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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晋安(女尊1V1)》


第一章

雅茹走进爹爹的院内,就见爹爹身边的夏草正领一个媒公往外走。

“见过大姑爷。”夏草对着雅茹行了礼。

雅茹摆摆手放他过去,自己则走进爹爹的房内,见爹爹正对着一桌子的画像发愁,不由笑道,“爹爹可是要给二妹相看亲事?”

“你来的正好!”爹爹抬头见是雅茹,便伸手招他进来,“可不是给晋安相看嘛!你和晋平都成亲半年了,也该轮到晋安了,如今她都二十了,再晚可就娶不上夫郎了。还不快来帮我看看,我都要挑花了眼了。”

雅茹坐好笑道,“现在满京城,谁提起二妹不得夸一句年少有为,风流才俊,哪里就娶不上夫郎了?那未婚的男子不知道多少人想嫁给二妹呢!”

爹爹笑着在雅茹的额头上点了点,“你别给我灌迷魂汤,外头的传言哪能信?就晋安那相貌,丢尽人堆里都找不着!人家那夸的是她么?夸的是她那文相的位子。”

“甭管夸的什么,反正二妹的才华在那呢,也当的人夸。”一开始听到流言,雅茹也觉得好笑的。要说二妹许晋安有才华有能力,倒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文相;可是要说她相貌不凡,那可就是违心话了。许晋安的长相,说她清秀都算是夸奖了,虽算不上丑,可也没好看到哪去。不过许晋安倒是比平常人强了一点,那就是身上的官威气势十足,最起码,在人堆里能让你一眼认出来;可是若真是一搭眼见了她,到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在她面前藏不住事一样,真不知道这些小子怎么想的,要真是嫁了许晋安,怕是都不敢跟她说话。

“唉,晋安这亲事可真让我犯愁,咱们也不求什么门第,只要这人品好就行。别看晋安嘴上不说,其实那孩子挑剔着呢。”爹爹皱着眉道。

“我看不如让二妹自己选吧,二妹最是有主意的,咱们要是擅做主张,怕她还要不高兴呢。”雅茹想了想道。他也知道晋安的性格的,反正这事都得她同意,那还不如就让她作主,还省得自己和爹爹cāo心。

“也是,咱先把看着差不多的挑出来,等她回院了再叫到她来选。”爹爹一想雅茹说的也有道理,便先筛选起来。

书房里。

许晋平和许晋安正在谈话。

“怕是没几日,我又要上战场了。眼看这几个叛变的王女是被打的差不多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战事了,等我这次回来便退下来好了,看看是外放或是去别的部当差吧。”许晋平道。

许晋安歉意的看着姐姐,“抱歉,我……”

“说什么呢!”许晋平可不放在心上,熊掌在许晋安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下,将许晋安拍的一个趔趄,“你如今可是权倾朝野的文相啊,咱们许家还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呢!你能光宗耀祖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个没脑子的,这辈子也就只能冲锋陷阵,当不上将军。如今也成亲了,自然不能向过去那样毫不顾忌了,退下来是早晚的事。”一门不可能出文武两臣的,如今妹妹许晋安可是说是文官之首,自己自然不能再做先锋了,虽然不是没有遗憾,可是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为了妹妹,怎么做都值了。

许晋安笑笑,没有再说抱歉的话,可是却把这份感动牢记心里。

“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赶不上你成亲了。”许晋平可惜道。

“那我等你回来再成亲!”反正自己也不是那么急着成亲,再晚一两年也没啥。

“可别!”许晋平一脸的惊恐,“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亲事呢,因为我原因已经让你拖到了现在,要是再过一两年,爹非拆了我不可!”说着还打了一个寒颤,怜悯的看着许晋安,“听说爹已经找了好几个媒人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唉,”许晋安叹口气,“我知道咱姐三的亲事一直是爹的心头大事,咱一日不成亲,爹就一日不安心!可是谁跟你那么好命,有个青梅竹马的雅茹哥,我这个还没地儿找去呢!”许晋安不满于许晋平的幸灾乐祸,“早知道,当初就听爹的,让我把雅茹哥娶了得了。”

“嘿!你敢!”许晋平急了,她知道自己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让爹非常不满,可是雅茹是自己的未婚夫啊,哪能让妹妹娶了!

“哼,要不是雅茹哥没有同意,你以为还轮得到你么!”许晋安白了姐姐一眼,“不过你也该知道,这几年,就因为你一直不回来,这闲言碎语的,姐夫可没少受!你日后要是敢对姐夫不好,别说爹那过不去,我跟晋行都是不许的!”

“唉呦,”许晋平自是知道自己的‘负心’的,被妹妹一说心里更不好受了,“我疼他疼的跟什么似的,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了,哪能对他不好呀!”得,现在自己到成外人了?

“这还差不多!”许晋安一脸放心的样子。

“大小姐!二小姐!”门外跑来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叫着。

“什么事?急什么?不是跟你们说做事要稳当嘛!”许晋安不满的道。

“咳,不是,那个,啊,对!来,来圣旨了!说给,二小姐的圣旨!”

“哦?出去看看吧。”许晋平担忧道。

“嗯,”许晋安虽然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旨意,心里疑惑面上却依然平静,对着下人道,“差人去内院叫爹爹和姐夫,还有晋行,到前院来接旨。”

待一家人摆好香案,跪好,使女才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丞相许晋安自入朝以来为官清廉,政绩斐然,实乃国之栋梁。朕兹闻一等奉恩公杨辰有子隐墨,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今特指婚于许晋安为正夫,圆佳世良缘,钦此!”

许家人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圣旨不禁有些愣神,这杨隐墨是杨辰的嫡次子,当今太后的嫡亲侄子,皇后的嫡亲弟弟,身份到和许晋安也算相当,只是两人都非宗室子女,竟然得皇帝指婚,实在是让人意外。尤其,这杨家二子还是……

使女知道,这婚事虽然看起来是许相高攀,可是许家却是未必愿意,不过那又能怎么着呢?皇帝都下旨了,她最多只能心里同情一下许大人了,这么想着便好意出言提醒,“许大人,接旨吧?”

许晋安忙过回过神来,谢恩接旨。接旨的瞬间将一张银票塞进使女的手中,又亲自将使女送出门去。

第二章

这道指婚的圣旨就如一道地雷在许家炸开了锅。

许晋平和许晋行自然是对这婚事不满,甚至有些埋怨皇上乱点鸳鸯谱,好在许父是沉稳的人,很快将一脸不情愿的大女儿和三女儿安抚下来,“你俩给我闭嘴!这是圣上隆恩,哪容得你们胡乱猜忌?!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晋安回来再说!”

雅茹也拍拍许晋平道,“还是听爹的意思吧,这事也没那么糟呢!”雅茹心中也不是没有担忧的,这未来的妹夫出身高贵,一家人都得捧着他供着他,可是万一他如传言一般,进门后对爹爹不敬怎么办?这雅茹是许父姐姐的家的儿子,和许家姐妹是表亲,跟许父的感情自是不一般的。

许晋安送走了使女回到院里,便见一家人齐全的坐在那里,看样子可是就等自己呢!

“二妹!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许晋平一见晋安回来忙跳了起来。

“急什么?!”许晋安片刻功夫已经想了很多,权衡利弊得失后立刻稳下了心神,慢条斯理的做到了椅子上,端起了茶杯。

“哎呀二姐你可急死人了!就要娶那个公老虎你就一点不担心的?!”许晋行最看不惯二姐这副xiōng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掌握似的。

许晋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晋行,成功的让她心虚的坐回原位,又扫了大姐一眼,“不是我说你俩,你看看爹和姐夫都能沉住气,你俩急的是什么?放心吧,皇上这是要给嫡皇女加分量呢!”看了看安静的姐妹,这些朝堂上的事是应该告诉她俩的,让她俩心中有数的,自己的爹爹和姐夫也不是无知的,跟他们说也没什么,便低声道,“皇上怕是要对周家下手了。如今杨家虽然出了两代皇后,杨大人也是个谨慎尽职的,可惜杨家后劲不足,杨大人的两个女儿虽有文采却无智谋,怕是斗不过周家那老贼,更别提给嫡皇女撑腰了。皇上这一到圣旨,是把我跟嫡皇女绑在了一起,如今,圣心还是在杨家的。”皇上倒是好算计,许晋安一向想做纯臣,不想皇女掺和的,皇上这一计,闹得许晋安不得不帮嫡皇女一把。

“那也不能,就把你给卖了啊!”这其中的政治意义许晋平还是懂的,只是不满意于自己的妹妹娶那样一个男子,在她眼里,妹妹自是最好的,仙子也配不上的。

“说什么呢!”许父瞪了大女儿一眼,“这些话以后我不想听,你们谁也不许再说!”说着犀利的看了三女儿一眼,“外边的传言岂是可信的!太后和当今皇后都是杨家所出,父仪天下,端庄聪慧,而且温婉贤淑,我可不信这杨家的家教真就差到那步了!不过都是一群嫉妒小人嚼舌根罢了!我相信这杨家二子也会是个懂规矩的,我可不许你们有什么偏见!闹的家宅不宁!”

许晋安点点头,父亲说的倒是她的心里话,这杨家出了两朝皇后,当今圣上还是杨辰的外甥女呢!可是杨家向来处事低调谨慎,从来不仗势欺人,更没有纨绔子女,杨家如今的两个女儿,也是本性单纯,文采不凡的,她也不信这样的家庭就会教出飞扬跋扈,刁蛮任性的儿子,至于那些相貌丑陋,克妻之说就更不会让她放在眼里了。

许父在家里可是及有威严的,他的一番话的确让晋平晋行老实了下来,连雅茹也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对着众人道,“幸好之前有所准备,如今筹办婚事也不算匆忙,只是这是圣上指婚,又是那样的门第,怕是得加些办置了。”

“说的是,”许父点点头,笑道,“明儿开始咱俩就有得忙了,可得给晋安好好筹办筹办。”

“嘿!二姐,我跟杨义之可是铁姐妹,要不要我去跟她打听打听……啊?”许晋行靠近晋安,笑得贱兮兮的问道。

“哼,”晋安在她的头上重重一拍,“现在记得她跟你是姐妹了?刚才说她弟弟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啊?不许你出去乱打听,坏人家名声!”

“切!”晋行讨了个没趣,生气道,“我出去玩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告诉义之,你院里连个小厮都没有的事!”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晋行那表情,分明就是要说出的。

“你要敢去不该去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你!”晋安倒是不在意,只是对着晋行的背影道,她倒不是担心妹妹,自己的妹妹五毒俱全她能不知道?她是怕妹妹把杨义之给带坏了!

许晋平却担忧的叹了口气,她虽不爱用脑子,可好歹也在军营里混了那么多年,比起不在官场的三妹还是有些见识的,不禁对着晋安道,“如今圣上正值鼎盛时期,圣体安康,你若是此时帮了嫡皇女,会不会失了圣心?”

“不会。”晋安肯定道,一开始她也是想过的,可是杨家家风在那,皇上对杨家,对太后和皇后的感情也是不一般的,嫡女的地位不同于其他皇女,还是稳定的很的;再来,晋安从皇帝登基开始便跟着她了,嗯,虽然也不过才四年,但为皇帝稳定皇位,稳定朝政还是有些功劳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文相,况且晋安还是帝党的中流砥柱,皇帝对她还是信任有加的,此举怕只是单纯的为了稳定嫡女的地位而已。只是日后晋安怕是会更加小心处事,不会给人留把柄的。“姐姐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事情还没到那程度呢。”

“你有准备就好。这场仗打完我就下来吧。”晋平点点头,她对晋安还是放心的,她也知道自己妹妹可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政治觉悟比自己高多了。

“嗯,好,早点回来生个女儿让爹安心。”晋安笑道,也不再说那些抱歉的婆妈话,一家人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切,别光说我,你不也是么!”晋平自然不服输,也打趣道。

“是啊,我也要成亲了。这回就剩晋行了,不过,晋行的婚事可要爹cāo碎心了。”晋安道。

“唉,晋行是太跳脱了点。”晋平点头,这个三妹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啊。“都是被爹和你给宠的!”

“谁让你这个一家之主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你这个长姐不管,我管得住么!”晋安可坚决不承认这罪名,反击道。

“行了吧?我看一家之主是你才对!当我不知道啊?”晋平这话倒是没有假,当初可是晋安小小年纪帮着爹料理家事,别看自己年长,却是个不懂事的,可以说,如今这许家是晋安撑起来的。“哼,等我回来的,一定好好整治整治她!”长姐如母,更何况晋行还是遗腹女,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她们的母亲便去世了,两个姐姐自然有责任教育妹妹。

“成,那可就把晋行交给你了!”晋安坏笑道,顺水推舟的把这烫手山芋推了出去。其实,晋行还算是个好孩子的,除了好色了点,喜欢胡闹了点,不务正业了点,腹黑了点……还是,还是……不错的……吧?

第三章

“啪——”

“唉呦,我的主子诶,您可注意着点,要是生气随便打打下人也就是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教养爹爹越过满地的瓷器碎片,拦住了淑君侍的手。

“哼!”淑君侍一张漂亮的脸蛋此时却是万分狰狞,不堪入目。“那个杨隐墨是个什么东西!那老东西也好意思张口!那种货色还想嫁的出去?!”

“小点声,小点声诶主子!这话可不能说的!”教养爹爹紧张的捂住淑君侍的嘴,向外张望,深怕被人听了去。

“哼,”淑君侍长舒口气,还是安静了下来。今天却是他,在跟太后请安的时候提起文相,说了些英俊不凡,才华横溢的话,本意是想将自己的弟弟许给文相的,谁想到太后竟然装糊涂,提起了他那个嫁不出去侄子!又传了话给皇帝,结果这婚事竟然被这样定了下来,让他怎么能不生气?“那又丑又笨又刁蛮任性克妻的东西!等着被休回家吧!”淑君侍愤恨的诅咒,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即便是那杨隐墨再怎样不堪,可是看在他的家世,舅舅,哥哥的分上,也不可能被休的,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发泄而已。不过转眼再一想,即便是不被休,也不会得到文相的宠爱,最多是面子上的事罢了,不是还得独守空房么?哼,那太后皇后还能管着人家闺房里的事不成?若是,若是几年无所出……唉,淑君侍心里叹口气,再看看自己,还不都是那样的日子么?这样一想,也就没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却说对这件婚事最满意的还是皇帝和太后,杨家人了。太后本意也没有结党什么的意思,他从来不管外边的事儿,只是单纯的听说那文相好,便想着这好的自然要留给自己的侄子,到没有什么深刻的政治意义的;只是皇帝却是被太后一提醒,解决了心头之事,心情好的不行。

本来皇帝轩辕瑾的本意是想让晋安做嫡皇女的师傅的,拉近一下两人关系。在皇上心里,周家太不识趣,从她们死皮赖脸的把儿子送进宫里当了贵君,便已经被定了死刑了。只是近几年来,一直内乱不断,皇上还没腾出手出收拾她们而已。却不曾想这周家的心还不小,不但那周贵君处处与皇后针锋相对,用了手段生下了皇女,周家也处处力争上游,想把杨家踩下去,这让皇上可是憋着一口气,居然还妄想扶持皇女?当朕这个皇帝不存在么?不收拾你们周家收拾谁?!只是这事也让皇帝心中警醒,她是看好嫡皇女的,可是还欠缺些磨练,也缺少强臣膀臂,杨家倒是好的,可惜这代的两个表姐妹却不行,难当大任,皇上只好把注意打到了晋安的头上。本来还犯愁晋安不配合,可是如今这一到圣旨一下,看那许晋安还怎么‘逃’?!

却说轩辕瑾对杨家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皇帝与外戚的关系的,在轩辕瑾眼里,杨家却是她实实在在的外祖家。且不说与太后之间深厚的父女之情,不说与皇后之间的青梅竹马,结发夫妻之情,不说对舅舅的仰慕依赖之情,就是看在杨家安分守己,拥君有功的分上,轩辕瑾也会对杨家另眼相看的。当然,这信任,跟此次王女叛变风波中,除去了很多旧世家的势力,使得杨家在朝中的影响并不如过去深,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一个真正的皇帝,可不会感情用事。可是不管怎样,杨家最起码要比那目中无君,妄想踩在皇帝头上的周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轩辕瑾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嫡女?周贵君的孩儿虽然也是她的女儿,可是那女儿未免太不成器,已经完全被周家掌握在手里了,而周家那哪是培养储君啊,分明是培养傀儡呢!

解决了一桩心事,轩辕瑾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下可不用她自己去收拾周家了,落在晋安手里,还能有周家的好?轩辕瑾却是不会起什么疑心的,她自认为,她已经把晋安那点弱点野心全部掌握在手里,更何况晋安也没有理由没有心机背叛自己,她还是相信晋安的忠心的。如今有了这桩婚事,那许晋安就更是自己的人了,她只会越来越忠心的。

可是,轩辕瑾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许晋安会愿意娶杨隐墨么?许家会接受这样的女婿么?这可从来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若说一般情况下,娶了皇后的弟弟,和皇上做了妯娌,怕是要让人羡慕嫉妒死了,可是许晋安却只收获了同情,毕竟,一个克妻的无颜夫,就算是家世再好也让人难以接受。而杨隐墨,则是受到了全京城未婚男子的诅咒。毕竟许晋安年少权重,相貌吗……虽然传言不可靠,可跟其他脑满肠肥的中年老女人一比,再平凡也变得俊俏了,而且据说为人也是温柔斯文,是个顾家的,这样的人谁不想嫁?总比被家里随随便便嫁给纨绔女子的好。可是,这样一个好对象,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能不让人嫉恨?

不过,却说许晋安,现在也在思考‘克妻’一事。接受过科学教育的她,自是不相信命运那种飘渺之说的,即便是经历了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也让她无法相信克妻,克夫一说的,反而对于有这样传言的杨隐墨心有同情。所以许晋安纠结的自然不会是这个,她纠结的是这‘克妻’一说还有她的‘功劳’呢。

这杨隐墨倒是个可怜的,他最早是跟一个宗室女订了亲的,却不曾想那个宗室女跟着一个王女谋反了,这还是晋安亲自查出来并且抓起来处死的呢!若只有这一个便也没什么,没想到杨家给杨隐墨订的第二门婚事也出了问题。那女子也是书香门第,只是身体弱了些,订了婚后可谓是意气风发,还带着炫耀的意味去参加了学子游园会。其实游园会就是一些文人凑在一起无病呻吟而已,晋安平日里去得倒是少的,可偏偏那次被人拉了去,还碰巧跟那女子一起坐船游湖,谁知那女子着了凉,回家就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了。这之后便隐约有一些关于杨隐墨克妻的传闻,只是那时候只是小范围的传言,流传不广而已,毕竟谁也没那胆量直接说的,真正成为证据的却是第三门婚事。皇后的弟弟,太后的侄子还能愁嫁?杨家很快给杨隐墨说了第三门婚事。杨辰倒是疼儿子的,给儿子找的人家都是精挑细选的,最起码看起来都是人模人样的,只可惜时运不济。这第三次订亲的女子,说起来也是个文武双全,人人称赞的,只是不知道是被家人宠到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该说她思想前卫,那女子放话说不愿娶无颜男,跟自己的心上人私奔了!这可是丑事一桩,那家人哪敢传出去,只得说是得了重病。可是这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皇帝,皇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表弟,一道密旨一下,那女子只得真的重病去了。皇帝是想不到名声这种问题的,考虑那女子留着也是祸害,便命人抓了回来秘密处置了。本来也不关晋安什么事的,可是架不住她深得皇帝信任啊,所以就是悲催的她辛辛苦苦的将一对私奔男女抓了回来处决的。从此,那家也就没落了,从此,杨隐墨无颜克妻的名声便也传开了。

当然,这其中的因缘关系别人是不知道的,可是许晋安心里却明白的很。过去跟杨隐墨并没有接触,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愧疚心里,但如今这一到圣旨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让许晋安心里莫名其妙对杨隐墨生出了些歉意。这算是怎么回事嘛?莫不是?人在做,天在看,她坏了他三桩姻缘,如今便要将自己赔给他?许晋安心中莫名其妙的便想到了这句话。

第四章

接到圣旨的杨家也是震惊的,杨辰到底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杨辰自认为,她这一生,上对得起圣上的信任,下对得其黎民百姓,可是她最对不起的却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杨辰根本没有想过让隐墨去联姻的,她知道隐墨的名声并不好,嫁到身份相当的人家里,怕是会受委屈,她原本是想给儿子找个出身低的寒门士子,这样有家里帮衬,生活也不会艰难。却不想皇帝竟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将杨辰的所有计划打乱。

杨辰必须得承认,许晋安的确是个优秀的后辈,有能力,有着敏锐的政治直觉,为人也谦虚谨慎,甚至连她也看不透,可是,这不代表她就愿意将儿子嫁给许晋安。在如此身份相当的情况下,甚至日后杨家有可能会依靠许晋安的情况下,杨家,并不能成为儿子的后盾。杨辰心里清楚,杨家不可能再出一位皇后。

说起来,作为出过两代皇后的杨家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皇帝对杨家的确是信任,可是也得打压的。杨家算是根深蒂固的老世家了,可是朝中大部分老世家都随着几位王女造反,皇帝自然重用许晋安等部分新生势力,朝政稳定后,留下的几个世家已经渐渐没有了实权,就是杨辰自己,如今也只有虚职和爵位,没有实权的。否则凭一个周家,岂能为难住杨辰?不过好在,皇帝心里对杨家还是信任的,这样的情况不过是大势所需,这不是已经给杨家留了后路了么。

在杨辰眼里,自己的儿子自是最好的,聪慧果断,将家里内外都打理妥妥当当,甚至在商业上也是有手段的,比别的女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只可惜,是个男儿身……怕是,自己还要嘱咐他一番啊。

杨家内院。

杨父将几张地契交到隐墨手中,“这是几个庄子还有铺子的地契,你可收好了,这可是你日后的依靠。”

“爹?”隐墨诧异的看着爹爹,迟疑的问道。

“看什么看,这算是给你的私房,不是放在明面上的嫁妆,这也是惯例了。放心,嫁妆也不会少了你的。你娘都说了,一定得好好给你置办置办,怕是太后也会给添妆。”杨父见儿子迷糊,便教育道。

隐墨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他哪里不知道爹爹的苦心,心中的感动却是不必说出来的。

“你这孩子一向是聪明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日后要规规矩矩的,好好孝顺亲家公公。这天底下哪有不给女婿脸色看的公公,你可别犟脾气,这是每个男人都得经过的砍儿,所以甭管他怎么刁难,你也得孝顺,知道么?不过想来,看在你哥哥份上,也不会太……”杨父沉吟一下,他是个传统的闺阁男子,一生的心思都放在了妻主,孩子身上,在他眼里,孝顺公公这是应当的,所以即便是知道儿子得立规矩,心疼儿子,可也说不出让他忤逆的话,“那许家老夫人,我倒是见过的,看起来是个严厉精明的,否则也不会一个人把三个女儿拉扯大。不过心地倒是不坏,只要你别端架子,处处守规矩,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知道了。”隐墨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婚事一般。在杨隐墨心中,他本已断绝了嫁人的想法,可是圣意难为,他不能让家人为难,若真能帮哥哥一把,他也心甘情愿出嫁的。所以隐墨知道自己的责任,自然不会端什么皇后弟弟的架子,侍奉亲长,本就是他分内的事。更何况,委屈的,却未必是自己呢……隐墨心中苦笑。

父子俩正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个男子,对着二人俯身道,“老爷,二公子。家主传话,让二公子到书房去一趟。”

“那快去找你娘,看她有什么嘱咐你的。回来咱再细说。”杨父急忙道。

“嗯。”隐墨应道,转身走了出去。

“娘?你找我?”

“坐。”杨辰欣慰的笑着看着隐墨,“一转眼,我儿已经这么大了,要出嫁了。”

隐墨微微一笑,一般来说,他这年纪早就出嫁了,他不过是嫁不出去而已。

“我也没什么好嘱咐你的,只是你记得,你身后还有娘,还有杨家呢!别委屈了自己!”杨辰本该是跟隐墨细说这桩婚事其中的意义与纠葛,本该告诉他小心行事,可是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口,“这桩婚事,是皇上有意给皇后和嫡皇女拉帮手,你日后只要勤往宫中走动走动,多与宫中联系联系即可,不过也不用怕那许家什么,好歹你才是皇女的亲叔叔呢!”

“依我看,”隐墨开口了,“皇上嫂子虽然有这个意思,可咱们也不用做的太明显了。那许丞相心中也个通透的,咱们一切有默契便可以了,到不用走的太近了。毕竟侄女还小,若是日后……”

“我就知道我儿子是个聪明通透的!”杨辰得意道,她的确是放心的太早了,圣意难测,现在皇帝是信任着杨家的,可是谁知道以后呢,还是小心行事的好。“若是你那两个姐姐,有你一半,我也不用这样cāo心了。”

隐墨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自嘲与苦涩。“看娘说的,姐姐的才名满京城谁不知道啊。”

“唉,你也不用安慰我。空有才气却不懂yīn谋阳谋,如何能在朝中立足?我也不盼着她俩能振兴家族了,只要老老实实呆在翰林院里,日后做个桃李天下的大儒,不给我招灾惹祸我就知足了!”杨辰叹气,若隐墨是个女孩,该有多好。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姐姐这样挺好,若是太能干了,才会碍人眼。”隐墨淡淡道。若是杨家太强,那才是给皇帝找不自在呢!

“是啊,咱杨家也风光过了,比起其他世家也好多了,该知足了。”杨辰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便好。

“不求显贵,只求世代传承。姐姐们能做到的。”隐墨淡笑,有这样疼他的家人,他也该知足的。

是的,或许一开始他还憧憬过妇唱夫随,举案齐眉的日子,可是那些流言,那些丑陋嫉妒的嘴脸,已经打破了他对未来的幻想。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相貌丑陋,他知道自己身形高大,他知道自己红工不好,也不会厨艺,不会弹琴作诗作画,不懂那些风花雪月的,又死过三个未婚妻,没有人会愿意娶他,对他好的。隐墨都清楚,但是他并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认命,他只是断绝了对女人的心思而已,那些只会以貌取人,又自命不凡的女子,他也不屑。现在,他只想为自己的家族,尽最后一份力而已,日后不过就是相敬如冰罢了,他有心里准备的,但是,他会让自己过的很好,他会很知足的。

第五章

没几天,许晋平便跟着军队离开了,不过雅茹却没有时间伤怀什么的,反而忙得团团转。

许父就怕雅茹伤心,便将采买的差事都交给了雅茹,自己则在一旁指导。雅茹到底是新手上路,他出身又低,好多规矩也不是很清楚,幸好有许父盯着,才没有出什么差错,这样每日累得倒头就睡,哪还有心思去想念许晋平了!

许父心急女儿婚事,东西一置办好,便带着雅茹到杨家去下小定了。经过这一道程序,许晋安和杨隐墨才算是正式订了婚。

二人坐轿到了杨府,到底是两代皇后的娘家,公爵之府,堂皇富贵,气派非凡。其实许晋安当了丞相,许宅也是可以扩大一下规格的。只是众人都住惯了,许父也不是爱好奢侈享受的,许晋安更是低调的不行,所以许宅并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老宅,一副落魄户的样子,跟杨府自是没法比的。

通报了门房,忙被下人迎进府里。刚进了大门,得了通报的杨父就领着杨家的两个女婿迎了出来。

众人相互请安问好,才说说笑笑的走进内院正堂,依次做好。

说起来,许父这人心地虽好,可是面上却是严厉的很,难免给人留下厉害刻薄的印象,让杨父心中替儿子担忧不已。更何况,杨父琢磨,许家这大女婿,还是许父娘家的侄子,那感情自是不一般的,细看那雅茹,出身虽低,但是相貌气质也都是上乘,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怕是要把自己儿子比下去了。虽说许家是许晋安官职最高,可是隐墨嫁进去后,却未必当得了家。

许父可不是一般的内宅男子,他将杨父那点担心犹豫都看在眼里,心里不得感叹一下可怜父母心,笑着开口道,“我虽没有儿子,可是却有三个女儿,也为孩子cāo碎了心。谁家的儿女不是自家的掌中宝,心头肉,我能理解,你且放心的把儿子嫁过来,我定不会让他受委屈。”这话虽是场面话,可是许父却说的真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之感。

“看亲家说的,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说来不怕你笑话,好歹疼了那么多年,这一下……到还真不习惯。”杨父有些落寞的说道,他倒是想说说那些流言蜚语,想说说自己儿子的好,可是又怕起了反作用,不敢张口。

“可不是么!前儿我家大女儿才上了战场,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好歹还有事忙,才不那么难受。”许父也笑着附和,似是没有看到杨父的失神。

又闲聊了一会,杨父便差人将隐墨叫过来,小定的时候,让婆家人相看相看,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隐墨进正堂,拜见了许父和雅茹,他脸上并无害羞忐忑之色,反而还是一片坦然的神态,气定神闲,沉稳的很。

许父面上也看不出眉目,让人摸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却是雅茹,修行不够,可是被隐墨给震住了。

雅茹细看隐墨,虽说相貌身材都不入眼,可是那通身的气派,那身气势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让人不得不赞叹一句,不愧是公爵之子!雅茹琢磨,这传言真是害死人,这隐墨虽然气质强势了一点,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刁蛮跋扈的人。想必是在杨家当家久了,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便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吧?雅茹却知道,这内院当家人总是落不下好的,流言怕也是因这传出去的吧?心中不免对他生出同情之感。雅茹却是跟杨父一个属性的,贤夫良父的主,而且都被保护的很好,有点小白兔似的柔软和纯洁,自然也有些多愁善感,同情心过盛的。

隐墨极为规矩恭敬的将一只荷包交给许父。这算是回礼,也算是让婆家人检验女婿的红工。隐墨的不擅红工厨艺也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名声就传遍京城了,只是他也是不屑作弊的,那荷包却是实实在在的出自他的手,虽然难看了点。

雅茹探头看了一眼,强忍住了笑容,他到没有笑话的意思,而是把隐墨当成自家人,善意的取笑而已。雅茹自小的红工厨艺都是跟许父学的,都是上上乘的,自然不理解隐墨如何能把荷包做成那个样子。那荷包松松垮垮,就是一块布勉强被缝成了一个兜兜的样子,上面绣着几根歪歪斜斜的绿草,再也没有其他,实在简陋的很。

许父细心留意隐墨的表情,他依然神情自若,没有羞愧之色,再看他的手指上,依然留有针眼儿的痕迹,看来做的很是辛苦。许父点点头,将荷包收了起来。这个回家后是要转交给晋安的。

杨家大女婿见气氛有点尴尬,忙开口说了些别的,转移了话题。雅茹也是一片好心,跟着附和起来,圆了场面。

没一会,许父又主动提起了大定的时间,因想着两个孩子岁数都不小了,搁别人家怕是孩子都抱上了,实在托不得,所以顶得时间比较早。杨父也是没有意见的,他也想着让儿子早早的成亲,别再有什么差错,若是这桩婚事再出什么问题,那隐墨真的只有出家一条路可走了。

一切都定好了,许父便带着雅茹离开。

雅茹细心留意许父的表情,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可是雅茹却知道,许父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满的情绪,他有心想问许父是如何看待那杨隐墨的,却又不敢张口。

他那点犹豫神色都被许父看在眼里,许父心中觉得好笑,开口道,“那个孩子倒是个不错的。”

“诶?”雅茹震惊的看着许父,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夸人。

许父淡淡道,“看他的眼神,清澈坚定,一看就是个坚强明理的孩子,这样才好,这才配得上晋安。”许父并不喜欢柔弱天真的女婿,别看雅茹虽然本性单纯,可是却不是无知,尤其跟在许父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有些见识的;而那杨隐墨,那样的性格才得许父的欢喜,若真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才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呢。

“诶?”雅茹眨眨眼,似乎明白了许父的意思,心中也就放心了。他倒是觉得,那杨隐墨跟许父,跟晋安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莫非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我这三个女儿,老大最像她娘,老二是最像我的,老三……”许父停顿了一下,他也琢磨不透这老三像谁,他都纳闷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晋行也挺好的,毕竟她是小女儿嘛,活泼点也好。”雅茹当然知道许父的心事,忙劝慰道。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心也是多余。”许父叹口气,但是一想到现在女儿成才也孝顺,还成了亲,别人不知道多羡慕他呢,他也是知足的。

“这回晋安也可以放心了,我看啊,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估计也惦记着呢。”雅茹笑着打趣道。许晋安的表面功夫可是练到了家,要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可真是让人一点眉目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时候也是笑呵呵的,让人琢磨不透。雅茹跟晋安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也有点了解她别扭的性格。

“那孩子,”许父也微笑着,也不能怪他偏心,许晋安不但是最像他的孩子,也是懂事最早,成熟最早的,小小年纪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但努力读书,还跟着他学处理家事,忙里忙外的,让他怎么能不心疼。“难得她也有这样的时候!”许父还是能看出晋安的情绪的,想到她这几天,隐藏在平静之下忐忑不安,心里也觉得好笑。

“那可得快回去,给晋安吃颗定心丸。”雅茹也跟着笑道,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心情也轻松欢快起来。

第六章

“老爷,大姑爷。”许管家对着刚下轿的许父和雅茹行礼道。

“怎么?今儿是有事?”许父有些诧异的问道。若是没事管家岂会守在门口等他们。

“回老爷的话,今天是李家又找上门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许管家低声说着,还偷偷看了看许父的脸色,才犹豫道,“是说愿意让她家的儿子做二房……”

“哼。”许父冷哼一声,目光逐渐冰冷,连一边的雅茹有了些怒意。

许管家忙道,“可巧碰上三小姐回来了,把她们给打了出去……”

“晋行做的对!”许父冷冰冰的看了许管家一眼,“下次他们要是再敢上门,尽管打出去!咱们许家没做亏心事,不怕跟她说理!”

“是。”许管家忙低下头,应了。

‘这李家也真是……’雅茹心里嘀咕,却连忙扶住了许父,“爹爹犯不着跟她们生气,咱快回去看看聘礼准备的如何了,可是还有许多事没忙呢。”

“嗯。”听了雅茹的话,许父的脸色才渐渐缓了下来,“下次办事机灵点,还用得着晋行亲自动手么?”

“是。”许管家不敢辩驳,心里暗暗叫苦,那小祖宗要动手,谁拦得住啊!都是李家那没皮没脸的给自己惹麻烦!

说起来,今朝的习惯是给孩子定娃娃亲,一般孩子满周岁,就在家世相当的人家中,给孩子定好亲事。当初,晋平便定了亲姑姑家的表弟,跟晋安订亲的便是那李家,李家家主跟许家家主是多年交好的同僚,只有晋行是遗腹子,那时候许家的情况不太好,并没有订婚事的。

却说那李家,在许母死后,非但没有帮衬一把,反而还害怕许家落魄,连累了自己,许母去了百日刚过,就急忙把婚事给退了。若是只是如此也好,许家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只是李家一心想向上爬,老早就把儿子送给一世家庶女做了侍,后来世家逐渐落魄,许晋安却年纪轻轻入了朝,平步青云,让李家后悔不已,忙又要联姻,想将二儿子嫁给晋安,许父哪里肯,果断的拒绝了李家。

李家自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便说许家背信弃义,不想履行婚约。在这个年代,世人最重信义,若是嫌贫爱富,不守承若,可是要遭人唾弃的。可是却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李家那二儿子才多大点,跟晋安相差了八九岁,哪里有这样订亲的?只有李家的大儿子,跟晋安年岁相当,却早早的去给人做了侍,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况且许父是个有心机也有志气的,之前李家退婚,许父便找了族人找了中间人,还找了官衙里的刑名做了证人,是李家主动的婚,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都是有记录可查询的。李家自是不能如愿,而且嫌贫爱富的名声也传开了,大儿子那里讨不了好,小儿子也嫁不出去了。

只是不想这李家还是不死心,主要是她家的小儿子有了这种事传出来,若是晋安不要,那可就真的嫁不出去。李家也是没办法,只得跟许家耗上了。却没想到圣旨一下,竟然让晋安娶了皇后的弟弟,李家着急不已,只得出此下策。却不想,许家几个人都是憋着一口气,怎么可能让她家儿子进门!

“爹,晋安一直住在前院,我看是不是得在后院收拾出一个院来做新房?”雅茹想了想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办事,心里紧张的很,总是怕自己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就把那‘忆岚院’收拾出来吧,晋安最喜欢那儿了。”许父心中早有章程,只是为了磨练雅茹,故意不说而已。

“可不是,”雅茹笑道,那个院名是晋安自己起的,里边也是自己细心置办的,还常派人打扫,只是却偏偏不肯住进去,整日一个人的住在外院书房。“这晋安是不是就等这天才住进去呢?”雅茹打趣道。

“我看没准,”许父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那院里到也不用动什么,只是把缺的给添置上,其他的别便,晋安那人古怪着,要是你动了,她该不高兴了。”

“嗯,我记下了。”许父不说,雅茹也是不敢乱动的。好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还是知道晋安那点习惯的。说起来,晋安的性格可是有点独劲,跟野兽似的,死认准自己的底盘,谁也不让进的,就现在,她那书房也是,每天还留两个把门的,谁进跟谁急。

“左右杨家得带陪嫁小厮,咱们就不往那院派人了,派两个粗使的就好,晋安不耐烦人多。”许父又嘱咐道。

“是,晋安那点小性子,我还是知道的。”雅茹点头道。

“都是小时后留下的坏习惯。”许父皱眉嘀咕道,他觉得,是小时候那段不平静的生活给晋安留下了危机感,却不知道,那是晋安从上辈子留下来的习惯。

晚上的时候,晋安回来后,一直老老实实的跟在许父身边,又是虚寒又是问暖的,体贴的很。

好歹是两辈子头一次结婚,许晋安哪里有不惦记的,只是她内敛惯了,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所以一直保持着镇定冷静的状态。她也今天知道父亲去下小定,自然万分想知道那杨隐墨究竟如何,心里跟小猫挠的似的,却又不想打破自己淡定的形象,只得忍着问不出口。

雅茹先忍不住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爹你快告诉她吧,快看晋安,跟火烧身了一样。”

雅茹一句话说的晋安脸通红,更是不好意思。

“放心吧!”许父知道晋安脸皮薄,也心疼她那手足无措的样,便开口道,“那孩子,虽然相貌上有些……但是一看就是个明事理,也刚强的孩子,今后娶进了门,跟他好好过日子。”

“嗯。”得了许父的话,晋安也心安了下来,对着许父点头应道。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父亲的眼力了,能得父亲的夸奖实在不易,连带的,对那杨隐墨也有了丝好奇。

“你就安心等着娶夫君吧,其他的事,我和你姐夫都会给你打理好的。”许父又道,宽晋安的心。

“辛苦爹爹和姐夫了。”晋安不好意思的喃喃道。

“行了,快看你现在哪有一点文相的气派,跟个毛头丫头一样!”许父打趣道。

晋安无语,要是外人的打趣开玩笑,她自然能坦然应对,不见一丝慌乱,可是爹爹和姐夫是她的亲人,哪还能在他们面前摆谱啊。

好在这时候夏草走了进来,请了安便对着晋安道,“二小姐可快出去吧,三小姐在外边等你呢!急的抓耳挠腮的。”夏草是家生子,跟了许父很久,过去许家困难的时候,一家都没有离开,如今很得许父的信任,他跟晋安等人也是一起长大的,到没有那么生分,说话也有些随意。

“她又要干什么?怎么不进院?”晋安有些嘀咕,跟许父说了声便出去了。

却说晋行神神秘秘的把晋安拉进自己的院里,将人都打法了出去,才从柜子里拿出一摞画册来,递给晋安。

晋安有些糊涂的接过来,这一摞,得有十几本,可真是不轻。“什么东西啊?是你又捣弄什么了?”

“嘿嘿,”晋行贼兮兮一笑,“你拿回屋去看吧,看了就知道了!这可是好东西。”

晋安不明白,便沉下了脸,冷眼看着晋行。

晋行也不害怕,笑嘻嘻的把晋安往外推,“说出来忒没意思,让你回去看你就回去看呗!总板个脸,装什么老学究!”

“你啊!”晋安无奈的伸出食指在晋行的头上点了点,“我可是告诉你,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心里清楚的很,要是让我知道你胡来,看我不收拾你!”这个妹妹她不是不心疼,平日也惯着宠着的,可是大姐说的没错,就是让自己给宠坏的,吃喝嫖……嗯,还好,晋行不赌。可是晋行行事实在是太没规矩,怎么喜欢怎么来,散漫的很。不过好在,晋行还知道尺度,也甚至姐姐的底线,胡闹归胡闹,却不会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来,知道她有分寸,晋安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家里外边有自己顶着,便由她去玩吧。

所以说,晋行的胡闹,的确都是晋安纵容出来的。

第七章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

这天,许晋安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在晋行和表姐等人的陪同下到杨家迎了亲,一路吹吹打打终于把夫君娶了回来。

这许家和杨家联姻,又是圣上亲自指婚,可是件大事。朝中这些人,甭管关系好的还是有仇的,甭管是亲戚的还没来往的,都亲自前来贺礼,不能来的也送了厚礼。又见那杨家公子还得了太后,皇后,几个君侍的添妆,那嫁妆可是不止十里红妆,众人感慨杨辰爱子之余,也对许晋安多了些许的羡慕。

许父可是心疼女儿的,早早就差人把许晋安的酒换成了水,又有晋行那个酒桶和几个表姐在一旁挡酒,所以许晋安倒是没有喝醉,只是被灌了一肚子水,难受的很。

终于摆脱了那些贼心不死想让晋安好看的人,晋安晃着满肚子的水进了内院。

看着院门上的‘忆岚院’三个字,晋安心中有些感慨,上辈子的事,好像真的很久远了,久远到她都以为是场梦,甚至有些模糊不清楚了……

前一世的晋安,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她自幼就对政治很有兴趣,也很有天分,她努力读书并且以出色的成绩进了政府部门工作,只可惜官场上的女强人,不好做。她深怕别人说自己靠姿色上位,一边忍受别人诧异轻视的目光,一边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老女人,一个丑女人,那时候的她,整日带着丑丑的眼镜,梳着老式的头发,穿着老土的衣服,不敢化妆不敢打扮,甚至不敢多跟男人说话,整日沉着脸,一心扑在工作上。她的工作的确出色,很快得了市长的赏识,将她上调,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说闲话,说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伺候老公,出来拼什么?她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更加努力,只有自己成功了,才能让他们闭嘴!才能让他们看清楚自己嫉妒丑陋的嘴脸!只可惜……就因为她超时工作,早早的得了绝症,直到死,也还是个老处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的……她知道她缺的不是能力,缺的是时间,是资历。幸好,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并且还附带了福利,让她来到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让她可以自由的发挥她的理想和抱负,也的确让她成功了,现在的晋安,是堂堂文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觉得,至少在这政治的领域了,她成功了。

“二小姐?”夏草看着晋安yīn晴不定的脸,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二小姐,早点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晋安回过神来,目光移到满院的红色,心中有些欣喜,有些紧张,第一次结婚嘛……甚至,是第一次,嗯……谈恋爱?这个跨度,有点大啊!晋安凭着这些年的历练,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心里,平静的点点头,淡淡道,“嗯。”

夏草不禁有点为二姑爷担忧了,二小姐好像不是很……嗯,莫非二小姐不满意?也是,传言说……可是,老爷不是见过了,说不错嘛?夏草有点纠结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晋安不理会夏草的纠结,她深吸口气,果断的走进内院,犹如上战场一般……

迎亲的时候,就察觉自己未来的夫君个子可是不矮,这点晋安还是满意的,她是真的不习惯这里人的身高……

晋安接过喜爹端着的秤杆,撩起了红盖头,先是一怔,然后又是松了口气,无颜的传闻她也是知道的,连爹爹也说相貌不太……所以晋安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现在一看,这就是两个世界审美观念的差异了,她看挺帅的嘛……帅的有点超乎想像了。其实杨隐墨长的并不难看,小麦色的肤色,剑眉凤目,有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嘴唇有点薄,前世似乎听人说,嘴唇薄的男人也薄情……晋安觉得自己想偏了,忙回过神来,又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不满意,而是太帅了,这不是让她自卑嘛!她知道自己这辈子真是平凡的很。

却说晋安这边沉着脸,皱着眉,让喜爹和一旁的陪嫁爹爹,小厮都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喘,心里都以为,新娘准是不高兴了。

杨隐墨如何不知这气氛变化,只是他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奢望自己能遇到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所以并不觉得难为情,轻轻垂下了眼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睫毛好长,好羡慕……晋安心里嘀咕,却也回过神来,对着喜爹问道,“可还要干什么?”

喜爹也松了口气,连忙忙活起来,伺候新人喝了交杯酒,吃了饽饽,打了同心结,然后就跟有人追着一样,跑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新人。

看那些人都走了出去,晋安又紧张起来,毕竟,跟自己的新婚夫君独处一室……晋安莫名的想到了晋行给她的那一摞春宫图……

“咳,”晋安连忙将天马行空的念头甩了出去,不安的对着杨隐墨开口,“那个,我就叫你隐墨吧……”

隐墨轻轻点头,还是坐在那里,看上去是羞涩样子,心里却冷静的很。

“你,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吧,饿了吧?”晋安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实在是激动过了头。

隐墨默默的接过点心,他的确是饿了,也没有在晋安面前保持形象的意思,他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再差点也没什么,所以也不顾规矩好看什么的,自己吃了起来。

沉默着,晋安也平静了下来,深吸口气,没什么的,今后就是一起过日子的人了,真的没什么……这样想着,终于恢复了她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形象,挽回了颜面。

见隐墨吃完了点心,晋安才鼓起勇气道,“我们,歇下吧。”

隐墨点点头,起身服侍晋安脱了外衣,自己也脱了喜服,安静的躺在了床上。他并没有开口对晋安讲话,晋安也是害羞的很,没有留意到。

此刻晋安才恍然,现在得要她主动的了……

实在不能指望两个雏儿有什么实际行动的能力,一个躺在那里装死人,一个手忙脚乱心里害羞的要死却不得不顶着头皮继续努力,总之,这新婚之夜,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杯具中的杯具。

坦白来说,隐墨还是很意外于晋安的守身如玉的,毕竟堂堂一个丞相,而且晋安已经二十岁了,做到这点是真的很不容易,可是现在他却宁愿晋安滥情一点,花心一点,不要这么纯情,因为他是真的很疼……隐墨自认为不同于其他闺阁男子,是忍耐力过人的,可是现在却疼的眼泪都留了出来,他不想哭,实在是不由自主……

晋安也是很狼狈,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可依然是处女一枚,再说还受前世影响,羞涩的很,放不开手脚,可是又怕隐墨笑话自己,实在没面子的很。见隐墨将唇咬的发白,甚至留出眼泪来,晋安心里又是内疚羞愧的很,又有些手足无措,晋安低下头,轻轻吻在隐墨的眼角,低声道,“对不起,你,你别哭……”

那轻柔的,温暖的,小心翼翼的吻,让隐墨有些安心。隐墨心里并不是没有彷徨不安的,面对未知的生活,未知的妻主,未知的婆家,他也是惶恐担忧的,只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怎样的轻视与冷淡他都准备承受,可是,此刻,在他脆弱的时候,这样一个怜惜的吻,的确让他感动了……

第八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管是晋安还是隐墨,都是浑身酸疼,疲惫的很,这倒不是纵欲过度,其实昨晚两人不过是勉强破了处,至于传说中的快乐可是一点没有享受到。不过再怎样不情愿,两个人也得起来,今天可是成亲第一天,等下还得去给父亲请安呢。

听到屋里有动静,隐墨陪嫁的几个小厮便进来,将热水洗簌用品准备好,要服侍晋安和隐墨,只是晋安不习惯跟人这么亲近,尤其还是男子,便让他们到外间候着。

隐墨见状无奈,只得先服侍晋安穿衣裳。看着隐墨慢半拍的动作,还有皱眉的样子,晋安难得的良心发现,有些愧疚了,毕竟是她给弄的嘛,低声对着隐墨道,“反正没什么事,等给父亲请安回来你再休息会吧。”

隐墨对于晋安的体贴有些意外,心里虽然接受她的好意,只是却不能照做,毕竟他一个新过门的女婿这样做,未免轻狂了些,再说他怕是还得在公公面前立规矩呢。想着便开口道,“多谢妻主好意,只是我不累。”

晋安见隐墨的声音沙哑的很,更是内疚,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的难处,没有过多勉强,而是倒了杯茶水,递给隐墨,“先润润嗓子吧。”

隐墨见晋安神色坦然,也便放松下来。他本就不是那种战战兢兢怯弱胆小的人,晋安待他并无嫌弃刻薄之意,隐墨也大方起来,不再忐忑。自然的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

两人梳洗好,正好赶上夏草送早饭进来。

“呦,怎么还你亲自送过来的?”晋安诧异道。夏草是许父身边得力的人,送饭这种事的确用不上他亲自来。而且晋安心里的尊卑观念也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她正常的时候跟下人说话还是很随意的,很少命令式的吩咐什么,当然,若是她生气或者教训人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夏草对着晋安和隐墨请了安,才嗔怪道,“还不是因为二小姐的独立特行!”说着对身后的小厮招手,将食盒打开,“老爷怕二姑爷跟着二小姐吃不惯,吩咐厨房将大姑爷的多做了分,差我送过来。”

夏草将东西东西摆好,晋安这边是杂粮粥和几个包子几碟腌菜,隐墨这边却是碧粳粥和几样翡翠芹香虾饺皇,水晶冬瓜饺之类比较精致的点心。(来源度娘)

这就是晋安的坏习惯了。前世晋安一直生活在北方,去过最南的地方便是到北京上了四年大学,所以她正餐不习惯吃甜食,总觉得吃不饱,吃这些平常的吃惯了。而且晋安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母亲是武官,官职不高,日子过得并不如现在好,她也没条件从小养成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后来母亲去世,大姐不懂事也不通俗物,她趁机掌握了家政大权,事事都由她作主,即便是她如今当了丞相,吃食上也还是那样,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觉得许父年纪大了,为了他身体才找了懂行的太医写了方子,做些清淡的菜或者药膳之类的。所以许家平日做饭是做三样的,许父一样,晋安一样,雅茹和晋行的又是一样。

隐墨默默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诧异的很。晋安可不同于过去那些迂腐书生空有名头的文相,晋安却是赶上了好时候,皇帝刚刚登基,几个皇姨和姐妹纷纷造反,朝中混乱,晋安深得皇帝信任,帮皇帝稳定朝局,大权在握,可以说是少有的权相。晋安虽然不贪,但是却会做生意,家产还是丰厚的,可是自己的生活上去如此朴素,让隐墨不得不心生敬佩之情。又想到晋安身边竟一个小厮也没有,衣着也是简便的很,待下人也亲近和蔼,再想想那些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女,心中又将晋安提升了一个高度,对她的人品更加信赖尊敬。

晋安当然不知道隐墨心中的这番变化,即便是知道了,她怕是也无法解释。只能说,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夏草见众人均有诧异不解之色,不由眼带笑意看了晋安一眼,颇有打趣取笑之意。晋安却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自己活的自在就好,对夏草摆了摆手道,“快回去伺候爹爹去,告诉爹爹,等我们吃过了饭便去请安。”

“知道啦。”夏草笑着对晋安和隐墨行了礼,退了出去。

却不想,隐墨陪嫁的周爹爹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别有一番心思。周爹爹最初对许家不以为然,后来得杨父的教育,才明白其中纠葛;到了许家,也发现许家虽然平日里不显富,实际上却有钱的很,院里的摆设,下人的穿带都看出来,并不比其他钟鼎世家差,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看轻了许家,许家只是处事低调而已,也就收了轻视的心思,一心要帮隐墨在许家立足。此刻他见夏草的穿戴,明显是许父身边的人,在府中也有些脸面,和晋安相处也随意,不由有了提防警惕之心。一般而言,公公都喜欢把身边的贴身小厮留给女儿做小,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惯例,虽然公子有娘家在,任何人都越不过他,可是若有个公公看重,又得妻主欢心的小侍在,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日后心大了也是麻烦。周爹爹心里为公子着急,也对那夏草上了心,暗暗留意。

晋安和隐墨吃过了早饭,便向许父的院走去。晋安一路上给隐墨说了些家里的事和许父的爱好忌讳,隐墨暗暗记在心里,对晋安的提点也心有感激。晋安却是把隐墨当成家人来对待的,在晋安心里,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而隐墨嫁给了她,是她的夫君,自然也是重要的家人。

两人进了正屋,许父已经用完早饭,自晋平出门后,雅茹便恢复了之前的作息,每日早早过来陪许父用早饭的,所以也在。晋行却是被许父差人提溜出来的,平日晚点过来也就罢了,可今天却是大日子。

“给爹爹请安。”晋安和隐墨一起跪在许父面前,一旁的小厮端上茶杯,隐墨又对许父敬了茶。

许父接过茶来,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严肃着对二人说些相敬持家之类的话,到底是心疼了女儿和女婿,也没有多说,便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摘了下来,带给隐墨的手上,“这是当初公公给我的,是许家祖上传下来的,你姐夫进门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只,剩下这只,便要给你了。”说着摆摆手让她们起来。

隐墨恭恭敬敬的接了下来,倒了谢,才随着晋安站了起来。

雅茹是大姐夫,二人也要给他敬茶的,敬了茶,雅茹又送给隐墨一些首饰,叹息道,“可惜了,晋平没在家,要不指不定多高兴的。”

晋安笑道,“她总有回来的时候,早晚都见得到,反正这见面礼却是不能少了我的!”

“你呀!”许父无奈的笑道,“快点吧,晋行都要坐不住了!”

“看爹说的,我哪有!”晋行不服的辩解道。这却是晋行第一次见到二姐夫呢,长的实在入不了她的眼,心里暗暗为姐姐可惜,可是面上却没有失礼,好歹是义之的弟弟,爹爹也是赞叹有加,她还是存了些尊敬的。

这次却不要晋安一起行礼了,只有隐墨对晋行敬了茶,又给了红包。晋行没有为难之意,痛快的喝了茶,接过红包,才道,“唉,过去我总耍赖,不肯叫义之姐姐,没想到,这回她却成了我姐姐的姐姐!”

“你尽没大没小的,亏义之大度不跟你计较!”晋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义之却是比晋安还大,跟晋行差了七八岁呢,偏晋行总跟人家平辈相论。

隐墨过去便知道,二姐跟许家三小姐交好,只是却没有想到,这晋行是这样的性格。

说起晋行和义之,还得从头说起。别看晋行什么都不行,不务正业贪图玩乐,可是却擅长丹青,而且小小年纪的便有了名气。那些书生大儒常说的‘京城二绝’,指的就是晋行的画和义之的书法。那时候晋行才十四岁,心高气傲的很,对与别人将自己和义之相提并论,很是不服气,处处找人家麻烦,跟人家不对付。义之大晋行七八岁,为人也最是温和,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计较,可是没想到,一来二去的晋行竟把义之当成知己,两人还成了好朋友,莫说其他人意外了,就是晋安也是出乎意料的。

许父并不是刻薄的人,况且他对隐墨也是满意的,所以也没有过多刁难,只是说了说府里的规矩,又让二人晚上过来一起用饭,便让几个孩子散了。

内院的事许父早就交给了雅茹,只是现在他有了身孕,便是两人一起处理的,所以雅茹自是要留下来。

晋行却是早就坐不住了,急忙跟晋安和隐墨一起出了院,对着二人道,“二姐可得好好研究研究我送你的东西,不够了再找我要!我去找义之去了!”前边是打趣晋安,后边的话却是说给隐墨听的了。虽说昨儿刚成亲,并没有今天就走亲家的规矩,可是晋行本就跟义之是好朋友,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晋行是知道义之是个疼弟弟的,猜杨家人此刻心里肯定是惦记的,便想做个顺水人情,跑这一趟,哪怕是见不到人,可是让杨家知道个消息也是高兴的。

“去吧!”晋安也是知道她的意思,便点头许了。

隐墨自是高兴的,心里也承晋行的情,只是此刻却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带话的,只得当作没有听到。其实隐墨原做好了不受待见的准备,可是见到了许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不由为自己之前的揣度暗暗羞愧,也立刻调整了心态,恢复自己坦然大方的性格。

第九章

晋安和隐墨却是无法轻松的。回到了忆岚院,隐墨的陪嫁小厮就来见过女主人。其实这本该是晋安的下人见过主夫的,只是晋安过去一直呆在前院,身边就几个大丫头而已,自是省了这回事。

“这是我rǔ父,周爹爹。”隐墨对着晋安道,周爹爹这边便对晋安行了礼,晋安点头应了,赏了个红包。

“这是宜绣,宜珍,宜书,宜琴。”这四人是隐墨身边的贴身小厮,依次对晋安行了礼,也得了红包,还有几个二等的小厮却是没资格见晋安的。

宜绣和宜珍还有另外两个没有陪嫁的才是隐墨在杨家时候的小厮,跟他最亲近的。他出嫁的时候,杨父本来准备让隐墨带八个人的,只是后来了解到,许父身边也不过四个下人,只得删减了人数,嫁出去两个,又补上了宜书和宜琴。宜书和宜琴却是杨父精挑细选的,长的柔弱漂亮也知书达礼的,一个擅诗一个擅琴,这个便是为了拉拢晋安做准备的了,他们的家人都是在杨府做下人的,所以杨父并不担心他们对隐墨不敬,便放心的将他们陪嫁过来。

隐墨自然是不屑这种手段的,只是架不住杨父的固执。杨父一心为了让儿子过的好,他也知道儿子颜色上不好,只是女人哪有不好这个的,况且这也是惯例,家家都是这样办的,将陪嫁的小厮给妻主做侍,既显的自己大方又拿捏的住。

晋安却不知道这期间的意义的。当初她母亲在世的时候,也只有许父一个正夫,据说这是许家的传统,其实不过是从祖母辈开始的。晋平和雅茹是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好的很,自然也不会纳侍。晋安也没有‘种马’一下的心思,本来就习惯了一夫一妻制的,这一世又有父母和姐姐做榜样,哪还会往那方面想啊!更何况晋安还一直为妹妹的风流多情而犯愁呢,自是没有坐享齐人之福的心思了。

该做的做完了,便安静了下来,晋安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相比隐墨的坦然自若,她更像一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又羞涩又忐忑的,晋安这样想着,脸就红了起来,故作镇定的对隐墨道,“你先忙吧,若是无事也可到爹爹那里,陪爹和大姐夫说说话,我去书房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隐墨见晋安的表情,实在忍不住想笑,又怕晋安生气,所以一直捂着嘴,等晋安走了出去才敢笑出声来,即便是害羞,那也该是他啊,晋安一个大女人,怎么比自己还扭捏呢?

晋安一劲儿逃到了外书房,面色才平静下来,再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丢脸了!晋安不禁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发,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晋安想到妹妹的话,不由自主的从书柜里将那一摞‘画册’找了出来,面红耳赤的翻开,心里琢磨,就从现在开始学吧,不能总这样啊,那也太丢面子了……

“咦?”晋安从内容研究到画工,这看着可是熟悉的很……“哼!”晋安猛地将画册合上,“真是欠教训!”这明明就是晋行自己画的!还不少呢!“阿杰!去把晋行给我叫来!”

“是。”许杰在外门应了声,便离开。

没一会回来了,“二小姐,三小姐出去还没回来。”

晋安没办法,只得等晋行晚上回来再说。想了想便转头去处理公务去了,虽说皇帝给了她十天的婚假,可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呆十天,自己也呆不住啊,自然是没事找事,早做完早利索。

晋安一忙起来就是不看时间的,直到许杰叫她,她才回过神来。此刻天色已经渐暗,晋安不禁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自己竟然把隐墨晾了一天,想着便立刻收拾一下,进内院去找隐墨。

进了内院才知道隐墨已经到爹爹的院子去了,晋安只得转身去爹爹的院子。

晋安进了屋,就见晋行正在爹爹面前手舞足蹈的,样子欢快的很,而隐墨和大姐夫则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晋安一进来,几个人都停下来看她。

爹爹皱着眉对晋安道,“听说你今天在书房呆了一天?”言语中颇有责备的意思。

“咳,我一忙起来就忘了。”晋安道,面上有些歉意,只是她怎么能说自己是不好意思了?

“你忙归忙,可是也不能冷落了你夫君,还不快过去!”爹爹不满道,他以为女儿是对隐墨不满意,才这样的。

隐墨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他又不能直说,只得接受爹爹和姐夫的好意安慰,此刻见晋安无奈辩解的样子,只能在心中闷笑。

晋行则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边嘲笑,“爹,我看二姐是不好意思了吧?!”

晋安见妹妹拆穿自己,咬牙切齿对她喝道,“乱说什么!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呢!”然后又对爹爹道,“爹,我看晋行对科举没兴趣,可是总这样荒废下去也不行,玩得心都野了,我想送她到青山书院去,在那边再读上两三年,修身养性,磨练磨练。”

“姐呀!你可是我亲姐啊!你哪能恩将仇报啊!”爹爹还没反应,晋行已经跳了起来,“今儿我去找义之,她说她要去青山书院当先生呢!结果你让我去当学生!什么脸都没了,我不去!”

晋安怒瞪她,“你还好意思说!你有那个本事当先生么?!你自己说,你的丹青已经瓶颈多久了?半年来你有好好画过一张画么?不管你你就要上天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敢不去?不去就把你院里那几个小子都卖出去!”晋安一开始还纳闷呢,晋行怎么好久都没有画画,今天可是弄明白了,她去画……画那些东西去了!

“别啊,姐姐,再商量商量嘛!”晋行苦了脸,都怪自己手欠,显摆什么啊!她还当姐姐是外行,看不出来门道呢,谁成想……

“我看晋安说得对,”爹爹发话了,“听你姐姐的,去好好读书吧!等你读完回来刚好成亲。”

“诶?!”晋行一听,家里两个大家长都发话了,还有她反对的余地么?“姐姐呦,你干嘛把妹妹往死路上逼啊,妹妹哪对不起你了啊!”

“瞎说什么!”爹爹不愿意了,这孩子怎么竟说忌讳话,“你姐姐是为了你好,怎么就是害你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人都齐了,摆饭吧。”说罢就不理晋行了,让她自己纠结去。

摆好了饭,隐墨自觉得站到了爹爹身后。爹爹不由笑道,“看你这个孩子,快做到晋安身边去吧,咱家没那个规矩。”

隐墨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的望向晋安。

晋安倒是厚道,没有笑出来,只是指了指身侧的位子,对着隐墨道,“过来吧,咱家不兴那个的,回来吃饭。”

隐墨见晋安发了话,才坐到了她身边。晋安又开口道,“那样多没意思,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不是挺好的么。”

“对了,二妹夫喜欢吃什么,便告诉厨房一声,可别委屈了自己。”雅茹对着隐墨道。

“嗯。”隐墨笑着应下,没有拘泥的感觉,反而落落大方,让爹爹见了在心里暗暗点头。隐墨却见这一桌上,都是一些平常的菜样,并不奢侈,心里便有了底。

吃过饭,晋安并没有急着回院,反而跟爹爹和姐夫在一起说了会话,又教训了晋行一番,才带着隐墨回到忆岚院。

第十章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更何况白天还研究了小半天的‘秘籍’,所以今天晋安的表现可是比昨天强多了,至少没有再发生让她觉得伤自尊的事了。

因为有爹爹发话,晋安也是觉得这样躲下去不行,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晋安一直厚着脸皮呆在内院,和隐墨在一起,这倒是让两人熟悉了不少,进入了婚姻状态。

晋安一直不耐烦自己院里有人,总觉得有人盯着太不自由了,所以她在内院的时候,都是叫人在外边候着的。屋里就她和隐墨两人,一开始晋安还会紧张害羞一下,但是后来也磨练出来了,甚至还会主动的靠近隐墨,两人偶尔说说话,要么亲密一下,倒有点如胶似漆的感觉。

到了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隐墨的大姐杨忠之早早的就来到许府,接弟弟和弟妹回门。

却说晋安和隐墨进了杨府,拜见了杨父杨母后,晋安就随杨母和两个姐姐去了书房,而隐墨则被杨父留下来说话。

待媳妇一走,杨父就迫不及待的将儿子拉倒眼前,仔细观看着,仿佛要看看他少了几根头发一般。看够了才拉着隐墨的手问道,“许家对你怎样?可受委屈了?”

隐墨任由父亲看了个够,听到的他的问话虽然觉得无奈,可是心里却一暖,“他们待我很好。没人给我委屈受。”

杨父深怕儿子报喜不报忧,忙向隐墨身后的周爹爹看去,见他点了头,眼中也是高兴的神色,才放下心来,心里觉得,这许家门第虽然不高,可是却知礼的很,莫怪能教养出个文相呢!正待杨父准备跟儿子说些知心话的时候,却听到外边的下人急忙进来道,“老爷,皇后派宫人送赏来了。”

既是皇后口谕,那全家人都得在场,以示尊敬。所以这个时候,晋安才见到了那个名满京城的杨家第三子。其实与其说是见到,不如说是被见到,毕竟晋安可是低着头目不斜视,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说起来,杨家一共五个孩子,两个大女儿和皇后,隐墨都是嫡出,只有这小儿子杨涟漪是个庶子,他与隐墨相差四岁,可以说是杨辰老来得子,所以颇得宠爱,在杨家也还是有些地位的。而涟漪可和隐墨不同,不但相貌出色还是个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行事做派也是端庄大方,可谓是才貌德兼备,连杨父都说,有几分那皇后的风采,所以涟漪小小年纪就有了第一美人的称号,满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娶回家供着。

嗯,说远了,且说皇后派下了宫人,送了些首饰绸缎什么的,又训诫了一番节俭持家,相妻教女之类的话。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太后也派了人过来,很没新意的将之前的套路又重复了一边。

杨家人和晋安心里都清楚,太后和皇后这也是怕隐墨受委屈,在给他撑腰呢!晋安心里无奈的苦笑,自己可没有那么不着调吧?就这么让人不放心吗?这样想着,可是却没有一点不耐烦或是恼羞成怒的意思,因为她能体谅他们担心亲人的心思,她若是有哥哥弟弟什么的,怕是会比他们更紧张的。

隐墨也想到这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抬眼看了晋安一眼。

晋安察觉到隐墨的目光,微微侧头看过去,看到他眼中的忐忑,冲他轻轻眨了下眼睛,让隐墨安心。两人目光交流,不过片刻的事,其余人都低着头听着太后的训诫,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

待送走了两位宫人后,涟漪走到隐墨身边,高兴道,“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哥哥呢!哥哥回来也不说差人去叫我!还不快带我见过嫂子。”

隐墨心中为涟漪的态度有些诧异,他和涟漪虽然不像别人家里异父兄弟那样针锋相对,可是感情也没有这么深厚,不过就是平常而已,心里意外,面上却微笑着道,“看你说的,我也是刚回来。”说着拉着涟漪走到晋安身边,“这是我弟弟,涟漪。”

“见过嫂子。”涟漪落落大方的对晋安行了个礼,笑道,“嫂子可是要给见面礼的!我这个小叔子可是没那么好打发!”

晋安心中奇怪二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但是见涟漪并不忸怩做作,声音也清脆的很,便没有多想,反正不过是隐墨的弟弟而已。晋安笑着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那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收买小叔子?”平时晋安不喜欢带那些东西,确切的说是不习惯,只是今天是跟隐墨回门,总不能太寒颤了,所以玉佩饰品什么的倒是齐全,只不过都是些值些钱玩意儿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这还差不多!”涟漪笑着接过来,“看来哥哥可是嫁了个好妻主!那,哥哥,我就不打扰你跟嫂子了!只是日后我要是想哥哥了,去看哥哥的时候,嫂子可不能嫌弃我哦!”

“怎么会,随时欢迎你这个不好打发的小叔子上门,怎么样?”晋安应道。看在隐墨的面上,她也不可能拒绝的,反正不过是看隐墨而已。

待涟漪离开,晋安才对着隐墨低声道,“可不可以带我去你的闺房看看?”

“诶?!”隐墨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面露难色,“这不行吧?”

“怎么不行?”晋安想着,两个人都成亲了,到隐墨住过的地方看看还不行么?“我想看看你生活过得地方嘛。”其实是晋安的好奇心作祟,她只是想知道,隐墨这样的人,住过的地方该是什么样的?事实上,晋安在这个世界里,接触过的男人并不多,熟悉的只有爹爹和姐夫两人而已,可是隐墨和他们都不一样,似乎更加复杂也更加内敛,像只刺猬一样,让晋安想靠近,又无从下手。

隐墨为难的看着晋安,一般来说,男子的闺房是不能让外女进的,可是,可是……两人的确都成亲了,似乎,也没什么吧……

“我们偷偷去嘛,让我看看好吧?”晋安看隐墨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她不希望隐墨拒绝自己。

隐墨忍不住笑了,还偷偷的去,这么两个大活人,谁看不到啊?但是想到爹爹的话……算了,就如她的愿吧,反正是自己家,丢人也没丢到外边去。想着就点点头,原准备告诉爹爹一声的,可是却发现爹爹和姐夫们早就回院去了,还把下人打发的远远的,留出院子让他和晋安说话。隐墨脸上一红,不过到也是方便了他和晋安的‘偷渡’。“走吧。”

见隐墨应了,晋安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问道,“不会害得你被爹爹骂吧?”在晋安心里,这种世家可是规矩多的很,她怕是习惯不来的,虽然知道一女子进男子闺房不好,可是隐墨已经是自己夫君了,应该没什么的吧?

“哪会啊!”隐墨无奈,那好歹是自己的亲爹爹啊,就算被爹爹和姐夫们知道了,最多就是取笑一番而已。隐墨和两个姐夫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主要是因为杨父并不是严厉的公公,对女婿也是和蔼的很,并没有偏心儿子的行为,所以一家人相处得当,从来没有红过脸。

“那就好。”得到隐墨肯定的回答,晋安就放心了,想来也是,一看杨父就属于溺爱孩子的那种人,没了顾虑,晋安就大摇大摆的跟着隐墨进了内院。

第十一章

没多远就到了隐墨住的‘克己院’。

晋安一眼望去,可能是没有主人在的原因,即便是打扫干净了,院子也有些空旷萧条的感觉。再看那满院子都是些常青类的植物,并没有花草什么,晋安不由笑着问道,“你不喜欢花?”

“嗯,是不喜欢。”隐墨应道,他到底是不好意思让晋安去他的卧房,只带晋安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我也不喜欢。”晋安高兴的说道,似乎在为找到了自己和隐墨的共同点而开心。

发现自己是进了书房,晋安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书房扫视了一圈,风格倒是跟晋安书房有些相似,都是简单方便甚至有些随意的,并不像其他文人的书房里那些古董摆设和书画什么的,也不像别的男子房间里那样,又是熏香又是玉啊坠啊什么的,甚至连琴和画卷什么的也没有。晋安奇怪的看着隐墨问道,“你不弹琴画画什么的?”

隐墨直视着晋安,坦然道,“我不会那些。”隐墨知道,他并不符合一个完美男子的标准,不够柔和不懂情趣,他永远不可能放低身段去讨好一个女人,曲意迎合,伏低做小,他做不来,哪怕是一无所有,他也要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晋安仔细的看着隐墨,心中想到,隐墨真是一个骄傲的男子,他所展现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不屑于伪装,不屑于欺骗,永远都是那样坦然的立在那里,任由他人冷嘲热讽,恶意中伤,他依然风轻云淡。晋安慢慢绽放一个笑容,“我也不会。”呐,俗男配俗女,这不是挺好么?谁说文相就得才华横溢,样样精通?谁说文相就得曲高和寡,阳春白雪?谁说文相就得附庸风雅,不食人间烟火?她偏偏就是焚琴煮鹤的俗人一个,若真有人跟她谈什么诗画琴棋她才头疼呢!

隐墨的眼神渐渐暖了起来,他以为晋安实在安慰他,不由得又给晋安发了一张好人卡。晋安跟他想象中的高官很不一样,连母亲和姐姐们也有些文人的清高迂腐,可是晋安却从来不自持身份,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温和包容,平易近人,让人有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很庆幸,娶了你。”晋安缓缓说道,这是她的心里话。无关爱情,而是隐墨的确是这个世界里,最适合她的男子,他的坚强独立,他的自尊自爱,都让晋安欣赏,如若可能,晋安希望,陪她走过这一世的人,是隐墨。

“我也很庆幸,嫁给了你。”隐墨微笑着,大胆的说道。隐墨知道,若是换个人,换个世家,怕是不会这样没有丝毫芥蒂的接受自己。虽然嫁进许家不过短短三四日,可是隐墨却感受许家人是真心的接受自己,并没有因为流言而自己另眼相看,许父虽然看着严厉,可是却是真心的疼爱自己,姐夫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若是别人家,他怕是不会过的这样轻松如意了。

隐墨的话,让晋安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不由愣愣的看着隐墨,见到他眼中的认真,两人相识一笑,似乎又亲近了许多。

晋安回过神来,不禁又有些羞涩,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去看书架。隐墨的书架上,并无多少书,大多是些实用类的,有些史书,兵法,游记,还有些商业农业方面的孤本,其中几分还是手抄本的。晋安抽出一本《说商》(蒙的)翻开,字如其人,隐墨的字迹看起来并不像这个世界男子的字迹,虽然沉稳大气,但是却是有些凌厉锋芒的,隐墨并不是单纯的抄书,旁边还带了些自己的见解,让晋安惊喜不已。“这书的原本在我那呢,你若是喜欢,回家后我拿给你看。”

隐墨恍然,可不是么,这书正是二姐拿给自己的,怕也是从晋行那里拿来的吧?见晋安并没有反感自己看这些书,甚至还是支持的,隐墨有些惊喜的应下,心中想到,许晋安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你想开店?”晋安看到一旁一份计划书,以及几张图纸,问道。心里有些奇怪隐墨出嫁为什么没带上,也没有交给杨辰,反而留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嗯,是想。只是,娘亲不许……”隐墨苦笑道。杨辰是自持身份,不让家人做生意,说那是与民争利,有违为官之道,而两个姐姐却是完全不通俗物,根本不理家事。现在杨家不过就是面上的风光罢了,实际上已经大不如从前,尤其是,老世家已经被新贵取代,杨家内里已经快掏空了,隐墨懂事后,接手了家事,整顿家务,对庄子上也是重视许多,加强管理,才让杨家得以维持。他不是没想过要做生意,不只是为了家里,就是为了皇后和嫡皇女,杨家也要积累些资本才是,可是……隐墨无奈,杨辰可真是一心为君为民的正人君子,她以为只要在朝中站稳脚跟,皇后和嫡皇女自然也就稳妥,根本没有想到过钱财上的便利,没有想过收买人心,没有想过这些是需要钱来办到的,隐墨本来想再出嫁前,给杨家支撑起一分生意,可是杨辰却不想让儿子抛头露面,有损名声,怕许家对儿子更加不满,这份计划,就被迫浅搁了。

晋安脑中思索了一下,杨家果然是没有什么面上的生意的,她心中已经有了底,也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将隐墨指给自己了。她这个丞相可不是摆设,对各个世家以及新贵的实力,她还是有些底的,她知道的,未必比皇帝知道的少,所以自然也明白隐墨的担忧与苦恼,看来杨家还真是对那个位子上心呢。不过想来也是,本就占了个嫡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要是不争,让别的皇女登了皇位,那皇后和嫡皇女还能有命在么?心中思绪转动,面上却平静的很,晋安笑着道,“若是喜欢就做吧,现在你可是许家人。”自然就不必遵守杨家的规矩了。

晋安总是在给隐墨意外的惊喜,此刻也不例外。读懂了晋安话中的意思,隐墨又是兴奋又是为晋安的调皮好笑,“真的?可是……”隐墨想了想,犹豫道,“爹爹那里……”

“放心吧!”晋安安慰的道,“没事的,爹爹不会在意的,再说有我呢!我看,不如你先在咱家的店铺里试试手,熟悉了再自己开吧。”

“嗯。那,爹爹和姐夫……”隐没虽然高兴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却不想因为这事而跟爹爹和姐夫产生芥蒂,毕竟他若是插手家里的产业,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有私心,不安分呢。

“爹爹和姐夫不管这些事的,”晋安也是无奈,她也很希望有个人帮她,她一面忙着朝中的事,还得顺便忙活家里的产业,真的很累。倒不是她非要揽权,而是细数家里的几个人,大姐在军队,常年不着家,就算在家以她的粗心劲也不会管好商铺的;三妹那可真是个富贵闲人,要真让她掌管了钱财,怕是都要投到青楼里去了;至于爹爹和大姐夫,他们管管家里内宅还行,外边的事他们可是不擅长的,晋安这也是没办法,只得一个人扛着,要是隐墨做得好,那交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即成全了他,自己也轻松了。

“好。”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隐墨大方的应下,对着晋安笑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等着看你做出成绩了!”晋安期待道。她的确是想看看,隐墨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第十二章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暗,到了饭时,杨父等的着急,无奈之下只好差人来叫。

“二公子?老爷叫您出去用饭呢!”来叫人的却是杨父的心腹,好在杨父还顾及着儿子的脸面,让人装作不知道晋安也在,只叫了隐墨。

隐墨恍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很,却装作自然的样子道,“知道了,去告诉爹爹,我这就过来。”

晋安看出隐墨平静下的羞涩,很不厚道的偷笑,隐墨无奈的瞪了她一眼,道,“咱们快出去吧,爹爹怕是要等急了!”

晋安自然不会反对,跟着隐墨一起出了内院,隐墨叫了个下人,带晋安去前院,隐墨则自己进后院去找爹爹。

按说两人回门,也早就该回家了,只是晋安和隐墨在书房里耽搁了许久,杨家也有意留儿子多待一会,所以一直拖到了饭时,让两人吃过饭才回家。

晋安被带到前院,和岳母及两个姐姐,坐在偏厅里,喝着茶,聊些朝中的事务。

晋安留意到,从内院出来后,岳母和两个姐姐看自己的眼神可是颇为不善,晋安心中大喊冤枉,两人真的只是聊了一下天而已,连手都没有牵的!可是看她们的眼神,仿佛自己把隐墨怎么样了一般,早知道还不如占些便宜呢,也不算冤枉……晋安心中不着调的想到。

“对了,晋安这几日不曾出门,可能还不知道吧,周诉已经被封为两江总督,明天就要上任去了,”杨忠之说着还叹了口气,“此次江南的百姓怕是要遭殃了。”

晋安无语,自己这个大姑姐可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典型,换任何人都要先担心自己的吧?就是晋安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先衡量这其中的政治意义,而后才担心她会不会鱼肉百姓什么的,想到这,晋安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了,她的觉悟可比忠之低俗多了,值得检讨啊!晋安想着,看了一下岳母的脸色,发现她也是一脸忧愁,只是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杨家或是担心百姓,还是担心那个不开窍的大女儿?

晋安想了想道,“姐姐无需担心,想想那江南可是赵乔的地盘,她怎么可能允许周诉乱来呢!”就周诉那个草包,过去了怕是要直接摆主子的款,怎么可能斗得过赵乔?若是周诫亲去还差不多!不过周诫却得坐镇京里,哪能轻易离开呢。

杨辰一听才恍然大悟,当局者迷,现下周杨两家斗得厉害,杨辰只顾去想周家的yīn谋,而忘记了皇帝的用意。“可是,这……”杨辰还是有些困惑,不禁看向晋安,见晋安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有些明白了,周诉那人,什么都不干就是一身的错,若把她放到江南那种地方……现在杨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就好。

晋安微微一笑,她还在观望中呢,可没打算那么早出手,过早的暴露底牌,对自己可是不利的,能用三分力气就可以打倒对手,为什么要用七分呢?借力打力不是很好?

义之有些迷糊的看着母亲和弟妹,不明白的道,“娘,你和晋安在说什么呢?什么意思啊?”

杨辰气的直瞪眼,自己这两个女儿,怎么就这么蠢?!才华是有了,可是人情世故却一点都不通透!

晋安也是无奈,见杨辰神色不渝,连忙转移话题,“听晋行说,二姐要去青山书院教书?我正打算让晋行也去再读上两年呢,到时候可要拜托二姐多多费心了!”

“哦?!我看也该如此!晋安放心吧,我定把晋行看住了,让她好好进学!”义之对晋行的不思进取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之前就一直劝晋行多多磨练,可是晋行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回头就忘,义之又辩论不过她那些歪理,总是被她带的拐了弯,让人泄气不已。

闲谈一会,饭摆好后,众人便入席。其实杨家是有食不言的规矩的,只是今天却是情况特殊,连杨辰也默许了两个女儿的行为。

“来,晋安,听说你最爱吃这个了,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别客气!”义之笑着将一块红色的鸡肉夹给晋安。

晋安怔怔的盯着那块鸡肉,她有理由相信,这绝对是‘特意’给自己做的,否则世家的饭菜一向都是偏清淡的,哪里会有这么重口味的菜?而且晋安可是从来不碰辣的,义之从哪里听说她喜欢的?再看看义之那写着威胁的笑容,还有她拒绝的余地么?晋安无奈的闭上眼,一狠心,将鸡肉塞进嘴里,咬了两下便往下咽,浓烈的辣味弥漫在口中,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渗出,晋安眨了眨眼,强忍了下去,才没有失态。

“呦,这是怎么了?噎着了?快来喝点水。”杨忠之一脸惊讶的表情,忙将茶杯递给晋安。

晋安被辣的不行,接过来就立即喝了下去,“这,这是?”喝了才知道杨忠之给她的竟然是热水,晋安忙捂住嘴,要是情况允许,她真想吐两下舌头,以缓解这种又辣又烫的感觉,只是那样可真就什么脸面都没了。

接下来,杨忠之和杨义之轮流的给晋安夹些辣菜,或者她不喜欢的,还一边不停的倒酒,杨辰非但不劝阻,还偶尔跟着溜溜缝,劝劝酒。晋安一个人哪是她们三的对手,很快就被灌得找不到北了。若是其他人或者同僚什么的,喝酒的时候晋安还能耍耍滑头,使使诈,可是这是岳母和姐姐,晋安还想跟隐墨过一辈子呢,哪敢偷懒?只得实打实的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个醉。晋安心中郁闷,谁说这两人很纯很天真的?这一唱一喝配合的多好?连自己都不是对手!

今天可谓是晋安最过丢脸的一天了,到了回家的时候,晋安是被下人扶出来的,她已经醉的无法走路了。

“这是怎么了?”隐墨着急道,帮着下人将晋安扶进马车内。

“家,家主,说,说……”下人颤颤巍巍的回答,“说,跟,跟二夫人喝的很痛快,以后,以后还要,还要一起,喝酒……”声音越说越小,后边几乎听不到,说完便立刻跑了回去,深怕二公子把气出到她头上。

隐墨无奈,他可是真想不到,自己那向来严肃的母亲,也会有这样童心的一面。可是见晋安那样痛苦狼狈的样子,他心中也是不忍,跟着进了马车,拿了湿帕子敷在晋安的额头上,又将晋安的头抬起,枕在自己的腿上,让她躺的舒服些。

晋安迷蒙之间,感觉到隐墨在身边,不由握住了他的手,模糊道,“隐墨……你,你娘……好狠啊……唔……我,其实……我很,高兴……有人疼你……真好……”

隐墨听到晋安的话,不禁一愣,怔怔的看着晋安,心中似喜似悲,本该是高兴的,可是又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与委屈,隐墨下意识的握住了晋安的手,仿佛那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以后……以后,我,我……嗯,会,会……对你,好的……咱俩,咱俩,好好过……”晋安勉强说道,便立刻睡了过去。

隐墨看着晋安熟睡的脸,低声道,“嗯,跟着你,好好过。”

第十三章

隐墨怕把晋安吵醒,只得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一些,稳妥一些,等磨蹭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许父自是心疼女儿的,却无法想到这期间复杂的原因,只当女儿是跟岳母聊政事,喝的多了而已,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并没有怪隐墨。反而忙吩咐下人去煮醒酒汤,又让人把晋安扶进房间里,由隐墨照顾着,安排好了才放心的离开。

晋安被一番折腾,已经渐渐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难过的很,不禁皱着眉头,抓过隐墨的手放在头上,冰冰凉的,才觉得好过了些。

隐墨见状忙让宜绣去用冷水润湿帕子,可是宜绣一转身,宜书就已经将湿帕子送了过来,隐墨一愣,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了过来,给晋安擦了脸,又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晋安迷糊的睁开眼,对着隐墨皱鼻子喃呢道,“帮我……把衣裳,脱了,闷……死了。”今天回门,自是穿的比较正式的,此刻却有些厚重闷热了,让晋安不耐烦的很。

隐墨一听,便动手帮她脱衣裳,只是晋安自己却坐不起来,浑身无力的,让隐墨的动作很不方便,费力的很,宜书在一旁见了,便伸手帮忙,两人配合着才将晋安的外衣脱了下来。

晋安虽然醉了,可是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不止隐墨一个人,心下有些不自在,好像还有些脂粉气,不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委屈,自己守了两辈子的清白,就这样让人随便占了便宜?这样一想,便愤怒的将宜书扶着自己的手拍开,“什么……什么,东西……出,出去!”

宜书被她拍的一愣,接着就红了眼圈,反分委屈的样子,他到是好心,再说他本就是下人,服侍夫人有什么不对?怎么就……

“你先下去吧。”隐墨想到晋安的性子,再说她又正醉着,哪能跟她讲理啊,便淡淡的对宜书道,其实他心里对宜书的擅自行动也有些不满,这下正好可以让他出去。

宜书唯唯诺诺的应下,转身出去,正好碰上宜珍进来送醒酒汤,不由颇为复杂的看了宜珍一眼,才离开。

宜珍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跟宜书宜琴的关系向来不好,也没有多想,见宜书走了便端着醒酒汤进了屋,安安静静的放在小桌上,走了出去。他和宜绣都是记得女主子的规矩的,只要女主子在,是轻易不进屋的,他们又不想攀高枝,有事没事的就爱在女主子面前晃悠,哼!

晋安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头一晕就靠在了隐墨的身上,觉得软软的凉凉的舒服的很,不由得蹭了两下,抱怨道,“你,你都,不保护……你娘子,我的清白……”

隐墨一听只觉得好笑,女人要什么清白啊?再说一般而言,自己带来的陪嫁,也算是晋安的人了,还用得着这样防备么?眼角看到宜珍送醒酒汤进来,便轻轻抬起晋安的头,想让她躺下,“醒酒汤来了,我喂你喝了汤睡下吧。”

“不要……”晋安见隐墨要起身,忙伸手搂住他,“不要喝……不要走……”那个汤死难喝死难喝的,她可不想喝。

“可是……”隐墨被晋安抱个满怀,不由得又羞又窘,想推又推不开,而且他也不敢太用力,“爹爹吩咐了,必须得喝掉,省得明天头疼,晋安听话,让我去给你拿汤。”对付喝醉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只得慢慢哄着。

“不好喝……”晋安可怜兮兮的望着隐墨,试图让隐墨心软一下,放过自己。

晋安一抬头,隐墨忙趁机脱身出来,放晋安躺在了床上,转身去拿醒酒汤。好在这会晋安已经醒过来,否则隐墨还不知道该怎样喂她呢。隐墨坐在晋安身侧,用勺子盛了一点汤,送到晋安嘴边,“来,晋安,喝掉了给你糖吃。”话一说完,隐墨自己也有些忍不住想笑了,这分明是哄小孩子的话嘛!

“糖?”刚才刚醒那会,晋安是有点迷糊,所以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可是这会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有些头疼脑热而已,隐墨那些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感情隐墨当自己智商退化了么?晋安眯着眼睛,目光就落到了隐墨的唇上,心里觉得,得给隐墨一点教训,省得他拿妻主当孩子哄!“那我要这个糖!”晋安说着一口将那一勺汤含在嘴里,对着隐墨的唇吻了下去,让那点汤很快消失在两人口中。

隐墨被晋安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将碗扔了出去。

晋安亲了两下还不满足,情不自禁的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二人都有些透不过气来才结束。

隐墨红着脸,微低着头,垂下眼睑,将汤碗塞到晋安手中,“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说着有些局促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晋安。倒不是他此刻才来装矜持,而是前几日,晋安自己也是害羞的很,一直都等吹灭了蜡烛,才跟他亲热的,可是现在,屋里好几根蜡烛点着,透亮的很,隐墨自然也会不好意思,他是淡定可不是粗神经。

晋安有些可惜,不能继续吃豆腐了,不过她心中也为自己的大胆而惊讶呢,顾不上多想,忙将汤一饮而尽,喝的太快,还被呛了一下,不禁咳嗽起来。

隐墨一惊,顾不上置气,忙回身去拍她的背,让晋安缓过气来。

晋安顺过气来,便将碗递到隐墨手中,“咳,时候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嗯。”隐墨点点头,折腾了一晚上,他的确是累了。吹灭了蜡烛,隐墨才脱了衣裳,躺到了床上。

晋安刚刚小歇了一会,此刻倒不是那么困,甚至要有着微微兴奋的感觉,想向隐墨靠过去,可是又觉得自己太主动了不好意思,但是转念一想,两人都结婚了,再说这个世界里,本就该是女人主动的,怕什么。晋安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鼓起勇气,侧支起身体,靠进了隐墨。

“嗯?!”隐墨刚准备入睡,晋安就靠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愣神间就被晋安解开了衣襟,隐墨不由得着急伸手去挡住,他实在是累的不行,哪有力气陪她胡闹了。

晋安正是兽性大发的时候,哪里会管隐墨那微弱的抗拒,只当他是欲迎还拒,轻松的将隐墨的胳膊推到了一边,手顺着衣襟便摸了进去,将那颗圆润滑腻的茱萸夹在手指间,轻轻逗弄着,一边还低头吻住了隐墨的唇,刚才就没有亲够,现在可得亲个够本!

“唔……”隐墨勉强发出几缕呻吟声,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此刻他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疲惫的很,昏昏欲睡,一部分又被晋安挑起了□,甚至期待的等待着。黑暗中,视觉虽然迟钝,可是触感和听觉却敏锐起来,身体也更是敏感,晋安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变得清晰起来,带给他无限的快感。

晋安有些着迷的抚摸着隐墨的肌肤,冰冰凉的,又有弹性,让她忍不住用力揉捏着。前几日她可没有敢仔细的抚摸过,连碰一下也会脸红的,可是酒壮熊人胆,现在晋安可是放肆了起来,几下扯下隐墨的衣裳,在他□的xiōng膛和锁骨上啃咬着,手也不安分,从肩膀抚摸到腰腹。跟想象里这个世界的男人那种柔软细腻的感觉不同,虽然也没有理想中的六块腹肌,但还是很结识光滑的,让晋安有种想咬一口的欲望。晋安以为自己是想想的,可是酒精的作用下,晋安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就咬了下去。其实她的动作说是啃更恰当一些,至少隐墨并不觉得疼,反而痒痒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唔……哈……”隐墨虽然强忍着,可还是轻微的泄露了几声呻吟。

呻吟声传到晋安的耳中,那样的清晰,让晋安仿佛得到了鼓励一般,动作更加卖力起来,含住茱萸的唇舌也动了起来,像含着糖粒一般,将茱萸轻咬着,□着,让隐墨情不自禁的颤抖着身体,喘息声更重。

事实证明,春宫图不是白看的,晋安的悟性可不低,研究了几日,这效果嘛,听听室内那掩不住的声音,便知道了……

第十四章

其实一般而言,婚假并没有那么长的,最多也就七天而已,可是晋安却得到了十多天的假日,不是没人嫉妒,可是却没人敢说什么,皇上心疼表弟,给弟妹多放了几天假,谁敢有意见?

只是晋安却得不到悠闲的,毕竟西南边打的正欢,晋安虽然不插手军务,可是战争善后的工作却得她来掌握的。幸好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收成好的很,否则内战加天灾的,那可就麻烦了,邻近的几个国家可是一直虎视眈眈,不趁火打劫才怪!

忙到了申时初,晋安隐约觉得有些饿意,按说这个时候也该送点心过来了?可能今天厨房那边耽搁了吧?看着最后一点东西,现在放下又可惜了,想了想,晋安决定还是整理好再叫人送点心过来。

晋安正埋头苦干的时候,却听到门边有争吵声传来,顿时不悦的皱眉,家里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有人靠近书房的,即便是跟了她多年的许杰许志也鲜少能进来,更别提会有人敢在这边吵闹了。“怎么回事?谁在门口?”

“主子,是……”许杰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夫人,是奴婢,少爷差我来送点心。”宜书连忙道。

晋安皱眉,她可不觉得隐墨会这样做,就算是差人也是叫宜绣或者宜珍来啊,想着便不耐烦道,“让许杰送进来好了,你下去吧。”

“诶?可是……夫人……”宜书失望的喃喃着,看来今天是进不去书房了,不由恨恨的看了许杰一眼,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都被这个棺材脸给破坏了!宜书愤恨的将食盒递给许杰,便转身离开了。

许杰可不管宜书的不甘,这种男人,这种怨恨的眼神,她见得多了,根本不放在心上。等宜书走远了,许杰才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安静的摆在了一边,默默的走了出去。

晋安仔细一看,的确是她经常吃的几样馅饼,确定了是厨房做的,才吃了起来。

许是热恋中的人,都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现在晋安和隐墨就有点这个状态。两个人逐渐的相互了解,感情刚刚建立起来,虽然未必是深厚的爱情,可是经过了身体上亲密的接触,总有点黏黏糊糊,人前人后总想亲热一下,一会儿不见还会想的很。亏得两人都是自制力很强的,才没出现‘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状况。

忙活完的晋安很快就想起了隐墨,也不知道他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无聊的很?不如明天带他到铺子上去转转,散散心,也好过整日闷在府里。这样想着,就进了忆岚院,却见隐墨也是一副刚进院的样子。见晋安进来,宜绣宜珍服侍隐墨换下衣裳,便退了出去。

“这是干什么去了?”晋安奇怪的问道。

“我今天下午到爹爹的院儿去了,跟爹爹和姐夫在一起说话。”隐墨笑道,他的确是无聊的很,便常到爹爹那里,培养培养感情,也尽尽孝心,许父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刻薄严肃古板,所以时间也并不难熬。“对了,今天爹爹有些累了,晚上便让我们在自己院子里用饭,不用过去了。”

“嗯?怎么回事?”晋安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事,”隐墨连忙安慰道,“爹爹只是帮姐夫料理了一下家事,有些乏了而已,没什么大事。”现在雅茹刚刚有了身孕,反应有些厉害,吃不下东西,所以家事就得许父来管理,这一大家子的事,可是不少,所以爹爹就有些烦了。其实按说也可以交给隐墨的,只是他刚过门没几天,什么都不熟,许父也想让女婿跟女儿好好培养一下感情,自然是不想去烦他的;而隐墨,一来一直惦记着晋安说的铺子上的事,二来不想引起爹爹和姐夫的顾虑,根本没有揽权的意思,如今晋安的官职已经比大姐高出了很多,若是他在主动插手内院家事,难免让爹爹和姐夫心里不痛快,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起。

“哦。”晋安听隐墨这样一说,才放下心来,她也是不想插手内院事的,名声不好,也没那功夫,“爹毕竟岁数大了,太cāo劳了也不好,明儿叫章太医过来给爹看看吧。”章太医是从太医院里退下的老太医了,其实她本不该那么早退下来的,只是她性子直,得罪了权贵,本要获罪,被晋安给保了下来,一直供奉着,给家里人看病。

“嗯,记下了。”隐墨点头应下。

“对了,今天我那儿的点心怎么是宜书送去的?”

“啊?怎么会?”隐墨也有些惊讶,“那时候我在爹爹那……”其实隐墨倒是想亲自去的,可是那时候正陪着爹爹和姐夫,怕被两人取笑,没好意思离开,“本来爹爹是叫冬草送的呀?”

平日里,晋安那的点心,都是爹爹身边的几个小厮送的,他们也知道规矩,从来不敢打扰晋安,只是今天宜书刚好跟着隐墨去了爹爹的院子,听到要给晋安送点心,便将这事揽了下来。冬草见宜书是二姑爷的陪嫁,那自是二姑爷信得过的,心里还当二姑爷是防着自己,特意叫宜书劫了这差事的,便把食盒交给了宜书。冬草本来也就没什么想法,许家可是没有那风气,小厮都是早早的许了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怨恨的,也没跟别人提起。

“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是别让他乱跑了,老老实实呆着吧,也别进这屋了。”晋安虽然心有不满,可是毕竟还得给隐墨留些面子,所以话没有说的太重。倒不是晋安大题小作,她的不满,却不是不满宜书擅自主张或者心怀鬼胎,她是不满宜书竟然罔顾自己的命令,跑到书房那里去闹,让她心里不痛快。晋安可是有着很深的地盘观念,一直都将自己的地方把守的牢牢的,不喜欢别人入侵自己的空间。

隐墨点头应了,他也不喜宜书这背后的小动作,这是对他的背叛,况且晋安又这样说了,他自然也愿意将宜书打发一边去。只是心里难免奇怪,晋安竟不喜欢宜书这样才貌双全的男子么?疑惑之余,心下也有些微微的欣喜。

以隐墨的骄傲和自尊,他是不会主动给晋安纳侍的,他做不到那样贤惠,可是晋安若是有这样想法,他也不会阻拦,毕竟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三夫四侍见得多了,晋安纳侍也是理所应当,只是那样的话,隐墨却再也不会对晋安敞开心扉,他会敬她,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可是却决不会爱她。

解决了这些事,晋安才放松下来,立刻笑嘻嘻的向隐墨凑了过去,不顾隐墨的反对,将他搂在怀里。这脸皮啊,是越磨越厚的,想几天前,晋安一见隐墨都脸红,这才短短几天,晋安却敢青天白日的跟他亲密了,真是世风日下……额……总之,晋安在这方面,的确越来越向这个世界的女人靠拢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不敢跟男人说话的羞涩女孩了。

“别乱动。”晋安带着轻微的威胁语气,“你要是再动的话,我就……”

隐墨微低着头,面上的红晕漫到了耳根,轻声道,“快,快到饭时了……”此刻隐墨心里万分庆幸晋安的坏习惯,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

“嗯,我知道。”晋安应下,手上却没放松,还低下了头,在隐墨的后颈处轻吻着,引得隐墨一阵阵的轻颤。

“别……等,等会,会来人……”隐墨紧张的低声道。

“怕什么,你是我夫君!”晋安在隐墨的耳根处说道。其实晋安没有那么禽兽的,转变也不是这么快的,只是她的劣性就在于此,隐墨一紧张害羞她就得寸进尺,总想把隐墨弄得更为难,若是隐墨大方起来,没准她就什么也不敢干了。可是,隐墨的性格,虽然说是大方坦然,可是毕竟也是经受了那么多年保守教育的,晋安一乱来他就紧张上了,哪还能淡定的起来,所以便是这样无限循环下去,让晋安得逞。

隐墨无奈的任由晋安轻薄了好一会,直到晋安心满意足了才放开他。

“对了,明儿我带你到咱家的铺子上去逛逛,怎样?”晋安吃了豆腐,也没忘再放点鱼饵,转移隐墨的视线。

“真的?”隐墨惊喜的看着晋安,抓着她的手问道。

“当然。”晋安看着隐墨喜形于色的样子,也很开心。她的开心在于,隐墨在自己面前,敢于展现真实的情绪,而不是端着那副端庄的正夫样子。这样,才像是夫妻嘛,晋安满意的想到。

第十五章

第二天,隐墨早早的就起来了,兴奋的连身体上的酸痛和疲惫也顾不上,饭前就叫人准备好了马车,眼睛冒光的看着晋安,催促着她吃饭。

等晋安吃完了这顿让人胃疼的早饭,又差人跟爹爹打了招呼,隐墨已经换了三身衣裳了。其实平日隐墨是不注重穿衣打扮的,他也知道自己长的不好看,穿什么都一样,所以并不在意这个的,只是今天却是他除了出嫁外第一次出门,自然是无比的欣喜兴奋。过去杨辰也疼他,只是杨辰却是个注重规矩的人,杨父更是看重男子的闺誉名声,哪里会放他出门逛街。所以严格来说,这还是隐墨第一次这样接触外面的世界呢。

爹爹那边,听到晋安要带隐墨出门的消息,也没有多说什么。并不是许父真的开放到了如此地步,一开始他也不喜男子出门的,只是架不住晋平和晋行的胡来,还有晋安的劝解洗脑,过去晋平和晋安没少偷着带雅茹和晋行出去玩,又是灯会又是庙会的,他已经麻木了,所以此刻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而雅茹却是有些羡慕的,只是此刻他已成亲,又有了孩子,自是不能随便出去玩了,看来只能等晋平回来才能带他出去了。

晋安有些好笑的看着隐墨欢天喜地的样子,也被他的欢乐所感染,对今天的出游有些期待起来。

“还是让我来给你看看,你该穿什么吧!”晋安笑着走到隐墨身边,查看起他衣柜里的衣裳。

此刻隐墨才回过神来,察觉到晋安一直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尴尬局促,不过见晋安并没有嘲笑自己,也就放开了。

晋安找了找,拿出一件略显简单轻便的青花绸衣,又摘下隐墨头上的金蝶宝玉钗,换上了一副看似朴素的银边翡翠发梳,又找了双平底的鞋子,隐墨顷刻间从一个富家公子变成了平凡的家夫。

“好了,这样不是很好!”晋安看了看满意道,“其实你穿深色的衣裳好看。”这里的男子多穿些浅色的衣裙,而隐墨身形高大,肤色也偏黑,难免有些不伦不类,可是若穿上深青色或者深紫深蓝色的衣裳,那就好看多了。

隐墨看看铜镜里的自己,在看看身边的晋安,她一身带着金色滚边的暗红色褂衣,带着绿如意翡翠吊坠,也是一副平常简约的样子,这样看上去,两个人还是相配的很,这让隐墨心中有些喜意。

“成了,我们走吧!”晋安笑道。只是穿着这一身,原本准备的文相府的大马车就不能用了,晋安便吩咐许志去套了辆小马车,连车夫也不需要,只带上许志和许杰,便领着像小孩子去游乐园一样高兴的隐墨出门了。

“我,我可以,看看外面吗?”隐墨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叫卖声,小心翼翼的问晋安。

“可以。”晋安点头,帮隐墨将车窗的一角拉开。

隐墨迫不及待的向外看去,外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还有看起来富贵堂皇的店铺,都让他好奇又惊喜。

晋安由于自己被忽视,有些不满,但还是体谅了隐墨这种‘土包子’行为。直到隐墨看累了,将视线转回车里,看着晋安含笑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似乎走了好一会了,才奇怪的问道,“咱们这是去哪?怎么还没到?”

“我让许志在街上多转了一会,”晋安知道,这是隐墨第一次出门,所以特意让许志到热闹的街上转了一圈,让隐墨看个够,才转到铺子里去。“上午带你到文坊和古玩店去看看,下午再到首饰店去。”

隐墨笑着点头,心里为晋安的体贴而感动。

晋安一共只开了四家店而已,一家卖文房四宝,一家卖古董类,另两家则是首饰什么的,晋安可没有什么打造一个商业帝国的想法,在这个年代,那纯粹是找死呢!以她的身份,开两家店,补贴家用倒也没什么,而且她也没有过格,完全在皇帝可以容忍和默许的范围内。其实一开始晋安也是想过开酒店啊或者点心铺什么的,只可惜她不是小说里的万能女主,干自己的老本行还差不多,对于生意上的事她懂的还真不多,而且入口的东西总是比较容易出问题,所以晋安只得转战其他领域。

很快便到了‘经典坊’,这是晋安起的名字,她实在没什么起名字的天赋,(其实主要是我不会起了,汗)所以第一眼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却真的成为了经典。原因无他,文相起的名字,那必是有深意的,不懂?那说明你修养不够!快快回家,别出来丢脸了!在这样的心态下,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也便得不平凡起来。

其实本朝并没有明文规定说官员不得经商,事实上朝廷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养活一家人的,所以稍有点头脑或者本事的,都会开几家铺子,只要不太出格,也不会有什么事。而晋安这几家已经算少的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根本不曾掩饰过这是自己的店,藏着掖着的反而让人起疑。

马车停了下来,晋安先下了车,她刚站稳,许杰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主子,刚才有人跟着我们的车。”

晋安脸色不变,这种事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追过去了?”

许杰脸上有些愧色,“主子,我,我跟丢了……”其实倒不是跟踪的那人有多厉害,相反那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平凡人,正因为她的平凡,让许杰大意了,反而让她混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出来了。

晋安淡淡的看了许杰一眼,明明没有丝毫厉色,可是却让许杰觉得心头发凉,许杰不敢辩解,连忙认错,“是我大意了,主子,请您……”

“算了,”晋安打断了许杰的话,“没有下次。”说完便不去看许杰,转而换上笑脸,拉开了车门,变脸速度之快,让许杰叹为观止。

“隐墨,下来吧。”晋安笑着对隐墨伸出手,扶着他下了车。

隐墨搭着晋安的手,下了马车,压下了心底的忐忑不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跟着晋安走进了‘经典坊’。

黎掌柜一见是晋安来了,忙迎了出来,心下奇怪主子的这身装扮,但还是行过礼道,“见过主子。”

“嗯,我带夫君出来转转而已。”晋安淡淡道。

黎掌柜当然知道自家主子被圣上指了婚,而且刚成亲,也知道正君的身份是很尊贵的,连忙对着隐墨行礼道,“见过正君。”

“随便看看吧,喜欢什么我来给你介绍。“晋安笑着对隐墨道,直接劫了黎掌柜的差事。

隐墨点头,向架子上各种样品看过去,他倒不是喜欢这些,而是细心留意着种类样式,记在心里。

晋安挑典型的几样对隐墨细说了出处来历,以及出货走势。晋安对这些倒也不是很懂,可是她却是仔细记下来的,好歹管了好几年,还是悟出来一些的,最起码对自己店里的商品以及卖的多少心里有底。

隐墨却比晋安有商业天赋的,看了一会便懂了黎掌柜的经营模式。这黎掌柜可是个胆大的,进的东西精致,价钱也是不便宜,甚至还有好多有来历的名人用过的砚台笔洗什么的,没点家底的人,怕是都不敢进这个门。

晋安的文雅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她是文相,要这个嚎头,内地里对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却是看不上的;而隐墨也没什么吟诗作画,附庸风雅的兴趣,这两口子看到满架子的砚台笔洗什么的,唯一想到的只有它能卖多少钱,所以两人自然也没心情挑选一番回去摆弄的,看了看了解下行情很快便离开了。

第十六章

其实今天晋安的主要目的是带隐墨出来玩,只是这个年代男子能去的地方太少,即便是有自己陪着,也不好让随意到街上去逛,又不像过去带雅茹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小,家里也是平常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而现在却只能带隐墨进铺子里看看。即便是这样,隐墨已经很知足了,对晋安的好感那是噌噌的往上蹿,心里觉得,嫁给了晋安,那是他的幸运。

古玩店里,晋安倒是剽窃了一下后世的经营手段,用一种赌博猜宝的方式吸引了很多人。外面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类的古董古籍,还有些稀奇的玩意儿,有真有假,只要交一些银子,便可以拿上一样,至于真假全凭自己的眼力和运气了。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是骗人的,可是现在很多人却喜欢上了这种‘赌’的方式,认为这是对自己本事的考验,买了假货?那说明你笨!于是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还有上了岁数的某些领域里的名人,都喜欢到这里来逛逛,淘淘宝贝。

隐墨也是觉得新奇,逗留了好一会,挑了几本绝版的书籍和一只和田玉的兽纹璧,据掌柜的说,那的确是件真品,隐墨这本事倒是让晋安羡慕不已。

逛了这一会,已经是晌午了,感觉有些饿了,晋安便领着隐墨到了目前京里最有名气的太源酒楼。

“小二,楼上还有位置么?”晋安对着小二问道,楼上是有单独包厢的。

小二微微抬眼,见晋安和隐墨的穿着面露不屑,刚准备拒绝,就被掌柜的一巴掌拍到身后去了。掌柜的弯腰行礼道,“二位楼上请!”转身又对小二喝道,“还不跟着好好伺候着。”小二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随着掌柜的转变了态度,对着晋安和隐墨笑的热情的很,将她们领到楼上的房间里。

能在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做掌柜,那眼力自是不会差了。掌柜的见晋安和隐墨穿着虽然看上去简单朴素,可是那料子都是上好的,做工是精细的很,配饰也是不一般,还有身后的许杰和许志,那气势也是非凡,一看就是练家子,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心里难免嘀咕,这是不知哪家的小姐,居然还玩‘微服’这一套?

晋安坐稳后,不等小二报菜,便对着她道,“给我来一份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红梅珠香,红烧鹿筋,再来金玉满堂,糖醋荷藕,一壶毛尖,嗯,还有金丝烧麦,豌豆黄,就这些,再给外边那桌也照样上一份!”晋安一气点完菜,又对隐墨道,“她家的豌豆黄做的很不错,不比宫里的差,等下你可要多吃点。”豌豆黄却是隐墨最喜爱的点心了。

小二一听晋安的口气,就知道自己是看走眼了,连忙笑道,“这位小姐可真是个懂行的,我们这的厨子的确是皇宫里出来的御厨,那手艺其他地儿您可是吃不到的,尤其这道豌豆黄,那更是我们厨子的拿手好戏!”

隐墨当然知道小二的话不可信,可是对于晋安的推崇还是有些好奇的,他知道晋安的嘴可是刁着呢,很少占那些点心的,不由笑着对晋安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没一会几道菜便上全了,隐墨一一尝过来,心中一动,这似乎的确是跟宫里的厨艺差不多了,尤其是豌豆黄,因为隐墨爱吃,当初哥哥没少赐下来,便是皇帝嫂子,每次赏杨家东西,也不忘添上这个的。想着,眼睛不由向晋安看去,带着询问之意。

晋安见他那神情,便知道他在困惑什么,轻轻点头,眨眨眼,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心照不宣就成了。

隐墨确定心中所想,便放下了,毕竟这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有的时候还是知道的少点比较好。倒是晋安的表情,让隐墨有些好笑,有的时候,晋安还是有些顽皮的,并不如她表现的那样成熟稳重,但是,很可爱,隐墨默默想到。

“笑什么,吃东西呀!”晋安不明白的看着隐墨,给他加了只烧麦,“多吃点,下午咱还有地方要去呢,否则到时候可就没力气走了。”其实走的时候还真少的,倒是坐马车的时候比较多,不过对于隐墨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来说,还是很消耗体力的,也幸好隐墨不是那种文文弱弱,矫揉造作的,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还兴致勃勃的。

隐墨点点头,又多吃了一些。隐墨还是属于比较能吃的那种,像雅茹和爹爹都吃的比较少,尤其是雅茹,这个世界的男子怕是都跟雅茹差不多,一顿只吃那么一点点点点的,看的晋安都觉得胃疼。不过现在晋安喜欢和隐墨一起吃东西,虽然口味不一样,但是在一起说说话,点评一下,就更有兴致了。隐墨虽然不是那种爱好奢侈享受的,可是毕竟没有吃过苦,又生在那样的人家,实在没有必要亏待自己,所以别看他不会做,但是说起来还是头头是道的。

两人吃完饭,晋安又吩咐多做一份豌豆黄和几样点心,送到许府,出来玩总不能忘了爹爹和姐夫呀。安排好了才上了马车,晋安又想到一件事,便让隐墨先呆着,自己转身离开了一会。

没一会,晋安一手拿着只冰糖葫芦,一手捧着一块烤红薯回来了。冰糖葫芦是给隐墨的,说起来这个还是穿越必备呢,不过晋安不大喜欢吃,但是想到隐墨可能没吃过,便特意去给他买的;至于烤红薯则是碰到的了,虽说刚吃完饭,可是闻着那味香的很,晋安忍不住买了一块,随便吃几口解解馋就行了。

“这是?”隐墨瞪大眼睛,奇怪的看着晋安,刚吃完怎么又买吃得了?

“这是糖葫芦,呐,给你吃的,消食的。”晋安献宝似的将糖葫芦递给隐墨。

我当然知道这是糖葫芦,隐墨无奈,还真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么?不过见到晋安那副表情,他只得装作欢喜的样子接了过来。“那这个是什么?”

“哈哈,这个是烤红薯。”晋安得意一笑,想也是,隐墨吃的怕是都是做好的,上了桌都未必是红薯的样子了,哪见过这原样的,“这个可甜着呢!”晋安说着用手分了一小块,送到隐墨嘴边。

隐墨红着脸,还是就着晋安的手吃了下去,的确是跟在家里吃的不一样,虽然看上去脏了些,可是却有种别样的香甜。

晋安见他吃了,便高兴道,“等回家了咱自己也可以烤,改天再弄点肉啊菜啊什么的,自己烤着吃。”说着又想自己起小的时候,对着隐墨笑道,“我小的时候,跟大姐没少偷红薯白薯什么的烤着吃,后来还带着姐夫和晋行,四个人弄的跟黑猴似的,可是把爹爹给气够呛!”说起来,还是晋安狡猾,那时候明明是她出的注意,最后受罚的人却是晋平,爹爹还一直以为是晋平淘气,非要拉着妹妹胡闹呢,晋平也是,被晋安陷害了那么多次,也根本没察觉的,还当自己是爱护妹妹呢!所以每次晋安想起来,都忍不住想笑,可一点也没有因为欺负小孩子而不好意思。

隐墨咬着酸甜的山楂,听着晋安讲着小时候的趣事,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甜蜜愉快。事实上,隐墨并没有受过什么苦。在家里的时候,母亲,父亲,哥哥姐姐都是宠着他护着他的,哪怕后来有那样的流言,也没人责怪他,反而还保护他,不受流言困扰,隐墨本身也是豁达的,并不在意那些。所以他觉得自己一直是很幸福的,可是此刻幸福,仿佛跟在家里的时候不一样,至于为什么,隐墨却说不上来,只是看着晋安的笑脸,他就觉得心安满足。

第十七章

一路说笑着到了首饰店,隐墨对这个倒是有兴趣了许多,拿着几样特别的首饰挑选着。

“你看喜欢哪样,就带回去好了,反正都是家里的。”晋安也凑了过去,好奇的看着。她对金银珠宝还是有些兴趣的,只是过去也没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毕竟这个世界里,一个女子喜欢这些东西,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晋安前世也很少带这些东西,都习惯了,现在还是沾了隐墨的光,才能欢喜的看上两眼。

隐墨注意的,却是首饰的样式和做工。他想起看到爹爹和姐夫带的簪子和镯子什么的,在家里的时候看着就很喜欢,虽然看上去好像简单朴素的很,并不像常见的首饰那样一串串的珠子或者镶个玉什么的,可实际上却精细内秀着,那花纹都雕的栩栩如生的,刀功真是不凡的。可是似乎铺子里并没有那样式,想必是晋安吩咐工匠单独做的?隐墨心里琢磨着。

晋安想了想,前世看小说或者看别人谈恋爱,好像都得送东西吧?尤其是过去那些钻戒项链什么的,自己是不是也该送隐墨几样?好像下聘的时候倒是给首饰了,不过那都是爹爹和姐夫挑的,根本不能表示自己的心意嘛!想着,晋安也跟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没一会,晋安挑了一对雨露凝波翡翠镯,还有一对紫玉金兰耳环,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只象牙雪梨簪,想着自己将它戴在隐墨头上的样子,心中尽是甜蜜。

因隐墨原本是打算开成衣店,经营模式和首饰店倒也差不多,所以便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会,仔细的观察着店内流程。首饰成衣店的客户大多是男子,一般而言都是将样式画下来,制成册子,由掌柜的带到男子家里去挑选的。看着首饰精细的做工,隐墨琢磨,这裁缝也是很重要的,单看晋安这铺子,怕是把天底下的能工巧匠都搜罗来了,样式也新颖,怪不得这么受人喜爱。

晋安现在有点能体会到前世里,那些男人被逼无奈跟着女人逛街的感受了。她对这些东西是有些喜欢,可是看上两眼过过瘾也就算了,再看多了反而眼花缭乱的,可是再看隐墨,他还在那一劲儿的挑挑拣拣,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也不搭理自己一下。晋安无奈,示意一旁的掌柜,将隐墨看过喜欢的东西都拿上一份,自己则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隐墨认真的背影慢慢等着。

“许大人?!”又是惊喜又是意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晋安惊醒。

晋安有些困惑的看过去,这个似乎有点眼熟?姓什么来着?晋安一边想着一边平淡的笑着点头。因是个男子,而且看装束是未婚的,所以晋安也不便跟他交谈。其实一开始进店的时候,掌柜的倒是想关了铺子,好让主子和正君好好看上一看,只是晋安并不想过一把黄金vip用户的瘾,所以拒绝了。这首饰店有男子进来倒也正常,反倒是晋安的出现才是突兀的。

“许大人,您,忘了我了么?我是钱竹箐呀!”那男子见晋安并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连忙道。

“钱公子。”晋安无奈,只得点头应道。我真的对你是谁一点兴趣也没有!晋安心里嘀咕。说起来,会认识钱竹箐也是意外,其实算不上认识,只是某个雨日,钱竹箐的马车坏在了路上,晋安差人去帮了他一下,替他解了围而已。若说晋安真有那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心思?才怪!要不是钱竹箐的马车挡了她的路,她又急着赶路,她会管他死活?!

可是很奇妙的,钱竹箐知道帮自己的便是那才高八斗,年少有为的文丞相,便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美好戏剧,回家后立刻让母亲宴请晋安,以表谢意。而钱家家主也乐于能巴结上丞相,当然要是能当上丞相的岳母那就更好了,便顺理成章的以‘道谢’为由向晋安发出了邀请。晋安自是拒绝的,可是终究还是在钱竹箐的心里留下了影子,钱竹箐不由自主的收集着晋安的信息,并且多次想跟晋安‘偶遇’,只可惜,晋安的行踪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他也不过就见了晋安四五次而已,晋安早已把他忘在了脑后。

“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钱竹箐双眼冒光盯着晋安问道。

“我陪夫君来随便看看。”晋安温和的笑道,一点看不出不耐烦的样子,将情绪隐藏在心底,已经成为了晋安的本能。

“哦,是,您,您成亲了……”钱竹箐失落道,眼里闪着泪光,仿佛就要哭出来一般。

晋安暗暗皱眉,我成亲关你什么事?怎么这么表情好像自己辜负了他一般?仿佛没看到钱竹箐难过的样子,晋安笑道,“钱公子是来挑首饰的吧?我就不耽搁你了。”说着对着掌柜的递了个眼色,掌柜的立刻走过来,缠住钱竹箐,让晋安借机脱身。

晋安走到隐墨身边,才松了口气。可是见隐墨正在观察首饰册子,心里不由有些不高兴,闹了半天隐墨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看着隐墨的眼神也带上几分幽怨。

怨念是强大的,隐墨很快就被晋安盯的背后发凉,回过了神。“怎么了?”隐墨疑惑道。

“没什么,咱们走吧。”晋安气闷道。

“对不住啦。”隐墨知道自己是忽略了晋安,微微一笑抱歉道。“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说着就放下了册子,虽然心里有些不舍,可是好像,此刻这些都没有晋安重要一般。

“嗯。”晋安立刻高兴了,果然还是自己最重要嘛。晋安并没有意识道,她已经开始在意起,自己在隐墨心中的地位了。

“许大人。”钱竹箐幽幽的看着隐墨,道,“这是您正夫么?”说着看晋安的眼神便带了些同情和怜悯。

晋安和隐墨同时暗暗皱眉。隐墨是不满正夫这个称呼,说的好像晋安还有侧夫似的;晋安是不满,钱竹箐的同情,在她眼里,隐墨是最好的,她们两个会过得很好,她不要同情。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二人却一致的露出了平和的微笑,晋安点头道,“这是我夫君,”说着又对隐墨道,“这是钱公子。”

隐墨心有灵犀的与晋安对视一眼,才对着钱竹箐点头道,“钱公子,那我们便不打扰你挑首饰了,日后见。”说着两人便离开,根本没有给钱竹箐发挥的余地。

上了马车,隐墨到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晋安先急了,一连串的将钱竹箐的事交待个干干净净,撇清了自己跟他的关系,表示自己绝对是清白无辜的。

隐墨扑哧一笑,他根本就没把那钱竹箐放在心上,晋安有多受未婚男子喜欢他是知道的,可是那又怎样呢?嫁给晋安的是他,他实在没有必要纠结那个,晋安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见自己的坦白换来的却是隐墨的笑,晋安不由得生气了,闹了半天那人根本就没在意?越想越气便转过身去不理隐墨了。心里却盘算着,要等隐墨来哄自己,才要原谅他。

隐墨却是没想到晋安会这样孩子气的,心里笑的更欢,可是面上却不敢如此,怕晋安恼羞成怒。过去爹爹跟他说,在妻主面前,要柔和,性子要软,女人是要哄的,那时他并不放在心上,还一直以为,自己可不会去讨好女人。可是现在,这样孩子气的晋安,他却是愿意哄的,无关尊严,只是情趣而已。“晋安,我信得过你的,所以才没有把那个钱公子放在心上。我相信你的为人。”

“这还差不多!”晋安这才不闹别扭了,毕竟她又不能说让隐墨不要信任她。

晋安还是挺好哄的嘛,隐墨心中好笑的想到。

第十八章

隐墨又拉着晋安说起了铺子里的事,出来看过他才发现自己的计划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很多细节还需要完善,所以眼前的晋安自然是他询问的最好人选。

晋安很快就被问烦了,她向来是甩手掌柜,哪里知道那么多,便对隐墨道,“开店最重要的要看掌柜,你又不能日日的去坐镇,想那么多也没用。你能做的不过就是对对帐,挑挑样子而已,你还不如想想让谁去给你管理铺子呢。”

隐墨自是不知道晋安被自己问的不耐烦了,只是仔细一想晋安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想再多也是没用的,可是谁又能替自己管铺子呢?必须得是自己信得过的,算算陪嫁里的几个人,周爹爹?肯定不行,再说让母亲和爹爹知道,这事又泡汤了;宜绣宜珍?他俩倒是忠心的,可是也跟自己一样,内院长大的,哪有什么见识;至于陪嫁的几个女子,都帮着自己管着庄子呢,再说让她们经营男子成衣店也不合适。隐墨算来算去,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晋安,让她帮自己想个人选出来。

晋安一时也是抓瞎,只好道,“这事不急,这人选不光得忠心,还得有能力,会办事,咱们可以慢慢看嘛,再说你现在也不能急着开铺子,还是拿那两间首饰店练练手。”

隐墨虽然无奈,但是晋安说的也对,便有些脸红道,“是我着急了。”

晋安倒是能明白隐墨急切的心情,毕竟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终于看到希望了,那自是要趁热打铁,恨不得立刻就开店呢。晋安理解的拍拍隐墨的手笑道,“放心吧,既然允了你的,就不会变卦,什么事还有我顶着呢!”

“嗯。”隐墨此刻才安心了,好像有晋安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你不如先下手找些裁缝和善于刺绣的人,先研究出一些衣服的新鲜样式,这样省得开店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抓了瞎。”晋安出主意道,其实她是怕隐墨待不住,不干点什么,心里有会跟猫挠一样,不安稳。“我看,你之前那几张图就不错,自己先着手做出来,看看效果。”

“嗯,也是。”隐墨找到了方向,应了下来,心里面斗志昂扬的,想要作出一番成绩来。

“也可以给太后,皇后或者来往的那些诰命们看看,多做做宣传嘛!那些官家内眷可都是潜在客户。”晋安道,先给隐墨找点事,让他忙活起来。

“诶?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隐墨迟疑道,这可不符合杨家低调的做法,就是许家,也没有这样过。

“这算什么?”晋安不在意道,隐墨是皇后的弟弟,丞相的正夫,这点事还不能做了?晋安心里明白,杨家就是太低调了,所以才让人有种,杨家走到了末路的感觉,所以她们才敢窥觑皇后的位置,周家才敢那么嚣张!要是杨家一开始就强势一点,杨家的处境可要比现在好多了。虽说低调是原则,可是也不能太示弱了,总得显示出,足以匹配身份的实力,否则,才会让人轻视,让人放肆呢!为什么晋安那么低调,还能坐稳丞相的位子,没人敢惹?那是因为她高调,yīn狠的时候过去了,过去朝中争权的时候,跟她作对的人有过好下场么?没有,所以那些人才深刻的记住血的教训,没有人敢轻易冒犯她!不过这些没有必要跟隐墨说,晋安看了看天色,想想道,“天还早,我带你去吃面。”

“什么面?”隐墨奇怪道,“再说现在也不饿呀?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隐墨虽然想再多逗留一会,可是却怕爹爹不喜,便想着早点回去,省得爹爹怪罪晋安。

“没事,这才什么时候呀,咱去吃碗面再回去。”晋安倒是没有隐墨考虑的多,出来玩就要玩的痛快嘛,她也是刚才才突然想到,自己常去的那家面馆,做得不错,便想带隐墨去尝尝。想着便对车外的许志道,“阿志,转到王记面馆去。”

“是。”许志应了声,改变了马车的方向。

到了面馆,晋安扶着隐墨下了车。隐墨一眼望去,这边倒不是那种高楼耸立,繁荣富贵的地方,反而倒是安静的很,旁边还开了几家书肆茶馆什么的,似乎是读书人来地方。

“那,就是这,她家面做的可地道着呢。”晋安兴致勃勃道。

“嗯,咦?”隐墨正在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却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

“好,好像,是二姐和晋行……”隐墨有些不确定道。

“哦?那过去看看!”晋安也望去,好像的确是义之和晋行,进了一家书肆,便带隐墨走了过去。

进了书肆一看,果然是义之和晋行,正在一起拿着一本书不知道谈些什么。

“二姐,晋行!”晋安走了过去打招呼道。

晋行一个激灵,迅速把书合了起来藏在身后,才抬眼看人,惊讶道,“呦?二姐?二姐夫?”

义之对晋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隐墨,便知道这两人大概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很欣慰弟弟和弟妹的关系好,可是对于弟弟竟然如此不规矩,还是有些不痛快的,看向隐墨的眼神也带了丝不赞同。

隐墨也是知道姐姐的意思,红着脸叫了声‘二姐’,便直往晋安身后躲。

晋安很义气的挡在隐墨身前,对着义之道,“今天闲着没事,便领隐墨出来逛逛,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晋安这样说了,义之还能说什么?人家妻主都不介意了,她这个姐姐还能管到出嫁的弟弟么?

“呦,不错呀!没想到我这个木头姐姐,还有这情趣呐?”晋行也是没大没小惯了,立刻打趣道。

“你们呢?”晋安没管晋行的话,反问道。

“马上要去青山书院了,今天出来多找些书带着。”义之回答道。

“嗯。”晋安点头,这也是应该的,“晋行你也多跟二姐看看,该带些什么,不要就知道添乱!”

“我哪有!”晋行不服气道,她是知道去书院这事是没办法挽回的了,只得想办法找些乐子,让自己的书院生涯不是那么无聊而已。

“我正准备带隐墨去吃面,二姐和晋行一起来吧?”晋安知道自己是说不动晋行的,便不去管她。

“好啊,难得二姐大出血,我可得蹭上一顿!”晋行欢天喜地的应下,根本没有给义之拒绝的权利。义之无奈,但是一想,正好弟弟也在,也好说说话,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几人进了面馆,晋安对着小二道,“来六碗羊肉鲜汤面,六个烤饼!”这个时候,并不是饭时,所以几个人也不会太饿,晋安便没有多点东西,就是尝个鲜而已。

“好咧!”这个时候人少的很,小二也是知道这点的,所以也没有多余的推荐招牌菜什么的。

“等等!”晋行却是不干了,好不容易让二姐请次客,哪能这么简单放过她啊!“再给我来一盘酱香驴肉,一碟芥末鸭掌,一碟酱黑菜,嗯,还有五香虾仁,盐水里脊,陈皮兔肉,”说着又鄙视晋安道,“二姐不地道,请客哪能不点招牌菜呢,就让我们喝汤吃饼呀?真是的,就是不请我们,也给二姐夫吃点好的呀!是不是?二姐夫?”说着还看着隐墨征求同意,眼里尽是打趣之意。

晋安哪能让隐墨尴尬呢,立刻反击道,“你到是个疼人的,回去我得跟爹说说,定给你相看个大家闺秀,等你从书院回来就成亲!”

“切,成就成,娶谁不是娶呢!”晋行倒是不在乎,她可没二姐那么纯情,就是娶了夫,还能管着自己不成?看了还在一旁等着的小二,又道,“对了,那烤饼也换了,干巴巴的谁要吃呀!给她自己上一个就够了,其余五个换成,那个果馅的馅饼。”这个也是王记面馆的招牌了,她家的独家用水果做馅烤的馅饼,可是大受欢迎的。只是晋安倒不是很喜欢,实在是太腻了,所以她向来是吃烤饼的。

见晋行的口气可是不小,小二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谁做主,不由向晋安看去,颇有询问之意。

晋安见晋行今天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还不如就如了她的意,也好贿赂贿赂二姐,让隐墨吃的开心,便点了点头扔了块碎银给小二道,“再来坛酸梅酒,还有那个白玉奶茶,拔丝鲜桃,蜜丝甜枣之类的你也看着上几样。”

“好咧!”这可是意外收获了,小二笑的合不拢嘴,乐呵呵的跑了下去。

第十九章

晋安拿过茶壶,给几人倒上茶,才对着义之道,“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二姐好好的,怎么会想去青山书院教书呢?可是在翰林院做的不痛快了?”

“没有,”义之倒是明白了晋安的言外之意,忙道,“是我自己不喜欢而已,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教书先生,也喜欢书院那样的环境,自己也能静下心来多读读书,也好磨练磨练自己。”说起来,忠之和义之都是不适合官场的,尤其是义之,她对书法更有兴趣,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大儒,她也的确是这样努力的。

“那也不错。”晋安也能理解,并且也是支持义之的,只是看到晋行,她不由得叹气了,为什么晋行就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呢?人比人气死人呀,她真不想这么cāo心,可是说起来,现在晋安才是许家最大的家长,爹爹毕竟是个男子,在外人看来晋安才是许家家主,妹妹就是她的责任和重担。事实上晋安也是愿意照顾妹妹,宠着她惯着她的,只是有的时候,难免觉得,晋行要是让自己省心点多好,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倒不是希望晋行有多大出息,只是希望她不要把全部的经历都用在男人身上,也多钻研钻研她的丹青,那么好的天赋,荒废了岂不是可惜?

“嗯,娘和大姐也是支持的,”义之点头道,杨辰一开始也是失望,可是她也了解女儿的性格,只得如了她的愿,而姐姐忠之却是羡慕的不得了,恨不得跟她换换位置。现在忠之已经被调到礼部,说起来,礼部实在是个清闲的地方,忠之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完全是个好看的官职而已,忠之也没有那么热血的想要建功立业什么的,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她的心思全在写书立说上,希望有一天,成为名满天下的名士大儒,可是如今,小小年纪,就到了个养老的地方,跟自己希望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难免有些泄气。

晋安也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朝臣替更的情况很严重,皇帝出于疑心,很多老臣子都告老,杨辰在朝中也待不多久了,可是杨家朝中总得有人呀,就算是个闲职也得占着,忠之是长女,她不留下谁留下?只得安慰道,“我记得轩儿也十来岁了?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好教导,日后参与科考,不是很好?”轩儿是忠之的嫡女,杨家的家教的确是好的,轩儿小小年纪,也是个稳重老成的。

“嗯,轩儿倒是好的。”义之也点头,娘亲已经完全放弃了她和姐姐,把心思都用在了教养轩儿身上,一心想要教出个‘封侯拜相’的孙女呢!想着不禁有些同情的看向晋安,封侯拜相?眼前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依娘亲那走火入魔的劲儿,能放过这么好的老师和素材?日后少不得麻烦晋安呢!

“唉,唉,唉,说这个干嘛!怪没意思的!”见义之和二姐聊得投机,晋行不高兴了,那么沉重的话题她可没兴趣,便拉着二人说起了别的。

这一顿饭几人吃的倒是很开心,义之见晋安和弟弟的那个黏糊劲儿,心里更是放心了许多。一直到天色渐暗,几人才分开,晋安和隐墨带着晋行一起回家。

到了家去给爹爹请安,倒是得到了一顿不太重的训斥,只是晋安和晋行可不放在心上,哪次出去不是这样啊,况且这次晋行还是受了晋安和隐墨的连累,她平时出的玩的时候少了?爹爹哪说过一句?知道说不动她,爹爹也懒得说了。

隐墨心里却是不安的很,晋安和晋行,两个女人,出去玩玩有什么的?爹爹这话不是明显说他的么?隐墨虽然素来独立自主,可是对长辈还是孝顺的很,况且在他心里,这事的确是他做错了,爹爹说的句句都对,这让隐墨心中羞愧不已,老老实实的认了错。

他这态度反让爹爹乐了,晋平三个孩子哪有这么听话的时候?爹爹不禁想起雅茹小的时候,第一次被她们带出去,回来后也是这副乖乖的表情,可是次数多了,便也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说教是惯例,可是却没人听得进去。爹爹笑道,“行了,快跟晋安回院去吧,看着委屈样,一会晋安该心疼了。”

“就是,”雅茹也笑道,“别看爹爹说的厉害,实际上最是心软的,你们带回来的点心,爹爹可是喜欢着呢!”

“嘿,二姐夫,爹爹那些话,你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冒出去就行了,还真当回事啦!”晋行取笑道,心里为隐墨乖宝宝的行为闷笑不已。

“行了,都闭嘴!”晋安见爹爹的脸色有发黑的迹象,忙对晋行喝道。“还不早点回院收拾东西去!你今天不是买书了么?”

晋行早就被爹爹说的不耐烦了,忙趁机溜掉了。

爹爹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也回院去吧。”可是面上分明是不高兴的表情,心中感叹,孩子都大了,不听话了,这让他隐隐有些失落。

晋安对雅茹使了个颜色,雅茹含笑点头,晋安才拉着隐墨走了出去,雅茹则留下来哄爹爹。

“这?”出了院,隐墨担忧的看向晋安,“爹爹怕是生气了吧?”

“没事,交给大姐夫吧!”晋安笑道,“你也别在意,爹爹今天并没有训斥你的意思,我们几人都习惯了。”

“嗯。”隐墨点头,只是心里并不会真的如晋安所说,完全的不放在心上。又想到爹爹和大姐夫,到真的是情同父子,这让他心有羡慕,却没有丝毫嫉妒,毕竟他知道二人相处那么多年,大姐夫对爹爹也是真心的孝顺,爹爹待他亲近也是应该的,况且爹爹也并不偏心,他还是很知足。

晋安偷偷握住了隐墨的手,隐墨心中一惊,身后可是还跟着下人呢,这让人看到多……想着便有些挣扎,可是晋安握的很紧,让他的手根本抽不出来,他也不敢动作太大,反而让人看出问题来,最后只得无奈的任由晋安这么握着,面上却装作坦然的样子,没有泄露丝毫情绪。

两人倒是错过了晚饭,晋安怕隐墨会觉得饿,便吩咐厨房做了宵夜,两人回到忆岚院,便差人送了上来。

吃过了宵夜,晋安才笑嘻嘻的看着隐墨,问道,“今天可是原了你的愿望了,你有没有想想怎么谢我?”

“谢你?”隐墨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怎么谢?

“那当然,”晋安得意洋洋,“你要是不好好谢谢我,下次可就不带你去了!”

隐墨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见到晋安眼中的戏谑和□,就一下子开了窍,要怎么谢?有什么是晋安没有而自己又能给的?隐墨红了脸,不说话了。

“先去沐浴吧。”晋安凑进了,在隐墨的耳垂上轻咬了下,低声道。

晋安倚在床边,目光中充满了柔情的看着隐墨,隐墨坐在梳妆台边,正拿着一只象牙梳仔细的梳着头发,心里满是犹豫的盘算着,能拖一会是一会。

晋安哪能不知道他心里那点算计,便带着坏笑下了床,走到隐墨身边,从一边的柜子上拿出了白天买的簪子,站在隐墨身后道,“你可是梳了好一会了,不如让我来帮你吧。”说着接手了隐墨的长发,简单的盘了起来,然后用簪子固定住。晋安仔细的看了看,梨花的簪子,倒是挺配隐墨现在这身白色里衣的,嗯,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啊。“行了,现在该我收谢礼了吧?”晋安说着挑了挑眉,期待的看着隐墨。

隐墨自知逃不过去,有些为难的咬住下唇,挣扎了一番才低声道,“到,到床上去吧……”

晋安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点点头,坐到了床边。

隐墨则偷偷的想去吹蜡烛,晋安含笑的看着他,等隐墨接近了蜡烛,才缓缓开口道,“算了,今晚就别吹蜡烛了。”隐墨一怔,转过头去看着晋安,看到她眼中的笑意,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笑话,不由气愤的瞪了她一眼。

“你还要干什么么?”晋安也不气,反而温柔的看着隐墨,看他还能不能再找些事出来。

隐墨被晋安一激,便一鼓作气的走到晋安面前,心中一横,伸手将晋安的衣裳脱下,又脱下了自己的里衣,贴上了晋安的身体……

第二十章

隐墨羞耻的闭上眼睛,他知道,那明亮的烛光,将自己的每一处都照亮,他甚至能感受到,晋安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徘徊着,将自己的身体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并不如其他男子那样好看,甚至身体上,也不如其他人那样白皙细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晋安却好像喜欢的很,总是在他的肩上,xiōng膛上,腰间,留下一道道咬痕,每日宜绣宜珍伺候他沐浴穿衣的时候,他们虽然不敢明说,可是那眼神带着取笑,实在让他不好意思的很。

隐墨无助的很,犹豫着可是又想快点结束这钞折磨’,便狠下心来,抬头在晋安的唇上轻轻碰了下,又立刻分开。

晋安笑道,“我可不是这么亲你的哦!”

隐墨无奈,只得再次吻上晋安的唇,小心地将舌头探了出来,颤抖的勾住晋安的舌,与她纠缠着,晋安一时忍不住,手扣上了隐墨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隐墨轻颤着身体,靠在晋安身上,微张着唇喘息着,不复往日端庄锋利的形象,反而有些可怜兮兮的,可是晋安却一点放过他的意思也没有,一把拦腰将隐墨抱起,放到了床上。别看晋安看似瘦弱,许家好歹是从武出身,晋安小的时候也是练过武的,只是后来对文更有兴趣,才放松了武学,所以并不如大姐那样‘健壮’,不过晋安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不会像其他文人那样弱不禁风。

“看好了,我可是只教一遍,要是学不会……”晋安支撑在隐墨的身体上方,眯着眼睛道。

隐墨紧张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恼怒晋安的……的……得寸进尺?挟恩求报?可是他,他却不得不,不得不顺从她……况且,其实心里并不是那样不情愿的……

晋安察觉到隐墨的分心,不由在他的锁骨上轻轻一咬,惹的隐墨低声惊呼,才在咬痕上轻轻舔了几下,放过了他。从锁骨,到xiōng前的红豆,从肩膀,到柔软的腰侧,晋安一处也没有放过,手指与唇舌并用,很快就将隐墨弄得气喘吁吁,脸上颈上都泛起了红晕,下边的小东西也硬挺挺的,在晋安的指尖颤抖着,哭泣着。

就在隐墨要忍不住的时候,晋安却突然离开了,隐墨疑惑的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晋安,内心里充满了期待,只是出于羞涩和矜持,让他不可能主动开口,向晋安求欢。

“我教完了,该轮到你了。”晋安看着隐墨宛若含着春水的双眸,被自己啃咬的有些红肿的唇,还有那布满暧昧痕迹的身体,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若说晋安的自制力,可是不一般的强,只是再强的自制力,在隐墨面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晋安此刻,恨不得立刻将隐墨‘就地正法’,是心中对隐墨主动的期望,才勉强让她将躁动压下。

隐墨被晋安的话一惊,见晋安的确是认真的,心下不禁有些委屈,他好想……隐墨无助的咬着唇,平日里他是不会做这样脆弱的动作的,可是此刻,他却是的确有些为难的,身体里的□已经晋安勾起,可是晋安却躲了开,让他,让他……

“快呀。”晋安欣赏着隐墨犹豫不决,挣扎为难的表情,沙哑着嗓子道。

隐墨愤愤的瞪了晋安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半坐起身体,学着晋安的样子,吻上她的锁骨……

晋安轻吸口气,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她清晰的感受到,隐墨微抖着的双手,抚在自己的腰间,还有隐墨的唇在自己的锁骨,xiōng前游走着,让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着,那么的渴望得到他。在这个世界里,女子本来就容易动情,更何况晋安又初识□滋味,食髓知味,哪里忍得住。

“呼……”晋安的欲望终于压过理智,忍不住将隐墨拉气,让他做到自己的身上,咬牙切齿道,“好了,可以了,进来,快……”

隐墨附在晋安的身体上,以那样的姿势进入了晋安的身体,心底里羞耻的想要哭出来,可是,身体却又自动的寻找着快乐……

晋安的自制力,在隐墨面前荡然无存,所以,第二天,两人理所当然的起迟了……

隐墨匆匆忙忙的用过了早饭,便不停的催促晋安,心里实在慌乱的很,两人起床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些,这样爹爹和姐夫该怎么看自己?严格来说,这已经犯了戒。虽说隐墨并不曾将那些规矩男戒什么的放在心上,可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实在是太尴尬了。

周爹爹看向隐墨的眼神,也是不赞同的。虽说他也是一心希望少爷和夫人过的好的,可是这两天,少爷的行为未免出格了些,幸好许老爷是个宽容的,搁到别人家里,怕是少不得一顿教训呢。周爹爹心下决定,待会定要好好说说少爷,可不能仗着夫人的宠爱这样下去了,现在夫人是新婚燕尔,自然怎么都好的,可是日后等这个劲儿过去了,就该觉得碍眼了,少爷这样难免要吃亏的。

晋安看到隐墨眼中的难堪惶恐,难免有些心疼,便想了办法道,“要不今儿你别去给爹请安了,回去躺下吧,等下我就说你身上不大好,回头再请章太医过来看看。”

隐墨知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他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他不想欺骗爹爹,这样的事,不符合他所受到的教养,况且也是根本瞒不过去的,到时候要是被拆穿了反而是罪加一等。隐墨摇摇头,“不能这样做,我还是跟你去给爹爹请安吧。”

晋安无奈的耸耸肩,还是宽慰道,“你怕什么,咱俩好,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你还说?!”隐墨又羞又怒,“若不是你,我,我会,会……哼,都怪你!”隐墨越说越觉得气,本来晋安年纪轻,又是刚成亲,喜欢胡闹了点到也没什么,可是,也不能害得自己这样啊,偏她还在一边说风凉话!

晋安在昨夜就已经‘吃饱喝足’,哪里会跟隐墨计较,任隐墨抱怨,她倒是态度良好的给隐墨又盛了碗粥,夹了一只蟹肉汤包,“再吃点吧,你都没有吃几口,待会该饿了。”

隐墨气急反笑,他这边正担心着,晋安却只顾着吃,隐墨索性转身过去,不再理晋安了。

晋安知道隐墨是生气,可是她也有些气隐墨不相信自己,便也不过去哄,反而慢条斯理的吃起自己的早饭。

待晋安吃完,才正视着隐墨道,“我知道,你和其他男子不同,你是个坚强独立的男子,我很喜欢你这点,爹爹也是。可是,现在你已经嫁给了我,我不求你依附我,顺从我,但是你必须得相信我,依靠我。既然我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我不想你再反驳我,怀疑我,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懂了吗?”

隐墨被晋安强硬的态度吓了一跳,成亲这十来日,晋安待自己一直都很温柔,还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这让他不禁意外,也有些忐忑,这才几日,自己就被宠坏了么?变的软弱了,已经完全不像自己了。

“懂了么?”晋安见隐墨没有回答,不放松的继续逼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强势对待的隐墨。晋安的温柔只是表象而已,她最初不过是找到了恋爱的感觉,所以有的时候会有些前世里的女孩子的温柔体贴和小任性,但是她的骨子里还是强势的,况且这个世界里本就该这样,一旦有矛盾或者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暴露本性,此刻晋安非常不喜欢被怀疑,不喜欢不被信任的感觉,所以,才会有这样一番话。

“懂了。”隐墨点头道,此刻他才深刻意识道,晋安不光是他的妻,还是他的主,晋安不光是那个会宠他哄他的女子,还是那个拥有着雷霆手段狡猾奸诈的文丞相,他的怀疑,他的轻视,伤了她的自尊。隐墨握住了手,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自己去承担而已,他只是没有想到,晋安竟是这样护着自己的,他只是……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晋安簌过口,才带着隐墨到爹爹的院里去请安。

第二十一章

正如晋安所说,见晋安和隐墨的关系好,许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隐墨,他又不是那种见不得女儿和女婿关系好的公公,他巴不得晋安和隐墨天天黏糊在一起,好早日抱孙女呢!所以许父非但没有训斥隐墨,反而满眼笑意的吩咐厨房给隐墨炖补汤,让隐墨实在是尴尬不已。

雅茹也是笑着打趣二人,心里却有些难受。看着晋安和隐墨琴瑟和鸣,倒是让雅茹想起了晋平,他虽然一直表面上装作没什么,其实心里也是思念的很,更何况他还是头次怀孕,心中自是无比期盼晋平能陪在他身边的,只是,那是晋平的志向,他怎么能为了自己而把她留下?只要是她喜欢的,她想做的,他都会毫无怨言的支持,为了她独守空房,孝敬父亲,爱护妹妹,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哪怕再苦,只要想到那个人,那心里也是甜的。

在外边,晋安可是万分记仇的,可是面对家人的时候,她的脾气来得快去也快,被爹爹和姐夫打趣一番,她就已经消了气。再说本来也就没什么大事,她不过是趁机教训隐墨一下,得让他学会相信自己而已,所以很快晋安就恢复了笑脸,偷偷的冲隐墨眨眼睛。

隐墨心中暗道,晋安果然喜怒无常。不过隐墨也是聪明人,同一个错误不会犯两次,见晋安已经没有气了,他也装作没事的样子。只是心里却明确的了解,晋安这人果然是惹不得的,罢了,就是让着她些又怎样?就当,就当回报她对自己的好罢了……说起来,隐墨却是少有这样退让的时候,他只当自己是投桃报李,下意识的不去追究原因……

说笑了一会,晋安皱眉道,“晋行怎么还没来?”本来她已经过来的够晚的了,谁知晋行竟然比她还晚。

隐墨被她说的一愣,心中却有些庆幸,幸好晋行也起迟了,否则,都要让小姑子看笑话了……

“她有几日是不迟的?过去是你要赶去上朝不知道而已,这才几日就坚持不住了!”雅茹笑道,趁机告了晋行一状。他心想,晋行实在是胡闹了些,让晋安教训教训也好,他可坚决不是为了晋行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花了些精力处理而伺机报复哦!

爹爹自是明白雅茹那点小心思的,不过他也觉得晋行实在是欠教训,让姐夫管小姑子院里的事,的确是为难了雅茹,所以并没有怪雅茹,甚至还打算火上浇油一下,装作为难的样子对晋安道,“唉,我真是犯愁晋行的婚事,你说她那风流的名声都传遍京城了,哪有好人家的公子愿意嫁她?咱许家,哪里出过这样的风流种子?晋行向来胡来惯了,日后要是宠侍灭夫可怎么办?”事实上,就冲着晋行那‘京城双绝’的名头,还有文相妹妹的身份,晋行哪里犯愁娶不到好夫君,爹爹不过是故意这样说而已,反正晋安又不知道。

隐墨诧异的看向雅茹,在他心里,许家人向来是和睦的很,姐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但是见到雅茹和爹爹含笑的嘴角,稍稍思索,就知道自己是想严重了,显然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不过不论怎样,似乎也不关他的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看戏好了。

晋安见晋行让爹爹为难,心里更是加重了对晋行的不满,原本觉得她年纪小,性子活泼,爱玩便让她几年好了,可是若是让爹爹为难,那就不该了,长姐如母,更何况晋行还是遗腹子,根本没有见过母亲,她更有义务教育好妹妹了,想着便沉脸,对夏草道,“去告诉许杰,让她把晋行给我提溜到过来!”

晋行院里争风吃醋的事,晋安也有耳闻,只是她早就交待,凡是服侍过晋行的小厮,都灌下了绝育药,内院又有爹爹和姐夫看管着,她也犯不着再多用心,要是真要她事事都得盯着管着,那不是要累死了。而且晋行可不是个长情的,新鲜几天就丢到脑后边去了,晋安便也不将那些男子放在心上。也别怪晋安狠心,在这个年代,晋行要真是早早的就弄出了庶出子女,别说晋行不好说婚事,就是许家的家教也要遭人口舌,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族的事情,所以这样也是没办法的。晋行可是晋安的亲妹妹,晋安也愿意宠着她,而那些妄想爬高枝的小厮,跟晋安有什么关系?孰近孰远,还用考虑么?只是要是让爹爹cāo心,那可就不该了,晋安是得好好教育教育晋行了。

晋安说完,想了想,总不能当着爹爹和姐夫们的面教育晋行,便对爹爹道,“我还是到书房去等晋行,等说完她,再让她过来给爹爹请安。”

“行,你去吧,你可好好跟晋行说话,别动气。”爹爹和蔼的笑道,一点看不出来刚在故意‘挑拨’的人就是他。

待晋安离开,爹爹和雅茹才笑了出来。说起来,当初许母也是从军的,常年不着家,本性也是个老实厚道的,一直没有纳侍;晋平那就更不用说了,也没那个心思,所以爹爹和雅茹都没有经历过内宅争斗的,他们只要理好家事就可以了,根本不知道争宠是怎样的。可是晋行的院子里,可真是让两人看了一出好戏,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也是让两人长了见识,心里也曾暗暗纳闷晋行的狠心绝情,只是更多的,还是当笑话看罢了。

却说那许杰,可真是将晋安的命令贯彻的彻底,虽说她不好进内院,可是此刻也故不得那么多,直接冲进晋行的房里,将睡的正欢的晋行提溜起来就往外走,连件衣裳也不给穿的,幸好晋行穿着中衣,可饶是如此,那满身的暧昧痕迹,也让下人们看了个遍,真是丢脸死了。晋行不是没挣扎过,可是她也就两下花架子而已,连晋安的一半都不如,哪里打得过许杰?跟她摆主子的谱?那许杰可是除了晋安的帐谁也不买的,晋行只得任由许杰拎着从内院走到了前院晋安的书房。

“二姐!”一进了书房,晋行就带着哭腔的向晋安哭诉,一脸的委屈。

晋安可不管她的委屈,看她那一身风流快活的印迹,就气不打一处来!晋安甩着袖子冷哼一声,脸色不善的看着晋行。

“二姐……”晋行知道晋安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说,呐呐的叫了声就不说话了。心里则仔细的想着,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啊?二姐那脸咋跟夜叉似的?昨天一起吃饭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知道叫你什么事不?!”晋安瞪了她一眼道。内心叮嘱自己,坚决不能被她可怜的外表欺骗了!

“不知道。”晋行老老实实的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晋安生气的用手指点着晋行的额头,“你知不知道姐夫怀孕了啊?你知不知道那是咱许家的头一个嫡女?你还拿那些个龌龊事去污姐夫的眼?你知不知道爹爹岁数大了,你还让他cāo心?你还要不要点脸,非要把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闹得天下皆知?”

晋安点一下,晋行就退一步,知道把晋行逼到墙角跟,晋安才一甩手,放过了晋行可怜的额头。

晋行委屈的瘪瘪嘴,那也不怪她呀,都是院里那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为过了明路就能生孩子当上侧夫了?做梦!还害得自己被二姐骂!回去就把他们都给卖了!晋行心里琢磨着,面上却一副好孩子的表情,老老实实道,“我知道错了,二姐,明儿就都打法出去,不再任他们胡闹。”

“哼,”晋安见晋行那表情,也就没那么大火气了,但是还是犀利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虽说他们一直都在你院里,可是家里的人也不能随便放出去,改日都打法到庄子上看管起来吧。”晋行到底是考虑不周,这也是晋安的疑心作祟,她是不能放任在许家待过的人随便出去的,虽然做不到草芥人命,但是却不能放他们自由的,还是都拘起来才能让她放心。

“嗯,知道了,全凭二姐处置!”晋行乐呵呵道,反正她也腻了,正好趁机可以换新人上来。

晋安看出她的喜意,便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瞪了她一眼道,“反正你也要去书院了,你院里就别添人了,刚好清静清静。还有,你到书院去,也不许带人!给我老老实实的读书!修身养性!要是让我知道你出去鬼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诶?!”晋行傻眼了,呆愣愣的看着晋安,见她的确是认真的,心里虽然万分不情愿,可是也没那个胆子反抗二姐,只得委屈的认了。

“行了,这事就这样吧。你好好再读两年书,这两年再让爹给你物色个温柔贤淑的夫君,等你回来就成亲,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出宠侍灭夫的事,哼!别怪我没给你提醒!好了,去吧,快回去穿上衣裳,给爹请安去!看你那什么样子!”晋安说够了,便摆摆手,让晋行走了。

晋行心里嘀咕,这样又不是她愿意的,还不都是许杰!可是纵使她有满肚子的不满,满肚子的不情愿,此刻也说不出来,除了听话她还能怎样呢?哼,等日后一定跟义之说说二姐的坏话!君子报仇,可是十年不晚!

第二十二章

到申时,隐墨拎着食盒到了书房。这是之前,宜书送点心的那次,晋安趁火打劫,要求日后要隐墨给她亲自送点心的,隐墨拗不过她,只得应了下来。

这次许杰到没拦着,她可没有那么白目,一看主子和正君就是,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额,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琴瑟合鸣?妇唱夫随?奸……额,打住,反正正君跟那些人不一样就是了,她还拦什么啊!

“晋安,先吃点东西再忙吧。”隐墨将一碟蟹黄汤包和一碗海鲜粥拿出来摆好道。

“你的呢?”晋安看了一眼奇怪的问。

“我陪爹爹和姐夫吃完了才过来的。”

晋安不高兴的撅了撅嘴,“下次陪我一起吃。”

“好。”隐墨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本来他单独过来给晋安送点心,就已经被爹爹和姐夫取笑一番了,要是真日日过来,可真要让人看笑话了。不过晋安的假期也快要到了,还能在家里呆几天?没必要惹她不痛快而已。

晋安见他答应了,才满意的点头,开心的吃了起来。

隐墨见晋安挑剔的将姜末葱末都挑了出来,至于虾仁蟹肉干贝什么的,倒是很痛快的吃了下去,不由得闷笑,晋安真的很奇怪,有的时候,挑食的很,有的时候,那些粗粮也吃的高兴。

晋安还纳闷的,平时她吃的粥什么的,可是不会放这些东西的,就是放了也会挑出去的,可是今儿怎么不一样了呢?不过既然是隐墨送来的,她也没那么多脾气,将就吃了就是了。晋安哪里知道,是隐墨被爹爹和姐夫打趣的待不下去,还没等下人将她不吃的东西挑干净,隐墨就拎着食盒跑了出来。

晋安吃的差不多,才想起隐墨来,见他待的无聊,便指着一面书架道,“那边的书,你可能有兴趣,去看看吧。以后没事了也可以来找书看。”虽说晋安把自己的地盘看得很重,可是在她眼里,隐墨已经是她的人了,床都能一起睡了,还在乎书房么?

隐墨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随便找了抽出一本翻看着,一边还和晋安闲聊,“今儿姐夫还问起呢,说大姐好久没来信了,爹让你差人问问呢。”

“唉,你劝劝姐夫,不用着急,前边正打仗呢,哪能那么准时的送信过来。”晋安叹了口气,她在忙的不就是这个事么!想了想对隐墨道,“其实跟你说实话也无妨,只是你别对爹爹和姐夫讲,免得他们担心。前几日江州以南发生了地震,现在道路阻塞,莫说通信,就是军饷也送不出去了。”晋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天灾人祸的,不过幸好她有所准备,不至于让朝廷抓瞎,善后工作处理她已经有了方案,并不会动摇国本,只是她这个婚假却是没有办法继续了。晋安说着话就走到隐墨身边,有些歉意道,“这次要对不住你了,我可能得提前结束沐休,回到朝中了。”晋安心中却是有些遗憾,她还想领隐墨多出去玩几次呢!

隐墨觉悟比晋安高多了,他还是很有忠君报国思想的,自然不会生气,还拍着晋安的手宽慰道,“自是朝中的事情比较重要,你尽管去忙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不急于这一时。”

“哦?隐墨已经想要跟我相处一辈子了?”隐墨的话将晋安心中的郁闷全部驱散,甚至有心情开玩笑了。

隐墨无奈,已经嫁给了她,他难道还逃得掉么?只是这话却不能说的,便道,“那是自然的,难道晋安不想跟我相处一辈子么?”

“当然是想的。”晋安笑嘻嘻的握住了隐墨的手,“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别想跑掉了!”说着得意的在隐墨的脸上亲了一口。

隐墨被她吓了一跳,深怕晋安又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情,忙推开她,转身到书架上拿书,“别闹了,让我找两本书。”隐墨慌乱的抽出两本书,翻开一看却吓了一跳,低呼一声,忙想将书放回去,可是手一抖却将书掉了下去。隐墨不敢去看晋安,惊慌失措的蹲下去捡,却被晋安先拿了过去。

晋安本有些奇怪,不知道隐墨在怕什么,拿起书一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上次晋行送她的……嘛,让她随手便放倒书架上了,偏隐墨拿的,还是最下边的一本,内容嘛,的确是有些劲爆,难怪会吓到隐墨了……见隐墨面红耳赤,一副心虚的样子,晋安反而放开了,厚着脸皮,凑近隐墨在他耳边低声道,“不如我们一起好好看看,哪天也来试一试,如何?”

隐墨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着晋安,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刚才看到的内容,画上的男子被绑得奇奇怪怪的,旁边还有蜡烛,夹子,鞭子什么的……隐墨的脸更红了,连忙摇头拒绝。

晋安被隐墨的反映逗笑了,她本就是开玩笑的,可是隐墨却好像当了真。

隐墨也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不由愤愤的瞪了晋安一眼,推开了晋安,走到书桌旁不说话了。

晋安笑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见隐墨还在生气,便走到隐墨身边低声哄着他道,“别气了,我说错话了。”

“哼。”隐墨咬咬牙,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害怕,而且还是被那样……的事,给吓到了,他心里就是又羞愤又窘迫。

晋安想了想又道,“还记得之前你让我给你找掌柜的事么?我可是给你解决了,你要不要听?”

隐墨思量了一下,理想和面子哪个更重要?最终不得不屈服在晋安的‘yín威’下,转过头来道,“你找到人了?是谁?”

可是晋安却端起了架子,“我给你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事,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谢我?”

隐墨愣了一下,又要谢她?脑中又想起了昨夜的‘谢礼’还有那本书里的……隐墨气恼的瞪了晋安一眼,他也想很拽的说句,那就不要你帮忙了!可是又实在舍不得放弃开店的机会,那也不能让她轻易得成,只得瞪了晋安一眼不说话了。

好在晋安还知道见好就收,口头上逗两下就好,要是真逼急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晋安也不卖关子了,“许志有个哥哥,过去嫁给了庄子上的一个管事,没几年那管事得病去了,他又无所处,婆家容不下他,他只得回到娘家来。因他是新寡,一直没有到院里领差事,不过他到也是个有见识的,不想一直呆在内院里,本来我想调他到首饰铺子去的,可巧赶上你要开店,不如明儿让你见见他,要是觉得合适你就留下。”其实许志的哥哥也不是普通的家奴,而是她放在庄子上培养过的,本来想自己留下做事的,不过隐墨那里既然需要人手,那调过去也没什么,她也不差这一个人。

隐墨却犹豫了一下,本来他是想自己开店的,并不算在许家帐内的,这样日后自己怎样安排,也不怕有人说什么。可是没想到晋安帮他找的是许家的人,隐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晋安找的人必是稳妥的,这样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若他找人也是找不来的,算了,自己的和晋安的,又有什么区别呢!晋安肯让他管理生意,他也该知足了,是谁的人又有什么呢。想着便点头应下,只是心里,却不如一开始那样高兴了。

晋安见隐墨的表情,便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便道,“你放心,他虽是我的人,可是既然给了你,那就都由你做主,我不会过问的。”

隐墨一想也是,倒是自己小气了,晋安既然都能把许家的铺子交给自己练手,可见她对这些也不是上心的,怎么会插手自己的生意呢?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我想多了,我只是……”他只是很期望能自己做成一件事,而不是依赖着别人的帮助,他想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成就,他想证明,男人并不是只能洗衣做饭生孩子的,他想说,他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刺绣厨艺,可是他也是有优点的,他不是温室里的花草,经不起风浪,他也是可以和晋安并肩而立的!只是这样的心里话,他却是说不出口的。

晋安理解的宽慰道,“我懂得,你不用说,我理解。”她能理解隐墨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她前世的经历,她的心境和隐墨是有些相似的,她知道那种无奈,那种痛苦,所以她愿意纵容隐墨,愿意给隐墨提供一个让他发挥的平台,让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发挥他的能力,实现他的理想。

隐墨感动的看着晋安,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理解,这样的支持,这样的宽容,这样的平等相待,更让他心动了,晋安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嫁给她,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第二十三章

没几天,晋安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主动销了假,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这个举动可是让轩辕瑾大感欣慰,而皇帝表达心情的最好做法,就是那流水一般的赏赐了,瞬间让许家的仓库丰满起来。

说起来,轩辕瑾这个皇帝可真是不好当。说来奇怪,一直以来,轩辕家的女子鲜有长寿的,一般而言都是四十多岁的寿命,尤其是当了皇帝,那更没有活过五十岁的。所以轩辕家的皇位也好说,一直都是由嫡女继承,有了嫡皇女后皇帝便会细心教养,少有宠侍灭夫或者母女相争的局面。可是圣祖帝却是没有嫡女的,她在众皇女中选中了先帝,先帝继位倒也名正言顺,可是其他皇女难免会不服气,先帝在位的时候是还能周旋,勉强镇压住她们。可是先帝一去,瑾帝继位,几个皇姨和受了影响有了野心姐妹就先后起兵,说瑾帝并非正统,打着恢复正统的旗号造反。而朝中,非但有人暗中归属王女,几个世家也妄图欺蒙皇帝,把持朝政。当初瑾帝这个皇帝险些做不下去,不过幸好她还不只是个明君,也是有些手段,后来又提拔了晋安,两人齐心协力,整治逆臣贼子,稳定了朝局,将王女逐一击破,又打压了世家的力量,瑾帝这个皇位才渐渐坐稳。因此瑾帝心中,晋安自是最得她信任的人,而且她也一向以明君自居,自然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在她心里,晋安是她得力的臣子,她也是晋安最大的靠山,哪里会怀疑她!况且如今朝中空虚,有能力她又能放心用得人并不多,这个时候,周家还想插手军队,瑾帝哪里能让她们得成,所以晋安回来坐镇,是最好不过的。

依晋安如今的身份,倒是不用亲去江州赈灾的,只要在京中掌握全局就好。更何况,说起来,晋安还是个实干的,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有些城府,并不如其他文人那样只会动嘴,其实什么也不懂。

晋安恪守自己的本职工作,并没有插手军队的意思。现在看起来,剩下的顺王女和静王女怕是也坚持不多久了,毕竟大势还是在朝廷手中,她们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看来,应该尽快让大姐退下来了,晋安盘算着。而且,这场地震怕也只是个开始吧,她还是得提前准备,做好防灾防疫的工作,储备国力才是,这内仗打完了,外边的邻国怕是也要不安分了。

晋安还抽了空将晋行送到了青山书院,不但让义之下狠手整治,晋安还特意去拜访了自己过去的老师孙进,如今她已经是青山书院的副院长了,青山书院可以说是全国最有名气的,能当得上院长以及先生的都是有些不凡的文人。孙进自是将教育晋行的事情答应了下来,晋行虽说有些小胡闹,但是并没有大毛病,没有仗势欺人什么的,在古人眼里,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所以没人把这当回事,况且晋行在丹青方面极高,她那‘京城双绝’的名头可不是靠晋安才得到的,收了这样一个学生,孙进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麻烦,一心斗志昂扬的要将晋行培养成一代画家呢!

可是没几天,晋安就被隐墨抱怨了。

隐墨并不是不懂事的,而是这几天见爹爹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明显的情绪不高,也没笑脸了,饭吃的也少了,心里便知道,爹爹是想女儿呢!过去晋平离家的时候,爹爹得撑起一大家子,还有晋行岁数也小,忙里忙外的也不觉得想女儿,可是现在,爹爹上了岁数,也没什么事做,闲了下来自然就惦记女儿,活了这么大岁数,忙个什么?还不就是女儿孙女么!只是爹爹为了让女儿有出息,还是让晋行到书院去了,为了不让晋安和两个女婿担心,他一直装作没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想着呢!隐墨怕这样下去对爹爹身子不好,便出主意,带着晋安道,“我说,要不让晋行晚上回来住吧?这样每晚爹爹见到她人,也就好了。”

“唉,”晋安无奈,青山书院并不是完全封闭式的,离家里也不是很远,做不到日日回来,可是所每月都有几日的沐休日,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看的,若是真如隐墨说那样,非但得单备辆马车,路上还得浪费着时间,再说也让人看笑话啊!这可就违背了她的初衷了。“放心,等月底她就回来了,这几天你和姐夫多陪陪爹,再说姐夫也有身子了,等爹爹抱上孙女,哪还有心情惦记晋行了!”

“看你说!”隐墨瞪了晋安一眼,“好像爹有了孙女就不要女儿了一样!不过也只得这样了……”隐墨见没有办法,也不跟晋安纠缠下去了,“这两天姐夫一直拉着爹爹,给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呢,可漂亮了,姐夫的绣活真好。”

说到这个,晋安倒是想到了,当初小定的时候,爹爹拿回的那只荷包,可真是……晋安后来想带在身上的,可是并非怕丢人,而是怕那个不结实,没几天就坏了,只得收藏了起来。知道这个是隐墨的弱项,晋安也不多说,只是道,“怎么?羡慕姐夫了?要不咱俩努努力,争取让你也怀上一个?”

隐墨被她说的脸一红,只是他本性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经过晋安的‘磨练’,如今已经不是那么羞涩了,有的时候甚至也敢反调戏晋安一下,反倒让晋安措手不及。“爹还说呢,你最近又忙起来了,得给你炖点补品,补补身子呢。”

嗯?晋安挑眉,敢怀疑我的能力?“我用不用补,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哼!”隐墨轻哼一声不说话了。

晋安也不再继续逗他,反而道,“前儿晋行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下好多书,我就纳闷,平日也不见她买书或者看书的啊?等会拿过来看看。”奇怪的是,晋行还把书送进了内院,而不是书房。

隐墨可不这么觉得,虽然知道晋行性子不招调,可是对于她的荒唐还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在他心里,晋行好歹是和二姐一样的才女,哪能真的不学无术呢?定是晋安把人看低了。“你也别总这样说晋行,我看晋行不是挺好的么,就是你要求太高了!”晋行的确跟其他那些纨绔女子差得多了,比她们长进多了,也就是嘴上有些轻浮而已,分明就是晋安要求高,抓着一点错处不放嘛。不得不说,晋行好歹跟晋安混了那么年,还是学到一些的,至少这表面功夫做的的确是好。

晋安无语,她那是恨铁不成钢!再说了……哼,晋安也不跟隐墨辩解,自顾去找出晋行留下的书,翻开起来。

若说晋行哪里真的有什么好书,晋安一看傻了眼,这跟前世的那个什么,什么□的可以媲美了,不仅写的非常露骨,而且是相当唯美有文采的,啧啧,晋安翻了两本,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是有言情小说的,大概是一些落魄才女和富家公子,或者书生和狐妖,还有什么官家女子和青楼花魁,或是江湖侠女的风流传记之类的,还有一本,是写某个将军和她的小侍们还有书童的,那书童竟是女的……晋安目瞪口呆,这里也流行……么?就知道晋行不会干出什么好事!

“怎么了?”隐墨梳洗过后,见晋安的样子便问。

“你自己看吧,还帮她说话呢!”晋安挑了几本写的不错的,拿着上了床,其实这个也没什么,还可以增加情趣嘛!

“哦?”隐墨有些迷糊,不过也没有着急,反而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对了,今天涟漪过来了呢,我差点忘了。”

“嗯?来看你的?”晋安随口问道,还当他们兄弟俩感情不错呢,这样来往也没啥,只要隐墨开心就行,多个人说说话也好。

“嗯。”隐墨应道,却有点迟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隐墨却是有些奇怪涟漪的态度的,待他好像关系很好似的,可是在爹爹和姐夫面前却好像不经意的拆他的台,非但拿他的短处说事,还总问他跟晋安一起上街的事,好像特意在爹爹面前提起一样,幸好爹爹并不介意。不过也可能是他想多了吧,他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况且涟漪对爹爹和姐夫的态度可好的很,一直哄着爹爹,对姐夫也奉承的很,倒是爹爹,好像不是很喜欢涟漪一样,这样隐墨有些奇怪。

其实,涟漪非但长的漂亮,行事也落落大方的,还嘴甜会说话,一般来说,老人家都会喜欢这样的小辈。可是涟漪的做派却不得爹爹和姐夫的眼。在爹爹这样人的眼里,涟漪的‘名气’太大,还喜欢跟那些年轻女子往来,看着很不安分的样子,只不过是碍着亲戚情面,说些场面话罢了,再说他又不是隐墨的亲弟弟,一个庶子而已,还不至于让爹爹和姐夫放在心上。对于少有纳侍的许家来说,庶女庶子,他们的确是看不上眼的。若是低调本分也就罢了,偏还把自己当一回事,爱出风头,看着和隐墨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晋安也没那么八卦,非要弄清人家兄弟说什么话,见隐墨不说她也不问,还不行人家有点小秘密?便笑着招呼道,“行了,你那头发也梳好了,快回来,一起看看。”眼中是说不出的狡猾奸诈。

隐墨自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叫□的书,没有丝毫准备的便上了床,被晋安逮个正着!待他看明白内容的时候,已经晚了,再也逃不出晋安的魔爪……

第二十四章

许父一直便是京城社交圈内让人嫉妒的对象,原因?过去公公就是个好说话的,妻主也一直不曾纳侍,虽然早早的死了,可是三个女儿都争气:大女儿早就参了军,二女儿更不用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三女儿还是名满京城的双绝,大女婿就是自己的亲侄子,那自是孝顺的很,那些诰命们,哪个不羡慕?哪个不眼热?

前段时间,皇帝给晋安和隐墨指了婚后,也有人存着看好戏的意思,毕竟隐墨‘嚣张刁蛮’的名头在那,许父看着也不是个软和的,众人都等着看着这公婿二人掐起来呢!可谁成想,这传言是最不可信的。等结束了新婚期,许父带着隐墨见客的时候,众人一看,一个孝顺,一个慈祥,明明相处的很好嘛!虽说那杨二公子相貌实在不怎么样,可是对于正夫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见隐墨行事做派可是很有风范,完全符合一个丞相正夫的标准,对公公也是恭敬孝顺,让很多人心里酸酸的,却说不出嘲笑的话来。

大多数人,都有一种心理,我过的不好,也不想看别人过得好。对于这些内宅的男子们,也是如此。他们有的不得妻主欢喜,有的女儿不争气,失了脸面,有的嫌女婿不好,不孝顺,有的家里宠侍太多,公公手太长,难免受了气,可是见了许父这样事事如意的,心里自然不痛快。

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总之爹爹是知道了江州地震的事情,也知道军队被围困的危险境地。毕竟在这样大环境下,想封闭消息还是很难的,所以晋安是瞒不过爹爹的,一开始想的也是瞒过一会是一会。

刚送走了小女儿,大女儿就被困,饶是爹爹再怎样刚强,心里也有些不安稳了,总爱胡思乱想,最后的结局就是,爹爹决定要去寒山寺祈愿。

晋安很无奈,爹爹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把她给骂了一顿,怪她不该瞒着,现在爹爹正是气头上,她敢触霉头么?只得默许了爹爹的行动。

按照爹爹的意愿,他想在那里住上几晚,所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毕竟雅茹怀着身子,才三四个月,还不稳呢,可不能乱动,而隐墨,和晋安成亲也才一个月,爹爹也不忍心让两人分开。只是三个孩子却不能这样想了,商量到最后,决定让隐墨陪爹爹去。

晋安本想让隐墨劝劝爹爹,不要担心,可是一想这事,也不是能劝得动的,所以也就不再多嘴,一想让爹爹去求个心安也好,再不济还能散散心,晋安心里,是赞成爹爹和姐夫隐墨等人经常出去走走的,她的思想可没有那么封建。晋安想了想,对隐墨问道,“你去过寒山寺么?”

“似乎,小的时候去过……”隐墨想了想道。寒山寺到还是很有名的,那些诰命们很喜欢去那里上香,而且都得是有些身份的人才进得去,平常人家的男子还进不去呢。隐墨小的时候也跟杨父去过,不过他大了后就没有去过了。

“行,就当跟爹爹出去散心了,他家的素斋很好吃的。你也不用担心爹爹,他愿意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照顾点身体就行了。”晋安一向对素食并不感冒,可是寒山寺做的菜,的确好吃,也并不是向后世那种,把素菜做的能吃肉味来,而是实实在在的素食,但是别有一种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嗯。”隐墨点点头,领会了晋安的意思,就让爹爹去上香祈愿,求个心安吧。“这次我带许颜一起去吧。”许颜便是许志的哥哥,虽然目前短时间内,隐墨还不能开店,但是晋安已经把许颜调到隐墨身边,让两人先相处磨合一下,毕竟日后还要长时间接触呢。许颜是个懂事的,他能明确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所以是很听隐墨话的,事事以隐墨为先,并没有什么抵触,毕竟以他的身份,当上一个管事的掌柜,算是不错的了。而隐墨,也不是端架子的,自然不会欺许颜老实没地位,所以两人磨合的很好。只是隐墨若要出门,院里也得留个管事的,隐墨只得选择让周爹爹留下,并非不信任许颜,而是相比之下,还是周爹爹资格老,能镇住那些下人。

“嗯,也好。”晋安对这个向来是不关注的,反正人已经交给隐墨了,那剩下的便由他们去折腾了。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得独守空房,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还是陪爹爹要紧。

说话间,就听宜绣通报,“大姑爷来了。”

本来雅茹一进院,见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还当晋安和隐墨两人说‘悄悄话’呢,便想躲开,谁知道宜绣先看到他,话就已经喊了出来,他也不好意思再出去了,只得进了屋。

“我没打扰你俩吧?”雅茹笑道。

“怎么会?”隐墨被他打趣的不好意思,忙把雅茹让进屋。

“姐夫找隐墨有事吧?”晋安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明天隐墨就要陪爹爹去上香,我再多说几句而已。”雅茹道,过去一直都是雅茹陪爹爹去的,他过来是想多嘱咐嘱咐隐墨,交待交待爹爹的习惯,再看看隐墨带的东西对不对而已。

隐墨也是知道雅茹的意思,应道,“我刚还想去找姐夫呢,没想到姐夫就先过来了。”

“那你俩慢慢说,我到书房去一趟。”晋安说着便离开,反正有姐夫在,也不用她cāo心了。

见晋安走了,雅茹捂嘴取笑道,“可是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姐夫说什么呢!”隐墨被他说的脸红,忙转移话题,“我刚还琢磨,这第一次去上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啊,带几件素色衣裳,首饰什么的也别带有颜色的,还得带两件厚实些的衣裳,那边晚上住着,有些yīn冷呢。”雅茹细心道。

隐墨点头,穿素色衣裳他倒是知道的。

“还得多带些碎银什么的,点心的到不用带,他那里的东西做得不错,走的时候可以带些他那儿的点心回来。”雅茹不好意思道,其实是他自己想吃了。自从怀了身子,他就吃不下东西,偏还总想着各色各样的小吃,吃多少吐多少,让爹爹心疼不已,还吩咐了下人,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回来,一点不能亏待了。

隐墨理解的笑了笑,到没觉得麻烦,心想明天到了,就吩咐下人送回来一些。

“爹爹那儿的衣裳我都收拾好了,又有春草冬草在,有事可以问他们,只是,爹爹喜欢听大师讲佛,还喜欢祈愿,你要劝着他多穿衣裳,也不要跪得久了,身子受不住。”

“知道了。”

“看我,有罗嗦起来了,行了,我不多说了,你也吩咐人把晋安叫回来吧,晚了她该急了。”雅茹说完,最后还取笑了二人一下。

隐墨送走了雅茹,周爹爹便忙过来了。周爹爹可是个有眼色的,晚上晋安一回来,他就自动的躲了起来,只是心里难免嘀咕,这两个主子可真是够黏糊的!

“公子,你看这次,宜绣他们四个,你带谁去?”按说,自然是要带能干活的宜绣和宜珍去,可是周爹爹却对宜书宜琴放心不下,深怕他们趁隐墨不在,就去勾搭女主子。倒不是说周爹爹思想多前卫,只是他心里还是向着隐墨的,要是晋安不喜欢隐墨,那他自然会让宜书宜琴伺候隐墨,帮隐墨收收女主子的心,可是现在看来,女主子和公子的关系好的很,完全可以等公子有了身子,再安排通房也不迟,那他现在,当然要防着那两个了!

“就宜绣和宜珍吧,我还带许颜去,周爹爹你就留家里吧!”隐墨知道他的顾虑,想了想还是这样安排道。

周爹爹本来不同意,可是转念一想,公子留下自己,想必就是看着宜书和宜琴的,便应下了。心里斗志昂扬的准备抓他俩的小辫子,坚决不能让他俩接触女主子!

天知道,隐墨可绝对没这个意思的。其实他留下宜书宜琴,确实有点故意的意思,这算是对晋安的一个考验。说起来,两人并没有就是否纳侍这件事探讨过,提都没有提起过的,只是隐墨察觉到,自己已经并不如过去那样心静如水,也不如过去那样安稳如山,他是在犹豫,晋安的确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子,喜欢她的男子会有很多,她也的确值得,连隐墨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隐墨想对晋安好,想放任自己的感情,想义无反顾的爱一次,可是他怎么知道,晋安是否会珍惜?晋安是否如自己一般?她会不会对所有的男子都这样好?自己究竟是不是特别的?隐墨在犹豫,他知道这样猜忌和怀疑是不对的,这样的想法对不起晋安,可是他没法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所以,他也是想离开一下的,只是想冷静一下,认清自己的心。隐墨想,若是晋安真的收了宜书或者宜琴,那她便不值得自己的真心,他自然会死心;可若是没有,那他也不会再轻易退缩,不会轻易放手。

理清了思绪,隐墨便轻声对周爹爹道,“至于,宜书和宜琴,你不用去管,他们若有心思,那便看他们的手段吧。”

“诶?!”周爹爹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隐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唉呦,我的公子呀,这怎么能行!我看……”

“就这样。”隐墨果断的打断了周爹爹的话,自言自语道,“这种事防得了一时,可防不了一辈子。”刚好可以让他看看,晋安究竟是怎样的人。看着周爹爹不赞同的神色,隐墨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就听我的。”

周爹爹皱了皱眉,他自是听隐墨的话的,可又琢磨不透隐墨的意思,心里实在是担忧的很。

第二十五章

送走了爹爹和隐墨,晋安情绪很低落。虽然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至于让她爱到山崩地裂,生死相许,但是朝夕相处的,突然一下分开,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隐墨不在,晋安也懒得回内院,便直接住在书房了。

烛光闪烁着,忽明忽暗,晋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密报上,可是眼前,总是晃过自己每夜和隐墨相处的温馨场面,频频让她失神,晋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好像一个人的书房,也冰冷了许多。晋安叹口气,温柔乡,英雄冢,这话果然没错呀!

晋安回过神来,开始思考江南的问题,江州那边的事情她早已安排好,现在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周诉那里才是值得她关注的。说起来,倒是出乎晋安的意料了,周诉竟然安静了下来,虽然小动作频繁不断,可是却没有直接与赵乔对上,赵乔也无意现在就把周诉拿下,所以该说,双方出于试探阶段?别看周诉这个人,贪财好色,鲁莽无知,狂妄自大,可是却也是有一样优点的,那就是听姐姐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干不成事,所以是完全执行姐姐的命令的。周诫也知道周诉的性子,可是她又不能亲自去,只得派了一个军师跟着周诉,让周诉听军师的话,所以才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周家那么在意江南,无非就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先帝在位时,周家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小世家,后来瑾帝继位,周家没有跟着王女造反,反而坚定不移的跟随瑾帝,才有今天的地位的。其实晋安心里,一直猜测,周家没有投靠王女,怕是人家看不上吧?甭管怎说,周家的根基也没有那么深厚,现在想要收买人心,想要扶持周贵君和皇女上位,那自然是缺钱的,所以周诫便打起了江南的注意。

晋安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弹了几下,她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收拾周家的最好时机,内忧外患的,再说皇帝也怕被人说成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要知道,目前周家的地位仅次与杨家,若是收拾了难免人心惶惶,不利于稳定朝局,所以还是得等待时机啊。

然而在晋安思考的同时,内院的宜书也没忙着。宜书在忙什么?忙着梳妆打扮,挑选衣裳呗。宜书的脸上掩不住欣喜与得意,示威似的看了宜琴一眼,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只是宜书并没有注意到,宜琴那冰冷的眼神,与嘴角边的嘲笑。

宜琴自觉可是比宜书聪明多了,他早已经从几个交好的许家下人那里知道,许家的女人可是不许纳侍的,更不许有庶女的,所以他早就绝了给夫人做通房的打算!再说现在,公子和夫人新婚燕尔,感情亲密,哪里是其他人插得进去的?宜书太着急了,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况且他俩的全家都是杨家的下人,身契都在公子手里,又不能生孩子,最后又能有什么好结局?倒不如,倒不如……宜琴宛若含着春水一般的双眸轻轻一转,倒是,三小姐,是个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相貌,也是英俊的很……

宜书到厨房取了宵夜,因他是二姑爷的贴身小厮,所以厨房的下人并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二姑爷或是二小姐吩咐的,这也算是正常的,便痛快的让宜书取走了食盒。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宜书并没有跟许杰争吵,反而轻笑道,“这是公子吩咐的,公子担心夫人不知道注意身体,特意让我送宵夜过来,还让我看着夫人吃下去呢!”

许杰的确是为难了,若是其他人她自然是一律挡回去,可是,这是姑爷的……再说,主子也的确得吃宵夜啊?许杰想了想道,“交给我吧。”

“诶?!”宜书暗恨许杰的‘不识时务’,心想等自己得宠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她赶出去!只是宜书也知道,这个时候惹不起许杰,只好拿出一块银子,塞进许杰的手里,“就麻烦您通融一下吧,要是我完不成任务怎么跟少爷交差呀?”

许杰将银子收了起来,心里却对他不爽的很,不过主子说过,有便宜不占是……嘛,反正白给的干嘛不要,要是知道她不要,没准主子还会骂她呢!只是收了银子的许杰并没有手软,反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宜书暗暗咬牙,装作可怜的含泪道,“你就让我进去吧,再说晚上也得有人伺候夫人梳洗啊!”

“主子不需要!交给我就可以了。”许杰果断道。

“阿杰,让他进来。”晋安在屋里高声道。她早就听到两人的争执了,不过她可不相信这是隐墨吩咐的,上次这事就已经跟隐墨说过了,隐墨哪里会吩咐他?!看来隐墨一走,这下人也不安分了,真不知道杨家给隐墨挑的什么陪嫁?要不是怕人家说隐墨善妒,容不下人,她肯定早就把这个宜书打发到庄子上去了!不过好歹还得看在隐墨的面子上,不能随便发作他身边的人。

宜书得意的看了许杰一眼,高兴的提着食盒进屋了。

待宜书将宵夜摆好,晋安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去找周爹爹吧,让他给你找点事做,今后不要再到书房来了。”

“夫人?!”宜书惊讶的看着晋安,万分委屈的不解道,“我做错什么了么?夫人?哦,我只是,只是担心夫人的身体……”

其实晋安并没有自恋到那个地步,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万人迷,男人都爱自己,可是宜书的擅自行动,还有入侵她地盘的行为,实在是惹恼了晋安,干脆下了一剂狠药。晋安目光冰冷的看着宜书,沉声道,“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宜书被晋安yīn沉的表情吓了一跳,肯本不敢反驳什么,忙跑了出去。

晋安看着桌上热乎乎的海鲜粥,知道这一定是隐墨吩咐厨房的,心里的火气立刻消散了,其实只是送来的人不对罢了,晋安抚额叹了口气,隐墨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她真的好想他啊……

晋安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寒山寺的隐墨,也是如此望着烛光出神,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思念,的确在心中蔓延着……

且不说晋安隐墨此刻的心情,周爹爹可是万分高兴,他还纳闷公子的吩咐呢,刚才知道了夫人对宜书的处置,才恍然大悟,原来公子是xiōng有成竹啊!周爹爹乐呵呵的想到,皇帝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为宜书背着公子‘勾引’女主子而不满,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忙打发宜书做些杂事,现在宜书虽然名义上一等小厮,可是实际上,做得却是三等的活。这样宜书心里咬牙切齿,暗恨不已。周爹爹原本还想趁热打铁,将宜琴一起打发了,可是宜琴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的,根本没有任何出格举动,甚至都没有见过女主子,这让周爹爹无从下手,只得放过了他。

第二十六章

江州很快就传来了消息,已经可以恢复正常的运输通讯,军队也有了消息,在条件十分艰苦的情况下,依然能和叛军维持对抗,若不是军饷不足,想必早可以结束战争了。

晋安几乎是立刻的,就将这件事差人告诉了正在寒山寺上香的爹爹。然而爹爹并没有立刻回家,得知并没有晋平的书信后,反而决定留在寺里多呆几天,爹爹也一直劝隐墨,让他自己先回来,隐墨虽然很想晋安,可是却不能放爹爹独自一人留在寺里,只得也跟着留了下来。

晋安郁闷不已,每日忙完也不是很想回家了,反而像未成亲之前那样,经常到书肆或者琉璃厂,小吃摊之类的地方去逛一逛,反正回家了也是一个人,实在冷清的很。

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少的很,晋安最常做的,也就是听说书。坐在茶馆里,点上一壶茶,再来几碟点心小吃,听着人讲些江湖故事或者神话传说什么的,实在是惬意的很。小的时候,晋安就经常跑过来听,这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最好途径,现在这个习惯也没改变,偶尔也会让她得到意外的收获。

“嫂子?”耳边的轻声打断了晋安的回忆,晋安回过神来,有些不悦的微微皱起眉头,许杰在做什么?怎么会让人打扰到她?

一旁的许杰很无辜,她也不想让人打扰主子的,可是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得出是男扮女装的,她怎么拦?更何况在这种地方,若是闹太大的动静也不好,况且他还说他姓杨。

“嗯?涟漪?!”晋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这里就只嫂子来得?我来不得?”涟漪挑着漂亮的眉毛低声道,“我经常来这里听书呀,倒是没有想到,嫂子也是常客?”说着就做到了晋安身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晋安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心里却可以肯定,涟漪一定不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在这儿这么多年可是都没有见到过他,拿不准涟漪究竟是什么意思,晋安只是淡淡道,“都这个点了,我差人送你回府吧!省得母亲和父亲担忧。”晋安倒是直接称呼杨辰为母亲的,这样显得更亲近些。

涟漪眉头微蹙,一脸的忧郁,失落的低声道,“还有谁,会担心我呢?”然后又故作坚强的扬起了灿烂的笑脸,含着淡淡水雾的双眸看着晋安道,“难得遇到嫂子,不请我吃饭吗?”

晋安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却没有多想,还是坚定道,“你一个男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边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家吧。”

“那里哪算我的家呢。”涟漪含着泪,有些撒娇似的道,“我不想回去,嫂子,就让我多待一会吧。”言语中,仿佛有着无尽的委屈似的。

他是庶子……晋安恍然想到。只是她却不觉得,涟漪真的会过的很苦,毕竟杨父并不是那些刻薄严厉的人,虽然未必做得到待他如亲子,可是却绝对不会虐待他,而且涟漪的‘鼎鼎大名’,晋安也是知道的,难得杨家出了这么个高调的‘名人’,若不是杨辰对他还是上心的,他能安稳的活到现在?早就被人定下做了二房吧?毕竟庶子还是很难做正室的。涟漪的表情虽然很可怜,只是却无法让晋安升起同情心,晋安冷淡的对许杰道,“差人送三公子回杨府!”

“嫂子?!”涟漪望着晋安的目光,既惊讶又委屈,怕是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只是这却不包括晋安。

“涟漪听话,早点回家。”毕竟涟漪还是隐墨的弟弟,晋安并不能做到无视,并不是为了隐墨或是那点可怜的亲情,而是若是她太过冷淡,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她还是得做一个嫂子该做的事。

不顾涟漪的反对,许杰已经站了起来,就要送涟漪出去。涟漪无奈,这样争执下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只得装作委屈乖巧的样子,跟着许杰离开。

他委屈?被饶了兴致的晋安还委屈呢!自己招谁惹谁了?他那个万人迷想体现自己的魅力,也不用来勾搭她这个已婚人士吧?再说她还是他嫂子呢!晋安郁闷不已,只得扫兴的早早回了家。只是晋安却不知道,家里还有惊喜等着她呢!

得知晋安处置了宜书,隐墨心中是满满的意外与惊喜。他想不到,晋安为什么会对宜书没有一点好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晋安待他,的确是特别的,晋安只会对他那样温柔体贴,对别的男子却是冷漠的。隐墨从来不是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人,既然确定了心中所想,那他自然会为之努力。所以隐墨主动的,给晋安写了书信,差下人送回来。

隐墨虽然没有什么文采,但是写封书信还是可以的。隐墨也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写了些爹爹的情况,还有寒山寺的一些风景什么的,也提到了好吃的素斋,最后还提醒晋安,不要太辛苦,要注意身体。

言辞简简单单,可是却让晋安心里暖暖的,晋安迫不及待的执笔,给隐墨回了信,还附带了一分太源楼的豌豆黄,让下人连夜送到寒山寺。嘛,似乎的确是奢侈了一些,不过,就让她过一把快递公司黄金vip客户的瘾吧!此刻晋安的脸上,不再带着假面具,而是真心的,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想到隐墨收到信和点心开心的样子,晋安的幸福感,就止不住的往外冒。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晋安默默想到。

一向落伍的晋安,也尝试了一把交‘笔友’的感觉。这几日,晋安最盼望的事情,莫过于‘下班’回家后,能收到隐墨的书信,虽然寥寥几笔,可是让晋安感觉到,仿佛隐墨就在自己身边一样,那种真实的温暖感,让她沉迷。

爹爹和雅茹,对于下人来来回回的忙活,不是没有察觉,不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看着小两口浓情蜜意的,他俩也高兴着。

所以短暂的分离,并没有让隐墨和晋安的感情冷却下来,反而还升温了不少。待隐墨回到家里的时候,彻底的体验到了晋安对他的‘思念’和‘热情’。

小别胜新婚,这话不假,现在晋安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黏糊在隐墨身边,虽然工作上以及私底下的动作,该做的都没有忘,政治的灵感也依然那么敏锐,可是晋安却觉得自己堕落了,从过去的斗志昂扬到现在的安稳即可,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晋安自嘲的笑笑,看来她的心态还需要调整啊!总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高度,已经到了老狐狸的那种境地,可是看来,还是欠缺一些磨练啊!

“晋安?”隐墨有些疑惑的看着晋安,却没有追问她在想些什么。

“嗯,明天晋行就要回来了。最近爹爹不是忙着给晋行相看夫君么?可有什么结果?”晋安收回了思绪笑道。

“唉,”隐墨叹了口气,“没呢,反正晋行不是还得在书院呆两年么?到也不急。”这倒是安慰话了,实在是爹爹已经挑花了眼,拿不定注意。其实说起来,爹爹也并不是很挑剔的,而且以晋行的条件,也是有很多男子倾心的,可是似乎是缘分没到吧,总是没有挑到合适的,这让爹爹有些焦急。

“多劝劝爹吧,这事急不来的。”晋安道,她对这个也不上心,再说让爹爹有事忙,也挺好的,省得他整日惦记大姐和晋行,胡思乱想。

“嗯。实在不行,我去找哥哥吧,总能找到合适的。”隐墨想了想道,皇后见得到的人更多,而且家世也是很好的,品质教养心里也有数,以现在两家的关系,这样到也合适。

“再说吧。不过你到是可以多去请安,今天皇上还提起了呢。”晋安不在意的道。此次地震,晋安的预防和后续工作做得很好,而且对于其他的意外状况也有了计划,让皇帝很满意,对晋安也更加看重。晋安和皇帝本来就私交不错,晋安本来对皇帝就不会有多么的敬畏,她更多的,是把皇帝当成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上司而已,所以相对于其他人的恐惧奉承,晋安的态度随意多了。可正是因为如此,皇帝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纵容了起来,毕竟皇帝也是人,她也会想体验一下,平常人的感情。所以闲谈间,皇帝便提起了隐墨,让他经常进宫陪陪皇后,皇后可是很想他。

“嗯。”隐墨点点头,高兴的应下,他也很想哥哥,只是他才刚成亲不久,不好常去找哥哥,否则让别人看到眼里,还当他受委屈找哥哥哭诉呢,让爹爹和姐夫也会多想。

“现在姐夫身子重了,也不能让爹爹太cāo心,家里的事你多帮衬着点吧。”晋安想了想道。她知道隐墨并不想掌权什么的,也知道他回避的意思,只是现在情况在这呢,这也是爹爹的意思,毕竟家里就这两姑爷,隐墨出出力也应该。

“嗯。知道了。”隐墨应了下来,若是此刻再躲避下去,也就太刻意了,还不如随意点,反正他又没有夺权的意思,不过想来,以爹爹和姐夫的为人也不会那么想,倒是他俗套了。这段时间,隐墨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许家的平静与安稳,根本不存在像其他官宦人家里,那些乱七八糟争权夺利的事,连下人,也是安分守己的多,这才像个家啊,隐墨暗暗想到。

第二十七章

这天晋安下朝,遇到了杨辰,对于隐墨的母亲,晋安自然不敢怠慢,很尊敬的向杨辰请安问好,可谁知,杨辰仿佛没有看到晋安一样就走开了,这种无视让晋安摸不着头脑,自己究竟做什么让岳母不满了呢?莫非?岳母想儿子了?晋安猜测到。

岳母想儿子了,媳妇能怎么办?自然得殷勤的将夫君送回家去孝敬岳母大人呗!

于是,晚上,晋安便跟隐墨提了让他回家看看的事,当然还很委屈的抱怨了一通,诉说自己的‘伤心’,企图得到夫君的安慰。

隐墨带着笑意看着晋安赖皮的样子,晋安在他面前,越来越真实了,这个认知,让他欣喜,“刚还想告诉你呢,今天我爹爹派人过来了,说明天想接我回去待几天,你看?”

“诶?!”晋安愣了,按说原本她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真到了这时候,真的好舍不得啊!晋安耍赖似的抱住隐墨,在他的身上磨蹭着,“你才回来几天啊,怎么又要走了?我岂不是又要好几天见不到你?”

隐墨一想,倒也是,他已经出嫁了,总往外跑的确不好,更何况现在他还得管家,若是这么走了,怕是爹爹也会不高兴,虽然很想回家,但是……隐墨想了想道,“那要不我就回了爹爹,等过阵再回去吧!”

“算了,”晋安有些丧气道,若真那样做了,没准明天杨辰见到她,就更没好脸色了!“还是回去吧,爹都派人来接你了。不用担心家里,爹爹也不会在意的。”许父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更何况,许家人丁稀少,上代只有许母一个,许母去世后,许父也是靠娘家帮衬在挺过来的,跟娘家也亲近的很,自然能理解隐墨的心情。

“嗯。”隐墨高兴的点头,他真的很想爹爹,想母亲,想姐姐和姐夫,想杨家的一草一木。得到允许的隐墨,立刻抛下了晋安,兴奋的吩咐周爹爹和宜绣宜珍收拾东西,准备起来。

晋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隐墨过河拆桥的行为,心里可是万分不满,脸上也带着不高兴的表情,撅起了嘴。

隐墨吩咐完,才兴高采烈的对晋安道,“你跟我去见见爹爹吧,好跟他说。”杨家来人,爹爹是知道的,也允了隐墨回家的事,只是隐墨说要跟晋安商量过再定,现在自然得先禀报爹爹。

“不去。”晋安愤愤道,说着就转过头去,不理隐墨了。

隐墨一愣,但是见晋安身上并没有冷意,就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便低声道,“你要是不高兴我回去的话,那这事就算了吧,我留下来陪你。”其实隐墨倒是故意这样说的了,他知道晋安不会改变主意,才以退为进让晋安消气的。

晋安自然也知道隐墨的盘算,有些无奈的转过身来,叹气道,“算了,我跟去见爹爹。”她还能怎样?难道要跟隐墨计较么?最多等在床上的时候讨回来罢了!

爹爹知道隐墨要回娘家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还吩咐人从库房挑了些贵重的东西,让隐墨带回去。虽然那些礼品家家都有,不过图的就是个心意,女婿回家总要带点什么,省得让人觉得婆家太抠门了,隐墨也没面子。

第二天,隐墨回了家,一见杨父就被他拉住了。

“我的儿啊,可苦了你了。”杨父抹着眼泪哽咽道。

隐墨有些迷糊的看着爹爹,“爹,你放心吧,我过的很好。快别哭了。”说着疑惑的看着两位姐夫,可是两个姐夫的神色也不大好,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心疼的。

“好什么好!没事,咱明天就去找你哥,让他给你做主!大不了咱不回去了,爹养你一辈子!”杨父横道,倒真是难得他也会说出这种仗势欺人的话。

“爹,你说什么呢?怎么就不回去了呢?爹,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啊?”隐墨越听越糊涂。

“听说你前儿到寒山寺里住了几日?那许家是什么意思?你一新婚姑爷就让你住到寺里?!”大姐夫回了隐墨的话,点名了缘由。

“诶?!”隐墨这才有些明白了,“哪儿啊!我是陪公公一起去的!那时候不是江州地震么?大姐在军队里呢,公公担忧的很,要去上香,大姐夫又有了身子,便我陪着去的。”

“这样吗?”二姐夫有些怀疑道,“那怎么都说你被……”说到这,觉得这些话说不得,便住了嘴。

“你们听谁说的啊?都是捕风捉影的,爹爹快别哭了,没那回事,我好的很。”隐墨知道家人是误会了,连忙安慰爹爹,也再三申明自己的情况,这种误会也要不得。

“真的?你可别报喜不报忧!我不听你说,让周爹爹说!”杨父明显还是怀疑的,看向隐墨身后的周爹爹,问道。

周爹爹是一心为隐墨着想,自然不会干那种挑唆的事,忙道,“老爷真是听差了!二公子在许家真的很好,没人敢怠慢,许老爷是和善慈祥的,二夫人跟二公子也好着呢!前儿二公子跟着许老爷去了寒山寺,二夫人可没少给二公子写信呢!”这事在许家都传遍了,下人们虽然嘴上不管乱说,可是心里都明镜似的,暗地里没少取笑!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媳妇收了个人?还放在你身边了?”听了周爹爹的话,杨父放心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唉。”隐墨叹了口气,这爹爹都是哪听来的啊?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没等隐墨解释,周爹爹就紧接着道,“二夫人是给了二公子一个人,不过不是收房的,而是给二公子使唤的!那是个嫁过人的,性子也是本分能干的,没有别的心思的。二夫人身边也是没有人的,二公子没受委屈!”自从宜书那事后,晋安在周爹爹的心里,就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位,形象那叫一个光明伟岸啊!

这下,杨父和两个姐夫才安心了,知道自己是听错了,对许家也没那么不满,反而还为自己的怀疑有些愧疚。

“那就好,那就好。”杨父点点头,有些讪讪的。

“爹,你们听谁说的啊?”隐墨敏锐的道,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没谁,就是,都那么说啊……”大姐夫缓缓道,这要是找源头,还真找不到,只是这几天,府里的下人们都是那么说的。

“爹,我看府里的下人也该管管了,这嚼舌根的毛病可不能纵容,都穿成什么样了?!”隐墨有些生气道。明明过得好好的,却偏偏被说成被赶到寺里去了,这样下去,对许家的名声也不好。

“嗯,知道了。”大姐夫不好意思的应下了。过去,隐墨未出门的时候,杨家是隐墨管家的,他出门了,就是大姐夫管起家来了。不过大姐夫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也并没有对隐墨有什么不满,而且在自己管理期间,出了这事,他也尴尬的很。

隐墨知道自己管的多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再说下去,大姐夫面子上也不好看,只是忙跟爹爹说起了别的,不外乎说些自己在许家过的很好的话,让爹爹和两个姐夫放心。隐墨心下却有些失落遗憾,这世上,谁离了谁都是照样过的。过去,他总当在杨家有多么重要,自己为杨家出了多大的力,可是,他出嫁了,姐夫不是也一样管家么?没有了他,照样可以过得很好。失落之余,想到晋安,心中才有些安慰,她,还是需要自己的吧?

杨辰之前对晋安的态度不好,也是受了传闻的影响,现在知道误会一场,对晋安也没有了偏见。不过杨辰倒是厚道人,心里觉得有愧,第二天见晋安的时候,表情好多了,乐呵呵的跟晋安说话,还让她有空到杨府去,让晋安有些受宠若惊。

看,把儿子送回去,岳母的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晋安为自己的明智之举暗暗得意。

第二十八章

却说晋行回了家,可是没意思的很,院里的几个‘蓝颜知己’都被二姐打发到院子上去了,又勒令她呆在家里好好陪陪父亲,让晋行也不敢到青楼里去会会相好。整日在家里闲得没事,晋行便去挨个院里去招惹那些相貌不错的小厮。

爹爹身边的几个,她是不敢去碰的,况且也早早的都订了亲,要是弄出点什么风言风语也不好,没得坏人家名声,晋行和那些只顾自己风流的纨绔女子不一样,还是有些良心的;至于大姐夫院里的,仗着有大姐夫护着,一个一个的都精着呢,让她无从下手,只得远远的看着,心里跟有只猫挠似的,可就是碰不着。直到某日,晋行无意邂逅了某个小美人后,才暂时安分下来。

隐墨这次回家是没有带宜琴的,只是这次他倒不是试探晋安而是信任了,自上次宜书的事后,宜琴就到隐墨面前起了誓,说他对女主子绝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隐墨虽然不会全信,可是他却信晋安,宜琴究竟有没有想法,他便不放在心上。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宜琴,宜琴早就跟许家的下人打听到,晋行这几日会回来,他心里便有了想法。

而晋行却是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没想到自家还有这样才貌双全美人,难得她能短暂的‘专一’一下,日日的就盼着跟小美人幽会的这一会呢!

两人连续几天都在花园里相遇,然后谈诗论话好不快活,当晋行知道宜琴更是弹得一手好琴,心里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当下就想拉到自己院里,让他露两手!宜琴含羞带怯的拒绝了,晋行非但不气,反而连连问他究竟在哪个院里当差,就要去讨他。

宜琴这才吞吞吐吐的坦白,自己是忆岚院的,二姑爷的陪嫁。

晋行本来也就有这样猜测,现在不过是确定一下。晋行也明白,这样的陪嫁,就是给媳妇儿预备的通房,不过她知道,自己那个姐姐,可是个榆木疙瘩,未必有那风流浪漫的情调,这样的小美人,分明是给自己预备的嘛!

“等姐夫回来,我就去跟姐夫讨你,让你到我院里来当差。”晋行当即道,在她眼里,既然姐姐不会要,那给自己也没什么!姐姐的不就是自己的么?

“嗯。”宜琴低声羞怯应道。心里却乐翻了天,一切跟他所计划的没什么两样!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得手了!至于二公子会不会答应,那就是三小姐该考虑的问题了,不过他觉得,这也是二公子打发自己的一个机会,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宜琴心里的野心可是一直不小,他知道,若是跟着了二小姐,二公子是不会让他生下孩子的,他又有家人捏在二公子娘家,岂不是要一辈子受制于二公子?宜琴自是不愿,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三小姐身上,若是他真的被给了三小姐,他相信,凭自己的相貌才华,定能让三小姐倾心,背后又有杨家,二公子做后台,即便是三姑爷进门,也奈何不了他!等生下了孩子,还愁当不上二房?至于那三姑爷,他这辈子也别想有孩子!

且不说晋行的盘算,和宜琴的野心;却说隐墨在杨家并没有呆上几天,第三天便回了许家。一来也是惦记许家,怕公公不满,二来实在是晋安催得急,让隐墨实在不好意思再在娘家住下去了。

晋安到没有找上门或者传口信什么的,但是却打发下人去送东西,而且是一天跑了两三趟,一会送封信,一会送点点心小吃什么的,害得他总被爹爹和姐夫打趣,甚至连母亲,也取笑道,这许晋安莫不是怕杨家饿着你?几样点心也值得她打发人跑一趟?隐墨虽然心里甜蜜着,可是却再也呆不住了,匆匆忙忙的就回了许家。

临走前,隐墨还跟母亲探讨了这次的问题,他倒是对这次乌龙上了心,一直也追查不到源头,便跟母亲提了这事,怕是有人要刻意挑拨杨家和许家的关系。

杨辰也不是愚笨的,被隐墨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次是自己莽撞了,心中暗生警惕,让隐墨放心,她会追查下去。

隐墨回到许家,便跟许父去请罪。

许父并没有生气,他也是经常让雅茹回娘家的,而且一呆也是半月,自然不会不公平对待,当下还有些奇怪,隐墨怎么没多呆几天?待隐墨哭笑不得的说了晋安的行为,许父也跟着好笑,没想到,他那所来稳重成熟的女儿,也会干出这种事来!

天知道,晋安真是一点没有催隐墨的意思,只是她正处于热恋中呢,一会不见都想的很,哪里忍得住?看到什么,都会想到隐墨,自然买什么都给他送去一分喽!不过yīn差阳错,倒也如了她的愿。

晋安知道隐墨回来的消息,虽然面上平静的,好像没什么,其实心里高兴坏了,一结束工作便急着往家里赶。

只是有人却不想让晋安如愿。

秦王世女轩辕玥偶遇匆忙要回家的晋安,便拉住不放了。

“着急忙慌的干嘛去啊这是?走,天还早着呢,我请你喝酒去!”轩辕玥拽着晋安道。

秦王可是说是轩辕瑾硕果仅存的一位皇姨了,也是几个王女中唯一没有造反的。秦王是先帝的妹妹,只是生父出身低微,她本身也没有什么能力才华,一直是被忽视的,圣祖在世时,她只被封了个贝勒,先帝继位,为了表示自己善待姐妹,才封了郡王,后来瑾帝继位,几个王女造反,瑾帝也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又封了秦王。秦王这人没野心,也没架子,晋安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秦王知道自己没能力,所以也安分的当她的闲王,而且也平易近人的很,从来不仗势欺人。不过这人到有一爱好,喜欢钻研书本,跟一些文人雅士探讨诗文什么,不止诗文,游记杂书什么的她也喜欢,总爱冒充先生,喜欢教导人,考人学问什么的,不过这不算毛病,比起那些造反或者摆王女谱的,可是可爱多了。

说远了,却说轩辕玥,在秦王的教导下,自然也不会飞扬跋扈,娇纵无礼,她倒是个有能力的,有分寸的,也深得瑾帝信任,如今掌管着宗室事务,可以说是宗室第一人了。好歹现在大家是一致对外,共同御敌,而且也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矛盾,所以二人私交还不错。

“唉呦,玥世女先放开我,改天再去喝酒,今儿我急着回家呢!”晋安匆忙道,她现在可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里呢。

“别,你不说我就不放!”轩辕玥不肯放手,耍赖道。

“我,我妹妹回来了,我急着看她去!”晋安眼珠转转,她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急着看夫君。

“切,别想蒙我!青山书院都前天就放假了,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再说看个妹妹你会这么急?你这表情,分明是要会情郎嘛!”轩辕玥可不上当,她就是奇怪,晋安总跟‘神棍’似的,一直都是不慌不忙,天塌下来她也能笑着看着的样子,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候?就是当初,得知几个军队投靠了叛军的时候,还是晋安沉稳的安慰大臣,稳定军心的!这样的人,会满头大汗匆忙赶路么?她自是好奇的紧。

晋安哭笑不得,明媒正娶的夫君怎么就成情郎了?看着轩辕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晋安也不顾得丢不丢脸,无奈道,“哪里是会情郎,是,是我夫君,今天回来了。”

“呦?!”这答案倒是出乎轩辕玥的意料了,只是此刻,晋安没有必要跟她撒谎了,看她局促的表情就知道是真的,轩辕玥调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莫非要效仿沈相不成?”

‘沈相’说的是澈帝年间的文相,能在几百年后,还被人这样称呼的沈相,足以见历史对她的评价了,然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只是她的能力与忠心,还有她的专情,她一生只有一个夫君,连个通房也没有,哪怕她的夫君出身商户,她也一直不离不弃,让人不得不感叹她的痴情。

晋安笑道,“沈相忠君爱民,自然是我该效仿的。”说着趁轩辕玥愣神的空档,便离开了。

轩辕玥回过神来,才发现晋安已经跑掉了,撇撇嘴,想了想,决定回家找自己正夫打探消息去!

第二十九章

晋安还没回来,隐墨也没闲着,他一回来就被晋行给缠上了。

晋行等隐墨跟爹爹请安后,便厚着脸皮跟他进了忆岚院。

“三妹这是有事?”隐墨奇怪道,按说,和小姑子单独在一起,不太合适,不过许家向来没有那么多说法,雅茹和姐妹三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知道晋行处事有些随意,自然不会不满,也大方的跟她说话。

“嘿嘿,”晋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道,“那个,我,咳,我是想问,姐夫有个叫宜琴的小厮吧?”

“嗯?是啊,怎么了?”隐墨更迷糊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人能有什么交集。

“嘿,我,我寻思,”晋行嘀咕半天,干脆眼睛一闭,豁出去了,“姐夫,我想跟你要他,你就把人给了我吧。”

“诶?!”隐墨愣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妹妹讨姐姐内院人的啊,虽然晋安没收宜琴,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啊,再说,晋行怎么就能确定,晋安没有那个心思呢……

“唉,反正我二姐那人,是不可能收他的,放着也是……嘿嘿,姐夫你就成全了我吧!”晋行想了想又补充道。

隐墨没说什么,可是周爹爹却不满了,莫怪人家都说许家三小姐是个不着调的!这哪有妹妹要姐夫陪嫁的事?这样许老爷怎么看?这样夫人怎么看?这样未过门的三姑爷怎么看?不知道的,还当公子不安分,要安插人手,收买小姑子呢!想着便道,“三小姐可快打住,这话可说不得,天底下哪有妹妹跟姐夫要人的道理?这传出去我们公子成什么人了?三小姐莫怪老奴多嘴,只是这事可是不成的。”

“可不是,三妹你要是要别的都成,只是这人,我是没法给的。”隐墨也接着道。

“诶?”晋行也知道这事不太妥,可是她琢磨,反正姐姐不会收,那给自己有啥的?只是却不能这样说,想来,还得劳烦二姐那。便道,“那,要是我二姐同意了呢?”其实晋行可不想跟晋安说,可是既然二姐夫不肯,那只能求二姐了。

隐墨叹气,没想到,这三妹还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点头道,“要是晋安给你人倒也没什么。”反正晋安是不可能同意的,就是同意,晚上他跟晋安一说,也会打消她的意思的,隐墨这到纯粹是哄晋行的了。

周爹爹皱眉,他就是想咬死了不给人的,不过见公子xiōng有成竹的,便也没有多说。

晋行得到了准信,就离开了,她还得想想,怎么磨得二姐答应自己呢。

晋行一走,周爹爹就道,“公子,这三小姐可真……”想了想,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对公子也不好,便住了嘴,“二公子,这人可不能给啊!”

隐墨了解的点头,“放心,晋安不会答应的。”

周爹爹这才放了心,只是想到宜琴,又气道,“平日里装的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那也是个不安分的!我看啊,二公子,你可别心软,这宜琴可留不得!”他早就看宜书宜琴不顺眼,上次没抓到宜琴的把柄,这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隐墨点点头。出了这事,哪怕是有损名声,这宜琴也是不能留的。

这年代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不管宜琴有没有想法,可是晋行既然对他有意,那就是下人勾引主子!搁到谁家也不能轻易放过的。

晋安这边急忙赶回了家,先到爹爹的院里去请了安。

爹爹笑这打趣道,“行了,快回院去吧,知道你没心思在我这呆着。”

“嘿嘿,”晋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爹说的。”不过到没敢立刻就走,反而坐了一会。

“去吧去吧,”看出晋安坐的不安稳,就跟椅子上有钉子似的,爹爹忙撵人,“跟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回去吧。”

“诶,那我就先回院了,等会跟隐墨过来吃晚饭。”晋安也不多磨菇,应了声便走了。

晋安想的倒是好的,可是她一出爹爹的院,就被晋行给拦住了,拉到了一边。

“你干嘛?”晋安不耐烦的问,她今天这是怎么了?犯什么小人了呀!怎么想见隐墨就这么难呢?拦路虎一只一只的呢?

“嘿嘿,姐,求你件事,就一会功夫,你答应了我就放你走,不耽误你见姐夫。”晋行谄媚的笑着,作揖道。

“说吧。”晋安皱眉,她当晋行也就是要银子什么的,还能有什么事,只要不离谱就应了她了。

“嗯,我想跟姐姐讨个人,是二姐夫的陪嫁,叫宜琴的,二姐,求你了,就给了我得了。”

晋安气急反笑,都这样了晋行还惦记着男人?晋安冲晋行招招手,笑道,“你想要他啊?”

晋行一看二姐的脸色,还笑呵呵的,心里也就没了担心,兴奋的把脸凑了过去,点点头,“嗯,就是他。二姐,他可是弹得一手好琴,也有些才气呢,反正二姐又没有那个雅兴,就成全了妹妹吧!”

晋安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抓住了晋行的耳朵,笑脸突然一变,手上用力一拉,狰狞着脸,狠声道,“做梦吧你!明儿我就给他打发出去!”说着就把晋行推开,回院了。

“诶?!”晋行傻傻的愣了半天,哭丧着脸看着晋安离开的方向,她倒是想追上去磨一会,可是看刚才二姐那脸色,她哪还敢动啊!

晋安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忆岚院,现在她脾气也上来了,谁要敢再拦她,她跟谁急!不过好在,这一小段路还算顺利,没再冒出一个不视眼色的。

“隐墨!”晋安一路冲进内院,见到了隐墨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隐墨正在跟周爹爹,商量宜书和宜琴的事,听到晋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见到她气喘喘吁吁的样子,不由一笑,走了过去给她擦汗,待晋安缓过气来,又递了一杯茶给她。

晋安喝了水,直接将茶杯给了隐墨身边的周爹爹,然后狠狠的将隐墨抱住,以解相思之苦。

周爹爹嘴角含着笑,识趣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隐墨也是有点想晋安的,所以被晋安抱住的时候,并没有推开,而是等了一会,被她火热的眼神羞红了脸,才轻轻推开晋安,往内屋走去。

晋安并没有跟隐墨计较,反而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得住上两三天呢么?”

隐墨嗔怪的瞪了晋安一眼,她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晋安他能这么早就回来了么?

“嘿嘿,莫不是想我了?”晋安想不到缘由,不由得自恋的道。

隐墨哭笑不得,无奈道,“是,想你了,才回来的!”

“我就说嘛!”晋安得意洋洋,她就知道,隐墨心里不是没有她的。这样想着,手上也就不规矩的做起了小动作,毕竟她正是这年纪,食髓知味,一日不见隐墨就想得很,哪里还忍得住。

“别,”隐墨拍开晋安的手,不自在道,“等下还得到爹爹那里去吃饭呢。”

“嗯,我知道。”晋安嘴上答应的痛快,可是手却没老实,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虽然不能立刻就……吃吃豆腐还是可以的吧?

隐墨红着脸,知道拗不过晋安,只得任她去了,嘴上却跟晋安说起了回家的事,他并没有说起那桩乌龙,只是随便说些闲话而已。

晋安听着,等隐墨说完才道,“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晋行了,她说她想要你身边那个宜琴?”其实晋安并不明白这些内院里的‘潜规则’,她是气晋行还死性不改,不过现在气消了,想想就是给了晋行也没什么。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晋安也没有多少尊重一下他人的意思,莫说穿越的就都搞人人平等那套,不公平的事她见得多了,哪里就能做到人人平等了?有实力才有说话的资本,再说入乡随俗,所以晋安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问一下宜琴的意见,只会让人笑话。

隐墨叹气,他就知道晋安不会明白的,“你没答应吧?”

“没啊,先晾她两天再说呗!”晋安坏笑着道。

“晋安,这人不能给,不是我小气,而是没有那样的事。一来传出去不好听,二来等晋行娶了夫君,心里自然不好受,再说,放在爹爹和姐夫眼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我刚还想呢,想把宜琴打发到庄子上去,他可不能再留在院里了。”隐墨解释道。

“哦?”晋安一开始迷糊,不过她本来也就通透,被隐墨一点也就明白了,“行,听你的,晋行那里我去说!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哼。”

“别,你好好跟晋行说,她能明白的,别总教训人家。”隐墨忙道,他可是一点上眼药的意思也没有,要是晋安真动了气,那他成什么人了?挑拨人家姐妹感情么?

“嗯,知道。”晋安不在意的应下,心里万分期盼,大姐快点回来吧,到时候晋行这个烫手山芋,就是大姐的责任了!

说了一会话,下人便过来传话,让她们到老爷院里用饭。晋安和隐墨去吃过了饭,回到院里亲密了一番,让晋安终于解了馋,大餐加甜点吃的一干二净,才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第三十章

第二天,晋安把晋行叫进书房,狠狠的教训了一通,又把晋行送回了书院,让她修身养性。

晋行后悔不已,早知道会把姐姐惹急了,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姐夫身边的人图谋不轨啊!晋行还是不懂隐墨拒绝她的原因,不过归根结底,她认为是姐姐太小气了,一个人都舍不得!可是又不敢反抗,晋行只得喋喋不休的跟义之抱怨。晋行的朋友是不少,可是能说这种知心话的也只有义之。义之无奈,只是事关自己弟弟的名声,她自然不会同意晋行的看法,只得主动的拉着晋行说起了她新画的春宫图,转移了晋行的视线。晋行本来就不是什么深情的人,见得不到自然也不会惦记,没几天也就放下了,毕竟才子她又不是没见过,还不至于闹什么相思病。

而隐墨这边,第二天就把宜琴打发到了自己的一个陪嫁庄子上,嫁给了庄子上的一个下人。这件事,在内院根本没有引起任何风浪,毕竟打发一个不安分的下人,是在正常不过的,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隐墨最近倒是忙起了开成衣铺的事,只是他听了晋安的建议,一面让许颜多到别人家的铺子观看观看,顺便挖挖墙角,多找几个手艺好的裁缝和刺绣好的人手,一面也将吩咐宜绣赶几件成衣出来,看看样子。宜绣和宜珍,一个擅针线活,一个擅厨艺,手艺都是非常好的。

却说许颜因为开店的事,和宜绣熟悉了起来,他也起了心思。许颜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妹妹许志的婚事,按说许志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只是过去主子还未成亲,下人哪敢提起?只得等晋安成了亲,才轮到她俩。许志和许杰都是跟着晋安的人,深得晋安信任,在许府也是有脸面的,不是没有小子看上,只是这事还得晋安或者隐墨做主。许颜琢磨,宜绣和宜珍都很好,也没那个攀龙附凤的心思,看样子,也就是得把他俩许给许志和许杰了,许颜有点挑花眼,不知道该给妹妹选哪个,不过他可是得看紧了,一定得给妹妹定下一个,否则要是让别人抢去可就不好了。打着相看妹夫的心思,许颜对宜绣和宜珍热情的很,让两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见人家善意,他俩也并不多想,跟许颜也亲近了起来。

这天隐墨进了宫,见了舅舅和哥哥,临走的时候,皇后吩咐人将新到的活蟹给许府送去了一些,这倒是新鲜东西,也给足了隐墨体面。

回了府,许父知道了,却笑着对雅茹道,“快把那蟹藏起来,不要让晋安知道。”

“知道了!”雅茹捂嘴笑,挺着大肚子,吩咐身边的人。不过他倒不是让下人把蟹藏起来,而是让人养好了,晚上好上桌。

隐墨诧异的看着爹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雅茹看出,便对隐墨道,“你不知道,晋安最喜欢吃这些海物,也没个节制的,爹爹怕她吃坏了,每次都得把这些东西藏起来,让她找不到才行!”

隐墨无语,真没想到,晋安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晋安有的时候会幼稚一些,调皮一些,可是真想不到,她也会这样贪吃。

其实这倒是冤枉了晋安了,晋安的确是喜欢吃这些海鲜,但也不至于这样。前世里,虽然不至于顿顿龙虾什么的,可是平时吃的虾蟹什么的也不难,那时候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啊?可是在这个年代,有些东西只有到了那个时节才有,而且过去许家并不富裕,小的时候也不能经常吃的,如今逮住了,哪能不吃个够?!至于什么性寒的,她可没有这么养生过!也不是那金贵的人,多吃一顿又怎么了?只是让爹爹担心不已,每次总是阻止她多吃,让晋安郁闷的和很。

待晋安晚上回来,知道有新鲜的蟹,高兴不已,只是饭时知道有爹爹看着,她馋的两眼冒绿光,却没敢多嘴。等吃完了饭,回到自己院里,她才差人去蒸上了几个,再配上几样凉菜,一壶菊花酒,拉上隐墨,做到院里的凉亭里,又来了顿宵夜。

隐墨心中好笑不已,看晋安偷偷摸摸的样子,其实爹爹哪里不知道?只是装不知而已!不过如今,劝晋安节制的责任,可就落到了隐墨身上。

“喏,这个给你。”晋安也不是吃独食的主,掰开一只蟹,将蟹黄给了隐墨。晋安学不来那种风雅的吃法,她向来是直接用手自己拨的,虽然粗俗了一些,可是吃的高兴。

隐墨含笑接了过来,陪着晋安喝了杯酒。这酒的后劲倒不大,有点甜丝丝的,根本不醉人,晋安权当饮料喝的,所以隐墨也能喝上一些。

两人喝着甜酒,吃着螃蟹小吃,随意聊些闲事,轻松自在的很。只是见晋安连吃了四只螃蟹,隐墨劝道,“好东西不是一天吃的,你若喜欢,明天还可以再吃,今天若是吃多了,反而不好。”

晋安不甘心的看着剩下的几只,可是还是住了嘴。倒不是她突然听话了,而是若是爹爹和姐夫,她自然会耍赖一阵,可是在隐墨面前,她还想留些面子,也不想给隐墨留下任性的印象,只得放弃了偷吃的打算。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哪怕是晋安,也不能免俗。

捏着鼻子喝下一碗姜汤,又洗了手,晋安才带着隐墨回了房里。

只是让晋安没有想到的是,几只螃蟹却惹了祸,让隐墨遭了罪。刚睡下没多久,隐墨就浑身冷汗,腹痛难忍,唇都咬得发白,让晋安心疼不已。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我差人去请章太医。”晋安抱着隐墨连忙道。

“没事,”隐墨惨白着脸,拉住了晋安,“不要请太医……老毛病了,叫宜珍或者宜绣就好。”

“叫他们怎么能行?他们又不会看病?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晋安着急道,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隐墨理论,当下就把隐墨放倒床上,要去叫人。

“真的,别去!”隐墨连忙扯住晋安的衣角,“我只是,只是,那个,每个月……”

诶?!晋安恍然大悟,难怪隐墨不好意思请太医……可是……晋安皱眉道,“也没到日子吧?再说过去也不至于这样疼吧?”好像自成亲这几个月来,隐墨的月信越来越不准,而且似乎也更疼了许多。

“我,我也不知道……”隐墨有些为难的看着晋安,“叫宜绣和宜珍进来服侍我一下吧。”

“哦。”晋安点头,急忙出去了。

宜绣和宜珍动作利索,很快就服侍隐墨换好了衣裳。考虑到隐墨的面子问题,虽然晋安好奇的很,可是还是忍住没有去探究。按这个世界的规矩来说,要是夫君来了月信,或者有了身子,女人要到书房或者其他男子房里歇息的,只是这种规矩晋安向来不放在眼里,也没人管她,自然是被无视了。

隐墨再次躺下,还是疼得厉害,晋安将他搂在怀里,给他揉着小腹,内疚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让你吃螃蟹,也不会疼成这样了。”

“哪的事?”隐墨低声道,“不关你的事,最近几个月,一直是这样的。”

“我急得一开始没有这么严重啊?”晋安奇怪道,“明儿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别不好意思,这个可不能耽误的。”

“再说吧。”隐墨却没有应下,因为这种事,请太医来看,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晋安无奈,只是这时候也不好逼迫隐墨,只得先哄他睡下,别的事只能等今后再说了。

第三十一章

隐墨不想让太医看病,晋安只得依了他,不过好在,那几日过去也就不疼了,晋安想想,前世的女人不也这样嘛,这种小毛病谁没有呢,就是吃药也未必管什么用,还得看平日的保养,这样想着也就不放在心上,没有再提起看太医的事。

这两天传来消息,西南大捷,朝中上下无不欣喜若狂,如今只剩下顺王一支叛军,孤木难枝,被灭只是早晚的事了。众人高兴之余,却有一个人无法开心,那就周诫。周诫本来想趁江州地震的时候,插手赈灾一事,顺便捞点好处,若是能再和军队,达成一些‘默契’那就再好不过了,那时候许晋安又刚好成亲,周诫本来高兴的很,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谁成想,晋安竟然提前回朝,皇帝还把事情交给了她,整个过程被许晋安把守的严严实实,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让周诫心中愤恨。说起来,周诫为人并不是有勇无谋的,相反,她是很会算计,也有着敏锐的直觉,只可惜心xiōng狭窄,又有野心,无法成大事。只是经此一事,周诫却把许晋安给恨上了,在她眼里,许晋安已经上了杨家的‘贼船’,和她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自然处处看她不顺眼,一心想要除掉许晋安,可是却不知道,她已经被皇帝给盯上了。

西南军一部分去支援东南攻打顺王的叛军,一部分已经返朝,许晋平就是其一。许晋平和晋安已经达成共识,此次回京就退出军队,或许下放或许转到其他部当值。许晋平在晋安还未入朝的时候就进了部队,只可惜她虽然志在军营,只可惜学不来兵法计谋那一套,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莽将。所以晋平虽然战功不断,迁升却很慢,也因无法独掌军权,只能做副将,如今也不过是六品副尉,这个官职,实在不算高。只是却让周诫看在了眼里,仿佛抓到了晋安把柄一般,欣喜若狂。

没几天,周诫就上了书,大意就是说某些奸臣贼子图谋不轨,意图插手军队,想弄个某姓半朝,让皇帝多加小心,要亲贤臣远小人等等。这虽然没有直指许晋安,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不离她。这让许多人抓不着头脑,毕竟,许晋平并不出名,又常年不在京,以至于被许多人都给忽略了,更何况一个副尉,实在不能让她们放在眼里,又不是将军呢!

周诫这手可是有些狠毒,毕竟如今朝局稳定,外患已去,接下来差不多就是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周诫这样一提,没准皇帝就起了疑心,先下手为强,提前把许晋安给‘咔嚓’了。只是周诫这人,太过自我,根本没有揣摩透皇帝的心思,以为一切都是她说了算,她这样的做法,只会让瑾帝更加厌恶。

莫说现在,隐墨已经嫁进许家,瑾帝和晋安已经是妯娌,就是凭着许晋安的才能,她给自己带来的好处,瑾帝也舍不得杀她。再说现在也不是卸磨杀驴的时候,皇朝里面上是平稳,可是底下的波涛汹涌可是从来没断过,邻国又蠢蠢欲动,瑾帝还指着晋安为自己分忧解难呢!那许晋平,瑾帝不是没有密查过,后来了解她不过是一粗鲁莽撞之人,也兴不起怀疑的兴趣了,她的官职并不高,也不曾拉帮结伙的,瑾帝还想看在晋安的面子上,给她升升位分,但是安排个并不复杂的职位,老老实实的莫让人给利用去。如今周诫这一上书,更让瑾帝厌烦,也不知道这奸臣贼子说的是谁?她有什么脸来上书?真当朕是傻子?不辨忠奸么!

瑾帝对周诫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后宫内的周贵君也很不安分,手都已经收到自己身边了,要不是不合时宜,瑾帝岂能容忍她们?!瑾帝不耐烦的退了朝,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晋安含笑跟大臣们告别,一点看不出生气或者心虚的表情,跟平时一个样,对各种试探或者示好也应对自如,让人摸不着头脑。上了车,晋安才打开从黎掌柜那边送过来的密保,看过后将纸条撕碎,浸泡在茶杯里。晋安嘴角含笑,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我既然能让你步步高升,自然也能将你打回原形!哼,想取代我?你却未必有那个本事!

马车进了家门,晋安面上的假面具才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心的笑容,只要想到爹爹,想到姐夫和晋行,想到……隐墨,就能让她的心,暖起来,让她真实的高兴起来。

进了院,先去给爹爹请安,可是却见到隐墨跟受气似的站在一边,爹爹不高兴的看着自己,连姐夫也是一脸的谴责,那件由隐墨设计宜绣制作的衣裳,也摆在爹爹面前。

“这是怎么了?”晋安不明白的问。

爹爹白了晋安一眼,“隐墨要开店的事你知道么?”

“诶?”晋安诧异的看着爹爹,她倒是想看看隐墨,从他那得到点启示,可是爹爹和姐夫都盯着她,她也不敢乱动,心中想了想,爹爹守寡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这种所谓‘抛头露面’的事,直到自己长大了接受这些事才退居幕后的,应该不会反对男子开店的事,想着便笑道,“这事啊,不过就是个念想而已,还没定下来呢,怎么?爹爹不同意?那就不开好了。”

“那衣服怎么都出来了?我怎么听说可是要开店了?莫不是就瞒着我们呢?”爹爹的脸色好了点,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自己一个人支撑许府的时候,就知道,男子也是能顶事的,他只是不满这事瞒着自己而已,所以才给隐墨脸色看的。

“哪啊?这衣服啥时候不能做啊?隐墨喜欢就做了呗,咱家还差那几匹布钱不成?他前儿还说呢,想给爹爹和姐夫也做几套呢。开店的事,也不过就是那么个想法,随口一说,还没想好呢。这事怎么的也得有个计划才成啊,哪能随便说干就干了?要是爹爹同意的话,到时候少不得请爹爹给掌掌舵呢!”晋安似乎不在意的笑道,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样。

“我就说嘛,晋安和隐墨可不是自专的,就算是要开店,也得禀报爹的!”雅茹听了晋安的话,安心了许多,忙笑着道,给晋安和隐墨解围。他也是气隐墨自专,这种事都不给家里说声,好像把他们当外人一样,知道是误会,心里就好受多了。

“哼,”爹爹已经消了气,心里为自己听外人的挑拨而发作女儿女婿有些不好意思,便有些下不来台,面上还是寒着的样子,非得有人哄了才好。“既然没这回事那就算了!”

“既然说了,那也省得**心了。爹,我看不如你们三人张罗开家成衣铺吧,也省得整日呆在家里人都呆乏了,有您坐镇,我也放心不是!”晋安顺口说道,把这事给落实下来。

“算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一个内院就够我忙得了,再说你姐夫还怀着身子呢,隐墨若是愿意开,那就自己去开吧。”爹爹未曾多想,就拒绝了,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岁数大了,就没有年轻时候的野心和志气了,现在这一大家子人就够他cāo心了,自然没有同意。雅茹更是本身就对外面的事没兴趣的,他还是喜欢安心在家里,忙活点家人的事。只是爹爹却没有注意道,他已经被晋安哄骗的,同意了隐墨开店的事。

隐墨低着头,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失望到现在的欣喜。原他都放弃了,本想着爹爹已经知道,自是没戏的事,却不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终还是如了他的愿。心里高兴,可是表情还是委屈愧疚的,歉意的对爹爹道,“是我多事了,爹爹,这店我也不开了。”

爹爹一听隐墨的话,本来就有些不自在,这下更内疚了,便道,“行了,这次是我错怪你了,没弄清楚的事,就先说了你。你也别多心,想开就去开吧,只是好好干,莫让人家看低了!还有,你那个弟弟,岁数也不小了,亲戚往来的,不好那么没有顾忌了,还是多在家里学学规矩吧。”

“是。”隐墨乖巧的回道。

隐墨这番以退为进的表现,着实让晋安惊讶,没看出来,自己的夫君还有这一手呢?真不愧是她许晋安的夫君啊!那话怎么说来着?妇唱夫随嘛!晋安心里得意之余,也注意到爹爹的话,莫非又是那个涟漪?最近她也发现了,自己和涟漪偶遇的次数实在是多了点,好像自己常去的地方,都被掌握了,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那……晋安垂下眼帘,遮去了眼中的厉色,她的容忍,是有底线的,莫要以为,是隐墨的弟弟,自己就会放过他!

第三十二章

陪爹爹和姐夫吃过了晚饭,又说了好一会话,晋安和隐墨才被放回自己院里。

进了院,隐墨才对晋安道,“今天是我弟弟涟漪来了,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这件事的,跟爹爹说话的时候就问起了我了,爹爹才知道的。”

“嗯。”晋安轻应一声,这种事她闭着眼睛都猜得到好吧?只是,涟漪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晋安百思不解,不过没关系,知道他有恶意就行了,还要什么证据?她又不是警察!晋安心里盘算着,便对外面的宜绣道,“宜绣,去把周爹爹叫来。”晋安对宜绣和宜珍的印象不错,和他们相处也自然,主要是两人并不做作,没有让晋安感觉到不舒服,所以才能容忍他们俩。

“叫周爹爹干嘛?”隐墨奇怪道。

晋安轻轻白了隐墨一眼,心里无奈,隐墨虽然聪明,可是面对家人的时候还是心软了些,他肯定察觉到涟漪的不对劲,只是却不愿意去想而已。所以晋安决定,这事还是绕过隐墨,直接让周爹爹去处理吧。没一会,周爹爹便进来了,他已经知道在许老爷屋里发生的事了,所以对女主子叫他也有了心里准备。周爹爹是比较传统的人,他本就不同意隐墨想开店的事,只是他终究是个下人,也守着这到身份的界限,所以并不能改变隐墨的想法,却不想,这下果然出了事。

“周爹爹,坐吧。”晋安指着对面的小凳子道,“这次叫你过来,有两件事,第一就是清理一下隐墨身边的人,我不想再有内院的消息传出去,哪怕是传到杨家也不成!第二就是,明天你亲自到杨家走一趟,告诉父亲,就说涟漪岁数也不小了,该学学规矩了,不好再随便乱走,以后还少来许家吧!”她已经没了耐心,再说涟漪也不是杨父的亲子,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

周爹爹心里一惊,他也是明白人,自然明白晋安这话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晋安对他们都比较忽视,并没有这样命令过他,周爹爹有些迟疑的看向隐墨,毕竟这事还要隐墨拍板的。

隐墨点点头,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晋安看着周爹爹平静的道。

周爹爹看出晋安眼中的不善,被吓了一跳,不敢轻看了她,忙点头应道,“知道了夫人,明儿我就走趟!”

“嗯,”晋安满意的点头,“顺便到库房挑几样东西给父亲送去,还有庄子送的梅酒,也一起给父亲送两坛去吧。”

“是。”周爹爹老实应下,稍等下,见晋安没有吩咐了,才告退。

周爹爹走后,晋安并没有再和隐墨说起这事,反而询问起了那两间首饰店的情况。最近几月的账本都是送到隐墨这里的,晋安并没有插手,只是偶尔简单的过问一下罢了。

晋安不说,隐墨也不提,顺从晋安的意思,说起了别的。想到首饰店,隐墨有些奇怪道,“我发现,最近带蓝色珍珠和紫色宝石的饰品卖的很好,过去不都是红色最好卖的么?”

晋安含笑看着隐墨,意味深长道,“你忘了?最近你和爹爹,姐夫都带得什么?不是还给皇后和太后送了一套么?”

诶?!隐墨摸摸了手上镶着紫宝石的暗雕纹手镯,恍然大悟,这就是之前晋安让自己做衣裳的目的?她所谓的‘名人效应’?内院的男子都是喜欢跟风和攀比的,所以,掌握甚至主宰他们的喜好,并不难……

看到隐墨的表情,晋安微微一笑,她就知道,隐墨可是一点就通的。

涟漪回到家,就状似无心的跟杨辰提起了许家的事,只是他说的却是,哥哥因为想要开店办置私产而被许老爷教育。看着母亲生气的表情,涟漪垂下眼帘,掩去了眼中的得意,转而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让母亲拖延自己的婚期,他不想早早的就嫁人。

杨辰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其实心里还是满足得很,反正涟漪年纪也不大,晚点嫁人也没什么,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早早的就嫁人去伺候公公和妻主。

涟漪得到满意的答复,才退了出去,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么?”涟漪抬起下巴,对着薛侍问道,只是那口气,怎么也不像是对生父说话,反而像是在吩咐下人。

薛侍一向比较怕自己的儿子,唯唯诺诺道,“按三公子说的办了。”薛侍身份比较低,并没有升为二房,所以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不能直呼名字,反而得用尊称。

“那就好,你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办,不愁母亲对你不上心。”

“只是……”薛侍一向胆小怯懦,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一心为涟漪好,心里琢磨着他的决定有些不妥,便壮着胆子道,“三少爷,其实你完全可以做正夫的,改天我求家主,给你找个出身差点但是人品好的,堂堂正正的嫁过去做正夫不好么?为什么非得巴着二夫人不放呢?难道你还上赶着给人家做侍?家主和老爷不会同意的。”

“切,”涟漪白了生父一眼,愤恨道,“你懂什么?!找个出身差的?难道要我一辈子都比那两个贱人矮一头?!要不是宫里那个贱人免了我选秀,我会把心思放在许晋安的身上?!那个怪里怪气的,跟那个丑八怪可真是一对!”想到晋安对自己的态度,涟漪就怒从心生,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女子,哪个不对他献殷勤?哪个不是他一说话就当圣旨一样的?只有那个许晋安!冷冰冰的,好像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样!涟漪越想越气,“都是你这个没用的!当初要是求得母亲同意,没准我这会已经进宫当贵人了!哼,他那个皇后算什么?早晚不还是我的?!现在天底下,除了皇帝,也就许晋安最有势力,连杨家不是也得巴着人家么?等我拉拢了许晋安,母亲不知道会多高兴呢,哪还会生气?!”

“嘘—”薛侍连忙捂住涟漪的嘴,“三公子,这话说不得的!”见涟漪没有生气,才继续道,“可是现在二公子已经嫁过去了啊?老爷怎么会同意你给二夫人做小呢?再说,再说,就是我再没见识,也知道正夫是好过做侍的,虽说你是庶子,可是有着那响亮的名声,不愁嫁不到好人家啊,三公子,我求你了,歇了这个心思吧。”薛侍也想不通,自己的儿子究竟为什么这么恨老爷和两个公子呢?若说薛侍跟老爷一条心,那是假话,平日里争宠或者暗下诋毁的话他也没少做,没少说,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他可一点害人的心思也没有的。凭良心说,老爷平日并没有亏待过薛侍和涟漪,也不曾虐待打骂什么的,跟别人家的庶子和小侍相比,这样的处境薛侍已经很知足了,他岁数也不少了,出身又低,这辈子唯一的指望,还不是这个儿子么?再说,皇后此举可真是好心,涟漪终究是庶子,若是指给宗室那些王女,怕只能做侧夫,免了选秀,让杨辰给他挑门亲事,做正夫有什么不好?哪怕婆家差些也没事,有娘家帮衬着,怎么也过得去的。

涟漪露出一个笑容,漂亮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若是,他生不出孩子呢?你看老爷会不会让我嫁过去!哼,早晚有一天,我要那个丑八怪,跪在我的脚下,看着我的脸色过活!”涟漪心里,一直认为,若不是自己生得晚了,那个皇后的位置应该是自己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哪里轮得到那个贱人?!凭什么他们一个当了皇后,一个丑八怪也能嫁给权倾朝野的文相?凭什么自己就得屈就一个出身低的?!尤其是那个丑八怪,都已经是那样的名声了?!怎么还嫁得出去?哼,早知道……

薛侍被涟漪吓了一跳,差点坐不住,低声惊呼道,“他,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这种事情,他虽然会想,可是却不敢做过的……老实说,二公子可没有做过对不起涟漪的事,他,他怎么……怎么就这么狠心?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子,会有什么好结果?薛侍突然感觉到,此刻眼前的儿子,却是那么的陌生。

“哼,那又怎样?”涟漪挑眉道,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主张!我告诉你,你见到母亲的时候,要说……”

薛侍点点头,可是心里却慌乱的很,再怎样……他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所以,晚上薛侍见到杨辰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儿子吩咐的那样说话,反而状似担忧儿子的婚事,求杨辰快点给涟漪订下亲事,不求出身,只求老实安分就好,能让涟漪堂堂正正的做正夫……

杨辰见薛侍是真的担忧儿子,而且也没有攀龙附凤的想法,一心为了儿子好,心中满意的很,见他羞怯的模样,不由有些怜惜,对这个平日老实懦弱的小侍,也上了几分心思……

第三十三章

周爹爹回了杨家,见了杨父,却被一顿训斥。

原来,杨辰听涟漪说了,便告诉了杨父,言语中也颇有教训之意,认为他没教好儿子,隐墨太过跳脱,不会办事。杨父心里难受的很,憋着一股子气,此刻见了周爹爹,哪还能有好脸色?只是终归心疼儿子,也还有为儿子撑腰的意思。

周爹爹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辩解道,“老爷,这事真不是那样的!我今天回来也是二夫人的意思,二公子也没挨训,您听我细说!这事还不都是三公子挑拨的!其实是二夫人把手里的产业交给了二公子,二夫人提起想开店,但是没时间去做,就全交给了二公子,谁知道三公子不知怎的,就知道了这事,还特意在许老爷面前问起,这才有的这误会!二夫人回来就说清了这事,二公子也没吃亏!二夫人还说呢,三公子岁数也不少了,还是少出门,学学规矩,准备出嫁吧!”周爹爹也气闷着,背后又有晋安撑腰,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反正他现在是许家人,就是被三公子知道又怎样?

杨父这才静下来,知道前因后果也是气得不行,他自问没有亏待过涟漪,他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来?想必上次的事,也是他挑拨的?

周爹爹看了看杨父的脸色,又道,“老爷,不是我多嘴,只是这,三公子去许家也太勤快了些,还总在许老爷面前献殷勤,这倒也算了,毕竟亲戚往来的,也没什么,但是他也不能总诽诋二公子啊?!总在许老爷面前挑我们公子的短处说,还总提孩子的,哪有这样的弟弟啊?”隐墨成亲也有半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按说这也不算什么,毕竟时间不长,可是涟漪总提,就让人觉得隐墨生不出来似的。其实周爹爹也摸不清涟漪的目的,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但是他对隐墨不利却是事实,所以他的防范到也没错。“在老爷面前,我也不瞒着掖着的,说句实在话,许老爷对二公子那真是没说的,二公子在许家过的好着呢!我是一心为二公子好的,哪能做出来那种吃里扒外的事?!只是许家的好,我看在眼里,二公子过的开心,我看着也高兴。许老爷看着……实际上好着呢,待二公子也跟亲生似的,根本没有苛待过,而且,不让三公子上门,也是许老爷的意思。”

杨父气的手发抖,不过知道儿子过得好,心里也有安慰。打发了周爹爹,杨父当即安排了两个教养爹爹到涟漪房里,教他规矩。

涟漪怎么可能就这样妥协?面上好像认真学规矩,背后却让人给薛侍送了信。

薛侍知道消息,只得跑到杨辰面前哭诉,不过他也聪明,没有直言说杨父的不是,只是哭涟漪的可怜。杨辰也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而且她和杨父也是结发夫妻,一起历经磨砺的,自然不会轻易疑心夫君对涟漪不好。见薛侍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没有挑拨的意思,心里只当杨父为了让涟漪备嫁,才束缚他学规矩,所以只是安慰薛侍几句,却没有插手的意思。她虽然喜欢涟漪的活泼可爱,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迂腐传统的,男子就该相妻教女,大了学规矩也正常的很,毕竟终归还是要嫁人的,只是简单的跟杨父提了下,涟漪的婚事可以晚上两年,不着急。

杨府里的个人心思不提,此刻许家可是开心热闹的很。

原因无他,是晋平送来了家书,不出一个月,她就能到家了。许父笑得合不拢嘴,雅茹也是高兴的很,他总算盼到头了,要是晋平早点回来,没准还能赶上孩子出世呢!

雅茹还有两个月怕是就要生了,晋安还特意从庄子上,调来两个懂些医术的接生爹爹,安排到雅茹身边,方便照顾他。如今雅茹可是一家子的掌中宝,眼珠子,可不能有丝毫差错的!

爹爹一面惦记着大女婿,一面对隐墨也有些期待,怕女儿和女婿着急,他嘴上到是没说,可是那各种补药汤药什么,没少往晋安院里送。

对于晋安来说,每日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吃补药了,此刻她捏着鼻子将一碗汤药灌下,将碗递给夏草,待夏草拿着碗离开,才皱着脸对隐墨道,“这得喝到什么时候是头啊?”偏偏,凭着父亲对女儿的了解,爹爹还派下一名特派员,专门看着晋安喝的,原本想偷着倒掉的打算也泡汤了。

隐墨笑着拿起一块麦芽糖,塞进晋安的嘴里,并不应话。只是心底里,隐墨还是有些忧虑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公公这样的用意呢?好在公公没有直说,他还能装装傻,可是……

晋安也明白,便道,“不行,明儿我就去找爹爹说,大姐的孩子,也才要出生,咱要是这么早就要孩子了,两个孩子岁数差不多,哪里带得过来?再说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别!”隐墨忙道,晋安倒是想的简单了,对于许家来说,孩子还用自己亲自带么?又不是没有下人,怎么会照顾不过来呢?“别说了,爹爹,也是一片好意。”

“唉,”晋安郁闷的不行,难道她要一直这样吃下去?“算了,还不如,咱努努力,早点怀上个包子,爹爹就不急了!”说着晋安就一把将隐墨抱起,往床上走去。

隐墨红着脸,靠在晋安怀里,却没有拒绝。

晋安将隐墨放倒床上,轻轻拉开衣襟……

“夫人?公子?”周爹爹有些焦急的敲着门。

隐墨听到敲门声,紧张的不行,慌慌张张的将正在自己xiōng前‘努力’的晋安推开,晋安是靠在床外侧的,根本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的掉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唉呦!”晋安一时有些头脑发懵,捂着腰部哀叫出声。

“怎么了?”隐墨急忙下床,将衣襟简单的拉好,便去拉晋安。

晋安靠在隐墨身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不满道,“你推我干嘛?!”

“诶?!我,我,那个,有人敲门。”隐墨有些紧张的指了指门口。他真不是故意想将晋安推下床的,只是,只是……

“算了,”晋安倒也没有跟隐墨计较的心思,只是这边正餐还没开始呢,就捞得个这样的下场,心情难免郁闷。听到周爹爹的声音,便不爽得道,“进来吧。什么事啊?”

听出女主子的不高兴,周爹爹有些心惊胆颤的走进屋,低声道,“刚听到大姑爷院里有动静,似乎是动了胎气,还请了太医,不知道,夫人和公子是不是过去看看?”

“哦?”这道这话,晋安一下跳了起来,也故不得生气,忙带着隐墨赶了去。

到了雅茹的院,晋安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知道晋平回来,雅茹高兴的不行,忙指使着下人收拾屋子,给晋平准备她用得上东西,还做了新衣裳,忙得不亦乐乎。只是到了晚上,却觉得有些肚子痛,下人们不敢怠慢,忙去禀了许父,许父也是担心的不行,忙使人去请了太医,才闹了这一出。

晋安到的时候,太医刚离开,说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动了胎气而已,还嘱咐日后不可太过劳累,得需静养。知道没事,晋安就放心了,又想到那些补品,晋安忙吩咐下人道,“快去把章太医请回来,请到我院里来。”晋安琢磨着,与其这样一锅一锅的补药没完没了的喝下去,还不如请太医看看,听听人家专业的意见呢!晋安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的话没人敢反驳,自是立刻去将太医找回来。知道姐夫没事,晋安就领着隐墨回院,等太医了。

好在章太医并没有走远,下人很快就赶上了,道二小姐请她回去。晋安对章太医而言,有救命之恩,现在也是她的保护伞,她自然不会生气,也不罗嗦,当即跟着下人回到许家,进了忆岚院。

“章太医,您受累了,这么晚了还得烦您走一趟。”晋安见到章太医忙赔笑道,态度放得很低,并没有任何做作或者轻蔑的意思。

“许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是给哪位主子看……”章太医心里高兴的很,当惯了奴隶,哪有人会这样对她说话呢?这样平等的态度,自是让她无比的感动。

“哦,这个,”晋安犹豫了一下,这个年代跟现代可不一样,隐墨的情况是无法对外人说的,只能让她诊脉而已,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章太医的医术了。不过,章太医可是这方面的……嗯,专家,应该能行吧?这样想着便道,“我是想请太医给我夫君诊下脉。您里边请。”说着就将章太医迎进内室。

这个年代,医生都是女子的,要给男子看病,都是放下帘子,露出手腕而已,然后由太医诊脉。隐墨知道太医到了,在内室就已经准备好了。

第三十四章

章太医原本以为,不过就是调理调理身子的事,可是谁想到,诊了脉才发觉……章太医不敢马虎,仔细认真的观察了脉象,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迟疑的看着晋安,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按说,这样事,一般男主人是不会告诉女主人的,都是瞒着的,可是……对于她来说,晋安才是主子呀!

看太医的脸色,晋安就知道事情有变,便对章太医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出去,章太医连忙跟上。这边周爹爹也知道事情不好,忙招手叫宜珍过来,耳语一番,宜珍也偷偷的走到客厅外……只是他没有留意道,一边的角落里,有一道黑影……

若是在书房,定不会发生这种偷听的事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晋安为图方便,只将章太医带到了客厅。

到了客厅,章太医才开口道,“若我没猜错,正君应是中了决心散。”

“那是什么?!”晋安心里一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是也猜到不会是好东西。

“是一种致使男子不孕的毒药。”章太医小心道。晋安面色不变,可是眼里的寒气让章太医不敢直视,周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章太医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敢再拿架子,连忙道,“我可以治!还可以治的。”

“说清楚。”晋安有些不耐烦的皱眉道。

“这药虽然霸道,但是却有很严格的要求。正君中毒似乎有八九个月,时间并不长,而且这期间又吃了与毒药相克的食物,毒性已经被激发出来,但是并不深,我开几幅药,在配合针灸,半年就没事了。只是,这期间,不能再中毒。”章太医面上小心翼翼,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自豪的,她敢断言,如今这天底下,这种毒,除了她没人能治得了,想当年,她的医术也是名满天下的,对于这方面的病可是手到擒来,不过,也是因此,才招了别人的忌讳,险些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这针灸,贵公子会么?”晋安听了章太医的话,才放心了。章太医有个儿子,一直在跟章太医学习医术,由他来给隐墨治疗是最好不过的。

“嗯,”章太医点头道,“小儿也跟我学习多年,也算是小成,由他来也是可以的。”

“那就好,您多费心了。”晋安说着就将章太医送了出去。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由于恐惧和害怕,章太医后边的话声音低的很,所以,宜珍只听到公子中了不孕的毒……

见女主子要出来了,宜珍忙悄悄的离开,小跑回了内室。现在他心里真是慌乱的很,想到周爹爹,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跑到了过去。

“周爹爹,周爹爹,怎么办?”宜珍再怎样稳重,此刻也无法冷静了。

“小声点!吵什么?!”周爹爹扯着宜珍走到门口,认为公子听不到了,才道,“怎么回事?”

“那个,那个,太医说,咱公子中了那个什么毒,没法有孩子了!”宜珍连忙道。

周爹爹倒吸口冷气,这事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这下,该怎么办?

心慌意乱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室内,躺在床上的隐墨,闭着的眼角处渗出了两滴泪水……

晋安送走了章太医,才回来。只是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也不见了平日的温和,反而异常的冰冷,仿佛积压着无数的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一般。

“主子?”许颜低声叫道。天知道他有多想逃跑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主子要叫他过来呢!呜呜,果然还是正君身边更安全一些啊。

“看紧院里的人,懂么?”晋安不清不楚的说道,让人摸不透什么意思。

可是许颜却领会的点头道,“知道了。”

“下去吧。”

许颜离开后,晋安也陷入了沉思,很显然,隐墨是在被指婚后出嫁之前,也就是在杨家,杨家有谁会想害隐墨呢?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晋安想不明白,难道是单纯的恨隐墨吗?不过无所谓,不管他的目的,不管究竟是不是他,现在晋安急需一个需要发泄怒气的对象,谁让,他碍着自己的眼了呢……想通了的晋安,立刻回到内室里,她可没忘记,现在还有一个隐墨需要她的安慰呢。

隐墨呆呆的躺倒床上,脑子里乱得很,他是不想让晋安有别人的,可是,若是他无法生孩子呢?那该怎么办?她早晚都会跟别人生孩子的……想到这里,隐墨就觉得心好疼,好疼,他不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晋安需要孩子,公公也想要孙女,哪怕是杨家,也无法说出不让晋安纳侍的话来……

晋安回到屋里,就见到隐墨呆滞的望着头顶,泪珠不停的从眼角留下。晋安心疼的皱眉,是谁告诉隐墨的?再说也不是没救啊?

晋安忙走了过去,将隐墨抱在怀里,低声问道,“在哭什么?”

隐墨咬紧了下唇,无助的摇摇头,不肯说话,却靠在晋安的怀里,泪流不止。

“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晋安温柔的给隐墨擦泪,“又不是治不好,哭什么呢?不过是晚半年再要孩子罢了。”

隐墨只当晋安是安慰自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不管怎样,晋安还是疼他的,还是在乎他的,这就可以了,他该知足了。

“别这样,真的可以治好的,章太医对这个很拿手的,她已经开了药,明天还可以叫她儿子来给你针灸,所以别在意,嗯?”晋安忙道。

“真的吗?”隐墨看着晋安犹豫的问道,他不敢确定,只怕空欢喜一场。

“真的。这事交给我吧,相信我,好么?”晋安将隐墨搂紧,肯定的道。

“嗯。”隐墨点点头,终于开心的笑了出来。够了,哪怕是无法有孩子,能得到晋安的真心,足够了。

经这样一闹,晋安也没了吃大餐的兴致,只得早早的搂着隐墨睡下。

按说这事该瞒着爹爹的,可是晋安却不想这样,毕竟昨夜找太医的事,爹爹不可能不知道,与其让他胡思乱想或者从别人那里得到不真实的‘真相’,那还不如由自己告诉他。

第二天,晋安就主动找了爹爹,坦白了这事,并且再三保证,章太医说可以治好的。最多一年,就一定能让爹爹抱上孙女的。

只是,晋安有些想当然了,她忘记了古人对后代的执着。爹爹面上答应了晋安,说不着急的话,可是送走晋安后却沉下了脸。

不就是一年么?等一年后,若是隐墨还不能怀上……爹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顺从女儿的意思,给她一年的时间,毕竟他深刻了解女儿的性格,现在看起来,女儿对二女婿已经情种颇深,他若是强硬行事,只会让女儿不喜,还不如……爹爹心中有了思量,可是想到已逝的公公,不禁又犹豫了……

当年,公公进门三四年都无所出,外边的流言可是不少,哪怕是娘家的父亲和哥哥们也劝他,让婆婆的通房生下孩子,留子去父也是好的,可是公公硬是顶着那样的压力,都没有同意,直到生下女儿,这样的情况才得以缓解,婆婆这一生,只有妻主一个女儿,实在是少的可怜,众人都说,公公是毒夫妒夫,这样的名声陪伴他一生,可是许父却觉得,公公是一个幸福的男子,他的妻子,他的爱情,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当年,许父刚嫁到许家的时候,也曾贤惠的想给妻主纳小,还是被公公给骂醒了,若是,没有公公的一番教导,他还会像今天这样轻松自在么?他的生活还会这样如意无忧么?许父咬咬牙,叹了口气,可以说,公公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若是公公知道了这事……许父安慰自己,反正还有晋平和晋行呢,而且隐墨,也是个懂事的,只要孩子们过的好就成了。这样想着,也就没了让其他男人给晋安生孩子的打算。

不过晋安可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也不知道那个没见过面爷爷又救了她一次,她正在琢磨着怎样报复涟漪呢!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呢?莫过于,从天堂跌落地狱,他想要的,只能看着,却一辈子都得不到!晋安嘴角挂起一丝微笑,莫非她的伪装太成功了么?已经让人忘记了她的本性?要知道,凡是惹到他的人,可是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三十五章

晋安心里有了一定,她知道隐墨身边一定有涟漪的人,不如就让他先把消息传出去,先让涟漪高兴一阵好了,等高兴过了……这样才有意思啊!不过隐墨身边……晋安想了想,也应该给隐墨身边再放上一个人了,只有一个许颜也是不够的,况且等开了店,他也会离开的。

“阿杰!”晋安对着门外叫着,待许杰进来才道,“你去到庄子上,把,把许彤接来吧!”许彤是庄子上培养出来的人,自是晋安信得过的,他擅医术,对各种毒药也有研究,由他守在隐墨身边最合适不过。晋安一点没有大材小用的感觉,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隐墨更重要。

“是。”许杰应下就转身出去,让许志守在门口才离开。

没一会,许颜也领着周爹爹进来了,许颜是向晋安禀报事情的,带上周爹爹也是晋安的意思,她只是想借机敲打敲打,再说也需要杨家那边的配合,这就得通过周爹爹联系了,可不能让周爹爹这样糊涂下去。

“主子,查清楚了,是宜书,还有两个低等的小厮,全都看管住了。”许颜恭敬的道。

晋安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几下,道,“宜书岁数也不小了,放他出去嫁人吧!我记得,梅庄那儿,有个打更的许大,好像还没有成亲,不如就配给他吧!周爹爹看如何?”说着看向周爹爹,目光虽然平静,可是让周爹爹不敢直视。

“多谢女主子体恤,我看宜书也的确该嫁人了。”周爹爹不敢质疑,忙道。

“嗯,”晋安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许颜道,“不过,宜书性子活泼,还是让他少说话的好。”

“是。”许颜心里一颤,却不敢犹豫,立刻应道。他知道,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再也不能说话……还有那个许大,许颜也是知道的,不仅三十多岁了,还是瘸子,好喝酒,脾气也不好……许颜的手抖了抖,不敢再多想。

“明儿,还得劳烦周爹爹再走一趟啊,隐墨的事你也该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他就是在杨家中的毒,这人,我才你也该想得到吧?”晋安又道。

“是,我知道。”周爹爹咬咬牙道,他当然猜得到,杨家能有谁会对公子不利呢?

晋安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周爹爹,“这是也不用瞒着父亲,实话实说吧!他该知道的。还有这个,放在他的茶杯里。”

“这是?”周爹爹疑惑的看着晋安。

晋安微微一笑,“这个,可比隐墨中的毒高级多了,无色无味,无副作用,更无药可解,他这辈子,也别想……哼!”这药是晋安从章太医那里要的,别说她狠毒,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周爹爹的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这种事,是他绝对没有做过更想不到的,他虽然恨涟漪,可是,却是不敢主动害人的……

“怎么?你不愿意也行,明天让许颜跟你走一趟。”晋安撇撇嘴道,这算是对周爹爹考验,要是这道坎他都过不去,那么留在隐墨身边,又有何用?

周爹爹怔怔的看着晋安,此刻也顾不得害怕恐惧,颤抖着手将纸包接了过来,一字一顿道,“请主子放心。”周爹爹在隐墨刚出生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了,完全把隐墨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哪里舍得他受委屈?隐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害了,他怎么能不讨回公道?!

“这就好。”晋安满意的点头。“就这样吧,下去吧。不过这事,没必要让隐墨知道了。”

“是。”许颜和周爹爹忙应道。周爹爹此刻从指尖到心里都是冰冷冷的,寒得很,也更没有了反抗晋安的念头,心里打消了偷偷告诉隐墨的打算。其实,他也是隐隐有些高兴的,高兴公子嫁对了人!

涟漪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不知道是不是那老不死的知道了什么?把他看得紧紧的,还派了教养爹爹,日日教他规矩,一点自由也没有,偏那几个人还下手黑的很,让他疼的要命,母亲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没有替他解围!涟漪恨恨的咬牙,让你们得意吧,就先得意着,有你们痛苦的那天!

正好这时候,许家那边传来了消息,对于涟漪来说,可谓是一场及时雨。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等个一两年,杨隐墨仍然无所出,杨家和许家一定会着急,他再站出来,展现一下兄弟情深,自愿嫁到许家做二房,不愁那些人不感激他!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那老不死的竟想早早的将他嫁出去,本来他还犯愁怎样拖延,正好隐墨的病被提前发现了,看来,他的计划也得提前了……

该怎样谋划一番呢?涟漪沉思着……

杨父知道了周爹爹带回来的消息,心里恨得不行,不但支持了周爹爹下药的行为,还一反常态的苛刻涟漪,一心想把他贱嫁。

还是周爹爹阻止了杨父,说许大人答应了,会给三公子找一门‘好亲事’的,杨父这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心里也安慰的很,看来二儿子,过的不差。

在杨父刻意的默许下,以及两个女婿的怨愤下,涟漪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不过好在,他觉得这是暂时的,等他嫁到了许家,还愁没有好日过么?涟漪想着就给生父送了消息过去。此时,二公子有隐疾,不能受孕的消息,已经在下人间流传开来。

薛侍自然是做出一副担忧的不行的态度,对杨辰说起了这事,还求她要给二公子撑腰,不要让二公子难为。

杨辰此刻才知道这个消息,料想薛侍也不会欺骗自己,心里也为二儿子担忧的很,然后又在薛侍的引导下,想到了未出嫁的三儿子。

在这个年代,到不是没有兄弟同嫁一人的情况,若是第一个出嫁的儿子死了或者不受宠不能生子的话,为了联姻,或者为了照顾外孙,也可以再嫁一个儿子过去,做继室或者滕侍,这样的地位比一般的侧室或者小侍什么的要高。现在杨家,刚好符合这样的情况。

说起来,杨辰并不是一个轻率或者耳根软的人,只是她却和这个世界大多数的女子有着同一个毛病,那就是自大!她们总认为自己的后院是和睦的,正夫和小侍是亲兄弟一般的,嫡子和庶子是相互关爱的,每个男子都是善良可爱,没有心机的,所有的勾心斗角,黑暗手段都不会出现自家里的。所以杨辰并没有怀疑薛侍的用心,反而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沾沾自喜。这倒不是她非要拉拢许家,而是她也是出于担忧二儿子,毕竟隐墨已经嫁给了晋安,这若是让别的男子生下孩子怎么办?那还不如把三儿子嫁过去,有什么比自己的亲兄弟更可靠呢?虽然心里对晋安有些不满,认为两个好儿子都被她糟蹋了,这样实在是便宜了她,可是也没办法,谁让隐墨生不出来呢?

杨辰觉得自己的办法好的很,立刻去找了杨父,先是埋怨他,瞒着儿子的消息,见夫君惭愧,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父一听就炸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啊?还不就是孩子吗?杨辰这样的做法,分明是要把隐墨往死路上逼!涟漪是她的儿子,隐墨就不是了么?!隐墨就是被涟漪给害得呀!虽然多年来对杨辰的尊敬服从甚至小心讨好都已经印在了心里,可是他委曲求全是为了孩子!现在,杨父四个孩子,两个女儿都成家立业,杨辰又没有庶女,杨家早晚都是自己女儿的!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文相的夫君!他还怕什么?还有必要容忍杨辰么?!杨父一反过去温柔体贴的形象,立刻站了起来,怒气冲天的看着杨辰,喊道,“儿子受了委屈你不替儿子出气也就罢了,给媳妇纳侍你到是积极的很?!只可惜了,许家可是有不可以纳侍的祖训!我看你有什么脸把儿子去送给人家当通房!再说,就你那儿子,也就你有眼无珠拿他当个宝吧,你愿意嫁,人家许家还不稀罕要呢!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那个儿子就别想嫁进许家!”说着不待杨辰有反映,就把她给赶了出去!反正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要争宠么?孩子才是实在的!

杨辰一脸的震惊呆滞走出了院,她无法想像,刚才那个真是自己温婉贤惠的夫君吗?这么多年了,她何曾见过夫君这样……杨辰惊讶之余,已经忘记了愤怒,只是跟自己纠结着,此刻夫君是这样的陌生,难道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么?……

十第三十六章

涟漪得到生父的消息,就得意的等着出嫁,完全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只是他并不了解,外边所发生的一切,他也并不知道,他收买的下人都被卖了出去,他也没有留意到,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得到外边的消息了……

杨辰毕竟是个女人,她不明白内院的争斗,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夫君不同意将涟漪嫁过去呢?他为什么生气?杨辰觉得很委屈,她也是为了隐墨好啊,怎么就成了不关心儿子了呢?说起来,隐墨和涟漪,杨辰还是向着隐墨多些的。其实涟漪对于杨辰来说,她虽然宠他惯着他喜爱他,可是那就像宠物一样的,像养了一只小猫或者小狗,爱撒娇又娇小可爱的,喜欢了就逗弄两下,不喜欢了,撇一边也没什么,而隐墨则不同,隐墨则是她的亲人,儿子,那跟宠物能一样么?宠物死了,杨辰最多只是伤心个一两天,可是要是儿子出意外了,她会伤心欲绝,恨不得自己去代替他,这是不同的。只是杨辰虽然是这样想,别人却不会这样认为的。

只是到了现在,问题已经由嫁不嫁儿子,上升到了谁是谁非的层次,为了争这口气,杨辰也要把涟漪嫁过去,证明自己没错!

杨辰最先想到了大儿子,她觉得,大儿子一定能理解自己的,于是就递了牌子进宫,想见大儿子。一般来说,在宫里,哪怕是娘家人,哪怕是母亲,也不是那么轻易见得到的,可是如今这宫里,最大的太后是杨辰的哥哥,第二大的皇后是他的儿子,皇帝又是他的侄女,谁会跟她提规矩什么的?谁会找这三人的麻烦?所以杨辰还是能经常见到自己的儿子的。

可是让杨辰失算了,这次皇后并没有召见她。原因?

经过上次的‘争吵’,杨父第二天就进宫哭诉了,将事情前因后果跟皇后和太后一说,又细说了涟漪的yīn狠和歹毒,皇后会向着谁?皇后自然是心疼自己的亲弟弟!听到父亲细说弟妹的好处,他才放心下来,一面也答应父亲,定不能轻饶了庶弟!

太后跟皇后相处的时间最久,皇后对于太后来说,是女婿也是儿子,最孝顺不过,所以相比妹妹,太后也是跟皇后站在一边的,自然不会帮个庶子,所以就在几人的默许下,涟漪的悲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皇后将父亲劝回了家,他堂堂一个皇后,难道还做不了庶弟婚事的主?!笑话!

此刻,杨家几个人,杨父,杨忠之,杨义之和她俩的夫君,还有皇后,太后,已经达成了统一的战线联盟,坚决抵制杨辰,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宠侍灭夫是不对的!

所以,杨辰见大儿子那里行不通,只得主动的找上了晋安。杨辰心里觉得,自己的儿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还知书达礼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晋安会拒绝?!只是没想到,她和晋安没说几句话,大女儿就冒了出来,匆忙把晋安拉走了。

此刻的杨辰很失落,很寂寞,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这短短几天,她已经被家人彻底冷落了,夫君不让她进门了,女儿也不搭理她了,虽然还是那么恭敬,可是亲近不足,连孙女,也被女婿抱回了院里,自己教养了,大儿子和哥哥,也不召见自己了,现在,连二媳妇,也被女儿拉走了。杨辰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较得什么劲儿呢?忙乎来忙乎去,她得到什么了呢?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对隐墨也是疼爱的,或者也想维持一下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可是,这结局怎么差距越来越大呢?难道,真的要她认输,去求夫君的原谅?杨辰有些下不来台,她一个大女人,怎么能这样呢?!杨辰咬咬牙,决定硬撑下去,只是,对于涟漪的婚事,却没有那么上心了……

这两天,晋安也没闲着,她忙着给涟漪找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呢,此刻莫名其妙的被杨忠之拉住了,才知道杨家还闹出来这么一出戏来!晋安有些目瞪口呆,她此时才知道涟漪的目的,才知道杨家这几天的不平静!没想到,这个年代,还真可以兄弟共侍一妻呀?晋安愣愣的想到。

“诶?想什么呢?怎么着?难道你真动心了?!”杨忠之怒瞪着晋安问道。

“哪儿啊!”晋安忙回过神来,打发‘姐姐’,“大姐放心吧,我已经找到大夫了,人家说了,隐墨的毒可以解的,你就等着抱侄女吧!”

“哦?真的?”杨忠之高兴了。这几天,她也没少被自己的夫君教育。原来,杨家的两个女婿都不大喜欢涟漪的,涟漪平日对他们傲气的很,总摆架子,嘴上不说可是却看不起他们,而且总在外人面前装委屈,好像他们欺负他了似的,所以他们自然也是站在隐墨这边的。依两个女婿的意思,哪怕是弟弟真的生不出来,也可以让通房生孩子,然后留子去父也是可以的,总好过娶个滕侍呀!这要是让涟漪有了孩子,隐墨还能有好日子过?!两人倒是看得清楚,所以也跟忠之和义之说清楚了这其中的意义,这样使两个姐妹,对庶弟更加厌恶仇视了,她们万万想不到,这个庶弟竟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哥哥也能下手,同时也为弟弟的处境万分担忧。所以此刻知道弟弟的毒有解,忠之自然是万分高兴的,毕竟还是自己的孩子实在,也不会被公公嫌弃了。

“真的!”晋安点点头肯定的道。

“不错,不错。这就好。”忠之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暗暗将晋安的地位提高了一大截,此刻才算正式认了这个弟妹的。杨家兄弟姐妹四人,感情深厚的很,尤其是隐墨,年纪最小,又有那样不堪的传闻,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总是尽可能的照顾他,想让他过好,圣上指婚的时候,三人一直怕弟弟所嫁非人,只是这几个月来,晋安对隐墨的点点滴滴她们也看在眼里,也觉得欣慰,经历这次的事,晋安依然坚定不移的站在隐墨身边,哪怕是他不能生育也不离不弃,三人这才放下了心,尤其是皇后,他还特意召见了周爹爹,细细了解了前因后果,对晋安的印象更是好的不得了。

见忠之激动的样子,晋安也不觉得不耐烦,反而在心里替隐墨高兴,隐墨的亲人,也不全是涟漪那样的,至少他的亲姐妹,还是在乎他的……

“走!我请你喝酒去!”忠之悬着的心此刻也放下了,心里轻松快乐的很,当即拉着晋安要和她喝酒。

晋安无奈,一想这也是讨好‘姐姐’的好机会,自然让下人送信回家,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姐姐喝酒去了。

两个文人喝酒,永远不能指着她们大碗大碗的喝,一坛又一坛的直到喝醉,其实两人用得是最小的杯子,不过只喝了两壶而已,还是清淡的果酒,并不醉人。只是晋安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晋安顺着忠之的喜好,跟她从朝堂新政谈到四书五经再谈到深秋的风景,然后不知怎的从南边的战事又莫名其妙的八卦起了顺王的傻女儿……

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回家了。

晋安一身淡淡的酒气,脸上挂着隐隐的笑意,现在,她知道了涟漪的目的,对于对付他也就更有把握了,真想看看,日后,若是隐墨有了孩子,而他自己却一直未曾怀孕,他会是怎样表情?怎样的失落和绝望?所以说,永远不指着,晋安会有一种叫同情心的东西,她从来不知道心软是什么,面对敌人,他们越痛苦,晋安才会越高兴。

而且,今天喝酒的时候,晋安也突然来了灵感,她想到了一个人,把涟漪指给她,是最合适不过的,想必,皇后也会认同自己吧?晋安坏坏的笑着,当自以为计划很成功的涟漪接到懿旨的时候……唉,可惜她看不到呢。

回到家里以后,隐墨并没有追问晋安做什么去了,反而温柔体贴的给晋安端茶倒水,伺候她沐浴,让晋安过足了‘大爷’的瘾。

晋安不正经的拉着隐墨,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夫君真贤惠。”

隐墨拍开晋安的手,瞪了她一眼,“别想躲过去,爹爹亲自吩咐的醒酒汤,还不快喝掉。”

晋安一听立刻愁眉苦脸,“我没有喝多少,一点没有醉意的,就不用喝了吧?”

“不行!”隐墨含笑道,“这可是爹爹的一片心意,可不能让爹爹伤心。”隐墨说这,便端着碗送到晋安嘴边。

晋安无奈,皱着眉捏着鼻子,端起碗一口喝掉,然后猛得将隐墨压在心下,狠狠的亲吻住,非要让隐墨也尝尝这味道不可。

疯闹了好一会,晋安觉得有些累了,才停了下来。晋安侧过头,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隐墨,喘息着道,“皇后很担心你,明天进宫给皇后请个安吧。”

“嗯。”隐墨点点头,因为自己,又累得爹爹和哥哥担忧,让他心里有些愧疚。

“别想多了,”晋安温柔的抚摸着隐墨的头,“你过得好,他们就开心了。”

隐墨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其实晋安背后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毕竟院里少了三个大活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晋安不愿让他知道,那他就不知道。

她喜欢保护他,他也喜欢她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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