子眨了眨,举着大拇指,笑道:“你这趟来得可真是时候,瞧见他的表情没有,终于出了口恶气,痛快啊!”

“敢情你就等着看戏?这可关系到兄弟我下辈子的幸福。”罗思诚趁手端起醒酒汤慢慢喝着。

“那怎么着,还想让我去劝我姐嫁给你,美得你,想娶我姐,拿出点诚意来,那可是我姐,亲姐。”山子这下倒摆起小舅子的款来。

罗思诚意味深长的道:“你就愿意你姐嫁给那姓刘的让他当你姐夫?柳忠绪的贴子,外加唐然之的《春月图》,够诚意了吧?”

山子默然片刻,才叹道:“我最多就是再帮你问问,别得我还真帮不上什么忙,我姐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刘家退亲的事儿伤她伤的太恨了,那心结就没打开过,这么多年就没见她对那个男子动心过。”

“对啊,所以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又往火坑里跳啊,刘家都有些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那能跟罗家比,特别是我奶奶,最喜欢梅子了。”罗思诚趁机提醒他。

直到大年初一,林老爹的酒意才散,人也彻底清醒了,心里暗道:遭了,昨个儿发生的事儿,怕是把梅子给惹恼了。

自亲去了后院,见她正在书桌前看书,陪着着笑脸,试探道:“看书喃?”

林梅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继续翻着书页。

“看书好,看书明理,不像你爹似得就一大老粗。”

“爹,你有事就说吧,不用跟我兜圈子。”林梅合着书,直截了当的问道。

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嫁还是不嫁啊,二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他俩的用意,可林老爹又不敢问,心里跟猫抓似的。

心里一烦,瞧着两个如花似玉的丫环杵着,就来气,“你俩愣着干嘛,没见老爷来了,还不去泡茶,没点眼力劲。”

“爹爹今个儿是怎么了,莫非太太给你气受了,你跑来这来拿丫环撒气?”

林老爹搔脑袋,苦笑道:“你别打岔,我就问你一句,罗家,刘家,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两人如今都在家里候着,你总得表个态吧,选哪家啊?!”

“非选不可?”

“非选不可!”

父女俩四目对视,都不甘示弱,室里仿佛燃起了无名的硝烟。

正说着,四喜大着胆子,端了二碗杯,送进了屋。

林梅轻轻吹散茶面飘浮的烟雾,眉心微扰:“那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再考虑考虑。”

林老爹见她终于松口,内心激动无比,可又怕她过后反悔,拿出父亲的威严,板着脸说道:“行,再给你三天时间,这次不管你在他俩间怎么选,反正这年你必须得嫁人。”

随后,见长女闷闷不乐,又心疼劝道:“闺女啊,你都二十二了,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你说要是你一辈子不嫁,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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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八章 决定了,嫁吧!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三十八章决定了,嫁吧!这两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林家宅子又不大,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俩人更是卯足了劲,讨林家人欢喜。

可惜就在第三日,刘大武还没来得及与林第见面,就得了叛王行踪的消息,可是公务要紧。或许这次离去,就再也没机会了,只能说造化弄人,带着从未有过的失落和绝望愤然离去。

罗思诚得知他已辞行离去,有种春风得意须尽欢的感觉,兴奋的想放炮仗庆祝,大叹:“天助我矣!”

山子用肩撞了他一下,“哎,你得把握机会,我爹只给我姐三天的时间,你若不趁机说服我姐,万一我姐反悔不嫁,你可就没戏了。”

“三天啊?!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罗思诚满脸的兴奋,“听闻梅子每日卯时起床练功,你说我现在跟你姐学功夫还来得及吗?”

山子笑嘻嘻的打量着,轻笑道:“啧啧啧,就你这娇嫩的身板,想跟我姐学功夫,我看还是算了吧,若说学做生意,那还有得商谈。”

罗思诚眼前一亮,双手一拍,“对啊,正好向她商量一下置办房产和田产的事,反正这些事务都归她管,得按她的意思办才行。”

想到就要做到,这可是能跟林梅接触的好借口,要知道这可是在林家,总不能直接跑到后院去找她吧,那得多失礼呀,而且这让林家的人怎么想啊。

“好兄弟陪我一起去找你姐呗。”

“去去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干卖姐求荣的事儿。”山子佯装拿起一本文,内里去忍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明日是最后一天。”

罗思诚来回渡了二步,见他不理,留下一个背影,自行寻去。

“你叫四喜吧,你家主子在不在?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我找她有事相商。”罗思诚边说边识趣的塞了她二两银子。

这还是四喜第一次外人的赏银,微笑道:“谢谢罗少爷的赏,不过主子见不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罗思诚忙作揖答谢。

四喜见他还算识趣,又彬彬有礼,若日后真做了自己姑爷,倒是乐意替他通传一声。

“大小姐,罗少爷打赏了我二两银子,让我替他通传,他说他有事找你。”四喜觉得这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一股脑全说了。

林梅倒是依然淡淡的微笑:“行啊,我也正好有事儿找他,让他在前厅书房候着,我换身衣服就去。”

“诺!”四喜心里窃喜,看来大小姐的亲事这会儿应该能订下来了。

反正林梅是想开了,反正嫁人是早晚的事儿,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在相识的人里找一个,既然他有这么心,还能不顾一切搬到洛阳,说明他是真的对自己动了真心,这样的人应该值得托付吧!不过还是得问个清楚明白,有些事,有些话,还是提前讲清楚的好,免得日后生出嫌隙。

林梅瞧着自己身上这套胡服,再三思虑,还是给对方留点好印象比较好,选了一套宝蓝色夹袄配碧湖色的裙衫换上,又从妆盒里将那根玉兰钗带在头上。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不像以往描粗浓眉毛,改成柳叶眉,觉得甚是满意,这去出门会客。

罗思诚在书房里忐忑不安,来回走动着,忽闻脚步声,这才佯装坐好,端起茶盏慢慢吹着茶沫中的烟雾。

“这茶是去年秋茶,味浓,却不似春茶那样口感醇厚,待过二月,出了新茶,你再来品新茶,看看有什么不同。”

“嗳!”罗思诚一脸的傻气,见她今日特意换了裙衫,还带了自己当年送的玉兰钗,已经明白了几分,又眼一亮,笑嘻嘻的到她面前行了礼,道:“平日见惯了你穿胡服,倒还不觉得不错,可今日才发现你还是穿裙衫更好看。”

林梅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罗思诚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直接放到她的面前,“这里有一万两银子。我想在洛阳买些宅子和水田,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怕买得不称心,只好麻烦你帮帮忙。”

林梅想了想,欣然应声:“好,这事儿我会派人去办,洛阳郊区的水田贵不说,售卖的也少,还不如去相邻县郊瞧瞧,还能多置办几亩田地。另外还再置办几间铺子吧,自己开店或是租凭都是不错的选择。”

“你看着办吧,我信你!”罗思诚觉得此刻就像新婚夫妇一样,男主外,女主内,两人有商有量的打理着家务。

简单的几个字,更能打动林梅的心,其实林梅要得真心不多,一句“我信你!”看似简单,可这世道有几个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梅被他炙热的双眼瞧得脸红,掏出手绢轻咳一声,直言道:“你即想娶我,有事儿我还是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你可得有个心里准备。”

“但说无妨!”

“林家祖训,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你可会答应?子嗣是大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今年二十有二。”

“嘿,我当你要说什么呐,吓死我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思诚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意,立马表决道:“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此生能娶你为妻,足矣。至于孩子,看缘分吧,若有,那是咱们三生有幸,若是没有,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再说我还有二侄子呢,你若怕人说闲话,咱们就过继到咱们名下,你看这样好不好。”

林梅刚到这个时代,可没少见重男轻女的家族,没想到他连过继都想到了,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开明的,还真的不多。想来以后好好跟他经营,以后在婆家的日子想来也不难。

一时间,林梅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见他只顾盯着自己傻笑,不由得好笑道“林家虽不是什么大户,可三聘六礼,还是讲究的,等你将家人接到洛阳,请了媒婆登门下聘,咱们俩的亲成才作数,不然休想我嫁到罗家去。”

罗思诚一激动,伸手握着她的手,笑道:“我全听娘子的,原想考上进士有个一官半职,再上门求亲的,可经过叛王一事,我不想再等了,明日我便返回白水镇,宅子的事只得麻烦你一人了。”

“对了。”林梅忽然想起一事,“明日我堂弟成婚,你要不明日喝了喜酒再走,也不急这一日。下个月我会去趟申州,我在那边石氏茶庄里有些股份,怕会耽搁些时日,关于宅子的事儿,你到时候直接去西市红杏楼找佟掌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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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十九章 受伤中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三十九章受伤中计茂密的林子里,有还少许的雪未融化,熬了一个冬天的动物,陆陆续续出来觅食。

蒋骍猎了三只野鸡,绑在腰上,忽闻一声鸟啼声,飞快的与同伙集合。

见瞅着离同伙不远,一只箭从身后飞来,感觉到了危险,迅速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顺利躲过一劫。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林子里冒出几人,身着叛军战服,拿着武器呐喊着冲了上来。

“卧槽!”蒋骍大急,迅速往同伙那边奔去。

“敌袭!集合,准备开战!“

蒋骍边跑边喊声,提醒了正在林子里休息的士卒,所有人拿着武器,紧张着盯着蒋骍奔来的方向。

可是好半晌,一点动静也没有。

蒋骍不由得怀疑,刚刚那幕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不由得担心道:“将军可有消息传来?”

“将军只让咱们在此处守着,一定要捉拿叛王,他带着仇伍几个人绕道追了上去。”

“糟了,将军中计了。”蒋骍迅速反应过来。

“啊,不会吧,哪……哪咱们怎么办?”士卒开始慌张起来。

蒋骍紧盯着跑来的方向,扔下身上的野鸡。狠狠的吐了一口泡沫,“走,咱们找将军汇集去。”

话说刘大武带着独眼等几名下属,一路追赶,却不想遇到叛军埋伏,手臂中了一箭,再仇伍的掩护下撤走。

“将军,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仇伍不由得蹙眉问道。

话音落下,山洞里一时间沉寂极了,简直针落可闻。

良久,刘大武叹一口气,似乎还带着一点伤感:“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枉送了兄弟们的性命,但愿蒋骍他们没事。”

“将军莫要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探子不是说叛王的兵都逃的差不多了,只剩几名心腹,护送叛王往北逃亡,谁知道逃兵只是幌子,他会将兵安排在半道里埋伏。”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判断失误,连累了大伙。唯今之计,咱们得尽快与蒋骍他们回合,一定要将叛王抓住,不能再让他逃了。”说罢,咬紧了牙齿,使劲将手臂上的箭枝拔下。

仇伍见状,干净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帮他把伤口绑好,“要不咱们先下山找郎中替你看看。”

“没事,一点小伤,咱们一会儿趁天黑赶紧去找蒋骍。”刘大武说完,眼目养神。

黑乎乎的山洞,借着洞口透进来的一丝光线,仇伍喃喃自语:“这个龟孙,整日的呆在洛阳附近转悠,究竟想干嘛?莫非宝藏就藏在这附近。”

刘大武听他自言自语,也不理睬,脑中闪出梅子的身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二人在田间行走,说话嬉戏;又仿佛回到了与梅子重逢的时刻,无论怎么讨好,她都置之不理。一时间,脑子里一下就糊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睁着眼,突然问道:“我记得当初有探子回报,藏宝图源于罗家,你说罗家人会不会不知道?”

仇伍正觉得烦闷,听了这话,不带犹豫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罗家的东西,还有罗家人不知道的理?哄三岁小孩呢!”

不知是不是伤口疼,刘大武拽紧拳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叛王游走洛阳四周,迟迟不肯离去,我总觉得他在找什么东西。”

“找宝藏呗,还能找什么?”

“不对,之前咱们的线人说宝藏极有可能就在大青山,当初叛王也确实派了不少的人手搜山寻宝。”刘大武半躺在洞里,慢慢理起了思路,可每每脑中闪显出一条条推测,又生生将它推翻,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东西,还是没能参破。

夜晚的寒风吹进洞里,才将两人冻醒。

刘大武受了伤失血,又加上山里寒气很重,导致体温迅速下,靠着仅有一点干粮初充体力。

“走,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不是冻死也会饿死。”果断之下,两人迅速离去。

……

林海的婚礼办得格外简单,因父母不在身边,再加上杜家不想太过高调,二人的婚礼,就办了四桌酒席,这还大多都是酒楼里的掌柜和伙计,以及林梅一家人。

次日,新人敬茶。

林老爹乐呵呵的替四弟接过新人茶,回递了封厚厚红包。

“如今并州城门已开,已经写信给你爹捎去,想来不久,你们一家人就会团聚,好日子还在后头,你俩可得惜福才行,好好过日子,早日开枝散叶。”

“是,谢二叔的教诲。”杜家娘子轻声细语的说道。

林梅瞧她脸色红润,眼底乌青,可见是昨晚没有睡好,不忍心让她新婚妇人太过劳累,很爽快的将准备好的珊瑚手钏从手下退下,套在她得手上。笑道:“爹爹,弟妹怕是择床没有休息好,咱们都是咱家人,来日方长,咱们改日再来作客,今日就先回了吧。”

就话把杜如兰闹了个脸红,嗔了自己丈夫一眼,臊得连忙拉着林梅不让走:“二叔,二婶,第一次登门作客,怎么会不吃饭就走,好歹吃上一口侄媳妇做的饭菜再走不迟。”

嗓音还带着沙哑,声气却很足。

林老爹不虚驳她一个新妇的面子,再说侄儿家中又无长辈,若是二房的人再一走,整个新房就显得有点清净,新婚三日,还是人多热闹些好,点头应道:“行,那咱们吃了饭再走。”

林海一听,乐呵道:“二叔今日咱叔侄可得好好喝一杯,昨天太忙都没能陪你好好喝个痛快。”

林老爹一听,肚里的酒虫已经开始在挠般,有些按捺不住。

林梅微微蹙眉:“爹,你还是悠着点,最近你的酒瘾可不小,可别把身子给喝出毛病了。”

周喜妹倒满不在乎,还劝她道:“没事儿,谁家大老爷们儿不喝点酒,你也别拦着,咱们家如今又不是喝不起。”

林梅的记忆里,林老爹并不是醏酒如命的人,可最近一年,才现林老爹每次喝酒,都会喝醉不说,而且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现在每日不喝上一口,心里就不痛快,长久下去对肝脏可不好。

可有些话又不好明说,因为根本解释不清楚,就像周喜妹说的一样,如今林家又不是喝不起,若真拦着不让喝,还以为是林梅心疼银子才拦着不让喝,还落个不孝的名声。

可总这样喝也不是个办法,心里正沉思这些事,只听得弟妹杜如兰在说话。

“听说堂姐厨艺极好,林海都是跟你学的,你也教教我吧,虽不用去酒楼当个大厨,但以后咱们家里来了客人,还是能露二手的,总不得让外人看笑话,说酒楼大厨的媳妇不会做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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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章 犒劳

“封管事,瞧见没,咱们的客人都跑那边去下注,再这样下去,咱们喝西北风去。”

天气一晴,出门活动的人就更多,赌坊的雅赌已经有一个月了,大把的银子往里挣,看得封管事眼红,可惜一个字也落不到自己的口袋里。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都在一个赌坊里,只要东家不吱声,你们几个都给我闭嘴,干活去。”封管事不耐烦道。

片刻之后,小厮领着三人直入包厢。

七娘领着二名手下,大步走来,笑道:“封管事这是怎么啦,愁眉苦脸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七少爷就别挖苦我了,你家可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口袋,如今赌坊里的客人也被你们抢走了大半,见瞅着生意惨淡,我能不愁嘛,要是东家问起来,我都不知如何开口。”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当初咱们可是白纸黑字说好了的,我家作庄租你家场地举办一场雅赌,为期半年,租金也一次性付清了,如今才过一个月,怎么,难不成你想反悔不成?”

“哼,我这不是着了你的道么,那点租金,还不够你七娘打赏乞丐的。”

“行了,你也别埋怨了,我家大哥说了,赌坊里的兄弟们最近都幸苦了,特意派我给兄弟们发些赏钱,好好犒劳犒劳大家,依我看呐,最幸苦的还是封管事,理应得份大红包才是。”刚说完,顺手从手下的那里接过一个大红包。

“那怎么好意思呢。”喜从天降,封管事乐晕了头,只见眼前确实是一个大红包,笑呵呵的直接伸手,却接了空。

七娘探过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封管事,你应该懂得拿人手软,吃人嘴断,有些事儿,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给我把嘴闭紧了,半个字都不得往外吐,否则,我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陡然间散发的杀气,让封管事打了个寒颤,畏畏缩缩接过红包,一脸献媚:“瞧七少爷说的,赌坊里事儿多,我哪能事事都清楚,再说我都这把岁数了,记性也不好了,本打算干完今年就辞工回家养老。”

就在这时,赌厅有人闹事,引起了一片喧哗。

“什么人在外面闹?”封管事不悦的问道。

“你心时有数就算,另外这包是给兄弟们的,你一并拿着吧,至于怎么分,你老看着办。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了,咱家的赌局就拜托封管事今后多多关照了。”

七娘说完,带着手下姗姗离去。

刚出门口,就有人靠近,在七娘的耳边一阵低语。

七娘心里一惊,紧蹙眉头,“行了,我知道了。“

……

西市,红杏楼包厢内。

林梅打算临去申州前,犒劳管事们宴请吃席。

“佟老哥儿,恭喜恭喜,又添一大胖孙子。”邱宁海拱手笑道。

“多谢,多谢,我这还是占了亲家的光,养了这么好的闺女。”佟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大年初七,春分顺利诞下一个儿子,可把佟大才给欢喜坏了,当场取名叫兴磊,佟兴磊。

王林做孩子的外祖,又是第一个外孙子,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见亲家抬举自己的女儿,心里更加高兴,笑道:“前几日,春分她娘听说孩子夜里有些睡不安稳,昨日特意去三清观给孙子求了一道平安符,让我今个儿顺便一同带来。”

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平安符,顺手递了过去:“大才,你给拿回去,放在孩子身上,听说可以驱邪避鬼。”

佟大才正为这事犯愁,孩子日日夜里哭闹,吵得一家人都睡不好觉,急忙接过道谢:“让岳母费心了,赶明儿让兴磊给她老人家磕个头。”

“说起这三清观,你们最近都听说没有,皇上下旨令寻找九天玄女?”佟掌柜笑道。

这话题引起了大伙的注意,邹德兴兴奋道:“佟叔,你这消息都滞后了,这才都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九天玄女已经找到了,人就在坤道庵。最近听说皎月郡主为表圣心,决定去庵堂潜心修炼,向九天玄女学习炼制长生不老丹。”

“这坤道庵在哪儿啊?”邱宁海瞪大圆眼,好奇道。

邹德兴呵呵二声,干笑道:“邱叔,这我哪儿知道呀?!”

佟大才猛地一拍桌面,激动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此庵堂就在就在丹凤县。”

林梅和佟富贵正好从书房里出来,听了个正着:“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诸人急忙站起,恭敬同声道:“给主子请安。”

“免礼,都入座吧,上菜之前,我先公布一项人事任免,从今日起,佟富贵担任总管事,日后若是我不在,酒楼大大小小的事宜全全交给总管事负责处理,各位可有异议。”

林梅突然公布的这项人事任免,在坐的管事都心里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诸人纷纷向佟富贵恭喜道贺。

佟富贵不由得觉得肩上担子很重,拱手向林梅深鞠一躬,“谢过主子赏识,奴才一定不辜负主子所望,尽心尽力打理好酒楼,还望各们管事多多支持。”

王林笑着大手一拍,“这是自然,不过你小子得请咱们喝酒才行。”

佟掌柜见自己手把手教导起来的侄儿如此出息,由衷的替他已故的爹感到高兴,可想到他的终身大事,厚着脸皮说道:“主子,你也劝劝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讨上,何时才能当爹。”

佟富贵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瞄了林梅一眼,勉强一笑,“不急,不急,此事儿以后再说。”

“你们大伙瞧瞧,我这做大伯的,还不能说他了,只要提及他的亲事儿,他就这样。”佟掌柜故作恼怒,生气道:“如今都当总管事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不怕别人笑话。”

林梅低笑轻笑:“佟掌柜莫激动,他这亲事包我身上了,今年之内,一定帮他讨房媳妇,免得外人说你们的主子刻薄。”

佟富贵面孔霎时通红,强抑笑容:“瞧主子说的,主子最宽厚待人,咱们走出去,整个洛阳城,谁不羡慕咱们跟了一位好主子,好东家,别人想来还来不了。”

“这倒是大实话,我王林这辈子,前前后后也跟不少的主子,可像林东家这样主子,还真没遇到过,不仅年轻果断,厨艺非凡,待下手更是没得说的,我可是打心眼里佩服。”王林一向呆板固执,更是难得夸夸奖别人,没想这次说起恭维的话,张开就来。

诸人纷纷拍起了马屁,那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林梅听了都有些脸红,赶紧举手阻止道:“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就拍马屁比赛了。刚才进门听你们提及什么庵堂什么的,可是又有趣事儿?那九天玄女找到了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四十一章 探望

通往申州的路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悠闲的走着,六名乔装打扮的随从紧跟其后。

车窗被一帘青色纱帘遮挡着,透过半透明的纱帘,还能看到车中似有三人。

四喜翻着《大域图志》,测算着丹凤县与栾川县之前的距离,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说道:“咱们若是要去丹凤县,按这个速度还得走上七八日才能到。”

林梅看了一眼,停了手上的绣活,问道:“七娘,若是咱们加速,他们能赶得上吗?要不,到前面县城,给他们去买几匹。”

七娘正啃着牛肉干,漫不经心道:“娘子,万万不可,你何时瞧见过下人骑马?咱们一行人不是坐马车,就是骑马,更引人注意。前些日子听闻叛军就藏栾川县附近,若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就麻烦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乔装成夫妇同行出游。”

林梅深吸一口气,直接将绣活收进绣篮里,“不绣了,不绣了,看着眼睛疼,绣了半天,连只鸳鸯也绣不好。”

又见她自在的啃着肉干,顿时后悔了,下意识撒娇道:“要不,咱们换换,你当娘子,我当相公。这一路装了好几日,累死我了。”

七娘瞄了一眼她的胸部,笑道:“娘子,还是算了吧,这次出行,你没带束身条。”

一语命中,林梅长叹一声,倒在四喜的身上,无言以对,后悔不该听她的建议。怅道:“不行,到了前面的县城,说什么我也换回男装。”

一语叹完,终是说到正题,“也不知郡主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想到出家做道姑呢?”

“郡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当日与傅家订亲,得罪咸宜公主,岂能放她好过?!”

林梅心下一沉,眼里一热,“说到底是我害了她,若我不替她胡乱出主意,说不定也不会沦落成这样。”

七娘看了一笑,续道:“娘子这样可不常见,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莫非是穿了裙衫的原故,看来你得常穿才行。”

这样的打趣,让四喜捂嘴偷笑。

林梅知她也是好心,不忍自己难过,嗔了她一眼,用鼻腔“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可私下一琢磨,好像还真不是自己平日的办事儿风格,最近也不知怎得,就像真的“林梅”附体了般,脾气虽没以往那么暴躁,可是情绪却控制得不好,时不时的就多愁善感起来。

……

“郡主,多少你还是吃点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住?”幻香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轻言细主的劝道。

皎月郡主躺在床上,轻轻的摇头:“没胃口,撤了吧。”

刚说完,一阵恶心涌上,翻身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这可吓坏了二位婢女。

“这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去告诉观主,请郎中来给郡主看看,整日没胃口不说,怎么说吐就吐了。”幻竹急道。

只在这时,幻香一把将她拉住,“不许胡说,郡主只是水土不服,过些时日便会好的。”

皎月郡主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水。”

幻竹赶紧端了一碗水,给她清洗漱口。

这次的情景已经不至一次了,幻竹心头不免怦怦直跳,满腹疑惑。

“去,给郡主再烧些热水来。”幻香怕她看出破绽,将她支了出去。

“郡主,你没事吧?!要不,奴婢连夜下山,买包药吧,再这样下去,一旦肚子大起来,纸是包不住火的。”幻香瞧她一味的哀情感伤,再这样下去,怕是会一尸二命。

皎月郡主闭眼流泪,摸着小腹,“他虽是孽障,可也是我肚里的一块肉,你让我如何忍心将他舍弃?!”

回想起那日进宫谢赏,真是蠢透了,竟会相信淑妃的鬼话,中了别人的圈套,待醒来时,却躺在皇上的身边,还被皇后撞了个正着。

皇上原本许了妃嫔之位,可偏叫皇后一哭二闹的给搅合了,说无媒苟且有悖祖宗礼法,步步紧逼非要赐死解恨。

皇上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又不愿意因此,让后宫不宁,最后只好妥协,将人送出宫外安置,还派人看守。

直到现在,郡主仍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样做。既然不喜,直接赐死不是更省事儿,还能解了皇后的心头恨。

想不明白啊,当初傅家遭难,到底皇上是不是有意为之,若真是这样,那自己就是傅家的罪人。

是以,皎月郡主带着不解而又失望的目光,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长安,若不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怕是真不想继续苟活。

“郡主,郡主,林姑娘来看你了。”幻竹领着三人,奔走过来。

皎月郡主睁大了双眼,诧异道:“谁,你刚刚说谁?”

林梅望着床上瘦如枯骨的好友,奔了过去,半抱住她的上身,心疼道:“怎会这样?到底生了何病,可有请郎中诊治?!”

皎月郡主本着至小娇养,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这样被人抱在温暖的怀里,娇性子不免上来,委屈的大声痛哭起来。

“林梅,林梅,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梅看着怀中哭得似孩童般的郡主,心揪了起来,忍不住也簌簌落泪,望向幻香,希望她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那知幻香留着眼泪,一扭头,拉着幻竹,退了出去。

“七娘,四喜,你俩也去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外人进来。”林梅掩下心中的千思万绪,对着她们嘱咐道。

“诺!”俩人四目相对,急忙退了下去,顺手还将门给关上。

“说吧,到底出了何时?!”

看着林梅的眼神,皎月郡主心下一松,终于有能诉说的对象,这才将自己近日发生的遭遇一一讲了出来。

林梅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掩埋,心里暗骂:妈的,他就是一渣男,提起裤子就不想认帐,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能坐上那个位置。

“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我想把他生下来,可是,可是我又怕……”皎月郡主咬着手指,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憋屈和难受。

林梅直视她的双眼,劝道:“听着,第一,你要是想在此处把他生下,从今往后,你就得回宫里去住,与那群女人勾心斗角,还不一定能保下他的平安;第二,我想办法带你走,不过从今往后,这世上便不在有皎月郡主,我一定保你母子平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四十一章 偷梁换柱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一章偷梁换柱皎月郡主一怔,喃喃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将他拿掉。”

“犯错只有大人,与孩子无关。再说你如今已经快二个月的身孕,若是真不想要,趁早,一碗药的事儿,何必自寻烦恼。”

“你真有办法带我走?”

“你能舍下郡主头衔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我不就想办法带你走。”

奈何形势不等人,皎月郡主只能咬牙忍了,“我跟你走,但也不能连累林家,你把我交给六哥吧,以我与他的交情,他不会扔下我们母子不管。”

“你要投奔齐王?”林梅心里诧异,如今齐王被皇上视为眼中钉,二人间势同水火,若是皎月郡主带着孩子再投靠齐王,这……

转眼一想,就不在纠结于此,林梅说道:“这样也好,不管怎么说,你俩是表兄妹,血浓于水,他不会不管你。”

七娘与四喜留在庭院候立,见门打开,急忙上前听信。

“七娘,四喜,你俩听着,一会儿郡主会装扮成我的样子,跟你们一同离开,你二人务必配合,照顾好郡主。”林梅在她俩耳边低语。

“那大小姐你怎么办?”四喜惊呼。

“我会留下来拖延时间,三日后,咱们在城门口合集。”

七娘微微蹙眉,不赞同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还是我留下吧,你与郡主一块走。”

林梅自有打算,摇头:“不行,你得负责联系齐王的人来接应。再说皇上只派了二位嬷嬷在庵堂看守,对付她们想来不难。”

七娘见她主意已定,附和道:“那我留下夜鹰护送你们撤离。”

与此同时,幻香与幻竹正在院门口拦着二位嬷嬷。

“你个儿小小的贱婢,不在主子跟前伺候,你拦我们作什么,莫非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赵嬷嬷可别诬陷咱家主子,主子正在会客,吩咐不能打扰,若你有事儿稍后再来禀报郡主便是。”

赵嬷嬷令了皇后的旨意,可不能让郡主与外人接触,这都大半个月了,没想到还真有人趁虚而入:“哼,会客?会什么客?哪不成是私会野男人?”

“你,你血口喷人,观主明明查看是三位娘子,这让将人领进来的,你若不信,咱们去找观主对质!”

吵闹声引了院里人的警觉,林梅微蹙着眉头,说道:“事不宜迟,七娘先想办法拖延,四喜跟我进去伺候郡主更衣。”

“谁在外面喧哗,幻香将人带进来。”

赵嬷嬷与廖嬷嬷对视一眼,笑道:“听见没,还不让开?”

幻竹气的直跺脚。

赵嬷嬷可顾了那么多,直接闯了进去,见屋檐下的确是位娘子,趾高气扬道:“郡主在此清修,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七娘闻言,大骂:“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哪凉快,哪待着去。”

赵嬷嬷一怔,被她这份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廖嬷嬷见情况不对,忙打圆场:“误会,误会,赵嬷嬷也是为郡主着想,不知娘子主家是什么来头,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哼,就你俩的身份,还不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七娘不仅先发置人,还出言误导,让她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嬷嬷有皇后依仗,平时又仗势欺人惯了,哪能吃这样的闷亏,当即就把皇后给抬了出来:“小小年轻牙尖嘴利的,不管你家夫人是何身份,皇后娘娘有旨,郡主虔心清修,外人不得打扰,若你家夫人不从,可是要违逆皇后旨意?!”

说话间,门却开了,四喜扶着“夫人”,出言赔罪:“嬷嬷误会,咱们夫人只是来向郡主讨要长生不老的仙方,并不是真要与皇后作对,咱们这就离去,不打扰郡主清修。”

赵嬷嬷伸着头打量着那丫环口中所说的夫人,带着帷帽,根本看不清楚相貌,腹诽道:神神秘秘,莫非有鬼?

“不知夫人夫家是哪个府上?先报上来,万有娘娘问起,老奴也能回答一二。”

郡主咬紧了牙齿,挺直了身板,正要开口训斥。

屋里的传来声音:“滚,都滚,统统都给本郡主滚。”

接着,一个花瓶从窗口飞了出来,直接砸在赵嬷嬷的头上,人顿时瘫坐在地上。

赵嬷嬷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砸,头也给砸破了,鲜血直流,不过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捂着额头,忍着怒气,望着屋内哼道:“郡主在此清修,还是好好收敛些脾气的好,不然就是修一辈子,也不能得道升仙。”

廖嬷嬷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庆幸这砸得不是自己的头,连忙将她扶起,劝道:“快别说了,她是郡主,咱们只是奴婢,即然郡主都发话了,咱们赶紧走吧,这道观里缺衣少药,若是再烙下个什么病根子,吃亏的终究是咱们。”

赵嬷嬷此刻觉得一阵眩晕,也顾不上旁人,靠在她的身上,任由她扶着往外走。

七娘趁机扶着郡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幻香、幻竹对视一眼。

幻香总觉得林家娘子好似有些不对,可也没问,含笑:“夫人慢走,幻竹,你去送送三位。”

却不曾想,眼前的林家娘子身形一顿,正向自己伸手,却被七娘一把握住:“夫人,咱们走吧,来日方长。”

七娘说完,含笑点了点头,半扶半抱着,直接将她给带走。

……

淑妃望着榻前的同心结,心中涌上一丝恨意。

良久,才开口问道:“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娘娘放心,若真让那小贱人怀了龙种,皇后更急,正如你所料,咱们把消息透到坤宁宫,皇后就急忙宣国舅爷进宫商议,当天,咱们的人亲眼看着国舅爷没有回府,带着人马直接出了城门,若是不出意外,只怕已经得手了。”淑妃的心腹芙蓉回道。

淑妃脸上带着兴奋和讥讽,“哼,她倒是好福气,才爬了一次龙床便有了身孕,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这哪是福气,无媒苟且,若不是皇上心软,只怕早被皇后赏她一杖红。况且廖婆子只说有可能,还没证实呢,咱们只等看戏便是。”芙蓉笑着迎合。

这样一想,淑妃果然解气,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

将同心结收进锦盒里,递给她道:“温哥这几日念书辛苦了,让御膳房备份雪燕羹,你替我送去。”

主仆多年,芙蓉深知如何讨好主子,笑道:“娘娘放心,温哥虽念书辛苦,不过也是值得的,听闻早间皇上考校旭哥和温哥的功课,旭哥不仅被皇上训斥,还被罚。温哥却被皇上夸奖,赏了一套文房四宝。”

淑妃喜道:“快去库房,将那支紫豪取来,一会儿一并给温哥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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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二章 创造契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二章创造契机开春后的细雨绵绵不断,幻香心烦意乱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数遍,主子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林梅半躺在床上,心是却思考着明日如何脱身。

幻竹急匆匆的从三清殿赶来,气喘吁吁道:“林姑……不对,郡主,那姓赵的嬷嬷果然把气撒在观主头上,刚刚在大殿里与观主争执,按照你的吩咐,我将银票亲自交给了观主,她答应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林梅撩起床幔,“幻竹,辛苦了!不过一会儿,你们俩还得好好配合我才行,我怕她看出端倪。”

幻竹摇了摇头,信心满满道:“不会的,咱们进来已经半个月了,郡主从未出过这道院子,也不与她们接触,她定看不出来的。”

“小心使得万年船,郡主一会儿还是将床幔放下来吧,隔着一层,总要稳妥些。”幻香焦躁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虽不知道林姑娘是怎么说服郡主用这招偷梁换柱脱身的,可她这样做总归是为了郡主好,即涉及到郡主的安危,她们为仆的也只能照办。

一阵微风吹来,空中气还有雨水的味道,冷,却不刺骨!

院中有人说话,幻竹抬起头来望向幻香,目光惊喜:“外面好象有人。”

幻香将门打开,声音有些严厉:“谁?趁夜前来,打扰郡主休息,胆子可不小。”

“你就是幻香吧,我是慧绝师太,深夜前来,多有打扰,还请幻香姑娘代为通传一声。”

幻香已经变了脸,笑道:“哦~,原来是慧绝师太,快里面请,郡主正等着呢。”

“禀郡主,慧绝师太来了。”

“快快赐坐,幻竹上茶。”林梅卷起舌头,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显得格娇弱。

慧绝师太果然没有怀疑,施礼谢过,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郡主邀我前来,可有何事儿要谈?”

林梅轻咳一声,隔着床幔看不清她的长相,不过猜测她大概有五十多岁了,想来清修已久,轻言细语道:“师太应该知道,皇上对外宣称本郡主入观是为了跟九天玄女学习炼丹,可实则不是。有些事儿本不该告诉旁人,可慧绝师太是出家人,自然不会跟旁人一样说出去。”

“郡主但说无妨,慧绝三缄其口,绝不外透。”慧绝师太一时好奇心起,再三保证道。

“本郡主与皇上至幼相识,从小一起在宫中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可惜天意弄人。……呜呜呜……”林梅说着说着,抽泣起来,边哭边道:“皇后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还处处诬陷我,这次也是一样,皇上为了护我,不惜跟她翻脸。可她仗着荣国公府的势力,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你也瞧见了,那赵嬷嬷便是她派来监视我的,想我常常大唐郡主,竟被一名刁妇欺负到头上了,这让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慧绝师太虽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瞧着那姓赵的嚣张跋扈的样子,已经信了三分;再说皇后能跟郡主有什么仇恨,非得下此死手,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男人,为了争宠,这样一想,又多信了二分。

语气中不由得怜惜道:“郡主受苦,皇后娘家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皇家吗?说不定皇上此刻已经后悔了,正派人接你回去呢,郡主稍安勿躁,好好在此地修养,韬光养晦才是。”

“师太说的是,可既然皇上都对外宣称让我学习炼丹术,我却天天闲着什么事也不做,万一被人传出去,有碍皇上的威严。”

“郡主究竟想怎样?”慧绝师太疑惑道。

林梅半靠在软枕上,侧了侧身子,说道:“想来咱们观里还是有人会炼丹吧,我想学习炼丹,以免落人口舍。”“晨风太觉得如何?”

慧绝师太不由得羞愧道:“不瞒郡主,本观只有前任观主会炼丹,贫道也只是略懂些皮毛,若要炼丹,还差得远呢,惭愧,惭愧!”

“我也不是真的要学会,只要懂些皮毛糊弄外人罢了,师太可愿意教我?”

“这……”慧绝师太迟疑了,心里暗思:这位郡主究竟想干嘛!

林梅暗中观察,见她犹豫,立刻加上筹码,附道:“师太若是教我炼丹,我愿意捐二千两银子。”

只要随便教些东西就能得二千两银子,这买卖划算,当即点头同意道:“行,既然郡主想学,凭道一定竭尽所能,不知郡主想什么时候开始学。”

“既然下定决心要学,就明日辰时吧。”林梅说完,打了个哈欠,接着道:“师太慢走,我就不送了,幻香替我送送师太,随便取二千两银票交给师太。”

慧绝师太连连点头,笑道:“夜已深,贫道就不叨扰郡主休息。”

幻香笑着,一同与她出去。

幻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是说好要走么?低语问道:“郡主真要学炼丹么?”

林梅撩起床幔,下床活动活动,笑道:“今日我用花瓶砸了那老虔婆的头,总要找个借口离开这个院子,逼逼风头。再说咱们现在要走,还少个契机。”

“什么契机?”

林梅轻轻敲打在她额头上,笑道:“好端端的咱们三人平空消失,你说会不会让人怀疑,再说契机么,没有咱们就造一个便是。你可知这炼丹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柴禾!”

幻竹瞪大了双眼,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惊讶道:“这……这能行吗?”

“书上说,道士炼丹时若是道心不诚,丹炉及有可能会炸丹,而且还会伤人性命,你说,若是本郡主炼丹时,不小心因炸丹而亡,会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即使人死,尸体从何而来?”幻竹已经被她诡异所思的想法给惊呆了。

“对啊,尸体从何而来呢?”林梅斜着头,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幻竹一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又否定的摇头:“奴婢愚蠢,猜不出来,郡主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天机不可泄露!”

此时,幻香刚把师太送到门口,将银票双手奉上,笑道:“有劳师太亲自跑一趟。待我家郡主回宫以后,一定向皇上请旨,将襄阳公主的灵位供奉到道观来,还望师太这几日行个方便,莫让那俩嬷嬷再到院里来寻郡主的麻烦。”

这一趟可没白跑,得了二千两银票,师太心里美滋滋的,打算从今往后,这院里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倒是那赵嬷嬷,嚣张跋扈是该好好约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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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金禅脱壳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三章金禅脱壳炼丹室就设在偏殿的后院耳房里,听说这是为了方便前任观主炼丹。炼丹炉就在屋时的正中摆着,靠左墙有一排大格柜。

铛铛~

林梅敲了二下,又试着抬了抬,好家伙,绝对的青铜造的,“这丹炉还真沉!”

“这可是祖世爷留下来的,有二百年历史了,你可别小瞧了这丹炉,当年祖世爷带着弟子炼丹,即使是丹练炸了,这丹炉还完好无损。”慧绝师太一脸的得意说道。

林梅狐疑,“可是传说中的炸丹?!”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还知道炸丹。”慧绝师太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知道的不少。

林梅瞧着柜子侧角放着一个罐子,罐口却用泥封的严严实实,好奇道:“那罐子里装的莫非就是丹药?”

“别动,那里面的东西很危险。”慧绝师太忍不住喝止。

刚触碰到罐子的手一抖,林梅更加好奇,“莫非是毒药?”

慧绝师太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前任观主再三强调,此罐绝不能打开,更不能遇火,否则后果很严重。”

林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莫非里面装的是什么危险品?

“你先看看这排柜子,外面都贴有名字,你就从最基本的学起,先认真这些东西。”

林梅放眼过去,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逐个念道:“松子,桂皮,硫黄,秋石,朱砂……”

好家伙,东西置备还挺齐全,可惜那罐子装的什么东西却不知道。

“这些东西记得我头疼,有些名字还挺绕口,要不师太还是去忙吧,我慢慢熟悉。”

慧绝师太作为坤道庵的观主,本就要管的杂事很多,见她杵在柜前揉额,也知这一时半会儿,她也记不住,笑道:“那贫道先去主持早课,若郡主有什么不懂的,下午再为郡主讲解。”

“嗯,去吧,去吧,别打扰我学习。”林梅背对着挥了挥道袍,眼睛余光却一直目送,直至她离开。

拿起柜里的剪刀,轻轻翘着罐口,很快,罐口的泥已经被翘下一小块,底下还有一层油布封着,但隔着油布隐约有丝淡淡刺鼻的味道,林梅手里一顿,暗道:莫非是有害气体?

小心使得万年船,林梅急忙将腰带解下,遮着口鼻,缠了好几圈,还不放心,找他根铁钳夹子,迅速插下去,又抽了出来,黑色的油的顺着铁钳流在地上,刺鼻的气味隔着布条都能闻到,这是石油!

心里大喜,没想到在这个破地方竟还有石油,也不知道是什么弄来的,想到前任观主也是炼丹的高手,也就释怀了,这下更有信心来个金蝉脱壳。

林梅正欢喜着,暗思:也不知道夜鹰带着那俩傻丫头能不能办妥?!不行,还是亲自去瞧瞧才放心。

想到这里,林梅悄悄的将头探出门外,见四下无人,回身抱着那坛罐子,趁机掩好门,往回跑去。

赵嬷嬷昨日额头被砸,后又跟师太发生争吵,今日一早便受了冷遇。太阳都升起来了,还不见有人送餐,肚子饿的咕咕叫,心里撇着气去厨房找吃的,却又被看守厨房的道姑奚落,还说过日不食,这是道观的规矩。气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吵有什么用啊,肚子还是饿,后来想到郡主屋里从来不缺点心,转身去小院。

林梅回屋时,正巧看着她偷偷摸摸的进了小院。

即然来了,就别想出来,林梅将罐子放在院门背后,又顺了根长棍,紧随其后,见她直接进了正屋,趁其不备,一棍打在后脑上,那婆子直接扑到在地。

人还没死,正好,林梅直接将人绑了,拖到床上藏着。

万事俱备,只欠尸体,再点上一把火,不久后,世上再也没有皎月郡主这人。

林梅勾起嘴角的笑容,祈祷他三人快将尸体运来。

对,没错,林梅昨日给夜鹰下的头道任务,就是去寻三具年龄相仿的女尸,夜鹰不亏是江湖老手,办事也稳妥,天还没亮,事情就办妥了。只是一人同时运送三具尸体,有些不便,林梅直接让俩傻丫头跟着去搭把手。

眼看着已经过了说好的一个时辰,林梅着急在在屋里来回走动着。

与其干等,不如做点实事,林梅说动就动,将屋子里弄乱,就连一对青瓷多宝花瓶也砸了个粉碎……一片狼藉,整个案发现场似的。

寂静的小院,终于有了动静。

两丫环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才将一具尸体抬进屋里,看到屋内的惨象,惊了一跳。

“郡主出了什么事儿?可是赵嬷嬷打上门了。”幻香不由得大急。

“没事儿,没事儿,都是我弄的,赶紧的吧,快将尸体搬到床边。”

林梅瞥了一眼那具尸体,其脸上已经有了尸斑,可见已经死了不知有多久了,不过倒还安详。

夜鹰一人扛了二个布袋,冷眼说道:“放哪儿?”

……

此时此刻,七八个身穿叛军兵服的男人闯入道观,提刀就砍。

慧绝师太正带着道姑在三清大殿里做早课,不成想竟遇到叛军闯入。吓的腿都软了:“你们是何人,竟在道观里杀人!”

“交出郡主,免你一死!”

慧绝师太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大刀,想都不想,指着偏殿方向道:“她此刻正在偏殿耳房中。”

话声刚落,只见其中三名叛军,拿着武器就往她指的方向奔去。

叛军首领大刀一挥,吓唬道:“你要是敢骗我,这把刀可不信道。”

慧绝师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出家人不打诳语,若她不在耳房,定是在自己的小院歇息。”边说还边指着小院的方向。

叛军首领冷眼一笑:“留二人守着,绝不能让她们逃了。”

说完,带着二人往小院奔去。

林梅刚把最后一点石油淋在门上,就听见夜鹰低语:“有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梅一把将幻竹手上的火折子抢过,点燃就扔在门上,石油遇火就着,火势快速蔓延开来。

“那里逃,留下命来。”

叛军首领见小院起火,第一反应就是郡主要逃,情急之下,提着刀就砍了过去。

“我拦下他们,你们快走。”夜鹰还没说完,人已经提刀迎了上去

事发突然,林梅来不及思考,拉着俩丫环就往外跑。

一吸一息间,幻竹不幸背后中了一刀,鲜血溅了一地。

“幻竹!”

“走,快走!”幻竹痛苦的拦着身后的人。

林梅望着她绝望的眼神,拖着幻香含泪拔腿就跑,背后传来痛苦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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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四章 追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四章追杀一路狂奔五六里地,身后的人却穷追不舍。

幻香气喘吁吁,累的不行了,“林姑娘,我不行了,你快跑吧!”

“说什么傻话,你想让幻竹白白牺牲?”林梅那能真将她丢,独自逃亡。

见左边不远外有处丛林,拽上她就往丛林奔去。

“听说,你在这里藏好,不准出来,我去将他们引开,半柱香后,你再出来往下山跑,咱们明日在城门口回合。”

“不行,林姑娘万万不可,我只是一介奴婢……”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啰嗦,听我的,你别发出声来。”

林梅哪还顾上她,重新返回到小道上,从另一侧大步跑去。

可还没跑出一里地,就被叛军首领带着人追了上来,“臭丫头,看你往哪儿跑。”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林梅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手里拽着一把匕首,打算拼命一博。

“哼,不想死也行,交出郡主,饶你不死!”

林梅目光一沉,此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敢青天白日出来杀人,难道是皇后派来的?

深吸口气,诈道:“你们来迟了一步,此时此刻郡主已经葬身于火海!”

叛军首领不耐烦道:“即然如此,拿命来!”

说完,举着大刀砍向林梅。

林梅立刻一个后抑侧空翻,借助背后的大树,完美躲过……

可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大刀挥来,林梅的身体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铛~”

林梅胳膊被划了一刀,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眼瞧着刀刃向自己挥来,完了,这次死定了……

“啊~”

突然,刚刚还挥刀相向的人,身中一箭命中心脏,直接倒在地上。

“大胆逆贼,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连出家人都不放过!”刘大武举着弓箭,犹如从天而降般,带着一队兵马冲了过来。

“撤!”叛军首领见势不对,带着手下怆惶而逃。

“你没事吧!”刘大武见刚救下的道姑,一身狼狈,手上还留着血,正想让下属替她包扎,谁成想,待看清她的模样,瞳孔一缩,惊讶道:“梅子,怎么会是你?”

……

丹凤县的客栈里。

安顿妥当,刘大武安排了小厮备了热水,灌满木桶,供她沐浴洁身。

林梅泡在木涌里,半吊着胳膊在涌外,泡得全身发红,香汗淋漓,浑身才觉得舒畅,然后换上柔软的棉衣。

幻香提着食盒,推门进来,正巧遇上,“林姑娘,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用!”林梅可没让人伺候的习惯,再说对幻香也不是很熟。

幻香回想起刚才一幕,她以身犯险离死亡只差一步,心里还有余悸,“刘将军让厨房炖了鸡汤,林姑娘还是趁热喝吧。”

“有劳。”

林梅好不容易才将衣服打上衣结,坐在桌上,想着幻竹的生前绝望的眼睛,不由得心里惋惜,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与你家主子约定,明日城门口集合,如今我有伤在身,就不与你们同行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七娘一路护送你们主仆二人去找齐王。”

“林姑娘……”幻香嘴里纵有千言万语,却抵不过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份。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幻香抹了一把眼泪,将门打开,“刘将军!”

刘大武点了点头,“她怎么样了?”

林梅正吹着鸡汤上的烟雾,听到他的声音,身形一顿,直接说道:“进来吧!”

刘大武见她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心知已无大碍,心里一松,回想起刚才千钧一发,没理由的怒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在洛阳好生呆着,成天瞎跑,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林梅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知道他这也是为了自己好,从容点点头:“师哥,我错了。”

幻香诧异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看了他一眼,正巧一双犀利的双眼射了过来,吓得赶紧低头退出房去。

听闻她已经认错,且态度端正,刘大武的神色也软和了许多,“这两天好生在客栈里养着,我已经派人去追查刚刚的那一伙人了,再没有抓到对方之前,哪儿都不准去。”

“不行!”林梅听他的意思,这是要软禁自己,当即起身表示抗议。

刘大武才不管其它,色厉内荏道:“那伙人既然想杀你,一次不成,自然还会来第二次。你若此时出去,就是一活靶子,怎么着还想再来一次,你不要命了是吧!难道你想让师父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梅还从没见他这么严厉的一面,心里直打突突,“刚才的事儿,是我没思量周全,下次一定不会了。”

“那也不行,你应该知道,秦王曾派人暗中盯着林家,若不是我带着人马一路追杀,将人赶出了洛阳,你以为林家还有活口。”

林梅闻言,眼底不由掠过丝诧异。

刘大武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讥笑道:“你以为弄块破玉,就能把秦王给糊弄走了,你也太小看他了。”

“你怎么会知道?”林梅顿了一顿,“你派人调查我?”

话已至此,刘大武索性把话说开:“我抓了秦王的一名心腹,还没用刑,他就什么都招了,你可能想都想不到,他会是谁?”

林梅沉默不语,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不成想,事已暴露。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

江湖险恶,再说她一个弱女子,肩负林家重担,实属不易,刘大武也不忍心责备,不由得慢慢走近,将她拥在怀里,“别怕,一切有我在!”

林梅闻言一愣,声音是这样的轻风细语,温暖的怀抱,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第一次离别,刘大武也是这样将她拥在怀里,承诺着五年后回来娶她……

猛地,林梅一把将他推开,“今日的那伙人是来刺杀皎月郡主的,我只是碰巧遇上,应该与秦王无关。”

刘大武回味着怀里的温度,冷不丁的听她这句,紧蹙眉头:“这事儿怎么又跟郡主扯上关系,你最好如实跟我说个清楚明白,不然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

林梅抚了抚受伤的胳膊,刚刚使了点力,扯到伤口生疼生疼的,支吾道:“你……你先发誓不会说与第二人知道,我再告诉你。”

刘大武瞧她拘谨的样子,好笑道:“行,就当咱俩的秘密,谁也不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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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五章 拿什么来还?!

林梅将从郡主那里听来的事简单告诉了他,却唯独没说郡主被人陷害,爬了龙床还有了身孕的事儿。

可刘大武在军中滚打摸爬这么多年,跟人精似的,一听就察觉出不对,“皇上这些年纳的人还少吗?怎么轮到郡主,皇后却跳出来反对,再则皇后为何要杀了郡主?你不觉得这事儿太过蹊跷?”

这话一针见血,问得林梅哑口无言,耸了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总之皇后想让郡主死,郡主也不想入宫,能帮就帮啰。”

刘大武知道她没说实话,也不再逼她,“饭菜快凉了,你先吃吧。”

见他不再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见桌上的备得两人的饭菜,客气道:“你吃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刘大武刚刚吃过,肚子的食物还没消化呢,可难得与她独处,心里一高兴,笑道:“正巧还没吃呢,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出门对着屋外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林梅不由得嘀咕:这人听不出来是客气话吗?他若真留下吃饭,幻香怎么办?

“坐下,先吃饭吧。”

同桌用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林梅却觉得这次的氛围不对,他不吃饭,老盯着自己看干嘛,尤其是那双眼睛,也太过炙热了吧。

林梅埋头吃饭,顺手夹了一筷荠菜放入嘴口。

刘大武还未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放入口中咽了下去,紧蹙着眉头,啥也没说,顺手还夹了一筷荠菜放在她的碗里,看她的反应,结果她竟若无其事的吃了下去。

瞧着眼前即陌生又熟悉的模样,厨艺或许可以跟人学,识文断字也可以后天学习,可唯独一个人的性格和爱好若也相隔十万八千,这也太过匪夷所思,心里的疑惑接踵而至。

这顿饭吃的极为尴尬,刘大武就没吃几口,反而一直在替她夹菜,感觉他就是在饲养宠物。

林梅无法,只好耐下性子,慢慢进食。

饭后,刘大武还待在屋里不走,林梅微蹙眉头:“你若有事便去忙吧,那些人应该不会这再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足有片刻。

“即已吃饱喝足,咱们再好好谈谈玉佩的事。”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林梅心里打一寒颤,不明白他为何揪着此事不放,不过转念一想,他应该不知道玉佩的来历,笑道:“你是说我继母偷拿的玉佩吗?这我怎么会知道,许是她觉得那玩意值钱,才趁我不注意时顺了去。”

却不想,刘大武摸着她的头发,轻语:“傻丫头,你以为这事能瞒多久,这事已经引起皇上兴趣。”

林梅对他的触碰异常敏感,犹如被踩了脚痛般,一下炸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刘大武的手落了空,惋惜道:“若不是我一直在从中周旋,皇上一道圣旨下来,你交不交都由不得你。所以你还是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这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林梅脚步下意识一止,暗思现在处境,秦王、皇上,就连齐王,说不定都盯着林家,这枚玉佩还真是一道催命符,即使把它扔掉,或许都没人相信。

死过一回,林梅更加珍惜生命,不愿再大胆涉险,于是点了点头:“当初并州封城,罗思诚没有办法,就才将那玉佩派人送来的,当时也只是让我暂时保管。本想着这事办得很隐秘,就连我爹都不知道,可这次他来洛阳,我已经亲手归还给他。”

刘大武突然脸色骤变,全身紧绷如刃,“怕是你已经被姓罗的小子给利用了。”

林梅猛地一呆,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怎么会呢,他跟山子从小交好,情同手足……”

“人心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此事与宝藏有关。你可知姓罗的小子当初假意投靠秦王,却与朝廷通风报信,两头讨好。若非是他在秦王举兵南下时,通风报信,咱们的军队也不会这么快就打赢了胜仗,夺回了连同并州在内的十几座城池。”

这是林梅从未听到过的消息,心里错综复杂的感觉,可依旧不信,辩解道:“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他就利用了我,利用了林家。他是相信我,所以才将玉佩送到我的手上,这也仅仅是想多一个活命的筹码而已。”

看着护犊般的她,处处维护姓罗的小子,刘大武恼羞成怒:“你为何这样护着他,替他说话,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林家的处境。他既然将玉佩送到你的手上,做的真如你说的那般隐秘,为何秦王会知道此事?”

又是一针见血,是啊,秦王是怎么知道的?!

林梅心如电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不该怀疑他,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除了他,阿大知道此事儿,对,这次阿大没来洛阳,莫非是阿大……”林梅急于解释,却被一个声音突然打断。

“你清醒一点,难不成你真的喜欢那小子!”

刘大武瞧着她惨白的脸,心疼的抱着她的手臂,“梅子,此人居心叵测,图为不轨,你不能信他,也不能喜欢他,你听到没有?!”

“不,不是这样的。”林梅半晌才抑头,一字一字的冰冷吐出:“当初要不是他跳进河了,将我救上来,如今我早已是一缕亡魂,我这条命是他给的,即使真如你说的那样被他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刘大武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怒视:“我也救过你的命,还不至一次,你又要拿什么来还?!”

林梅开始迷茫,大脑一片空白。

刘大武定定的看着她,两颊的婴儿肥早已退去,大大的杏眼犹如麋鹿,让人心生怜悯,那一抹红唇摄人心魂。情不自拔的用嘴直接压了上去,那一抹的柔嫩让人欲罢不能,趁其不备,舌尖滑进用力的辗转。

怀里的人反应过来,用手抵着他的胸口以示抗议,占了便宜的刘大武见好就收,压抑着心中的火焰。

低沉道:“放心,我会负责的。”

林梅身上已出了一身冷汗,心里还在后怕当中,低头掩饰情绪:“我已经答应罗家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如是乍然闻声,虽曾有过这样的猜测,可亲耳从她的嘴里说出,刘大武觉得快要窒息。

这时太阳已经西下,夜幕将临,屋子里更显得阴凉黑暗。

半晌,刘大武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慢慢放下,语气不由得变柔:“你身上还有伤得好生将养,明日我再来看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四十六章 喂食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六章喂食一夜辗转反侧,林梅不停的问自己,刚才怎么就让他给占了便宜?!初吻啊,那可是初吻,合该事后给他一巴掌才是。可回头一想,不就一个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狗给啃了。

翻来复去,纠结了半天,越想越没有困意。情不自禁的思考着:若非当他没有为了报恩那档子事儿,害得原主跳河自杀,其实还真是理想的结婚对方,长得不错,又是将军,关键是用情专一。可惜啊,可惜啊,林梅心里始终觉得他就是杀死原主的真凶,真要在一起,不仅别扭还膈应,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只是个替身的事实!

可一想到自已极有可能被罗思诚利用,林梅眸光微黯,心里就更不爽快了,想到那枚破玉佩,心里气的牙痒痒,反正宝藏又不会落到自己的手里,还不如交给齐王,如今齐王虽被困西南,那明日,后日呢?

“将军,人已经逃了,看样子是往白家镇的方向去了,咱们还要不要跟着。”蒋骍说道。

刘大武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有了秦王的消息,结果却因救人给耽搁了。想着今日探到的消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神色依旧平淡道:“派人暗中盯着,如有情况立刻回报。另外在将消息放出去,藏宝图的信物已经被姓罗的小子拿走,派人一直盯着姓罗的小子。”

“可是咱们要是迟迟不动手抓到秦王,皇上那里要如何解释?万一惹怒了圣意!”仇伍十分不理解,就这样放羊似的一路追赶,究竟有什么意思。

“秦王生性狡猾,朝廷中又拉笼了重臣接应,咱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若是能一网打尽,咱们可是大功臣,将来皇上论功行赏,咱们将军可是功不可莫啊!”

“我也不完全是贪图军功,让我再想想,皇上想临阵换帅,收回兵权,若非内外夹敌……,若是此时咱们把秦王给抓了,安了内乱,我怕皇上少了顾虑,田家军可就……”

清晨,刘大武亲自提着食盒来探望,见她已经起身,将食盒放在桌上,揭开,一样一样取食摆桌。

林梅扫了一眼,不由挑眉,一碗鸡汤面,一瓦罐的鸡汤小米粥,一碟花卷,一碟饺子,配备三样小菜,清淡且不由腥。没想到他会这样细心,可这也太多了吧!

讨好之意,无容置疑!

“先吃早饭,旁的一会儿再说。”

刘大武说完,替她盛了一碗小米粥,独自却端着那碗鸡汤面大口吞咽。

“看着我干嘛,快吃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林梅是想说已经派了丫环去买早餐,可望着一桌的食物,不好意思拒绝。

那就吃吧!道了一句谢谢,便沉默不语。

林梅因右手受了伤,昨日还不觉得,便巧今日举着手拿筷,扯着伤口隐隐作痛,只好换成左手进食,一连夹了好几次小菜,都夹不起来。

刘大武目光落在那双费劲的筷子上,神情不由得温柔起来,“还是我来喂你吧。”

“别,没事的,我光喝粥也行。”

“那怎么行?你受了伤,需要食物补充体力。”刘大武微笑着替她夹食,直接放在她的嘴边。

林梅不张嘴,他就一直这样举着,眼神极为柔和。

就这样,一人夹喂,一人进食,不知不觉,林梅竟将早餐吃了大半,只感到两颊绯红,极为不自在,忙低垂了眼帘,不敢再看他。

“我饱了,师哥快吃吧。”

刘大武也不在勉强,囫囵吞下,见她低眉敛目的坐着,这才说起正题:“昨夜我细细想过了,追杀你们的人,想一石二鸟,即嫁祸与秦王,又除了盯中钉。秦王这人骄傲自满,定不愿多背一条罪名,即然如此,我想趁机将你落到他们手里的消息放出去,引蛇出洞,让他们狗咬狗,再来一网打尽,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找个地方藏起来,暂时不能回洛阳。”

“会不会危及到郡主的安全?”林梅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刘大武目光深幽,瞥了她一眼,似乎不快:“你倒是心宽,有时间替别人着想,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我看你还是一直待在我身边吧,这样我才放心。”

神色转变委实过快,刚刚还笑脸相迎,眨眼就板着脸,林梅心里徘徊:跟你在一起,谁知不知道你哪天兽性大发,又趁人之危?!

“我原打算去申州办事儿,只因听说郡主的事,这才绕道丹凤县,正好,我还是直接去申州吧,反正没人知道我在那儿。”

……

丹凤县山岭连绵,县城依河而建,人口不多,一条官道由南向北,直通洛阳,来往的客商,倒是不少。唯一的城门口处南来北往的客商,倒显得比城里还热闹几分。

幻香扶着林梅在城门口外的茶铺里静静等候。

不远处,刘大武带着人手暗中紧盯着四周的动向。

半晌,一辆马车缓缓走来,随后还有几名客商,林梅眼睛亮了起来,低语道:“来了。”

幻香抬头四周探望,连个熟悉的人影都没有,“哪儿呢?”

话音刚落,马车上跳下一个丫环,笑盈盈的小跑过来,施礼说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林梅笑着点了点头:“七娘可是在马车上?”

四喜环顾四下,附耳低语:“七娘说郡主身份太过打眼,且身体弱经不起折腾,不宜在此地久留,所以先行一步,咱们在前面的镇上汇合。”

“嗯,大小姐快上马车,咱们边走边聊。”四喜欲扶她上马车,却不成想触碰到她受伤的胳膊。

林梅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可是受了伤?!”四喜心下大急,关切的问道。

“无碍,上车再说。”

气定神闲般道:“幻香,看来你得跟我们一起去前面的镇子,才能见到你家主子呢。“

幻香不急,笑道:“林姑娘身边能人备出,有七娘在主子身边照顾,奴婢没什么好担忧的。”

又是一个聪明人,张驰有度。

……

话说国舅爷假扮叛军,撤走之后,又返回坤道庵,曾经郡主居住过的小院,如今已成一片废墟。并找到了四具尸体,经观主的指认,除了赵嬷嬷外,其余三具女尸中及有可能有一具是郡主本尊。

那放火的人又是谁?那被救走的道姑,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样。

忽然,国舅爷想起一人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立刻召集了人马,直奔丹凤县。

赶到丹凤县时,直奔药铺,盘问了几位郎中,才知道人在客栈,一路追去,正好与刘大武的人马插肩而过。

国舅爷大急,一把提起掌柜的衣领,横眉怒眼道:“说,人去了哪儿?”

掌柜受了惊吓,畏畏缩缩道:“大人息怒,小的听说好像她们要去洛阳!”

洛阳!这可是国舅爷的地盘,嘴角勾起的笑容,连带着胡子一起颤抖。

“走,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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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七章 挖墙角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七章挖墙角御花园内,一声刺耳尖叫后,传来一名宫女的呼救。

“不好了,来人啊,快来人啊,大皇子落水了。”

宫女慌慌张张边呼救,边开溜,禁卫军很快就赶了出来将水里的人捞了起来。

“快,宣御医!”

很快,大皇子落水昏迷不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就连皇后听闻后晕倒时的姿势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各宫的妃嫔反应都不一样,有得趁机去看笑话,有得心里燃起那一丝丝的念头,也有得直接吩咐宫女将宫门关了,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不愿意冒头。

一连好几天,皇宫内院闹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皇后为了查清真相,已经仗杀了不少的宫女和宦官,虽没找到证据,但暗里却指向死对头淑妃娘娘。

“娘娘息怒!”

坤宁宫内,宫女们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

半晌,皇后忍着心中的怒意,遣散了所有的宫女,独留下心腹。

“玉清,旭哥就是我的命,可恨没能找到证据,皇上又处处维护那个小贱人,我恨,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娘娘息怒!她如今正怀着身子,皇上顾念子嗣,有些偏袒也是人知常情,待她产下公主,咱们再慢慢图之。”

皇后本就心眼不大,提及肚里的孩子,更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这跟本宫有什么关系,既然他敢对旭哥下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娘娘的仇恨,就是奴婢的仇恨,娘娘的委屈,就是奴婢的委屈,即使豁出性命,奴婢也愿意为娘娘分忧,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紧密安排。”玉清直接跪在地上,声音响亮,态度恭敬。

“是该好好安排,听说二皇子天资聪颖,慧根极强,不仅出口成章,还写得一手好字,皇上提起他来,也是赞不绝口,说他将来能担起重任,这么优秀的儿子,怕是有心人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语气虽然平淡,可皇后眼中的愤恨,能飞出一把利刃,能将人射死……

……

“果真是好地方,水清水秀,听说还是司马光的故乡。”四喜撩着窗帘,望着四周的景色,忍不住赞叹。

“听闻南朝时梁武帝就发迹于申城,西有南湾湖,南有灵山,风景优美,等事情办完了,咱们一同去转转。”林梅微笑说道。

“公子,真的吗?咱们真的能四处转转?”四喜压着心底的兴奋,脸上洋溢的笑容却遮掩不住。

“我哄你干嘛,反正一时半刻咱们也回不去,索性好好游玩,下次出行,还不知猴年马月了。”林梅摸了摸嘴唇上的胡子,生怕没有粘牢给弄丢了。

这时,车厢传来叩门声,夜鹰的冰冷的声音传来,“公子,前面有条河,咱们在此处休整。”

林梅直接将头探出窗外,不远处的确有条河,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捉几尾鱼,向他点头道:“辛苦大家了,就在此地烧火做饭,吃饱了再赶路。”

夜鹰再次望着她的小胡子和脸上麻子,抽了抽嘴角,这姑娘的易容术也是绝了,整张脸像换了似的,除了皮肤还算白皙,已经看不到之前的影子。

青帘大马车一停,林梅立即跳下马车,活动活动四肢,瞧着春光正好,春风和畅,“此时,此景,郊游最好,夜鹰,你想吃烤鱼吗?我做的烤鱼,可是天下无双,绝无二家,怎么样想尝尝吗?”

夜鹰就知道,跟着她准没好事,第一次为了装死,让弄尸体;第二次说是受了伤,需要补身体,抓野鸡;第三次说需要桃胶,满山的给她找;这次又拿烤鱼说事。蹙着眉头,瞥了一眼同伴,说道:“我说公子,你就不能换个人使唤吗?夜七娘可是交代了,我得守步不离保护你。”

几日的相处,不知为何,或许是对旁人不熟,林梅喜欢使唤他,笑眯眯道:“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反正我不着急,我先去河边瞧瞧哪里有鱼,你歇够了,就快来吧。”

夜鹰不由得摇头叹气。

四喜低着头假装没有看见,跟着主子寻鱼去了。

“公子,他要是真生气了,抛下咱们走了怎么办?”四喜见四下无人,低语道。

林梅不耐烦的摆手道:“他不会的,你说我都肯付一万两银子收买他了,连七娘都答应了,他还不肯了,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要不是因为瞧着当初他拼命拦下杀手,让林梅幸运脱身,她才难得开口向七娘讨要此人。

“要不,还是算了吧,他即不愿意背主,咱们另寻他人便是。”

“不知好歹的家伙,死士是那么好当的吗?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吃香的喝辣,还能替他找个房媳妇。”

相隔不远的夜鹰,看着主仆两人对话嘴型,冷不防看到最后一句,惊得杵着发呆。

林梅发完唠叨,看着靠河边游玩的泥鳅,馋的咽口水。

“四喜,快快,去把车上点心和针线篮子取来,咱们抓泥鳅。”

说完,丝毫没留意到别处还有外男,脱了鞋,直接挽起了裤角,准备下河大干一场。

主仆默契,四喜不仅拿了篮子,还端了一只陶罐装泥鳅使。

许是春暖花开,又许是点心的香味,总之运气不错,连捞了好几十尾泥鳅不说,河边还有不少从远处游来的鱼……

“鱼,鱼,快弄个树叉来。”林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丰收的喜悦了,激动的指着游来游去的河鱼。

“公子还是上来吧,别回头把鱼给吓跑了。”夜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俩光是抓泥鳅,都花了一柱香的时间,若是等她抓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午饭。

另二名护卫围坐在火堆旁,瞧着夜鹰最终还是屈服,侧头偷笑。

夜鹰本事就是高,唰唰唰,一根树枝连叉了三尾鱼,主仆二人已经看呆了。

林梅啧啧啧的嘴里赞叹着:“这技术,不去捕鱼可惜了。”

“他好厉害,这辈子肯定是不缺鱼吃了。”这让喜欢吃鱼的四喜满脸的羡慕。

“四喜啊,你看,你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又喜欢吃鱼,眼前的这人长相虽一般,不过会抓鱼啊,要不你使使美人计,把他娶到林家来。”

这话把四喜给羞的,瞬间涨红了脸:“主子,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可这话,林梅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反正也要招兵买马,还不如挑个熟悉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不能挖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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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八章 石家争产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八章石家争产“大哥,你是怎么教养儿子的,他石教力凭什么卖咱们手中的股份,眼里还有没有咱们这些做长辈的。”

“就是,要不是咱们亲自去查看,茶园已经恢复,还不知要被你们大房欺瞒多久,大哥也不觉得这吃相太难看了。”

“你们别欺人太甚,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咱们就闹到衙堂上去,让外人好好瞧瞧你们大房是如今欺压咱们几房的。”

那几个前来讨来说法的妯娌,围着大房的太太周氏,你推我搡的,周氏被推的团团转,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娘!”

“太太!”

石老五和大嫂姚氏忙冲过去扶周氏,姚氏泪眼汪汪:“娘!你还好吗?大郎马上就回来了。”

“啊~,你们闹够了没有,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

石老五看着斯斯文文,可真发起飙来,也不可吃素的。

周氏被推到地上,那几个妇人心里多少有几分虚,毕竟是长嫂,辈份在那管着。

可这事关几房的利益,那能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

二房的丰氏心虚变成了恼羞成怒,硬起脖子道:“你们大房想坑咱们的钱,今日不给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姚氏将婆婆扶起,柔柔弱弱的抽泣道:“有什么事儿,你们去找大郎说去,我婆婆可是石家的长媳,你们的大嫂,你们……怎能动手伤人。”

太师椅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石家当家人石文山因病早已将家中一切大小事务将到长子石教力的手中,面对几房的质问有心管却无力说。

与此同时,石教力刚刚将林梅等一行人接进石府,便遇上这等家丑。

“来人,将带头闹事的人都送到衙门去。”恼羞成怒的石教力,带着怒意大吼。

一屋子的人,惊吓得可不轻,回头望着门口站在的石家大郎正脸色铁青的瞪着屋内所有人。

林梅瞅着一群跳梁小丑般的小人,鼻腔里哼了一声,“看来石家就是这样行待客之礼,林某算是长见识了,既已如此,林某告辞!”

“别别别,来都来了,都是石某招待不周,还望林公子不要见外,在寒舍小住几日。”石教力急忙拱手作揖。

其他几房的人不由得嘀咕道:“这人是谁呀,好大的架子。”

姚氏本是出至书香门弟,与石教力伉俪情深,不然也不会瞧上他这样的莽夫。怕其他几房不开窍,得罪了恩公,忙委婉介绍道:“想必这位就是大郎常念叨的恩公吧,咱们石家的茶园可真是多亏了恩公的妙方,这才将虫害治住,恩公快快上坐,喜鹊上茶。”

恩公?妙方?就这几个字,震住了几房闹事的妇人。

丰氏见他年纪不大,虽说相貌上差了一些,不过听说家世不错,若是能拉笼,岂不是一桩助力?!立刻换了付嘴脸,嬉笑道:“哎哟喂,大郎怎么不早说,今日恩公会上门住客,瞧瞧咱们刚刚多失礼啊。”

转头又对着林梅笑道:“恩公别介意,咱们石家就这样,一家人嘛,今日吵,明日好,越吵越亲,是不是啊,大嫂!”

周氏气的直翻白眼,这丰氏也太不要脸了,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直接站在自家儿子身旁,笑道:“来者是客,林公子别介意,早就听说你要来,我家大郎早就吩咐将水榭阁收拾起来。昨日还特意去南湖湾钓了几尾鲈鱼。”

石家婆媳二人用力讨好,这对林梅还是有些受用的,毕竟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了为两家今后能很好的合作。

林梅笑脸相迎:“太太客气了,既然石老板诚心待客,盛情难却,林某却之不恭,叨扰各位了!”

“咳咳,话题貌似扯偏了,大郎啊,咱们几位长辈可不是来当陪客的。”二房的石文清见大侄子终于回来,正好趁机向他讨个说法。

石教力这才拉回思绪,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这二叔可是省油灯,今日之事八成都是他搅合其他几房的人来闹事。

“二叔有什么事儿,等我安顿了贵客,再与你商谈。”

“既然是咱们石家的恩公,想必那四成股份也就是卖给了他吧,咱们本就要谈股股一事儿,正好,他也留下来,咱们一同说道说道。”石文清气势汹汹的指着林梅说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其他几房的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二房石文清的话。

林梅微微蹙眉,哼,想跟我来个下马威,让我知难而退,作梦!

“原以为是家务事,没想到此事儿还跟股份有关,那林某只好坐下来好好听听。”

说起股份,这可是关系到各房的利益,各房的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窃窃私语,唯独姑奶奶石家的外嫁女石文秀稳坐着不动。

石老五没想到这事还将外人给扯了进来,气的跳脚,指着其他几房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当初看着茶园的苗树坏了大半,就把责任全推在咱们大房的头上。说要卖的是你们,如今银子已经早给了你们,现在又瞧着种下的新茶苗已经成活,就想反悔,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老五,这里坐的都是长辈,还轮不到你个晚辈来说教。”丰氏当即谴责道。

“你……你……,唯女子和小子难养也。”

石文清瞥了一眼大哥,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题:“大哥,你来评评理,当年分家,你们大房为长,爹将茶庄一分为二,大房占了一半,另一半分给了咱们其他二房,就连姑奶奶也分得了一成。咱们其他几房当时可曾争过?怎么轮到大郎当家,就想把咱们几房撇出去,。”

石文山喘着大气,费力说道:“老二啊,我虽不管家了,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大郎可是一字不拉的跟我说了。去年园子里的茶树遇害时,眼看着死了大半的茶树,你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不说帮着想办法,倒是怂恿大郎卖茶庄,这时候又想反悔,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

林梅不由得瞥了他一眼,这石家老大体型消瘦虚弱,脸色腊黄,呼吸不畅,说话不仅带喘还咳,只怕是命不了久矣。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茶庄本就是你们大房负责打理,大郎没本事治理虫,咱们几房担心石家的产业全毁了,这才想将茶庄卖了,另寻地方东山再起。可他倒好,瞒着咱们把咱们几房的股份给卖了,就给各家几千两银子就打发了,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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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十九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四十九章都不是省油的灯“二叔,没你这样颠倒黑白的,当时我可是亲口问了你们三家卖还是不卖,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急着要卖,后来我还主动提出每年再补贴你们各家一千两银子,你们二家就欢喜的签字画押了。现在想反悔,你得问问我的拳手答不答应!”石教力指着他的鼻子凶巴巴的说道。

石家大房的长子从小可是出了名的浑,真要把他逼急了,能跟人拼命,堂兄弟中谁不忌惮他三分,也就这几年娶了媳妇,脾气才改了许多。

可石文清自认为自己是长辈,他不敢真对自己动手,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你好意思提这事儿,咱们两房都是着了你的道,不然为何咱们前脚刚卖了股份,后脚你就有办法治理茶树了,这其中没有点猫腻,说出去谁信?!”

当初石教力对那个方子也是半信半疑,外加上存了点私心,这才没将方子的事说出来,而是提出每年额外补贴他们三家一千两银子,以防他们闹事,这也算是则中的一个办法。

三房的石文水冷哼了一声,“这事儿当时我就觉得纳闷,为什么大房的股份一点没动,就偏偏单卖咱们二家,敢情这都是设计好的。”

他媳妇古氏赶忙附和道:“大哥都还健在呢,大郎敢算计到咱们头上来了,若是大哥不给咱们几房做主,那咱们就去衙门里,让县太爷给咱们评评理。”

说完,还瞟了一眼稳坐如坐的林梅。

石文秀扭头看着三房两口子一唱一合的,冷声问道:“你们不嫌丢人,还想将家丑闹得人人皆知吗!”

“哟,姑奶奶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几家的股份都卖了,偏巧就你那份没卖,难不成你当初是听到什么风声,现在故意来看咱们二家的笑话吧。”

石文秀挺直了身板,不屑的嗤了一声:“哼,我不卖,那是我对大郎有信心,不像你们贪得无厌,赢得起输不起,宁肯贱卖祖业也不肯支持大郎。当初莫家趁机压低价格,想捡便宜,你们一个个跳的比谁都还快,巴不得快得将茶庄脱手了,要不是大郎咬牙挺着另寻办法,现在说不定被你们戳着脊梁骨骂。”

石文秀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的夫家是不争气的,又好赌。自己在夫家的日子艰难,全靠着这分的嫁妆分成,养活一大家子人,若真一次性卖了,指不定过不了几年就全被自己的丈夫败光,还不如赌一把,说不定还有转机。

事实证明,石文秀不仅运气不错,还有远见,大侄子虽说年轻时不仅浑,还有些纨绔,可如今娶了媳妇,也改邪归正,走上了正途。

三房俩口子相视了一眼,又将矛头放到二哥身上,古氏笑道:“二叔,你听见没,只有咱们二家是傻子,被人耍的团团转,哄骗着咱们把股份卖了不说,现在还想把咱们二家撇的一干二净,怕是日后大哥……呵呵,说不准大郎就将自己二家从族谱上踢出去了。”

石文清本就是爆脾气,又自负,被她这么煽风点火,爆脾气就上来了,拍着桌子,“他敢!老子跟他拼命。”

石文山虚弱的说:“二弟可别听三弟妹胡说,大郎可不是这样的人。”

石教力忍着脾气,紧着眉头说道:“我爹身子骨弱,轻不起这样折腾,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

“那我可就直说了,大郎只要将咱们几房的股份还给咱们就行,大不了咱们退银子。”石文水赶紧将话接了过去。

林梅瞧着这一大家子人,闹得跟戏文里演的似的,一个个自私的嘴脸,可算是长见识了。庆幸林家还好只有山子一个独子,不然要是跟石家似的,那还不如一贫如洗。

石教力瞥了一眼林梅,见她并没有在意,对着三叔冷笑道:“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三叔是把做生意当儿戏。”

“大郎,这就是你不对了,是你欺瞒咱们在先,要么你将卖出去还给咱们;要么从你们大房分四成给咱们二家。”古氏得意志扬扬头。

石老五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我说呢,闹腾了半天,合着是眼馋咱们大房的那份。大哥,他们要闹就闹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衙门里让县太爷给断断,反正他们都不怕丢人,咱们怕什么。”

这话把石文清激的,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给他砸了过去,“小兔崽子,石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要是真闹到衙门里去,毁了石家的声望,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二,我……我还没死呢!”石文山见老二当着自己的面就训起了老五,气得脸红耳赤,当即护断,紧接着一阵急咳,那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爹~”

“老爷~”

大厅里,除了大房的人急的手忙脚乱,也就石文秀见他大哥这样,落了几眼泪。其他几房的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行了,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把股份买回去嘛,若是你们要买,也成,不过咱们得把帐好好算算清楚。”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跟林梅有关,若是石教力的爹因此被活活气死,万一事后有人挑拨离间,那自己的四成股份,指不定什么就化为乌有了。

石文清蹙着眉头,“什么帐?当初咱们二家各分了七千两银子,咱们退还给你不就成了。”

“哼,七千两银子!你们也好意思张这个嘴。石老板,你给他们说说,当初我那方子要值多少银子。”

石教力也算是看清了这些叔婶的嘴脸,反正已经反脸,索性就把话挑明了,“二叔,三叔,当初那方子也是折成了银子换成股份的,若你们真想买回股份,那也成,咱们就按锲约上写的来办。若是违约,不仅要出十万两银子治理虫害的方子钱,还要另外给林公子双陪的赔偿。”

“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破方子就想值十万,你俩就合伙哄咱们吧。”古氏一下就跳了起来。

丰氏眼骨碌一转,笑道:“二嫂急什么,咱们二家才占四成股份,就算要赔,也是大房出大头。”

可没想到,石教力连眉头都没皱一直,对着林梅拱手作揖道:“让林公子看笑说了,既然咱们有锲约在先,理当按约定来办,我愿将手上的五成股份折成银子赔给你,另外剩下的银子,希望你能给个期限,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凑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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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章 撒泼

“大郎~”

众人吃惊的望着他,没想到他还真豁得出去。

这要是真按他说的做,其他二房就得各还剩下的一半,二一添作五,那可是七万五千两银子,二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啊。

石文清见她瘦瘦弱弱的,还只带了一个丫环和一个侍卫,心生出恨意,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要不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将人给做了,神不知鬼不觉,连银子都省了。

“姓林的,别欺人太甚,之前的锲约又不是跟咱们签的,凭什么要咱们赔银子。”古氏气急败坏的歇斯底里的吼道。

林梅双眼一扫,嗤之以鼻道:“怎么,想赖帐啊!原来堂堂申城石家的人就是这样一付嘴脸,我算是长见识了。知道为什么貔貅代表招财吗?因为都跟你们一个德行,只进不出!”

石老五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这貔貅招财不是很好吗?你笑什么?!”古氏没文化,被他莫名其妙的大笑搞蒙了。

“二嫂,貔貅没有屁股眼儿,他这话是骂咱们呢!”丰氏好歹有些见识,见二嫂闹了笑话,不由得解释道。

古氏一下就炸了,暴跳如雷,抄着桌上的点心盘子就往她身上砸去,“你才是没屁骨眼儿,你们全家都没屁股眼儿。”

林梅稳稳站着,纹丝不动,因为知道夜鹰会替她挡掉飞来的盘子。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若是在这样闹下去,咱们就去衙门说个清楚。想赖掉我的银子,没那么容易的事儿。”

或许是夜鹰的挥刀一挡,又或许是林梅身上散发的威严,古氏吓得连退了几步,不敢再强出头,不过嘴里依旧没好话的嘟嚷。

丰氏目光微闪,没想到遇到的是硬岔,佯装示弱,对着大嫂周氏干嚎起来:“大嫂啊,你救求咱们吧,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嘛,这么多银子,就是把咱们一家五口全卖了,都不够还啊。”

周氏本就柔弱,那受得了她这样,一时左右为难,“三弟妹别哭了,咱们……咱们在想想办法。”

说完,眼巴巴的望着大郎,希望他能说句话来定定人心。

石教力冷哼一声:“你们今天闹这么一出,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咱们石家在申城怎么说还算是有头有脸,若真把老子惹极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们还要讨说法吗!”

石文清和石文水你瞧我,我看你,无可奈何互相望着,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大郎,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儿子着想吧,一笔写不出个石字,你怎能向着外人说话,我们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石家的子子孙孙将来能衣食无忧。”丰氏好不容易挤了几眼泪。

古氏一听,也有样学样,拉着大郎干嚎:“大郎啊,当初是你二叔不对,魔障了,可你可不能这样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堂弟打小自己就弱,一辈子是离不开汤药的,得靠人参鹿茸养着,这要是真将股分全卖了,你堂弟也就没命了啊。大不了咱们不要二成,就要一成行不?就一成,你得替你二个堂弟留着啊!”

石教力向来吃软不吃硬,两位妇人围着他哭诉,顿时心软了下来,可虽真答应了,岂不便宜了这二房的人,万一以后得陇望蜀,且还有得闹的。

林梅瞧着他的表情,叹息:面狠心善,此事怕是要妥协了。

却不成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却是刚刚喘过气来的石文山。

“这事我不答应,老二,老三,咱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咱们将心比心,你们为儿女着想,我也要为我的儿孙着想,我名就有五个儿子,他们早晚会分家,我倒时又拿什么给他们分?”

正是因为石教力清楚这点,所以才不愿意将自己手里的股分分给他们,而是折中成现银,每房每年补贴一千两银子。

林梅却对他刮目相看,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已经很不容易了。

石文清蹙眉道:“可大哥不能让自己的儿孙吃香喝辣,就不顾同门手足的后代吧。”

“大郎不是说每年补贴你们各房一千两银子,嫌少不成?”姚氏在一旁看的透透的,直接想用这话赌他们的嘴。

古氏讪讪说道:“这能跟往年比吗?往年咱们二房多则五千,少则四千,现在一下少了三四千的进项,你让咱们二房怎么过。”

“哼,二婶,你少在这里装,你娘家侄子娶媳妇,听说为了生儿子,这几年没少纳妾,你娘家三个侄女嫁人,光陪嫁的铺子就各得了四五间,这些银子都从哪来的,如今怎么申城,有谁不说咱们石家其实就是古家的摇钱树,咱们要不要好好掰扯掰扯!”石老五讥笑道。

见丈夫疑惑,古氏心虚的瞟了一眼丈夫,硬着脖子道:“这是旁人眼馋古家造的谣,我家经商多年,难道连这点银子都没有吗?你休要在此胡说。”

石老五呵呵一笑:“胡不胡说的,二叔回去查查就知,我与古家岚哥可是同窗,他家的事儿,可没少跟我提起。”

古氏的心七上八下的,生怕事情败露,让丈夫不喜,喃喃道:“这岚哥也真是的,小时候他爹怕他学坏了,就吓唬他,说是家里的银子都被贼偷走了,为了不让贼人再惦记他家财产,到处说他家很穷。”

这事石文清是知道的,当时还当笑说说给旁人听,媳妇的侄子天生就是这副小家子气的德性,石文清这样一想,立马就释怀了。

石文水却不管他们二房的事,说道:“别这些没用的,我就直说了,不分咱们股份也成,每年每房至少四千两银子,只要大哥点头答应,以后我们三房再也不来找你们的麻烦。”

四千?那这跟卖不卖股份,有什么区别?二房俩口子心里一喜。

四千两银子买个平静,若是林梅,肯定立马点头答应,这可毕竟是石家的家事,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

“大郎,你平时最为爽快,三叔只要四千,只要你同意,今日之事就算三叔不对,三叔给你斟茶倒酒依做赔罪!”

“不是的,三叔,四千确实多了些,今年茶菁产量减半,刚种的茶苗,起码得过三年才能出茶菁。这事儿侄儿也很为难!”石教力垂头丧气的说道。

“的确,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产量减半,意味着今年只有一万两银子的进帐,这还没不扣除茶苗的本钱,若还要给二房三房八千的分红,那咱们大房只有倒贴本钱进去不说,连恩公的那四成都没办法支付。”石文山管了三十多年的家,这笔帐,心里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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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一章 出头

在场的诸位心里都有只称,石文秀心里最明事理,站起来愤怒的质问道:“二哥,三哥也好意思张这个嘴,四千两银子,那跟没卖股份有什么区别?若是他们二家执意要闹,那就闹吧,反正卖都卖了,就是闹到京都去,这事也没理。”

古氏见瞅着这事就要成了,没想到却被她搅了局,忍不住破口大骂。

石文秀是家中幼女,那受过这样的气,立马怼了回去。

古氏急了,拼命的用头一顶,将她撞到地上,头刚好磕在茶几上。石文秀疼的眼泪直流,挣扎着要站起来,跟她拼命,可是脚也给扭伤了,才起了一半,又跌坐到地上去了。

陪石文秀来的长女兰花,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吃了亏,抄起笨重的绣墩就向古氏砸去。嘴里还念叨:“我叫你打我母亲,我叫你猖狂……”

又是妇人打架,男人们都不好插手,姚氏和周氏在一旁拉着劝架,倒是丰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

哭声,骂声,喊声,顿时,场地一片混乱。

吵得林梅头疼,当即大拍桌子站了起来,“行了,再闹都抓起,送到衙门里去。”

当场所有人都被她那一声气势磅礴的拍打声吓住了,扭头望着她。

用力过度,林梅的左手火辣辣的痛,甩了甩刚才逞能的左手,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四千肯定是不行的,你们也理解一下,至少这三年是不行的,最多二千。”

“不过嘛……”林梅瞥了一眼石家二房三房的人,调着诸人的胃口,迟迟没有什么说。

丰氏大急,“林公子,不对,林恩公,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不过,三年后等新茶苗出了茶菁,可以给你们每家每年四千,不过,你们得开祠堂,在石家老祖宗的面前发誓,以后你们二房绝不会再到大房里闹事,并且给大房的人道歉赔罪。”

“林公子不可……”石教力大吃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三房俩口子对视一眼,笑逐颜开,当即就点头同意了,“行,行,都依恩公的意思办。”

二房的石文清见三房俩口子都点头同意,同盟都倒戈了,再端着架子就显得不识抬举了,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林梅知道石教力想说什么,挥了挥手,疲惫的说道:“行了,接下来的事就跟我一个外人无关了,我累了,想先去歇息,有劳石太太带个路。”

这话是对着姚氏说的,其实也是好意想替她解围的意思。

姚氏会意,尴尬的笑了笑:“恩公对不住了,都是咱们招待不周,恩公远道而来,早已疲惫不堪,竟还让你跟着费心了,真不好意思。这边请!”

这原来就是客套话,但说叫林梅心里有气呢,当初说好的那一成给二房三房分,不然不好交代,她家大郎现在即想独吞,又不舍得银子,合该算计到自己头上,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石太太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这笔银子是由你大郎出的,我不过是出出主意而已,家合才万事兴嘛,我说的对吧,石太太!”

姚氏哪见过外男这么没眼力眼的,连客套话都没听出来嘛,还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给自己,顿时脸红心跳,臊得看了一眼大郎,见他没啥事一般,尴尬一笑。

……

石家的茶庄确实大,一眼望去,连连起伏的山丘都是种植的茶树,都是石家的。

“那片山丘被靠阳光的地方,就是新种茶树。”

石教力指着最远处的山丘说道。

林梅小心的摘下几片茶菁,放在手心,叶大细长,饱满,色泽极好,翠绿的茶菁散发的淡淡的清香。

“它叫什么名字?”

石教力明白了,淡淡一笑:“名字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叫“山尖”。“

山尖?这名还真够土的。

“如以后能成贡品,此名不够响亮,还是另取一个吧。”林梅举着茶菁透着清晨的阳光,瞳眸闪着一种光泽,隐隐有一丝兴奋的光影流动,似乎已经能看见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进贡?”这可是石教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由得纳闷道:“宫里的买卖一直由孙家把控,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怕是极难。”

“你就没点志气!”林梅温婉中透着的强势,慢慢激起了他的斗志和雄心。

“公子有办法?!”

“当初我可是说过,只要按照我的法子制茶,一年十万两的雪花银子,可不是吹牛。”

林梅眼底的笑意中闪着一丝狡黠,白老那边的茶可不是白送的!

石教力本来为昨日的事发愁,听她这么有把握的话,眼里的暗淡光辉散换成兴奋的光泽。

似乎,跟她着就不缺肉吃……

“不过,我可对你家二房三房的人没信心。你的家事我不以再管,但你可得把人盯紧了,制茶的法子万万不可落到旁人的手上。”

石教力的喉咙像是被卡住,愣愣地说不出一个字。

二房,三房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是不知道,那都是眼里只有银子的自私鬼,若是真暗底里捣鬼,防不胜防,在心中暗自警戒。

“公子放心,我一定将管严此事,若是石家真出了叛徒,我一定饶不了他!”紧握的拳头中透着一股决绝的杀气。

林梅白嫩的手拍打在他肩上,微微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一旦成为贡品,这可是关乎着石家的生与死。”

石教力的瞳孔一缩,双眸逐渐深邃,这些年打理家里的买卖,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也见识不少,早已不是当年的莽汉。

“你想怎么做,单凭公子吩咐。”石教力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要想石家更上一层楼,就必须得听他得安排。

林梅见他如此上道,也不枉刚刚的一番敲打,环抱着双手,“你今日就将制茶的人挑选二十人,咱们明日就开始摘茶菁。”

“明日?这会不会早得太点了些?”

谁知林梅却伸出修手的食指,坚定地在他眼前摇摇,笑道:“不,此时的茶菁刚刚好,只摘嫩芽头,这叫明前茶。想要进贡,这明前茶可是最为关键的。”

看着他的疑惑不解,林梅懒得跟他解释,还是用事实来证明一切吧,“对了,你再准备十口大锅,多准备一些柴禾,明日就开始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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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二章 暗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二章暗杀洛阳,林府。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说的就是此刻的周喜妹。

只从上次偷玉赎人被林梅抓了个正着后,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可狗改不了吃屎,殷友兰在她耳边吹吹风,又想摆太太的款了。

趁着林梅不在,先是把管家的权力从熙儿的手上夺了过来,明里暗里的四处托媒人替她找婆家,想快刀斩乱麻,将人打发出去。

“哼,亲生的你没办法,这外姓来的,莫非还不能让你拿捏?你这后娘也当的实在是窝囊。”殷友兰磕着瓜子,一脸鄙视的说道。

周喜妹撇了一眼在一旁玩耍的幼女,撅嘴吐槽:“嫂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林家的长女,你又不是没见过,能在她的眼皮底下过活,没被活活气死,已经算我命大了。”

“不是说申家有意结亲嘛?!只要以后大宝靠着岳家在洛阳站稳了跟底,你的脸上也有光了,那姓林的还不对你刮目相看!”

说起这门亲事,周喜妹就更加窝火,“别提那个白眼狼,申太太名下这就么一个独女,不宠她,宠谁,听说连嫁妆都是从小就开始置办。他非得跟我对着干,说什么若是真要娶申家姑娘,他就一辈子不回来,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混账东西。”

殷友兰抬头,对上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神,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

“看不出来,这大宝跟他爹一个德性,死倔!”说完,殷友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青曼前年就嫁了人,如今隔的老远,想看一眼都难,我这做娘的,心疼啊!要不,咱们来个亲上加亲,青莲与大宝年纪相当,又青梅竹马,你又是姑姑,又是婆婆,青莲交给你,我放一万个心。”

周喜妹挑了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嫂子这盘算可真够精的,我儿子可不似从前村里的混小子,先不说在齐王府当差,就凭着林家如今在洛阳的地位,想嫁女的多的是,这申家还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嫂子一家如今都可靠我出银子接济,你拿什么给青莲当嫁妆?”

殷友兰的嘴被她的话给生生堵住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嫌弃你哥没本事?那你倒是替你哥找个能挣钱的营生,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做点买卖也没那个本钱不是。”

自家嫂子什么德行,周喜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不看生面看佛面,大哥如今带着俩侄子替人打短工,也不是长久之计,暗暗思量后道:“行了,你回去问问大哥,林家有处庄子还需要管事,你问他想不想去,若是想去,我来安排。”

殷友兰眼前一亮,正求之不得,立马顺杆爬,连连点头:“想去想去,不用回去问了,你看能不能把你俩侄儿的差事也一同安排了吧。”

……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厚厚的云层不仅遮住了满天的星星,还遮住了月光,四周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黑夜中,两个黑色的身影爬墙越中宅中,悄然消失在石家的别院里。

夜鹰在黑夜里的视力并不输于白夜,灵敏而警觉的盯着眼前的二人,手里紧握的武器随时准备着拔出。

林梅的第六感让自己提前醒来,眼眸微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微风轻拂她披着的乌黑秀发,**着双脚,轻轻移动到床后,双眼紧盯着被撬动的房门。

两贼入室就提着大刀往床上一通乱砍。

“人呢?”

两贼相视一眼,这才发现中计了,转身就逃,正巧被夜鹰堵在门口。

“来了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是不是太天真了?”林梅也从床背后走了出来,冷笑道。

“你,你想干什么?”

林梅直接点了蜡烛,将屋子照了个透亮,“你是真傻一定要是假傻?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只要说实话,死罪可免。”

两贼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要杀的对象却是一位娇弱的女子,相互确认了眼神后,顿时决定先杀了她,再解决门口那个男的。

林梅望着迎面而来的大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眼瞅着夜鹰快速的拔刀奔过来,一招就解决了一个,另一个也被一脚踹倒在地。

“啧啧啧,这么凶残,也就我家四喜不嫌弃你。”

面对她面不改色的调侃,夜鹰无意识的瞥了一眼隔壁耳房,想必那丫头肯定睡的正香甜。

林梅附下身子,对着地上的人,青云淡描道:“石老二还真舍得下本钱,可惜找了个最不中用的杀手。”

“你,你怎么知道的……”笨贼心慌意乱道,

夜鹰挑起眉头问道:“要不要将他杀了?”

“不,通知石教力,这事儿得让石家的人给我一个交代才行,我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林梅眼里闪出一丝的狡黠。

半柱香的功夫,石府上下都给惊动了,已经息灭的灯火,又重新点燃,石教力黑着脸带着家丁气势汹汹带着二房的石文清前来对峙。

此时,地上除了一具尸体,还有一个活口。

石文清看着毫发无伤的林公子,以及那个活口,知道事情已经暴露,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没死?!”

林梅耸肩,淡淡地笑了:“命大死不了,让你失望了。”

石文清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如此淡定,扭头对着石教力道:“大郎,你相信我,我怎么做也是为了石家好,石家的产业绝不能落到外人的手里。”

石教力没想到事到临头,他还能扯到石家身上,真是没脸没皮,气的直接一脚就踹在他腹部,骂道:“你就不配做石家人,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石文清这些年就是在福窝里长大的,一身虚胖,盘下无力,那受得住他这一踹,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痛的几乎晕厥过去。

丰氏万全懵了,半晌回过神,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指着石教力骂道:“你个忘恩负义,忤逆不孝的逆子,你二叔一想为了石家,你竟将他打伤,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举着手就朝他脸上挥去,正巧被他一把握住。

林梅美眸幽深,眼底闪一丝兴味,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石文清,道:“你与莫家勾结时,怎么没有想到,石家的产业会落到外人的手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五十三章 一半的地契

“你,你是怎么知道……”石文清简直难以置信。

“你说莫家是找你一个没名没份的人合作好?还是愿意与我这个占了四成股份的外人合作好?再说你这么蠢,莫家的人又怎么会只将筹码放在你的身上?”林梅很无辜地眨眼。

不,不会的,莫家,莫家已经答应将小女嫁到石家,又怎么眼睁睁看着石家的生意落到大房的手里?!

林梅似乎已经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笑道:“你以为就凭你那病秧子的儿子,娶到莫家的女儿,莫家就能将你看成一家人,全力支持你们二房?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刚到申城没二日,莫家就用同样的法子想与我合作,可惜被我拒绝了,不然早没你二房什么事儿了。”

石文清没想到莫家的人出尔反尔,还想脚踏两只船。可如今不是追究莫家的时候,目光一闪,指着她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将此事儿说出来?你明明就是包藏祸心,想独吞石家……”

石教力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瞎说什么?如果林公子真想独吞石家,直接等茶庄全毁了再出来就手就行,何必又是出钱出力替石家筹谋。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利益熏心!”

然而,还未等他的说完,石文清就匍匐上前,拉着他的裤摆,“大郎,大郎,你得相信你二叔,二叔这么做也是为了石家,只要他一死,咱们石家的股份还都石家人的手里。他哪懂什么真正的制茶,目的不过是想搞臭咱们石家的名声,咱们石家几十年的基业绝对不能落到一个外姓人的手里。”

“二叔,你清醒一点,林公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姚氏附下身子,想替丈夫解围。

石教力明面上如常,心中却暗暗叫苦。

这二叔平日里贪财就也罢了,林公子也敢动?他日为了钱财岂不连大房都能痛下杀手?

一时思绪万千,觉得二房的人留不得。

“林公子,今日的事儿确实是石家的错,你看怎么办吧?石家绝不姑息养奸!”

林梅那还不知,他这是想趁机借自己有由头,将二房的人一网打尽,从此赶出石家。这黑锅可不能白背!

“大郎,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对你二叔下手呐!大郎……”丰氏愤愤不平,大声嚷嚷,“虽说你二叔有错在先,不过林公子不也相安无事吗?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好不好。”

林梅身上透着淡淡的冷意,神情淡漠疏离,冷眼睨向丰氏:“什么叫我相安无事?莫非我得把脖子伸出来,任你石家的人砍,这才叫有事儿?!老虔婆,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说完,一双清明的眸子淡淡看着石教力,威逼道:“石家是想更上一层楼?还是想被莫家里应外合独吞,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啊!眼看着石家就要成为皇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有事实说服的力事情,到时候,别说莫家了,就是孙家,也有可能被取代。

“石家出此败类,联合外人,算计石家产业,还想买凶杀人,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我这是替石家祖先清理门户,来人,将石文清这个叛徒绑了,重仗五十大板,再送官查办!”

锵锵有声的抉择,让丰氏直接吓晕过来。

“石老板杀伐果断,真是好魄力,可是我这边的损失还没算呢?”

石教力自知理亏,鼓起勇气,弱弱地问:“林公子,你……你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林梅不言不语,直接丢出一个荷包来,“这是太后御赐的和田玉手镯,价值千金,刚刚与凶手打斗时,不小心毁坏了。本不想说出来,坏了咱们两家的情份,可偏不巧,这是御赐之物,万一哪天太后知道了,石家将来若是还想进贡,怕是……你懂我的意思!”

夜鹰直接翻了个白眼,她刚刚根本没动好吧,反而在那里看戏,这手镯什么时候断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石教力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信,沉闷的几乎透不气来,如今石家已经架在火炉上,能不能成为皇商,全凭她从中周旋,太后那里就是借自己十个胆也不敢得罪。

“还望林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石某一定寻一根一模一样的手镯陪给公子。”

“一模一样?就算太后老糊涂了看不出来,那太后身边的人呢,这可是宫里内造的,你觉得你能寻一根一模一样的?”林梅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接道:“再说了,咱们石林二家合作,原本是好事儿,制茶的方法我可是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石家,如今你们想过河撤桥是不是早了点?”

石教力满眼愤恨的望了一眼屋外正在嗷嗷叫的二叔,眼睑旁的横肉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我石某是个粗人,公子想如何,你就直接吧。”

“一个保障!一个对咱们两家能继续合作下去的保障。”

石教力一怔,这要求就这么简单!赌咒发誓?还是写出一纸承诺?

“我已项上人头担保,石某绝无二心!”

“赌咒发誓有用,还要衙门干嘛!”林梅冷笑道。

“那我写份承诺书?”

林梅伸出食指摇了摇,笑道:“咱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别整这此虚的。地契,我要茶庄一半的地契归在我的名下,期限为十年,只要十年后,我看到你的成意,地契自然拱手相还。”

石家的人集体震惊,这无意是狼入虎口,绝对的包藏祸心,莫非正印证了二房所说的话?

林梅耸耸肩,一脸无辜道:“其实我这要求并不过份,我可是占了四成的股份,要四成的地契也是理所应当,可出于信任的原故,才一直没提这个合理的要求,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儿,我很难再相信石家的其他人。我这么做,无非只是想要一个保障而已。相信换成石老板,也会这么做的。”

石教力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却有瞬间的寒芒刺背之感。

这个女人……能在洛阳混的风声水起,真的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看似柔弱无害吗?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证明的,那就是跟着她有银子赚,只要她愿意!

望着如清泓般清澈动人的美眸,石教力决定赌上一把,“好,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你也要说到做到,石家必须成为皇商,才有资格对抗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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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四章 一条船上的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四章一条船上的人莫名冒出来的莫家人,让林梅起了疑心,便派人一直暗中盯着,却很不巧的遇上莫家的人与石文清私下接触。本想直接告诉石教力,可凭着石家在申城的地位,就算告诉石文清与莫家人接触,也没有证据说石文清与莫家人勾接,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与其这样,还不如引蛇出洞,所以林梅刚到石家时,才会那么高调的替石家大房出头。

也是想给石文清一次改过的机会,只要不起邪念,每年给他四千两银子养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买卖嘛,还是低调地闷声发大财的好,可架不住有人想搞破坏啊。

林梅参观茶庄的当天就决定摘茶菁制作前明茶,制茶的人也跟以往不同,全是由石教力在亲信中挑选的,这就刚好把二房三房的眼线给避开,可这也更加引起石文清的疑惑,认为她这是不懂装懂,想搞跨石家。再加上莫家人的挑拔,就更加深石文清的猜测,这才有刺杀这一幕的剧情。

当然,就也是林梅没有想到的事儿,原以为他会在制成的前明茶中动手脚,却不成想,竟是简单粗暴的刺杀。

“据我所知莫家一直掌管着申城的妓院和赌场,怎么现在又想插手茶行?”林梅不解的问道。

这还是这几天暗卫帮着调查的结果,不然林梅如何会知道莫家是什么来头。

石教力苦着脸道:“公子有所不知,莫家也是这二十年前才出现在申城的,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先是开了一家妓院,可不知怎得,半年的功夫,就将其他几家一同吞并了。后来开赌场,就连县太爷都要给莫家三分面子,但至于背景没人能打探出来,好在这些年莫家与申城的其他家族也逐渐有了往来,这才传言这莫家在京都好像有些势力,但至于牵连到哪位大人,具体是谁除了莫家当家人,没人知道。莫家在申城站稳了脚根,就是无忌惮的开始插手其他家族的买卖,就像明家,百年老字号的酒庄,硬是被莫家强占了酒庄不说,还侵占了所有财产,明家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在申城只要提到莫家,谁不害怕!既然莫家已经对石家动了念头,我怕……只怕迟早的事儿。”

时间太短,暗卫一时也打探不到太多有用的消息。

林梅暗忖:京都大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还得小心应付才行。

当即,林梅嘱咐夜鹰道:“通知你们的人想办法联系远在江南的佟大才,把莫家的事儿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事情尽量往莫家身上推,别让孙家的人起了疑心。”

夜鹰蹙眉,瞥了一眼还没走的教力,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事儿竟不避讳!

石教力一听到孙家,眼中溢着复杂的光芒,关键是这么隐晦的事儿,她竟没对自己的隐瞒!

林梅明白他心里的疑惑,解释道:“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瞒你,想当抢孙家皇商的头衔,就得先干掉孙家。我已经派人去花高价够买孙家的茶菁,只要今年孙家交出足够的茶叶,正好咱们的茶叶又有机会在皇上的面前露面。这笔买卖迟早会落在咱们的手上。”

果然,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难怪她胸有成竹的想让促成石家成为皇商,取代孙家。

这惊喜一下砸下来,石教力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事儿怕了她去年就开始筹谋了吧,这份心计,石家的这点产业,怕根本没落到她的眼里。二叔也是猪油蒙心了,才会中了莫家的调拨,想出这么愚蠢的办法,将自己给折了进去。

石教力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但听公子吩咐,石家上下一定尽心办好差事。”

林梅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有莫家的压制,也算是好事儿一桩,只少石家有牵制,才能全心全力的配合。

“来申城也有一段日子了,也该回去了,京都的人买卖需要石家的人出面才行,你看派谁去比较合适。”

接二连三的惊喜,让石教力有点吃不消,本以为石家只是幕后出力,没想到她会主动让石家的出面负责恰谈买卖。

这可是绝好的一次机会!

“这事儿才重要了,还是我亲自去吧,其他人我不放心。”

林梅笑盈盈的摇了摇头,道:“茶庄才是最重好的,至于京都那边只需要派个明事理的去盯着就行,其他的事儿,我都已经安派好了。再说二房刚刚闹了这么一出,我怕到时候有人借题发挥,你爹身子骨又不好,你若恰好此时离开,若是有个万一,怕没人镇得住其他人。”

这大实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得他里外透心凉。

“真不怕你笑话,我家兄弟五人,老二老实憨厚,一直在茶庄里当管事,他动去不合适;老四眼里只有诗词歌赋,满肚子的墨水,却从没做过买卖;老五的性子你也看到了,看着老实,实则像野马般跳脱,遇事不动脑;老三吧,我也只能派老三去了,不过你得派人盯着点,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沾酒,只要一沾酒,绝对误事儿。”石教力嘴角扬起一抹淡淡苦笑,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与他的长相一点都不搭。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石家这兄弟五人,也的确够奇葩的。

林梅在石家别院住了大半月了,除了在茶庄碰到过石老二和石老五,老三和老四只听过有其人,连影子都没见过。

不过这是石家的家事儿,林梅也不想过多去了解。

“行啊,你看着办吧,但我得把丑话说清楚,若是他自理力不免好,非得偷酒喝,我的人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他的生命安全。”

先礼先兵,万一他要作死谁也拦不住!林梅对酒品很差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

淑妃望着匍匐在地的太医们,气得又眼爆红。

“你们都是怎么用心医治的,温哥都病了大半月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越来越重,昨日竟昏迷一整日,滴水未沾。”

淑妃反手撑着后腰,只觉得全身气血翻涌,突如其来的缩宫,让她觉得透不起气来。

太医们诚惶诚恐匍匐在地,“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娘娘身怀龙体,莫要气坏了身子,温哥就交给太医诊治吧。”芙蓉看她这样,眼皮直跳,就怕她此刻气动了胎气,早产,那可大大不妙!及忙劝道:“温哥不过是着了风寒,只是年纪小,受不住罢了。这里又有太医们看守,定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倒是娘娘,还是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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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五章 与水相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五章与水相克返程路上,林梅游玩的性子大起,在南湾湖连呆了三日,直到石老三催促上路,才收拾东西慢慢起辰。

石老三长的跟他大哥一点都不像,倒是跟老五一样,相貌都随他娘,看着温和俊俏,实则跟内里表里不一。特别是石老三,年纪不大,可酒品差到没朋友,只要一沾酒,谦谦君子的形容就被妖魔附体给暴露出来,耍起酒疯来,眼里没不仅尊卑,还没有男女。

林梅一开始也不知道,被他一通忽悠,说南湾湖如此美景,怎么不痛饮一杯?

林梅当时想,不过痛饮一杯,能醉到哪过,结果就应了,哪能想,这货一杯酒下肚,脸瞬间就红了,眯离着双眼,醉得就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勾着她的脖子,大唱着将军令,还说要跟她拜把子,彻夜长谈!

林梅直接翻了个儿白眼,让夜鹰把扶回帐篷里歇息,结果他逮谁缠谁,接着夜鹰大哥大哥的叫,说要对饮三十碗之类的云云,还嚎叫了一宿。

第二天酒醒了,他倒是忘得一干二净,无论林梅怎么怼他,都死不认帐,气得林梅发誓这辈子都不再跟这货喝酒。

“真是可惜了那一坛老眉君,不然这盘油炸小黄鱼就是下酒吃了。”四喜惋惜的说道。

林梅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笑道:“看来是我把你给宠坏了,你是石疯子附体了,不就一坛酒嘛,看把你馋的。”

四喜吐了吐舌头,机灵道:“我才不是馋酒,只是可惜银子罢了,那酒老贵了,能当我二年的月钱了。”

被叫成疯子的石老三眼底温柔中带着歉意,道:“四喜姑娘,都是我的错,虽然不知道那晚发现了什么,但那坛酒碎了,倒底跟我有关,要不我赔你银子?”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是瞧上四喜了吧?想跟四喜套交情,你得问问本公子答不答应?!”林梅调侃说着,眼神却错过夜鹰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的表情。

石老三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的调侃,呵呵一笑,应道:“那林公子愿不愿做个顺水人情,让四喜姑娘割爱给我呢?”

“想娶四喜聘礼很贵哦?”

四喜满脸通红的任由他二人打趣,也早已见怪不怪了,脸皮也已经练出来了,反正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一行人正边说着趣事边用餐,不远处拴在树桩上的吃草的马,忽然惊厥叫了起来。

林梅浑身一僵,难不成遇到土匪?

夜鹰一个暗示,其中一个暗卫朝着马惊厥的方向奔了过去。

一只厉箭不偏不倚的直接插在暗卫的胸口,接着人就倒地动弹不得。

接着有人喊道:“林姑娘好久不见!”

“四喜去拿茶叶,咱们分散跑!”林梅当机立断的叫道。

说完,直接将四喜推向夜鹰,朝着反向奔去。

另一个暗卫紧紧跟上。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林梅来的,只要将人引开,以夜鹰的能力应该能护住四喜,至于石老三,那抱歉,林梅没那个能力救他,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埋伏前,秦王已经派人将四周的地形打探清楚,林梅逃跑得方向正好有条河,冰冷而嘲讽地勾起唇角:“还想逃?耍了我这么多次,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来人,其他不相干的人不用管,只管追!”

林梅只觉得身后多了几条影子,连头都不敢回,只能拼命望前跑。

一条河流出现在眼前时,林梅绝望的苦笑。

目测河水的深度,林梅暗忖:自己狗刨沙的游泳水平,或许,大概能游过去吧!?

时间不等人,身后秦王已经带着人马已经追了上来。

仅仅一名暗卫,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噗通~

纵身一跃,整个人跳进河里,还没刨远,冰冷的河水流进眼里,嘴里,鼻腔里,一股浓浓的恐惧由心散尽全身,林梅拼命挣扎着,理智告诉自己要做到的……

大意,真的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完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秦王抓走……

难道此生与水相克?双臂慌乱拍打着身边的水,要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感受了死亡的讯息。

除了窒息,还是窒息。

终于,不再挣扎,随着水流,缓缓下沉……在昏迷之前感觉前方有一只“大鱼”正在向自己游来。暗叹:难道自己穿越过来就是喂鱼的?这剧情也太他妈扯淡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暖气从口中传来,肺里的水被呛咳出来,林梅微微睁开眼,才觉得自已又从新活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傻,明知不会水,还敢往下跳?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刘大武见她活了过来,才发觉自己浑身无力,只能大声的冲着她嚷嚷。

“谢谢~”林梅虚弱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刘大武浑身湿淋淋的半跪在旁边,脸色铁青,狰狞的双眼,一点都没有救人一命的喜悦,活脱脱是追债不成的恶霸。

不知为何,林梅嘴角微微一笑,闭眼时竟觉得活着真好!

山洞里。

迷迷糊糊中,林梅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浑身无力,只觉得身体被架在火炉上般,热的难受。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让林梅警铃大震,强咬着牙支撑着身体,想看清眼前的人。

他竟然有重瞳,莫非是混血?一字胡让他看起来像个虬髯大汉,但面目细看却俊秀异常。

这相貌似乎有些眼熟!

“你是谁?!”林梅沙哑的声音中还伴随着咽部的疼痛。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真是很伤人心,我可是仰慕以久。你说我是该叫你林姑娘呢?还是称呼你为冰瑶,又或者我该叫你九天玄女!”

林梅紧握着手中的一枚石头,警惕的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人,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无论你是哪种身份,都将成为我荣国公的如夫人。哈哈哈……”

荣国公?他是杨国舅!皇上的小舅子?

扯蛋!

突然想起,林梅好像想起自己被刘大武从河里救了,又怎么会落到外人的手里?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梅蹙眉:“你为什么要抓我?”

既然不知道,那就从他嘴里套话好了。

“我可没抓你,相反,是我救了你,所以你应该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才对!”杨国舅很不要脸的得意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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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六章 真意假时假意真

“呸!少骗人,我与家人好好出门游玩,怎会突然在这破山洞里?我看你根本就是人贩子。”

“啧啧,美人记性不好,莫非你忘了被人追杀,迫不得已跳的河?”

林梅眼底寒光闪闪:这货这么清楚,八成当时就在一旁看戏,想要从他这样的人精嘴里套话,估计很难!

“跳河?我为什么要跳河?”林梅扶着额头,虚弱的问道。

他微微愣了愣,而后笑道:“真不记得?”

她想玩,他很乐意配合。

林梅看着他一脸玩味的奸笑,没意思的耸耸肩,道:“我只记得遇到土匪,逃命的路上,跑着跑着好像是掉河里了。”

玩心机玩不过,还不如坦白,有时候,真意假时假意真,假意真时真意假,真真假假,让他去猜吧。

杨国舅点点头,“这就对了,不过那些人不是土匪,是叛军!不过我很疑惑,秦王为什么想抓你!”

林梅不仅觉得浑身发热,还觉得特别的渴,特意逼而不答,反问道:“有水么?”

看着她有脸颊通红,是有与正常时有些异样,盯着几秒,取下腰间的水袋递了过去,待她伸手拿时,又缩了回去,问道:“秦王为什么想抓你!”

林梅手中落空,惊讶地道:“你竟然不知道?那你抓我又是为了什么?别说你真想娶我当如夫人之类的话,你一堂堂国舅爷,就算不出门,想上你床塌的女人不是有多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杨国舅讨厌跟别人绕圈子,特别是她还要反过来问自己,一怒之下捏着她的下巴,厌烦道:“别跟我算花样,你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吗?别天真了,你那个心上人,为了加官进爵,早就追秦王去了,你以为他还会惦记你吗?”

“哼,放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秦王是一样的,不就是想要长生不老丹吗?”林梅瞪大双眼,厌恶中又带着讽刺的说道。

比实力,林梅现在不是他的对象,这才将话题扯偏。

杨国舅蹙了蹙眉头,渐渐松开了手,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你真有长生不老丹?”

“水!”林梅已经飞快地在心底盘算了一遍。

人已经在他手上,也不怕她耍花招,直接将水递了过去。

林梅一把接过,把开活塞,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半大袋,混身舒畅,才用手背抹了一把嘴。

杨国舅见她喝过水,一副没啥事儿的表情,当即生气地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真信?我要真是天九玄女,略施法术,咻~早飞到天上去了,还用跟你在这里磨叽?”林梅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也是!”杨国舅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解来,却觉得又被她戏耍了,“刚刚可是你扯偏话题,误导的我,现在我在问你,秦王到底为什么抓你?你若不说实话也行,我猜秦王现在肯定很想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你,你说我要是把你交给他,会不会得到一笔赏银。”

“堂堂的国舅爷还会缺银子使?再说秦王是叛军,你就不怕有人告你私通叛王,图谋不轨!”林梅这话问的有些心虚。

杨国舅听得眉头一动。

“哼,牙尖嘴利,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梅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若有所思。

半晌,林梅忍不住疑惑道:“按说杨家跟孙家现在为了太子之位,早已是死敌,你这样帮着孙家要杀我是何道理?”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让杨国舅听得有些糊涂,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孙家,这跟孙家又有什么关系?不对,是孙家为什么要杀你?”

林梅抬手揉着太阳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就没想过我一良家女子,为何会突然出现怡香阁?”

杨国舅眉头一跳,瞪大双眼匪夷所思地“啧啧”两声,震惊道:“又是秦王,又是孙家?你倒底是何人?”

“普通人罢了,只是凑巧知道了孙家和秦王之间的交易。”林梅这是睁着眼睛忽悠人的本事,是越来越胆大了,这次连皇亲国戚都扯上了。

“交易?什么交易?”

林梅浑身无力,想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跑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跟他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取得他的信任,等恢复了体力再想办法逃命。

“林家因在老家得罪秦王的手下,为了活命,不惜拼个鱼死网破,才从并州的一个小镇搬到洛阳。原以为逃离了秦王的魔爪,没想到又遇到孙家刁难。也就是这样,我才知道秦王与孙家早已勾结,但我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秦王和孙家都想杀我灭口。”林梅边说边想,还时不时的瞅瞅他的眼神。

杨国舅愣了愣,林家的事儿,他知道的并不多,她所说的话,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去查证,可她说这话的表情又太过真实,不解道:“为什么会得罪秦王的手下?”

林梅眼角闪出一丝喜悦,反正这事儿很好查,没必要藏着掖着,说道:“秦王手下有一个叫黄三,好大喜功,好色不说还贪得无厌;秦王突然征兵,我家二弟还没满十四,就被他生生抓了去,我爹与他理论,他二话不说将我爹一同抓了去,还要挟与我,让我带够银子赎人。谁知道,银子他收了,却又反悔了,想让我当他小妾,我岂能答应,一怒之下失手伤了他。”

“秦王征兵的事儿,我知道的,好像当时就是因为征兵时出了些问题,好像就是强占百姓产业,强收征兵银子,被田家军给搅和了。莫非这事说得就是…”杨国舅讶异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林梅点了点头,这事真不怕他去查。

杨国舅也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是一往打尽的最佳时机,既解决了秦王,又将孙家一起灭了。还能让旭哥早日登上上太子之位,杨家就更有底气行事。

这样一想,又觉得眼前的人太重要了,说不定还能在通过她找到秦王与孙家勾结的证据。

杨国舅打定主意,收敛脸上的怒气,柔和的笑道:“林姑娘乃是杨某的福星,不过你放心,今晚之事儿,我一定给姑娘一个交代,三媒六聘纳你为良妾。”

林梅无声冷笑:“良妾就算了,江湖儿女不该拘束于这些礼节,再说我也早定了亲,咱们平水相逢,还是不见为好,免得拖累了国舅爷。”

“无妨,现在能救你的,这世上除了我杨某,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你再仔细想想。”

林梅扶额忍不住抽动着嘴边,如果手上有根鞭子,真想抽打这张狂妄的脸。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五十七章 医馆求救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七章医馆求救四喜抱着一个包裹哭得跟泪人似的,拉着夜鹰抽泣道:“你…你…去…去…找…小姐,求…求……”

夜鹰蹙着眉头,冷冷地看着她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心里忍不住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失踪或是死了,也会有人像她这样为自己哭泣。

“你去……好!”

四喜抽泣地话都说不完整,可夜鹰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铁石一般的心,突然有一丝心痛,摸着只到胸口的她说道:“别哭了,刘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家小姐一看就是长命之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再说她将你推给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再做什么。”

石老三傻愣着大半晌,始终弄不明白,所谓的林公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林小姐!

难道是幻觉?那人年纪不大,头脑却精明无比,就连容貌上看,怎么看都不像是女的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再说蒋骍已经带人去寻了,咱们还是尽快将叛王押解回京交差吧。”

刘大武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有人在自己的眼皮下将人掳走。

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早知道,就一直守在丫头的身边,不用亲自去追秦王。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

此时的林梅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失踪,打乱了刘大武的所有部署不说,还差点让秦王再次逃掉!

天亮了,一道阳光直射进来,林梅抬头望去,只见他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袭锦袍,依靠着墙壁微眯着眼。

杨国舅察觉有人窥视,还没睁眼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唇角勾起,问道:“好看吗?以后进了门,让你看个够!”

林梅打个了恶寒,半侧着脸,讥笑道:“听闻国舅爷后院佳丽无数,就算按月轮流,估计得排二三个月吧,我这蒲柳之姿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杨国舅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紧紧盯着她,玩味的笑道:“女子嫉妒可是要犯七出的!”

我去!林梅微微蹙眉,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不懂人话?!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对牛弹琴,无法勾通。

“什么离开个这鬼地方,我现在需要看郎中。”林梅仔细想想,应该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了,身上的烧依然没退,四肢越法无力,关键是肚子还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还没烧糊涂。

杨国舅其实更想离开这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瞧着她脸色越来越差,瞥了一眼洞口,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先出去看看!”

林梅见他离开,心存侥幸,挣扎着企图爬起来,还没走二步,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坐地上,果断用力掐着大腿内侧,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知道昏迷。

好半晌,终于缓过气来。

杨国舅也正好带着四五侍卫进来,喜滋滋道:“行了,咱们可以走了!”

林梅瘫坐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柔弱的嗯了一声。

杨国舅这辈子靠着家族的荣耀,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及时后来进了军营,也从没有照顾过人,更别说后院的女人,见她一动不动,不耐烦的催促道:“走啊,傻坐着干嘛?”

“腿麻!”

谁知,杨国舅半分同情心都没有,顿时哈哈大笑:“现在就耍上手段了,看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让侍卫赶紧将她扶起来。

此话一出,别提林梅有多郁闷了,不过这时候千万不能晕倒,谁知道这只老王八会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来。

借着侍卫扶着,又使劲掐着一把自己的大腿,真他妈的疼!

若有机会,一定让他也试试这个“九阴白骨爪”的厉害。林梅暗暗思道。

有钱就是任性,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辆马车,还好他还知道男女有别,另备了几匹马,林梅也不用担心跟几个大老爷们儿挤同一辆马车。

有钱就是任性,林梅打量着马车内部,金镶玉的内厢车窗,在阳光的照射下,直接能晃瞎人眼。

索性闭眼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真得睡着了,直到被人叫醒。

“你生病了?”杨国舅狐疑道。

林梅昏昏沉沉勉强睁看双眼,此时早已不在马车内了,惊恐的挣扎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眼,就被旁人按了下去。

“小娘子还是好生休息,你病的可不轻。”一个老妇人慈蔼的将她按下。

这里是医馆??还是……?林梅胡乱猜测着,闻着四周散发的浓浓的药味,心里舒了一口气!

杨国舅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唇角扬起笑意,带着一丝玩味:“没到咱们府上,是不是有一些失望?!”

“好冷的笑话,可惜现在我病了,需要静养休息,闲杂人等还是出去等吧!”林梅咬着牙齿,使出全身的力气,锵锵有力的将这句逐客令完整的说完。

两人的争锋相对,老妇还当小俩口正在气头上,劝道:“大爷还是去外厅喝杯茶吧,我给小娘子擦药退烧,不然再这么烧下去,人非烧坏不可。”

只见杨国舅傲慢无理的哼了一声,挥袖离去。

林梅趁机拉着老妇人的手哀求道:“婆婆救我,他是人贩子!”

此声一出,惊的老妇人脸色发白,这可是骇人听闻,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人贩子带被拐的女人上门求医的。

情急之下急忙问道:“小娘子莫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与家人一同出行,谁知在山林里走散了,正好遇上了他们,他们说可以带我去找家人,可谁知他们竟要将要卖给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做妾,我不答应,直接跳河以证清白,谁想,又被他们捉了回去。婆婆你一定要帮我!”林梅此时本就脸色灰白,嘴唇发青,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同情,更何况是老年人。

“这群挨千刀的货!这可怎生是好。”老妇人急的团团转。

一时激起怒气,很快又被理智给说服,“姑娘,这里只是镇上一家小小的医馆,加上伙计一共也才五人,他们人多势重,要不咱们报官吧。”

他可是堂堂国舅爷,又是国荣公,报官有毛用!林梅也知道这事儿还让她为难,稍不注意就会将家人一同搭进去,安慰道:“婆婆别怕,不用报官,我家哥哥知道我丢了,怕是已经带着家人追上来了,婆婆只需帮我拖延上二三日即可!”

“这倒不难办,不难办,你好生躺着休息,我跟我家老头子通通气儿,让他给将你的病说的再严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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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八章 张大宝拒亲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八章张大宝拒亲第二百零五十八章张大宝拒亲

几碗药下肚,烧一退,再加上吃了些清淡的粥。第二日中午,林梅才觉得活了过来般,但为了不让姓杨的看出破绽,依旧躺在床上装柔弱。

“姑娘别担心,我家老头子已经跟他说了,你这病没有五六日下不了床,不过他信不信咱们就不太清楚了,事到如今能拖一天算一天吧,我已经派了伙计去打听你哥哥的下落了。”

“婆婆,大恩大德,林梅没齿难忘,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林梅感动的泪眼朦朦。

老婆子毕竟活了几十岁的人了,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又经过一天的接触,实在觉得这伙人不像是人贩子,倒像是当官的。迟疑了一下,狐疑道:“可是,我瞧着那人一身贵气,不像是人贩子,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林梅脸色一僵,轻轻哼了一声,“我与他素未蒙面,他却在半道将我掳走,还伤了我家好些家丁,不是人贩子是什么?即使他不是人贩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些人表里不一,说不定他就是靠着外表欺瞒善良百姓。婆婆,你可别被他骗了,我这次被他掳走,名声算是毁了,只希望家里人可怜我,能容我一个安身之处,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忍不住抽泣起来。

老婆子见她可怜样,缓缓点了点头,是啊,一个女子被人掳走,这辈子算是毁了,不管他是不是人贩子,至少他干的这事就不是人该干的事儿。

“你放心,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天庭饱满是有福之人,一定会儿孙满堂,幸福美满!”老婆子怕她万一想不开,做出傻事来,赶紧安慰道。

杨国舅这边却着急回洛阳,已经来探过几次了,还好有郎中帮着打掩护,这才蒙混过关。可杨国舅毕竟是荣国公,那会为了一个女子心生怜惜耽误行程!

也不顾老婆子的阻拦,直匆匆冲进房里,瞧着她之前还灰白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看上去好多了,直言道:“喂,我说你也养的差不多了吧,咱们还是先回长安,倒时候,我再请郎中给你诊治!”

这可不是跟她商量,而是来告知的。

林梅懒得理他,索性反身背对着继续睡觉。

“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找人请你出去?”杨国舅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在这小地方跟她耗。再说姓刘的已经寻着线索往这个方向追来了,再不走,说不定还真要给撞上。

林梅佯装咳嗽,一声比一声咳响,用手半捂着嘴,诡异的笑道:“你也不怕被我这病传染了?你要是着急就先走吧,小女子福薄,说不定这次小命就舍在路上了。”

杨国舅蹙了蹙眉头,转身又去寻郎中去了。

老婆子在门外听的真真切切,更是疑惑他俩的关系,进屋问道:“姑娘没事吧。”

“婆婆,今日怕是瞒不过去了,我思来想去想留封书信,若是他日我的家人来寻,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们。”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老婆子爽快的答应下来,还替她寻来了笔墨纸砚。最后还用蜡烛封印了起来。

……

洛阳林府。

张大宝难得沐休回趟家,刚拜见了周喜妹,就急匆匆的往后院跑。

熙儿如今管家的权力被周喜妹夺了后,倒也不恼,用心替姐妹做起了嫁衣,特别是大姐的那份,就连以后要用的荷包手绢这等小物件,都绣了大半箱。

张大宝进屋时,就瞧着她埋着头,一针一线认真的绣着。笑道:“二姐,你也歇一歇吧,仔细老了眼睛给熬坏了。”

熙儿抬头笑了笑,手却没有停,“你今个儿怎么回来了?”

桃子看着他笑的一脸灿烂,捂嘴笑道:“大宝哥,你可又带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回来?快拿出来给咱们瞧瞧!”

“三妹真是机灵鬼,我这次回来,还真带了一个稀罕的宝贝。”说着,张大宝献宝般从怀里掏出一个长匣子,“可惜只是有一个,不然你俩倒是可以一人一个。三妹这次要不先给二姐吧,下次我再给你寻个比这好的。”

“行啊!”桃子倒也不争,点了点头,伸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呀~,这~这玩意可比铜镜照的清楚。”

熙儿也有几份好奇,停了手中的活,起身走过去一观究竟。

只见巴掌大的梳妆镜躺在匣子里,还有渡了一层银子的镜把,的的确确是把人照的很清楚。

张大宝见她不敢拿,不安地催促道:“二姐拿在手上试试吧,看看称不称手。”

熙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看着他炙热的眼神,将这烫手的山芋,直接还给了他。

“这东西一定很贵吧,你还是拿去给太太用吧。”说完,拿匣子盖好放在他的手上。

张大宝却不以为然,执意将匣子递过去:“送给你的就是送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

“这可不行,万一被太太知道,又要闹了。再说你现在正在议亲,也该为自己攒些银子娶媳妇。”

正推诿着,谁知,周喜妹却杀了出来,一把将匣子抢了过去。

“二妹这话说的对,我来瞧瞧是啥好东西,正愁你的聘礼不够呢。”

说着,打开一看,是一把精致的梳妆镜,这可真是稀罕货,周喜妹这被辈子还没用过这么好的镜子,瞧着镜中的自己白齿红唇,顿时就喜欢上了。

瞧着一旁的白眼狼,心里就来气,自己的亲娘都不知道孝敬,反倒来讨好不相干的外姓人,直接就将东西拽在手里。

收敛了笑容,“这东西你从哪儿寻来,定是费了不少银子吧!你二姐说的对,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后你的薪水还是交给我保管吧,我与申家太太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正好你这次沐休,明个儿你跟我一同去趟申家,咱们俩家把婚书给签了。”

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家,或许用不上带儿子去,可周喜妹嫁到了林家,就从张家的户籍上改到了林家,张家的户籍也一直由张大宝自己保管着。没有户籍和八字,周喜妹就同办法替他签下一纸婚书。

张大宝瞥了一眼熙儿,怒道:“什么亲事!我早就说过,申家的门亲事儿,我不同意!你若真瞧上了申家姑娘,那就说给小宝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说给小宝,亏他说得出口。周喜妹气的拿起手上的空匣子就朝砸了过去。

“你这个混帐,连你弟弟也编排上了,申家姑娘哪点配不上你,莫非你还想娶天仙不成,这亲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张大宝直接躲开了,更是跟他娘杠上了,“说不了不娶就不娶,我自己的媳妇,我得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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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十九章 滂沱大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五十九章滂沱大雨“你这个混账,别跑,给老娘站住!”周喜妹见他说着说着拔脚就跑,急忙追了上去。

留下熙儿与桃子姐妹二人面面相觑。

“二姐,你说大宝哥这样违逆太太的意思能得逞不?”

“这…这我哪知道啊!”熙儿心里突突直跳,没忘记大宝临跑前朝她做的手势暗忖:怎么办?大宝那点心思,她毅然猜出十之**,若是传出去,林家姐妹的名声的毁了!

就在熙儿苦恼时,张大宝已经逃之夭夭,不是不敢说,而是知道这事儿得让林家大姐点头,才敢跟他娘提,不然他娘且有得闹腾。

且说林梅现在被迫在前往长安的路上,天天筹谋怎样才能逃跑,也是大为苦恼,杨国舅那个人精,像是猜到了什么,半道寻了俩婆子,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便加大了逃跑的难度。

“小娘子莫要难为咱们,你大病初愈,吃不得那玩意,老爷说了,若你有个闪失,咱俩小命不保。”张婆子低声下声哀求道。

蔡婆子倒是见机,端了盘点心,笑道:“小娘子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先吃点点心解解馋,等到了长安,要吃多少果子吃不到呀!”

“不就吃几个杏子,你俩至于么?”林梅望着车窗外的杏树林上结上杏,刚活泛的那点小心思就被掐死在腹中,干脆侧过头去,置之不理。

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似的说变就变,刚还炎日高照,没一会儿就乌云密布,瞧着这雨势还不小样子,林梅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停车,快停车。”林梅对着车外喊道。

“你又怎么了?”杨国舅不悦的问道。

林梅理直气壮道:“本姑娘要入厕。”

杨国舅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就不能淑女一点。”

什么九天玄女,什么冰清玉洁,杨国舅这一路上算是见识了,此女除了模样,跟平常百姓家的俗女没什么区别,若说之前还对她的有九分炙热,现在已经降到了三分。

“淑女就不用入厕?”林梅恶作剧般故意给他添堵。

杨国舅看了一眼天空,蹙着眉头,对着侍卫说道:“快下雨了,你派人去前面找个落脚的地方,咱们等雨停了再走。”

这话林梅喜欢听,放下车帘也不闹腾了,静静等着到前方落脚。

这条路与林梅来时截然不同,但唯一庆幸的是,要去长安,必经过丹凤县。如今只能想办法拖延行程,最好是在六月中旬到丹凤县能与七娘汇合。

雨说下就下,还没寻到落脚处,滂沱大雨如期而来。

一行人急速在官道穿梭,好不容易找了户农家小院避雨。

大雨伴着大风,从中午等到旁晚,又从傍晚等到夜幕降临,大风大雨才逐渐退去。

农家的宅子,一家三口,总共二房间且还破旧,杨国舅有些嫌弃,但天气已经晚,不易赶行。好在马车里还算干净整洁,能将就一宿。

可又不放心林梅,怕她趁机跑了,便让俩婆子跟她一同借宿在农家。

张婆子端着木盆正打算入屋伺候主子梳洗,只见一个黑影闪过,连句惨叫声都没有身子直接倒在地上。

林梅警觉的吹了油灯,屏住呼吸,手里也没个称手的东西,只好警惕的躲在门后。

当一个黑影冲了进来时。

林梅空手向其后脑劈去,却不料反被抓了个正着。

“梅子,是我!”

林梅一怔,放下了警戒,不确定的低呼道:“刘大武?!”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大武回过头去,黑夜中两眼闪闪发亮,确认要寻的人全好无缺的站在那里,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赶紧跟我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影,林梅日思夜盼,终于等到了有人来寻。

“再等等,蔡婆子还在外面,若是正好撞上,定会引来他人。”林梅激动地说道。

刘大武黑瞳带着喜悦,“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小心使得万年船!”林梅可不敢像他这般草率,杨国舅那只老狐狸的本事,她算是领叫了。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也不多带点手下。”

“这事儿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刘大武瞄了一眼屋外,欲拉着她离开。

正说着,蔡婆子的声音便从院中传来。

“张婆子,你干啥呢,这乌漆嘛黑的也不把灯点上。”

糟糕!林梅顿时后悔自己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站在门旁一动不动的望着蔡婆子的身影,此刻只盼着别引起了侍卫的注意。

谁知,刘大武却趁机紧握着她的手,犀利地盯着大门,似乎只要准备着随时冲出去般。

蔡婆子骂骂咧咧刚摸到门外,觉得不对,警觉起来,大声叫道:“张婆子,张婆子……”

伴随着她的叫声,成功的引起了侍卫的警觉。

林梅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着赤红的怒火,就差一步,附耳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稍后再议。”

刘大武却固执拉着她的手不愿离开。

侍卫的询问声已经传来,林梅不得已,趁着黑夜站在门口吼道:“蔡婆子,大晚上的你鬼吼鬼叫什么,还不快进来。”

蔡婆子有些心虚,知道她鬼把戏多,笑道:“小娘子莫怪,老婆子怕黑。”

此时,侍卫已经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都回去歇息吧,油灯烧没了,蔡婆子想如厕又怕黑。”林梅提前解释道。

这事没有办法,乡村野户,家家为了节省银子,天黑就上床睡觉,谁还会点油灯费银子!

也就今日家中有客,屋主这才将唯一的油灯拿了出来。

侍卫一听,不耐烦道:“女人就是麻烦。”

蔡婆子还想解释,却不成想被林梅一把拖住,“蔡婆子你快去瞧瞧,屋里好像有老鼠,我害怕!”

侍卫听了,瞥了一眼主仆二人,瞧着并没有大事儿,摇了摇头退出小院。

林梅冷冷勾着她的脖子,神色淡淡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若闭嘴,我保你安然无恙,否则死……”

蔡婆子听闻,害怕地浑身打冷颤,“你想…想干嘛!”

“你觉得我想干嘛!”林梅勾着她脖子的右手,稍稍使了力道,放下狠话:“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你不死!。”

刘大武趁机用巧劲将人打晕,又不知从何出变了根绳索出来,将蔡婆子给绑了起来,还堵了她的嘴,将她和张婆子一起扔在床上,这才放心带着林梅离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六十章 投奔路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杨国舅掀开车帘蹙眉问道。

“回禀大人,是蔡婆子怕黑惊闹了林小娘子,现在已经没事儿。”

杨国舅立刻撂下了帘子,重新躺下,察觉不对,猛的起身重新掀开车帘,“张婆子刚时人在哪里?”

侍卫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大人,天太黑,小的们没看清楚人。”

“一群废物,赶紧派人去查看。”

杨国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且大晚上的,难不成她还想逃不成?可看着地上闪闪发亮的水洼,又觉得她应该没这么傻。轻蔑的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多疑了。

“不好了,回禀大人,林小娘子人不见了!”

火把下,杨国舅铁青的脸上胡子都在颤抖,“刚下了雨,天黑路不好走,赶紧追!”

……

二架青色的马辆,晃晃悠悠走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上。

车内传来婴儿哭泣声,让本就拥挤炎热的人们,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我说辉哥他娘,你让他别哭了行不行,哭得人心烦!”林张氏烦躁的说道。

孩子哭泣,小王氏心里本就揪心的痛,听到大伯娘的话,心里更是着急难受,对着孩子的屁股就拍了二下,“别哭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一旁的王氏见了,更是气得上火,一把将孙女夺了过来,抱在怀里哄着。

“娴姐怕热,不愿在马车里待着,大嫂就不能体谅一下,你要是听不得,要么把耳朵堵上,要么到前面的马车坐吧。”

“四弟妹,这话不能这样说,娴姐这一路除了睡就一直哭,我这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说一下,怎么,我这当伯娘的还说不得不成!”林张氏撑着腰大气不喘的说道。

柳氏真怕婆婆又闹了起来,连忙劝了几句。

王氏本就跟她平时水火不容,要不是瞧着她如今成了寡妇,才难得搭理她,“你要是受不了,到前面镇上,你自己去寻辆马车吧,咱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

这是要让林张氏自己掏腰包的意思,她那舍得出银子,不然也不会一路跟着挤在一辆马车上。

林张氏撇了撇了嘴,侧着头,不再抱怨。

前面的马车上的人,心里也不平静。

林风盯着大堂哥又在吹牛,无语的翻着白眼,狗改不了吃屎,断了条腿还不消停,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非得带上大房的人。

林权向儿子投了个安慰的眼神,其中自己心里也苦,一笔写不出个林字,如今大哥走了,林青腿又瘸了,倘若留下他们在老家不顾他们死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年幼的林辉像是看出了什么,斜着头问道:“爷爷,二爷爷是不是很厉害啊!”

林风摸了摸他的头,笑呵呵的说道:“那是当然,你二爷爷当年还上过战场,一手的箭术,不说百步穿杨,但也十分的厉害。”

“那他真的会教我箭术吗?”林辉一双清澈的眼睛,让人难易拒绝。

林权乐呵呵地的笑了两声,说道:“明日咱们就到洛阳,你见了你二爷爷好好磕头问安,他一高兴,准会教你箭术。”

林青的话被人打断了,很不高兴,摆了摆手道:“你二爷的箭术有什么好学的?当年他去打猎还不是折了一条腿!要我说,你还不如好好跟你海叔学厨艺。”

这事儿引了林辉的好奇,讶异道:“呀!爷爷,大伯说的是真的么?”

林权父子俩对他更是不满,林风蹙眉,就他这的性子,倒时候别给二哥一家添乱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大堂哥别胡说,二叔那是为了救人遇到了狼才涉得险,再说咱们就算想学,二叔还不一定答应呢。”

不管是学箭术还是学厨艺,林家宝一样都看不上,撇了撇嘴,但又有些心虚,低声问道:“爹,到了洛阳我要去念私塾,二爷爷不会不管我吧。”

林青却不知那来的底气,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他们二房得罪了人,我这条腿能瘸吗?你爷爷能被活活气死?咱们大房受二房的连累,他放心吧,他不会不管咱们的。”

林权父子对望一眼,吧口气,道:“青哥!你若再这样想,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们大房回白水镇去。”

林青却不服气道:“四叔,我哪点说错了,若不是因为罗家,林果也不会受辱,林松也不会死,我这条腿更不会瘸。如今二房与罗家结亲,想成为一家人,呸!这就是与仇人为敌,我不找他负责,我找谁去?!”

提起林果和林松的死,让马车里的气氛又升了几度温,好在都安静了下来,没了之前的嘈杂。

好半晌,林权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都过去了,与你二叔家无关,再说到了洛阳,咱们大房与四房还有求与他,你可别不知好歹,惹你二叔不喜。”

林青恍若未闻,嗤之以鼻,心里早早打定主意,非得让二房出出血不可,大房的人总不成白死,这条腿更不能白瘸!

林风见他这副态度,知道他没听进去,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与此同时,宫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淑妃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的二皇子却生了天花不幸夭折了,淑妃也因此受了刺激早产,诞下一死婴,还是个男孩。

“查,给朕彻查!”

一连失去二个孩子,这样的丧子之痛,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为之震怒。

淑妃刚生产完,那受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就吊着一口气在。

“大姐可要保重身体啊,你还年轻,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可若你要是没了,谁替他们报仇雪恨?!”孙晓筠含泪安抚着。

“我那可怜的孩子没了,没了……”淑妃沉静在哀痛的绝望中不可自拔。

“大姐,你振作一点好不好,那尸骨未寒的孩子还在天上看着啦,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妹妹觉得这其中实在太过蹊跷,之前不是说是温哥受得是风寒?怎么就变成了天花?大姐难道都不想仔细查查,替温哥报仇么?”孙晓筠见她这副模样,难过归难过,但不能放任她这样不管,所以才说了这番话不刺激的她,希望她能从新振作起来。

一双绝望的眼神似乎有了新的意识,痛苦和仇恨,让床上伤心欲绝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皇宫中素缟一片,不仅让官里显得凄凉,还让宫女和宦官忐忑不安,人人自危。

皇后更是让大皇子拘在坤宁宫内,不准其外出,对外宣称病了。生怕他成了别人的眼中钉,活靶子,特意求太后庇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六十一章 骑马并不潇洒

林间的小道,一匹马正马不停蹄的奔驰于其中穿梭前行。

“咱们歇一会再走吧。”

古人说银鞍骏马驰如风山,马背上奔驰时是何得潇洒。可真正骑过之后,特别是第一次,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潇洒之感,时间长了,林梅坐在马背上只觉得大腿内侧摩的生疼,简直就是受罪。

“吁~”

刘大武赶紧勒马停下,温柔问道:“可是累了?”

林梅坐在其后,不好直说大腿疼,只好点头说有些累了,又将话题岔了过去。

随便二人下马,挑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咱们现在在哪儿?”

刘大武四处瞭望后指着前面的山头道:“应该离丹凤县不远了,翻过那座山,估计就到丹凤县境内。”

“你临时脱队,这样好吗?会不会有人给你穿小鞋?”林梅坐在草地上按揉双腿。

刘大武微微蹙了蹙眉,“不会,这次抓捕秦王有功,我怕半道节外生枝,特意兵分三路押送秦王回京,我的行踪除了你没人知道。”

林梅:“……”这话真不好往下接,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与罗家的亲事。

刘大武望着满山的杜鹃花,仿佛又回到童年般,不由得笑了笑,“还记得小时候,师父带咱们去打猎,你旁的都不稀罕,只嚷着给你带些杜鹃花回去,你瞧那株开的正艳,我去替你摘下来。”

“别摘。”林梅一急,一把将正要起身的他拉住,由发现有些怪异,收回了手,尴尬的解释道:“小时候不懂事,如今大了,瞧着那花长在树上才最好看,就别摘了吧。”

刘大武哦了一声,这才又坐了下来。

两天的独处,除了坐在马背上赶路,就是睡觉,其实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坐下来好生歇息,一时间,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话题。

一个含情默默时不时的瞟上一眼;另一个除了别扭,心里还藏着事,正心急如焚。

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林梅正想问他关于那天的事儿。

“你……”

“我……”

谁知,两人不约而同的开了口,却又都谦让的停下来等对方的说话。

刘大武见她低头不语,定了定心神,说道:“还是你先说吧。”

林梅抿唇犹豫了片刻,可实在不放心,问道:“我想问问四喜那丫头跟侍卫没事吧?”

这倒让刘大武想起了她跳河的事儿,脸上顿时黑了三分,“你不提我还忘了,以你那三位侍卫的身手护你一个主子还是能办到的,你却为了护一个丫环,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我真想把你这榆木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你怎能对得你师父他老人家!”

“丫环的命难不成就不是命了,再说我也不是真要寻死,只是没想到那河有那么深罢了。”某人此刻正心虚着,不由得跑偏题道:“我觉得我今年犯太岁,前后二次差点死翘翘,要不咱们改道吧,我听说在宝宁县有座娘娘庙挺灵验的,要不我去拜拜菩萨。”

林梅此刻无比的希望能直接回洛阳,主要是大额的银票全在马车的包裹里,身上装碎银子的荷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出门在外忒不方便。

刘大武见她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直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

“哎呀!”林梅猝不及防被他一弹,吃痛的低呼。

“嗯,知道痛就好,你那丫环人没事儿,倒也忠心,只是你失踪后就日日哭泣,我嫌她烦,让你的侍卫带她先走了,约好在丹凤县碰头。”

“……”这么说,还是要去趟丹凤县才行,林梅心里嘀咕着可别遇到杨国舅才好。

林梅瞟了一眼,瞧他有些得意的表情,不忍心再隐瞒,支支吾吾道:“那个,师哥,就是吧……我吧,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刘大武心情正好,侧目看过去,眼中又是一片温柔,全不见刚才说话时的严厉:“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梅倒也鼓足了勇气,缓缓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忐忑道:“这一拜,多谢师哥的救命之恩。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多次救我,我也早将当年的事儿一笔勾消了,打心眼里拿你当亲哥般看待。所以有一事儿,我不得不跟师哥说清楚,年初时,我已经答应了罗家亲事。”

刘大武听闻神色古怪起来,眼睛不带眨的就直愣愣地看了看她,嘴角一动,就想说些什么,紧握的拳头却捏地咯咯的响。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林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事儿瞒着他也不是办法,他早晚得知道,还不如现在说出来,让他心里有数,他此次捉拿秦王有功,加官进爵是早晚的事儿,也别再耽搁他的终身大事儿。

“立婚书了么?”不知怎得刘大武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林梅一愣。

当初两人的亲事,关键就在没有一纸婚书,或许是他心里还有疙瘩,才有此一问吧,这也很正常,林梅没深想,直接摇了摇头道:“这事得罗家请媒人上门后才能立。”

刘大武深吸了口气,神色很复杂,虽然心里早已猜测过,但真正听她亲口说出时,心里还是很痛苦的。看着当初才到胸口的未婚妻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却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倒也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凶正是自己,那还有怒气和怨言冲她发,苦笑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吧,到时候定下日子,别忘了通知我一声,你的亲事,我一定会参加。”

林梅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这是不是表示他真得已经放下了?可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突然有些不敢看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眼下不是还没成么?刘大武不知为何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想到此处,最终是把视线落在远处的天空上。

林梅不敢看他,只好侧目看着远处的杜娟花,神魂思游。

好半晌。

刘大武收敛了神色,到底转了话题:“走吧,趁天还没黑,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又要骑马,林梅心头突突的,也看了看天空,此时估计申时已过,只觉得大腿内侧又开始痛了。可他说的没错,夜间行走更不安全,还是早些寻个地方落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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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二章 撺掇未成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二章撺掇未成林家因为周喜妹的缘故,林家子女的情楚或多或少还是透露出去了,如今四周的邻居,谁不知林家有四女,其有三待嫁,识文断字,管家理财,绣红精湛,都是个比个的好。

当周喜妹将要嫁女的消息一放出去,天天都有媒婆上门牵线搭桥。周喜妹倒是擅于应酬,今时不同往日,自从生了女儿后,心思也转变了许多,一则是怕林梅,自然也不敢随随便便将熙儿打发出门;二则毕竟是熙儿还是四小姐族谱上的二姐,夫家要是太差,四小姐将来说亲也会拉低档次。

媒婆上门,自然免不了让熙儿出来见见客,留一个好印象。

熙儿长得本就有几分姿色,人又乖巧听话,每次会客,都很有耐心的应酬待客,任人打量,既给林家长脸,又能给媒婆留下很好的印象。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吴嬷嬷的往日里的悉心教导。

“这几日,你也瞧见了,我费心费力替你张罗,可是真心实意的替你打算的。你看这桌上的名帖上都有名有姓的,你是识字,且自己看看吧,要是瞧上了哪家,我也好给媒婆回话。”周喜妹直接将相亲名帖推到她的面前。

说了让熙儿自己挑,其实心里打着小九九,以后要是嫁的不如意,还可以推脱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

熙儿瞟了一眼,西春巷的冯家,柳儿胡同的申家……光帖子都有七八家,可见她这话不假,可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太太辛苦了,自古婚姻大事儿,哪有女儿自己的选夫的道理,熙儿上有爹爹,哥哥姐姐,这亲事儿,还是让他们替女儿作主吧。”熙儿羞羞答答的说道。

这话回的漂亮,直接堵了周喜妹的嘴,即不让她作主,也不得罪于她。

周喜妹原以为她这么积极配合,想来也是想早早嫁人的,更何况她看上去本就软弱好欺,没想到这回倒碰了壁。

可周喜妹不甘心,劝道:“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你哥哥姐姐不在家,老爷如今管着铺子,还要在武馆里授徒,那有功夫替你操办。你一向听话乖巧,这次听我的话,我瞧着冯家和申家就不错,尤其是申家的小哥还是举人,你嫁过去就是举人娘子,好不风光!冯家的小哥也不错,家中虽是商贾,可是家财万贯,他又是家中幼子,你嫁过去更是衣食无忧的。”

说起来,周喜妹也算是费心了,趁着这家里林梅和林山都不在,撺掇熙儿把亲事给订了,到时候,就算林梅和林山知道了,也没办法悔婚。

桃子躲在窗户下偷听,当听到周喜妹夸熙儿听话乖巧时,心里无比着急,也不顾礼法,直接绕到房门处,在熙儿开口前出声阻止道:“二姐姐,你快跟我去看看,我绣的百花图不知怎得染色了。”

熙儿下意识回头去看三妹,二人四止相对时,她一怔,什么百花图?自己可不记得她在绣这个。

周喜妹不满的剜了她一眼,“我与你二姐正说事儿呢,一会儿再去帮你吧。”

桃子做贼心虚,挤了挤眼,重复道:“太太,一会儿就来不急了。二姐说要教我绣百花图做屏风,可现在染色了,再不去想办法弥补,整副图都毁了,二姐快替我瞧瞧去。”

说完,啥也顾不上,拉着熙儿的手就往外走。

周喜妹当即就要发火了,白翠瞧着不对,赶紧抱着一旁玩九连环的四小姐笑道:“太太瞧,四小姐的手又细又白,以后肯定是刺绣的高手。”

这话实则是在提醒太太,以后四小姐学刺绣肯定还有求于二位姐姐,现在最好别把关系再弄僵。

周喜妹被她点醒,不甘心的咽下心中的怒气,知道眼下不易于她二人计较,只得瞧着她姐妹二人离开。

“你瞧二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可说她假傻吧,平日里只知道埋头做绣活,说她真傻吧,你刚也听见了,任我好说歹说,就是一味的不接招。”周喜妹牙根痒的指着门外说道。

白翠顺着她指尖儿方向望过去,脸上真切的笑道:“太太说的什么话,不管她是真傻也好,假傻也罢,儿女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太何不将这桩亲事交给老爷去办,难不成她还能驳了老爷的意思?”

周喜妹这才灵光一闪,双手一拍,“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大丫头当初也是死活不肯点头,如今还不是听了老爷的话,乖乖的答应了罗家的亲事。”

正说着,银杏跑来禀报说有客人来了。

周喜妹原以为又是媒婆,心不在焉道:“就说我不在,将人打发了。”

银杏一怔,道:“可是他们说是林家的亲戚。”

林家从白水镇迁至洛阳发家后,虽有客上门,可说是自称是亲戚的还从来没有过。周喜妹本就心里有气,又一时没想到,讥讽道:“亲戚?林家在洛阳那儿来亲戚,别是哪儿来的骗子,去去去,将人给打发了。”

银杏对林家家世不清楚,听太太这么一说,还当了真,鼓着腮帮子就匆匆离去。

“走走走,我家太太说了,林家没有亲戚,你们想骗人,也去打听打听,竟骗到本姑娘头上了,你们若还是不走,信不信我拿大棒子赶你们出去。”

林权以为到了二哥家,正满心欢喜等着二哥来接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环如此牙尖嘴利,还将他们当成骗子,黑着脸假模假式的退了半步,拱手道:“我是你家老爷的四弟,麻烦姑娘再去回禀一声。”

“什么四弟,五弟的,我家太太说了,没有亲戚就是没有亲戚,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喊人了哈。”银杏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说道。

林青却不似他四叔那样好说话,本就瘸腿站不稳,当即就恼上了,骂道:“你个小贱婢,没张眼的蠢货,还不给大爷我让开,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林家的大爷,你家老爷的亲侄子。”

银杏被人骂成贱婢,这还是头一回,顿时气得血往上涌,“青天白日的,你个骗子还骂起人来,这是欺负我一弱女子没人帮是吧。有种你别跑!”

说完,快速退回到屋里,将大门关上。

“要人啦,快来人啦,许管家,有人冒充林家大爷上门行骗啦!”

林风正扶着他娘王氏下了马车,正巧听见这句话,蹙着眉头望着他爹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怎么成冒充的了!”

林权自个儿都还糊涂着呢,摇了摇头,“我那儿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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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三章 摆款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三章摆款林青噗的一声,“哼,还能是什么,二房如今发达了,不愿意认咱们这些穷亲戚了呗,直接打发个丫头片子来羞辱咱们。”说完,心头越发笃定。

“堂哥别胡诌,这其中别是有什么误会吧。”林风根本就是不以为意,二叔一家是什么样的为人,自己清清楚楚,他就是说破了天,也是不信的。

此时,门又再次开了,领头得却是许管家。

许管家放眼一瞧,都是熟面孔,还真是林家的亲戚,赶紧赔罪道:“各位大爷太太怎得这时突然到访?也没提前通个信,还好我今日恰好在,不然这误会就闹大了。”

银杏拿着根棍棒就冲了出来,也没听见许管家的话,愤愤不平道:“许管家,快将他们打出去。”

“放肆,不得无理!这可是咱们林家的正儿八经的亲戚,还不快快去通禀太太和小姐们,就说老家来的亲戚了。”许管家眉头微拢,这丫头被太太调教的越发无理了。

林青此刻见终于有人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也端起大爷的款来,臭着个脸道:“我二叔呢,今个儿我二叔若是不亲自来迎,我就不进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说咱们是冒充的。”

银杏这才听明白,敢情这是真亲戚,心虚加害怕,连腿都使不上劲了,傻杵在一旁,神魂思游。

跟在后面的婆子丫环一个个面面相觑,吉祥倒是机灵,见事不对,赶紧回去回禀自家小姐。

许管家面皮紧绷,嘴角抽了抽,看着银杏这死丫头没动,训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让你去回禀,你傻站在干啥,是不是得让我亲自去禀太太,再将你给提脚给卖了。”

银杏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泪眼汪汪的委屈道:“许管家,这可不奈我,又不是我说他们是骗子,是太太说没这样的亲戚,还说他们是骗子,让我将人打发走。”

这没眼力的丫头,都这会儿功夫了还在这里犟嘴,许管家脸已经黑到了底,懒得跟她磨嘴皮子,赶紧让开道:“各位大爷太太别跟一个丫头见识,回头我再好生收拾她,想必你们这一路也累了,赶紧进屋歇歇脚,我这就派人去叫老爷回来。”

可偏巧林青也来劲了,直接将手上的拐杖丢开,直接坐在在地上,得意洋洋说道:“今个儿不管是不是这丫头的错,总之我二叔没回来之前,我是不会进去的。我倒是要看看这些狗仗人势的贱婢有几个胆子敢将咱们赶走。”

林风觉得他这么做就有些过了,本是来投靠二房的,就算被不懂事的奴婢刁难几句也就罢了,若是他真这样做,那才是真把林家的脸给丢净了。赶紧拉他起身,可林青那个蛮劲上来,稳坐着不动。

柳氏尴尬地将家慧护在身后,站到林张氏的后面,就怕连累到自己头上。

桃子得了禀报,惊喜的跳起来,对着熙儿欢呼道:“二姐,听见没,四叔四婶来了。”

说完,像兔子般向外跑。

正巧赶上林风正在劝林青。好笑道:“大堂哥真不知羞,都多大的人了还坐在地上。”

王氏听闻,眼前一亮,“桃子,还记得四婶不?我得乖乖都长这么高了。”

桃子幼时虽怕她,但如今却不同了,性子更为跳脱,蹭过去一脸讨好道:“四婶,这些年我可不是白吃干饭的。”

王氏笑了,拉着身后的林杏,嗔道:“你这丫头在家时天天念叨你桃妹妹,怎么见了人也不打招呼?“

桃子这才注意到林杏,与当年粉色裙衫的小女孩全然不同,一身青色的粗布裙,配着一双黑布鞋,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这打扮连家中的婢女都不如。

虽疑惑,可瞧着四婶与小王氏穿得也差不多,不好多问,忙给众长辈见礼。

“四叔,四婶,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快进屋去,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许管家见三小姐亲自出来招呼,也算将今日失礼的事儿给圆了过去,急忙去寻老爷才是正礼。

一群人这才提着包裹进屋,却将林青一个人撩在地上,桃子回头望着柳氏笑道:“堂嫂还是将堂哥扶起来吧,都这么大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

柳氏牙都咬碎一地,丢人现眼不说,还处处要自己替他擦屁股。但当着林家族人的面,又不敢发火,劝道:“孩子他爹,你腿不方便,还是先起来进屋里坐着说话吧。”

林青瞧着人都进去了,连许管家也不知所踪,就独独留下他夫妻二人,这大爷款再装也无用。一边拉着她的手起身,一边嘴里却咧咧的骂着。

柳氏拉着起来后,扶着他进屋,可两眼都落在二房的宅子上,四处打量着,心里即羡慕又嫉妒,瞥了一眼无用的丈夫,盘算着无论如何也在这里住下。

桃子见王氏还站着,最后进来的林青却像个大爷般坐着,蹙了蹙眉,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拐杖,觉得眼熟的很,却没吱声,吩咐吉祥搬几张椅子来。

这时,熙儿也闻言赶了出来,瞧着桃子应酬的很好,忙道:“四叔,四婶,哥哥嫂嫂们这一路赶来,想必是饿了,你们先坐,我去厨房一趟,马上过来陪你们说话。”

“这是熙儿吧,女大十八变,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还当是哪家的小姐呢。”王氏打趣的说笑。

旁人也忙着附合说笑,都捡好话说。唯独林张氏翻了个白眼,拿帕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沉声道:“你娘呢?怎么就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出来接待咱们,这一屋的长辈亲戚来了,她连个面都不露,莫不是瞧不上咱们这些穷亲戚吧。”

嘚!刚缓和的气氛,又被林张氏给搅合了。

熙儿一愣,在老家时,很少跟这个传说中的大伯娘接触,没想到她还真如桃子说的那般刻薄难缠。这时候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去,板直了身子,语气不温不火道:“大伯娘莫怪,家中突然有客,太太平日还要照顾四妹,难免有些失礼的地方,自然要梳妆打扮才能出去来见客。”

“哼,矫情!在乡下,谁家不是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料理家务,谁还有功夫打扮。我看,她这就是被你爹给惯坏了。”

谁知桃子噗嗤一声笑了,“大伯娘,你说的对,一会儿我爹回来了,你得好生跟他说说。”

王氏听出点话外音,蹙着眉头,哪有做女儿的敢给继母穿小鞋的,看来周氏在这家里还是依旧不得子女心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六十四章 周喜妹的克星

林张氏被她这么一捧,倒来了劲了,拿着帕子指着门外,大声说道:“你爹就是心善耳根子软的,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娶,非得娶个寡妇回来。还替别人养儿子,我呸!还当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敢情连最基本的待人待客都不会。“

周喜妹刚走近前厅,还没进屋,恰巧听到这句,气得眼前发黑,若非白翠及时搀扶,险些就要跌倒。

“回屋,就说我病了,不易见客。”周喜妹调头,黑着脸边走边说。

“是。”白翠扶着气得发抖的太太回应道。

桃子听在心里却可解气了,天要下雨,爹要娶人,这是做儿女没办法的事儿,可却不排斥找个同仇敌忾的人来一起恶心人,大姐曾说过敌人的敌人就可以作朋友。

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桃子一副委屈的模样,故作紧张的说道:“大伯娘小声些,可别让太太听见了,还以为是我在背后说她的是非呢,回头爹爹又要罚我了。”

小模样别提有多委屈,连王氏都当了真,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抱打不平道:“我可怜的乖乖,你娘虽生了你,可你却是我奶大的,她一个继母敢虐待你,我头一个不饶她!“

林权却微微蹙眉,觉得王氏管得有些宽了,这本是二哥的家事,大房说说也就罢了,毕竟名分上占大,若是四房参合进来,就有些不合适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桃丫头,你爹不在家也就罢了,怎么你大哥大姐也不在家?”

“四叔你是不知道,大哥因要准备参加下秋闱,现在正在书院苦读呢,怕是没考完之前是不会回来的。至于大姐你也知道,家里的生意全靠她一人打理,你们来的也巧,前些日子去外地谈生意,说是要去好三四个月,估计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了。”桃子欢喜的应道。

王氏和林张氏瞬间明了,难怪这家里太太当家,敢情是没人压着。

柳氏却不这样想,眼骨碌一转,这可是讨好新二婶的最佳时候,林梅在是能干,终归是要嫁人的,这家早晚还是二婶作主。想要在这个宅子里长久的住下来,二婶才是最关键的人物,至于婆婆她爱住哪住儿,反正自己是肯定不会搬去的。

这一下多了二家人,熙儿就担心住宿的问题。

杏儿跟佳慧可以先住自己的那屋,自己可以跟桃子挤一挤,东厢房和西厢房也都空着,他们二家人住,还是能住得下的,关键在东厢房可是太太才收拾出来,准备给张大宝当婚房,屋里的摆件家具全是新的,她肯乐意让给别人住?

为以防万一,熙儿先去厨房吩咐厨娘赶紧弄一桌席面;又去后院请示太太,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

“二小姐,真不好意思,太太昨夜着了风寒,这会儿刚喝了药歇下,怕是叫不醒呢,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等太太一会儿醒了再来吧。”白翠拦着不让她进。

今个儿早上还听见她生龙活虎的声音,这会儿子倒是病了,这也太巧了吧,熙儿狐疑。却不好当面拆穿,反正把话带到就行,至于她想怎么安排,那就是她的事儿了。

思到此处,笑道:“太太既然病了,合该好生修养,只是四叔四婶和大伯娘他们突然到访,不知太太想怎么安顿他们,本想过来多嘴问一问,看来太太醒来自会安排,我就先去前厅陪客了。”

白翠闻言,凝眉说道:“二小姐费心了。”

将人打发了,这才急匆匆的进了正屋,亲自倒了茶水,递给太太:“太太,喝口茶,顺顺气儿……”

这一番表现,狗腿又贴心。

周喜妹吃了两小口,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却仍是记挂着林张氏所言。

“不过一个嫂子罢了,也想管到小叔子的头上来,她以为她是谁呀,休想让我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周喜妹恨恨地道。

白翠安慰她:“太太莫跟一个疯婆子计较,当年在老宅时,我可是听说大房跟咱们二房四房历来不合,难不成她胡诌几句,老爷还能听她的!退一万步讲,你是当家太太,她只是客人罢了,能在这宅子里住多久啊,难道往后的日子还要看她脸色过活?”

“她若不是一口一句寡妇,想端长辈的款,专挑我的痛处,我何至于气成这样?”周喜婚摇头道:“这整个洛阳城,知道我改嫁的事儿并不多,都以为大宝小宝也姓林,若是她在外四处宣扬,到时大宝的婚事只怕都要毁在她那张嘴上了……”

林张氏的为人,白翠不是很清楚,不过小门小户出来的,做事说话根本没有顾忌,她才不在意自己说出去的话会不会让别人胡想。

不过至于大宝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捌呢,白翠一时没说话。不过想着熙儿刚刚那番话,还是忍不住提醒到:“这大房四房来了,老爷肯定会赶来,若是这时太太没有出面应酬,再加上旁人有心使坏,老爷肯定会对太太不满,太太何必让人抓住把柄,这不是正好如了别人的意。”

周喜妹半点不想便宜了那嚼舌根的毒妇,“走,先去前厅。”

……

再进丹凤县城内,林梅倒是没有上次逃亡时的窘迫。

“大小姐……”四喜话还没说完,激动地抱住林梅。

林梅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一如既往臭着黑脸的夜鹰,和神情怪异的石老三,松了一口气,还好大伙都在,可惜折了二名侍卫。

“我是该叫你林娘子还是继续叫你林公子呢?”石老三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事儿本没想瞒着他,反正去了洛阳,他早晚得知道。

“还是叫林公子吧,咱们出门再外,没那么多讲究,但若是男儿身就好办事儿。”

石老三见她非常镇定,倒显得是自己多虑了。

随后,林梅蓦地抬头望着夜鹰使了个眼色。

“师哥,我有些累了,想早点歇息,你也回房去歇一歇吧。”

刘大武想着她时不时的揉腿,知道这是骑马给摩的,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先让丫环去药铺买点金疮药回来擦擦,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

诸人闻言望去,以为她受了伤,四喜吓得赶紧让夜鹰去买药,自己则让将她拉进屋,非要仔细检查一番才放心。

石老三一个大老爷们儿尴尬的同一名将军站在一处,有些不知所措。

“刘将军好,咱们又见面了。”

刘大武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进了隔壁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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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五章 大房的惨遇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五章大房的惨遇洛阳,甜水巷林家。

兄弟重逢,自然要好好多喝几杯,畅谈过往,当林老爹问起大哥林忠时,林权深深叹气,一杯接着一接的喝。

林老爹觉察不对,转头问起了林青:“大侄子,你爹呢?”

林青正喝着小酒,手上还拿着一根鸡腿,正啃的欢,闻则色变,将嘴里的肉真接咽下,丢下鸡骨头,佯装哭相:“二叔,我爹死了,他是被反军给打死的。”

林老爹狐疑,按理来说,大哥一直住在乡下,不会跟反军有瓜葛才对,怎会就被打死了呢?转头看向四弟林权,希望他能为此说解说解。

提及大哥的死,林权难过的点了点头,“这事儿说来话长,你们走后没多久,镇上的驻军就去围了咱们村里,说是村里窝藏了土匪,下令只准进不准出,可实际却像是在寻什么东西。村里人人心惶恐不安,可偏不巧果儿又被狗日的军官头子捉了去,松哥那孩子你也知道脾气冲,不也跟家人商量,独自闯进军营想救果儿,你想,松哥一个赤手空拳的孩子哪是那些常年玩刀的对手,没想到因此丢了性命。果儿那孩子见松哥为了自己丢了命,觉得愧对松哥,当场就自刭了。一下死了二个孩子,大哥一怒之下与他们理论,结果被那群禽兽活活打死……”

林老爹身体一晃,没想到大哥一家竟遇到这般惨遇,脑子里一刻也停不下来,就如同亲眼所见般。

在场的诸人,就连临桌陪客的桃子和熙儿都震惊不已,没想到松哥和果儿都死的这么惨。

林张氏更是捂着脸,小声抽泣。

做为一个妻子,一位母亲,同时死了三个最亲的人,所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林青原本想让此事说的又委屈又悲惨,好让二叔多怜惜他一些,没想到这点小心思竟被旁人捷足先登。

“爹,你死的好惨啊……”

轮哭,轮惨相,林青可是做足了准备的,直接从酒桌上匍匐到林老爹的腿上,哀嚎道:“二叔,都怪小侄无能,没能救回我爹和松哥,你打我,骂我吧……”

话未说完,林风就忍不住打断道:“青哥你就别自责了,当时你也没在家,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

林老爹讶异,不是说围了村,只进不出,他能跑到哪儿去。疑惑存心,还未问出口。

“……”林青尴尬了一秒,生怕他问话时得,心虚中瞬间接着哭诉道:“二叔你瞧见我的腿没?断啦,那些官兵简直就不是人,比土匪还不如,不让我给我爹收尸不说,还将我的腿给打断……”

这时,林老爹才注意到他的腿上,右裤中奄奄空空无一物。

林风听着他断章取义,多看了他几眼,喝了一杯闷酒,道:“二叔,还有一事儿,我必须得先给你赔不是。”

此刻林老爹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还有什么事能比人活着才重要,挥手说道:“风哥你说吧。”

“当年你们走时,将镇上的宅子以及老宅交给我打理,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急需用银子,我就擅自做主将那几处宅子贱卖了,统共卖了三百七十两银子。其中为了赎青哥出来就花不了不少,后来又给大伯以及松哥果儿妹妹办理丧事又花了一些,银子也所剩无几。”

其实当时情况严峻,谁舍得掏银子买这些死物,最后还是贾老板出面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人活着才是大事,那些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林老爹倒是从来没把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条件更是吃穿不愁,日日还有进项。相比起大房所受的罪,花了也就花了,只要能让人保下来。

可这一次次的打断,让林青的苦情戏演不下去了,再演就不像了。

天气闷热,林青这一番动作,除了额头上的汗,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

林风赶紧将他扶出来。“青哥起来,咱们好生说话,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有些事儿,林风真不想揭穿,已经已经没有意义了。

柳氏坐在另一桌席面上,可是一直留心着主桌,见无能的丈夫,又没把事办成,除了鄙视,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若是二叔将来知道了真情,误会了可怎么。

谁都没能留意,别巧让熙儿瞧见,望着大家的一家五口,狐疑问道:“大伯娘,二堂嫂和妞妞怎么没同你们一起来?”

一石惊起海浪,林老爹这才注意到,松哥的媳妇没在。

既然是大房四房举家投奔,断没有留下寡妇和孩子的道理,更何况妞妞也是林家的血脉。

林张氏抽泣无声,张了张嘴,又痛哭起来,当时果儿被抓,自己就病倒了,整个人都是糊涂的,就连大儿子什么时候带着妻儿跑得都不知道,哪还顾及得了窦氏和妞妞,现如今自己也说不清当时窦氏和妞妞到底发生了何事儿,总之就是人没了,凭空消失了。

可这样荒唐的话,说出去谁会相信!

凭空消失一个大活人,柳氏也觉得荒唐,若不是当初为了逃命……,这事儿总得给大家伙一个合理解释才行,“二叔,你是有所不知,当时家里太混乱了。婆婆又当时病了,爹和松哥又出了这档子事儿,没有顾得上窦氏和妞妞,后来听村里人说,好像有人瞧见她们母女俩往娘家的方向去了……后来,为了救青哥,也就没顾得上……”

林张氏愕然,“柳氏,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婆婆没问,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柳氏心虚,谎称窦氏回娘家,总比说她凭空消失的好吧,也怨婆婆拎不清,当时没能将人看好。

……

重新回到舒适的马车上,林梅将之与杨国舅版的奢侈豪华版的相比,觉得自己简直就太过朴素了。索性直接撩起了车帘,说道:“夜鹰先去趟布桩,再去糕点铺子。”

马车还没起辰呢,夜鹰这个临时车夫错愕不已,这是唱那出啊,不是着急走吗?

“大小姐可是想想买衣服?”四喜小声地问道:“大小姐放心,你的包裹都在马车上,若是想换男装,我替你挡着,不会让人知道的。”

林梅笑着摇头,靠在身后车厢上:“不用,偶尔穿穿裙衫扮扮淑女也不错,不过我想去买点东西装饰一下车厢,最好你再帮我做几个抱枕,这一路也能舒坦点。”

抱枕是什么四喜不知道,不过沾个枕字,应该跟枕头差不离,倒也没多问,反正她是主子,她想怎样便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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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六章 劫囚这种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六章劫囚这种事由于走的是通往长安的官道,要回洛阳最快的办法就是从长安绕道。

林梅到了长安头一件事,就是派夜鹰去打听荣国公府的情况。

对于有权有势的肱骨大臣,又是皇亲国戚,容不下半点的马虎。更何况当年设计整治上官俊时,曾还拖杨国舅下水,那时就知他不是好惹得主,如今林家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他日被翻起旧帐,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可夜鹰不是七娘,既要保护主子,还要抽空打探消息,所以探到消息有限。

杨家祖上就是开国武将,杨国舅名守仁,排行老三,其胞姐是当今皇后,这代,算是杨家第五代。但杨家这些年子嗣单薄,故有人谣传说杨家祖上沾的人命太多,天道巡回,到杨国舅这辈,只剩他一个独苗,所以聚集杨家长辈的呵护与希望,也成就了他独霸骄纵的性子,在加上他姐姐为皇后,更是给他渡了一层保护金,使他在整个长安横着走,没人敢把他怎样……

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林梅站在客栈的二楼的窗边看着缓缓驶离视线的马车,眼中含着思索之色。

夜鹰知道这事儿办的没能如她意,上前一步,神态谨慎道:“最近淑妃因二皇子暴病早产,生下一名死婴,听闻还是个男孩。如今宫里流传这是皇后的在为太子之位铲除异己。”

林梅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前后不足半月。”夜鹰没想到她喜欢听谣言,早知道就该多打听一此。

随后林梅却一再蹙眉。

皇后作为后宫之首,若要铲除异己,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动手?胶月郡主的事,已经让皇上对她厌弃,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皇后深居后宫七八年了,怎会不知道利弊之道。这其中怕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那么背后之人又是谁呢?可从明面上来看,如今皇嗣只有一人,最终的受益人始终是大皇子。不对!还有一人,胶月腹中的孩子,莫非此事与齐王有关?

若真是这样,这棋会不会布置的太早了些?万一生下得是位公主?

林梅不敢深思。

……

炎炎夏日里,夜晚稍有凉意,却苦得四喜连连抱怨着蚊子扰眠。

夜鹰二话不说,消失了一个时辰,不知从哪里寻来了驱蚊草。四喜倒是没心没肺连句谢字都没说,点上驱蚊草后,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

这大半夜的!?

林梅倒有几份羡慕起来,虽然他俩嘴里不说,可任谁都能瞧得出他俩王八看绿豆已经看对眼了。

这一通闹腾,林梅反而睡不着,踱步走到床边,夏夜繁星当空,让人心旷神怡。不似前世遮天的雾霾,让人心烦意乱,忧心忡忡。

夜色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影,一双眼睛里恰映着闪闪星光。

“怎么还不睡?”刘大武站在窗边的房梁上。

林梅忍不住笑了,心底却莫名涩然,若自己不是“林梅”,或没附在这具身体上……

夜色朦胧中,夜鹰就在外间守着,这点声响,瞒不过他的耳朵。

林梅不想让人过多误会,随口逐客:“你不守着秦王,跑这里来干嘛?小心被人参上一本,师哥还是以大局为重,快回去吧。”

“我……”刘大武声音一顿,似乎也觉察到了。

“来知会你一声,明日我会随大军押解秦王入京,若是要走,务必赶在巳时之前。”刘大武的声间陡然低了下来。

“此言何意?”

“至于原由,我不便透露,总之你听我的,准没错!”

事关重大,刘大武自然不能对着外人的面讲。

林梅低思,只怕将会有大事发生,莫非有人趁机想救秦王?

利弊之间,果断做出结论,“之前与七娘约定在丹凤县相聚,我已经失言在先。你放心吧,这几日我会留在客栈哪也不去。”

刘大武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抱拳施礼,翩翩离去,最终消失在黑夜之中。

“可要我去打探消息?”夜鹰如同鬼魅般冒了出来站在刘大武刚才的位置。

“算了,皇家的事儿,还是少知道些的好,咱们只是平民百姓,老老实实待在客栈中,能有什么事?!。”

平民百姓?夜鹰到是想成为真正的平民百生,可一入刀门万骨枯,想离开除非死。

次日,刘家军押解秦王回京的消息在天亮时已经铺天盖地的在长安传开。

还没到辰时,大街小巷已经涌入出不少看热闹的人。

“听说叛王已经被抓,今日便要押解进京。”

“这可是好事儿,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正是咱们刘将军高明之处,听说秦王虽被抓了,可他手下不少人马还在四处流窜作案,若是走漏了消息,被人劫去了,怎么办?”

“刘将军?那个刘将军,怎么都没听过咱们大唐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将军。”

市井商贩聚集一起,议论纷纷。

林梅就站在窗边,听得津津有味,若是此时来一盘瓜子,估计都不够她嗑。

“大小姐,石公子说要见你。”

“让他进来吧。”

石老三闻言进屋,见她竟还有闲情逸致听闲话看热闹,心急道:“林公子,咱们也到京二三日,什么时候才与宫里的人搭上话?”

林梅似笑非笑盯着他,却指着窗外道:“你也去瞧瞧吧,这样的热闹可不常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闲情看热闹,再过一个月,夏茶都要出来了。”

石老三着急不是没道理的,去年茶庄受害,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目前急需银子周转。

“不急,想成为皇商不是一日之事,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石老三不急才怪,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长安,也没见她有所动作,甚至一并怀疑她是不是逗着石家玩的。

正思虑,只闻窗外一阵惊呼。

客栈地处朱雀街,押解秦五的囚车缓缓驶来,整个城中卫军都出动维持百姓秩序,就怕有人趁机劫囚。

果不其然,劫囚这种事,只有在这关键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群身着百姓便服的大汉,抄着手中的大刀,嘴里却煽动着:“昏君当道,轼父篡位,残害臣良,陷害手足,天不容,绝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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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七章 大开杀戒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七章大开杀戒林梅看着乱作一团且四处逃命的百姓,自保和看热闹之间相比,自然是保命重要。

四喜这丫头看得瑟瑟发抖,却不忘伸出半个身子当在林梅当面。

夜鹰忍不住附言:“打打杀杀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关好窗户,以免乱贼跑了上来。”

林梅正看得起呢,忽然一个大汉纵身一跃,就朝二楼飞去。

“我去!你嘴是被乌鸦亲过吧,这么灵!”林梅一边说着,一边接着四喜往后退。

夜鹰镇定地将一支飞镖往大汉身上扔去。

“咻——”

飞镖很准的钉在那人的额头,如同中箭的大雁,垂直落下。

“那支镖!”林梅愕然,瞬而满脸的羡慕。

一时间,石老三已经石化了,乱了心神,什么茶庄,什么家族,此时已经统统不重要。耳里,脑里全是听到看到种种喊打喊杀声,以及不远处晃动后倒下的身影,不由得恐慌到了极致!

没多久,禁卫兵也出动了,乱贼很快被镇压下去,死的死,逃的逃,受伤的已经被全部抓获。

原本热闹大朱雀街,早已横尸遍野,凄凉而悲壮!

林梅瞧着石老三愣着,额头冒着冷汗,不由得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欸,回神,已经结束了。”

石老三闻言眉梢微动,见她一女子神色泰然,像是没发生什么事的模样,不由的在心底叹了一声,怪物,真真的怪物!

“现在……怎么办?封封……城了!”石老三说话时已经结巴了。

这样就被吓住了?胆子还没四喜大。

“等呗。”林梅微微蹙眉,倒是不担心出城,可七娘这几日就到,到时候怎么入城呢?

石老三只是点了点头,未再多问。

……

皇宫,含元殿内。

劫囚是刘大武早已经料到的事儿,可事关皇帝的那段煽动之语,就显得无能为力了。

可御史大人们不依不饶的参奏,无非就是想找一个替罪羊,那些凭空捏造,子虚乌有的罪名,除了让刘大武惊讶之外,顿时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可究竟谁是兵?

“刘爱卿,御史大人说你好大喜功,滥用职权,隐瞒军情等罪名,朕还等着你的解释呢!”

语气中透着威严和杀怒!

杨国舅却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的得意之笑,小样,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刘大武直接跪在大殿上,也不狡辩,高呼万岁后,又认认真真的磕了三响头,才开口说道:“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自有决断,那反贼实乃狡诈,又狡兔三窟,卑职与之多知交手,均以失败为终。此次,卑职不过是借着陛下的威严,占了天恩之光,这才侥幸抓住了叛军之首。至于御史大人们说卑职好大喜功,滥用职权,隐瞒军情等多项罪名,实乃冤枉啊!请皇上明查!”

“刘将军,这大堂之上,还敢狡辩,若非你隐瞒军情,未能及时上报朝廷,今日之事,本可完全可以避免,就因你一己之私,朱雀街上那些无辜的百姓会受此牵连,白白丢掉性命?”

“曾大人,卑职确实冤枉,自从抓到叛军之首当日,卑职已经令人八百里急报,上报朝廷。”

刘大武态度不仅恭敬还带着恐惧,心里却无比镇静,这些御史一个个眼瞎,这么大的事儿,若非没有皇上授意,借十个胆子给我,也不敢啊!这事儿结束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牵扯出来呢……

“一派胡言,那奏折呢?微臣最日可没见到过。”尚书大人急忙将事情撇清。

“卑职不知!那信使是旗下的一名小兵,姓蒋名骍,如今也是下落不明,卑职军中将士皆能作证,求皇上明查!”刘大武心中叫苦,皇上也不说派个帮手,这些大臣的厉嘴,可真是长见识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皇上的厉眼直射到尚书大人的身上,遗失奏折这种大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尚书大人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能砍的。

从看热闹到引火上身,这时间也太快了,尚书大人涨红脸,根本来不及过多的思考,为彰显自己光明磊落,直接进言:“启禀皇上,微臣愿用项上人头担保,从未见过刘将军的奏折!”

一时间,百官议论纷纷,可都不敢往上凑,瞧着他二人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很多人都已经轻信此事怕真有玄机,更是不敢出言怕被连累。

大臣们能想到的,皇上早已想到,想着秦王勾结的大臣就在百官之中,冷酷的外表下,陡然散开一阵寒气。

“宋统领,此事朕就交给你去查!”

刘大武的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是冒险替皇上办事,只要挑明要彻查,自己的戏就已经演完了!

对于尚书大来说此事不管谁来查,都是一样的,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无惧矣!

宋烨唯有恭恭敬敬道:“微臣领旨!”

皇上刚折了一双儿子,如今又出这档子事儿,脾气自然不好,疑心病更重,对大殿上的诸位大臣一眼扫过,看谁都不顺眼,想着他们一个个私底下不仅结党营私,还有可能是秦王的帮凶,还真当自己是傻子!

唯见刘大武将脑袋埋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在这大殿之上也是唯一没有人帮着说项的外人,这才是真正靠军功爬上来的将才,才能做能委以重用的人。

“刘爱卿平身,至于御史说的那些罪名,还需查证,你且配合宋统领查明此事。”

刘大武微微一怔,又听皇帝道:“朕乃天子,岂是乱臣罪子几句诛心的话,就能左右,长安可是京都,乃天子脚下,他们胆敢当着朕的面造谣生事,煽动愚民,造反之心昭然若知。朕的江山容不得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大理寺周峦、付少坤,朕令你们在三日之内将这群逆贼给朕统统抓起来,严惩不贷!”

皇上这是要大开杀戒!

刘大武全身都汗湿了,真是有惊无险啊。

待退朝后,刘大武这才主动给宋烨宋统领说上话。

“宋统领,借步说话。”

既然要查,自然越快越好,最好今日便能查个水落石出,以免夜长梦多。

杨国舅却在大殿门外,眼睛却一直落在刘大武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转身却去朝着坤宁宫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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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八章 掉钱眼里去了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八章掉钱眼里去了当晚,京都的大街是有史以来最沸腾的一晚。

大理寺,禁卫军同时出动,不仅捉拿落网的逆贼,但凡跟谋逆有关的大小官员,均被抄家,一应家眷全都抓去大理寺收押,听候发落。

就连林梅居住的客栈也没消停,搜查的官军一波接一波,宁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放过一人。

夜鹰七尺大汉且身手不错,可惜身份却见不得光,若非林梅肯花银子打点,险些当成逆贼儿抓走。

“四喜,把银子记上,倒时候一并向七娘结算。”林梅打了个哈欠,留下一口句话,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四喜捂嘴应下。

“……”夜鹰皱了皱眉,有钱的都是大爷!

次日,天刚放亮,作为商人的敏锐,林梅一大早就将石老三叫到房中商量大事。

“昨夜闹腾了一宿,你可有什么启发?”语气中带着试探。

启发?石老三一怔。

“说你笨,你还别不服气,昨夜落马的官员,谁家没个一亩三分地,这些东西即使被官家收走,总还是有漏网之鱼,你这日子且多跟伢子打交道,看看能不能拣点便宜。”林梅笑道。

石老三显然有短暂的错愕,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试试不就知道了!这可是挣钱的好机会。”林梅却很肯定,看在他跟着跑一趟的份上,总不能让他白跑,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才不会有嫌隙;更何况石家若是成了皇商,总要在京都有个落角的地方吧。

机智的石老三还真心动了,想着荷包里的那点银子,憋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我出门时,大哥只给我五百两银子,外加上我身上的玉佩,倒还能凑个千把两银子……要不然林公子先借我一点。”

林梅点头,干脆道:“行,银子不成问题,不过你得把消息带回来分享。”

石老三反应过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不过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也就释然了。

接连几日,林梅带着四喜悠闲的逛着大街小巷,从吃的到穿的,偶尔跟着石老三去看商铺或是宅子,但凡有地契的,当天就买下,还去衙门办了过户手续。

刘大武听着手下的禀报时,只觉得这丫头当真可爱地紧,这紧要关头,谁不是捂紧了钱袋子,偏偏也就是她了,掉钱眼里去了,这时还不忘做生意。不过这也给自己提了醒,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且还是光明正大,也不怕查,偷偷这么一想,忍俊不禁地笑了。

……

午时,满天的乌云,闷热的天气,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就要陡然而下。

一个妇人带着随从,急匆匆的往回赶,却不想瓢泼的大雨,说下就下。

“如夫人,前面有家馄饨店,咱们快进去躲躲。”

此时一群百姓陆陆续续聚集在此处,不大的店面,里面很快已经装不下更多的人了。

大雨伴着大风,吹到湿淋淋的身上,还是有些凉。

“夫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瞧着那边只有二位姑娘,要不咱们去拼个桌,喝点热汤去去寒。”

丫环的建议让她有些意动。

妇人蹙了蹙眉头,瞧着店里却是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了,不由得点点头。

“姑娘,要不是介意,咱们能不能拼个桌。”

林梅正在喝汤传说最正中的鸡汤馄饨,抬头一瞧,见一姑娘目光诚恳,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点了点头:“你随意!”

妇人点了碗鸡汤馄饨,紧挨林梅的右边坐下,“真是谢谢你!”

林梅看着妇人,妇人也看着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两人不约而同的却笑了。

有缘分的人,不管擦肩多少次,总归会遇上。

“你可是曼娘?”林梅微微笑道。

“恕我眼拙,姑娘看上去很是眼熟,只是不知咱们从前在哪儿见过?”曼娘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倒不成,只是我曾听闻长安的曼娘与我家表妹长的一模一样,原我还不信,今日若不是有此等巧遇,我还不信呢,这才斗胆问问。”

曼娘浅浅一笑:“是吗?那可真是巧!”

人有相似这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儿,可一模一样就有些惊奇,又不是双生子。

她口中的表妹会不会是熙儿?一个大胆的念头蹦了出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想着这些年了无音讯的爹爹和妹妹,又耐不住心中的思念,唐突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你表妹的名字”

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了,依着那毒妇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妹妹这颗摇钱树!指不定熙儿如今在何处受苦呢。

林梅也想着,要如何开口向她打听她的身世,是否是熙儿的姐姐,舅舅当年失散的女儿,却不成想,她比自己还沉不住气。

不过,还是将头凑了过去,小声说道:“我表妹姓吴单名一个熙字。”

“哐当~”

曼娘太过激动,猛得站起来,手肘刚好撞到送菜的店小儿,好好一碗鸡汤馄饨散了一地,连碗都摔了个儿粉碎。

四喜已经惊掉了一地下巴,大小姐这也太不忌讳了,怎能随随便便说出二小姐的闺名。

林梅见她此等表情,已经不难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可瞧着四周投来打量的眼神,连忙拉着她坐下,转头对着店小儿说道:“重新做一碗吧,连同这碗的银子一起付。”

店小儿正觉得无辜,不知所措时。闻言,连忙点头答谢,收拾了地上的碎物,很快就退了下去。

曼娘收敛了情绪,这才认真打量着她的衣裙首饰,苏州的云锦,简单的玉笄却质地不凡,没个百八十两可买不下来,吴家什么时候有这样阔绰的亲戚?

“让你看笑话了,我年少离家,与胞妹失散多年,没想到令表妹不仅长得跟我很像,连名字都与我那胞妹一模一样,这可真是太巧了,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想邀请姑娘同其表妹一起到我府上赏花。”曼娘随意撩了撩垂下的一缕的耳发。

去荣国公府,若是不小心碰到杨国舅,岂不是羊入虎口,林梅想不都想就摇头拒绝了,“你也不用试探了,我娘姓吴,熙儿是我舅舅的遗孤,在临终时托付给了我爹。你有什么想问的,大可直接问我,没必然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这就对了,吴家确实有个姑奶奶嫁到外地,听说男方家条件不错,想来她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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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十九章 炙热的择婿对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六十九章炙热的择婿对象皇上虽然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可大理寺办案,还是遇到了不少阻扰,不过幸好有宋烨带人协助帮忙。

很快,大理寺在清剿逆贼的同时,在吏部尚书的别院中将失终大半个月的蒋骍找到。至此顺藤摸瓜,将吏部尚书宋大人也就是秦王的老丈人给牵扯出来,面对着证据一一摆在面前,尚书大人百口莫辩!

刘大武的身上的罪明也就一扫而尽,皇上还特意破例连升四级,亲封正四品神羽将军。且还有委以重用的趋势,得知他在长安并无居所,还特意赐在雍坊赐了一处四进的宅子,黄金千两,以及奴仆若干。

一个未婚的大龄将军,且长得魁梧峻拔,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突然就成了众官夫人的择婿的对象,这也不乏是官中拉笼站队的一种方式。

定国公老夫人赶在宫门落锁前进宫求见太后。

“姐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你得头上,宋家虽倒了,可贞娘以后日子怎么?”

太后最见不得自己的亲妹妹抹眼泪,可妹妹的性子从小就是傲娇,断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要不是为了子孙幸福,何至于腆着老脸来求人。

“罢了,贞娘与宋家的这门亲事,当年也是哀家牵得线,好在二人并没有完婚,咱们再从长计议。”太后唏嘘的叹了一气,宋家那小子可惜了,当真投错了胎。

定国公老夫人抹了把眼泪,激动的拉着太后的手道:“姐姐误会,我不是有埋怨你的意思。说来这也是她的福气,三年前要不是因为她娘突然病逝,将婚礼给耽误了,现在指不定贞娘还要跟着宋家一起遭罪。可贞娘已经十八,女子最好的年华,我实在不忍心她在娘家耽搁下去。”

“那你可是已经有了人选?”太后听得皱眉。

“我听说新来的刘将军,孑然一身,还未成婚配……”

太后有些意外,揣测一番后倒颇有些感触,倘若换成自己,怕也会这样替贞娘筹谋,虽是低嫁,可一个山里冒出来的穷小子,说白了在朝廷中没钱又没有助力,很难在朝廷中往上爬,可若此事向他抛出橄榄枝,再多陪点嫁妆,不惧他会委屈了贞娘。

“这倒是门好亲事,怎么不让世子去提亲试试?”

定国公老夫人苦笑:“世子倒是寻了他几回,可……可惜他居无定所,找不到他本人,这……我这才腆着老脸,前来求太后赐婚。”

太后没有多想,不就赐婚嘛,本是小事一桩,满口答应了下来,令她先回去等信儿。

……

“皇后娘娘,皇上刚刚歇下。”

宦官将人拦在了殿外。

“刚刚歇下?这个时辰,你跟本宫说皇上刚刚歇下?”皇后只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滚开,本宫倒要亲自进去瞧瞧!”

“娘娘,这当真使不得……”

宦官无以应对之时,大内总管王福从内殿走了出来。

“皇上刚睡下,你便在此大呼小叫,想掉脑袋不成!”王福压低声音训斥宦官。

当值的宦官惶恐不安:“奴才不敢!”

皇后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这条死狗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呢!

“皇后娘娘。”王福似这才看到她,行了礼道:“皇上这些日子熬夜批改奏章,很是辛苦,刚退了朝,犯了困意已歇下,你不妨晚些时候再过来。”

鬼扯,什么熬夜批改奏章,哄三岁小孩呢?淑妃那个贱人,自己伺候不了皇上,就在族里选了一对姐妹花送到皇上的龙床,夜夜缠着皇上,偏偏皇上就好这口,真当皇后是个摆设么?

而这时,殿内传出女子的一阵阵的娇喘声,这可是青天白日,皇后感觉备受奇耻大辱,怪不得宦官三番五次的阻扰!

皇后当即就要冲进殿内,身旁的宫女低声劝阻道:“娘娘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如今皇上正在兴头上,若是正巧撞破,惹恼了皇上,反而不妙……”

换而言之,不急于此一时。

皇后定了心神,犹豫片刻之后,终是离开了大明殿。

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便吩咐宫女道:“派人去荣国公传话,让国舅爷进宫一趟,便说有事要与其商议。”

这一等,便足足有一个时辰。

“不知皇后宣召可有什么事?”杨国舅刚退朝回到府中沐浴更衣,便有宫女来宣召进宫。

皇后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般,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倒豆子般与弟弟倾诉。

“皇上尚还年轻,一时贪图美色倒也没什么,大姐乃一国之后,应该想开一些。”杨国舅蹙着眉头,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男人好色,管不住自己的私欲罢了。

“他若现在立旭哥为太子,他爱干嘛本宫才赖得理会。可你也瞧见了,这宫里的秀女三年一选,每年一纳,什么香得臭得都敢大着胆子往龙床上爬。你是旭哥的嫡亲舅舅,你可得帮着旭哥想想办法,这太子之位一日不落在旭哥身上,本宫一日都不得安宁!”皇后立刻想到了前此日子宫里的谣言,虽被压了下去,可皇上心里已经起了疑心。

皇上虽现只有旭哥一个儿子,可皇上年轻啊,且又身强体壮,可若再过十年呢?二十年呢,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强权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上好。

姐弟二人一番密谈,足足近两个时辰之久。

杨国舅离开皇宫时,太阳已经朝着西山坠去。

天色将暗时,太后向皇上求一道圣旨想将侄孙女配给刘大将军的消息传进了坤宁宫。

而偏巧传这道消息还是嘉和公主。

“母后,那定国公府也忒不要脸了,看着宋家倒了,掉头就另择新婿,也不怕别人耻笑。”嘉和公主一脸的鄙视。

“你怎么突然对这事儿感兴趣了?”

嘉和公主想着昨日在校练场的偶遇,不知不觉脸红了半边,心虚道:“母后是知道的,儿臣与那贞娘素来不合,最是看不惯她虚伪又矫情。当年明明是姨母先看中了宋家小子,偏巧她要横插一杠,害得姨母不得不将娴姐远嫁。如今宋家倒了,她毫发无伤扭头就要嫁给刘将军,那刘将军虽说岁数大了些,可人长得一点也不显老不说,还是英俊的美男子,凭什么好事儿都让她给占了。”

这话听上去好似在替娴姐打抱不平,可知女莫若母,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刘将军长得啥样?你可是在哪儿见过?”

糟糕,说漏嘴了!嘉和公主带着几分心虚,下意识地说道:“儿臣都是听宫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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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章 又闯祸了!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章又闯祸了!七娘的到来,还没让林梅来得及欢喜,就被她的一通私语,淋了个透心凉。

张大宝又闯祸了!

“四喜,收拾东西,让夜鹰备马,咱们立刻返回洛阳。”

四喜闻言一怔,不是说还要在小住五日么?听瞧着她脸色不对,福身退下,立马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熙儿精神可还好?”林梅突然问道。

“她精神还不错,你四婶在一旁看着呢,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七娘想着这几日府里太太们天天唱对台戏,有心提醒道:“你那继母可不是省油的,现在别说冯家,就连申家嚷嚷着此事与林家没完!”

“那冯家的后生,伤势如何?”

“张大宝下手忒狠,冯家后生被打得半死,齐士判的意思想让咱们花点银子息事宁人,别把事情闹大了。”

此时,夜鹰麻利的将马车停靠在客栈门口。

石老三慌里慌张的跑来问道:“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差点把这二货给忘了!

“你要么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要么就在这里帮我打理那处商铺和宅子。”说实话,林梅此刻并不是很想带上他,家里具体出了什么事儿,现在还不搞明白,贸然带去,只会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石老三听得一愣,瞄了眼站在身旁的七娘,摇了摇头:“我还跟你一同去吧,那些商铺和宅子光靠我一人怕是弄不好。”

林梅也只好由着他,瞧着四喜已经背着包裹出来,忙道:“赶紧收拾东西吧,别磨叽了。”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七娘和四喜紧随其后。

“你可知张大宝为什么要动手打人?”这是林梅百般不得思解的地方,按说两家相看,且不说亲事能不能成,张大宝都没理由打人才对。

“我去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动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听冯家那边在传,说张大宝跟熙儿……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这么丢脸的事,她可没心思传扬开,七娘投了一个你懂得眼神。

张大宝与熙儿?林梅心里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四喜在一旁惊讶,张家少爷如真是喜欢二小姐的……

石老三收拾好东西,也不往马车里凑,自觉得挨着夜鹰坐着,将包裹抱在怀里。

刚解了城禁令没两日,朱雀大街上人多,车也多,有时候还不如步行快,过了半个时辰,还没到城门口。

林梅撩起车帘,蹙眉道:“能不能想个办法,那怕绕道走也成。”

夜鹰一听,直接左转,赶着马车朝延西门驶去。

……

太后因孙侄女的婚事去向皇上请旨,没想到皇上竟没同意,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总有个缘由吧,按说贞娘也算你的侄女,宋家没了,总不能让外人妄议你侄女的亲事吧。”

皇上根本想不到她会问这个,当下立即岔开话题:“这天气越来越热,太后的身子只怕吃不消,要不要随朕一同前去玉华宫避暑。”

面对儿子的避而不谈,很明显,皇上根本没把定国公府放在眼里,甚至没办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当时脸色十分不好看,可知子莫若母,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这种事情皇上做主就成,等定下日子派人知会哀家一声就成。哀家乏了,就不打扰皇上处利国事了。”

嘉和公主听后,笑意如春,拎了裙摆,就直奔校练场。

却不知,这一幕让正在远处散步的欣才人瞧见了。

“什么人胆敢在宫里跑来跑去的?”欣才人蹙着眉头问道。

话音刚落,就有宫女答道:“那是嘉和公主,才人要不要避一避。”

欣才人不过是个不得宠的才人,可不想自讨没趣,拉着宫女侧身躲在一颗大树后。

瞧着公主去往的方向,不确定道:“那边可是校练场?”

“是。”

“走,咱们也跟去瞧瞧。”欣才人不知怎得鬼迷心窍,竟想去一探究竟。

还没走近校练场,就瞧着嘉和公主站在校练场门口偷窥,还支了身边的宫女帮着放哨。这一番诡异的举止,让欣才人起了疑心,这是偷窥皇子练武的地方,她一个公主偷偷跑来这里偷窥,肯定不是为了大皇子来的!那么就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派人去打听打听,今日校练场都有些什么人在?”欣才人激动的嘱咐道。

宫女自然应下。

炎炎夏日,御花园里除了蝴蝶还在翩翩起舞,活着的动物也就只有蝉趴在树上知知的叫着。

“回才人的话,今日校练场除了大皇子,还有就是兵部尚书之子司徒翼、刘将军两人在场。”

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瞧的?莫非公主思春?欣才人听闻,满腹的疑问,口中喃喃问道:“他二人长相如何?可曾婚配?”

“长相如何,奴婢倒是没见过,不过兵部尚书之子司徒翼早以娶了叶家姑娘,至于新晋的刘将军……听闻并无婚配。”

莫非?有意思!

欣才人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宫里的传闻,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嘱咐道:“淑妃娘娘凤体欠安,好些日子没去她那里坐坐了,迭香,去取二两燕窝,咱们去探望淑妃娘娘。”

……

周喜妹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是给自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可自己的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肚里怀胎十月生的。

周喜妹便将所有的恨意都撒在熙儿的身上,除了将她禁足于后院,骂人的话可难听。

熙儿倒还镇静,不哭也不闹,只是不吃也不喝,闷着头坐在床上,可偏偏她这副模样让王氏看了极其心疼。

一个继母胆敢当着外人的面诅咒自己的继女,王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抄起袖子冲出去,“你个泼妇,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抽你的大嘴巴子!”

周喜妹正在火没处撒气,直接将脸伸了过去,“你打呀,你打呀,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打嫂子。”

“她不敢,我敢!”林张氏却不想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掌打在她的脸上。

“啪~”

这巴掌打得甚是响亮!

直接把周喜妹给打懵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自认为身份比她们高贵,这些日子处处端着富贵太太的架子,听着她们小心翼翼奉承的话,早已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如今却不想她们为了一个丫头,竟敢反目,气得用手颤抖地指着她们道:“好啊,反了反了,也不看看这里哪里,可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来人,拿大棍将她们给打出去!”

白翠作为她的第一心腹,自然挺身而出,不知从哪顺来的扫帚,就朝林张氏身上招呼。

王氏本与大嫂相看相厌,可毕竟是名义上的大嫂,且她也是为了替自己出头,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扯着周喜妹的头发一阵乱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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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一章 一句不合就开打

“都给我统统住手!”

林梅赶到时,内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如意看见救星奇迹般出现,激动的大喊着:“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时间好像凝固在这一刻。

林梅冷眼一扫,穿着玫红色的周喜妹最是显眼,头发已经乱如鸡窝,像个悍妇一样直接骑在王氏的身上,甚至还有二个眼生的丫环做帮凶,一个拉着王氏的手,一个按着王氏的腿,小王氏站在一旁正在拉周喜妹的胳膊;林张氏正在和白翠正相互撕扯,两人脸上均有伤痕,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可见战况很激烈;吉祥如意被殷友兰母女按在地上打,姜氏和冯氏站在一旁劝架……

“打够了吗?若是没打够,我再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

所有的人都松了手,两个新来的丫环却摸着头脑,自以为是太太的心腹,临了还不忘在王氏的身上补上一脚。

林梅二话不说,直接指着那两新来的丫环道:“来人,给我每人打二十大板!”

陡然泻出的杀气,让两小丫环浑身打寒颤,跪在地上直呼:“冤枉啊,奴婢都是奉太太的令。”

林梅上前将王氏扶起来,关切道:“四婶受累了!今日之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殷友兰却狗仗人胆,冷笑道:“大侄女你是不知道,今日可是她挑得头,也是她们先动的手,可怜你母亲一人那是她们的对手。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母亲说不定这么都被她们这群毒妇打死,等你回来替她收尸呢。”

好一番恶人先告状,王氏气得不轻,可惜一张嘴脸上的伤扯着实在是疼。

林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个安心的眼神。见那两丫环还跪在地上,蹙着眉头,轻飘飘道:“我才离开了一段日子,说话竟不管用了,四喜去通知管家将黄婆子叫来,就说奴大欺主,林家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姜氏和冯氏本是顾及太太,深怕被连累上,如今大小姐回来竟没有给太太留颜面,两人互看一眼,壮着胆子上前就去拉两个犯事的丫环。如意吉祥泄恨般上前帮忙。

周喜妹倒是想开口求情,可一想到这个继女的手断,忍了下来,罢了,不就两个丫环么,以后再买便是了。

还好许管家机灵,从打起来开始,就出去寻老爷去了。

此时,林老爹和四弟林权这才姗姗归来,瞧着四邻街坊围在林家门口指指点点,便知道事情闹大了。

两人奔进内院里,只见两丫环被打得嗷嗷叫,那凄惨的声音,想想都觉得很痛。

地上也是一片狼藉,花盆被打碎了好几个,几株君子兰已经被踩得奄奄一息,已经结了花骨朵的菊花,也在垂死边缘……甚至不知是谁丢的绣花鞋还插在泥土中,显眼极了……

林权瞧着自己的媳妇身上还挂了彩,憋着邪火直盯着二哥,想让他出来做主。

不管是嫂子还是弟妹身上均挂了伤,只有自己媳妇看上去完好无损,林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也没注意到林梅,当即冲着周喜妹就吼了起来:“你个泼妇,老子在外面给人装得跟孙子似的替你儿子擦屁股,你竟还不知悔意,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你才甘心是吧。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她是咱们长房的大嫂,她是四房的弟妹,你竟好意思动手打人,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不死你!”

轮颠倒黑白,殷友兰绝对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听着他这样吼自己的小姑,当即就发作了:“好你个姓林的,我家小姑子嫁到你们林家可不是让你们随随便便欺负的,你敢动手试试!我会让全洛阳的人都知道,林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德行,这世上我还从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小叔子合起寡嫂欺负自己媳妇的。”

林张氏本就挟着一肚子的火,听她这么一说,那真是火上浇油!几步上前就薅着她的头发,怒骂:“你个球迷触眼的泼妇,老娘让你满嘴喷粪糊说八道……”

一句不合就开打!众人都没后应过来,两人已经又打了起来。

“快,快将她俩给拉开……”林老爹勃然大怒,目光带刺,直瞧得周喜妹心底发毛。

林梅良久无语,见人已经被拉扯开,可两人的嘴里的漫骂还未停歇,冷着脸道:“拿绳子来将殷氏给我绑了,先关在房里。”

林老爹这才发现自己的主心骨已经回来了,焦虑不安的望着她,不由微微叹息。

殷友兰的脸色青白交接,难看极了,双手插在腰上,直接怼了上去:“我看谁敢!我可是你的舅母,这事若要传出去了,这蛮狠粗俗,不敬长辈这条罪一辈子都洗不掉……”

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林梅亲自拿手绢堵上了。

周青莲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连长辈都敢动手,这事若是传出去,可没哪个婆家日后能容忍的。可瞧着她深邃的目光落在身上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由得揪紧了手绢:“林表姐,我娘可是你的长辈……”

“你也想一同关起来?”林梅眉稍轻挑。

周青莲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林张氏第一次觉得这个侄女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性格也十分讨喜。笑道:“让大侄女看笑话了,主要是你那继母嘴巴太毒,熙儿那丫头像个面团似的任她拿捏,连句还嘴的胆子都没有,若不是咱们在场,指不定还不晓得被折磨成什么样。”

周喜妹面色一白:“我不过说她几句,哪有那么严重!”

林梅却置若罔闻,对着林张氏和王氏婆媳福了一礼,道:“今日让长辈们受惊了,还是先各自回房检查一下伤口,涂抹药膏,咱们一会儿再议!”

仨人倒是点同意了。

“爹,四叔,我先去瞧瞧二妹妹,一会儿咱们再商议今日之事。”

林老爹瞧着她胸有成竹的样,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临散时狠狠地剜了周喜妹一眼。

周喜妹还想说什么,可瞧着形势不对,拉上侄女周青莲转身回屋去了。

机灵的丫环婆子这才主动收拾起了内院。

林梅回到后院,看着那张焦虑不安又委屈伤心的脸,不由微微叹气:“你也都是再说婆家的大姑娘了,一味的躲避,以后到了婆家,还不委屈死自己。”

“大姐,你就别说二姐呢,她都要难过死了。太太骂得可难听了,还说二姐命硬,在家克死父母,现在又来祸害将来的丈夫……”桃子长段的话脱口而出,林杏和熙儿只是静静的听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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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二章 解围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二章解围一“大姐,你还不知道吧,昨个儿晚上冯家派管家来说,这门亲事必须一个月内完婚,若冯俊生这辈子残了,二姐就得一辈子给冯俊生当牛作马。爹不同意,说愿意花银子作为赔偿,可冯家管家说冯家不缺银子,这婚必须结,不然就闹衙门里去,让张大宝去蹲班房不说,还要抬二姐过门。”

林梅怒极反笑:“笑话!不过只是相看了而已,就想逼婚,他当衙门是他冯家开的么?”

“什么只是相看呀,还不是太太鬼迷心窍,相看的当天就怂恿爹爹把婚书给签了,如今冯家拿着婚书这才有底气跟咱们家叫板。”

“……”林梅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宜老爹莫是疯了!

熙儿突然间泪流满面:“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我就是宁愿去死也不愿嫁到冯家。”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再有这样的念头,有大姐在呢,就算给银子砸,我也会把这事给你办妥了!”

林梅胸有成竹且锵锵有力的声音,让熙儿伤心绝望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我真的不用嫁到冯家去?”

“给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张大宝又不是疯了,怎会无缘无故打人!”林梅拍着她得肩膀保证道。

总要知道缘由才能找到解决之道吧!

“自从你走后,太太就跟我提过几次亲事,我都推脱此事由爹爹作主。一个月前,大伯娘和四婶他们突然到访,太太就对咱们姐妹二人殷勤的不得了。大伯娘无意间提起了咱们姐妹的婚事,说大姐已定给了罗家,下一个就轮到我的头上了。太太正好接过话去,说已经挑了好几户中意的人家,就等着相看了。没想到大伯娘和四婶就起有好奇之事,说要帮着把把关……”熙儿说到这里时,顿顿了,有些迟疑。

这听上去似乎一切都很合乎常理,依太太的性子,在大房四房面前,肯定会卯足劲显摆她的慈爱和大度,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接着说……”

“也不知她是怎么说服爹爹的,五天前,也就是与冯家相看的日子。说是相看,其实她早已经跟冯家商定好了,不然哪有带着生辰八字来相看的?婚书刚签好,张大宝突然冲了出来,就这门婚事不能结,可太太拿着婚书正得意着,冲着冯家的人说这是弟弟舍不得姐姐出嫁云云的想糊弄。那冯俊生还真当真了,直接冲张大宝就叫了声小舅子,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的缘故,张大宝就把冯俊生压在地上打了。”

“那张大宝事后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呢?”

熙儿的脸却瞬间一红,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说。

林梅见她这般神态,低声试探道:“可是他中意与你!”

熙儿身子一顿,面色苍白,激动道:“不,我不知道,他从未提过!”

张大宝确实从未挑明过,不过是偶尔送些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看人的眼神中的带着炙热爱慕——撩人罢了。

问题还是出在张大宝那里,林梅微微蹙眉:“行,我知道了,你也别担心,该吃吃,该喝喝,万事有我。一会儿备些礼去给大伯娘和四婶道个谢,也不枉她们今日护你一场。”

说完,瞧着多年未见的林杏,突然想到从长安带回来的礼物,笑道:“几年未见,杏儿妹妹越来越漂亮了,大姐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倒是在长安刚好碰见一些好看的首饰,你们三姐妹分着戴吧。”

林杏惊得正想推脱,桃子却抢先一步,“还是大姐好,杏儿姐快谢谢大姐!”只好福了一礼道谢。

林梅又说了几句安慰人心的话,这才离去准备整顿家务。

内院的正厅里,林老爹终于按捺不住,拍案怒道:“瞧你都干的什么好事?就这你暴脾气,难怪大宝随你,话说不上二句就上手打人。如今好了,冯俊生有可能这辈子都瘫在床上,若是他执意要娶熙儿,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让大宝送进牢房了去。”

周喜妹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也耐不住当娘的关心则乱,已经喊了出来:“就因为大宝不是你亲生的,你竟如此对他!当初可是你亲自说要教养两个儿子的,又没有人逼你。再说他为什么打人?还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可不能这样偏心。”

林老爹已经被她这般撒泼无赖的话气得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紧促。举着桌上的紫砂茶杯就要望地上砸,突然想起这是梅子捣鼓出来的,听说要十两银子一只,压着熊熊怒火,又轻轻放下,指着她道:“你也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出去听听,外面都是怎么传的?你还好意思说我偏心,我待大宝如同山子一样,可他呢,就是一个白眼狼!他这是想干嘛?!熙儿可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他这是把熙儿往绝路上逼啊!”

周喜妹听得心头一跳:事情不对劲!

“外面人的都是嘴碎的,没得都说成有了,谁知道是不是冯家掏银子雇的人说处乱说。”

林老爹气得直接挥起比她脸还大的手掌扇在她白皙的脸上,五根手根印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样,分外鲜明!

周喜妹瞪了眼睛,刚要哭嚎,又听他道:“继子看上继父的女儿听上去是不是很光彩?!你还想听啥说大宝跟熙儿之间早就暗成情縤?难道这些都是冯家人花银子到处传的?我呸!你去好好打听打听,传得最厉害的便是你最得意的好亲家。”

周喜妹张口结舍,申家!怎么会是申家?!

急忙拉着他道:“老爷,大宝还小,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可别听外面的人瞎说,申家……申家肯定是误会了,到时候我上申家去好好解释清楚就没事儿了。求你饶了他这次吧,现在冯家后生现在不是还没残吗,指不定是他冯家夸大其词,那天相看,你不也夸冯家后生大有所为……”

“铛~”

林梅直接推门而入,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怎么?若是冯俊生没残,你们还想着让二妹真嫁入冯家?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别作白日梦了!”

周喜妹讪讪不语:该死的!若没她的搅局,此事儿说不定还有戏!

林老爹本就不赞同,点点头道:“你一向主意多,此事儿你看怎么办吧!今日我去冯家本是想看看冯家后生的伤势,可冯家拦着不让,好说歹说,才见到冯老爷,我主动提意赔偿银子将这事合解,可冯老爷根本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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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三章 解围二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三章解围二“攘外必先安内!”林梅说这话时,撇了一眼周喜妹。

“爹,我出门前可是说过,二妹三妹年纪大了,应当学着管家,你当时也是同意了,怎么我前脚刚走,太太就迫不急待的把管家之权拦在手里?”

这事儿,林老爹哪会真得清楚,含糊回道:“不是二丫头说要绣嫁妆,没空打理吗?”

“绣什么嫁妆?!熙儿学刺绣也有五六年了,咱们兄弟姐妹的衣服鞋袜,哪样不是她亲手绣的,她还不光帮我做了嫁衣,就连桃子的嫁衣也都是早早就备下了,哪还需要再做!我若是不知道这么笃定,怎会安派她学习管理家务!”

林梅语带讽刺:“至于她的亲事儿,我早已经有了打算,白老先生的孙子,虽是庶出,可人品学识都是没得说了,就连白老自己都很看中这个孙子。就因为你们,如今我都不好意思向白老开这个口……”

林老爹面孔一沉:“为何不早跟我提?”心中暗恨当时就不该听周喜妹的怂恿地那番话。

周喜妹心里一惊,缩了缩脖子,道:“咱们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哪知道你的打算!咱们为人父为人母的,替儿女张罗亲事儿,合着还张罗出错了。那冯家后生不管是家势还是长相,其实也不差,可是我精挑细选的,你去打听打听,冯家在洛阳大户人家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你瞧着哪家继母有我这样一心一意为养女打算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半道出了岔,这才……”

巧言令色!林梅面色更加阴沉:“怎么,你就不说说你心里就没点龌龊的想法?都说知子莫若母,大宝心里想什么,你会一点都没察觉?不然,那有刚相看就立马定婚书的道理!”

周喜妹瞟了一眼,林老爹阴冷的眼神,刹时出了一身冷汗,连脸上的疼痛也顾及不上,忙道:“没有,没有,大宝那孩子一天到晚不着家,我想见他一面都难,哪里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

虽然矢口否认,可还是抵不过林老爹的怀疑,看着她还在狡辩,冷喝一声:“说实话!”

周喜妹又羞又恼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大宝那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从小就拧巴,又不跟我一条心,凡事儿都喜欢跟我对着干。”

最后一句倒是实话,但也有个原则,就是关系到林家人时,大宝才会跟她对着干,就如当年周喜妹想让他学习打理生意一样,大宝不仅没同意,还而还闹腾着要去征兵,差点没气死她。

如今商议如何解决冯家的亲事,才是林老爹最关心的问题,面带愧色道:“也怪我老糊涂了,想着当年你与刘家的亲事就是因为没有婚书,所以冯家提出立婚书时,也没多想,当场就点头同意了。”

林梅也讶然了!便宜老爹果然还为当年的事儿自责!周喜妹也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说服了他的吧。可如今这事儿闹得,林家何等的难堪?熙儿将来还想嫁什么好人家?现在想找个由头退婚,只会让谣言欲传欲实!

“冯定如今就是仗着有一纸婚书,这才笃定咱们不会拿他怎么样,而且还了封外人的口,以及为了顾及咱们林家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说不定真会备下厚厚的嫁妆让熙儿嫁到冯家,了解此事。这也是不会因此波及到林家其他姐妹最好的办法。”

“哪,哪怎么办?”林老爹其实也有过一瞬间的想法,就是将错就错,让熙儿嫁过去算了,大不了多给点嫁妆,让她在冯定不会吃亏,可没想到,冯家已经算准了这点,那熙儿将来的日子?

林老爹不敢去想,洛阳不比老家,侵占媳妇嫁妆的人家多了去了,以熙儿那傻丫头的性子,还不知道委屈成什么样。

“大宝如今在何处,有些事儿还需要当面与他问清才能行事儿。”

林梅话锋一转,绕到周喜妹的头尖上,急忙回应道:“不在,他不在,已经回亲卫营当班去了。”

当时张大宝动手打了人,周喜妹就知道他闯祸了,为了避祸,连哄连骗的将人赶去亲卫营,想着冯家就算本事再大,也不敢将手伸到亲卫营里去。果然,冯家寻不到张大宝,就才将矛头对准了熙儿。

林梅迟疑一阵,终是点了点头,“大宝那边暂时不提,不过咱们家里,现在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且不说冯家,就单说今日之事,太太与大伯娘与四婶之间因何故闹起了的,动手打人始终是不对的,且还不说太太指示下人也跟着殴打斗殴。”

林老爹也知道这事儿是太太不对,皱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除了太太亲自去端茶道歉外,今日参与的下人,视情节轻重,该罚得罚,该发卖的发卖。也算给大房四房一个交代;另外大房和四房我打算另给置办一坊宅子,一呢免得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心里膈应;二呢也算是咱们二房得一点心意,大房如今只有林青支撑庭院,可他的腿……,所以我打算每月给大房二十两银子,等林辉将来长大,大房也有算后继有人。至于四房,且不说林海也不会放任不管,我打算替林风找个差事。四房的日子不会太差。”

林老爹迟疑一下,终是点头同意。

周喜妹却为之一震,一坊宅子,少说一千两,这架打得,一下就弄出去二千两银子不说,还得自己去端茶认错,这次一旦低了头,将来在妯娌间,不是低人一等么?

当下就道:“今日之事,可不怪我,我教育女儿,那容得她们插手的份。何况又不是我先动得手,凭什么让我一人道歉,再说,二坊宅子,是不是太多了,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看买一坊得了,大房四房到时候一块住,还能相互照应。”

林老爹既然已经同意,就不会有反悔的余地,当及沉着脸,严厉道:“你还有理了,你若不想道歉也成,我现在就送你回周家去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休了我?周喜妹心里一惊,立即收敛了脾气,此时不可意气用事,喃喃道:“道歉就道歉,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说着觉得头疼,就想回房躺躺,谁知林梅却又说道:“太太且慢,殷氏怎会在咱们家,我之前可是说过,林家不欢迎你娘人上门,若再有下次,你应该知道后果……”

威胁,又是威胁!这父女俩就是她的克星,周喜妹觉得这好日子也就基本上到头了,浑浑噩噩间,不知不觉,回到房里,看着侄女周青莲还焦急的等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本是去替大嫂求情的事儿全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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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三章 解围三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三章解围三林梅急于想见张大宝,想问清当时一些状况,若真只是他的原故,那处理冯家的事,就得另择其法。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是千古不变的哲理。亲卫营是进去不了,可从里来拎个把人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七娘陪着林梅刚回洛阳,就被她指示的团团转,先是将石老三安顿在西门红杏;接着又是替她跑腿去白老那里送茶叶;同时还得派人打听冯家的消息,最后才是亲自去亲卫营将张大宝给拎到林梅面前。

“大姐!我错了!”此时的张大宝在她面前乖顺如猫。

林梅看他一眼:“嗯!现在知道错了有何用?冯家如今闹着不肯退亲。”

“凭什么?”张大宝心有不甘,眼里闪出一丝狠色:“那冯俊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配不上二姐。”

林梅瞥了他一眼:“他配不上,若非你就能配得上?”

张大宝本想说是,但在她冷漠的眼神下,终是闭了嘴。

“说吧,为什么动手打人?别说是因为你中意熙儿之类的话。”

张大宝一怔,“你信我?!”

“你虽性子鲁莽,但也不是不知礼节的人。再说冯林两家相看,原本没什么,可冯家也太过着急,哪有刚相看连八字都没合,就签婚书!这其中没点猫腻,说什么我也不信!”

震惊之下,张大宝这才吐出实情:“营里有位交好的兄弟叫陈虎,他别得还好,就是时常喜欢逛窑子。有一次,他跟我说瞧中一个新来清伶儿,想替她赎身,只可惜银子不够,向我借三百两银子,我哪有那么多银子,身上唯一的五两银子全给了他,全当是兄弟一场。可惜因为银了不够,这事没办成,那清伶儿被别人赎走了,因此,他一直恋恋不忘。”

林梅听到处此时,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前些日子,林叔托人给我送信,说替熙儿瞧中冯家,说相看那日,你和大哥都不在家,怕让冯家以为熙儿不是亲自生的就没兄弟撑腰,让我回来帮着相看。此事儿正好让好友知晓,他还劝说最好不宜与冯家结亲,我当时就起了疑心,再三追问下,才知道,当初赎走那个清伶儿的不是旁人,正是冯家的幼子冯俊生。我一着急就托他去帮着打听,这才知道冯家太太根本不同意那个女子过门,他就一直将那女子安顿在外面,如今那女子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没办法,就才想着先娶房正室入门后,再接那女子进冯家。”

林梅的喉咙犹如噎了块痰,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觉得恶心。半晌,道:“此事你怎么不跟我爹说清楚?”

张大宝神情不由一黯,“我得了消息赶回来时,正好赶上两家签订婚书,我没说,一是没有证据,万一冯家人一口咬定没有此事,林叔也未必就会信我。再说当时瞧着那小子极不顺眼,就想揍他一顿,想让他知难而退,一时冲动,可没想到他那身子像娘儿们般经不起揍……”

“……”林梅无语。

“你与申家的亲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申家到处在传你和熙儿之间的闲话。”

张大宝楞了片刻才会意,“大姐,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虽真心喜欢二姐,想一辈子对她好,可也知道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你也知道我娘的脾气,自私又小气,她眼里只瞧中申家姑娘嫁妆多,从未再乎过我的感受,我若跟她我喜欢的人是二姐,怕是二姐的日子更不好过。可让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过门,我又万万做不到……。前些日子我与申家太太挑明了此事,回绝了这门亲事,想来这才得罪了申家。”

林梅似乎感受到他对太太的失望,不由得生了几分怜悯之心。虽瞧不上太太的作派,但对他这个弟弟还是没有偏见,甚至颇为喜爱,可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你跟二妹的亲事,即使你娘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倒没有别的原因,只因熙儿心里没有你!”

这是与熙儿私下确认的事儿,林梅不想让他抱着幻想自欺欺人过一辈子,这样对他,对熙儿都不公平。

张大宝耷拉着脑袋,失望地喃喃道:“我知道她心里没有我,我送给她的礼物,大部分都转送给了小妹或丫环。”

“当时你与申家的这门亲事,被太太闹得满城的人都知道,你简简单单就回绝了此事,让申家失了脸面。如今你与二妹之间的事儿又被申家借机闹得沸沸扬扬,这其中不排除有报复林家的嫌疑,可为了熙儿的名声着想,我想让你去趟申家,登门道歉。你可愿意!”

半晌,张大宝才抬头,镇定道:“一切听从大姐的安派,只要是为了她好,让我上刀山,下油锅都成!”

林梅苦笑:“委屈你了,以后缺银子就跟大姐说,别得帮不了你,可也不能让你在兄弟面前矮上一节。”

张大宝也是能伸能屈的主,将失恋埋在心里,收敛情绪,嬉皮笑脸道:“那感情好,大姐先给一百两银子吧,我曾答应请陈虎去喝酒。”

这顿酒,只怕是喝花酒吧,林梅也不揭穿,会心一笑:“若是在红杏楼去吃,一百两银子怕是不够吧,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吧。”

送走了张大宝,林梅心情沉重,冯俊生养外室的事还需要好好查查,若是能从外室下手,让冯俊生亲自取消亲事,这倒是不错的办法。至于申家,虽只是传谣,可无意中已经触及了底线,若是张大宝道歉后还不知收敛,到时候,哼!申家可是独女!

当日,为了给大房四房赔礼道歉,林梅在家中备了家宴。

林张氏还好,脸上没伤,只是手臂上有些抓痕,可王氏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虽擦了药,可怎么也得五六日才消得下去。

林梅端着杯酒,走到她的面前,笑道:“大伯娘,四婶今个儿的事儿,是咱们二房不对,侄女在此给你赔不是了,还希望四婶不要计较才好。”

说完,一口饮下杯中酒。

林老爹用眼瞅着,见她仨人有说有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道:“大嫂与弟妹受累了,周氏还不快快去向大嫂和弟妹赔礼道歉!”

老爷发话了,周喜妹不敢不从,端着酒杯,青白交接的脸上还透着一抹红,低声道:“大嫂,弟妹对不住了!”

王氏还好,不看生面看佛面,就算看在林梅的面上,也不会跟她过多计较,顶多以后不来往便是,反正已经打定主意搬到林海那边的一进宅子里去挤一挤。

林张氏却脸色不好,敲打道:“做人得知本份,都是为人母的年纪了,还不知稳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三思而定,给小得做榜样,就得知尊老爱幼,周氏可知错!”

“大嫂说的是!”林老爹怕当着晚辈面,让她没脸面,痛快的替她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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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四章 换个身份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四章换个身份接连两日林梅都没怎么休息好,许管家来请示时,正闭着眼让小蝶替她按摩放松。

“大小姐,许管家来了。”四喜禀道。

林梅忙从榻上起来,“让他进来吧。”

小蝶和四喜相视一眼,知趣的退下。

“回大小姐的话,那两名刁奴已经打发黄伢子带走了,其他参与者按你的吩咐每人扣半年的薪水。另外罗家的人一个月前就到了洛阳,如今住在大安巷,罗少爷说若是大小姐回来了,派人给罗家递个信儿,此事儿要不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林梅点头:“派人知一声吧,不过就说家里有些事,我过几日再去登门拜访看望古奶奶。”

许管家虽应下,但目光闪烁,有些犹豫不决。

林梅抬头见他还没退下,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还有何事?”

许管家神色陡然严肃起来:“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太太的娘家大哥在洛阳突然租了个铺子做起了买卖,听说生意还不错,大小姐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周家?当初被秦王抓来要挟周喜妹时,可是身无分文,莫非是太太补贴的?可她那来的银子?林梅长眉轻挑,轻描淡写道:“只要不是坑蒙拐骗,连累林家,他们爱干嘛干嘛!”

话音才落,四喜移步到门口,道:“大小姐,七娘到了。”

许管家本还多说几句,可时机不对,只好忍着不提,却叹了一息独自退下。

“事情办得的如何?”

七娘嗔了她一眼,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四喜,快给我泡盏茶来,这天也太热了。”

接连一周没下雨了,天空中除了烈日当空,连丝风都没有。

“人在哪里?我想去见上一见。”

七娘望着外面的烈日,白了一眼,“这么晒的天,急什么!”

林梅瞧着她笑道:“早些处理了后顾之忧,好赚银子去。白老今日亲自上门讨要茶叶,称此茶乃茶中极品,想举办茶会,让咱们赞助一些,我已经同意了。所以冯家的事,还是尽快处理了吧,免得闹心。”

“这事你真打算这么做?要我说,直接将婚书偷出来,再将姓冯的小子给杀了,干净省事!”

林梅:“……”活脱脱的女土匪德行,想干嘛干嘛,让人……羡慕啊!

……

永安巷口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林梅今日可是特意打扮,多了几分高贵和艳丽。

如雪被人哄骗到此处的宅子里,本就忐忑不安,可见陌生女子除了花貌明眸,身上半透缕金丁香花云缎裙,以及头上一枝美伦美焕的掐丝牡丹花钗,晃得人眼花。这身的打扮如雪瞧在眼里,如针般刺眼。冯林两家的婚事,如雪是一清二楚的,可对林家的姑娘却孰不相识,只当眼前的姑娘便是与冯郎订婚的女子,心里又多了几分胆怯。

两人对视相望,如雪最先按耐不住,忐忑道:“不知林姑娘为何要骗我到此?”

长得乖巧不说,声音娇柔且甜美,很吸引异性的注意,正是普通男子最喜欢的那种女子,连林梅诚心赞道:“如雪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声如铃般悦耳,难怪冯俊生一心为你筹谋。”

她竟然叫冯郎的全名,如雪心里更是激动,期盼的望着她,有心试探道:“我与冯郎两心相悦,还请林姑娘成全,他日咱们一同进了冯家,如姐妹般好生相处。”

林梅挑着长眉,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掩嘴笑道:“谁说这门亲事会成?我可没点头同意。只是我却很疑惑,如雪姑娘既然与冯俊生两心相悦,怎得容得下他另娶,若是换作是我,定是不容得!”

如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家的出家不好,难得冯郎不嫌弃,甘愿做他的外室,只是如今腹中有了他的孩子,冯郎说,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不能流落在外,这才想着给孩子一个名份。”

瞧着她一脸的幸福感,七娘蹙了蹙眉头,一脸吃惊的说道:“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冯家太太可不成说起过……”

说完,这才反应说漏了嘴,将嘴捂住,惊慌失措的看着林梅。

如雪心里警铃大振,双手护在小腹,警惕的看着主仆二人,道:“你们究竟想干嘛?”

林梅微微一笑,本就比如雪高一个头,还偏偏低头凑到她的耳边道:“我想取消这门亲事,可冯俊生却不答应,想让如雪姑娘帮帮忙,也好成全你与你家冯郎。”

如雪不动声色的别过脸,心里却震惊不已:冯郎莫不是被她外貌给迷住了?林家姑娘的美貌,别说男人了,就是自己都很是极度,况且她如今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冯郎岂成罢休!

心底不爽归不爽,可还是惦记着肚里的孩子,问道:“你真得不想嫁到冯家?”

“冯俊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哄骗我继母相看当日便立下婚书,我兄弟知晓此事,这才失手打了他,林家碍于继母的脸面才没将实情传出去。如今却被外人胡乱揣摩,造谣横生。如今这门亲事,不是结亲,而是结仇,换作是你,你觉得这门亲事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如雪心里突突直跳,若是换成自己,有钱有貌,肯定是不愿意嫁到冯家去的,便何况冯家还没林家有钱呢,嫁谁不是谁,何必委屈自己。

目光闪烁不定,道:“林姑娘怕是想错了法子,奴家人言卑微如同蚍蜉,如何能劝得动冯郎。”

林梅握着她手道:“莫紧张,此时还真非你不可。你放心,事成之后,我让你如愿依偿光明正大的嫁到冯家去。”

如雪失笑,抽出手道:“别哄我了。就我这身份,冯太太是不会同意的。”

“那就改个身份!”七娘不悦的说道。

如雪哑然!一个婢女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主子更是骄纵跋扈,这样的女子可没半点冯郎说的乖顺柔弱。

“林家虽在洛阳根基尚浅,可在尹府衙门里还是有些交情的,不过替你改个身份,这还难不倒我,只要你同意,我另给你五百两银子作为嫁妆。”

这条件诱惑的让人瞠目结舌!如雪已经没有理由不答应了。

“那要是我办砸了怎么办?”如雪有些局促不安的捏起了手指。

林梅似笑非笑,轻声细语道:“大不了嫁呗,只是我这个人肚度很小,眼里可容得下后院一群莺莺燕燕,庶子庶女。这年头哪家大宅子里不死个把个丫环小妾的,也没见有人管过!”

如雪这才神色微变,太可怕了!她竟把这后院主母阴私的手断说的这样堂而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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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五章 退亲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五章退亲一午时,一名老者和一女子突然停在冯家饭馆门口,不知为何事争吵起来,引起了很多正在吃饭的客人的注意。

突然,那女人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有人好奇上前询问,只见老者脸带愁容,摆手道:“丢人,丢人啊……”

这世间善良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见那女子柔弱,发至肺腑的哭声,听得人撕心裂肺,博得很多的人的同情。

“老汉,到底出了啥事?说出来或许大家还能替你出出主意!”邹德兴帮腔。

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多,竟将街道给堵住了。此时,却见一个穿着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随从款步而来。

有人眼尖,认出此人,忙道:“齐大人来了!”

邹德兴忙道:“老汉,齐大人来了,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跟他说说,齐大人可是青天在世,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此时,也不知是谁跟着起哄,齐大人原本只是路过,准备回家。

齐大人微微蹙眉,暗忖:如今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倒惹一身臊,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难得一次没坐马车,哪成想竟遇到这破事儿,但愿这老汉知趣……

心里虽这样想,可脸上还是保持谨慎的态度,问道:“老汉可是遇到什么难处?若是失了盘缠,我身上倒还有些银子,一并都给你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不是齐大人为人大方,只是想着尽快将人打发走而已。

此举引得百姓歌颂称赞:“齐大人真是爱民如民的好官啊!”

谁知老者不仅没接,反倒拉着女子一同跪下,哭诉:“求青天老爷替小女作主啊!”

齐大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面不改色道:“若是有冤情怎不去衙门里报案?”

“大人有所不知,我本是名江湖郎中,专治跌打损伤,断骨接骨。常年行走各处,如今手里倒存了点银子,见女儿大了,就想在洛阳常年居住,稳定下来。谁能想,女儿遇人不淑,唉……丢死人了,如今眼瞅着女儿肚子一天天大了,可那男的竟不知所踪。不是我不想去衙门求助,实乃是不知对方身处何处。”

这消息对于古代信息滞后的时代来说,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一个女人遇到渣男,失了身不说,还有了身孕,难怪哭得如此凄凉。

齐大人心里舒了口声,一脸愁容道:“这事倒是真得难办了,你若知道对方住所,本官还能派衙役缉拿他归案,在公堂之上对簿。大唐如此之大,若要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那女人抽泣着道:“冯郎不是绝情之人,定是有什么事将他绊住了,他曾说过回去禀了家中长辈,就速来我家提亲。”

都到这份了,还替那男的说话,可见这女子不是单纯,就是傻!众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好打抱不平的邹德兴忙问道:“那男人姓冯?可是洛阳本地人?”

女子却低头不语。

老者气极了,举着手想在她身上拍打了几下,可终究落在自己的胸口上,怒骂道:“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样一个不孝女,你娘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你竟为了一个男人,这样替他遮掩,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道出了很多为人父母的心酸,众人都替老者憋屈,忙劝道。

甚至有位妇人,上前直接对着那女子问道:“姑娘,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孩子着想,总得让他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吧,莫得让别人叫他野孩子吧。”

或许是这话触动女子的心结,小脸慌乱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迷盲,“孩子不是野孩子,他爹叫冯俊生!”

“哟,真巧,竟跟咱家小少爷同名同姓的。”一旁看热闹的店小二笑道。

众人倒引了一口冷气,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连邹德兴都惊得瞠目结舌,主子说自己长得一脸老实,这才将此任务交给自己,没想到竟还有人比自己更实诚的,此时真想拍拍他得肩膀夸夸他。

店小二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手道:“误会,误会,只是同名同姓罢了,我家小少爷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怎会倒处沾花惹草!”

“是不是,叫你家少爷出来让这位姑娘认认不就清楚了。”

店小二本就是半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心机,直接脱口而出:“不成得,不成得,少爷被关在府里出不来。”

女子仿佛找到了希望般,忙追问道:“难不成是家中长辈不同意,才将他关在府里?”

这些线索一一连串,在场的众人仿佛找到了真相般,议论纷纷。

齐大人还饿着肚子呢,早已经没有耐烦,直接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去将冯少爷请来,就说我有事得需要他的帮忙。”

官老爷开口要见他,这可是天大的颜面,冯家不敢拒绝。

没多久,冯家的人抬着冯俊生来到现场,女子刚抬头,见着软轿上的情郎,猛得扑了上去,一口一声的“冯郎”叫得情真意切,可也叫得冯俊生一脸懵逼!

这还有什么好确认的,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负心汉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众人就等着齐大人断案。

“冯少爷,你可认识这位女子?”齐大人有些不太高兴,此子竟好生无礼,见了本官也不下轿问候,可无奈肚中咕咕叫着,只想尽快了结此事。

冯俊生呆呆得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如雪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她乖乖呆在别院吗?

“你可知她腹中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冯俊生愣了愣,这事儿他可是从没向外人透露过。

齐大人沉声道:“即然你点头认了,那这事儿就好办了,你俩即两情相悦,本官就当作善事,今日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要替这位姑娘保媒,让你尽快将她娶回家中,你可有议?”

“慢着!”

林风缓缓而来。

“你二位是?”齐大人蹙眉问道。

林风上前拱手作揖,彬彬有礼道:“回禀大人,小人甜水巷林家林风,状告冯家骗婚,还望大人作主取消林冯两家的亲事。”

“原来姓冯得小子早有婚约!”

“我瞧着哪小子就不像什么好人!”

一时间,原以为此事就要了结时,突然来了个大转弯,百姓们再三小声议论着。

齐大人铁着青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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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六章 退亲二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六章退亲二林梅感觉有人再看自己,回头望去,树林里却不见人影,也许是错觉吧,林梅心想着,脚步却迈得更大。

看着前边青松树上的标记,往左走了二步,便停了下来,左右张望没人,便蹲下来拔开地上的树枝草皮,树枝草皮下是一米深的坑,坑里插着削尖的木枝,这是林老爹做的陷阱。

林梅小心清点着陷阱里的动物,今天收获还不错,二只兔子,一只箭猪。不过都死的,看样子都死一夜了,这两天天气不热,还好腥味不大,不然可得把狼招来呀,林梅急忙在地上捡了根手臂粗树枝,把身上带的绳子把兔子捆在树枝上,箭猪有点麻烦,这玩意儿,浑身都是剌,不小心就得被轧伤。

“要我帮忙吗”

林梅吓了一跳,回身看清身后的男子后松了一口气。

“不用”,林梅继续用绳把箭猪也捆在树枝上。

“林梅,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男子说道。

“刘大武,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已娶妻生子,当初我们的婚事本就二家口头约定,不曾订下婚书,婚事就此作罢。”林梅盯着刘大武恨道。

这个就是那负心汉,长的很一般嘛,就是个子高一些,可能是练过武原因,看上去比庄家汉强壮一点,林梅为原主不平,就为这负心汉跳河自杀,也太亏了吧。

“林梅,我真的有苦衷,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打小我就说要娶你,你就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刘大武急忙伸手去拉林梅的衣袖。

林梅大怒,撇开刘大武的手,指着他鼻子大骂:”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你在外娶妻时可成想过你已有婚约,如今你早已娶妻生子,莫非还想娶我为妻,那你之前的妻算什么,还是说你要想纳我为妾。”

“娶她并非我本意,其中另有隐情,林梅,请你相信我。”刘大武神色紧张道。

“说那么多,你还是想纳我为妾,回家作你的白日梦去吧,我林梅这辈嫁不出去也决不做人妾。若你还念昔日情份,你我便是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狗不挡道,走开。”林梅说完,便使劲把捆有野物的树枝往肩上一扛,绕着走开了。

耳红面赤的刘大武望着林梅走的方向欲步追去,却因林梅的话无地自处,最后只能无奈叹息:是啊,林梅因这事已经跳过一次河了,难道还想再逼死她一次,终究是我负了她。

林梅走了很远,回头看见那负心汉没跟过来,心里才松了一上口,其实林梅心中是很矛盾的,二个月前,要不了因为这负心汉,原主也不会跳河溺亡,现在的林梅也不会穿过来,对现在的林梅来说,这刘大武带着妻儿回来也是好事,至少现在林梅不用担心肓婚哑嫁,穿越不都这么写的么,女主都是有光环的,肯定会有更好的男主等着娶自己呢,不着急,刚刚对着刘大武大吼也是怕他看出点什么,毕竟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林梅心里还是挺虚的。

林梅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这是个空架的朝代唐朝,可当朝的国姓却是“刘”,林家并不是祖传的猎户,林老爹之所以当上猎户,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林家位于白水镇北边的杨树村,离镇到不远就半个时辰脚程。

二十五年前遇上大雪灾,听说关外冻死了很多的牛羊,鞑子没有吃了,有个部落的头子率先领兵攻打北方,烧杀抢掠,其他三大部落眼红,于是四家结盟率兵二十万攻打北方,听说都打到嘉陵关,驻守嘉陵关骠骑大将军萧戚率兵十万奋力反抗,丧亡惨重,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支援,消息传回,唐朝皇帝刘琮勃然大怒下旨令太子刘裕为飞骑大将军募兵十万支援嘉陵关,发檄文,关中百姓每户出一名男丁,要求年满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

按理说家有长子,一般都是长子当兵,林家三子一女,林梅的爹林孝是老二,当时老大林忠刚娶了一年的媳妇张氏怀孕了,张氏跪在林家二老面前哭诉,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林忠又是长子,还得承担长子之责赡养二老,林家二老心中不忍,舍不得让长子去,都知道当兵有命去,十去八不归,老三林春花又是女孩,老四林权才十岁,年龄不够,林家二老只好舍了老二,让十六岁老二林孝去。

也是林孝运气不错,为人老实勤恳被编进了伙头军,伙头军里有一人叫肖远,原射的一手好箭,因战场上左臂伤了经脉,被调到后勤进了伙头军。林孝经常帮他干活,一来二去,二人感情不错,肖远怕林孝死在战场上,偷偷传授他箭术,并要求林孝保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使用。让这样,林孝靠这身本领活了下来。

十年后,林孝是唯一一个从战场上活着回到村里的,林家二老早已相续去世,林家二老去世后,林忠林权兄弟二人就分了家,老三林春花早已嫁到邻村王家。林孝回来时给林家带了不小的惊喜,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林家之前的老房子并不大,分家时归了老大家,老大家给十两银子让老四搬出去另找地方起的房子。家里就八亩中等水田,五亩旱地,水田二兄弟各四亩,旱地老大家三亩,老四家二亩。林孝回来时,早已无家可归。

所幸林孝回村时带回来这么年存的军响,银子不多,但还是在村里置起房子,买了三亩中等水田,还娶了林梅的娘吴氏。平时上山打点野味,镇上换点钱财,日子过的还不错。林梅是林家老大,今年十五岁,林山是老二,小名山子,今年十一岁,老三林桃是个女儿,可惜吴氏在生林桃时难产,林桃小命是保住了,可吴氏却因大出血,隔天就去世了,那时林梅才九岁。

山子平时都跟着林老爹上山学打猎,林梅就在家里带着妹妹林桃做家务,这一周前林老爹腿摔断了,大夫说要卧床一个月,不能下床活动,可人有三急,林梅毕竟是大姑娘了,林老爹也不好意思让林梅照顾,就让山子在家照顾。

林家位于村里背后大青山进山口处,离山林很近,野兽也比较多,林老爹当年怕野兽跑到家里去,故而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设了一些陷阱,林梅隔天去山上转转查看一下林老爹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也不敢走太深,就近的几个陷阱走走转转。

第二百零七十七章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大安巷,罗宅。

林梅身着浅青色v领素锦纱裳,下面一条白色长裙,端得恬静端庄。

“古奶奶安好,闵婶子安好。”

“好好好。”

古老太太满心欢喜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同塌而坐,这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仔细打量。

闵氏轻笑:“听说你要来,娘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你若再不来,怕是要上甜水巷去寻你了。”

林梅赶紧低下头认错:“都是我的错,应当早些来看望古奶奶的。”

“不妨事,不妨事。”古奶奶都笑得合不拢嘴,接着问道:“我听思诚说前些日子你不在家,出门谈买卖去了,就合着等你回来,要亲耳听听,你真的愿意嫁进罗家?那混小子哪点好?!”

“娘,哪有你这样贬低自己孙子的?”闵氏嗔了她一眼道。

林梅余光瞥了一眼帘子背后的人影,小样!竟敢这样偷听。可迎着长辈期待的眼神,有些害羞的点头道:“思诚人挺好。”

古奶奶激动的拍着她的手对着闵氏道:“孩子他娘,赶紧的,去请媒婆,咱们现在就去林家把孩子们的婚事给订了。”

闵氏忙劝道:“不急这一时半刻,等我准备好了聘礼,过两日咱们带着直接聘礼登门求亲去,这样才不失礼。”

躲在帘子后的罗思诚那还忍得住,端着托盘大步走了进来,笑道:“奶奶你该吃药了。”

说话时,还用余光瞥了一眼明艳动人的林梅。

“你这泼猴,不老老实实在书房温习功课,跑这来干嘛!”闵氏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嗔了他一眼道。

“儿子已经温习一上午了,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又惦记着奶奶的身体,特意走到万寿堂来瞧瞧。即看了奶奶,又活动了筋骨,正是一举二得。”

说着,将托盘里的那碗汤药递了过去。

林梅在心底暗笑了一声:好烂的借口!

可偏偏古奶奶却信以为真,一口气将药喝下,满脸的笑意:“累了就好生歇歇,离明年春闱还早着呢,我定好将养着,过些日子还得帮你母亲操办你的婚事呢。”

说着,又与林梅聊道:“听说你大伯娘和四叔一家也都来洛阳投靠你家?”

林梅不假思索地点头:“嗯,一个月前就来了。我与父亲的意思,林家早已分家,倒不易长久住在一块,就在甜水巷附近替他们二家寻了两坊二进的宅子,昨个儿刚刚搬到新宅去。”

古奶奶这才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当初你们二房在白水镇得罪了萧家,如今萧家为大,处处刁难当年你四叔一家,他们在镇上的日子也不好过,早点搬走也好。”

“这话从何说起?”林梅心里一震,这可从未听四房的人说起过。

闵氏见她如此震惊不解,趁机问道:“难道你四叔四婶从未说过?你堂哥在伢行里的差事,就是因为你的原故,被萧家人做了手脚,才被解雇的。”

“这还真没听他们提起过……”林梅暗暗记在心里,忙追问道:“婶婶可愿将四叔在白水镇上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闵氏和古奶奶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

当晚,林梅带着愧疚和歉意去了四房的新宅。

林风正在家里为差事烦恼,瞧着林梅不仅来了,还备了厚礼。不解道:“妹妹这可何故?若是让大房的人瞧见了,又得说你偏心了。”

他说这话是有缘故的,林梅当时替他俩家寻宅子时,瞧着大房人少,琢磨着一进的宅子就足够他一家五口人住了,就跟林海商量,想让他把房子腾出来让给大房。再另寻一处二进或三房的宅子给四房住。

可林青不知在哪知道了此事,就开始闹腾,林老爹哪禁得住他软磨硬泡,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这事最终就变成了每家一坊二进的宅子。

老爷子发话了,林梅也只好妥协,本想寻个远点宅子将大房人打发出去,偏巧周喜妹挑事,说巷口葛家的宅子要卖,林青听了消息,就怂恿着他媳妇去跟葛家提买房的事儿。等葛家的人找到林梅讨要银子时,这才知道契约已经签了。

葛家人还算厚道,没敢要高价,林梅一寻思,反正自己也快出嫁了,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大房的人就留给太太去头疼吧。最后不仅痛快的掏了银子,还将葛家斜对门的蒋家那座二进的宅子花高价买了。

林梅听他这么一说,暗忖: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风哥善良处处替人着想的性子,果然值得看重和托付。不像有些人,占了便宜还理直气壮的。强笑道:“管他呢!瞧见就瞧见吧,我可是有事要求风哥。”

眼底还留着一丝促狭之色。

林风惊呼:“妹妹如此能干,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还能帮你什么忙。”

“与冯家那门亲事,我瞧着风哥办得就很妥当。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我在京都有几处宅子和店铺,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打理,你以前又在伢行里当过差,想来这差事你是手到擒来。”

林风神色一怔,有些局促不安道:“不知妹妹是想卖还是租?”

因为不是卖还是租,都是短活,并不长久,所以林风这才有此一问。

林梅失笑道:“我即不卖,也不租,宅子呢,有两处,你倒时去寻些丫环婆子将打扫出来,以后我去京都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主要是那四家店铺,我想自己开店,想交给你去打理。”

林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堂妹也太能干了吧,京都的店铺,还是四家这得值多少银子?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有千斤重,忐忑不安道:“我……我怕是不合适吧!”

“没事,又不是同时开,有三家店铺现在租期还没到,你暂时不用管,先将茶铺替我弄起来,这事对我来说很急。”

“可我对茶行一窍不通,这……”林风心里其实已经答应这份差事,只是碍于面子,怕到时候差事没办好,倒时候在她面前更矮她三分。

林梅笑道:“无碍,我会派人懂行的人去教你。另外也不需要你去售卖,你只需将店里的人手管好就成。”

“嗯,那不就跟掌柜的一样?”林风有些不解。即然她有懂行的人手,为何还要派自己去。

“不仅仅是掌柜,应该说是管事,只是暂时店还没开起来,还需要你去兼职一段时间的掌柜,辛是辛苦点,不过酬劳方面,我不会亏待你的。若你想带嫂子和儿女同去也是可行的,反正宅子也是现成的。“

这等好差事砸得林风头晕脑晃的,王氏在门外偷听好一阵子了,见儿子那榆木疙瘩迟迟不点头,急忙冲进屋内,应道:“傻小子,还不快谢谢你妹子。”

这里林风才反应过来,对着她身鞠一躬,道:“难得妹妹瞧得上,定不负你的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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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八章 花落谁家

“公主这几日闹起了绝食,任谁劝都没用。皇上,你就应了她吧。”皇后想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心疼得不是一点半点。可这门亲事,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所以才来试探皇上。

“她都多大的人了,也不让朕省省心,她愿意饿着,就让她饿着吧。”皇上如今被国事烦恼着,原打算去避暑的,却因南方水患给泡汤了,正没处泻火呢。

见皇后哭得更大声,无奈道:“如今朕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京都内乱,荆州,谭州等多地又发起了水患。她作为朕的嫡长女,不好生替朕分忧,却因一已自私闹腾,朕不处罚她,已是朕的慈悲。”

其实皇后也瞧不上武将出身的刘大武,不过是新晋的宠臣,论底蕴论富贵,在这京都里随便挑一家出来,自是不能相比的。所以并不赞同女儿嫁给他,再则先不说两人同姓,单是刘大武足足大公主十多岁。当年的襄阳公主就是前车之鉴。可想到这到公主偷窥男子偏巧被淑妃那个贱人撞破,还四处造谣,就恨得牙痒痒。

“皇上,不管怎么说嘉和也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不替她想,还有谁能替她将来考虑。难不成你想瞧看着她活活饿死不成?”

这话无意是火上浇油,皇上想着昨日淑妃在耳边的谈话,怒道:“恬不知耻的孽子,还敢来威胁朕!”

皇后脸色微变,急忙转道:“皇上熄怒,其实嘉和也就是孩子心性,对人人称赞的刘将军心生敬畏和好奇罢了,本是想去偷偷瞧上一眼的,满足她那点好奇心,谁能想偏叫旁人瞧见了,闹出误会。这才让有心人以噩传噩。”

“真是这样?!”皇上的脸上好看多了。

皇后忙点头,目光微闪,趁热打铁道:“嘉和就是因为知道错了,觉得失了皇家颜,这才闹绝食的。只是臣妾爱女心切,这才想替她说情讨份恩典。要说这刘将军也老大不小了,怎还没有成亲”

没想到皇上却失笑道:“这事朕到听刘爱卿提及过,他年幼时家中倒是替他订过一门亲,只是两家好像闹了些误会就解除了婚约。后来刘爱卿去了军营为国效力,那女家也举家搬离,两家从此失去了联系。”

“啊,真真是可惜了。之前听说定国公有意将女儿配给他,却被他拒绝了,当时还以为他是瞧不上定国公之女,如今想来莫不是刘将军还惦记着当年的未婚妻?若是这样他也算是痴情人。”皇后听闻唏嘘不已。“那他就没去找过,万一那女子已经婚配,岂不耽误他的终身大事?”

“这倒没听他说起过。”

“皇上何不宣他来问问,若是那女子也尚未婚配,说不定皇上还能替他化解当年的误会,成全一对有情人。”

这才是皇后真正的目的,至于他娶谁都好,只要绝了公主的念头,这事也就算是好事一桩。

简短的几句话,倒让皇上心里有了新的算计,皇后这法子好,既然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何不随了他的心愿,替他找到当年的那户女子,若是倘未婚配,正好给他这份恩典,也好让他继续替自己卖命。

“皇后这主意妙,朕这就宣他进宫。”

刘大武捧着赐婚的圣旨出宫时,人还是恍惚的,笑得合不拢嘴:林家人要是知道赐婚这事儿时,还定不知道怎样跟梅子解释呢。顿时心里直打突突,可看着明晃晃的圣旨,随后又欢喜,不管了,天意如此,否非她还想抗旨拒婚不成!

红杏楼,牡丹阁。

七娘听着大厅如今炙热的话题,停下筷子,微微转头笑道:“刘将军如今倒成了香饽饽!你猜猜皇上会不会招他做驸马?”

林梅端着酒杯的手约微停了一下,别以为没瞧见她眼底闪过的促狭之意,笑道:“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避而不答可不是你的风格!再说怎么没有关系,他可是你师哥,若他成了驸马,日后指不定还要找他帮忙呢。”

林梅嗔了她一眼,笑道:“公主府的门可没那么好进!再说罗家明日来提亲,我也算是罗家的人,以后出门求人的事,还用得着我一后院的妇人亲自出面么?”

七娘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打算嫁人后就当甩手掌柜?”

“这有何不可,生意上的事儿有你们替我盯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石家成为皇商也指日可待,以后光靠酒楼和茶庄这两处买卖,也算是给齐王一个交代了。这些年我也有些乏了,正好歇歇。”

这些年银子虽没少赚,可大部分都进了齐王的口袋,歇息一段日子,也是合理合情的要求。林梅觉得以齐王大度并不会为难自己,相反说不定还会送份嫁妆来。

说到这里,林梅还惦记着跟她要夜鹰的事,“这次南下,你托你的事儿,你问了没有?”

“你是说夜鹰?”七娘忍不住叹道,“你的面子可真大,原以为齐王会训斥我一顿,没想到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同意了,还说罗家人丁单薄,要是人手不足,再另送你两个看家护院的侍卫。”

说着,靠近林梅,拉着她手,笑道:“要不,你也将我讨了去吧。”

林梅抽回手,会心一笑:“你可是聪明人,你觉得这事有戏儿?”

七娘可是洛阳和长安两处暗桩的头领,手下掌管着二三百号暗桩的人不说,还是齐王的另一只眼睛,怎可能说放人就放人。

七娘自知此事是万万不成的,心里苦笑:“果真没那个好命!”

林梅浅浅的弯了弯嘴角算是回应了,七娘可不同夜鹰这种单纯的侍卫,她何等聪明之人,有心机又有谋算,怎会甘愿替自己使用,她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齐王说你的婚事,他定送份大礼,想来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不能以他的名义送,原因你懂的。”

林梅心下突的一跳:“怎么?皇上如今还信不过他么?”

“信得过才怪,皇家自古最无情,秦王的举兵造反的事已经让皇上对谁都不信,如今留着齐王的不敢动,不过是怕百姓非议,让百官离心罢了。”

齐王这些年一直隐忍不发,其实也算是一种韬光养晦,暗地里银子也没少赚,如今就差一个时机。

林梅心中一松,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只要皇上一日不动手,你我等人就是安全的。千钧动一发,没什么好怕,再说你那位主子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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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十九章 从天而降的圣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七十九章从天而降的圣旨次日,一大早闵氏带着聘礼去了甜水巷,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就差敲锣打鼓,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林张氏刚死了丈夫一年,瞧着周喜妹通身大红的裙子坐在主母的位置上,觉得格外刺眼,忍不住道:“上次二丫头的亲事就办砸了,我瞧着二弟妹好似就穿得这条大红色的裙子,怎么不嫌晦气,今日还穿这一条。”

诸人隔着三里远也能闻到她身上的火药味,王氏随着转头望去,笑道:“大嫂,你这是啥眼神呀,二嫂上次那条是牡丹暗底花纹,这次是花纹是蔷薇花。不过款式倒像是同一家店铺里买的。”

如今周喜妹身上有了银子,腰杆也硬了,自然想买什么买什么,从前穿不起,或是舍不得穿的,如今可是一天换一身还嫌衣服少呢。可又怕让林家的人起疑,这才想着买同款同色不同花纹的裙裳的办法,瞒天过海,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罢了。

没成想王氏的眼真毒,一眼就看出来了,周喜妹正着身子,见老爷也盯着衣服瞧,怕他起疑,忙道:“四弟妹记错了,那日我也穿得是同一条。这不是想着罗家人今日上门求亲,怎得也得穿得喜庆些,免得丢了林家的脸面。”

说到最后还不忘记讽刺林张氏身上的素服。

哪有上门作客装素服的?更何况是主家还有喜事,可偏巧林张氏丧夫丧子,哪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按着平日衣着打扮就去了二房,根本没想到这岔。如今被她拿来说事,林张氏气得铁青,正要与她理论。

此时,门外的丫环来报说罗家的人到了。

“快,快去备茶。”林老爷急忙出门应接。

几位姊妹跟林梅躲在屏风后面,你瞧我,我瞧你的暗暗笑着。

“大姐,姐夫长啥样呀?”

姊妹中,也就林杏对罗思诚没什么印象,所以这才有此一问。

桃子促狭道:“当像长得又高又帅,对不对大姐。”

见妹妹打趣,林梅一脸平静无波,嗔了她一眼,“就你话多,长啥样,人来了不就瞧见了么?”

话声刚落,林老爹喜悦的声音响起:“老太太无需多礼,快请上座。”

林梅从屏风边上偷偷瞧去,林老爹正掺扶着古奶奶坐在主上位,也就是太太刚刚坐过的位置,闵氏挨着林张氏坐在右边的椅子上,罗思诚站在其母身后,正好对着屏风,忽地灵犀一闪,抬眼一瞧,四目相视。

林梅没想到偷窥被撞了个正着,赶紧低头缩回去,不由耳根微发热。暗骂:有什么好躲的,难不成还怕他!

老乡见面自然也要拉拉家常,回忆过往,特别是古奶奶年纪大了,更愿意聊一些从前的事儿。

好不容易才聊到正题上。

“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两亲如今就要成为亲家,见可天意如此,咱两家有缘。”

林老爹也感慨万千,道:“谁说不是呢,当年咱们家第一个酒楼还是从罗家手上买的,若没有罗家相帮,咱们林家还指不定要走多少弯路呢。”

媒婆见缝插针,笑道:“没想到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俗话说月佬牵红,该是谁就是谁,错不了,也变不了。恭喜林老爷,古太太如今两家友邻成为亲家,罗家小哥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林家姑娘温文尔雅,仪表端庄,正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好时光,要不咱们今日就将婚书立下?”

众人被媒婆惯用的讨喜话逗得直乐呵!

古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痛快地从袖中拿出一张生辰八字,递给媒婆:“这事就劳烦你了。”

媒婆笑着向林老爷讨要女方的生辰八字,又说了一堆奉承讨喜的言辞,林老爹这才满意的点头,取出林梅的生辰八字。

因是两家人早已商量好,倒是省媒婆好多事,纳采和问名同时进行。

曾着媒婆占卜的功夫,闵氏取出一张聘礼单子交给林老爹,笑道:“准备的有些仓促,还请亲家公过目。”

林老爹哪识得字,不过见那纸上工工整整的写满了一页,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只见许管家慌慌张张的跑来禀报:“老爷,老爷,门外来了许多官兵让你出去接旨。”

“啥”林老爹以为自已听错了,忙问道:“你刚刚说啥?”

许管家又复述了一遍。

众人已经怔住了,林家可没有人在朝中为官,怎可能有圣旨?

林老爹突然想着梅子上次也是这样进宫,莫非又要宣林梅进宫,还是在这节骨眼上?心里一紧,忙叫林梅出来问话。

“莫非又要让你入宫去替贵人做菜?”

林梅挑起长眉也是这样想得,可是后日便是重阳,现在入宫也来不及呀?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按说应该不会,我那点私房菜谱早就交给御膳房的管事,要不咱们先去接旨吧,免得得罪了宫里来的人。”

“对,对。先接旨,许管家快去把香案摆上。”林老爹这才回过神来。

罗思诚今早上起来就一直眼皮直跳,还自嘲太过紧张的缘故,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圣旨,引得莫名心慌,像是有大事发生一样。

走到林梅身旁趁林家众人都在往外走,无瑕顾及的功夫,低语:“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

林梅摇了摇头:“我也正纳闷呢。”

此次来传圣旨的可是皇上跟亲的红人王福王公公,见林家上上下下惊慌失措的愁容,对着为首的老者忙笑道:“林老爷莫要害怕,这次是喜事,快将香案摆好,宣完圣旨,杂家还得赶回宫里去。”

众人一听是喜事,顿时松了一口气,按着身份,跪在林老爷身后,等待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家长女聪慧敏捷,端庄贤淑,贵而能俭,勤勉柔顺,秀外慧中与神羽大将军堪称天作之合,……”

听到此时,林梅大脑翁一下全乱了,赐婚,没想竟是赐婚。

王公公念完圣旨,笑呵呵地等着林老爷接旨,可没想到他跪在地上半点反应都没有,莫非是欢喜傻了?也难怪,市井小民与将军结为亲家,还是皇上赐婚,这是何等荣耀。

“林老爷快起来接旨吧!恭喜恭喜啊!”

林老爹不敢接啊,哭丧着脸道:“公公,这如何是好,小女已经订了人家?”

王公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愣了一下,刘将军昨日不是说女家还没订人家吗?怎会如此之快,忙问道:“什么时候订的?杂家怎么没有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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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章 诸人的反应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章诸人的反应“巧了,就是今日,两家正相看呢,这可如何是好!”林老爹倒是实诚。

没想到王公公乐了,难怪刘将军昨日一个劲的催促,敢情是来抢亲的。笑道:“赶紧接旨吧。这不正好,也不用再相看了,皇上已经将你的女儿许配给了神羽大将军,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莫非你还想抗旨不成?!”

抗旨?这个是抄家灭门的罪,林老爹可没那个胆,磕头谢恩后,巍巍颤颤的起身接过犹如千斤重的圣旨,回头看着呆若木鸡的长女,叹道:“梅啊,快快磕头谢恩,好生打赏公公以及几位军爷。”

这门从天而降的婚事,对于在场的林家人来说,还真是各怀鬼胎,尤其是周喜妹和柳氏,这可不亚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般的好消息,虽不知这神羽将军是何等贵人,但这门亲事毕竟是皇上赐的婚,这可是林家祖坟冒青烟,福及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对于内院等候的罗家,竟没生出半分的歉意。

王氏瞧着一脸惨白的林梅,心里暗叹,可毕竟当着宣旨的官爷,忙打圆场道:“瞧这傻丫头高兴坏了。四喜,快,替你家主子好生打赏几位官爷。”

王公公是何等的人精,但也不揭穿,依旧面带春风般的笑容。

林梅这才回过神,收敛神情,起身一福,“谢过公公,谢过几位官爷。”

随后接过四喜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公公这趟辛苦了,几位官爷辛苦了,这点银子是林家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笑纳。”

王公公笑着接纳,在手中一捏,轻飘飘的应该装得是银票,而且不止一张,很满意,笑道:“刘将军让我带句话,等过两日向皇上告假,他再亲自登门拜访。”说完,带着官兵告辞离去。

赐婚的消息传到内院罗家人的耳里时,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古奶奶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来。

“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娘……”

“快,快请郎中。”

罗思诚被这突如其来的赐婚,从震惊到怀疑,从愤怒到委屈,硬是站着没动一下。直到闵氏扑在他的身上哭泣,这才回过神,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若是晚上半日,等婚书一落定,或许还能抗旨。可如今没有婚书,口说无凭,拿什么去跟别人争。

内院一阵人仰马翻。

“这可如何是好?”周喜妹等人以喜转惊,生怕罗家老太太死在内院,喜事变丧事,亲家变仇家,竟觉得无比晦气。

林梅也怕古奶奶一口上不来,自已就成了罪人,摸了摸她微弱的脉搏,急忙掐她的人中,盼着她能立马醒来。

好在,郎中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一针扎下去,老太太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但急火攻心,再加上年岁已高,暂时还不能开口说话。

“老太太这情况不太乐观,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天意了。”郎中也觉得颇为棘手。

这样的消息,可不林梅想要的,突然想起一人,问道:“若是请高御医来看看呢?”

郎中不免看了她一眼道:“若是你能请得动他老人家,应该有六七成的把握。”

林梅那还坐得住,直接往外奔道:“许管家,快快准备马车。”

一盏茶的功夫。

“大小姐,这是去哪儿?”许管家备好马车候在门外问道。

林梅报了个地点,许管家颇为意外,道:“高御医已是八十高龄,早已经不出诊,怕是请不来。”

“不试试怎会知道?人命关天,快走吧,别磨蹭了。”

许管家无奈,挥动马鞭,以他高超技术一路四平八稳的快速前行。

林梅之所以有把握,还是因为白老先生的缘故,高御医此生除了治病救人,就好喝茶,白老先生与他是故交,得了好茶叶,自然想与好友分享,高御医特别喜欢前明茶,自然有心与置茶的人结交。

……

林家此时乱作一处。

周喜妹听着闵氏的哭声,心烦道:“我说罗太太,你就别哭了,老太太这不是还没……怎么样呢。”

死字到嘴边,看着罗思诚不友善的眼神,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林老爹反倒是觉得没脸面对罗家的人,这事出得太荒唐的了,皇上也是,早不下圣旨,晚不下圣旨,偏赶在两家相看的节骨眼上,这让两家今后如后相处。

“亲……罗太太,你也别担心,梅子已经去请高御医了,以高御医的医术,肯定药到病除。”

闵氏擦了擦眼泪,抿嘴问:“听闻高御医已经八十好几了,早已经不出诊了,能请得来吗?”

“应该没问题吧,是对。”林老爹语带惘然,确实高御医的年纪大了。

王氏怕两家闹得太僵,笑了几声:“呀哟,梅子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宫里是谁都能进的?咱家梅子不也去了二回么。放心吧,没问题的。”

一提到宫里,让众人又想起了刚刚的圣旨。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林权用脚碰了她一下,打着圆场:“老太太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人,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二哥,你说是吧?”

“对对,老太太这次肯定会没事的。”林老爹很没自信的说道。

这一通闹腾,原本准备的席面也耽搁了,掌管厨房的婆子只好悄悄去寻白翠,想让她拿个主意,这席还上不上。

白翠也不敢替主子拿主意,让她候着等消息。

林张氏正为屋里的气氛烦闷着,见白翠走过来附在周喜妹的耳边嘀咕。不解道:“二弟妹,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咱们的面说,还要背着咱们。”

众人都在屋里守着老太太,连大气都不喘,她这一出声成功的引起诸人的注意,转过头去望着周喜妹。

“又出了何事?”林老爹蹙眉问道。

周喜妹本想悄悄处理的,没成想他这么不给面子,倒是讪讪一笑道:“厨房里的婆子来说还要不要摆席,老爷说看这事儿?”

现在谁还有心情吃席,就算是山珍海味估计也没人咽得下去,可这话不能当面说啊,特别是罗家的人。

林老爹僵硬着脸道:“罗太太,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老太太这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闵氏摇了摇头,“谁还有心情吃得下,好好的上门求亲,竟变成这样,早知道……早知道这门亲事……”

还没说完就捂着脸又开始哭泣。

罗思诚将她半抱在怀里,终于开口道:“林伯父,难道你真打算接受皇上的赐婚?林梅也愿意?”

语气中带着愤怒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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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一章 稳住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一章稳住高御医不亏是华佗再世的神医,只看了古老太太一眼,就断定是中风,道:“庆幸先前的郎中及时施针阻止病情的恶化,不然老夫也束手无策。”

那郎中并未离开,就站在一旁,因听闻主家要请高御医前来诊治,并未半点不悦,反倒想留下来跟传话中的神医讨教讨教,乍然被景仰的神医夸奖,脸色一红,心里倒是更有几分把握。

“还请高御医为祖母医治。”罗思诚拱手身鞠一躬。

“老太太风火上扰,以镇肝熄风为主,但考虑其年事已高,还需每日施针排除脑中的瘀血。老夫年事已高,施针一事,恐难担此重任,还需要你们另请高名。”

高御医的话,让众人转头看像那位郎中,林梅大步先前,福了一礼,恳请道:“还望大夫辛苦几日,为老太太施针救治,林家必有重谢!”

那郎中吃了一惊,连高御医都不敢接的活,自己怕是难担此重任,连连摆手道:“小的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这……”林梅转头用眼神求助于高御医。

高御医顿时一愣,打量了那郎中几眼,道:“不知这位郎中贵姓,师出至何处?”

被神医亲点,那郎中万分惶恐,可又有几分雀跃,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忙拱手作揖,道:“弟子姓季,师从外祖延州谢家。”

延州谢家?高御医怔了许久,笑道:“罢了,竟还在有生之年遇到谢知章的徒孙,施针一事,你不必担心,老夫会在旁指点一二,绝不让你空担此责。”

季郎中听闻大喜,能得高御医的指点,实乃三生有幸,恭顺的接受他的安排,开口讨教起了药方。

“方药嘛,你替老夫执笔,怀牛膝、代赭石、龙骨、牡蛎、白芍、玄参、龟板、天冬、茵陈、川楝子、生麦芽、甘草,再加天麻,黄芪。”

前者都是常用的镇肝熄风汤用的那几味药,可听到最后二味天麻和黄芪时,季郎中停笔一怔,疑道:“常用都是加入独活,防风等药材,这加天麻和黄芪又是为何?”

连林梅都侧目望着,生怕这药方出了差错,静心屏气,认真听着。

高御医斜眼晲道:“加天麻是因老太太肝阳上亢,又因老太太年老体衰,需加入黄芪以益气扶正。”

一语点醒梦中人,季郎中四十中旬的人,竟瞪大了双眼,再次被他的医术征服,大赞:“妙,妙,此等良方还不知能挽救多少病患,高御医果然出手不凡,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加什么药,对外行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只要是对症下药的良方即可,林梅见两位郎中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顿时抬头看了看罗思诚,见对方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目光中的不甘和委屈,让林梅竟生出一丝心疼和不舍。

赐婚一事,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虽然自己也很憋屈,但事关自己与刘家的恩恩缘缘,现不想却把他牵扯进来。

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有郎中看着,古奶奶定会安然无恙,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说。”

说完,转身往后院走去。

罗思诚乍逢家变,内需安抚,外需对敌的情况下,心里依旧不舍的人只有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原以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成想遭遇这等祸事,也有许多的话要问,赶紧紧随其后。

回到后院的厢房里,林梅退避了丫环,将圣旨递了过去,郑重道:“你也瞧瞧吧。”

罗思诚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圣旨,恨不得立马烧掉,当即问道:“你可跟我一样心有不甘?”

“不甘?我何止是不甘。经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我没有遇到过?可那些跟今日之事相比都不算什么,可这次是面对的是皇权,我纵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林梅语气低沉,满眼的无奈和委屈。

“咱们逃吧,天大地大,难道就同有咱俩的容身之处?”

私奔?林梅一个头二个大,“那有这么轻松,咱俩要是走了,你娘怎么办?你三叔一家又当如何?林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又当如何?咱们难不成要背负一辈子的人命罪过活?”

罗思诚已经能想像到私奔后闵氏肯定会崩溃,整个罗家仅剩的二个侄子也会因此断送性命,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儿。

“那你说怎么办?”

“忍!只有你我二人忍下去,他们才会安全。”林梅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哪怕你说我薄情寡信也好,说我蛇毒心肠也罢,我绝不你让做不忠不孝不义之事,也不绝不能为了一已自私断送你的大好前程。”

即使真要抗旨拒婚,林梅也不想将罗家再牵扯进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这才想着趁机说个清楚,该了断时,绝不脱离带水。

罗思诚却突然将她拉入怀里,闻着她身上仅有香味,她不仅外貌出众,还极为聪颖,擅于经商,犹如迷雾让人痴迷,想去亲近她,拥有她,甚至揭开她的层层面纱,这样的女子,怎能让他舍得忘记?

“能不能暂时不嫁,给我一年的时间?至少也让我再试一次?”罗思诚眼中透着迷茫和混沌不清。

林梅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知道他年龄虽小,主意却大,未必会被自己这简单几句说服,只能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一年?一年能做什么?在这皇权比天大的大唐不过是天之道的常态而已,卑微渺小的蝼蚁又怎能撼动比天大的皇权!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此时,高御医的那付良方熬制成汤药,在季郎中施针配合下,给古老太太灌了下去。

一柱香的功夫,病情得了缓解,人已经能吱吱啊啊的发出声来,只要要想出话,或是动弹还需一段时日。

“老太太这情况不易挪动,好在天气炎热,就让她躺在此塌上,明日老夫再上门诊治。”高御医对着诸人嘱咐道。

林梅见他约有疲惫,不敢挽留,忙道:“老太太的病多亏高御医与季郎中及时施救,林家必会重谢,稍后会将厚礼送至府上。马车已经备好,劳烦四婶替我送送二位贵人。”

林老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见郎中已走,将林梅拉到游廊下劝慰道:“今日之事,是大武做得不厚道,若是他事先知会一声,也就没这等事儿了。不过这事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因此记恨在心里,毕竟将来的日子还长……,至于罗家这边,老太太看病吃药,也需要银子,要不咱们给些银子算作了赔偿吧。”

对林老爹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罗家也好,刘家也罢,女儿嫁谁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男的能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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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二章 异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二章异象林梅感觉有人再看自己,回头望去,树林里却不见人影,也许是错觉吧,林梅心想着,脚步却迈得更大。

看着前边青松树上的标记,往左走了二步,便停了下来,左右张望没人,便蹲下来拔开地上的树枝草皮,树枝草皮下是一米深的坑,坑里插着削尖的木枝,这是林老爹做的陷阱。

林梅小心清点着陷阱里的动物,今天收获还不错,二只兔子,一只箭猪。不过都死的,看样子都死一夜了,这两天天气不热,还好腥味不大,不然可得把狼招来呀,林梅急忙在地上捡了根手臂粗树枝,把身上带的绳子把兔子捆在树枝上,箭猪有点麻烦,这玩意儿,浑身都是剌,不小心就得被轧伤。

“要我帮忙吗”

林梅吓了一跳,回身看清身后的男子后松了一口气。

“不用”,林梅继续用绳把箭猪也捆在树枝上。

“林梅,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男子说道。

“刘大武,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已娶妻生子,当初我们的婚事本就二家口头约定,不曾订下婚书,婚事就此作罢。”林梅盯着刘大武恨道。

这个就是那负心汉,长的很一般嘛,就是个子高一些,可能是练过武原因,看上去比庄家汉强壮一点,林梅为原主不平,就为这负心汉跳河自杀,也太亏了吧。

“林梅,我真的有苦衷,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打小我就说要娶你,你就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刘大武急忙伸手去拉林梅的衣袖。

林梅大怒,撇开刘大武的手,指着他鼻子大骂:”光天化日,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的,你在外娶妻时可成想过你已有婚约,如今你早已娶妻生子,莫非还想娶我为妻,那你之前的妻算什么,还是说你要想纳我为妾。”

“娶她并非我本意,其中另有隐情,林梅,请你相信我。”刘大武神色紧张道。

“说那么多,你还是想纳我为妾,回家作你的白日梦去吧,我林梅这辈嫁不出去也决不做人妾。若你还念昔日情份,你我便是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狗不挡道,走开。”林梅说完,便使劲把捆有野物的树枝往肩上一扛,绕着走开了。

耳红面赤的刘大武望着林梅走的方向欲步追去,却因林梅的话无地自处,最后只能无奈叹息:是啊,林梅因这事已经跳过一次河了,难道还想再逼死她一次,终究是我负了她。

林梅走了很远,回头看见那负心汉没跟过来,心里才松了一上口,其实林梅心中是很矛盾的,二个月前,要不了因为这负心汉,原主也不会跳河溺亡,现在的林梅也不会穿过来,对现在的林梅来说,这刘大武带着妻儿回来也是好事,至少现在林梅不用担心肓婚哑嫁,穿越不都这么写的么,女主都是有光环的,肯定会有更好的男主等着娶自己呢,不着急,刚刚对着刘大武大吼也是怕他看出点什么,毕竟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林梅心里还是挺虚的。

林梅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这是个空架的朝代唐朝,可当朝的国姓却是“刘”,林家并不是祖传的猎户,林老爹之所以当上猎户,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林家位于白水镇北边的杨树村,离镇到不远就半个时辰脚程。

二十五年前遇上大雪灾,听说关外冻死了很多的牛羊,鞑子没有吃了,有个部落的头子率先领兵攻打北方,烧杀抢掠,其他三大部落眼红,于是四家结盟率兵二十万攻打北方,听说都打到嘉陵关,驻守嘉陵关骠骑大将军萧戚率兵十万奋力反抗,丧亡惨重,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支援,消息传回,唐朝皇帝刘琮勃然大怒下旨令太子刘裕为飞骑大将军募兵十万支援嘉陵关,发檄文,关中百姓每户出一名男丁,要求年满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

按理说家有长子,一般都是长子当兵,林家三子一女,林梅的爹林孝是老二,当时老大林忠刚娶了一年的媳妇张氏怀孕了,张氏跪在林家二老面前哭诉,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林忠又是长子,还得承担长子之责赡养二老,林家二老心中不忍,舍不得让长子去,都知道当兵有命去,十去八不归,老三林春花又是女孩,老四林权才十岁,年龄不够,林家二老只好舍了老二,让十六岁老二林孝去。

也是林孝运气不错,为人老实勤恳被编进了伙头军,伙头军里有一人叫肖远,原射的一手好箭,因战场上左臂伤了经脉,被调到后勤进了伙头军。林孝经常帮他干活,一来二去,二人感情不错,肖远怕林孝死在战场上,偷偷传授他箭术,并要求林孝保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使用。让这样,林孝靠这身本领活了下来。

十年后,林孝是唯一一个从战场上活着回到村里的,林家二老早已相续去世,林家二老去世后,林忠林权兄弟二人就分了家,老三林春花早已嫁到邻村王家。林孝回来时给林家带了不小的惊喜,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惊恐。

林家之前的老房子并不大,分家时归了老大家,老大家给十两银子让老四搬出去另找地方起的房子。家里就八亩中等水田,五亩旱地,水田二兄弟各四亩,旱地老大家三亩,老四家二亩。林孝回来时,早已无家可归。

所幸林孝回村时带回来这么年存的军响,银子不多,但还是在村里置起房子,买了三亩中等水田,还娶了林梅的娘吴氏。平时上山打点野味,镇上换点钱财,日子过的还不错。林梅是林家老大,今年十五岁,林山是老二,小名山子,今年十一岁,老三林桃是个女儿,可惜吴氏在生林桃时难产,林桃小命是保住了,可吴氏却因大出血,隔天就去世了,那时林梅才九岁。

山子平时都跟着林老爹上山学打猎,林梅就在家里带着妹妹林桃做家务,这一周前林老爹腿摔断了,大夫说要卧床一个月,不能下床活动,可人有三急,林梅毕竟是大姑娘了,林老爹也不好意思让林梅照顾,就让山子在家照顾。

林家位于村里背后大青山进山口处,离山林很近,野兽也比较多,林老爹当年怕野兽跑到家里去,故而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设了一些陷阱,林梅隔天去山上转转查看一下林老爹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也不敢走太深,就近的几个陷阱走走转转。

第二百零八十三章 地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三章地动罗家的祖坟早已杂草丛生,若不是墓碑上的字迹刻痕犹在,他们主仆二人也不会这么快找到。

“少爷你真打算进去?”阿大还从没进过死人的墓穴,心有余悸。

罗思诚站在最大一座坟前,抚摸着一个高的石碑,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可叶形的凹凸处还清晰可见,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入口。

“来都来了,不去一探究竟,我心有不甘,万一只是座空墓,还得从长计议。”

关于赐婚的事,罗思诚事后想了很多,先有捐赠一事,已经在皇上哪里留了个好印象,若是科考时能一举命中,加外祖上宝藏,只求皇上收回圣旨,想来应该有五成的把握;但若是没能考中,那就用这些银子买刘大武的项上人头,皇上总不能让林家女一辈子不嫁吧。

最后一个法子,万不得已,罗思诚真不想用,并非是怕他,而是怕事情败露,林梅会不高兴。

可是无论那种办法,总要亲自试试。

罗思诚一咬牙,拿出玉佩放镶入凹凸处,使劲一按,只见墓碑轻轻松动开了二指宽的缝,在他的惊喜下,停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罗思诚蹙眉问道。

“看着有些邪门,或许是年生太旧,机关失灵了,要不,这次就不进去了,等下次多带些人手再来。”阿大还没来得及阻止,只瞧少爷已经用手指伸进缝里去推。

“小心!”

“吱~”

石碑又挪动了一指。

罗思诚精神一振,忙道:“快,你力气大,你也来试试。”

阿大:“……”挖自己的祖坟这样真得好吗?

“还是让我来吧,听说坟里阴气最重,少爷还是站远些,免得沾不干净的东西。”

阿大出手,果真不同,大力一推,一个通往地下黑黢黢的洞穴出现在两人面前,一阵阴风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弄个火把来,咱们进去瞧瞧。”

不得不说罗家祖上还是很富庶的,洞穴四四方方,做得挺规整的,连里面的石壁都是平整的,沿着一节一节的石梯,一路向下。又出现一个洞口,借着昏暗的光,能看到如同走廊一样的长长的通道。

毕竟是多年的墓穴,除了湿气,还有一股去不掉的霉味,罗思诚用手绢捂住鼻子,屏着呼吸,小心的继续往前。只见一个屋子近在眼前,从门口就能看着最里面摆放棺材。

应该就是这里!罗思诚变得更加谨慎。

屋里子除了一口棺材,靠墙的四角堆放着十多个已经很陈旧的箱子,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宝藏?罗思诚迫不及待的想打开看看。

“阿大开箱。”

只见阿大把火把递了他,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敲开了最近的一个箱子,一箱已经没有光泽的银子,在火把的照射下,看上去如同没有生机的石头。

是真得,真有宝藏,只是银子存放时间太长,有些受潮,表层上已经有一层黑黑的物质,可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喜悦。

罗思诚激动的已经说不出话来,阿大顺着他的意思,又连开了二个箱子,箱中装的并非是银子,只是一些铜器,已经长满了青锈。

阿大一怔,有些失望道:“少爷,还要开么?”

而罗思诚已经恢复了平静,看来这十几口箱子,并非都装的银子,不过仅这一箱少则有十万两的样子。

“够了,将盖子关上,咱们走吧。”

此时,一声巨响,接着地动山摇,墓穴上方的土已经在往下落,阿大第一反应就是罗家祖先显灵,吓得拉着少主就往洞口狂奔。嘴里还念道:“少爷,你家祖先发怒了……”

眼看就要到出口时,一块石头落下,正好砸在罗思诚的腿上,疼得他傲傲叫。

阿大见出口处已经有石头落下,再不出去,就会被活埋在里面,一个转身将他举在肩上,抗着就跑。

……

“申家?开庆源粮铺的申家?”林梅不解问道。

“那倒不是,是同族,不过都出五服了,要说太太还真是好眼光,这申家太太就一个嫡女,从小捧在心坎上养大的,可那姑娘长得不仅漂亮,修养气质都不差,申家太太一直不舍得,这才迟迟没有嫁人。”

之前倒是听说过太太给大宝相中的是申家的姑娘,却没什么去细细打听,熙儿退亲时,申家背后插刀毁其名声,还未与他算帐,现听闻林家与神羽将军结为亲家,就上赶着来赔礼道歉,还想与林家结亲,只怕没那么便宜的事。

“洛阳有几家姓申的?都有什么渊源,你派人好生去查一查。”

七娘迟疑了一番,吐露道:“申家倒是不用查,我知道的,洛阳一共五家姓申的大户,都是同根同族,不过开庆源粮铺的申家与太太相中的开油坊的申家都是依附族兄申长史罢了,申长史是咱们的人。”

正说着,书桌一阵晃动,连笔洗都直接晃到地上。

地震!这是林梅第一反应。

抬眼与七娘相视,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地动了,快跑!”

等两人跑出去时,酒楼里其他客人也纷纷奔往屋外。

好在波动只维持了十几秒便停了下来。

想来是离震中心比较远的缘故,造成的损失并不大,可林梅还是不放心,吩咐佟大管事挨个酒楼都去巡查一遍,并召见几位管事开会。

“刚刚发生的地动,大伙也都知道了,咱们身处洛阳虽说安全,可俗话说有灾就有祸,咱们还是需要事先做些准备,这叫有备无患。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余震,通知大伙平日里小心一些,特别是晚上,家里有孩子和老人的,尽量不要睡的太沉。”

跟林梅久了,这些管事也对她惯于提前准备的习惯早已熟知,佟大才蹙着眉头道:“天灾人祸躲不过,主子你就说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林梅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邱宁海道:“你从帐上支十万两银子出来,提前备着,王林和邹德兴想想办法,马上联系粮商,能买多少,咱们就买多少,多备点粮食。就算以后平安无事用不上,我在京都还有处铺子,正不知干什么好,索性到时运往京里去卖,横竖不会吃亏。”

王林和邹德兴很是谨慎的点头应下。

“佟大才,召集你的兄弟,马上去打探是哪里发生的地动,留意朝廷动向,特别是注意达官贵人的动向。”

林梅之后又嘱咐了些地震来时的一些应急常识。

这才急匆匆的往甜水巷赶。

此时,二个半大孩子在甜水巷口来回踱步,嘀嘀咕咕不知在纠结什么。

林梅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过瞄到其中一个孩子穿着和尚服,不由眯了眯眼,试探叫道:“张铁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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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四章 分配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四章分配因地动之故,学院提前放假,林山回到家中才得知这半年家里发生的事,震惊不已。

先是大房二房四房打架的事儿,接着又与冯家退亲,正要与罗家订亲时,刘大武横插一杠,弄了个圣旨来抢亲。这一桩桩,一件件,林山一点都不知情,甚至没能出上一丝力,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垂头丧气道:“大姐为何不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通知你又能如何?明年春闱在即,我还盼着你早日中个进士,谋个一官半职,好替咱们姐妹撑腰。”

“对,大哥还是早日考中进士,不然不管是姓冯和还是姓刘的,以后都得掂量掂量。”桃子还怀恨在心,愤愤不平道。

熙儿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

林老爹却在身后冷冷一声轻咳,见林梅瞥过来的眼神,忙打圆场,笑道:“你大姐说的对,咱家如今啥也不缺,就缺个官老爷,等你中了进士,我也可是弄个老太爷当当。”

林山眉毛一横,认真道:,“夫子说我虽念书晚,不过好在平日里勤勉,前三甲是没希望了,不过二甲末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梅轻笑两声,道:“你倒一点也不谦虚,即使这次真没中也没什么,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只是我怕你那未婚妻瞧不上你。”

林山口中的夫子姓盛,年前林老爹请媒婆去盛夫子提亲,两家相商,不管林山在春闱中是否会中,婚期定在五月中旬。

众人哈哈大笑,林山见长姐打趣,脸色一红,急转话题:“我瞧着铁蛋一同的还有一个小子,那是谁?怎么没见过。”

“那孩子法号无量,身世颇为可怜,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可庙里的主持说他尘缘未了,让他还俗,可又没有归出,便跟着铁蛋一同回来了。”林老爹叹息道。

林梅突然想着与佟掌柜约定的五年之期快满,到时候,山子身边又缺随从,不如现在把铁蛋和无量一并给了他,以他俩的身手,还可是当侍卫使。

顿时微微一笑:“怎样,能瞧得上吗?我想让他俩跟着你,跑腿打杂也好,当侍卫也好,都随你。”

林山一愣,“都给我使了,你怎么办?”

林老爹一听,还真是,若是林山中了进士,总不能就一个书童跟着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大姐那里不缺人手,咱家的武馆的这帮孩子,我可是有心调教的,她若缺人,随时可以去调人就行。”

林山顿时放心,大方道谢:“行!那我再次谢过大姐割爱。”

一家人正说笑着,周喜妹带着四小姐走了进来,埋怨道:“大姐又送什么好东西给弟弟妹妹啦,可别忘记了咱们小四。”

桃子望了一眼胖嘟嘟的小四,幸灾乐祸道:“小四是咱们的亲妹子,有好东西自然不会忘了她,可太太平时也注意一下,瞧小四胖的,再这样长下去,以后长得跟她表姐周青曼似的,可怎得了得。”

这屋敢跟周喜妹这样说话的,也就只有桃子了,林梅除外,因为根本就不屑一顾,懒得理会罢了。

平时周喜妹看孩子看的紧,生怕与林家姐妹带坏了,与她离心,所以林梅很少见到小四,感情也不深厚。可听了桃子的话,林梅这才随意瞥了眼,好家伙,才二岁,那下巴都快二层厚了。冬日里又穿得多,简直就是一个圆球。

“小四,到大姐这里来。”

林梅突然招手,让小四很惊恐,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娘。

“那是你大姐,又不是老虎,你瞅你娘干啥。”林老爹有些不悦。

小四被亲爹这么一凶,嘴巴一扁,更不愿意动了,扑在其母怀里,只觉得委屈。

周喜妹却笑道:“小四都二岁了,还没起名呢,山哥学识渊博,要不你替小四起个名吧。”

“也是,老是小四小四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叫小子。”熙儿为了缓和屋里气氛说道。

林山哪起过名字,愣了愣,随口道:“小四是太太的眼珠子,宝贝的紧,要不就取单名一个珠字。”

“林珠?瞧小四现在的样子,林猪还差不多。大哥你想将来小四恨你一辈子吗?”桃子捧腹大笑道。

原本还觉得林珠这名字不错的周喜妹,顿时拧着眉头,不悦道:“这名不好,女孩子还是换一个文静点稳妥,你说是吧,老爷。”

林老爹拿着两个铁核桃在手里转动着,不仅没吱声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再换一个?林山沉默片刻,嘴里喃喃念道:“静、娴、菱……”

“悠然清且慧,泰定默如痴,默,乃不语,小四以后就叫林默吧!”林梅一锤定音。

林山眼前一亮,赞道:“好一个泰定默如痴,林默,这名字不错。”

周喜妹扁了扁嘴,林默就林默吧,总比小四小四这样叫着强。

“行了,四丫头也有名字了,过年祭祖时,山子将四丫头的名字登上去就行了。趁着大伙都在,我事要说。”林老爹淡淡的说道。

“爹,你有啥就说吧。”

林老爹转着铁核桃,望着眼前若大的老宅,淡淡道:“梅子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婚,所以嫁妆不能太过寒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们这个家里,那怕是一针一线都是她辛苦嫌回来的,就算都给她带去婆家,我也无话可说。”

桃子与熙儿相视一眼,起身道:“此事皆有爹爹做主。”

这下周喜妹慌了,正了正神色,吃力的搂着四丫头,笑道:“瞧这两丫头,怎么还当真了,你们都是林家的子孙,老爷……”

话还没说完,林老爹已经开口打断,“韩庄一百亩良田,北庄一千亩中等良田和八百亩果园留在家里,算做家里以后的嚼头;至于糕点铺子,四丫头还小,就由家里暂时经营着,将来给小四。至于家里这些年置办的几间宅子和商铺,熙儿和桃子各得一个宅子和商铺,山子是长子,我就作主给多一个商铺;酒楼是与别人合伙开的,你们别惦记,剩下的田地、宅子和商铺都归梅子。”

林梅听得心头一跳,能告诉便宜老爹的东西,都是明面上的,还有好多私下置办的产业,出于私心,并没有告诉他,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这样分配,只留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的产业,若是他日弟弟妹妹知道了,会怎么想?不由得嗔了他一眼道:“爹,这事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除了酒楼,别得我都不带走,还是留给弟弟妹妹吧。”

周喜妹瞪大眼睛,怕老爷继续犯傻,用手使劲掐四丫头的大腿,只见四丫头“哇”的一声哭嚎。

“梅子做事历来有主见,老爷你就听梅子的吧。你瞧着这四丫头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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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五章 谋反之心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五章谋反之心蓟州、幽州等多地同时发生地动,且余震不断,当地百姓死伤不计奇数,大量难民南下逃亡,八百里快报飞至长安的同时,七娘已经得了消息正向林梅禀报。

林梅犹如从身上淋了一盆凉水,只觉得寒气逼人:“古大人哪里可有罗思诚的消息?”

七娘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安慰她,“因为这次地动,与幽州哪边暂时断了联系。”

林梅呆坐半晌,咬牙道:“也怪我一时糊涂,即知有些事不可违,却偏又给他一丝希望!”

七娘都替她委屈:“齐王这边让我问问你,若是真心不愿意嫁入刘家,他必想尽办法替你取消这门亲事。”

赐婚没两日,刘大武果真上门解释,虽真心想求娶林梅,可赐婚一事,却是皇上先提出来的,这与七娘打探来的消息如出一辙。刘大武虽有错,可追其根源最大的凶手却是当今皇上。公主是他掌上明珠,自然是万般不舍,平民之女如同苟蚁,似物件或阿猫阿狗般随意摆弄,这已经深深触动林梅的底线。

这几日,最不喜欢被人逼迫的林梅不仅恼了,怒了,还生出了报复之心。同时也想通了,谁让自己不好过,那就让那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不就一个皇位么!谁坐不是坐,既然这样,还不如尽心尽力替齐王谋划,事成之后,齐王难不成还会委屈了林家?

谋反之心一旦在脑中形成,无数种办法凭空冒出,即使平日并不太关注朝堂之事的她,竟也令佟大才偷偷去打探。

林梅此时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道“这事不急!前些日子,荆州,谭州等多地又发起了水患,朝中竟有劝皇上下令收天下田地税每亩十钱,用来赈灾,遭到太师等多名大臣反对,最后从国库中调了五十万两文银赈灾。依皇上平日里敛财的手断,当时就增加了商税来补充国库,我担心此次地动,国库本就空虚,若又有人蛊惑皇上,祸乱朝纲,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定有人会造反。”

七娘感到十分的意外,迟疑道:“你可从没跟我讨论过朝堂里的事,今个儿是怎么了?”

“今年乃是多事之秋。秦王等乱臣贼子刚被砍头,南方就有水患,接着前几日的地动,若是此时京都里有谣言蛊惑人心,再加上粮食暴涨,京都必乱!你只需将我所说这几句传齐王皆可。”

七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是想辅佐齐王趁机起事?反常即妖!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当她是鬼魅附身。骚动的心止不住激动,笑道:“你可算真是想通了?齐王常亏你是个聪慧奇女子,若为男子必是朝中之栋梁,如今有你这位女谋士帮着谋划,定会事半功倍。”

“女谋士算不上,不过是为了替我自己解恨罢了。”林梅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我昨日已派人去长安大量收购粮食,另我还写份这个,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这可真是一桩赐婚引发的血案。

“我先瞧瞧。”七娘笑着接过,当即念道:“天之公,才其降罪于天下,以水为警,然,汝等愚昧!则天之怒,地动山摇!汝思其前因后果,幡然醒悟,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沉迷美色,嫉其弟之才华,谋手足至亲,已降罪其子身,然其并无悔改之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汝等妄天下之平,唯另择其良主,否则,天之怒,天将降责,瘟疫肆虐,汝等之命呜呼欸!”

七娘讶异的望着她道:“啧啧啧,你这是深藏不漏啊,这文笔不去考状元太可惜了。这个用是能用,不过我得先向齐王请示。”

林梅收敛了情绪,微微一笑:“能用就行,我还担心突然闹这么一招,扰乱了齐王的全盘计划。”

这事太过重大,七娘不得不飞鸽传书,将消息汇报给齐王。

次日傍晚,齐王接到消息时,心底的郁燥一扫而光,韬光养晦多年,早已羽翅丰硬的齐王就缺一个契机,如今机不可失,连夜与谋士们在书房里密谋。

……

寒冬总是那么的漫长,又到一个大雪纷纷的日子,长安街上,陆陆续续出现第一批难民,为了生存,不得已在京里以乞讨为生。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因在贡院门口胡言乱语,被贡生一顿乱打后扔在难民堆里。

傍晚,老道士许是饿的实在受不住了,竟在难民口中夺食。

“去你大爷,老子今日好不容易才讨到一个馒头,竟被你这疯子抢了去,看老子不打死你。”

老道士实在是饿极了,也顾不上往身上投来的拳脚,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将手中的馒头咽下,由于吃得太快,一下就被噎住,顿时涨红了脸,难受的紧,可偏又吐不出来。

就连被抢的难民都忍不住停下手来,见他被噎住,幸灾乐祸朝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呸,遭报应了吧,该!”

此时,一名风度翩翩的白袍男子如神仙般出现在他眼前,递过一个水袋。

道士哪还顾得上其他,接过水袋,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这才缓过气来,打量眼前的贵人,可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其长相,道:“贵人救我一命,老道没什么好回报的,你若信得过我,我免费替你算上一卦。”

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十分的悦耳:“你若真精通六爻占卜,又岂会不知今日之祸?”说完,叹了一息,接道:“罢了,看在你是我道门之徒,实不相瞒,前世我欠你份恩情,今生特来救你一命,也算了却一桩尘缘。”

老道士为之一振,好奇的睁大眼睛:“你,你可是神仙?”

“神仙还谈不上,不近我乃玄真道人之后,精通六爻占卜,占星之术,如今天将降祸于人间,特出山前来解救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

这一语竟吸引老道士身后的难民的注意。

“神仙慈悲,先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又冷又饿,再这样下去非死不可。”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猛得跪在男子面前苦苦哀求道。

其他难民不动声色的望着这一幕,无比期盼着他真是神仙,真是前来解救苦难的百姓的神仙。

男子弯下身子,轻轻拍拍孩子的脸,指着街道:“不急,马上会有辆马车经过,你只需跪在街道上大声哭泣,自有贵人来救你的孩子。”

此时,一辆马车真如那男子说的般慢慢驶来,那妇人抱着孩子立刻跑到街中大声哭泣。

马车并没有停下,不过从她身边驶过时,车窗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朝她膝下丢下一个荷包。

妇人突然感觉大腿处多了一个东西,忙拾起打开一看,天虽暗,但触及形状和重量,是银子没错。大喜,忙跪在地上呼道:“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八十六章 京师之危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六章京师之危一群难民这才真正的反应过来,神仙的话灵验了,可再寻神仙时,早已了无踪迹,集体跪在地上一番膜拜,道:“恳请神仙显灵,也救救咱们吧。”

可哪还有神仙的影子!

老道士这才真得信了,捶胸哭嚎道:“神仙啊!我竟有眼不是泰山。”

可接连锤了二下,突然感觉胸前涨鼓鼓的,好似多了一物,这是什么东西,老道士停止哭泣,从宽大的长袍里掏出一看,触及像是一本书,如梦般苏醒,大叫:“谁有火折子,快拿过来,神仙刚刚好像给我留下一件宝贝。”

众人听闻,心生羡慕,都想一睹为快,还真有人拿出了根火折子出来。

黑暗中,寒风呼呼吹着,火折子上的火苗随风乱舞,“快,快围过来,把风挡上,别给吹灭了。”老道士大声惊呼。

众人此刻将老道士团团围住,火苗这才停下,借着昏暗的火光,老道士这才看清手中东西,竟是一本占卜术。

“这是什么宝贝,老道你给大伙说说呗!”

老道士笑了笑:“仙家知道赐给的占卜术,这可是好宝贝,不仅能占凶逼祸,还能测命改运。“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心生敬意,谁能想到一个疯道士竟有这样的好运到。

老道士连翻二页,书中夹着一页纸翩翩落下,白纸黑字,赫然出现在人们的见前。

有人心有不甘,不能白白只便宜了这个老道。快速将纸从地上捡起来,问道:“这个啥,可是仙家写给咱们的东西?”

此时,人群中也有人会识字,借着火,大声念道:“天之公,其降罪于天下,以水为警,然,汝等愚昧!则天之怒,地动山摇!汝思其前因后果,幡然醒悟,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沉迷美色,嫉其弟之才华,谋手足至亲,已降罪其子身,然其并无悔改之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汝等妄天下之平,唯另择其良主,否则,天之怒,天将降责,瘟疫肆虐,汝等之命呜呼欸!”

众人傻眼了:这是啥意思?

那人念完,吓得丢下纸张,扭头就跑,嘴里还念叨:“我不知道,我啥也没看见。”

老道士紧蹙眉头解释道:“大概意思是说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整日混在后宫沉迷美色,嫉妒兄弟才华,谋害手足,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降罪于人间。前些日子南方水患和地动,皆是老天爷的警示。如果想过太平日子,就要另选其主,不然老天爷发怒,到时瘟疫肆虐,咱们都得跟着完蛋!”

这是蛊惑人心,企图造反!

造反啊!这可是杀头的重罪,谁敢出这个头?在场的难民吓得纷纷缩了回去。

可老道士是谁,捧着手中占卜书,已经深信不已,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所以神仙才想借自己的手,告诉大家自救的办法。对,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老道士揣起那本占卜书,在难民中挨个游说……

远处巷子里,一辆马车缓慢的前行着,林梅正坐在马车里,借着灯光,慢慢翻看着帐本。

七娘啧啧陈奇,从提议到谋划,短短十日,她竟将此事办成了,心里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道:“没见过比这更蠢的道士,亏你想得出来,换成其他人试试,搞不好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林梅微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这位神仙的功劳么?”

七娘嗔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正着身板,道:“本仙瞧着娘子高额红堂,乃是我道中有缘人,你可愿随我一同入道门修身养性,得道升仙?”

随后,林梅与七娘同时哈哈大笑,前者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促狭鬼,小心被路过的神仙知道,将你这小妖真收了去练丹。”

七娘失笑道:“若真是这样,我定把你一起带上。”

林梅合上帐本,靠在松软的抱枕上,喝了口新茶,郑重其事道:“今日是最后一批粮食已经运出京了,你的人可得将这些粮食给看牢了,中途可别出了岔。”

“放心吧,这么大的事,齐王已经加派了人手赶来支援咱们。不出三日,京中就会断粮了吧”七娘神色一凝,笑道。

“如果不出错的话!”林梅点点头。

有时战场不一定非得刀光剑影,搞垮经济也是一种非常手断,所以林梅从帐中凑集了五十万两银子,同时在长安,洛阳等地,高价购粮,目的就是为了买断京中以附近市面上的粮食。京中一旦断粮,人心惶惶,为求生存,别说造反了,吃人都有可能。

七娘嗯了声,“齐王那里已经准备妥当,再过几日这里倒时候可是非之地,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林梅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语中带着歉意:“但愿能早日结束,不然这京里还不知得饿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当今那位并非仁君,瞧瞧这那群难民,到现在他还一点作为都没有,除了下令增加的赋税,何曾考虑过百姓的死活。如今淮南因水患受灾的百姓还没缓过来,北都,河中,江陵,剑南,兴德,兴元等地的百姓也因赋税苦不堪言。可偏偏号称富庶之地的江南,却偏偏不在此中,这不是昏庸是什么吗?”七娘愤愤不平地说道。

果真如林梅之前所料,地动的消息传到朝堂之上,引起百官争议,接连三天,争议无果。原由很简单,组织赈灾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以!但银子从何而来,户部尚书无奈之下倒吐苦水——国库空虚啊。于是朝中各派开始互相指责,待推出几个待罪羔羊后,荣国公杨国舅带头捐了一年的俸禄,并提议向商户附加赋税。这建议无疑是有针对性的,世人都知道最富庶的莫过于江南一带,江派肯定不同意,于是又将苗头指向各州郡县。皇上早想敛财,索性随着台阶,趁机点头恩准了此事。

如今商户各加一成的税,每亩地增加七文,这无疑是在百姓口中夺食。林梅只想趁着赋税还没收齐前,早些成事,这样才能减免税赋,百姓才能过个安生的年。

……

二日后,京都各个粮铺大门紧闭,门上挂着粮已售完的牌子,不仅百姓恐慌,就连粮商们也开始恐慌,因为周边的粮仓也无粮可售。

不知何时起,百姓家中放着那封神仙预警之语,人人不仅知晓,还会背诵。

于是万名书生学子跪在宫门外请愿,恳求圣上退位让贤。

皇上恼怒之下,杀了带头闹事的几名学子,可这不仅没有引起震慑,反而引起了大量难民的愤怒,暴怒难民在京里为非作歹,甚至冲进朝中大臣的家中,烧杀抢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八十七章 后宫之喜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七章后宫之喜宣政殿。

“你这京兆尹都是干什么吃的?当摆设吗!满京城的粮食竟一夜之间全长翅膀飞了不成?”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唯有杨国舅附议:“回皇上,如今虽有大臣皆已经设了粥棚,安抚难民。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唯有打开含嘉仓,调拔粮食入京,才能平息京中百姓之恐慌。”

“臣等附议,恳请皇上开仓放粮。”

皇上铁青着脸,又恨又恼,但此时却要强抑着情绪,“杨国公,此事就交给你负责,事关几十万人的性命,你等务必将粮食安全送达京城,少一粒粮食唯你是问。”

“微臣令旨!”杨国舅低着头,目光微闪。

“回皇上,粮食虽解决了,但如今京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据统计城里已经有三万多人,如今这些难民中不少联合作案,为非作歹,一二百人为结成一伙,专挑达官贵族下手,此等挑衅绝对不能姑息,否则会失去大臣对朝廷的忠心。”尚书大人道。

“启禀皇上,大理寺近日调查发现,在城里散播谣言的最初就是从难民口中散播出来的。而后煽动百姓以及学子盲目跟风,还请皇上明鉴。”

“朕的乃大唐天子,这是朕的天下,还轮不到那群蝼蚁指手划脚。”

皇上眯着眼睛,鼻孔里紧促的呼吸,以及胸口处起伏波动,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非常不好。看着眼前跪着的几位大臣,怒火已经快烧到头顶了,可此时不易再凉了大臣们的心,顿时收敛了情绪:“查,给朕查清楚到底谁在背后搞鬼!”

“微臣遵旨!”京兆尹许栋匍匐在地纹丝不动的徘徊:这还有什么好查的?退位让贤,说得好听,如今除了大皇子外,还能找出第二个受益者吗?可当着杨国舅等几位大臣的面,心里的疑惑不敢说。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如今这京城之乱是早有预谋的,不然怎会这么巧,不止是京师,就连东都和周边的县城都突然断了粮食。微臣提议能动这么一大笔银子的人,非比常人,应当按这条线去查,定能揪住幕后背手。”大理寺周峦不亏是办案多年的老手,有着敏锐的嗅觉。

“周峦,朕令你大理寺协助许栋,三日之内必须平息京城之乱,否则拿你俩的人头来见!”

语气中的威严势不可挡!

三日?这也太过棘手。

正在此时,大内总管王福来禀:“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有要事要启奏。”

“胡闹,没看见朕正在处理国事?”

王福怔忡下,接道:“奴才也是这样劝说的,可娘娘说此事事关重大,说不定还能替皇上分忧。”

皇上脸色微微舒缓,不知她有何急事,瞥了一眼荣国公,道:“宣她进来吧。”

淑妃早在殿外等候,听见皇上宣见,急忙进入殿中回话。

“淑妃,你有何事急着见朕?”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刚刚御医给陵才人和欣才人把平安脉时,查出两位已经怀上了龙胎,且陵才人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御医说极有可能是位皇子。”淑妃脸上一片欢喜说着,可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着。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宫里又添皇子,乃是老天眷顾,这说明那些谣言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老天爷自会恩赐大唐,皇上子孙昌茂,乃是我大唐之福,百姓之福矣。微臣建议此等好消息应立刻传到宫外,谣言可不功自破。”尚书此时还不忘记拍皇上的马屁。

皇上神情终于有所松动,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准了!陵才人和欣才人孕子有功,陵才人晋封为嫔,欣才人晋封为婕妤,交由礼部赐封赏一事。至于她俩腹中的胎儿,朕交给爱妃照料,你可愿意”

“承蒙皇上赏识,臣妾定照顾好两位妹妹和皇儿,绝不辜负皇上的托付。”淑妃福上一礼,微微笑道。

此时,杨国舅目光微闪,眼看着太子之位唾手可得,偏巧就有才人怀上龙种,且还是二个。这可大大不妙!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之位,莫非是想另选皇嗣?瞥了一眼淑妃得意的笑容,阴谋!此事一定是她的阴谋,不行,太子之位只能是大皇子的,这念头在脑中一闪,心里已经开始新的计谋。

……

林梅拿着尹府下的帖子,微蹙着眉头,鸿门宴啊!

佟掌柜见她为难,自动请缨道:“主子若是不想去,奴才斗胆走这一趟,若是有人问起,就推说主子身体微恙不易出门。”

佟大才心思活络,附在她耳朵说了几句,林梅眉头一皱,轻轻敲了敲案几,点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洛阳城内也有不少难民,听闻已经有好几家官眷设了粥棚,可杯水车薪,怕与这事儿有关,你就替我跑一趟吧。若只是要咱们也设粥棚行善,你就替我应下;若是讨要银子,先看看其他商户是什么反应,咱们跟着行事就行,且不可出头,但也不能落人话柄。”

佟掌柜瞥了一眼次子,连连应了下来,转身退下。

佟大才瞅着他走远后,这才即兴奋又激动的说道:“听闻皇上准备开仓放粮,此事本是由国舅爷负责,可不知怎得,他骑的那匹汗血宝马受了惊,将他从马背下摔了下来,把腿给摔瘸了。这差事不知怎得就交给了兵部的曹侍郎,这曹侍郎也是倒霉,匆匆赶到含嘉仓时,才发现公文没见了。这不,现在人被含嘉仓的商千户扣了下来。”

林梅捏了捏手指,想着杨国舅那张老奸巨猾的脸,此事定与他有关,冷笑:“押运皇粮这可是美差,杨国舅难道不知道?偏巧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受伤,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七娘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说道:“我这就去查查这位曹侍郎是什么来头。”

“嗯,顺便再查查宫里出了什么。”

学子示威威胁皇上退位,这无疑对杨家来说是最有益的事,此时正是表忠心的大好时机,可偏不巧杨国舅受伤,丢了差事。难不成是有人见不得杨家好,或者说是不想让大皇子上位?林梅突然想起宫里那些明争暗斗的戏码,不由得轻叹一声。

“佟大才,你通知向六,给我把江家给盯牢了,不论发生什么事,皆要一一禀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八十八章 背祸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八章背祸因为缺粮,整个洛阳的粮价一涨再涨,之前十文就能买一斤面粉,十四文就能买一斤米,如今涨至百倍,百姓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只好与难民争食,各家粥棚早已提前排满了人,若是去晚了,别说粥了,就连米汤都捞不着。

林梅得了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暗忖按说洛阳应该不会沦落成这样,当初谋划时,就将重点放在京师及其周边,洛阳大户众多,家家都有备粮,按说支撑一二月不成问题,难道当初谋划时弄错了?

“主子,怎么办?要不,咱们也卖粮吧,现在外面的粮价一天比一天高,咱们存的那点粮食还能大赚一笔。”佟大才眉飞色舞的建议道。

“不行,此时凭空冒出一笔粮食,不是让人怀疑么。咱们最多就是再增设一个粥棚,多供点粮食,万不可让人怀疑。”

“不好了,大小姐,老爷出事了。”四喜大汗淋漓的跑进执事堂,说道:“老爷被官差给抓了,说是倒卖粮食抬高粮价,被人给告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怎会回事?咱们家可没开粮铺!”林梅看了眼佟大才,心底漫上一股微妙的愤怒。

佟大才一怔,她这是怀疑我么?随即摆手道:“怕是抓错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林梅长袖一挥,“不急,你先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趟尹府。”

洛阳尹府。

收到消息的齐判司笑容清浅,道了句:“如今朝廷正在查购买大量粮食的商人,你家倒好,为了敛财明目张胆的哄抬粮价,扰乱城里的秩序。”

林梅眉间稍动:“可是小女子家中并无粮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庆元大街吉元粮铺的掌柜亲口指认东家姓林,还是神羽将军未来的老丈人,这能有错吗?若非看上齐王的面上,本官也不会与你说这么多,总之你就回家等信吧。”

林梅义正言辞道:“齐大人有所不知,林家所以生意都是经小女子的手在打理,我还真不知林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粮铺,劳烦齐大人帮个忙,替我查查那粮铺在衙门里登记的是谁,叫什么名字,小女子也好心里有个数。”

齐判司见她再三否认,面色一凝,喊话到:“来人,去查查庆元大街吉元粮铺登记的什么名字。”

半晌,官差回话道:“回禀大人,此粮铺的主子叫白诚之,租了一位叫周喜贵的人。请大人过目!”

齐判司扫了一眼,疑惑道:莫非真得抓错了?可有人指证,这事可马虎不得。

随即将手中的登记薄递给了她:“你自己瞧瞧吧。”

林梅听到周喜贵这三个字时,已经不用瞧了,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容,压下心里的波动,不禁替父亲担忧,说道:“不用了,这周喜贵是我继母的亲哥。”

“这么说来,这粮铺是周家的产业?”

林梅失笑道:“是的,不过此时既已牵扯到林家,还妄大人允许我去探望一下父亲。”

“这恐怕不行,如今上头正盯得紧,如今我给你放了水,我这头顶上的乌纱帽可就不保。”齐判司连连摆手说道,不过看在齐王的份上,笑道:“要不这样吧,我正好要也审问,就替你走一趟,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

林梅客气的委身福了一礼,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道:“此事就拜托大人了,就说家中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待上几日,待官府查明真相自会放他出来。”

齐判司眼神一闪,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如今精通人际,到不枉自己替她跑这一趟。于是客客气气接过银票,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将人打发走。

……

出了尹府的大门,林梅坐上马车直奔甜水巷。

“妹子,你别哭吧,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殷友兰急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大哥怎敢说东家是老爷,这事万一怕林家姐弟知道了,还不拔了咱们的皮!”周喜妹抽泣道。

“切,挣钱子的时候,你当时可是说了,出了事,只管往林家身了推,还说什么林家有靠山,那些当官的不敢得罪林家。你大哥只是按你说的做,可谁知道,那些官差根本不吃这套,如今铺子被封了,粮食也被没收了,还有罚银要交。”

周喜妹越听越心惊,不该啊,当初可是亲耳听到林家背后有齐王照着,怎会出错。

“不好了,大小姐回来了,太太,你快想想办法吧。”门口把风的白翠急匆匆的回屋禀道。

话音刚落,林梅已经站在她的背后,身后还带着几个粗使的婆子。

“给我将人给绑了!”

“不,不……”

“这事不关我的事,我这就回家去。”殷友兰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可林梅哪还容得下她,直接一拉着她的手腕,一招擒拿手,便将她摁在地上,喊话道:“拿绳子来绑了。”

周喜妹已经目瞪口呆,好日子过久了,早已经忘记她是习过武的。

一柱香的功夫,许管家将周喜贵连同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儿一并抓了回来。

“大小姐,还好老奴及时赶到,周喜贵还想带着两个儿子卷款潜逃,正好逮了个正着。”

倦成一团的殷友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惜嘴被堵住了,只能不甘心的呜呜的叫着。

“张大宝那边可是派人去通知了?”林梅这次是真的怒了,林家已经容不下她了。

许管家点了点头,“大少爷亲自去的。”

林梅点了点头,若非佟大才机灵,跑到周家去守着,只怕人早跑了。

望着被绑着的周喜妹,冷言厉道:“你哪来的银子?还不如实交待,别想蒙混过关,开粮铺没个万把两银子周转,你那粮铺休想开起来。”

周喜妹咬着嘴唇,怒道:“我开粮铺怎么着了,又没从你手里拿银子。”

林梅瞧着她死鸭子嘴硬,讥笑道:“是不关我什么事,可你偏不该拿我爹去顶罪。”

“老爷与我夫妻同体,我的铺子也不是他的么,怎能说是我让他顶罪。”

林梅委身捏着她的下巴,恨不得将她这张巧言令色的嘴给撕烂,“即然你们夫妻同体,那我是不是就该送你去牢里,让你好生陪在我爹身边才是。”

这时周喜妹才惊慌失措,惊恐之下紧缩着眼神,摇头认错道:“不,不要,梅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事跟我无关,不是我干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八十九章 棘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九章棘手听到这番话,林梅不自觉的眉头一皱:“不是你干的,难不成是我指示人干的?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若不是看在我爹的面上,你觉得你还能待在林家?”

“真不是我,是……是我大哥当时吓傻了,随口说的,真不是有意的,梅子你相信我,这只是巧合。“

“巧合?!你开粮铺时可曾跟我爹商议过?你花着大把银子时,可曾有给我爹买过一丝一线?做人可不能这样太自私,有福时不能同享,有难就往别人身上推,你当林家的人都是傻子吗?”

林梅恼羞成怒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大了几分,实在是看着这张丑陋的脸觉得无比恶心,使劲一甩,不堪一击的她,便往地上倒去,额头顿时一片红肿。

林梅多待一秒都嫌恶心,夜鹰正在审周家两兄弟了,等弄清银子的来龙去脉再收拾她不迟。

“姜嬷嬷,冯嬷嬷好生看着她们。”随后挥袖离去。

前院正厅里。

“大姐,现在咱们怎么办啊,得想办法想将爹爹救出来才行。“熙儿红肿着双眼,显然刚刚哭过,可此时却能收敛情绪,冷静思考,道:“大姐,要我说,咱们报官吧,周家的粮铺跟咱家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官差一查便知。”

林梅瞅了她一眼,神情舒缓道:“这是肯定的,但没调查清楚前,暂时还不能报官。”

“这事不是驴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桃子咬牙切齿道。

林梅瞪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周氏是林家的媳妇,周家又穷的叮当响,哪来的银子开粮铺,你说外人会怎么想?”

“可这事确实与咱们无关啊。”桃子惊的失魂道。

“这里有我,你俩先下去歇着吧。”林梅不想让她们参合,免得他日落人话柄。

“我不去,我就要守着,看他兄妹还有什么可说的。”桃子气鼓鼓的说道:“咱们同是林家姊妹,不能一有事总躲在你的背后,我也想替家中尽一份心,使一份力。”

林梅还未开口,熙儿抢先道:“都说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我和三妹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帮着看个人还是能成的。”

林梅略带惊讶的看着她俩,口吻也不由温和了几分:“一眨眼,妹妹们也长大了!罢了,你俩随意吧!”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夜鹰带着审问的结果前来回禀。

“主子,这事怕不是不太妙,周家兄弟说,粮铺的粮一部分是从咱们庄子上运过来的,就这点,若是周家兄妹一口咬定是老爷的意思,咱们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另外一部分虽是从韩家庄他人手里买的,但银子是从哪来的,他俩都说不知道。”

仨姐妹震惊不已,林梅心中微悸,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回神道:“你立刻去趟韩家庄,务必查一查这几年庄上的情况,另外把曹大虎和庄上的帐本给带回来。”

“可奴才若走了,谁护你的安全,如今城里正乱,怕是……”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会通知七娘,你快走吧,记住,一定要将帐本带回来。”林梅知道他的意思,可如今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想洗清林家的清白,必须得将账本重弄改过。

“诺!”

夜鹰前脚刚走,林山及张大宝就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大姐,大哥说的是真的吗?真是我娘背地里开了粮铺发国难财?”

林梅没有回话,眼睛盯着他俩身后那一身戎装刘大武,蹙着眉头,他怎么也来了?

刘大武见她盯着自己不语,耐不住性子,道:“我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正巧与他俩遇上,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林山不知该说什么好,轻轻走到她的跟前道:“大武哥也是为咱家好,多一人多一份力,何况他还是将军,官府那边还能帮着递递话。”

林梅收敛了情绪,面色极其平静,将周家两兄弟的话和自己的顾虑又重述了一遍。

张大宝咬牙恨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父债子还,我娘和我舅舅的错,由我一个担着,我这就去衙门里将林叔换出来。”

林梅迟疑片刻:“万一官府的人不信怎么办?粮铺的账本也被收了去,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我还担心爹爹若是顾及与周氏的夫妻情份,愿意担此罪名。”

“我来之前,倒是去了趟府衙,试探了一下,咱们只要交五万罚银,倒是可以先将师父赎出来。”

“五万两?当官的都穷疯了吧。”张大宝瞪大双眼,惊呼道,顶罪可以,可这罚银却无能为力。

刘大武深深点头:“你说的没错,各州官府如今是很穷,赋税迟迟收不上来,难民越来越多。粮也一天一个价,若不再敲山震虎打压粮商,怕是官府家眷也快吃不上饭了。”

林梅讶异的挑了下眉,“敲山震虎!朝廷里可是有大动作?”

刘大武虽是武将,可朝廷里的事还是比她清楚的,道:“长安城里一夜之间粮食向长了翅膀般凭空飞了,皇上极为震怒,已经派大理寺和京兆尹负责调查。我此次前来洛阳,就是协助兵部侍郎曹大人前来调运粮食。”

已经开始调查了?动作这么快,莫非事情暴露,林家已经被人给盯上?若真得是这样该如何应对?林梅胡乱猜疑着,心里却有一雾团解不开。

“五万两银子,为何刚刚齐判司却不成提起?城里的粮铺还有二三家也开着,都涨了价,可偏巧就只查封了一家?还有曹侍郎被扣押的事我听说了,可你却怎么没事?”林梅谨慎的盯着他道。

“你怎能怀疑我?”刘大武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她疑心这么重。

在场的其他人不知原委,只当林梅是气糊涂了,林山忙打圆场道:“误会,误会,大姐是一片好心,怕你也出事,怎会怀疑你呢。”

刘大武可不是当初的傻小子,结合她前前后后的行踪,以及她身边管事的诡异的行事,连她身边来无影去无踪的贴身侍女,如今却在京里活着,莫非此事林家也有参与?

“咱们俩能不能单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刘大武没想到她态度如此绝决,盯着林山道:“你们先回避一下。”

林山几人面面相觑,退到屋外,熙儿体贴的将门给带上。

“你不能因为姓罗的那小子离家出走,就迁怒到我的头上吧!”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这些无聊的问题。”林梅瞪他。

刘大武深吸口气,提起精神道:“那好,言归正转,我问你,最近京城的粮食突然消失,是不是跟你有关?”

林梅一震,但很快回过神来,立马矢口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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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十九章 休书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八十九章休书面对他的质疑,林梅虽矢口否认了,可眼中闪烁的目光没能逃得过他的慧眼。

刘大武步步逼近,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让林梅微微一慌,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林梅分神的一刹那,忽然间,刘大武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就如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黑发,道:“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你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但如今师父还在牢中,还是先将人救出来吧。”

林梅只觉得扑通扑通的跳跃的心脏触动某根神经,急忙拔开他的手,僵硬的笑了笑道:“我没什么苦衷,正如你说的,咱们还是商量着先救人吧。”

屋里有人谈话,林山等人全候在外头。张大宝犹豫了半晌,也顾不得脸面道:“不知道大姐会如何处置我娘?”

通知他到场,就是想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情况,免得将来被人利用,误会林家。

林山想了想,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太太平日跟咱们兄妹并不亲近,还时不时惹事生非,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看在爹的面上,林家早就容不下她,如今她又搞出这么一桩祸事,还连累到我爹,只怕爹爹心里已经有了隔阂……”

“我现在能见见她吗?”张大宝已经听懂他的意思,握紧拳头。

“这……”林山也很为难。

张大宝急道:“我娘一介内院的妇人,哪来的银子开粮铺?大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就让我见她一面,说不定我能说服她,说出实情。”

林山还是犹豫不决。

“大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大宝是太太的亲儿子,瞒谁也不该瞒他,更何况若是大宝说大姐逼着他去顶罪,难不成太太还能瞒得下去?”熙儿附议道。

林山一想也有道理,不过得自己得去做个见证才行!凑到大宝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张大宝连连点头应下。

此时,门打开了,俩人走了出来。

林山将刚刚想的计划告诉了她,林梅思量片刻,走进屋里,取过桌上的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休书两字,道:“我爹心善,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不管能不能救出我爹,林家已经容不下她,待这事儿过后,你若想接她离开,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不会为难。”

“不,我是林家长子,这休书该由我来写才对!”林山内心十分的激动,大姐做什么事都处处替他考虑到了,就连写休书的罪名也替了,就是怕将来自己有个一官半职,落下不孝嫡母的罪名,被御史诟病。

熙儿和桃子大吃一惊,不得不佩服她的果断和勇敢。休书啊,还是替父亲写休书,这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林梅乃是第一人。倒是有些同情未来的姐夫,熙儿还偷偷瞄了一眼刘大武,见他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林梅神色淡然,手里的笔却没有停,唰唰几下,一纸休书便以写好,递到林山面前,道:“你按个手印就行。”

见休书已经备好,事不宜迟,林山与张大宝两人去了内院。

……

长安京城里,某个偏僻的宅子里。

厅堂呈方形,简单大气的黑漆漆的檀木家具,一张案几上还摆放在一只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七娘跪在地上,捧出个帐本,对着一位儒雅清俊的男子,道:“这是最近购买的粮食,请王爷过目!”

齐王刘昊挥了挥手,露出一抹微笑,道:“起来吧,她办事可从没让我失望过。”

七娘忐忑不安,低声道:“若是她知道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会不会记恨王爷。”

“恨就恨吧,她即有能耐将这京城里的水搅浑了,也该有对应事发后的能力。本王此举不过是替她清理门户,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看似聪明能干,可内心是最善良不过的人。看看面对那么多难民饿着肚子,她难免会生出悔意,还不如转意她的注意力。“

七娘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不过还是有所顾虑:“万一皇后与杨国舅迟迟不肯动手,咱们难道一直等下去?”

“抛出林家这条诱饵,就是为了引大理寺的注意,只要周峦出京差案,皇上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宋烨,杨国舅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如今京里这么乱,万一周峦不肯上当,留在京里,咱们岂不是很被动?”

“所以必须得让荣国公帮咱们这个大忙,荣国公府上的如夫人那里回话了没有”齐王刘昊

七娘连连摇头:“曼娘迟迟不肯,此事怕要从长计议。”

齐王刘昊敲打着案几,犹豫了片刻,不确定道:“我好像记得你曾说过,曼娘与林家有些渊源……”

七娘不由一愣,“曼娘是林家养女失散多年的姐姐,也是林梅的表妹。”

齐王刘昊哈了一声,一副了然的表情,笑道:“那这事就好办多了,若她对林家还有几份亲情,此事必会同意,除非她想让她的妹妹也走她的老路。”

七娘想了想,欣然应声:“诺,属下这就去办。”

齐王刘吴望着案几上的帐本,心里咯噔一记:她不会真的记恨本王吧,本王可是为了她好。

……

林山偷听着张大宝与周喜妹的谈话,刹时目瞪口呆:放高利贷!

他大爷的,她的胆子已经大到这个地步,敢在城里放高利贷。

大唐律法明文规定,不得在民间放高利贷,这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抄家流放的。

张大宝踏着缓慢沉闷的脚步,面孔通红的走了出来,气急败坏道:“申家!竟然是申家在背后怂恿。”

林梅听得一头雾水,微微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与申家扯上关系了?”

张大宝觉得已经无颜再见人,声音微凉道:“我娘自从嫁到林家,就一直觉得底气不足,经不住白翠的鼓动,开始在韩庄放高利贷,一开始也就小打小闹,挣得并不多。可时间一长,没想到在申家太太面前说露了嘴,没想申家太太反而想参股一起干。我娘开始不同意,怕事情暴露,申家太太便出了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法子,就是在城里开家铺子,明面上是铺子,实则是放高利贷。我娘经不起金银的诱惑,便同意了。那粮铺便是这样来的,可我娘哪认识什么粮商,又怕被骗,只好偷偷从林家庄子上运些粮食来卖,没想到这次赶上粮价大涨,不比放高利贷挣得少,申家太太见钱眼开,就怂恿着我娘大量购买粮食,好大挣一笔。”贤妻威武

第二百零九十章 银到用时方恨少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章银到用时方恨少按唐律,百姓不得自私放高利贷,这可是抄家的重罪。

林家姐妹听得冷汗淋漓,林梅觉得此生犯得最大的错,就是没能阻止她进门,如今后悔有什么用,只是这样休了她太便宜了,不由恼怒道:“她干这事儿有多久了?”

“快二年了。”张大宝说这话时带着几份心虚:“大姐,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桃子的反应要慢半拍,等回过神时,跳得脚骂道:“黑心肝的老虔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这是想让咱们一家人都给她陪葬。反正总归是要死,我现在就去弄死她。”

林梅瞧她说着就往厨房里奔,立刻明白过来,不由吼道:“快,快拦着她,别让她干蠢事。”

桃子如同被惹急的兔子,红着双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提着菜刀就朝内院跑。刚走到游廊,就被林梅一把将菜刀夺了过来。

“胆儿挺肥得啊,还敢杀人了,你给我老实待着。”

明晃晃的菜刀,在众人眼前闪过,刘大武倒抽了口冷气:“三妹莫急,好好冷静一下,咱们还是好好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善后。”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惹出来,凭什么要咱们替她担着?”桃子恼道:“这般贪心不足之人,留着只会祸害旁人,还不如早死早干净。”

“冲动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不用你动手,我现在就去把她给杀了。”林梅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菜刀对着她吼道:“你以为杀了她,这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吗?还是你以为杀了她,所以的罪责都跟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可不杀她,难解我心里的恨,她在家里享清福,可爹爹还在牢里还不知死活,咱们还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万一她放高利贷的事情败露,咱们又该怎么办?”桃子歇斯底里的吼完,哇得一声就哭嚎起来。

林梅撇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当即静定道:“放心吧,凡事都有大姐呢,大姐不会让林家出事的。”

分别这么多年,这还是刘大武第一次见她落泪,可即使这样她那倔强的脾气还是依旧逞强着安慰妹妹。

桃子好歹也是读了几年书的,野史杂文也不是没看过,对大唐律法还是略懂一二的,哪有那么好哄,皱起小脸抽泣道:“大姐你就别哄我了,你又没有三头六臂,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家怕是大难临头了。”

别说桃子这样想,就连读了很多书的林山也是这么认为的,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曾经还梦想着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炷夜的他,如今眼见一片黑暗,前途渺茫!

刘大武轻轻哼了一声,镇定道:“三妹妹莫怕,你姐夫我可是堂堂大将军,官府那里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桃子闻言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般,抬着还有泪珠的小脸,轻问道:“真得吗?你真得会帮咱家吗?”

“我与你大姐的亲事可是皇上作主赐的婚,你放心吧,林家的事我会当成自己的事去办。”刘大武微露笑意。

林梅挑着眉眼望了他一眼,说不感动是假的,若是换了旁人躲还来不及呢。

好不容易安抚好冲动的桃子,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对应的问题。

“首先,咱们得将爹爹救出来,赎银我会想办法解决。其次便是抹平放高利贷的问题,最后再追究申家的责任。”

看样子申家也没少参合,出了事儿就躲在一边不出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更何况还牵扯到放高利贷的问题。

“周氏与申家合作的事可有凭证?”

“需要啥凭证?”张大宝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讶异。

“就如地契约,房契之类的凭证,反事讲究证据,若咱们拿不出证据来,申家肯定不会认,说不一定还会倒打一耙。”林山面色铁青道。

“你娘放高利贷肯定不是她自己亲自出面,周家兄弟应该是不知情的,哪么你舅舅呢?咱们得先知道有哪些人知道此事!”林梅想着这些破事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此时让官府的人知晓势必会牵连到整个林家。

张大宝瞪大双眼,讶异道:“要不我再去问问我娘?”

“最好问详细一些,比如谁负责放债,谁负责收债,你再问问她有没有放高利贷的帐本,若是有,最好一并拿过来。”林梅说道。周喜妹不识字,所以建帐本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万一申家要求呢?!

林梅很好奇两位常年呆在深闺的妇人是怎么操作的,要知道高利贷不是把银子放出去,就完事了,这还牵扯着事后闭人眼线的收债,单是这项就不是那两位妇人能做成的事!

刘大武听了也为之震惊,看来以后都不能小瞧了这些后院的妇人,脑中念头一闪,眼神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林梅,暗道:这也是不省心的主,当年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咱们什么时候能接爹爹出来?”桃子还惦记赎人的事,可又怕大姐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关于赎银,林梅此时才知道银到用时方恨少,暗暗埋怨自己怎得光记得置办产业,不知多留点银子。又再上前些日子大肆购粮,如今帐面上外加自己的私库只有三万两银子,这一下子还得拿五万出来,还真有些棘手。可救林老爹这事迫在眉睫,就算现在要处置些产业置换银子,也需要一二日的时间。

刘大武瞅着她蹙眉为难,问道:“可是银子不够?我倒能拿出一万两。”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武官俸禄不多,再加上他这些年陆陆续续置办产业,能存一万两银子已是很不容易了。

那也不够,林梅这下犯愁了,见弟妹焦急的眼神,道出实情:“……前些日子在京城置办了些产业,所以……若是要凑足赎银,得处理一些产业才行,怕是得花上一二日的时辰。”

……

逃难路上,想寻位郎中犹如中奖般千难万难,好不容易碰上一位会医治腿伤的郎中,简单的替罗思诚处理伤口,便逃难去了。

因为拖延最佳治疗时间,导致左腿伤口溃烂流脓,最后伤及经脉,左腿无法行走。主仆二人好不容易逃到晋阳时,郎中已经无回天乏术。

“少爷,你再坚持一下,咱们快到洛阳了,以高御医的医术,很快你就会站起来了。”阿大大汗淋漓推着平板车赶路,还要不停的安抚着受伤的主子。

罗思诚摸着左腿,嘲笑道:“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嘴缝,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还治什么治,你家少爷我也就这样了,也就这样了……”最后一句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绝望。

阿大眉头冒着冷汗,肚里搜了一圈,才发现该说的安慰话已经江郎才尽,穷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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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一章 劝母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一章劝母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周喜妹也知道林家兄妹肯定不会撒罢干休,她手捧着一纸休书,这怕是此生受到的最大耻辱。满腔的恼怒,羞怒涌入脑间,闪过一丝与林家同归与尽的念头!都是当家太太,内院母院,瞧着别人的太太在家里呼风唤雨,对待庶出或是继子女如同阿猫阿狗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肆意妄为。凭什么自己就得在家里受这个窝囊气,自己不就想多挣点银子,何错之有?!

可当面对大宝痛苦的眼神,做位一名母亲爱子的天性,那仅有的一丝报复和怨念全都置之脑后。

“娘,那申家岂是好说话的主,粮铺也有他家一份,可如今出事儿却躲着不吭声,罪任却全由咱家担着不说,罚银还得咱们自己交!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申家人怕咱们揭发,先声夺人将你放高利贷的事给捅出去。到时别说还在牢里林叔了,就是咱们母子一个也逃不掉。事至今日,咱们得想办法避祸。”张大宝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应该不会吧,申太太也是参合了放高利贷的,她躲起来都来不及,怎会告诉旁人?”周喜妹目光躲闪着说道。

张大宝瞪着大眼,不耐烦道:“怎么不会?!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申太太也参合了?没有吧,她倒是能找人做假证告发咱们,这事一点都不经查,到时候咱们全都得完蛋!”

“这……她……应该不会的……”周喜妹如很没底气的说道。

张大宝见她还不肯吐露实情,不得不下杀手锏,一脸痛苦道:“要不,咱们逃吧,咱们回老家种地去,只是委屈了小宝,书院都放假了,还愿意留在夫子家苦读准备明年的童试。我这去将他寻回来,秀才举人啥的如今都是妄想。”

张大宝说完佯装要走。

“等一等……”周喜妹一惊,可身上被捆绑着,行动受限,不小将旁边的绣凳给绊倒,自已也随之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腹部撞在绣凳腿上,生疼!

“娘……你没事吧?可是伤着哪儿?”

面对儿子一脸的关切,再疼也忍着道:“大宝啊,别去找你弟弟,他的前程重要,张家说不定将来还要靠他光宗耀祖。”

张大宝冷哼了一声:“还光宗耀祖?咱们有没有小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刚大姐说了,母债子偿,要将我送去换林叔出来,我若不答应,就要将你和舅舅一同送进牢里。娘不替我想想,还惦记着弟弟的前程,张家的荣耀,那我呢,我也是你的儿子,就该牺牲自己的命吗?!”

周喜妹这才大吃一惊,傻愣着半晌,喃喃道:“她……她真敢这样做?”

“林家大姐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能替你去送死,她为了救父,救林家,为什么不敢将咱们推出去?更何况如今休书已经写了,咱们与林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还有顾虑?”张大宝生怕这话没有份量,不由得补充道:“大姐上面有人罩住,这事最多也就是费点银子打点,可咱们呢?一没人,二没银,还不得乖乖等着认罚。按大唐律法,轻则流放三千里或是发配充军;重则贬入奴籍,流放外地。咱们的母子缘分怕就到此为止了,将来有没有命再见面,就得看老太爷的意思了。”

话还没说完,周喜妹已经泪流满面,一脸失望的望着他,可还是咬着牙道:“她派你来当套话,就是想离间咱们母子,你还真是尽心尽责,句句如刀,你可知这是在挖娘的心。让你她来,我要亲自与她说。”想到这里,她有些赌气,至少该得的还是要争取过来。

张大宝第一次来问话时,周喜妹还没反应过来。故技重施,周喜妹当即就反应过来,所以迟迟不肯上当。但张大宝的那句话说的对,如今休书已经写了,两家便没有什么关系,若把林梅得罪恨了,真将他们母子三人将到牢里,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既使林老爷出来了,也绝不会替他母子求情,毕竟他的牢狱之灾,林家将要面对的祸事也是她贪财惹的祸。

虽被她识破,但至少说服了她,张大宝紧绷的心弦也轻轻松了一下,将她扶坐在床边,还将她身上的绳子解了,道:“娘,你也别怪我,你儿子有几斤几两,你是最清楚的。如今咱们与林家要是闹得太僵,对谁也没有好处!别忘了咱们兄弟有今日,全靠着林家的缘故,我那差事大不了辞职不干了,回乡种地,我有得是力气。可小宝呢?你也替小宝想想,他除了念书,还能干啥?这些年在林家,连扫帚都没让他碰过,你还想指望他去种地?可要供他继续念书将来要走仕途之路,若是被人知道今日之事,他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这时,他顿了顿,朝着耳房呶了呶嘴接道:“再则还得替小妹想想,她可姓林,将来还得在林家生活,不单是这样,她将来的亲事,还得林家人说了算。”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至于她能不能听进去,可就真不由他了。拿着手里的绳子,打量了一眼倔犟的母亲,失望的摇着头,唉声叹气走了出去。

待林梅出门凑银子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忙了一天,连喝水的功夫都顾不上,刚在前厅坐下,四喜端着刚泡的茶水,因为太渴了,端起就往嘴里送,四喜还来不及提醒她,结果悲剧还是发生了,嘴被烫了一下。

林梅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太疏忽了,忘记了最近犯小人,诸事不宜。顿时放下茶盏,询问起周氏那边的情况。听闻周氏想与自己谈谈,倒是心里有了底。

“大小姐现在去?还是吃点东西再去吧,你从中午就没吃会东西,我让厨房里留了鸡汤,要不煮碗鸡汤面?!”四喜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他人都吃了吗?”

“其他主子们都说没胃口,还是刘将军帮着劝说,少爷、小姐们这才勉强的陪着吃了点东西。”

正说着,众人听闻她回来了,纷纷前来打听消息。

“大姐,银子凑得怎么样了?要不把我和三妹的首饰一并卖了吧,还能换些银子。”熙儿进门就将先说道。

林梅很是欣慰,微微一笑:“还没到那个地步,卖了几个铺子,银子倒是凑足了,不过还亏了二三千两银子,咱们家接下来得省着点花了。”

话音未落,桃子抱着一个精致的首饰匣子递了过去,道:“大姐,咱家花销就用这样吧,反正我还小,戴不了这么多首饰。”

熙儿也不落后,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首饰,放在案几上。

张大宝却满脑子的疑问,什么铺子能值二万两银子?莫非她将酒楼给卖了?这可是林家的根基,震惊的望着她道:“大姐,你不会是将酒楼给卖了吧?!”

林梅翻了个白眼,他这也太小看自己了,不过二万两银子,怎舍得将酒楼亏本卖出去?懒得跟他解释,问道:“听说你娘要跟我谈,你同我一起去做见证,免得将来说我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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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二章 蠢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二章蠢人正房的梳妆台背后,周喜妹爬在墙边捣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一个油皮纸包裹出来,抱在怀里,谨慎的盯着面前的人。

林梅瞧着她小心翼翼的那番动作,比抱小妹时还要格外小心,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伸出左手,道:“我先瞧瞧有没有用。”

周喜妹望了一眼长子,紧锁着眉头道:“你先答应我的条件再给你。”

林梅早不耐烦,骇笑道:“哼,我若不答应,偏要硬抢呢?曾我现在还好说话,乖乖地把东西给我,否则……”

一旁的张大宝瞧得胆战心惊,真怕他娘把她给惹恼了,劝道:“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就先给大姐吧。”

周喜妹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哼,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话虽这样说,还是乖乖的将包裹接了过去。

张大宝躲闪着眼神不敢去看。

林梅迫不及待的打开里外三层包裹,还真有几本帐本,吸了口气,一手托着帐本,一手翻阅。

张大宝趁机伸着头瞄了几眼,那帐上的字,竟比自己写的还要好看,不由得蹙眉暗忖:舅舅一家可都是大字不识的,能写一手好字的莫非是申家的人?

可林梅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华丽的小楷字上,按照帐上记载的字数,快速心算着,算到最后一本,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又很快收敛神情。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啪的一声将帐本重重甩在桌上,道:“说你蠢,还真是低估了你,这帐本既然在你手上,你就没想过查查帐?合该被申家算计。”

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林梅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她能想着保管账本,还算没有蠢到家,那帐本上清清楚楚的记着申家与周家分工合作的过程,乍一看倒像是每日的流水日记,连半个林字都没提及过,倒是让林梅松了口气。

周喜妹一愣,被算计?!这是什么意思?拿起桌上的帐本,翻了几页,一个字也不认识,傻愣了半晌,才腆着脸问道:“可是帐上有什么不对?”

“按着帐上记录,我大致算了一下,按三成利息算,去年共计光收益就有三万多两银子,可实际上你只得了八千两,也就是说少得了七千两银子;今年你就更亏,截至上个月,收益少说也有五万多两银子,可偏偏你只分了一万三。看似你每年都有不少的银子进帐,可实际却被申家算计了,你不仅将这一万三用来购粮,还多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简单的来说也就是说申家不仅将本银早就挣了出去,如今还拿着你的本银和收益在跟你做买卖。现在粮铺被关,你投的这些银子全都打了水漂。”

忽然间,冷不丁地被泼了一盆冷水,可周喜妹那有那么容易相信她的话,狐疑的盯着道:“哼,少哄骗我,我虽不识字,可这些帐本每一本都是对得上的。”

其实这帐本做得还是不错,单本算,看上去毫无破绽,蒙骗周喜妹这样大字不识的人来说,已经够了,可若是面对像林梅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还是太嫩!

林梅却不以为然,无商不奸,更何况申家经商多年,要做些手脚,再给点蝇头小利,已经是算比较厚道的了。

张大宝不可思议的蹙眉问道:“大姐,你会不会是算错了?”

林梅切了一声,当着他俩的面,翻开帐本,指道:“单本算看上去没问题。可实际不然,这一处记着:四月二十日,河南府朱均借银二万两。前前后后收了八次,都分别在三本上,这本、还有那二本上记着,可偏巧了,这八次都是一个叫申聪的人去收的,共计收回了二万六千两银子,可在总帐里只写了二万,那六千两的利益想都不用想定是被人贪墨了。这样的帐还有好几处,可要我一一指给你瞧?”

查帐这种小事,对林梅这个惯做帐的人来说,还算小儿科,不然若大的如今产业不做假帐,如何偷税漏税谋取利润!

“这,这怎么会……申家的人真够狡猾的!”张大宝的脑袋不够用,只剩惊叹。

“自己蠢怨不了别人。”

周喜妹大脑已经跟不上思维,怎么会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不是应该拿出帐子交换条件吗?怎会变成被申家算计?!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可回过神后,像是疯了般尖叫,难以置信的盯着桌上的帐本,吼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这些帐本我都是让大哥找人核算过的,不会有问题的!”

林梅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怕是打击不小,好笑的强咽下想讽刺的话,免得她不堪一击,万一被活活气死,还比较麻烦。

“行了,言归正转,帐本我先收了。你最好虔诚祈祷明日能平安无事将我爹赎出来。否则母债子偿,你儿子去顶罪,我还会将你与申家放高利贷的消息给捅出去,我绝不会让林家的人不会去背这个锅!别指望着会连累到林家,这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更何况你早就被林家给休了……”

林梅连一丝谈判的空隙都没给她留,拿着帐本转身就走了。

张大宝冷声道:“娘,别哭了,权当花钱买一次教训吧。大姐都还没哭上呢,你如今这番撕心裂肺又有何用?你可知林叔的赎身银子是多少?五万两,整整五万两!那可是大姐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周喜妹这才止了泪水与满心的恨意:“你个白眼狼,一口一声的大姐,她挣银子再多,可又顾念到你?听说林家一个小小的管事一年少说也有五六百两的薪水银子,你呢?光叫大姐有什么用,一个月才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就把你给打发了,就是当打发要饭的吧?!我这么辛苦筹谋,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弟俩将来衣食无忧,不被旁人笑话。”

都说知子莫若母,可有时候知母莫若子,张大宝对她的脾气是在是太了解了,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扯嘴冷笑:“娘你别想给我下套,儿子如今也算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了。二两月钱你还嫌少不成?我拿着都脸红,我姓张可不姓林,凭什么拿林家的月钱?还有大姐可并不成亏待我,只从我进了亲卫营,大姐时不时拿银子替我打点,若非这样,依我当年的暴脾气早就呆不下去了。就拿我现在是百夫长来说虽也有自己的功劳,可何曾不是看在大姐的面上!”

周喜妹语噎,瞪大眼,震惊不信的道:“百夫长?我的儿,这可是官职?你为何从未与我提及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贤妻威武》,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零九十三章 对抗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三章对抗一狠!真tm狠,难怪别人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林梅恨不得拿银子砸死这个狗官的嘴脸。

齐判司也没想到大理寺来的付侍郎这么狠,竟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心里一惊:这不是来拆台的吗!顿时心生不满,可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毕竟是从京都来的大官。目光微闪,忙打圆场笑道:“付大人这是说笑呢,你今个儿刚到可能不了解情况,昨日本官调查审问,林孝对粮铺一事并不知情,但念及林周两家是姻亲关系,知情不报,特判罚银五万两,以儆效尤,原本今日就要放人。”

说完,还特意低头悄声附道:“刘将军已经亲自过来做担保,林家并没有开过粮铺,这事确实是别人栽赃陷害,罚银五万两,已经是出格了,咱们也别揪着林家不放,还是查案要紧!”

那知大理寺侍郎付少坤根本不吃这套,神气十足道:“有没有栽赃陷害待本官查上一查自会知晓。二十万两银子只是作为保释林孝出去的保释金,免得有些人趁机跑了,待案件查清之后,若真是无辜受害,本官自会退还保释金。”

保释金?!林梅还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个说法,大为意外!

“还请付大人明鉴!那粮铺的掌柜和伙计都在门口候着,付大人只需一问便知此事真与我林家无关。”林梅有些心急道。

“本官查案无需你一介女子干预!本官自有考量,你若拿得出银子,我便放人,拿不出,哼!本官还有差事在身便不奉陪了。”

二十万两?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林梅瞧着他如此笃定,莫非是有什么陷阱?余光一闪,露出一现为难的表情,道:“大人,小女人虽经商多年,可一下子拿二十万两银子,就是砸锅卖铁的凑,恐怕也需要一二个月的功夫。能不能先交五万两银子当保释金,余下的银子,用房契抵上。”

付少坤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道:“能值十五万两银子的房契,怕是得点有半座池了。林姑娘可真是家财万贯,财大气出!”

这般挖苦,林梅心里警铃大震,这位付大人怕根本不是冲着银子来的,字字句句处处刁难,莫非是?!

就连齐判司也暗暗恚怒,暗骂:老狐狸!不想放人就明说,何必如此捉弄人。直道:“红杏楼可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就凭着这招牌还是值个二十万两银子。可如今城里难民聚集,粮食高涨,百姓苦不堪言,就算林家现在便卖家产,怕也没几人敢接手的。”

付少坤闻方,顿时一愣,原来这个林家就是当初轰动京城的红杏楼的东家。这时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问道:“红杏楼?你可是太后御赐”天下第一厨”的那个林家姑娘?”

林梅点头:“让付大人见笑了,正是小女。”

付少坤半眯着眼睛,狡黠地笑道:“林姑娘小小年纪,胆子还挺大的,什么样的买卖都敢做!”

这话里有话,林梅怕上了套,小心翼翼的回道:“付大人说笑了,小女子哪会什么买卖,也就会些厨艺,开酒楼讨个营生罢了。”

付少坤恍若不闻,笑道:“林姑娘还是先早点回吧,本官办案历来清正严明,待查清真相,自然不会冤枉好人。”

林梅失望而归,刚出府衙的大门,一辆青色的马车停门口,马夫装扮的夜鹰,立马下车掀起了车帘。

林梅正要上车时,他埋头低语道:“有人一直盯着。”

只见林梅扶在马车栏上的手一僵,顿时回过神,轻描淡写道:“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林梅面沉如水备受煎熬,反复推测着无数种可能,结果都指向——林家怕是真有大祸临头!

七娘如今也联系不上,看来真印证了那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后还得靠自己才行。

“夜鹰,改道,去马家巷林家粥棚处。”

夜鹰嘴唇嚅了嚅,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听从差遣,改道去了马家巷。

为了方便官府管理,马家巷荒废的庙子就被官府规划出来,让难民集中居住的地方。各家的粥棚也都集中在这一条街上搭设。

天寒地冻的,对于难民来说,有口热腾腾的粥吃,已经是托前世修来的福。可随着粮价的增高,已经有好几家撤走了粥棚,现在还在坚持的也就只有林家粥棚。

林梅望着两处粥棚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神情复杂难言,可想到林家正面临的危机,不由得狠下心来,道:“去告诉佟掌柜,将粥棚给撤了,对外就说:林家每日施食百担,此善举无意当了别人的道,如今被人陷害,林家家主被抓,生死不明,官府宣称需缴纳二十万两银子才放人,林家人无奈只好将这些仅存的粮食卖掉救人。”

夜鹰挑起眉头,不太赞成道:“升米恩斗米仇,这怕会引起难民的愤怒,万一闹起来怎么办?”

林梅冷笑道:“闹就闹吧,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家不过区区一介商贾,施粮本就是善举,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谁还管他人死活。”

夜鹰默然片刻,才叹道:“身后的人一直盯着,怕这事儿很快就传到官府的耳朵里去了。”

林梅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若不是有这个眼睛盯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大理寺新到的大人历来清正严明,岂会眼瞧着这些难民饿肚子?!”

“你这是……”夜鹰大吃一惊。

“既然他太能干了,就给他找些事做吧,能者多劳,再说我已经在府衙里说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救我爹出来,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人信服吧。”

夜鹰不敢在耽搁,立马混进粥棚,附在佟掌柜的耳边一阵低语。

佟掌柜忙不迭同意,心里暗暗吃惊:主家这是怕惹上大麻烦了!立马安排伙计,悄悄将粥棚剩下的十来袋粮食运走。

见时机差不多了,命令正熬煮粥的二台临时灶也灭了火,还好粥已经熬煮的差不多了。

佟掌柜清了清嗓子,对着排队领粥的人拱手,沉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对不住大伙了,今日是林家粥棚的最后一锅粥了。”

此声一落,炸得人声沸腾,叫天叫地,哭着,喊着,更有排在后面的人一哄而上。

有位老妇被挤到一旁,怒了,上前揪着佟掌柜道:“还让不让人活?!凭什么要撤了粥棚,老婆子第一个就不答应。”

佟掌柜早已预料道,苦笑:“你不答应有什么用?!林家每日施食百担,本是家主的一片善心,可偏偏无意当了别人的道,如今家主被人陷害,被抓进了牢了,生死不明,官府宣称需缴纳二十万两银子才放人,我家少爷无奈只好将这粥棚撤掉,卖粮凑银子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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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四章 对抗二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四章对抗二林家的粥棚已经早成了难民生活下去的希望,如今这个唯一活下去希望却突然打破了,让难民们彻底崩溃。乍然听到这事还有官府在从中搅合,众人皆怒!

佟掌柜良久无语,眼神中的怜悯不假,可无奈之举也是真,半晌,才轻声叹道:“大伙还是另想办法活命吧,林家能为大伙做的也只能到今日了。”

此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到:“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呢,前些日子还有七八处粥棚,这几日就剩林家粥棚,莫非都是因为挡了别人的发财道?”

一记响雷在人群中炸响!

人的联想力是无穷的,经人一点醒,旁人也很自然的往同一个方向联想,佟掌柜后退好几步,任由难民们自行发作。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是那些狗官害咱们没饭吃,咱们找他们去讨个说法!”

“对,林家行善既然挡了别人的发财道,想来官府的人也是参与之中,咱们再不想办法,以后还有谁敢对咱们受苦受难的百姓施舍行善?!莫非是想让咱们都饿死不成。”

众人七嘴八舍议论后,心中恨意如狂,如狂暴的狮子般前呼后涌的朝府衙奔去。

佟掌柜心下踌躇,趁着人少,赶紧带着灶台上的几个伙计收拾东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大唐这个冬天,别说停留在城里的难民们日子难熬,就连寻常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虽立场不同,生存之道却是相同的,为了生存下去,偷、抢,有时为了争地盘打架斗殴已是常见之态,官府根本管不过来,导致地痞流氓日渐增多。

“主子,成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早已看惯生死的夜鹰冷冷的说道。

林梅望着阴沉沉的天,叹了一息:“但愿铁蛋他们能尽快赶回来。”

这事说出来,当时本是派夜鹰去韩庄去拿帐本的,可这么一来,林梅人边就没人保护了,正是多事之秋,林山怕她出行不便,便将这差事交给了张铁蛋。

……

刘大武刚在含嘉仓吃了个闭门羹,曹侍郎也没见着,心下踌躇。可听说林梅去府衙赎人,结果大理寺也派来的付大人,要严查林家粮铺之事,不同意放人。烦躁的心更加焦躁,恚怒: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敢耍官威,开口就要二十万两银子,反了天去,一跺脚准备给他找些麻烦事。

难民集中到府衙闹事时,刘大武恰好也刚到,瞧着这阵势不对,拦下几人询问。得知原由后,嘴角不由得往上扬,暗忖:天助我矣,这事闹得好,是该给这位付大人添添堵才对!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难民们将府衙大门给围了起来,嚷着要恢复粥棚。”衙役禀道。

付少坤正和齐判司商讨失粮案,闻言,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道:“齐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齐判司还纳闷呢,蹙眉问道:“粥棚不是还在吗?”

“没了,都撤了,听闻这几日只林家粥棚还在,可今日也撤了,说是……”衙役瞄了一眼付大人,接道:“说是要将行善的粮食卖掉凑足银子赎人。”

齐判司扭头望着他,一副瞧你干的好事的样子,心里却震惊不已,这莫非是林姑娘的手段,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林家?莫是是刚刚那个林家?付少坤心里一惊,“这林家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听闻林姑娘的本事却不容小觑,红杏楼开业当天,齐王携带家眷曾亲临酒楼,让其他酒楼眼红不已,没少给她下绊,当初的厨艺大赛也是因她而起,可红杏楼也因此生意更加日渐红火。不过据我说知,林家的产业都是林姑娘一人在打理,林家开粮铺的事既然她说没开,想来是真没开,这八成是被人陷害的。她刚也说了要砸锅卖铁救父,怕绝非虚言。”

这话里透出的意思只得意会,虽没明着说林家跟齐王有牵扯,可能在众多酒楼脱颖而出,除了林家姑娘厨艺了得外,能力也是不可缺的。

付少坤这下恍然大悟,若是林家背后是齐王,如今太子之位悬空,跟能大皇子一争高下的,就属齐王了,难怪杨国舅那么笃定失粮一案跟林家有关,这是借刀杀人啊!

此时,府衙大门传来嘣嘣的撞击声。

“两大人,快想想办法吧,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付少坤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调军施压?那可犯了大忌,不由得头疼,对着同僚道:“这可是齐大人治理范畴,可有解决之道?”

齐判司眼神一闪,想推得一干二净,门儿都没有。双手一摊,苦笑道:“下官能有什么办法,之前也令家眷开设粥棚,可无奈粮价太高,就下官哪点俸禄能供应几天?!都说付大人天之聪慧过人,心性醇善,定不会见死不救,下官官职卑微,人言轻微,不比大人在京中任职,得圣上宠爱。难民想要的无非就是粮食,还望付大人向朝廷请示,看能不能从含嘉仓拔些粮食应急?”

付少坤可不是被人夸两句就飘飘然的人,可也不想被他人轻看,此时突然想到了被查封的粮铺,微微蹙眉议道:“请示朝廷太过繁琐,且需要几日,要不先将那处粮铺里收缴的粮食用来开设粥棚,解决燃眉之急?”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齐大人不想让白白让他得逞,为难道:“付大人提议好是好,可这案子还没判,就先动用收缴的赃物,若是被人告到御史那里,这可是滥用职权罪,付大人若是能一已承担,下官悉听吩咐。”

付少坤没想到他如此狡猾,妄言的家伙,竟想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眯着眼睛道:“那依齐大人的意思,这事该什么办为好呢?别忘了,齐大人才是洛阳尹府的判司,该怎么做,当然是由齐大人定夺!”

两位大人你一言我一句,可都没有解决的下文,等着下令的衙役却没他俩那么淡定从容,正如油锅上的蚂蚁,急道:“大人,快想办法吧,那些难民已经暴怒了。”

齐判司挥动着左手,摇头道:“林孝的案子,罚银五万本已经重罚了,下官本是打算用来安置难民用的,如今眼看到手的鸭子飞了,下官两袖清风能有什么办法。”

付少坤没想到他竟想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顿时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里,进退两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道:“你这是在责难本官?本官也是得了线索,失粮案跟林家有关,这才前来调查,若是因此误了查案,你有几个脑袋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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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五章 一个算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五章一个算计“林姑娘若是像以往一样,与老朽评茶论道,或许还能畅聊一二,但若提及朝堂之事,老朽早已退出朝堂,老朽爱莫能助!”白老先生淡淡说道,没了再说话的兴趣,端起茶盏意示逐客。

佟大才撇了撇嘴,见主子没动,像个木头般杵着不动。

林梅脸上不仅没恼反倒含笑:“有的人死了却还活在很多人的心里,而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先生虽说早已退离了朝堂,但心系百姓之鸿鹄之志,定不愿如枯木般腐朽而生。”

这话乍一听轻快淡然,可细细回味却又颇有一番深意,这样的话却出之一个女子之口,让白老先生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白老先生轻轻放下茶盏,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深邃的双眼打量着她道:“你我认识多年,也不用在我这里套话,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直说吧?”

林梅不急不慢轻身福了一个大礼,才道:“先生睿智,我爹如今被冤关在牢里,小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听闻大理寺的付侍郎曾是你门下学生,还求白老指点迷津。”

“林家的事,老朽也听说了,冤不冤枉的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要说那粮铺与你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可糊弄不过去。”白老似笑非笑道。

林梅掏出手绢抽了抽鼻子,道:“先生明察秋毫,小女不敢有所隐瞒,那粮铺乃是我继母周氏与申家瞒着林家合伙开的,我与我爹也是事发才知晓的。这事就算追究也是两家的责任,可偏巧就我爹被抓入牢中……小女带着证人证物前去理论,可大理寺来的付大人称若没二十万两银子万不肯放了我爹,小女实在是走投无路,求先生指点。”

“真是荒谬……”白老先生震惊的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斜眼望着她,“大理寺判案历来讲究证据确凿,判案公允,岂能如此胡来!二十万两银子,他竟敢开此口,谁给他的胆子。”

佟大才心里正狐疑着,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一怔,不由得瞄了眼主子:主子这招妙啊!依着白老先生的一身正气,定不会坐视不理。

“白老明鉴,那粮铺的账册如今还在府衙里存着,一查便知!”林梅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小女子不懂大唐律法,还想问一问,我爹究竟是犯了哪条律法,竟罚得如此之重?!”

白老被问的哑口无言,一身半旧的棉袍,微微抠搂着背,看起来活象个老学究,思来想去,付少坤在大理寺侍郎位置上熬了十来年了,按说不会这么糊涂办事,莫非有什么隐情,沉着脸对着门外道:“来人,备车。”

“小女代表林家谢过白老先生!”林梅听闻急忙福了福。

……

“各位乡亲稍安勿躁,还请先回去,关于粥棚一事好说好商量。”

“少来这套,想将咱们就这样打发走,没门,若是官府不肯开设粥棚,那就开仓放粮。”

“对,开仓放粮……”

齐判司听到这话,想起刚刚的那位自称曹侍郎的随从,脸色就有些变了。历来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要哄走难民,正劝说官府也缺粮时,偏巧这货冲进了出来,开口就说曹侍郎令旨运粮,如今被扣在含嘉仓,这不是自打嘴巴子的事吗?这下就是想圆都圆不住。

林梅和白老赶到时,府衙早已被人群团团包围,齐判司与付少坤正与之对持周旋。

刘大武老远就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儿,嘴角莫名勾起一丝笑容,也不知刚刚送上的那份大礼她可满意。

林梅陪同白老先生刚好听了一耳朵,不由得纳闷:刘大武不是想说运粮是私密之事,不得对外宣扬,自个儿办法救人去了么?怎得这会儿闹得人人得知?!可仔细观察,这些难民中还混了不少当地百姓。

“齐大人,本官还皇差在身,就先告辞了。”付少坤这条泥鳅,滑不溜丢,眼瞅着此事不好处理,不敢强出头,打算趁机开溜。

“付大人这是什么话!”齐判司顿时脸一沉,憋着怒火,一把将他拉住,大声念道:“付大人乃是朝中新贵,差事要办,百姓也要管,这开仓放粮一事,还需付大人定夺才行。”

这么一吆喝,原本不想搅合的付少坤,只觉得大跌面子却不好脱身,心思一转,若是昔日传出为官不正,置百姓生死不顾之类的话……付少坤想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冷哼了一声,一抬眼,恰好瞧见人群中的老者,大喜!

“先生怎么来了,学生请先生安!”边说,边大步朝老者走去。

齐判司见白老先生,也吃惊不已,可瞧着他身边的林姑娘,又从容了,想来是她求来说情的。

难民们虽不知这位老先生是何人,可见当官的一脸恭敬,站在最前挡道的百姓和官兵,到是自觉退到一旁,让出一条路来。

人群中,有百姓认出了白老的身份,除了惊呼,还主动求助:“白老善人,救救咱们吧,这日子快熬不下去了。”

这下才有人打听来者何人。

白老不受他人影响,直径向付少坤走去,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少坤没注意到他身后的人,目光微闪,伸过头去低语道:“先生还请借一步说话,学生也是连夜赶到,并不知详情!”

付少坤边说边观察着他的神色,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什么底气,不过这本不是自己的差事,与自己何干!洛阳之事,自然应有洛阳的官员应付,给先生通个气,也是希望事后有个替自己说话的人。

见他对着自己还打太极,白老顿时眉头拧起,面对熟悉的面孔,竟又觉得他如此陌生。恼道:“看来老朽真的老了,也罢,我亲自问问他们竟为何事围堵府衙的大门。”

齐判司猴一般的精灵,作揖见礼,“都是本官办事不力,惊动白老先生,还望白老进府衙一同商讨今日之事。”

这态度恭敬且又谦和,倒让白老另眼相看,对着他点头示意:“齐大人抬爱,老朽一介布衣,如何敢与之商讨,还是你们商讨,我且听着长些见识吧。”

“下官不敢,长史大人,少尹大人等人都在府衙内商议解决之事,还望白老先生进去一同协商。”

身后的百姓早已使了耐心,高呼着“开仓放粮”,有些莽汉当撂了脸子,挽起袖子,像是要冲进去般,幸好有官兵握着兵器守着,才未得逞。可一波又一波的闹着,就那几十位官兵,能镇守得了多久?!

林梅心里暗急,若是白老被请进了府衙,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岂不是白白算计一场?!瞧着场面确实有些混乱,也怕伤及无辜,不由得开口提议,“各位大人不如先安抚人心,在百姓中推荐几位代表一同进去协商,这样闹着也不是长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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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六章 何错之有?!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六章何错之有?!这主意倒不错,总比这样一直闹哄哄的好,齐判司当机立断,大声说道:“肃静,请大伙肃静,且听本官说。”

喧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百姓都仔细听着,都希望能如愿的开仓放粮。

“本朝有律,私自开仓放粮,乃砍头的重罪,并不是本官一人说了算。然,你们的所愿无非想有口粮吃,这也并非全然无解。在场的各位中,还望推荐出几位代表进府衙内与之商议,岂不是上策,总比这样围堆闹腾没个结果强。”

靠前的百姓不停的点头,七嘴八舍议论起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也有胆怯的人,认为这是个圈套,怕进去了后就出不来了,胆小的退缩到一旁。

撑死胆大的,总有那些人胆子大,喜欢出风头的人,毛遂自荐,很快百姓中推荐五六人作为代表,愿意进府衙与之商讨。

刘大武远远瞧着自己的未婚妻也跟着进了府衙,那些文官若是使起坏来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生怕她吃了暗亏,火急火燎的也露出真身,凭着一身的武将之服,挤进府衙。

臧长史先是见白老进来,颇有些意外的,可又见后面一同进来的几位百姓,就不待定了,等听了齐判司的解惑,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愿意坐下来谈,不将事情闹大,一切都好说。

“本将军瞧着府衙如此热闹,也来凑个数,不妨碍大人们处理事务吧。”刘大武对于自己的不请自来,忙开口解释道。

齐判司眼角一抽,正纳闷这斯从哪冒出来的,可瞥了一眼林家姑娘,又释然了,心里暗忖:这斯将来怕也是个怕老婆的!

一个武将,付少坤倒还不放在眼里,不过今日之事透着一股蹊跷,这群难民早不闹晚不闹,偏自己刚刚到就闹了起来,那林家的官司也透着一股诡异,还是三缄其口为上策,免得引火烧身。

不像以往一样开堂审讯,对于那几位百姓代表,到也没那么苛刻,不仅供了几根长凳,还奉了几碗茶水。

齐判司瞧着人都坐定,开言道:“在场的都是洛阳的长史和少尹等诸位大人,你们都有什么诉求一并说出来吧。”

几位代表,你看我,我看你,对着年长的老汉示意,暗示他先开口。

老汉倒也不推诿,起身拱手作揖:“回大人,学生乃是幽州陈氏后人,单名一个典,早年中过秀才,后在私塾开蒙授课,因家乡受灾,携带一家老小逃至洛阳,早已花光了银两,只求在贵地有口粮吃,苟且活下去。今日之事也是万般无奈,之前城中还有人行善供应粥水,免强糊口,得以喘息。如今粥棚被拆,断了生机,这才斗胆前来求大人们开仓放粮,寻条活路。”

齐判司闻言瞟了一眼林家姑娘,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闹得动静如此之大。

所有人中,最震惊的,莫过于臧长史,指着少尹等一众官员,厉声厉色道:“这是怎么回事?粥棚为何被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上报?”

其他官员也是一头雾水,纷纷表示不清楚,而作为洛阳判司,负责查案断案,定是知晓来龙去脉的,不等臧长史点名,齐判司起身回禀:“各位大人,近日城中缺粮,粮价逐渐升高,好些人家不堪重负,陆续拆了粥棚。这粥棚一事,原是叶大人在主事,下官便想着叶大人定是知晓此事,便没回禀,可偏不巧,那二三处粥棚今日也拆了,这才有了今日百姓围堵府衙一事。”

这事明显是推诿责任,洛阳左少尹叶大人立马就不干了,道:“话不能这么说,本官之职只是联系城中商贾富户,施粥行善,让难民有口粥吃,有个地儿睡,至于那么商贾富户事后要拆粥棚,本官也万般无耐。再说今日之事莫不是齐大人掌管城治安失职,岂会有难民闹事。”

“那大门外的岂非都是难民,叶大人要不要去亲自去见见,问上一问?今日别说难民没粮,就是城中百姓也有好些人家掀不开锅了,家中小娃饿的哇哇直叫。人牙的生意是一天好过一天,都逼到这个份上了,莫非也是下官失职之罪?”

叶大人嘴皮微微张了张,眼神微闪,嘴里的话不干说出口,又咽了下去,打聋着脑袋不肯答话。

臧长史不悦的瞪了他俩一眼,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当着百姓的面们儿还推诿,实在是丢了朝廷的颜面,见在场唯一的商贾林家,计从心生,道:“少扯这些没用的,说粮食的事,本官记得林家似乎也设了粥棚,林姑娘你来说说,这粥棚设的好好的,怎么就撤了呢?”

林梅心里勾里一抹冷笑,这算计可是真真的好,臧长史这招可是一箭双叼,一呢想让在场的百姓知晓就连商贾这样的人家都缺粮,并非是当官的不作为。二呢也是想趁机敲林家出点银子先安抚人心。总之是想让今日之事糊弄过去再说。就算要出银子,也岂非让他这样轻易得逞?!

“回大人的话,林家开的就是酒楼饭店,虽说也缺粮,前些日子特意周边田庄调运了几千担粮食,虽说费了不少银子,可也不想眼睁睁地瞧着城中百姓有人饿死,就没打算藏食。粥棚也是开到今日早上,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陈典等人,至于缘由付大人应该最是清楚不过了。”

臧长史听她这口气,好像这粥棚一事还牵扯到旁边这位大理寺派来查案的付侍郎,不由得眉头一紧,这莫不是来给自己下绊的,什么时候洛阳的事,轮到他一个大理寺的侍郎插手?!不悦道:“这究竟是因为何事?!”

齐大人嗯哼了一下,附到他耳边,正打算低语回禀。

付少坤心里警铃震,生怕被人下套,忙吐出实情:“本官可没让林家撤了粥棚,本官奉旨查失粮一案,正好查到京都失粮可能与林家有关,这才故意刁难,不肯放林孝出狱,何错之有?”

在场的官员无不震惊,林家竟与失粮案有关?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刘大武瞅着她一脸的淡定,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斥候道:“付大人慎言!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这就是诬蔑!就是闹到朝堂之上,本官也不怕你,本官一介武夫没念过什么学,也从未听闻,查案需让嫌疑人交纳二十万银子作为赎金的,你倒是给本官解释解释。”

林梅草稿都似好了,可偏让刘大武给抢先了,凝神听完后,捏着手里的手绢擦了擦眼睛,顿时泪水涌出,瞪着双眼无辜的望着付大人道:“付大人就算要给林家扣帽子,也寻个好一点的理由,上午我与大人们见面,可不是这样说的,什么叫“失粮案”,民女听都未听过?”



第二百零九十七章 诱饵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七章诱饵“付大人说话得有根据,林家乃是良善之家,前几个月,南方水患,也是林家也是头一个捐款捐物。自从城里有人难民,旁人家只设一个粥棚,她家却设了二个,且一直坚持到今日,可见是大善人户。林家林老爷之所以被抓也是与内室的嫁妆铺子有关,若讲真的那可是周家产业,与林家无关,与林老爷更无关系,你怎会将他与失粮案牵扯上了,这罪名也太牵强了?!”

齐判司之所以维护林家,一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二呢故意刁难姓付的那货,替自己出气;三呢也是想在好友刘大武的面前卖个好,毕竟前程路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提及林家行善之事,其人官员也点头称赞,林家的红杏楼在洛阳极有名的酒楼,林家行善也不是一二日的事儿,在场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有所耳目。

林梅捏手绢的手紧了紧,心里也十分清楚,他虽查到与林家有关,说明他来则不善,只是不知是谁透出消息,他定是拿不出证据,不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头冒冷汗。

付少坤满脑的官司,紧张地冷汗直冒,话从嘴里说出来顿时就后悔了,这不是打草惊蛇嘛,怕接下来的查案更是困难重重。即如此,不如都说出来,嚷道:“有没有关系,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你想怎么查?莫不是要将林家的人都抓来一一审问?就那林家老爷一人你都胆敢要二十万两银子。这林家好歹还有十几口人呐……啧啧啧,付大人好手断,你不去户部当差,还真是可惜了。”刘大武似笑非笑的说着,竟还比起了大拇指。

这一插科打诨这将在场人的思绪都拉偏了,瞧着大理寺派来的付少坤,眼神中带着或多或少的轻蔑,就他这样的还想查案,莫非大理寺的官员都如同他一般都是草包?!

付少坤挟着一肚子的火,怒道:“神羽将军休要胡说,你当文武百官都不知道姓林的是你的岳家,你这般处处袒护,与本官做对,莫非你也与失粮案有关?!”

刘大武才不怕他呢,直接怼了回去:“有没有关系,付大人心里清楚,本将军行得端坐的正,想给本将军扣屎帽子,你敢与我直接回京面见皇上,当面对质否?!”

白老先生坐一旁,见着昔日的门生竟被一名武将耍的团团转,早已忘记了昔日教导的为官之道,冷冷的咳了两声,“老夫厚颜说二句,今日议的解决百姓粮食的问题,莫要本末颠倒,至于其他事,都先放一放。”

付少坤这才收敛了神色,讪讪的应下。

陈典等人悬着的心这才放进肚里,总算又回到了正题,呆看着达官贵人争来吵去,没一句是实用的,心里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又不敢插嘴,也就这位白老先生技高胆大,替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可为是高风亮节,一心为民的好官。

回到正题,无非就是粮的问题,可这粮又那里来?诸位官员各自心里都在徘徊,算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节骨眼儿上,都不愿强行出头,你看我,我看你的无奈摇头。

林梅向着齐判司使了个眼神,只见齐判司微微点了点头,附到臧长史耳旁低语一番。

臧长史瞪大双眼,瞥了林梅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目光微闪,计从心生,笑道:“此话可真?!”

“下官本想事成之后再秉与长史大人,没曾想半路出了些波折,如今林家人即在此,长史大人何不问个清楚。”

叶少尹瞧着他俩一阵低估后,长史大人脸上便露出笑脸,可见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早将刚刚还如同仇人般的心思抛到脑后,厚着脸笑道:“瞧着长史大人一脸笑意,齐大人有什么好办法,也别瞒着咱们独乐呀,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诸位官员都是官场里摸打滚爬慢慢爬上去的,那个不是猴精猴精,一下就轮番奉承。

臧长史不确定的打着哈哈,道:“这事是齐大人的主意,还是由他给大伙说说吧。”

“惭愧惭愧,这事能不能成,关键还得看林姑娘的意思。”齐判司憨笑两声道。

林梅淡定抛出诱饵说道:“请各位大人明鉴,林家经营红杏楼这些年外,也就是糕点铺子,这些买卖都是与吃食相关。只因大伙眷顾,生意还算火红,所以平日里采买食材时确实比别家要多备一些,所以存粮也要比旁人多,若都拿出来,以现有的难民人数倒是勉强能支撑个把月。”。

诸位官员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也是要花不少银子,有人佩服她的这份气魄如此大气洒脱,不过也有人心生羡慕内里暗骂卖败家,不过败的是旁人的家,与自己无关罢了。不过林家的生意听闻确实不错,城内好些饭馆就因她家红星楼关门改行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她这样的说辞,倒是没人怀疑。

陈典等人终于听到有粮食,皮青寡瘦的脸上一双双眼神两眼放光,当即叩头道谢:“林家大善,林姑娘慈悲菩萨心肠,定有后福……”夸赞的话不要银子似的,一个劲的往外蹦。

林梅可不只是想要一个空壳头衔,避开身子,不肯接受他们的叩拜,道:“快快请起,这可是折了小女的福寿,我这么做也是有条件的。”

“姑娘有什么条件不放提出来,只要不违反律法,咱们好说好商量。”臧长史也不想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

林梅和刘大武对视一眼,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刘大武不等她开口,便已站了出来,呵呵一笑:“都知道我与林家的关系,那我便斗胆替我那未来的老丈人辩上二句。”

臧长史闻言,心里掂量了几个来回,这厮无非是想替林家说情,将林老爷放出来,那吉元粮铺的案子不大,无非也是交纳罚银,与难民闹事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刘大武表情诚恳接着说道:“吉元粮铺愿是林老爷内室林周氏的私产,林老爷毫不知情,若真要抓人,也是该抓主犯林周氏,如今将林老爷抓起来,实在是有些冤枉。还请各位大人严查此事,还林老爷一个公道。”

没直接开口放人,还要求严查,这倒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可众人却不知,管这事的齐判司却是他的好友,早被林梅拿银子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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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八章 释放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八章释放林梅见众人的反应,已经知道这事与预料中的差不多,陪着一脸笑,恭敬问道:“请问在场大人或是像陈秀才这样的人家,你们可曾过问过家里媳妇的私产?各位大人不妨一同审问周氏父子,便可一清二楚,我那继母的私产都是归她娘家兄长以及侄子在打理,林家的人确是不知情。”

陈典被她这样一点,吓了一跳,忙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这天下还没有夫家靠媳妇私产过活的道理,所以未不曾过问。”

其他官员倒也觉得言之有理,说句难听的这女子的私产,若是娘家要收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总归是岳家的产业,这林家被牵连确实有些失了公允。

“齐大人,你这判司是怎么当的,为何不及时查明真相,还无辜的百姓一个公证。”叶少尹想早些将此事了结了,倒是仗着自己的官职大,训斥起来。

齐判司早有准备,瞥了一眼付少坤,冷笑道:“案子早查清楚了,可付大人乃是大理寺派来的钦差大臣,他不同意放人,下官只能听命行事!”

这又将火引到付少坤身上,付少坤只觉得憋屈,一肚子的火想发又没地方发,红头涨脸,晕头转向,话都说不知该怎么清楚了,气得吹胡子瞪着他。

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老用力咳了几声,想提醒他,众官员倒是看在白老的面上,不敢为难他。

齐判司瞄着机会,笑道:“各位大人即然都在,不如趁你们都在也一同审审林家的案子,该怎么判,大家都说说。”

说完,将事先准备好的案卷拿了出来,递给长史大人。

臧长史瞥了几眼,就一目了然,顺手递给了叶少尹,叶少尹本就是急性子,看完案卷,哪还有心思琢磨其他的事,毫不顾忌的嚷道:“这白纸黑字,既然已经查明真相,就该将林孝释放才对,那周家父子冤枉旁人,就该打板子,关它个一年半载,受些教训才好。”

说完,一脸鄙视的看着付少坤。

案卷一个接着一个的传着,案卷上人证,物证一一齐全,在场的大人们看得明明白白,孰是孰非,一点疑虑都没有。

付少坤心里堵得难受,倒也恢复了些理智,冷笑道:“叶大人你可知齐判司竟要林家缴纳五万两罚银,此案若不是与林家有关,林家姑娘为何肯揣着银子来赎人?”

话音一落,这让在场的官员无不震惊,刚还笑话大理寺侍郎是个财迷的人,转头看着齐判司,吃惊不已,没想到乌鸦笑猪黑,竟是一般黑!

林梅用手绢挡着鼻子深吸了口气,全神贯注在眼下,就知道他会拿这个说事,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求白老先生。

“林姑娘可有此事?!”

林梅连连点头,平静如水道:“确有其情,林家虽不知情,但周氏还是林家妇,周氏犯罪,理应受罚,可我家四妹年幼离不得母亲。这才向齐大人求情,愿替她交纳五万银子,只求保她一人。”

这倒是合情合理,没想到林家人如此厚道,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得休妻,早早撇清关系。

齐判司此时附和道:“这案子本该判周氏打板子,没收粮铺所得,再交纳罚银。林姑娘一片孝心,怕周氏一介妇人受了刑法,再则家中还有幼小离不得娘亲,本官思虑再三,念及她一片赤诚之心,便同意了。但总得给百姓一个说法,这才将罚银提至五万,也算是重罚了。如今众位大人皆在,不如重新审断。”

按大唐律令,各地所得所收缴的罚银归入到府衙的公帐上,可用于施桥修路或是惠民扶恤等项目上。叶少尹正为打发难民发愁,听了这事,两眼冒光,竟有这般好事,五万银子用来遣返难民绰绰有余,指不定还能剩一些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五万两,陈典等人何曾见过这么多银子,林家姑娘可真是好姑娘,只为一个继母,宁花这么多银子……

犹豫之下,笑道:“这等小案,人证物证皆据,就不用再重新审断了,不如还是依旧罚些银子,将人给放了吧。”

臧长史本有此意,看了一圈:“依各位看可有意见?”

付少坤心里猛的一跳,这案子再反对,怕是不值得罪一个小小判司这么简单,瞅了一眼白老,见他一脸郑重,心都提起来了。

“那这案子就这么办吧,林姑娘可还满意?!”臧长史一句话,也是怕她突然反悔。

……

林梅扶着林老爹走出府衙时,衙外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爹,大姐,赶紧上车吧。”林山焦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大步上前说道。

林老爹被关了两日,精神越有不济,人也苍老不少,哪还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点了点头:“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刘大武紧跟出了府衙,急忙上前:“师父你老受累了。”

林梅望了眼府衙的大门,深吐了几口气,直起后背:“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山子扶爹上车。”

白老在付少坤的掺扶下,慢慢踱步走来。

林梅上前福礼道谢。

白老连连摆手:“林姑娘客气,老朽不过白跑一趟,什么忙也没帮上。”

“若不是白老,小女怕是连府衙大门都进不了,如今已证实我爹无罪释放,理因感谢白老才对。”林梅笑道,瞥了一眼付少坤,神情严肃道:“看在白老的份上,有句话不得不于付大人说,付大人虽英明神武,经商的买卖人谁没个得罪个把人,当心别再被人利用才好。”

付少坤好歹四十多岁的人了,被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教,脸上虽无光,却一肚皮纳闷,莫非她已知道此事与杨国舅有关?!

忙追问:“敢问林姑娘与荣国公府有什么关系?”

刘大武一怔,神情严谨道:“付大人突到洛阳查案,莫非是杨国舅意思?!”

付少坤垂下眼皮:“本官查案,即有线索总要亲自来查看才对,至于举报人,恕本官不能说。”

说不说的已经不重要了,刘大武已经认定是杨国舅的意思,凝眉言道:“如今除了他,我怕再也想不到还有他人。”

这话深有意味,付少坤闻言凝眉,顶上满头雾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之前就有什么过结不成?

“付大人难得来次洛阳,若是不急回京,今日我做东,邀请你与白老好好喝上一杯。”刘大武拱手说道。

林梅忙欠身笑道:“白老是我邀请来的,应让小女请客才对,付大人若不嫌弃,不如尝尝红杏楼的厨艺。”

这一唱一合颇有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让人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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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十九章 凡事备一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二百零九十九章凡事备一手寒风呼呼,还没到辰时,天已黑尽,零星的雪花飘飘洒洒随风飘落。

刘大武直接将大髦披在她的身上,乐呵:“我刚喝了酒,有些热,还是你穿着吧。”

一股子的酒味传来,林梅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捂了捂鼻子,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去解大髦:“你刚喝了酒,还是你穿着吧,别回头受了风寒,也别个人照顾。”

刘大武见她关心,心里暖暖地,直接按住她的手,林梅吓得直接将手缩了回去,灯笼也掉在地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别解了,边关比这儿冷多了,我早已习惯了。再说难得有机会向你献殷勤,你就给个机会呗!”

林梅这才默默关注着他,见他拾起地上的灯笼,手指粗糙,手背还有一条疤痕,心里五味杂陈:“在边关的那几年应该很苦吧……”

刘大武心里特别高兴,这还是她第一次问起边关的事,田将军说的对,果真是烈女怕缠郎,不由得想逗一逗她,感叹道:“最苦的不是天冷,主要是缺衣少食,好几次在外交战,饥寒交迫险些丢了小命。”

“先苦后甜,如今你当了将军,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再有战事,也轮不到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林梅刚说到这里,不由得猛打了个喷嚏。

“冷么?”刘大武一脸关切,望了望宁静的大街,零星的行人,满大街的店铺早就关门闭户,提到:“要不我背你吧。”

“没事,你陪我边走边说说话就行。”林梅搓着双手,边哈气边说道,心里却埋怨着这鬼天气。

刘大武也不勉强,想着这几天林家出的事,不解道:“你请姓白老头子来帮忙,还不如请我,忙没帮上,竟还偏向那姓付。”

林梅会心一笑:“大理寺突然派人来,处处刁难,我怕来着不善,听说付大人是白老曾经的学生,本是想求他出来做和事佬。没想到巧了,遇到难民围堵闹事,当时听付大人指明林家与失粮案有关时,我心都是悬到嗓子眼了,这不是火上焦油么,大理寺办案像来讲究证据,付大人无凭无据跑到洛阳,怕是有人诬陷林家,敌暗我明,不如舍些银财,先洗清林家的冤案,将他快快打发走。”

“就这么简单?”刘大武讶异的盯着她。

瞧他乃是一脸不信,林梅笑了笑:“当然也不全是,敌暗我明,再说将来林山若是入了朝堂,有这么一个隐患在,我不放心。我请白老来,目的有三:一姓付的是他学生,他不会不管,定会事后询问详情;二白老与太师乃是至交,将来若是有人问起今日之事,白老可是见证人,林家可是积德行善的人家,与那些乱七八糟的失粮案可没什么关系。三周氏放高利贷的事经不住查,只有将付少坤赶紧打发走人,我才放心处理此事。”

其实还有重要的林梅没说,如今七娘那边迟迟联系不上,若是万一齐王失手,那整个林家就是别人的盘中餐。再则如今势态不明,百姓连饭都快吃不上,红杏楼若是再开门营业,无疑像一个竖着活靶子般。与其这样,不如大张齐鼓的舍些银两收买人心,再关闭红杏楼,以败家之象公之于众,等大事已定再重新筹谋不迟。

当然这些都是林梅多年的习惯,凡事备一手,这叫有备无患。

可却不知,她的这番话,却引得刘大武深思。

……

“爹,你这两日不在家,大姐派人将周氏在外面做的事查了个底朝天,林家已经没办法在留她了。”林山见他脸上稍恢复一丝血色,终于耐不住性子,将周氏放高利贷的事一一脱出。

“啪~”

一个崭新的莲花纹茶盏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休~,老子要休了那毒妇……”

林山一开始,还怕他爹色令智昏,猪油蒙心,如今听到这句,心里一松,劝道:“爹爹莫急,周氏做出这样的事,林家断然不会在容她,儿子不孝,早已替爹爹写了一份休书,就等着爹爹回来定夺。”

林老爹浑身紧绷,指着门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道:“赶她走,现在就赶她走,这辈子老死不再相见。”

哪有这么容易,退一万步,继子替父休妻,这已是大逆不道,传出去也是不光彩的事儿,这要是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到今后的名声。

林山想了想,道:“如今撵人事小,关键还得摆平放高利贷的事,不然若是她在外嚷嚷这事是你在背后受意,咱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林老爹虽气得手直哆嗦,可是良善的他半信半疑道:“这~这不会吧?!”

桃子在门外偷听,怕林老爹又犯糊涂,掀帘进来,嚷道:“爹,你这记性也忒差了点,你这刚出来,就忘了是谁冤枉的你?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周氏什么性子,林老爹最清楚,最是讲究面子,若真因被休,失了面子,犯起浑来,还真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这事,防可是防不住的。

“那这事咋办?”林老爹一脸苦笑,总不能将人给悄悄给了结了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同床共枕几年,还生了一个孩子,杀妻这种事儿,林老爹还真下不了手。

“大姐倒是与我商量过这事,林家刚出事,就将周氏给休了,传出去林家名声也不好听。眼看就要过年了,不然先将她禁在内院,等过了年,再去寻处僻静的尼姑庵,送她去修行。

桃子眼睛一下子亮了,暗道这主意好,即保住林家名声,又处置那泼妇。

林老爹深吸了口气,神色渐渐回复,周家不仁在先,也莫怪林家无义,对此,很淡定道:“我老了,这家里的事,以后就指靠你来当家作主。等开了年,给你操办完婚事,我就撒手不管了留在在家荣养。”

看来这次林老爹是真被周氏伤透了心,林山听了也有几分心凉,这几年爹爹没少给周氏私房钱子花,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无非一个贪字。

正说着,便有下人来秉,说周氏闹着要见林老爷一面。

林山扫了他爹一眼,站起来:“爹爹若不想见,就好生休息吧,我去看看她又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林老爹挥了挥手,语气平和,已经没了先前的怒气,道:“毕竟夫妻一场,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的好。”

林山目光一闪,没答话,心里琢磨这次事太大,周氏再狡猾如狐,也难以翻身。倒也没再劝,索性扶着林老爹一同去了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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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刺心的话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章刺心的话萧启明站在二门里,等太后的传唤。按礼这事还轮不到自己头上,无奈皇上突然病倒,昏迷不醒,三书六院都在一旁守着生怕有个万一。皇后趁机把持后宫,暗示着大皇子乃皇位继承者,太可关于太子之位,太后必定要召礼部的人问一问的。

没多大会儿,内宦海公公一路急步出来,请他进去。

殿内除了禁后总领宋烨,还有太医院的陆太医也在殿内回话。

萧启明见了礼,太后头一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急忙答道:“关于太子之位,皇上并未留下诏书,也不曾提及过将皇位传于……。”后面的话萧启明没敢说下去,如今皇上名下只有大皇子一人,至于后宫嫔妃肚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尚不清楚,还谈什么承继之资。

“从今天起,你得替哀家把万人之位给看牢了,皇上一日不醒,这江山交给谁哀家都不放心。”太后气色不怎么好,宋烨垂手答应。

萧启明本想劝劝,这皇位可是非大皇子莫属,难不成谁还能凭空冒出一位皇子不成?!

“杨家手伸的也太长了,也该让他知道,皇家事容不得一个外人插手。这太子之位,皇上说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太后的话没说完,猛然顿住,停了好大一会儿,才看着萧启明,接着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礼部的盘算,皇上可不至大皇子一个孩子,虽都是皇上的骨肉,但大皇子性子优柔寡断,事事看他母亲的面色行事,若将这大唐江山交给他,只怕将来这江山得改姓杨的……咳……咳……”

“太后息怒……”

萧启明忙低头答应,心里却琢磨着太后的那句话,皇上可不至大皇子一个孩子?莫非太后是想……,可就算生下来是男孩,他还能立马听政不成?!正胡乱思绪着,才听到太后吩咐退下,垂手刚退到门外,殿内传出太后的声音:“那孩子随他娘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苦,宋统领务必保护好他们母子安全……”

萧启明听的心惊,径直去寻礼部尚书。

……

天近傍晚,孙晓筠带着两丫环端着一盅鸡汤前往丈夫的书房,却不想被随从李夏拦了下来,站在屋檐下,仔细聆听着屋内微微传来的两个男子谈话的声,抿了抿嘴,转身就走了。

“夫人,要不咱们去小竹林等等吧,说不定老爷一会儿就忙完了。”丫环翠莲小心翼翼打量着女主的表情。

孙晓筠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眼力劲的蠢货,还不赶紧想办法去探探屋里什么情况。”

说着还忍不住在翠莲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朝着心腹翠薇使了个眼色,才拂袖离去。

翠莲吃痛,却不敢出声,极力忍着,正准备退下打探。翠薇瞧着心里微微有些得意,见她要走,悄悄伸腿一绊,翠莲嘴里“呀哟”一声直接扑了狗啃泥。

“呀哟,翠莲妹妹,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好生看着路。”说完,瞥了一眼李夏,狐媚笑道:“李大哥,我这手上还端着东西呢,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忙扶一下。”

李夏蹙着眉头,见人还在地上,可见摔的厉害,想着伸把手的事,点了下头,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呀哟喂,翠莲妹妹你的裙子上都染血了,不会将腿摔瘸了吧。”翠薇大惊小叫道。

翠莲颇于她的压力,不敢吱声,只能配合她,哀声呻吟着痛。

李夏瞄了一眼,还真是,那膝盖处的青色长上裙染上的鲜血格外扎眼。

“李大哥你好人做到底,不如替我将翠莲妹妹背回芊禧居,反正这时候没人,这里我替你先守着,绝不让外人闯进去。”翠薇媚眼一抛,娇滴滴的说道。

李夏一个大龄青年,那受得了这个,一怔之下,瞧着翠莲也眼巴巴的瞧着他。左右瞄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头一发昏,便将同意了。

翠薇瞧着人一走远,急忙躲在门口偷听。

“叔伯,侄子不赞同你刚刚的那一番话,休妻更是不可能的事。孔子曾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得便是君要像个君、臣要像个臣、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样。至于皇位,相信皇上吉人天相,必能洪福齐天。立储之事,咱们萧家绝不能参合。”萧启明义正言辞的说道。

萧侍郎连叹几口气,摇头道:“大丈夫做事得懂时势,得懂朝风往哪儿吹,随大流才会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如今朝堂上谁不是墙头草,看杨家脸色行事,杨皇后与孙淑妃向来不合,你又娶了淑妃的胞妹,将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你若如此顽固不灵,我看这段时候你还是抱病在家歇着吧。至于休妻一事,我会与你母亲商议。”

“只怕现在称病已经晚了,太后那边已经派侄儿盯紧。”案桌下,萧启明的双手紧着,严肃着脸说了句。

萧侍郎瞪大双眼,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你想投效太后,也得分析分析利弊,莫非你也想等太后称帝听政不成?”

“叔伯此话慎言!皇上若是想立大皇子为储君,何必等到现在?你可曾想过,若是皇子不至一位呢?你此时投靠杨家,万一杨家失利,到时候岂不是一场笑话?!”

萧侍郎惊恐的脸都变了形,举着地食指颤抖指着他,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皇子不至一位?你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萧启明叹了一息,将白日在慈宁宫听到话复述了一遍。“侄儿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是亲耳听到太后派宋统领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可见应该是确有其人的。”

萧侍郎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叹了一息,“罢了,既然太后看重于你,你好生听从差遣便是。不过休妻一事,容不得你不答应。”

话刚吐出,又觉得太过强硬,伤了叔侄之间的情义,深深叹了一气,委婉道:“当初也都怨我让你娶孙家女,要不是淑妃施压又看在二皇子的面上,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如今二皇子早已不在,孙家眼看着是不成了。我记得当年你本有喜欢的人选,若是休了孙家女,你的婚事我绝对不再参合,如何?!”

门外的翠薇听得心惊胆颤,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滑出,若老爷真休妻另娶,自己本是孙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将来还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那还有心思等李夏回来,撒腿便往芊禧居跑。



第三百零一章 孙晓筠的痛处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一章孙晓筠的痛处听了翠薇的回话,孙晓筠怒火重生,一边用手指掐着手绢,一边咬牙切齿道:“老爷可曾答应休妻。”

翠薇一愣,当时太惊心动魄了,后面的话压根没听完,抬眼皮瞄了一眼屋外,计从心生,“老爷倒是没说,不过夫人还是得想想办法笼络老爷的心,老爷瞧上翠莲那贱人,这内院里谁不知道,夫人不如放手,全了老爷的心。”

“凭什么吗?我可是萧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子还没生呢,就要眼睁睁看着那贱货爬老爷的床,回头再弄出个庶长子出来恶心自己不成?他姓萧的敢休妻,还真当孙家是摆设不成?!”

“夫人别说了。”翠薇知道她这是气的,忙劝道:“夫人,话说到这儿,不怕你恼,我再多说两句。这府里上上下下好在老爷是不管事的,老夫人又远在老家夫人上面就没婆婆管着,老爷又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夫人这日子过的舒服自在,旁人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姻缘。可夫人嫁过来已经一年多了,这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就凭无子之条,咱们就站不住脚。若是萧家长辈真要老爷休妻,老爷难不成为了夫人与萧家决裂不成?再说夫人娘家,那三房,四房,五房一家比一家闹腾,巴不得看咱们大房的笑话,如今家里因为分家的事闹腾的连皇商的帽子都给摘了,都自顾不暇了,那还有精力管旁的事。别说是夫人你了,就连宫里的那位,不也没伸手吗……”

“别说了,别说了。”孙晓筠抖着声音打断了翠薇的话。

这些话句句直戳孙晓筠的心窝,简直心如刀绞,可惜这些都是事实,让人无从偏驳。可一想到那小贱人长了一双跟林梅一样的眼睛,老爷当时称赞她眼睛清透明亮似皓月星辉时,就恨不得将那眼珠子给挖掉。

翠薇瞧着夫人的脸色青白,可一想到今后的处境,咬咬牙接着道:“老爷如今虽嘴上没说要休妻,可若真等着老夫人亲自上门非逼着给老爷纳个二房或是良妾,夫人可有把握先生下嫡长子?夫人出嫁前,老太太交待女子三从四德,事事得顺从夫家,若是知道夫人不仅膝下无子,还阻止老爷纳妾,就是孙家怕也难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夫人,依我看,不如直接二房妾氏,一来防止那小贱人一人独大,二来也好堵了萧家人的嘴。”

孙晓筠被翠薇的这几句话堵的张口结舌。生?那什么生!老爷有时候一个月不回一趟芊禧居,就算回芊禧居睡,同躺在一张床上,夫妻之事都是极少有的,能怀上孩子才真是奇了怪,难不成还能凭空冒出个孩子来?!

可这些私密的事,孙晓筠那敢与丫环这等下贱的奴才诉苦。

“我……纳,不就是纳个妾,谁家没有个三五小妾,不过也不能如了那小蹄子的意。”孙晓筠眼泪横流,“你在外面在寻两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我让他一次纳个够,也让萧家的人瞧瞧,我孙晓筠贤良淑德……”

这下轮到翠薇傻眼了,合着这妾氏的人选里,竟没有自己,这不是替他人作嫁衣么?可瞅着夫人的脸色,不敢往下说,这纳妾的主意是自己出的……

深受打击以及刺激的孙晓筠当天夜里就病了,发着高烧,满嘴胡话。这可吓坏了芊禧居的丫环婆子。

萧启明本以为是她惯用的伎俩,想哄骗自己回房,可大半夜的,连郎中也请来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

林老爹在耳房与周喜妹里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出了耳房,便说累了,想去歇息。

林山也不敢多问,赶紧扶着他屋伺候他歇息。

林梅回来时,家里静悄悄的,本以为周喜妹会趁机大闹一场,结果却聊无声息。

“这半日,家里可曾安好?!”林梅一边说着,一边将大髦解下递给小蝶。

“回大小姐,家里一切安好,那位并不曾闹腾,只是听说老爷与她谈了一会儿,老爷出了耳房便说累了想歇息,旁的没发生什么事。”

林梅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才对嘛,按周喜妹的性子,救世主回来,肯定会想办法见上一面。以前,便宜爹爹没少听她的话,可是现在……呵呵……还是自求多福吧。

次日,天还没亮,周喜妹就开始在屋里哭,一开始还只是小声抽泣,时不时的叫着林默的名字,到最后变成了嚎,满院的人都被她给闹醒了。

林默一个二岁的娃,正是睡眠正好的时候,硬是被屋外的哭声给闹醒了,一听是母亲的哭声,母女莲心,也哭闹着要找母亲。任吴嬷嬷怎么哄都没用,拿了平日时最喜欢的小糖人都哄不住她的哭声。

吴嬷嬷没有办法,只好抱着去后院求助,想着离得远点,或许没听到她母亲的声音便不在哭闹。

林梅像往常哪样早早便起床练拳,刚打了一通太极,便瞧着吴嬷嬷抱着孩子过来,蹙眉问道:“可是小四哪里不舒服?”

边说还边用手去触摸林默的额头,察觉温度不高,又闻孩子并无生病便松了口气。

“……院里太吵了,四小姐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小姐你看,能不能让四小姐在你们后院挤挤,好歹再睡个回笼觉。”

林梅心里哀叹,周喜妹再不好,孩子却是最无辜的,心里想着,手上却没耽误,双手抱过林默,那圆圆的胖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小四的娘亲病了,咱们不去打扰她休息好么?大姐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双皮奶,酥皮蛋黄糕吃。”

林默平日虽不跟大姐亲近,可也知道这家里做糕点最好吃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大姐,听说娘亲病了,倒是停止了哭泣,半信半疑朝着吴嬷嬷问道:“娘亲真的病了吗?”

吴嬷嬷不停的点头:“是的,是的,太太病了,跟四小姐上次生病一样,正难受着哩。”

林默想了想,搂着大姐的脖子,道:“大姐姐,娘亲病了,你能不能也给娘亲做双皮奶吃。”

吴嬷嬷紧张的浑身僵硬,这林家的大姐与太太的关系本就水火不容,四小姐却偏提起这茬事。

谁知,林梅却微微一笑,“可以,不过小四得答应大姐,去大姐的屋里再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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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抛卒保士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二章抛卒保士临近春节,街道上的人比以往更热闹了,老话说的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罗思诚却没有这样的心思,终于赶回了洛阳,刚到家,便把罗家上下惊的鸡飞狗跳。

“我的儿,你这是上哪儿去了?”闵氏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见到活人终于松了口气,可瞧着儿子与以往不同,半躺在床上,焦灼不安的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罗思诚回来的路上便找好了借口,看着一脸焦灼不安的母亲,笑道:“儿子让母亲担忧了,原打算春闱前去拜访一位名师,求他指点一番,没想到回来时受了点小伤,回来迟了。”

闵氏一听儿子受伤,泪眼迷离,惊慌的上前摸着他的腿,:“可是伤在腿上?郎中怎么说?”

罗思诚心虚道:“现在外面正乱着呢,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还没说完,闵氏泪眼朦胧,已经吩咐起身边的婆子:赶紧去去通知林家,就说少爷回来了,可是腿上受了伤,让林梅想办法去求求高御医。

“母亲,不必麻烦林家,高御医之前不是给了一张贴子,咱们自已拿帖子上门去求……”

“你这段日子不在,你是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城里正乱着,听闻好多达官贵人上门去求,都被高府的管家给拒了。宰相门前七品官,咱们家初来匝道,那高府的管家还不拿鼻孔看人!”闵氏越说越伤心,虽极力忍者,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罗思诚最怕的就是母亲伤心落泪,本想说大丈夫不问出身之类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

闵氏突然想着林家如今被人非议,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也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倒好,奶奶那么大的岁数刚缓过劲儿,你却狠下心只留了一句话说走就走了,也不怕万一有个张三两短,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瞧你这点出息,赐婚的事又不是她的过错,你难不成你还怨她不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这家里里里外外全靠林梅帮衬,这些日子粮价飞涨,昨个儿林梅还派人又是送粮又是送肉的。林家出事时,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你又便巧不在,还好老天有眼……”

“林家出事?出什么事?”罗思诚目光突然锐利起来。

闵氏这才将前些日子林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这事搁在林梅头上,不舍也得舍,谁叫周氏是她继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退避三舍,休妻避祸。”

罗思诚也是心一颤,默然片刻,问道:“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自古商人重利,哄抬粮价固然违背律法,但最多也只是没收所得,罚些银子,怎么弄得如此严重?!”

闵氏闻言不解的蹙了蹙眉心,轻声叹道:“原以为太原那边乱,当官的贪得无厌,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没想到这洛阳离京不远,也都这样。我后来听人说是京里来个大官诬赖林家与失粮案有关,让林家拿二十万两银子赎人,啧啧啧,当官的竟敢明目张胆的敛财,心也太黑了……”

……

慈宁宫内。

“……昨日要不是陵嫔福大命大,那可真是一尸两命。太后娘娘,两位妹妹肚里可都怀得是皇家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求太后垂怜,救上一救。”淑妃带着陵嫔,欣婕妤两位孕妇跪在大殿上,正向太后求助。

太后闻言不解:“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怕不是夜里太黑,陵嫔看错了。”

“回太后娘娘,那条蛇可不止臣妾一人瞧见,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上凌雨楼问问。臣妾昨个儿是吓糊涂了,没外旁处想,今个儿早上才回过神儿来,救太后娘娘为臣妾作主啊。”

陵嫔哭的一脸梨花带雨,可偏巧太后压根就瞧不上她这狐媚的一套。只见太后微不可言的叹息道:“哀家年纪也大了,这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后娘娘去处理才是名正言顺……”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欣婕妤今个儿上午还发现粥里被人下了药。太后娘娘难道不觉得此事太后蹊跷,之前皇上突然病倒昏迷不醒,两位妹妹尚且无事。怎么昨日皇上刚醒,听闻已经立下诏书,陵嫔的宫里就出现了蛇,欣婕妤粥里被人下了红花,这明显就是有人要想谋害皇家子嗣。太后,你老人家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不管呀!”淑妃试探道,说完,朝着右边的欣婕妤使了个眼色。

欣婕妤虽出身低,可胜在念了过几书,平时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此时委曲求全的跪在地上,含泪道:“臣妾出身卑微,能伺候皇上,本是莫大的福气,臣妾也知本份,从不恃宠而骄,幸得老天垂爱,怀上龙胎。可没成曾想有人要谋害臣妾,前些日子,臣妾便发现有人檀香里动了手脚,臣妾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声张,哪成想今日又在粥里发现奎宁。太后慈悲,臣妾这条贱命死不足惜,不值太后庇佑,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刘家的血脉,求太后救救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吧!”

此刻太后神情复杂难言,迟疑道:“可是你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听闻皇上刚醒,太后便召集几位大臣逼着让皇上立下诏书,消息一传到坤宁宫就闹腾了,还抬出二具尸首,可见这储君之位并没有落在大皇子的头上。淑妃也算是豁出去了,杀子之仇不报,妄为人母,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姓杨的垫背。不管是陵嫔肚子里的也好,欣婕妤肚子的也罢,总得要保一个,以后大不了去母留子,这才敢壮着胆子算计到慈宁宫头上。

淑妃瞧着太后不信,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匍匐在地上开始痛苦起来:“太后难不成不信?!那温哥呢?我那可怜的温哥,小小年纪便遭人害了,臣妾惊吓之余连尚未出世的孩子都没能保住,这可是二条人命啊,太后……”

淑妃失子的话无意是火上浇油,太后本想不管,可经她这么一提醒,想到若真让皇后这次得了手,皎月郡主母子势必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不如抛卒保士。

太后啪的声,摔了手上的佛珠,怒道:“岂有此理,哀家还没死呢,她这是要反天呢?!”

海公公急忙磕头劝说:“太后息怒!此事还需要派人细细查探才能定论。”

第三百零三章 套交情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三章套交情送走了高御医,林梅转身就开始训斥起来:“原以为你经了这么多事,该成熟懂事,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顾头不顾尾的二愣子。你说你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让闵婶她老人家怎么办?你让我今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你的家人?你想让我当那个红颜祸水,呸!你也不问问本姑娘乐不乐意!”

林梅原以为只要人平安回来心里就松口气了,可真当瞧着他一脸狼狈样,还受了伤时,心里怒火中烧,劈头盖脸又训了起来:“你以为你这么做要是真的成功了,我就能感动的痛哭流涕,非君不嫁!你是不是觉得你特爷们儿,特有本事?!你要真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这世上离了谁不是照样太阳冬升西落,我林梅即使不想嫁到刘家,也会自己想办法去处理,而不会像你这样,不顾家人,不顾自己安危,楞头青般撇下家人瞎胡闹!”

罗思诚此时就跟孙子般乖乖受着,连反驳的一句都没有,见她发了一通邪火,这才叹息道:“小时候受尽长辈万般宠爱,要什么有什么,自从罗家落魄了,我才知道这世道艰难,可即使这样,都没人敢像你这样有胆量训我。”

林梅面孔一红,他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已经问过阿大了,有些心虚的撇开了目光,“好在你如今回来了,我也算给闵婶有个交待。你腿上伤了经脉,你放心,高御医说好在你年轻,请个会针灸的郎中每日施针加以按摩,一二个月便能痊愈。”

罗思诚欢颜:“真的!”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原以为这条腿要是废了,就更配不上你了,没想到又托你的福又能痊愈了。”

林梅神情半是自责半是微怒,瞪了他一眼:“知道怕了以后就老实点,咱俩之前的约定作罢,我的亲事我自己会看着处理,嫁人也好,退亲也罢,你不得再插手!”

最后一句带着警告的意味!

罗思诚沉默了片刻,嗓音骤然严厉道:“你就不觉得委屈吗?那姓刘的伤了你一次一又次?!”

林梅望着他,话题一转,道:“若我为男子,只身骑马,仗剑走天涯,看尽山川河流,奇闻轶事,尝遍各地美食。等老了或是隐与市井,或是隐与山林,自由哀哉!”

罗思诚原本还委屈不甘的神情,霎时委顿!喃喃自语:“只身骑马,仗剑走天涯——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吗?只能说你轻狂无知,古有北魏郦道元足迹遍及各地,留下《水经注》,难道现世就不能有人效仿?!不是所有大丈夫都想建功立业,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我身为女子,奈何唯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守着后院一亩三分地平平淡淡了结此生。至于是嫁进刘家还是旁人家,又有何区别?!”林梅最后一句,带着轻叹,带着无奈,甚至有几分自嘲。

罗思诚的脸刹时难看至极,在她心里嫁人似乎只是避免世俗的眼光,至于嫁谁,好似真没多大关系?!刘家也好,罗家也罢,都不是她最终想要的,更与情爱无关!

林梅发了一通脾气,气也顺了,仔细观察他思索的样子,应该还有得救,并不像闵氏担心的那样陷入魔障。决定也不再理会,转身去寻闵氏去了。

……

诏书一立,便是在昭告下一任储君,朝堂上下无不忐忑,都在私下打听最后的赢家。

可这等军机大事,不是自己的心腹,岂是可随意相告的!

大理寺付少坤因“失粮案”早已惶恐不安,如今诏书一下,更是怕站错了队,瞧着礼部萧侍郎叔侄一同走出含元殿,急忙开口挽留。

“付大人可是有事?”萧侍郎闻言吓了一跳,这才退朝,百官都还没散尽,他不会也想在这里打探立储一事吧!

付少坤拱手一礼,“家中长辈最近好上了羊烩汤,可灶上的厨娘不会,无意中听洛阳红杏楼的东家林姑娘说起竟与萧家乃是同乡,想必萧大人府也有人会做羊烩汤,这才想上贵府讨个食方,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听闻只是讨个食方,萧侍郎也松了口气,客气的回应一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启明却微微蹙眉,平日两家并无太多的交集,此时这般行事,让人生疑:“付大人既然与林姑娘相识,为何不直接向她讨要方子,她可是天下第一厨?”

付少坤尬尴地轻笑两声,暗忖小儿年幼轻狂,连官场上套交情都不懂,笑道:“萧世侄别误会,林姑娘厨艺虽然不错,可她也说了并不擅长做羊烩汤。要不萧世侄开个价,我回去也好给长辈有个交代。”

萧侍郎老狐狸可是哑巴吃汤圆心里有数的很,哪会当真,挥着手笑道:“启明年轻不懂事让付大人见笑了,不过区区一张食方,付大人一片孝心,萧某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今日不如撞日,萧大人请吧。”付少坤自然顺杆爬,言语后右手一挥客气的邀请。

萧启明瞧着叔伯自信从容的脸,倒也有几分释然,忽得听闻他俩聊起了失粮案,便跟在后面支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洛阳那边的难民就是一群刁民,油盐不进,也就洛阳臧长史性子温和,又是供粮,又是腾地的张罗安顿。”

“洛阳尹府竟如此富庶,这怕是得费不少银两吧?!”

付少坤目光轻扫,见身后就萧家世侄,倒也不见外,继续言道:“确实费了不少银子,可这银子确不是尹府衙门里掏的。说起这个这其中的渊源,还有我得一分功劳。”

“哦,付大大快快与我讲来。”萧侍郎吃惊道。

“唉,还不是失粮案给闹的,皇上限三天时间破案,在下实在是没有办法,听信了他人的谗言,亲至前往洛阳查案。正巧遇林家,也就是你们的那个同乡林家老爷子被抓,后经调查,在下发现实乃冤案,本该放人才对,可奈何偏偏遇上难民闹事。林家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有人受苦,便主动提出捐款捐物,这才解了难民后顾之忧。”

短短的几句,让萧家叔侄面面相觑,这话里话外真真得耐人寻味,让人琢磨不透。

萧启明觉得腿有千金重,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林家的遭遇似乎也像平日戏文里说的那样民不与官斗,斗必散千金万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以想象日子过的有何其的艰难。

或放,可以派人去看看,毕竟林老爷子当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念头一起,萧启明心下一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第三百零四章 打翻醋坛子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四章打翻醋坛子翠薇瞧着窗外只剩下一道灰色背影,意外道:“夫人为何不趁机将老爷留下?”

“心不在这里,留有何用?!”孙晓筠慢慢米起迷蒙的眼:莫非他还挂念着那姓林的贱人?

翠薇面红如霞,打心眼儿里想揽下这差事,正好在老爷面前卖个好。不由得笑道:“老爷这还是头一回求夫人办事,没想到林家老爷子还是咱们老爷的的救命恩公,奴婢要不要跟着走一趟,免得那些下人不知轻重将事情给办砸了。”

“什么救命恩人,我看八成是惦记林家的小妖精才对,让我替他备礼,呸,也不看看那林家是什么身份,他们也配?!”

翠薇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由着她以往的性子,将这差事给弄黄了,老爷那边只怕更加厌烦夫人。

只见翠微目光微闪,快步端起茶盏,笑道:“这不是正好,夫人之前不是想寻户清白人家的姑娘,替萧家开枝散叶,即然老爷有这份心,不如全了他的心意,即讨了老爷欢心,又全了咱们夫人的脸面,一举二得。”

“你想得到是美,听说那林家小妖精早把新晋的刘将军迷的五迷三道,刘将军为了她特请旨赐婚,这得多大的光荣。妾氏之位?只怕人家如今是瞧不上。”孙晓筠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里早就嫉妒的牙痒痒。

翠薇眉尖一紧,眼珠子一转,哄道:“依奴婢看,这将军夫人的名头听着是好听,可也架不住哪天就守活寡了。做妾也得看人家是谁家的妾,像咱们萧家这样的百年旺族,又是良善人家,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样的人都能纳进来当妾的。特别是咱们老爷又洁身自好,翠莲抬为姨娘也有几日了,也不见老爷去过她房里一次……”

这话孙晓筠听在耳里倒是极为舒心的,哼了声:“之前还以为老爷瞧上那丫头,如今看来,也只能是那丫头痴心妄想罢了。”

翠薇眼露不屑:“还是老夫人说的对,妾不如偷,一旦正经八百抬为妾,男人的怜爱之情,也淡了许多,更不会时长惦记。”

这话逗得孙晓筠哈哈大笑,满意极了,可转眼想着老爷还惦记旁人,心里特别不是知味。

主仆二人闲话间,此时,管家突然来报:“老爷说送给林家的贺礼明日便要备好,后日老爷亲自前往洛阳送礼。”

他亲自去?

孙晓筠浑身扎刺,蓦地想起,前几日萧家叔伯提及过的休妻另娶,瞬间一股疯狂的想法冲进大脑,不由得瞳孔一缩。神情木然的坐在松木榻上,蓦地冷冰冰的开口道:“你刚说想亲自去盯着,那就去吧,总不得让下人坏了老爷的好事。听闻林家夫人是继室,跟继女继子并不是一条心,你倒时替我好好问候林夫人。”

翠薇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为故惊呆了,当即打了个冷颤!这一刻,她在夫人的眼里瞧出了杀意。她昏了头啊,真是昏了头啊!自家夫人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自从跟了夫人,就没瞧见有她办不到的事,夫人若真起了杀心,林家姑娘不死也得脱成皮,这差事怎能真应下?!

“夫人,奴婢虽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环,可终究身份卑微,若是那林家夫人不肯见,奴婢也是无能为力。”

孙晓筠闻言,蹙眉盯着她,“也罢,这事我让汤嬷嬷去。”

……

洛阳,林府。

林梅忍不得打了个喷嚏,小蝶忙将窗帘子放了下来,紧张道:“莫不是吹了风,受了寒气,要不奴婢去熬点姜汤来,姑娘喝些去去寒气。

“不过一个喷嚏,说不定谁在背后骂我呢。”林梅笑道。

四喜凝眉劝道:“大小姐可别贫了,这大寒天的,若真病了,吃亏的还不你一个人。”

说道,对着小蝶道:“你还是去厨房多熬点姜汤,一会儿给二小姐和四小姐的屋里也送些。”

小蝶爽快的应下,掩着笑容退到门外,正巧撞上从墙上跳下来的夜鹰。

小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清楚人后,皱着小脸,瞧着四喜正站在身后道:“四喜姐姐,你也管管鹰大哥吧,好好的大门不走,每次非得翻墙,真把自己当老鹰了。”

夜鹰小眼一瞪,阴森森的眼神,唬得小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开溜。

四喜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略为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太闲了吧?!”

只见夜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谨道:“劳烦四喜姑娘通传,夜鹰有急事要禀。”

“四喜!”林梅已经等了好几天,听到门外夜鹰的声音,唤道:“快请他进来。”

夜鹰进屋,也不废话,直道:“申家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跟主子预料的一样,申公子已经开始怀疑当初他亲娘难产是有人刻意为之,按主子的意思,佟大才已经将当初的接生婆的住址透给申公子。接下来,咱们要不要再帮一把申公子?”

林梅闻言,思索时用手指在案上轻轻敲打着。

片刻,笑咪咪道:“上次佟大才说无意中见到申家姑娘与她娘家表哥在茶楼听戏,关系非比寻常。为何申太太却想与周氏结为亲家,这事他打探的怎么样了?”

“申家姑娘性子比较单纯,与她表哥青梅竹马,听闻两家本是有意亲上加亲,可偏偏她那表哥好色,把屋里的一个丫环肚子搞大了,申太太一怒之下这才反目,将亲事退了。偏巧周氏出现讨得申家太太欢喜,这才打大宝的主意,想让大宝当上门女婿。可申老爷子觉得又不是没儿子养老,没同意此事,就连申家姑娘当时也不同意,还闹了好几天。”

林梅这下终于了然,悠悠道:“难怪,我说申家在洛阳也是不差的,申太太怎会单瞧上大宝,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若是申家姑娘对她表哥还有情意,咱们就帮帮他吧,这世道郎有情,妾有意,该成全的便成全了吧。至于申公子那边,我们且看着吧,申家的这出戏,还有得可唱。”

敢算计周氏,那是没将林家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也无需跟他们客气。

“主子放心,奴自会安排。”顿了顿,夜鹰想起一事。“七娘那边现在还是联系不上,不过奴听说皎月郡主带着儿子进京了。”

儿子?!那岂不是皇子!林梅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一酸。

第三百零五章 孤儿寡母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五章孤儿寡母小年这天,不知道是不是过节,老天爷也跟着心情好,倒是放了晴。

随着洛阳难民吃饭的问题解决了,街上的治安也跟着好了许多。一放晴,再加上又是小年,出门溜达的人也就多了。

邱子龙一大小伙难得有此空闲,打算到处转转,采办点过年的东西。

刚出门走到隔壁的书店面前,一句“红杏楼啥时候开门”的女声,传进耳里,声音似曾在哪里听过,顿时停下脚步,转头探望,只见一身蓝色大花袄子的妇人正在跟谢掌柜说着话。

没料到还会有老顾客惦记,倒颇为欢喜,直接走了进去,招呼道:“谢掌柜今个儿生意兴隆,这一大早开门就有客。”

“这我哪知道……嘿,说曹操,曹操到。”

谢掌柜的眼尖,悠然一笑,对着门外嘟嘟嘴,“啰,红杏楼的邱大厨来了,你若是要打听人,直接问他本人好了。”

说完,对着邱子龙憨笑道:“这妇人来寻她男人,说之前在你们店里当差,瞧着你们店里的大门关着,又不敢去敲门,便向我打点消息。”

邱子龙听闻直纳闷,这店里的伙计几天前就散了,难不成出啥事了?!不过倒也没主动询问。

妇人闻言躬身道谢,转头一见邱子龙,仿佛见到救星般,直接三步并作二步,奔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脸上已无适意笑容,质问道:“邱家大兄弟,你可还记得我?”

邱子龙惊震着瞧着眼前的妇人,这不是郡主身边的幻香么,当时住在公主府时可没少碰面,郡主不是亡故了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幻香身份不便向外人透露,急忙眨眨眼,道:“邱家大兄弟,我大老远赶来寻孩子他爹的,能先让我去店里歇歇脚,喝口水行不?”

邱子龙一愣,不知她这是闹哪出戏。不过瞧着谢掌柜一脸八卦样,知不是说话的地儿,倒也配合,拍了拍额头,道:“瞧小子鲁莽,竟没认出嫂子来,快快随小子家去。”

“子龙啊,这是谁家媳妇啊,你咋也不介绍介绍?!”谢掌柜玩味的笑道。

店里的伙计,街坊四邻都认识,邱子龙连编都懒得编,直接道:“这是我主家一远房亲戚,说了你也不认识。”

言下之意,让他少打听。

林家前些日子出了大事,洛阳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钦佩的,也有惋惜的,但更多的是盼着借此机会,让林家倒台,好看林家的笑话。

谢掌柜虽眼红,可两家买卖并没有冲突,相反,红杏楼客源多,生意红火,也提升了四邻的生意。

所以谢掌柜不仅不希望红杏楼倒台,反倒更关心它什么开,“邱大厨,别急着走呀,咱们聊聊。”

幻香眉头紧锁,这人竟这么不知趣,早知道便不该向他打听。

邱子龙目光扫了眼幻香,见她不悦,嬉笑道:“我家嫂子大老远赶来,怕是还没吃早饭哩,我先带她回店里,咱们兄弟二人隔壁四邻的,改日再聊吧。”

谢掌柜闻之有理,只得陪着笑,目送二人离去。

邱子龙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接过包袱,直接将人带回来店里。急急问道:“幻香姑娘,你这是出啥事了吧?”

“我是来投靠林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寻份差事,啥活都可以,只要有口饭吃。”幻香勉强笑道。

邱子龙一脸茫然,这个,什么情况?不过再看到襁褓里的孩子时,倒也释然了,深吸口气,一脸好奇的侧头问道:“你竟嫁人啦,还生了个孩子?你男人也不管你们母子二人?差事倒不难,但你带着孩子,怕多有不便。要不我替你男人寻个差事吧。”

幻香略显为难道:“他……他死了……”

死了?!

邱子龙满腹的疑问萧然散尽,同情之于,惋惜无比的叹道:“你带着孩子当差多有不便。不然,这样吧,我先借点银子给你使,等孩子大了,再替你寻份差事,以后再慢慢还便是。”

幻香却没答应,摇头道:“子龙兄弟,不光是银子的问题,我们孤儿寡母大老远来就是来投奔林姑娘的。”

这倒让邱子龙没有办法,挑眉:“你想清楚了?林家可不比公主府。”

“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当年服侍郡主,什么样的人家我没见过。可除了林姑娘,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收留咱们母子。”

“这……”

就这时,襁褓里的孩子哼哼唧唧的闹了起来。

邱子龙一大小伙子,虽没带过孩子,可听着这婴儿的哭闹声,顿时心软叹道:“孩子怎么哭啦,是不是饿了?”

说完才觉得此时很尴尬,大厅里虽没有旁人,可也没有遮挡之物,忙道:“我也做不了主子的主,要不你带着孩子先去我屋里歇着。你放心,这店除了我,没旁人,我现在就替你跑一趟,看看主子什么态度。”

孩子一哭,幻香就无比的紧张,孩子八成是饿了,正不知怎么开口,便听他这么说,倒松了口气。

要说甜水巷林家,大门紧闭,已经二天没有人进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门户败落,林家人羞于出门。

可实则屋里的人却热火朝天的忙着打扫屋子。

“如意过来搭把手,赶紧将这个抬出去……”

“银杏仔细点,扫帚将墙壁上下扫干净,吉祥擦洗桌椅的水别浪费了,留着冲洗院子里的地面……”

桃子手舞足蹈的忙着指挥家里的奴仆打扫卫生,楞不丁瞧着竹梯上的林山正在贴对联,忙道:“哥,歪了歪了,往左一点……”

“老三小时胆子特小,如今瞧她的能干样,将来到了婆家到也不会吃亏。”林熙难得没有做绣活,陪着小四剪窗花。

妹妹们能干,林梅乐得清闲,坐在水曲柳榻上笑道:“咱们家妹妹四人,小四还小,瞧不出性子,三儿有时性子虽急,但人精着呢。要说最不放心的,也就是你了,你这人看着温和,实则是头倔驴,认死理,将来到了婆家可是要吃大亏的。”

林熙懒懒的嗯了声:“大姐不是常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遇到不讲理的,大不了,我不理他便是。”

林梅忽然想到什么:“你还想寻你亲大姐不?”

林熙一愣,也没多想,哦了声。道:“这么多年了,能寻到自然是好,也算给我爹一个交代。寻不到也就罢了,就当今生无缘。”

“其实……”我知道她在哪里!林梅这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前来禀报的丫头给打断了。

“让他在前厅候着,我马上过去。”林梅嘱咐了一声,挑眉望了眼,正在教小四正确使用剪刀林熙,叹了口气。

第三百零六章 弑君的真正凶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六章弑君的真正凶手对于邱子龙的到来,林梅没有过多的担忧,如今酒楼休整,算提前给伙计放假,所以店里应该没事才对。

“你不在店里好生歇着,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面对主子的疑问,邱子龙忙问安,可止不住的脸一红:“我——是想替人向主子讨份差事。”

林梅一怔:“哦?谁呀?”

“不知主子还记不记得当年郡主身边的幻香姑娘?!”

“谁?!”林梅冷不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年郡主身边的幻香姑娘。”邱子龙又复述了一遍。“主子莫非忘了。”

林梅抬眼皮瞄了他一眼,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心潮澎拜,面上却装糊涂道:“你跟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还替她寻差事?”

邱子龙挠了挠头,陪笑道:“我跟她哪有什么交情,也是巧了,我今个儿刚出门正好遇到她,说是来投奔姑娘的,我瞧着她即不识得路,还带着孩子,便主动替她跑一趟。”

孩子?!什么孩子?!

林梅心里一颤,愕然道:“她即嫁人了,还生了个孩子?那他男人呢?怎么让她出来找伙干?”

邱子龙颇为感概道:“唉,听说他男人死了,就留下她孤儿寡母二人。”

林梅却陷入沉思,夜鹰前天才说郡主带着孩子秘密进京了,幻香此时不在郡主身边伺候,却跑到洛阳,莫非是郡主授意?惊怔之下,心思狂动:那孩子,莫非是郡主之子?!

“那孩子有多大?”

这邱子龙没问,不确定的比划着,“大概这么长,应该二三个月了吧。”

二三个月?算算日子不应该啊,莫非早产?

林梅拧紧眉:“她即来投奔于我,便是信任林家,林家自然也不会缺她母子一口饭吃。当年郡主对我有恩,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带我先去瞧瞧她跟孩子。”

这理由果然通俗易懂,邱子龙兴奋的应了声:“主子大义。”

主仆二人前脚刚走,刚好与萧家的马车擦肩而过。

……

冬日的月亮看上去就像一只大圆盘,没有一丝的暖气,伴着刺骨的寒风,让人觉得冷清。

“大姐,动手吧。”杨国舅瞄了一眼帘子后的熟睡的人,抽出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听到这声音,杨皇后伸出双手还没碰到桌上的那碗汤药,竟已经开始发抖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杨国舅见她如此反应,讥讽道:“大姐莫不是舍不得?还是说你还痴心妄想等他回心转意立旭哥为太子?!”

“可他好歹是旭哥的父亲,我的丈夫。”

“他也配?”杨国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拧着眉头,不屑道:“自古立长子继承大统,可偏他生性多疑,最是无情,一直防备着咱们杨家不说,还连累你们母子在这宫里吃苦受罪。都说爱其子,则为计之深远。为了旭哥,你可得想清楚了,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杨皇后想着昔日种种波澜,就如同渡劫般艰难,遂恶意慢慢流露出来,一狠心,端上那碗药,撩开帘子,瞧着床上熟睡的人,眉头一紧,捏开他的下巴,将药灌了下去。

良久,床上的人才开始有了反应,强烈的剧痛感,让人的五官开始扭曲,狰狞。

“你……毒妇……来……”

可怜床上的人,话还没说出来,已经断气了,连死都不能瞑目。

杨皇后吓得将碗掉在地上,发现清脆的响声,滚到杨国舅的脚边才停了下来。

杨国舅不得已捅了捅她,提醒道:“大姐,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德妃已经到二殿外了。”

杨皇后这才回过神,着急忙慌的借着他的手,正预从窗户逃走。

“二位办完事,没个交代就想这么走了?”

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声,让杨家姐弟吓了一跳。

“宋统领,你……”杨国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机关算尽,最后却被人瓮中捉鳖。

“我劝你识相点,放咱们离去,昔日大皇子登机,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然……”

“放肆,大胆狂徒口出狂言,皇上乃天子之尊,岂容你等残害。”

杨国舅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此人已经留不得。暗中做了一个手势,只见梁上窜下四个黑衣人,拿着匕首朝着宋烨飞去。

宋烨乃是禁军统领,功夫自然没有话说,四对一,打得正热火朝天。

杨皇后大惊失色:“杀,给哀家活剐了他,重重有赏……”

“你个贱妇,你想活剐了谁?!”

昏暗的大殿,突然通火通明。太后在淑妃,德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恨意滔天道:“弑君之罪绝不宽恕,来人,将杨氏兄妹给哀家拿下。”

宫里的禁卫军很快冲了进来,将人拿下,可惜偏巧让杨国舅给逃了。

太后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震得杨皇后心下一颤,抬眼望去,德妃,淑妃竟对自己得意的笑容,不禁瞳孔一缩,随即吼道:“是你们,是你们设计陷害我。”

德妃扶着太后,冷笑道:“陷害?亏你说得出口,弑君乃是灭九族的重罪,杨皇后敢做不敢当吗!”

杨皇后眼底顿时迸出毫不掩饰的恨意:“弑君,我为什么为弑君,还不都是因为你,郡主好手段,当年无媒苟合,在这后宫行淫秽之事,如今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野种,也想企图瞒天过海,混乱皇家血脉,还害得我儿当不上太子,当初就该活剐了你个荡妇。”

不得不说淑妃很是实务,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讥笑道:“瞧你能的,这一巴掌,妾身是替皇上打的,你真当床上躺着的人是皇上本尊么?可笑你们同床共枕十几年,你竟连真假都辨识不出来么。”

一语道破,让杨皇后难以置信,回头望着床上的尸体,绝望的哭道:“不,不,这一切都是你们串通设计好的。”

太后才不对她客气,若不是皎月郡主,也就是是德妃提醒,只怕真让杨家姐弟二人得逞,冷声道:“就算是要设计,也得你们姐弟二人配合才好,哀家不过是将计就计。杨国舅狼子野心,你与他狼狈为奸,企图谋害皇上,篡改皇位,其罪当株。”

不知杨皇后是不是已经认识了现实,还是想拉几个垫背的,反倒是指着淑妃的鼻子大笑起来,“真皇上也好,假皇上也罢,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你们知道皇上是怎么中毒的吗?是她,她才是弑君的真正凶手。”

“胡说!”淑妃面色阴沉,“明明是你下毒害得皇上。”

“九莲香可真是好东西,其中黄色杜鹃花中含有毒素,中毒后引起呕吐,呼吸困难,四肢麻木;马蹄莲花有毒,误食会引起昏迷;妹妹当它是好宝贝,每日沐浴都要涂抹在身上,岂不知皇上这些年吞了多少下肚。”

第三百零七章 夜鹰献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七章夜鹰献计杨皇后的这番话惊起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可这毕竟牵扯到皇上的隐私,淑妃确实很受皇上的宠爱,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可若是被有心的利用,只怕单这一条,为了争宠使用药物迷惑皇上致使中毒的罪名,就能让淑妃人头落地,甚至还会牵连到孙家。

淑妃心下大骇,瞄了一眼暴怒的太后,指着杨皇后恨恨不休道:“你胡说八道,污蔑,你以为栽赃到我的头上,就能洗清你毒杀皇上的罪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太后她老人家在此,绝不会信你一面之词。”

杨皇后心里虽着急,可想着弟弟的计划,也知此时更应该镇定,既然他已经逃了出来,想来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现在只需等待时机。心中大定,道:“是不是一面之词,让太医院的人查一查便真相大白。”

德妃看了眼淑妃,又瞧着皇后,满肚子的伤心气愤和仇恨一起涌上,“淑妃姐姐出生书香书第,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我想信姐姐断然不会是下毒之人。皇上喜欢什么香,臣妾们便用什么香,不过都是投其所好罢了。倒是皇后娘娘竟如此清楚九莲香,连其中添加了些什么香料都一清二楚,这便让人很疑惑。莫非……”

德妃这话说的巧妙,一下子就将众人怀疑的眼光又转移到杨皇后的身上。

太后听得头痛欲裂,不管是杨皇后也好,淑妃也罢,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来人,将皇后羁押关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审讯,缉拿同党。哀家不想再见到她。”

此时禁卫军听候差遣,准备羁押皇后,只见杨皇后反抗怒吼道:“不许碰我,我乃皇后,大皇子的嫡亲母亲。”

杨皇后还想再嚎,不料太后怒吼:“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将大皇子一并收押,等大理寺查清同党后,若有参与,决不轻饶。”

杨皇后此时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可惜却没有人动容。偏巧此时,太监海公公匆匆小跑来禀:“回禀太后,到处都寻不到大皇子的人影。”

“哈哈哈……,佛主保佑我儿。”杨皇后更镇定,眼露狰狞,对着禁卫军道:“你们此时若是归顺于我,昔人我儿登基,哀家免你们一死。不然倒时候可不光要你们人头落地,你们的家人,族人通通陪你们下葬。”

这话到真把禁卫军给镇住了,个个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已经有几分松动。

皇家除了大皇子,便是德妃抱回来刚满二月的小皇子,历来皇位之争,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花落谁家,更何况大皇子已经快成年了,小皇子还是一个奶娃娃,两者根本就同有可比性。

太后可是历经二代皇位之争的人,岂是她一句话就能吓唬的,脸色铁青,手指微颤,道:“只要有哀家在一天,绝不会让大皇子登基,家谋朝篡位,屠害忠良,还妄想只手遮天,得看我大唐子民答不答应。”

杨皇后挺着背梁道:“皇上中毒良久,早已不醒人事,按历朝律法,合该我儿继承大统。可偏得有些人居心叵测,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冒充皇家子孙,太后这般偏心,嫡亲的孙子不管不顾,倒是宠着来历不名的野种,还想让个奶娃登上皇位,你老也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呢,也不怕将来愧对刘家先祖?皇家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本宫作为天下国母,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太后闭上眼,额头两侧青筋暴起,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要不是被德妃扶着,险些被气得倒下,深邃的双眸寒意逼人,咬牙切齿道:“给我堵住她的嘴。”

海公公福了福,直接掏出手绢,就往杨皇后的嘴里塞。

可怜杨皇后双手被禁卫军押着,活活被堵上的嘴,顿时惊怖满面,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紧窒。

……

月色不错,可惜林梅没有赏月的心情,坐在昏暗的室内,支着下巴发起呆。突然传来的打更声,一下子惊醒了游神的人。

“大小姐,三更了,歇息了吧。”四喜半坐在床榻上说完,打了个哈欠。

林梅一怔:“都到三更?!”

“大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让大伙一同想想办法,你不是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院子里人也不少,说不指能想出个好办法。”

林梅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可郡主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着那巴掌大的婴儿小脸,简直就是跟郡主一个刻出来的,想藏都藏不住,不由得叹了一息:“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去酒楼的路上碰巧遇到一婆子卖亲孙子,心里有所感悟罢了。”

这事倒勾起了四喜不堪的往事,黯然伤神道:“奴婢算是运气好了,能遇到林家这样的好人家,又遇到你这样一位明事理的主子。不然指不定已经现在在哪里吃苦受罪,又或许早已投胎转世。”

林梅楞了楞,没想到她这么伤感,摇头笑道:“那也不一定,太悲观了,说不定遇到哪位公子哥吃香得,喝辣得,掉进福窝当阔太太哩。”

四喜想了想,摇头道:“主子竟会哄奴婢开心,奴婢什么命,奴婢心里清楚,奴婢不贪心,只求一辈子伺候主子,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就成。”

林梅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倒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赞道:“你是有后福的,且等着吧,将来我定给你寻个好男人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话颇令四喜惊讶,之前不是一直打趣自己跟夜鹰吗?怎得现在又改主意了?

疑惑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林梅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再指了指屋顶,眨眨眼,比着口型无声道:“考考他!”

对了,倒是将屋顶上的人给忘记了。四喜看了眼主子,笑道:“那奴婢就厚着脸皮等主子作主啦。”

屋顶上的人烦躁的吹着寒风,闪过失望的眼神。

次日,林梅还没想好怎么安顿幻香及郡主的孩子。

心急的某人倒是主动前来邀功,“主子可是在为安顿幻香姑娘发愁?

林梅略微上扬的眼睛,犹如见到猎物般的狐狸:“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可有对策?!”

“郡主惜子如命,定不会带着真正的皇子进京,我刚得到消息时,就觉得有猫腻。不过按齐王的以往的办事风格,不会露此弊端,此事郡主定是背着他做的。”

林梅微微一笑,心里飞快的消化着他的话:““你倒分析的很通透,你想告诉齐王?”

夜鹰一愣:“奴才不敢,奴才此生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魂,誓死效忠主子一辈子。”

林梅呵呵两声,“那你可有替办法替你家主子解燃眉之急?”

“办法自然是有的……”夜鹰叽里咕噜的道出了一个妙计。

听得林梅两眼发亮。

第三百零八章 清君侧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八章清君侧大年三十雪纷飞,转眼又是新得一年。

杨国舅自从事发当天消失的无影无踪,缉拿檄文下发没几天,民间百姓讨论的话题才刚开始。

新年这天,杨国舅以大皇子的名义揭露当朝天子早已暴毙的消息,扬言奸臣当道,保护大唐圣主,复大权,以清君侧为由,陇右、朔方两地同时发动叛乱,讨伐檄文散落在大唐的每个州。

“一怀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

“一介妇人也想一步登天,企图称皇称帝篡权执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人也能弄权乱政,大唐危矣!”

面对朝堂的舆论,太后一力打压,可百姓的嘴不是光打压就能堵住的,又因年事已高,处理朝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将大权暂交给魏宰相,同时张贴皇榜四处求医。

杨皇后被关,凤印暂时交由德妃和淑妃一共掌管,德妃性子冷淡,不愿张扬,反倒是淑妃好不容易摆脱“下毒”的嫌疑,终是没忍住跳了出来,可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再加上多年积累的怨气,磨刀嚯嚯,打杀不少杨皇后心腹。“

静怡宫。

“听说了,坤宁宫的清菱姑娘昨个儿没能受得住……”

“我也听说了,司宫台最近可没闲,昨日光是抬出去的尸体就有好几具,甭管是不是在坤宁宫当差,只要碍着淑妃眼儿的一律受罚。”

“嘘……妹妹小声些,别让旁人听到,咱们是静怡宫的宫女,只要伺候好贵人就成,旁的跟咱们没关系。”

“怎能不担心,听说欣娘娘大着肚子还得看淑妃娘娘的眼色。咱们娘娘才入宫多久?若不是怕,又岂能任由他人指手划拳,自己窝在宫里,连门都不敢出……”

已经临近晌午,德妃闲暇无聊,带着孩子在花园散步,偏巧将几个小宫女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勿恼,这宫里人多事非也多,奴婢这就去教训一下这些没眼力的小蹄子。”秋月说着,佯装上前替她出气。

德妃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罢了,何必因小事大,落在旁人眼里,又生事端。”

说完,抱着孩子直径的走了。

秋月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娘娘执掌凤印,又有太后撑腰,为何任由淑妃独自得意。”

德妃瞧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心里想得却是另有其人,末了,言道:“淑妃与杨皇后结怨已深,即使太后也无法左右她心中的怨气,本宫何必当那个圣人去得罪与她。”

秋月与德妃从无交集,初到静怡宫当差时,只觉得贵人态度冷淡,故而从未在私下说过心里话。但时间长了,贵人性子虽冷,但待人还算和气。

德妃的这番话,让秋月即觉得意外,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这后宫最终还是以太后为尊,即然太后都未成出面,只怕也有故意之嫌。

德妃瞧着她还算机灵,叮嘱道:“你只需记住,给本宫牢牢盯住咱们静怡宫,若有嫌疑之人及时汇报。切勿轻视旁人,那怕只是小小的宫女,也给本宫盯牢了。三皇子幼小羸弱,经不住坏心人的折腾,就连奶娘的饮食也有多加关注,切勿食不明来历的食物,或是辛辣之物。”

秋月受宠若惊,忙点头记下来。旋即道:“奴婢晓得了,定将这咱们宫里看得牢牢得,连只苍蝇都不放过。”

德妃见她小心谨慎之态,心里暗叹:只盼着六哥快快动手,也好早日与儿子团聚。

……

萧府。

“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孙晓筠不紧不慢的问道。

汤嬷嬷半侧着身子端坐在绣墩上,沉稳练达道:“回夫人的话,那周氏确实已经被送到庵堂里去了。奴婢听周氏的娘家嫂子说,连同周氏之前的二个孩子也一同搬出了林家,至于搬到哪儿,奴婢还没能打听出来。”

“这么说,周氏已经废了?”孙晓筠不屑的鄙视道:“还以为林家的这把火,还得让周氏去点,没成想这么不堪,连个继女都摆不平。”

“周氏确实愚蠢,即不会阿谀奉承,又不会见风使舵,只知咄咄逼人,横端继母的架子,使人生厌罢了。夫人想出心里的恶气,只怕得从林姑娘的夫家那里入手。”

汤嬷嬷不亏是第一心腹,无论主子想听什么,她几乎都信手拈来,毫不迟疑。

“嬷嬷可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不妨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汤嬷嬷恭谨道:“按理来说,皇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奴婢却无意听说,赐婚当日,林家与罗家正在议亲。这半路杀出个赐婚的圣旨,生生将这门亲事给搅黄了。那罗家老太太当场气得病倒,还是高御医出手,才得又活命;那罗家的小哥儿受不住打击,离家出走,直到年前才赶回洛阳。”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不是说林家早以将大女许配给刘家,怎得又冒出个罗家?一女许两家,刘将军也能咽的下这口气?”

“谁说不是呢。奴婢也觉得蹊跷,多次与周氏娘家嫂子套话,才终得其缘由。刘林两家确实曾有婚约,可后来刘将军在外另娶她人,其母扬言没有婚书就不算悔婚为由,不承认这门亲事。林家大女当事还为了这事气得跳河,还是罗家小哥儿给救了上来。这事在他们村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秘密。”

孙晓筠听得又惊又喜,自行脑补着画面。

由此看来,这林家姑娘却是是狐狸精,刘家不成掉头就勾搭上罗家,这些年婚事都没个着落,只怕是得陇望蜀,只因年纪太大,熬不住这才答应了罗家。偏巧这时候昔日的未婚夫成了鼎鼎大名的将军,定是后悔,又勾搭上刘将军,这才有这么一出。不然也太巧了,赐婚的圣旨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刚好在议亲当日。既不得罪罗家,还使林家的门楣争光不少。

不管那狐狸精能否嫁入将军府,但首先,得先出口恶气。

“可将军府那边,想办法收买几个人替咱们打探消息。”

汤嬷嬷像是早已料到,噗嗤一声笑了:“你说巧不巧,这天下竟有这么巧得事。将军府门房张婆子同我幼年时的老乡,我与她一见如故。昨个儿还与她一同喝酒听了不少趣事,说刘老太太一家赶在年前搬到了将军府,一个乡下婆子又没有什么见识,除了每日大鱼大肉,旁得事一概不管,管家寻她领取府里月利银子。她倒好装傻充愣,一毛不拔,管家一怒之下辞了差事。她不仅不劝,竟听信二子谗言,让二儿子当起了府里的管家。将军也不在府邸,又没有下人提点,在府上可闹了不少笑话。周边的贵人们竟没有一家愿意同其交好,都避而远之。”

第三百零九章 大凶之兆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九章大凶之兆这样的人,孙晓筠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乡野出生的老婆子能有多少见识,可越是小户出生的人眼皮浅,越是好任人拿捏。

越听越觉得没有半分愧疚,愈加相信走刘家的路子说不定是对的。指着榻旁小几上的匣子里的一物道:“这对镯子,我倒还有一副相似的,只是宫里贵人赏赐,不好随意送人,这对是特意在玲珑坊订制的,上头镂的花样略有不同罢了。嬷嬷差事办得不错,这对镯子便赏你了。”

汤嬷嬷惊喜的叩谢,才慢慢起身接过镯子,这镯子少说得值百两。笑道:“主子放心,我与那张婆子已经约好,明日再一同喝酒。”

孙晓筠眼波流转,慢条斯理地淡淡说道:“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明个儿你替我走一趟,拜访刘家老太太。不管怎么说,刘萧两家也是同乡,就算看在同乡的份上,也该时常走动才行。”

汤嬷嬷见她眼里掩不住的喜色,便知道她心知所想,只觉得突然福灵心至:“夫人说的是,即是同乡,情份自然不比旁人。这还在年里送礼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需不需要回禀老爷。”

孙晓筠立刻会意,差点忘了问问夫君与那刘将军之前是否认识,这样贸然上门,万一惹得夫君不喜,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嬷嬷言之有理,老爷乃是一家之主,又与刘将军同朝为官,咱们还是谨慎点好。”

说罢,叫上翠薇,去寻萧启明探探口风。

书房内。

萧家叔侄一老一少正在议论当今局势,两人意见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

正在这时,孙晓筠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倒也缓解了房内的气氛。

“听闻刘将军与夫君乃是同乡,妾身正在准备送礼单子时,发现唯独落下了刘家,妾身不敢擅自作主,特来请示。”

萧启明闻之蹙眉,“萧刘两家可没什么交情,这样贸然上门,倒有些攀附之嫌。”

萧侍郎坐在上位,却赞同道:“贤侄多虑,刘将军虽是新贵,可背后有田家。即是同乡,欲以示好,相互提携也并不有什么坏处。”

一语说完,只觉得甚为有理,想着当朝的局势是,不由激动。刘家在朝中势力单薄,若是与萧家联手,这对萧家更有益处。

没得侄子反驳,嘴角翘起,对着侄媳道:“启明媳妇去吧,备份大礼,替萧家走一趟将军府,好好当个贤内助。”

萧启明没吱声,想着若是林刘两家完婚后,两家时常走动,倒也没什么问题。

孙晓筠微微颔首,瞧着夫君没有开口否定,便当他同意了。

……

洛阳,甜水巷。

四喜奉了瓜果点心和烧刀子酒过来布置在长案摆了桌,检查如意和吉祥备好的香烛。这才退下,笑道:“各位主子,三牲,瓜果点心,酒水,香烛等物都备好了。”

林张氏眼尖,一直在旁边盯着呢,生怕丫环们出了差错误了吉时,瞧着东西都置备齐了,这心松了口气。

“二弟,四弟开始吧。”

说完,瞧着林梅排在最后,觉得她也太不上心了。苦口婆心道:“梅子,快站到前面来。这祭拜祖宗是大事,你可不得偷懒。你也别嫌我这老婆子多事,那清风观的明扬道长说了,你这两年不顺且还有血光之灾,就是因你当初任性执意搬家,导致如今祖宗坟头无人祭拜,雷霆怒火,才将怨气降责于你。你多磕几个头,多烧些纸钱元宝,求祖宗谅解。”

林梅听得眉头直蹙,之前听闻林张氏转了性,突然信道,而且还很痴迷,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最时还劝大堂嫂来着,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林张氏便擅自做主替自己求明扬道长算了一卦。

神学常道人生十年为一个转折,或是一个大运,又或是一个霉运,若再往细论,又分凶或是大凶,短则十天半月,长到数月上年。

且不论以上说法真伪,有些事确实难以解释。

替林梅求的那卦,正巧是个大凶,血光之灾祸及性命的那种。

大房如今依附着二房过活,更直白的说是林梅掏银子养着大房一家老小,供吃供穿供住。

对于林梅的大凶之卦血光之灾,林张氏更是比旁人都还紧张,自然愿意多烧点香烛化解祖宗们的怨气。

王氏瞧着林梅不太乐意,知道大嫂嘴臭,不会说好话,不再给林张氏开口的机会,直接走到林梅跟前,笑道:“梅子,四婶腿疼,你扶我一同去给祖宗磕个头,好叫祖先们保佑咱们林家顺风顺水,万事康泰。让祖宗保佑你今年顺顺利利,最好能平平安安出嫁,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作为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儿女的安全,可对灾祸一说,自来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林老爹磕完头,泪光闪烁起身道:“山子,你也来上注香,替你姐求个平安。”

林梅心里知道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不就磕头么,又不会死,笑眯眯道:“大伯娘的好意,侄女心领了,待会儿定会好生多磕几个响头,多烧些元宝,求祖宗们谅解。”

说完,扶着王氏一同走到垫子跟前跪下,倒是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点了三注香,顺手从四喜的手里接过纸钱元宝烧在黑色的砂罐里。

林张氏没等她俩起身,直接匍匐跪在地上,无比虔诚道:“林家列祖列先,林梅年幼知道错了,特奉上纸钱元宝,望列祖列先们笑纳,勿再将怨气撒在林梅头上,保佑林家生意顺畅,林梅平平安安。”

林梅和王氏对视一眼,就着丫环的搀扶站起身,退到林张氏的身后。

“有劳大伯娘费心,快快起来吧。”

林梅亲自伸手去扶她起身。

这时,林张氏却没顺势起身,对着林梅身边的丫环道:“快去取一碗水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就着砂罐里的火苗点燃,将燃烧后的符捧在手心。

众人不得其解,可谁也没敢问。

四喜机灵,急忙端了一碗水来,“水来了,水来了。”

只见林张氏直接将符灰倒进水里,食指搅拌时,还念念有词,最后将那碗符水直接递给了林梅跟前。

“快将这符水喝下去,明扬道长说了,这符专门化解煞气,只要将这符水喝下就能转运避祸。”

林梅望着乌黑混浊的符水,不是不敢喝,只是因亲眼见她用没净手的食指搅拌,指甲里还能看见藏的污垢,当真是很难下肚。

第三百零十章 刘家人的算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十章刘家人的算计次日,罗思诚却突然前来拜年。

这让林家人很是意外。

林山亲自到门口迎他进门,瞧着他在阿大的掺扶下下了马车,不忍道:“咱们俩家什么关系,让下人跑一趟便是,你腿上有伤,又何必亲自来呢。”

可能是想通了的缘故,罗思诚又恢复成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笑道:“这些日子整天在床上躺着,人都快发霉了,到你家来讨口酒喝,你可别舍不得!”

林山摇了摇手,无奈道:“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我舍不得酒钱,而是大姐设了禁忌,没过春闱前不得喝酒。”

罗思诚瞪大了双眼,随即调侃道:“咋得啦?你可是犯了啥错事?”

“你就不盼我点好?!”林山瞥了他一眼,立刻澄清道:“大姐说喝酒误事……”

“哦~”,罗思诚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两位大兄弟留步,奴婢想打听个人。”

两人正要进屋,正巧被声音拦了下来。

罗思诚回头瞧着一妇人大约三四十岁左右,京城口音,穿戴也讲究,不似寻常奴婢,倒是多打量了一眼。

赖婆子笑道:“请问这里周边有没有一户人家姓林的,从太原白水镇迁过来落户的。”

林山本没在意这名妇人,可听到正巧在打听林家,还是从太原白水镇搬迁过来落户的,这不正是自家吗,瞧着陌生的妇人,不由得警惕起来,与罗思诚交换一个眼神,问道:“那林家可是你亲戚?”

赖婆子却为难起来,道:“奴婢是奉家主之令来寻人的,并不是林家的亲戚。”

罗思诚目光一扫,将她的反应尽收到眼里,很快便有了个主意,道:“不知你主家是哪户人家,可有贵府的拜帖之类的物件?据在下所知整个洛阳姓林便有几百户人家,单是这甜水巷就有好几户,也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家。若是有拜帖就好办多了,去衙役里使些银子,让差爷帮你查查,倒是省事多了。”

赖婆子一听,这主意好是好,可还得花银子,便不乐意了,“大兄弟,是不相瞒,我主家是长安京城的神羽大将军府。我寻得这林家便是咱们将军的岳家,刚刚向旁人打听,说这林家就住在甜水巷,这才寻了过来。”

将军府!罗思诚听明白了,敢情这是刘家派来打探的婆子,顿时心里不舒服,沉着脸道:“既然是刘府的人,你家将军人呢?怎得只派个婆子上门?”

赖婆子怔了怔,没想到他突然板着脸,莫非他便是林家人?突然想起林家有一公子哥,看年纪相仿,赶紧屈膝行礼,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林家大少爷?”

林山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心里却波涛汹涌,狐疑道:刘大武不是知道自家的住处么,怎会派个婆子来打探林家?莫非其中有诈,或则她不是刘大武派来的人?

罗思诚瞥了一眼林山,见他没应,佯装咳嗽了一声,假意应了下来,问道:“既然是刘家派来的人,可是来送年礼的?”

两手空空,送啥年礼,赖婆子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回道:“林公子说笑,奴婢是替我家老夫人跑腿的,知道贵府的住所便成,这就回客栈回话去。”

赖婆子说完,又福了一礼,转身便大步离开。

罗思诚轻轻咳了咳,阿大听令跟了上去。

林山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先扶着他进屋,头一件是便让丫环去寻林梅。

阿大一路尾随,随着赖婆子进了一家客栈后的小院。小院不大,胜在方正,中间有株参天的大桂树,树枝延伸刚好靠近正开着的窗户。

阿大一个纵身跳到树上,借着树枝的遮挡,藏了起来。

没一会儿,正屋的珠帘立刻被撩开了,赖婆子又走了出来,匆匆出了门。

“婆婆,你说这林家究竟是唱哪出?那么多银子,说捐就捐了,若是大哥早点成亲,这些银子便是刘家的,由婆婆保管,哪能让未来大嫂这样败家。”

说这话的便是刘大虎的媳妇——宋梅枝。

“哼,什么大嫂不大嫂的,可别叫的太早。这败都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刘方氏想着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便气不打一处来。

宋梅枝想到刚才赖婆子的话,思忖道:“是,是,是,这亲还没成呢。只是林家万一没银子了怎么办?”

“没银子?她姓林的就别想嫁进咱们刘家的门。”刘方氏想起这门亲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也太邪火了,当年因为儿子突然带个媳妇回来,不得意两家撕破了脸,如今儿子又请旨赐婚,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刘家的脸吗?这事要是传回老家,还不让大伙儿笑掉大牙。

“按说大哥与这林家姑娘已经退亲多年,算起来,林家姑娘也有二十三四,怎会迟迟没有成亲?当年在镇上便听闻林家姑娘名声不好,常与男子鬼混,莫非……”宋梅枝看似无意,其实很小心的在煽动她。

刘方氏正怒火攻心,经她一提醒,也想到了这岔,立刻站了起来:“难怪当初突然失了踪影,莫是早就败了名声,才迁至此处。也就你大哥是痴人,心里还惦记着她。”

“婆婆息怒,这也只是媳妇的猜测。”宋梅枝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背后,轻轻敲打着她的后背。“大哥不当家是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么大的一个将军府,哪里不要用钱。前些日子颜姐想买几根金线,我都舍不得掏银子,大虎说帐房里连一两银子都支不出来,要不是婆婆当了几样首饰出来使唤,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喝秋风了!”

刘方氏听得脸都绿了:“堂堂的将军府,竟然……早知道还不如在乡下呆着踏实。”也不至于当了首饰。

宋梅枝笑容微僵,生怕她在提回乡下的话,机灵的岔开话题:“这不是还有大嫂吗,只要婆婆一会儿亲自上门,把嫁妆单子略微提一提,先过过目,听说红杏楼可是林梅一手创办的产业,正可谓日进斗金,必须添到嫁妆里一并带进刘家,想那姓林的还不得乖乖就范。”

“她若是肯,那自然是好的,就怕她倔脾气一上来,又要寻死啥的,老大那里还不好交待。”刘方氏想起当年她跳河的事,倒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哥可是将军,想嫁进咱们将军府的女子那都排到城皇庙了,她若是不依,这亲不结也罢。”

这话刘方氏爱听,如今刘家一人得官,全家也跟着沾光,还搬到京城里的将军府,真是羡煞旁人,除了费银子以外。

第三百零十一章 上门议亲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零十一章上门议亲面对阿大的禀报,林梅还没多大的反应,林山倒是先怒了起来:“不结便不结,谁稀罕他刘家是咋得。”

罗思诚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林梅,比起刘家的盘算,更在意她的想法。

“你着什么急?”林梅挑起眉头,反到训了起来:“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喜怒哀乐全显在脸上,以后混官场岂不任人利用?”

林山愕然,刘家都算计到头上来了,大姐竟一点也不担心。

罗思诚却乐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只有不在乎才会如此从容淡然。“你家大姐自有成算,你就不必担忧了。更何况他刘家要看嫁妆单子,自然得先把聘礼单子奉上。”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这茬!大姐到时候你别出面,这事交给小弟我出面解决,我就不信了,那老虔婆还能硬抢不成。”林山说着说着,已经磨拳擦掌了。

林梅斜睨了他一眼,嗔了一句:“儿女亲事,父母做主,岂能由得咱们做主?”

林山不以为然,嘴角微翘,“爹爹最听我的,我就去与他说。”

话音刚落,便有丫环来禀将军府来人了。

林家姐弟相视一眼,林山一骨碌朝后院跑了。

罗思诚也知趣的站了起来,笑道:“既然你家有客,我便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唠叨。”

“你腿不方便,还是好好休息,眼看春闱就要开始了,总不好瘸着腿进考场吧。”林梅微微一笑,也不挽留。

刘方氏虽说当了将军府的老太太,可骨子里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土气却是改不掉的,一进门就大着嗓门:“亲家母,干啥呢,来客也不出来迎迎?”

这就是传说中的将军的娘,林家大姑娘的未来婆婆?!被贬去看守门房的白翠直接翻了个白眼。

银杏丫头听了直咂舌头,“老夫人,太太近日不在家,去庙里烧香祈福去了,你老先在前厅喝点茶水,吃些糕点。奴婢这就去通知老爷和大小姐。”

刘方氏早上出门本就没吃啥东西,听小丫环说有糕点,顿时觉得肚子咕咕叫的欢。倒也不客气,跟着丫环进了前厅,见桌上果然有一碟糕点,金灿灿的酥皮看上去格外诱人。

宋梅枝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似得,笑着对银杏道:“好妹妹,我们大老远风尘仆仆赶来,婆婆又上了年纪估计早累坏了,麻烦暂时别去通禀,先打盆热水来,容我们在这里清洗倒饬。”

说着,还硬塞了几个铜板到银杏的手里。

银杏见钱眼开,想着这本是小事,乐呵呵应了下来。

这也正中林梅的下怀,本打算晾一晾刘家婆媳,现在都不需要另找理由了。

“…大小姐是没去瞧,银杏打盆水的功夫,那碟子糕点,她婆媳俩便吃了个精光,就茶水都喝了好几杯,还想让银杏再去取上一碟,老爷正巧来了,那婆媳俩才住了嘴。”小蝶吧啦吧啦讲着前厅发生的事情。

“大少爷可是跟着老爷一起去的?”

小蝶忙点头道:“去了的,去了的。大少爷还将银杏那傻丫头呵斥一通,说她办事不力,没及时通报,让外人笑话林家没规矩。”

下马威!这倒是像林山的作风。

林梅连眉头都没抬一下,直径朝着前厅去了。

前厅。

“既然咱们两家又成了亲家,那些三书六聘能免的也就免了吧。你家梅子也老大不小了,我拖人算过日子了,三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时。”刘方氏说话时嘴角微微一翘。

这话也正巧从窗口传到林梅的耳里。

林梅探过头仔细观察,说话的妇人身形圆润,大盘脸上脂粉颇厚,一对金晃晃的金耳环也不嫌重,三角吊眼,薄唇微翘时,显出几分刻薄。与记忆里的刘方氏相比,至少胖了一圈,嘴皮子还是一样的利索。

倒是坐在旁边粉衫绿裙的年轻媳妇体态丰腴,双耳斜上梳着倾髻,髻上插了一支翡翠发簪,脸上薄粉淡唇。身后还站着一位拧着花布包袱的婆子,反倒有几分大户人家的太太样。

刘方氏见林孝泰然若定的端坐着也不搭腔,有些气恼,哼了一声,用清冷的声音不徐不疾道:“林老二,咱们也算是相互知根知底的同乡,我就开门见山实话说了,原本大武当了将军后,上门说亲的媒婆一泼接一泼的。我原想刘家长媳不说非得是郡主县主,可四品五品书香人家的知书达理的美娇娘,总得讨一个回来吧。可如今皇上赐婚,我只好认了,虽不嫌弃你家林梅年纪大,但我这做婆婆的不得不为刘家计量。这婚期是仓促了些,可这小是为了她好。”

林山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鄙视了一眼,怼道:“都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刘老夫人夸起自家儿子来,也丝毫不示弱。既然瞧不上咱们林家女,不如直接否认这门亲事不就成了,又不是没这样干过,这可是你得拿手绝活。”

林老爹听的心里拍案叫绝,虽说自己嘴笨,但有儿子出面给林家张脸,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不禁严厉道:“他婶,你要是这样说,倒叫我重新思量这门亲事,若是刘家没诚意,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抗旨不尊,我也不愿意委屈梅子这丫头,毁了她下半辈子。”

“林老二……”

“林叔瞧你说的,我婆婆嘴笨没将话讲明白。”

宋梅枝突然打断婆婆话,伸手按在刘方氏的胳膊上,暗示她不要太过火。

刘方氏心里憋着气,经二媳妇提醒,才知过了火。

“我之前听说山哥已经订亲了!想来你也正为大女的婚事犯愁,本想着为你解忧,这才将日子选在三月里,没想到你还不乐意。”

刘方氏转过身,瞥了一眼媳妇身后的赖婆子,吩咐道:“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将聘书和婚期拿出来。”

赖婆子大气都不敢喘,原以为这趟议亲,能两边讨个好,没想到在老夫人眼里跟粗使婆子般,被呼来喝去的,连文赏钱都没讨到。如今被她这么一说,连忙向林家父子道了个万福:“林老爷请过目”。

林老爹借着林山的手扫了一眼,那聘书单子上寥寥的几排字就算了,那婚期跟是简单的只有几个字。虽不识字,可见他刘家如此怠慢,也有几分怒火:“这门亲是大武自己去求的,议亲这事,我看还是与他商议才妥当。”

刘家婆媳紧张的对视一眼,宋梅枝这才急忙解释道:“林叔,我大伯有差事在身,恐是一二个月回不来,这耽误吉日怕是不好。”

第三百十二章 图什么?!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二章图什么?!刘方氏人虽紧张,可一想现在的身份,那也是将军府老夫人,难道还怕他一个区区的白丁?!

于是挺直了身板,得意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甭说现在大武不在,即使在,他还能越过我这当娘的不成。何况也是替他娶媳妇,日子定近些,他还巴不得呢!”

林老爹双拳紧握,若不是山子提前说了刘家打的主意,这婚期也就依她刘婆子说了算,如今却是不成,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退亲,好歹大武是个好的。打落牙齿夹血吞——暂且拖到大武回来后再议。

“梅儿是林家长女,婚事不容马虎,大武归期未定,能不能赶上还两说。要不这样吧,我亲自将两个孩子的八字送到清风观恭请道长请个吉日。这也是两全齐美的好法子。”

见他油盐不进,那刘方氏听了拉长着脸嘿嘿一笑:“何必这样麻烦,你家梅子早晚是我刘家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关系。我倒是听说你家山哥定了门亲事,却迟迟没定下来婚期,还不是因为他大姐待嫁之故。梅子早点打发出阁,你也好早点抱孙子不是。”

站在窗外的林梅不由的蹙了蹙眉头,山子订亲的事虽没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四处张扬,她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提及林山的亲事,林老爹眼里流出迟疑,可也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就不恼刘夫人费心了,我林家娶媳妇还是嫁女儿,自有我这个作爹的安排。”

刘方氏见他如此顽固不灵,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暗骂,嘴上却还不愿得罪人:“既然你觉得婚期不妥,那就另择良日吧。不过我来都来了,就先与你聊聊两孩子的聘礼和嫁妆吧。”

“我儿的亲事是皇上恩赐的,宫内自然会备上一份聘礼。那剩下的就是你林家的嫁妆了。听说你林家搬到洛阳,还是依靠着梅子的厨艺开了几家酒楼才有今天。即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替我未来儿媳说句公道话。”

林家父子蹙着眉头,道:“愿闻其详!”

“你家梅子辛苦多年,即有功劳,又有苦劳,比多少男人都强。可惜年纪也上去了,这万一身子熬坏了,将来膝下没个一男半女,总得多些银子镑身。当然我这也是说的万一……”

“没有万一”,林山冷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自古嫁女,嫁妆给多给少乃是女家的事,没得让婆家开口讨要得道理。”

谁知宋梅枝噗哧一声,笑道:“林家兄弟莫恼,听我慢慢给你解释。我婆婆也是一番好意。若此事还在白水镇,那咱们就按村里人规矩办,这嫁妆自然由你们女方说了算。可是如今咱们刘家身份不同,我家大伯乃是堂堂将军,你家大姐嫁到我们刘家,自然得按京户人家规矩办。这京里甭管是娶妻还是嫁女,都讲究排场,堂堂将军娶妻,若是排场太低,你家大姐将来如何在官眷面前抬头。”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林山小声嘀咕一句,可也知道她说的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一时间心里没个对策,大姐挣的家产,即使全给她做嫁妆也没什么,可这样不是依了刘家婆媳的意!

林老爹打望了儿子一眼,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转而凝聚着眼神看着她,暗忖,这是梅子将来的妯娌,一看就是心眼活泛,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将来梅子能不能应付过来。

思来想去,还是先替闺女打理关系才是。道:“那依侄媳妇的意思,这嫁妆多少才能上得了台面?”

宋梅枝朝着婆婆露出一个邀功的眼神,这才不急不慢道:“让林叔见笑了,我哪有什么见识。只是初到京时,曾听人说起这京中嫁娶的习俗,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说到这里,还故作玄虚的顿了顿,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才接道:“听说公主出嫁,除了满满的一百二十抬金银首饰,良田厚地,还有不少的宫女、侍卫,甚至还有宦官陪嫁。啧啧啧,这出嫁的队伍能从皇宫排到朱雀街。公主那排场咱们是比不上了,只是前不久咱们家隔壁的曹家续弦,要知道那曹家不过是五品的员外郎,还是续弦,那女方都陪了六十四抬。咱们将军娶媳,自然不能落后于曹家,怎么也得一百零八抬才是。对吧,婆婆。”

这太极一下推到刘方氏身上,至于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刘方氏想都没想,直接顺嘴就接下道:“那是自然,之前听说太后想将侄孙女配给我家大武,可是大武对你家梅子一片痴情,硬是给拒了。不然刘家的长媳便是县主了,这区区的一百零八抬的嫁妆,我还嫌少呢。”

此时,刘家婆媳你一言我一嘴,说得正欢。银杏却带着佟大才急匆匆赶到垂花厅便被四喜瞧见了,用手轻轻拍了拍林梅,暗示有人来了。

林梅回头,用手指嘘的声让他俩留步,见人退到垂花厅门口,附在四喜耳边低语了一句让夜鹰将人盯紧了!便踱步离开。

刚走出林家大门,佟大才便忍不住禀报:“义善堂这几日一切都好,可今日却来了几位不速之客,说是来寻弄丢了的孩子。我怕这事跟幻香姑娘有关,便先将人藏了起来,再去应付,可便不巧,你猜带头的人是谁。”

为了安顿幻香与那孩子的地方,林梅听取了夜鹰的建议,筹办了义善堂,专门收留难民中从不原意离开的孤儿寡母。这样孩子一多,幻香带着孩子混入其中便没有那么打眼。

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找上门。

林梅皱眉,猜不出来。

佟大才早知她定是猜不出来的,忧心忡忡道:“带头的竟是古阿默…古大人。”

“谁?!”林梅惊讶,停下脚步。

佟大才知道她听得很清楚,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没再吱声。

“你俩碰面了?”林梅扭头对他担忧的问道。

“嗯,不过你放心,他没直接问,只是侧面打听,都被我给糊弄过去了,只说主子心善,不忍心看小孩子挨饿受苦,才办的义善堂。他还夸主子心善,等他办完差事,就来寻主子叙旧。”

叙旧是假,打探郡主的孩子才是真吧!林梅可不信这客套的说词。

一路无语,直到红杏楼后院。

“京里有什么动静?可有打听到七娘或是齐王的消息?!”

“听说刘将军刚到陇右地界就收了一二座城池,朝廷很是满意,京里有太后压着倒也平静。可惜皇上昏迷不醒,齐王亲自带着神医入宫献药,其结果还没打探出来。”

齐王献药?他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林梅这下彻底懵了,这兜了一大圈,他倒上赶得去救人,他究竟图什么?

第三百十三章 信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三章信“还有一事,是向六从江南托人送来一封信,可这信里的意思老奴无能,连猜带蒙也没看明白。”佟大才说完,从腰带里抽出一封信,。

林梅不禁诧异:“还有你瞧不懂的信?”

“主子你自己看吧。”佟大才略有无奈递了过去。

林梅打开一瞧,这都写得啥,除了一个七字,就只画了一个小人和一只船。

“莫非他想走?”

“老奴当时这样想的,是不是他想七日后回来?”佟大才猜测着。

可林梅很快就给否认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如果他真要回来,用不着托人带信。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却又不方便透露给外人知道,所以才写了这么一封信。”

她这般一说,佟大才倒想起来了,道:“我向送信伙计闲聊了几句,听说向六在江南混得不错,没听说他有要离开的打算,那伙计还说前些日子还带着京里来的官爷一起去寻槽帮的掌事喝酒聊天,在槽帮混了好大的脸面。”

“等等,京里的官爷?可有打听到是谁?向六要是有这等人脉也不至于去干偷鸡摸狗的事。”

“那伙计说他也不认识,听向六叫他七爷,也不知道是哪路官。当时槽帮的人也调戏说那官爷眉清目秀,不像是官爷,倒像是娘们儿,不过因为功夫不耐,倒是收拾几个槽帮不长眼的人,让大伙都得服服帖帖。”

“七爷?眉清目秀不像是官爷,倒像是娘们儿,功夫不耐。”林梅嘴里念叨着,念叨着,突然脑中想起一人,再仔细看那信上的小人,提着那小人的腰间问道:“你看这个像不像鞭子。”

佟大才伸过脑袋,仔仔细细观察道:“倒真有几分像!主子可是想到了谁?”

林梅点点头,指着上面的船和小人,道:“如果没猜错,这人便是七娘,向六怕是要告诉咱们七娘已经盯上槽帮了。”

听到她的话,佟大才不由愣了愣,“她竟在江南?难怪怎么打听也没她的下落。她这是想跟主子争槽帮?”

“争?我压根就没想过要槽帮,不过她此时去江南,倒有些意外。”

佟大才眼睛一瞪,不解道:“那派向六去江南又是为何?”

“派向六去江南,不过是想搅乱孙家的混水,让孙家内斗。只是没想到杳无消息的人,却突然出现在江南。”

见她语气镇静,佟大才悬了很久的心才放下,真怕她脑子一热打起槽帮的主意,能干槽帮的人可都不是好惹得,更何况主子一介女流。

“罢了,齐王已经盯上槽帮,孙家败落也是迟早的事,你让向六早些回来吧。”

正说着,随即,屋外便响起哒哒的厚重的脚步声。

听着这响动,便知此人是跑过来的。

林梅不由得蹙着眉头,因为之前的事这店还没营业呢,此时店里只有看守的伙计,并无旁人。

“主子,店里来了几位军爷,说是要见你,小得不敢擅自作主,便来通报。”伙计倒是知礼,站在门面大声说道。

军爷?!这动作够快的?林梅已经猜到是谁,可心里还是微微吃惊。

对着佟大才道:“你想办法从后门出去,不要让人发现了。”

“那主子你怎么办?”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再说或许他只是来叙叙旧呢。”林梅说完,索性撇开心中的顾虑,冲着他微微一笑,打开房门,直径走了。

酒楼大厅。

古阿默倒不见外,自己独坐一桌,拧上茶壶,发现是空得,嘴解不由微微一勾,笑意极快地又隐没。

红杏楼关门这么久,也不见她也不着急联系齐王,可见是故意的。

帘子微动,林梅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见过几位爷,小店还没准备营业,店里啥食材都没准备,爷要是想吃东西,只怕要屈尊去别家了。”

“林姑娘好久不见。”

林梅眼神一闪,瞬间一脸灿烂的笑道:“今个儿是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怎得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我这小店啥也没准备,想弄桌好酒好菜,只怕得等上半天功夫。”

边说边窥觑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不悦,倒胆大了几分,对着伙计道:“赶紧烧水煮茶去,再去通知富贵就说店里来了位贵客,让他干净去街上买些鸡鸭鱼肉来。”

古阿默盯了她几眼,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叹道:“想当初在白水镇给你当掌柜,那才是岁月静好的好时光,哪像现在忙得一刻都得闲,好不容易来趟洛阳,还准备尝尝你的手艺,竟这般不凑巧。”

林梅却微微一笑,打诨道:“既然这么怀念,不如辞了差事来给我红杏楼当掌柜,以后好酒好菜管够……”

“放肆,我家大人也是你等……”

古阿默一个眼神及时阻止了出声的下属。

林梅微微一怔,佯装惶惶惊觉的样子,道:“古大人,这……我也就顺嘴一说,哪能真让你老来干掌柜。古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厨房里瞧瞧。”

“不急。”

话音刚落,下属反应极快的拦住林梅的出路。

林梅知道来者不善,只能步步小心才行。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板着脸道:“怎么,原来古大人不是诚心来吃饭的,竟是来耍官威的?“

古阿默讪讪一笑:“林姑娘误会,咱们都是替齐王办事,只是职责不同。下属不了解情况,多有得罪。”

“啧啧啧……”一提起齐王,林梅更是火大,反正这屋里被他手下围着,想来旁人也不会乱闯进来,也不想给他留面子,直道:“甭跟我这套交情,我与齐王只是生意上的合伙人罢了。哪能跟古大人比,你可是有乌纱帽扣头顶,反事连累不到你头上。我只是一介平衣,好处没捞着,倒差点把一家老小的命给赔进去了。”

“林姑娘说的哪门子气话,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来来来,告诉古大哥,我替你出气!”

林梅见他装糊涂,想着心里的疑惑,有心诈上一诈,冷眼道:“哼,当初七娘可是跟我保证,粮食的事绝对不牵扯到林家。可一转眼,她人就消失不说,官府竟还查到林家头上,若不是我反应极快,林家焉有命在。齐王既然抛出林家,那合作的事,就当终止好了,算我林梅有眼无珠,错信非人!”

“竟还有这等事?”古阿默倒吸了一口冷气。

装!你丫的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林梅没好气的讽刺一笑:“看来古大人手下的探子也不咋得,也这等大事也没打听出来!”

“冤枉,确实冤枉。我也是前不久刚从太原那边回来,这京里发现了什么事,还没来得及打听,便被派到洛阳寻人,林家的事还是头一回听说。”古阿默说完,一个劲得拱手表示惭愧。

第三百十四章 盘还是不盘!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四章盘还是不盘!“哼,你与七娘不是一直有联系,咋得,她都没告诉你?!”林梅暗忖:要是真信了他的话,林字就倒着写。

可林梅好像忘记了,林字倒着写也念林。

古阿默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七娘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怎会突然消失?”

“林家只是商贾,没得图谋的地方,自然是留不住人的。”

这话怼得古阿默霎时没了话。

当初王爷将林家抛出,将大理寺的眼线引开一事,古阿默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虽王爷保证林家会相安无事,可七娘觉得无颜再面对林家人,所以才主动请缨去了江南。这事虽有不妥,可终究君臣有别,古阿默也不敢妄议主子。

“我说怎么都快到元宵了红杏楼迟迟没能营业,原来是妹子心中有气儿。”古阿默无奈的笑道:“这事待我办完差事,禀了王爷,再细细替妹子查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得罪林家,到时候再替梅子出气,你看要不这事咱们就先放一放,还是先将酒楼开起来?”

林梅端坐着,却半垂着眸,“林家一下散去十多万两银子,才保住平安日子,现在想想也是后怕。若是明个儿再来个什么大理寺的江大人,李大人,非得再查林家,又闹这么一出,我可再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保平安!我正考虑要不要将酒楼给盘出去呢,可巧算是遇到你了。”

如今京城时局还算稳定,林梅迟迟不开门营业,无非顾虑齐王失手,祸及家人;再加上联系不上齐王的人,心里更是担忧,此时好不容易遇到齐王心腹,怎么也得得他一句准话,哪怕是一个保证也行。

真真是难缠的女子!防范意识极强,只怕今个儿要不是答应,可不敢保证她会携带家人跑路,这可不是好事!

“哥哥算是怕了你,你又不属鼠,怎么遇事竟想躲?!”

若不是男女有别,古阿默真想将她扔到校练场去好好切磋切磋。

林梅微微抬眸,仰着头冷笑:“你就给句准话吧,这酒楼盘还是不盘?盘了呢,二一添作五,王爷的那份你带走。从此咱们路归路,桥归桥……”

这傻丫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竟还想与王爷决裂!古阿默被唬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半哄半真道:“傻妹妹,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婚约?想摆脱刘家,还得再讨一份圣旨才行,要不然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刘家。”

林梅却不搭理,紧盯着他追问道:“盘还是不盘?”

“不盘!”

铿锵有声,一槌定音!

就在这时,一直板着脸的林梅呼地站起来,欢快地笑道:“你得给我立个保证才成,不然什么阿猫阿狗的又想打咱们酒楼的主意,我怕到时候又寻不到帮手。”

古阿默这才反应着了她的道……可惜已经迟了。

只见她从柜台处寻了套文房四宝,一一摆在桌上,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算是怕了你,这东西写也没用,真要遇事,这文书还能救你不成?!”

说完,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了过去,道:“这玉佩还是王爷赐给我的,你拿着吧,若真有人为难你时,拿着这玉佩去寻臧长史,他自会替你解决。”

上好的羊脂玉,精心打磨的蛟纹,应该价值不菲。当然真有价值所在,林梅毫不客气的接过玉佩,连句谢都没说,直接收到怀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阵脚步声,许是没听见屋里的声音,脚步声蓦地加快,一把长剑撩开门帘子,倏忽间便冲进来几个人。

林山更是走在最前头,一见林梅相安无事,急忙冲过去一把将她拉到背后,道:“你们是什么人,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一个姑娘。”

林梅虽感动,可见状不由大急,刀剑无眼,生怕几位大老爷们儿性子冲,真打起了,忙解释道:“山子,都是自己人,那是你古大哥。”

说完,对着后面的几人道:“海子,赶紧让大家把刀给收起来,都是自己人。”

没想到来“挑事”的竟是古掌柜,林梅闻言腿都抖了,他的身手可不是一把柴刀就能制服的。

“哟,臭小子还长本事了!”

古阿默也没想到这说几句话的功夫,林山便带着伙计赶了过来。

林山看清人后,面色略微有些尴尬,好歹当初人家还护送林家人一路到洛阳,如今竟将恩人当仇人,嘴解翕动:“古大哥……”

“嗯~“古阿默意味不明地发出个音,却没与他计较,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梅,好奸猾的狐狸,只怕早派人去搬救兵了。

林梅被他盯着红脸,忙打着圆场,笑道:“海子,古大哥难得回来一次,你赶紧带人下去弄桌好酒好菜,咱们也不能都光站着,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海趁机带着伙计们溜了。

当着林山的面,古阿默原想打听幻香的下落也不得不取消掉。

一整虚寒问暖,相互寒暄几句,厨房那边便陆陆续续送了几样菜过来。古阿默只好打趣道:“速度够快啊,刚去买的食材,半柱香的功夫这会儿都上桌了。”

林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轻咳了两声,说去亲自下厨再弄两菜,就灰溜溜的逃了,留下林山赔着笑脸。

……

刘家婆媳被林老爹一句“等梅子回来商议”便给打发出门了。心里既得意,又气林家小气,连顿饭都舍不得。

回客栈的路上,面对路边行乞的乞丐,刘方氏不由得感慨了几句,顿时觉得方才在林家时说的话有些不妥,可又具体说不上来哪有问题。忐忑不安的问道:“刚刚咱们没说有失身份的话吧”

宋梅枝一怔,想了想,趾高气扬道:“婆婆放心,咱们刘家今非昔比,就连萧家夫人也得巴结咱们,看你老脸色说话,就算你老说了一二句不得体的话,那林家又能拿咱们怎么办?”

“这样好吗?毕竟以后是亲家,那梅子也是气性大的,我怕万一惹恼了她,又寻死觅活的,老大那里可没法交代。”

“这事可由不得她,你难道忘了萧夫人的话,这可是赐婚,她若寻死就是公然违抗圣意,这可是要株连全族的,她除非想让林家跟着陪葬,不然断然不会有这事儿。林家要是知趣,乖乖准备好嫁妆将女儿嫁过来才是。倘若不然,将来林梅嫁过来,咱们有得是办法收拾她……”

这话刘方氏爱听,人也跟着飘飘然,竟将心里那一丝不安也给抛到脑后。

殊不知,婆媳俩的谈话被后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第三百十五章 嫡长子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五章嫡长子接连二天,刘家婆媳却吃了几次闭门羹,林家大门更是紧闭,任她婆媳敲打,都没有丫环或是婆子来开门。

起先婆媳俩还以为是没人在家,可连接几次皆是如此,便明白了,敢情人家这是不欢迎。

刘方氏越想便越是头疼,连带着倒了胃口,一口饭也吃不下去。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的带着怨气回了京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家婆媳前脚刚到京城,被吃闭门羹的事却已传到孙晓筠的耳里。

“没用的废物。”

汤婆子也没想到刘家婆媳竟这么不堪重用,倒显得自己看走眼了,心有不悦,全火气撒在前来送信的赖婆子头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定是你这婆子办事不利……”

赖婆子可不依,怕她故意为之想寻个由头赖掉曾经许诺的二十两银子。急道:“汤妈妈,瞧你说的,你只说让我盯着刘家婆媳,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告诉你,怎得又成办事不利?!你这空口白牙,可别往我头上乱扣屎帽子,不想给酬劳你就明说。”

汤婆子本也想借机将人打发走,好墨下那二十两银子,可没想到被当面揭穿,不由得面红耳赤,像是被人扇了一大嘴巴子似得。这事要是传出去,只会显得自己待人刻薄,小妇做派叫人不齿,今后谁还敢听令!

恼羞成怒道:“吵什么吵,也不看看地方。你没将差事办好,还由不得让人说上二句?去之前,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找准时机煽风点火,可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如今还大嘴胡咧咧的想讨酬劳?!”

“怎得就没用处我这不是刚回来,就寻了个借口跑过来报信了吗再说,刘家婆媳都没进林家的门,我一奴才,难不成有天大的脸面,能让林家大门相迎不成?!”

下人的争吵,一点也没影响到孙晓筠,反倒看戏般,一边用银勺不紧不慢地吃着粥,一边听着她俩你一言二一句的争执。

她吃着小米粥,突然心不在焉地思量着赖婆子方才的那句话。

“行了,都是管事妈妈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争执,凭白让院里的丫头们笑话。”

主子发话,汤婆子倒是应了,只是赖婆子面含委屈,讷讷辩驳:“萧夫人说的是,只是这趟差事没办好,还真赖不到奴婢头上。竟没见过有这么蠢的妇人,上门议亲,竟还想比对着公主出嫁的排场,张口便提了一百零八抬的嫁妆,这林家要是稍微有点官职在身,只怕早将人给赶出门了。”

就连孙晓筠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冷笑道:“孙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富庶,我出嫁时,就算有大姐撑腰,家中也只敢准备八十八抬,生怕出格,犯了忌讳。”

“谁说不是哩,就连京里的郡主或是县主出嫁都怕讳制,硬是减了又减,不是一百零八抬,便是九十八抬之数。他刘家倒是胆子大,仗着刘将军是朝中新贵敢公然讳制!”

赖婆子听得心惊肉跳,这主家要是遭罪,下人也会跟着倒霉,便又跟了这样浑不着调主子,倒霉也是迟早的事,更加心急凑足银子好赎身,早日脱离这样的人家。

急忙说道:“奴婢瞧着那林家也不像那么听话任人摆布的主,哪会真听了刘家人的话,舍得备下一百零八抬的嫁妆,就算林家老爷心疼自家姑娘,难道心里就没一点担心?当年林刘两家就因为这门亲事闹过,刘家长子虽说如今是将军,那也是成过亲的人,虽说合离了,可还个嫡长子呢,这要是万一将来嫡长子回到刘家,这么多嫁妆将来还不知道便宜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哩。”

“咦?”汤婆子不由吃了一惊,“怎得那嫡长子还活着?不是说得病死在外面了吗?”

赖婆子这下挺正身板,生怕让人门缝里瞧人,将自己看扁了,眉眼一弯,得意道:“哼,那都是谣言。那孩子跟着他娘在幽州昌平活得好好得,咱们将军前年还特意去看过孩子呢。”

孙晓筠心思转得飞快,若是能将这母子二人寻到,以刘将军如今的身份,只怕没得那个女子愿意放弃这份荣华富贵,再说就算为了儿子的前程,想来那女子也愿意……

“这么说要这母子二人如今在幽州昌平?你可知他二人姓什么叫什么?”

赖婆子摇摇头,茫然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无意间听刘老夫人提及过,好像那孩子因是四月里生的,所以小名叫谷雨。”

这算什么名?

既然问不出,只得让下人多费点心,多四处打听打听,若是真能寻到也算是寻了个帮手。

孙晓筠瞬即转移话题,问道:“听说那林家如今也不似从前了,听说那酒楼已经关门有段时日了。可有此事?”

“有的,有的,刘家二太太还想怂恿老夫人去吃霸王餐,踩着饭点去,谁知那红杏楼大门紧闭。一打听才知道,那酒楼早关门大吉了,奴婢还听人说好像林家想将酒楼盘出去。”

“此话当真?!”

这下孙晓筠来了兴趣,若消息是真的,那对自己来说,还真是一件大好事。若是从中动动手脚,不费吹灰之力,这林家的酒楼不就落到自己口袋中……

越想越是让人兴奋,直接赏了赖婆子三十两银子,将人给打发了。

……

不知不觉,元宵已过。

天气也越来越回暖,大部分的难民也纷纷往老家迁移,生怕耽误了春耕。

当然,也有些人舍不得离开这繁荣闹市,想留下来闯一条活路。

陆虹便是其一人。

“娘,咱们真不得不跟二爷爷他们一声走吗?”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天真的望着他娘问道。

陆虹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心疼道:“回去干啥,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了,难不成你想回去种地?娘在这里寻了份差事,养活咱们母子二人不是成问题,说不定还能存些银子,送你去学门手艺。”

孩子应声点点头:“娘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听娘的。”

“雨儿真乖!”

陆虹很欣慰这孩子自小就听话孝顺,从不让人操心。也正因为这样,作为母亲,陆虹不愿意让孩子一辈子在庄稼地里刨食,留在京里,说不定将来还能学门手艺,养活自己;或是让孩子去识二年字,将来当个掌柜的。

“陆虹,你动作快点,薛大厨已经在催了。”

“好咧,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因为有差事在身,总不好一直将孩子带着身边,可又担心孩子的安危,陆虹一在嘱咐孩子:“雨儿,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坐着,哪儿也不能去,娘去去就来。乖,听话!”

第三百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矣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六章来而不往非礼矣春暖但花还未开,可屋子里早已撤下火盆,正是不冷不热的好季节,若是泡一壶好茶,捧一本话本惬意品味,这是何等的悠哉!

可这一刻,林梅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酒楼重新开业,原本是好事,可刚开业的当天差点闹出人命,这便不是吉兆,好在送医及时,人也被救了过来。

郎中说是急症。

可林梅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经查实那身患疾病的人去酒楼之前还是以行乞为生,转眼换了身打扮,还带着五十两银子,跑到东市的红杏楼好酒好菜点了一桌。

所以的疑点都指向那乞丐,可偏巧出事后,那乞丐在医馆被救醒后,一柱香的功夫,便人间蒸发了。

若说这里没有鬼,林梅是万万不肯信的。

“你那里查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眼瞧着五年之约将近,佟掌柜还想着踏踏实实将这一年干完,就可安心退休养老,可偏生在这节骨眼在自己打理的酒楼出了事。

得亏那乞丐命大,不过是失了些颜面罢了,可就这样,这两日佟掌柜就没睡个好囫囵觉,一闭眼就想起当日之事。

“要说可疑的人,倒还有一个。前几日,倒有一位客商,延陵汪氏,不知打来得知咱们要盘酒楼的消息,非得请我喝酒,我当时也没在意,便给拒了。可出事当天,我却无意中瞧见他也在酒楼,我怀疑这事跟他应该脱不了关系。”

竟还有这事?佟富贵诧异:“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你可还记得那人的相貌?让大才查查,看看此人什么来路。”

可这姓汪的又是什么来头?!

林梅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古阿默曾打听幻香下落无果,倒是被林梅说服,亲自去拜访臧长史。此后,洛阳的坊间谁不知道,林家背后有靠山,还是座大山!

没几日。

林老爹却被刘家派的媒婆上门催婚,逼得肝火旺盛,嘴角冒了好几颗疱。

不得已一大早跑到清风观去求个几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梅啊,你选一个吧,你婆婆说的对,这门亲事早嫁晚嫁早晚得嫁。”

林老爹说完,背对着她,飞快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抹去,这才红着眼转过身来,强笑道:“阿武不是像他娘,定会护你。我也寻人打听了,刘家提的一百零八嫁妆不合规矩,超了讳制,依我看六十八抬也挺体面了,要不你在加点,凑个合顺美满,弄个六十八抬?”

桌上整齐铺开的红色纸张,上面写着“四月二十九日,五月十二日,五月二十七日日,六月十八日”均是上半年的宜嫁娶的好日子。

林梅没有应声,只是瞧了一眼,便一扫眼底。心不在焉道:“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想写封信给刘大武,问问他的意思。陇右那边的战时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咱们定好了日期,若是他回不来,难不成还让我一人拜堂?”

林老爹不由愣住,什么都想过了,可偏没想过刘大武会回不来,“他远在千里之外,这信件能不能收到还得另说,万一收不到,这不又得耽误功夫?再说刘家派来的人不是说他定能赶在成亲前回来么?”

林梅不想让老爷子担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正色道:“爹,现在最重要的是咱家山子参加春闱的事。那京里好歹我也来来回回几次,熟门熟路,我想陪山子一块去京里。咱们能不能改头换面就全靠山子这次能不能中,可容不得一点马虎。”

闻言,林老爹不由感慨万千,旋即脸色也有了几分荣光,点头应道:“是,你说的对,山子这事是咱家头等大事。”

可一瞄到桌上的婚期,肩头一垮,女婿虽好,可惜有那样浑不着调的娘,“可你这婚事也是咱家的大事,刘家又催得紧……”

这时,林梅一把将桌上的红色纸张直接折叠收进袖中,笑道:“反正是赐婚,你还怕刘家悔婚不成,咱们家也得硬气些才行,不能让刘家门缝里看人,将人瞧扁了。既然早晚是嫁,那就晚些时日再嫁不迟,女儿还想在家多留些日子,等山子过了春闱,娶了媳妇,我把这家交给弟媳,才能安心出嫁。”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林老爹莫名的心安不少,细细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等山子中了,有个一官半职,梅子在刘家的日子也能硬气些。

可林梅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必须去趟京城。

……

上京的那天,第一场春雨如期而下,淅淅沥沥。

好在脚程快,次日便到了长安。

林风闻讯早已在城门口候着,见到佟大才赶着马车缓缓进城里,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堂嫂早已备下饭菜,赶紧家去,好生歇歇。”

可谁知林梅却没这等功夫歇息,扬了扬手,笑着嗔了他几句称怕那客商跑了,便让林山先跟着他回去。

林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立即去看林山的面色,只见林山面上神色如常,怕是早已知道。

劝道:“人跑不了,一直有人盯着,还是先家去歇息半日吧。”

可林梅是真的心急,断然否决嘱咐林山莫乱跑,好生跟堂哥回去,这才带着佟大才等人先行离开。

铁蛋带着师弟无量,分别守在樊楼大门外,只因第一次盯人,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将人给跟丢了。

林梅带着人一跟寻着记号赶到樊楼时,铁蛋才活法的揉了柔早已酸胀的双眼。

“人呢?”

“昨个儿就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佟大才听着,突然疑惑起来:“这是酒楼,又不是客栈,怎会留客过夜,你小子不会是将人给跟丢了吧?!”

铁蛋本就戾气重,虽然在寺里呆了几年,被化解了不少,可好胜心依旧,容不得旁人疑心他的能力,当即眼里闪过一股狠劲,道:“佟大哥莫要门缝里瞧人,小子年岁虽轻,可腿不瘸,眼不瞎,若不是主子不让打草惊蛇,小子早将那姓汪的混蛋给绑了。”

佟大才被他怼了一句,不禁懊恼惹这混小子干嘛。

林梅却心神恍惚,喃喃道:“佟大才那话说的对,樊楼只是酒楼,不是客栈,怎么说来,他是孙家的人。”

可显然,也只有这般,才能解释得通。

这孙家又想干嘛?!

“要不,咱们进去坐坐?”佟大才腹腓,好歹进去瞧瞧人还在不在,万一这小子弄错了呢。

不入虎口,焉得虎子!

林梅眉头一舒,只要寻到幕后黑手,便心宽了,笑道:“来不往非礼矣,咱们也进去坐坐,若是真寻到那人,咱们也送他一份大礼。”

第三百十七章 不喜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七章不喜与此同时,萧家的最近几日子也不太平,原因无他,萧老夫人携同大房一家几口人上京了,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了。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孙晓筠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直到人都到了家门口,这才忙着腾院子,收拾屋子。

这让萧老夫子很不喜。

再加上,老二成婚几年还膝下无子,身边连个贴心的怜人都没有,更是心疼怜惜,借机将二媳妇孙晓筠狠狠的训了一顿。

孙晓筠也不是吃素的,当着婆婆的面便诉起苦来,说萧启明一年到头进她屋里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等云云之类的话。

结果,不但没得到萧老夫人理解,反到怨她无用,连个男人都看不住。直接三下五除二,当场抬了二位貌美的婢女到二房当姨娘。还当着她老人家的的面,逼着孙晓筠喝了姨娘们敬得茶。

这下二房更是热闹,早前大房没搬来时,唯一的姨娘还能安顿在偏僻的小院里。可此时却是不行了,萧老夫人做主,长房搬到原来二房住在东厢芙蓉院,二房却要搬到西厢海棠院。这样一来,想将姨娘们打发的远一点都不成。

这下孙晓筠更是觉得委屈,不禁想起这可是自己选的丈夫,婆家。不由懊悔,搬家的次日便病倒在床塌。那还有功夫去打理庶务,连同派人去收够林家酒楼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等樊楼闹出人命,被人告到大理寺的消息传来时,孙晓筠一口血涌上心头,差点背过去。

汤嬷嬷反应及快,顾不得尊卑有别,直接上去掐她人中,疼得几乎说不出来的孙晓筠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艰难道:“快去,将消息传到官里去。”

翠薇在后头听见,急忙应下,转身正要出门。

汤嬷嬷觉得这事有些不大对劲,忙出声拦下,“夫人,此事万万不妥。”

“咳咳……咳……”孙晓筠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因咳嗽身子震荡,牵动着浑身都觉得疼痛。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请郎中。”

等孙晓筠好不容易缓过来,蹙着眉头不解问道:“嬷嬷刚才为何拦我?”

汤嬷嬷耐着性子解释:“娘娘在宫里本就身不由已,皇上醒来后开始大清洗,娘娘虽无碍,可恩宠却不似从前了。如今摄政王辅政,已经驳了太后几次,说后宫不得干政。咱们这样急巴巴的找娘娘作主,落到旁人眼里……,老奴怕牵连到娘娘……”

孙晓筠倒吸一口凉气,除了片刻的茫然,瞬而变作恼怒,道:“怎得就闹出人命呢?樊楼开了几十年,怎得就突然吃死人?”

“谁说不是呢,可如今薛大厨等楼里伙计管事,但凡有嫌疑的人都一并关在大理寺,还不准人探望,奴婢家那口子就是想问也没地问去。”

汤嬷嬷眼下青影重重,最重要的却没有说,那就是樊楼的背后是淑妃娘娘,这中满京城谁人不知的,如今大理寺却招呼都没打一声,这就样突然就将人给收押入狱,这势头可不妙啊!

“要不,咱们去求二爷打听打听……”

大房一家搬来后,萧启明也从老爷变成了二爷。

孙晓筠一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快,快去打水,沐浴更衣,我要去见爷。”

可人一站起来,天旋地转,软绵绵的身子就往地上倒去。

幸亏汤嬷嬷将人给搂住了。

“夫人,还是歇一歇吧,身体要紧。”

……

转眼春闱将至,京里陆陆续续热闹起来,各家客栈都挤满了上京赶考的学子,贫寒的学子只好寄宿在不远的寺庙里。

林梅早有先见之明,很早就在京里置办了宅子,且离考场很近。

“东西都备齐了吗?再好好查查,别回头落下什么东西。”

林梅说完,觉得还不放心,又亲自清点了一番,倒是没发现有什么遗漏。

“姐,别看了,你都检查八遍了,啰啰嗦嗦都快成老太婆了。”

林梅照着清单念着念着,闻言不禁眉眼弯弯,恍惚间有种我家有子初成长的成就感,顿时笑了起来。

“长大了,嫌大姐啰嗦了?也罢,等盛家姑娘进了门,你的事,也用不着我这做大姐的操心……”

林山即使脸皮再厚,听到大姐的打趣,涨红着脸,将林梅按在八仙椅上坐下,恭敬地裣衽行礼,一边道:“长姐如母,天地之大不及长姐恩情大,林山能有今日全靠大姐这些年辛苦筹谋,此次若能一次命中,有一半归功于大姐。它日那姓刘的若是欺你,小弟绝不袖手旁观!”

林梅这才回过神来,含泪忙扶他起来,连连说了几个好字。知他这番肺腑感恩之语,这几年的苦苦经营便没白费。

只是与刘家的这门亲事,成于不成,林梅心里还没有定数,关键在于刘大武的态度。齐王虽口头约定帮她再弄张圣旨,可这圣旨没到手之前,一切都是化画充饥。

在京城的这段日子,林梅没少打听官里的隐讳。

但眼下看来,齐王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进宫献药怎得也算大功一件。可偏得皇上醒后,除了几句褒奖,一点赏赐,对他再也置之不理,若是说好处那便是留在京城。

反倒一直闲置在家的恒王,却破格提拔为摄政王,辅朝政。

这样的朝局,让林梅捉摸不透,但眼下来看,或许该想个法子联系宫里的德妃娘娘,打探些实情。

光是这一件,就让林梅头疼不已,围得铁桶般的皇城,哪里能轻易进的去!

次日,林山在林梅等人的目送下,转身进了考场,一待便是九日。

……

刘大武收到林梅的信时,紧蹙眉头,信中不仅提了刘老夫人上门催婚、讨要嫁妆一事,另表明婚后绝不与妯娌小叔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免生事端。

树大分叉,人大分家,分开居,刘大武觉得这要求不过份。

可一百零八抬嫁妆,他娘也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别说林家不同意,就是刘大武心里也是抗拒的。家里兄弟众多,每年田庄、铺子上的产出收成尽数加起来,竟还养不活曾在地里刨食的刘家几十口?非惦记林家的银子?

刘大武理解不了,当然也没办法理解一群被养刁了胃口的蛀虫,贪婪到了什么程度。

想占林家的便宜,对于要强的刘大武来说,还是要脸的,好好的一户人家,哪有惦记女子嫁妆的道理,就算林家腰缠万贯,那也是林家的钱,不是刘家的,张口讨要更为不耻。

当即写了二封信快马加鞭送了出去,一封是回复林梅的,一封是告诫家里。

但他心底里,似乎没有想明白想透彻,他娘究竟想干嘛。

第三百十八章 神秘的邀约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八章神秘的邀约皇上的病时好时坏,可并不影响他秋后算帐。忽闻自己中毒与淑妃曾用迷药一事有关,虽不排除被皇后利用,可终是厌弃了,一并驳夺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力,禁足宫里。

这跟打入冷宫没甚区别。

接着江南孙家内讧,牵扯出几桩命案,淑妃娘娘的父亲也因此牵连丢了头顶上的乌纱帽,当年横霸江南的孙家就此倒了。

“梅子,好消息,可今个儿我听说三日后官府要把樊楼那出来竞卖,价高者得。”

林梅提着狼毫,动作一顿,一滴墨汁掉在纸上,渲染了一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之色。

樊楼的地理位置绝佳,要卖是迟早的事,打它主意的不值一二家,如今要卖,也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再说价高者得,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故也称不得是好消息!

“呀……”她回神,连忙丢开了笔,将图纸提了起来。“可惜了,刚画好的设计图……”

林风愣了下,朝着那张图纸看了过去,讶异:“这是酒楼布置图?”

“不是,可惜坏了,还得重新画才行……”

“要我说,樊楼的布置都是现成的,咱们只要将其买下,还能省下不少冤枉钱。”林风百思不得其解道。

第一次入京,顺带考察了京城的各家酒楼时,林梅便有在京里开酒楼的打算。可当时一是人手不够,两边兼顾不过来;二是京城酒楼更多,像樊楼这种有贵人罩着不乏少数,林家根基不稳,再加上齐王又突然南下,这事便搁置下来。此次入京,林梅有信心在不久将来,红杏楼便能独占鳌头,“天下第一厨”的名称可不是白来的。

故此,在“设计”樊楼时,所有参与的人,包括林风都以为她瞧中了樊楼,可这会儿樊楼要卖,又不见她有一丝的高兴。

窗外的风轻轻吹拂,撩起林梅额前的一缕长发,纤细的手指重新拿起一张纸平整的铺在桌上,边画边道:“这京里狼多肉少,能樊楼对于咱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若是没有也没多大的损失,难道离了红萝卜咱们就不开席了?”

林风没回答,心里却在腹腓,前期花了那么一番功夫,结果却想着便宜别人?!

林梅莞尔一笑,寥寥的几笑,就已经构了出铺子里所有的布置,阁下画笔,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道:“堂哥,你瞧,咱们在京城里的第一家糕点铺设计的怎么样?”

林风哭笑不得,“一家糕点铺子而已,交给管事不就行了,我跟你谈得可是开酒楼的大事。”

林梅嗔了他一眼,“蚊子再小也是肉,我还想着将糕点铺子交给堂嫂打理呢。”

林风瞪大眼,吃惊道:“她能行吗?”

“你这般小瞧嫂嫂,小心回去吃排头。”

晚上,等林风将此事告诉小王氏时,小王氏也瞪大双眼,不确定道:“梅子真是这样说的?”

“我哄你干嘛。”林风接了她端来的茶喝了一口,才接着道:“梅子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不过她也说了,若是你不想去就算了,只当没这事。”

小王氏忙上来替他捶肩,倒有几分讨好,笑道:“去,又有银子拿,又能打发时间,这等好事干嘛不去!”

夫妻俩打趣了一阵,小王氏才担忧道:“二房这样变相的接济咱们,你说大房那边会不会闹腾?”

“应该不会,大房全靠二房养着,大伯娘这些年也转了性,听娘说,倒是比以往要好相处。”

就这样的一段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

……

三天后。

林梅本着对樊楼可有可无的态度,所以竞价时,也只出了一二次价,最后眼瞅着涨到三万两时,果断放弃。

三万两银子,看样子还有得涨,另择地方,能开二三家酒楼了,林梅吃饱撑着费这钱去买一家倒闭的酒楼。

“明日放榜,咱们早些家去吧。”

刚走出门口,却被差爷直接将人拦下。

林山斜睨了林梅一眼,挺身道:“这位差爷有何公干?”

那差爷倒是态度谦和,伸手做了一个请:“我家大人请几位借一步说话。”

林梅狡黠的眼神一闪而过,面上却始终微笑着:“不知你家大人是?”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公子去了便知。”

林梅脚下迟疑,脑里里飞速的猜测着来者何人,神神秘秘,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前,却不敢轻易下结轮,谨慎地向着佟大才递了一个眼神。

林山等人却面面相觑,等着她的定夺。

佟大才心领神会,瞅着那差爷满面春风般的笑意,拿出他的看家本领,喜笑颜开的套近乎道:“这位差爷贵姓,怎么称呼,瞧着你红光满面,想来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咱们借你的光也沾沾喜庆。”

说着,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送到差爷的手里。

拿人手短,再说差爷也是人,跑腿打杂糊口罢了,得了两边的赏银更是眉开眼笑,“同喜同喜,我家大人姓谢,是史部修撰,小的虽不知何事邀请诸位,可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可也没说是什么好事!

既想不出是何人,何事,索性不去想,等见到人便一目了然。

林梅很快整理了思绪,当即让差爷前面带路。

穿过小巷子,东绕西拐,在一户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几位公子里面请,小的便不进去了。”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便可入内。

小院不大,看上去像是一座二进的宅子。

走到垂花门时,众人却被二位把守的差爷拦下。

“只准姓林的进去,其余人等在此候着。”

林家姐弟定立在那,眉头紧皱,林梅暗自在心里计算着,除了门口的差爷,再加这二位,里面只要不超过十人,凭着林家姐弟还有夜鹰的身手,逃跑因是不成问题的,为一麻烦是佟大才和林风不会武。

可林梅不能让林山跟着冒险,即便现在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手不由自主得摸着腰间的匕首。镇定道:“山子你们一同留下,我去去便来。”

“大哥!”

林梅主意已定,举手让他不必多说,给夜鹰使了个眼神,直径走了进去。

林山着急跟上,却被差爷把着大刀拦下一句“擅闯者死”的话,给唬得瞪大双眼,气得跺脚。

人已经进去了,林山等人不敢轻易妄动,站在垂花门警惕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林梅僵硬着身子,慢步走着,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吱呀……”

正房的门开了,一个老妇走了出来,嘴里“啊啊~”二声,又做了请。

是个哑巴!

说的什么不知道,不过那个“请”的动作,林梅看懂了。

刚胯进门,便感觉一个身影跑了过来,一抱将其抱住。

第三百十九章 重逢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十九章重逢林梅一颗心从沉入谷底到飞上云霄,只用眨眼的工夫。她甚至来不及验证,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不是梦境。盼星星,盼月亮,绞尽脑汁也见不到一面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咳咳……娘娘,僭越了。”

林梅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男人。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娘娘冒险出宫就是为了私汇“男人”?

谢修撰满肚子的疑水,小八字胡,气得一扬一扬的,但却不敢张口询问,只好出声提醒还有他这个“外人”的存在。

久别重逢,德妃娘娘喜极而泣,介绍二人相识。

“表哥,这是我入宫前最好的姐妹,姓林,单名一个梅字。”

“梅子,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姑姑的长子,表哥谢淮,在吏部担修撰。”

姐妹?女的?谢修撰扬起眉梢,瞧她一身男装,有些不敢确定。

再重逢,还是这样的方式,林梅心里即忐忑,又感概,可当着外人的面,礼不可废,林梅裣衽行礼:“娘娘万安。”

转身又对着谢修撰福了福,“谢大人安。”

清脆轻柔的女声!

这下彻底放心了,谢修撰紧蹙的眉头略有松动,可还是耐不住性子提醒到:“娘娘,下官到外面候着,午时之前必须赶回去。”

走时,睨了林梅一眼,眼里的意味深长的打探不明而语。

哑奴贴心的从外将门关上。

眼看屋里只剩二人,德妃这才放下身段,激动的问起幻香和孩子的情况。

“都好,都好。”林梅说着不由得深深一叹,“当初幻香抱着小皇子来的时候,瘦得像个皮猴,我虽心疼孩子,可顾及他的安危,不敢抱回去养。后来想了折中的法子,办了一家义善堂,专门收留妇孺孩子,孩子一多,倒没那么打眼。如今孩子长开了,养的白白胖胖的,眉眼倒有几分像娘娘。”

德妃捏着丝绢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瞪着眼睛,任由眼泪直流,感激道:“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的这份恩情,先是救命之恩,后是养子之情。”

“快擦擦眼泪,一会儿眼睛肿有跟桃子般,让人胡乱猜疑。”

林梅掏出手绢替她轻柔的擦拭着,亲切的笑道:“我与你情同姐妹,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只要一见到我去,便望着我不停的笑,可喜人了,有时候真想抱回去当自己亲儿子般养着。”

听着儿子一切安好,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轻轻的松下,从手腕上退下一串南珠,收敛情绪,勉强露出笑容,道:“这珠子是南昭的贡品,我很喜欢,原是一对,咱们姐妹便一人一串。”

林梅听着,眼皮一跳,这可是贡品,本想推诿,可瞧着她殷切的眼神,倒也从容的收下了。

一时间,房里静了下来。

两人心里跟猫抓似的,一个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不知该如何说起;一个满肚子的疑问想问却又不敢问。

“我……”

“你……”

德妃眉眼不动,面色如常道:“我知你有很多疑问,你想问便问吧。”

问,当然要问,可从哪里问?

林梅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轻拍着她手背道:“九月怀胎,生死一线,可有给孩子取个名?”

出人意料,没有直接问南下所受的遭遇,也没问为何悔了初衷返回宫里,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便明言已知自己受的苦,还顾及自己恋子之情。德妃那还绷得住,刚收敛的泪水,像洪水般汹涌而出,紧抱着前眼的知心人苦哭不已。

“林梅……我后悔了,真得后悔了。”

林梅用手轻轻按着并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细细说道:“都过去了,一切得向前看?”

良久,许是痛痛快快的发泄后,德妃情绪好了许多,“怀哥,我给孩子取的名字叫怀哥。”

两人不约而同相视而笑。

“可是王爷携怀哥要挟你?”

“你是不知道,如今的六哥疯了,是真疯了。”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林梅听得一头雾水,好在德妃继续解释道:“刚南下时,我便病掉了,六哥对我挺好的,请了神医在府上为我诊治保胎。当时,我便想若是六哥坐上那位子,也挺好的。还写信给我爹的旧部联系,想在关键时候帮六哥一把。”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合该是这个理?”林梅百思不得其解。

德妃点了点头,脑中也浮起昔日画面,叹道:“产期越是临近我就越害怕,直怀胎快八个月时,整宿整宿没办入眠,是药三分毒,我怕伤及胎儿,不敢用药,熬了快一个月时,实在熬不下去了。六哥知道后,为了安慰我便将从小带贴身佩戴的附身符给了我,可也就是因为这小小的附身符,差点成了一道催命符。当时六嫂一直怀疑孩子是六哥的,还因此跟六哥闹过,可六哥为了护我,便什么也没说,这一早产,我便疑心上了六嫂,可后来查来查去,结果却查到那枚附身符上。”

震惊之下,林梅脱口道:“嗄!怎么会是这样?可是那符里加了脏东西?查出是谁动的手脚?”

德妃摇头,眼里露出几丝戾气来,道:“六哥给我的第二日晚上便发作了,再说旁人也没有得手的机会。神医说那不仅道符,就连符袋被人用毒药特殊手法置炮,其毒性慢,可神不知鬼不觉使其毒慢慢渗透到人得五脏六腹,一般的郎中根本查不出来。只让是先天不足使五脏衰老而身亡,中毒者活不过三十岁。我因为体弱,这才诱发早产。听六哥说,那附身符可是他五岁时先皇赐下的,从末离过身。”

“活不过三十?好歹毒的法子,好深的心机,那齐王不是……莫说齐王会发疯,若是换作常人,怕也会疯……”林梅只觉得后脊梁寒意刺骨。

自古皇家无情,也许,这便无情的根本……

孩子,女人一条条鲜活的人命,都填不满人心肮脏的私欲。

迟疑道:“那你没中毒吧?”

德妃摇摇头,道:“我算幸运,只因时日短,只是苦了怀哥没能足月。还有六哥……”

“也是从那以后,六哥便像认命般,还劝我带着怀哥进宫,将来辅佐怀哥治理朝事。我那里也是鬼迷心窍,竟然心动了,想着怀哥也是皇子,凭什么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应下。”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谁不动心?

这倒也能体凉,可为何她却将孩子送到洛阳?!这让林梅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百二十章 榜上有名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章榜上有名德妃不是蠢笨之人,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道:“你定是疑惑我为何又将怀哥送到你那里吧?!”

被她一语说中,林梅只好承认地点点头。

正想听她解惑,却见她霍然起身,冷着脸盯着桌上的香炉,极力控制着心中恼怒。

“小时候,宫里的太医都说是恒王叔年弱无子是因先天不足,能活着都实属不已。可有一次,我、六哥一起玩捉迷藏,躲在假山下的洞穴里,无意得知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恒王叔之所以无子是被太后下毒所致。当时我俩害怕极了,谁都不敢提。可那时候,因年幼又有先皇宠着护着,慢慢的便将这事给忘了。”

“六哥为了查明谁是幕后黑手,费了很大的功夫,无意中发现恒王中的毒与六哥身上的毒有着相识之处,慕然想起当年偷听来的秘密。”

林梅闻言,蹙眉,诧异道:“莫非是太后所为?”

德妃五味杂陈道:“目前还没证据,但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对六哥打击太大,一想着六哥那么年轻却活不过三十,我……我越想越怕……,怀哥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宫里的人如狼豺虎豹,我不能将他小小年纪就扔到虎口跟前。”

千言万语说不清怅然若失的无奈,德妃赌不起,也不敢赌。

这下,林梅彻底想明白了,为什么齐王突然改变了主意,明明对皇位是十拿九稳的事,便这样拖着,还将神医带进宫去吊着皇上一小命。若是换作是自己,定是也查个水落实出,再一一报复回去。既然与太后有关,以齐王的脾气,以牙换牙,以眼换眼最为解气。现在不论是皇上,还是大皇子,都是太后的血亲,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父子相残,这等于是拿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其肉,生疼还不沾一滴血。

屋里的香炉淡淡袅起,呆久了,衣衫香气萦绕,久久挥之不去。

林梅绞尽脑汁,劝慰了德妃许久。

“看我,竟提这些让人不愉的事,说说你吧。”

然而德妃的轻笑也遮掩不住眼里的惊惶,知她为人,定能将这些骇人听闻的秘密烂在肚子里。

林梅收敛心神,转眼回了一个笑容,“我一切安好,正打算在这繁华的京城开家酒楼……”

“这我早猜到了,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会儿谢淮会派人送到林府。”德妃胸有成竹的笑道。

开酒楼的,林梅连齐王那边都没知会,她是怎么猜到的?!

林梅挑眉,试探道:“早就猜到了?!莫非是王爷告诉娘娘的?”

“都说是猜的,你不信?!”德妃嗔了她一眼,解惑道:“这次春闱,樊家也有几个子弟参考,祖母派人进宫说项,想托我替他们谋个好差事。正巧谢淮在吏部,便让他弄了份中榜名单,才知道你弟弟林山也是榜上有名。本想着顺道替你弟弟也在六部谋个差事,谁知一打听,你竟也在京里。”

“当真!”林梅听到林山也是榜上有名,激动的站了起来,后面她说了话全然没听到。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要知道寒窗苦读十年,有些学子甚至要几十年才能考中。林山考完出来时便无精打采,犹如褪了一层皮,他不提,所以大家也识趣的没问。如今提前知道中了,林梅激动的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托佛,菩萨保佑”。

没想到林梅的这一举动却取悦德妃,正想打趣她几句。

这时,房门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转眼即到,慢慢细聊显然不太可能。

德妃笑呵呵的脸,瞬间收敛起来,跟变脸似的叹了一息,一脸愁容:“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宫去。只是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怀哥就全拜托你了。”

“思念有情离无尽,相见虽难总有时!你放心,怀哥我会当亲儿子般待他,你也得多保重身子才是。”

离别的伤感冲淡欢聚时的喜悦,德妃身起正欲离开时,脑中忽然一闪,一个念头涌入心头。欲说却觉得时机不对,只是拍拍了她的手,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

因怕出宫的事被人知晓,林梅目送着德妃从后院上了一辆青色的马车。

留在垂花门的林山等人焦急的等着,直到林梅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众人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林梅扫了眼依旧在垂花厅守着的差爷,陡然生疑惑吏部的修撰竟还使唤差爷?

“大哥没事吧?”

林梅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伸手取了一个荷包,对着差爷抱拳行礼:“二位大哥受累了,这些银两是鄙人的一点孝敬。”

说完,恭敬的将荷包递了过去。

门口差爷相视一眼,板着的脸倒露出几分笑容,其中一位嬉笑道:“即是公子好意,小的便收下了。出了这个门,咱们就当从没见过。”

“那是自然。”

林梅说完,带着还没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的诸人离开了。

酉时,林梅收到谢府派人送来的一个乌木锦盒,樊楼的房契赫然躺在里面。

……

放榜当日,不仅林山,林梅姐弟,就连林风携带着林辉一同去看榜,只为了让他小小年纪感同身受。

林梅虽然早就得了消息,可还是忍不住亲自去确认。

白纸黑字,四米长的春榜,林山的大名赫然排在二甲第八十六名上。

“中了,中了。”林山激动的快跳了起来,大着嗓门:“大姐,瞧见没,我中了!”

周围的人闻言忙着道贺。

林梅也没喝止,由他高兴,一转身远远地竟瞧见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笑脸。

“恭喜恭喜”罗思诚正坐在软轿上,嬉皮笑脸的说道。

林梅扫了一眼他的双腿,狐疑道:“不是说不参加这次春闱么?怎得又来了?”

罗思诚拍拍轿子,使人将他扶下,笑嘻嘻道:“本是不想来的,可你们一走,我便后悔了,想想你那话说的对,错过这次,还得再等三年,还不如搏一搏,万一中了呢!”

林梅嘴角一扯,哭笑不得:“可是中了?”

乐观的人运气一向都不差,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又或者是大难不死的后福。

罗思诚抬着下巴朝着春榜扬了扬:“托你的福,幸亏来了,虽名次不好,但好歹是中了。”

瞧着他得意的小样,林梅只觉得他此时此刻有些皮痒,悠悠道:“你这条腿,过了释褐试再说吧。

在大唐中了进士,仅仅只是取得做官资格。正式授官,须再经吏部释褐试,中式者授以官职,不及格者须过三年再试。六品以下官员由吏部选用,五品以上官员,则经宰相商议及皇帝批准后任命。

然,释褐试的标准有四:即身,言,书,判。

其中“身”排第一位,这也是林梅忍不住打击他的原由。

第三百二十一章 虎落平阳任人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一章虎落平阳任人欺孙晓筠一觉睡醒,已近黄昏。

屋子里点了一盏灯,小小的一团烛火静静燃着,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隔着纱缦,孙晓筠恍惚间忆起出嫁前,母亲的规劝,父亲的训斥,祖母的担忧……

这一切都在婚后一一灵验,如今是虎落平阳任人欺,这或许就是常说的因果报应,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夫人可是醒了,奴婢们来给夫人请安。”

孙晓筠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早已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些妾室。

汤嬷嬷站在大门拦着,板着训斥:“几位姨娘要是真孝敬,就回各屋去歇息,二爷最近公务繁忙,夜里回来回来怕扰了夫人歇息,都是歇在外院书房。收起你们心里那些小九九,莫三天二头的往主母的正屋里跑,夫人身子重,得好生修养。”

新晋的姨娘好歹算半个主子,如此被一个老虔婆埋汰,其中许姨娘性子本就泼辣那还忍得住,阴阳怪气道:“孝不孝敬的那轮得到你一个贱婢说了算,咱们可是老夫人院里出来的,合着你的意思是老夫人不会调教奴婢?!”

说完,使力推开汤嬷嬷,迈着大步便抬脚朝屋里闯去。

汤嬷嬷伸手欲险止,却没来得及。“来人,快来人……”

“给夫人请安。”

该有的礼节,还有得有的,许姨娘问安后,便坐在床前的绣凳上,也不管床上的人是否清醒,自言自语道:““啧啧啧,夫人这身子也太娇贵了,莫不是奴婢眼花,怎得瞧着脸色越养越差了,秦姨娘,你也帮着瞧瞧。”

满屋的药味,秦姨娘嫌弃的用手绢捂着鼻子,伸头探望,道:“呀!夫人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不会是快不行了吧。”

这话忒不吉利,可姨娘们来偏是给她添堵的,孙晓筠气得抬手指着她,想骂却发现嗓子嘶哑无声,憋得了半天,喉咙才发出一声:“滚~”

可这样沙哑低沉的“滚”轻飘飘没半点威慑力!

秦姨娘瞟了她一眼,“夫人还是省点力气吧,待会儿要是二爷来瞧着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心疼了。”

看着孙晓筠气鼓鼓的神情,许姨娘忽的一拍手,“哎哟!瞧我这记性!二爷说了夫人身子不适,让奴婢们也尽尽心,小心伺候着。奴婢这就伺候夫人喝药!”

秦姨娘听了,立即笑她:“我说许姐姐怎得讨得二爷欢心,能留住二爷在屋里过夜,我竟还不知你这般贴心识大体!”

说完,掩嘴嬉笑,那得意洋洋的眼神不明而语。

孙晓筠自从病倒在床,便在萧老夫人的强硬下交出管家大权,二房院里但凡长了眼的都瞧出了当家老夫人对二夫人的不喜,如今大房太太当家,一个个人精般往大房凑了,希望能调去大房伺候,没调走的不是这个病了,便是那个病了,即使没病的能躲便躲。

汤嬷嬷被推倒在地时,也不见有丫环上前掺扶,嘴里骂骂咧咧的费了半天功夫才爬起来,左顾右盼也不见翠薇回来,心里又气又急,最后在院里寻了个干粗活的丫环让她去寻二爷,就说太太病重。

这才抬脚往屋里去,正瞧见许姨娘端着汤药坐在床上“喂”夫人喝药。

说“喂”实则一大半的荮都撒在粉红色的被褥上。

瞧着夫人痛苦的神情,汤嬷嬷心疼的眼角已经泛起泪光,二话不说,上前便去夺那碗药。

一抓一扯中,那碗药飞出落在地上,仅剩下的小半碗药洒了一地,大红的地毯瞬间污了一片,汤嬷嬷怒呲:“姨娘们这是想逼夫人去死,好给你们腾位,呸!也不用脚指头想一想,你们是什么样身份,天生的下贱活,即使夫人哪天仙去,也轮不到你们这等下贱的奴婢来坐正室。”

“好你个腌臜老叟活,把嘴巴放干净点,夫人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你却咒夫人仙去,究竟是何等居心?”许姨娘眉头一蹙,疑惑道:“莫非你也同翠薇姑娘般被大房的人收买了?”

“呸,你才是被收买,你全家都是被收买的……”汤嬷嬷骂了两句才反应过来,“谁,你说谁被收买了去?”

“还能有谁,当然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翠薇姑娘。”

躺在床上的孙晓筠听了这话,“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粉红色被褥上,殷红的一片,犹如冬月里的腊梅朵朵鲜艳。

汤嬷嬷见状,早已慌了神,那还顾得上遇两位肇事者斗嘴,奔到大门便嚷到:“来人啊,出人命了,郎中,快请郎中……”

两位姨娘瞧着目的已经达到了,对视一眼,此地不易久留,拔腿便走。

萧启明刚回到家,便被萧老夫人寻了去。

好在萧府不大,汤嬷嬷满院子嚷嚷,不仅惊动了大房,还惊到老夫人那里,萧启明正好听到下人的禀报,说是二夫人刚喷了血怕是不行了,惊得拔腿便朝海棠院奔去。

萧老夫人虽早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二媳妇这般弱不惊风,即然人已经不行了,那后事怎么也得操办起来才起,想到这里,忙不迭失的往海棠院去。

等赶去时,萧启明面沉如水的立在床前,汤嬷嬷跪在地上诉说着事情的经过。见萧老夫人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可见是真是怒了。

萧老夫人朝着床上一瞟,被褥上的血红的刺眼,想着儿子刚刚的那一眼神,忽的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人参呢?赶紧拿人参吊着!”

这时萧启明才真正的打量着自己的母亲,见她那份着急不似做假,这才愧疚的忙过去扶着,低声道:“汤嬷嬷,快去取人参来。”

良久,萧启明轻声道:“母亲要是真心疼儿子,往后儿子房里的事就莫要再掺和,至于子嗣,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萧老夫人身子一颤:“……明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怎能为了儿女私情,就断了萧家的香火……”

苏凤仙赶来时,正巧听到这话,撇了撇嘴,露出一脸的不宵,想着弟媳的遭遇,还是止不住的叹息。

好在萧府的位置不错,与医馆就隔着一条街,郎中很快便邀请到了府上,施针救治,开方煎药,颇费了番功夫,好歹将命给保住了。

医者父母心,临走前不忘再三叮嘱,病人万不可再受刺激。

第三百二十二章 酒壮人气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二章酒壮人气晚上萧启明歇在海棠院,首先便是整顿内院,该训的训,该骂的骂,当日在海棠院当差的奴婢罚了三个月线,再将背主那几个刁奴一并打发了,好一番折腾,可偏两位肇事的姨娘只是禁足而已。

汤嬷嬷想趁热打铁,委婉提醒道,:二爷早该如此,只是这样一来夫人身边便缺奴婢使唤,若是阿猫阿狗的趁着屋里没人留守,闯进去惊扰到夫人,那便不好了。”

男主外,女主内,萧启明本就不擅长内院的事,要不是差点闹出人命,怎会去插手内院的事,听她这样说并没多想,抿着唇道:“若是缺人,再买些便是,嬷嬷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我派人去大哥那里打声招呼便是。”

汤嬷嬷心下一凛,不知他是真没听明白还是佯装没懂,但也不敢造次,点到为止。

就这样过了几日,汤嬷嬷那些劝慰人的安心话,翻来覆去早已黔驴技穷。好在孙晓筠的病情倒有了几分好转,至少能勉强吃下小半碗的米粥。

“…之前后厨帮佣倒是都放了出来,只是薛大厨被判流放三千里,汪仁等人发配充军。”

“千算万算,没想到翠薇那个贱人竟会背主,也不知道跟大房的人吐露了多少,老奴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扒了她的皮!幸好这次依旧是田伢人来领的人,可惜老奴不能亲自动手,一碗哑药倒是便宜了她……”

“这两日,翠莲倒是来问候过夫人,我瞧着也就她对夫人还有一点真心……”

汤嬷嬷唠唠叨叨的诉说着近日所发生的,想转移她的主意力,“……姓秦的那位,仗着是老夫人房里出来的,可劲的闹腾。厨娘被折腾的忍不住跑去跟大太太诉苦,说一碗银耳莲子羹,炖了三回了,还是不满意,不是嫌硬了,就是嫌稠了,再不就是嫌糖给多了!处处挑剔。大太太可不像夫人般心软,直接说了,萧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后除了一日三餐,由大厨房里供着,其余的点心,汤水类的得各房自个儿掏银子。”

汤嬷嬷瞧着夫人抬了抬眼皮,知道她是听到心里去了,于是更是卖弄起来:“呸,真当自己是盘菜,这下好了,就算想去大房闹腾可惜禁足连门都出不了。那姓许的知道后,在屋里指桑骂槐一晌午,只能拿着小丫环出气,当天夜里就病了,使了丫环去请二爷,二爷眉头都没抬一下,道病了就去请郎中……丫环回去回话,滚滚烫的一碗茶,就扣在丫环脸上,当时就起泡了……”

孙晓筠的性子,汤嬷嬷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贴身嬷嬷是一清二楚的,从小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家里长辈们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滑了。到了夫家仗家娘家得势,强势惯了。突然孙家遭此变故,这打击可不小。可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

“夫人心里苦嬷嬷知道,老爷虽丢了官职,可老话说烂船还有三斤铁,孙家又不是没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过几年等少爷们长大了,孙家又重新立起来了呢。二爷性子清冷又不喜女色,一心都放在前程上,这样的人将来即使不是宰相,也只是六部之首。孙家的后辈说不定还得指望二爷提携。夫人与二爷之间虽不像老夫人和老爷般恩爱,可到底二爷是敬重你的……”

一番劝说后,孙晓筠倒真的听进去了。

“嬷嬷,我在屋里憋着难受,你去跟二爷说,我想搬到庵堂去修养一段日子,顺道给父亲母亲各点一盏长明灯,也算是敬敬女儿的一片孝心。”

汤嬷嬷大喜,天地良心,嘴皮子说磨痛了,终于让她开了窍,含笑道:“夫人至嫁到萧家还没好生出去走走,至于庵堂,我倒知道一个好地方,这就去寻二爷说去。”

……

释褐试后,林山留在京里等着吏部消息,而林梅即要忙着酒楼的事,还要回去操办他的亲事。

林山提着一坛子酒和食盒,敲门进到罗思诚房里时,罗思诚一脸的抑郁还没散去。

“别想了,这试都考过了,大不了过三年再试,终归春闱已经过了,咱们好歹也是进士。”

罗思诚斜睨了他一眼,苦恼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管留在京里,还是派往外地,这差事都是十拿九稳,人生三大喜事,你就占了俩,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想想都让人羡慕!”

林山点后头,好像确实是这样,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兄弟这不是陪你来了么?”

林山和罗思诚酒量都极好,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罗思诚觉得没喝过瘾,拿了钱出来,让阿大又去买了一大坛子。

“……要不是姓刘的横刀夺爱,老子如今也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罗思诚心情不好,酒喝得猛,没多大会儿就已经大半醉了,倒诉苦情了。

林山又给他斟上酒,顺着他的话意劝道:“谁说不是啊,我都拿你当姐夫看了,可谁想杀出个程咬金,这可是赐婚,推也推不掉,不然就那姓刘当初干的破事,我会给他脸色看?!

话匣子一打开,林山恼骚满腹接着道:“……还想尚公主,呸,也不瞧瞧她儿子有几斤几两。亏她好意思说出口,就凭宫里的那点聘礼就想换一百零八抬嫁妆,穷疯了!……呃……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老子如今也是进士,马上也是有官职了呃,我家大姐是算是官家小姐,若是将来姓刘的敢亏待我家大姐……能由得了他欺负?!”

罗思诚半眯着眼,猛拍桌子,酒杯都震得差点掉下去,“不行,绝不能由着他欺负,将军!将军算个屁!当年要不是我……说不定他现在还是个校尉。”

林山一怔,对面的人仰头喝了酒,将怀子拍在桌上,继续说道:“这刘家就上不得台面!我跟你说,前些日子姓刘的在陇右立了大功,皇上嘉奖,赐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一对紫色的琉璃花瓶可是南洋贡品。可没两日,听说西大街当铺里便出现一对一模一样的。刘家人却说家里遭了贼…啧啧啧,诳谁呢,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内贼…呃……将来梅子嫁过去,可得让她看好嫁妆。那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今个儿丢个瓶,明个儿只不指丢个啥……”

遭贼这事,林山一脸傲然的鄙夷,可听他说到将来梅子嫁过去的话,猛得觉得自家大姐像是是掉进贼窝了。脑中突然浮现出当年去刘家讨说法时刘家人的嘴脸,恶寒心生。

“……你说,我要不派人去打听一下刘家的情况……”

第三百二十三章 话别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三章话别喝酒一时爽,醒后悔断肠!

罗思诚宿醉后的结果便是起床后头疼脑胀,胃里难受。强忍着不适,后悔不该贪杯,靠着枕头,勉强喝了一碗醒酒汤。

林山倒还好,晨间打了通长拳,倒是清醒了不少。顺手接过碗,笑里顿时多了几分打趣:“你这酒量还得多练练!”

罗思诚闭目揉了揉睛明穴,道:“不行了,不行了,以后不能贪杯了,我好像喝断片了,昨夜说了什么好像都不曾记得,隐隐约约好像提到了刘家……”

刘家!罗思诚顿了顿,反应过来,瞠目道:“我昨晚没说什么吧,好好的怎会提到刘家?”

这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可真过头了,倒有几分作假,若是旁人,或许林山还会疑上三分。

可对他,林山疑惑一闪而过,而却又摇了摇头真没法对他起疑,他是真心欢喜大姐,由爱生恨罢了,嬉笑道:“酒壮人胆,刘大武好歹是我准姐夫,却被你贬的一文不值不说,还指名道姓的骂,也就是你了,换作旁人我早扔到大街上了。”

“好像是骂了。”罗思诚后腰靠在枕头上,有些无赖道:“骂都骂了,你想怎么着?难不成还让我跟姓刘的磕头道歉?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你再瞧瞧刘家,呸~还是将军府呐,简直就是一土匪窝。”

“行了,行了。”林山收敛神情,看着他,“给点面子吧,刘林两家也算是亲家,你在林家说这话若是被下人传出去,外人只当是林家瞧不上刘家,倒时候吃亏得还不是大姐。”

“怂样,还妄想给你大姐撑腰?!”罗思诚的眼神倒有几分犀利,直逼的林山下意识的转头。

事关林梅的幸福,林山怎会不上心,可有些话不能逼的太急。

“四眼井离百坊巷隔着一条街。”

百坊巷?将军府的后院就靠百坊巷,林山眉头紧蹙,“你想干嘛?!”

“买房呗!还能干嘛,我已经托了伢行帮我在四眼井留意合适的宅子,将来刘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也好早点知晓。”

林山闻言,倒有几分恼怒,知道他还未死心,劝道:“你这是居心叵测,让人知道了,对大姐名声不好。你昨日说内宅如战场,不见硝烟,我今个儿便顿悟了,已经派了铁蛋去打探消息,你就甭费这功夫了……让旁人误解。”

罗思诚一听,喜出望外,一下子从床上跳了到地上,拱手作揖:“刚刚是为兄不是,不该误解你,为兄这给你赔礼了。”

这一礼,倒让林山有些尴尬,说来说去,难为他一片良苦用心。林山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劝慰安抚他放下那颗真执的痴心。

……

当天下午,萧家的马车就朝着城外走去。

大太太苏凤仙带着四分高兴三分愧疚,亲自将人送到城门外。

“弟妹,你可别怨恨我,婆婆这人在老宅时便是说一不二,我…我名下只得金凤一个丫头,婆婆平日里再怎么不喜刁难,为了孩子也只能独自受着。本来这次上京,我是不想来的,可金凤的亲姨母替她说了门亲事,思来想去,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只好带着金凤一同上京。”

孙晓筠与她对坐着,老宅的事,汤嬷嬷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大太太也是可怜人,大爷宠妾灭妻,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大太太独自熬了这么多年……

“大嫂说这话,让妹妹我无地自容,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替我整治姨娘们的事,又怎会怪你!”

苏凤仙恨声道:“什么替不替的,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嚣张的样,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不能让萧家上下尊卑全乱了。你放心,管家的事我只是暂时担着,等金凤说了婆家,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到时候双手一甩回老宅养老去,这管家的人到时候依然是你。”

快到城门时,车厢摇晃着,愈发有些颠簸。

孙晓筠瞧她说的一脸从容淡定,可却只字不提收买翠薇的事,可见并不是那么没有心机的人,倒也没将那话当成真的,半闭着眼道:“大嫂受累了,我这身子没个三五月怕是好不了的。金凤的说的婆家可也在长安?我在这京里认识不少人,要不要帮你打听打听?不管怎么说,金凤也算是萧家的嫡长女,二爷的亲侄女。”

“说什么受不受累的话,这也太见外了,不过是咱们做媳妇的本份罢了。”

绝口不提金凤婆家的事,孙晓筠也赖得掺和,“金凤的亲事到时候定了日子,大嫂可得派人告知一声,我这做婶娘的,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定会赶在婚前回来给她添妆。”

“一定的,一定的,我替金凤那丫头先感谢她二婶。”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汤嬷嬷就着马凳,撩开帘子,笑道:“大太太,夫人,安化门到了。”

“瞧我,前些日子刚刚接手管家,忙里忙外,都腾不出空来,你又病着不肯出院。原还想着趁次机会好好跟你聊聊,可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安化门,妹妹可得保重身子,早去早回!等你回来,咱们姐妹再好生聊聊。”苏凤仙轻笑一声。

孙晓筠不想她口舌竟如此伶俐,却不能讨大爷的欢喜,颇有些费解,半靠着身子,有气无力低声道:“嫂子快回吧,家里一摊子事呢,离了你可不行。”

这时,肖嬷嬷走了过来,掺扶着大太太下了马车。

“大太太走好。”汤嬷嬷对着大太太福了福身,转身进了马车。

只见前面的马车摇晃着起动了,大太太才转身上了后面的马车,打道回府。

肖嬷嬷沉默了半晌道,“太太没提翠薇姑娘的事吧……”

苏凤仙狠狠吐口气道:“提她做什么?一个吃里爬外的奴婢,搁谁身上都膈应,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

“她原是孙家的家生子,陪嫁过来的丫头,二夫人的心腹,模样又生的乖巧,二爷又是天仙般的人物,天天朝西相处,她有点念想也是人之常情。老夫人一来便抬二房塞了二位姨娘,接着孙家又倒了,她一时心急,又加上府里传闻……”

“行啦!”苏凤仙啐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好心,可是收了那小蹄子的银子?她自己主动投过来的,我又没逼她,好在弟妹是讲道理的,投桃报李,我不也替她收拾那二位不安生的姨娘。”

“我这不是怕二夫人恼你!“肖嬷嬷说完,凑过身去,低语:”太太,府里的传闻不会是真的吧,老夫人真想让二爷休妻另娶?”

“这不是萧家的一惯作风?当初要不是我顿悟的早,如今这萧家长房大太太怕早就换主了。”苏凤仙每每想到当年那事,心里便对萧家人恨之入骨。

第三百二十四章 “鬼宅”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四章“鬼宅”桃花绽放的阳春三月,河风夹杂着立夏来临前的的暖气,吹在罗思诚脸上,丝丝的热,甚至还感觉有些胸闷的透不气。

唉,人比人,气死!

释褐试结果已出,前二批进士已授官职,就连林山也得了个从七品上门书省左补阙的职位,六月便可任职。

贡院门口仍有一些人在不甘心,交头接耳,焦急等候着最后一批任职令。

也就是百姓常说的补缺。

罗思诚举目望去,其中有清朗俊雅少年,也有温润如玉大龄书生,甚至还有花甲的老学究。

不禁一笑,若没有她的劝说,不也得等上三年?如她所说般,当成一次模拟,下次不就更有经验?!

想通后,一扫阴霾,从容淡定的从人群中迈开双脚,缓慢走着,若不细看,谁也不知道他腿上有疾。

慢悠悠的逛到中午,腹中咕咕咕响,才想起已到饭点。

街旁的铺面都开着,正是热闹的好时候,小吃摊上的人尤其多。

热气腾腾的馄饨再配上一个黄灿灿的烧饼,让人食欲大增。

罗思诚点了份馄饨和烧饼,刚坐下。隔壁两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娘的晦气,白忙活了,姓马的最好这辈子别让老子再逮到……”

“马三的话也就你信!当时买的时候我就劝你,他油嘴滑舌不可靠,你偏不信!说一倒手能挣好几千,现在可好,不亏本就不错了。今儿我还替你说了不少好话,朱老板人虽善,但最忌讳这些儿。改明个儿你再替他好好寻处风水好又招财的宅子,冲冲晦气,做买卖的人在这方面特讲究。”

“真他娘的活见鬼了,那宅子当初在老马手上时,夸得跟神仙窝似的,怎得到老子手上,就成鬼宅了?李哥,你说说,我怎么摊上这样的事,这让我回去怎么跟老丈人交代?!”

鬼宅?罗思诚摇头笑了笑,只当是闲文野趣听着。

“嘿!这有啥稀罕的,哪家大院每年不死个把人?!你手上的那宅子,可是百坊巷最大的一座宅子,少说也有七八十年了,你算算,得有多少冤魂野鬼。我劝你趁现在知道的人少,赶紧出手,这事要是传开了,想回本都难。”李哥说着还伸了三根手指头比划着。

百坊巷!

罗思诚精神一振,也不管熟不熟,端着刚上桌的馄饨和烧饼,转到那两人旁边坐下,嬉笑道:“两位哥哥不介意小弟跟你们一块拼个桌吧。”

两人阻止不及,怔了怔,瞅着他上下打量着。

头扎蓝色布巾,身穿银色长袍,腰束布带,身材修长,俊面如玉,瞧着通身的气质,挺清朗的书生,怎么看也不似坏人。

“刚刚无意中听到两位哥哥在谈话,真是抱歉,还望两位兄长多多包涵。”罗思诚微微一笑,懂事道:“要不,这顿算我请?!”

还有这等好事?!虽不值几个银子,但有便宜不占等于王八蛋,那哥俩一笑,其中一人双手对拍,笑呵呵道:“行!要是我没瞧错,小老弟的样子不是秀才也是中举老爷了吧。”

读书人一向受人世人尊敬,吉利话说都爱听。

“惭愧,惭愧,小弟不才,刚中了进士……”

罗思诚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可旁人不这样想,倒觉得他这人特实诚。

一番客套下来,罗思诚便与他俩搞了个半熟,甚至还称兄道弟。刚说晦气的叫梁五,旁边劝话的叫李白。

“罗小弟一看就是当大官的料!将来呀,没准能当宰相呢,哥哥们还想跟着沾沾光!”李白听说他是今年的进士老爷,嘴更甜更热情。

罗思诚道:“承李哥吉言,我先感谢了。可小弟现在就有一难处,也不知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说的摇头晃脑。

李白含笑看着他,太不懂读书人的心思,好奇道:“你们这些书生,寒窗苦读十多年,不就想着今朝金榜题名?!”

“唉!”罗思诚愁容满面,叹息道:“…小弟初次入京,没想到这官场如此多讲究,在这京里又举目无亲,本想在皇城根附近寻个宅子,免得让同僚瞧不起。可没想一座一进的宅子都要一千两银子……”

“嘿!我当多大一回事。”李白说着对着梁五递了个眼神,“罗小弟这是对京城不熟,那皇城根附近的宅子好是好,可也不是最好的地段。知道安邑坊吗?”

“还请李哥告知。”罗思诚摇头,抱拳道。

“这安邑坊北邻东市,西邻亲仁坊,东邻靖恭坊,南邻宣平坊,左卫大将军,金吾大将军,中书侍郎,好些朝中大臣都住在那一片,这才真得是千金难求的好地段。别说一进的宅子没有,最起码得三进。”

罗思诚听得瞠目结舌:“那三进的宅子得多少银子?”

梁五会心一笑,伸出食指,得意道:“少说得这个数!”

吹吧,当心把牛皮给吹破了!罗思诚心里黯忖。但也不扫他的兴,转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一万?!……我的娘勒!”

那表情夸张的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

梁五像是早已料到般,嘴角一弯,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得意洋洋地质问:“罗小弟是真想买房?可有揣足银子?”

罗思诚轻叹,“家中良田虽有百亩,可放在这京里那就是九牛一毛……”

“罗小弟别这么悲观。”李白一手拍着他的肩膀,“你若真想买,要不求求你梁哥,他手上正好有一座空闲宅子,就在宣平坊附近。”

“可是刚刚提到的鬼宅?!”罗思诚眼里快过闪过一色狡黠,脸色一变,吓道:“哪可不行,哪可不行!鬼宅怎么能住人呢?”

梁五啐道:“呸!瞧我这破嘴竟胡说……是不是“鬼宅”也不是我说了算。再说你还去没看呢,那可是五进的大宅院,就那地段别说还不是“鬼宅”,即使真是,我只要一放话说要卖,抢着要的大有人在!”

“罗小弟莫怕,那宅子你先去瞧瞧,那地段可真心不错。若是瞧得上,即使真是鬼宅找个风水先生做场法事,驱除不干净的东西就行了。哪家宅子没死过一二人呀,再说这可是老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放心,你一堂堂进士老爷能低下身子跟咱们这些市井百姓称兄道弟,说明你这贵人老爷与咱哥俩有缘。咱哥俩哪能真让小弟你吃亏!是吧,老五。”

罗思诚垂下眼帘,低头迟疑着:“鬼不鬼宅的咱先不说,好地段都贵,再说还是五进的大宅院,只怕得花不少银子?”

梁五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嬉笑道:“小弟真想要,这个数,哥哥便宜点让你。”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议价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五章议价闲聊一阵,李白是真心想与之交好,至少这书呆子比旁人好哄,指不定将来还能结个善缘。虽说他现在还没有官职,万一过两天就有了呢,倒时候人家可是真正的官老爷,那时候再攀交情,晚啦!

听他的意思想要八千两,赶紧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打圆场:“老五你就莫再逗他了,都是兄弟,你就收个本钱,也算全了咱们与罗小弟缘分。”

横竖他不会吃亏,又不花银子,只有跟着沾光的,卖他一个人情也无娘碍。

梁五一时没转过弯,想着姜太公钩鱼愿者上勾,且还是条大鱼,有银子干嘛不赚!

于是硬着脖子:“李哥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上下嘴皮子一动,知道砍了多少银子?你让我全家跟着吹西北风去呀!”

李白两眼瞪着他:“你急个逑儿,若不想卖就算了,谁又没逼你。我这就带罗小弟去寻张伢子,另寻地段,我就不信,若大个京城一二千两还能买不到一座宅子。”

说完,侧着头对着罗思诚,强笑道:“罗小弟莫跟他见识,今日有人给他还价太低,才刺他说那宅子是鬼宅,他这是心里有气。”

这话说得漂亮,即解释了“鬼宅”的由来,无意中摆明了那宅子的身价。

梁五本以为他是真要扯台,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许多,可真依他的意思只收本钱,那可不行!可真要任由他俩去寻张伢子,三进的宅子只怕一千都能买到,只不过位置有些偏罢了。

李白没想到他竟这般愚蠢,又不通人情,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即把宅子脱手,又攀上位官爷,这是何等划算的买卖!

梁五犹豫间,李白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见他依旧坚持,腹忖:这般有眼无珠,可该上那马三的当。

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想把话给挑明了,转头对着罗思诚道:“小弟不知,那宅子之前的主人姓甑,是当年齐太傅的最得意的门生,也是位达官贵人。若是能买下这所宅院,倒也不错,虽说价钱贵了些,但将来在同僚中,也能让旁人高看一眼。”

罗思诚疑惑:“这么好的宅院他怎么舍得出割爱?!可是后来出了什么事?”

寻常百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卖房卖地,按说那姓甑的他是齐太傅的得意门生,官位应该不低才对。怎会沦落到这般败家!

“唉,你是有所不知。齐太傅一出事,那姓甑的情急之下连着上了三道折子替太傅一家求情,结果断送自己的前程。之前听说甑家搬走前家里曾遭过贼,听说丢了好多值钱的东西。没几年这宅子便到了马三手上,也不知当年甑家丢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反正也没见甑家人回来找。”

梁五愣怔了,只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噤,狐疑:“莫非丢得东西里便有这所宅子的房契?”

李白看着他摇头道:“这我哪儿知道,不过是酒桌上听来闲话。”

这宅子看来有什么的“惊喜”等着自己去揭晓呢!罗思诚心里偷着乐,这乐趣,绝非言语可以表达。

“小弟这心里被两位哥哥说的毛骨悚然,这又是鬼宅,又是来历不明……万一将来甑家人回来报官寻找,只怕将来牵扯不清楚。我看还是另寻宅子吧!”

罗思诚的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倒颇有效果。

梁五倒是确确实实吓住了,瞪大眼睛,当时从马三手上过手时,就总觉得不对劲,旁人他不去寻,偏找到自己头上,还当天下掉的馅饼被自己的狗屎运给粘上了。如今看来自己竟成了冤大头……

“小弟莫怕,这宅子不可能来历不明,我可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在官府过了户,房契还在我手上呢。你要真想买,五千,你给我五千两,这宅子便转让给你了。”

……

巷子外,阿大约莫觉得时辰到了,探头向巷子里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还真来了!

一个鲤鱼跃龙门跳进了旁边的大宅院里。

阿大纳闷极了,少爷让他当着人青天白日装神弄鬼到底为那般?

这时候,三人外加一个梁五请来的风水先生,四人已经站在正门口。

梁五敲了敲门,等着看守的院子的老仆开门。

“这院子太大,我花钱子顾了一个老仆负责看守打扫,黄老头为人老实,你若是觉得他不错,不妨继续顾他。”

刚一进门,梁五便开始介绍起来:“…瞧见那边院墙里的竹林了吗,也是咱们这个宅院里养的……”

罗思诚昨晚深夜探访,发现这宅子虽不在百坊巷,可离刘家就隔一条街,地段确实不错。虽不知为何落到梁五手上,可完全符合自己预想的标准,至于所谓的“鬼宅”,罗思诚连祖坟都敢进,还怕这子莫须有的名头?

更何况,罗思诚这些年吃的苦比十年寒窗要多的多,总得为将来打算。

四人在外院转了一圈,梁五十分得意,拈须微笑:“小老弟,咋样?这宅子不错吧!”

也不知风水先生是收了梁五的银子,还是真有本事,反正一手拿着八卦盘,一手拿着鲁班尺。神叨叨的测算一通,最后批了八字:“财旺、富贵、迎福、大吉”。

罗思诚没笑板着脸,当他是傻子吗?

买东西不挑剔一番,岂不等着挨宰!

“梁哥,这宅子也太大了,你瞧那梁上的漆脱落的厉害;院里的花花草草长久没人打理,都快成荒野之地了;你再瞧瞧屋里的家具,好些房间都是空的……这些若是要重新修整,还得花费不少银子。我怎么瞅着不值五千两银子!”

“哎哟我的小老弟呀……你不能光看这些表象啊!你瞧瞧那房梁,那可是真真的檀木,你再去内院瞧瞧,里面的床和家具,那可是最好的樟木。家具虽少,可胜在东西是货真价实啊。”梁五辩驳道。

罗思诚踌躇,指着屋檐下房梁,对着李白询问道:“李哥,那真是檀木?”

李白没想到他会当面向自己询问,语气中还带着亲密,顿时内心激动荡漾,可当着梁五的面,不能太过,笑道:“檀木倒是真的,不过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年头了。”

梁五听了有些不太高兴,当即想辩解,可罗思诚根本不给他机会,摇头说道:“七八十年啊,那还真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还能用上多少年?前几年北方雪灾,我们家老宅还被积雪压坏了不少房屋,得亏没出人命。”

梁五闷哼了两声,不再言语。

此时,从内院那边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几人仔细一听,声音似男似女,鬼哭狼嚎,哭得撕心裂肺!

罗思诚吓得一把抓着梁五的肩膀,指骨泛白,躲在其后,哆嗦道:“梁哥,是不是鬼……鬼……”

第三百二十六章 顺利过户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六章顺利过户梁五以为自己听差了,循声望去,哭声好像是从西北方向传出来,与昨日竟是同样的哭声。顿时怒从心头起,再加上还有风水先生在,恶向胆边生,怒道:“哼!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爷头上闹事。”

一把抓着风水先生的手腕,抬脚就向着西北方向奔去。

“慢点,你慢点……”风水先生此时赶鸭子上架,不去也不行。

罗思诚和李白算是差不多是并着肩走在后面,才踏入内院门槛,便察觉到一股湿寒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哆嗦。

抬头一看,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善德堂”仨字。

哭声突然中断,梁五里里外外没寻到人影,气得直跺脚,恨恨道:“甭管你是人是鬼,今日我便请先生作法来收了你!”

“还请先生快快施法收了这妖孽!”

既然是收鬼,鲁班尺便用不上了,风水先生将其赶紧收了起来,手里却拿着八卦盘和一招魂铃。

招魂铃“叮叮当当”的响着,院里不见有半丝动静。

众人都在疑惑不定时,梁五气急:“定是有人诚心作怪!见咱们人多,害怕跑了。”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影子朝墙外快速的飞了过去,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梁五的话无意被打了脸,完全是下意认的:“谁~”

回应的却是一阵阴飕飕凉风……

好半晌,待众人回过神,背后早已出了身冷汗。

“梁哥,你这宅子真邪门,五千两可不值,看在咱哥们一场,小弟只出三千两。”罗思诚光明正大的趁火打劫道。

三千!离本金还差一千两。梁五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不甘心道:“先生瞧这宅子可真有鬼”

风水先生正了正身子,拿着八卦盘假正儿八经的算起卦来,没走两步,却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招魂铃也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这一摔,众人脑袋蒙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这才忙着将人扶起来。

这人怎得就突然摔倒了?!可心里都在打鼓,难道真的有鬼?

“鬼,肯定是鬼!”罗思诚吓得,哆嗦成一团,躲在风水先生的背后,惊叫:“鬼,还是厉鬼,先生救命……”

是人都经不住这样的心理暗示,更何况道行不高的风水先生,刚刚莫名其妙摔倒,紧张和恐惧,早吓得语无伦次:“妖……孽,妖……有种你出来!”

梁五惊骇地瞪大眼睛,当真有“鬼”!

众人还没从诡异的红影中摆脱过来,那凄惨的哭声又再次响了起来,甚是骇异。

突然从屋檐上一团团火球从天而降,在众人眼前一扫,转了个圈,又飞到上空直接灰飞烟灭。

“鬼……鬼火……啊!”

风水先生尖叫着,早吓得屁滚尿流,那还顾得上旁人,撒丫子就跑。

梁五最快,罗思诚居中,李白因体胖跑得最慢。还好逃的及时,否则被女鬼缠上,小命难保!

来到大街上,三人早已累瘫坐在路上。

“女仙饶命,在下只是路过,女仙饶命!”李白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临走前怒骂:“梁五,你个衰神,认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

丫的,还兄弟呢,一出事跑得贼快!

梁五惊魂稍定,朝后面看去,一群人正好围在身后,还朝着大门指指点点……

这宅子是留不住了,极度的恐惧反而让一片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梁五瞧着罗思诚竟还没走,呆坐在地上,惊恐的瞪着眼睛,大口喘气,显然还没回过神。

梁五脑袋就是一个激灵,“罗小弟,一个唾沫一个钉,你说三千便三千吧,咱们这就去衙里过户。”

罗思诚苍白的色脸仍旧傻愣着,一动不动。

梁五只当他魔怔了,爬起来将人给拉起来便走。

就这样,罗思诚被他半抱半搀去府衙,“糊里糊涂”的将宅子过户到了自己名下。

一切很顺利。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与设计的有些偏差,短时间内,阿大竟有这般长进?!

罗思诚带着冒脑的疑问重新回到“鬼宅”。

……

孙家的人是半夜到的庵堂,使了些银子,没有惊动所有人,只前殿的偏院亮着灯。

灯并不多,廊下一盏,从夜色里奔来的人反而觉得什么也看不清。

调养十几天,再加上离了萧家的那些糟心人,心情愉悦。孙晓筠的精神一天比一天饱满,并没有那日的憔悴。

不过刚刚起身,在屋里的灯下照的面色通红,除了时不时咳上两声,旁的并无大碍。

“给三姑奶奶请安。”

“李嬷嬷快快请起,你可是母亲身上的得力嬷嬷,此次替母亲来看我,便是代表母亲,你这般行此大礼岂不是折我寿命。”

李嬷嬷沉默寡言,是个极其有眼力的人,听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暗腹:三姑奶奶嫁了人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性子也温和了,怕是在婆家吃了不少的苦!

汤嬷嬷有眼力的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笑中的苦意更浓,垂下视线:“李家姐姐快快起来,接到孙家的消息时,夫人便一病不起……都怨老奴没照顾好夫人。”

孙家出事的那一刻,身在京城的孙晓筠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可那时候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挽回。

李嬷嬷点点头:“家里一切安好。老夫人说了,这时候只要人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世事无常,谁没个倒霉的时候。孙家看似败了,可根还在。三姑奶奶且好生保重,不用顾及娘家,用不了十年八年,等孙少年们成长起来,也就是孙家时来运转的时候。”

孙晓筠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点头:“家里出事后,我心难安,总觉得老天爷不公,要亡我孙家,现在看来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我现在最怕的是爹爹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气出病来。”

这话竟如此熟悉,汤嬷嬷由不得惊鸿一瞥,这哄人的鬼话,当时也就骗骗单纯无知的夫人。若不是宫里娘娘,孙老爷子焉还有命在?孙家后代想走仕途之路,没有银子,没有人脉,将来在朝里没人帮着周旋提携,只怕是极为艰难的事!

孙老夫人若只是想安抚幼女,大可不必派人前来探望,只需要写封书信……

“夫人甭担心,老爷子虽丢了官职,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二爷,四爷,六爷都要念书,家里的生意自然由得老爷子亲自去打理。只要人一有事做,就没得闲功夫生气。是吧,李家姐姐!”

汤嬷嬷站直了身子,说话时小心打量着李嬷嬷眼里闪烁的表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找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七章找人李嬷嬷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又轻叹一口气,“只是,如今几房分家,留给大房的祖产并不多,老爷一直在任上好些年没插手生意上的事,分到手里时只得些百亩田产和几间铺子。”

果然!

汤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压下心里的慌乱,已经败到这个程度吗?

孙晓筠露出惊讶的神情,盯着她:“李嬷嬷说的哪门子浑话,我虽不通庶务,可出嫁前,家里的田产若千顷;良铺没有上百,还也八九十间;江南的茶庄大部分都是孙家的,几位堂伯还掌管着槽帮……”

“败了,都给二房和四房败了!”李嬷嬷无声的叹息,“三姑奶奶说的这样,都被人给设局害没了。只是事情还没查清楚,老爷又丢了官职,这年头雪中送炭的少,乘火打劫的多,所以不敢四处声张。”

气氛重新变得忧伤而愁肠。

孙晓筠只觉得身子一软,声音疲惫道:“查!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若是缺银子…银子…我出!”

李嬷嬷露出戚容:“现在不是银子的问题,只是查到一个叫向六的,突然人就不见了,这线索也就断了。老爷觉得太过于凶险,如今这形势,三姑奶奶也是知道的。”

“可知此人是哪里人氏?”孙晓筠恨不得将此人扒拉出来五马分尸。

“听口音是京城人氏,所以老爷的意思是想麻烦三姑奶奶借着萧家的名头,最好悄悄的查,不要打草惊蛇,等查出幕后主谋,再慢慢筹划。”

孙晓筠当然不会反对,反倒激起了斗志,立刻打起了精神!

“可有那人的画相?!”

李嬷嬷点头:“老奴不仅带了画相,二房的元吉与他见过好多次,所以这次老爷从二房把人要了过来,以后便由三姑奶奶使唤,人现在庵堂外候着。”

人和画相都有,看来是早有准备,并不是断了所有的线索,只要这人还活着,迟早会找到的。

可家里只有百亩田产和几间铺子度日,孙晓筠想想都觉得心酸。

“嬷嬷晚几日再回吧,我差人回去取些东西,你替我交给母亲。”

汤嬷嬷担心她不知轻重,惹恼了萧家,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夫人,咱们院里处处被人盯着,芙蓉院与海棠院又有一墙之隔,咱们院里要是少了什么东西,只怕满院的知晓了。老夫人那边……”

孙晓筠脸胀得通红,恼道:“我自己的嫁妆我自己还作不得主了?再说本就是孙家之物,我不过是想敬一份孝心罢了。”

“我的好夫人,谁也不会拦着你不敬孝,只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想想你这个做主的人都不在家,只是差下人回去取东西,而且还是贵重之物,你让旁人怎么想?!依萧老夫人的手腕只要多派人打听,便知道你这是想贴补娘家,这东西能不能拿出萧府还不一定。”

当初孙晓筠出嫁时,家中还很富庶,淑妃得宠,别说家里给的陪嫁,光是淑妃的赏赐就不少。所以萧老夫人一直嘴上说着要休妻,可实际还是惦记她这份嫁份。休妻毕竟对儿子官名不利,可若是得个什么急症死了,那就最好不过,那可真是名利双收。人死了,嫁妆自然归萧家所有,孙家人就算想要回去也不占理,旁人更不会说道什么。

可若孙晓筠要用嫁妆补贴娘家,只怕萧老夫人第一便不答应。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如今还开始败家,现在不休,留着何用!

李嬷嬷垂着头倒是知趣不出声。这种事劝吧,孙家现在确实挺难的,老夫人天天为银子的事发愁,再说这也是三姑奶奶的一片孝心,没得说娘家落难,出嫁姑奶奶却袖手旁观,心安理得地享受的道理。

汤嬷嬷却对她的处境很担忧,有一个处处挑刺,动不动就想塞女人到儿子房里的婆婆,膝下无子,将来的日子能好过的哪去?依着对萧老夫人的性子,若是知道她用嫁妆贴补娘家,这离被休也差不远了。到时候难不成还指望着孙家替她做主?若有一天被休,哥嫂又是极好面子的人,身边再不多留点银子傍身,只怕连个容身的去处都没有。

孙晓筠七想八想,也没个主意,此时院里的钟声一响,掩嘴打了个吹欠,用手支着脑袋,不耐烦道:“什么时辰了?”

汤嬷嬷竖着耳朵细听,“已经寅时了,夫人不如先歇息,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本想避开李嬷嬷,再好生劝劝。可谁曾想人家压根不领情,反倒恼上了。

“大半夜的元吉一个人在外面冻着也怪可怜的,庵堂不留外男过夜,咱们也不能坏了规矩。汤嬷嬷去取二十两银子来,你对村里熟悉,不如亲自跑一趟,带元吉去村里去借住几宿。李嬷嬷今晚便与我一屋挤挤,也好多与我说说家里的情况。”

说是一屋挤挤,哪能真的同床睡,尊卑有别,不过是在主子床前打地铺而已。

庵堂里的日子清苦,寅时一到,就会有比丘尼开始敲起起床的讯号照板。

睡梦中的周喜妹听见钟声一响,条件反射般睁开眼睛,掩嘴打了个哈欠后,手脚麻利的起身穿好衣服。

刚出屋便瞧着汤嬷嬷提着灯笼匆匆出门。

周喜妹狐疑:莫非贵人病重,这是要去请郎中?!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贵人出手大方,汤嬷嬷一走,这会儿怕是身边没人照顾,倒是一个表现的好时机。

早课后。

周喜妹主动要求去给贵人送膳食,主持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本来也要派人去送,既然她想去便由她去吧。

……

林梅回到洛阳时,正好收到刘大武的信,知道他的态度后,更加不在其他人的想法。

首先请上媒人,带着聘礼单子,亲自去拜访盛家。

盛家家教甚严,姑娘们从小识文断字,盛家大姐盛明慧更是人如其名,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林梅对她非常满意。

盛夫人对林家如此厚重的聘礼,倒是吃了一惊,虽知林家经商,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富裕,光是礼金就有一万银子,更别说还有那么十来张礼单,少说也值七八千两银子。这都快赶上盛家所有的家底了!

再加上林山出息,第一次春闱便中了个进士,盛夫人更是满意,私底下又加了添了不少嫁妆。

一切万事具备,喜贴都发出去了,只等良辰吉日。

第三百二十八章 柳氏诉苦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八章柳氏诉苦清明一过,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夜里的寒风又把刚暖了没几日的热气给吹散了,屋里刚扯下了火盆,更显得夜里冷。

林默年幼,受不住这一热一冷的交替,没二日便病了,整日咳嗽病怏怏的。

林梅闻着屋里的中药味,不免感概:“这味实在难闻,也怨不了小四不肯好好吃药。”

林老爹对这个幼女,更是心疼,瞧着没几日,圆圆的脸蛋已经能看到尖尖的下巴,可见病得不轻。想着法的逗她开心,哄着她喝药,吃饭,可小四病得难受,委屈着嘴里嚷嚷着要娘。

对此,林老爹心疼孩子,倒是有几分心软,顺嘴提了提:要不接她娘回来,让她见见。

可话刚吐出口,便被桃子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给回绝了。

接回来干啥?莫非还想任由她在林家为非作歹,做梦去吧!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众人的连哄带吓下,林默的病倒好了不少,只是当初圆滚滚的身材,倒是轻瘦了不少,至少林梅不用担心她将来太胖而嫁不出去。

这刚松了一口气,大房那边却又闹了起来。

“二叔,你得替侄媳做主,林青嫌我人老珠黄,非得纳妾。可咱家的日子如今都是靠着二叔一家才得以活命,哪有闲钱纳妾享福。”柳氏哭得可怜兮兮。

这是大房侄子的家务事,林老爹哪敢指手画脚,垂着眼帘,脸色有些难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这事得让大嫂替你作主。”

一句话便将人留在厅里,独自离去。

林张氏若是指望得上,又何必四处求人。

柳氏伤心过后,又想寻林梅替她出个主意,可林梅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根本寻不到人。一连吃了两回闭门羹,即委屈又愤怒,合该他姓林的才是一家人,嫁进来的媳妇便永远是外人。这一来二去,心里的怨气也越积越深。

可怨有何用?!情急之下,转身去了四房。

“嗄,四婶不在?哪她啥时候回来?”柳氏嘶哑着嗓子惊奇的问道。

杜如兰如今日子幸福,整日里笑盈盈的:“这可说不准,二月间他大伯来家里说大嫂忙不过来,家里两个小得没人照顾,便将爹娘接去了京城,怕是要等山哥结婚时才会回来喝喜酒。”

也就是说最早也得二十多天后才能回来,柳氏眼眶霎时红了,满脸隐忍和痛苦。

一时间,杜如兰没明白过来,她好端端怎得哭了?

“大堂嫂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说落,她掏出手绢替她擦拭。

“我…我没事。”柳氏正要开口,可瞄着门口的丫环,又说不出口,心里更是憋闷,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人比人,气死人!

同是林家媳妇,二房四房都有丫环使唤,唯独大房没有,婆婆丈夫儿女全拿自己当牛做马使唤,没享受一天的福。比丈夫,林青就是个混蛋渣男,即没有林风的担当,能给女人依靠;又没有林海那样的运道,能让女人过上好日子;更比不上林山的本事,考中进士,作官,盛家姑娘一进门便是夫人。

口口声声的说没事,可越想越气,眼泪却如四月的细雨般止不住。

“瞧你哭得这般厉害,究竟出了何事?即使我帮不上忙,帮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我…我命苦啊,一辈子给林家当牛做马,到头来,你大堂哥嫌弃我人老珠黄,嚷着要纳妾……我得老天,这是要我的命啊……”

杜如兰唏嘘一声,没有马上回话,双眉一凝,“我听林海说林家不是有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莫非是他哄我得?”

语气沉重起来,神情也跟着肃穆。

柳氏收敛泪水,轻哼了一声道:“这算那门子祖训,不过是二叔一家子自己想出来立的规矩,当年……总之算不林家祖训。不过……”

说到这,她故意停了,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男人谁不想三妻六妾,你也心里有个数,莫被他哄了去。山哥如今得官职,还是京官,旁人想巴结却巴结不上,还不得拐着弯想办法结识。结亲便是最稳妥的办法,知道林青是他大堂哥,为了迎合他,称他一声大爷,他便得陇望蜀,真拿自己是大爷,竟想纳妾。我呸……他一个瘸子尚且有人讨好巴结,你家林海可是红杏楼里的大厨,又是林山的堂弟,整个洛阳城谁不知道,你得多留个心眼才是,可别大意让人钻了空子!”

一语落下,只见杜如兰的面色更肃穆。

柳氏却没忽略她的表情,小心眼的她唇角勾起,都是林家媳,凭什么只是自己命苦,小王氏当年仗着娘家得宠,可杜如兰凭什么?听说当年还差点害死了林海。

“林海应该不会吧……”

正思虑间,柳氏迎面撞上她的质问的视线,仿似做贼心虚般,忙偏着头:“瞧我说的没头没脑的话,倒让二弟妹起了意心,若是让你夫妻二人离了心,倒成我的不是了,你就当我刚刚着急口无遮拦说得浑话,别放在心上。”

杜如兰的心一阵咯噔,她越是这样解释,心里越没底气,林海最近忙,忙到连着好几晚都没回家歇息,疑心一上,本就觉得配不上他的杜如兰心更是惶恐不安。

“大堂嫂可是在外听说了什么,可别瞒着我才好。”杜如兰望着她道。

“放心,我要是得了什么消息,一准儿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倒是我那摊子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婆婆痴迷道教,凡事撒手不管,林青那混蛋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饭点准时回家,其他时辰都在外瞎混。结交一帮狐朋狗友,如今闹着要纳的那位听说便是他那帮朋友其中一人的妹妹。若是他能跟林海一样有二叔家罩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家里赚,他爱纳谁纳谁,我也不想管,可你说,他屁大的本事没有,竟还想纳妾……”

一想到这个,柳氏的语气犹如怨妇,拉着弟媳妇倒起了苦水。

杜如兰刚开始还同情她,劝慰安抚着,可听到后面就觉得不对劲了。总觉膈应,林海是依仗着二房挣了不少银子,但都是劳动付出应得的报酬。要知道大房如今还靠二房养着,林辉那个不成器的读了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捞着,依旧由二房供着念。抱怨二房偏心,也不想想大房为二房做什么?那口气酸得好像二房挣的金山银山都似大风刮来的。

杜如兰热情大减,装作无奈的样子,开始逐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嫂放宽心,或许大堂哥只是嘴上说说,过几天便歇了心思。林海好几晚都没回来,我正打算给他送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不留你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庙会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九章庙会柳氏回去大闹了一场,打鸡骂狗,放下狠话,若是他执意要纳妾,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让林青自己掂量。

林青气得单脚跳着骂她母老虎,可到底没对她动手。

最终摔门离去。

林梅次日才得知此事时,也差人去大房请,可柳氏还在生闷气,赌气抱病不见。

林梅知道后,只是淡淡笑了,一切随她吧。

……

四月二十八日为祭药王节,也是各寺庙举行庙会的日子,许多善男信女进庙烧香,顶礼膜拜,祈祷平安。

痴迷道教的林张氏同时也是药王菩萨信徒。

天还没亮,大房林张氏便急急忙忙带着柳氏一同去庵堂烧香。

周喜妹一眼就看到站在屋檐下不断张望的柳氏,想着半个月前曾请汤嬷嬷帮忙几个孩子的情况,才知道大宝和小宝早已搬出林家,唯独留在林家的幼女,听说染了风寒,也不知病好了没有。

一时心切,也顾不上庙里的规矩。

“柳施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柳氏讶异,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她,眼神带着好奇和小心:“二婶,你怎得出了家”语音透着浓浓的惊讶。

周喜妹淡淡一笑,故意扬了扬手中的佛尘:“柳施主可想听听《妙法莲华经》?若是想听请随我来。”

话还未说完,她抬脚往前走去,身后跟着惊讶好奇的柳氏。

偏殿后的小院,一片寂静,两人一进屋,吱嘎——,屋门关上。

“二婶……这是……”

“大侄媳妇对不住了,引你来是我有几句话想问你,菩萨面前不能说谎,你得如实回答。”

柳氏有点懂了,点点头。

“久别重逢,我也不跟你讲客套话,你我都是为人母亲,应该能理解我的苦楚。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那三个孩子。你告诉我,大宝小宝可是被林家赶出去了?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默丫头好不好?林家可有人欺负她?”

柳氏有片刻的迷茫疑惑,当看到她眼里的急切后,忙道:“张家兄弟俩啥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至于去了哪里,我就更不知道了。你也知道二房的人嘴有多严,就连你去了哪里二房的人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若不是今日碰巧遇上,怕是咱们之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你不知道啊!”周喜妹透着几分绝望的叹了一息。

从前,柳氏最羡慕的便是这位新二婶,年纪不过比自己小几岁,却每日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那头上的首饰隔天就换个花样戴,看上去比自己还显得年轻。

现在看来,新二婶的日子也不好过,好端端的,林家二房太太不当,非得出家当比丘尼!莫非跟去年的那事有关?

柳氏满腹疑问,叹了一息。

“最可怜莫过于默丫头,整日哭喊着要娘,前段日子又大病一声,足足瘦了一大圈。我这做嫂子的瞧着都很心疼。”

柳氏说着佯装抹泪,却用眼角去打量周喜妹的神情。

周喜妹却像受到刺激一般,痛哭起来:“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一下子联想到自己不过犯点小错,那狠心的继女便将自己送到庙里,哪还有什么她做不出来的。想到这里,她的手迅速伸了过去,一把握住柳氏,“林家好歹有头有脸,怎得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莫非是林梅苛待她。”

提起林梅,柳氏心里就有气,鼻腔里哼了一声,“她一个没出阁的女子,又没生过孩子,哪懂得照顾孩子。”

周喜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哪家的下人不是看人下碟,默丫头一直不得她大姐喜欢,若是林梅一直不闻不问,那些下人为了逢迎讨好,岂会真心待孩子?

柳氏只觉得她的双手冰冰凉凉,目光呆滞,褪去那一身光鲜亮丽,穿上青布灰衣,这一切清苦都是她自找的,不由得埋怨道:“二婶既然惦记几个孩子为何出了家,受这份苦楚?连累得几个孩子没了娘。不如还俗归家,也好亲自照顾。”

归家?!哪还有家,柳氏既然还叫她二婶,可见并不知二房休妻的事,可这事又难以启口。此刻,周喜妹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

柳氏哪敢随意开口,干候在旁边,偶尔偷瞄她一眼,那万念俱灰的神情到让人怀疑她出家的动机。

半个小时辰,柳氏忍不住轻轻唤道:“二婶……”

一声轻唤拉回周喜妹的心绪,忙收敛,面色沉静,轻轻道:“让你跟着受累了,瞧着快用斋饭了。我这就带你过去,若是旁人问起,你便说迷了路。”

如来时般,说完扭头便走。

结果还没出院,碰巧遇到汤嬷嬷捧着一个画卷,行色匆匆。

“汤施主如此匆忙,这是要去哪儿?”

“静云师父。”汤嬷嬷笑着招呼道。

周喜妹瞧着她抱着画卷,叹息道:“汤施主又要出去寻人?你哪侄子还是没点消息么?”

“可不是,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曾去过洛阳,我寻思着今个儿庙会,来得香客多,说不定菩萨保佑,让我遇见有那么一个二个见过他的人也说不定。”汤嬷嬷眼里溢满浓浓的担忧。不禁意瞥眼,瞧着她身后的妇人打量了几眼,瞧着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静云师父,这位大妹子可是从洛阳来的香客?”汤嬷嬷道。

柳氏瞧着她不似寻常婆子,有心帮忙,“这位婶子的侄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能跟我说说么,我家倒是住在洛阳。”

“那敢情好。“汤嬷嬷见她如此热心,也不再多想,打开画卷,“这是我侄子离家前的画相,老妇为了寻他,一直带在身上,你瞧瞧可曾见过?”

柳氏能认识几个男人,不过是应应场面罢了,抬头瞄了一眼,正想说不认识,可眼前一闪,画里的人竟真得在哪里见过,好生面熟。

她那小心思,汤嬷嬷一清二楚,也不戳破,呆在内院的妇人能外出认识几人?不过都是应应场面的话,但却没有急于收回画卷,而是站在旁边,举着画卷任她仔细打量。

忽然间,柳氏轻问:“你侄子叫啥名?”

汤嬷嬷扬眉,惊疑的问道:“怎么,难不成你真认识?”

“瞧着倒有几份像我二叔家的一个管事。”

周喜妹一听,蹙眉望了一眼画上的人,竟一点印象的都没有,摇头轻问:“你记错了吧?家时的管事我都见过,可这人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汤嬷嬷眼里不禁多了丝惊讶,听这口气,她俩都是林家人?!

且,最关键的事是这个叫向六的人也及有可能是林家的管事?!那幕后会不会是林家?!满腹的疑惑和震惊,让汤嬷嬷心乱如麻。

“我亲侄子姓向,在家排名老六,所以又叫向六,大妹子瞧仔细了,可是同一人?”

第三百三十章 趁早下手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章趁早下手柳氏一听,拍了手掌,欢喜道:“对,对,好像就是叫向六,我听别人也是这么叫他。这名字一对上,准没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终于寻到了,汤嬷嬷只觉得这些日子受这份罪也值了,想必夫人听了也会大吃一惊。

思及此,汤嬷嬷忽然眼角涌泪,“老天开眼,可算是寻到了。”

周喜妹也替她高兴,劝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定会眷顾让你们一家人团圆。”

“菩萨保佑,我愿再添二十两的香油钱,劳烦静云师父代为收下。”汤嬷嬷激动的收了画卷,忙从掏出荷包,取了二锭银子递了过去。

周喜妹笑着接过。

汤嬷嬷瞥了一眼旁边傻乐的柳氏,手指粗糙说明需要作粗活,再瞧她穿的寒酸,头上却带了鎏金簪子,此妇人不仅爱美还很虚荣。

忽然心生一计,有钱能使鬼推磨,顺手又取了二锭银子,“妹子的大恩无以为报,这二十两银子算作我老婆子的答谢礼,妹子别拒绝,老婆子还想请你下山时一同带上我呢。”

“这怎么好意呢,都是举手之劳。”柳氏接过银子,浑然没察觉到汤嬷嬷眼里闪过的一丝恨意,还只当遇到财神爷,耀眼的太阳下,仿似飞霞飘上脸畔。

一番客套后,两人约定,巳时下山。

次日。

汤嬷嬷趁着暮色降临前坐着马车飞奔赶回庵堂。

“可瞧清楚人了?”

“瞧得真真的,元吉一眼就认了出来,绝对不会错。老奴怕打草惊蛇,让元吉留在城里盯着。”

听到汤嬷嬷的话,孙晓筠浑身都僵了,半晌,带着满脸的震,茫然和焦急的看着她:“快,准备笔墨,我这便写信告诉我爹。”

“夫人,元吉说当初向六在江南威风凛凛,挥金如土,旁人都得尊称他一声六爷,可是风光无限。可今个儿看到向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低调内敛,竟跟在一个瘸子身后点头哈腰,哪还有年前在江南时的风光。要不是那脖子上挂得同一张脸,又同名同姓,元吉都不信这是同一个人。你说会不会确另有其人?我瞧着这事甚是蹊跷,咱们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还是弄清楚再写信也不迟。”

孙晓筠惊讶的看向汤嬷嬷,顿时犹豫了。

“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趁早下手先把人抓起来,我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汤嬷嬷忙建议道。

孙晓筠连连点头:“你向来主意最多,这事交给你去办!再寻些人手,别替我省银子,莫得将来便宜了旁人。”语气中带着一股子的狠意。

汤嬷嬷心头一紧,她这表情很怪,非常怪,可到底哪儿怪,她又说不上来。

……

甜水巷,林府。

“……到时候别人到咱们家来吃饭赏花,默丫头要讲礼貌,不能说让大家不高兴的话。嫂嫂进门后就是咱们家里的人了,长嫂如母,你对她好,她才会对你好,记住了吗?”

桃子一遍又一遍教着,林默懵懂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不耐烦的扑在林山的怀里。

林山不会哄人,小时候不会哄,长大后还是不会哄。

小小的人往他怀里一扑,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小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吃豌豆黄?”

“我不要豌豆黄,大哥能不娶嫂嫂进门吗?”林默觉得委屈,因为白婶婶说新嫂嫂是母老虎会吃人,而且还会抢她最爱吃的糕点,所以她一点都不喜欢新嫂嫂进门。

“瞧瞧小四又说胡话了,大哥你也不管管。”桃子嗔斥。

“这……不行……”林山惊讶而又困惑的看着林默,她四岁了,也该懂事了,从来没有见她如此抗拒,连最爱的豌豆黄也不要了。

林默看看大哥,再看看三姐,忽然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这凭空冒出来的“嫂嫂”即将抢走她的哥哥姐姐。就像当初面对娘亲一样突然消失一样无助、沮丧,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

林默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让林家兄妹顿时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林梅下车,刚进屋,就听见这哇哇的哭声,心一软,忙去哄这小祖宗,“我家小默默这是怎么啦?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大姐,回头大姐收拾他。”

“大姐。”

“大姐可算是回来了,咱们哄她半天,只知道哭鼻子,连豌豆黄都不管用了。”桃子一边说,一边拉了拉大哥的手。

“对对对。”林山拼命点头,哄人真得太难了。

“是吗?”林梅狐疑地看看他俩,一把抱起已经哭成泪人的林默,贴到她耳边耳语,“小默默,别哭了,大姐给你带糖葫芦。”

“我不要糖葫芦,我也不要哥哥娶嫂嫂。”林默搂着她的脖子委屈道。

“……“,林山只觉得额头冒着虚寒,这新媳妇还没过门,小姑子就闹上了,要是过了门,俩人天天处在一块,哪还得了?!

林梅蹙眉,质疑道:“默默还小,哪懂得这些,可是有谁跟她说了什么?”

桃子想了想摇头:“这几日家里忙,姜嬷嬷帮着收拾新房,我今天照看了她一天,没瞧见有人跟她说话。”

林山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有些泛白,要不是大姐提醒,险些只当小儿胡闹。

“不让我娶媳妇也行,默默只要说出个理由,大哥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林默如了意,停止了哭泣,歪着脑袋细声细语的开了口:“嫂嫂是母老虎专吃小孩,而且还会抢我最爱吃的糕点。”

谁??竟如此教一个四岁孩童,她究竟有何居心?!

林梅满眼怜惜的看着怀里的小人,这样的瞎话也就吓唬吓唬小孩子。

桃子却动了怒,冲上前,一把抓住妹妹的手,“告诉姐姐,是谁告诉你这话的,看我不去撕了她的嘴巴。”

林默嘟嘴看着她,有些害怕,白婶婶说过这事不能告诉别人,若是说出去,以后就没人帮她找娘亲了,想到这里,一扭头,紧紧搂着大姐的脖子。

“去叫姜嬷嬷过来!”林山叫了个使唤丫环正要去寻姜嬷嬷问话。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丫环领利落走到林家姐弟跟前,曲膝见礼,“大小姐,佟管事有急事找你。”

林梅神情一黯,这个点来怕不是什么好事,吩咐丫环好生招呼。

桃子懂事,赶忙接过林默,昂着头,一幅勇敢的样子,“大姐去忙吧,小四有我呢。”

林梅怕她性子乖张,大喜的日子闹出点什么事,叮嘱道:“山子,盯着她,不管打听到什么消息,都给我忍着,等我回来处理。”

见她微微垂头应下,乖巧中带着几分胆怯,心里也却盘算佟管事来的目的。

林山却满脑的疑惑,佟管事这个点来做什么?出什么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向六失踪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一章向六失踪林梅抬手屏退了丫环。

“什么事说吧。”

“向六不见了。”佟大才顿了顿,该怎么说呢,“主子让我寻向六商议给大爷挑些人手事,今个儿中午我去寻他说这事,结果刚聊到一半,他突然说肚子疼想入厕,我等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他踪影。便去茅房寻人,结果茅房空无一人。”

“会不会他不舒服先去寻大夫?”林梅只觉得眼皮一跳。

“是,我当时也这样想的,叫了几个手下去寻,可附近的几家药铺都找过了,都说没见过向六。向六平时住酒楼里,也没听说在洛阳有亲,这样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了,奴才觉得蹊跷,会不会是他小子自己溜了。”

还有一些私心他没说,向六是半道自己投靠过来的,却甚得主子重用,再过几年只怕风头只会盖过自己头上……

林梅垂头若有所思,向六虽是扒手出身,却最讲规矩和义气,若真要走,之前去江南多的是机会,可他依旧将差事给办妥了,所以这次他不可能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人。再说他自幼混迹市井,又擅开各种锁具,一般人可困不住他。那只剩下被人谋害,难道以前结下的仇人,事隔多年现在来寻他报仇?又或者是被连累……

脑中七想八想的胡乱猜测,不由得想到他失踪曾说肚子疼,疑道:“无缘无故怎么突然肚子疼,可知他见你之前可有其他异常?”

佟大才心领神会,惊讶地瞪大眼睛。

怎得忘了这岔?

“鸭血粉丝汤。”佟大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道:“离咱们酒楼不远新开了家金陵小吃店,向六最好这一口,今个儿他又去了,我去寻他时,他正吃得欢。”

林梅心领神会,不管是真出事还是他自己开溜了,这才半天的功夫,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他是在小吃店里内失踪的?”

“奴才该死,奴才一直觉得向六是半道投靠主子,必不甘心一辈子做奴才。这二年他小子在江南也捞了不少好处,奴才只想……想着只怕是这小子后悔跟了主子跑了。所以才……”

“所以你就混淆视听……糊弄于我!”

林梅皱着眉看着他,眼中陡然泄露出的怒气足以将他重新打回泥潭。

“奴才脑仁被门夹了才会糊涂犯了主子大禁,奴才罪该万死,还请主子给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佟大才匍匐在地,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问道:“可向六在鸭血店失踪是真的,定是有人想从向六身上下手来整垮林家?”

林梅叹气,男人要是嫉妒起来,心眼不比女人小,怒嗔:“向六虽跟我不久,可此人最讲规矩和义气,江南的事他确实办得不错,我也有意提拨,可探听司的管事只需一人即可。反倒是大爷初入朝堂,用人的地方多,向六本性不错,又自幼在京城长大,熟门熟路,我觉得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让你与他商议,不过是想着以后你俩各归一处,让他承你这份人情。没想到你心眼比针眼还小,人没寻到,事没查清,倒在我跟前耍心眼、上眼药,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梅一边训斥,一边自我深刻反省。从前还好,家里没人当官也没那么讲究和规矩,只要下面的人不出大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林梅对管事们没太多规矩限制束缚。如今,和以后,林家和从前不一样了,林山有了官职要讲官声,自己也将嫁人。下面的人是继续留下好,还是跟着陪嫁好,显然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衡量。

人心难测,若今日不杀鸡给猴看,将毒瘤给剔除出来,将来留下的管事们有天必会同样糊弄林山,糊弄整个林家。林山的官声还要不要?整个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个不慎,不仅连累林山的前程,林家怎么办?

这是她的错!早该想到这些,有些话还是趁早些说开的好。

想到这些,林梅盛怒之下,掀了桌上的茶盏,指着他,厉声厉色道:“佟大才啊佟大才,你是越来越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今日这番作为,我可否理解为你有了异心,想另择良主……”

“不,没有,我没有。”佟大才猛然抬头,瞪大双眼连连解释道:“奴才能有今日全靠主子提拨,主子便是佟大才此生的伯乐,良师。佟大才就是这辈子做牛做马,誓死也不会背叛主子。”

林梅慢慢直起后背,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他,语气也有所缓和:“良禽择木而栖,这也是人知常情。也是怪我之前也没跟你们好好聊聊,我知道自从大爷有了官职,下面的人心思活泛起来。觉得我一女子终究会嫁人,沉静到内宅,归于后院,跟着我将来没什么前途,还不如继续留在林家辅佐大爷。再则大爷不懂经商,将来林家的生意还不是交给管事们去打理……糊弄大爷总比糊弄我要好得多!你说我说的是矣不是?!”

“主子明鉴,奴才绝无二心。”佟大才说完,“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还差不多,算他还有良心!

“行啦,你也别这么快表决心,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今个儿也给你把话挑明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回去跟他们说,我也不为难他们,三日为限,愿意做陪嫁跟我走的,可以直接跟我说。三日后就表示愿意留在林家以后跟着大爷,但至于大爷要或是不要那是大爷自己个儿的事,我绝不会干预。”

三日后便是林山大喜的日子。

站在门前的林山已经僵硬的呆若木鸡,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此时,别看林梅说话时一脸的轻松,其实心里早就七上八下。正所谓居者思危,这日子舒服久了,倒忘记了人心难测。

“不需要三日,奴才现在就能回复主子,奴才愿跟着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了他的再三保证,林梅顿时心里一松,舒了口气:“起来吧,今个儿的事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限你三日将人给我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若是办不好,倒时候一并受罚。”

“是。”佟大才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走了。

林山心里忐忑不安,掀起帘子,大步进屋,焦急道:“大姐没事吧?”

林梅不想让他跟着担心,扯开话题:“没事,没事。你这次大婚能休一个月的假,谢编撰算是帮了大忙,我略备了一些薄礼,你去瞧瞧还需不需要添补,回京的时候一同带去。”

林山却神情凝重,看着她:“现在不比从前,一来我毕竟入了仕途,二来,马上要成家了,也算是大爷们儿;大姐常说修身齐家才能平天下,我这大老爷们儿若点齐家都做不好,又如何能平天下。说吧,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三十二章 挑衅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二章挑衅五月初六,宜嫁娶。

林府双喜临门,一是林山一举高中,入了仕途,虽官职不高,可毕竟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二是林山高中不忘婚约,依然迎娶恩师之女,实属大义。

这两件喜事又给洛阳城平添一段佳话。

甜水巷车水马龙,前来祝贺的人不轮是达官贵胄,还是土豪绅士,林家一视同仁,热情相迎。

白翠本是看守门房的差事,可今个儿人实在太多,又有专人接待,显得自己倒没事可做,鬼迷心窍地趁都去瞧新人拜堂的功夫溜进厨房摸了只烧鸡,寻了个没人的胡同巷子。

“啧啧啧……新人拜堂有啥好看的,还不如这只又肥又黄的烧鸡诱人。”白翠嘀咕完,谨慎探了探四下无人,这下才放心大胆的吃起来。

周喜妹躲在林府附近的胡同时,正想着怎么才能混进去时,瞧着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朝着这边走来,吓得赶紧躲起来。再探头时,黄天不负有心人竟遇到熟人。

“白翠,白翠。”

身后一声轻唤吓得白翠脸色发白,双手一抖,还没啃几口的烧鸡“啪”的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白翠这里,看这里。”

白翠下意识转头去看,只见拐角处的屋檐下有半个黑影正朝自己招手,因为背光看不楚脸,可声音尤为熟悉,试探的问了声:“谁!鬼鬼祟祟藏在哪里干哈!”

周喜妹见她没认出自己,不由得提高声音:“是我,白翠快过来。”

这是夫人的声音!白翠缩着头,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只觉得晦气,害得烧鸡也没吃成,已经掉地上的烧鸡白翠嫌脏,不肯弯腰去捡。纳闷:夫人怎得又跑回来了?

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想见,可转身一想,白白浪费一只烧鸡,不寻她晦气,寻谁的,刚转的身子又转了回去,笑嘻嘻走过去的说道:“夫人,今个儿府上大喜,你是回来吃喜娘茶的?怎得不进屋去,这会儿正拜天地呢。”

周喜妹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刚刚她分明就是想躲,高抬着眉头,“你明知原由,现在又何必揶揄我。”

白翠眼中闪出一丝轻蔑,轻轻朝着嘴巴拍打了一下,“瞧我这臭嘴。夫人今日回来可是有事?”

周喜妹瞧着她又走近了几步,眼里充满的计算,心里不由冷哼两声,可求人办事,姿态得低,周喜妹压低声音:“你也是作母亲的人,我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会猜不到?你就念在主仆一场,我视为心腹,你帮我把四丫头给抱出来好吗?我只瞧一眼,事后必有重谢。”

将四小姐偷抱出来?此事再借十个胆,白翠也不敢做,左右看了看,好像只有她一人,突然想什么,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惨了,惨了,大小姐交代的事我还没做呢。夫人你是知道大小姐的脾气,这差事要是没办好可是要吃板子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咱们该日再唠。”

闷哼一声,抬脚就走。

“我可记得你曾说过,佟家只签了五年的契约,若是没算错,今年是最后一年,不对,应该只有半年了。”

呼呼带风走出几步,白翠猛一个转身,惊悚的指着她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还能干嘛,如今我是落魄了,连你也使唤不动了,可不代表我怕你,你信不信我这就去跟林家人说,当初放高利贷是受你的蛊惑。依林梅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你说你这一家子老老小小,还能不能脱了奴籍?”

白翠不信她真会去说,可心里却一股子说不清的心虚,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府上大喜之日,三小姐一直带着四小姐在观礼,且不说还要偷偷将四小姐抱出来,只怕奴婢还没近身就被打发了。”

周喜妹也算是豁出去了,看着她不乐意的样子,执意到:“我不管,你是将人哄出来也好,还是骗出了也罢,你自已去想个办法,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四丫头。否则,我也就豁出去,你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赤裸裸的威胁,对心虚的人总是有用的。

“这……这,”白翠片刻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道:“哄是哄不出来的,最近几日三小姐看的紧,四小姐也粘她。不过瞧着时辰,再过一会儿四小姐该午觉了。我想个办法带你后院,你就偷偷藏在四小姐的屋里,看完孩子你趁宾客还多就赶紧走,一刻也别耽搁。”

这法子不错,就算被林家人发现,也能将责任推推卸得一干二净,她是趁着人多偷溜进去的,只要她不说,谁还能知道。

周喜妹正想消消溜进去,这法子倒是不错,横了她一眼,却又防备着她道:“你可不能跟我耍花招,不然你男人在庄上干的那些我龌龊事,以及私买田产的事,我可保不齐嘴巴不严实全给抖出去。”

白翠被她这一眼横的心里一惊,怎得把这么重要事给忘记了?吓得连连摆手说不敢。

……

新人进了洞房,这喜事也算完美落幕。

“各位夫人,太太,娇娘子吃好喝好,招呼不周请多担待。”林梅正在酒席上兴高采烈的招呼着诸位女眷,倒要得心应手。

四喜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走到她身后,附耳低语几句。

只见刚好兴高采烈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对着旁边的四婶笑道:“四婶帮我招呼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下人弄错了,外院有几桌少上了几道菜,我去催一催。”

林家的席面是按红杏楼最高标准配的,一共二十六道菜,每道都精品佳肴,若是少了一道,这传出去是要闹笑话的,四婶忙揽过活来,打着圆场:“快去,快去,人多就是容易出错,别让旁人笑话。”

林梅端起酒杯忙与诸位赔罪。

在场的诸位夫人也是见惯场面的人,倒也理解,其中臧长史的夫人笑道:“林家大妹子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帮着招呼呢,这办酒席就是事多,事一多就容易出错。”

诸人听她这么一说,也纷纷点点表示同意,一下扯开话题,喝酒吃菜,八卦家常。谁也没功夫去在意,倒是气氛一派融洽。

林梅一路上嘴角微翘,可心内惊涛骇浪,一口气出了林府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人已经确认了吗?”

佟大才“哎”了一声,“已经确认过了,是向六无疑,还好今日酒楼停业,伙计天还没亮就发现了偷偷将尸体挪到后院藏了起来。夜鹰帮忙验得尸,说至少已经死了一天一夜了,死前应该受了不少罪,最后连舌头也被割了下来。”

林梅猛得顿住,好恶毒的法子,人死了,还悬挂在酒楼门口,这是故意挑衅!

第三百三十三章 针对主子你的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三章针对主子你的林梅快速整理思路,向六死了,莫名其妙的死了,若是私人寻仇,绝不会在城里冒险暴露的危险将尸体运回来,这事绝对是针对林家!

“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尸体再哪?”林梅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佟大才一个怔神,“天热怕闹出事来,尸体已经运到义庄,主子不会是想去看看吧?府上可是大喜之日……”

如此晦气的事,旁人躲还来不及!

林梅侧头想了想,谨慎道:“向六的事暂且保密,若是传出去一个字,我唯你是问!”

“是,奴才早上已经叮嘱过发现尸体那二名伙计,还赏了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封口费。”

林梅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知分寸,继续问道:“对向六这事,你可有调查的方向?若是需要让夜鹰继续协助你查清此事。”

佟大才撩着车帘子,瞄了街道无人,失笑道:“我觉得此事不难查,首先天没亮贼人就敢在城里行动,可见对城里的路线很熟。其次向六死了一天一夜才丢出来,说明死的地方不应该在城里。”

顿了顿,佟大才瞄了眼林梅,接着道:“这事一看就是针对林家,或者更直接是针对主子你的,奴才觉得应该是江南那边的事败露了,才招来此祸。”

“你其实想说是孙家人寻上门!”林梅简直不敢相信。

孙家已经败落,而且依向六回来时拍着胸口保证,绝对没有向外人透露过林家。按向六当时的原话所述,孙家二房、四房的人喝着蜜水长大的,愚蠢不堪,指鹿为马的事却没少干,哄他们比哄孩子还容易。

怎得这么快就寻上门来了?!林梅想不透。

佟大才却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向六这人,啥都好,就是有此爱吹牛,有时候吹过头也不知,孙家在江南几十年,又不是人人都是傻子,只要派一二人盯着他,总会看出些端倪,查到府上是迟早的事。”

“若真是孙家倒也好办,槽帮那么一块肥肉,咱们出钱又出力,啥也没捞着,倒惹了一身骚,不如给七娘递个信,此事交给七娘去处理。”

佟大才想借王齐之力,永诀后患!

“只怕来不及了。”林梅反应极快,“先是向六失踪,现在又死得干净利索,你到现在都没查出一丝证据,且不说是不是孙家所为。向六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敌暗我明,若换成是我,一定会派人盯着林家,再寻机会下手。咱们不能只依靠旁人,不然下一个轮到谁,谁也说不清楚。”

等着挨打,不是林梅性格。

这事倒颇为棘手,特别是下个目标不知道会将会谁,佟大才直身肃穆,这样的结果倒真没想过,若自己也跟向六般不知不觉……顿时觉得背后有丝凉意,心里生出几分怯意,道:“要不咱们报官吧,让官府去查。”

“报官?!岂不弄得人尽皆知?大爷可刚入仕途……”林梅想都没想直接给否决了。

佟大才紧拧着眉头,不想再生命案,只有加紧时间将此事查明。

“怎得?怕了?你若怕了我便让夜鹰去查!”林梅从惊悚到冷静,也就几句话的功夫。

“奴才岂是鼠胆之辈,不过是顾虑到春芬母子二人无人所托。主子放心!此事奴才定将竭尽所能查个水落石出。”

林梅听着他这几句凌乱的话语,敲了敲车框示意停车,“让这世道,生不易,活不易,生活更不容易,世人辛苦艰难,就是奔个好字。我林梅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绝不是用一具尸体就可以威胁的。你放心,若真有那么一日,春芬母子二人我自会接入府中悉心照料。”

车停了,林梅直接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甜水巷走去。

……

白翠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偷偷溜进四小姐的屋里,紧张的额头冒汗,压低声音催到:“这人你也瞧见了,咱们抓紧时间赶紧走吧。”

大半年才见到自己的骨肉,周喜妹心里却兴奋的不能自抑,那肯轻易离去。此时,床榻上酣睡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啊,欢喜道:“白翠,你瞧瞧这眉眼跟大宝小宝小时候像极了。”

“哎……”白翠吓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夫人咱们快走吧,再不走真得来不及了。”

许是太过紧张,忘记压低声音,惊扰到床榻上正酣睡的林默,只见她蹙了蹙眉头,猛得睁开了眼。

迷糊中仿佛看见了娘亲,一个激灵,欢喜的伸出双手想让她抱,“娘亲,娘亲抱,娘亲抱抱……”

稚嫩的童声,一迭连声的叫着娘,能将人心给融化了,周喜妹哪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含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傻闺女啊,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几乎是眨眼功夫,母女抱成一团嚎啕大哭,白翠这会儿,晕头转向,“哎呀,别哭啦,待会儿再把人给招来……真真倒血霉了。”见母女劝说不动,忙趴在门边,借着门缝细细打探。

“别哭了,别哭了,有人过来了。”

“你倒是快躲起来呀!”

随着她一声声紧催,周喜妹忙将怀里的孩子哄好,放在床榻上,低声嘱咐道:“小四乖乖躺着别动,娘亲不能让人瞧见了,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林默似懂非懂的瞧着她躲在帘子后面,倒也乖巧的没吱声。

姜嬷嬷正准备推门,吱嘎——,门却从里面打开了,白翠掩着紧张讨好道:“姜嬷嬷怎得来了,四小姐还睡着。”

姜嬷嬷眉头一紧,狐疑她竟在此地,抬头往屋里扫了一圈,四小姐在床榻上躺着,屋里竟没丫头侯着,质问道:“你怎得在这里?萍儿那丫头去哪儿?”

“萍儿只是新招进来的小丫头,外面这么热闹,她哪有咱们上了年纪的人坐得住,我瞧着她心也不在这里,便替她当差,放她去瞧热闹了。”

姜嬷嬷冷哼一声,不屑道:“我竟不知四小姐的屋子什么时候轮到看守门房的婆子作主,还是说这府里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规矩?那我得好生去问问大小姐。”

姜嬷嬷佯装要走,白翠吓得忙将人拖住。

“婶子,婶子我错了,我也是有苦衷的,求你,求你饶了我这次吧。”白翠此时只想先稳住她,再想办法将屋里的人送走。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姜嬷嬷惊鸿一瞥,“你能有啥苦衷?”半信半疑的杵着,等着她的解释。

“我……我……“白翠脸胀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灵机一动,张口而出:”我男人背着我偷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金屋藏娇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四章金屋藏娇姜嬷嬷一怔,接着轻笑一声,双手用力甩开她的爪子,瞄了一眼床榻,极其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她,压低声调道:“这与你在四小姐屋里有何干系!”

白翠骑虎难下,瞎编道:“是跟四小姐无关,只是我心里难受,又遇上府里大喜之日,本想寻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可又怕主子听了晦气,一怒之下将我逐出府去,这才……我知道错了。”

白翠心虚,直接跪在她面前认错道:“是我做得不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婶子就放我一马吧。”

姜嬷嬷见她还不到四十的人,一脸的皱纹,怪可怜的,顿时不忍,道:“我知道你夫妻聚少离多,又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不畅快,可也不该躲在主子屋里哭,这不是给主子招晦气吗?你若真牵挂你男人,就该辞了府里的差事,跟你男人一同去庄上,才是正理。”

“我知道了!”白翠乖乖受教。

姜嬷嬷说完,见她还跪在地上不动,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也快去当差吧,四小姐这里有我呢。”

白翠听了,“唉”了一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没走两步才想起屋里那人还没走,壮着胆子又折了回来。得想个法子将人支走才行,犹豫间道:“对了,差点忘了,四小姐睡着前说中午没吃饱,想吃婶子做的黄米糕,还得麻烦婶子自亲去做。”

姜嬷嬷听了,不免有些犹豫,黄米糕做起来不难,就是费时,四小姐确实也喜欢吃。

可这屋里没人守着,不放心啊!

白翠却呵呵一笑,夸了起来:“婶子手真巧,不仅针线活好,小点心做的也不错,敢情就没有你老不会的,我要是有这门手艺,将来大街上支个摊也能混口饭吃,要不婶子教教我,今个儿我就给四小姐露一手。”

教她?一个白眼狼也配?!

姜嬷嬷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我这手艺有啥好学得,都是一样的用料,不过是多用心罢了。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即然替萍丫头当差,那就好生守着,我现在就去做黄米糕,不然四小姐醒了,又该闹上了。”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白翠跳到嗓子眼儿的心才落了回去,急忙将门关上。

装睡的小人精林默早忍不住,一个骨碌爬起来,朝着帘子飞扑过去,“娘亲,娘亲……”

“哎哟,我的祖宗,你还是快去床上躺着吧,夫人该走了,不然一会儿又来人了。”白翠催促道。

周喜妹舍不得孩子,可知她说的对,搂着林默亲了又亲,再三许诺过两天又来看她,这才将林默哄住。

……

林梅回到府上时,正逢散席,部分宾客陆续离去,一个身影突然一晃而过,待林梅回头仔细探望时,已经没有人影。

“莫非是看错了?!”林梅嘀咕道。

这时,四喜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附耳嘀咕了几句。

林梅无语,柳氏哪来的勇气,就家慧那样的家世,齐司判家能看得上?

“人呢?”

“齐夫人正闹着要走,臧夫人将人给劝住了,柳太太正在后院陪着夫人们喝茶听曲。”

“走,瞧瞧去。”

后院里气氛挺好,歌姬弹着琵琶,依依呀呀的唱着小调《桃花溪》。

林梅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在柳氏身上,她倒是会巴结,站在臧夫人身后打着扇团,那一脸的殷勤样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企图似的。

“告罪告罪,这日子一天比一天热,我呀生怕今日的席面合不合诸位夫人胃口,便又亲自去厨房盯着,弄了些冰花奶冻给夫人太太们解解腻。”

旁边坐着的姑娘们眼睛都亮了,其中坐在臧夫人旁大约八九岁的姑娘笑眯眯道:“知我者梅姐姐矣,刚刚满桌席面上佳肴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些,这会儿我嘴里正腻得慌。”

诸人又是一阵哄笑!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贪吃鬼!还不快起来让你梅姐姐坐。”臧夫人边说边点了点她的额头,转眼却对着林梅嗔道:“梅姐坐到我旁边来,才五月贵府便用上冰,这要是到了七八月,冰价还不上涨,到时候看我敢不敢上贵府来讨冰。”

臧夫人话音刚落,其他夫人也跟风朝着林梅打趣。

林梅却不以为然,大大方方坐下,将臧夫人家的闺女搂在怀里,笑着接道:“这可让我为难了,这冰可比旁的物什,随随便便寻个地方就能放,就算我想趁现在冰价便宜多备些,也奈何没地方保存。要不夫人们谅解谅解我,替我寻个地儿放?”

柳氏站在一旁语急,长史府上会缺冰用?人家不过只是客套说说罢了,这么好的机会,林梅竟连场面话都不会奉承,这不是下臧夫人的面子吗?

不由得站到林梅身后,轻轻推了一下,笑着接道:“臧夫人别介意,我家表妹就是喜欢开玩笑,若是真没地方,表妹只管买回来,我给你腾屋。”

林梅微微挑了挑眉,又是一个拎不清的!

臧夫人就喜欢林家大姑娘这性格,聪明,乐观、大方、幽默……不像有些人家的女子一股子的小家子气。

可惜这么好的女子已经定了人家!

臧夫人忍俊不禁,转移了话题:“我瞧着你身上的料子不像是素锦,倒像金陵的云锦。”

林梅没理会柳氏的暗示,盈盈一笑,“臧夫人这回可真真是看走眼了,我身上的料子可真就是素锦,不过我身上的这条裙子出自我家二妹妹的巧手罢了。”

这话成功的引起诸位夫人、太太的注意,但凡是个女人都没有不爱美的。

齐夫人更是起身走了过来,细细打量着衣料上的绣工,“啧啧啧,瞧这花绣得跟真得一样,我得乖乖,瞧这手巧得,都快赶上宫里的绣娘了,也不知将来便宜哪家小子。”

臧夫人没料到林府还藏了这样一个妙人,喜道:“敢情林家对咱们还金屋藏娇啊,这就是梅姐不是了,还不快将你家妹妹请出来露露面,让咱们认认。”

林梅想了想,熙儿也倒适婚的年龄,借着这个机会在诸夫人面前混个脸熟,指不定未来婆婆就在其中呢。对着四喜颔首,道:“我这妹妹腼腆内向,这会儿怕是在新房陪着新娘子呢。”

没一会儿,熙儿在四喜的带领下款款而到。

“请诸位夫人、太太安!”熙儿与在座的诸人福身行礼。

林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相貌。

已过二八年华的熙儿身形苗条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桃腮带笑,特别是双眼犹如一涨清水,听她吐语,声音柔和,一袭青衣让人眼前一亮。

第三百三十五章 麻烦“鬼”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五章麻烦“鬼”“呀哟哟,瞧着天仙般的娇娘子,换作是我,也得好生藏起来,轻易不让人见面。”乔夫人笑道,心里却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冯家太太活死不肯退婚。

柳氏刚刚吃了噎,这会儿听见乔夫人夸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嘴里喃喃低语:“不过是退了亲的野丫头,哪比得上我家家慧?”

林梅离得近,却将这话听的真真的,内心的郁气瞬间上涌,转头对着她说道:“刚来的时候,路过前院,也不知是不是大堂哥高兴多喝了几杯,正与人吆喝着要去怡园听戏,大堂嫂嫂要不要去瞧瞧,只怕人还没走远。”

怡园?那不是妓院吗?

柳氏身子一顿,面色苍白,自从上次为纳妾的事跟他吵了一架后,林青三天两头的朝怡园跑,有时候夜里还不归家。这次竟然在二房大喜之日,竟怂恿宾客一同去逛窑子?!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呢,恼怒之下,来不及辩解,连告罪一声都没有便匆忙离开。

终于赶走了烦人的苍蝇,林梅瞅了一眼无知无畏正与同龄姑娘说笑的佳慧,不由微微叹息。

“你这妹妹可曾许了人家?”臧夫人是越瞧瞧喜欢,林家二姑娘与娘家侄子倒是般配,想作月老牵牵线。

“还得麻烦臧夫人帮着长长眼,替我二妹寻户和和美美的人家。”林梅笑道。

臧夫人虽是庶女出身,可毕竟是秦太师府里出来的,她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

“你若放心,回头我便替你打听去。旁得不说,我娘家最不缺的就便是小子。”

乔夫人听了半晌没作声。

……

出了林家后,乔夫人刻意与臧夫人乘坐同一辆马车。

“这林家究竟有什么来路,你这样替她撑脸?”乔夫人实在忍不住打探道。

臧夫人嗔笑道:“你夫君好歹是洛阳司判,与林家接触可不少,怎得来之前齐大人私底下没告诉你?”

乔夫人摇头:“他就一闷嘴葫芦,最不喜人说三道四,哪会告诉我这些!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齐司判嘴严是出了名的,只是臧夫人没想到齐司判对家人也是这样,想着来前丈夫一再叮嘱要与林家交好,相比之下,倒对她生出几分同情,说道:“且不说林家梅姐儿未来夫家是将军府,听说这次春闱,兵部左侍郎想将妻侄安插到门书省,走得了宰相府的路子,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你猜怎么着!林家看似不显山不显水,却得了从七品上门书省左补阙的职位,反倒是兵部左侍郎的那位妻侄最后外放到了宣阳那种小地方。”

乔夫人却不信,惊讶道:“魏宰相也有靠不住的时候?!依我看说不准是刘将军私下上书求得皇恩。”

臧夫人不以为然地接道:“靠不靠得住我不知道,可门书省里的职位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的。再说陇右乱党一日尚未清剿,刘将军无诏回不了京,纵然有几分薄面,可还能大过京中宰相?”

乔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依旧难以相信。

……

长安,宣平坊。

罗思诚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鬼”宅极大,除了宣平坊有一处正大门外,左右院都有小角门,特别是右西角门正好斜对面就是刘家的侧角门。

罗思诚从右西角门出出进进好几次,次次都能遇上刘家人,本以为要打听将军府上的动静估计得费一番功夫,可却没成想那将军府日日闹得跟唱戏般,哪还需费什么功夫。

一连听了几日,不是妯娌争风吃醋,就是府上遭贼丢了物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多了也就索然无味。

倒是新宅子里莫名冒出的“鬼”处理起来很是麻烦,罗思诚从来就不觉得“鬼”有什么好怕的,可真真正正被缠上上,才见识到他们的如狗皮膏药,想甩不掉。

“我都跟你们说了,出门右拐,哪凉快你们上哪儿呆着去,别来烦我!”他说这话时,语中多是不耐烦。

“大爷,你就念在咱们都是同乡的份上,你好人做到底就收留咱们母子吧,洗衣做饭我啥都会。”陆虹苦苦哀求道。

自从樊楼被查封,母子二人又重新流落街头,好不容易寻个了狗洞溜进这座空宅,才有了容身之所,才算稳定下来。白日陆红带着孩子替人缝补浆洗,换几文铜板,好歹能勉强填饱肚子。

要不是同乡,要不是瞧她母子可怜,早将人哄出去了,还用得着跟她浪费口舌?

罗思诚心中有些不悦,天天瞅着刘大武的儿子,心里膈应得慌,急赶人道:“容你住到今日,已是我的极限,再说府中不缺使唤的人。”

可听说要被赶出去,陆红一个妇人只得以哭示弱,搏他人的同情。

若不是阿大认出陆红,指不定罗思诚还能收留他母子,如今即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留下总是一个祸害!

前几日罗思诚还苦口婆心劝道:“我说刘大武那小子如今也发达了,将军府就在隔壁,你若现在上门相认,说不准还能混个将军夫人头衔当当,你儿子可是刘家嫡长子。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回刘家,为何装神弄鬼的躲在刘家隔壁空宅子里?你即使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要是害怕刘家人不认孩子,我亲自跑一趟送你过去,给你做个见证,行不?可你若执意留在罗府,就只能签了卖身契当粗使婆子,你儿子将来也只能做我罗家仆人。”

陆红依然只好以哭抗拒。

其实陆红内心充满矛盾,刚知道刘大武就是现在的神羽大将军时,惊得三天三夜没睡个好觉。刘大武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可那又怎样呢?他心里早有旁人,当年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与他,可他仍执意要和离。

如今他贵位将军,陆红更是高攀不上,留在京里不过还存着几分痴心的念想罢了。

“我儿年幼,这卖身契能不能不签,……只求大爷再收留一阵子,等我存足了银子,寻到住处自然会搬走。”陆红半搂着孩子,眼眶却忍不住涌出泪花来。当年好不容易才摆脱罗府的火坑,此生再也不愿意沾染罗家,就更谈不上签卖身契。可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竟遇到了罗家的后生,真真冤孽啊!

母子连心,雨儿看着母亲流泪,却又无助,只觉得母亲受了委屈,哇得一声跟着哭起来。

罗思诚瞥了一眼她搂在怀里的孩子,胆小如鼠,跟他爹一样惹人厌恶,喝到:“你这熊孩子,哭什么哭?再哭信不信我将你母子一同打出去。”

雨儿虽年龄小,可也能分清好坏人,这位少爷看似凶巴巴的,可也是嘴上厉害,相处几日知他是心善之人,被他一喝,顿时停止哭泣,只是泪眼巴巴两眼相望,那小模样倒有几分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第三百三十六章 彼此利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六章彼此利用罗思诚见他这样,反倒觉得欺负一孩子没有什么成就感,撇了撇嘴,半弯着身子,正色厉声对着他道:“你叫刘雨?隔壁将军府可是你亲爹的家,想不想回去寻你亲爹?”

陆红冷不丁听他这样讲,急得那还顾上得哭,连忙捂着雨儿的耳朵,羞恼道:“大爷胡说个甚,就算不想收留,也莫哄骗孩子,他啥都不懂。”

罗思诚微微一愣,她连儿子也瞒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么她就是真不想让儿子认祖归宗,要么就是图谋更大的利益,两相一比,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陡然生疑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如此费劲心计,不如推她一把。可瞧着雨儿,又觉得膈应,想了想道:“你不愿签契,我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收留你们,要不这样吧,右西角处砌一堵墙,劈一小院租给你,那边正好有一角门,进去也方便,你看怎样?”

这法子不错,陆红却迟疑,每日能挣上几文铜板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这租金上哪寻去?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我这庙小,你还是另寻住处吧。”罗思诚瞧她迟疑,心里不耐烦道。

陆红被这一逼,沉默间咬牙点头同意了。

唰唰唰,白字黑纸,两张租契,各揣一张。

不过罗思诚留了个心眼,契上写明租售人为太原白水镇杨树村刘大武之子刘雨。

两人都没注意,雨儿虽小,却将大人的对话听了明白,暗记在心上自己的亲爹就是隔壁将军府上的将军。

此时,阿大终于带回来罗思诚盼望已久的消息。

“少爷,古大人说你若想留在京里就职,就得稍安勿躁,不出半年便会有消息,不过古大人还说依你的资历他个人建议最好外放几年,积赞些功绩再调回京也不迟。”

罗思诚也知道京里的差事难寻,外放是最好的办法,若是外放,几年甚至十几年,干出一番丰功伟绩倒是不难。可离京……岂不离她更远?

踌躇半天,道:“让我再想想。”

……

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汤嬷嬷探出头来,瞧她灰头土脸的模样,脸色一沉,打探她的目光就不由带着几分凝重,“进来说话吧。”

周喜妹却来不及多想,朝着她点头,伸长了脖子往厢房望。

“夫人刚喝了药歇下了,这天一冷一热的,稍不留神就着了寒热症,你若有事说事,明日夫人醒了,我自会转达。”

天还没黑透,屋里早早已点了灯,怎会就睡下了?不过是不想见她的托词。

周喜妹的心沉甸甸的,因为走得急,还没来得急跟女儿细聊,想着那清瘦的小脸,心如针刺,夫人即不想见,便拉着汤嬷嬷说话:“五月的天就这样,忽冷忽热,萧夫人身体赢弱,既然睡下,也不需婶子在旁边伺候,婶子不如陪我喝杯茶。”

汤嬷嬷瞅了一眼紧闭的厢房,应了下来,拉着她去了西边的偏房。

这小院是孙晓筠在洛阳临时租住的地方,离东市的红杏楼只隔一条街的距离。

一进屋,周喜妹直接给汤嬷嬷下跪,眼眶忍不住涌出泪花来,“婶子大恩,我周喜妹唯有来日做牛做马来报答这份恩情,还望婶子在夫人面前多说说好话,替我寻找失散的儿子。”

“都是当娘的心,我能理解,快起来别哭了?”汤嬷嬷看着她叹气,亲自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扶坐在椅子上,然后温声道:“你不是说去见女儿吗?咋的,那林家不让你见?”

周喜妹连连点头,又摇头道:“我胆小,哪敢见林家人,正巧遇到林家长子成婚办喜事,趁人多混进了府去,倒是与女儿见了一面。”

汤嬷嬷不由一笑,道:“能瞧见最归是好事。实不相瞒,我家夫人的夫家祖籍便是太原白水镇,所以这林家的事我也早有所略闻,听说林家姑娘不仅人美,善良,那厨艺更是不错,引得好些男子仰慕,其中神羽将军便是最痴情的一个,直接求了皇上赐婚,倒成了一段佳话。”

周喜妹愕然,林梅曾去京里比试厨艺时大出风头,有人吹捧也无可厚非,却也想这么受人喜爱。回想起昔日种种,苦笑道:“谁家的女子不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可她倒好,处处争强好胜,你是没见识她的心狠手辣的手段,只要有机会,就会欺小凌弱,勾搭男人的本事更是卑劣恶毒。我这做继母的自然是看不惯她的作派,原是想好好规劝,可后母难为……”

这此往事想起来只会让人心情低落,更何况现在的周喜妹眼里只有仇恨!

借着跳跃的烛火,汤嬷嬷诧异的打量着她,道:“我家老爷倒是对这林家姑娘赞不绝口,夸她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矫矫不群。我原想着这样的妙人定是出自良善的人家,可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那些赞美之词不过是道听途说,作不得数。”

谁知周喜妹一愣,反问道:“你家老爷祖籍白水镇,出自哪家?”

“白水镇萧家,我家老爷便是萧家二郎。”

是他!周喜妹骇然,没想到会这么巧,不免有些犹豫了。

“咋的,你认识我家老爷?!”

周喜妹点了点头,索性对坦白:“怎会不识得,萧家二爷当年在咱们镇上那可是神仙般的才子,说些不好听的,他甚至差点成了林家女婿。”

这倒与萧家大太太当初说的如出一辙。

可汤嬷嬷装作不知,像是听到惊天骇闻般微张着嘴,一副震惊的模样,好半晌才回神,冷着脸道:“那后来为何又没成呢?”

周喜妹看着汤嬷嬷动怒,不知怎得莫名觉得欣慰,想了想,“当时萧二爷确是对林梅有意,我当时瞧林老爷的意思八成是同意的,后来萧家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就再也没见萧二爷上过门,这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汤嬷嬷却急急忙忙起身:“你先坐会儿,我上房瞧瞧去,只怕夫人醒了要喝茶水。”

周喜妹知道她就是要去回禀,这么天大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萧夫人的面子挂不住,反倒点头催促。

汤嬷嬷匆匆去了上房,可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一脸愁容。

“可是萧夫人醒了?”周喜妹主动关心道,心里却在猜测萧夫人知道后的态度。

“醒是醒了,不过喝了茶又睡着了。”汤嬷嬷闻言苦笑。

周喜妹挑了挑眉,若非是不愿意沾染林家?

汤嬷嬷却话题一转,接道:“对了,你之前不是求夫人替你打听你的那两个儿子的下落,我这儿倒是有些眉目,但并非什么好消息,你可要听?”

第三百三十七章 雷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七章雷雨俗话说,花是淹死的,鱼是蠢死的,人是气死的!

当周喜妹听到张大宝随军出征后,连真伪都没去思考,一下惊厥过去,若不是汤嬷嬷急时施救,指不定那口气就缓不过来。

“快,喝口茶压压惊。”汤嬷嬷也没想到她会惊成这样,见她睁开了眼睛,大喘气。

怎么就随军出征了呢?打仗可不比闹着玩,那可是要命的事,周喜妹满脑子都晕乎。语无伦次道:“大宝你个傻孩子,你这熊孩子怎能如此犯浑,婶子,你救救大宝,救救大宝吧!”

汤嬷嬷望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欲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周喜妹此时满脑子竟往坏的方面去想,见汤嬷嬷似有难言之语,急急追问:“婶子,可是大宝那孩子出事了?”

汤嬷嬷担心弄巧成拙,闪烁其词道:“这……这怎么好说,只是托人打听,当不得真,好像是失终还是啥的,总之就是人不见了。”

啥叫人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周喜妹只是微愣了一秒,言下之意不就是大宝死了,瞬间捂着脸嚎啕痛哭。

悲从心生,能哭出来才好,汤嬷嬷见她大哭反倒松了口气。一脸愁容的喃道:“这孩子也是,怎能如此随性,那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有长辈在身边看着,定会拦着不让去,你说这林家怎得就没人规劝规劝。”

她说到这里,瞅了一眼呜呜大哭的人,故弄玄虚的高声叹道:“也是,这是后爹哪能跟亲爹比,又不是亲儿子的,怎会真心对待。”

周喜妹被她的话吸引了,闻言,收敛了哭声,疑心就这样慢慢的埋下,甚至怀疑大宝随军说不定就是林家人蛊惑的。现在她更关心这个问题:“依婶子看,会不会是林家人怂恿大宝随军,大宝最听林梅的话,若是她不同意,他一定会听。”

汤嬷嬷见她终于上道,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八卦。比如说,谁谁家的后爹虐待继子继女,谁谁家的后爹将继子继女卖了换钱,总之都是一些后爹不待见继子的话,让周喜妹听了心里更加坚定是林家不待见她那二个孩子。

人一旦被仇恨麻痹了双眼,就很难再去见证事实的真相。

周喜妹矣是如此。

翌日,周喜妹神色恹恹的,黑眼圈非常的明显,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低着着头就往外走,汤嬷嬷将其拦下,劝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能报什么仇,指不定被人捉住一顿乱打,大仇未报,还白白丢了性命。”

周喜妹恨恨的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快活?我就去买包砒霜,大不了同归于尽。”

一阵风吹过,水井旁的榆钱树哗哗作响。

汤嬷嬷看了几眼,道:“不是我想拦你,只是马上要下雨了,你即使去了,能不能进林家的门还是个问题,不如想个万全之策再动手不迟。”

周喜妹不由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乌黑乌黑的云已经凝聚成了一片,暴雨随之而来。

汤嬷嬷却喊了一个粗使的丫头过来,给了她十几个铜板,吩咐她:“你让元吉去打听打听林家姑娘的下落,不要让旁人知道。”

……

风吼着,雨下起来,越下越大,雷声隆隆隆的从头顶五六丈的上空滚过,风越急,雨越大,偶有闪电掠过,躲雨的人好像看准了是阵雨,不会久,站在屋檐下,嬉笑谈论。

一辆青色马车缓缓地在大雨中行驶,林梅撩开车帘一角,大雨随风飘进车内,落着林梅的袖角,腰间。

呵!好大的一场雨。

四喜见她衣服上沾了雨水,怕她寒气入体着了风寒,担忧道:“大小姐,要不咱们在这附近避避雨吧。”

“我记得这离义善堂很近,要不咱们去那吧。”

离前面不远的十字路口,只见马车行驶过去直接左拐弯,没二步的功夫,便停在一座大宅院前,门前赫然写着“义善堂”三个大字。

四喜率先撑着伞跳下了马车,后扶着主子下了马车。

孩子的哇哇的啼哭声,隔着几堵墙都能听到,嗷嗷的哭声,让人忧心。

林梅微微蹙眉,心里有些焦急,大步上前扣响了门环。

门吱呀开了,守门的婆子探头一瞧,惊讶道:“这大雨天的小姐怎么来了?”

哭声越来越大,仿佛不止一个孩子在哭,林梅边走边问道:“是谁在哭?可是有孩子病了?”

“没人生病,只是孩子怕打雷,这才哭的。”守门的婆子只好勉强的笑道。

果然,林梅大步进了厢房,正好瞧见三四孩子呜呜的哭着,幻香和另一个妇人正在哄孩子,几个年纪较大的到是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搬弄着玩鲁班锁。

其中怀哥年纪最小,才八个月大,呜呜的哭着,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怀哥,来,姨娘抱抱。”林梅从幻香的手中接过,摸摸额头,体温倒是正常,轻声细雨的哄着,可能是她身上散发的熏香,又或许是怀哥哭累了,在她的轻哄安抚下倒真停止了哭泣,两只圆眼笑得弯成一轮弯月,胖嘟嘟的脸上小嘴一咧露出两颗门牙,霎时可爱。

一声响雷隆隆隆的滚过,怀哥这会儿竟然没哭,反倒望着眼前人咧嘴笑。

幻香抱着另一个孩子,正哄着,瞧着怀哥在林梅怀里笑,忍不住打趣道:“怀哥现在特认人,前两日,你前脚一走,他便醒了,非得抱着四处瞧,我开始还以为他贪玩,后来在院里转了一圈,不知怎得他突然就嗷嗷的哭,我这知道他这是在寻你呢。”

林梅喜得在怀哥脸上亲了亲,逗得怀哥咯咯咯的大笑,那哪还有刚才的委屈样。

林梅前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有个孩子,现在抱着这样一个软软的,香香的,还时不时冲着你笑的孩子,当真是爱不释手。原打算等成亲后,名正言顺的带在身边当干儿子养,如今听她这么一听,心里倒有些动容。

“要不今个儿我便带你们一同回去,这院里孩子太多,若是谁有个发烧感冒啥的,孩子中间指不定相互传染,怀哥最小,哪能受这份罪。”

幻香凡事都以怀哥为重,听她这么一说,连想都不想,直接点头道:“我听你的。”说到这时,看着怀里那稚嫩的面庞,还在哽咽咽抽气,心中生出几分不忍,同情地道:“只是我一走,只剩张大娘和楚大娘二个人,我怕她们顾不过来。”

林梅闻言,四处看了一眼,低声笑道:“那两个大点倒是可以带回府上慢慢调教,剩下的几个孩子,她二人应当能顾得过来。若真顾不过来,咱们再雇人也不迟。”

第三百三十八章 担忧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八章担忧没出两天,佟大才托着疲惫不堪的去了甜水巷。调查的事都按照他设想的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查到的新消息则让人有些慌乱。

“……雇的是城外的几个闲帮,其中两兄弟姓胡,但他俩一口同声说向六不是他俩杀的,他俩只收了二十两银子,只负责将向六的尸体运送回来挂在酒楼大门上,奴才许了一百两银子,又说放他俩哥俩一条生路,他俩才吐口说雇主是一个老婆子姓萧,对向六下手的一个叫牛老八,另一个叫徐清,都是幽州逃难的难民。向六死后,他二人收了银子就卷被子跑了。”

“奴才想着会不会白水镇的萧家干的,可咱们与他无怨无仇的?”

林梅思绪万千,猛得想起年前萧启明还上门送过年礼,有些犯迷糊。

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佟大才还等着她拿主意,想了想到:“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到这个萧婆子是谁,那胡家兄弟即然见过本人,那咱们就将那萧婆子的相貌描出来,我就不信这人有上天遁地的本领不成?”

这倒与佟大才想一块去了,笑着应“是”,随后前来禀事的佟富贵一起走了。

佟富贵对于堂哥包打听的差事,并没有在意,可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伙计们被叮嘱守口如瓶,但毕竟死了一个人,还差点挂在酒楼大门上,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佟富贵作为大总管,自然会有人暗中通禀。

他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左右看了看四处无人,低声问道:“可是那事有眉目了。”

“哪件事?”佟大才一愣,随即装傻充愣道:“申老爷让庶长子接了家中所有的庶务,申家姑娘也与他舅舅家表哥订了亲,申家太太如今一病不起,府上主持中馈的反倒是申老爷刚纳的良妾。”说到这时,他还一脸猥琐道:“听说那新纳的良妾没进门之前与那庶长子却有一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佟富贵见他嘴里没一句实话,深沉的眼神带着一丝忧郁,现在还对他还瞒着,可见这事是极为重要的事。回头朝着林府望了望,也不知这一回她摊上了什么大事,最后能不能逢凶化吉。可偏偏这事他啥也不知道,更别说伸手帮忙了。

佟大才只当他是好奇,却因差事要紧,无暇顾及他,也就没有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只因林山过几日要返京,林梅没有外出,想在家好好陪陪新娘子盛明慧,也是有意和她打好关系。

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子息,这个家早晚得交到盛明慧的手里。

盛明慧见林梅不声不晌就从义善堂抱了个孩子回来,起初还吓了一大跳,见她整日抱着不撒手视为已出的样子,就忍不住有些胡想联翩。

林梅掌管家中生意,平时时常往外跑,所以这不可能是她的儿子;林熙儿常年被拘在家里可能性不大,林桃和林默最小更不可能,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家中唯一的长子林山,莫非这是林山的儿子,可念头一起,遂又否认,觉得林山不是那样的人。

她憋了二天,实在是好奇,在嫁妆里寻了匹细棉,就去寻大姑子说话。

她笑吟吟道:“大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的送给怀哥,只是这细棉柔软,给孩子做衣裳最适合不过。只是我从没给这么大的孩子剪裁衣裳,还得麻烦大姐给寻件怀哥的旧衣比照着尺寸做。”

林梅倒是大大方方的替怀哥感谢了一番,又让四喜去寻幻香那儿取件怀哥的衣裳来。

面对比较强势的大姑子,盛明慧纵有满腹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让人猜疑。

林梅本有心与她交好,自然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见她眉头紧锁,还时不时用眼去瞅正在凉席上酣睡的怀哥,心中一动。

脑海里升起来的第一念头是她不会是想生儿子了吧?这才刚成亲,会不会因为怀哥让她有压力?

不由想到这世道对女人的束缚,也就释怀了,笑道:“你刚进门,也不知道山子是否跟你说起过咱家的祖训?”

“什么祖训?”盛明慧一副惊愕的样子,关心地问。

“林家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啊!”盛明慧惊奇的“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这一举动有些失礼,心里暗腹:大姑子这是什么意思?林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是不是说只要自己早日生下儿子,林山便一生不会纳妾?

想到这里,她脖子都红了,出嫁前盛夫人还特意挑了两个模样周正的丫头作陪嫁,就是想着当通房使的,若是生下儿子就抬为姨娘。这几日因是新婚,小两口正甜得如蜜般,盛明慧一是不好意开口向林山提通房的事,二是内心里有些不乐意。

再一想林家家教甚严,林山婚前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更别说暖床的通房。

所以通房的事,小两口谁都没提。

冷不丁听林家大姐这么一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更觉得盛老爷见光不错,替自己挑选了这么和善友爱的一家。

想着自己没头没脑地就误会了林山,忙不好意思的笑道:“咱家还有这样的祖训啊,山哥都不曾与我说过。”

林梅见她脸上表情活跃,一会儿惊,一会儿喜,瞬间又很愧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想着她也芳龄才十七,到了婆家拘谨也是有可能的,这几日见她说句话都一副小心翼翼的小媳妇样子,就替她难受,对她的态度就更柔和。

“我们一家人性子比较直,不喜欢猜来猜去,以后接触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你有什么事要问的就直接问,要说直接说。特别是你俩小两口之间,若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很容易产生误解,一次二次还不打紧,可若次数多了,夫妻感情再好也会有很多隔阂。”

盛明慧没想到她快言快语,是真心把她当一家人看,心里满满的感动。

可感动之后,更添几分担忧,大姑姐年纪不小了,虽定了婆家,可婚期还没下定,这未出阁就带个孩子在身边养着,即使再得未婚夫看重,若是传到未来婆家人耳里,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想了想,笑道:“怀哥瞧着就讨人喜欢,大姐若是放心,我想抱回屋里去养着,将来大姐若是出嫁,给我添了大胖侄儿,我再带怀哥上门给他作伴。”

林梅也是心大,嘻嘻地笑打趣着:“一边去,我家怀哥又不是招娣,想要儿子自己生去,怀哥可是我的干儿子,想打他的主意那可不行。”

盛明慧没想到反被取笑,还误以为自己着急生儿子,莞尔一笑。正好四喜寻了二件小衣来,也不好开口再提,她随即比划了一下,觉得在林梅屋里剪裁啥得都不方便,干脆抱着东西回了东厢房,还承诺过几日便能做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点醒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三十九章点醒林家金屋藏娇的消息,随着妇人之间的八卦一起传了出去。

臧夫人那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乔夫人却为了同族的侄子的亲事先一步找上了门。

乔家祖籍山东,前后倒出了二名进士,乔夫人的二叔便是其一人,现任的日昭知府,乔夫人提那个侄儿便是乔知府的庶次子,但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算是高嫁,林梅有些不些不太看好,一是山东太远,二毕竟林家根基太浅,熙儿又是那软弱的性子,若是受了委屈,也只得往肚里咽。

“我不太主张婚事全由父母包办,怎么也要相看一眼,看看有没有眼缘,不然家里多了一对怨偶,容易生事不说,还容易闹得鸡犬不宁的,所以熙儿的亲事,我想让她自己挑,她满意了,我这边没什么不成的。”

门外的人一听,不敢有半点响动,四双眼睛全都盯在窗棂缝。

乔夫人还好,笑着说:“说是这么说,可也不能太离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就应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虽情况特殊,但长姐如母,你妹妹的亲事,还得你这做长姐的点头才行。”

“即使让我点头,婶子好歹安排安排,让我先见见本人。”

乔夫人却心中有些不安,她那侄儿是隔房的庶次子,远在山东,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好安排,就算自己将他夸上天,看林梅的强硬态度是非得见上一面不可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若不是大堂嫂来信诉苦,说是正替信哥的婚事犯愁,即不能门第太高越过长媳,又不能家境寒酸让人误以为苛刻信哥,思来想去觉得以后用得着大堂嫂的地方还多,否则才不愿意趟这滩浑水。

可整个洛阳城里,挑来选去乔夫人都不太满意,正好林家席上瞧着林熙不错,人不仅漂亮,家世虽不高,可好歹有个进士的哥哥,还有个做将军的姐夫,再从林家的娶媳的规格来看,将来嫁女嫁妆也不会太低。不管背后的靠山是谁,总归臧夫人都觉得能配上得娘家侄儿,那配信哥应该也是可行的。

乔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对林家的要求,也很快释然了,笑道:“下个月初五我家老夫人过寿,我娘家也会派来前来祝寿,到时候我再给你下贴子,你可记得带着妹妹们一起过来喝杯喜酒。”

窗棂下的人觉得听得差不多了,踮着脚偷偷的溜进了后罩院。

林梅觉得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先相看相看再说,万一他俩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笑吟吟的应了下来,还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这才去了酒楼。

桃子没回屋,直接去了隔壁的屋子,给熙儿使了个眼神,对着正在分绣线的吉祥道:“我有点口渴,你去厨房要两碗绿豆汤来。”

吉祥应了是,便去了厨房。

熙儿吓了一大跳,忙停了手上的绣活,低声道:“出了什么事,还得把丫头支开才能讲?”

桃子自去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的绣凳上慢慢地喝了几口,吊足了她的胃,才学着大姐的样悠悠开口:“乔夫人刚刚上门是来跟大姐提亲的,说的是乔夫人娘家的同族的一个侄儿。”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大姐之前倒是提过,熙儿倒没想那么多,轻声道:“提就提呗,横竖都是要嫁人,只是早晚而已,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没什么意见,只要爹爹和大姐同意,我就嫁。”

桃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促狭的悄声道:“我可听大姐说了,不主张婚事全由父母包办,怎么也要相看一眼,乔夫人就说下个月齐老夫人过寿,会给咱家下贴子,让大姐带着咱们去,你说到时候咱们会不会见到那个乔公子?”

熙儿被闹了个脸红,见她得笑得没心没肺,忍不住伸手去挠她的吱嘎窝,桃子笑咯咯的朝着一旁躲。

姐妹二人嬉笑打闹了一通,直到吉祥端着两碗绿豆汤来才停手。

这时,盛明慧身边的丫环海棠来邀请两姐妹一同去逛街。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倒是爽快的应了。

可没出门还没一柱香的功夫,桃子怒气冲冲的又折了回来。

就连后面的盛明慧和林熙带着一干丫环婆子脸色都不好看。

盛明慧比她俩年长,又是作嫂子的,行事比她二人稳妥,回府第一件事就是紧闭大门,又招了身边的海棠派她去街上打听,看是谁家传出的流言。

“这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大姐知道,不然大姐得多伤心啊!”熙儿有点害怕。

想当初冯家退亲闹的满城风雨,熙儿也成了旁人的非议的对象,害得连门都不出,就怕被人认了出来,成天像鹌鹑一样龟缩在林家的后罩房里忐忑不安的过了许久。

盛明慧却不这么认为,但怕自己说多了引起她姐妹二人的反感,以后有什么话都不跟她说了。

桃子却怒道:“你就算今日不说,难道旁人就不说了?大姐整日要出门打理酒楼,那酒楼是什么地方,最是人多嘴杂的地儿,大姐迟早还是会知道,与其闹得满城风言风语,不如现在直接告诉大姐,说不定还能想出个办法来对策。”

盛明慧在心里替她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桃子性子虽急躁,可这份机灵却不输给同岁的孩子。索性顺着她的话安抚熙儿道:“依我看,桃子这话没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咱们不能一味的回避,再说咱们林家也是面团做的任由他们揉捏。当初大姐抱怀哥回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妥,怕人说闲话,可后来一想,只要咱们自家人没意见,也碍不着旁人什么事。若真有人拿这事挑事,倒时候让你大哥出面,就说这孩子是山哥收的养子,等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桃子脸色大霁。

熙儿简直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大嫂不仅早就预料到了,还已经想好了对策,再想想自己何时也变得胆小如鼠,竟连桃子都不如。是从进了林家后,好像也不对;好像是从周氏进门后,怕继母不喜,就像继母骂的那样一个山里冒野丫头,也妄想当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好像是从那时候起,熙儿更喜欢宅在闺房里做绣活,潜移默化地将自己当成林家的绣娘来报答林家的养育之恩……

念头闪过,熙儿愣住了。

她,她原来将自己放得这么的卑微,卑微到还辜负了林家人的一番好意,卑微到遇到祸事时只知道一味的躲避!连自已的亲事,大姐都要让自己去相看,这不是真心将自己当亲妹般给予的尊重么?

熙儿的反省很快就让她大彻大悟,就像拨开了一层笼罩在眼前的浓雾,让自己的心镜更加透亮。

第三百四十章 无妄之灾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章无妄之灾夜里,林梅回到府上,就听见桃子叽叽喳喳带着愤怒的诉说,心里暗暗琢磨,这事是否与那“萧婆子”有关。

没一日,就连林府门口也时不时有人指指点点。

“林家府上的大姑娘生不出孩子,还未出阁就抱养了一个儿子。”

“对啊,你们说林家大姑娘的未来婆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解除婚约?”

“嘘,你们小声些,林家大姑娘可是有婚约的人,怎么会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只怕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不要随意的造谣生事,留点口舌吧。”

“要是我,肯定容不下这样的儿媳,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她的私生子,万一真是她自个儿不能生,这不是断其子孙香火吗?”

林梅知道后,虽有怒气,可也清楚这是有人恶意在操控谣言,其目的就是想败坏自己的名声。

幻香有点害怕,一方面担心小主子的身份曝光,一方面也为林家的名誉着急,要知道林家可不止一个姑娘。几次跟林梅想搬回义善堂,这样对大家都好,可林梅却不同意,即决定抱回怀哥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早不在乎名声。

就连与林家交好的媒婆也齐齐上门旁敲侧击,甚至大房和四房都有邻里上门去打听,还是那句话,林家可不止一个姑娘。

乔夫人的贴子还没下,就被这疯言疯语给吓得歇了菜,想着娘家大堂嫂的最是好面子的人,若谣言是真的,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索性派了一个婆子上门说齐老夫人身体抱恙,祝寿的事只怕是办不成了。

林梅苦笑一番,反正对乔家的那桩婚事并不好看,不成也就罢了,只是没想到林熙也受了这无妄之灾。

虽林熙脸上笑着说无碍,可到底对她的婚事还是有影响,再加上之前冯家退亲的事又被那些三姑六婆给扒拉出来,林梅怕林熙将来的婆家万一拿这两件事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对此,对林熙的婚事更是上心。

谣言止于智者,可若不出面表明自己的态度,只会让智者也认为这是当事者的默认,可这谣言又不是一句二句就能说的解释得清楚,更何况煽动造谣的人还没查出来。

可林家越是想澄清,谣言越传越悬乎,从林家姑娘不能生,最后演变成“私生子”,可至于“私生子”的亲爹却成了众人天马行空的猜想。

从不知名的客商到林府的管事,在外包养的小白脸,落魄的书生,甚至洛阳的大小官员都成了百姓的意淫对象。

这事没过三日,谣言就像雨后的杂草遍布整个洛阳。就连臧夫人也都惊动,主要是风声闹得太大,凡是喜欢去红杏酒楼的官员都成了八卦的主角,不得已派了身边得力的姓卫的婆子到林家确认。

林梅苦笑。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谣言给难倒!

索性将计就计,当着那婆子的面,直接将义善堂的事说了,堂里收留的都是难民返乡时留下的孤儿,瞧着可怜,想到自己也是幼年失怙,又讲了童年没有母亲的庇护吃苦受难的遭遇。实在是不忍心瞧着那几个孩子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在街上乞讨过日,就才动了恻隐之心悄悄办了义善堂,可林家底子薄,只收留十来个孩子。怀哥就是从义善堂抱回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七岁的小子平贵和不足七岁的丫头夏香。

林梅一番委屈的肺腑之言后,还将平贵、夏香连同怀哥一同抱来,给卫婆子请安。

卫婆子也是孤儿,从小被卖到秦家奴婢,听得几次频频落泪,又见到三个半大孩子,最小的怀哥,就是别人嘴里说的“私子生”才八个月大,长得虎头虎脑的,见人就笑,不禁心生怜悯。

又在林家人的再三恳求下,亲自去了趟义善堂确认,卫婆子出了义善堂双手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留下一句林大善人好人必有好报的话。便转身回长史府,在臧夫人和臧长史面前将义善堂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将林家姑娘义举夸了又夸。最后狠狠地将那造谣者告了一状。

臧夫人闻言气得不轻,将自己的丈夫狠狠的数落一番,难民返乡本是大事,当初秦太师还亲笔书信过问此事,臧夫人听丈夫吹嘘这事办得十分稳妥,不仅给了返乡的银子,就连那些老弱病孤都一并安排妥当。臧夫人十分得意得给秦太师回信,还将自己的丈夫狠狠的夸了一通,指望着她老爹能在丈夫的前程上再提携一把。

可林家的义善堂却偏偏打了丈夫一个嘴巴,这事连地方监察史都不知道,岂不让人诟病。再说一个小小的林家都能办施予援手收留十来个妇儒孤儿,难不成臧家连林家都不如?更何况臧长史在史政上是将这事上报了朝廷,保证难民的妥善安顿并未有遗留,可如今若是被政敌知道,一个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秦太师头上。

所以臧长史也很窝火,怒火自然也不小,下令严查造谣的源头,这下谁还敢非议林家!

很快,林家善举被臧长史有意的褒扬一番,义善堂也被公之于众。

为了不给林家增添麻烦,义善堂也被官府一并接手,不过之前被林家带走的三个孩子,官府也不好让其抱回。留在义善堂的孩子和妇孺确被登记在册,同时因义善堂出了名,没过多久,前去求义善堂求收留的孩子和妇孺又了增加了三倍。

臧长史知道了,心里捏了把冷汗,好在这后患也算做了补救,并没留在什么诟病。

林梅一不做二不休,不仅收怀哥为养子,连同平贵和夏香一并收为义子义女,按她的话说虱子多了不愁养。还正儿八经的挑了个黄道吉日,摆了几桌酒席,邀请了臧夫人、乔夫人等诸位均是在洛阳有头有脸的官家夫人太太为其作见证。

乔夫人收到贴子时,想着那桩变卦的婚事,臊得不敢面对林家的人,声称身体抱恙出不了门。

林梅知道后,不仅没生气,还送了一支百年老参,让她在家好生养病,等她病好了,再带孩子来窜门。

乔夫人更是愧疚的无地自容,连夜写了封信送去日照,至于两家有没有缘分就得看老天爷了。

正好臧夫人娘家那边也有了回音,倒是想让臧夫人帮着安排,去林家通口气,安排两家找个机会相看。

臧夫人的娘家祖籍就在河清县,离洛阳不到半天的路程,不知何时传出臧夫人娘家想与林府结亲的消息,这一下谣言的风向就变了,就连林家捐赈善款差点倾家荡产的事也扒拉出来,这下众人看林家人的眼神都不一样,就没一个不竖大指拇夸的。做了好事还如此低调的,就才是真真正正的善举,这才是正义之仕!

第三百四十一章 相看一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一章相看一或许是因为心境变了,看事情的感觉也变了。相看的那日,熙儿刻意打扮了一番,挑了件水粉色的衣裳,配了一套珍珠首饰,唇上涂了一层粉色的脂膏,让人看着都觉得明亮。

相看的地方选是臧夫人特意在龙门山挑选的一处别院,别院还从后山引了一条温泉直通后院。

即可以避暑,又可以泡温泉。

在路上,林梅听闻后,望着茂盛的林子,碧绿的河道,竟也萌生在旁边买庄子泡温泉的想法。

四十里路的车程,不到二个时辰便到了。

林家顺利的抵达别院时,还不到正午。可偏巧秦家出了岔子。臧夫人不得已派了婆子去先安顿林家来的客人歇息。

原来,臧夫人知道林家要给嫡次女挑夫家后,一下子就想到了秦家二房,二叔举业不成,但为人和善,秦家老太爷出后,二叔承了祖业,成了秦家这一代的宗主。秦家子嗣也就二房最多,侄子辈的子加一块共有十来个,秦家虽不缺银子,可是要给儿子娶媳,还得打发姑娘们出门,这二十多个孙子孙女的聘礼嫁妆,就够秦家二房老太太头疼的。

再说听林家的意思,给嫡次女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一万两银子,这也是厚妆了。臧夫人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房也就老三,老六看着有出息。老六自幼年定了娃娃亲,剩下就只有老三,虽是嫡出,可他上有睿智豁达的哥哥,下有机灵讨喜的弟弟,偏他性子内敛,相貌普通,又有一个争强好胜总拿的庶子与他比较的母亲——秦大太太,他夹在中间,处处忍让,就不太受秦大太太喜欢。

但臧夫人却十分欣赏,觉得这个侄儿小小年经就懂得锋芒不露,是个干大事的人,虽只是举人,但春闱题名是迟早的事。

但这次秦大太太不仅带了秦老三,还带了比较讨人喜的庶子秦老四。按她的意思,老三再不济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能随便挑个小门小户便娶回去了。秦老四就不一样了,虽是庶出,从小生母也不在了,可也是在秦二夫人的膝下长大的,林家再好,一个不是亲生的嫡次女配秦家的庶出也算是高嫁了。

臧夫人中是秦家长房的嫡次女,从小也是娇宠着长大的,什么样的手断没见过。秦大太太嘴里一口一个庶出的,若是真心喜欢,何必让这嫡出庶出挂在嘴上?可见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这样一想,看秦大太太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怒道:“林家再不济有个进士的哥哥,虽是新晋,如今也在门书省任职;林家未来的大姑爷可是现在陇右剿杀乱党的刘大将军;撇开这些不谈,林家做酒楼买卖起家,那酒楼里还挂着皇上亲点的“天下第一厨”的匾额,生意日进斗金,更不缺银子。这样的家世,旁人拉笼还来不及呢,你到眼比心高,嫌弃起来。”

说到这里,见秦大夫人嘴角微张,甚是震惊的眼神,心里到舒坦多了。知道她这二嫂最是贪财,微微收敛了语气,解释道:“前些日子林家娶媳,娶得是涧西盛家三房的嫡长女,光是聘礼就花了二万两银子,置办婚礼的银子,我虽不知道花了多少,可那席面若是去酒楼单订得一千二百两银子一桌,更别说席面上喝得可是上好的金华酒。二嫂在府里也是要看帐本打理庶务的,你来替我算算,这一场婚礼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秦大夫人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哪还需要算,光是听说那一桌就得值一千二百两银子的席面,就觉得牙疼。

秦家就算老安人八十大寿,那席面一桌都花了五百两,这放在整河清县,即使是在洛阳,乃至京城,就已经是不得了的规格了。

这小小的林家真真的爆发富,花起银子一点都不心疼。

此时,秦大夫人心里即鄙视又羡慕,既然姑奶奶这么想促成这桩亲事,也就帮着老三相看看,可内里又十分不甘心,始终觉得林姑娘出生太低,怕没什么见识,以后在老三的仕途上拖后腿,不禁想了折中的主意。

“你看这事,我都没跟来得及跟孩子们细说,他们只知道洛阳的姑姑邀请咱们过来作客,都没个心里准备,老三更是连换洗衣裳都是半新旧的。我怕林家人觉得咱们不重视这门亲事。老四却不一样,他好打扮,去哪作客都得带几套新衣服,到时候让他借套新衣服给老三,到时候让他兄弟俩往林家人面前一站,让林家人自己去相看,若是相中了老三,这是他俩的缘分,我也不拦着,若是相中老四,也是皆大欢喜。”

秦大夫人倒是盼着能最好是能瞧中老四,将来自己就能撇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就抿着嘴笑了起来。

臧夫人挑了挑眉,这馊主意她想得出来,老三可比老四高半个头,老四的衣服要是套在老三身上,不得短上半寸?!这比穿旧衣服更丢面子,老三又不是傻子岂不会猜到她母新的用意?

林家一干人等进了别院,就被前来接待的丫鬟婆子各自带下去安顿。

林梅等人女眷去了后院,林老爹和林山等人则留在了前院。

刚进内院二门,林桃瞧着院里那几株挂满红彤彤的樱桃,就馋涎的走不动了。挽着林梅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林梅意动,回头望了她一眼,一目了然,可见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就没吱声,不禁仔细地打量了一眼二门来接待的臧家婆子,竟是上次到林家去的卫婆子。

她开心的招呼道:“卫大娘好。”

卫大娘笑眯眯地回应:“这大热天的,各位贵客都累了吧,先去屋里洗漱,喝点茶,吃点果子。”

林家女眷笑着应了,遂卫婆子一同朝后院走去。

林桃却一脸不舍的望着树上的樱桃,手被林梅拉着,走路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回头张望。

林梅实在拿她没办法,怕她要是一时没忍住再做出格的事,忙朝卫大娘打听,“这别院可真大,平时若不常住,打扫起来只怕得费不少功夫。。”

这一下说到卫大娘心堪上了,笑道:“那可不是,咱们昨日下午到的,光是收拾主院就累了大半日,今个儿早上才将客房给收拾出来。”

林梅听出了话外音,秦家的人定是前脚刚到,此时的臧夫人正在接待娘家人,所以才派卫大娘安顿林家人。

林梅顺手拉着卫大娘的手,塞了一个荷包过去,笑道:“都是因为林家的事,劳烦大伙儿这几日跟着一起受累了,还请卫大娘替大伙儿收了这份水钱。”

卫大娘轻轻一捏,荷包里圆滚滚的两锭银子,怕有二十两,这出手可不少,喜道:“都是份内的事,林姑娘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若是想泡温泉你们歇的静亦阁就有,直接去就泡就成。”

第三百四十二章 相看二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二章相看二林梅眼睛一亮,挽着卫大娘的胳膊,“那感情好,若是能边泡边尝尝新鲜的果子,这日子岂不神仙般美哉!”

卫大娘一想,遂即笑道:“还是林姑娘会享受,这温泉泡久了口渴,若吃点新鲜的果子解解渴,那是最美不过的事。咱们别院一年四季都不缺便是这新鲜的果子,你们若是想边泡温泉边吃果子,直接让吩咐丫环去摘。”

林桃心里雀跃又欢呼,进了屋,让如意帮着归置包袱,唤了臧府一名叫三福的的丫环一起去摘樱桃。

……

秦老四早就打探到这次姑姑邀请上门作客,是为了说媒,只是不知是替三哥还是自己。到了臧家别院就开始四处打听,得知静亦园还住别家的贵客,哪还安奈得住,好不容易说服三哥,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到二门,只闻二门内传来一阵女子嬉笑的声音。

秦老四左右踱步,瞧着四下无人,挑了棵了三丈高的大树直接爬了上去,借着茂盛的树叶猫在树杆,偷偷朝笑声处张望。

“四弟,四弟,快下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秦老三涨脸红劝说道,站在树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顿时后悔不该跟他一同来的。

秦老四盯着樱桃下的紫衣女子背影,看了又看,中等个子,身形偏瘦,只见臧府的丫环称她为“林小姐”。心中扑通扑通一跳,紧张的喃喃:“转过来,转过来……”

林桃感觉后背发凉,似有人窥视般,回头张望,却只见一片葳蕤,没有半个人影。

秦老四却借着叶缝瞧了个正着,一张稚嫩的脸,约十一二岁,模样还行,就是还没长开,就是岁数太小了,不由得撇了撇嘴,失了兴致,从树上跳下来。

秦老三连忙将他拉走,愧疚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若是让旁人看见,咱们这番举动不仅打姑姑的脸,也是打秦家人的脸。”

秦老四却不已为意,眼珠子一转,遂将手搭在三哥的身上,笑道:“那林小姐我刚可是见了,模样还行,可惜不是我的菜,三哥要不要去瞧上一眼,若你也瞧不上,咱们不如去找姑姑,直接将这门亲事给推了。”

秦老三皱着眉头,这样不好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就能结亲了,再说这亲事若是女方家没瞧上,不是一样的没戏!

他犹豫道:“这恐怕不太好,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岂是咱们能左右的?”

秦老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莫非他能瞧上那嫩豆芽,也罢!即如此,不如让给他,“按说你是兄我是弟,长幼顺序,这次相亲怎么轮也是三哥你的,即然你满意,那小弟也不好拦着。”

秦老三再多的话都被堵在噪子里。

臧夫人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邀了林家姑娘一同给秦大太太见礼。

为了不暄兵夺主,林梅今天穿了件非常素面杭绸长裙,戴着对玉耳环,插着玉簪子,朴素又不失庄重。熙儿水粉色的锦缎长裙,梳了双螺髻,再上配了一套珍珠首饰,华丽又不失俏皮。

秦大太太在林家姐妹中一眼就看见了林熙,倒是明眸皓齿,瞧着也是知书达礼样,早将先前的不满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待回头去看两个儿子,老三已经满脸通红,抬不起头来,老四却不知何时偷溜了出去。可当着林家人面又不好声张,心里顿时暗暗负气,庶出就是庶出,永远上不了台面。

林梅借着入座的机会,偷偷打量了秦大太太身后的男子,林熙也快速瞟了一眼,只有林桃仗着年幼好好看了他一眼。

他穿了件半旧的带着褶子的衣裳,个子不算太高,但身材魁梧,人有点黑,但浓眉大眼的,敦厚中带着几分英气,瞧着倒是很精神的小伙子。半垂目,连林家女眷这边都不敢看,可见是个稳重的人。

别说林梅了,就连林熙都对他心生好感,飘忽的心顿时都变得安稳了几分。

若是他,倒也还好。

林梅心里想着,不禁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秦大太太,这可是熙儿未来的婆婆,精明中带着几分强势外露,一看就是好面子且不好相与的主。心里倒有几分打退堂鼓,生怕林熙的性子软,被婆婆欺负。

臧夫人早瞧见林家姑娘进门之前,秦老四后退了几步,直接躲在屏风后。这样也好,倒省了解释的功夫。林家一干人等都是女眷,秦老三一大男人一直矗在那里也不合适,她笑着对林家人道:“这是我侄儿秦京华,排行老三,去年中的举。”说完,又对着秦老三道:“京华,这是林家三姐妹,林家长子如今可是今年新晋的进士,你还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向他请教学业。”

秦老三被点了名,一下就了然,站了出来,对着林家三姐妹拱手见礼,还不等林家三姐妹起身还礼,直接告退。

行事倒也爽快利落!

由臧夫人牵头,夸着林熙的绣工,秦大太太听了,立刻就和林熙搭上了话,说的虽然都是些日常琐事,却能看得出来,对林熙非常满意。散的时候明确表示让林家姐妹有空的时候去河清县玩。

回去的时候,林家的人包括林老爹,都面露喜色。林山也是对秦老三的人品夸了又夸,还表示秦老三知道林家挑女婿的要求后,不但没反对,反而赞扬林家此举高风亮节,有远光!

林熙吁了口气,撩开车帘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别院,良久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第三天一大早,秦家就委托臧夫人请媒人上门,夸林熙的话说了一箩筐,林老爹脸上的笑就没有褪下去过,连考虑都没有,直接点头同意了,交换了庚帖和信物。

媒婆知道这门亲事十拿九稳,领了林家的赏银又欢欢喜喜去臧府报喜去了。

从相看之日起,林梅就派人去河清县打听,没一天的功夫,倒是对秦家的人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对秦老三无不良嗜好倒也很满意。

亲事一定,林老爹就派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信去了。想着之前的流言蜚语,索性带着小厮去了茶楼会老朋友去了,有心把这门事传出去,特别是冯家那鳖孙,秦家这门亲事可算是扬眉吐气。

一时间,甜水巷的人都知道林家次女马上要和河清县秦家嫡次子结亲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匣子的聘礼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三章一匣子的聘礼东市红杏楼里。

“……奴才赶过去时,人已经搬走了,不过周边的邻居说主事的婆子好像姓汤,主家的消息却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家夫人病了,是来求医的,病治好了,人也就回去了。”佟大才脸色苍白道。

“姓汤?求医?”林梅思量片刻,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能屈居在对面宅子里,无时无刻都盯着咱们的人,看来还是有脑子的,不是一般妇人可比。”

佟大才点头,神色有些恍惚,轻声道:“我原以为……有眼光有谋略也有胆识,却没想到这次栽到妇人的手里。说来说去,还是见识太少了。你看这事需不需要让大爷在京城帮着打听打听?”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她既然只求寻仇,定不会留下太多的线索,大爷那边我会知会他一声的,但你也知道,大爷初入朝堂,很多事都得小心谨慎。咱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还是你多费点心吧。”林梅的脸色微霁,微微颔首。

佟大才望着她眉宇间的担忧,心中闪过一丝踌躇,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林梅站在窗边,望着对面近入眼底的宅院,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伙计领蒋骍进来。

林梅有些意外,见他一身便服惊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蒋骍抱着一个素面匣子,放在案几上,状似谦逊,实则骄傲道:“将军不日回京,派下属给姑娘报声平安,这是将军送给姑娘的东西。”

这么说战事已经结束,且还凯旋归来!

林梅打量案几的匣子透着几分古朴大气,遂打开看了一眼,一匣子的宝石,最大的有拳头般大,最小的比鸽子蛋小不了多少,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大大小小估计得上百个,且不论值多少银子,就这一匣子足够闪瞎多少人的眼。

林梅懵圈,不知何意!

“将军可有让你传口讯或是书信?”

蒋骍颔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似笑非笑道:“将军的意思都写在信里,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不来得及?!

林梅蹙着眉头接过信,心里更是狐疑,直接当着他的面将信封上的油印除了,取出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歪歪扭扭的字,但不影响阅读。

开篇除了简单的问候,还提到了两人的婚期,刘大武希望回到京城,便操办婚事,婚期定在九月初二或是九月初六。怕太过仓促委屈林梅,提前送上一匣子宝石作为聘礼……

林梅不由得撇嘴角,聘礼有这样下的?也太看不起人了,虽说是大手笔,可这匣子宝石估计也是来路不正,所以才送的这么隐晦,真当她这里是销赃窟!

寥寥几十行字,意思已经很明确,可婚期定在九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林梅可是原打算将婚期定在十一月,因为熙儿的婚期定在来年三月,正好趁这段时间替她操办嫁妆。

林梅故作镇定,看不出喜乐,指着那匣子宝石道:“这匣子东西倒是让我涨眼界了,将军若是公务繁忙,便等他空闲时再到林家与我爹商讨婚期和聘礼,至于这聘礼,委实厚重了,若比照着这一匣子的物什的价,我可没那么多银子置办嫁妆。你还是带回去吧。”

蒋骍傻眼了,这完全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谁说女人都爱珠宝的?!这不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吗?带回去,将军还不军法处置?

他苦笑不得,原本以为是趟美差,结果林家姑娘根本不吃这一套!忙补救般说道:“也不瞒姑娘说,这匣子宝石我若是带回去,将军定会扒了下属的皮,还以为小的办事不力。求姑娘垂怜小的这千里迢迢将东西完好无损的带来,就别难为小的。”

林梅佯装难为情道:“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各有苦衷,我上无嫡母替我操办,爹爹又是不懂庶务的主,刘家老夫人之前说刘家的聘礼会由宫里给置办,我也派人打听过了,琢磨着备置六十八抬嫁妆倒也不埋汰。可如今无缘无故多出这一匣子东西,我也很为难……”

不是林梅置不起嫁妆,只是觉得财不外露,何必因为银子让别人眼馋,这不是炫耀而是招祸!

蒋骍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她的话有道理,确实是将军思虑不周。

不过,这东西都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他作不了将军的主,思虑再三,道:“要不东西你暂时收下,也别当是聘礼,只当将军送你的小玩意,只要你不说,将军那肯定不说乱传,这事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林梅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刘大武肯定不敢乱传,这东西可是来路不正。不知道为什么,瞧着他现在肯花心思讨好自己,心里隐隐的还是很高兴的。

林梅略一思索,颇为勉强的答应了,笑道:“行吧,财不外露的道理我也懂得,你抱着这一匣子东西也挺打眼的,东西我先收下了,可嫁妆我可是不会再添置了。你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将军,若他或是刘家人有什么不满的,那婚期就再推一推,好歹再让我挣二三年银子添妆。”

这能算是威胁?!可回味又有些抱怨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蒋骍见她说笑,心中微安,想着将军定不会有什么不满,满口保证这事绝对不会告诉第四个人知晓。

不过,眼前的这位姑娘可是奇女子,这性子可不绵柔,只怕过门后,将军的日子要开始不好过了,他暗中有些幸灾乐祸地啧了一声。

林梅端茶,见他稳着不动,有些讶然,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又问了一遍。

蒋骍这才“哦”了一声,回过神来,道:“林姑娘可有书信要传达的?小的也好一同带回去复命。”

你好歹给个信物,证明东西交到你手上了呀!蒋骍暗忖。

林梅笑了笑,这是怕将军误会他贪墨吧。

也罢,可写什么呢?

林梅斜着脑袋想了良久,试着问道:“将军可有说什么归来?”

“若是不出意外,不出二十天。”

二十天?陇右到京城若是快马加鞭不足十天的路程,也就是陇右战事已基本结束了?这倒是个好消息,只是不知道大皇子是死是活。

可这些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想想了,铺开宣纸,落笔写道:“礼已收,盼安之,婚期待君归再议。”

没称谓,也没落名,即使是旁人捡去,也猜不出是谁。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胜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四章大胜六月中旬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旬,黑云滚滚遮天蔽日,雨如黄豆般洒下来,眨眼天地一片混沌,偶有停歇,也只有半天的功夫。直到七月初一的清晨,雨收云散,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普照大地。

陇右传来喜讯,叛军接连失利,杨国舅携大皇子刘旭退守临洮郡,进退两难,又因粮草缺乏士卒困顿,决定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刘大武提前得此消息,亲自率五千精兵夜袭,下令烧掉敌军营房及其粮草,叛军仅剩下的几千车粮,顿时化为灰烬。杨国舅闻讯,惊恐万状,军心浮动,逃兵大半,恼怒之下自认败兵之将,在大皇子刘旭面前自刎谢罪。

次日,大皇子刘旭在重重围击之下举白旗投城。

此消息传到洛阳时,刘大武正羁押叛军首领刘旭已经抵达天水。

甜水巷林府门庭若市,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林家就是想低调都难。连带着林家的下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人前来讨好巴结!

白翠作为门房婆子,前来与其搭讪的人自然最多,笑脸见得多了,也被哄得有些飘飘然。

“你个死丫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跟着三小姐将来能有多大的出息,大小姐现在备嫁,正在挑选陪房,你若跟着大小姐去了将军府,指不定还能混上个姨太太。”白翠狠狠的戳了一下如意的头。

如意臊得脖子都红了,横了她娘一眼,跺脚道:“阿娘说什么浑话,爷爷让咱们好好办好差事,到年底就能脱奴籍,你这会儿让我跟着大小姐去做陪房,大小姐还不一定瞧得上,咱们没必要上赶着去讨人嫌。”

白翠不意为然,撇嘴劝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脱了奴籍也不一定是好事,咱们在这洛阳一没亲戚族人庇护,二没银子依仗。到时候只能回太原老家,你若跟着回去,只能嫁给乡下的粗汉子,哪有到将军府上做姨太太强!”

如意被她娘一口一句的姨太太呛得气不打一处来,又羞又臊,怼道:“我看阿娘是失心疯了,你若不消了此念头,我就将你做的好事一并告诉爷爷去,别忘了上次你私自带太太回府看四小姐的事。”

白翠闻言冲了几步,赶紧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很安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吼啥,也不怕把人给招来,你这死妮子,还跟我犟上了,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女人的终身大事可是一辈子,嫁得好不如投得好……”

如意听得心烦意乱,抛开她的手,就往内院里走,留下歇斯底里的老娘站在门房里发飙。

白翠哪能轻意死心,暗忖回去劝劝公公,毕竟有机会能攀上将军府,那可是几辈子休来的福气。

正气头上,一个鬼祟的身影在门外晃动。

“干啥的!”白翠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干脆利索的问道。

只见一位戴着帷帽的妇人,停下来看了她一眼,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巷子,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了。

“谁呀?装神弄鬼!”白翠皱眉低声道。

可又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后脚跟了上去。

“我说你这人神叨叨引我过来干嘛?这可是林府,,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嗓子,马上就有人出来。”

站在巷内的妇人停了下来,撩起帷帽的一角,缝隙里透出幽深的目光。

白翠愣住了,以为那件事已经完了,没想到她这次连躲都没躲,竟直接找上门来,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想着草草陪着说几句话就走。

“你这是又想四小姐啦?你放心,四小姐好着呢,过些日子还要大太太还要接三小姐和四小姐去京里住呢!四小姐可高兴了,这几天忙着学配色……”

没等白翠说完,周喜妹笑道:“你甭用好听的话打发我,我既然敢来,定是要见上一面的,至于你将人带出来,还是想办法带我进去,你自己看着办。”

这次白翠犹豫了,若是被抓到,那如意去做陪房的事就真的没戏了,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上次姜嬷嬷好像发现些什么,就不再让我靠近内院,我……我真帮不了你,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白翠说完,哆哆嗦嗦的就想转身走。

不曾想,周喜妹却大声笑了起来:“你少蒙我,你既然有胆子算计林梅的头上,我就不信你真得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血口喷人!”白翠大怒,“我什么时候算计大小姐了?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她心里却直呼“完了,完了”,这话怎得就偏让她偷听了去。

原以为周喜妹会当面吵起来,却不想,她缓缓的朝白翠走了过去。

“你,你想开嘛……”白翠心虚道。

……

此时,四喜正巧从酒楼里回来,见门房没人看守,大门却敞开了半扇,不由得想起姜嬷嬷的话,扯着嗓门喊道:“人喃,跑哪儿去了?”

可惜没人应声。

她顿时有些不悦,顺手将门给扣上。

心里却留了个心眼。

先是从外院招了个小丫头,将从酒楼里带回来的食盒送到厨房里,这才在门房的长凳上等着。

她倒要看看姓白的在玩什么花招。

这一坐就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白翠急三步并成一步的回到府上,只见大门紧闭,心里不由着急,“完了,完了,这事死定了。”赶紧抓着门环敲打,心里已经在琢磨借口。

四喜听着敲打声,却没急着开门,而是从门缝里看了一眼,确认是白翠无疑,这慢腾腾的打开房门,理直气壮的训道:“白婶婶这是把林府当菜市场了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若瞧不上这门房的差事,等大小姐回来,我便去替你通禀一声,免得你身在曹营心在汉。”

白翠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陪着笑脸,说好话:“四喜姑娘,四喜姑娘消消气,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四喜姑娘绕了我这次,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再给我次机会吧。”

“那你说说,刚刚你都干什么去了?”

白翠自然不敢说真话,支支吾吾地说去看邻里的热闹。

四喜皱眉,瞧那表情显然是没相信她说的话。

白翠一咬牙,想着前几日从周府传来的谣言,直道:“可说隔壁周老爷这几日带了几个好看的小厮回来,周太太不知为何莫名闹了起来,有人再传说周老爷跟小厮关在屋里做见不得人的事,被周太太抓了个正着,如今正闹着呢。我就没忍住好奇……”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四喜已经听明白了。

唐朝民风开放,曾开了不少相公馆……很长一段时间里,男子搽脂抹粉,好男风成了风流雅致的奇特象征。后来,景帝登基,相公馆被取缔了,可这事跟四喜一个大姑娘说,四喜已经臊得脸都滴出血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顺路

害臊归害臊,规矩还是要的,再说四喜对这些八卦也不太有兴趣,板着脸道:“那你也不能将门敞开就去看热闹,万一要是家里糟了贼怎么办?林家家规擅自离岗罚视情节严重处罚,轻者罚一个月到半年的月钱,我看就此事你自己去跟许管家请罪去。”

白翠一听要罚月钱,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垮下来了,急声道:“四喜姑娘,别介,我这是头一回,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就饶了我吧。”

“这是怎么了?”

外面有男子高声说话的声音。

四喜抬头,他身上穿了靓蓝色团花杭绸袍还是自己亲手做的,顿时又惊又喜。

白翠却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位好说话主,急忙让出道来:“夜管事回来了。”

夜鹰尽量表现的神色轻松,可脸上的疲惫却是遮不住,连眼皮都没朝她抬,便踱步走了进来,对着四喜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四喜颔首点了点头,“一些小事罢了。”

“大小姐在不在府里。”

“大小姐去了西市查帐,估计得酉时才能回来。”四喜见他一脸疲惫,不免多问一句:“夜管事怕是还没吃午饭吧,要不先进去吃点热汤热菜垫垫肚子,再去回禀也不迟。”

夜鹰眼神柔和,对她笑了道:“好,有劳四喜姑娘。”

说完,自顾朝着前院走去。

四喜也没耽搁,直接奔去厨房。

白翠背对着撇了撇嘴。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赤色云霞像火烧般铺在天的尽头,把半边的书房都染成红色。

京城那边的红杏楼也走上了正轨,生意还不错,林梅正在筹谋再开一家分店。这些天忙着调动人手的安排,倒将调查“汤婆子”的事放在一边。

夜鹰突然回来,让她忆起还有这样一件事。

“……确实是孙家人所为,只是她是萧大人的内室,老奴不敢擅自决断,怕引起萧家人的注意。”

林梅已经知道是谁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与萧家人有了牵连,或许这就是孽缘吧。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长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林梅亲自泡了一壶茶,边笑边斟:“坐下来说吧,这是石家送来的新茶,你也尝尝味道。”

夜鹰就坐,接过茶喝了口,面色舒展:“那孙氏在萧家日子也不太好过,萧家老夫人为了抱孙,做主抬了二房妾氏,孙氏气得病倒,也是因为这样,才有机会出萧家的大门。向六的事确实是孙氏旁边的汤婆子指派人干的,我本想直接将人给掳走,可又怕惊动萧家的人。”

林梅点头,又皱眉:“萧家本与我家还有些渊源,若无意外,我也不想得罪萧家。现在看了,倒是要放一放了。”

如果只是两人之间的恩怨那还真是小事,可现在中间夹着一个萧家,不管萧家人如何看待孙氏,毕竟是萧家人,林山又初入朝堂,多一事不如少事,不过向六的仇就算在孙氏娘家人的头上吧。

“你可听说过闽南的项家?”

话题一转,夜鹰早又习惯,主子问什么答什么,听她突然对项家感兴趣,忙道:“项家是以海运起家,主要返运东西到大食。”

“项家要拉石家用茶叶入伙,石家派人来我的意见,我倒觉得机会不错,可对项家却不熟悉,又有拿不准。你可知道闽南除了项家之外,还有那些竞争对比?关系又如何?”

这可不是夜鹰熟悉的范畴,他认真想了想,道:“早些年,闽南除了项家,最有名的却是房家和池家,房家又与京里秦家是姻亲,池家是齐王二舅母的娘家,所以这两家在闽南势力也是最大的,还有黎家和郁家也都不错,项家也不错,但也只能排到前五。”

林梅闻言,沉思片刻,看来还得好好去打听一番也才,海运这买卖虽说不错,可风险也是及大的,一不小心,整条船也许都回不回来了。

“你说池家是齐王二舅母的娘家,那这池家与齐王关系应该并不好吧?”

不然齐王前些年也不会那么缺银子!

夜鹰也没否认,直道:“池家当家人野心很大,认为齐王上位机率很小,后来直接与前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搭上了线,还将嫡次女送入宫,宫里的欣贵人便出自池家。现在欣贵人又产下麟儿,池家……只怕野心更大。”

林梅眉头紧锁,倒没想到闽南形势这么复杂,心生退意,朝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到萧家的事,她还记得当年萧启明突然求娶的事,谁知道一晃多年过去,他事业倒是顺风顺水,只是这后宅也不怎么样。

可两家因为孙氏弄成这样,也不是林梅要想的,思量再三,道:“过几日,我要去趟京里,到时候你陪着我走一趟吧,先礼后兵,萧家那边还是提前打声招呼的好,让萧大人去约束孙氏,至于向六的仇,就算到孙氏娘家人的头上吧。”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非要斗得你死我活,孙家如今如同一盘散沙,只要轻轻一吹,孙家必倒无疑,不过向六的一条命,孙家也得出一条才行,也算一命抵一命吧。

“听佟大才说,孙家二房老爷是个斯文败类,整天酒肉林池,我想若是他死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这事交给你做得吧,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夜鹰嗯了一声,就像是平常派他去打听情况一样稀松平常。

“那项家那边还需要我去再打听打听吗?”

烫手的山芋,林梅从来不敢接,笑道:“算了,钱是挣不完的,咱们抢了孙家的买卖,就已经闹出这么多事,项家那边劲敌更多,咱们没必要去冒险。”

正说着正事,此时,四喜喜笑颜开的进屋回禀:“大小姐,刘将军来了,正在院里候着。”

林梅身体一僵。

她想到了她与他的婚事。

他不是来催婚的吧!

夜鹰知趣的起身,向着四喜颔首点头,退了下去。

林梅心解已解,倒也没有之间的恐惧,道:“请他进来吧。”

随着门帘的晃动,刘大武一身藏蓝色的便服,也遮不住通身的戾气,一看就非普通人。

林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时面上已带浅浅的笑,起身迎道:“不是说大军已经抵达天水,你这样贸然跑来,可是出了何事?”

刘大武看她的时候两眼发光,亮晶晶的,透着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欢喜。笑道:“我就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天水离洛阳快马加鞭也要三四天的路程,林梅在心里想着,顿时变得安稳了几分。7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交代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六章交代这顺路来的,估计还没用晚饭,林梅对着四喜嘱咐道:“你去厨房弄几道菜,再取坛金华,一会儿我陪将军喝几杯。”

四喜欢快的应着退了下去。

刘大武对此并没有异议,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甚至心里更加期待。

“你擅自离队,会不会……?”林梅不由得奇怪。

“大军驻扎在天水,等着京里派人来接迎,大皇子在军中始终是个后患,藏匿是最好的办法,除了我那几个心腹没人知道我在这儿。”刘大武不想让她担心,忙解释道。

林梅想了想,道:“嗯,我也会约束家里的下人,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

刘大武倒是不怕的,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听她安排。

没一会儿,四喜过来请。

餐厅离前院书房很近,两人很快就过去了。

早过了晚饭的时辰,再加上刘大武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林梅便没去邀请林老爹过来作陪。

可基本都是刘大武吃饭,林梅陪着。

“我想了想,婚事还是早点办了的好,宫里那边我也提前打招呼。家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不用重新置办,我已经与田将军说好了,到时候请田夫人过来做观礼。就看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到时候一并置齐了。”

怎么这么急?林梅原还想与他商量婚事订在年底,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她心里突然警铃大响,可对于他来说,能有什么变故,让他如此紧张?!

遂她问道:“可是宫里出了变故?”

刘大武低声道:“皇上只怕是不行了,太子之位一直空悬,唯一的二个幼子还在襁褓之中,现在朝里有人替大皇子求情,颠倒黑白,说大皇子是被杨家人给挟持走的。杨家叛乱与大皇子无关,我只担心有人想利用大皇子作伐。”

林梅顿时脸色一僵,脑子嗡嗡作响,只一眼,瞧出他眼里的顾虑,稳稳心神,强打起精神,问道:“不管怎么说大皇子参与判乱是事实,难不成还能翻身?听闻德妃娘娘也孕下一子,若按尊卑这太子之位非德妃之子莫属。”

刘大武终于吃饱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这才慢慢道来:“能不能翻身还不太清楚,只是杨国舅死的时候,只有大皇子一人在场,若大皇子将一切罪名推到杨国舅身上,还真不好说,毕竟大皇子还在舞勺之年,且当时皇上还在昏迷中。若是有人以此做文章,还真有这种可能性,毕竟目前最适合做上那个位置的只有他一人。”

不知为何,林梅突然想起了太后那一对深邃的双眸。莫名想起德妃曾说过的话,齐王既然想让他们祖孙三代内讧,定不会轻易让大皇子死掉,如今又闹这么一处,皇上又不是三岁稚童,岂会看不出这门中之道?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不论最终是太后也好,大皇子也罢,更或者是齐王,只要皇上一旦升天,刘大武的处境就会很被动,稍不留神很容易掉进这个圈套里去,更致命的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林家。

“不管谁坐那个位置都是皇家的事,与咱们无关。”她转动手中的酒杯,“你如今生擒大皇子,与皇上与朝廷你是有功之臣,可与大皇子,却会视你为眼中钉,不如将计就计,来个苦肉计,以退为进,索性避开这次争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发生了解决就是,既然有人要利用大皇子作伐,不如先在大皇子面前示好,不管他能不能活到哪一天,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刘大武坐直身子眼睛亮亮的说道:“这我跟想一块去了,天水那边人多嘴杂,我怕泄露出去。”

说完,还朝着她眨了眨,表示一切竟在掌握之中的得意之色。

难得表现得如此可爱!

要不是林梅心事重重,恐怕早就笑出声来,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林梅不禁捂着胸口,道:“大皇子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什么样的人精没见过,你们行事小心些,别露出什么马脚。”

“这你放心,万事俱备!”刘大武想也没想地道:“这次事发突然,但我也不是没有脱身之策,你放心,大婚当前,我还没想死呢。”

林梅一愣,心里漫过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如果没有当年那桩意外该多好啊!

原主也不会白白丢了性命,林梅眼角顿时变得湿润起来。她低着头,轻声道:“那你行事就该更加小心,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身家性命,身后牵连的可却是几十条性命。”

刘大武听出她的情绪,估计是害怕吧,竟站了起来,抱拳行礼,态度恭谨道:“让夫人担忧了是我的过错!我一定敬记夫人的话,妥善处理好公事。”

林梅哑口,手一哆嗦将酒杯丢在桌上,随后又恼羞成怒,道:“胡叫什么,让旁人听见还以为咱们之间怎么了……”最后竟踢了他一脚,甩了脸色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傻瞪着眼。

不过是想逗逗她开心,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人已经走了,刘大武没有办法,只好招来了门口的四喜进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普通荷包,叮嘱道:“这个交给你家姑娘,就说是我为刚才的话道歉,让她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气坏了身子。”

四喜忙不迭地点头,仔细地接过荷包。

最后见他恋恋不舍的走了,这才去了后院。

林梅这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大脑中的曾经美好的片断像一张张映像般折射出来,脸顿时红了一大片,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

四喜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非常可爱,这才是正常女子会郎君后的样子,笑着将荷包递了过去,道:“将军让我送给小姐的,他还说这是给小姐道歉,让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气坏了身子。”

“哼,收买人心。”林梅心里仿佛一把火在烧,却又将荷包接了过去。

里面厚厚的一叠呢,难道是情书?

林梅还是没能安奈住,遣了四喜下去,打开一瞧,什么呀,全是银票,面值百两,厚厚一叠足有二三十张。

呸,俗人!

连哄人都不会。

林梅再次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满脸都是泪。脑里东一下,西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掌灯的时候,四喜见屋里光线暗了下来,进屋点灯,才惊醒了沉思中的她。

第三百四十七章 急中生智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七章急中生智雨哥一半大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陆红每日忙于生计,只要将他丢在家里。好在雨哥懂事,也不乱跑,最多也就在家门口玩陀螺。许是练习的比较久,雨哥玩陀螺玩的很溜,反倒吸引不少小伙伴的围观。

一日,雨哥等他娘出门后,独自拿着陀螺在门口玩耍,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引来不少的小伙伴。

“雨哥,让我们玩玩呗。”

都是一群岁数相当的孩子,没几日的功夫,就都混熟了,所以小伙伴的要求,雨哥一般不会拒绝。

“喏,仔细点,别把绳子抽断了。”

雨哥将东西递过去后,便退在一旁看他们玩耍。

没一会儿,对面的刘府的小角门也开了,只见一十来岁的小厮打扮的孩子,听着热闹的呼声跑了过来,伸脖子朝人群里看,许是第一次见到陀螺,两眼睁得大大的。

雨哥早就留着对门的情况,面露得意之色,主动靠过去道:“这位哥哥可是想玩?得排队才行。”

那小厮愕然,不过很快又点了点头,笑道:“我还有差事要办,只怕等不到了。”眼神中却带着羡慕和期盼。

雨哥有些急,何况他现在急需对面的人的帮忙。

“哥哥要是忙,不如你先玩。”说完,生怕他拒绝,便去跟正玩的志兴的小伙伴商量。

雨哥是东西的主子,自然听得他的。

当陀螺递到那小厮手里时,那小厮受宠若惊,也没拒绝,拿在手里往地上一转,挥动着手里的绳鞭,没一会儿便学着得有模有样。

玩了一会儿,那小厮还兴致冲冲,可又记挂着差事,不得已恋恋不舍的将陀螺交了出去。

他还自报家门道:“我是刘府的二老爷身边的小厮九旺,我若得空给你带冬瓜糖吃。”

九旺虽小,但跑脚打杂还是办的不错,还有月例拿,虽不多,可买点便宜零嘴还是没问题的。

雨哥虽不喜欢吃糖,倒也满心欢喜,笑着道谢,报了名字,还邀请他到家里去坐客。就这样,二人一来二去成了熟人,关系还比较好。

陆红知道后,倒也没阻止,毕竟雨哥一个人太孤独,能有交好的小伙伴来往也是好事,还时不时留他在家里用饭。

举目无亲的九旺感受到这对母子善意,倒把雨哥当亲弟弟般看待,雨哥也时不时的朝九旺打听将军府的事,特别是将军的事。

九旺见他小,只当他好奇,倒也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都一古脑的都告诉了他。

“你说你娘跟你爹在逃难的路上走散了,这才到京里寻他,你可知道他的姓名,在京里有什么亲戚?我时常帮主子跑脚,兴许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雨哥有些心虚,压低了声音道:“那时候我还小,不记事,只记得旁人都叫他武哥,其他的一概不记得了,我也不敢我问娘,怕惹她伤心。”

九旺表示理解,同情的望着他。

直到七月初,陇右战事大获全胜,刘家军正羁押叛军首领刘旭已经抵达天水的消息传到长安。

一向冷清的刘府突然热闹起来,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连九旺也跟着忙了起来,但接待的都是客人跟前的小厮,再加上府上时不是的摆席,满心欢喜的揣好得来的赏银,瞅着机会,时不时带雨哥到府里混顿好吃的。

雨哥早对将军府产生好奇,对九旺带他去府上混饭提议并没有拒绝,反倒满心欢喜,像是终于达成所愿一样。

自从门庭若市开始,刘家几位兄弟妯娌间又开始新的盘算,各房有各房的主意,各房都以主子自居,显然早已经忘记了那位用命换来今日荣耀的大哥。对他的再三叮嘱更是抛到脑后。

宋梅枝刚和三房的人吵了一通,气呼呼的欲准备去大厨房,刚走到垂花门。没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门边,便直接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差点撞掉在地。

宋梅枝脑门的火正没处撒,又遇这倒霉的事,也顾不得平时里的形容,还没看清人,便开始破口大骂。

雨哥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直接懵在那里。

宋梅枝骂了几句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孩子,皱着眉,指着他道:“你是谁家的小厮,怎得在我府上到处乱跑?小心我告诉你家主子,仔细你的皮……”

雨哥有些害怕,担心连累到九旺,没等她说完,拔腿就外院方向跑。

对于宋梅枝来说,无意是火上浇油,大声呼叫着抓贼。

很快院里的下人都被惊动了。

雨哥一半大的孩子能跑的有多快?再加上对路线不熟,很快便被刘家的下人给捉住。

“跑呀,怎得不跑了!说,你是怎得混进来的?”宋梅枝气喘嘘嘘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雨哥自然是不敢说的,脸涨得通红,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这时有个机灵的婆子,怕出事,便急匆匆的去回主子话。

一盏茶的功夫,刘大虎及其三弟刘大财得听闻府上着了贼,也一同前来查看。

这里雨哥的两边脸颊上红红的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刘大虎一副傲然睥睨的神态,用他粗大的嗓门问道。

宋梅枝瞥了一眼,三房的刘大财,显然没给好脸,道:“三弟妹如今娇贵着,又有三弟撑腰,一会儿要吃燕窝,一会儿要花胶排骨红枣汤。今个儿厨房忙不过来,我怕怠慢了三弟妹,正想去厨房里催催,谁知道撞上这个小贼,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放进来的。这小贼撞了人还想跑,这不,被家里的下人给逮住,却死活不肯开口。”

话是这么说,好似在交代什么,却间接的将三弟妹闹腾的透了出来,把刘大财臊得,恨不得缩成一团才好。

刘大虎脸色瞬间就变了,朝着三弟指责道:“胡闹,今个儿家里办席,你可是没与弟妹说清楚,竟整这些幺蛾子!”

刘大财是惧内的,不然也不会被媳妇牵着鼻子走,平时又挺要面子的一人,听他这么一说,尴尬道:“一直没得空,这就回去说,这就回去说。”

居然一溜烟地跑了。

宋梅枝就笑眯眯地看了丈夫一眼,道:“行了,厨房里正忙着,我就看看,这小贼就交给二爷处置了。”

刘大虎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吧去吧,眼看就要开席了。”

他见雨哥半大的孩子,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对着下人道:“偷东西偷到将军府来了,来人,将这小毛贼给我往死了打。”

这时,雨哥闻言,吓得瑟瑟发抖,这会儿心里才真正的开始害怕,猛得抬头,也顾不得秘密不秘密,急中生智道:“二伯我是刘雨,二伯我是刘雨。”

刘大虎突然给他这么一叫给愣住了,一时没想起是谁,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谁是你二伯,胡乱叫什么?”

“二伯,我叫刘雨,我娘叫陆红啊。”

若说刘大虎忘记了刘雨,但对陆红记忆还是深刻的,毕竟是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可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惊恐的望着他,道:“你是刘雨?我大哥的儿子?!”

第三百四十八章 意外来得太快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八章意外来得太快意外来得太快,把刘家的人都给震住了!

突然消失了好几年的刘家长孙竟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以这种方式冒了出来,怎能让人不震惊!

很快消息传到刘老太太的耳朵里,只见她迫不及待道:“人呢?快,快把人给我带过来,我的大孙子可算是回来了,我的大孙子哟……”

宋梅枝还在那里客套,刘大虎很快就带着已经重新沐浴更衣的雨哥过来。

打人的事毕竟是宋梅枝指使,现在看着刘雨脸上的指印已经消了一些,顿时松了口气,先人一步在重人还未张口前,大步过去将雨哥搂在怀里,温言软语的道:“瞧你这孩子,头一回到府上,见到人就跑,我又不是老虎,怎得见我就跑,不然二婶也不会误将你当小毛贼。”

这话倒是把指使下人打雨哥的事,一笔给带过,责任全推在雨哥身上。

刘家几房的还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长房长孙突然凭空而降。

大家都目瞪口呆,三房的媳妇沈冬玲却第一个跳了出来,不相信地道:“二婶这啥眼神,雨哥一看就是咱们刘家的种,怎得不问个清楚就将人给绑了。瞧瞧这小脸上的印子,指不定是那个不长眼的奴才打的,这万一要是大哥问起来,也不知二婶能不能担待的起?”

宋梅枝心里那个恨啊,却仔细的打量了孩子几眼,可真没瞧出来这娃哪点像大伯的,微微抽了抽嘴角,可作戏得作完,赧然道:“婆婆是知道的,我进门的时候,雨儿早已随大哥大嫂离去,这府里突然冒出个孩子,问他他也不吱声,见我就撒脚就跑,我哪知道这是咱刘家的孩子。”

刘老夫人倒没有多想,而是对着雨哥招了招手道:“孩子,快到祖母这里来。让祖母好好心疼心疼。”

雨哥本就鬼精鬼精的,惯会看人脸色,知道眼前的老夫人就是自己的亲祖母,现在的依仗,小嘴一抿,眼泪含眶,糯糯的叫了声:“祖母……”

哪一脸的委屈,让刘老夫人着想心疼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嘘寒问暖一番。

宋梅枝见她并未过多的追究,心里松了口气,拉着雨哥的手,笑着走过去,道:“早就听闻雨哥是婆婆的心头宝,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只怕往后我家那二皮猴放不了他祖母的眼了。”

一番打趣,不仅没让刘老夫人生气,反倒逗得刘老夫人笑着嗔道:“还不快去把你家的皮猴叫来,好好见见他大哥。”

宋梅枝只得陪笑应道,退下时还偷偷瞄了沈冬玲的刚出凸出不久的肚子一眼,暗忖:哼!想母凭子贵,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生儿子的命!

要说讨婆婆欢心,沈冬玲从来都不输给宋梅枝,可奈何肚子一直不争气,婆婆颇有怨言的,好不容易才怀上,正是春风如意的时候,只见她微微的挺直了身板,双手扶在腰上,笑道:“这事说来也太巧了,婆婆还记得年初咱们一同去寺庙里烧香。当时我还求了一支上上签,那庙里的高僧还曾断言咱们府上喜添贵子,便会好事连连。我当时还以为是高僧哄我,如今看来那高僧断的真真的准。”

这招高明,即暗示府里的好事接二连三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带来的,又抬高了自己的身码!

刘老夫人早就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事,不过乐得听她这么讲,谁不盼着家里好。所以刘老夫人也跟着笑着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赶明儿咱们再去那高僧哪里添些香油钱。”

……

九旺气喘吁吁的找到陆红时,话都没说清楚,拉着陆红就往刘将军府跑。

陆红听闻雨哥被刘府的人给当贼绑了,早吓得魂飞魄散,只顾得跟着前面的人跑,大脑脑补着雨哥被欺凌的画面。

等两人赶到刘府时,担心的事完全没有发生。最让九旺懵圈的事,昔日的好伙伴,好兄弟如今竟成了自己的主子。

当然陆红却着实吓得不轻,雨哥的身世旁人不清楚,或许还能瞒上一辈子,可刘大武哪里……若是他回来,又该如何跟他解释今日的局面?

刘老夫人却不想见她,更不想让她将刘家的嫡长子雨哥带走,索性支了二媳妇宋梅枝去应付。

宋梅枝还是第一次见前大嫂,心里除了好奇,更多的却是鄙视,她当初不就是嫌弃刘大武要啥没啥,就是穷小子一个,才合离的么?如今瞧着刘大武成了将军倒又上赶子想回刘府。

这样的人,宋梅枝还是头一回见到,当即表明立场:“雨哥是刘家的嫡长子,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不会让刘家的血脉流落在外,至于你,老夫人没发话,我也不敢擅自作主,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不过,她心中暗暗盘算陆红不会就这样撒罢干休,一走了之!

果然,陆红当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惊恐,道:“我知道老夫人定是恨我,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求你了,让我见见老夫人吧!雨哥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成大的,雨哥不能没有娘啊!”

宋梅枝后退了一步,眉头一蹙,遂对下人道:“还不快将此人赶出去,没有老夫人的允许,我看谁敢再放她进府。”

这时来了二位五短三粗的婆子,一人架着她的一只胳膊,任凭她的如何哭嚎就往门外拽。

门外来了一婆子,禀报萧夫人到了。

宋梅枝这才收敛了神情,满心欢喜亲自去布置客厅准备迎接贵客上门。

说来也巧,孙晓筠刚下软桥,就碰上两婆子拽着哭叫的陆红往外走。不由得好奇将其拦下,问道:“她犯了何错?”

那两婆子见是府上的贵客,有些支支吾吾,回答得不甚清楚,。只闻那妇人嘴里一直叫着雨哥,倒让孙晓筠更加疑心上了,不由得对着身旁的汤婆子颔首点头。

孙晓筠带着疑惑进了刘府的后院,接待她是依旧是刘家二太太,迎合的走了过去:“几日不见,我怎觉得宋姐姐又变漂亮了,宋姐姐可是有什么妙招也教教妹妹我吧。”

是人都喜欢被捧着,更何是女人,见她夸自己漂亮,竟有些当真,脸上微微一红,轻轻的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笑道:“妹妹这张小嘴惯会哄我开心,我都快成黄脸婆了,那能跟妹妹比。”

孙晓筠却一脸的诚恳道:“姐姐这是谦虚,黄脸婆哪能是这样的娇嫩的脸。你若是不信,随便叫个婆子出来比一比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阵虚捧后,孙晓筠才步入正题:“……来前,正好在院子里碰到,也不知那妇人是何许人矣,嘴里还雨哥雨哥的念道着。”

宋梅枝没想她竟能正巧碰上,遂愣了半秒,才叹气道:“不瞒妹妹说,那妇人曾是我家大伯的妻子,只因当年家道中寒,那妇人非闹着和离。如今瞧咱大伯贵位将军,又想闹着回来,你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引导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四十九章引导孙晓筠愣了愣,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寻了大半年的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来在面前,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遂后眨了眨眼才回过神来,惊奇道:“她竟是将军的前妻?还曾生下嫡长子的哪位?”

宋梅枝有些不耐烦将家丑外扬,含糊的点点头,便将话题给转移了。

一个时辰的闲聊,从百家宴到最时兴的布料胭脂,孙晓筠愣是忍着好奇,笑着应付。

“也不知宋姐姐忙完了这一阵,可能空出个时间,咱们去爬龙门山,也去瞧瞧龙门山的红叶。”

“这……”宋梅枝倒是心动了,可一想到家里事儿,语气深幽,“我倒是想去,今个儿老夫人还在叮嘱,说是等大伯回来了,就操办他的亲事,只怕倒时候会更忙。”

“没想到刘将军的亲事,还累得宋姐姐这般辛苦!”孙晓筠长叹,轻声道:“只是,可惜了刘将军一片痴情……”

宋梅枝讶异,遂反应过来,紧张道:“妹妹可是知道什么,还是听说了些什么你可不能瞒我!”

“这……”孙晓筠顿了顿,莫名的心酸起来,可将她这些表情瞧在眼里的宋梅枝,心里却理解成另一种意思。

“可是外面传了些什么?”宋梅枝反问。

最终,孙晓筠还是将在洛阳求医时听来的闲言碎语说了出来。

“呸!”宋梅枝啐道:“没想到林家的姑娘这般不要脸了,我们刘家还要呢!”

“宋姐姐莫气,兴许是旁人胡诌的,要不咱们派人再去打听打听,这万一要是传到老夫人耳里,我怕老夫人的身子骨受不住……”孙晓筠试探般的劝说道。

“无风不起浪,她若是没做过,旁人怎会不去不议张家,王家,偏议她林大小姐!”

孙晓筠知道这步棋走对了,点头附合道:“我身边的婆子听人讲起时,虽然不屑她的行为,但碍于将军那边,洛阳那边的人倒也颇有顾及的。”

宋梅枝对大伯自己挑媳妇,也就是她未来的大嫂更是不满,可不满有什么用!点头娶媳的可是刘家的长子,现府里的将军,也是刘家几房最仰仗的人。

“宋姐姐,你可莫要向他人提及是我告诉你的!”孙晓筠抓着她的手认真道:“林大小姐若进了门,便是将军夫人,整个将军府第二当家人,整个刘家都把在她的手里,想要打听点消息,只怕自有人去巴结,别到时候惹恼了她,怕是不让我再登府上的门,我还想与宋姐姐常来常往做姐妹呢。”

宋梅枝拍了拍她的手,表示道:“你放心,这话出了你的嘴,入了我的耳,便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说完,遂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长房一直没人主持,管家的差事这才轮到自己的头上,若是林家大小姐进门,只怕这管家权便会交到长房手里。

宋梅枝不由得浑身僵硬,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孙晓筠见时机差不多了,也放心了,转而提到自己身上:“……那小妾如今仗着肚子里的小妾趾高气扬的,一天天的变着法折腾。我只恨自己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能给萧家添个一男半女,他虽嘴上不说,可我也知道他心里急,可又拗不过萧老夫人,再加上后无为大……娘家又隔得远,还好有宋姐姐体谅我的心里的苦。”

宋梅枝一愣,萧家这样的门第,就算宫里的太医也是请得起的,何必跑到洛阳那么远的地方求医,只怕是日子过的苦,寻个借口出去散心罢了。遂同情道:“妹妹别委屈着自己,该争的还是一定要争,不过是个小妾,还能抬为正室不成,老夫人不过是想要孙子,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你若是心里恶心,到时候去母留子也就是了,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孙晓筠没有接话,思绪了许久才道,“去母留子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世上那里不透风的墙,万一孩子长大了……那岂不是养个白眼狼!”

这时有丫环过来在宋梅枝附耳道,“三太太在老夫人跟前伺候,正商量着要替大少爷办个认亲宴,老夫人心动了,还说要带大少爷去宫里……”

未了,丫环又补了句,“老夫人怕夜长梦多,说三日后便办订亲宴,正好赶上将军回府,给将军一个惊喜!”

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的破碎声,紧接着就是宋梅枝咬牙切齿的抱怨:“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来的银子……”

话说一半,才回觉旁边还有人,不由得尴尬一笑,解释道:“家家一本难念的经,我那妯娌可不是省油的灯。”

孙晓筠倒深有体会,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叹道:“人心难测,当初我也傻的,一心打理好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可谁能想到老夫人一来,全变了……”

萧家的事,宋梅枝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她是个软弱的,都被大房欺到头上,竟能这般隐忍,一副恨铁不成钢道:“这我就要好好说说妹妹了,就算大房为长又如何,你管了这么多年的家,怎能轻易让出去。若是换了我,咋得也要闹腾一番,可不会像你这样白白便宜了旁人。”

孙晓筠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可是大嫂,又是老夫人作得主,难不成还能反驳不成?姐姐不也一样么,等林大小姐进府,岂能容得这管家落到他人的手上?”

宋梅枝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这话被驳的打脸,再想到林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将来在她手下讨活过日,哪还有出头之日?心里不由得一哆嗦,越想心越凉,可转眼想到大伯之前的那个孩子,嘴角不由带了笑意,“她进府后且有得她忙的,我也不瞒妹妹,我家大伯年轻时可曾娶过亲,还早早的生下了嫡长子。如今那孩子就好生生的在府上,这时尚且还没透露到外面去。”

谁能容忍一进门就给别人当后娘的?况且林家大小姐性格刚烈,成天瞧着那孩子,只怕早气得七窍生烟了,哪还有功夫惦记管家的事。

不得不说宋梅枝脑瓜子还是十分灵活的,很快就觉得不能白白浪费了一颗重要的棋子——陆红!大伯的前妻,若是能说服老夫人,将陆红一同接进府里,时刻能恶心恶心林大小姐。就算有天管家的事交了出来,能看见大房鸡飞狗跳,也是值得开心的一桩事。

第三百五十章 絮叨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章絮叨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往往就是很奇妙的,即使前一秒还在相互试探,相互攀比,可若找到共鸣之处,俩人就如同找到了同道盟友,同仇敌忾之时开始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

孙晓筠即使再对她有利用之意,可这时候也不得不对她慢慢放下戒备,慢慢向她倾诉着自己的不痛快之处。

宋梅枝更是视她为亲妹般看待,还帮着出谋划策,如何对付后院的小妾以及如何讨好婆婆。

不知不觉,俩人竟聊到临近酉时,直到宋梅枝的心腹丫环过来确认是否留客,孙晓筠才猛然发现时日尚晚。

“妹妹不如在府上用了晚饭再回去,我府上的厨娘手艺还是不错的。”

孙晓筠并不是贪嘴之人,再说孙家当年富有,自家还有酒楼,什么样的美味珍肴没尝过,忙拒绝道:“姐姐不必客气,这个时辰想来萧府也快用膳,家中长辈说不定还等着我回去伺候,这落人口实之事,还是尽量避免为好。咱们来日方长,下次妹妹设宴,请姐姐到萧府上再絮。”

宋梅枝有些丧气,可也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再三叮嘱她回去就用刚才教的办法去对付她婆婆。

孙晓筠想想觉得可以,轻轻“嗯”了一声:“姐姐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这些日子绝不与她对着干,事事顺从恭谨。”

宋梅枝不好留她,起身将人送到垂花门,正巧遇到赖婆子从正院过来。

“姐姐留步,使个丫环带路就成了。”

宋梅枝也瞧见了赖婆子,想着三弟妹怂勇老夫人办席的事,真愁没地儿发火,直接指了赖婆子道:“萧夫人正准备回府,你来得正好,替我送送她,可别怠慢了我的贵客!”

说完,不容她拒绝,直接跟孙晓筠道了别。

赖婆子先是一愣,遂反应过来连声应好。

孙晓筠也拒,给汤婆子使了个眼神,由得她前头带路。

路上,汤婆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赖婆子闲聊,不由得都放慢了脚步。

虽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小事,却在临要府大门时,汤婆子邀她明日去逛银楼看新进的首饰。

赖婆子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连半丝犹豫都没有。

……

陆红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却不知在想什么,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嘣嘣嘣的敲门声,粗鲁且急促。

把陷入魔障的陆红惊吓得回了神,头一个念想便是是不是雨哥回来了,带着疲惫又满怀憧憬地去将门打开。却不成想,出现在大门外的面是几个身体彪壮的婆子像一个个木桩般凶神恶煞的杵着。

“你们想干啥?”陆红吓得不轻,连腿都有些站不稳。

带头婆子眉头一蹙,朝着屋里扫了一眼,倒没发现有外男共住的痕迹,郁闷地叹了口气,“咱们奉命请你到府上去作客。”

作客?!陆红大惊失色,这所谓的作客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可如今儿子在他们手上,不管怎么说,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去见儿子的最后一面,先想办法混进府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红很快说服自己镇定下来,早已准备和刘家撕破脸,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迈出门槛,冷笑道:“即然请我上门作客,那就前面带路吧。”

她态度冷静,又对儿子雨哥只字不提,倒让领头的婆子刮目相看。

刘府

刘大虎大马金刀般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市上刚流行的紫砂茶杯,轻轻地吹了吹,尽力地效仿着那些书生喝茶的模样。

宋梅枝却看的嗤嗤的笑,“瞧你那抠搜样,哪还有大老爷们的样子。”

刘大虎皱眉,不满意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今后的事吧,大哥的婚事你准备怎么弄?这林家姑娘性子刚烈,再加上当年的那些事,只怕进门后不会消停,你这管家这事,只怕……”

突然他脑海里浮现出当年林梅娇嫩的面孔,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心里还五味杂陈。

宋梅枝早想好了对策,嘴角露出些许的笑意来,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能嫁进刘家是她的福气,可能不能过的舒心就得看她的能耐了!”

刘大虎非常好奇,遂问她可有什么对策,可宋梅枝得意笑着故作高深的含糊过去。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丫环来禀,说人请到了。

宋梅枝嗔笑着倒了歉,便跟着丫环去了前厅。

陆红面上看似镇定,内心实则波澜涌动,想了很多说词,无论如何也要把雨哥带走,实在不行就闹上公堂,刘家人若是还要脸面,一定不想这等丑事宣扬出去。

宋梅枝等小丫环撩起帘子,才步入前厅的暖阁,见面前的紧张地盯着自己,笑道:“嫂嫂可用了早饭,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可奈何家事繁多离不了身,这才邀请嫂嫂过府一叙。嫂嫂可还在怪我昨日不通情意?”

陆红吓了一跳。

这一口一句的嫂嫂,客套的让她心里突突直跳,可伸手不打笑脸人,陆红蹙了蹙眉头,道:“你也不用跟我客套,我过来只是为了雨哥,你若想在我身上下功夫,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雨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然不会放他一人在刘府呆着,你们刘家若是怕我在留在京里碍眼,那我自会带雨哥回老家去。”

宋梅枝很喜欢她的直白,至于她的提议,不好意思道:“老夫人很是想念雨哥,昨个儿还要说要办订亲宴,你这会儿说要带雨哥走,只怕没这么容易。再说老夫人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都得顺着她,谁还敢替你去求情。要我说你也是当过刘家媳妇的人,又生下嫡长子,乃是有功,我尊你一声大嫂也是应当的,可若让我替你去求情,只怕一个教孝压在脑门上,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陆红听得糊涂,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想干嘛,低眉顺目的试探道:“你虽尊我为嫂,可我却不敢担,即然不让我带走雨哥,那请我入府作甚,我是个直肠子,不懂那些七弯八拐的心思,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宋梅枝不由打量了她几眼,从她进府就没大吵大闹,还能这般冷静的答话,可见并不是她说的般性子直。不由得打起精神,不紧不慢地说着府里对雨哥是如何安顿和照顾。

第三百五十一章 劝酒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一章劝酒甜水巷突然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吸引很多人前来探望。

只见最为跳跃的媒婆脸上洋溢春风得意的笑容,边走边叮嘱着身边抱着鞭炮的伙计,切莫要伤到人了。

随行的刘大财脸上不旦没有一丝笑容,反倒眼里闪着愁光。

一伙计抬着十八抬聘礼,吹着唢呐,欢欢喜喜走到林府门口却停了下来

看守门房的白翠见状,跑去禀报主家。

事发突然,林老爹突闻其事,惊喜下吩咐管家准备打赏的银子,遂亲自迎接。

媒婆见尖,一眼就认出领头的老者乃是林老爷子,笑道:“林老爷子,恭喜恭喜,我秦媒婆奉刘府委托陪同刘三爷前来贵府下聘,贵府快快开门迎聘。”

林老爹好歹也是曾过很多事的人,知道这聘礼不得在门前停留太久,否则别人还以为林家不满这门亲事,故意刁难!

他打量一眼刘家老三,性子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木纳,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笑道:“二位乃我府上贵客,自当开门迎进,这边请!”说完,侧了个半身,将路给让了出来。

秦媒婆见他如此懂规矩,并无半点刁难,脸上的褶子更是多了层,挥了挥意示伙计们将聘礼跟在她身后抬进去。

刘大财倒是后知后觉的上前二步,对着林老爹喊了声“林叔”,尴尬的笑了两声。

林老爹笑着点头应了声“刘贤侄里面请”,也算给足了脸面。

桃子和熙儿早已得了消息,即惊喜又惊讶,两姐妹相视一笑,手牵着手便小跑前去瞧热闹。

十八抬聘礼整齐的堆放在内院院子里,刘大财将聘礼单子交给林老爹对接,一阵忙碌后,林老爹生怕有人将东西顺了去,交给下人又不放心,瞧着桃子和熙儿也在一旁看热闹。慎重地将看守聘礼的事交给她俩负责。

桃子和熙儿突然身负重担,虽紧张,但也不是不能胜任,两人不经而同的点头应下保证道:“爹爹放心!女儿一定将大姐的聘礼给看牢了。”

一旁的秦媒婆瞧着林府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出落大方,热情的将两人夸了又夸,趁机跟林老爹套近乎,询问两人的亲事是否有了着落。

林老爹不傻,没直说,含糊着将两人请到了前厅喝茶。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正在东市忙碌的林梅已经得了刘家送聘礼的消息,管事们纷纷道喜,催她回去。

林梅听了也无心办公,将账册一合,笑道:“那今日就到这里,帐册我先带回府去,等我看过,咱们再议。”

管事们知趣的纷纷表示不急,让她放心回府。

……

“……几年没见,我瞧着贤侄倒是稳重了许多,做事有张驰有度,行事也很稳妥,,只是这酒量也忒差了些。莫非侄媳管得严不让喝?还是说这酒不合你的胃口?”林老爹说完,对着一旁伺候的丫环,要求换上上好的金华酒。

是人都喜欢被捧着,更何况是大老爷们儿,刘大财见他夸自己办事得利,竟有些当真,脸上不由得意一笑,可话峰一转提到他惧内,老脸一烫,心里暗叹姜是老的辣,连惧内之事都能让他瞧出来,遂愣了半秒,解释道:“林叔误会,误会,这酒挺好的,只是出门前我娘叮嘱我一定要将这趟差事办好,故不敢贪杯。”

刘方氏的为人,林老爹还能不清楚?!

他也不揭穿,一脸诚恳道:“贤侄头一次登门不必拘束,咱们两家如今是亲家,在我府上就如同在自家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我林家如此最不缺的就是好酒好菜。”

两人一阵虚捧,又接连灌下几杯,直到丫环重新更换了酒壶。

林老爹从容的端起新上酒壶又倒了一杯,指着酒杯中散出的醇香,笑道:“这可是专门进贡的金华,这可是在外面是喝不到的,它虽烧刀子那么烈,却口感醇厚,回口浓香,侄贤不妨尝尝。”

刘大财光闻着酒香,就知道这绝对是上等好酒,又想到他说这是专门进贡的酒,肚里的酒虫上挠,早馋上了,哪还忍得住,端起酒杯一引而下,一股醇香入腹,忽觉酒杯太小,就那么一小口那能过瘾,笑着称赞好酒,叹着小杯不过瘾。

林老爹像是早猜到般,让丫环换了大碗来。

刘大财就这样咕噜咕噜连干了三大碗,这才过足了瘾。

酒虽好,可也容易上头,刘大财三大碗下肚,早把心中的顾虑抛开,拍着林老爹一口一句林叔的畅所欲言。

林老爹这些年酒量确实也是炼出来了,十几杯下肚,也只是微醉,见他喝的差不多才步入正题:“……来前也没派人来知一声,大武办事怎得还是这般不靠谱,侄贤突然上门,家里也没个准备,怠慢之处,还妄贤侄海涵。”

刘大财正在兴头上,头脑一发热,直道:“这事儿不能怪我大哥,咯……他如今卧病在床,啥时候好还不一定呢。就连下聘的事是我二哥二嫂作的主,老太太也是同意的……”

林老爹满脸震惊,生怕自己听岔了,确认道:“你说啥,大武病了?严重不?可请了郎中医治?”

刘大财显然已经喝高了,下意识道:“可不是很严重,回京当天都是抬着进的府,郎中束手无策,我来的时候,他还昏迷不醒。”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激动起来,道:“叔啊,我大哥这可是为救大皇子才受伤,你说他这究竟是咋想的!他竟然舍命救大皇子,那可是叛军首领……”

这话在林老爹的脑子里回响,心急如焚,头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刘家就是想让林梅去冲喜!

待林梅赶回府上时,正巧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刘大武这病得可真是时候!林梅心里明镜似的嘀咕了一声,倒是瞧着林老爹脸色不好,恐他心里不好受,可也知道这事不好劝,只得让他误会去。

可这酒万万不让他俩再喝下去,忙招呼丫环将醉得不清的刘大财扶去客房安顿。

这才劝林老爹回屋歇息,醒醒酒。

林老爹却心急如焚,当着林梅的面,指着长安的方向,破口大骂,说刘家人不安好心,骂刘方氏心思歹毒……

林梅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了,并道:“您老发什么脾气,这亲事是皇上恩赐,就算刘大武不病,我不也得进刘家的门。再说刘大武那边是啥情况咱也不知道,刘家的人还在呢,你这会儿是骂痛快了,回头传到刘老太太耳里,倒又是一桩事端。”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冲喜”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二章“冲喜”“我看他刘家不是来交好的,是来羞辱咱家的!若不是这亲不能退,老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林老爹又骂了一通,心里憋着火,可当着女儿的劝说,又不好再发作,说来怪去都是天命难为,含糊地应了几声,解释道:“刘家把婚期一并送来了,八月二十六日,我瞧着日子太急促,才想着将刘家老三灌醉了方便问话,结果还真给套了出来。你看这事咋办,要不咱们也装病拖一拖,万一刘大武真的不行了……”

让女儿守寡的话,林老爹是说不出来的,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八月二十六日?!

林梅“嗯”了一声,道:“爹爹莫要让为此事烦心了,至于刘大武的病我会派人去打听清楚。咱们现在啥也不清楚,这聘礼刚下,我若就病了,传出去也不吉利,若是刘家拿圣旨威逼,咱们头上岂不再添上一条抗旨的罪名。婚期虽只有一个月,急是急了点,好在嫁妆什么都置备齐了,现在下喜帖也是来得及的。”

林老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严肃道:“那就先操办着,反正还有一个月呢,我瞧着大武也不是短命之人,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谁,反正林老爹的火焰已经熄了一大半,看她没吭声,道了声回屋歇会,便独自回了正房。

林梅不由长长吁了口气,这才疑心:这刘大武倒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太后岂是吃素的,定会派了御医前去查看。莫非他还买通了御医?!

此事越想越觉得疑惑,可又对他的行事又不好定夺,只得派得力的人迅速前往长安打探。

一上午的功夫,林家八月二十六日嫁女的消息在甜水巷已经传开。

闵氏得了消息,赶紧到古奶奶那里絮叨,一边说一边感叹,“可怜我家诚哥的亲事还没着落。”

古奶奶经历的事太多,且身体时好时坏,早已经看淡,亲切的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林家姑娘虽好,诚哥也是不差的,等他有了差事,再慢慢相看不迟。”

“这些我也知道,只是这大半年,也相看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不是嫌他没差事,就是娘家不得力,挑来择去,竟没一户合适的。”

罗家搬到洛阳,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的人户,罗家的产业如今都交给郭老三一家帮着打理,又是亲小叔,忠诚且可靠,倒解了闵氏的后顾之忧。

古奶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慢慢相看吧,姻缘天注定,不过林家嫁女,你得费得心思,咱们能这么快在洛阳落脚,全靠林梅从中周旋。我听老三说,前些日子她还帮着家里介绍了好几笔买卖,咱家可赚了不少。”

“这是一定的,我专门订做了一套红宝石首饰,正愁没借口送出去,如今好了,就给当给她添妆啊。”闵氏叹气,林家大姑娘还真有经商的天赋,随便找了些泥士,经她手一倒腾,弄出个紫砂壶出来,还让罗家跟着入了三成的干股,那紫砂生意如今好得不得了。

这事让闵氏暗中啧舌。好媳富三代,所以她在挑选媳妇时总是不由自主的比照林梅那样能干的人去选,可真真正的闺阁女子又有几个能像林梅那个的?!

姑奶奶听说她准备了一套红宝石首饰,觉得还是太少了,沉思片刻,道:“诚哥能帮衬他的人少,我瞧着林家是有后福的,再添一套吧,好事成双,想来诚哥也会赞同的。”

闵氏没有说话,觉得胸口闷闷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但婆婆的意思又不好反驳,犹豫再三只得点点应下。

藏在暗处的周喜妹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得知林家嫁女的消息,心中一动,觉得机会终于来了,换了身衣服,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便朝着甜水巷走去。

……

罗思诚派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陆虹母子的行踪,从刘雨一个七岁稚子便懂得从刘府的九旺身上打探消息起,便知道刘雨回到刘家是迟早的事。

甚至有时有意无意的在刘雨面前嘀咕几句,不是听闻刘府少爷得了一套上好的青玉砚台,就是刘府的少爷去了一品书院念书等等;虽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可对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已激发孩子的好胜心和隐藏心底的不甘。

所以罗思诚对这对母子的突然“消失”了如指掌!

“刘府那边的人说,他母子二人安顿在萃锦园,刘老夫人原本是想办一场认亲宴,正清刘家嫡长子的身份,可惜二房太太却说将军凯旋归来,又即将大婚,不如等大婚之日再一同操办,来个双喜临门,刘老夫人竟然同意了。

将军大胜而归,却不幸受了伤,原本只是些外伤,可不知怎得伤势却越发严重,最近几日昏迷不醒。也不知是谁提的主意,说是将军是被恶鬼缠身,需要办喜事冲事,刘老夫人听信其言,已经让三子带着聘礼和媒婆去洛阳林家提亲去了。日子都已经订了下来,八月二十六日……”

八月二十六日啊,那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罗思诚不动声色的朝着阿大使了个眼色,然后温声对着回禀的婆子道:“差事办得不错,一会儿找阿大领赏银。”

那婆子连声道着谢。

“既然刘将军病了,咱们府上又是相邻,怎得也得去探望才是。我让阿大备了些薄礼,你一会儿陪着他跑一趟吧。”

那婆子应了下来。

可罗思诚在她临要走退下时,若无其事的随口提了一句:“也不知刘雨母子回到府上过的怎样,她还欠我租金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得上。”

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那婆子没有多想,笑道:“人家如今母凭子贵,刘府的下人谁不叫她一声陆姨娘,身边都使唤上了下人;就连雨哥,如今已经是刘府的大少爷,身边七八个下人伺候,就连跟他交好的九旺现在也是他跟前小厮。她哪能差咱府上这点房租,老爷要是急着要,老婆子想想办法,给陆姨娘递句话。”

罗思诚颇为意外,笑道:“老爷我倒也不是在乎那点银子,给不给也都无所谓,只是我担心将来有人怀疑他母子二人,查出曾经在我府上住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银子没收到还惹一身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那婆子颇为意外,敢情这银子还必须得收,还收的理直气壮,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遂表示一定办好这件差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哄妻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三章哄妻刘家的人搬至京里也有些时日,虽也曾闹了不少笑话,可这冷不丁冒出一个大少爷,一个陆姨娘,让那些平日里对刘将军很是仰慕的百姓大跌眼镜。

闲言碎语接踵而至,再加上有心人宣导,刘大武过往的感情八卦一下子就闹的沸沸扬扬。刘家为了压制舆论,也不知谁出的主意,就将失散多年的原配千里迢迢携子进京寻夫,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到夫家的故事,编成话本,在市坊流传。

这下好了,直接捅了马蜂窝了。

原配这么有情有义,在知道丈夫另有婚配的情况下,居然甘愿自降身份,以妾的身份自居,这让满京的内宅原配夫人人人自危,虽也有不叱,可毕竟挑战了历朝历代可没人敢娶二妻的的先例。

更何况刘大武还曾高调的向皇上请旨赐婚!

满京的内宅一下炸开了锅。

但这陇右一战大捷而归,刘大武又身负重伤,这份军功是实打实的跑不掉,即使有些风流情史,也影响不大,更何况现朝堂党派相争,刘大武又是难得的武将。

连带着刘府未来亲家,刘大武唯一的小舅子新任门书省左补阙的林山,一下子就引人瞩目起来。

林山虽初入官场,涉世不深,家中底蕴不足,但命里福泽深厚,娶的又是盛家的姑娘,老丈人虽只是一介教书先生,可好歹是出生涧西盛家。

盛家在涧西本就是很有声望的望族,甚是看好林山这个女婿,在加上盛家子弟在朝为官的不多,所以还没等林山高中,精挑细选备好几房门客,就等盛家姑娘过门一同带去林山,好辅佐林山。

这事林梅知道后,倒是对盛家为人办事刮目相看,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大婚当日愿抛重金高调的迎娶盛家姑娘,也是有抬举盛家之意。

林山便成了党派相拉拢的对象,忙完公事还得去应酬。

再是贤良淑德的盛明慧瞧着连续几天喝得烂醉的丈夫,心疼之际同时也气得不行,冲着铁蛋和无量就是一通吼:“要你们都有什么用?也不说劝着点老爷,瞧瞧都醉成什么样了!老爷要是真有个好歹,我要你们两个好看。”

两人不敢多言,低着头左右架着林山送回了厢房。

被架着回来的林山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盛明慧端着早早备好的醒酒汤撬开他的嘴,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将汤水给灌了下去。

次日,林山醒来,便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丫环都躲得远远的,身边连个伺候茶水的人都没有,唤了铁蛋询问,才知道这日宿醉惹媳妇不痛快了。

他立马歉意地笑着小声给媳妇赔不是:“明慧,昨个儿是我不对,你若觉得不痛快,都冲我来好了。您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盛明慧其实打心里早已经原谅他了,也知道这些官场上的应酬是难免的,可这种事不能惯,得让他知道权衡利弊,佯装还在气头上,侧过身去不理会他,可手里的绢巾已经快拧成麻花了。

林山见她还在置气,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见桌上有糕点,忙端起借花献佛,笑眯眯道:“媳妇尝尝这糕点,这可是咱家大姐的秘方,满京城也就咱林家吃得到。”

他边说边拿了糕点往盛明慧嘴送,看那架势,若是盛明慧不张口,他便一直举着,盛明慧就是再有气,也被他这般服低做小给吹散了。

林山见她终于张嘴咬了一小口,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宠溺地笑道:“我大姐的手艺不奈吧,这雪花酥里加了杏仁,别具风味,大姐见家里妹妹喜爱,便破例留下这方子自家人享用。”

盛明慧被他一打岔,差点把教训他的事给抛脑后了,微微点头,道:“我那厨艺虽比不上大姐了,不过你若是喜欢,我……我也愿意试着学学。但进京前大姐让我好生照顾你,可你若这般不爱惜身体,天天喝得个烂醉,我就是天天做那十全大补汤,也补不好你的身子。”

林山知她心里担忧,劝慰道:“我初入官场,势单力薄,昨个儿又是恒王在红杏楼设宴,其他人能推的我都推了,只是恒王这边不好得罪,再说又是在咱们家酒楼里,不去盯着点怎么行。不过你放心,我与郁先生都商量好了,从今个儿起,甭管谁家宴请我会一律给推了,办完差事便回家陪你。”

盛明慧见他主动提起这件事,心中微定,又想到近日听到的关于林家大姑子的闲言碎语,不由得叹惜道:“你也别只顾着我,我整日闲在家里,大姐的亲事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倒是有几分担心大姐那边。”

林山愣住。

他和盛氏成亲时间不长,但也认识有几年了,见她说话含糊,一副难受的样子,倒不像是因帮不上忙而愧疚,闻言不免有些疑惑。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关心起大姐的亲事来,爹爹不是来信嘱咐不需要咱们帮忙,只需提前三日回去帮忙应酬。”

盛明慧想了想,内宅的事,他一大老爷们不知情,也是常理,遂将刘将军的失散多年的原配千里迢迢携子进京寻夫的事,以及京里的闲言碎语全盘托出。

林山闻言,怒不可遏,一拳打在案桌上,那盘糕点震得跳跃。

“欺人太甚!”

按说这原配林山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当年在村里还远远的见的。但刘大武当年上门求娶的时候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早与前妻和离,这下好了,眼前大姐就要过门,这人又冒了出来,这不是诚心恶心大姐,让她难堪,打林家脸么?!

林山吼道:“铁蛋,备马,我倒是要亲自去刘家问个清楚。”

边说,拔腿就朝外走。

盛明慧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忙唤人去请郁先生前来商议。

郁先生原本是盛家门客,为人谨言慎行,足智多谋,受盛家家主举荐,如今在林山身边做幕僚。

听了盛明慧的急促的解释,郁先生大致心里有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放心,老爷虽说性子有些急躁,但并不是冲动之人,刘家的事如今闹的沸沸扬扬,林家人若此时不出面表个态,倒让旁人轻视了去。”

理是这个理,可盛明慧心里堵闷而焦躁。

“那依郁先生的意思,就任由老爷去闹?这万一要是闹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慌,听闻刘将军在府上养伤,老爷去也不一定见得到人,刘家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然也不会让那原配留在府上做姨娘。依小人的意思,夫人不如给洛阳老宅那边送个信,我观林家大姑娘也是非常有主见的人,咱们不如听听她本人的意见,咱们在依计行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被拘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四章被拘林府门外不远的巷子里,站在一男一女,女人一直盯着林府大门,男人却拿着烧饼啃着。

只见他边吃边抱对旁边的妇人怨道:“他娘的,今天你要是再不动手,老子就不干了。”

“元吉,你就帮帮婶子吧!”妇人眉头一蹙。

那叫元吉的小伙冷哼了一声,继续啃着他手里的烧饼。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元吉等得不耐烦时,见一群送货的伙计推着二辆装着满满布料的平板车停在林府门口。

“唉唉唉,瞧见没,那可是庆丰坊的伙计,你家老爷倒是舍得,光是二辆布料怕是价值千金吧。”

妇人捏了捏荷包中的硬物递了过去。眼里闪过一丝的恨意,遂道:“你面生,林家的人都不认识你,你去帮着搭把手,想办法混进去。”

元吉冷笑了一声接了过去,威胁道:“混进去可以,咱们得先说好,事成之后你许我的五百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你知道下场!”

瞧着他面带凶狠,吓得那妇人哆嗦了一下,硬嘴道:“你只要把事办好,我肯定不会少你的。”

元吉不疑有他,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东家走时早有叮嘱,若是又挣了银子,又办成了东家的交代,岂不是一举二得。遂点头,嘻笑着朝板车走去。

也不知他跟那些伙计说了什么,瞧着他回头一笑,抱了几匹布直接就进了林家的大门,一直紧张盯着的那妇人才松了一口气。

……

办婚礼这种事有一次经验,办第二次就会很得心应手,林家的喜帖在下定后三日便发了出去。

府上也跟着热闹起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林梅一个待嫁新娘却不走寻常路,甚至比之前更忙,带着佟富贵每天照常四处查看。十日内除了酒楼的买卖,新办的瓷器作坊,以及洛阳周边的铺子、田庄,能去的都挨个儿跑了个遍。

眼瞅着离婚期还有二十日,林老爹摸着头发愁,这女子太能干了也不行,像林梅这样的也算大唐一枝独秀,就怕到了婆家惹人闲话,最后不得不下最后通牒,让她将生意上的事交给管事们,安心在家里待嫁。

林梅却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现一样,在家里安心待了一天,又开始盘算着外出。这把林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得已搬了张椅子坐在通往外院的垂花门亲自把守。

“小蝶,去瞧瞧,我爹是不是还在门口守着。”林梅蹙着眉头无奈道。

小蝶爽快应了一声,丢下手上的活儿,一溜烟儿跑出了房门。

桃子随手在书架上抽了本书,扬了扬,笑道:“大姐的书要不要带走?若不是带走可都全归我了。”

若是别的东西,或许桃子不会开这金口,可自从林山考得功名,林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这让一味待在后院的她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些书可是好东西。

林梅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书架上有几十本书,有诗集,也有民间野史,见她欢喜的望着自己,心上的那一丝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打趣道:“你若喜欢都搬去吧,回头留给我未来的侄子看倒也不错。”

桃子脸唰的一下通红,嗔了她一眼,哼的一声,气呼呼的将书扔在桌上。

熙儿坐在一旁掩袖而笑。

林梅见了,就正色道:“女人家针钱,吃食做得好的比比皆是,但识文断字却少得可怜,我教你们识字算术,就是不愿意你们当睁眼瞎。虽说咱女子不去考功名,但将来在家给孩子启蒙也是勉强够的。”

见大姐一本正经的说教,俩姐妹站起来恭敬的应了一声是,“大姐的教导妹妹一刻也不敢忘!”

林梅她俩态度恭谦,亭亭玉立的站在面前,懂事又乖巧,也就释然了,走过去拉着她俩的手,笑道:“咱娘走的早,咱三姐妹一块长大,姐姐虽说马上嫁人了,但我仍是你们的大姐,将来有什么难事,只管来找大姐。”

这陡然一说,两姐妹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沉,大姐这一嫁,再见面可就不如现在这么方便了。

熙儿还好,桃子自小将大姐视为母亲般的感情,眼泪一下就崩了出来,抱着她道:“大姐我舍不得你!”

林梅被她这么一哭,更是添了几份伤感,半抱着将她搂在怀里,劝慰道:“莫哭了,咱们女子不是早晚有这么一天么?”

熙儿也眼泪摩挲的劝着。

可桃子的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般,止都止不住。

这时小蝶走了急步走进来,被这眼前一幕给惊住了,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林梅警觉,瞅了她一声,这才擦了擦眼泪,笑道:“瞧咱仨干嘛呢,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等我出嫁后,你俩就跟着爹爹一同去长安住,你俩要是想我了,随时到刘府来,或是我想你们了,就接你俩到刘府去小住几日。”

桃子听了一副不安的样子,忙道:“这样也可以吗?万一姐夫不让怎么办?”

“那我就回娘家住,莫非他还拦得住不成?!”

桃子眼睛一亮:“嗯,这法子好,他若不同意,你就回家住,反正咱们在京里也有宅子。”

林梅顺着她意哄着她,熙儿却陷入沉思,要知道秦家可在河清县……

小蝶总算逮着空档回了话。

“庆丰坊的料子到了,老爷正在前院守着,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熙儿,你跟四喜去盯着就成。”林梅无奈道完,见熙儿凝眉不解,补充道:“那些面料是金陵的新样子,你替我选一些留着我拿到刘家做人情外,剩下的都给你三姐妹留着。”

熙儿一听,明白了,对于刘家的那几房人,大姐连礼都懒得挑显眼就没放在眼里,不过面子上还得应付应付。

熙儿嗳了一声,笑眯眯的去了。

桃子若有所思。

忽然间哐地一声爆响,前院传来一声尖叫。

林梅和桃子从窗户望去,这尖叫声好似熙儿的声音。

只见两人拔腿就朝前院跑去,在游廊正好撞上,只见熙儿早已吓得大惊失色,她的背后一陌生的男人正用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正向这边走来的,还有他身后的林老爹等家仆,一个个手拿大棒,步步紧逼。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林老爹大怒问道。

元吉生怕手上的匕首滑掉,心突突地跳,手心里都出了汗,本想偷偷溜进来把事办完便走,谁知道正巧被人撞见。

第三百五十五章 借机入府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五章借机入府元吉此刻就算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紧张地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拖着手里的人质,往后退,急道:“你们都退后,只要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伤害这丫头的性命。”

林梅趁机,与林老爹靠拢,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惜林老爹也是听到尖叫声,察觉不对才带人寻过来的。

虽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刀剑无眼,眼下救人要紧,林梅于是谨慎道:“不知这位壮士冒昧地出现在我府是何为意若是寻仇,还请壮士讲明我林府哪里有得罪之处?”

此时元吉心中大急,那还有平时的机灵劲儿,脱口而道:“不关我的事,我不过是受人之托……”

说完顿时就悔得牙痒痒,咬了咬牙,手上的匕首不由得朝人质的脖子上逼近了几分。若是真对上,林家这么多人,打是打不过的,好在现在有人质在手,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受人之托!

那就好办了。

林梅心里着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轻笑道:“原是银子惹得祸,不如这样,壮士只要放了我妹妹,我愿奉上双倍的银子。”

双倍?那不就是一千两吗?说实话元吉有些心动。

林老爹等人却紧张的盯着他手里尖锐的匕首,在看那人的强壮的体形,能随身带着匕首行走,不是常行走江湖的歹徒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若此人是认死理的,此时谈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动人心,或者雇主下次再派人到上府作案!?

别说林老爹心里没谱,就是林梅心里也没谱,但事在人为,为了让他放下戒备,林梅更是做了大胆的举动,上前一步道:“你若怕林家食言,我愿与我妹妹替换,你要多少银子谁你开,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雇的你。”

此时元吉反倒镇定不少,得意起来,嘿嘿一笑:“少蒙我,我可是听你跟你爹学过些拳脚功夫。你若真想救你妹妹,我也不多要,三千两外加一匹马,你们不许跟着,我到了城外,自然会放人的。”

“不能答应他……”

林老爹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放虎归山,线索也都断了。再说林家什么时候这么怂过?家里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么?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一气之下,他一把夺过下人手上的大棒,眼见就要往那人身上招呼。

元吉心下一狠,用匕首在那娇嫩的脖子上一划,一条红线中一滴滴的血流了出来。

尖眼的林梅快速出手,右手硬生生的地拦下林老爹手上的大棒,一股剧痛从右手传至全身。

可见林老爹得有多气愤。

林老爹眼前林梅右手吃打,顿时吓傻了,丢下大棒,急道:“闺女……”

林梅见那人迟迟不上勾,怕将人给逼急了,深吸了口气,咬牙吩咐道:“依壮士之意,来人,备马,拿银票来!”

元吉更是趁机拖着手上人质,逼他们让道,一步步退到林府大门。

做过坏事的人心眼忒多,见下人取来银票和马,元吉又怕有乍,让下人将银票放在荷包里再挂在马鞍上。最后才拖着人质上马扬长而去。

可这一幕让躲在巷口的妇人亲眼目睹,原本脑袋翁翁响地她,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林家人已经紧追元吉而去。

那妇人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回过神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扭头就跑,还没跑出几步,突然停下,林家的人都追元吉去了,此刻家中怕是没什么人。

思下一想,元吉定是没有办成,此刻却是大好时机,心里盘算着混进去,那怕放把火添添堵也是极好的。

思绪间,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门口。

眼看林府的大门就要被掩上,妇人快了一步,双手抢先一步推着门,没让大门关闭。

也是巧了,此时就白翠一人看守,看清来人,吓了一跳。

“你……你来,又想干啥?”

那妇人指了指门内:“让我进去再说。”

白翠犹豫了。

那妇人趁她犹豫之际,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道:“刚刚的事儿,我可瞧得一清二楚,只怕一时半刻林家人是回不来的,我进来看看女儿就走?”

白翠见人已经进来了,急忙将大门掩上。

吸取上次经验,她可不敢托大,心虚的问道:“夫人止步,家里除了我一看门的,府上三小姐、四小姐,孙少爷都在,若是让人看见只怕不妥,要不我去把四小姐带过来,让你母女见见。”

没错,这妇人便是对林家恨之骨的周喜妹,此次好不容易让她逮着机会上了门,岂是她一下人随便打发的。

只见周喜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双目阴狠的盯着她道:“瞧你那点出息,三小姐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就算让她瞧见又如何,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白翠一脸阴郁道:“夫人是贵人自然是不怕的,可奴才身契还在林府呢。”

周喜妹面色一沉:“你当初的机灵劲儿丢哪儿去了,伺候我的时候那小嘴甜的跟喝了蜜般,如今却连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

“那哪能一样……”

“我不管,你想办法把三丫头给吱开。”周喜妹打断她道。

她当然知道白翠要说什么,毕竟主仆多年,相互间的性格都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岂能给她机会推诿。

说完,不由分说的朝着内院走去。

白翠急的直跺脚,可又那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恼悔的口中嘀咕了句“作孽!”便急匆匆让人拦下,道:”你先寻个地方躲躲,容我先去探探内院的情况。”

周喜妹也见好就收,点头同意道:“你去吧,我先去柴房避避,等你的信。”

白翠无奈此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是真被他人发现自己私放人进府,这可是失职之罪,轻者挨顿打,重则那就是打发出去,眼瞅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她可不想惹一身骚,还是想办法如她的愿,尽快将人打发走才是上策。

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桃怎可能呆得住,若不是年纪小,早跟着追去了。

此刻在她在内院不是踢凳子,就是往榻上抱枕揍,发泄着她内里的一通的邪火。

林默本就胆小,见三姐发脾气,吓得直往吴嬷嬷身上钻,连大气都不敢出。

幻香抱着骚动不安的怀哥,倒是劝了几句。

白翠也是聪明,没敢直接进屋里的瞅,只是站在屋外将来前想好的腹稿复述了一遍:“三小姐,四小姐,灶上的人托奴才过来问问,今个中午饭菜摆在哪儿?”

这话倒是点了炮筒了,只见林桃眼神中怒意:“吃,就知道吃,又不是饭桶,二姐生死未知,谁还有心思吃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着火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六章着火林桃那大嗓门直接将骚动不安幼小的怀哥给吓得嗷嗷直哭,耐心的幻香立马站了起来,抱着正哭得悲伤的怀哥一边哄,还一边劝道:“三小姐你瞧连怀哥也知道替二姨难过,那挨千刀的歹徒可真真的可恶,可怜怀哥太小,不让定会亲自去救二姨的对吗。”

林桃神色一顿,本就眼圈微红的眼眶里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嘟嚷起来:“就他?!毛都还没长全……”

“怀哥现在小,但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三小姐也稍安勿躁,大小姐和老爷已经追了过去,守城的几位军爷又跟老爷相熟,救二小姐这事应该不难。咱们与其在家里稚气耍小性子,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这话倒是提醒了林桃,这已经到饭点了,怀哥哭得这么狠,定是饿了,刚又当他面发了火,只怕他又怕又饿,遂用手绢擦干了眼泪,歉意道:“都快过午时了,怀哥怕是饿坏了,幻香姐姐先带他和小妹去用饭。我想等等二姐回来……”

说完,又吩咐白翠将饭菜摆在前厅。

……

八月里,风凉凉地吹在熙儿的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但让她快速冷静下来,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眼瞅着已经快到城门口,熙儿趁其不备,张口朝那歹人拿匕首的右臂咬去。

”啊……”元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咬,条件反射性一松,匕首瞬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臭~婊~子!”

元吉当即勒马停下,啪的一声,反手抽打在熙儿的脸上,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匕首,以及街道上流露惊讶眼神的路人投过来的打量。

迟疑之下,林家的人已经朝这方追赶过来。

现在下马捡匕首已经来不及了,唯今之计就赶紧离开。

熙儿见他没有武器,陡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挣扎中喊叫着救命。可马跑得实在太快,没人敢上前去救人,但庆幸的是将城门的守卫给惊动了。

不亏是兵,救人意识还是挺强的,反应也快,迅速的排在城门口呈一字状挡在城门口。

“来者何人?”

元吉神色一变,勒马停下,警告道:“赶紧让开,误了老子的大事!”

这可气可不小,再瞧他衣着虽普通,但也算讲究,这一时让人猜不出身份。

不知情的几位守卫只得面面相觑,可就在这僵持的犹豫间,林家父女终于追了上来。

此刻元吉才体会到被前后夹击的滋味,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掐着熙儿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让开,不然老子弄死她。”

林家父女的出现,让相识的守卫一下就认了出来,指着问道:“林老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林老爹拊掌怒道:“多谢各位军爷,这歹徒潜入家中偷盗不成,反引小女挟持,敲诈老夫,无奈老夫爱女心切,奉上银子。哪知这厮出尔反尔,掳走小女,要不是几位军爷勇义,定让这歹人给跑了。”

什么时候歹徒竟有如此胆大,敢青天白日做案!

领头的守卫听完大怒,拔出大刀,道:“这青天白日的,歹徒就敢四处作案,定是惯犯。兄弟们,若今日将这厮放跑了,简直有辱咱们兄弟几人的声誉。”

林老爹赶紧拱手道谢。

元吉此刻就算想跑,可被人围住,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块碎银子打中了马腿,马顿时受伤跪倒在地,马背上的人也跌落下来。

守卫趁机跑步上前,拔出大刀架上元吉的头上。

林梅深吸了口气,生怕刚刚力道没把握好,误伤到了他人。现瞧着歹徒被拿下,熙儿也被救了。

她扶起熙儿,拉到身后,赶紧对着守卫道:“多谢几位军爷救了我家小妹,只是这歹徒身上曾带有凶器,还是赶紧搜搜他的身,看他是否还藏有其他凶器。”

很快,守卫在他身上搜出银票,一些碎银子,还有就是一荷包。

林家如今身份不同,守卫很是恭敬的将东西递了过去,道:“这些可是在府上偷盗的?”

林梅接过看了看,三千两银票是刚给他的,这没错,碎银应该是他自己的,只是那荷包里就一纸包,也不知里面是何物,触摸间倒有几分像是药粉。

遂又想起他曾说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由得警铃大振,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物甚是可疑,还请军爷找个郎中来验验。”

“我瞧着这东西也甚是可疑,不是杀人用毒药便是那等下作的迷药。你放心,卫所本就有军医,让他帮着瞧瞧便知是何物。”

林梅说完,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歹人,随手将手上的银票折了一半硬塞到守卫的手里,道:“军爷替天行道,为民除灾着是辛苦,这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说不定后背还有帮手,还请军爷严加审问,定要查出同伙,一举端灭,免得四处祸害百姓。”

那守卫本就跟林老爷相识,即使不收银子,林家吱一声,还是会应下,只是谁会嫌银子烫手呢?可还是装模作样的推拒了一番,见林家父女态度依旧,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收下了。

可也当即表态道:“林姑娘放心,正好最近查叛党余孽查得正紧,我瞧着他倒有几分像,此事我亲自审问,定查个水落石出,给林家一个交代!”

林梅担心熙儿身上有伤,拉着她就要回府,可又十分不放心地回过头对着林老爹道:“爹爹不妨辛苦些,陪同军爷们喝喝茶,顺便聊聊今日之事。”

这是想让林老爹跟着去听审,守卫会意认真点头道:“我与林老爷本就是故交,若林老爷不嫌弃这卫所粗茶涩口,倒不妨到卫所喝碗茶再走。”

“不嫌弃,不嫌弃。”

一伙人急匆匆的赶来,现又匆忙而归。

刚到甜水巷口,但听到有人跑着喊道:“灭了灭了,火终于灭了,真他妈晦气……”

林梅只觉眼皮一跳,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不会是自家着火了吧。

怀疑归怀疑,可还是镇定得朝林府走去。

只见府门外围得人还有不少,但基本都是左右邻居,林梅见他们手里不是拿着盆,就是拧着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失财事小,家中还有幼小,林梅不知里面情况,随便拉人问道:“不知里面可有人受伤?”

“那倒没有,还好发现及时。”那人识得林梅,苦着一张脸道:“你也别担心,火已经灭了,只是你得让下人注意点,可别再着火了,咱们这一片都连着,若是火星子四处飘,烧了你家也就罢,若烧到邻处,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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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怀哥

贤妻威武正文卷第三百五十七章怀哥周喜妹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林家的柴房与厨房是连在一起的,本想去厨房偷火折子,恰恰厨房当时无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着厨娘送菜时,在柴房里泼了一罐油,火折子一点就着。

等灶上的人发现柴房着火时,火势已经大了起来。

大火一起,府里的人都慌乱起来,留在家里的不是妇孺,就是丫头,那细胳膊细腿能干多大的事?

一时间,林府的人慌乱起来,只知道帮着灭火,谁也没顾得上年小的怀哥和林默。

周喜妹抱着怀里熟睡的怀哥,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稚嫩的脸,嘴里喃喃道:“你可别怪我心狠,谁让你认那贱人做娘呢,她不让我好过,我也定不会让你好过。是她让我一无所有,你要怪就去怪你娘太狠心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救下熙儿,家中又柴房偏巧又着火,这都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怀哥丢了,一个一岁大的孩子给丢了。这一连贯看似巧合,恰恰证实这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林梅蹙着眉头看着一片黢黑已失了半壁的厨房,旁边的柴房已经不在。那屋檐下半垂的木头,似乎在讥笑着主家的无能。

这一幕刺得眼疼。

没人知道柴房是怎么失火,等发现着火时,柴房已经燃了起来,熊熊的大火,仿佛要将一切都吞默。好在林家人缘好,左右邻居闻讯前来帮忙,很快将大火给熄灭了。

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林梅只觉得胸口有一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所谓好事不来,倒霉的事却一桩接着一桩。更何况怀哥那样的身份,无论如何这孩子必须找回来。

可大海茫茫,要找谁都不甚清楚,就在林梅焦头烂额时,当天傍晚京里的信也送到了。

这刘家可真会欺负人!

那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刘大武大婚之前跑出来蹦达,此事来者不善!

可眼前还不是处理刘家的时候,林梅细细回想着今天一天的情况,处处透着疑点。

那歹徒说的很清楚,他是被人所雇,可幕后之人他半字都不肯吐露,莫非是有人花了重金?

孙家?

孙家已经败落,几房人为了争夺仅剩的那点祖产,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怎可舍得花钱雇人。

这幕之人究竟是谁

再说怀哥还是个孩子,偷他去多旁人有多大的好处?

还是说怀哥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几息间,林梅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可是问出最后谁跟怀哥在一块?”

四喜顿了顿回应道:“夏香说瞧着人手不足,怕大火烧到内院来,就帮着去府外寻人求助,她离开前可是叮嘱过四小姐,让她看好怀哥。”

“那小四怎么说?可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林梅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四喜微微摇了头,道:“一问四小姐只知道哭,说都是她不好,没把怀哥看好,还说任凭老爷和大小姐责罚。”

林梅苦笑,凝视着那半壁残檐,小四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这要搁在前世只能算是儿童,让孩子照看孩子本身本就是错。

“你再将我和老爷不在府的这段期间发生的事,俱无细小的再讲一遍,家里那么多人,怎可能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四喜低头他细想了想,渐渐明了,回忆道:“你与老爷出府后,我便吩咐白翠锁上大门不得放人进来,因二小姐的事,三小姐在院里发了好一通怒气,我劝说不了,便请幻香姐姐去帮忙劝说,可三小姐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这时白翠帮灶上的人过来问话,问饭菜摆在何处……”

“等等,怎会是白翠来问得话,她走开了,那大门谁在看守?”

林梅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你再想想,确认是白翠过来问得话?”

四喜顿时怔了怔:“确认是她,这个三小姐可以作证,当时三小她还怼了她几句:吃,就知道吃,又不是饭桶,二姐生死未知,谁还有心思吃饭。”

桃子这几年被娇惯,又遇上她二姐出事,脾气自然大些。

“你再接着说。”林梅神色严厉道。

“……灶上的人最先发现着火,等院里的人听见灶上的人叫着救火时,站在内院都能看见柴房那边的黑烟冒得老高,当时大伙都慌了,府上留得人又不多,我便吱了几个小的去挨家挨户求救,很快我瞧见幻香姐姐也在帮着灭火,当时太慌乱了,谁都没顾上得怀哥……”四喜回想起那一场大火脸色依旧苍白。

“你去叫白翠在前厅候着,就说我有话问她。”

“大小姐可是疑她,按说不该啊,她没理由帮着外人,再说佟掌柜还是她公公……”四喜有些思绪不通了。

白翠算什么东西?林梅没还不看在眼里,之所以没跟周喜妹一样赶出去,就是看在佟掌柜的面上,再说眼看佟掌柜一家就要去除奴籍,包不齐有人想贪点小钱呢!

“你只管让她候着。”

四喜应声退下。

神色严厉林梅眼中陡然闪出的杀意,让周围的寒气冷了三分,喃喃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既已是敌,那便拔刀相见!”

说完,她豁然转身,留在一片失了半壁且一片狼藉的厨房……

此刻忐忑难安的白翠战战兢兢的呆站在前厅里,缩了缩脖子:“不知大小姐叫老奴何事?”

林梅没有直奔主题,面无表情道:“府上近事多,我欲嫁入刘家,瞧着确实人手不足,你小叔倒是入府时就表态,一辈子不会脱离林家。前几日我便与你公公商量,主仆多年,这情份实难割舍,你公公为人实在,他老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怕耽误孙子们的前程,惹得你家两口子的埋怨。”

白翠心里咯噔一跳,这么大的事怎得从未听起,如今这节点问我莫非想赶我出去?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她遂后抬头问道:“大小姐可是想问我的意见?”

林梅瞧她满眼的欢喜,心里多了几分怒气:“按说你们并未分家,你家两口子的主你公公还是作得的,之所以问问你的意思,也是你公公的主意。若是你大房单独脱奴籍,往后你公公和小叔一家便与你大房分家。若你同意,现就可放你大房一家四口出去。”

“这……分家……公公真是这么说的?”白翠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晕了脑袋。

“不信,你大可问问你公公,不过京城酒楼生意繁忙,我已派他先去接管。你若要问,怕得等到年底。”林梅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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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栽赃

在她的记忆中,一直以来,大房的事儿哪轮得到她作主,这次却凭空降在她身上,这种微妙感觉很是让人亢奋,亢奋到让她忘乎所以然。

既然大小姐已经同意放自己归去,何不趁现在就走,白翠从前厅出来,脑子就在盘算着离开的事儿。

瞧着都已掌灯,灶上的几个婆子还在忙活着,白翠迟疑了一会,并没有上前帮忙,反倒回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离去。

前厅内,四喜拔了拨灯芯,疑惑道:“小姐既然疑她,为何还要放她走?”

林梅揉了揉太阳穴,细语道:“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先是歹徒掳走二妹,再是柴房失火,最后怀哥丢失,看似周密筹谋,可细细一想,却又像是同一伙人所为。”

四喜微微一顿,只觉得后背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说来也是奇怪,我与二小姐站在一处,那歹人竟能一眼就认出二小姐是主子,我是奴婢。二小姐又不常外出,若家中没有内鬼,那恶人如何得知?!我看即便不是她背叛了主家,就不该这么便宜了她,连个门都守不好,何该挨顿板子再放出去,看她老脸往哪儿放!”

林梅面色一冷,“放肯定不会白放,明日你想办法拖她几日,若此事与她有关,她若肯留下,我也不愿意当那恶人,若她执意要走……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没问题,她那么贪财的人,再过三日也该发月例银子,除非她连银子也不想要。”四喜说完才全然明白主子的用意,心里越想越气,问道:“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盯自然是要盯的,此时我已经安排下去,算着时辰,夜鹰也该快回来了吧。”

四喜脸色微红,倒有几分遗憾:“若今日他在,那些歹人哪敢这么猖狂,小姐以后还是让他看守庭院吧。”

林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

次日,林老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林家,见林梅面色苍白,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怀哥可找到了?”

林梅摇摇头:“审问的结果怎样,可有线索。”

林老爹的脸色沉了下来,欲言又止。

林梅心里咯噔一跳,抢先道:“咱们父女之间有啥不能说的,你不常说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办事不差事。”

“这事比较棘手,也不知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你心里有数也是好的,老秦头使了些手段,那人才吐露是刘家的人花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在水井里投药,再趁你昏迷时,将你掳走,可惜被熙丫头撞破,后来发生的事你都是知道的。”

刘家?

林梅听闻后陷入沉思。

林老爹心中苦涩,莫说那刘家现在一步登天,可林家如今也是不差的,若他刘家不乐意,倒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到皇上面前说明,将亲事退了便是,何必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自家姑娘又不是非他刘家非嫁不可。

林老爹急脾气一上来,踱了几步,瞧着自家闺女低头不语,脸色更是铁青,终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不行咱退亲吧!”

林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神情,林老爹更是铁了心。

“我现在就去京里,找刘家退亲去,我就不信这天下就没王法了。”

林老爹是个言必行的人,话音刚落,抬脚就往外走。

林梅这才回神,及时拖住他,严肃地看着他道:“爹爹莫急,我思来想去刘家目前没有对林家下手的动机,女儿觉得那人在撒谎,要不你先陪我去趟卫所,我想问他几句话。”

林老爹皱着眉头:“那卫所里都是大老爷们,地牢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甭去了,有什么话,我帮你问吧。”

“有些话,还是女儿当面问比较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怀哥的线索。”

林老爹略一思索,点头同意了,不过得让她换套男装才行。

一柱香的功夫,林老爹就将林梅带去找老秦头。

老秦头便是昨日卫兵首领,见他父女二人登门,惊道:“怎么到这来了,可是又出了何事?”

林老爹一脸无奈,拱了拱手,惭愧道:“祸从天降啊,林家也不知道得罪谁,昨个儿在林家放了一把火,差点没把整个林家给烧个精光,今个儿厚着老脸求求秦老弟,再带咱父女二人去见见那歹人,想再问几句话。”

老秦头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儿,眼神一闪:“这还有没有王法,那姓刘的敢只手遮天不成?是在不成,咱去大理寺告他,你府上好歹也出了京官,莫非还怕他不成!”

林老爹摆了摆手,尴尬地说道:“没证据的事儿,咱们不能瞎说,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说吧。”

这话听在老秦头的耳里却是另有一层含意,林家是文官,刘家是武家,自古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两家还要结亲……

老秦头昨日银票收的手软,今日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正色:“行,我带你们去,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这人下午就要送往衙门的大牢。有啥问题最好一次性问完,若是送到衙门里的大牢,你若还想问话,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只听说衙门办案,哪有守卫兵办案的?昨个儿不过是碰巧了,老秦头等人见有银子收,这才编了一个叛军的帽子扣在那歹人头上。如今查明不实,按大唐律法,已报到衙门,就等下午衙门派人来接收。

卫所的大牢很是简单,与其说是大牢,不如说是地下室,位置就在城墙下,平常用不上,几间牢房都是空置的,元吉一个人倒独占一间。

老秦头只负责把人带到,别的一概不管,叮嘱了一句别把人弄死了,就独自退了出去。

林梅仔细打量了一番,牢中穷徒四壁并无刑具,瞧着他脸上只是一点轻伤,不禁蹙了蹙眉。

“你们还想干嘛,该说的我都说了。”元吉躲在墙角说道。

林老爹上前一把将人拽起来,朝着他的腹部就揍上几拳,先出出气再说。

林梅见打得差不多,这才上前问道:“你说是刘家人雇的你,那我问你,是刘家什么人雇的你?”

元吉那认识刘家的人,不过是听从主子之意嫁祸给刘家罢了。此时一口咬定就是刘家人雇的,至于是刘家什么人一概说不知道。

林梅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刘家人,可你连姓氏名谁都不清楚,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栽赃给刘家!哼,我已派人去刘府查实,若查实不是刘府所为,你可知你的下场如何?你觉得刘将军会轻易放过栽赃刘府的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完璧归赵

此刻,元吉不仅身上感到疼痛,后背一阵凉风吹过。

林老爹更是火上浇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刘府这般大动干戈,就为偷一个孩子?!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那孩子又不是林家血脉,你们偷就偷吧,对林家可没什么损失。”

偷孩子?!元吉懵了。

“什么孩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梅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呵,你那同伙可真是好算计,先指使你进林家下药,见你失败,趁林家无人,在林家放了一把火,伺机偷走孩子,下药杀人,纵火盗子,你猜猜官老爷会给你判个什么罪?可惜你却甘愿做那替死鬼。”

难不成她的目的就是把自己闺女带走了?元吉彻底糊涂了,她口口声声要报复林家,莫非是哄骗我的?

他娘的!老子竟被她耍了。

元吉很快意识到这点。

原想她会去找萧夫人报信,没想她竟跑了,这事到最后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元吉此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那个,大爷,你看小的也是受人蒙蔽,只要你们放了我出去,我保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绕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否则……”

此时的元吉也不敢在嘴硬,直接把周喜妹雇他的事斗了出来。

幕后竟是周喜妹,对于林梅来说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虽不知她想干嘛,至少目前对怀哥来说是安全的。

可对林老爹来说如同惊雷般,震惊道:“这毒妇她想干嘛?”

“那你为何要攀诬刘家?”林老爹勃然大怒,要不林梅拦着,此时只怕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她自称是刘家人,我……就当了真。”

“定是那毒妇见不得你嫁的好,企图挑拔刘林两家的关系,呸……这毒妇,最好别让我在见到她!”林老爹倒一点也没怀疑,甚至已经猜到她的用意。

林梅狐疑地看了元吉一眼,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情,只要找怀哥,倒也可以绕他一命。

“你可知她的住处?”

“知道,知道,我带你去。”元吉忙点头应道。

这可是唯一一次逃命的机会!

他也不傻,含糊着说不清楚地名,但又很肯定的自己能寻的到。

林老爹倒不怕让他给溜了,为了不耽搁时辰,立马拍板到:“你小子要是敢耍滑头,老子当场就要了你的命。”

戎马生涯让老爷子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转眼间,林老爹与老秦头一阵协商后,五百两银子将人带走了,至于怎么跟衙门交代,那就是老秦头的事了。

可惜众人扑了个空,周喜妹带着怀哥就没回过之前的小院。

……

罗思诚从齐王那里回府时,已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微醉的他打着哈欠,先去

睡一觉。谁知道这一觉睡得沉,等他睁开眼睛,已经是翌日的清晨,朝阳透过雪白的高丽纸晒了进来,照得屋里亮堂堂。

阿大早已经准备好了,还带了几个新买的奴仆过来。

一个个忙着打包收拾东西。

“老爷,咱们真要搬?”

昨个儿,罗思诚回府便嘱咐阿大搬家的事,却没来得及细说,这让阿大困惑

了一夜,这么大的院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齐王有意让甑家起复,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完璧归赵。既替齐王还甑家一份情意,又让齐王欠我一次人情,这不亏,你瞧着吧,你老爷的差事不久便会下来。一个院子换一份差事,这倒也值。”

“那咱们这一时半会儿搬哪儿去?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若是这时得了差事走马上行倒也是宜事。”阿大诧异后又感叹道。

罗思诚笑着直摇头:“没那么快,咱们先回洛阳,至于差事反正年前是跑不了的。”

本没添置多少东西,所以收拾起来也快。

罗思诚站在府前朝着隔壁院瞅了一眼,本想相邻而居,至少有个念想,可谁知……也许真是造化弄人!

临走前不禁叹了一息!

情到深处,连最好的兄弟林山那里他都没去告别,直接带着人马回了洛阳。谁知前脚当到,后脚朝廷任令他为曲阳县县令的任职令也跟着到了。

罗府阖家欢乐,欢声一片。

特别是古奶奶,更是做梦都想不到,罗家几代人当家人惦记了一辈子的改头换面的事,竟是自己的孙子做成了,倒也不枉白疼爱他一场。

“这曲阳县在哪儿,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就连罗思诚也没想到自己竟被调到曲阳,要知道白水镇离曲阳县就四十多里地,虽不在曲阳县管制范围,可也算离得很近了。

他满意的给长辈排疑解惑。

这差点没把古奶奶给欢喜坏,深邃的双眼眯着一条线,笑道:“我做梦也没想到,咱们还能有这么一天,能风风光光的回白水镇去。”

说着,她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禁留了下来。

这把晚辈们吓了一通,又是劝,又是哄,好半天才将她转意了注意力。

“闵氏,你派人速去林府报喜,再置办一桌西面,请林老爷一家过府喝酒,给我大孙子好生庆祝庆祝。”

闵氏在心里纠结着,面上却不显,笑着应了下来。

罗思诚瞧出了她有心事,莫非家中出了什么事?心中一跳,扯了幌子,后脚寻了上去,问道:“娘,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我瞧着你刚气色不好。”

闵氏正犯愁时,立刻像抓到救星似的:“家中倒没什么事,是林家出事了。”

罗思诚一愣,林家今非昔比能出什么事?!

念头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几眼,没有看见旁人,问道:“林家出了何事?”

闵氏将林家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股脑都告诉了他。

“那孩子如今仍旧没有线索么?”罗思诚不禁蹙起了眉头。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这事是刘家容不下那个孩子,与林家协商无果,才派人赶在婚礼前将孩子给处理掉,你说这刘家怎么这么狠心,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想到这里,闵氏就有点同情林家大小姐。

“这……”罗思诚已经目瞪口呆了,不知道这刘家倒底打的什么盘算,先是将失散多年的嫡长子接了回去,对刘府来说一个义子而已,何必这节骨眼上大动干戈?

“那林家是什么态度?林家大姐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林家现在一团乱,林老爷子闭门谢客,听闻林家大姐也病倒了。”

病了?!

在罗思诚的印象中,林梅可不是柔弱的女子,岂会因此事病倒,这可不是她的办事风格!

第三百六十章 菊花宴

黑漆家具,绿官色的幔帐,茶几上红彤彤新鲜的桃子,紫色的葡萄,几处墙角花架上摆放的金黄的菊花,把屋子点缀充满生机和情趣。

几个小丫环轻手轻脚地上茶。

说是来赏菊的,菊花是有了,看二眼才就完事了,总得找些事情来消遣。宽敞的厅里还摆了二张桌子,年轻的媳妇子三三四四聚在一起打起了马吊。

“刘老夫人既然不想打马吊,咱们就在这暖阁里喝茶赏菊也是一样的。”萧老夫人笑道。

“这里就好,这里就好。”

刘方氏自是不会玩这些城里人用来消遣的马吊,不过看在眼里,嫉在心里,甭管再大的官,有银子就是不一样,妇人还可以聚在一起小赌怡情。有吃有喝有玩,好不快活!

“怎么没带你家雨哥过来?”萧老夫人突然问道。

屋子的空气一滞。

宋梅枝笑容恭敬:“大伯身子微恙,雨哥又是孝顺的孩子,在他爹跟前尽孝呢。”

这话引来众人的恭维,都夸刘方氏教子有方,子孝兄爱,刘方氏乃是有福之人。

刘方氏乐得眉开眼笑,也不谦虚,顺嘴吹道:“不是我自夸,刘家娶我进门可是祖上冒青烟了,我这辈子生了八个孩子,个个都齐活了不说,老大更是光耀门楣。”

“所以大家都夸你是有福之人,瞧你家的闺女,长得多水灵,一看就是随你,是多子多福的好命。”

萧老夫人说着还忘打量看着刘方氏旁边端坐着的姑娘。

此时,正对着坐的苏凤仙隔着手绢抽了抽嘴角,能生有何用,一家子的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连马吊都不会,累得自个儿还得陪着她干坐。

“可是许了人家?”

那姑娘脸色通红,羞得将脸转到一侧。

“让老夫人见笑了,霜儿还不快给老夫人行礼。”宋梅枝笑了笑,出声解围:“老夫人不知,霜儿可是我婆婆的心头宝,还末许配人家。”

这话倒是实情,霜儿是刘方氏生的第八个孩子,当初刘家穷得都快吃不上饭时,刘方氏都没舍得打掉这孩子,旁人家都重男轻女,可到刘方氏这里便是重女轻男,许是家中儿子太多姑娘少的缘故,跟刘方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霜儿一生下来就得刘方氏的独宠。

虚岁十六了,还未许配人家,她娘刘方氏眼光忒高,一心想替她寻一户豪门。

可真正的豪门子弟,谁会低娶一个姿色平平又没助力的媳妇?

萧老夫人对此却感兴趣,“瞧着跟我家金凤年纪相当,这两孩子说不定能处到一块去。”

说完人堆里扫了一眼,并没见到萧金凤,不禁朝着苏凤仙看了一眼。

苏凤仙自然能感觉的到,可若让自家掌上明珠去抬举一个乡野丫头,苏凤仙自认做不到,不禁笑道:“金凤这丫头正陪着定国公家的、秦家的、严家的几位千金在后院赏菊,此刻只怕脱不了身。”

刘方氏早就听闻到秦家家教不错,子弟大多都很有前途,再加上秦太师如今的地位,早心动不已,可惜无缘结识,投之无门。

惊讶道:“秦家也来了?老姐姐面子可真大,连秦家人也能请得动。”

萧老夫人见她一脸惊讶,对她还是颇有些同情,乡里出来能有多大见识,这京里的官场盘综错节,论起来全是沾亲带故的。不由得解释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妹妹不知,秦家大房的六郎娶得便是我萧家二房的嫡女,两家自有些往来。今日来得便是我那侄女同她两位女儿。”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刘方氏收回了惊讶,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也不知那位是她侄女,若霜儿能秦家小姐相识,还怕没机会登秦家的门?

刘方氏当即就做了决定:“不用这么麻烦,姐姐使个人帮着带带路,让霜儿自行过去就行,让她们年轻人在一起热闹热闹。”

刘霜儿听了脸上火辣辣的,声音像蚊子般叫了声“娘亲”,显是不乐意的。

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刘方氏那会依她,“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萧婶家,有啥好害臊的,就跟自家屋里一样,听娘的话去找小姐妹玩吧,我与你萧婶婶说说话。”

这话反客为主,弄得苏凤仙这做主人的连推脱的话都不好说了,可惜离午膳还有段时辰,无奈下,只好点了身边的管事将人给带过去。

说是跟萧老夫人说说话,可刘方氏哪真有什么话好说的,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拉着家常罢了。

苏凤仙越听越觉得无趣,可碍于将军府的头衔,又不好当众下刘老夫人的面子。这时,那几处打马吊传来哈哈大笑声,倒吸引了她的注意。

“许姨娘,你们说什么趣事呢?瞧你乐得都合不拢嘴,快快说出来,让大伙都乐呵乐呵。”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了过去。

许姨娘正在兴头上,但被点名,还是有些不乐意,笑道:“还不是议生孩子的事,都是些别处听来的闲事,也不知真假,不敢在大太太面前非议。”

本就是闲聊,又是关于子嗣的话题,许姨娘有意避开,却不想有人抢在她之前道:“听闻洛阳有一女还未出阁怕将来生不了孩子,婚前就收义子,这还不算奇闻,最惊奇的是这女子不日就要大婚,嫁得还是有名的大族。也不知是不是那男方人丁不旺,才敢娶这样带义子过门的女子。”

苏凤仙讶异:“这还没过门,她怎知能不能生孩子?莫非是她身体有异?”

“什么义子,那都是蒙蔽众人罢了,那孩子本就是她寡不羞耻与人私通,为了掩人耳目这才谎称是收的义子,听闻她夫家在京里还颇有名气,可惜不知是那个男人这么倒霉,人还没过门,头上的绿帽子都长出草来了。回头咱们最好还是去打听打听,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书香世家是不会与这样的人家来往的。”

这还说得通,除非那女子身体有异,否则那个女子会咒自己生不出孩子呢。苏凤仙觉得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因而有些调侃:“想必那男家也是不知情,又或许是贪图那姑娘陪嫁丰厚。”

即使再贪图女子嫁妆,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头上的绿帽子,如今这事还传了出来,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被人议论。

刘老夫人支了耳朵听了,也没放在心上,虽有些惊讶,但对别家的事,一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咯咯直笑道:“哎哟喂,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寡不知耻的人,要是放在我们村里,早将那对狗男女浸猪笼。”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厅里的女子不至三人,孙晓筠坐在那里笑盈盈地听着她们议论,心里头却嘀咕,这件事终于传了出去,只是不知当刘老夫人知道她儿子就是那冤大头,她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开心!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数落与威逼

京里的官场盘综错节,论起来全是沾亲带故的,萧家的赏菊宴刚散了没一日,走街串户的妇人可越发多了起来,却都打听着同一件事情。

好巧不巧,整个长安城里府上近日亲事临近的也就那么三四家,前后合着一对应,指向不明而欲。

刘府的“绿帽子”已经被有心人落实了,甚至编排了好几个版本不同的曲折故事。

众人都瞪大了两眼,笑话之余不禁叹息,刘府之前闹得笑话还少么,前后这么的闹腾,即使刘府门第再高,也足让人不耻。

可下天无不透风之墙,刘府也很快得了消息。

一向勤俭持家的宋梅枝却在这个节点莫名其妙的“病了”,连操办婚事的重任也撂了条子。三房,四房等人更是抱怨连连,整日的在刘老夫人面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外面的人都说,你和大哥是贪图林家大姐的陪嫁,这才重新向林家求娶……如今林家的名声可算是臭名昭著,若大哥真要娶林家姑娘进门,我便缴了头发去庙里做道姑,做比丘尼,总之不能让别看我的笑话。”

刘霜儿早就不指望自己的母亲,就盼着新嫂子进门,由哥嫂做主将她的婚事敲定,可没想到新嫂子的名声已经这般“臭名远扬”。

面对女儿的哭诉,儿子们的控诉,刘方氏怒不可遏,也不管长子是否还“卧病”在床,急吼吼的闯入房中,指着他鼻子骂道:“我就说林家人都是黑心肠的,你还非不听,这下好了,老刘家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尽了,咱们刘府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你赶紧给我起来,去求皇上收回圣旨,将这门亲事给退了,不然我就不认这你个儿子。”

刘大武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个什么东西堵着,闷闷地难受,而且他得到的消息远不止市间流传的,他更担心林家所遭遇的变故。

刘方氏见儿子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竟这般无视老娘的存在?也不知道林家的狐狸精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驸马爷不当,死心眼的想娶林家女。

刘方氏就觉得委屈、窝囊,自己辛苦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才拉扯大的孩子,如今出息了,竟会为了一有娘生没娘养的狐狸精,不顾刘家的颜面,也不顾老娘的死活。

自已怎么能这么没用!

果真是儿大不由娘,忽然不受控制地大哭起来。

“我给你定林家姑娘时,还不是你悔婚在前,为了成全你,也为了你们刘家的颜面,我可是舍了这张老脸,咬牙没承认林家的亲事。可你倒好,见林家生意有了起气,又贪图起林梅的姿色,你说你后悔了,非得娶那小贱人。为娘就算再不满意,不也同意了,还一心替你张罗着亲事,可如今你瞧瞧,这林家都是什么名声,你可得替弟弟妹妹着想,替你的子嗣着想。摊上这样一个女子,咱们刘家能落个什么好?”

面对母亲的数落与威逼,刘大武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不知是为她番腹腓之言震惊,还是为了这门亲事而断绝母子关系而震惊。

……

一路的策马狂奔,竟一无所获。

林梅内心无比焦急,甚至还很浮躁,除了惦记孩子是否饿了,冻了,更担心怀哥的安危。

按说周喜妹一介妇人带着孩子,能走多远?

她若是为了报复林家,抱着一个与林家毫无血缘的孩子能有多大的用处?若是为了勒索,可却又不见有人上门送信儿。

林梅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周喜妹也是被人利用,怀哥已经落到坏人的手上。所以几日前得了一丝丝的线索,有人曾见过一妇人抱着一孩子往南而去,她便马不停蹄的一路寻了出来。

夜鹰瞧着她这几日急得嘴角上的火介子,顶着一对乌青的双眼,叹了一息,趁着休息的时候,劝道:“咱们在这样寻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主子亲事在即,还是尽快回去,待大婚之后再重长计议。”

林梅皱了皱眉说道:“可怀哥怎么办?那么小的年纪,何时吃过这样的苦,都是我害了他,若不是我执意将他带回林府,他也不必受此连累如今落得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夜鹰早隐约猜到怀哥的身份,若是通过齐王势力,说不定还能尽快寻到最有利的消息。不禁提议:“不如我想办法联系七娘,她如今在江南掌管槽帮,请她帮咱们寻人。”

联系七娘?!以七娘的敏锐,只怕一猜便知怀哥的身份。

那岂不是同等与宣告齐王,真正的皇子就在林府,还一不小心被弄丢了?

齐王会怎样想!会不会从中大作文章?!

皇上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林府能不能承受得住雷霆之怒。

如今就连皎月郡主那边都瞒得死死得,若是皎月从他人口中行知怀哥丢弄了的消息,也不知她是否能抗得住?!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七娘。

一瞬间的功夫,林梅脑中闪中无数的联想,她轻声说道:“七娘如今身兼重担,办得可都是大事,寻人这等小事,还是不要去叨扰她。”

“可就凭咱俩人,就这样寻下去非得猴头马月不可……”

林梅望着夜空的半轮明月,脑中闪出一丝灵光,道:“或许我们寻错了方向,她既带着孩子,不可能像咱们这样连夜赶路。会不会她在半道寻个村庄落脚,刚好与咱们错过。”

夜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倒还真有可能,要不咱们明日往回走,指不定半道上能遇上,即使没遇到,也定能寻到一丝线索。”

但愿如此!林梅此刻只能祈祷上天垂怜能寻回怀哥。

……

夜半三更,突然传来的孩啼的哭声打破了夜的清静,吵得人无法入睡。

林青爬起来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吼了一通,见哭声依旧,骂骂咧咧对着柳氏

使唤道:“他娘的,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还让不让人睡觉,你去跟隔壁院里的说说,让她赶紧将孩子哄好,如若不然老子明个儿给她好看……”

柳氏也被吵的心烦,又被他训了一通,白了林青一眼,道:“此时隔壁院早落了锁,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旁人都能忍,你为何不能忍忍。”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闭眼装睡。内心却早已经波涛汹涌,也不知林梅是真病还是装病,到底要不要说出实情?周氏想搅黄林梅的亲事,到底能不能行,万一她失败了,会不会攀扯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她的脑中乱成一团浆糊,不知所措!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先斩后奏

长安,刘府。

刘家母子俩人因意见不同,一个执意要退亲,一个执意要娶,气得刘方氏以绝食要挟。

刘大武太了解她娘了,如是低头去哄,她娘定会顺杆爬,因此态度坚决,任谁来说情都置之不理,由着他们做妖娥子。

“娘,这可怎么办?大伯那边不松口,难不成咱们刘家真要迎那小贱人进府?尊她一声大嫂?这……以后让大双、小双出去如何见人?”

沈冬玲挺着个肚子站在床前逼道:“娘如今还健在,大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孝道,不念手足之情,将来若是娘不在了,这刘家岂还有咱们几房的容身之地?只怕这刘府的牌匾早晚得改成姓林的。”

这事她能不急嘛,二嫂平日里最是蛮横的人,早不病,晚不病,偏在这紧要关头撒手不管了。

“三嫂急什么,大哥和老夫人没有发话,咱们做晚辈的有什么资格当着长辈的面大呼小叫的?反正我娘家说了,我们吴家恪守礼教,教条森严,若是刘家执意要娶林家姑娘,大不了接我回去,让我与四郎和离!”四房媳妇吴倩说这话时眉头都没皱,看似不争不闹,其实字字句句透着鄙夷和威胁。

沈家哪能跟吴家比,一个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一个是无奸不商的商贾,论实力和见识,论谋略和手段,都不在一个阶层。

人还没过的媳妇,就将家里搅得不得安宁,这样的事往小了说,是妯娌与妯娌之间,婆婆与媳妇之间鸡毛算皮的家务事;说大了便是她这家长识人不清,管教不力,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儿子的管教不好,弄得世人街知巷闻,百姓议论纷纷,这叫刘家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让刘家其他几房还如何抬得起头?

刘方氏平常的泼辣厉害劲儿顿时涌上:“我还没死呢,她想进刘家的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完瞪了她俩一眼,“你们有这机会在我跟前闹腾,倒还不如出出主意,你大伯那边果真是软硬不吃,我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如今说绝食,也不见他有所松动,难道你还盼着我死后能分家财么?”

这话做儿媳妇的谁敢去接?谁愿意头上顶着这么一尊“菩萨”过日子,就算真盼着她死后分家财,也不敢当着面提啊!

沈冬玲就更不敢了,摇了摇头,反而转身握住吴倩的手,温言道:“四弟妹平日里最是聪慧的,不如你想想办法吧,不为别的,就为了家里的哥儿姐儿的将来能在京里抬头做人,算嫂子求你了。”

太极谁不会打,高帽谁不会给别人戴,吴倩本不想接,这事吃力不讨好,万一没成,倒把大房的人给得罪了。

可一番思量下来,连她娘家都开始鄙夷起这些刘家人,也不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得合离回吴家,可孩子怎么办,带走?!刘家肯定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吴倩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福了福身道:“老夫人息怒!我是愚笨的,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不过在娘家里喜欢听戏,我记得莲花班有一名角,演谁像谁,有一次他演的是一臣子,他在办案时发现那犯案的人竟却是皇帝的亲戚,这可怎么办呢,若是上报皇帝,论起亲情,皇帝肯定要保下此人。可法不容情,于是壮着胆子先把人处决了,然后再上报给皇帝,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最后无奈,只好默认了此事。”

刘方氏听闻一激灵,言道:“老四家的,杀人偿命,这可使不得!”

吴倩不禁翻了个白眼,就她这智商,难怪刘家子弟做事荒唐,处处被人鄙夷和诟病。

而一些明眼人一寻思便明白过来,想通关节的沈冬玲附在刘方氏的身旁咬起了耳朵,看向吴倩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胆怯和恐惧。

刘方氏细细听着,脸色也越来越严肃起来。

“老三家的,让老三速去宫里递贴子,既然老大病着,索性就不劳烦他了跑这一趟,我替他亲自去求太后,都是为人父母,太后定能了解臣妇的难处,替臣妇作主,收回圣意。”

吴倩见她终于开窍,不由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善意提醒道:“大伯虽是在家养病,可毕竟是朝中重臣,万一让大伯知道了此事,跑到宫里阻挠,太后哪边怕也难决断,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那一声“啊”字,让沈冬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四弟妹的心细还真真的够细,比起自己那点平日里争宠的手段比,也太让人畏惧。

果真不会叫的狗咬人才是最凶的!

这不,刚还要死不活的刘老夫人,顿时生起了斗志,是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将大武哪边瞒得死死的,来个先斩后奏。等事成之后,大武就算再固执,以林家姑娘的的气性,想来也不会再纠缠下去。

一不作二不休,刘老夫人让人给大武屋里送了一碗爱心鸡汤。听闻人已经吃了鸡汤后歇息了,便风风火火进官办大事去了。

……

林山不知为何海公公突然有请,说是去慈宁宫面见太后,不知所为何事,心下不安,悄悄扫眼看了人群中的宫女和太监,都面生得很,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法子,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慈宁宫中,打林山一进厅里,刘老夫人的面色很不好看,此时脸上阴云密布,正无处发泄。

林山叩拜太后,行了大礼后,询问何事召见。

而太后老姜一片,喜怒完全不露声色,正端坐在一边捧着茶碗,细细小口品着,仿佛这厅里发生的事与她毫无干系。

海公公笑着将刘老夫人的来意一一道明。

林山眼神里既有一丝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恼羞和愤怒:“你们刘家休要欺人太甚,当初若不是刘将府请陛下赐婚,我们林家怎会同意答应将我林家姑娘嫁与你刘家……”

话音刚落,顿时反应过来,这可是在宫里,就算林山的怒火已经燃烧到顶,可还是不敢太过放肆,毕竟皇上赐婚,不可妄加非议,当即匍匐在地,叩拜道:”请太后娘娘替臣子做主,如今却因为别人的几句流言蜚语刘家就要取消这门亲事,我若答应,岂不是默认那些流言蜚语为真。我若是不答应,又羞辱我林家门楣,求太后还我林家清白,说几句公道话。”

踢球谁不会还是咋滴!

你刘家敢求太后作主退亲,我林山难道不敢请太后作主讨要公道!这种清官难断的家务事,谁遇上不是合稀泥。

太后既然招见,就是不愿意得罪林家,林山脑中快速分析着一切利弊,不求这门亲事还能继续,只求太后不要太偏向刘家,只要太后一句话,谁还敢非议林梅!

第三百六十三章 诬蔑,谁不会!

太后闻言面露惊叹,不由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林山:长得到是仪表堂堂,倒还算得上英年才俊,虽年纪轻轻的,但处事不惊,还能不卑不亢的从容应对,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这桩亲事当初虽是皇帝赐得婚,但也是刘将军自求的,如今刘家要反悔,不知道是刘老夫人的意思还是刘将军的意思?”

海公公可是太后心腹,他开口问话,也就是替太后问话。

刘老夫人不敢轻蔑他,来前早已做足了准备,一声叹息后,瞬间满脸泪目:“太后娘娘,悔婚是我意思,与将军无干,自从将军回京便一病不起,看了多少郎中,竟药石无医,蒙皇帝和太后恩典,派宫中御医救治,前些日子将军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多少能吃点汤水。可前个儿晚上开始昏睡至今,还没睁过眼。”

“将军病情如此之重,哀家倒是不知,海公公,你速派御医去将军府瞧瞧,将军可是大唐栋梁,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太后看似着急,可眼中却未有一点波动。

“谢太后恩典。”刘老夫人感激万分的对着太后行礼,接着说道:“太后若真想救将军一命,请下旨收回赐婚书,便可保将军一命。”

“这可有何说法?”太后惊讶道。

“臣妇是个愚笨的,将军一直卧床不起,臣妇无奈只得日日向刘家先祖祈求,保佑将军早日康复。定是臣妇的执念感动了刘家祖先。昨夜刘家先祖显灵,托梦与我,说将军这桩亲事不妥,林家长女八硬,妨母克夫,若想保将军性命,唯有退了这桩亲事,臣妇今日也是无奈之举,请太后成全。”

林山瞪圆了眼,惊诧:“荒谬,简直就是天下奇谈,庄子曰: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臣子长姐命理如何岂非一个梦就能论断,请太后三思。”

刘老夫人不欲与他多废话,忍不住冷笑起来:“林大人何必执意这门亲事,你家大姐是不是命硬,你寻个道士算算不就清楚了。可将军却等不了多久,你不怕林梅当寡妇,我还心疼我自己的儿子,希望他能长命百岁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林山仔细打量着她,诰命服,金簪子,再加上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哪还像昔日同村坐在大杨树下闲话唠嗑的村妇?

哼!又要像上次一样即想悔亲,又想朝林家身上扣屎盆子,没这般容易。

林山依然保持那个跪姿,一动不动,嘴角却牵出冷哼一声,直言道:“你刘家才寻回来嫡长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如今又想悔亲,还弄出这么子虚乌有的理由来,你当旁人都是睁眼瞎?”

“回太后,刘将军原配既然健在,为何还要求皇上赐婚?这岂不是欺君之罪?微臣现要状告刘家瞒天过海,欺君骗婚!”

说着悄悄瞅了一眼太后仪容,见她面色平静,暗暗猜测着太后她老人家心思,思索着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当初就觉得刘家没一个好人,要不是……,唉!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但不能就此便宜了刘家。

刘老夫人一听,这好好的原告竟成了被告,心里是万分恐惧,惊恐道:“太后娘娘冤枉啊,他是胡说八道,大郎儿媳还活着的事儿臣妇也最近才知道的,臣妇敢拿性命担保,刘家从没有瞒过此事,更不敢欺瞒皇上。若不是林梅品性不端,不检点勾引将军,把大郎迷得五迷三道,大郎这才请旨赐婚……”

林山的表情晦涩不明,年少时,这老虔婆欺负林梅,他就恨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又读书明理后,对以前的事也就逐渐看开。可现在的这老虔婆还是依旧欺负林梅,此时他恨不得喝她的血啖她的肉……

诬蔑,谁不会!

“本想给你刘家留些颜面,不想将事情闹大,可如今看来,刘老夫人不仅满嘴胡说,还倒打一耙,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太后反而有些好奇:“可是还有什么事是哀家不知道的?”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刘老夫人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十天前有人雇凶潜入林府,谋害林家人未遂,遂在林家纵火,趁机偷走一岁幼子,就在这危难时刻幸得城卫兵挺身而出,缉拿住其中一名凶手。这才得知幕后主凶竟然是刘家,我父念在两家姻亲的份,忍气吞声,严律此事不得外泄漏。太后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

“你胡说!”刘老夫人恼羞成怒道。

林山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税利起来,继续言道:“臣百思不得其解,原想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如今看老夫人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刘家为了退亲,竟不惜花重金雇凶杀人,连一岁的幼子都不肯放过,可见刘家筹谋此事不是一天二天了,臣肯定太后下旨让大理寺彻查刘家。”

太后心中一动,这事或许便是拿捏刘将军最好的把柄。

对着此理目瞪口呆的刘老夫人问道:“刘老夫人可有此事?!”

“不……不是刘家人干的”

刘老夫人胆子再大,“雇凶杀人”是她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陡然听到这些样有鼻子有眼的事,关键对方还有证人,顿时方寸大乱,脑中闪过一丝怀疑,脸色有些发青。

“太后,太后冤枉啊。”刘老夫人慌乱起来,开脱道:“林家姑娘整日抛头露面,还不知检点与男子私通,生下一孩子,谁知道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

“行了,吵得哀家脑仁疼。”太后眼角也懒得扫她一下,用手肘支撑着脑门,悠悠道:“林爱卿起身吧,若你所述属实,哀家定还你个公道。”

刘老夫人瘫坐在地上,此事难道真是家里人干的?是二房?老二媳妇一向小气,她哪舍得花银子雇凶?难道三房?不对,老三媳妇就是纸老虎,她不敢。难道是四房?

一时间,刘老夫人脑中翁翁作响!

林山发现一旁的海公公对着一位宫女嘀咕了几句,他可是太后的心腹,显然自己的话有了成效,暗暗舒了口气。这招是赌对了,刘家这么着急着想退婚,只怕是瞒着刘大武进行的,即使要退,也该是刘大武亲口同意!

殿内回纹翘脚条案上摆了只精巧的白玉莲花并蒂香炉,带着檀香味道的香雾从香炉里冉冉升起。

第三百六十四章 插手

午时。

太后这几十年养尊处优惯了,一到午时,便会小憩半个时辰,这可是雷打不动的习惯。至于刘林两家的闲事,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自古都是别人顺从太后,哪有太后听从别人的,于是海公公留下二人在宫里候着。

慈宁宫的便殿内,林山已经慢腾腾地喝光了三盏茶,同时也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皇上身体日渐衰败,皇子年幼,难委以托付重任,目前虽是恒王监国,但太后若想独占朝权,必想拉拢权贵,刘家不仅是新臣,也是皇上一手提拔的心腹。想拉扰怕是不易。

林山刚好递过去这么好的把柄,不管是不是刘家人干的,只要太后认定是刘家干的,谁还会怀疑,太后又怎会错过此次良机。

林山不怕与刘家撕破脸,更不怕与刘家为敌,刘家除了刘大武贵位将军,有几分兵权外,其他几房简直不堪入眼,不管刘大武是真病还是假病,只要他力挺皇权,太后必会趁机诛杀,刘家不惧矣;若他倒戈,这桩婚事只怕依旧成不了,刘老夫人更有底气且有得闹腾。

至于林家暂时是安全的,林山也细细分析一通,林家对太后并没有威胁,恰恰相反,留下林家反而可以牵制刘家,只要两家亲事解除,这梁子算是结上了,太后乐得坐观山虎斗。

此时,与林山不同态度的刘老夫人内心无比煎熬,无力地倚在椅边,在秋风中阖上了双眼。

太后肯定听信了林家小子的谗言,派人调查去了,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晾在殿内候着。

林家好好的怎会又是着火,又是丢孩子的?可看林家小子不像说谎的样子,还有那栽赃刘家的凶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

几个孩子中,除了大郎有这本事和能力,其他几房手还伸不了哪么长,莫非是大郎自己瞧着那义子碍眼?

疑惑间,她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焦虑中,刘老夫人忽闻德妃娘娘到,浑身一颤,猛得睁开眼睛,只见大殿中的贵人肤白胜雪,人比花娇,一身宝蓝色长裙上真丝刺绣腊梅傲雪图显得雍容华贵,就连披巾都挂着一串圆润的金色南珠,真真的奢侈!

她不由看得有几分痴了,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德妃横眼一扫,身边的侍女“嗯哼”一声,刘老夫人这才惊慌地跪在地上行礼。

德妃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人,这便是林梅的准婆婆,刘将军的母亲,怎得一点礼数都不懂?!

“你便是刘将军的母亲刘方氏?”

还在惴惴不安中的刘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应了声是。

德妃却没允她请身,直接从她边越过,缓慢地坐在罗汉椅上,手里拿着和田玉的把件把玩着,好半天才开悠悠之口:“起来吧,听闻将军病情反复,你不在家里守着宝贝儿子,却跑到宫里来给太后添堵?嗯~”

刘老夫人哪经得起这样的责问,吓得又赶紧噗通跪了下去。也顾不上从膝盖传至全身的疼痛,呲牙道:“德妃娘娘息怒,臣妇正是因为疼爱大郎,万般无奈下才进宫求太后娘娘救大郎性命。”

“笑话,有病不去求郎中,求太后她老人家有何用?”德妃明知故问道。

刘老夫人还来不及回话解释,得了消息匆匆地赶来的海公公却先她一步,施礼禀道:“德妃娘娘可是来给太后请安?您也知道太后有午休的习惯,不过算着时辰,也该到点了,还请德妃娘娘稍等片刻。”

“本宫不急,倒是奇怪刘老夫人竟也在此,海公公不急的话,不妨陪本宫说说话。”

海公公是谁?人精中的人精,都快成妖了,淡淡一笑,三言二语便将前因后果,以及刘老夫人此行的目的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也太荒谬了。”德妃瞪着眼睛,如同见到异类般,若不是海公公在场,恨不得替林梅赏她几巴掌。

“太后正为此事伤神,她老人说刘老夫人也是爱子如命,可怜天下父母心,将军又是为大唐江山才受此重伤,若是将军因此真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无颜面对刘老夫人,更是大唐栋梁的损失。”海公公不紧不慢的说道。

一旁的刘老夫人心里闪过一丝窃喜,茫然地点了点头。

海公公悄悄打量了一眼,接着言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真若依是刘老夫人的请求,取消这桩婚事,即失了皇上龙颜,又损了林家姑娘的名誉。关键是刘将军最终还是无药可治……”

刘老夫人目光闪烁,脸上微讪却不敢接话。

德妃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狐疑的神情来,睁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定定望着他,道:“结亲即是结两家之好,怎能任由刘家说了算,若这事传出去,林家姑娘颜面尽失,难道还让林家姑娘去阎罗王那里去申冤不成?”

刘老夫人瘪着嘴,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海公公,满嘴都是话,可是却团团缠在舌尖出不去。

“这事定然不能只听刘老夫人一面之词,林阙士正在偏殿候着。”

海公公解释完,作主使唤侍女,请林阙士到正殿叩见娘娘。

半盏茶的功夫,林山被请到了正殿。

“微臣林阙士拜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德妃嘴角微微一翘,弧度极小,笑意传达到了眼里:“刚刚与刘老夫人闲聊了几句,刘老夫人的述求本宫已经知道了,作为当事人的家人,现在本宫想听听林家的意思。”

林山忙看了她一眼,只这么一个善意,却叫他松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么贵人与大姐私交甚好,不仅如此,包括自己的这身官袍还是这位贵人的功劳。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任刘家宰割!

“林家欢天喜地地备好嫁妆准备嫁女,只因刘老夫人的荒唐一梦,便要诬蔑长姐名誉,这是林家绝不会容忍的。若刘老夫人执意要认命悔亲,林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只要刘老夫人退还婚书,并张榜告示,刘家退亲与林家无关,全因刘将军危在旦夕,不忍牵连无辜,特退还婚书,解除两家亲事便可。”

半个时辰内,林山已经想通了一切,即使刘将军不同意退亲,这门亲事对长姐来说已是一种羞辱,与其嫁到刘家后看刘老虔婆的脸色生活,还得替刘家生儿育女,还不如另择良配,若长姐不愿意嫁人,一辈子留在林家并无不妥。

总得替长姐选个最明智的活法。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太过草率

退还婚书还行,张榜告示,呸!做梦,这不是诅咒大郎活不长吗?

刘老夫人暗暗攥紧了拳头,偷偷瞄了眼德妃,倒也怕她金口一开将事儿就这么定下来,想着刚刚太后提出的建议,欢喜道“娘娘,臣妇可没污蔑过林家姑娘,都说身正不怕人说嘴,这林家姑娘品性好不好,娘娘大可派人去洛阳打听打听,就林家姑娘如今的名声根本就用不着臣妇诬蔑。”

关键时刻,刘老夫人还是挺机灵的。

林山一脸铁青道“刘老夫人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了退掉这门亲事还真是煞费苦心,既然你等挖空心思算计我林家的,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只怕与你刘家也脱不了干系。”

海公公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两人怎么嘴皮子比脑子还快?争赢了又如何,还不是得太后她老人家说了算!

德妃明显地眉头一皱,这样争下去又没个结果对谁家都没有好处,太后迟迟现身,莫非是在等刘将军的投名状?

二人正在争论不休,身后一小太监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附在海公公耳边嘀咕。

只见海公公听完,恭恭敬敬地对着德妃说道“娘娘,太后说请娘娘去商议要事。”

德妃心里松了口气,跟着海公公走了几步,又十分不放心地回过头来说“这可是慈宁宫,不是南北集市场论谁的嗓门大,谁便有理的地方,谁在争吵,大刑伺候。”

这下招下马威不错,大殿此刻清静了。

德妃随着海公公一起走到慈宁宫后院,却看见范太医刚从里面出来,见他走了过来,端时摆出一副贵妃的架子,见他行了一礼,她抬了抬手,笑着说道“免礼,可是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不适?”

“德妃娘娘误会了,上午太后她人家派微臣去替刘将军看诊,微臣现在是来给太后回话的。”

德妃蹙了蹙眉“不是说刘将军已经大好,能下地行走,怎得还需范太医亲自去?可是病情又加重了?”

“那倒不是,只是刘府下人煎药时出了差错,误添了几味药,才使刘将军昏睡不醒,我已另开了药方,刘将军明日便可醒过来。”范太医道。

旁边一直面无表情装木偶的海公公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打断到“娘娘,太后哪儿还等着呢。”

范太医非常知趣拱手一礼道“微臣先行告退。”

德妃点了点头,遂跟着海公公进了室内。

“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千岁。”

太后朝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坐下说。”

还未等她坐稳,太后念道“刘老夫人一大早进宫求哀家作主,解除他家大郎与林家大姑娘的亲事,哀家本是不允。可念在刘将军缉拿杨家逆贼有功,刘老夫人又是爱子心切,哀家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可若答应刘老夫人的请求,岂不是剥了皇上的颜面。皎月,这事你说如何是好?”

忽得德妃心里一惊,你老人家行事如今还须估计皇上颜面?皇上想立怀哥为太子,你老坚决反对,还苦口婆心地替废太子说话,此时却来问我的意见,莫非是想调拔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德妃心中苦不堪言,再三思量后开口道“这亲事是皇上赐的婚,擅自取消婚事自然是违抗圣旨的大事,不仅有损皇家的威严,还违逆了皇上的圣意。若不是刘将军昔日战功卓著,就凭刘老夫人今日鲁莽之举,没抄家灭族已是皇恩浩荡,太后仁慈。”

“谁说不是呢,刘老夫人胆子也忒大,抗旨退亲这也是大唐头一着了。这刘老夫人说林家长女品德有失,太后她老人家原是不信的,可恰巧定国公老夫人今日也进宫给太后请安,听说刘老夫人是来请旨退亲,定国公老夫人竟一点都没惊讶不说,反倒同情刘老夫人,说是对林家长姐的事早有耳闻,说是此女品性不端,成天抛头露面,整日与男人私混,为蒙蔽世人,用亲生儿子冒充义子养在身边。德妃娘娘是最明理之人,你说就林家长女这品性配得上神羽大将军吗?”

海公公的“不经意”的话却似敲打在德妃的心坎上,此事定国公也有所参与?哪怪刘老夫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自古无利不往,只怕两家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

德妃佯装惊诧不已,“林家长姐不就是红杏楼的东家,曾进宫参加太后举办的厨艺大赛中大展身手,最后还得了第一。我瞧着她原是老实本份之人,莫非是我弄错了?”

德妃这招高明,虽没明着帮林梅说话,可冲着海公公刚说林梅品性不端配不上刘将军,结果德妃翻起旧事来,这是在提醒太后,当时当着文武百官还曾夸赞人家说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这没过几年如果就开始诋毁,传出去不就啪啪的打了某人的脸。

太后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叫她过来商议此事,可不是让她来搅局的,既指望不上,倒还不如早早请她回。

“孽缘啊!虽说传言不可全听全信,可无风不起浪,即是孽缘不如趁早断个干净。”

太后已经知道不能指望她能帮着去皇上那里说项,既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将此事解决了,等皇上知道时,木已成舟。

“依臣媳看,太后娘娘还是听听刘将军他本人的意思,万一此事是刘老夫人擅自作主,倒是让刘家母子生出嫌隙来……”

德妃本想再拖延一点时间,可没成想太后不悦道“你不用替林家说话,此事就这么着吧,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刘将军与林家姑娘八字都硬,硬要将此二人凑在一起,强扭得瓜不甜,反倒有悖天理之合。”

“可是太后……”

太后可没耐心再自讨没趣,遂寻了个理由将人给打发了“皇上近日饮食不佳,德妃得多上心才是。”

遂端茶送客。

德妃不敢违逆,只得行礼退下,可行步几百米后,越想越觉得今日太后行事太过草率,为何偏袒刘家。

太后一直想重新恢复废太子身份,朝中大半的都是支持太后的呼声。若是想刘将军也站在太后这边支持恢复废太子身份,太后岂不是多了一份助力。可谁都知道刘将军是皇上心腹,却是将其拉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联姻。定国公老夫人今日何时曾进过宫,莫非太后想一石二鸟?可这也太过心急,莫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德妃再三斟酌,越想越惴惴不安,遂招了身边小六子附耳低语“速将今日之事通知齐王,告诉他提前准备,莫要大意,否则迟则生变。”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审问一

马鞭一抽,双腿一夹,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林梅已经这样在马背上来回折腾了五六日,可仍毫无线索。

正当她骑着同时也疲惫不堪快来累死的马准备要进洛阳城时,许管家早已等候多时。

“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林梅惊异道“你怎得在此,可是家中又出事了?”

许管家怕她误解,忙说明来意“是小主子有了消息,罗少爷命我在此接应大小姐,他已经带人前去营救小主。”

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梅惊喜交集,“他人在哪里,速带我去。“

在许管家的带领下,二人快速朝着甜水巷驶去,兜兜转转,谁能想到周喜妹这些时日竟将怀哥藏在林家的眼皮底下。

林梅瞧着这不是林青家隔壁么,此时她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真真是大意。

只见罗思诚抱着正嗷嗷大哭的怀哥,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声细语的哄着。

周喜妹也被捆绑着盘跪在地上,最难得的柳氏竟也在场,林梅这才不疑有它,真正的舒了一口气。

”把怀哥交给我吧。”

罗思诚也正为些事苦恼,见她从天而降般赶来,当下应允。可细瞧她眼角湿润,急忙安慰道“怀哥只是受了惊吓,人没事,我已经检查过……”

温暖的怀抱,轻柔的语言,熟悉的气息,让年幼的怀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待认清眼前的人后,停止了哭泣,嘟起小嘴,一脸委屈道“娘……打坏人。”

林梅心怦怦乱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激动道“好,娘打坏人。”

柳氏早吓得惴惴不安,见正主已经来了,急吼吼道“梅子,你瞧这也没我什么事了,家里还忙,我就先回去了。”

话都没说完,腿已经在往大门挪动。

罗思诚却冷笑着出声将人拦下“大堂嫂何必这么着急,怀哥如今已经寻回,你也算将功补过,不如跟着一同回林府上喝杯热茶。”

林梅心一沉,什么叫将功补过?

莫非她也有所参与?

一抬眼,却发现她眼底掠过一丝惊恐。

“大嫂还是随我一同回去,有什么话,当着我爹面说清楚便是。”

在林梅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诚惶诚恐的柳氏已经失了拒绝的勇气。

至于周喜妹,被夜鹰拎小鸡般托起,见她嘴都堵上了还不消停,朝着后脑勺就是一记,像处理猎物般抗在肩上。

……

林府。

前厅里肇事者周喜妹还未醒来,白翠瞧着人脏并获,还心有不甘“夫人说只是思念四小姐,奴婢不过体量她爱女心切,奴婢并不知她要谋害大小姐和小少爷,奴婢冤枉啊!”

“冤枉?在你床枕下搜出的银子和地契又是怎么回事?呸,别说是佟掌柜给的,佟掌柜那边咱们已经写信问过了,这些银子和地契他并不知情。就算靠你和你家男人的月例,这辈子也别想置办这么田地。”

四喜说完,将一包裹置放在桌上,十几样的首饰,碎银倒是不多,杂七杂八加起来也就五六十两的样子,从中取出一张地契递了过去。

林梅一眼扫去近百亩的中等良田,位置就在武乡县,这没个千两银子,甭想置办下来。

“这事是你自己现在交代?还是我将你夫妇两人交给衙门审问。”林老爷脸色铁青地说道。

若是没有四喜刚那句已经问过佟掌柜,或许白翠还能朝公爹的头上推。可如今佟掌柜已经表明并不知情,如今还能有什么理由来说明这些东西的来源是最合理的呢。

本就心虚的白翠实在是寻不出更合理的理由,只得从实招来。

首饰是当年周喜妹打赏的,银子除了哄四小姐高兴所得的打赏,还有些便是这二次替周喜妹办事得的赏银。置办良田的银子是几年前,佟大有帮着周喜妹放高利贷时从中吃得红利。

“周氏谋害林家,你可有参与?”

“没有,真得没有,就是借奴婢十个狗胆,奴婢也不敢啊!”

能包藏私心算计主子的人,谁能保证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思诚蹙了蹙眉道“真得假不了,假得也真不了,不如将周氏弄醒,两人当面对质。”

刘老爷一听,这办法好,都不假于人手,直接将一桶水淋泼在她的身上。见她苏醒,拧起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谁指使你干的,谋害林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被毫无预兆的一桶凉水惊醒的周喜妹,片刻的呆滞后,骇然狂笑而不语,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林老爹的高声咆哮,厉声喝斥却一点威慑性也没有,这样他感到极度的愤怒,注视着她的眼神如鹰鹫俯视小鸡般冷漠中又带着几分凶狠。

林梅知道她这是在试图激怒林老爹,眼见林老爹的双手就要拧断她的脖子,这才劝道“爹爹手下留情,待审问完,再杀也不迟。”

脖子上的手慢慢放松,周喜妹四肢发软地瘫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喉咙难受地咳嗽起来,又想他刚刚的话,讥笑道“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又是是谁害我母子三人骨肉分离,又是谁害得大宝在战死杀场上,尸骨无……”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林老爹猝然打断了她的话。

没想到送她去庙里没能让她想通,反倒加重了她的怨念。

此时和她争论这些显然是不明智的。

林梅平静地望着她,像在捏死一只蝼蚁般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不想再与之争辩“你触犯国法没让你去坐牢已是我林家的仁慈,你有怨可以冲我来,可千不该万不该去触碰我的家人。另外,谁告诉你大宝战死杀场?”

“大宝没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对小宝动手?你们把小宝藏哪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黑心肠整日都算计着什么。可恨我手无寸铁,否则我定要为我儿报仇。”

此刻的周喜妹虽狼狈不堪却仍牙尖嘴厉,与当年那个温婉顺和的救命恩人大相径庭。林老爹气得倒仰,原念在夫妻一场,又替林家生了孩子的情份上,打算等林梅嫁人后,再偷偷接她出庙,就连安置她的宅子都替她看好了,可没想到她变得竟这般怨天尤人,甚至蛇蝎心肠。

“变了,变了,你简直就是魔障了,明个儿小宝回来,他自己跟你解释吧。如今在你眼里,林家都是想要谋害你和你儿子的的仇人。”林老爹脸色铁青道。

周喜妹一怔,小宝明日回来?难道萧夫人弄错了?

不会的,萧夫人怎会弄错,定是他父女二人又在玩什么把戏,小宝年幼无知最是好哄骗的。

就在此时,原本看守在厅门前的夜鹰突然闯了进来“主子,大爷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审问二

林老爹心中一喜,原来神色凝重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可接下来夜鹰说的话犹如十月的霜降让人寒风刺骨。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夜鹰平静地重述着刚刚说的话“陪同大爷回来的还是几位宫里的贵人,大爷说他们是奉旨过来取圣旨和婚书的。”

毫无预兆和警示,突然说要收回圣旨及婚书,就如同当年天降圣旨般让人措手不及以外,让人感到的不仅是婚书带来的愤怒,还有恰似啪啪抽耳光的羞辱感!

这是否就意味着刘家又再次悔婚!

是怒,是喜,这种百感交集的滋味也许只有当事人林梅自己最清楚。

反倒本该欢喜的罗思诚一脸的恼怒,讥讽道“凭什么?难不成姓刘又反悔了?这次又是看上得是公主郡主不成?”

两句话噼里啪啦说完,罗思诚才惊觉失言,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忙转移话题“再过三日便是成亲的日子,刘将军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听闻此事的周喜妹却突然欣喜若狂,哈哈大笑起来“苍天有眼,你个小贱人就注定孤独终老,活该被男人休弃……”

林老爹本就怒火中烧,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才使其闭嘴。

又不是无知少女,这般的突然,定是京里出了什么变故,林梅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在场,问道“大爷可说了原由?”

“大爷没说,只说那几位贵人要得急,大爷正在门口周旋,他让我给主子说一声,马上将东西交出去,好让几位贵人回去交差。”

也就是说这件事刻不容缓!

林梅非常的震惊,宦官最是贪财,难得出宫办事,正是捞油水的美差,却连一分情面给不给,难道林家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思及至此,她示意四喜速去取圣旨和婚书,临出门前,瞥了一眼地上跪着地人,叮嘱夜鹰道“堵上她俩的嘴,将人看好,回头再细审。”

罗思诚更是好奇,遂跟着一同前往一探究竟。

宫里派来的年轻的公公除了眼生,更多的是一股傲气,见林老爷等人出来,尖声细语道“林大人,杂家公事繁忙,也就不耽误你与家人团聚,还请速将圣旨和婚书交给杂家,杂家也好回宫回禀太后。”

林山知道林老爹最在意的便是长姐的亲事,如今亲事取消,只怕他怒火难消,当场找公公的麻烦,遂对着林老爹使了个安慰的眼神,浩气凛然道“这是自然,刘家即如此无情,林家女儿也不是非他刘家才行。早些了断才是正理,只求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他刘家莫要再登我林家的大门才好。”

林梅微微蹙眉,这亲事是刘家人主动退的?斜着头睨了林山一眼,主动言道“大人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各位了不如入府一坐,喝些清茶歇歇脚,也好让林家尽地主之宜。”

“免了,杂家公事繁忙,林姑娘还是速将圣旨和婚书交给杂家吧。”

“这公公瞧着眼生,不知怎么称呼,在哪位贵人跟前当差?”林梅不经意的顺嘴问道“我与王福王公公和海公公是故友,不知两位大人身体是否康健?”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在那人的心里打了几个转,王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从不主动与人交好,平常宫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了,可都望尘莫及。海公公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也不是什么人的面子都给的主。可一个闺阁女子却同时报出两位的大名,还说是故友,听这语气,貌似关系还不错。

“小人有也眼无珠,免姓陈,敢问林姑娘怎么认识王总管和海公公?”陈公公疑惑道。

“小女不才,曾有幸进宫替贵人们做菜,御膳房的几位管事也是认识的,张主管,曾主厨,田副主厨都曾与我切磋厨艺。”

林梅怕他怀疑,一口气报了好几位的名字,这下他总该信了吧。

陈公公不免收敛了轻视之心,一改之前的傲慢,尬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是位高人,只是这茶水还是免了吧,林大人也知道太后那边催得急,杂家也是在贵人跟着替人跑腿办事,林姑娘你看……”

林梅又笑着应付了两句,余光见四喜怀里抱着匣子小跑着出来,这才言道“陈公公,东西都在匣子里,你先验验。”

说音刚落,四喜已经按照她的旨意将匣子递过去。

陈公公随手将长匣子打开,仔细检查了圣旨及婚书,特别是圣旨,还专门验了验其真伪,见那鲜红的印章应该是真的。

立刻笑道“时辰不早,杂家这就回宫,林大人、林姑娘叨扰了。”

林梅哪能让他空手而归,从四喜那边拿了张银票递了过去,好言好语这才将人送走。

四喜蹙着眉头低语“真真的小鬼难缠。”

……

众人回府,听着林山一番解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何太后要收回圣旨和婚书。

林山怕她伤心,满脸讨好道“大姐你是不知道,那刘家没一个是好东西,你是没见刘家那老虔婆听说要聘礼当作给你精神赔偿,哭得跟嚎丧似的,如同割她的肉似的。”

林梅挑眉,不信道“聘礼不退?刘家之前下的聘礼可值不少银子。”

林山嘿嘿一笑,“我说了大姐莫气,我实在是被她缠得有些烦,太后又出面调解,最后同意退还刘家一半的聘礼。”

林老爹倒是不在乎那些聘礼,只气刘家欺人太甚,怒道“他刘家想结就结,想退就退,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若想要讨回聘礼,你跟刘家人说,除非刘大武亲自登门磕头赔礼,否则一个子儿也别想得到。”

“爹,这事还是从常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给亲朋好友一个解释,就说婚事之所以取消是因为刘大武病重,不忍心连累大姐,经两家协商取消两人的亲事。别回头让刘家赶在前面在胡乱外抹黑大姐的名声。”

“他敢!”林老爹激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从抢亲到退亲,罗思诚可是每一次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从上次的愤怒到这次的窃喜,老天爷真得待他不薄,虽然过程有些折腾,可结局是他最希望的。要说出馊主意,那他满肚子都是。

遂附在林老爹的耳边嘀嘀咕咕,几句话便将林老爹由怒转喜。

“后日婚事照旧,只是得委屈梅子,咱不嫁姓刘的,难道还不能嫁给别人?我倒要看看刘家小子要是知道我把梅子嫁了出去,会不会活活得气死。”

林家兄妹听糊涂了,这节骨珠儿嫁谁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审问三

刘家的再次悔亲,让林梅对刘大武这个人彻底的失望了,竟被他当无知妇孺般的哄骗、戏耍,她忍不住打断了父亲的话“爹,快别说了,或许我命犯孤寡,现在想想,与其所嫁非人,不如留在家中伺奉爹爹,辅佐弟弟……”

林老爹神色惊骇,又恼怒又心疼,道“什么命犯孤寡,胡说八道,你爹又不是七老八十糟老头子,哪需要留你在家中伺候,这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你便放放心心的上花桥,把小日子过好了,最好三年抱两,我倒要看看那刘家的母夜叉会不会捶胸顿足。”

林梅抚额,还三年抱两?越说越离谱,现在跟他说理,简直是对牛谈琴,不若躲开,遂道“周氏那边的事还没查清,我先去忙了,爹爹有这闲功夫想怎么跟刘家斗气,不如现在去将刘家聘礼给清理出来,我若没猜错,三日内,刘家必会上门讨回聘礼……”

话还没说话,人已经走了出去。林老爹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睛,怎么事赶事都赶到一块去了,还一件比一件糟心……

“你刚刚说的可是当真?!”

“林叔放心,我心照明月,天地可鉴。只要她同意,我立马请黄媒婆上门提亲,三书六礼马上就办妥。”

林山震惊之余又有些不悦,他这是趁火打劫。不过一回想当初要不是那姓刘的横插一杠,说不定他早成自己的姐夫,就没这些糟心事了。

不过林梅她说的对,这事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刘家再占便宜,原本是将聘礼一并算作嫁妆,抬到刘家去,现说好聘礼只归还一半,就甭想给一件东西,想到这里,林山对着林老爹再三叮嘱先将聘礼给清理出来,免得到时候弄混了。

林老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应下,走时还忍不住拍了拍罗思诚的肩膀。

“你小子打什么主意我不管,但凡有对不起我姐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差事定下来了,曲阳县县令,十月上马上任,再不趁次机会把这亲事给定下来,就得等猴年马月去了,你不想兄弟我一辈子打光棍吧。”

林山非常的震惊“曲阳县?那可是萧家的地盘?莫非你想……”

罗思诚目光微微闪动后不禁叹了口气“我哪有资格挑地方,有份差事就不错了,我这也是刚接到消息没几天,想着反正你这两日也来回来,索性等你回来再议。”

林山转眼一想,不由得感慨道“现在朝堂党派相争的厉害,与其待在京里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像他这般外放,踏踏实实当个县令来得自在,别说,我都有些羡慕你。”

“其实这样也好,,你盯着朝堂动向,我在外调查民情,咱们兄弟二个强强联手,将来说不定谁还能封候封相。”

封候封相哪有那么容易,林山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替大姐把怀哥找回来了,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不是刘家?”

罗思诚表示“目前还不清楚,我也是有日碰巧遇上四喜那丫头在跟踪一个婆子,她说是梅姐让她暗底调查,我怕她一姑娘家的出事,便让阿大替她去查,谁才顺藤摸瓜查到了周氏的藏身之所。”

“周氏有没有说是谁指使她干的?”

“还没查清楚,她倒是嘴硬……”罗思诚把刚刚审讯的过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柳氏也是帮凶?”林山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语气急切道“林青知不知晓此事?”

“帮凶还算不上,她只是替周氏租了间宅子,她说遇到周氏时,她孤身一人,并没见到怀哥,念着昔日情份,便出面替在隔壁租了间宅子。”

罗思诚还想着正事要经,语气中流露着期盼,拱手道“我不跟你聊了,有若有疑问,还是去问她本人吧,二小姐和三小姐正守着她呢。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林山也没挽留,家丑不可外扬,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是耳听为实的好!

……

“你嘴倒是挺严,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定是有人告诉你大宝的消息,张大宝之所以去战死杀场是我搞的鬼,目的就是除去眼中钉。而小宝年幼,随便找个地方将人藏起来,再慢慢处理掉。至于林默,那是林家的骨肉,又是个女孩子,将来随便找户人家嫁了……”

林梅一边大胆猜测,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待说到小宝时,只见周氏双眼通红,目光充满了恨意。

显然这是猜对了!

“所以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林家,可你手无寸铁,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这时你所谓的“恩人”,也就是告诉的消息的人,便使此银子供你方便行事。可惜元吉失手,你临时改变主意,见怀哥无人看管,便将怀哥偷走,想以此要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喜婚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像是看见怪物般,骂道“贱人!你敢动我儿子,我便要你儿子的命,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什么义子,呸!明明是你在外与人私通生下的孽子。我说怎么你从申州回来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先是搅黄了大宝的亲事,后又变着法儿赶我走,不就是想掩人耳目,怕别人知道你的丑事。”

林梅微微蹙眉,她这联想力也是绝了,若不是自己是当事者,以局外人的身份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莫非城里的流言蜚语便是她传出去的?!

难怪会传得满城风雨。

虽不知她背后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周氏被人利用了,而且这颗棋用得非常好,若是元吉当时得手,后果想都不敢去想。

林梅斜着头看着她,无奈的摇头叹息道“我知你爱慕虚荣且又喜欢占便宜,之前的事对错且不论,大宝因你无脸面对林家,央求他师父肖建带他一同去了江南。我与他时有书信来往,大宝不仅活得好好的,且得他师父喜爱还替他说门亲事。小宝更不用说,那孩子从小就很善良,得知你做的错事,羞愧于心,整日浑浑噩噩,无心念书。盛夫子怕他从此堕落下去,邀他跟着学院的单夫子一同去四处游学,磨练心志,前不久刚刚回到洛阳,若不出意外,明日他便归家。”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的,你绝对是骗我的,你想骗我让我说出背后的人。”周喜妹惊恐念道,遂后哈哈大笑两声“你个小贱人惯会迷惑人,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你,小宝或许你还没来得及动手,可大宝呢?要让我相信,除非你让我两儿子亲自走到我跟前来,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你。”

第三百六十九章 柳氏的招供

“砰”的撞击声,门被人使力推开,只见脸色铁青林山大步迈了进来。

“甭给她留脸,死不知悔改的东西,直接送到衙门里去,这么没脸没皮的话她也说的出口,林家待张家兄弟不薄,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咱们行得端坐得正。咱们没跟她计较,她倒反过来咬咱们、憎恨咱们,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必养虎为患。”

林梅何尝不知这些道理,不知是不是跟周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久了,对她还是有些情份的;又或许年轻大了的缘故,心也跟着变软了。

“她毕竟是小四的生母……且有碍你的名声。”林梅有些于心不忍。

林山好歹也混了几个官场,身边又有郁师爷时常提点,好名声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蒙蔽世人眼睛,混于社会立足的某种手段。对于真正的王孙世族,甭管好坏名声都是可以在刀枪棍棒的威风之下建立的。

“行有不得,反求诸已。大姐莫再对他人仁慈。”林山蹙眉正要辩驳,瞧着她双眼下的乌青,语气也跟着柔和许多,说道“大姐最近可是没休息好,不如你先回房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弟弟和郁师爷可好,就当学习如何审案。”

林梅是真的累了,几天的颠簸,神经一直绷着,直到见到怀哥平安无事的时候,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这个家迟早要靠你,这事我就不参与了,你且斟酌着办吧。”

林梅一走,林山将白翠,柳氏,元吉等人一同命人带了过来,不仅如此,还召集所有的家奴围观。

法子简单粗爆,直接跳过问审直接动刑,将周氏和元吉先各打十大板。按郁师爷的话,这叫杀鸡儆猴,听着嗷嗷的挨板子的叫声。

此刻被强迫观刑的柳氏才开始恐惧起来,还没等那十板子打完,噗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我说,我说,这都是二婶,不对,是周氏,周氏不仅想除掉林梅和你,还想重回林家,她说只要我帮了她得到她想要的,事成之后,林家的家财分一半给大房,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不过我什么也没干,就替她租了套宅子。”

什么替儿报仇,她就是疯了,这分明是想杀人夺财!

林山闻言,火气更甚,怒不可遏道“你可知她背后有谁指示,或者是谁在帮她!”

“这我真得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想趁林梅大婚之日用怀哥要挟,搅黄这桩亲事,谁知就被罗家少爷先寻上了门。”柳氏说完,怕他不信,补充道“其实帮她租完宅子我便后悔了,真的,不信你问罗少爷,他去寻人时,还是我帮他打掩护敲得门。”

林山不信,冷哼一声“巧言色令,若不是罗少爷先找上门,只怕此时你还与她同流合污,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你即便是我大嫂,我也不能放任你不管,等事后,我再亲自给大哥赔罪。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二十?!比周氏还多十板,柳氏听到差点没晕过去。

好在郁师爷及时开言“老爷且慢!”

“郁师爷为何拦我?”

郁师爷瞥了一眼柳氏,摇头晃脑道“大爷听我细言,其一,柳氏虽是帮凶,却也没无做对林家有实质性的事,挺多也算个包庇罪。其二,二十大板下去,半条命便没了,是不是罚得有些重了。其三,柳氏是你堂哥的媳妇,夫妻本是一体,你或真要对她用刑,郁某觉得还是先通知你堂哥一声。否则兄弟间有了嫌隙,祸起萧墙,周氏便是前车之鉴!”

林山犹豫了片刻,却掷地有声的说道“郁师爷过虑了,你是不知我那堂哥,好吃懒做,风流成性,没钱还想学人家纳妾,他们夫妻之间为此事不知道闹腾了过多少次了。此刻我便是打杀了柳氏,说不定我那堂哥还会感激与我。”

这让刚看到一丝希望的柳氏又重新打入了地狱,惊慌失错的叫道“不要,不要打我,我也是被她威胁的,真的,我真是被逼无奈的……”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郁师爷瞬间来了精神,“她威胁你?你做了何事,让她能威胁得到你?”

柳氏不得不如实招供“……我并不知向总管与那婆子有仇,才带她去寻向总管的,这事过后,我也没多想。没想到前些日子周氏找上门,并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她便把此事告诉林梅,我当时虽有些害怕,但想着她并没有证明,我便拒绝了她,可她威胁我说,杀死向总管的人也在洛阳,并且就在林府,我若不答应,她便让那人将我供出来。我当时是在是太害怕了……”

“可我该如何信你!”

“我说的千真万确,杀死向总管的那个人便是他。”柳氏激动的指着元吉说道。

半晌,林山才消化她的供词,带满腹的疑惑和震惊看着她“你没认错!”

向总管的事,包括他的死,林山知之甚少,林梅也有意隐瞒。可就在此时此刻,林山陡然觉悟,长姐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的真相恐怕不是一个女子能承担的,一瞬间,他心里五味陈杂。

“我刚看见他时,也吓了一大跳,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你还记得那婆子姓氏名谁,家住何处?”

柳氏慢慢回忆道“那婆子好像姓汤,叫什么我不知道,听口音是江南人氏,至于住所,她好像在京里的某大户人家当奴婢。”

林山瞧她不似说谎,倒没真将那板子落在她的身上,“如你所说实话,待我查明真相后,倒可以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但若他日你再做对不起林家的事,别管我老帐新帐一起算!”

柳氏忽然眼角涌动,惊喜道“再也不敢了,今后我便待在家中一心奉养婆婆,伺候相公,本本份份,再也不惹事生非了。”

柳氏该说的都说了,还在供词上印了手印,但好歹也算是免了一顿打。

白翠瞥了一眼旁边傻乐的柳氏,粗糙的手指紧捏着衣角,正犹豫间,忽然被人拉扯,按在长凳上,这才回过神来,那板子一下打在身上,强烈的痛感一下刺激到了她灵魂。

“我说,我说,别打了,别打了……”

“停,早这么觉悟,不就让大家都省事了么。”林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该交代的之前已经跟大小姐如实说了,大爷若是不信,四喜姑娘可以做证。”白翠将之前对林梅说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第三百七十章 反思

“周氏谋害林家时,你都帮着做了些什么?”

“冤枉啊,奴婢当时并不知周氏想要谋害林家,她只说想见四小姐,又是给银子,又带威胁,奴婢不得不替她打掩护,让她母女见了二次面。后来周氏又有几次找上门来,那段日子府上正在筹备大小姐的亲事,事多人多,我怕被人知晓,没有同意。”

“还有呢,你且如实招来。”郁师爷一边听,一边认真的记录着。

“府上着火的那日,也就是怀哥失终的同一日,她突然出现在门外,说想见四小姐,当时我并没有答应。可她再次威胁我,若我不同意,她便将我家那口子私置田产的事告诉老爷和大小姐。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再加上老爷和大小姐带着人去营救二小姐,留在府里的人并不多。奴婢这才斗胆将人放了进来,但奴婢万万没有想到,她趁机放火,更不知道她会将怀哥偷走。若奴婢知道她有如此恶毒的手断报复林家,奴婢说什么也不会将她放入府中。”

林山气愤的拍打着桌子,这样的刁奴,留着还有何用,“事后为什么不及时禀告?”

“大爷不知,那日柴房突然失火,家中又缺少人手,奴婢当时忙着灭火,后来等大火灭后,才听说小少爷不见,这才联想到周氏身上,奴婢当时太过害怕。求大爷饶命,大命饶命……”白翠连忙磕头求饶。

“柳氏窝藏周氏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是知晓得?”

“一开始奴婢并不知情,就在小少爷失终的第三日,柳大太太突然寻奴婢打听府中情况,奴婢才留了心眼。事后,柳大太太给了奴婢五两银子的封口费……”

若眼神能杀人,此时白翠已经在林山充斥着怒火的眼神中千刀万剐了。

两人的证词,再加上怀哥是从周氏手里救出来的,证人证据一切都有了。郁师爷将整理的证词交给林山过目,整个事情的真相也如拨开的面纱般清晰明了。所有的结果都指向那个叫元吉的凶手,即使他不肯说实话,可有人知道他背后的主家。

这事关林家的秘密,林山见目的已经达到,谴退了所有的家奴,就连白翠和柳氏也一并带下去听候发落。

此时厅里只留下郁师爷和林山,犯人周氏和凶手元吉四人在场。

“元吉,你究竟是何人,若你从实招来,我便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林爷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林府私设刑堂,滥杀无辜的事,被人告到礼部去!?”

“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我会慢慢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既然他如此嘴硬,也甭给他客气,寻了些辣椒水淋在他的身上,新伤旧伤,但凡辣椒水沾上的地方,强烈的刺痛让还想硬气一回的他,不得不低下头颅。

……

林梅躺在床上,人虽疲惫,却没有一点睡意。忆起这些年在大唐的“新生活”,从杨树村搬至白水镇,最后又辗转到洛阳,几乎尝边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同时看尽了这世间人性的真善美和假恶丑。

同时见证了罗家从兴盛走向衰败的大起大落;刘家如今虽看似崛起,可也同样面临着暴雨的袭击。

林家虽不是全国首富,可在洛阳也算是佼佼者。即便不想与人交恶,处处谨慎周旋,可仍架不住人性的嫉妒和贪婪。

当年刚到洛阳,红杏楼遭受到整个同行的排斥和威胁,虽最终化险为夷,可仍树立了不少暗敌。

栽赃陷害,杀人放火,如今连稚子都不放过手,手断层出不穷,其变化诡异多端。

就连与刘家的这门亲事,说不定也是被人给搅黄的。不然依着刘大武的心意,不可能答应退亲,更不可能放着他老娘去宫里大闹。

攘外必先安内,林家内部暴露出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周氏,白翠,柳氏甚至是刘老夫人都成了别人棋盘上棋子。即使这次的幕后真凶查出来了呢?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朝代,说到底还是林家不够强大啊!

林梅细细思量着,反省着……

火红的晚霞照进窗里,迷糊的林梅被人唤醒。

“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晚饭已备好,老爷和大爷都等芙蓉堂着大小姐呢。”小蝶说完,将准备好的热毛巾递了过去。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疏通了每一个毛孔中还未觉醒的神经,梳洗过后,林梅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大爷审问的怎么样了?”

小蝶趁给她梳头的功夫,将中午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想着那一板子一板子的啪啪响声,不由得哆嗦道“小姐是没看见,柳大太太当时脸都吓绿了,平日里她仗着是林大太太的身份,可没少给咱们奴婢摆脸色。这次她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希望她能收敛一些才好。”

但愿吧!

说到底她还是林家人,大房的长媳,她一人犯错,丢的也是林家的脸面。

思至此,她遂去了芙蓉厅。

厅内所有人都围坐在餐桌上,可谁都没有先动,妹妹们见她姗姗而来,欢喜的邀她入座。

“爹,先用膳吧。”林梅反被这番客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老爹瞧她就像没事似的,倒也放心了不少,笑咪咪道“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可我听说你中午便没吃什么东西,担心你身子受不住,便让厨房做了几道你最喜欢的菜。”

“是啊,大姐,我知道你也喜欢这道糖醋排骨,今个儿便不跟你争了。”担心一整日的林桃嬉笑道。

就连平日里最贪吃的林默,此时也一脸天真笑着说“大姐,这盘四喜丸子,我也让给大姐。”

“你有这么好心?!”林梅笑着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

唯有林熙儿默默的替她夹菜,似乎唯有此举才能表达她的心意。

林梅瞧着一桌的菜,全都是按她的喜好做的,幸福感陡然升起,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林山瞧她面色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不过脸颊是乎又瘦了,想着这些年她为了这家个的付出,自责和愧疚油然而生。

在妹妹们的殷勤下,吃得正欢时,突然觉得察好像有奇怪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脸,对着林山问道“你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梅被他欲言又止的眼神盯得怪难受的,莫非他已经查出幕后真凶?

林山惊觉失礼,忙转移了话题,道“**本是想一起回来的,可前几日刚查出怀有身孕,她正害喜的厉害,郎中说前三个月最好卧床休息,我便让她安心在家里休息。”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最激动莫过于林老爹,连筷子都掉地上,也浑然不知,道““啥?!儿媳有啦?我升级要当爷爷啦!”

第三百七十一章 赌上一辈子的幸福

次日,天刚微亮,听闻刘家退亲的王氏婆媳三人,一大早风风火火就去了二房宅院。

“他四婶,你是做什么,今个儿怎么这么早,早饭吃了吗?”林老爹奇怪的问道。

“都这节骨眼儿了,谁还有心思吃饭。我来就是想问你,刘家退亲的事是不是真的?”

林老爹脸色瞬变,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呆在家里干嘛?!走,叫上林海林风他兄弟几人,再多带些家奴,咱们得替林梅向刘家讨个说法,咱们林家的闺女可不能白白让人给欺负。”

“瞧你说的,这不是埋汰我嘛,这退亲的事是宫里的太后作的主,你让我去刘家讨说法,讨什么说法?!难道还强嫁不成?你还嫌林家的脸丢的不够啊……”

王氏满脸震惊,倒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半响,百感交集的她问道“难道就这样再次放过刘家?梅子呢?别又像上次一会一样想不开,我得去瞧瞧。”

刚走到门口,正巧就遇到了正主。

“四婶早。”林梅笑着打招呼。

王氏瞧她跟没事人般,还冲自己傻笑,摸了一把眼泪,“哎哟我的傻闺女,你咋还笑得出来。”

林梅没有回应,只是继续保持微笑,搀扶着王氏重新回到芙蓉堂。

王氏一边拍打着她的手背,一边哀愁的絮叨“见你人没事就好,前日你四叔还在叮嘱林海林风,说你的亲事一定要帮着办得热热闹闹得才好,谁知道才一天的功夫,这亲事就黄了。若是你娘地下有知,还不知该有多伤心……”

呃~这话题是乎扯远了。

林梅只觉得额头竖起了三根黑线,不得不朝着弟妹用眼神求助。

杜如兰会意尴尬一笑,急忙劝慰“娘莫伤心了,你反过想,这时退事,对梅姐来说也是好事。”

“好事?!怎成了好事?”王氏一下怔住了。

“娘在京城里待得时间不长,对刘家的事知之甚少也是常理,那刘家在京里闹了不少的笑话来,正常点的人家,谁会将与他家结亲。梅姐可是咱林家的福星,没嫁到刘家,那是刘家没这福分。”

小王氏也顺嘴帮着劝说了几句。

都是林老爹爱听的好话,好女不愁嫁,反正现在已经有候选人了。

“这门亲,当初我就不乐意,什么玩意儿,若不是刘家小子横插一脚,怕这会儿我都要当姥爷了。”

林老爹想着想着,便想到罗家小子说好今日要来提亲,正好她四婶也在,说不定还能帮着劝劝。先吐为快“没事,这亲事虽取消了,可这婚礼照旧,我就不信我这么好闺女会嫁不出去。”

王氏下意识朝左看去,惊诧道“后日婚礼照旧,可这一时半会上哪找去夫家啊?”

说起这事,林老爹还是有些得意的,脸上春风得意道“还能有谁啊,罗家那小子呗。”

“啊!”

王氏先是震惊,遂后拍着手掌惊喜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那罗家小子可是亲口承诺后日迎娶咱们梅姐过门?”

“可不,昨日罗家小子正好就在咱们家里,刚听说刘家退亲,立马就给我许诺,说婚期不变,林家照旧嫁女,只是林家女改嫁到罗家。三书六礼,八抬大桥的排场,绝对不会委屈了林梅。一来不让林家再丢了面子,二来说不定还能气死刘家小子。主意简直就是绝妙,我恨不得今日就将婚礼给办了。”

王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遂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乐得合不陇嘴,说道“罗家小子虽重情重义,与咱梅姐可是天作之合。但咱们也别难为人了,三书六礼啥的能省便省了,聘礼啥得也别太讲究,别耽误了良辰吉日。”

林梅见他们越说越来劲,新娘子还没同意好吧?!这是要逼自己非嫁不可的节奏啊。

她忙走过去,拉了拉林老爹的衣袖,打着太极道“爹,你瞧这大早上的,四婶她们还没吃早饭,咱们要不先吃饭。”

林老爹怕她真恼上了,乐呵呵道“对,吃饭,咱们先吃了早饭。”

临近午时,罗思诚带着诚意满满的二十八抬聘礼,喜笑颜开的来到林府。

打一进门,两眼神就四处一转,神色有些恍惚,这般乘人之危虽不是君子之道,可也是为情所迫。

林老爹见他真的信守承诺,还有什么不放心将女儿托付给他呢。

叶媒婆这是第二次做这桩亲事,两家都是熟人,进门按流程先夸女后夸男,最后直接将备好的婚书拿了出来,笑道“林老爷,他二人的八字上次就算过了,正所谓金生水大吉大利,两人婚后定是合合美美,子孙满堂,这次就不用重新再算了。这是婚书和聘礼单子,请你过目,若是同意这两孩子的亲事,请在婚书左下角签字就成。”

林老爹那识得字,直接笑着递给了林山,满意的点头道“叶媒婆费心了,就冲思诚这孩子这份心意,这亲事我同意了。”

罗思诚见林山拿着婚书和聘礼单子看都不看,冲着他瞪了一眼,扭头就走。他这心里“噗通”“噗通”的直跳,比参加科考还紧张。

可没过半柱香的功夫,林山板着脸又折了回来,双手空空。

罗思诚那半吊着的心都快顶到嗓子眼了,可又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催问。然后一个劲得朝着他使眼色,可林山就当没看见似的,挺直了胸膛坐在椅子上。

后罩院里,同样踌躇的人望着婚书,却细想着林山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林罗两家相交多年,思诚跟咱们也是知根知底的,这门亲事,同不同意就看你的意思。这次我谁也不帮,即便他是我的兄弟,但我更是你的亲弟弟,没有人会比我更想你过幸福,活得洒脱。你放心不管你什么态度,爹哪里我去说,这一次换成兄弟我给你撑腰!

王氏瞧她犹豫不决,迟迟不肯点头,临了临了,生怕她有别得念头,着急上火劝道“四婶知道,你这是被刘大武那小子伤了心,可不该咱的咱们就别惦记。我瞧罗家小子就十分顺眼,比那刘大武强不知多少辈,你爹说的对,若不是姓刘的横刀夺爱,你早是罗家媳……”

遂后她将罗思诚的气度,人品,容貌,德行来回夸了个遍,直把他夸的跟朵花似的,直听和林梅一度怀疑这是嫁了一个“仙子”。

是啊,自己还犹豫什么呢?曾经不也同意这门亲事,兜兜转转,或许这才是月老给自己牵的姻缘线。

林梅突然恍然大悟,与其害怕将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不如勇敢面对,嫁人而已,况且罗思诚这人也不讨厌,至少比别人要牢靠。想到这里,大笔一挥,在那张婚书上赌了一辈子的幸福!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婚一

八月二十六日,大吉大利,宜嫁娶、祈福、求嗣、开光、出行……

天刚蒙蒙亮,林梅沐浴完毕后,被按在镜前,规规矩矩的打扮起来,吴嬷嬷年经虽大,手却很稳,给林梅绞面的时候又快又利落,还没等林梅哀叫几声,脸上就擦上厚厚的香膏,然后犹如粉刷墙壁般的被扑了四五层的白粉,害得林梅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才接着描眉涂脂。

林梅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完事后突然连照镜子的兴致都没有,那么厚的白粉,这会儿的自己估计像个抹月胭脂的白面团。头上被沉沉的压了许多东西,只要稍有动静,就叮叮当当一通乱响,脖子立刻短了三寸。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噼里啪啦一阵暄闹,迎亲队伍上门了。

罗思诚春风得意,外有功名傍身,内有得力岳家,帮衬迎亲的好友颇是不少,一路上披红挂彩,吹吹打打,极是风光热闹停在林府门前。

照例要为难一番新郎官。

林风清清嗓子,出两道题目考考,罗思诚举一反三,对答如流。林海最是识趣,若论文章诗词那是自爆其短,直接出了一道谜题,即添趣,又不失风雅。林山摆着一张刚正不阿的面孔,让新郎当场赋诗一首催妆诗。

罗思诚心明眼亮,低头思虑几息的功夫,遂即兴赋一首,“高捲珠帘明点烛,好女藏阁二八载,今有月老赐良缘,红装绿服催妆粉,呐声鸣鸣把人催,花轿喜抬把家归。”

简言易懂,把在场的人逗得哄堂大笑。

这算是过了舅子关,迎亲的队伍在一阵高叫呼喝声中猛冲。

林老爹今日一身簇新的暗红色长袍坐在首位,旁边的供桌上摆放着吴氏的灵牌,他神色满意的看着下首向自己叩首的罗思诚,接过他敬上来的茶,然后一言不的递过去一个红包。

待罗思诚朝林老爹敬茶行稽礼后,盖着盖头的盛装新娘被王氏领着,缓步进入正堂,罗思诚目不斜视,只躬身与林梅向林老爹叩首拜别。

此时的林老爹才真正感受到嫁女时离别的悲伤,背过身去几乎老泪纵横。

林梅胸口涨的酸涩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磕头,险些把盖头都摇了下来。

在王氏的搀扶下,朝外头慢慢走去,到了大门口,由林山背负登轿,放下轿帘,车轿晃动,林梅才知道是起程了,忙不迭的从袖里抽出条细棉帕子,拈起一角小心的吸干眼角的泪水。

八人抬扛的大轿,也不见怎么晃动,四平八稳的行进,林梅耳边响着震耳的鼓乐和喜炮,街道之上满是人群的笑论声。

……

十里长亭,一人一马一跃而过,若不是那扬起的尘埃,仿佛一切都只是眼花而已。

刘大武眼角酸涩,紧紧地捏着马绳,指尖传来冰冷的坚硬,作梦也没想到会被亲人算计,更没想到林家会负气嫁女,一切还来得及吗?!

可赶到甜水巷时,望着前行的迎亲队,鼓乐还在唱响,空气中飘散着喜炮燃尽后残留的硝味。

他却徘徊望而却步,这份喜悦原本该是他的……

……

当初罗家选宅子的时候,罗思诚就动了私心,离甜水巷并不很远,林梅大约在轿子里晃悠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落了轿。

耳边喧嚣的鞭炮贺喜声时,林梅的手里再次被塞进大红绸子,被人牵着稀里糊涂的朝前走着,在四喜的小声提示下一脚跨鞍。

这时有人高唱和“新娘子下轿,吉祥福到!新娘跨鞍,福禄平安!新娘进门,财源滚滚!

接下来的流程,林梅犹如一个木偶,随着礼官的唱和四喜提示不断起立跪拜,转身,再跪拜,再转身,再跪拜,一阵头晕目眩之后,被牵着走进了新房里,好在罗家在洛阳亲戚不多,所以留屋里看热闹的女眷并不多。

罗思诚从叶媒婆手里接过一杆红绸缠的乌木镶银角的秤,小心翼翼的揭开红艳似火的大红盖头。

林梅只觉得一阵光亮,头顶笼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抬眼正对上罗思诚的眸子,深深的,静静的格外深情,满眼都是笑意。林梅非常及时的脸上一红,然后低下头去,娇羞的恰到好处。

随后,他在林梅身旁坐下,趁着喝交杯酒的功夫,靠近她耳旁低语“怎么把脸涂成这样?”

“姑奶奶辛苦一天了,你丫的居然还敢嫌弃?信不信今晚让你打地铺。”林梅保持微笑的回应道。

两人的小动作,没并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反倒一旁观礼的妇人笑道“哟!好标致的新娘子!”接着屋里的其他几位女眷跟着嘻嘻哈哈起来,纷纷打趣起来。

林梅抬眼一眼,刚说话的妇人正是罗思诚的小婶子,其他几位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与罗家交好的左右邻居。

接着,新娘和新郎被撒了一头一脑的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按规定两人不能动弹,只能老实挨着,林梅一时条件反射,用手挡的时候忍不住接了几个,又引来一阵笑闹声。

“哎呀!新娘子这是迫不及待的想生娃了,瞧她手里至少有七八粒花生,我得乖乖,这准得生七八个儿子!”

林梅见被人打趣,慢慢垂下手,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好家伙,七八个儿子,就算两年生一个,那不得生到猴年马月去!

叶媒婆端着一盘子饺子过来,递到新娘嘴边,林梅知道这个风俗,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果然里面是夹生的,叶媒婆嬉笑道“生不生呀?”

林梅脸颊烧红,却低头小声道“生。”

屋里女眷又是一阵大笑,叶媒婆转头笑道“各位太太可都听见了,新媳妇可说要生的,将来定能枝叶繁茂,多子多福!”

礼成后,罗思诚被赶着出去待客,临了门时,忍不住回了下头,似乎想说什么,看见小婶子一直望着他笑,又闭嘴出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众人散去,林梅轻轻松了口气,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喜便端着个脸盆进来,后头随着小蝶和另两个丫头,分别拿着大水壶香胰子毛由等物事。

洗漱过后,林梅才觉得脸上皮肤会呼吸般,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小蝶打开随行的小箱笼,从里头取出好几只精致的小瓷瓶,手指轻点花露香膏,均匀的涂在她脸上,脖子上,轻轻按摩揉着。

末了,小蝶帮着林梅把头饰轻轻的取下来,重新整理头发。

一连串动作流畅熟练,显是日常做惯了的,另两个丫头看的微张着嘴,不过是商贾家的女子也这般规矩气派,心里倒也不敢小觑。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大婚二

一番收拾后,门再一次打开,一个婆子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把吃食摆放在桌上,见林梅先是一愣,遂行礼道“夫人万安,老爷让老奴先给夫人送给吃食,夫人先用膳吧,老奴就在门口候着,饭菜若有不合胃口,告诉老奴,老奴重新去置办。”

“嬷嬷辛苦了。”

别说,折腾了一天,也就早上出门前吃了东西,这会儿早饿了。见桌上的菜一个哪吃得了,也招呼小蝶和四喜。

若是平时,四喜定不会跟她客气,可这是小姐刚到夫家的第一天,怎能乱了规矩,可又不能驳了主子的好意,拉着小蝶,笑道“夫人体恤咱们,不如赏咱们一碟点心。”

林梅闻言,刚刚提起筷子,又放下,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另两个丫环,四喜也是一番好,点头笑道“瞧我这脑子,倒把这两位姑娘给忘了,一碟点心哪够你们四人分,多赏你们二碟,先将就垫垫,一会儿你们跟门口嬷嬷去厨房转转,也顺便认认路。”

四喜微笑了下,在桌端了二碟点心,四人站在墙角处低头大吃。

吃饱喝足,林梅也就气定神闲了,可惜不能四处乱走,只能在新房里呆着,便与罗家那两个丫环闲聊打发时间。

很快四个丫环便熟悉起来,两丫环,模样周正的叫香云,伶牙俐齿的叫香巧。都是今年年初新进府的,专门打理罗思诚日常起居。

桌上婴儿臂粗的龙凤大红双烛渐渐烧掉三分二了,林梅趴在床头昏昏欲睡之时,忽闻屋外一阵喧闹声,然后有人喊道“老爷回屋了!”

林梅陡然清醒,弹跳起来,想了想,又连忙坐了回去。

随着门被重重打开,一阵酒气弥漫进来,阿大扶着罗思诚进来,然后走到内室门口停了下来,对着内室十分淡定的微笑“两位姑娘受累了,来打把手,把老爷给扶进去。”

四喜朝着林梅看了看,见她点头,从袖中取了一个红包塞到阿大的怀里,“辛苦罗管事,这是夫人赏的。”

说完,与香云一左右扶着罗思诚进去,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

林梅忍着不去看身边的醉鬼,隔着帘子问道“罗管事这两日受累了,外面?客人是否都散了?”

“夫人客气,这本是老奴应尽的本份。外面的客人已经散了,时辰不早了,夫人若无其他事,老奴先告退了。”阿大很有分寸的退了下来。

接着四个丫环,你看我一眼,我看一你眼,走也不是,留就更不行了,正不知所措时,只见床上的醉鬼忽然醒过来,神色还颇为清醒,嘴里低乎低低咕哝着“那帮家伙可真能喝!”

罗思诚满身浓重的酒气直熏的林梅皱眉,他略略晃了晃头,用力醒醒神,把高大的身子倚在床栏上,微睁着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是这样最好看,粉妆玉砌。”

说着,伸手准备去摸她的脸。

一旁的林梅下意识的跳了起来,捂着鼻子“一身的酒味,臭死了,你先去沐浴。”

早臊无处可避的四个丫环见了,立刻窜到隔间预备浴盆热水,罗思诚一挥手站起而去,脚步踉踉跄跄,“娘子嫌我臭,我去沐浴便是,你先也歇了吧。”

林梅看着那张铺满大红锦被的床上洒满的大枣和花生十分碍眼,这是风俗寓意着早生贵子这意,现在可不能将这些拾起来,可这一夜如何睡?

遂后,想了个办法,林梅亲自动手,将大枣和花生全赶到床尾处,探头看了看,浴室方向那边没什么动静,迅速将身上的喜服褪去,换上一身柔软的细棉亵衣躺在床了。

不一会儿,罗思诚独自回来了,一身雪白的细棉中衣,微温漉的头发,就这样斜斜靠在大迎枕上,幽深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林梅,也不说话。

闭眼假装熟睡的林梅被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冒烟,她干咳两声,背对着“今日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今日忙了一整日,你定是累了,你歇你的,剩下的交给我。”罗思诚说完,手便放在她的腰上,细细抚摸她手背的细腻皮肤,一摸下去,便上瘾般想一探究竟。

什么叫剩下的交给你?!林梅涨红着脸,胸口梗了半天,翻过身来“你这样,我怎能睡着?”

“睡不觉啊,那太好了,**一刻值千金!”罗思诚狭长的眼睛几乎要发绿光了。

两人闹到深夜才消停,林梅精疲力竭的瘫软着,哪怕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也一动不想动,眼皮子宛如泰山一样压下来,而罗思诚终于如愿以偿,他也不想下床沐浴,只搂着半睡不醒的林梅亲昵。

天蒙蒙亮,林梅被压醒了,浑身上下好似被暴揍了一顿,腰是软的,腿是酸的,骨头是重新装卸过的,大脑一团浆糊。是否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腹部,她努力刨了刨,肉呼呼的,像是谁的大腿。

迷糊中睁开眼睛,黎明的光束透过床帘,她就着光看了看还在熟睡着的人,是一个男人,还是很熟悉的男人。

这时,外头的丫鬟隔着门帘轻轻叫了起来“老爷,夫人,该起了。”

林梅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叫自己,连忙要起,可一旁的罗思诚也被吵醒,有些不悦,嘴里嘟哝道“时辰还早呢,娘子在陪我眯一会儿。”

他不仅动嘴,手隔着亵衣也不老实,林梅一个激灵翻身起床,叫人进来服待梳洗。

四喜早有准备,按吴嬷嬷教导的,领着小蝶拿宽大的斗蓬裹着林梅入隔间沐浴梳洗,才叫外头的香云香巧捧着盆捅水帕等物鱼贯入内,服侍罗恩诚。

待林梅完事,穿戴整齐后出来,只见罗思诚也是洗漱一新,正叫香巧服侍着梳头结髻,待两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个管事模样的嬷嬷进来,从里屋找出那条白绫喜帕,看了看,微笑着把它收进雕花红漆描金的木匣子里去。

林梅虽是经过一世,可这样的礼节仿佛将昨夜的事宣告众人般,脸上不由得微微一红,朝着好像没事儿般的正主瞧去。

罗思诚则从镜子里偷偷的望着林梅,见她也望了过来,一回头,两人相视一笑,竟无半分拘束生疏。

“娘子可收拾妥当?咱们现在去给娘和奶奶请安吧。”

随即,一行人前呼后拥往正院走去,走了大红一盏茶功夫,一行人终到了正院,刚走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汤药味。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门

“见过小叔,见过小婶。”罗思诚的两侄儿闻听脚步声,忙站起迎人。

虽之前有缘见过几次,可他哥俩叫什么,林梅还真不知道。

林梅随着罗思诚微笑着点头示好,遂听他介绍道:“这是廷煜,廷炜,大哥的儿子。”

哥俩长得很像,眉眼却与闵氏很是相似,比罗思诚更为秀美精致,差别在于,他哥俩的睫毛又长又翘,将双眼显得更加有神。

内室里的咳嗽声不断传出,随后,屋里走出来一个管事嬷嬷,林梅刚刚见过,就是她搜走喜帕的。

“老爷,夫人,老夫人请。”

罗思诚不语,只是点点头,拉着林梅的手直径朝着内室走去。

床铺里躺着古奶奶,床榻旁坐着罗思诚的小婶子郭张氏,她正捧着汤药伺候姑奶奶服下,闵氏转头吩咐丫鬟什么事,见小儿子带着新娘子过来请安,连忙对着古奶奶说道:“娘,诚哥和梅姐一同过来给你请安了。”

古奶奶眼睛只一个劲儿的看着罗思诚和林梅,真是一对郎才女貌,喘了几口气后,才能开口:“新娘子今日认亲,怎能一直躺着,快扶我起来。”

林梅忙道:“奶奶身体不适,还是躺着养病要紧。”她抬眼间,大吃一惊,古奶奶虽有病在身,但之前身体还算精神,那像现在面色蜡黄奄奄一息,枯槁瘦旨的只剩一把骨头。

临了,临了,终是看见最心疼的孙子娶上媳妇,古奶奶满意的笑道:“好,好,你俩要好好的……”

古奶奶刚喝过药,说不上几句,又咳嗽几声后,昏昏的又睡过去了,众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二个月前,古奶奶还好好的,这次是得了什么病?”林梅神色忧郁低声问道。

闵氏神色忧郁,道:“郎中说是风寒。”

郭张氏苦笑一声:“岁月不饶人,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

林梅低头不语,过了会儿,又微笑着劝慰了几句,颇有几分罗家媳的本份。

认亲仪式很简单,罗家长辈不多,又都是熟面孔,林梅只需行礼敬茶,捧上提前备好的装鞋袜,以及金锞子的荷包和三四件玉饰就行。

接下来的二日,在罗家过得极为清闲,林梅发现郭张氏除了爱找自己拿主意外,旁的倒也还好,会缝衣做饭,煲汤整炖,两个女儿也学得极为规矩。

原想表现表现的林梅,也被闵氏这个婆婆的以新婚三日无大小为由。从正院给赶了出去,她自己倒是整日守在古奶奶身边伺疾,没事不轻易出门,更别说去挑新媳妇的刺。

林梅能做得便是待在屋里归整嫁妆箱笼,以及替罗思诚收拾去任上的行礼箱子。

大约是阴阳调和,罗思诚觉得这日天光分外睛好,整座宅子鸟语花香,天地和谐,一整日嘴角含笑,只想着快些理完事好回屋;哪怕不能怎样,只要两人处在一室也是好的。

新婚第三日清早,罗思诚在一旁忧心的看着林梅,瞧她蔫的垂头垂脑的样子,颇为心疼,渐有些后悔,今日要三朝回门的,昨夜不该那般孟浪才是。

林梅身骨酸软的趴在桌前,抖着手腕捧着粥碗,心里不禁老泪纵横——昨夜就不该让他瞧见箱笼里的书,也不该顺从配合。

夫妻俩至林府门口下车马,林桃和林熙姐妹俩在门口迎。

下车见过礼,一行人鱼贯往府里走,前厅的院里却摆放着十几只箱笼,上面依旧挂着红绸带,若没记错这是刘家送来的聘礼。

怎得还停留在家里?!林梅暗思。

林梅暗暗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罗思诚,淡然镇定,好像什么都没瞧见似的倒显得自己有些心虚。

两人先进了正院,见林老爹正坐在厅里,含着笑容受了他们俩的跪拜磕头。

林老爹笑容可掬的望着罗思诚,客套道:“我家梅子没给府上添麻烦吧?”

罗思诚的回答很上道:“梅姐儿知礼懂事,温雅恭顺,家中老少极是喜爱她。”

林梅低着头翻白眼,私以为,这两天她最宅在房里,能表现的时候极少,也不知他是怎么瞧出家中老少极是喜爱的?!

“瞧着你俩终于修成正果,为父也放心了。”林老爹捋着胡须,朝着罗思诚微笑道:“离你上任的时间也该到了,也该是收拾好行礼上路了。今后不管到哪里上任,你可要多担待梅子这孩子。”

“爹……我这次不打算跟他先去。”林梅赶紧解释道:“古奶奶病了,思诚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万一……虽说古奶奶现在算是郭家人,对罗思诚的仕途影响不大,可毕竟是嫡亲祖母,我留下也算是替思诚尽孝。”

林老爹沉吟片刻后道:“你夫妻刚成亲不久,若是长久分居,难免生出嫌隙,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留在洛阳只会惹人闲话,还当你俩夫妻不合。我瞧着亲家祖母哪里有郭小弟一家照应着,郭小弟平日里最好脸面,甩盆捧帆的事还轮不到罗家孙辈头上,你还是跟着一同前往,这样思诚也有人照顾。再说还有我呢,若亲家祖母真有什么事,我会替你俩张罗。”

林梅明白林老爹的打算,罗家好不容易出个进士,科途正当,古代礼法虽以宗族为单位,但郭罗两家有血亲的关系,抱团相互帮衬,只要罗思诚仕途顺当,自算要有福同享。所以不管罗家也好,郭家也罢是绝对不会让拖罗思诚的后腿的,古奶奶的后事定是郭家主动挑大梁,毕竟祖谱摆在哪儿,再则还有闵氏在跟前进孝,罗思诚即使不在府上,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林老爹这话虽是朝林梅说,眼睛却看着罗思诚的,罗思诚心里透亮,沉默片刻后道:“岳父所虑极是。我刚走马上任,事务必是繁琐,再则听小叔的意思,奶奶故去后须送回杨树村安葬,老宅哪边也需有人去操办才行,我原想抽空去处理,若有梅姐儿在身边定会替我周全。”

说实话,罗思诚守身如玉当了这么多年的“和尚”,真要让他再恢复从前的生活,他心里也多有不舍。

林老爹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后神色更加和蔼可亲,携着罗思诚又多说了好些话。

林梅则被妹妹们拉着在内堂宴饮,林桃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梅看,但瞧她一身大红真丝织广袖裙衣,梳着朝天如意髻,一根简单的玉兰花簪子,低调又不失华贵,整个人气色极好,这才满意起这桩婚事来。

林梅瞧她一副小老太太打量人模样,指着她额头,问道:“瞧够了没,快说说院里聘礼怎么回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夜访

提起这事,姐妹三人都笑了起来,林桃笑道:“这是我主意,我瞧着刘家也没派人上门讨要,大哥又着急回京里,我怕家里没人能镇得住姐夫,今个儿一早我便让下人将刘家聘礼搬到院里,好歹提醒罗姐夫,他若对你不好,自有人惦记着咱姐呢。”

林梅被她这番话心里感动,笑嘻嘻的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挠痒痒,“就你鬼丫头精明,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你姐夫若是心里留下疙瘩,以后对你姐姐不好怎么办?”

“哎呀,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哪怎么办?”林桃顿时焦急起来。

林熙儿在旁边直笑,这时才打趣道:“还能怎么办,一会儿寻个机会,你好好给姐夫陪个不是。”

林桃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跳起来就嚷着现在去陪不是。

林梅赶紧将人给拉着:“你啊,多大的人了,说你聪明有时候爱犯糊涂,你姐夫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提出娶我。”

林桃一下就被点醒,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大喜的日子,林梅不想为这些小事扰了好心情,当即转移了话题:“刚刚你说山子赶着回京去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夜里我听说是大哥收到京里一封信,第二日和郁爷一起走的。”

“京里来的信?可知是谁写得,可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呃,好像是大哥的同僚,姓谢。具体什么事大哥没说。”

林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里腹诽着,京里谢姓的同僚,莫非同德妃娘娘的表哥,难道京里出了什么事?可见林桃也是一面茫然,遂却将此事暗暗记在心里,聊起别得话题。

当夜,新婚夫妻再次“琴瑟和鸣”后,两人正懒散的躺在床上聊起去任上的事。半柱香后,突然窗户传来“啪”的一声,两人相视一眼后,警觉的快速整理好衣裳。

罗思诚壮着胆子打开窗户,林梅却将一只匕首紧握在手里,借着他的身体隐藏其后。

“啧啧啧,没想到你嫁人后胆子也变小了。”

“七娘!”林梅不禁松了口气的同时走了出来,望着月下站着的人影惊呼:“你什么时候回的洛阳,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

罗思诚从她俩的谈话中,已经清楚的知道是友非敌,总不能让客人一直站在窗外,遂又想着这七娘不知何时站在窗外的,不由得有些尴尬,上前几步走到林梅旁,柔和道:“夜里风凉,你俩在屋里聊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说完,涨红着脸走开了。

七娘才不与他客气,一个鲤鱼跃龙门纵身一跳进了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林梅,她已不复少女时的娇柔,肌肤也变得更加红润,神色间止不住的幸福洋溢在脸上,“你这神仙眷侣般的小日子可以啊,我是该称你一声罗夫人?!”

一年没见,七娘这嘴更是犀利。

面对这样的调侃,林梅直接嗔了她一眼,也不知她在外唤了在外间伺候丫鬟四喜奉茶。

对于刘家退亲的事,林梅突然嫁入罗家这样的八卦消息,七娘识趣的压着好奇的心只字未提,不过挺羡慕她的这份勇气。

两人一通寒暄后,都是熟人老友,林梅觉得没必要跟她虚以委蛇那套,直截了当道:“你这大晚上的登门,不会只是单单来看我笑话吧?!”

此时,四喜奉上茶水和点心,还忍不住多打了七娘几眼,模样虽没变,但又觉得似乎与以往不同。

七娘只是朝她抿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继续对着林梅道:“我这奴才命那能跟你这大老板自由,若不是差事在身,哪儿回得来。这不,刚把差事办完,我心想着那怕能见你也一面也好,就不请自来了。”

林梅很是意外:“可是京里出了什么变故,我听说连古大人也调去了京里。”

七娘还愉悦的嘴角微微一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收敛道:“这国泰平安的日子能有什么事?!没想到你竟然有古大人的消息,我竟不知他调去京里。”

一时的失落,让林梅瞬间捕捉到了,她暗忖:莫非他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林梅心中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微笑道:“我之前还担心,若是离开了洛阳无人替我照看京里的酒楼、铺子。谁知古大人是个热心肠的人,挂念着我这故人,主动替我照看这些产业,倒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

七娘闻言,叹气:“他人这是这样,喜欢帮助朋友。”

林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又说了会话,甚至提到了孙家。

孙家落败是迟早的事,七娘接手后,除了重整漕帮外,还将帮会里与孙家有姻亲的关系的人全都择了个干净。

七娘见她蹙眉,以为她不满意,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总不能将孙家的人赶尽杀绝吧。”

林梅嗔了她一眼,“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能做初一,我就做不得十五?!一报还一报,只要他孙家人以后不再跳出来为难我,我又何必将为难他人。”

七娘瞧着时辰不早了,起身准备离去,临走前,望着屋檐下挂的大红灯笼,意味深长道:“这大红灯笼可真是喜庆,八角麟边还坠了缨络,可惜这世间万物有喜皆有悲,几家欢喜几家愁,既然府上婚事已办完,便都收起来吧。七娘就此别过,你~保重!”

七娘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后,人就消失在黑夜里不见了。

林梅脸色大变,顿时神色肃然起来,七娘能回到洛阳,莫非齐王要有大动作,难不成又要变天了?!

再想到林山也被上司召了回去,只怕还真要变天了!

关系到朝廷上的大事,林梅反倒有些拿不准,心如雷鼓,转过对着四喜道:“马上去让老爷过来,就说我要要事告诉他;另外天亮后,你和香云寻两个婆子将宅子里凡是大红喜庆的东西一律收起来。”

“夫人……”四喜满脸的不安……

”照我说的去做。”

有些事不得不早做准备!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送行

一大早,天刚亮,四喜带着人便开始将宅子里凡是大红喜庆的东西一律收了起来,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也都取了下来,由于动静过大,连闵氏也惊动了。

面对闵氏的询问,郭张氏的不解,林梅随便找了个借口,想着搪塞过去。可闵氏岂是随便糊弄的主,两婆媳就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旁敲侧击,一个答非所问的还时不时的扯开话题。

僵持了一柱香的时间,至到张大宝登门赔罪,林梅才得以脱身。

罗家的前厅里,一身青袍的张大宝惴惴不安的走来走去。没一会儿,只见一身红衣款款迎面而来。

只见张大宝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林梅面前惭愧道:“大姐……我愧对林家,无颜见再见到你!”

林梅叹了一口气,“事儿都过去了,你先起来吧,咱们姐弟好好聊聊。”

张大宝顺从地坐到椅子上,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听闻你已经将你娘给接走了,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理?”

提及他娘做的“好事”,张大宝就算是知道,并且亲眼看到,可又有什么用?

周喜妹已经不是从前的周喜妹了!

张大宝顿了顿,道:“我娘糊涂,我们兄弟二人却是明事理的人,她一次又一次给大姐添麻烦,大姐和林叔都顾及我兄弟情面,没将我娘送官,这份大恩大德咱兄弟二人铭记于心。但是……”

他说着看了看林梅的神色依旧的脸色,接道:“大姐当初说的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犯了错总要接受惩罚的,我娘即然已经老糊涂了,就暂且回乡养老吧。”

“你要将她送回老家去?”林梅笑着问他:“小宝也同意了?”

张大宝无奈的笑了笑,道:“老家是回不去了,老家的宅子田地早被舅舅给卖了。回去还得现买不说,这一来一回咋得也要二个月的时间,我也没这功夫。我手上还有些现银,打算在洛阳附近的乡下赁个宅子,再雇个力气大点的婆子,照顾她起居就行。这也是我与二弟商量后决定的。”

他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不免有几份黯然。

林梅看着,不禁想起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来。他兄弟二人搬出去时,林梅怕他二人无家可归,特意在书院附近买了一个宅子送于他俩,有房也就有家,不至于让他兄弟二人流落街头。

特别是这次周喜妹犯事后,她一直担心他兄弟二人愚孝,将他老子娘接回家中。

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大姐,大姐”张大宝声音里有几分不安,如坐针毡般,“是不是这样安排不妥!可为人之子,她就是再有天大的过错,……”

林梅一怔,片刻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既然能放她一次,也能放她二次,既然你兄弟二人主意已定,那就这么着吧。我不日便要随姐夫离开洛阳,若是银钱上有什么需要或是遇到什么困难,你直接去找佟大掌柜,我都与他交代清楚了。”

张大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转眼想到不能与林家断了交情,垂下了头,沉闷的“嗯”了一声。犹如被一团暖阳罩陇的心却百感交集着,若母亲没有做那些糊涂事,自己从军,二弟从政,将来又有林家依靠,张家后代岂不是……

可一切的一切,都坏在母亲身上,不对,要怨就怨那幕后之手——萧夫人,这笔仇张大宝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大姐何时起程,我与二弟到时候前来送行。

林梅笑得客气:“时间已定七月初二你俩来不来的都不打紧,有这份心就成了。”

七月初二,岂不是三日后?

张大宝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还要事要办,连连保证三日后一定会到后,急匆匆的离开了罗府。

……

七月初二,岁煞西。宜移徙,嫁娶纳财,赴任,祭祀,盖屋,修坟,出行。

天刚刚亮,罗府大门皆开,门外平安镖局的八辆马车已经齐齐的停好。三十多位精神抖擞的壮汉,排列候着。只等着罗家下人装上行囊礼箱,主家一声令下便可上路。

林家老老小小前来送行的人,匆匆赶来。

这样的离别还是第一次,林老爹拍着罗思诚的肩膀,黯然道:“贤婿放心,洛阳这边有我和你小叔照看着,出了不岔。到是你们一路上千里迢迢,多加小心,照顾好梅子和怀哥。”

这还是林梅第一次真正感觉嫁人后与家人离别,面对泪人般的三位妹妹,她鼻子微酸,反复的叮嘱妹妹们:“好好听爹的话,不可惹他生气,你们姐妹三人要好好相处,不可起争执。”说后,眼泪已是如雨般落下,“等熙儿大婚时,我一定回来……”

王氏有些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家里有我和你四叔呢。这些年托你的福,林风林海兄弟俩也出息了,两媳妇一个比一个能干,也用不着我与你四叔,我与你四叔一合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别得干不了,可照顾二叔家里的老老小小还是行的。倒是你家小俩口出门在外,身边没个长辈依靠的人……我前日出庙里替你和侄女婿求了道平安符,定保佑你俩平平安安。”

说着,将袖中取出一道平安符塞到林梅手里。

对于王氏主动揽下照顾二房的话,林梅颇有些意外的,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林风如今替林梅掌管着京里大大小小铺子和田庄,走出去逢人都知道他有个在朝为官的当弟。林海更是出息,不仅是红杏楼的主厨,更是掌管着所有新菜品研制和开发。

兄弟二人的酬劳比旁人丰厚不说,走出去也是堂堂的管事。

如今整个林家三兄弟,二房发达后,除了大房,四房是最得利的。两个儿子也极为出息,现在不仅仅是吃穿不愁,连带着前半辈子想都不敢想会有一天过上锦衣绸缎,穿金戴银的美好日子,如今也不稀罕了。王氏正是看到这点,所以宁愿抛下亲孙子不带,也要抱紧二房的大腿。更准确的说,是抱紧二房兄妹的大腿,能替他们做的,也唯有替他俩照顾好府中的老老小小。

谁让一笔写不出个“林”字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光阴似箭

过了晌午,她们的马车早已离开了洛阳,烈日的阳光躲进了云,已经歇息了小半天的行人,这才收拾妥当继续前行。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后缓缓地停下,车外的铜锣阵阵刺耳,把睡梦中的怀哥直接给惊扰了。林梅撩了帘子,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只见罗思诚骑着马走了过来,脸色有些沉重道:“恒王叛乱,被齐王带兵镇压了,今日寅时皇上在末央宫驾崩了,差爷们正在奔走相告。看来咱们得加快行程了,至少在夕阳落山前赶到前面的镇上落脚。”

幻香闻言紧紧抱着怀哥,惊慌地望着他俩。

林梅握着帘子的手一紧,回头看了一眼怀哥,随后苦笑,安慰道:“天道轮回,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样也好,至少咱们是站在齐王这边的。天家的事与咱们无关,还是赶路要紧。”

……

刚到曲阳县不久,林梅身体开始出现不适,原以为是水士不服,便也没留意。罗思诚又刚刚走马上任,整日泡在衙门里处理堆积陈年案件,忙得不可开交。林梅下令不准下人因此事打扰他,便独自忍着,可后来不仅呕吐严重,有时能昏昏欲睡一整日。

幻香瞧着越看越像是有喜了,欢喜之余又惊恐不安,这皇上驾崩还不到一个月呢,这可是国丧期间。惊恐之下,私下请了位郎中,这一查还真是有喜了,万幸的事算着日子都一个多月了。

这可把罗思诚给欢喜坏了!

连忙给洛阳报喜,可古奶奶还是没能熬住,在知道喜讯的第三天安详的走了。

次年六月十二,林梅顺利生下长女,名初彤。

三年后,罗思诚政绩突出,考评为优。升迁太原任中县令。

也在同一年,林梅又生下一子,在闵氏的坚持下,取名为廷耀。

……

“大总管,萧家又派人来了,今个儿来得还是萧大太太,咱见还是不见?”

已经盘髻为妇的四喜,闻声一怔,惊道:“见什么见,夫人哪有这闲功夫去打理这些旁人……”

如今萧家生意一落千丈,派人来想求林梅出手相助,真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初萧家人可没少给林梅添赌。

主子会出面相帮忙,才怪了!

“……可是萧大太太说了,若见不到夫人便不肯走……”

“你会随便编个理由将人给打发了?夫人即说不想见,管他是萧家太太还是李家太太,你只要听令办好事就成了。”

怀哥坐在上房南窗下的榻上,和弟弟妹妹对面坐着写字,怀哥被四喜的大嗓门给吸引了过去,悄悄打量了眼被她三言两语便打发走的丫鬟,蹙了蹙眉,朝着妹妹初彤轻声道:”母亲向来和善,没少帮助旁人。可为何萧家三番二次来求,却闭门不见?”

这一问,倒是勾起八岁的初彤和五岁廷耀的好奇心。

初彤是个机灵鬼,闻言,呵呵一笑:“这还不简单,母亲和善,既然不想与萧家人来往,那定是萧家定是什么事让母亲不喜。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随即,罗初彤唤四喜过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萧大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你同我说说呗?为可母亲不愿意见他。”

面对三位小主子的疑问,四喜同孩子们打惯了交道,倒是知无不言,倒豆子般将萧孙林三家恩恩怨怨交代的清清楚楚。特别是孙家当年是如何在生意上刁难林梅的,在白水镇时萧家又是如何打压罗家,萧二夫人利用周喜妹迫害林家,一桩一件,四喜讲的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三孩子瞠目结舍,嘴巴微张,一个字也接不上去。

这也太离奇了,比那说书的先生还要精彩!

怀哥渐渐地摆正了身体,冷冷道:“既然萧家不仁,也别怪我罗家不义,别为了一些不相干小事,扰了母亲清净,通传下去,但凡萧家的人,不用回禀,直接将人给打发便是。”

十岁的怀哥看似慢条斯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丝的决绝,一字一句,已经散发着作为“长子”的威严。

五岁的罗廷瑶不语,只气鼓鼓地看着他,小小的手却在袖子中狠狠攥成了一个拳。

罗初彤却撇撇嘴:“这萧家和孙家没一个是好东西,娘亲也太心善了,若是换成我,定要将那萧二夫人告上衙门去。”

四喜苦笑了:“告上衙门有什么用?那孙元吉刚送进衙里才三日便服毒自尽了。孙家虽倒了,可萧家还在呢。”

说完,又觉得这种事说给小主们听,他们也未必能理解,她接着笑道:“瞧我这嘴,只顾一时痛快,倒是耽误小主们学习了。”

罗初彤本想再多问问,可瞧着她的样子是不打算在多说一个字了,只好冲着怀哥耸了耸肩。

怀哥示意她附耳过来,低低吩咐了几句,接着笑道:“不光这衙里,姚长史和朱太守家的后院那里也放一放风,别多说,透点风就行。”

好象……可以试一试……这就样,罗初彤扔下笑,穿了鞋就往外跑,罗廷耀在她身后大叫:“你还没写完!你没写完……姐姐,姐姐……”

刚跑到门口,罗初彤一头撞到了掀帘进来的闵氏身上,幸亏闵氏一把抓住了门帘,才没被她撞倒在地上。

“你这妮子乱跑什么!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官家小娘子的样子?”闵氏的训斥里去没有一点恼怒,反倒眼里充满了宠溺。

罗初彤歉意的吐了吐舌头,见祖母满脸的舒畅愉快……可是很不多见,有什么好事让她高兴成这样了?

罗初彤这下也不着急出去了,扶闵氏坐在榻上,又挨在闵氏身边坐下,“祖母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可是撞疼了,孙女给你揉揉。”

“刚刚朱太守的夫人过来道喜,你爹可能又要升迁啰,你娘忙着应酬,让我来瞧着你们兄妹三人有没有偷懒,果不其然,还你是娘睿智,让我抓了个现形吧。”

升迁?!这可是府上大喜事!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瞌睡遇到枕头——朱夫人来的正是时候。只怕用不了多久,父亲同僚的官眷也会纷纷上门庆贺。

“祖母可知父亲要调去哪里?”罗初彤扑闪着长长的眼睫,看着闵氏。

“你们猜猜?”

这哪儿猜得到!

不过,闵氏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接得意道:“你们可知道杭州?”

“杭州?!便是母亲嘴里常说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吗?”怀哥惊喜道,他很早就想到天下闻名的杭州城看看,可惜年轻太小,母亲不同意他一个人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兴师问罪

第二天一大早,罗府好生热闹,整个太原的官眷三三两两相约而至。

林梅忙里忙外的应酬,连喝茶水的功夫都顾不上。

正忙时,只见四喜悄悄地走到她身旁,附耳嘀咕了几声。她脸色一怔,可瞬间又恢复了笑脸,“各位夫人对不住了,京里来了位朋友,我得过去招呼一下。”

她可是罗府正儿八经的主人,罗县令的夫人,在场的官眷一听又打京里来的贵客,没一个觉得受了冷落,反而催促她快去。

她连连道了几声歉意独自离开了。

与前院相比,后院倒显得有些清冷。

林梅跨着大步,一路急走。除了莫名的紧张,还有内心的忐忑。

待林梅一进屋,便有人将门给关上了。

屋里有高手,且不止一人!

可人还没看清呢,一向胆大的林梅实务的连眉头都不敢抬,进屋直接“噗通”跪在地上。

“皇上万安!臣妇不知皇上亲临太原,有失远迎,还请皇上勿怪!”

本洒脱惯的她,那经得住这样一跪,膝盖处涌上的痛感,让她嘴角一嘶,可见地砖有多坚硬。

痛归痛,林梅却不敢抱怨。面对皇上亲临,她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疑惑间,只闻一声“你可知罪!”

“皇上,臣妇何罪之有?”林梅惊恐之下猛得抬起头来。

如今已是留着一字胡须的当今皇上,早已不是当年年轻面嫩的齐王,面对林梅的质疑,他反而似笑非笑的笑侃道:“怎嘛,贵府有今日之大喜,难道就忘了昔日之事?”

昔日什么事?林梅大脑一懵,随即在脑中搜索着,貌似并没有做过得罪皇上的事。

难道是为了怀哥?

林梅眉眼一收,不动声色:”皇上可真爱说笑,我林家和罗家可是最忠于皇上,想这些年,臣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皇上就算要翻旧事,好歹提个醒呗,究竟臣妇曾做过何事,能让皇上不远千里跑来兴师问罪。”

刘昊看着眼前这个亦如从前般狡黠的妇人,沉默良久,突然大笑!

笑声在冷清的后院里回荡。

“平身吧,林家对朕不仅有救命之恩,又重金赞助朕登上皇位,按说朕登基后,该重重赏赐才对。可朕思来想去,你又不缺银子,若是封官加爵,你又是女子之身,本朝还没有这样的先例。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梅闻言,舒了一口气,只不是跟怀哥有关,其他都好说,起身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皇上客气了,臣妇的弟弟和丈夫能有今日全仰仗皇上提拔。臣妇不敢再要赏赐。”

“不敢?!朕瞧着你这是另有所图,而且所图不小啊!”

林梅脑中警铃大振,这是、什么情况?

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林梅挺直了身板,斩钉截铁道:”皇上可是从哪里听了什么?臣妇在内是介妇人,所图不过是家宅平安,亲人康健,在外不过是一介商贾,所图不过是有有花不完的银子。若这也算所图不小的话,那确实是有些所图不小。”

“长安、洛阳、苏州、扬州、成都、广州试问哪个处没有你林家的酒楼,茶庄,粮铺,瓷器……这些还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朕还听闻,你在广州船厂与人合作造了几艘船,做起了海上贸易。这几年你挣的银子只怕比国库还有充盈。”

不好!难道皇上想趁机劫财?!

”咚”

林梅再次跪下,心里已经打算弃卒保车:“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甭管臣妇开多少家红杏楼,您不也占大头。余下的产业也都是与人合伙开的,臣妇不过占了少许干股。这些产业看着是挣了不少银子,可就算银子再多,几家一分,到手其实也并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多。再加上臣妇这些年也做了不少善事,银子也没少花。实在是不敢与国库相比。若皇上不喜想臣妇与外人合伙,臣妇这就与人解除合同,以后不合作便是。”

“巧言色令!朕可不是昏君,你四处收罗银子,又收养那孽子,你好大的胆子!”

林梅目瞪口呆,他终于还是知道了,还将这事居然牵连到怀哥头上。

不到事到这步,林梅反而淡定了。

她能用什么理由反驳呢?

银子是她挣的,这些年为了跟萧家斗,是挣的狠了些。

怀哥身上也的的确确流着皇家血统,但凡是个正常人,只怕都会朝那方面去猜疑吧!

更何况他是天子!

危机感更强,疑心病更重!

刘昊见她突然沉默了,紧拧着眉,疑惑道:莫非她真有异心?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空气是乎变得异常的诡异,连带着秋风也伴随着寒气。

好半天,林梅慢慢吐了口浊气,“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当初才会救你。对于怀哥也是亦然,都是一条命,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更何况我答应了故友,说到就要做到。怀哥已经入了罗家的祖谱,皇上何必听小人挑唆,他这辈子也不能像其他手足一样受着皇家身份带来的福利。既然如此,我总要保他这辈子衣食无忧才行,我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刘昊见她语气如此真诚,双眼紧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破绽。

双方正僵持时,小院传进来一声客气的询问:“娘,你在里面吗?”

刘昊先她一步,在她开口前悄悄的比了一个手势,只见门已经开了。

林梅来不及制止,只好默默不语,静观其变。

怀哥见门开了,出来的并不是娘亲,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狐疑着是哪家小厮这么不知礼,跑到后院来干嘛?莫非是想行窃?可瞬间又觉得不对,莫非是父亲大人在里面会客?

正胡思乱想忧心忡忡,那小厮眨眼就到他面前,拱手揖了一礼笑道:“我家主人正与罗夫人相谈甚欢,罗夫人请小爷进去。”

林梅常年行商,常与各地商贾结交,有时还会带着三兄妹四处走访,也算是增长见识,所以怀哥一听就明白了。

既然娘亲让他去拜见某位大人,那就去呗,可不能让旁人小瞧了去。

怀哥挺直了小身板,学着他爹的样,一边笑一边点头,“小爷也是学过几天功夫的,瞧你这体格,该是练武之人,不知你主家贵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叔侄见面

屋里听得一清二楚的刘昊比那小厮还有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敢套别人的话。冷哼一声,道:“起来坐吧,难不成你还想让那臭小子瞧见。”

别人不知,可林梅心里十分清楚,怀哥的身份一直就犹如一定时炸弹,不仅对罗家,林家,乃至相牵连的人极有可能都是灭顶之灾。

也不知郡主那边是情况如何,关键是面前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又是何等用意?!

意识到这点后,林梅迅速冷静下来。

唯今之计——先摸清他的来意!

若他真起了杀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倘若他并无杀心,或许只是初知时的恼怒,且先把他哄高兴了,能不能救怀哥一命不好说,若能把家人给摘出去,少连一些人进来,就是目前最好结局。

正思索对策之际,怀哥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站到林梅的身旁,“娘亲身边怎得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还好儿子机灵过来瞧一瞧。”

这话看似埋怨,仔细一想,又像是他在替自己解释为什么出现在后院的原因。

遂不等林梅质问,对着首座行拱手礼,道:“不知叔伯如何称呼,晚辈是罗怀铭,给您老请安了!“

这小子倒是自来熟,没等人介绍呢,就打起了招呼。

刘昊被他的容貌惊呆了,稚嫩的小脸,傲娇的眼神,这活妥妥的就是兄长小时候的翻版,愣了片刻才伸出手,“你走近一些,让朕……让舅好生瞧瞧!”

怀哥不确定的朝林梅看了一眼,见她笑着点头介绍道:“你是这京城来的表舅,快叫一声舅舅。”

一声甜甜的舅舅,象征着与皇子身份的分隔,同时也表示出了林梅养孩子的初衷,提醒着这是郡主的孩子!

刘昊嘴角一抽,这亲攀的够快的,面上虽不显,其实心里挺高兴的。怀哥虽是先皇的儿子,可同时也是皎月郡主的儿子,从生母那论,是该叫刘昊舅舅。既是长辈,头一回见面,怎不得两手空空吧。

刘昊身上一摸索才发现身上并无合适的东西作为见面礼,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解释道:“今日出门太急,给哥儿的见面礼拉家里了,得会儿我派人给送来。”

为了转化这份尴尬,他忆着像怀哥这般大时,最怕太傅考究学业,于是他板着脸,像是普通长辈考究晚辈学业般,问道:“侄子平时都学些什么?可以学四书五经?六艺可有涉及?”

可谁能想怀哥竟不怕,依旧挺直胸堂,笑答:“四书只学了《论语》和《大学》,五书也是刚刚涉及《诗经》、《春秋》、《礼记》的前半部分,六艺只学了射、书、数而已。”

刘昊一听,这孩子倒诚实,性子也颇为胆大。

“哟,你还学了《大学》,那你说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就怀哥这岁数,即使学过,会背诵那也不稀奇,可解释原理,这可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

那知怀哥张开就娓娓道来:“回舅舅,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凡事要先确定目标,知道目标后语言行动就有一定的方向,然后心志能够清静,不胡思乱想;心志清静了,然后能安宁闲适,不烦不躁;安宁闲适了,然后能考虑周详;考虑周详了,然后……。”怀哥胸有成竹的答道。

“不错,不错,你刚说还会数,我再考考你数。”

“舅舅且出题。”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二,五五数之三,七七数之二,问物几何?”

开始怀哥心里还有些虚,待这题一出,心里乐开了花,答道:“这题也太简单了,用三除余二,用七除也余二,所以用三与七的最小公倍数二十一除也二,而用二十一除余二的数,那就是二十三,用二十三除五正好余三,所以答题是二十三。舅舅,侄子可有解对?!”

答完,他还朝着林梅得意的扬扬头。

身为天子的刘昊却听得一脸懵逼,答案是正确的,但这解法也太神奇,可是闻所未闻,疑惑道:“你那个叫什么最小啥数?你这是哪门子解法,我阅书无数怎么从未听过?”

“这是我娘教我的算术啊,难道我解的不对吗?”

刘昊这时将头转向了林梅,心里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来: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地就用厨艺技压群雄,得了天下第一的活字招牌;后又用独特的商业头脑赢得了百万身家;遂杀伐果断魄力扰乱市场经济,协助寡人夺回皇位,却从不见她邀功请赏。现如今竟还会奇怪的算术,轻轻松松便解开了旁人得费半天功夫才能解对的数数题?!

这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这些一连串的事情上看她,此人不仅诡异,还是天纵奇才,那份心智不仅不低于任何一个男子,甚至胜过绝大部分的才子。

嫉妒,刘昊承认此刻他是真的嫉妒了。谁能想到,刘家会有如此优秀的后生。

就这一瞬间,刘昊突然改变了原有的想法,或许……

“很好,你娘把你教育的很优秀,我很欣慰,下去吧。我还有事需要与你母亲商议。”

怀哥带着疑问在林梅的暗示下,担心的退了下去。

刘昊是一个很顽固的人,长久以来,他的感觉都是对的,这次他竟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既然不解,不如直问!

“你将怀哥教育的很好,可他的身份毕竟特殊,他的将来,你可有什么谋划和考虑?”

刚才他两叔侄对话时,林梅就细细观察着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动手,每一人眼神。这话从他口里出来不像是要怀哥的命,反倒是有些替怀哥将来担忧。

林梅心里便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如今他又直问,一股强烈的喜悦感冲击着她,机会终于来了。

“这得看怀哥,或他想从文,考取功名,志在一方,惠民善义,利国利民;或他想从武,安定边疆,驱除外敌,开疆扩土报效朝廷;又或者他想游览天下奇观,脚踏四方水士作一游侠。又或者他想从商,积累财富,做一逍遥的富商。无论他做什么,只要不是仗势欺人,祸害无辜百姓,我便随他的意愿。”

“若他想取代朕的位置呢?!”刘昊突然质疑道。

这话十分的凝重!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攻心

只见林梅不慌不忙,整理好思路,道:“做皇上并不见得有多好,责任重大,这天下最不讨好的职业便是皇上,凡事三思而行,还得衡量其利弊,稍有不慎,会酿成国之大祸。”

响鼓得需重锤敲。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凝神,并准备着自己的下一步划,道:“纵观古今,历朝历代的枭雄有几个是名流青史、流芳百世的,反倒遗臭万年的比比皆是。臣妇自认为魏武帝曹操算是一代枭雄,执政期间休养生息,国力强盛,虽然死后被司马家占了天下,最终还是统一了三国。以丞相之位篡取皇权,毕竟是“篡取”,来路不正,导致猜忌心较重,死在他手上的良将名臣不在少数。汉武帝雄才大略,外攘夷狄,内脩法度。却在泰山行封禅大礼,听信一些方士“蓬莱诸神山若将可得”的蛊惑,才酿造了晚年的“巫蛊之祸”的悲惨之事……”

“你究竟是何人?!”

刘昊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震惊的用手指着她,突然发现,他竟有从来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她,陌生的让人诡异,甚至有些害怕,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哪还有一点商贾的影子,仿佛眼前的妇人突然化生成为一位深谋远虑、通天彻地才干的谋士。且,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她胆敢竟拿曹操的“篡取”来与皇上暗比,却又赞曹操为一代枭雄;汉武帝的君临天下、征伐四方乃是名流青史好皇帝,她却揪着汉武帝晚后的过错来提醒皇上,人无完人,纵是天子也有犯错的时候。

“臣妇只是一介女流。”林梅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仿佛已经诚服于天子之下。

以刘昊之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言行之意,当然她也在赌——而且是豪赌!

“你就不怕朕此刻杀了你!”

这话一出,林梅知道此局刘昊就已经输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妇知道皇上绝不会在此时此刻滥杀朝廷官眷,包括臣妇。”

“臣妇之所以提起曹操和汉武帝,乃是他二人身上其治世这能有着共同之处。他二人在位期间均是国泰民安,征伐四方,同时又维才是举,大利发展,均有治世之能。,自皇上登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边疆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皇上难道没有察觉你与之二人在这治世之能上很像。但又与之不同之处,皇上乃是天子,天命所归,岂是曹操这样的枭雄能与之相比,且皇上年轻力盛,慧眼视珠,又岂能与刘武帝年老昏庸般随意听人蛊惑,怪力乱神。由此臣妇敢断言皇上并不会因为臣妇说了几句实话便杀了臣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马屁“啪啪啪”地拍的可真有水平!连林梅自己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点个赞。

果然,刘昊的龙心大悦正沉浸在这份喜悦中。

林梅乘胜追击,反问道:“高处不胜寒!这几年皇上过的快活吗?可有一日睡个安稳觉?平时里费心费力操劳国事,可有一日作回自己?”

突如其来的反问,将皇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怎知朕过的不快活,朕乃天子,万人之上,手握天下兵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唐整个江山都是朕的,谁敢给朕不快?!”

“皇上,可你却因这话动怒了。”林梅一针见血,后又感叹道:“皇上刚刚问臣妇此刻怕不怕被杀,臣妇不怕,臣妇此生最怕的却是穷。幼时因为穷,又要照顾弟弟妹妹,吃不饱是常有的事;因为穷,被刘家退亲羞辱,被左邻右舍人云亦云跳河自尽;因为穷,想摆个小摊维持生计,却被街痞混混欺凌;因为穷,差点被亲人算计替嫁……那时候,臣妇便想,若是臣妇家中吃穿不愁,银钱万贯,是否便没有人欺负了……”

是啊,高处不胜寒!谁能体谅站在高处的孤独,失去自由的无奈?!文武百官,除了争斗都在算计着各自的利益;后宫佳丽三千表面上百花争艳,个个温婉贤良,可争宠吃醋起来,手断也是毒辣乍舌。

而这一切的感触刘昊也是登基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可她一介女流却如此通透的洞察着一切,而起因却是童年的悲惨遭遇。

刘昊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仔细打量,竟看得有几出神,她明眸皓齿,容貌娇好,钟灵毓秀。

遂很快收神,暗叹早些年怎么没注意到呢?!可惜,可惜……如此佳人已为他妇。

“跟朕兜了这么一大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替怀哥说情?!他可知自己的身世。”

“皇上睿智,如真是明察秋毫,臣妇这点小心哪儿逃过你的法眼。不管怎么说,怀哥只是一无辜的孩子,他只知道是我收养的义子,却并不知道是郡主的儿子,可怜他母子二人自幼分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郡主的面上,饶他一命吧。”

“朕可以暂不追究你收养皇子的罪名,也可以饶他一命,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皇上要罚便罚臣妇吧,只要皇上不再追究此事,臣妇以后定将好好约束怀哥,若皇上不喜他考取功名,臣妇便劝他在家打理庶务。”

“行啦行啦,之前夸夸而谈要让怀哥随心所意,朕当时心里还感叹你识大体,有见识。现在却行妇人之仁又要劝他打理庶务。朕只要你替朕办件事,事成之后,朕不仅不会追究,还会提拔罗爱卿直接进六部任职。”

“谢皇上隆恩,别说一件事,就是二件事,臣妇也尽心尽力保证完成任务。”林梅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狗腿不说,且笑得十分憨傻,竟让刘昊再次不由得抽了嘴角,此女人装疯卖傻的本事倒是不小。

装疯卖傻是吧,好像谁不会是的!

既然你自己说二件事,那就成交!

“朕果真没看走眼,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朕办二件事,等事成之后,再谈你丈夫进六部任职之事。”

林梅蒙了,这是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恨啊,干嘛多那一句嘴,林梅狠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刮子。可话已出口,板上钉钉子,只好生生的认下。

刘昊瞧着她从惊讶再到失悔,脸上的表情可是丰富多彩,嘴角不由得多上扬了几分。

当刘昊说待办第一件事时,林梅直接傻眼了!

替他挣三千万两银子?!而且三年,他怎么不去抢!压榨啊,赤裸裸的剥削,果然皇权压死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品国夫人

傍晚,林梅边照着铜镜,边与罗思诚细细述说了此事。

在他的分析下,顿然醒悟,茅塞顿开,今日一切仿佛都是皇上算计好的,而自己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是入了局。

“呸,还攻心计呢,这究竟是谁攻谁的心,谁入谁的局?”

可悔之已晚!

正在泄气,林梅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当年德妃透露的事,不由得大胆猜疑遂又被她否定了“三千万两银子,这可不少的数目,难道皇上是想开疆扩土?”

“这也并无可能,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想率兵领将,可先皇对他的猜忌、防备,逼迫他不得不韬光养晦。”

开疆扩土,也就意味着要打战了!

“可皇上并无子嗣,这打下来的江山社稷让谁来继承?“

“咸吃萝卜淡操心,若皇上真有开战的打算,你还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赚足三千万两银子吧!”

林梅心里暗暗咬牙……

……

三年,林梅忙得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为了尽快凑齐三千万两银子,在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的情况下,利用皇上给得某些特权,先是扩大了海上贸易,开辟几条新的航线。她甚至还带亲自带着怀哥和初彤坐船去过大食和吐蕃,一是游玩,二是增长见识。

再后大力开发农业,将从海外掏了很多农作物的种子,先是在自己的庄子试种,试种成功后,扩大种植规模,因物以希为贵,等赚足一定的银子,顺水推舟,将种子以及种植技术献给朝廷,可谓是名利双收。

在此期间,红杏酒楼在全国多开了六十六家分店,正所谓虱多不咬,债多不愁。背后又有皇上挣腰,哪个儿不开眼的敢去自寻晦气?!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那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愁得时候,林梅恨不得做私盐买卖,可贩卖私盐犯法,罗林两家均有人在朝为官,若政敌攻奸,反倒得不偿失!

在她的心里,只要能赚钱又不犯法,那就干!

最后林梅将市场瞄准了塞外,她向皇上建议,加开了两处互市,将内陆的货物运送到塞外,并举荐七娘掌控着两处最大的贸易市场,而她则提前低价囤积了一大片土地修建房屋和酒楼,这让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再得知要开互市消息时,大跌眼镜,羡慕的捶胸打脑。

后用同样的方法在大唐开辟了一条新新行业——房地产!

林梅采取后现代的办法,在城郊大量囤积土地,针对每个地方的经济情况,特修建了很多不多需求的房屋、宅院。

……

三千万两凑足抬进国库时,林梅被册封为“一品国夫人”,享受朝廷俸禄。与此同时,另一道册封的圣旨降临在怀哥身上,这个被遗落在民间的皇子,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特封为“怀王”。

这也意味着怀哥的身份昭告天下,重见天日!林梅再也不用为他的身世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同时也不用替他的前途犹豫徘徊。

原以为此生不再相见的母子二人,当年的皎月郡主也就是如今的德太妃却在弥留之际,召见怀哥和林梅。

贵为太妃的皎月,身体却日渐消弱,拉着怀哥的手,左看右看,痴痴地喊”怀哥!”

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已经出落朝气蓬勃的俊少年郎,浑浊的双眼,满眼的欢喜和不舍,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半晌,她才回神,含着泪水笑着对林梅说道“真不知如何感感激你,你将怀哥培养的很好,哀家现在即使死也能闭眼。”

林梅瞧着她说几句话都大喘气,满脸骇色,前些年倒是派人打听过,只说她身体微恙,却不曾想,病得如此之重。

“太妃富寿安康……”

“宽慰的话,你就别说了,哀家这身子是不成了,这十几年若不是一直靠人参汤药吊着,早撒手……咳……”

她话还没有说完,咳嗽的更厉害了。

宫女,太监又是一阵子的人仰马翻。

待太医几针扎下去,德太妃呼吸才算顺畅。

“太妃切莫太过激动……”林梅本想劝她好生休养。

可德太妃却摆了摆手,遣退了他人,唯独挽留了她,道“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便是将怀哥托付给你。我不是一位好母亲,没有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好在苍天有眼,让我母子两人再次团圆,可我这身子怕是等不到哥成亲生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同样作为母亲的林梅能体会到这种心情,有些担忧的问道“太妃可有相中的姑娘?”

“我瞧着你家初彤就不错,跟怀哥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青梅竹马了……”

“这……”林梅有些为难起来,不是这门亲事不好,而是她反对父母干涉子女的婚姻。

德太妃眼巴巴的瞅着,怕她不乐意,劝道”怀哥是你从小看到大的,那孩子是怎么样的品性你最清楚不过,他“兄妹”二人这么多年,我听闻他两人感情极好,既如此咱们何不促成一段佳话。”

“也是。”林梅点头,“他兄妹二人感情确实很好,若他二人都不反对,我是求之不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德太妃欢喜着,就当她同意了。

……

夕阳落下,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怀哥站在宫门口的站阶上,朝林梅望去。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挥手,安祥美好,如磐石,她说不管外面的风霜雪雨有多大,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多端,她家里永远等候着他,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光鲜的衣裳,有温暖的怀抱……

不知道这宫里等待他的是什么……如今他贵位王爷,身份有也所不同,他也有些担心和害怕,也会犹豫和彷徨,可看到母亲的身影,他突然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起来。

不管怎样,母亲永远在那里等着他。

………………

远远地跟在马车身后的刘大武背手独自站在一旁,听着渐行渐远的得得马蹄声、骨碌碌车轮声,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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