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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之奔波儿霸途》 第一章：夜品西游，异状突起（求收藏推荐！） 这个夏天，余年很倒霉。 公司欠薪倒闭，老板跑路，他讨薪无门。 这让原本孑身一人在魔都悠闲讨生活的余年一下子慌了神。 余年独自一人租住在魔都一个低档小区，虽说租住的房子质量不怎么样，但好在地段够好，当初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才以自己工资四成的预算租了这套房子。 如今一下子没了收入，他又没有存到什么钱，眼看马上又要交房租了，他却依然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 焦虑，无助，惶恐。 他如今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 人在极度负面的精神状态下，做什么事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坏处想，不如自己心意，难免便会抱怨几句。 最近几日，每及夜深，总辗转难眠。 往床头靠了靠，没有开灯，余年顺手拿起枕头下的手机，继续看昨晚没看完的小说章节。 “嗤——！” 眼睛从手机移开，余年摇头嗤笑。 总算看完了吴承恩原版西游，余年没有为唐僧师徒求得真经，功德圆满而高兴，回想全书，反而让他涌起满腔怒火。 “他娘的，到底谁才是妖魔？凭什么别人要为你的镀金路搭上性命？” 嘴上骂完犹不解气，余年又翻到小说网站的评论区，带着满心愤懑写下对唐僧师徒，以及漫天神佛的不满： 先下标题：【小说看完，有感于怀，不吐不快】。 进入正文： 【不得不说，楼主儿时看电视剧的观感完全被颠覆，整部小说看下来，楼主心情压抑沉重，先不论吴老爷子写书的背景和意图，只针对小说人物和情节，有这么几点实在不吐不快： 一、谁才是妖怪？妖怪就一定该死吗？ 纵观全书，妖怪两字似乎是种原罪，只要冠上妖怪之名，无论是否作乱，也不管你心善与恶，统统都该死，都是必须铲灭的对象。 如那安分守己，从未作乱，喜吟诗论禅的荆棘岭木仙庵群妖，虽掳走唐僧，本身也只是想与他吟诗论禅，并未有谋害其性命的打算，书中有说，这些喜附风雅的草木精怪与唐僧吟诗论禅，气氛融洽，且姿态摆的很低，在向唐僧几番讨教后，无不赞其机辨，慕其诗佳，稍后登场的窈窕女妖杏仙更是因其诗，对他钦慕有加，虽有心与之结为连理，却也没采取强硬手段。 即便如此，孙悟空猪八戒等人找来后，他们还是遭了猪八戒的毒手，其中书中有句话，尤其让人火大： ……三藏近前扯住道：“悟能，不可伤了他！他虽成了气候，却不曾伤我，我等找路去罢。”行者道：“师父不可惜他，恐日后成了大怪，害人不浅也。”那呆子索性一顿钯，将松柏桧竹一齐皆筑倒…… ‘恐日后成了大怪，害人不浅也’，尼玛，如此这般，简直和《封神演义》里自诩正义的阐教一方在杀灭截教诸众时的理由：‘天意如此，合该汝遭此劫’一样无耻。 又如金平府一心向佛，安心修炼，只是收取好处与人方便的辟暑三兄弟，无意招惹唐僧师徒，却落得凄惨下场。 还有倒霉的牛魔王夫妇，无辜的万圣龙王一家等等…… 相较于取经途中被打杀的许多妖魔鬼怪，吃人无数，为恶乡里的流沙河沙妖沙和尚，和猪精猪八戒显然要更加该死，就连灵明石猴孙悟空也不无辜。 难道就因为他们临时站队佛教，就能褪去他们本属妖怪的外皮？就有了给同类扣上“妖怪”的帽子，随意打杀的权利？ 余年稍微平复心情，接着打字。 二、取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谓普度众生，是不是太过冠冕堂皇？纵观全书，怎么看取经之路都像是如来给其弟子金蝉子安排的镀金之路，还要三界六族小心伺候着，配合着。 取到真经后，向南蟾部洲所在的大唐传播佛法，难道不是传播教义？“我佛慈悲”看起来更像是抢地盘，将西天触角从西牛贺洲伸向南蟾部洲。 三、妖族地位为何如此之低，简直是人族、神族、仙族肆意打压屠灭的对象，他们为何不团结一致，奋起反抗，集整个妖族之力搏一线生机？ 四、…… 打下这么一大段话，余年心中激愤减弱了不少，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抬起头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 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寂静无声，有几缕昏黄的路灯光线透过斑驳树影。 偶有徐风吹过，光影明灭闪烁。 将心思转回未完的评论上，发现手机已经锁屏，余年不由有些担心尚未发出去的评论会不会因此被吞，忙指纹解锁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个‘评论发表成功’的提示弹了出来，他也没多想，以为自己在熄屏前无意中点到了发送，便点了【确定】。 大致看了下，发现已发表的评论没有缺词少字，余年放下心来，准备在自己评论楼层下，接着刚刚的思路继续往下写。 突然，手机右上角账号信息icon图标上出现了一个红点，他知道那是系统信息提示，一般都是些系统更新提示，活动提醒之类的垃圾信息。 不过他还是点了下去，没办法，他有强迫症，看不得突兀红点出现在界面上。 一条悬浮提示框一闪而没：【收到一条新评论！】 “呵，这都几点了，这么冷门的评论区也有人逛？” 刷新了一下评论区，自己的大段评论就在最上方，他发现自己刚刚发表的评论下多了一条评论。 无法无天.lv1：【楼主看书想法真多，小说不就是这样吗？认真你就输了！不过你的观点倒是很有趣，我看楼主前面两个问题都给了自己的理解，第三条却只罗列了问题，不知道楼主有什么想法？】 “想法？关于妖族？” 余年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 “能有什么想法，我又不是妖怪，又不在那个世界，怎么会知道具体情况？我只是根据《封神演义》、《西游记》里妖族被践踏被屠杀的情况提出疑问罢了。” 妖华.lv1：【呵呵，看完书随意写个读后感而已，算不上较真，至于你提到的第三点，我不觉得有谁能给出答案。】 点击回复后，大概两秒，右上角又出现了红点，余年再次刷新页面。 无法无天.lv1：【楼主，问你个问题怎么样？】 看来这也是个吃饱没事干的夜猫子，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跟他探讨一番，可惜看这昵称不像是个妹子啊！ 妖华.lv1：【什么问题？】 发送完毕，余年索性从床头柜上摸出了耳机，点开播放器，找到常听的歌单，伴随舒缓的音乐，从后台回到书评区，已经出现了一条新评论： 无法无天.lv1：【楼主，如果你是那个世界的妖怪你会怎么做？】 看到问题，余年嘴角勾笑，多么天真无邪的问题，难道是个萌妹？ 妖华.lv1：【你是小弟弟？还是小姐姐？】 无法无天.lv1：【……】 余年得意笑了笑。 妖华.lv1：【如果我在那世界为妖，必然发愤图强，争渡捭阖，于微末中崛起，成就无上妖王，然后带领天下群妖扫荡诸天，誓要将那些伪善的仙神佛陀们都踩在脚下，然后用最怜悯的语气跟他们说：我杀你是顺应天意，你该当此劫，怨我不得！】 打下这么一段话，余年不自觉轻笑起来，只觉这段时间的焦躁情绪一下子排解了不少。 点击回复后，他又补上了一句话。 妖华.lv1：【毕竟女妖精都那么漂亮，总需要一个强大的妖王来守护嘛！对此，我义不容辞！{好色}.jpg 表情三连……】 发送完毕，余年特意从后台退出来，从音乐播放app中搜了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并调成单曲循环模式。 道不尽红尘眷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 …… 跟哼着熟悉的歌曲，余年兴致勃勃的回到评论区，对方的回复再次准确地在他返回的两秒后出现。 无法无天.lv1：【女妖确实都颇标致……所以，如果给你去西游世界做妖怪的机会你愿意吗？】 余年撇嘴耸了耸肩。 看来对方是个中二的少年无疑了。是了，已经七月，中小学生都已经放假。 困意来袭，捂嘴打了个哈欠，余年已经没有再讨论下去的欲望，只想趁天还没亮赶紧补个觉，明天，不，今天还有几个面试要跑呢。 妖华.lv1：【小弟弟，天都快亮了，哥哥要补觉了，你也少做点中二梦，早点休息吧。】 点完发送，余年便准备放下手机，倒头补觉，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他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手机面板上密密麻麻地信息在快速滚动，内容全部是： 无法无天.lv1：【所以，你愿意吗？】 无法无天.lv1：【所以，你愿意吗？】 无法无天.lv1：【所以，你愿意吗？】 无法无天.lv1：【所以，你愿意吗？】 …… “靠，手机中毒了？”余年拍了拍手机，然后短按关机键试图息屏，发现根本不管用，滚动依然在继续。 他又试图长按关机键关机，同样没用。 “这是什么鬼？”余年心中莫名涌现不好的感觉。 他气恼地拍着手机屏幕，大吼道：“滚你妈的，老子不愿意！” “为什么？” 余年瞪大眼睛，身体怔住，因为这次对方的回复不是在书评区，而是透过耳机。 其声渺渺，不辨雌雄，摄人心魄。 道不尽红尘眷恋…… 数不完人间恩怨…… …… 不知何时，耳机里再次流淌起熟悉的歌唱，余年背脊发凉终于回过神来。 他全身汗毛乍起，嗷的一声将手机抛了出去，奈何手机连着耳机，抛出去的手机又被扯了回来。 去势本不显，来势却突如电掣，直奔他面门。 “我草……” 嘭—— 眉心裂开，一抹幽魂飘扬而去，猩红鲜血无声溢出，顺着他歪着的脑袋，流到他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里。 沉寂的夜，耳机里依然循环着忧伤的歌： 往日情景再浮现， 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 第二章：魂穿异体，还魂西游（求收藏推荐！） 余年感觉自己好像正身处战场，周遭轰鸣炸响，喊杀震天！ “杀呀！” “小的们，都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呀……” “……”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这种身处战场中心的感觉愈发强烈。 一个激灵，余年猛然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澄澈的碧空和刺目的阳光，紧接着便见一个白色身影从他头顶飞过，速度不算多快，他甚至能看清那是一个穿着古装纱裙的女子，赤着双足，白生生的小腿上缠着银丝飘带。 哦，原来是古装玄幻剧的拍摄现场，如此追求飘渺气质的浮夸造型，非国产玄幻剧莫属。 天可怜见，那部著名的，高中时期的精神食粮，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该死的无良编剧！ “不过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在剧组拍摄现场？” 支起身体，刺痛感袭遍全身，让他差点胳膊一软，再次躺下，刚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只大脚重重地踩在他肚子上，眼前一黑，紧接着脸也被踢了一脚。 余年怒火中烧，强忍着撕心痛楚，咬牙翻身，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没长眼……” 然而，骂到一半，眼前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差点没把他吓死。 那个刚刚从他身上踩过去的生物，是的，一种奇怪生物，余年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人形态，却顶着一个大虾脑袋，更可怕的是，他已被人给一剑劈成了两半。 余年眼睁睁看着鲜血开飙，两半尸体瘫倒两方，一滩内脏流于中线。 “这……这算是杀人现场吗？”余年只觉头皮发麻，喉咙干涩，无边恐惧袭遍全身。 他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这哪里是剧组，这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啊！ 眼前，还有四下，到处都是一滩滩的红白之物，一段段的鲜红尸块，一坨坨的心肺肠肚，这一幕幕，无不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这是一场屠杀，他显然不是举着屠刀的一方，而是正被屠刀收割的一方。 余年瑟瑟发抖，他被盯上了。 那名被他认为是特技演员的古装白裙女子，在劈死一个虾头怪物后，又看向了他。 对方赤足悬浮空中，已经扬起了手中的碧剑。 虽然和她相距十几米，余年却丝毫不怀疑，对方这一剑劈下去，定能隔空将他劈成两半！ 哪还有其他想法，余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停手，投降……我投降！” 她很美，美人都很善良吧？都很同情弱小吧？她肯定会放了我吧？ 余年缩着脑袋，闭上了眼，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 “我还活着？”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放眼望去，战场已经转移到一片广阔的水域。 他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白色身影，她正与两个面部有明显动物特征的彪形大汉战成一团，身形辗转腾挪，于一片刀光剑影中不落下风。 相似的战斗还有三处，都是小范围的战斗，或在水面，或飞在空中。 对方好似只有四个人，却将他们这一方杀的尸横遍地。 不对！ 自己这一方显然都不是正常人类模样，那岂不是…… 余年吞了口口水，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最先看到自己的双手，手掌宽厚，手指扁平，指缝之间还连着一层膜。 “啊——” 余年怪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他又慌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光头，大脑门，阔口，小眼，无耳，无鼻，更准确的说是耳朵和鼻子都很另类，耳孔长在一副仿佛鱼鳍一样的刺状物后面，鼻子只有两个鼻孔，更可怕的是，他嘴边还有两根恶心的长长肉须。 强忍着宁愿去送死的念头，余年在心底构想了下自己此时的样貌，最后的结论是，除去大脑门和肉须，他此刻的样子和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电影《水形物语》里的人鱼有八成相似度。 “苍天啊！你玩我呢！”余年跪在地上，大脑一片混狂。 “大哥，你还活着，呜呜——，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不知何时身边居然聚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形怪物，余年机械地转过头来，看到一个尖脑袋，黑面皮，鱼鳞脸的人形怪物，跪在他身侧，泪流满面，正关切地看着他。 这次，余年没有被吓到，也不可能再被吓到，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突然变怪物更可怕的事情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严不严重？”黑鱼精抹了把泪，一边检查余年胸口的伤势，一边关切询问他的状况。 余年目光呆滞根本不理他，黑鱼精发现一时半会儿肯定问不明情况，便起身对身后的虾兵蟹将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鲇先锋扶起来！” 两个虾精赶紧丢掉鱼叉棍棒，一左一右将余年给扶了起来。 “不要管我，我要回家！”余年心如死灰，突然变成了丑陋的怪物，他完全无法接受，哭喊着挣脱虾精的搀扶，踉踉跄跄，在尸堆里漫无目四下奔走，似乎想要逃离，最后却再次被一具尸体给绊倒。 黑鱼精见大哥这么伤心，以为他是为无力阻挡自己一方老巢被人攻占而难过，忙追上，再次将他扶起，伤心安慰道：“大哥不必如此自责，这怪不得我们，对方实力太强大了，大王他们也都无力阻挡，战败只是时间问题，碧波潭被攻占已经是无法避免……” “碧波潭？”听到这三名字，余年浑身一震。 这三个字仿佛是一把钥匙，在他脑中炸响，无数陌生的记忆被激活。 余年双眼发直，仿佛被定格，无论黑鱼精怎么喊都无法将他唤醒。 不知过了多久，将陌生记忆全部接收，余年双眼才终于恢复了色彩。 余年表情怪异，他想哭，他后悔。 乱石山碧波潭？这里是西游世界！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就因为深夜看《西游记》，有感而发，发个牢骚，写个读后感就让我身死魂穿？” 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里，余年发现他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内心波澜。 反正事已至此，就当白捡一条命，且活下去好了，原来的世界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狠狠甩了甩头，似乎是要把最后那抹留恋也给抛却。 “大哥你没事吧？”黑鱼精见余年终于回神，关心问道。 “没……没事！”余年强装镇定道。 这名黑鱼精名唤黑西风，和他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一样，同是花鳞圣王麾下先锋妖将，两头妖怪平日关系要好，以兄弟相称，常常一起修炼，一起喝酒。 余年这副身体的前身，本体是鲇鱼怪，也就是鲶鱼精，名叫鲇东风，之前带头冲锋，被那白裙女子随手挥出的剑气所伤，直接要了性命，也正因此他才能生魂入体，借尸还魂。 鲇鱼怪？黑鱼精？ 若不是他们现在都有名字，余年差点以为他们是那两个有名的倒霉小妖呢！ 余年摇了摇头，嘀咕道：“应该只是巧合。” “什么巧合？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对了，南风和北风呢？” 黑鱼精神色一下子变得低落，他从腰上摘下两个贴牌，伤心道：“都死了，他们的尸体我刚刚找到了，都被拍成了烂肉，若不是他们的身份牌还在，简直都认不出来。“黑鱼精说的很慢，声音有些颤抖，“三大头领，两大护法也相继战死，只剩下大王还在苦苦支撑，现在被围困，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余年犹豫地伸出黑色有膜的手，拍了拍黑鱼精的肩膀，给予安慰。 这满地的惨状，即便是他这个外人也看得心戚戚然。 这就是神魔世界的残酷之处吧？！ 弱肉强食，作为一条鲇鱼怪，说不定哪天便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口中食。 在这个世界，想要活得长久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才行，如那孙悟空，凭借一杆金箍棒，生生闯下赫赫威名。 “我们不是都还活着吗？活着便有希望！”余年安慰黑鱼精，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碧波潭的方向，战斗已经到了尾声，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正被一个身着金甲的老者压着打，另外两男一女，呈三角之势悬立半空，显然是为了防止他逃脱。 通过融合的记忆，余年知道那个白面书生便是他们大王，又号花鳞圣王，一条修炼三千年的血蟒，实力强大，可上九天。 另外，作为碧波潭主要战力的三大头领，两大护法，实力在这方圆千里也是顶尖，却依然不是那四个人的对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让余年好奇的是，在《西游记》里似乎并没有花鳞圣王这号人物啊？而且西游记里乱石山碧波潭的主人可是万圣龙王啊？ 难道说，是穿越来的时间点有偏差？那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唐僧取经前，还是取经后？ 可惜自己的本体黑鲶鱼只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小妖，基本上没出过碧波潭，见识极少，记忆里并没有唐僧师徒和万圣龙王的任何信息。 “嗷——” 正在余年思绪百转的时候，碧波潭里传来一声巨吼，原来是花鳞圣王现出了原形，一条长达百丈的花斑巨蟒冲天而起，企图冲出包围逃走。 “哪里逃！” “吼——” 又是一声兽吼，那名老者腾身化作黄金神龙，身长岂止百丈，向逃跑的花斑巨蟒追去。 接着又是三声龙吟，一金龙，一青龙，一白龙同样冲天追去。 刹那间，风起云涌，雷雨交加。 余年仰着头，惊得张大了嘴，喃喃道：“我明白了！” 第三章：龙王议事，龙女赠珠（求推荐！） 余年实在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的时间点，正好赶上万圣龙王一家强占碧波潭。 花鳞圣王当然不可能逃掉，在万圣龙王现出龙形，余年便知道了结果，没有万圣龙王盘踞的碧波潭，哪里会有金光寺盗取佛宝一难。 伴随着一场晴空血雨，万圣龙王一家再次回到碧波潭，余年等花鳞圣王麾下残余妖众被集结收编。 在妖界，小妖们投降认俘，改换山头是常有之事，并不会受到新妖王的刁难，当然，这些都是余年从继承的记忆里获取的讯息。 此刻他和黑鱼精作为这部分降妖里仅存的两个小头目，顺理成章的成了新统领，此刻正指挥着小妖小怪收拾打理战场。 至于万圣龙王一家，余年觉得他们应该正在享受得胜后的喜悦？亦或正在开心地收瓜战利品？ 在他记忆里，花鳞圣王在潭底的洞府可是奢侈又豪华，明珠美玉，琥珀珍珠装点得到处都是。 而实际上呢。 碧波潭底，花鳞圣王老巢。 万圣龙王闭着龙目扶额坐在珠光宝色闪耀的珊瑚宝座上，下方分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龙孙，看他们脸色，丝毫没有得胜后的喜悦，反而个个愁眉不展。 许久，万圣龙王才睁开眼，开口问道：“克儿，宝库可清点完毕？” 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身着金色华服的年轻人闻声，走到大厅中央抱拳道：“回父王，已清点完毕，此妖盘踞此地数千年，宝库收藏颇丰，各类年份天材地宝数千种，近万份，各色珠宝美玉近百箱，各……” “行了，不用跟我汇报的那么清楚，就算再多又有何用，过些时日便需一一打点出去，哼，恐怕还不够，还需从我龙宫宝库遣资！”万圣龙王说完，叹了声气，向儿子摆了摆手。 “是！”敖克还想说什么，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抱拳，退了回去。 “金儿，交代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万圣龙王眯了眯眼，又叫到自己孙儿。 身着靛青长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青年闻声走了出来，作揖伏拜后才起身答道：“回爷爷的话，已经有结果！孙儿捉了这方圆百里的山神土地……” “嗯……？” 万圣龙王龙目一瞪，生气道：“我不是交代过，让你去请教吗？” 见爷爷生气，敖金忙跪地答道：“爷爷，孙儿本来是去请教，可那些山神土地个个不识抬举，好言相请，他们根本不作理睬，报出爷爷名号也不管用，孙儿只好用些手段了……”敖金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显得特别委屈。 “好了好了，你起来吧！”万圣龙王躺坐在宝座上，眉头紧皱，似乎被诸多事务烦心，揉着额头，挥退孙儿，补充道：“把你打听到的名单交给你父亲！” “孙儿明白！”敖金爬起来，退到自己父亲身边，神色依然有些不忿。 万圣龙王闭上眼，显得特别疲惫，原本站在下方的龙女见状，走到高台上，款款跪下为龙王轻轻揉着鬓角。 她生得绝色，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眼角犹含稚气，却已显倾城之态。 “父王还是不甘心吗？族内如此对我们又何必还对他们心存念想，如今我们已经打下这块地盘，算是有了真正属于我们的领地，从此在这个没有族群纷争的山野之地快活为王何其快哉，又何须留恋那一官半职？” 敖克，敖金也同时看向了龙王，他们也想知道龙王的决心到底有多大，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不可能再回头吧。 “娇儿有心了，为父怎么会放不下，只是年纪大了，又长时间未曾与人动手，稍一活动便会疲惫，莫要多想。”万圣龙王摸了摸女儿的头，表情有些言不由衷。 万圣公主如何听不出来龙王说的不是真心话，却也只能在心底叹气，她知道父王仍然放不下龙族的尊严，山野为妖，若不是真的没了退路，以他脾性又哪会愿意与妖为伍。 “对了，娇儿，你这边收拢了多少降妖？”龙王正了正身形，拍着女儿的手问道。 “降妖虽然不少却大都缺胳膊少腿，正常堪用的不及双十，且都是些实力低微的小妖，最强的两个也不过才凡仙第三重，我命他们在外面打扫战场。” “唉，太弱了，占山为王也要有几个堪用的大将才行啊！可惜了，那几个不肯归降的水妖。”龙王摇头，颇不满意。 “女儿会择其资质不错者，大力培养！” “杂鱼野蟹能有什么培养价值，再说这个过程也太慢了！平日摆驾出巡总不能只带着一些实力低末的虾兵蟹将吧！”龙王仍不满意。 “父王，儿子倒有个办法。我们可以去外海抓一些散野水妖，实力在凡仙六七重就差不多。” 龙王闻之点头。 龙女却认为不妥，皱眉道：“抓来容易，如何要他们诚心辅佑？甘心称臣？” “这有何难？许以利益！”敖克颇有自信，侃侃而谈道：“抓的就是一些闲野妖怪，他们难以获取修行资源，修行殊为不易，若是许以利益，恐怕不用出手，他们都愿意主动投靠！” 龙王觉得此法可行，点头道：“克儿所言可行。这样吧，等将你母亲他们迁来安顿好，你先随我四下打点附近的山野大王，然后就去一趟外海，招徕一批干将，顺便再买一些鲛人蚌女巡海夜叉，水府龙宫缺了这些人，哪还有个龙宫的样子！” “是，父亲！” 万圣公主听完父亲的话，也不再提出异议，知道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下定决心远离龙族，踞水为王，买些鲛人蚌女巡海夜叉，只不过是他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丝为龙的尊严罢了。 心中有了决断，气势分外不同，万圣龙王从珊瑚宝座上起身，龙躯一震，隆声吩咐道： “好了，娇儿，蛇妖的洞府到处透着蛇身腥臭，这地方我实在呆不下去，还需尽快将水晶宫搬来。我和你兄长侄儿将马上返回西海，接你母亲他们，这碧波潭就留你镇守，为父不在你切记小心行事，若有周边的山野大王为难你，你只需与他们周旋，静待为父归来！” “是，父亲！”龙女起身应道。 交代完，万圣龙王再不停留，带着龙子龙孙，腾身飞走…… 余年作为两个统领之一，本应该指挥小妖们打扫战场，但他假自己有伤在身，需要休养为由，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黑西风，自己则跑到碧波潭里一处有乱石遮挡的隐蔽角落玩起了变身。 此刻，余年已化作一条将近五米的黑鲶鱼，他通体灰黑，须长两米有余，一甩巨尾，瞬间划出几十米远，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如鱼得水”是种什么体验。 水乳交融的感觉，似乎让灵魂都得到了升华，这种自在舒适，让他原本满身的伤痛都缓解了不少。 向上向下，打滚翻腾，余年将他能想到的所有游动姿势全都试了一遍，畅快新奇的体验，让他情不自禁张开大嘴在水底哼唱起来：“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年少……” 一身白纱的龙女突然出现在余年身后，有所觉的余年猛然转身。 万圣公主衣不沾湿，避水悬立碧水中，依然是那样的仙袂飘飘。 “万圣公主？她怎么会来？”心中虽疑惑，却是不敢问出来，他退后了些，以自我感觉算得上尊重的姿势，压低脑袋说道：“参见公主！” 按理说此刻他应该变回人形态再行礼，可是，他不能啊！ 不会变幻之术，化成人形可就是坦诚相待了，在美女面前裸露他倒不觉得吃亏，但能想象，真那样做，万圣公主铁定一巴掌拍扁他。 “刚刚是你在唱歌？好听，调很特别。”龙女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不得不说，本就拥有绝美容颜的万圣公主，褪去一身杀气，配上高贵气质，简直就是余年心目中仙女形象的完美呈现。 西游记中对她着墨不多，只道生得绝色，嫁于九头虫，祭赛国一难中，她被变成九头虫的孙悟空戏弄，猪八戒则趁机从背后一耙将她钉死。 “当时猪八戒在她背后肯定没看到她容貌，不然这般绝色动人，哪会舍得下手啊！”余年心中想。 见余年不答话，犹在痴痴看着自己，万圣公主也不生气，她微微俯身，凝视余年眼睛，嘴角牵起淡淡的笑。 余年突然心中一凛，赶紧收回目光，暗道真是色令智昏，对方可是抬手便可取他性命的强大龙女，万一她觉得自己目光唐突，一指头摁死自己，那可就悲催了。 “回公主，小的只是随便哼哼，没想到吵到公主，小的这便离开。”余年说完，一甩尾巴就要溜。 “站住，本公主是被你歌声吸引，循声自来，你何过之有。” 余年无奈，只得呆着不动。 万圣公主莲步轻移好奇地围着余年看了一圈，轻笑道：“实在没想到你一山野杂鱼竟通音律！刚刚那支歌能不能再唱与我听？” 余年愕然，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他凭借歌声就获得美女青睐。 “小的惶恐，哪里通什么音律，只是兴之所及随意哼哼罢了，荣幸能入公主圣耳，只是……确实是随意哼唱，哪里记得都唱过什么！求公主恕罪！” 开玩笑，余年哪敢再唱，不属于这世界这时代的歌，落入有心人耳中，必然会对他身份起疑。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空灵悦耳，悠远绵长，余年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想到，这万圣公主只听一遍，竟能完美复唱他唱过的两句。 “是不是这样唱的，你接着唱便好！”万圣公主眼睛闪亮，固执坚持道。 余年哪肯接唱，硬着头皮抵死不愿再唱，只道是就会那两句。 万圣公主见状叹了口气，眼中充满遗憾，稍稍拉开距离，幽幽道：“父王常说，天下万类偶有不世之才，你一不出潭池，见识不名的山野杂鱼能脱口而出一句精妙歌调，当在此列。” 哇！托那老师的福，他居然也有被赞是天才的一天。 “公主缪赞了！” 万圣公主摇了摇头，似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在西海，有一种海螺，名叫歌螺，即便是未成妖的普通歌螺，在海流冲刷下，在海风吹拂下，都能发出悠远美妙的曲调，修炼有成化形后的歌螺更是天生的吟唱大师，他们的歌声不仅能慰藉，激励人心，亦能通过蛊惑，乱人心神......” 这歌螺还真是奇妙，不过这里是神魔世界，听起来多荒谬离谱的事物，都可能存在，余年丝毫不怀疑万圣公主话的可信度。 只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给他听？ 万圣公主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之所以提到歌螺是因为她曾有个儿时玩伴便是歌螺妖，她们经常一起探讨音律，刚刚她复唱的那两句歌谣，在她看来如果是歌螺妖来唱肯定更加优美动听。 “我记得你叫鲇东风？” “是的公主。” “现在大概酉时，等把战场打扫完毕，你将所有小妖召集一下，通知他们我会在今晚子时在这潭底讲经，到时我会传授你们一些修行法门！” 万圣公主没有责怪余年躲在这里偷懒，交代完后又翻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碧绿的珠子，轻轻往前一送，碧珠缓缓飘到余年面前。 “这是枚五百年分的蜃珠，送你了！你何时再起兴致，补齐那支歌后面的部分，记得唱与我听。” 余年看着这个通透碧绿，内有烟气环绕的珠子，眼睛放光，完全忽略了万圣公主最后一句话。 “这应该很值钱吧！”余年心想。 这也不能怪他，穿越之前他还在为房租发愁，屌丝一枚的他何曾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万圣公主看他财迷的眼神，表情明显不悦，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本来是要介绍蜃珠功效用途的，现在…… 她俏目一瞪，哼了一声，转身消失。 余年闻声抬眼，已不见万圣公主的踪迹。 “走这么快？” “嗯……？我是不是忘了道谢？” 一口含住蜃珠，摇了摇大脑袋，余年甩尾游走。 第四章：试妖术，修行难 余年循着记忆一路游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个水下洞穴，洞口有个水幕阵，相当于是一道门，是他前身花代价拜托原来的碧波潭右护法所布。 自然不会将他挡下。 进入其中，里面的空间还挺大，即便是他现在五米多长的妖身，游动起来也不会觉得狭窄。 洞内摆设很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地上还扔着几杆黑铁鱼叉，角落里还有两套皮甲皮裤，和他变身前脱下的一套样式差不多。 除了这些，洞内最多的便是各种或空着或密封的坛子，密封的坛子里装的都是酒，他的前身是个酒鬼，这么多的酒都是他用收集到的财宝，功劳在花鳞圣王和其他头领那里换来的。 余年对这些酒不感兴趣，他回来也不是为了休息，现在距离子时尚早，万圣公主的交代不急于一时，他要趁这段时间试试妖术。 对于曾生活在科技文明高度发展的现代社会的余年来说，神魔世界里各种奇幻诡谲的术法神通，无疑是现阶段最能吸引他的东西。 焚天煮海，摘星探月，斗转乾坤……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啊！ 不过，这些大法现阶段他也只能想想。 前身修炼百年，所会妖术却极其有限，除了作为水生妖怪生而知之的【避水术】、【分水术】、【赶水踏浪术】，便是花鳞圣王传授的【水遁术】和【凝冰术】。 这两种妖术在妖身、人形下都能施展，余年便没有化成人形，直接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开始施展。 首先是【水遁术】，凝心静气，调动体内妖力汇聚体表，感知所要遁往的方向水域，然后在心中默念口诀。 瞬间，余年感到周围光线发生变化，他便已从洞**出现在了洞穴外。 一次便成功！当然这也得益于前身本身就使用的很熟练了。 这个距离大概有五米远，再施展一次，他又回到洞**。 “感觉还不错！” 仔细回想这个奇妙的过程，余年发现所谓水遁并不是种瞬间穿梭技能，而是极快速的导向移动，所以这种技能不能穿越障碍物。 无论哪种遁术，其所遁出的最大距离都与使用者的实力有关，所以，余年并没有为只能遁出五米而不满意，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也能像万圣公主那样，瞬间想去哪就去哪。 感受了一下体内妖力消耗，余年发现，仅仅是两次很短距离的水遁，他体内的妖力居然已经耗费大半，剩下的妖力恐怕也只能支撑一次【凝冰术】的释放了。 依然是凝心静气，按照记忆中妖力调动的方法轨迹，心神凝于一点，默念口诀。 周围温度正在降低，距离余年正前方一丈远的目标石墩，渐渐被白色冰凌包裹。 显然，他再次施法成功。 为节省妖力余年将【凝冰术】撤除，对于这个妖术余年很失望，感觉并没有什么价值，消耗很大不说，成冰的速度也慢，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感受到体内所剩无多的妖力，他没有再浪费，而是在心神指引下调动妖力修复体内伤势。 余年本来想修炼会儿，加快妖力的恢复，找遍记忆后发现这具身体的前身压根就没有修炼的法门。 “唉，这妖怪当得也真够憋屈的，穷的叮当响，没什么灵材宝丹不说，连修行功法都没有！” 前身平时的修炼完全就是靠本能，即通过吞食炼化血肉来修炼，这种修炼方法说白了就是熬时间，体质特殊，天赋异禀，食量大，消化快的妖怪还好，他这种血脉普通的妖怪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所以，对于余年来说如果没有修炼功法，他的妖生将没有任何前途。 “命苦的娃啊！”余年叹气，为前身感慨。 通过记忆，余年发现他其实有些错怪原来的鲇东风，他好酒不假，却并不是不知上进，其实他很拼命，修炼一百多年，有两百多年的修为便是证明。 这多出来的一百年修为，是他拿命换来的，碧波潭与周边势力冲突不少，每次战斗他都冲在最前面，屡立战功，才终于获得一次妖力灌体的奖励。 妖力灌体是种简单粗暴的修为提升法术，只有妖王才能施展，一次可以提升一个境界，但一生也只能进行一次。 所以，对于原来的鲇东风来说，已经进行过一次妖力灌体，又无法获得修行功法，在修炼一途他几乎是看不到希望的。 “难怪爱喝酒！”余年同情起前身来。 碧波潭中，只有花鳞圣王，两大护法，三大统领及他们的直系亲属才有修炼的功法，且绝不外传。 以余年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种对修炼功法敝帚自珍的做法，似乎是为了方便统治，防止下位者实力上来，威胁到自身。 但在余年看来，这种做法愚昧又无知，一个势力过于垂直化且缺乏竞争，势必会衰落，也难怪万圣龙王一家能这么轻易就将这一窝大小妖怪给连锅端掉。 原本万圣公主说要在子时讲经，并传授修行法门，余年还颇期待，但现在…… 讲经，传法，花鳞圣王也常做，几乎每月都有，但其所谓讲经其实讲的是妖术的修习和施放，余年前身学到的水遁术，凝冰术就是这样学来的，真正能帮助提升妖力的功法，却是从没传授过。 “再厉害的法术没有妖力支撑又有屁用？”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不觉得万圣公主会愿意传授他们这些底层小妖修炼功法。 化成人形，穿上皮甲，余年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想要修炼都没有门路。 难道也学孙悟空去找一仙山洞府，拜师学艺？ 熟读《西游记》的余年不会不知道碧波潭将会面临什么危机，万圣龙王一家搬来碧波潭后，会招九头虫为婿，九头虫为讨万圣龙王欢心，将会盗取金光寺黄金宝塔内的佛宝舍利，这之后再三年唐僧师徒几人便会到达这里，到那时这里将变成一汪死潭。 书中虽没交代九头虫会在什么时候被招为婿，但见万圣公主成年在即，想来应该不会太久，这便意味着余年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离开碧波潭。 但是这里是西游世界啊，这世界的妖怪最是可欺，最是没人权。 为人、为神、为仙、为佛都能随意欺压打杀妖怪。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走出这里恐怕只会死得更快。 余年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天骂道：“贼老天，你这是要逼死我呀，把我弄到这里来，就不能给我个牛叉点的身份吗？最差你也给我安排一个金手指啊！” “桀桀——！金手指没有，诅咒倒有一个！” “谁？” 第五章：龙女传功，敌情初现 “好香！好饿！” 咕…… 随着肚子抗议的节奏，余年睁开了眼。 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石床上，正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了，忽听有咔嚓咔嚓的声响。 “谁！” 余年心中一凛，翻身下床，摆了个蹩脚的战斗姿势。 经过昨晚的变故，他现在有如惊弓之鸟。 “唔……？大哥你醒了！” 背对余年，坐在石凳上，正抱着一根一米多长，色泽鲜红的螃蟹鳌钳埋头啃着的黑西风，闻声转头，看到余年醒来，一脸惊喜。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余年发现他洞穴入口的水幕阵已经没了，心有不悦，皱着眉头问道。 黑鱼精打了个饱嗝，将螃蟹鳌钳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看了看洞外，压低声音说道：“我在这里等大哥你呢！” 余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他的目光完全被石桌上那个磨盘大小，色泽鲜红，正散发无穷诱惑的大螃蟹给吸引。 穿越到现在一天一夜了，他还没吃过东西呢，蓦然见到煮熟的大螃蟹，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蹬地面，如贯水之箭，直接窜到石桌旁，一把扯掉一根螃蟹腿，然后一只脚踩在石凳上，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大哥你……” “别说话……”余年头也不抬，扬起右手打断黑鱼精，“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饿，只感觉前胸贴着后背，现在对他来说吃最要紧，其他的事吃完再讲。 黑鱼精嘿嘿一笑，跑到角落里抱了两坛酒过来，分别开封，在自己和余年面前各放一坛，也跟着埋头吃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 余年抱着酒坛，晃着微醺的脑袋，看着石桌上堆成小山的蟹壳，依然有些意犹未尽。 “嗝——” 放下空酒坛，余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他其实并不擅酒，前世也就几瓶啤酒的量，不过貌似这酒度数也不高，他还能应付，前身是个酒鬼，嗜酒如命，为避免引人怀疑，他也只能暂时当个酒徒。 “黑老弟，这么大的螃蟹哪来的？” 黑鱼精举起酒坛倒转，伸舌头接住最后一滴酒液，随口答道：“这不是刚打过仗吗？以前的兄弟死了一大堆，总不能浪费吧，就都给集中到一块煮了！” 余年愣了一秒，随后破口骂道：“我靠，你怎么连自己兄弟都吃！” 黑鱼精错愕地看着余年。 “呃……哈哈，开个玩笑，我才刚开胃，走走走，带我去，我要再吃十头！” 余年在听到吃的是自己兄弟的时候，本能的想抗拒，但转念一想，又一回味发现，这不就是妖族的日常吗！ 本来以为吞食同族，会出现心理反应…… 好吧，也没有，他的肚子很实诚，依然觉得螃蟹精的肉很好吃。 没来由的，余年内心突然涌起一阵哀伤，这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妖，彻底告别了人类身份。 黑鱼精扯住要拉他向外走的余年，认真说道： “大哥，别开玩笑了，该说正事了！” 他才不信余年所说，那么大一只螃蟹，差不多都被他独自吃掉，却说只是开胃，肯定又在开玩笑。 余年还真不是开玩笑，他现在的肚子像个无底洞，蟹肉入体被炼化分解，一部分转化为维持生机的能量，一部分转化为妖力。 “这算是祸福相依吧！”余年无奈想道。 短暂分神，又回归现实，余年也不解释，点点头坐回石凳，一边感受体内，一边开口说道：“好吧！说吧，出什么事了？” 他确实想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这个平日里比他还要懒的家伙居然一大早跑来等他。 有一点可以确定，万圣公主一定会找他麻烦，昨晚的变故导致他昏睡过去，万圣公主的交代被耽误了，她肯定很生气，一会儿找她认个错，想来问题不大。 “大哥，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黑鱼精严肃地问道。 “嗯？”余年疑惑地往外看了看，水纹荡漾，还能看到投向潭底的阳光，应该快到正午了吧。 “我看外面挺亮的呀，虽然可能确实多睡了会，也没有太过分吧？我们以前不常常这样吗？” “屁，你都睡了三天了！喊都喊不醒。” “什么？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余年惊讶起身，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被那个“老月亮”给骗了，他被偷了时间。 但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对，【度日如年】是种吞噬生机的诅咒，只会让他短命，绝不可能影响到外界的时间流速。 想通这点，余年放下心来，本来他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天好活，再让时间倍速流逝，那他干脆什么都不做安心等死好了。 黑鱼精自然不知道余年在一瞬间，想了那么多，他还在得意自己刚刚趁余年震惊的时候，溜墙角又撅了他一坛酒。 “别激动，坐下坐下。” 大口灌了口酒，摆手示意余年坐回去，黑鱼精继续说道：“我跟你说，你昏睡期间公主来找过你两次，一次比一次生气，对了，看到你洞口的水幕阵没有，就是被生气的公主给打破的。” 余年点头，他已经猜到。 “我觉得，嗝——！你……你活该！公主说你不仅违抗她命令，还当了逃兵。” “什么逃兵？”余年皱眉道。 “哼，你不知道吧，虎跳崖寒山涧蠢蠢欲动，来试探我们了，在公主带领下，我们已经跟他们干了一场。”黑鱼精气愤地说道。 所谓干了一场，实际是万圣公主抓了几只打探情况的小妖。 “他们想攻打碧波潭？”余年皱起眉来，在脑中搜索虎跳崖寒山涧的信息。 虎跳崖寒山涧在碧波潭东南，距此地五六百里，为首的是头蛤蟆精，号吞天圣王，修炼数千年已成天仙，也是一方妖圣王，他是花鳞圣王的妹夫，想来是收到花鳞圣王被杀，碧波潭被占的消息，要找万圣龙王寻仇。 不过，花鳞圣王都不是对手，他哪来的胆量敢来寻仇？ 余年还不知道万圣龙王带着儿孙已经离开，目前留守碧波潭的只有万圣公主。 “我这怎么就成逃兵了？”余年奇怪地问道。 “反正公主说你是逃兵你就是逃兵！”黑鱼精鄙视道。 “一口一个公主，这才几天啊，就把你给收买了，莫不是被其美色所惑？”余年想鄙视回去。 黑西风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又有些幸灾乐祸道：“公主说了，过了今天你再不醒她就让你永远醒不过来。” 余年终于明白，这位黑老弟恐怕就是为这事而来，居然莫名有些感动。 “现在你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最好亲自找公主请罪去。” “我明白，多谢，兄弟！”兄弟两字余年叫得很真诚，不管怎么说，他来到这个世界总算感受到一分温度。 他不会去计较对方这份兄弟情是对原来的鲇东风，还是现在的他，至少此刻他感受到了这份纯粹的友谊。 “我现在就去找公主请罪！”余年觉得他的时间很宝贵，凡事都要抓紧，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喜事没说呢。” 黑鱼精叫住余年，话还没说嘴已经快咧到脑后。 “哈哈，你肯定想不到，公主殿下已经传了一部修仙功法给我们，所有兄弟都有，当然，除了你！” 余年：“……” “嘿嘿，而且连续两天亲自开坛讲经，为我们答疑解惑，你说我们能不心向公主殿下？俺老黑已经开始修炼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大道可期！哈哈哈——” 黑鱼精得意地炫耀着。 他一直在观察余年的表情，他最清楚自己这位大哥对修仙功法的渴望，本来他以为听到这个消息，大哥会先激动，然后懊恼，最后急吼吼跑去找公主…… 实际上余年很平静，听他说完，淡定地说道：“哦。” “好了，别装了！”黑鱼精不信他不想要，走过来拍着余年肩膀，好似在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装什么？”余年有些好笑地问道。 “功法，功法呀，你最渴望的功法呀！还跟我装！” “我知道了啊。”余年反应依然平淡，若是在此之前他可能会像黑西风一样激动，但是现在…… 那么大牺牲换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差，《太阴幽荧造化圣典》已在他体内运转，虽不算是修炼功法，却比修炼功法更神异，他又何须再羡慕其他。 不过，万圣公主所传功法他还是要看看的，互相印证总没错。 他没想到的是万圣公主居然真的会传下修仙功法。 “恭喜了，黑老弟，你终于得偿所愿。你若没事就帮我看着家，我还要去找公主请罪，就先不陪你了！”余年摇身化做黑鲶鱼，一摆尾冲出洞穴，旋即又探过头来说道：“帮我把桌上蟹壳给清理干净，还有，我的酒都有数，不许再偷喝！” “嘁——！借口，果然是强装镇定，这不还是急急忙忙跑去请求传经了？” 黑鱼精表示他早已把自己这个大哥给看透。 第六章：请罪龙女，因祸得福 碧波潭属于山顶湖泊，位于乱石山中央，距地平面足有两千丈高。 从无尽高空俯瞰，整座乱石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砸中过，中间是被砸出来的深坑，四周是残留的山势，又经过经年累月风雨侵蚀，四周山势形成四座峰顶，峰顶环绕中央碧潭，才有了今天的模样。 碧波潭水域万顷，潭底尽是坚硬岩石，因水质清冽澄澈，即便深有百丈，依然能有充足光亮，也因此，潭底生长着各色珊瑚树和水草，无数鱼蟹虾蚌穿梭其中，捕食、休憩、交配、繁殖好不热闹。 余年穿行水下，相较于普通鱼虾，他绝对算得上是庞然大物，所过之处鱼虾皆仓惶避散，偶有反应慢者，都被他一口吞掉。 碧波潭潭底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上任碧波潭潭主花鳞圣王的洞府便在坑底。 “啊哦……” “鳖三儿，昨晚干啥去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能干啥，修炼呐！连续两夜，按照公主教的法子，俺老鳖愣是连个气感的毛都没感应到，愁啊！” “没那天赋就别勉强，你们鳖精时间那么多，慢慢熬不得了，这么折腾自己纯属没事找事。” “鳝黄儿你个孙子，你敢说你没拼命修炼？” “嘿嘿，就等你问呐，俺鳝黄儿也没闲着，不瞒你说，已经找到感觉了，来日成仙证道，也不是没可能！” …… 潭底中央，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守卫小妖抱着兵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见一头黑鲶鱼靠近，两只小妖忙闭嘴，拿稳兵器，挺直腰杆。 “见过鲇先锋！” “两位兄弟辛苦了！”余年张开巨口回道。 “鲇先锋，有几日没见了！” “受伤休息了几天。”余年游到深不见底的坑洞边缘，往下看了看，向两小妖问道：“我来找公主殿下，是不是需要你们先下去通报一下？” “公主殿下不在下面。” “不在下面？那她在哪？” “应该在乱石山东绝岭。” …… 穿着从鳖三儿身上强扒下来的宽松皮甲皮裤，余年出了碧波潭往东绝岭方向跑去。 乱石山有四座峰顶，分别是东面的东绝岭，西面的西蛤峰，南面的望月岭，北面的临高峰。 虽然正值盛夏，整个乱石山却不见一丝翠色，偶有几片青苔也都藏在乱石背面。 在余年记忆里，这里一直这么荒凉，常年寸草不生。 东绝岭不算太高，目测应该只有七八百丈高的样子，山势虽险却有很多乱石可以攀援。 余年一路攀爬跳跃，很快便直达顶端，他抹了把额头汗水，低声骂道：“奶奶的，若学会腾云驾雾，哪需要这般费事！” 抬眼望去，山顶平整开阔。 余年一眼便看到，站在巨石上的一个俏丽身影，不用想必是万圣公主无疑了。 “有毛病吧？舒适堂皇的地下宫殿不住，非要站在这里吹冷风！”余年心里嘀咕。 乱石山虽常年温度适宜，但在这山顶之上，迎着凉风还是会感到有些凉。 心中腹诽，脚上却是一点不慢。 来到万圣公主立足的巨石下，余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端于头顶斜上方，向着万圣公主背影行了个标准的“廉颇请罪”礼。 “小的鲇东风，前来向公主请罪！” 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余年抬头，发现万圣公主依然背对着他，仿若未闻。 “小的鲇东风，前来向公主请罪！” 余年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些不爽了。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余年这会儿心里已经憋着气了。 “小的……” “给我滚一边去，没时间理你！” 余年脸色瞬间阴沉起来，这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蹭的一下站起身，破口大骂：“你这小娘皮，简直欺人太甚，都言‘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实力是不如你，但不代表……” 余年正骂的兴起，万圣公主突然一声娇喝腾空而起。 “蠢货，快跑！” 轰—— 还没等余年搞清状况，便听到一声惊天巨响，他面前的巨石轰然炸裂，他也跟着炸裂了。 被迸溅的万千碎石击中，倒飞出去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胳膊腿都飞走了。 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几十米外，余年的身体千疮百孔，溃散的意识已无法让他维持人形，化成了一条满身血洞断尾无鳍的巨型鲶鱼，巨口和腮下鲜血裹着肉沫汩汩外流。 “妈的，要死了吗？” “也好，这些天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是该结束了……” “只是，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这死的真他娘的憋屈啊……” 高空中，万圣公主转过头看向不知死活的余年，俏脸闪过一丝自责，转即又一脸冰霜地祭出碧剑，向远方杀去。 ———————— 混沌天地，日月同升。 “我还活着？这是哪？”灵魂形态的余年悬立混沌天地之间。 当看到天空中有一轮明月，在明月的对面有一被全食的太阳，余年不禁惊呼道：“老月亮！还有他（她）相好，我怎么又来到老月亮构造的玄虚空间了？他（她）不是留下诅咒便消散了吗？” 只见日月交辉，混沌消散，天地之间起了变化。 “这是让我再看一遍万兽蕴生？” 有过一次经验的余年，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禁激动起来，他知道万兽蕴生的过程皆是大道，而今自己到底是生是死，尚不可知，但若能从中领悟大道，他便有新生的可能！ 天地初分，万类竞生，有明环高挂，如环珏玉璧，又有墨玉圆盘，道韵流转。 两相辉映，相对分立天穹两极。 “来了，来了！太阴幽荧，太阳烛照，衍生万兽要开始了！” 两大圣兽皆是混沌初辟之际，大道之化身，能见证其衍生万兽，对余年来说将是一个窥视生命本质的过程。 若能领悟一二，必能受用无穷。 当衍生开始，余年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以何等形式存在，他只觉自己正以上苍视角，俯瞰阴阳交汇，道韵交织，忽见天地四方生霞光雾霭，遮蔽天日，又有雷虹雨电，泽庇四方，整个天地，异象不绝…… 霎时间，龙吟虎啸，啾鸣天南，地动山摇。 继而便见天地四方首先衍生四尊神兽，皆身巨千万丈，行风，布雨，吞火，载土，守护四方，后又衍八方圣兽，十大异兽，天下万兽…… 余年处于一种玄奥状态当中，已忘记自己的存在，仿佛他便是四方神兽，八方圣兽，十大异兽，天下万兽，行其所为，思其所想…… 在山之北，海之南，晶莹之地，飘雪之国，有一种神蚓，杀之不尽，斩之不绝，即便碎尸万段，只要灵魂不灭，哪怕血肉有亏，给它时间，依然可恢复如初。 “这该死的风雪何时才能停止哦！早知道就听妈妈的话不出来了。” 余年“看”着雪沫，一阵无语，它晶莹脆弱的身体被雪粒和风刃切割得如同雪沫般细碎，现在混在雪里，连它都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它的身体组织。 不过它才不管这些呢，反正只要等风雪停了，它的身体自然会复原。 现在，先睡一觉好了…… 乱石山，东绝岭。 距离山顶数十里外的高空中，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在大战，剑气夹杂鞭影搅得方圆百里山摇地动。 与此同时，东绝岭上，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原本从巨型鲶鱼口中腮下汩汩外冒的鲜血突然开始倒流，就连渗入石头中的血液也开始析出，仿佛受到指引一般，那些散落在远处的血液全都齐齐向鲶鱼聚集，肉眼可见的速度，鲶鱼的身体由干瘪慢慢鼓胀起来，然后是流出的内脏，破碎的身体组织，就连粘在石块上的碎肉也开始回补…… 大概半个时辰，巨型鲶鱼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伤口，更诡异的是它体型变得更大了！ “啊哦……睡得好香啊！风雪停了，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随着一声哈欠后的喃喃自语，巨鲶眼中再次恢复了神采。 “这……我是谁？我在哪？”此时的余年，身份认同还有些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惊喜道：“我还活着？！” 他不可置信地摆了摆尾，又挥了挥鳍，细细感受，发现自己的状态非常好，就连之前体内没有恢复的暗伤都彻底恢复了。 仔细回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猜测这极不寻常的复原，很可能与玄虚空间内神游到神蚓一族有关。 余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摇身化作人形，也顾不上正赤裸身体，张口在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他下口很重，直到口中有浓烈血腥味才松口，鲜血刚流出来，还没等滴落，便又奇迹般回流，随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我这是继承了神蚓一族的种族特性了吗？！”余年心中激动。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确实发生了改变，具体来说，是多了某种难以言表的东西，这种东西他化身神蚓时体验过。 又经过一番自残试验，余年发现他除了继承了神蚓一族的种族特性，还觉醒了一种相关的神通，余年称其为【神蚓神通】。 大致来说作用差不多，种族特性让余年能够在负伤后快速自愈，并修复身体组织，神通的作用一样，不过却更加快速，而且可控，换句话说种族特性像是种被动，被动不需要控制，即便在他失去意识的状态下依然能够自动进行；而神通则像是种法术，具有可控性，通过心神控制他可以选择自愈，自愈的速度，也可以控制不进行自愈。 另外，余年发现他的修为竟然也大幅精进，一跃达到凡仙第四重：太上真人境，这也意味着他又能多活百天。 “嘶嘶——吼——” “还我哥哥命来！” 十里开外，千丈高空中，一条几十丈长的花斑巨蟒怒吼连连，与一白色人影激烈碰撞，搅得风云变幻，天光暗淡。 “是她？花鳞圣王的妹妹！”余年记忆中，有关于她的信息。 虽然相隔很远，余年依然被战斗双方满身的煞气冲刷得血气翻滚，他赶紧找了个障碍物，矮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才感觉稍微舒适了些。 “差距太大了！”余年面露苦笑，他刚刚还在为修为提升而窃喜，但比之这场战斗中的双方，他弱小的堪若蝼蚁！ “小妖，还不快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能观瞻的战斗！” 余年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从他身后方走来一个身穿金甲，脚蹬高靴，身负银枪的年轻小将。 余年赶紧捂住下体。 那小将根本没看他，脚底生辉，从他身边走过去，立于崖边，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战斗。 余年发现对方对他似乎没有恶意，也可能是没有兴趣，便放胆从石头后面伸出脑袋向他问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金甲小将头也不回，傲然道：“吾乃此地山神！” 我靠，山神？居然这么年轻。 妖见了，龙见了，现在又见到了神仙，虽然可能只是最小的神仙。 “我的西游妖生真是愈发精彩了。”余年想。 “速速离开这里！” 余年再次被警告。 确实该离开了，那边的战斗忽远忽近，万一再被战斗波及，他可不敢保证再有那么好的运气死里逃生。 他倒是想帮万圣公主一把，奈何他实力不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又看了那金甲小将一眼，分外眼馋他的一身行头。 再不停留，一个跳跃，已是十几丈外。 “妖孽，敢尔！” 是那金甲小将的声音。 余年回跑中转头往后看去，这一看，吓得他嗷的一声，抱头往山下蹿的更快了！ 第七章：山神败逃，龙女骑余（求推荐！） 轰隆隆—— 碧水潭边。 余年弯着腰，扶膝狂喘，抬眼望着轰然裂开的东绝岭，内心一阵后怕。 这尼玛也太强了吧，一尾巴将与乱石山连成一体的东绝岭都给抽到开裂！ 还好老子跑得快！ 花鳞圣王妹妹名唤邙芳芳，未嫁之前也算是碧波潭半个主人，余年记得她的修为在凡仙第九重，妖界俗称妖王。 作为一个修炼百年的小妖，虽然没有修炼功法，前身对修炼境界还算颇了解，这个世界最流行最完善的境界划分为两个阶段一共十四重。 即：凡仙，上仙。 其中凡仙九重，上仙五重，每一重又有九转。 妖族也有自己的一套比较笼统的实力划分，刚刚开启灵智的妖怪叫妖灵；简单化形的叫小妖，对应凡仙第二重；能在一个妖族势力中为先锋的叫妖将，通常对应凡仙三、四重；能在一个妖族势力中担当大将的叫大妖，通常对应凡仙五、六重；能在一个妖族势力中做统帅的叫妖帅，通常对应凡仙七、八重；然后便是凡仙第九重的妖王；最后，还有达到上仙境的妖圣王，如花鳞圣王，吞天圣王达到上仙一重的大妖怪。 转回万圣公主与邙芳芳的战斗。 余年发现天空中已经不见了万圣公主的身影，反而那金甲小将正持枪遥指邙芳芳。 “母龙，快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吗？” 万圣公主消失，惹怒要为哥哥报仇的邙芳芳，吐着蛇信在天空一边翻腾寻找，一边疯狂咆哮。 “大胆蛇妖，你擅改山势，已触犯天条，吾乃乱石山新任山神周天辰，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去天狱受罚！” 长时间在陆地上活动，让余年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跳入碧波潭，现出原形，化身身长将近七米的黑鲶鱼，身体藏在水下，只露出一个大脑袋看着远处天空。 “那家伙原来是个新上任的山神，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余年对山神周天辰颇具好感，若不是被他催着下山，他很可能再次遭受重创。 “聒噪，小小山神，竟敢妄言拿我邙芳芳！”花斑巨蟒一双竖眼恶毒的盯着周天辰，语气不屑。 “孽畜，找死！”周天辰大怒，身体外爆发耀眼金光，手握银枪化作惊虹冲向花鳞巨蟒。 “嘶——” 邙芳芳与万圣公主大战上千回合不仅没分出胜负，还让她给溜了，正在气头上，现在又被一小小毛神呵斥，哪里忍得，她张开巨口，盘曲的巨大蛇身，凝聚无穷力量，弹射而出，仿佛一条迅疾的火线。 轰—— 火线撞向金光，发出冲天巨响，碰撞产生的气劲涟漪激荡向四面八方。 余年所在的碧波潭，距离战斗中心足有十几里远，依然受到波及，掀起几十丈高的巨浪，这种程度的战斗很容易造成波及，余年已经有了经验，第一时间钻到了潭底。 当水面平静下来，余年再次从水底钻出。 其实这种程度的战斗，他根本看不清战斗双方的招式，也就看个热闹，邙芳芳与万圣公主打，他只看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邙芳芳与周天辰打，他只能看到一红一金两个光影在碰撞。 大战数百回合后，周天辰渐渐感到吃力，对方修为比他高，起初靠着装备优势他尚能与之互有攻防，没能迅速将对手拿下，修为的劣势便会慢慢体现，他已手段尽施，奈何对方却越战越勇，庞大的妖身让她每一击都似有千万钧。 他现在只剩下招架之力。 横枪挡下一记尾鞭，周天辰被砸出千丈远，还没等他稳着身形，一具庞大的身形已再次逼近，眼睁睁看着遮天巨口向他笼罩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激活手中银枪，形成枪势，护在身前。 邙芳芳虽愤怒可没失去理智，嘴巴是她弱点所在，她可不敢被对方的神兵刺中，她张大的巨口没有咬下去，而是喷出一道直径数米的水柱，劈头盖脸向周天辰砸了下去。 周天辰仿佛被一条凝实的水箭钉住，从高空绵延而下，斜撞向东绝岭山腰处。 轰隆隆—— 原本开裂的东绝岭再次开裂摇晃。 “小山神不给力啊，居然被邙芳芳打败了！” 目睹周天辰被打败，余年稍稍有些失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多数山神土地都不是占山为王的妖怪的对手。” 不知何时，万圣公主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余年已经不再惊讶。 他转头看着赤着双足娉婷玉立于水面的万圣公主，也不向她行礼，直接问道：“公主怎么不去帮帮那周天辰？” “帮？为什么要帮？一个是敌人，另一个是敌人的走狗，两败俱伤才好！”万圣公主淡淡道。 余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也没问。 他有些担心周天辰，不会直接挂掉了吧？ 余年发现邙芳芳将周天辰打落下去后，也没继续追击，而是褪去妖身，化作一个红裙女子。 又过了会儿，突然一声炸响，随即便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瞬间远遁。 “这……是那周天辰，他……逃跑了？”余年不确定道。 “呵呵……”万圣公主冷笑。 余年还想说什么，忽感全身发冷，是那邙芳芳正看向这边。 “走，回去！” 万圣公主说着一步跨出，直接踩在了余年的大脑门上。 余年一下子懵了，这是要拿他当坐骑吗？ “喂喂，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的眼睛可是长在脑门上，看到不该看的……” “聒噪，下去！”万圣公主羞怒。 余年清晰感受到踩在他脑门的玉足有轻微的颤抖，两腿慌张并立。 极不情愿地沉入水下，万圣公主则迅速飘到余年背上，俏脸上红霞绕耳，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响。 “公主，我觉得这不合适，您是龙，是公主，是仙人般的大人物，拿我这个蝼蚁当坐骑是不是也太有失身份了！” 余年载着万圣公主朝碧波潭中央游去，途中遇到许多小妖，无不惊讶地张大了嘴。 “公主，我真的不适合当坐骑，您别忘了我是什么妖，我是头丑陋的黑鲶鱼啊，我身上黏糊糊的，您要真缺坐骑，找我兄弟黑西风，他身强体壮，妖身也够霸气，关键是他绝对心甘情愿。” 万圣公主踩在余年背上不为所动，她裙摆飞舞，发丝飞扬，稚嫩俏脸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余年故意晃动，甚至侧身游，翻滚游，都不能让背人的万圣公主移动分毫，好像长在他背上一样。 “你最好老实点，万一我脚上稍稍用力……” 余年欲哭无泪，他实在搞不懂这万圣公主到底怎么想的。 不愿载她倒不是她有多重，她的那点重量相对余年巨大妖身来说简直轻若无物，但这具轻若无物的身体可是有着弹指便毁灭他的力量啊！ 这感觉就像身上正背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更何况，他可是有着一具人类男儿魂魄，潜意识里，极度抗拒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你也不用想那么多，这不过是对你的小小惩罚，山顶上，你骂过我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好吧，敌强我弱，理亏在后，且容她放肆一回！”余年安慰自己道。 鳖三儿和鳝黄儿见余年驮着万圣公主回来，先是一脸震惊，后又满眼羡慕。 余年没理会他们，直接一头向深坑扎去。 这样一来他背上的万圣公主就相当于是与深坑内壁垂直，与水平面平行着向下。 这高难度的姿势依然没让她从余年背上下去。 下到百丈深的潭底后，又穿过长长的水平通道，终于，在一扇乌金大门前，余年停了下来。 万圣公主也从他背上飘落而下，暗暗地松了口气。 乌金大门上方岩壁上刻有三个闪着红光的隶体大字：水行宫。 这是花鳞圣王的行宫，现在被万圣龙王一家占领。 “龙王陛下的行宫，小的就不进去了！” 万圣公主上前在门上啪啪打打一通后，大门自动打开，万圣公主闪身进去。 余年转身正要离开，只感觉眼前一花，他已身处一间大殿内。 大殿内装饰奢侈豪华先不提，余年根本没心思欣赏，他现在有些害怕，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一个人影。 转过身。 万圣公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公主这是何意？如果还在为山顶上的唐突而恼恨，小的愿意道歉。”余年往后退，警惕地说道。 “呵呵，别紧张！”万圣公主一招手，一只彩蚌壳制成的靠椅出现，她款款坐下，看着余年继续说道：“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 “你是不是有记忆传承？” 轰—— 万圣公主的第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炸的余年有些晕，他心跳加速，两腮忽闪，换水的频率明显加快。 “暴露了？她知道我是灵魂穿越而来的西贝货？”余年慌乱想着。 “我……” 余年刚开口就被打断。 “从你不断变幻的神色来看，我想我猜的没错。”万圣公主满意的笑了笑，仿佛一个得胜的小狐狸，她又问道：“什么时候觉醒的？” 嗯？觉醒？ 余年听得迷糊了。 “是不是那天我举剑要杀你时觉醒的？听闻有些转世者在极端条件下可能被激发回想起前世记忆，你应该是因为极端恐惧觉醒的吧？”万圣公主得意道。 她看余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自己得意的作品一样。 “哈，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太好了！”余年心中狂喜，原来这世界还有觉醒前世记忆一说，倒是很像他这种情况，这下有了说辞他再也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了。 余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副被拆穿心中秘密的样子。 “公主聪慧，我以为我掩饰的够好了，没想到……唉……” “你掩饰的够好？我怎么不觉得，在妖界或者说整个修仙界，下位者对实力远胜于己的上位者本能上会绝对的服从，但这一点我在你身上完全没看到，无论是你对我命令的敷衍，还是山顶上对我的辱骂，还有刚刚你对作为我坐骑的抗拒……” 原来，之前强征我为坐骑是她对我的试探！ 万圣公主一副将他看穿的神情，继续侃侃而谈道：“你的行为表现不该是一个正常小妖该有的表现，这说明你在觉醒前世记忆后，心境上已经发生了变化，我想你转生前一定是个上位者吧？” 余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自以为是的小龙女居然脑补了那么多。 不得不说这小公主的洞察能力还真是厉害，觉察到他的不同，从她能理解的方向给出了她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他的表情看在万圣公主看来，反而像是在告诉她她猜的没错。 她再次满意的笑了，笑靥如花，整个大殿都跟着明亮起来。 “所以当你重伤垂死又很快恢复，且修为大涨，我一点也不奇怪，是你前世所修神通吧？” 见余年点头，万圣公主没有再问下去，术法神通是修仙者最大的秘密，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 “那个……”余年有些为难地恳求道：“公主，在下转生者的身份并不想为人所知，烦请公主务必替在下保守秘密！” “你放心好了，我省得！”万圣公主爽快应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月牙眸子闪过异彩，她站起身，向余年靠近一些，看着他希翼地问道：“所以那日你所唱的那支歌不止那两句，对吧？” 余年愣了一秒，本来还以为她会问你前世叫什么？是不是很有名？实力境界几何？却没想到她还在想着那首歌。 余年觉得这万圣公主实在可爱，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万圣公主：“那……” “公主，唱歌的事，以后再说吧？” 余年觉得他这形象对着万圣公主唱歌，实在是件很羞耻的事。 “你说的不错，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 余年发现，现在万圣公主和他说话，姿态已经摆到相互对等的位置。 “公主请说。” 万圣公主身材娇小，身高大概不到一米七，而余年却身长将其七米，尤其他还有一个两米多宽的大脑袋。 仿佛他一张口就能把身前的小龙女给吞掉，两者在一起的画面极度不和谐。 “我要离开了！” 第八章：余年入套，龙女避退 “我有预感，寒山涧那边很快会率众大举进攻碧波潭，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万圣公主转过身无奈说道。 在与邙芳芳大战的时候，她便有感觉到，有一股恐怖气息隐于暗处。 “为什么要离开？”余年不解，从他记忆里的信息判断，寒山涧的实力应该和原来的碧波潭相当。 以万圣龙王一家的实力，怎么也不至于不战而逃吧！ “有龙王陛下在……”余年说着，突然顿住，“难道……” 除了第一天，他之后再没见过万圣龙王父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万圣龙王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碧波潭。 万圣公主苦笑道：“没错，父王在打下碧波潭当天，就秘密带着我兄长和侄儿离开了，只留我独自守着这碧波潭。” 这下麻烦了，寒山涧之前肯定得到万圣龙王已经离开的消息，只是不敢确定，才一直派小妖前来打探，今日邙芳芳几乎算是杀上门来，也只有万圣公主独自迎战，那边估计已经确定，万圣龙王确实已经不在碧波潭。 “如果真是这样，那公主你真的必须要马上离开了！我们这些小妖到时候投降不会有事，公主你恐怕……” “正是这样！” 万圣公主说着，转身环视大殿，这是一个宝库，她指了指宝库内的宝物继续说道：“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再过半个月，我父王兄长便可带着母亲他们归来，到时再将此地打下来便是，就连这里的众多金银财宝，他们总不可能吃掉吧，到时也可全部追回，但还有一些修炼用的消耗资源则不一样，为免便宜了他们，我会尽可能多的带走一些，至于剩下的部分……” 万圣公主看向余年，抿嘴笑道：“就都送给你了！在他们来之前你用掉也好，带走藏起来也好，总之，随便糟蹋，不能便宜他们！” “嗷——” 余年兴奋地嚎叫，他已经明白这世界什么最宝贵，无视大厅里一箱箱金银细软，直接扑向他早就闻到异香的一处隔间。 隔间没门，应当是被万圣公主除了原来的禁制，一眼便看到隔间内有几排石质货架，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最外面的一个货架上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蚌匣，玉盒，不用想，里面盛的定然都是灵材宝药。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砰—— “嗷——” 余年双眼冒绿光，完全没注意隔间入口的宽度只有一米多，他一头撞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咯咯——！你好傻哦！” 跟在后面的万圣公主看他受窘，扶着腰肢咯咯地笑。 余年不知王蔷，褒姒，妲己，貂蝉等传说中的绝艳之姿是何风采，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她笑起来真好看。”余年内心一片暗淡。 静静地等万圣公主笑完，余年才开口道：“公主，能不能麻烦你转过身去！” “不能！” 万圣公主抿着嘴，促狭地说了两个字，不退反进，直接来到余年面前，向他勾了勾手道：“游低点！” 余年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还是依言贴地近了些，脑袋正对着她，相距不及一尺，他能闻道她身上的幽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热度，甚至能看清她滑腻白皙的脖颈上没有一根汗毛…… 万圣公主伸出一根芊芊玉指，轻轻点在余年的大脑门上。 整个过程余年丝毫没有闪躲，随着一阵温热酥麻，大量信息被印入他脑海。 万圣公主收指，向后退了两步，满意地拍了拍手，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这是……”余年大致翻阅了一下被印入他脑海中的信息，内心一阵狂喜，这可全都是他最需要的啊！ 万圣公主嘴角噙着冷笑，露出了狐狸尾巴：“哼！你可是被本公主促成的人才，自然需入我万圣龙宫，我知道你有前世修仙记忆，我刚刚的点化可能对你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但不管怎样那也是我万圣龙宫传承数万年的修仙精要，除了我万圣龙宫核心成员，旁者获悉将被杀身抽魂。” 余年：“……” “所以，你是选择加入我万圣龙宫，还是选择被杀身抽魂？”万圣公主小脸绷紧，已经祭出了自己的碧剑。 态度明确，她不是在开玩笑。 父王选择了踞水为王，那么往后万圣龙宫与周边势力，甚至天庭，都可能会有利益冲突，扩充实力，招徕人手刻不容缓，确定了眼前这只鲶鱼精有转世记忆，他就值得自己耗费心力将其绑在自家战船上，手段卑劣些也在所不惜。 “卧槽，生生两世，我怎么还会以为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又是修炼资源，又是点化，原来套儿在这儿等着他呢！ 余年倒是不介意加入什么势力，但这万圣龙王一家最后可是悲剧啊！ 他原来的打算是过一段时间，等他修为再高一些，或者等九头虫出现，他就离开，现在这么一弄他该怎么办？ 上了万圣龙宫的贼船，他将注定要与唐僧师徒为敌，那可是要他小命的啊！ 怎么办？ 难道让他阻止孙悟空？或者阻止九头虫盗取佛宝？再者更进一步从源头上开始，阻止万圣公主嫁给九头虫？ 余年头疼，这每一个实施起来都是地狱难度啊！ 他也不想万圣公主这么个明媚窈窕的绝色佳人死于非命，可他更清楚‘祭赛国一难’分明就是西天那位安排好的，他这个突然闯入的小蝴蝶翅膀挥的再快，又怎么可能改变剧情的最终走向？ “公主你这又何必呢？我不是已经归降万圣龙宫了吗？”余年含糊道。 “哼！我时间有限，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用跟我含糊其辞。”万圣公主说着紧了紧手中的碧剑，碧剑通主人心意，发出嗡嗡的声响，是在威胁。 “好吧！我答应你成为万圣龙宫的一份子，与龙宫共存亡！” 余年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先顾当下要紧，至于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只要准备够充分，谁说不能与命运扳扳手腕！ 万圣公主似乎还不满意，她皱眉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就算你现在说的是真话，万一以后再反悔？” “那你想要我怎样？”余年无语。 万圣公主偏着脑袋，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道了个余年觉得颇为随意的法子。 “发誓，心誓，毒誓！” 余年冷笑，摇头道：“我不会发誓，我也从不信誓言，我只信本心。” 万圣公主咬着银牙，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余年不为所动，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刚刚答应你便是出于本心，如果不能让你信服，你大可以现在就杀掉我！” 他态度坚决。 万圣公主皱着纤眉想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要记住自己的话，我不管你是金仙应劫，还是大罗转世，至少你现在修为比我还差的远，让我发现你骗我，哼！”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碧剑。 余年暗自摇了摇头，这万圣公主还真是多变，杀敌时杀伐果断，算计时像个小狐狸，但其本质上还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娃，时不时表现出童真的一面。 “好了，我必须要走了，我要带走的东西早就收拾过了，其他的就交给你了。”万圣公主说完转身，迟疑了一下，迈出的玉足又退了回来，提醒道：“你可要机灵点别轻易就死掉了！” 说完，再不停留，瞬间消失不见。 “她应该会安全离开吧？” 余年想了想，从进入大殿到现在，他们说的话虽不少，其实并没花多长时间。 “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吧，寒山涧那边应该没有那么快就率众杀来。”如此想，余年暗暗放下心来。 摇身化成人形，余年赤裸身子进入隔间，开始收刮。 第九章：吞天驾到，心兆危机（求推荐！） 且说当万圣公主踏着余年沉入潭底，邙芳芳见之，却没追击，一声冷笑脚踏红云往东南而去。 驾云行至百里，她突然潸然泪下，嚎啕哭喊道：“相公啊！我家哥哥死的好惨啊，你一定要帮侬家报仇啊！” 当真是哭得梨花带雨，喊得杜鹃啼血，让人闻之落泪，观之心酸。 这不，马上就有一肉山拨开云雾，心疼地迎上来。 “哎呦，我的芳芳宝贝啊！不哭不哭，相公这不是来了吗。”肉山声音如雷，却说着宠溺的安慰话，身体像不倒翁一样倾下，一把将娇弱红花揽在怀里。 那视觉冲击，仿佛一只大猩猩正抱着芭比娃娃。 这肉山，自然便是号称吞天圣王的寒山涧妖王蛤蟆精蛤哒，他此时的身形可不是妖身。 其外形实在是过于肥硕，仿佛一个超大号的相扑手，身高将近七米，胳膊比邙芳芳腰还要粗，尤其他那巨大的臀围，直径至少也有六米，显得他好像没有长腿。 邙芳芳从蛤哒怀里挣脱出来，直接跳上他肩膀，依然红着眼眶。 她一脸委屈地斜偎在蛤哒坑坑洼洼的肥脸上，不时耸着肩膀抽泣。 “我的芳芳宝贝，你放心好了，相公这次可是带来了所有精锐，必会为我那大舅哥报仇！”蛤哒说着往后一挥手，原本隐藏在云雾中的大批妖众纷纷现身。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大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浅水两栖妖怪。 “见过芳芳夫人！” “芳芳夫人放心，你的仇兄弟们会帮你报！” “对，我们帮芳芳夫人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大群妖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齐声呼喝着报仇，声势浩大，吓得下方山林的野兽妖怪瑟瑟发抖。 直到邙芳芳抹掉眼泪开口说话，他们才安静下来。 “芳芳在此，谢过所有兄弟！” 随后她又转头对蛤哒说道：“相公，芳芳已经试探过了，那碧波潭现在似乎真的只有一头小母龙。” “哼，那就先宰了那头小母龙！” 蛤哒也不废话，大手一挥，腾云驾雾向碧波潭挺进。 “出发，碧波潭！” “相公可查清杀我大哥的是哪里来的龙！” “呵呵，一条被夺仙籍的丧家之犬而已，为首的唤作万圣龙王，有一儿一女一孙，此次围剿我大舅哥的便是他们，之前不动他们是不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势力，现在知道他们无所恃，那便凭本事将他们一锅端掉好了！” “可是，我大哥都斗不过他们，我们……” “娘子莫慌，我自有计较，先占了碧波潭，到时自叫他们有来无回！” 百里距离对于已入上仙境的妖圣王蛤哒来说，眨眼功夫便能赶到，此刻携众而来虽然速度慢了些，也是没费多少时间。 越过东绝岭，碧波潭已经近在眼前，恰在这时平静的水面突然冲出一条白龙。 正是与余年一番交代后，出了水行宫紧急撤离的万圣公主。 没想到，她还是慢了一步。 “是那头母龙，她要逃！”邙芳芳尖叫道。 蛤哒冷笑，相隔至少十里，他便扬起手掌，隔空拍下。 一张妖力凝聚的遮天大手，呼啸着朝万圣公主拍过去。 万圣公主闻声转头，观之骇然，原本准备扶摇而上，这下不得不急忙扭身，拼尽全力往西而逃。 嗷—— 大手拍下，地动山摇，碧波潭掀起巨浪，万圣公主在一声惨烈嚎叫中，不见了踪迹。 “哼，逃得倒挺快！水无蛭，金貂蟾，你们两个追过去宰掉她，她受伤不轻，逃不多远！” 蛤哒一声令下，从他身后冲出一男一女两个完全化形的妖怪，一步数里，向西追去。 邙芳芳看着万圣公主逃走的方向，握着拳头恨恨说道：“哼，有左右护法出手，那母龙死定了！” 蛤哒那一巴掌让碧波潭底翻了天，不少小妖被坍塌的洞穴，或倒下的山石砸死砸伤，负责放哨预警的小妖刚吹响敌袭的号角，还没来得及组织抵抗，便被从天而落的大批妖怪给制服打倒。 水行宫内。 余年刚准备吞食灵材宝药，忽感足下不稳，整个大殿都在摇晃，哪里还不知道是寒山涧的妖怪打上门来，焦急的同时又不免为万圣公主担心。 情知眼下根本来不及慢慢吞食炼化，便直接现出妖身，将石架上的灵材宝药连同玉盒蚌匣通通吸入口中，存在腹中鱼鳔内。 出了隔间又随手在宝库大殿内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珠宝，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在一片混乱中余年从地下坑洞游了上来，刚要溜走，又被一个眼有竖瞳，面带斑点的凶悍大汉给控制住。 余年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不反抗，直接投降认伏。 许多还在懵逼状态的小妖陆续也被押解到坑洞附近来，余年还看到了黑鱼精，他似乎还没睡醒，正被一黑脸大汉抓着后颈。 直到被扔到余年身边，他才悠悠醒来，一身酒气地问道：“大哥，我这是在哪？” 这家伙也不知道喝了他多少酒。 余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在地狱，正等着开膛，割舌，下油锅呢！” 黑鱼精当然不信，正要开口，突然发现有个巨大黑影从头顶慢慢落下，待看清是谁，吓得他一跃而起，当看到四周被上百头妖怪围的水泄不通，其他兄弟都跪在地上，他又噗通一声连忙跪下。 这就是吞天圣王蛤哒？他的本体是牛蛙吧！ 余年记忆里虽有蛤哒的形象，但当亲眼见到，还是极具视觉冲击。 哈达身着灰色宽松锦袍，两条胳膊背在身后，也不知道他两只手能不能够到，反正巨擘的气势和派头足够。 “报告大王，夫人，碧波潭妖众都被控制！”鳄鱼统领鳄尔单膝跪地回禀道。 蛤哒收起特有的下眼皮，一双黑洞般漆黑的眸子转了转，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重重叹了口气：“唉！惨，太惨了！” 余年被他一声叹气和洪亮的嗓音震得脑袋发晕，他旁边的小妖也都抱着脑袋不好受。 “我那大舅哥常向本大王吹嘘他麾下有三千妖众，实际我知道他只有妖众五百，即便如此还是很让本大王羡慕，可是你看看现在……，唉！我可怜的大舅哥啊！你放心，有我蛤哒在，这碧波潭我定帮你守住，你的仇我也会为你报！”蛤哒甩着满脸的横肉，一副心痛地样子。 坐在哈达肩膀上的邙芳芳手持丝帕又抽泣起来：“呜呜……我可怜的哥哥，死后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妹妹想帮你收尸都办不到啊！” 余年心情还算轻松，他清楚最终这碧波潭还是会落入万圣龙王手中，尽管被大群妖怪围着，却也没有太害怕。 他的目光一直在蛤哒和邙芳芳身上逡巡，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差不多，邙芳芳长得不差，若非一双狭长的眸子拖累，也算得上一个大美人，尤其身材，包裹在一身紧致红装下，玲珑有致，透着野性诱惑。 在他记忆深处，似乎还有这具身体的前身对她浑圆挺直大腿的不切实际想象。 余年特意着重看了两眼邙芳芳坐在哈达肩膀上，交叠垂放的大腿，不禁暗赞了声：有眼光。 至于那蛤蟆精蛤哒，余年实在想不出哪个词能形容他，说他丑都是对丑字的侮辱，先不说他变形的身材，光那榴莲表面一样的脸皮看着就够恶心的了。 自打穿越当天摸脸脑补了下自己大概的长相后，余年就再也没敢去想自己的长相，不管不顾，不去直视任何能反光的物体。 现在，看了蛤哒这副完全化形的模样，余年突然对自己未来完全化形后的长相自信了起来。 总不至于比他还丑吧？ 邙芳芳和蛤哒这一对在一起，余年总忍不住会去想一些画面太美的事。 总之，在他看来这一对肯定是真爱。 “跪着的那十几个，都起来吧，都是我大舅哥的老班底，我也不难为你们，就把你们编成一个小队，划拨我娘子麾下，也算是延续一丝香火情，小队长就由……那个，对，就是你，鲶鱼精，你怎么不化成人形，那么大个，你是在跟本王比块头吗？” “报告大王，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暂时没甲衣换……”余年窘迫道。 “哈哈哈哈——” 余年说完，引起群妖哄堂大笑。 这一满堂大笑让原本低头抽泣的邙芳芳也抬起了头。 她挑了挑眉，指着余年问道：“我记得你是我大哥的四路先锋妖将之一，修为似乎进步不少，叫鲇东风吧？此前你是不是做过那头母龙的坐骑？” 余年暗叫一声糟糕，没办法，只能如实答道：“被其所迫，载了她一次。” “如此……”邙芳芳眉毛皱起，随后很快又舒展，点了点头道：“很好，从即日起，你便是本夫人麾下小队长，同时……还是本夫人的水下专属坐骑！” 邙芳芳此话一出，四下妖众无不羡慕地看向余年，成为妖王的坐骑，那等于身份地位都大幅提高，更直接多了一个大靠山。 当事者余年却感觉被当众羞辱，心中怒火在燃烧，几乎快要破胸而出，但他必须忍，甚至眼中还要流露出感激神色，身体还要表现得因激动而颤抖。 面前的这两头恐怖存在，甚至周围的许多妖怪，他都不是对手，他敢说一个“不”字，迎接他的恐怕将会是凄惨下场，他必须忍。 余年垂着大脑袋瓮声说道：“谢夫人赏识。” “好了，为防止那万圣老龙突然回来，现在本大王要来安排防备任务。” 蛤哒大手一挥直接开始布防，看起来是真的打算固守碧波潭了。 “鳄尔，你带一大队在潭外严密守着！” “是，大王！” “鱼英，你带四路先锋小队，在方圆百里内设立预警点。” “是，大王！” “佘曼巴，你挑一批水生小妖，安排巡逻卫队，在碧波潭各处日夜巡视守卫。” “是，大王” …… …… 蛤哒很快便将麾下群妖统统安排好各自该负责的任务，整个过程不疾不徐，有条不紊，让余年一阵感叹，这些活了数千年的妖怪，果然没有一个是草包。 余年这队刚刚被收编的小队并不参与防卫，只是被告知守在坑洞外。 “芳芳，我们就去大舅哥的水行宫看看，你去他寝宫找一些他常穿的衣物，没留下尸身，那我们就先给他立个衣冠冢。我去他宝库看看，他往日的收藏我可是眼热的紧，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万圣老龙糟蹋！” 目送蛤哒夫妇进入坑洞中，余年心跳陡然加速！ 第十章：当机立断，跳崖求生 “你可要机灵点，别轻易就死掉了！” 余年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万圣公主临走前的一句话，当时他全部心神都专注于马上到手的灵材宝药，根本没细品她说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啊！ 按理来说，就算邙芳芳携夫占领碧波潭，他这个原花鳞圣王麾下旧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那为什么要提醒他？ 余年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为人时，他便知道很多动物感官非常敏锐，如今为妖，他更是深有体会，许多细微的气味残留，温差变化，他都能敏锐觉察到，更何况感知更加敏锐的妖王，妖圣王？ 水行宫属于一个密闭的水下宫殿，气味的传播消散必然比空气和流动水域要缓慢，他在里面有过停留，且时间不短，必然会留下属于他的气味。 他丝毫不怀疑，邙芳芳和蛤哒夫妇在发现最宝贵的修炼资源全都没了，会不会通过气味，甚至一些他所不能理解的手段，比如情景还原之类的法术，查到他。 既然如此，现在还不逃更待何时？ 在看着蛤哒夫妇背影消失的一瞬间，余年思绪百转，瞬间有了决断，这期间他甚至没发现身边的黑鱼精一直在跟他说话。 “大哥？大哥，问你话呢？你在发什么呆？”黑鱼精上蹿下跳，在余年眼前挥手。 “嗯？哦，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不过我现在也没时间听你细说，我要回去一趟，夫人问起你就说我回去换甲衣了，你留下暂代我职，做好守卫……” 余年快速说完，根本不给黑鱼精说话的机会，甩尾便走。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便是生命。 “……”黑鱼精愣了一下，见余年都跑没影了，才挠了挠头道：“好吧……” 余年逃得很果断，黑鱼精对他的事完全不知情，他相信自己不会连累到他。 碧波潭很大，佘曼巴带队对碧波潭的巡逻布防还没有完成全面覆盖，余年很轻易便在西面无盯防的一块区域露出了头。 直到现在他才觉察到，原来已是入夜时分。 兴许是成了妖怪的缘故，他的视线在黑夜也能看到很远。 夜幕下，环抱潭池的群山更多了几份神韵，袅袅云气下，如苏幕半遮，气质出尘的仙娥神女。 碧水潭面拓下半幅星夜图，点缀其中的余年可没有怜画的念头，大致判断了方向，便向岸边游去，生生糊了这幅美妙的天然画卷。 哗啦的水声引起了岸上两只呆萌小妖的注意，说他们呆萌可一点也不假，他们的本体是大鲵，俗称娃娃鱼，简单化形的他们顶着又大又圆的脑袋，眼睛小而有神，面上总是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 这副形象就算是妖怪，出现在人类世界，恐怕也不会有人害怕。 他们原本正肩并肩站在一起数星星。 “谁！”其中一只小妖听到动静转身朝余年想要上岸的方向问道。 余年预料岸上会有守卫，所以还算镇定地报上了名号：“是我，鲇东风……芳芳夫人麾下小队长……嗯，还兼坐骑……” “哦，原来是鲇先锋，见过鲇先锋。”两小妖还算客气，上前几步对这还在水中的余年拱了拱手，又问道：“鲇先锋这是要上哪吗？” “是这样的，白天芳芳夫人曾与一龙女打斗，期间有件喜欢的首饰掉落山上，特命我过去找找。”余年随意编了个谎话，说着已经化成了人形，从水中往岸上走。 他已经在暗暗调动妖力，如果这两只小妖太难缠的话，他便只能痛下杀手了。 两小妖听完，不疑有他，恍然道：“原来如此，鲇先锋现在是夫人身边红人，这般私密事，自然需要鲇先锋亲自跑一趟，我等不能误了鲇先锋正事，自去便是！”说完便不再理他，继续仰头看星星。 过程比余念预想中的要顺利，松了口气，他道了声谢，光着腚装作从容地走了几步，随后便妖力全开往西哈峰奔去。 一只小妖瞥了眼余年，同情道：“这鲇先锋真够可怜的，连身遮体的甲衣都没有。” “是啊，早听说这碧波潭四面环山封闭的很，没什么油水，今日见识了。”另一只随口附和。 “咦，快看，有流星！” “笨，那是扫把星！” …… 两小妖放走余年后，正闲聊着，突然一阵风卷着黑烟飞了过来。 原来是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鳄鱼统领鳄尔，落地的瞬间便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发现吗？” 两小妖赶紧将余年上岸离去的经过说了一遍，鳄尔听后向西望去，可惜山雾弥漫，视线受阻，只能看到山体轮廓。 收回目光，冰冷的黄褐色眸子里那道竖直的瞳仁缩成了一道细线，这是他思考时才会有的眼神。 思索一番后，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收缩的瞳孔又疏张开来，只留下一句：‘提高警惕’便又化烟而去。 可是刚离开没几分钟，他又再次出现，气吼道：“夫人与那龙女战斗，根本就没越过碧波潭，一直在东绝岭以东，怎么可能把首饰落到西面的西哈峰？两个蠢蛋，你们上当了，快随我去把他抓回来。” “那个……鳄统领，他不是刚刚得到夫人的重用吗？为什么还要逃跑？”一个小妖自作聪明问道。 “对啊，鳄统领，你是不是想多了，万一娘娘的首饰是被打飞到西边了呢？”另一个小妖也问道。 “滚你娘的蛋！不仅蠢问题还多！”鳄尔气的双目喷火，一巴掌一个将那两个呆萌小妖打翻在地，然后卷起一阵狂风往西追去。 两个小妖哪敢再废话，捡起武器，连滚带爬也跟着追了过去。 余年真是拼了命在跑，一口气跑出十几里，现在正从山腰往山顶窜去。 他的目地很明确，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远的离开这片区域，他知道在西哈峰的另一边有一片广袤的莽林，逃进去他才有生机。 吼—— 刚刚爬上山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冲天怒吼，震得余年灵魂都跟着发颤，让他差点从垫脚的岩石上掉下去。 他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蛤哒和邙芳芳到了水行宫的宝库，已经发现花鳞圣王收藏的所有修炼资源都没了。 气愤之下才这般大吼。 现在，属于他的考验真正开始了！ 他现在逃离的距离对于妖王来说，跟就在眼前没什么区别。 “他们发现我已经逃跑，而且逃得不近时，应该会派手下来追我吧？” 至于为什么不是他们亲自来追，余年其实是在赌，赌妖王对待蝼蚁的心理。 这就跟发现自己家的肉被王八给叼走了，只需要吩咐脚边的狗去追回来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这个主人还面临着被别的“主人”打劫的风险。 余年相信这个时候打碧波潭主意的山野大王不在少数，蛤哒夫妇必然会镇守碧波潭，他这个蝼蚁还不够资格让他们出手。 来到这个世界，余年已经充分适应了蝼蚁的身份，也自然会从蝼蚁的角度来思考。 想的虽多，余年脚下可丝毫没有松懈，转眼已经到了西面的山崖边上。 此刻他面临两个选择，从山崖跳下去，这是最快的下山途径，山崖下便是森林，但是很可能他会被摔死。 另一个选择在这面山崖的左右两边，向左向右横移千米都有山脊的延伸，山势比西蛤峰平缓多了，他只需要跑过去便可没什么风险的平缓跑下乱石山。 夜月高悬，山风呼啸，余年可没心思临高观月，他稍微权衡了一番，已有了决断。 正抬脚转身，远处身后突然传来喝声：“鲇先锋，你这是要去哪？” “怎么可能？这追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听出来是抓过他一次的鳄鱼统领的声音，余年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拼了！老子就赌一把穿越者的‘跳崖不死’光环！” 来不及多想，余年一咬牙纵身跳下山崖。 “啊——” 恐惧的惊叫声划破夜幕在山崖下回荡。 几个呼吸过后，鳄尔轰然落地，出现在余年之前所站的山崖边上。 他伸头往下望，除了山风吹得招摇的一阵阵碧浪，再看不见其他。 “无法御气浮空，又不会飞行法术，这摔下去不死都难，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竟不惜跳崖？”鳄尔皱眉自语。 极目眺望，林海无边，百千里外，偶尔见凶悍巨兽欲冲天而起，蓦然，森林上空一道金光屏障亮起，那巨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又直挺挺落了下去。 鳄尔皱了皱眉，目露凶光，少顷，他摇了摇头化作黑烟飞走。 第十一章：身陷虎穴，与虎谋皮（求推荐！） 穿越者跳崖不死光环果然生效了，不过貌似带了点副作用。 余年是被疼醒的，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昨晚从将近三千丈的悬崖上跳下来，虽然心中念叨要赌一把‘穿越者跳崖不死光环’，他却不会真的把性命这般儿戏的托付于这么不靠谱的梗上。 他敢跳最主要还是因为他觉醒了【神蚓神通】，只要不被摔得当场魂飞魄散，那他就有生还的可能。 另外一点，在跳崖的瞬间他想到了万圣公主心印给他的【修仙秘要】，其中有腾云御风的飞行法术。 在极端恐惧且极短时间内学会一门法术，怎么看都有些天方夜谭，但在生存意志驱使下，任何可能的活命机会都像是救命稻草，明知效果不大，也总要去握一握，搏一搏。 最终他自然是没能搏成功。 不过，他的一次尝试也不是完全没用，他成功的调动起了一股抬升的气旋，让他下落的势力得到部分缓冲，最终在砸断大片树枝，摔在山壁上，又天旋地转地滚了一段距离后，昏死了过去。 之后的结局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原本以为醒来后要么已经被抓回去，要么已经伤好复原，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啊……” 痛，撕心裂肺的痛…… 若非痛感太过真切，余年真以为睁开眼看到的是场噩梦：一头斑纹巨虎正在啃食他的鱼尾，咔咔地噬骨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他恐惧叫喊时，又有一人影趁其不备，唰唰两剑斩断他双鳍。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余年强忍剧痛，疯狂咆哮。 那巨虎显然已经成精，身长五米，见余年醒来似乎还有些害怕，满口血污地跳到一块巨石上，而另一个斩他双鳍的人则是个身着道袍面色惨白的年轻道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绕着边一溜烟跑到妖虎身下的巨石下面，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 “看吧，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骂我们，之后肯定还会威胁我们，还好我们提前下手了！”年轻道人用剑指着余年阴涔涔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现在在哪？”余年强忍愤怒，剧烈疼痛让他嘴边两根长须拧成了麻花，他迫切想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致看了眼所处环境，似乎正身在一个幽深的山洞，洞口方向还有他被拖拽入洞的痕迹，洞内很干燥，要么是离水源很远，要么距离地面有落差，地上散落有许多兽骨和疑似人骨的白骨，这很可能是妖虎的巢穴。 他的妖身被断了尾斩了鳍，这等于是断了他人形态的手足，对方这是跟他有什么仇怨，居然这样对他。 年轻道人不说话，只是朝着余年冷笑。 这时反而是巨石上的虎妖抖抖皮毛，语气生硬地说道：“吾名虎......虎啸天，你可以叫......叫我虎大王，这里是我的洞府，你昨晚从......从山上掉下来，正落......落到我虎大王的洞府门前。” 它似乎说话不多，更像刚学会说人语没多久，磕磕绊绊，吞吞吐吐。 余年冷静下来，注意到这头虎妖看似巨大，实则只是一头成妖没多久的妖灵，身上妖气凌乱稀疏，应当是还没熟练掌握妖力的运用。 这个发现让余年羞愧又愤怒，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凡仙第四重的妖将竟然会着了一头刚化妖的小妖灵的道，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段时间在几大妖王手下，过得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些变态，居然又被这畜生给欺负到头上来了。 “我他娘的妖生怎么那么失败！” 余年心中悲戚的同时，已不再害怕，一只野生妖灵，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人类，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再对他造成伤害。 “虎啸天是吧，你没趁我昏死的时候取我性命，应该是对我有所求吧？”余年现在像个巨大地鱼棍，身下血液流得满地都是，看起来很吓人，他却是浑不在意，搞清楚处境之后，大脑也变得思路清晰起来，直接道出了虎妖的心思。 余年突然淡定下来，让虎妖有些不安，它站在巨石上弓起身子，针毛炸起，朝余年低吼了一声，但是正如余年所讲，它确实有所求。 余年没等它开口，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同为妖族，作为前辈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没有修炼的法门，老子从妖灵熬成小妖完成初步化形，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实话告诉你，老子现在有修炼功法。” 余年的话直击虎妖内心，它就是打算从余年口中撬出修炼的功法。 当听到余年说他确实有修仙功法，虎妖眼中满是热切。 “呵呵，看来我都猜对了！”说话的同时余年已经在施展神蚓神通，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施展，伤口处有酥麻瘙痒感传来，地上的血液正在飞快回流，他被斩断的双鳍受到牵引迅速贴合到肋下…… “主人快阻止他，他在趁机恢复……” “主人？”余年愣了一下。 年轻道人尖叫提醒，虎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而那年轻道人却是一咬牙持剑朝余年猛冲过来，余年严阵以待，惊奇地发现对方脚步虚浮飘飘忽忽，好像他一口气就能把他吹倒，于是便张开布满尖牙的巨口朝他大吼一声：吼—— “啊——” 让余年意外的是他一口气没把那年轻道人给吹倒，反而给吹散了！ “我的音波功这么厉害？” 下一刻，余年就知道，根本不是他的音波功厉害，而是另有缘由。 余年发现那年轻道人突然又凭空出现在了妖虎所在的巨石上，正一脸恐惧地跪地求饶：“主人饶命，奴才不该自作主张，不过奴才真的是为主人着想，是怕主人受到伤害啊！” 这演的哪一出？双簧？还有，一个人怎么会叫一头妖虎主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警惕那一人一虎的时候，余年也在关注着自身的情况。 除了被啃食了半截的尾巴恢复起来暂时有些费事，他的身体其他部位已经完全恢复，只是感觉身体稍微有些缺水。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处水源才行。” 心思一动，余年已经化成了人形，除了还是原来的丑陋样貌外，他现在还缺了两只脚，不过断脚处皮肉完好，看起来像是天残脚，所以暂时站起来有些困难，他干脆坐在地上。 感受到虎妖羡慕的眼神，余年冷冷开口道：“虎啸天，我大概已经看出来了，你之前啃食老子尾巴应该是你身边那小子出的主意吧？哼哼，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我就传你功法，而且不跟你计较你对我的伤害！” 余年原本打算干掉这一虎一人，不过，现在他有了别的打算。 正跪在地上的年轻道人听完余年的话，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求饶道：“主人饶命啊！别听他的，他在骗你。” 虎妖没理会年轻道人，满眼欣喜地从巨石上跳到余年面前，伏地身子，语气生涩道：“真……真的吗？前辈真的愿意传小虎功法？” 一个还沾着他血的大脑袋突然凑到面前，特别是他还能闻道对方口中浓烈的血腥味，这种感受让余年非常不喜。 他满脸厌恶，拧着眉毛冷喝道：“你听不懂老子的话是吧？老子叫你杀掉那小子，否则功法免谈！” 虎妖前腿撑地，蹲在地上，偏着脑袋有些奇怪地问道：“这……前辈，他已经是死人了，还要怎么杀？” “死人？” 余年望过去，那年轻道人抿着嘴一脸的悲戚，余年这才注意到，他不光面色惨白，身上也感受不到一丝热度，仿佛一拢烟。 难怪他走起路来飘飘忽忽。 妖虎转过头去，右眼白光一闪，那年轻道人直接化作黑烟飘入它眼中。 “这是……” “前辈，他是小虎的鬼伥！” 妖虎不再自称虎大王，放低姿态自称小虎。 “鬼伥？为虎作伥！”余年惊骇，原来传说中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化成伥鬼是真的。 “为虎作伥？龚磊，就是小虎的鬼伥，他的记忆里也有这个词，应该就像前辈所理解的那样！”妖虎说道。 “你能获得伥鬼的记忆？”余年再次震惊。 如果真是那样，这种能力也太变态了吧！ “只能继承一部分，我想应该是我实力不够的原因，龚磊原本是名受伤的修仙者，机缘巧合下被小虎我吞食，那时我还只是头普通的野兽，也正是因为那次吞食，我才得以开启灵智。” 余年砸了咂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虎妖蹲在余年面前，虽然仍有两米多高，却表现得颇为温顺。 余年偏着脑袋看着它，冷笑道：“你很聪明，简直不像一头刚启灵的妖怪，你的能力应该只对人类有效，不然凭你对修炼功法的执着，你大可以吃掉我获得我的记忆，而不是冒着巨大风险等我醒来。” “前辈说笑了。”妖虎的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这如果是在前世，看到老虎脸上露出这么阴险的人性化笑容，恐怕会把人给吓死。 余年没跟他继续纠结那个问题，转而问道：“【为虎作伥】是种天赋神通？” 他实际上不愿意问这个问题，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受打击。 “是，开启灵智时同步觉醒所得，【为虎作伥】这个名字不错，前辈，不知小虎可不可以用？” “随你！”余年无力的说道。 果然，为妖也是要看出身啊！他这条杂鱼都凡仙第四重了还没觉醒自身的天赋神通，人家森林之王启灵便伴生了一项逆天的天赋神通。 这就是命啊！ 感慨归感慨，余年也没有太过羡慕，各有各的机缘，他也有别人没有的机缘。 “带我离开这里，找到水源，事成之后不仅传你功法，还会另外送你一桩造化！” 第十二章：诱虎同行，血参招祸 “这里是仙猎场？神仙狩猎妖族的猎场？”这句话余年都问第二遍了。 虎啸天没理他，余年也不在意。 他猜身下这头虎妖肯定在琢磨他教给它的一段口诀。 当余年提出让虎啸天带他去找水源，虎啸天起初死活不愿意，并告诉余年，他们现在身处于一座仙猎场内，白天会有很多神、仙、或人族大修士来这里狩猎妖兽，出去走动会非常危险。 余年哪肯听他的，山洞那位置离碧波潭太近，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余年将他的苦衷委婉告之虎啸天，后者听后却浑不在意，很笃定的告诉他，要追杀他的敌人绝对不会下来，因为仙猎场是仙家猎场，妖族只能进不能出，就算妖王，妖圣王也是一样。 那即是说他也出不去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余年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出去与否根本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事后回想，余年记得碧波潭一难中，二郎神杨戬和梅山六圣打猎归来路过碧波潭，助拳孙悟空打败九头虫，二郎神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仙猎场打得猎。 最终，余年还是骑着虎啸天离开了。 他不能呆在那里，不光是碧波潭里的威胁，还有生理的需要，他是头水生妖怪，虽然在陆地上也不会被干死，却总觉得不踏实，不安全。 他要尽快找一个安全的水下洞穴，整理整理脑子里的东西，沉寂下来好好修炼，他现在太弱了，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手段，他觉得自己很可能连修为比他弱的妖怪都干不过。 前身的战斗经验对他来说没有太大价值，纯属于依靠不要命的冲劲，与对手肉搏，没有美感和技巧不说，当对上有攻击法术，攻击法宝，甚至攻击性神通的对手时，当场就会被了结性命。 再说回虎啸天，本来它是死活不愿意带余年离开，甚至洞穴都不愿意出。 余年便想了个办法： 先是趁它不注意将它冻成了冰雕，自从晋升第四重，他的凝冰术威力强了不少，但也只能够吓唬吓唬虎啸天这种小妖灵。 没见过这种手段的虎妖当时便求饶服软。 余年撤了法术，紧接着又念了一段口诀给它，是一个余年自己都还没学会的飞行法术的口诀。 余年可不信它能学会，不过是一个收买手段而已。 恩威并施之下，结果显而易见，余年顺利爬上了虎背。 接下来的路程余年完全放任不管，全权交给身下的虎妖，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妖怪，它肯定知道哪里有水源，也知道怎么走最安全。 仙猎场地形颇复杂，有起伏的山岭，也有平坦的腹地，唯一不变的是入眼的灰黄，举头的苍翠。 虎啸天行进速度时快时慢，没有规律，余年猜测它慢下来是因走在某个大妖怪的地盘，快起来自然是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时候。 阳光斜射下斑驳树影，照在虎啸天皮毛上，显得格外鲜艳，余年眯着眼迎向阳光，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感受这个新世界的天光树影。 长长舒了口气，近段时间的阴郁心情似乎也被一并吐出。 虎啸天已经载着他走了大半天的时间，至少到目前来看它所走的路线都是安全的，这半天的时间他也没闲着，先是消耗妖力在【神蚓神通】帮助下再生修复了双脚，然后又将万圣公主心印到他脑海中的万圣龙宫【修仙秘要】全部翻阅了一遍，大部分是修仙常识。 修炼方面，除了《清河仙经》、《清河金丹诀》这两部玄门内丹修炼功法，还有近百种常用辅助法术，以及十余种水系攻击法术。 这两种功法和所有法术都有修炼步骤的注疏，这对余年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可以避免他走很多弯路，节约不少时间。 随手摘下两片蕉叶，又伸手在头顶扯下一根藤丝，余年将蕉叶绑在腰间，调动妖力，默念口诀，心随意动，双手在腰间一拍…… “哈哈……成了！” “老子再也不用裸奔了！” 虎啸天转过头看着背上的余年，发现他身上多了件青色长袍，余年得意地冲它扬了扬头。 “这是变幻之术吗？能否教小虎？”虎啸天希翼问道。 “好说好说，这只是小道罢了，等你学会【腾云御风术】我再教你，切记贪多嚼不烂！”余年挺着胸膛，老气横秋道。 虎啸天听完转过头去，继续赶路，不再说话。 余年收起笑容，暗道还是需要尽快弄件衣裳穿，变幻之术终究只是变幻之术，既然是幻术那便说明它未改变事物本质，修为高深者还是能一眼看穿。 余年又试着将虎啸天变成了一只大老鼠，后者自己并没有发觉，余年笑了笑又将法术给撤掉。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自欺欺人将自己变成人类模样。 接下来，他又陆续学会了【催风术】、【除尘术】、【汲水术】，紧接着又在【汲水术】基础上学会了【施雨术】，只不过那雨量还不够打湿虎啸天皮毛。 一连学会了十几个小法术，体内妖力逐渐见底。 那就试试‘它’好了。 《太阴幽荧造化圣典》，按照老月亮的说法，它不属于修炼功法，却又胜似功法。 快速炼化血肉的能力他已经体验过，那么炼化灵材宝药呢？ 余年张大嘴巴，从口中缓缓掏出一根半尺长的血色人参，有异香，表面润泽，仿佛随时会滴落血珠。 余年不知道这是什么参，却能感受到它蕴含了浓郁的精纯元力。 正准备下口，虎啸天闻到香味转头看过来，它右眼光芒一闪，一道灰色人影出现，漂浮在虎啸天身侧，鬼伥脸色剧变，指着余年叫道：“妖华血参！百年长一寸，半尺长的妖华血参至少也有五百年分，你居然在这里拿出来，不要命了吗？” 余年警醒，意识到不对想再收起来却是为时已晚。 “咯咯——” “小家伙，你有这种好东西，来到姐姐地盘怎么也不主动奉上来？” 余年只觉有阵香风从他身后吹过，卷起的草叶纷纷扬扬，依稀可见有个斑斓身影落在了他们前方。 草叶落尽，一个衣着暴漏，只遮关键部位，头上插着各色羽毛的妖艳女子出现在他们前方十米处。 “完全化形的妖王？”余年心头巨震。 “不对，她身上气势虽然澎湃，却不及万圣公主和邙芳芳战斗时气势的万分之一，也许她有收敛气势，但也远远不可能是名妖王，应该是变幻了样貌。”余年脑中飞快计较。 虎啸天应该是没有正面遭遇过大妖，此时在挡路女妖的气势压迫下身体抖得厉害，它一个化妖没多久的妖灵这个时候还能站着已经算意志力很坚强了，这女妖精还是需要余年亲自来应对。 余年将妖华血参藏到身后，怒视女妖道：“不知道前辈挡我等去路是何意？” “咯咯，小家伙，你想把手里的东西藏哪里去？还装听不懂姐姐的话，再不乖乖奉上，姐姐可要生气了哟！”女妖精抱着双臂，舔着嘴唇咯咯地笑，胸前雪丘一阵晃荡。 “前辈这话就有些欺负人了，这枚血参是小妖冒着生命危险从我家大王那里偷得，现在正被追杀，若是给了前辈，小妖我岂不是损失惨重？”余年满眼通红，表现的极为不甘。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一枚血参被夺，而是担心被夺走血参后还有性命之忧，唯一的办法就是混淆视听，让她以为在他们身后还有实力不眀的追杀者，不敢花时间留下他们。 果然，余年说完，那女妖精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面带狠色道：“少说废话，把血参留下，娘娘我放你走，你够爽快，说不定还会帮你打打掩护！” 说着开始缓缓向余年逼近，载着余年的虎啸天则不自觉往后退。 余年面带挣扎，痛苦地咬了咬牙，最终决绝道：“好，给你！”说完，用尽全身气力将血参往身体一侧狠狠丢了出去，余年估计他这一下至少能扔四五里远。 “不要，把血参留给我家主人！” 让余年意外的是，血参化作弧线飞出去的瞬间，除了女妖精飞追出去，一直飘在虎啸天身侧的鬼伥居然也追了出去。 “哼！蝼蚁！”女妖精半空中反手一掌拍向同他争血参的鬼伥。 余年愣了一秒，但也没时间多想，赶紧催着虎啸天离开，后者也很干脆，只是逃跑的时候看了眼血参飞走的方向，再无迟疑，一路狂奔离去。 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天色暗下来，虎啸天才带着余年在一处乱石堆里停了下来。 还没等余年开口询问，虎啸天已将鬼伥给招了出来。 他果然没事！ “你出去找点吃的！”虎啸天向鬼伥吩咐道。 “哼！”鬼伥瞪了眼余年，随后飘走。 余年不至于跟一只死鬼计较，他从虎啸天背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乱石堆有很多缝隙，很方便藏身。 “你需要灵材？”余年问道。 “没错，我从龚磊的记忆力获得了一部外丹修炼经诀……” 余年点头，这下他全明白了。 之前还在想既然它的鬼伥是个修仙者，它能读取鬼伥的记忆，怎么会缺修炼法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所谓外丹修炼功法，是种需要借助吞食并炼化丹石、药草、灵材、妇乳等来修炼的法门。 丹石、妇乳自不必说，不可能有，药草，灵材等又不是它这种小妖灵能获得的，这样一来，它空有外丹修炼法门，却没有修炼的材料，也真够悲催的！ “教你的【腾云御风术】学得怎么样了？”余年盘坐地上，随口问道。 虎啸天趴在一块巨石上，跑了这么久估计也累得不轻，闭着眼睛含糊答道：“差不多了！” 余年笑了笑只当它在吹牛，他很清楚现阶段以虎啸天区区妖灵的妖力储备，根本不可能施展【腾云御风术】。 看了看被树木遮挡的斜月，余年摇了摇头，心神沉入体内，丝丝缕缕天地元气在《太阴幽荧造化圣典》所化光旋牵引下进入体内，又被转化成纯净妖力，游走血肉。 第十三章：太阴咒旋，身心受挫（求推荐！） 对于经历过死亡的余年来说，死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如果能预见自己的死期，看见自己死亡的过程呢？ 余年害怕去想这个问题。 在他脑海里有个特殊空间，用修仙界比较专业的名词来讲，其为藏神之所——紫府，这玩意本来应该在凡仙第六重灵人阶开启，托“老月亮”的福，他提前开辟了，而且很广袤，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孕育元神。 在他的紫府内，有一个光旋，拇指大小，光旋内有黑白两色，经纬分明各占一半，黑色是被老月亮种下的【度日如年】诅咒，白色是老月亮消散之际所化《太阴幽荧造化圣典》，兴许是由于高速旋转的缘故，黑白两色组成了两个阴阳鱼，所以余年又叫这个光旋为：【太阴幽荧造化圣典与度日如年咒我死之阴阳八卦光旋】，简称：【太阴八卦咒旋】。 【太阴八卦咒旋】外牵引着万千丝线，有的像发光的粒子束，有的像带状烟云，这其实就是余年的生机，分分秒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诅咒吞噬。 还有一部分无色气体，是被白色阴阳鱼牵引而来的天地元气，经炼化转化为妖力，妖力逸散至紫府内，随后经由血肉游走全身，一部分用于淬炼血肉筋骨被消耗掉，一部分储存至周身万千窍穴。 这便是余年的修炼。 和他脑海中万圣公主所留玄门内丹修炼方式不同，按理说妖修突破到第四重就该结妖丹才对，但他却没有，余年猜测这可能和他独特的修炼方法有关。 白色阴阳鱼像一个修炼助手，无需控制便可自行运转，余年现在还无法理解其工作原理。 他曾控制心神（元神的初始状态，可理解为有思维无实体的能量体）短暂进入白色阴阳鱼内，发现其内部是由大量演化图影构成的多重曲叠空间，兴许是内容太过庞杂深奥，余年的心神根本无力查探，仿佛深海中的气球，瞬间便被吞没挤碎。 至于黑色阴阳鱼，余年也曾探查过，没有结果，过程很可怕，它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余年控制心神进入其中，每次都会迷失，醒来才会发现自己忘了上一秒想要干什么？也就是说连他的心神也会被吞噬。 余年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明白紫府中的【太阴八卦咒旋】意义所在！ 就差直接告诉他：不好好修炼就去死吧！ 这是逼着他努力修炼，以不断突破，来延伸生命的长度。 所以，余年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并为他种下【太阴八卦咒旋】的“老月亮”，感情很复杂。 只因自己口嗨时的一段话：“如果我在那世界为妖，必然发愤图强，争渡捭阖，于微末中崛起，成就无上妖王，然后带领天下群妖扫荡诸天，誓要将那些伪善的仙神佛陀们都踩在脚下，然后用最怜悯的语气跟他们说：我杀你是顺应天意，你该当此劫，怨我不得！” 他（她）竟不惜自身彻底消亡，也要将他带来这个世界。 恐怕只有绝望到极点才会这般不顾一些吧！ “老月亮”一共没说过几句话，没对余年提过要求，可余年又哪会不知道他（她）的意图？ 成就无上妖王？然后扫荡诸天？ 抱歉，我不能啊！ 集出身与气运于一身，三年得证混元一气太乙金仙的孙悟空尚且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就凭一部《太阴幽荧造化圣典》就让我扫荡诸天？ 余年摇了摇头，夜风吹过，他不自觉得缩了缩脖子。 睁开眼，抬头看天，月华如注，从头顶倾泻而下。 余年张开嘴，对月吞吐，紫府内白色阴阳鱼发出欢欣的情绪，一股精纯柔和的力量汇入紫府，余年精神大震，心神似乎有了质感。 “日精修神，月华养魂”，果然不假，只要坚持下去，恐怕不需要突破到第六重便可凝聚元神了吧！ 余年欣喜不已。 眼角余光发现一旁的虎啸天也学着他的样子对月吞吐，不过看它沮丧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本想安慰它，突然想到从月斜到月上中天起码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出去寻找食物的鬼伥似乎还没有回来？ “你的鬼伥还没回来？”余年问道。 虎妖郁闷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抖了抖皮毛，看向林深处，说道：“没有，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似乎也觉得鬼伥出去找食物这么久还没回来很不正常，它稍稍顿了下，继续说道：“他无法离开我身周十里，否则会彻底消散，按理说早该……等等，他正在回来……” 没过多久，鬼伥果然飘了回来，但他却没有带回任何猎物。 “真的？” “你确定？” “很好……” 虎啸天一惊一乍，眼神时而古怪，时而惊喜，还不时瞟向一旁的余年。 “搞毛线啊？” 余年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一虎一鬼让他摸不着头脑的的交流。 少顷。 一虎一鬼交流完，又齐齐看向余年，也不说话，这让余年没来由的火大：“怎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都快饿死了，没工夫陪你们演哑剧，实在不行老子就自己找吃的去！” —————————— 半个时辰后。 “那就是？” 余年手持木棍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盯着数百米外的目标，在他右边十几米处，虎啸天正紧贴地面伏在一丛干草堆里。 鬼伥则附身在余年藏身的大树上，向余年解释道：“对，一共十七只鼠妖，十五只鼠灵，穿道袍的那两只是鼠王，我之前见过它们本体，从体型来看，两只鼠王修为应该在凡仙第三重八九转的样子。” 十五只绵羊大小的鼠灵围成大圈，将两只鼠王围在中间。 后肢着地，简单人形的鼠王身着破旧道袍，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们正围着一个石台手舞足蹈，似乎是在完成什么仪式，那石台中央闪着丝丝神采的东西便是余年和虎啸天的目标，有小“九转金丹”之称的“贬食”，又名“鼠之大药”。 传说和兜率宫太上老君所炼“九转金丹”有些关系，当然，功效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按照鬼伥的说法，那贬食可助正处于“炼精化气”阶段，即凡仙第四重之前的修者，直接服用可提升至少一转的修为。 若不是有境界限制，这功效对余年来说也是颇具诱惑力，不过想到是一群老鼠到处扒拉乱七八糟的材料混合而成的东西，他便没了兴趣。 他此来是帮虎啸天，实在是他也想看看自己太上真人一转的实力对付两只真人八九转的对手，会有什么结果。 “贬食”的炼制需要数年时间，期间要反复接受日月精华的洗礼，而今晚便是成药的最后一晚。 眼看成药在即，两只鼠王已经停止了“舞蹈”，齐齐退到石台外丈许远，双双跪地，合掌拜天，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如柱月华倾泻而下，石台完全被光柱笼罩，四周的鼠灵瞬间变得吵闹起来，吱吱怪叫，似乎都在讨要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余年看的啧啧称奇。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感叹的时候，两只鼠王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冒精光正在向石台靠，四周的鼠灵也渐渐失去了秩序，在向前围拢。 “应该快成了，我们慢慢往前，别失了先机！” 余年手持木棍，屈膝跳跃，不断变幻躲藏位置，慢慢向前靠近，虎啸天匍匐向前速度也不慢。 眼看只剩百米，月华光柱消散，那鼠之大药似乎也终于炼制成功，余年已经闻到药香味，顾不上再躲藏，两三个跳跃，已经到达外围，原本围在外面的一群鼠灵也不知是没发现还是顾不上管，全都一拥而上扑向了石台。 就在余年抡起木棍准备向那一堆老鼠精扫过去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先他一步，扑向了鼠群。 唰唰唰—— 尚在空中，便见几道寒光闪过，数只鼠灵脑袋被削掉，围得水泄不通的石台有了缺口，黑影飞身钻了进去。 “啊——！猫妖幽影，又是你！” 伴随着一声尖叫，石台上的鼠妖全部四散开来，鼠群如临大敌，齐齐冲着石台上一只满身妖气的黑色猫妖怪叫。 黑猫身形只比普通家猫稍大，四肢修长，毛色光亮，站在石台上仿若高冷的君王，碧蓝幽深的眸子扫视四下，丝毫没将叫嚣的鼠妖放在眼里，它的目光定格在了余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只是短暂停留，随后它低下头，嫌弃地将两只按在贬食上的灰爪子拍掉，自顾自陶醉地闻了闻那团卖相不佳的大药。 它没下口，而是旁若无人的躺下，甩了甩欣长细直的尾巴，有些慵懒。 这突然的变故让余年有些始料不及，他看了看头顶，这只猫妖应该是一早便躲在旁边一颗大树树顶上。 不同于两只鼠王给他的感觉，这只猫妖让他感受到威胁，绝不单单是物种上的克性，那便说明它的修为应该与他相当，甚至稍高。 这样看来，贬食对它根本没用，那它的目的是什么？阻止老对头突破，怕威胁到自己？ 那他是进是退？ 虎啸天和它的鬼伥并没有出现，应该是发现突发状况，蛰伏了起来，这很好。 猫妖和这群老鼠精应该早有过节，那他就且在一旁看戏好了，说不定他这条鱼还能做回渔翁呢！ 余年分析局势，已经有了决断。 “幽影，你不讲信用，三年前我们把一炉贬食让给你，你答应以后再不找我们麻烦，今日却又来行凶到底何意？”一只母鼠王捂着断爪，朝着猫妖尖叫怒吼。 猫妖眯着眼睛，甩了甩头，并未答话。 “冲上去，咬死它！” 突然，一声场外暴喝让余年，猫妖和鼠王全都愣了一下，原本对峙的局面瞬间被打破。 一只没头脑的鼠灵以为是鼠王的命令，吱吱叫着扑向猫妖，被猫妖一爪子开膛，随即更多的鼠灵冲了上去，这下彻底乱套，两只鼠王见子孙被屠杀，也尖叫着冲向猫妖，原本应付起来还颇轻松的猫妖也不得不全力应对，贬食一下子暴露在猫妖守护范围外，余年哪会错过这个机会，抡起木棍也冲了上去。 十丈外，虎啸天战意盎然的起身，刚要冲出去，却被鬼伥给拦下：“主人，你就藏在这里，我偷偷潜过去趁乱偷贬食，然后抛给你，你接到后，赶紧跑！” “不行，我要战斗！”虎妖眼中战火愈烈，它是天生王者，体内有嗜血的基因。 鬼伥再次拦在虎啸天前面，恳求道：“主人，你现在太弱小了，别说那只猫妖，随便一只鼠王都能轻易杀死你，现在还不是你展现王者霸气的时候啊！” 虎啸天眼眸闪烁，极不甘地压下眸中战火，俯身潜匿。 鬼伥悄悄潜入战场，附身到一只死去的鼠灵身上，伺机而动。 两只鼠王人形态没什么战斗力，直接现出本体，仿佛两只水牛一样的大老鼠，跳起来扑向猫妖，嘴里发出吱吱怪叫，猫妖身手敏捷，灵巧避开，但这也让它彻底失去了对贬食的掌控，余年抡起木棍，打飞两只鼠灵，也跳上石台，就这样，一鱼，一猫，两鼠将石台完全占满，贬食被他们围在中间，仅剩的几只有战斗力的鼠灵只能在石台下不甘的怪叫。 喵嗷呜—— 猫妖化作残影扑向贬食，看它挥起的利爪显然是要毁掉而非夺取，两只鼠王本来速度就不快，又都被断了一只爪子，速度更慢了，根本来不及阻止，余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猫妖身上，它的动作怎么会没看到，直接挥棍向猫妖抽去。 猫妖眼中闪过嗜血幽光，以一个高难度的凌空扭身动作，改变了攻击目标，唰唰两爪将余年抽过去的木棍给切掉了两段。 “好厉害！”余年暗赞，他其实有看清猫妖攻击的动作，附着妖力的猫爪仿佛两把无形利刃，它的爪子甚至都没有接触到自己扫过去的木棍，便将木棍给切断。 这算是他的第一次战斗，紧张又刺激。 余年阻止了猫妖的破坏，两只鼠王见机齐扑向贬食，不过还是稍晚了一步，猫妖落地，甩尾又将贬食给抽下石台，同时一跃而起挥爪扑向余年。 它记仇，要给对它出手的丑八怪一个教训。 不知是凑巧还是猫妖故意为之，那贬食刚好落到石台底下附身鼠灵躺地上撞死的鬼伥身边，鬼伥反应极快，在鼠王扑下来的瞬间，挥爪将贬食拍向躲在暗处的虎啸天，随即丢弃替身，化作白光飞回主人右眼。 虎啸天见贬食飞过来，一个饿虎扑食，接到贬食转头就跑，一主一仆配合的天衣无缝。 两只鼠王落地后愣了一下，随后尖叫着朝虎啸天逃跑的方向追去。 再看回石台上余年与猫妖的战斗。 余年见猫妖扑向自己，也没有太过害怕，不过他对猫妖利爪很忌惮，没有用木棍去挡，而是错身让了过去，紧接着一转手腕，抡起木棍另一端敲向猫妖背部。 就在他们身体平行的一瞬间，余年对上了猫妖幽深的碧眼，他看到了一丝嘲讽。 糟糕！ 余年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了，明明已经见识过猫妖凌空改变动作的能力，面对它的飞扑居然仅仅是让身，而不是远远躲开。 猫妖顺利近身，再次展现绝技，一个高难度的凌空扭身，四肢都勾在了余年手中的棍上，余年根本来不及反应，猫妖已经窜起跳上了他的后背，冷汗瞬间袭遍全身， 余年已经想到猫妖的下一步动作。 挥爪，斩首！ 甩动肩膀？反手去抓？这些徒劳的动作余年想都没想，生死一瞬间，他的大脑反而清明无比，只有一个蠢办法能自救。 就在猫妖挥爪的瞬间，余年现出了原形，七米多的巨鲶妖身，占满整个石台，也把猫妖被弹飞了出去。 唰—— 寒光摄月影！ 猫妖被弹出去的同时挥出了利爪。 巨鲶脑袋下方九寸处，冰凉刺痛奇袭大脑，余年赌对了，他脑袋下，九寸处被开了一个一尺长的口子，鲜血飙飞五丈高，但好在，他没有被斩首。 余年知道还不是庆幸的时候！ 他瞬间恢复人形，翻滚下了石台，还没落地便一脚蹬在石台沿上，将自己弹离石台十几丈远。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猫妖轻巧落在石台上，幽深的眸子噙着冷笑看了余年一眼，随后屈身跳向一株大树，几个跳闪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阻止鼠王得到贬食是它的目的，目的达成，还教训了一个不开眼的家伙，它很满意。 余年面色难堪地看着猫妖消失的方向，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无尽的屈辱。 猫妖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甚至自己这一方还算是帮了它，因此才没有铁了心要杀他，否则他十条命都不够。 木然摸了摸后颈，伤口已经愈合，他的心却依然鲜血淋淋！ “幽影吗？” 一声呢喃，余年朝虎啸天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十四章：银蝉作标，余年暂蛰 余年朝着鼠王追击虎啸天的方向追出了十几里便彻底丢失了目标。 猫妖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原本打算一起上，抢完一起撤退，根本没想过会分散，所以也不会想到要事先定下集合点。 林海茫茫，如今失散，再想集合恐怕就难了。 余年丝毫不怀疑虎啸天能不能逃出两头鼠王的追杀，直觉告诉他，那是一头有主角光环，有大气运的妖虎，不可能轻易折在两只老鼠精手里。 余年没有太过为虎啸天担心。 只是…… 独自身处危机四伏，广袤无垠的森林，一时间他竟有些迷惘，接下来的路程难道他要自己走了？ 他与虎啸天并没有多么牢固的伙伴关系，基本上算是被他连拐带骗强征上路。 如今走散，余年不确定它是会回来找他？还是会趁这个机会摆脱他？ 余年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夜很静。 抬头看着透过树影的斑驳月影，偶尔有夜鸟怕打着树枝从头顶飞过，小兽警觉地从草堆里露出头，又窸窸窣窣溜走，随着咔嚓一声树枝折断声响，某种掉到地上的动物又慌张窜回树上…… 第一次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一些，这对余年来说很陌生，也很新奇。 很清楚林中随处潜藏的危险，没停留太久，余年最后还是决定先找点吃的，再到最开始和虎啸天一起呆过的乱石堆休息一晚，他想看看虎啸天会不会折返回来找他。 做了回现实版“缘木求鱼”里的“鱼”，余年抱着一块一百多斤重的大石头，在一棵大树上猫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他手脚发麻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等到猎物送上门来。 那是一头成年野猪，毛色灰黑，身上很多刺毛，将近有两百斤重，一双小眼机敏的观察着四下，见没什么危险，便放心大胆的在地上吭哧吭哧乱拱。 这里是它的地盘。 余年会埋伏在这棵树上是经过一番观察后的选择，树的四周有一圈光滑的坑，树根部分裸露在外，最下面的树干因被长时间摩擦变得无比光滑，坑中还有树皮间都夹杂着坚硬黑毛，他一眼便判断出这里会经常有野猪光顾。 很快，野猪就来到树下，欢脱地的在坑里打了几个滚，这里是它觅食后撒欢打滚消耗过剩能量的地方。 眼看时机到了，余年不再等下去，对准野猪脑袋，松开了手。 砰—— 屁股正抵在树上蹭痒的野猪惨叫一声，脑袋直接被十几米高处落下的大石头砸爆，四肢一阵狂蹬，很快便没了动静。 过程比余念预想中还要顺利，原本以为还需要他跳下去一番搏斗呢。 从树上跳下来，余年对着地上的野猪屁股踹了一脚，没有动静，确定它确实已经死了。 猎物到手，接下来，如何吃，着实让余年为难了一把。 没有切割的工具不说，他还没有火器，更不会什么生火的法术。 难道要生吞？好吧，虽然大部分妖怪确实都是那样进食。 围着野猪尸体转了好几圈，余年比比划划，还是没办法下口，不光是过不了心中野蛮血腥的坎，还因为这野猪都没清理，实在是又脏又臭！ “靠，老子饿死也不吃，老子和别的妖怪不一样！”余年一跺脚恨恨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哪里不一样？” 刚迈出一只脚，突然身后响起一声童声，声音的距离很近，余年感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吧，他是条鱼精，化形后也没有汗毛，总之就是被吓的不轻。 “谁？”余年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害怕，还是果断转过身来。 “我咯，银蝉大王！”还是那个很稚嫩的声音。 余年很快锁定声音的位置，来自他刚刚栖身的大树。 “树妖？” “你瞎呀？” “哦，抱歉，原来是只蚂蚱！”余年看到与他视线平行的树干上还有一个小东西。 “……蝉，银蝉，都说了我是银蝉大王！”稚嫩童声气急败坏，支棱了好几下轻薄半透明的翅膀。 余年走进了一些，看清确实是一只通体雪白，比普通知了还要小一圈的蝉，也难怪他一开始以为是只蚂蚱，长舒了口气。 “哦，吓死我了，原来是只成精的知了。” “哼哼！知道怕了吧？本大王凶名在外，谁人不知？”银蝉腹下收缩发出得意童音。 看来每一个小妖都有一个做大王的梦啊！虎啸天是，这只小知了也是。 余年撇了撇嘴，看到是这么个小东西，他提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实在看不出来这小东西能有什么威胁。 “蝉的生命不是很短吗？居然也能成精，还真是奇怪。”余年心底嘀咕。 凑近了些，余年发现这只银蝉实在漂亮，仿佛精美雕琢的工艺品一样，情不自禁伸出手要去触摸。 “大胆！你敢亵渎本大王？”银蝉奶声喝止。 一圈看不见的涟漪飞速扩散，直冲向余年脑门。 余年只感觉紫府震颤，脑袋发晕，大脑短暂空白，随后便清醒过来，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秒，他伸出去的手同样停顿了一秒，然后他居然捉住了银蝉。 “不愧是知了，吵得我脑子发晕！” “你……” “他居然没事？”银蝉惊骇。 “咦？你居然不躲？”真捉住了银蝉，余年自己都愣了一下。 遥记得在地球的时候，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一起捉知了，不用特制的工具，想徒手去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它们总能料得先机，在你出手的瞬间，先一步飞走。 他原本以为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在他手伸过去的时候，银蝉就会飞走。 “呀呀呀！快放开我？”银蝉恼火大叫，稚嫩的童声带有奶音，听不太出来是男声还是女声。 “别担心，我就看看你，我虽然饿，也不至于吃你一个小小知了，你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余年边说便用左手轻轻抚摸蝉翼，冰凉光滑，如冰雕玉凿的一般。 “咦，你背上的图案很奇怪啊！”透过半透眀的蝉翼，余年发现，银蝉背上有个形似笛子的图案，只不过只有五个孔。 “你……呀呀呀！快放手！”银蝉边叫边拼命挣扎，身上还发出柔和白光。 “行行行，你别挣扎了，我真怕一个不小心把你给捏死了！”余年说着，把银蝉放到自己左手手背上。 “乖！我没有恶意……” “啊——”余年突然一声痛呼，他手背被银蝉口器给叮了一下，冰冷刺骨的疼痛让他赶紧抖手，要把银蝉给惊走。 “哼，坏蛋，本大王记住你了！” 刺啦一声振翅声响，银蝉留下一句狠话，便消失不见。 “奶奶的，到底是蚊子还是知了啊！还是第一次遇到会叮人的知了。”余年揉着一开始冰冷刺痛，现在有些发热的手背。 揉着揉着，余年发现，他手背上肿了个白色的包，还是长条状，长约两寸，宽有一毫，像个肉瘤，肉瘤上还有五个圆点。 这是？ 这不就是那只银蝉背上的图案吗？ “这算什么意思？给我留个独家记号，好来日报仇？”余年轻笑，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记号就记号吧，别说配上咱健康的肤色还挺好看！” 只是一个小插曲，余年并未放在心上。 他转身离开，要到乱石堆去，没走几步便发现，地上有只死松鼠，起初他并没在意，又走了十几步，又见到地上有两只死去的猫头鹰。 “这是谁在给我送食物吗？”余年笑着捡起两只肥大的猫头鹰，相比又脏又臭的野猪，拔拔毛，生吃猫头鹰倒是还能接受，“咦？身上居然还是热的。” “不对劲啊！” 余年快步向前，又发现了几个死去的动物。 一个跃起，攀上十几米的树干向前看去，余年发现前方还有更多死去的动物，甚至在几百米外他还看到了一只大如牛的羚羊，很显然那是一头妖怪。 余年跳下，手提猫头鹰站在死去的动物旁边，发现周围一片死寂。 经过大致探查，余年发现所有死去的动物身上都还是温热的，且死状相仿，睁着眼，没有痛苦的表情，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仿佛他们是在一瞬间，被什么夺了魂，集体毙命。 这个想法让余年心底发毛，强忍着撒腿就跑的念头，再次向前走了大概两三里路，周围终于再没有死去的动物，附近也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 手提死猫头鹰，转过身茫然看着身后，余年不明白，那片区域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茫茫然回到乱石堆，并没有见到虎啸天，虽在预料之中，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徒手对猫头鹰进行拔毛剥皮，之后开始享用血食。 果然是妖怪的胃口，血淋淋的生肉，虽然让他心里有些抗拒，身体上却没有觉得难以下咽。 匆匆吃完，又施法汲了些水将自己全身清洗一番，余年开始盘膝而卧，对月吞吐。 吸收月华能提升修为，还能助他强化神魂，加速元神的凝练。 他现在最缺的是时间，比起别的修仙者，【太阴八卦咒旋】的自行运转，可能会让他比别的引气修炼的修仙者，在修炼速度上快十几二十倍，但这还远远不够。 凡仙阶段每提升一转修为能提升十年寿命，对他来说仅仅是十天寿命，如果不能在十天内提升一转修为，也就意味着修为的增长带来对生命长度的延长，根本抵不上他寿元被诅咒吞噬的速度。 现在他只有不到两百天的寿命，这种状况不能尽快扭转的话，就算他修为一路突破，恐怕也没几年好活。 余年现在的困顿还不止这一点。 与猫妖幽影的战斗让他充分认识到自身战斗经验的不足，这一点同样是他急需要补足的地方，战斗经验的累积需要大量的战斗，而大量的战斗便意味着大量的时间。 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没办法了，不管虎啸天回不回来，都需要在这里先待一段时间，提升实力刻不容缓！” 余年准备花点时间学习几个攻击法术，不然他的战斗手段实在太有限，另外还有飞行法术也必须学会。 第十五章：勤勉炼术，妖虎归来（求推荐！） 余年被一滴冰凉的雨滴给惊醒。 抬眼看天，尽管天色昏暗，确实已是白昼，他忘了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暗道一声“太没警觉性”，便从石头上站起了身。 暗暗感受了下自己的修为，再过两天应该就能二转了。 不同于玄门的修炼，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化虚合道”为基，以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为目的，整个过程每一阶段都很明晰，修习者能通过具体标准，比如某一经络打通，某一窍穴填满，来确定自己当下具体修为，可以精确到每一转。 余年的修炼不是那样，他整个修炼过程都是一边打熬身体，一边累积妖力，无法直观判断修为，却能感受到某种玄而又玄的“刻度”，通过感受“刻度”，他便能知道自己的修为到了哪个层次。 他称这种玄而又玄的“刻度”为“玄关”，冲破一道玄关为一转，现在他正处于冲击凡仙第四重第二玄关阶段。 又是一滴雨滴低落头顶，余年抬眼看天。 “要下大雨了吗？” 话音未落，林子上空吹起大风，树梢随风招摇发出簌簌响声，原本如浅墨的云层迅速聚拢。 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空中的酝酿终于结束。 轰隆隆—— 银蛇暴走，惊雷乍现。 哗啦啦啦—— 豆大雨点从空中砸落。 余年所在的乱石堆，没有林木遮挡，他被淋得很彻底。 “这场雨，应该是自然雨，而非‘神昭天雨’吧？”余年一直观察着天空，他想看看传说中的风婆雨神，雷公电母，可惜并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也是，有谁又会在这里祈雨呢？”仙猎场更像是天上仙神圈养妖族以供玩乐的地方，怎么可能得到仙神的眷顾。 许久没沾水，这场大雨，让余年感到很畅快，他张开双臂，拥抱大雨的洗礼。 闭上眼，心随意动，倾听感受落在身周的每一个雨滴，妖力四溢蔓延其中，将之串联，有种奇妙感觉，仿佛周身每一个雨滴都像他身体的一部分。 “停！” 余年陡然睁开双眼，一声喝止，在他方圆十几米内，所有雨滴都应声悬浮静止。 仿佛在他周身十几米内是个场域。 后落下来的雨滴融入其中，很快便在他身外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半球，随着雨势增加，余年渐感到力不从心，倒不是妖力不够，而是心力不足。 “散！” 哗啦—— 半球轰然解体，头顶上方的水幕落下，砸得余年头皮生痛。 “呼——” 余年长舒了口气，眼中满是欣喜。 第一步成了！ 稍微调整，余年伸出右手，手掌微曲手心向上，一团水珠正在他手中聚集，很快便汲成一大团，左手覆在右手上，两手摩挲错开，一把半尺长的水刃凝结成功。 余年面色凝重，慢慢将两手收回，水刃轻颤差点分解，不过好在余年很快用心神将其掌控，先是控制水刃简单的上下左右旋转，而后将水刃刃尖指向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树。 “去！” 嗖的一声，水刃拦腰斩断一串串水珠，飞射而去。 砰—— 仅仅一息，水刃便飞越十几米，命中树干，崩碎成一团水花。 余年摇了摇头，结果他不太满意，距离不远，他看得很清楚，水刃只是将树皮扎开，便自瓦解。 “没关系，这才刚刚开始，起码已见到成效！” 余年长吸了口气，出声安慰自己。 其实他做的已经相当不错，【控水术】、【御水术】相结合生成【水刃术】，一次掌握三种攻击法术，即便是在万圣龙宫，也极少有谁能一次就做到这种程度，当然，没有参照，余年并不知道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是好还是差。 “机会难得，接下来就多多练习好了，我就不信我不能一刃摧木，万刃齐出！”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余年也不眠不休，不食不饮苦练了两天两夜。 水之刃，形随意转，意随心动。 一次次的练习，不光要做到熟练掌握法术的释放，做到“心至法成”，还要让法术最大程度契合自身。 从水刃的形状，大小，厚度，再到多枚水刃的排布，飞行角度等，几百上千次反复调整过后，才最终呈现出他心仪的结果。 整个过程余年很疲惫，期间妖力多次枯竭，又总在妖力稍有恢复就马上再次投入练习当中。 勤奋总能换来惊喜。 被他当作靶标的大树，早已经连树墩都不剩，他的攻击目标已经换成了石头。 雨停了，留下了满地的水资源，在余年身前十米处，有一个他练习水刃时轰出来的大坑，积满了整整一坑的水。 抬手从大坑摄取一大团水，滴溜溜旋转着悬于空中，熟练一分为五，并迅速凝结成五柄水刃，霸气摆手，水刃随他心意所指，拖着嗖嗖破空声，向着一块巨石飞射而去。 砰地一声，水花迸射，碎石飞溅。 巨石表面炸开五个深有一尺的大口子。 余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目前最多能同时操控十九枚水刃，但控制的水刃数量越多，水刃就越小，威力也会很弱。 五枚水刃可以组成一个简单刃阵，五刃齐出可封锁多路，威力也不错，他练得很多，控制起来得心应手。 收了法术，余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再遇到那只猫妖，不让它近身应该能够一战了吧？” 情不自禁摸着后颈，虽然已经没有伤口，手指划过却依然有种撕裂的痛，不是来自肉体，而是心头。 余年闭上眼，心中大致模拟了一下与猫妖的战斗，最后只能摇了摇头，猫妖并没暴露多少手段，单纯近身肉搏自己已不是对手，万一它还会妖术，或者觉醒有神通呢？ “希望能再遇到它，一定也给它来个难忘的教训！” 猫妖成了余年心头阴影。 再次感受自己修为，两天时间，不知不觉他已经突破到二转。 这是个惊喜！ 余年想裂开嘴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开心。 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勾起嘴角，自我安慰道：“法术修炼成功，修为也有了提升，怎么也该犒劳犒劳自己啊，弄点吃的去！” 几个跳跃，窜入林中。 “主人，我挡住它，你快跑！” 一条十几米长，水桶粗的蟒蛇一半身子盘在一株巨树树干上，另一半身子探向前，吐着猩红的信子，满眼戏谑地看着眼前的一虎一鬼。 “哈哈哈哈，还想跑？娘娘我的地盘岂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能走？” 这一虎一鬼正是虎啸天和他的鬼伥，在成功摆脱鼠王追杀后，虎啸天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吞食炼化得手的贬食。 它的天赋不错，经过一天的炼化和巩固，一份贬食助它连续突破五转修为，达到九天真皇七转，等于整整提升十年的修为，让它开心不已。 虎啸天闭关炼化的地方距离这里好几百里，会在此地遭遇伏击，是因为想回来看看余年是不是还在他们第一次停留歇息的地方。 之所以隔了一天才来，除了下雨的原因，还有它内心的犹豫，它害怕余年只是利用它，利用完兑不兑现承诺很难说，甚至还有可能杀掉它，毕竟它曾对他造成过伤害。 最后决定回来看看，其实是心有不甘，它太渴望功法了，即便余年有可能骗它，它也要赌一把，当然，他也想到很有可能余年并不在那里，看一眼，为求心安。 一路奔来，有意绕开鼠王的地盘，却没想到落入到另一个可怕猎手的地盘。 虎啸天模样狼狈，身上沾满血水和泥水的混合物，甚是凄惨，它被埋伏在树上的蟒蛇妖一口咬中背部，直接被举到空中，要不是鬼伥突然出现，让蟒蛇妖惊吓松口，它可能已经被缠着勒死，吞入腹中。 随后，当蟒蛇妖认识到鬼伥只是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鬼物的时候，他们就彻底沦为了玩物。 蟒蛇妖实力比他们强了太多，妖身虽大却能在树与树之间灵活穿梭跳跃，每当虎啸天想要逃跑都被它从前面拦截住。 逃不了，打不过！ 虎啸天已经绝望。 “好了，娘娘我玩够了，你这种送上门来的血食，娘娘我岂有不收之理！” 话音刚落，蟒蛇妖腾身从树上窜下来，无视鬼伥的阻拦，直接将他撞散，血盆大口咬向虎啸天的脖子。 其弹射速度之快，虎啸天虽有准备，也已经做出躲闪动作，却还是不够快。 硫磺臭气扑面，虎啸天知道，它逃不掉了。 吼—— 它能做的，唯有闭上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 砰—— 嗷—— 虎啸天一个机灵，它没等到死亡，却等到一大股劈头盖脸洒下来的湿热，还有一声痛苦地哀嚎。 睁开眼，慌张往后挪了挪，在它身前左侧几米远处，蟒蛇妖正浑身是血在地上打滚。 “我没来晚吧？” 余年砰地一声落在虎啸天面前，背对它，张开双臂拦在蟒蛇妖和它之间。 虎啸天激动地差点落下虎泪，这种感觉它从未有过。 “吼！你是谁？”蟒蛇停止翻腾，扬起脑袋愤怒看着余年，在它脖子上有一个五寸长的细缝，正汩汩往外冒血。 “你先退到一边去，我来解决它！” 余年说着在手心又凝聚了一团水球，水球旋转着迅速凝成一把一尺长的水刃。 “我饿了，你是食物，食物可没有资格问问题！”话还没落，水刃已经飞出，蟒蛇妖早有防备，比余年还要先一步行动，甩尾向余年抽了过来。 余年没有闪躲，凝聚妖力的双拳砸向横扫过来的尾巴，只听砰地一声，余年双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蟒蛇妖作出了闪躲，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水刃速度实在是太快，尽管做出了闪避动作，依然还是被水刃给命中。 嗷—— 又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蟒蛇妖看起来要发狂，张开巨口吐出来一团黑色烟雾，余年不知道烟雾有没有毒，不敢接触，扬臂布了道水幕，将烟雾系数阻挡溶解。 下一刻，让余年没想到的是，蟒蛇妖居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迅速缘着树干环绕而上，企图逃跑。 “哪里跑，都说了你是食物！” 余年腾身跃起，在空中迅速凝结五枚水刃向头顶攻击。 水刃有的打在树枝上，有的打在蟒妖身上，它依然不管不顾，从一颗大树，窜到另一颗大树。 余年紧追不舍。 躲在一旁的虎啸天看着余年追出去的身影喃喃道： “原来前辈这么厉害！” 第十六章：余年讲经，天降惊兆 宽敞的树洞内，余年盘腿而卧，虎啸天趴在地上，鬼伥正拿着一把冰刀在一旁剥着蟒皮。 “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再次相逢，余年和虎啸天相互都感觉亲近了不少。 余年讲了他与猫妖幽影惊险的战斗，虎啸天说了它如何逃出两只鼠王的追杀。 听到余年的赞赏，虎啸天得意地昂起了头，可惜动作稍大，牵扯到刚刚结痂的伤口，鲜血流出，它不得不放弃摆好的造型，赶忙舔舐伤口。 余年被它的反应逗乐，不留情面取笑道：“哈哈哈哈，这叫帅不过一秒！” 虎啸天虽不知道“一秒”是什么意思，结合语境它也能猜到，定然是嘲讽它没得意太久。 虎妖内心幽怨，别过头，脑袋放在身上，闭上眼不去看余年。 笑归笑，余年确实很佩服虎啸天。 这头启灵化妖没多久的虎妖竟然在被两只鼠王追杀的时候，成功使出了飞行法术，并以此迅速摆脱追杀。 这种震撼，相当于听闻小学生做出了大学生的考题。 “我家主人使用的不是你教的【腾云御风】，而是它自创的【御风术】，我家主人是天才。”一旁的鬼伥看自己主人受窘，插嘴帮腔道。 虎啸天微微睁开眼，轻轻抖了抖耳朵。 余年怀疑这个小道士是不是生前就这么有奴才相？ 对鬼伥鄙夷归鄙夷，听了他说的话余年还是禁不住脸热了一下，好在他脸够黑，看不出来有没有红，他可没能力教虎啸天【腾云御风】，他自己还没学会呢，只是教了他法术口诀而已。 正常情况下，虎啸天的妖力水平根本不足以支撑它施展那个法术，显然它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便将法术精简，在原来基础上自创了适合它的【御风术】。 有御风术的加持，让它轻松摆脱了鼠王的追杀。 靠啊，真是变态！小小妖灵就已经能够举一反三，自创法妖术了呀！ 余年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不过嘴上不能输：“天才又怎样？不是本大爷及时赶到，天才可就要当场陨落了！” 这话不假，虎啸天清楚自己当时已经放弃了抵抗，千钧一发之际，鲇前辈神兵天降，将它护下，并成功追上蟒蛇妖，在它巢穴将之击杀。 直到现在它都还没道一声谢，不是它不想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它记忆里还从没有谁主动帮过它。 对它来说，感激，道谢都实在太过陌生。 虎啸天转过头看着余年，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余年摆了摆手打断道：“是不是想说感谢的话？没必要，咱们是兄弟，兄弟之间谈什么感谢！” 虎啸天再次感受到那种从没有过的情绪，它虎目湿润，点了点头道：“嗯，是兄弟！” “是不是兄弟还不能确定啊？你声音虽是雄性，不知道……”余年突然又没了正经，他偏着脑袋看向虎啸天胯下。 “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生气的虎啸。 余年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他只是不喜欢煽情的气氛罢了。 一旁忙着分肉的鬼伥感受到气氛的诡异，适时插话，将话题重新扳回正轨：“你没听说过‘虎从风，云从龙’吗？老虎对风的驾驭，天生具有优势，主人能自创风系妖术也在情理之中。” 余年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鬼伥似乎心情不错，惨白的死人脸上，挂着几分喜色。 也难怪他高兴，这次死里逃生，又在蟒蛇妖的巢穴发现几株不错的灵草，虎啸天拿来炼化不仅可以恢复伤势，说不定修为也能再次精进。 他的存续与实力都依托虎啸天，主人修为提高，他的实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些天他消耗不少，身体越来越透明，每天能够出来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少。 余年接过鬼伥递过来的大块蟒肉，对虎啸天说道：“虎啸天，嗯，我以后还是叫你虎子好了，你也别叫我前辈或者鲇前辈，叫我鲇大哥，或者直接叫大哥，你看如何？” 虎啸天正吞食蟒肉，闻言稍顿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实话跟你说，我确有两套引气的修仙功法。”虎啸天闻言马上停下吞食动作，眼中满是欣喜。 余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不确定教给你会不会有麻烦。” 余年记得万圣公主的话，非万圣龙宫核心成员，修习【修仙秘要】中的功法与法术将被杀身抽魂啊！ “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余年咬了咬牙，摇头道：“没事，你记住以后尽量不要在万圣龙宫的人面前使用我教给你的功法和法术。” 虽然不解，虎啸天还是点头应下。 连续吞食了几百斤的蟒肉后，余年开始逐字逐句将一门《清河仙经》念给虎啸天听，没办法，没有修出元神，他根本无法使用点化之术。 虎啸天将整部功法都记下之后，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余年也闭上了双眼，没花多少时间便将腹中血肉炼化一空，随后他又把剩下的蟒肉全部吞食，妖力有了大幅增长，突破第三转就在近期。 果然，炼化血肉是提升实力最快捷的方法。 余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找一座人类城池，大肆吞食一番，那岂不是…… 咔嚓—— 晴夜星空，一道霹雳，在余年头顶上方炸响，骤闪而过的光亮，将森林的夜空都给照亮。 无数妖怪、野兽，发出惊恐嚎叫。 余年被吓得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 “草，什么情况？” 看了眼虎啸天，它居然没受影响，依然沉浸在修炼中，身外有氤氲水汽聚集。 余年走出树洞，四周，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已经炸开了锅，无数野兽，妖怪受惊嚎叫。 难道是我刚刚的念头招来的？这个想法让余年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是谁？居然能感应到他内心的想法，并给予他警告！ 余年抬头看天，星汉灿烂，安静祥和，七星北斗珠连横挂，牛郎织女，隔江相望，与他前世的夜空一般无二，只不过现在的他看得更清，看得更远。 有一颗透着血光的无名星辰，闪烁了几下，便暗下来，余年不确定他是不是眼花了。 长呼了口气，余年的心沉了又沉，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深，越发让他感到恐惧。 等四下恢复安静，余年也再次回到树洞中。 刚刚那声炸雷太过惊悚，他根本不敢再去验证心中想法，他有预感，再有一次，恐怕那道响雷就会直接落在他身上。 强行断绝心中疑惑，余年将注意力转移到脚下。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由草叶幻化而成的长袍，其实在修为高深者看来，与裸奔没什么两样。 现在这一地的蟒皮正好可以利用一番。 余年想到就做，用水凝出一把剪刀，开始胡乱裁裁剪剪，不一会儿，一套丑陋的蟒皮甲，蟒皮裙问世了。 穿上自制蟒皮套装，感觉还挺舒适，好看与否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人靠衣装”什么的，也是建立在长相还过得去的基础上，他现在的样子就算穿金甲着喜袍，也绝好看不到哪去。 兴许是伤势未愈，需要休养的缘故，刚刚还沉浸在修炼中的虎啸天，等余年再转眼看过去已经趴在地上睡去，虎息隆隆，让余年突然想到一句话：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 摇了摇头，余年走到树洞外盘膝而卧，凝心静气开始对月吞吐。 林深处，一双碧蓝幽深的眸子，一闪而逝。 第十七章：余年爬云，再遇猫妖 经过大雨洗涤，重新晾晒后的森林格外清新亮丽。 一转眼已是三日光景。 这三日对余年来说实在是少有的轻松惬意。 算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十天出头，前面的日子要么是在精神高度紧张中度过，要么是在劳碌奔波中度过，每一天都仿佛要花费他一年的精力。 这三天才真正是将时间掌握在自己手中，由自己自由支配。 白天，他出去猎食，练习法术，找老黑单挑，虎啸天在树洞里养伤修炼。 夜晚，他出去猎食，吞食月华，老黑找他报仇，虎啸天依然在树洞里养伤修炼。 旭日东升，晨辉熹微。 余年很早出门，在外进食完后，又将一头足有五六百斤重的麋鹿扛回树洞。 发现虎啸天正趴在地上认真修炼，余年暗暗点了点头，默默地将麋鹿放下，凝出水刃将麋鹿两条后腿砍掉，两手各抓一条，扛在肩上，出了树洞。 怕虎啸天又像昨天那样修炼起来太过投入忘记进食，便又伸头进树洞交代道：“血食给你带回来了，别再忘了吃！” 被声音打扰，虎啸天身外凝成旋的氤氲水汽戛然消散，它恼怒睁开眼，双目几要喷火，余年见状忙歉意道：“抱歉抱歉，当我没说，你继续！”说完扛着两条鹿腿，撒腿就跑。 余年如灵猴般在森林中穿行跳跃，一口气奔出五十多里，终于在一块青色花冈岩石边上停了下来。 鹿腿扔到地上，运足妖力，双手用力平推花岗岩，很快露出了岩石下面的洞口。 余年伸头向下看，受限洞口的宽度，只能看到一条短尾和一个满是黑毛的硕大屁股。 余年点了点头，露出神秘微笑，他抓起一根鹿腿丢到洞中，同时向洞内喊道：“老黑别睡了，出来陪小爷过过招！” 鹿腿落入洞中，很快被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给扒拉走，随后便传出呼哧呼哧的进食声。 余年也不急，抱着臂，背靠花岗岩等它吃完。 过了会儿，进食的声音消失，余年再次伸头向洞中看去，空荡荡，连根毛都没看到。 余年嘴角勾起冷笑，仿佛一切尽在预料。 战斗早已开始。 砰—— 余年手还扶在岩石上，右腿突然一个后蹬，刚从地上冒出上半身，举着巨爪准备从背后偷袭的黑影，直接被他给蹬飞十米外。 “奶奶个熊，又被你给发现了！” 一头黑熊，身高五米通体乌黑，只有胸口有一撮白毛的巨大黑熊揉着胸口，嘴里嘟囔着，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黑修为与余年相当，有种类似于土遁的天赋神通，用来偷袭和逃跑都很有一手，除此之外的手段就很有限了，与余年打过几次后就被余年给摸清手脚，单纯依靠肉身实力便能将它击败。 “谁让你每次都来这一套，今天有没有新的招式，赶紧使出来，小爷我今天特地给你带血食过来，输了可不能再赖没吃饱！”余年活动着手脚，对老黑说道。 “奶奶个熊，今天俺不打，俺看戏！”老黑巨大熊脸挤出诡异的笑容，说完它蹭地一下拔地三丈，远远落到几十米外。 “嗯？”余年皱眉，第一反应是老黑给他下了套。 “听说你在打听我？” 清冷懒散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的瞬间，余年已跳出三丈外。 拥有碧蓝清澈眸子的黑猫！ 是它，猫妖幽影！ 看到原本背靠的花岗岩石上慵懒躺着的黑猫，余年的心砰砰乱跳。 当然不会是心动的信号。 猫妖什么时候出现，出现了多久，他事先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单单这个出场，再见面还没交手，他已经再败一次。 只是一个与己境界相当的对手，没理由怕它，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期待与它再次交锋吗！ 现在机会来了。 余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挤出笑意，开口说道：“幽影宫主，我们又见面了！” “哼！回答问题！”猫妖甩着尾巴，淡淡撇了余年一眼，模样傲娇。 余年深吸了口气，坦然道：“确有其事，前日听老黑提起，你是这方圆百里四妖将之一，那日有幸交手，对阁下身手深感佩服，便向老黑多打听了几句。” 余年说的是实话，这还要从遇到老黑开始说起。 有次猎食，他们同时看中同一头猎物，互不相让，争斗起来，大战数百个回合，余年感觉酣畅淋漓，老黑则累到躲在地下不肯出来。 算是打了个平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增加实战经验的对手，余年哪肯放过，便与之约定下回再战决出个胜负。 老黑也不含糊，当即接下。 就这样，一来二往便算相识了。 有次余年得胜，志得意满时，老黑不服气，说他比幽影宫主差远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余年听到幽影之名，马上追问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这方圆百里没有大妖怪，只在东西南北方分别盘踞着四方妖将，分别是东边的灰蟒妖，自称水萍娘娘，被余年干掉，剥了皮吃了肉；西边的两头老鼠精，自称鼠道人，被虎啸天夺了贬食；南边的黑熊怪，也就是老黑，自称黑蛮大王，被余年打败；北边的黑猫妖，自称幽影宫主，余年差点命丧其手。 四方妖将全被他给遇上了。 “你想找我报仇？”猫妖眯着眼看向余年。 一旁看戏的老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之前已经交过手，似乎那鲇鱼小子吃了亏，这点倒在它预料之中。 老黑靠在树上，摸着下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有这打算。”余年并不隐瞒自己的打算，说话间已调动起全身妖力，气势飞涨。 “那来吧！让我看看一段时间后，你都有什么长进？”猫妖说完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余年也不废话，率先出手。 “当心了！” 不被其懒散轻慢的表象所惑，余年一出手便是五枚水刃，将整个岩石上方能够向前的路径都给封锁，以双方堪堪十米的距离，根本眨眼便至。 砰—— 水刃命中了目标，甚至眼看着都已经将猫妖给洞穿，余年面色却凝重起来。 残影而已。 “找到我了吗？”四周同时响起猫妖声音。 余年身体绷直，不知道对方是速度快过他眼睛捕捉能力，还是能融身虚空，明知道它就在附近，却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 “神通？”唯有这个可能。 “对了！”猫妖挥着猫爪突然出现，就在余年左侧半米。 迎向猫爪的是余年手中的冰刀，幽光一闪，猫爪抓向冰刀，冰刀应声断裂，猫妖的攻势也被化解。 这还没完，余年挥出的冰刀只是为了拆招，攻势在另一只手甩出去的水刃。 猫妖还是厉害，灵活的空中变向将余年仓促凝结的一把水刃给避过。 轻盈落地，拉开一段距离，猫妖没有再度攻击，而是颇感意外地看着余年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猜到你使用了神通，我又怎么会不试着通过精神力感知你的精神力波动，从而来判断你的位置？”余年淡笑道：“效果还不错。” “狡猾的小子，被你骗了，这一回合，算你好远，换我攻击！”猫妖说完化作一连串的虚影飞扑向余年。 余年连连后退，双手凝结两把冰刀砍向已经扑到他面前，在他视野中放大的猫妖，可惜砍空了，猫妖再次融身虚空。 通过感知精神波动余年能一直追踪到猫妖的位置，接连挥砍却全都落空，猫妖速度太快，他攻击速度完全跟不上后者变幻位置的速度。 余年大急！ 猫妖的攻击终于来了，肩上，背上，腿上不断遭到攻击，猫妖一触即分，对他造成的伤口不大，都是几寸长的血口，在他自愈能力下两个呼吸就能愈合，虽然不致命，却让他不胜其扰。 余年上窜下跳，猫妖却如附骨之蛆始终环绕左右。 他试着在身前凝聚一层水幕屏障来作为阻挡，可惜效果不太好，根本挡不下几下攻击，而且异常消耗妖力和心神。 难道要跟它拼消耗？有太阴八卦咒旋他显然不惧与人拼消耗，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 有了！ 余年猛地跺脚，飞身跃起七八丈高，一团水汽升起，在他脚下生成一团黑云，余年踩在云上，离地八丈。 他最近刚学的飞行法术，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余年发现，猫妖的神通看起来是不断在虚空中变换位置，实际上最后还是会落地，再次腾起需要借助蹬地的反作用力。 “来啊，猫咪！”余年叉着腰得意地看着地上的黑猫道。 “你是不是得意得太早了！”猫妖化作流光飞身窜上一颗大树。 “靠，我怎么忘了。”余年赶紧驾云往高处飞升，这森林中的大树大都高达三四百丈，他若想让猫妖的神通发挥不了作用，就必须飞得比树高。 刚学会腾云没多久，他之前最高也才飞十丈，现在要抬升将近千米的高度，所需要的妖力消耗，还有高空中的风速，甚至会不会恐高，这些对他来说都是挑战，但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再落下去吧！ 余年往上看了一眼，距离树梢还有小段距离。 拼了！ 猫妖紧追于后，现在只能咬牙一条道走到黑了。 当猫妖幽影看到余年已经升到超过树梢，它一直平静如水的眸子也不禁泛起焦虑，她以最快速度窜到树梢，朝犹在升空的余年喊到：“下来，快下来！” 余年闻声往下看去，猫妖站在树梢上挥舞着前爪，像是无可奈何后的气急败坏。 “哈哈，来啊，来追我啊！有本事你也上来啊！”余年分外得意。 “傻子！快下来！危险……”可惜余年根本听不进去。 当驾云升得越来越高，余年已经不再关注猫妖，他更像是在挑战自己。 突然一股逆漩的气流吹过，余年一个踉跄差点散云，吓了他一身冷汗，好不容易稳住，余年赶紧拍了拍胸口，“要低调，低调。” 再向下看去，已经完全看不到猫妖的影子，暗暗感受妖力，发现已经不多，余年心中开始打鼓，想着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反正都已经飞这么高了，何不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万一返回的妖力不够，那就嚼一根灵材宝药好了。 想到就做，继续抬升。 千里之外，两棵古树突然化成人形，双双移步，一步千米，站在树梢上。 其中一个松树精指着余年所在的方向道：“今年第一百零五个不信邪的小家伙了！” 另一个柏树精没接他话，像是自言自语道：“应该快了！九百九十九丈高。” “唉，让这些小家伙们试试也好，我们正好趁机找找佛贴真言的微言处，他老人家快出关了吧，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 “只能信他。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 “到了！” 嗡—— 天显钟罩，金光耀世，梵音阵阵如在雷音宝刹。 作为当事人的余年感觉自己被金杵擂顶，重锤击胸，只见眼前有金光闪过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怕是正在做噩梦吧！”余年最后的意识。 第十八章：无色空间，神游电鳗 金光穹顶笼罩万里虚空，梵音阵阵播撒雷音度法。 置身其下的妖怪、野兽，要么抬头瞥上一眼，便不理会，要么见多不怪，习以为常，看都没看一眼，只有新生的小兽才会好奇地从母亲怀抱探出头，听到晦涩的梵音又嫌弃地缩回脑袋。 “果然是外来的妖怪，只有外来的妖怪才会傻到飞那么高！” 猫妖看着正在下坠地余年，眼中焦急又纠结。 救？或不救？ 它蹲在树梢，身体绷直，眼中神色不断变换，它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摩】字咒言袭身，必定陷入沉寂，不救这么高摔下去他必死无疑！” “为什么要救？你和他又没什么关系，而且不久之前你们还是敌对状态！” “没感觉到吗，他其实和你一样……，难得遇到一个同修‘妖法’的妖怪，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们一个是猫，一个是鱼，天生就该是敌人，别太天真，放敌人去死！” “你不是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吗？他来自于仙猎场外，救下他，让他给你讲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要救！ 眼见余年已近在眼前，猫妖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见它弹射而起飞扑出去，于空中化作一个身着黑裙，猫面人身，身后还拖着细长尾巴的猫女。 她一把接住余年，强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急速斜坠，但她眸子依然冷静，身后张开白色云翼，拼命扇动，同时施展【空间迁移】神通，两脚不断在两侧树干间蹬踏跃迁，以此来减轻下坠的势头。 地面的老黑也注意到头顶的状况，听着越来越近的蹬踏声，大吼一声妖力喷薄而出充斥四肢，只见它直立而起张开两只前臂，无视头顶砸下的树枝树干，不断变换脚步，调整自己的接应位置。 轰—— 地面腾起一阵烟尘，老黑愕然，它两臂空空，没有接到。 赶忙转过身去，猫女身在土坑中双足陷入地下，半跪着，余年被她架在膝上，她的身体摇摇欲倒，口中不断有鲜血外流。 老黑赶忙跑过去，一把扯出不知死活的余年，随手丢到一边，然后用熊掌小心翼翼地托着猫女的背，关切道：“奶奶个熊，师姐你怎么样？” “快……快带我们回青桃宫……” 猫女艰难开口，说完便昏睡过去。 —————— 青桃宫坐落在一处名为桃花谷的谷地。 与仙猎场内大部分地方乱石遍地，恶草丛生的环境不同，这里芳草齐整，鲜花遍地，经过细致挑选，大小、色泽、形状都相若的青石铺就的蜿蜒小径穿插其间。 在青石小径的岔口，谷地的中央，有一棵常年开花，不见结果的桃花树，桃花树很大，伞状枝叶笼罩有一亩天空。 绕过桃花树有一个直径将近两百米的人工湖泊，湖水清净，水面铺长有许多大若锅盖的睡莲，一条木桥从湖中央穿过。 穿过湖泊，再经过一片果林，能看到一个岩石山壁，青桃宫就在山壁内。 老黑不喜欢化成人形，但是在青桃宫他又必须化成人形，不然以他妖身的大块头宫内很多门户他都没法出入。 提着两个水桶顶着熊脑袋从山壁走出来，他习惯性又想恢复妖身，但想到身上穿着短布衫，兽皮裙，变身势必又要撑破，被师傅发现铁定被训斥，连忙摇了摇头，止住想法。 晃晃悠悠来到湖边打了两桶水，嘟嘟囔囔又返回没入石壁内。 青桃宫，一间布置简单的石室内。 余年一动不动躺在木床上，表情安祥，仿佛睡着了一般。 石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的猫女，一个是被猫女扶着胳膊，身形枯瘦如柴，面相老迈如包皮骷髅的老妪。 老妪身着靛青长袍，发量稀疏，少量发丝有青有白，身子佝偻着，双手叠在一起，扶着一根桃木拐杖，看着床上的余年，浑浊的眸子里青光闪烁。 “师傅，都三天了，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猫女小声问道。 “说不准！他被如意宝轮王陀罗尼神咒第九字，【摩】字咒言封了五感六觉，现在应当正陷入无色空间中，何时能醒来为师也说不准，要看他自己造化，也许下一刻，也许永远也醒不来。”老妪平淡道。 “什么是无色空间？” “哼，老身命不久矣，没那么多精力细细教你们，平生所学尽在【经室】，平时叫你们多去翻阅，你们都看哪去了？涅化之际收了两个徒弟，结果一个耐不住性子，一个愚钝！”老妪越说越气，桃木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猫女偷偷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傅，我们能帮他什么吗？总不能一直看他这样躺着吧？” 老妪想了想，反手拿出一个玉瓶，递给猫女道：“他本体是条鱼，水应当能帮助到他被禁无色空间的神魂。” 猫女接过玉瓶，眼睛一亮，脱口道：“那何不把他扔进莲池？” “无色空间岂是凡水能侵入的？”老妪瞪了猫女一眼，说完，指着猫女手中的玉瓶道：“玉瓶内还有半瓶瑶池圣水，本想用来浇桃花树，期望能让它结一次果……” “好了，为师累了，玉瓶中的瑶池圣水每个时辰给他喂一滴，我们能帮他的就这么多，圣水喂完他若还醒不来，就将他扔出谷外。” 老妪话没说完便已消失不见，只有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修仙界的妖族，雌性在无法完全化形的情况下，极少会原意呈现自己半化形的人形态时的样子，可能但凡雌性，无论人或者妖天生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吧。 猫女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愿意变成人形。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用手掰开他的嘴吗？” 猫女坐在床沿，手捧玉瓶，纠结了很久还是没能将一滴瑶池圣水喂给余年。 “不行，那样多害羞了！” “要不让黑蛮子帮忙掰开他的嘴？” “也不行，总不能每个时辰都要找黑蛮子帮忙吧？” 猫女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抱着玉瓶在石室里踱来踱去。 余年若是知道肯定冲她大吼：有完没完，老子快要渴死了！ 是的，余年真得快要被渴死了！ 作为一条生活在雨林洼地里的电鳗，它的前半生从没为缺水发过愁。 雨林多雨水，几乎每过三两天便会下一场大雨，它会随着流淌的积水四处觅食，四处为家，雨停了就在低洼的浅水滩短暂逗留，雨来了，再顺着流淌的积水或顺流而下，或逆流而上，只要能吃饱，哪里都是家。 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已经连续几十个日出日落了，却依然没有要下雨的预兆。 雨林平日里雨量大，蒸发量更大，连续几日不下雨便会有很多生物遭殃。 余年眼睁睁看着身处的洼地从水洼变成了湿地，湿地又变成了滩涂，滩涂再变得干裂，现在也就只剩它身下还有一丝潮湿，身边的鱼虾和同类都死光了，它还能活着是因为它是只妖怪，觉醒了灵智，修出了少许妖力，看着自己已经脱皮龟裂的背，余年知道再不下雨，它恐怕也抗不过明天的太阳了。 遮阳的树叶盖在脑袋上，却依然难挡被干死的命运，它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它快要彻底放弃生存的希望的时候，一股凉意侵入灵魂，又传达肉体。 激动地甩开头上的树叶，它等到了！ 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但是这片雨林旱了实在太久，飘落的雨水根本没溅起水花便被土地给吸收，四周只是稍微潮湿了些，依然缺水。 又是两个晴天，余年身下再次变得干燥，它殷切盼望着下一场大雨的来临。 他等到了，又下雨了！ 土地干裂在缩小。 “还不够！”余年在心底呐喊。 又给余年喂了一滴瑶池圣水，等了会儿依然没见他醒来，猫妖失望的出了石室。 又是一个雨后，余年的身下已经积了浅浅一层水，可惜第二天便又全部蒸发。 不够！ 不够！ 还不够！ …… “就剩最后几滴了，你再不醒来，我就必须听师傅的话把你扔出去了！” 猫妖坐在床沿自言自语，两天两夜，她都喂了二十多滴圣水，床上的丑八怪居然还不醒过来。 要是最后还不醒真的要把他扔掉吗？ 是自己亲自救下，又连续照看了两天，真要扔将他扔出去，自己会舍得吗？ “原来看你又黑又丑，现在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猫妖说完赶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眼床上的余年，一溜烟跑出了石室。 这次雨后，积水已经快能盖住背脊，余年觉得，下一次再下雨定能集成水流，到时候它要顺流而下，找一个更大更深的水洼安家。 “就剩两滴了，你快点醒吧，你再不醒，我就……我就只能让黑蛮子把你扔出去了！”猫妖说完叹了口气，喂完她并没有马上起身离开，鬼使神差，她侧身趴在余年胸口，双手捧着下巴，默默地看着。 对于将余年从无色空间唤醒，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猫女？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看呢！” “喵呜——！” 猫女惊叫着化作黑光冲出了石室。 第十九章：青虫猫师，猴子献桃 “所以是前辈那半瓶瑶池圣水将晚辈从那什么无……” “怎么说来着？”余年看向趴在蒲团上的猫妖问道。 “无色空间！”猫妖淡淡道，说完高傲地别过头去，根本不看他。 余年笑了笑。 猫女惊叫着跑出去后，跟着一位老前辈再出现，已恢复了黑猫妖身，还是那样高傲，还是那样冷淡，与它化身猫女时的性情天差之别。 “对，用圣水将晚辈神魂从那无色空间给唤回？”余年向盘坐在他对面，干尸一般的老妪问道。 “当是如此！” 老妪盘卧蒲团，身子佝偻，青袍罩身，露在衣袍外的肉身虽然看着干瘦如柴，却不暗淡，而是莹润如白玉，周身散发着淡淡金辉。她双手垂脐，缓而有节奏地拨弄着一串青色念珠，眯眼看着余年，浑浊的眼眸仿佛能将他给洞穿。 余年虽觉得不自在，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对方师徒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这老妪身份，实力都不一般，属于妖界的老前辈，对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辈一番探查根本无可厚非。 初见对方，余年便表达了诚挚谢意，并介绍了自己的来历，对方也很客气，很难得的也向他一个后辈简单介绍了自己。 老妪自称青桃尊者，余年一听吓了一跳，这个称号可不一般，多属于西天佛门弟子头衔，实力至少也在金仙阶。 青桃尊者并不讳言自己本体是条青虫，余年没有多惊讶，知了都能成精，青虫成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条青虫可不一般，万余载前诞生于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嗅了一口蟠桃得道，咬了蟠桃一口成仙，被蟠桃园守卫追杀至下界，后被文殊菩萨所救，收为座下记名弟子，修佛期间，犯戒判罚解押到这座仙猎场，前半生一直在为逃离仙猎场各种钻研奔波，眼看寿元将近，反倒熄了逃出樊笼的念头。 十年前她以大神通在此地开辟了一个独立空间，建立青桃宫，注经释法，先后收下猫妖幽影和熊怪黑蛮子两位徒弟以传衣钵，可惜这两个弟子她都不大满意。 余年对青桃尊者所言：他的神魂被关押入无色空间很不以为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神魂其实进入了玄虚空间，再次神游万兽，半生为电鳗。 他能神魂不灭，及时醒来倒是很可能与那半瓶瑶池圣水有关。 当再一次大雨过后雨林内积水成流，身为电鳗的他终于可以逃出困顿，大劫过后心境突破，福临心至，他突然意识到他本不是一条电鳗。 瞬间，无边伟力将他拉回现实，封禁他五感六觉的枷锁也随之土崩瓦解。恰在恢复听觉的当头，她听到一个哀伤女声在他耳边述说着什么，睁开眼就看到猫女正趴在他身上…… 这次神游之旅余年收获很大，但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进入玄虚空间神游物外，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万一化身在劫难来临之际不能及时醒悟，他的神魂很可能会随之湮灭，那么他现世的本体也将会随之死亡。 就在余年心思百转之际，青桃尊者同样也在做着思虑。 她钻研佛法近万年，特别是近几千年为了逃出仙猎场，一直在对九字佛咒真言做研究，她知道第一个“摩”字真言会将试图逃离封禁的妖族神魂封禁在无色空间。 她对无色空间有莫大兴趣。 传闻无色空间与无色界四重天有莫大关联，可惜她在文殊座下修行时修为不够，从未去过无色界。 而眼前后辈神魂去过无色空间，并成功脱身，倒是可以问问他无色空间里的情景，多谢了解，说不定到时候能帮上老袁他们。 两方各想各的都不说话，让石室内气氛有些诡异，就连趴在一边故作冷淡的猫妖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它借伸展身体之际，偷偷扭头看看余年，又看看师父，一双碧蓝的眸子转来转去。 “前辈我……” “你……” 余年和青桃尊者同时开口，余年尴尬笑了笑，开口道：“前辈您先说！” 青桃尊者点头，直言道：“你既去过无色空间，可否将其内情形，细诉之？” 余年讶异，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我……晚辈实在不知道该说怎么说。” 他是真的没去往什么无色空间啊！但又不能细细解释，玄虚空间实在不能道与外人知。 余年的纠结，没想到反而让青桃尊者点了点头，她解释道：“看来真如佛经中所言，佛经中说：无色界之定，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乃思惟空无边处等四无色界所得之定……” 余年张大了嘴，一句话也没听懂。 一旁的猫妖也好不到哪去，晦涩难懂的话，听得她直甩头。 “就是这般，根据佛经的说法，无色界的情形很难用语言描述，你虽见过却说不清也能理解。”青桃尊者慈眉悦色，心中疑惑得解，让她心情不错。 好吧，您能这样认为再好不过了，也免得我再胡编乱造。 余年很干脆的点头，表示确实是那样。 “你刚刚想说什么？”青桃尊者看着余年眼神中带着欣赏，在她看来余年与佛有缘，比她两个徒弟更适合继承她的衣钵。 “哦，是这样的前辈，”余年说着直接从蒲团上起身，“晚辈刚刚得知这次居然整整昏迷了五天，在外面，晚辈还有一个兄弟，一头修为尚浅的虎妖，这么多天没回去，它肯定很着急，说不定正焦急四下找寻晚辈，以它的修为，在这森林里四处走动实在危险，所以……”余年看着青桃尊者，意思很明了。 “嗯，重信重义，品性也不错！”青桃尊者点头赞赏道。 “呃？”余年迷惑，不解其意。 “去吧，去看看它，跟它交代一声再回来。” “嗯，再次感谢前辈和幽影妹妹的救命之恩，晚辈就先回去了，离开这里的时候会再回来跟你们道别。”余年诚挚躬身道谢。 猫妖幽影凝视余年，欲言又止。 青桃尊者皱眉，直言道：“你要离开？为什么离开？” “呵呵，晚辈毕竟是水生妖怪，自然要找寻一处合适的栖身水域。”余年隐约有些明白青桃尊者是想他留下来。 青桃尊者恍然道：“这样啊，那你不用再找了，我这宫外便有一潭池，虽然不是很大，也足够你安身了，若是还嫌狭小，就自己动手扩之，何难之有？” “真的？”余年眼前一亮，如果合适，留下来倒也不错。 “呵呵，幽影，你带他出去看看。” 猫妖胡须翘了翘，仿佛嘴角勾起，它嗖的一声窜到石室外，回头道：“跟我来！” 余年跟随猫妖，一路走，一路惊呼，只听说过洞天福地，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云蒸霞蔚，仙气袅袅，鸟语花香的清幽之地。 特别是见多了莽林里的纷杂不堪，突然身处在隐藏于这份纷杂中的世外恬然之地，更觉难能可贵。 穿行于果园，浓郁果香让余年食指大动，伸手可及的桃李让余年忍不住伸手去摘，恰在这时果树突然一阵摇晃，一只毛色棕黄的猴子攀着树枝垂落下来，若不是幽影及时喝止，余年已经一拳打了过去。 猴子用尾巴和一只手攀着树枝，脑袋朝下，垂在余年面前，随着树枝起伏一上一下，它不时偏着脑袋观察着余年。 这猴子身上有妖气！ 余年皱眉，看向幽影。 原本故意拉开一些距离的猫妖这下也不得不走过来了，她似乎知道余年所想淡淡道：“它不是师父的徒弟？像它这样觉醒灵智的妖灵果园里还有一大群。” “这是为何？” 幽影哀伤道：“师父寿元将近，修炼所得元力正不断溃散回补给这个世界，它们生活在这里，被溢散的元力侵染得到好处，便觉醒了灵智。按师傅的说法，等她涅化之际，这个谷地里将诞生更多妖物，甚至花草土石都可能成妖。” 余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幽影妹妹也别太难过，前辈她活了万余载，定然早已看淡生死，今世修成大道，重入轮回，想必也能投个好抬。”余年见幽影伤心，一边安慰一边蹲下来，抬手准备抚摸它的头，却被对方灵巧躲开。 余年手悬在空中，怔了好一会儿才摸着脖子尴尬起身。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猴子，将另一个手中拿着的桃子递到余年面前，余年向它点点头，欣然接下。 “既然它们都觉醒了灵智，为何不传它们修行之法？”余年说着咬了口桃子，久违的果味在口舌之间回荡，吃多了腥膻，普通一个桃子竟让他差点热泪盈眶。 “师父说了，修行须有慧根，它们本无修行之资，是因为夺天之造化才能脱离蒙昧，这种情形下强修术法，恐有厄劫！” 其实同样的话，幽影自己也曾问过师父，它刚刚所说就是师父原话，到现在它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余年正一边回味着桃子的美味，一边品着幽影话中意思。 没想到已通人言的猴子听闻幽影所言，愤而大怒，它怪叫着，一爪子挠向余年的脖子。 余年皱眉，不紧不慢躲了过去，然而猫妖幽影却是暴怒，一跃而起一爪将发狂的猴子给结果，一颗龇着牙的猴头滚落，攀在树枝上的无头猴尸飙血落地。 “嘎——” “嘎——” “……” 果林中突然一片骚动，还不时有水果被砸出来，余年口叼，手接，一会儿便抱了满怀。 幽影愤怒窜上一颗果树树冠上，朝林中喊道：“你们若想找死，我不介意将你们一并解决，你们存在的唯一意义是打理好这片果林，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念想。” 林间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幽影重新跳下树，置身事外的余年已经连啃了好几个果子。 “它们不能说话？” “师傅不想听它们说话，它们便无法说话。” “走吧！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幽影说完，继续在前带路。 余年耸耸肩，他之所以会问那一句，是因为在接过那只猴子献上的桃子的时候，看到了它渴求的眼神，那种眼神他懂。 余年和幽影走后，果林中迅速窜出来两只个头更大的猴子，仇恨地看了眼幽影和余年离开的背影，抱起猴头和猴尸快速返回林中。 果林的小插曲并未影响余年的心情，太阳翻过头顶，天光正好，余年心情正好。 第二十章：谷中修行，佛咒真言 是日，清晨。 有清风，天微微亮，微凉。 一袭玄衣，茕立千米树冠的余年，远望东方。 他在桃花谷住下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中度过，如今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太上真人九转，距离飞天真人仅一步之遥。 短短三个月时间连续提升七转修为，可不是因为他得了青桃尊者赏赐的仙丹灵药，实际上余年发现青桃宫在修炼资源方面比他还穷，至少他身上还有些从碧波潭顺走的灵材宝药，也正是凭借着炼化灵材宝药，他才能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快。 这三个月时间内余年成长了很多，不光是修为，还有知识，眼界，青桃宫的经室给他打开了一扇发现新世界的大门。 说到收获，当然还有他身上这件法衣，青桃尊者亲手炼制，有了法衣他再也不用裸奔，再也不用担心现出妖身时撑破衣裳。 法衣算是种寻常法器，由于材料简单，他身上这件法衣防御效果一般，这是青桃尊者的说法，余年私底下曾大致试了下强度，反正他的力道无法撕破，也无法用冰刀水刃破坏，其实只要能遮身余年就很满意了。 炼化后可随他心意收入体内，或穿在身上。 连续三个月，无论天气如何，余年每天早上都会走出桃花谷，飞到附近最高的树冠顶上遥望东方。 对此，某个“跟屁虫”很不解，余年也从不解释。 “跟屁虫”是对余年态度很冷淡，却每天早上都要跟着他出来的傲娇猫妖，幽影。 余年飞上一棵树的树冠，它就飞到临近的另一颗树的树冠。 余年怀疑它是不是觉得自己还会傻到飞上高空撞封印结界，所以才要每天都跟上来看住他。 “又是美好的一天!” 长呼了口气，余年收回远望的目光，心情很不错。 “走吧！回去。” 向幽影摆了摆手，余年踩着黑云向地面飞去，幽影纵身跃下于空中肋生云翼，以更快速度向下俯冲。 余年返回的速度不慢，幽影速度更快，已经先一步在一个大树墩上等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必须给我老实交代，青桃前辈真的没有给我出入桃花谷的符牌吗？”余年叉腰虎着脸问道。 最开始置身桃花谷的时候，余年实在没想到：有清风，有云朵，有太阳的桃花谷居然是个以神通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 空间入口就在幽影此刻所蹲伏的树墩上。 光知道入口还不行，还必须有青桃尊者亲自炼制的符牌，只有站在树墩上激活符牌才能进入其中。 “你又不是师父的徒弟，师父凭什么给你符牌？”幽影翻着白眼道。 说完它直接趴在了树墩上，一副有本事你就别让我带你进去的神情。 余年无语，青桃尊者确实曾提到有意收他为徒，但被他婉拒了。 青桃尊者是佛门弟子，尽管她被佛门处罚，封禁在这仙猎场近万年，直到如今寿元将尽，却依然每日参禅理佛，不忘佛门教诲，足见其虔诚。 余年知道自己将来很有可能与佛为敌，这样一来他怎么可能再去拜青桃尊者为师。 余年的婉拒并没有让青桃尊者动气，她本就寿元无多，所愿不过是身故之后有继承她衣钵者，是不是徒弟也没有太过执着。 只让余年再考虑考虑，在此期间他可以随意出入桃花谷，特别提到让他多去经室看看。 不愿入佛门，但佛们的功法神通余年还是很愿意学习借鉴一番，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倘若将来真的与佛们为敌，提前了解敌人也可早作防范。 一段时间的翻阅学习，特别是从青桃尊者的手札中了解到许多有关妖族的秘辛后，联想自身，余年渐渐明白了很多东西，也就更不可能拜青桃尊者为师了。 幽影的回答更像是逃避他的问题，结合青桃尊者的处事风格，她不可能不给他准备出入桃花谷的符牌，很可能让代为转交的幽影给私藏起来了。 余年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脑筋一转便有了注意。 “幽影妹妹，我们打个商量，做个交易如何？”余年蹲在幽影面前咧着嘴问道。 猫妖一脸狐疑看着余年。 余年清了清嗓子道：“我用一棵千年灵参，外加一对金手环跟你换本就属于我的那枚符牌，你看怎么样？”他很自信，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幽影对仙猎场外的世界特别向往，连带着对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为了感谢幽影的救命恩情，他曾送给它三样年份在千年以上的灵材，本以为它会很惊喜，当然也确实很惊喜，不过相较之下，它反而对装着灵材的两个蚌盒更感兴趣，甚至很不舍地提出愿意拿其中一样灵材跟他换一些从外面世界带来的凡物。 他身上从外面带来的凡物只有从水行宫中顺走的一些金银和珠宝首饰。 他没要幽影的灵材，事后特意挑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个金叶子给它，让它欣喜了很久。 “哼，你别想给我下套，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在我拿着！”幽影冷笑，别过头去不理他。 这招都不管用！余年不由得泄气。 “算了，回头再说，先带我回去，我还要接着研究佛咒。”说着一步踏上树墩。 幽影起身，欲言又止，最后随着一道白光在脚下亮起，他们同时从树墩上消失。 ———————— “九字佛咒真言，分别取自九部佛门咒经，而且全都取自这些咒经的第九个字。” 青桃宫，经室内，香樟玉瑙，梵香袅袅。 幽影慵懒趴在蒲团上。 在它对面，余年跪坐蒲团上，手里捧着一张青桃尊者倾尽心血研究九字佛咒真言所书就的兽皮卷，在他面前石案上还分放着九本兽皮经卷。 “《如意宝轮王陀罗尼神咒》第九字【摩】字咒言，就是那个能封印五感六觉，拘禁神魂的真言，这个我已经见识过了。” “《消灾吉神神咒》第九字【钵】字咒言……” “《功德宝山神咒》第九字同样是【摩】字咒言……” “《准提神咒》第九字【面】字咒言……” “《圣无量寿诀光明王陀罗尼神咒》第九字【巴】字咒言……” “《药师佛灌顶真言》第九字【社】字咒言……” “《大慈大悲观世音灵感真言》（梦授咒）第九字【倪】字咒言……” “《七佛灭罪真言》第九字【诃】字咒言……” “《往生咒》第九字【他】字咒言……” 直到夜深，余年才从青桃宫经室中走出来。 跳下山崖逃命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进入到什么地方，但当安定下来，了解到自己的处境，特别是见到被封禁在仙猎场已经万载的青桃尊者，余年想要逃离的心就像决堤的水，再也收拢不回。 他不敢想象自己被关在“牢笼”愈万载的情形，尽管这个“牢笼”宽有三万里，广有九万里。 他不想成为仙神圈养的玩物，运气不好，或者长得足够“肥壮”便会有屠刀向他挥来。 这里可是西游世界啊，还有那么多精彩等他发现体味呢！ 嫦娥的广寒宫外是不是真的有颗桂树，蟠桃园里的蟠桃到底是个什么味，四海龙宫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奇珍异宝，阎王的生死簿到底有没有他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碧波潭还有个明媚窈窕的龙女需要他改变命运啊！ 尽管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修为想要逃离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有青桃尊者万载的研究，现在的他等于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接下来便是尽快提升修为，然后按照青桃尊者研究所得大胆得去尝试。 奇迹总是在不断尝试中被创造出来。 他相信自己作为被“老月亮”选中的“人”，总该有什么特异之处，怎么可能被区区一座仙猎场封禁一生。 走在果林间的青石小道上，余年能感觉到暗处一双双窥视的眼睛，他并未放在心上。 吼—— 正走着，果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余年顿足，面露欣喜。 他屈身跃起脚踏黑云朝声音源头飞去。 第二十一章：虎妖化形，天妒之路 虎啸天是个修炼天才，更是个修炼疯子。 三个月前，经青桃尊者允许，余年把虎啸天也给带进了桃花谷。 自从余年给了它引气修炼的功法，它便像是入了魔一般，除了修炼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就连余年失踪五天它都不知道，余年将它唤醒，它还有些不开心，余年当时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来到桃花谷，它便在果园内寻了个安静阴凉的地儿安了窝，并马上投入修炼中，余年每三到五天会去看它一次，主要是怕它饿死，给它送一些血食。 一个月前，虎啸天一举修炼到凡仙一重九转，并决定一口气突破到第二重，完成初步化形。 余年知道这一步对它来说很关键，便送了它三根年份皆在千年左右的灵材，以助它一臂之力。 至此，加上送给青桃尊者的五件，送给幽影的三件，送给老黑的两件，还有自己修炼消耗一部分，他从碧波潭带走的灵材宝药已经消耗殆尽。 从刚刚那声带着喜悦的啸声来看，虎啸天很可能突破成功了。 还在空中，余年便看到，乱石堆里正蹲着一个满身斑斓虎毛的雄壮背影。 “哈哈，让大哥看看你的丑陋模样！”余年落地，冲那雄壮背影喊道。 “大哥，你来了！”虎啸天跳转身来，伸着一双毛发旺盛的大手欣喜叫道：“我……我成功了！” “噗！好吧，果然没让我失望，是挺丑的！” 初步化形的虎啸天除了能够人立而起，长了像人一样的手脚，其他并没有太多变化，依然是顶着虎头，身后拖着虎尾，全身斑斓毛发虽稍短了些，还是很茂盛。 倒是他肌肉虬结的体格看着稍具一些美感。 至于最显眼的kua下之物……余年觉得老虎有种族优势，他只是稍逊，依然处于金字塔顶端。 “只不过完成初步化形，有什么好开心的，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任重而道远啊年轻的虎子！”余年说着，一摆手，地上一块兽皮飞向虎啸天腰间，“既然化形了，以后当记得遮羞避嫌。” 虎啸天点头将兽皮勒在腰间，嘴里仍不时发出嘿嘿笑声。 余年无语道：“这才刚突破到第二重有必要那么开心吗？你看看你老大我，马上都要第五重了，有像你一样吗？要学会低调！” “大哥你不懂，人形态后，我感觉到对修炼的领悟更加容易，这对我接下来的修炼非常重要。”虎啸天眼中异彩连连，语气里充满对接下来修炼的期待。 余年点了点头，明白虎啸天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本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因此变得沉重起来，他跟虎啸天说了句：刚刚完成化形，你先独自慢慢适应自己的人形态。 便自驾云飞走。 余年将他的洞府安在了桃花潭中，不过此时他并没有下水，而是盘腿坐在一个睡莲荷叶上。 仰头看天，遥望七星北斗，还有星河两岸的织女牛郎，余年恍惚，他看到的到底是古时的今夜星河，还是异世的古夜星空？ 余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都不是，这里就是一个存在前世古神话传说的神魔世界。” 余年有些怕了，他正在走一条与主流修仙界注定对抗的道路。 虎啸天说他化成人形后，感觉修炼变得容易，这不是错觉，因为他修的便是更契合人体的修仙功法。 在青桃尊者所著《桃夭博闻录》中，余年了解到一些有关妖族的秘辛：原来在姜尚姜子牙主持的第二次封神大战之前，修行界修炼体系远不像现在这般趋于统一，修仙、修神、修道、修妖、修佛、修魔、修鬼等等，体系众多，百花齐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修仙基本成了修行的代名词。 就连修炼境界的划分也是以修仙境界划分来统一表述。 众多修行体系当中，修仙、修道、修佛和修妖、修魔、修鬼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三者在修炼成长过程中每过三个阶段便要度一小劫，分别为天雷劫、阴火劫、赑风劫。 九死一生度过三劫成就了仙体，可上到九天之后，也就是现在修仙体系当中的上仙境后，还要度天人之衰，再证大罗道还要斩尽三尸。 这一路下来，修得圆满可谓千万人争渡，难得其一上岸。 但，修妖、修鬼、修魔则不同，单以修妖来说，妖族在觉醒灵智后，以契合妖族自身的妖法来修炼，可避开所有劫难，臻至大道圆满也不会遇到天道劫罚。 这对仙族，人教，佛教来说自然是无法容忍，我千辛万苦历经劫难，方证大道，你吃吃喝喝打打杀杀也证得大道！ 特别是有些妖法的修炼是以吞食血食来进行，自相残杀还不够，还要吃个人猎个仙，这更是直接触及三族核心利益。 那么对于妖族的联合打压便很自然的形成了默契，达成了共识。 第二次封神之战，三方联手围剿以妖族为主要构成的截教，便是一场蓄谋针对妖族的清洗打压。 从那之后，妖法便成了禁法，妖族也成了可随意打杀并贬辱为孽畜的劣势种族。 第二次封神大战至今已经过去一万六千多年，在寿命与体魄上具有种族优势的妖族非但没有崛起的势头，反而每况愈下！ 这是因为三方联手遏制妖族的动作从未松懈过，从没停止过。 丑化妖族形象，将其塑造成面目可憎，凶残毒辣，卑贱劣等的种族为其一。 天下四洲并设仙猎场是其二。 但凡发现妖怪修炼妖法便强力镇杀是其三。 逼天下妖族只能修炼仙法、道法、佛法是其四。 妖族修炼并不契合自身的功法，不但在渡劫度厄时更困难，更容易殒命，即便修炼有成也不会多强力，就如那四海龙王。 余年见证过万兽蕴生，知道太古年间和上古年间生存有许多强大太古神兽、太古异兽、上古圣兽，但当今天下却再也不见他们踪迹，甚至有很多连一丝血脉都没有留存下，而生存在同一时期的不少太古大仙，上古大神却依然存于当世。 太古时期，上古时期距今太过久远，青桃尊者不可能知道那些时期的秘辛，而余年有理由相信，针对妖族的打压不可能只存在当下和第二次封神大战。 以余年目前自我摸索的结果来看，他紫府中的太阴八卦咒旋可引气修炼，可吞吐日精月华修炼，可吞食炼化血肉修炼，可吞食炼化天才地宝修炼，这相当于他身具妖法的多种修炼方式。 “老月亮”作为万兽始祖太阴幽荧的一抹残魂，他(她)消散后所化白色阴阳鱼，极可能是妖族修炼体系的源头，所以修炼方式可能还有更多，要想搞清楚到底都有哪些，恐怕只有进入白色阴阳鱼内一探究竟才能弄清楚，他一直在尝试，但以他现在心神强度，根本撑不过半秒便被挤碎。 余年不知道他是不是这种传承的唯一继承者，如果是，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挂掉整个妖族的传承都要断掉。 他不想做一个族群的希望，孱弱的妖族不是他一个小小杂鱼所能扛起。 身下，他觉得很宽阔的潭池可是连天之一毫都装不下啊！ 他又有什么资格和拥有整片天的那几位对抗？！ 迷茫，无助！ 第二十二章：血腥突破，惊天杀机 第二十二章：血腥突破，惊天杀机 余年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终于有了决断。 既然注定要与仙神佛陀为敌，那他便放开手脚坦然迎上好了。 白活一世，还是在这奇幻诡谲的神魔世界，不撸起袖子扛起大旗，勇敢为自己族群命运抗争，难道要做一条待宰的咸鱼？ 当确定目标，在心中表明心志，余年突然感受到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波动反馈。 一直在他紫府中旋转的太阴八卦咒旋仿佛解开了一道无形枷锁，骤然放大十倍不止，由原来最初的拇指大小，变成了巴掌大小。 短暂的惊异过后，余年陷入狂喜，太阴八卦咒旋自动引气修炼的速度，比之原来快了十倍不止，炼化天地元气形成的妖力如涓涓细流汇入四体百骸，浑身上下一阵舒爽酥麻，整整适应了半个时辰，他才适应这种妖力快速汇集的感觉。 一番探查过后，余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看”着紫府内黑白分明的太阴八卦图，有种它是“活”物的错觉。 这个发现让余年感到有些惊悚，是“老月亮”还没真正消散，还是白色阴阳鱼内存在其他邪异？ 求无所得只能暂时放下，告诫自己平时多留个心眼。 反正不管怎么样，太阴八卦咒旋能力增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更有帮助。 睁开眼，天已泛亮，他先潜入潭中，后又分水而出，踏波而行，目光坚定。 他要做一件一直想做却又顾虑重重始终下不定决心要做的大事。 和往日不同，余年没有直接在桃花树下等幽影，而是先叫上了虎啸天。 仍沉浸在初次化形的喜悦，以人形态修炼了一整夜的虎啸天，原本并不愿意出去，当余年很认真的提出，需要他的帮助的时候，他没再拒绝。 和往日差不多时间点，余年再多加一个虎啸天，在桃花树下等到了幽影的到来。 对于今日虎啸天也跟着出谷，幽影虽意外，却也没多问。 倒是看向余年时，敏锐觉察到余年体外异常活跃的元气波动。 “你突破了？”幽影问道。 “没有，可能昨晚夜观星象，有所顿悟吧？”余年含糊道。 猫妖虽仍旧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 虎啸天和幽影从物种属性来看，一个属阳一个属阴，相互不喜，本能排斥，即便见虎啸天完成了妖生重要一步，幽影也只是冲他礼节性地点点头。 余年站在虎啸天和幽影之间，当白光将他们笼罩，下一刻已集体出现在了桃花谷外。 幽影原本以为余年还是和平常一样，要去登高远望，便径直跳下树墩先行前去。 “等等？”余年跟着跳下来，叫住幽影。 “怎么？”幽影顿住转身，幽深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余年。 跟着跳下树墩，下身裹着兽皮的“虎头壮汉”虎啸天同样看着余年。 大哥只说需要他帮助，却没说要他帮什么忙，现在应该是要揭晓答案了吧？ “今日不登高！”余年说话的时候，微叹了口气。 不逃出仙猎场，就算看到那抹照耀万里的金光，他也只能干着急，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余年收回心思，握着拳头低声道：“幽影师妹只知道我修炼有与你差不多的引气妖法，却不知道我还修有炼血的妖法？” “什么？”幽影不自觉上前一步，它仰起脑袋看着余年，眸中即有震惊又有欣喜，看余年的表情不像玩笑，它的神色又变得隐忧起来。 一旁的虎啸天则是一脸的懵逼，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虽继承了鬼伥龚磊的记忆，却也没听说过什么妖法。 一万多年的时间，足以让许多曾经辉煌的修炼文明湮灭于主流修行界，后世之人甚至都没听说过。 “所以，你是打算……？”幽影眯眼问道。 “没错，我准备炼化大量血食来突破第四重！”余年环视四下，语气透着森然，脑海中有血河翻腾，白骨积山的场景闪过。 “幽影感觉敏锐，觉察到刚有一瞬余年身上有冰寒煞气闪过，它眼皮跳了一下，缩了缩脑袋惊惧道：“师父曾说过，炼血妖法当得上是最高效最恐怖的修妖之法，只要有足够的血食，修为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成长，没有桎梏，没有瓶颈，据说饕餮、穷奇、相柳等上古妖族大能便都修有炼血妖法，他们每一次修炼往往都意味着要屠山灭城。” 余年目光纯净，挤出一抹笑容。 发现自己可以通过大量炼化血食快速提升修为，恐怕只要是个正常的修仙者都会迫不及待去尝试，但余年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修仙者，他那时刚刚穿越而来，还在碧波潭里小心翼翼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便是被逼着跳下山崖落到仙猎场内，依然相当克制，就算是吞食猎物也是以充饥为目的，因为他知道只要迈出第一步，就会想瘾君子一样，再也回不了头。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有妖法这个概念，只以为是太阴八卦咒旋赐予他的特殊能力，当知道存在炼血妖法这种东西后，余年就更加纠结了。 一方面上古妖族炼血大能，个个都是凶悍之辈，同阶仙神基本难以匹敌，这给他无限畅想，另一方面，炼血妖法的特性决定了他必须大量吞食生灵，未来他是吞食同族？还是…… 余年不自觉看向了天空，没有再想下去。 现在，为了活命，也为了冲出牢笼，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以前没怎么使用，现在开始应该也不晚吧！”余年说着两手之间电芒闪烁。 “可是，我师父他……” “我知道……”余年直接打断了幽影的话，苦笑道：“我知道青桃尊者虽是妖身，但作为佛门弟子，定然也不愿看到身具炼血妖法的妖怪出现，毕竟即便是在妖法繁盛的上古年间，修这类妖法的妖怪也被视为‘公敌’。” 余年蹲下身子，面带不舍，伸手要去抚摸幽影的头。 破天荒的，猫妖这次竟然没有躲开，它感受到余年的情绪，已经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它闭上眼偏着头蹭了蹭余年的手臂，声音颤抖道：“你……你是要走了吗？”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虎啸天终于有些明白。 “是啊！要离开了，必须要离开了！” 余年的声音有些伤感，这三个月恐怕是他来这个世界最轻松，最快乐的三个月了，往后这样的生活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吧。 收回手，苦笑着站起身来，余年指着头顶，像是宣言：“这是个牢笼，我不属于这里，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我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低下头，又语气温柔道：“所以，我必须离开，去寻找打穿头顶那堵墙的办法。” “桃花潭我的洞府内，我给你留有一些东西。” “请代我向青桃尊者和老黑告别……” 余年骑着斑纹巨虎，冲进沐浴在朝阳里的广袤森林，向着未知的前路一路前行。 猫妖看着余年离开的方向，仿佛一尊走失心神的雕塑，沐浴骄阳又余晖，身披星辉又月华…… _________ 一天一夜，有选择性地走走停停，深入了两千多里，余年的猎食计划终于开始了。 抓到几只小妖一番审问后，余年将他的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此方圆百里内的王者，一只修为达到第五重的大妖——白毛鼠。 这头修为比余年高了一个境界的妖怪，丝毫没有对闯入他领地的余年客气，几乎在余年靠近他巢穴百丈距离的瞬间，化作一道白光张口扑来。 余年早有准备，甩手一张电网将其罩住，一只水牛般大小的白老鼠，麻痹落地，余年极速跃起飞身上前，两只手于空中分别作出横握刺杀动作，原本空无一物的双手在距离白毛鼠两尺距离时，突然出现两把冰锥，噗噗两声，冰锥分别插入白毛鼠的脖子和脑门。 电网消散，冰锥消融，余年从容淡定起身。 “不……不可能……” 白毛鼠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折陨在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对手手中。 藏在远处，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虎啸天，见余年一个照面便将一只大妖解决，差点惊掉下巴，他飞快跑过来，看着流血满地，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白毛鼠，不敢置信地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心中默念《往生咒》将白毛鼠神魂超度完，余年才开口道：“出其不意，洞察先机，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要记住修为并不等于实力！” 虎啸天揪着脸上虎毛，似懂非懂。 在决定猎杀白毛鼠前，他便从不同小妖口中打听到这是只独居白毛鼠，虽然那些小妖一直口口声声说白毛鼠大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说不出怎么个神通广大，只说能化作白光，一瞬十里，余年便猜测它应该是有种类似光遁的神通，逃跑偷袭有一套，正面作战就差了点。 于是他便大摇大摆走上前去，如果对方不攻击他他只能另想办法，如果觉得他修为不高，正面攻击，那他便有九成把握将其拿下。 果不其然，对方在见他化形后兽态占多便知道他修为不高，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企图出其不意，一击必杀，确是没想到正中余年算计。 神游物外，半生电鳗让他进化成电鲶，雷电之力在身让他攻击手段更加多样，另外不知道是不是瑶池圣水的关系，他对水属性的掌控能力大大提升，心神转动之间便能施展水系法术。 修炼妖法的关系，让他的肉身实力同样远远强于普通妖族。 在这多重因素下，余年才那么自信有九成把握，正面将一只攻击手段有限，又有些轻敌的白毛鼠，正面必杀。 接下来便是吞食阶段，肯定不能再像往日充饥时那般讲究，又是剥皮又是切割，之后细嚼慢咽。 现在嘛…… 好可惜自己没有隔空噬物的能力。 余年想了想找了个宽敞的角度，摇身化作一条将近十米的黑鲶鱼，然后张开三四米高的大嘴。 “帮我！” 再次见到大哥的妖身，虎啸天明显愣了一下，余年出声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扛起白毛鼠抛入余年口中。 余年大口一合，一口吞下。 第二十三章：再见“熟人”，天空滴血 不够！ 不够！ 还不够！ 一盏茶功夫不到，一头五百年修为的白毛鼠便被余年给完全炼化，他能明显感觉到修为涨了一大截，但是距离突破还有一点距离。 不同于一转的修为，一个大境界的突破，所需妖力巨量。 紧接着他又吞食了几只小妖，几十头野兽，却依然还差那么一点。 血食也分质量，妖怪的血肉经过妖力滋养，炼化后效果十倍百倍于野兽，野兽血肉虽然质量不高，胜在好抓取，数量也多。 为了帮忙抓到更多血食，虎啸天把他的鬼伥也给放了出来，他突破到第二重，他的鬼伥跟着水涨船高，也有了第二重的实力，白天也可在树荫下出没。 经过一上午的奋战，方圆百里内，对危险有着敏锐感知力的小妖小怪已经跑得差不多，大型野兽也基本都被虎啸天和他的鬼伥合力抓光。 “怎么样大哥？”虎啸天看着刚刚吞食十几头野兽后，重新化成人形盘膝在地的余年，希翼问道。 说实话，当他知道妖法的存在后，便对这种更契合妖族的功法有了无限向往，至于天妒杀伐之说他才不在乎。 只可惜，大哥说他的妖法很特殊，无法以经义的形式传授给他，这让他很是失望，他倒不觉得大哥会骗他才故意这么说。 余年身外血气翻滚，煞气弥漫，他面色寻常，不时张开嘴吐出黑色烟雾。 一团团烟雾迅速聚集成各式凶厉怨魂，嘶吼着，张牙舞爪，可还没等它们扑向余年，又被等候一旁的鬼伥给一口吞掉。 每吞掉一个怨魂，鬼伥都会一脸满足的打着响嗝，这对他来说是意外惊喜，是绝佳美味补养品。 余年知道大肆吞食生灵会滋养怨魂，鬼物，已经有意在吞食前默念《往生咒》进行超度，助他们尽快寻路投胎，大部分怨魂会放下仇恨离开，但依然有少部分怨魂心存执念，蛰伏在尸身内，企图扰乱他心智。 对于这些不识抬举的怨魂，身死魂灭才是他们的应有下场。 收敛血气，余年睁开了眼，他摇摇头有些遗憾道：“很可惜还差一丝，不过没关系，今天突破还是不成问题。” 余年体内时刻都在自行引气修炼，有这部分的补充，也足够他今天完成突破。 “嘎嘎，太好了，那我再去给你多抓点野兽！”鬼伥兴奋怪叫，连忙自告奋勇要去抓野兽。 “不用了，三两个小兽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余年拒绝道。 鬼伥还想争辩，虎啸天一眨眼直接将其摄入右眼。 “大哥，你身上的气息……” 余年靠近，让虎啸天感到极不舒服。 “哈哈，连你都不喜欢这个气息，看来是真的很让人讨厌啊！”余年苦笑，不复往日平和的气息，此刻他浑身上下透着阴冷凶厉。 “放心好了，一会就没事了！” 余年站立不动，连结几个《清心咒》打入自己眉心，又念了会《金刚经》，不一会儿，他的气息变得平和，凶厉之气也在消散。 “佛教这些东西还挺管用。”余年嘀咕。 即便觉得挺精妙余年也不会转去修佛，念经他只是当在背课文。 不自觉挠了挠头，他最近一直觉得头痒，这一摸让余年又是一番惊喜，他居然长出了些许毛发。 看来确实是突破在即了！ “走吧！” 余年踢了一脚趁他化解负面气息的间隙，盘坐在地上修炼的虎啸天，后者看余年手里做着挥鞭的手势，苦着脸叫道：“不要吧，哪有一直拿自己兄弟当坐骑的道理？” 最终，一番讨价还价后，余年付出教虎啸天十个法术的代价顺利骑上了虎背。 虎啸天走得不快，两兄弟一路闲聊，大部分时间虎啸天都在向余年请教修炼心得。 “大哥，我们现在是要再找一块区域，收集血食吗？” “不了，我发现我想的太简单，我没有隔空吞噬的神通，在陆地上收集血食实在是太麻烦，除非找到江河，才能发挥我的优势，接下来就以猎杀四重，五重的中阶妖怪为主！” “别开玩笑了大哥，四重还好，五重妖怪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每个五重妖怪都像白毛鼠那么蠢，那么弱，万一遇到狠角色，还不知道最后谁是谁的食物呢？”虎啸天担心道，猎杀四五重的妖怪，他肯定帮不上，他远远躲着不会有危险，他是担心大哥在杀了一只白毛鼠后，对自己实力过于自信。 “那又能怎么办？修行本就需要不断经历生死磨练啊！” “不能挑小妖杀吗？慢一点，稳一点有什么不好？” 余年坐在虎背上微微摇了摇头有，他何尝不想安稳点，可是他必须要尽快提升修为才行，即便冒险也在所不惜。 “唉，要是现在我们能遇到一头受伤的高阶妖怪，大哥把它吞掉应该能极大提升修为吧？”虎啸天晃着大脑袋，唉声叹气。 “哈哈，少做点白日……” 余年正与虎啸天闲扯，忽见东南方向，一个人影正飞射而来，他瞳孔皱缩，忙嘶声提醒：“快躲开……” 虎啸天不清楚状况，但他对余年绝对信任，在余年喊出声的下一刻，已经窜出去十几丈远。 轰—— 他们身后，原来所处位置的不远处，被砸出一个大坑，巨大冲击力，让四周草木尽碎，余年在虎啸天身前布下一道水幕，抵挡冲击波和飞溅的土石。 “这是……”大坑内烟尘滚滚，看不太清，虎啸天不自觉要向前。 “别动！”余年夹了一下虎背，示意他不要靠近。 当烟尘消散，余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暴露的穿着，花哨的发饰，这不就是那个打劫他血参的女妖吗？她怎么会跌落到这里？不对，她背上有只箭，显然是被人一箭给射下！ 女妖趴在坑中，艰难抬起头，也看到了余年和虎啸天。 “哈哈，我的嘴开光了，我们果然遇到了一头受伤的高阶妖怪！大哥快去吃掉她！”虎啸天得意叫喊道。 “蠢货！她是别人的猎物，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虎啸天看着那女妖背上插着的一根巨大箭矢，心中非常不安。 女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目光凄然，沥血提醒道：“快……快跑……” 刹那间，头顶有阴影笼罩过来。 “跑——！”余年几乎是吼出来！ 虎啸天已第一时间运足妖力，做出逃走动作，但还是晚了一步…… 无边压力，将周边天地都给凝固，两兄弟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啾—— 嘹亮啾鸣过后，天空传来轰隆隆的连绵轰响，祥云飘来，一金色，一银色，两只仙鸾，拉着如宫殿般高大豪奢的玉辇压着树梢出现在余年和虎啸天头顶。 恐怖威压瞬间让余年身下的虎啸天四肢陷地，继而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鲜血从它口鼻喷出。 “吼——”虎啸天屈辱愤怒的咆哮。 余年双目充血，顽强的想要抬起头，然而他项上仿佛正顶着一座千仞大山，鲜血没有外流，却在他体内迸射翻滚！ 拳头快要捏碎，牙齿快要咬崩，颈上的青筋血管都快要爆开，他终于看到了。 金银双鸾在前，后牵雕花刻兽玉辇，白玉为舆，青玉作辕，紫晶轮轴隐入云中一半，一面上书大大“陈”字的杏黄旗在玉辇顶上招展，还有大批长袖善舞的仙娥，身着银家的仙兵在辇外站。 好招摇，好俗气！ 宫殿大小的玉辇上，两个衣着华丽，梳理整洁的年轻男子正手持玉盏，倚着玉辇车舆对他们评头论足。 “两只没什么价值的小妖，不若我送他们一道转生符，助他们早入轮回？也不枉本大神特地看了他们一眼。” “哈哈哈哈……！陈平兄真乃仙界文曲，杀妖都说得这么委婉霸气。你知道看见他们让我想起了谁吗？” “谁？” “我那自以为是的大哥余奇虎啊！哈哈，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他现在正被我们踩在脚下，随意可以掌控他生死的感觉？” “哈哈，我发现奇鲸贤弟也是个妙人！走走走，回辇回辇，为了‘鱼骑虎’我俩必须再干一杯！” “哈哈哈哈——” “左右卫，还不快捡回本公子的猎物和神箭！” 两名银甲侍卫从天而降，一个扔出绳索，套住已经死去的绿孔雀，另一名跳上孔雀背，拔出箭矢，继而一起冲天而起，自始至终没有看余年和虎啸天一眼。 仙鸾啾鸣，天空自开金光华道，鸾鸟举翼载着玉辇沿华道渐离，紧随玉辇后，还有八辆巨大的金色古战车，由天马拖拽，每一辆上面都满载妖尸，庞大妖尸拖曳千米，曾经王者如风筝般凄凉招摇于半空，有金龙，有彩凤，有魔猿，有凶鳄…… 战车驶离，天空洒落一阵血雨，大片血滴落下，发出噗噗噗得沉重撞击声…… 余年抹掉额头灼热泛金的妖血，不自觉，眼角有滴清泪滑落…… 吼—— 虎啸天朝着远去的古战车昂首咆哮，直到声嘶气弱。 噗—— 余年皱着眉，面色极其痛苦，失去压制，他腹中翻腾的积血汹涌上窜，直接从他七窍流出。 搞笑的是，在压力消失的那一刻他竟然成功突破到飞天真人，但他心中没有一丝喜悦。 他咧了咧嘴，抹掉流到脖子里的血，拍了拍身下的虎啸天，沙哑着声音说道：“如果你还能走，如果你还有勇气，就跟我一起追着他们……” 稍顿了一下，目光哀伤道：“看看他们都是如何猎杀我族！” 翻身下了虎背，余年捂着胸口，迈开还在颤抖的双腿，无畏向前！ 第二十四章：袁公擒镖，神子求生 堂皇玉辇内，丝竹声声，歌舞升平。 陈平，余奇鲸两位神族子弟凭案席坐，酒肉穿肠。 陈平人如其名，相貌平平，一身黑色有金丝藕边的宽袖广身长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上挑的眉眼让他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与其家世背景相当的仙界群星子弟中，少有与他合得来的。 同龄的余奇鲸相较于陈平相貌要端正的多，身上有股温润儒雅的气质，喜着白袍，同样饮酒，陈平是满满抓住酒盏，一饮而尽，他则是挑指勾着盏鼻儿，浅饮慢酌，往往不熟悉他的会觉得他是浊世佳公子，先入为主，而忽视他眼底的那抹阴鸷。 他们修为都在天仙前段，在仙界年轻一代中只能算中下。 投箸案上，陈平砸了砸嘴，得意道：“这龙肝凤胆吃多了也是会腻啊！” “哈哈，陈兄这话怕是要羡煞万千仙凡啊！” 酒至半酣，陈平摆手挥退舞姬歌女，两手平托，祭出一枚暗红色的短刃，长约七寸，造型怪异，执柄处似龙尾，刃端似双刃短匕，初看时平平无奇，当陈平探手握住龙尾，顿生华彩，好似活了一般，有龙吟声，辇外拉车的仙鸾感受到威胁惊叫起来，导致玉辇一阵摇晃。 “陈兄当心，这火龙镖可是凶物！”余奇鲸提醒道。 “呵呵，无此凶物，你我兄弟二人恐怕要死好几回了！”陈平傲然，不以为意。 说话间，他手握火龙镖挽了个花，瞬时，火龙镖喷出大片黑烟，夹杂火星，好似下一刻便有火龙要从黑烟当中冲出。 “咳咳——！”余奇鲸脸色大变，慌忙从地上爬起，掬袖捂住口鼻，严肃道：“陈兄还是当心点好，莫要误伤你我！” 陈平也知道差点玩岔，他非火龙镖的主人，并不能很好掌控，赶紧念了咒语，将火龙镖收回，表情讪讪又将余奇鲸请回坐席。 “陈兄当在族中颇受器重，连这镇族的至宝都被赐予防身！”余奇鲸脸色平复，意有所指道。 “嗤——！”陈平一声嗤笑，猛灌了口酒，冷笑道：“我被器重？有她在，什么好处也不可能轮到我！” 余奇鲸知道陈平口中的她是谁，一想到那绝代风姿，心中便阵阵火热，他也是她万千仰慕者中的一个。 看着对面沮丧痛饮的陈平，又在心底补充道：机会很大的一个。 “不瞒贤弟，火龙镖是我偷带出来的！”陈平说着气恼地将玉盏磕在案上，精致的白玉双钩镂雕玉盏应声粉碎。 余奇鲸显然早已经猜到，没表现出丝毫意外神情，正要开口安慰，恰有一名搜寻猎物的银甲小将入辇来报：“报告公子，前方百里一处山头发现一头神异白猿，体型不巨，却能牵引紫气，吞食日精，当是修禁法的凶妖！” 陈平，余奇鲸对视一眼齐声道：“妖法！” “哈哈，下凡狩猎逍遥还能得获功劳，不错不错，走，随我拿它！”陈平大手一挥，酒也不喝了，取得弓箭，飞身出辇。 据小将所报地点五十里处，仙鸾玉辇悬浮半空，陈平，余奇鲸分别立于金鸾，银鸾背上。 “那妖孽倒是警觉，发现我们了！”余奇鲸皱眉道。 他发现那头身形只有寻常猿猴大小的白猿正朝他们冷笑，暗暗觉得心有不安。 “那又如何，这个距离已经在我【乾坤弓】，【震天箭】的猎杀范围，被震天箭锁定的猎物，还没有能逃得掉的。”陈平神色傲然，面带不屑。 余奇鲸默然点头，东胜神州，南蟾部洲，再到西牛贺洲这一路下来，这套弓箭可是立下汗马功劳，许多天仙级别的猎物，都无法逃脱震天箭的追杀，即便无法一击毙命，往往也能将猎物重伤。 陈平轻轻摩挲着一把比他身高还要高的金色巨弓，身后还背着三杆比长枪小不了多少的巨箭，眯眼看着五十里外的白猿，遗憾道：“听闻中天北极紫微大帝有一头能歌善舞的白面猿猴，和这只白猿应是同属，可惜这只修了妖法，必须斩灭，不然抓起来调教一番，倒是桩美事！” 余奇鲸没有搭话，他发现陈平说完这番话后，五十里外的那只白猿向他们龇起了牙。 危险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余奇鲸不得不提醒道：“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飞高一些，离仙猎场阻妖禁制近些，一旦有危险也可以立刻退到禁制外。” “没事！” 陈平不以为意，他已脚蹬弓背，吃力地拉起了巨弓，神力汹涌，刺眼的金光在他身上耀起，缓缓搭上那杆银枪大小的巨箭，毁灭气息在箭尖凝聚，箭尖四周的空气发出噗噗噗的爆鸣声，天色转黯，大片乌云在二人头顶聚集…… 默念法诀，完成目标锁定，陈平冷笑着松开了箭矢，他已经预想到白猿的结局，根本不用他出第二箭。 轰隆隆—— 带着响鸣声，震天箭托着长长的尾翼飞射而去，天空瞬间又变的明亮起来，其所过之处，下方地面草木山石尽毁，地上仿佛被一条巨蛇爬过，留下十几丈深的沟壑，沟壑绵延而去，不见尽头。 几个呼吸，震天箭已经飞出大半距离，被锁定的目标白猿终于有了反应，它哈哈大笑。遥指骂道：“狗屁的【乾坤弓】、【震天箭】，且不说你能不能拉开真正的【乾坤弓】，就算你能拉开，你爷爷袁公我也照样收了它！” 白猿声似惊雷，滚滚而来，陈平，余奇鲸面色巨变，这音波传来的速度，比之陈平射出箭的速度还要快得多，两人同时施法抵抗，却发现那并不是音波攻击，不然他们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已经被攻击了。 冷汗袭遍二人全身。 “陈兄，我们退到仙猎场镇阻妖禁制外吧？”余奇鲸面色难看，再次提醒道。 陈平依然不听，他相信自己所射之箭的威力，即便一箭射不死，他还可以再射两箭。 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中的【乾坤弓】、【震天箭】不是皇帝大战蚩尤时所用的那一套，这不过是一套品质不错的仿制品，但威力依然相当可观。 当仿制的震天箭裹挟着毁灭气息快要射向白猿时，后者只是平平淡淡伸出左臂，一把抓住箭身，身体稍侧，不改箭的来势，只让它在身后画了半个圆，顺势转到右手，一把将其沿原路抛回。 “糟糕！”陈平二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声。 “哈哈，你袁爷爷不收见面礼，还给你们！” 白猿这一抛，声势比之射来时大了十倍不止，速度也快了十倍不止，陈平二人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反应，唯有拼命催动神力以来挣脱杀机的束缚。 “啊——”玉辇外的仙娥与侍卫全都杀机锁死，无法动弹，唯有惊恐尖叫。 轰—— 玉辇外被层层刻画的千万道防御符文同时闪耀，又层层破碎。 就在陈平二人挣脱束缚钻入玉辇的瞬间，一股耀眼震爆在二人身后响起，两人同时口吐鲜血，扑倒在车厢内，有惊无险，他们还是活了下来。 玉辇本身就是件强大的防御法宝，又借助其表面层层刻画的符文，终于还是挡下了那惊天动地的一箭。 而金银双鸾，银甲卫队，以及玉辇外的九十九名仙娥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在那声震爆当中化成了虚无，神魂俱灭。 这一声轰鸣炸响，仿佛让天地都归寂，正下方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坑，直径百丈不止，以巨坑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草木尽皆放射前倾。 陈平失魂落魄地走出玉辇，白猿依然站在五十里外的山头，在冲他微笑，不，是嘲笑。 金银双鸾，仙娥家将全部神魂俱灭，花费巨资在玉辇外刻画的防御符文也破碎大半，他的家底这一下基本上算是折了一半，这恐怕还不是最惨的，猎妖反被妖猎，消息传回去他恐怕会成为整个仙界的笑柄吧，在家族里的地位…… 陈平面容狰狞地摇头，不愿再想下去，“不，我还有火龙镖，只要杀了这头为天不容的妖孽，他的损失，他偷火龙镖的罪责就都不成问题，对，杀了他！”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余奇鲸，陈平冷笑，这很正常，他怎么可能愿意陪自己一起拼命，他交好自己不过是为了得到那张纸，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的吗，居然还会有奢望。 “小子，还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别怪爷爷以大欺小不给你机会！” 陈平一个没注意，白猿已经出现在他百丈外，抱臂悬浮，与他隔空相对。 “妖孽，你自己找死，别怪我没给你机会逃跑！”陈平自知不敌，心里发憷，嘴上却毫不想让。 拼法力他肯定没机会，那便只有靠最后底牌拼死一搏了。 他抬手祭出火龙镖，口诀催动，奋力掷出！ 不似之前的攻击那么声势浩大，火龙镖飞出的瞬间，黑烟滚滚，随后在滚滚黑烟中，化作一条火龙扑向袁公。 “哦？呵呵，原来是号称‘百发百中，中则必死’的火龙镖？” “万载前俺老袁还很弱小，便曾徒手接下某个帝王射来的十八只箭，今日，某就再徒手接你这异宝！” 吼—— 白猿巨吼，双手抱圆，如抱日月，在火龙镖化龙的瞬间，他左臂收缩，右臂向前探出数十丈，一把擒住火龙龙首，火龙怒吼，散而重聚，绕臂而行，瞬间来到白猿面前，白猿皱眉，缩回的左臂重现，双臂齐出，于胸前一划，天地日月如在怀抱，火龙一头撞入他所抱空间，再无寸进。 这便是通臂猿猴独有神通：【摩挲天地，怀抱日月】。 双手一合，火龙消散，火龙镖已在他掌控之中。 “好宝贝，可惜有主了！” “不……怎么会这样？” 见连火龙镖都不能伤及白猿分毫，陈平崩溃，歇斯底里尖叫。 “借你们人类常说的一句话送你：‘杀妖者，妖恒杀之’！” 话毕，甩手将火龙镖掷出，平平淡淡直射向陈平。 “不，我是天罗……” 陈平话没说完，火龙镖直入脑门，他一头从玉辇栽了下去，直坠地面，不知死活。 袁公摇了摇头，轻飘飘道：“初代天罗星官陈桐后裔子孙嘛？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一步踏入玉辇，已化作灰衣老者，数十个身着银甲的侍卫齐扑上来，只一摆手，尽皆炸成血雾。 “比天兵天将差远了，虽然也是废物，好歹废物也分等级！” 玉辇内，舞姬歌女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各个角落里，袁公没有看她们一眼，径自走到还算镇定的余奇鲸面前，咧嘴问道：“你是哪家的？” “前辈饶命，晚辈一路上并未参与猎妖！”余奇鲸跪地求饶道。 “哪家的？”袁公笑眯眯问道。 “余……余家，晚辈余奇鲸，前辈饶命啊！”余奇鲸拜伏在地，放声求饶。 什么尊严！什么神子！蝼蚁尚且偷生，他还要享万古，齐天地，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哪个余家，再不老实，死！”袁公依然笑眯眯问道。 余奇鲸吓得发抖，老实交代道：“孤……孤辰星余家，晚辈真没有参与，晚辈只是旁观，求前辈饶命啊！” “亲负缰绳，拉着这架破车，滚！” 第二十五章：妖亦同心，虎欲吞神 仙猎场像一个牢笼，牢笼内的妖怪们全都是待宰的羔羊！ 余年和虎啸天沿着妖血洒落的痕迹一路向前追赶。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途中遇到不少大妖怪，却都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见他们追赶天上的玉辇，甚至还有一个懂得药石之术的树王顺手治好了他们身上的伤，还有友善的猴精给他们扔了不少瓜果。 当运载妖尸的黄金古战车从天空飞过，方圆百里的妖怪都能抬头看到。 一头头曾叱咤一方的妖王，妖圣王，被残忍猎杀后还被毫无尊严的拖曳半空，余年能从每一个他见到的妖族同族眼中看出悲戚。 这一刻，族群大义在前，彼此之间的攻杀，仇怨统统都被默契丢到一边。 余年不会忘记，绿孔雀在它生命最后一刻，用它最后一口气向他这个妖族后辈悲壮示警。 那句泣血喊出的“快跑！”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余年的心第一次与整个妖族贴的如此之近。 ———————— 余年带着虎啸天，循着耀眼金光和爆炸声追来，远远便看到空中落下一人。 一鱼一虎对视一眼，以最快速度赶了过去。 尚在一里外余年便认出，是曾居高临下羞辱过他们的那个陈平，正直挺挺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们本想近前查看有没有死透，好给他补上几下，无奈对方脑门上插着一枚气息凶悍的兵刃，红光闪烁，煞气逼人，将他倆挡在百丈外。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那枚兵刃却不知何故突然冲天而去。 两妖出于谨慎，没有马上上前，一番商量后，都认为机会难得不容错过，但也不能贸然行事，对方毕竟是仙神，万一还有什么无法预知的手段…… 虎啸天便放出鬼伥，让其先上前查看。 鬼伥一番探查后，确定那人确实已死，他俩这才一起上前，当看到陈平瞪大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脑门还有个闪耀白光的血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按鬼伥的说法，从他脑门射出的白光正是他不断溃散的元神。 都成这样了，纵然是神仙也别想再活命了吧！ “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所为！”余年长呼了口气，心里痛快了不少。 他们没看到白猿与陈平的交手，只看到天空中有道金光爆闪，随后又传来一声轰鸣，尚在十几里外便被一股气浪给冲飞百丈远，所幸只是小伤，爬起来继续追了上来。 余年看了眼头顶上空的玉辇，光芒黯淡了些，仙娥随侍还有拉车的大鸟也都不见了。 “不知道另一个叫什么奇鲸的有没有死在里面？”余年眉头紧锁，如果他实力再强点，他就敢直接飞上去查看，可惜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就在这时，余年注意到天空玉辇有了动静，有一人影飞出，背着缰绳，拉拽玉辇化作流光飞走。 余年愣了一下。 “逃了一个？不过也好，等我以后亲自来杀！”余年咬牙暗下决心。 那装满妖尸的八辆黄金古战车却没跟着离开，依然悬在天空中。 虎啸天围着陈平的尸体转了几圈，恶狠狠道：“可惜死了，不然定吃掉他，拘为伥鬼，让他投不了胎，给我为奴为仆！” “死了怎么了，这人不是神便是仙，吃了他定然大补！”余年虽这么说，却还是没办法对人尸下口，便让开道，对虎啸天说：“你来！” 虎啸天二话不说，张开血盆大口朝陈平脑袋咬去。 “大胆妖孽，你敢吃本神！” 突然的一声历喝吓得余年和虎啸天齐齐一哆嗦，往后退了一些，地上尸体没开口，但声音确实是从尸体内发出。 “没死？”余年和虎啸天对视了一眼，一个电芒在握，一个虎爪张开。。 “本神怎么可能会死，不过本神现在伤势严重，想请……想请两位道友帮个小忙。” 陈平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语气转换，要寻求帮助。 余年收了法术，知道对方现在根本不具备威胁，便上前一步，冷笑道：“说说看。” 陈平犹豫了一下，似乎还不适应处境的变换，一番斟酌，出声道：“两位道友只需要带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只要助我逃过此劫，陈平，不，仙界天罗星城陈家，定助二位超脱妖道，享万古荣华。” 他现在肉身已死，元神也被白猿一镖刺穿，崩溃在即，换作别的仙神恐怕早已身死道消，而他之所以侥天之大幸还能出声求救，全靠族中秘术吊了口气，元神完全溃散之前，还保留一线生机。 火龙镖有灵，已回去报信，只要族中能及时派人赶来，他便还有救，原本他是准备憋着这口气静待天命，没想到这两只小妖找到了他，还欲行不轨，这让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这个啊……让我们商量商量！” 余年说着，抬起脏兮兮的大脚，一脚踩在陈平胸口。 “你！妖孽你找死吗？” 余年根本不理会陈平的威胁，他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神，也就剩一口气了，连翻翻眼皮，动动手指都不能，根本就一任宰的羔羊。 余年毫不避讳地和虎啸天商量起怎么处置他这只羔羊。 “虎子，你觉得我们是慢慢将他耗死好呢？还是你趁热把他吃掉好呢？” 这还用选择？ 虎啸天两眼放光，张开血盆大口，表现得迫不及待。 “大胆孽畜，你们敢动我一下我陈家来人定将你们抽筋剥皮，剜心穿骨，殛魂炼魄，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听着陈平恶毒的诅咒谩骂，余年气急反笑，他点了点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仁慈了？ 他拦住要下口的虎啸天，抬脚砰砰砰朝着陈平身上脸上一顿乱踩，一番折腾犹不解气，飞到半空，控制水刃冰刀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朝他身上一顿招呼。 “丑陋的妖怪，你不得好死！” “哈哈——你死定了！” “呜呜呜——” “小妖你死定了！” “整个仙猎场都要为你陪葬！” “哈哈哈哈——” “……” 陈平似乎被整疯了，胡言乱语，哭笑不止。 “下手太轻了，他连个皮都没破！”虎啸天奇怪地看着余年说道。 余年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皱着眉，觉得肯定是陈平身上的衣服有古怪，这一番折腾，对方身上的黑袍别说破烂，连一点灰尘都不沾。 余年蹲下扯了扯陈平的衣服，感觉不是凡品，肯定比他身上这件法衣要好。 正好老子缺衣裳穿，既然是宝衣，那老子就却之不恭了。 “他身上这套衣服貌似不赖，衣服归我，他人归你，我把他剥光你赶紧把他吃掉，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便在陈平咒骂声中，将他剥了个干净，大衣、中衣、小衣、束带，一整套。 过程中，还在他腰间发现了几个别致的物事，有一张没字的金纸，有一个闪光的香囊，有一个雕有宝塔的玉佩，有一个紫色明珠，还有一个带突刺异常沉重的金疙瘩。 虎啸天只对陈平本人感兴趣，对余年从他身上搜出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都便宜了余年。 “我去研究研究他这身衣服，你赶紧的，趁热吃，吃完我们赶紧跑路！” 余年抱着一堆衣服跑到一棵大树后面，将陈平交给了虎啸天。 “啊——” 余年正考虑要不要留下陈平贴身穿过的小衣，忽听见一声痛呼，赶紧从树后面冲出来，发现虎啸天满口是血。 “怎么回事？” “唔……唔的牙，吾地牙呀……”虎啸天乌拉乌拉含糊不清。 好吧，余年看出来了，它交错突出的两颗虎牙崩了！ “哈哈哈哈，无知小妖，本神乃神体，岂是你一小妖所能啃噬！” “嗤——”余年冷笑一声，接他话嘲讽道：“无敌大神，你还能撑多久？最后吊着的这口气，也快到时间了吧？我觉得你省点力气不说话兴许还能多撑会儿吧？” 陈平果然不再说话。 嘲讽完陈平，余年查看了下虎啸天的状况，只是崩了两颗牙，没什么大碍，他捡起地上两颗足有一尺多长的巨大虎牙，对如何处置陈平发起愁来。 将两颗虎牙别在腰上，余年对虎啸天说道：“看来你是吃不了神了！走吧，这里太危险，这家伙很显然是在等人来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回头我分你几件衣裳得了！” 虎啸天眼光闪烁，犹不死心，这个自称神的家伙对它来说意义重大，吃了它不光多了个鬼伥仆从，更重要的是能获得他的记忆，这对他今后的修行来说非常重要。 余年哪里不知道他所想，问题的关键是，他吃不掉啊！ 反复催促，虎啸天依然不愿离开，这让余年焦急不已。 “哈哈哈哈——” “两个有趣的小东西！” “谁？” 余年和虎啸天同时惊悚回头。 “嘿嘿，不用怕，是友非敌！” 余年这才发现，在他们身后百丈远处，一只白色猿猴蹲在一颗大树的树枝上，正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根枯树枝。 “是你在跟我们说话？”虎啸天警惕问道。 一只看起来很平常的白色猿猴，余年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威胁，也看不出它有何神异。 “是我。”说着，那只白猿手持木棍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随后让余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八架古战车竟全都消失了。 余年惊骇地张大了嘴。 白猿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开口说道：“这里不安全，随我走！” 余年和虎啸天还没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便见它又对着他俩画了个圈。 瞬间，眼前光暗变幻，乾坤斗转，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别处。 第二十六章：通臂猿猴，妖虎吞神 双脚着地瞬间，余年和虎啸天同时警惕起来。 周遭漆黑如墨，还好他们都夜能视物，短暂适应便开始观察四下。 头顶有倒挂的石笋，地上有凸起的石柱，脚下是冲积岩。 “这是一个空间巨大的地下溶洞？”余年初步判断。 “看那里！”在虎啸天提示下，余年看向远处。 百丈外，八辆巨大的金色古战车，并排排列在一起，一名灰衣老者正站在其中一辆战车车辕上，面色阴沉。 “莫非这老者就是刚刚那只白猿？”余年不确定地想着。 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而且很可能，他便是将陈平打下玉辇的妖族前辈。 余年转头找虎啸天，发现它已经跑到一面石壁旁蹲着，全身赤裸的陈平正躺在那里，他从陈平身上扒下来的衣物也在不远处。 “根行不错，你想吃他，老袁我可以帮你！” 袁公瞬间出现在身边，让虎啸天惊了一下。 余年好奇迅速靠了过去。 “老前辈为何要帮我？”虎啸天虽怕，却没有躲开，兴许是袁公说可以帮它的话，让它定下了身形。 “老夫名唤袁公，你们可以叫我袁老。”袁公开口，声音低沉中气十足。 虎啸天忙道：“我叫虎啸天。” “晚辈鲇东风，碧波潭小妖，见过袁老，感谢袁老诛杀此寮，为我妖族出了口恶气！”余年也向袁公躬身道。 他发现，这名自称袁公的老者骨架高大，身形消瘦，但面容矍铄，眼眉始终低垂，有股睥睨的气势，眸子有些浑浊，仿佛看尽世间沧桑，稍微有些驼背，从他身上，余年感受不到一丝强者气息，大概这便是所谓的大道归真吧。 “哦？有血煞气，是修了炼血的法门？”袁公本只是随意扫了眼余年，却一下子对他起了兴致，又仔细探看了一番，白眉不自觉跳了一下，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犹如实质的目光在身上扫来扫去，让余年有些不爽，正要抬起头委婉表达不满，眼光正好对上袁老浑浊的眸子。 这一瞬间他仿佛坠入深海，灵魂被某种力量给牵引，他的身体瞬间僵直，大脑陷入混沌，双目变得迷离起来。 再看袁公，他身子震了一下，双目放出白光，似乎有些抗拒，眉头深深皱起，又渐渐展开，只见他原本稍显浑浊的眸子，一下子被涤洗了一般，澄澈似碧水，继而眸中画面变幻，初始时有血光浮现，马上血光又被两道或刺目或柔和的光芒给驱散，随后的画面好像被定格，袁公双目，一目装食日，一目盛满月。 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这突然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虎啸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有一声长啸，却反而误打误撞让二者目光分离。 余年打了个机灵，仿佛灵魂归位，他慌张后退，狂喘粗气，怒目喝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袁公不语，面带思索，过了几个呼吸才眯眼看着余年淡淡道：“非吾之意，倒像你这小辈主动招惹！” “前辈这话又是何意？难不成晚辈还会主动袭击前辈不成？”余年心中忿忿，语气还算克制。 袁公面露沉思，似在自言自语道：“怪哉，俺老袁这双招子，在三界内都称得上神异，得吾窥之，便可辨休咎，可也从来都是老袁俺主动甄辨，今次吾明明未施这等神通啊，为何会自行窥视？好似这双眼睛不属于俺一般。” “辨休咎？”余年听着有些熟悉。 所谓“辨休咎”，是指分辨吉凶善恶的能力。 他揉着额头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惊，忙问道：“晚辈冒昧问一下，前辈本体可是通臂猿猴？” 余年突然想起来，在《西游记》真假美猴王一难中，如来曾告观音道，这天地间有四猴混世，不入十类之中。 他记得有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 有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有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有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这能辨休咎的不就是通臂猿猴吗？ 余年期待地看着袁老，之前的质问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咦？你懂的还挺多！”袁公没否认。 “哇——”余年没忍住叫出了声，他握着拳头欣喜若狂，六耳猕猴的能耐可是和孙悟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那么眼前的袁老肯定也和他们有差不多的修为。 这可是一尊大神啊，腿绝对够粗，一定要抱住，说不定能靠他逃出仙猎场。 “大哥，你没事吧？” 余年激动欣喜的表现在虎啸天看来像个傻子。 而袁老则是意味不明地盯着余年，似乎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抱歉，前辈！晚辈是曾听后说过您的威名，得窥真容一时有些情难自已！”余年舔着脸道。 “哦，老袁我都隐匿近万载，哪里还能听到我的消息？” “呃……这……”余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幸袁公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深入追问的意思，他转身来到陈平身前，龇牙冷笑道：“这是你的劫数，虽以秘法躲过吾之杀劫，终究还是难逃虎口。” 此刻，陈平脑门迸射的白光越来越暗淡，元神已经处于崩溃之际，他根本无法理解袁公所言，更遑论回应。 袁公也不再赘言，在余年和虎啸天震惊神色中，抬起右手向身后探空抓去，古战车内一龙一凤两具妖尸便入其掌心，明明宽不过一尺的手掌，却似乎能掌控乾坤，龙凤在其掌心飘浮，仿佛两个豆点。 只见他双掌交盖，左右摩挲，刺目火光在其两掌之间亮起，顿时龙吟凤鸣，交替而起。 “借你们尸身之精华，以成就妖族后辈，莫再反抗，安心自去！” 袁公言毕，其掌心光亮柔和了许多，一条龙影，又一条凤影相继从其掌心飞出，巨大魂影看了看余年和虎啸天，在溶洞内徘徊数周，渐渐消散。 一龙一凤都早已死去，就连元神也完全消散，那两具魂影不过是两道残余执念。 “唉——” 袁公一声叹息，多少无奈，多少哀伤！ 余年忍不住鼻子发酸。 就在这时，袁公又有了动作，他倒转手掌，将龙凤妖尸凝练后的精华系数倾注陈平全身，金色丝线在后者全身游走，不一会儿，其本就还算白净的身体渐渐变得红艳通透。 让他肌肤鲜嫩得仿若婴孩，就连额头的伤口都消失了。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柱香时间，原本生命逐渐凋零的陈平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又起死回生，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还有了神彩。 余年正看得出神，被陈平突然间的诈尸给吓了一跳，正要呼喊提醒，却先听到袁公的喝声： “小老虎，张口！” 第二十七章：仙界来人，袁公试心 当火龙标再次返回仙猎场，跟随而来的还有三男一女。 一行四人以其中一名一身羽白，衣袂飘飘的年轻女子为首。 女子气质如烟，容颜绝美。 此刻她正蹙着娥眉，站在被“震天箭”轰出的绵长凹坑上空，在她身边站着一个身负银枪的年轻小将。 “姬姐姐，你们来这仙猎场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同于其他人或忙碌或沉思的表现，年轻小将显得很迷茫。 他并非一开始就与几人一起下界而来，而是在回仙界的途中与对方相遇，因与女子相熟，便转头跟着一起来到此地。 一路上多次询问她为何下界，对方却始终闭口不言。 女子看起来心绪不佳，也不看他，随口敷衍道：“小辰你先回去，姐姐今次下凡有要紧事，没工夫顾及你。”说完向另外两人所在方向飞去。 年轻小将愣了一下，眼前这位仙界娇女虽清冷了些，因为自家胞姐的关系，一直待他却是极好，当真是比亲弟弟还要亲，何曾这样冷落他。 他倒是没有觉得伤心，而是愈发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赶紧追了上去。 “茂公，有什么发现吗？”女子向一黑衣老者问道。 老者蹲在地上，面色难堪，在他左右手各拿着一团被血液侵染的泥土。 闻言，老者赶忙起身，表情严肃道：“回小姐，老奴以为，平少爷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年轻小将惊叫了一声，马上又捂住了嘴，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 他知道眼前女子平日与她品性极差的兄长关系并不睦，但毕竟是亲哥哥，遭遇不测，她应该还是会很难过吧？ 只是，陈平怎么会死在这里？ 女子眼睛凝霜，肩膀颤抖了一下，很克制地点了点头，又向刚刚走过来的重甲壮汉问道：“霍大哥有什么发现？” “关于敌人！”她寒声补充道。 “初步判断，事发地有两只实力低微的小妖，但显然不可能是他们所为，其他的……”重甲壮汉羞愧跪地，“属下无能！” 女子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轻声道：“起来！我有两件事要吩咐你们去做！” 没等回应，女子直接开口吩咐道：“其一，需要麻烦茂公九重天上跑一趟，无论任何代价务必请来张天师。” “是！”老者躬身应下。 她又看向重甲壮汉：“其二，需要麻烦霍大哥地府去一趟，打听一下陈平的魂魄有没有下去，在下面的话，想办法将他带回来！” “属下遵命！”重甲壮汉抱拳应下。 女子欲转身，发现他们竟还不行动，带着愠怒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 “这……我们去了，小姐您的安全？”玄霍不敢抬头，嗡声道。 女子神色稍缓，目光幽然道：“放心，我自有计较！” 她抬头看着天空，像是自言自语道：“陈平若陨，想必留在祖祠安魂殿的魂灯也该灭了，父亲估计已经带人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陈茂，玄霍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各自飞身离去。 ———————— 地下溶洞内。 余年发现虎啸天是个被主角光环无限环绕的家伙。 身为野兽时便有奄奄一息的修仙者给他送经验，助它开启灵智，觉醒天赋神通。 缺修炼功法，又有自己这个倒霉蛋把温暖亲自送到它洞穴门口。 与其同行，自己稀里糊涂当了它的打手，还差点挂掉，它则轻松得到需要的“贬食”，顺利提升修为，期间更是自创了属于自己的妖术。 现在，它更是大开升级挂！ 余年看着它的修为蹭蹭蹭地往上涨，有种心疼自己，鼻酸想哭的感觉。 袁公徒手将七辆黄金古战车糅合后捏成了一只黄金大碗，装满八辆古战车的巨大妖尸全被袁公以凝练龙凤妖尸时同样的手法，凝练成“妖华血精”，然后注入黄金大碗。 吃掉陈平，随后陷入沉睡的虎啸天，此刻就浮在大碗内。 虎啸天全身发光，在黄金大碗中沉浮，依靠吸收“妖华血精”，其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提升着…… 三天真皇…… 真人…… 太上真人…… 眼看就要超过自己，站在黄金大碗碗沿上的余年再也忍不住了。 他抹了把眼泪，对身旁负手而立的袁公说道：“前辈，我觉得这只碗够大，我下去一起泡，一点也不挤。” 袁公根本没看他，缓缓摇头道：“这是我徒弟的造化，与旁者无关！” 余年气结！ 对，虎子在陷入沉睡前确实有拜您为师，可是我也拜了呀，是您不收好吗？ 当时，虎啸天刚刚拜完师，余年也马上出声：“前辈，小子也愿拜您为师，愿终生侍奉左右！” 说完就要跪拜，傻子才不拜，不仅能跟其学艺，更实际的一点是他等于是找到了一座大靠山。 很可惜，袁公根本不给他拜下去的机会，无论他怎么努力，双腿都仿佛不属于他一样。 袁公随后的话就更让余年气愤了。 “你不用拜我为师，老袁我教不了你！” 这算什么理由？ 他当即反驳道：“小子很好教，甚至不用怎么教，只要您稍稍点播便能自学成才！” 袁公依然摇头，之后就不再理他，他的拜师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飞天真人…… 短短三天时间，虎啸天的修为已经和余年持平。 余年眼都红了，依然不愿放弃，继续请求道：“前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晚辈跟您徒弟关系不错，跟它一起吃过苦患过难，关系比亲兄弟还亲，我跟它一起泡，它肯定非常愿意，实在不行，等他泡完，剩下的汤水留给晚辈也行啊！” 袁公这次反应不一样，他突然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余年。 余年全身绷紧，有些不知所措，弱弱问道：“怎……怎么了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问你个问题，你若回答令我满意，我便送你一桩造化！” 袁公背负双手，目光如炬，非常严肃地盯着余年。 余年虽心有惴惴，依然点了点头。 “他日，你若有机会为王，非妖王也，亦非妖圣王也，而是整个妖族之王，你当如何去做？” 余年心突了一下，不明白袁公怎么会突然问及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稍稍思索，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豪气，冲袁公点了点头，小撤半步，轻掸玄袍，一手指天道：“我若为王，必引天下同族，扫荡诸天万界！” 袁公摇头，不甚满意。 余年心底咯噔了一下，正失望之际，袁公又追问道：“异族欺吾族，你待如何？” 余年脑中闪过由古至今，妖族所遭受的不公，以及当下整个妖族极其绝望的处境，握着拳头道：“杀！” “异族谤吾族？” “杀！” “异族辱吾族？” “杀！” “若异族友之呢？” “亦友之！” 余年有些明白，袁公想要表达的意思。 “很好！你切记住今日之言！”袁公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纵身跳下黄金大碗。 “随我来！” 余年毫不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脸疑惑地跟着袁公来到仅剩的那一架黄金古战车旁。 距离远的时候还没觉得这种古老笨拙的架子车有多大，临近发觉，这玩意高度竟达到几十米，宽广更是几十上百米。 “这么庞大又沉重的战车是用来干什么用的？”余年抬头向上看，情不自禁感慨道。 “呵呵——”袁公一声冷笑没有回答，飞身窜上车辕。 余年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暗暗掂量一下高度，感觉自己能直接跳上去。 屈膝，提气，跳跃…… 飞纵而起，余年稳当地落在了另一根车辕上。 脸上的得意在他顺着袁公目光，扫到车架内蜷缩的白色身影后，骤然消失。 那是一头白虎，身形甚至不如虎啸天大，毛色黑白相间，肋生双翼，可惜折断，只剩一段骨节，颈上，耳后各有一个血洞，都是致命伤，大半边身子都被染成血色。 “它……死了吗？”余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也不知道他本就是个情感比较丰富的妖怪，还是说因为他曾进入过【玄虚空间】的缘故，每当见到万兽蕴生中曾出现过，或者形似的生物死亡，他便会莫名的心痛。 “没有……但也活不成了！” 余年由喜转哀的心情，随着袁公话音的转折而变化。 “它是太古神兽白虎？”余年深吸了口气，心口很堵。 袁公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落寞，“这世间哪还有什么太古神兽，它不过是有一丝太古神兽白虎的血脉罢了！” 袁公感慨的时候，余年已经跳入车架中，踩着车厢内粘稠炙热的血水，径自走到白虎身边。 见他伸手抚摸白虎缩在身下的脑袋，袁公挑起了眉。 手抚在白虎脑后柔软的皮毛，余年转过头望向袁公，语气请求道：“前辈，您能救它吗？” 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过头来的瞬间，白虎微微舒展身体，露出了它仇恨嗜血的虎目。 袁公脸色剧变，正要出手，那白虎眸中的仇恨与嗜血又渐渐隐没。 余年的一句话救了他自己！ “谢谢你孩子，我活不了了！” 第二十八章：袁公炼器，余年摸相 身边突然出现的虚弱女声，吓得余年身体僵住，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白虎正看着他，触电般赶忙收回了手，歉意地说道：“抱歉前辈，我以为……” 白虎眼神柔和，带着笑意。 “道友，我准备以你骨血为基，为他打造一把武器，你意如何？”袁公背负双手，立于车辕之上，朗声问道。 余年惊讶地看向袁公，见他不是在开玩笑。 忙反对道：“袁老，这怎么可以？” 在余年看来，白虎前辈明明还没死，却当着它的面跟它商量要拿它身体作为炼器材料，也太过残忍了。 白虎没有说话，它看了看余年，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同意。 它命不久矣，身后之事，即便对方不与它打商量，它又能如何？既然对方给予它尊重，它也乐得成人之美。 袁公根本没理会余年，他看着白虎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所言并非只取你骨肉，还要拘你神魂！” 这句话让余年更加不舒服了，他知道拘神魂意味着什么，这等于直接告诉白虎，它将连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余年想反对，又怕自己一开口反倒弄巧成拙将白虎给架起来，便偷偷向袁公摇头使眼色。 袁公这番话，让白虎也没想到，它眼中蕴含怒色，虎目直视袁公，反问道：“道友就那么看好他？” 袁公面上犹豫了下，他一摆手，直接将余年甩落车架。 “啊——” 余年没有一点准备，惊叫着栽落下去，妖力还被封死，没办法施法，好在他如今肉身足够强悍，不至于摔死。 袁公深吸了口气，难得露出激动神色，他开口道：“我看到了选择，你身上有一丝太古血脉，这段画面你应该懂！”说着，他直视白虎双眼，眸中白光闪过，一段画面映入白虎脑中。 白虎呆滞了一瞬，虎目中疑虑闪过，过了会才幽幽叹道：“我同意了！” 余年恼火地重新跳上车辕，刚好听到白虎应下的回答。 “前辈，您为什么要答应？”余年不解道。 “孩子，你……不懂……” 白虎越来越虚弱，似乎马上就要元神消散，说完这几个字，便喘着气闭上了眼。 时间不多了！ 袁公也不再废话，他张开右手，一把将白虎摄到手心，带着余年浮身半空，左手朝黄金古战车抓去，后者瞬间也被他抓到手心。 接下来，袁公的动作余年看不清，更看不懂。 只见袁公双手抱圆，上下翻飞，火光缭绕间不断有飞灰从他掌间滑落，下方地面不多时便多了一个黑灰色的土堆。 余年猜他应当是在提纯那辆古战车。 半个时辰过后，余年看到在袁公两掌之间，有一团亮金色的东西正在浮沉。 余年正看得出神，袁公的声音这时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想要什么武器！都有哪些要求？” 都到这个份了，余年也不再矫情。 他想了想自身喜好，他比较喜欢干脆利落的兵器。 结合未来可能的对手，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都是使用沉重长武器，那他心中作为候选项的刀，剑就都不合适了，一寸长一寸强，不能在兵器上天然就落下风。 “我想要长枪，但不要那么花里胡哨，还要够重，够长，不不，长了麻烦，最好是能自由变幻长度，其他要求……”余年拧着眉，搜索枯肠，“暂时还没想到。” “都是些废话，你可以滚了！” 余年感觉被踢了一脚，随即眼前一黑，再看四下，自己又被送到第一次进入溶洞时所站的位置。 “应该是要凝炼白虎前辈了吧？” 余年心里难受，他明白袁公为什么要把他送回来。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本该暗无天日的溶洞，在两个方向的光亮照耀下显得十分诡异，一处血光闪耀似冥渊，一处火光缭绕如炼狱。 余年置身这两处光亮之间，黑黢黢的脸庞被映照得一边红一边黄，再结合他新长的一头紫毛，活生生就是一只阴曹厉鬼。 从袁公口中得知，他们现在身处的溶洞在一座大山下面。 还属于仙猎场的范围，距离乱石山两万五千里，换句话说，此地属于第三幅咒言佛贴的封禁范围。 袁公常年在此闭死关，隐蔽，安全自不必说。 想来那陈平的族人就算来到仙猎场，也应找不到这里来。 这事自不用他来操心。 余年坐在从陈平身上扒下来的一堆衣服上，看着不远处高有百丈的黄金大碗，余年打心底为虎啸天感到开心。 “等他醒来修为应该都超越我这个大哥了吧？” 飞天真人阶。 从突破到第五重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查看这次突破的收获。 闭上眼细细体悟。 过了会儿他再次睁开眼，一脸喜悦。 他现在的修为在飞天真人第二转，较之以前他的妖力提升一倍不止，与其他凝聚妖丹，把妖力存储在妖丹的妖怪不同，他的妖力存储在血肉中，换句话说，他的妖力存储在亿万细胞微粒当中。 他运用妖力不需要运转功法以特定路径来调动，只需要一个想法，便可调动任意部位储存的妖力，用来战斗中强化某处，或者施展法术。 余年没修习过功法，却能肯定他这种调动妖力的方法必定更快捷，更高效，这也就意味着他能更快施法，能做出更快的攻击动作。 此外，他的这种储存妖力的方式，让他肉身在妖力滋养下不断被强化，这才是妖法真正厉害的地方。 突破到飞天真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元力（包括：妖力、神力、仙力等）外放，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境界，无需使用飞行法术，只需灵活运用元力的外放，便可御气飞行。 对自身实力有了大致了解后，余年开始在意起自己当下的外貌，凡仙第五重是个转折点，妖族化形后的人形态，在这个阶段会首次出现人态多余兽态。 余年已经知道自己长出了头发，还知道自己的手和脚，五指之间粘连的膜也都消失，他不知道的是面部的变化。 余年闭上眼，准备用手摸自己的脸，尽管如今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妖怪的身份，却一直对自己丑陋的外貌无法释怀。 长呼了口气，现在，他准备正视自己。 反复摸索过后，余年睁开眼笑了起来。 也没有多糟糕嘛！ 至少和人差不多的鼻子、耳朵都长出来了，尽管都还很小，起码已经有了轮廓雏形，此外他的眼睛也大了些，还长了眉毛，就是嘴还是很大，差不多要到腮后了。 脸型也更加圆润，脑门比原来小了不少，再加上头发的覆盖，也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了。 最让余年开心的是他嘴角那两根恶心的肉须快消失了，只剩下两个肉疙瘩，想来只要等他突破到第六重应该就能完全消失了。 习惯性地抚摸着右手手背上那个银蝉留下的笛形标记，余年开始思考袁公为他炼制武器的意图。 世界上没有不计回报的帮助，那袁公为何主动提出为他炼制兵器？ 而且似乎早有打算，单独留下一辆黄金古战车，还有元神未消散的白虎前辈，就是很好的证明。 余年不会主动去找袁公问清缘由。 从被拉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身负使命，但没有谁亲口告诉他，他要怎么做，做什么？ 余年知道这是一种默契，“他们”早已为他安排好了道路。 不控制，不干涉，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接受了当下的身份不假，他愿意为了妖族去拼搏奋斗也不假，但他更希望是自己来主导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作为一枚被摆弄的棋子。 余年看着袁公的方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我希望，当前辈您将为我量身打造的武器递给我的时候，能跟我多说几句，那样我会很感激！” 叹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余年想起来，他曾在陈平身上扒拉出几样东西，后来被他胡乱裹在那一堆衣服里去了。 他将屁股挪开，蹲在地上，一顿翻找。 好在，都还在。 一张金纸，一个香囊，一枚明珠，一块玉佩，一团金疙瘩。 盘腿坐回衣服上，余年将其他东西都放到腿上，只拿起那张金纸研究起来。 第二十九章：姻缘金笺，隐藏神通 这确实就是一张空白金纸，普通信笺纸大小，有打浆纹理，还有亮色分割竖线，抖动起来能发出普通纸张的沙沙声，能折起来，能揉成团，只不过过一会又会恢复成平整纸张模样。 余年试着用手撕，用牙咬，哪怕使出全身力气都不能破坏分毫。 放在鼻前轻嗅，竟有淡淡馨香。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张写有生辰八字的【姻缘笺】。” “袁老……”余年惊喜抬头，从地上跳起，目光逡巡，当发现袁公两手空空，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您来了！” 袁公岂会不知余年所想，不过他并没有提及武器的炼制进展，反倒招手将金纸摄到手中，看了眼纸张上的内容，又看了看余年，嘴角牵起一丝玩味。 余年不明所以，心中犹在挂念袁公所炼武器，虽心痒难耐，袁公不说，他也不好主动开口询问。 便转而向袁公请教起金纸的问题。 “袁老您说这是【姻缘笺】？【姻缘笺】又是什么？” “一种与姻缘有关的信物。”袁公眯眼答道。 这回答跟没回答不是一样吗？ 余年翻了个白眼，又问道：“上面有字？为什么我看不到？” “呵呵，你肉眼凡胎，看不见正常！”袁公呵呵一笑，说完又将金纸弹射到余年手中。 余年还想继续追问，袁公直接打断了他，语气神秘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另外，切记一定要贴身收着。来日，嘿嘿，对你来说，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余年看着手中金纸，将信将疑，说什么跟姻缘有关，还说对他有好处，莫非是给他找媳妇儿？ 可这玩意是从陈平身上搜下来的，不会跟他有什么牵连吧？ 余年想问个清楚，袁公却不肯再搭话，而是一甩袖子，将余年抖落在地的玉佩、明珠、香囊、金疙瘩全部卷到袖子中。 余年无奈，只好大口一张，将金纸存入腹中鱼鳔内，袁公既然说它是好东西，那就存的隐蔽点好了。 袁公见余年竟将金纸吞掉，皱眉问道：“你把姻缘笺吃了？” “嘿嘿，当然没有，存在我的鳔里了！”余年挑眉得意道。 袁公眼中放出溢彩，随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袁公拿着一枚雕有小塔的精致玉佩，看了看撇嘴说道：“这枚玉佩是个身份牌，没想到那姓陈的小子还是个官身！” “官？天上的官？”余年随口问道。 “嗤——！” “一个小小的塔神而已，下官都算不上，现在的天庭连一个小小塔神都要拿出来收买仙界子弟了？”袁公嗤笑一声，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直接将玉佩捏碎。 美玉啊，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美玉啊！就这么给捏成了粉末？那几样东西里除了一颗明闪闪的珠子，他最喜欢的就是那枚玉佩了。 余年一阵肉疼，虽觉得可惜，也知道袁公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袁公又拿出一个一面绣着瑞兽，一面绣着祥云的蓝色香囊。 余年忙凑过去，希翼问道：“是不是传说中的乾坤袋？空间法宝？里面有一个独立大空间的那种，小小布袋内有乾坤，可以存放很多东西进去？” “屁！这就是一个附庸风雅，执佩亵玩之物！”说完直接扔掉。 余年一脸的遗憾，要是储物袋该多好，衣服，食物，还有武器统统都可以放进去，那该多省事啊！ “你不是有空间神通吗？要什么乾坤袋？”袁公审视着余年。 “我？空间神通？前辈别开玩笑了，我哪有什么……”余年发现袁公一直盯着他，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 余年忙想了想自身，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空间神通？等等，空间？储物？ 难道说…… 余年面露恍然，他明白袁公说的是什么了。 “前辈指的是我刚刚将姻缘笺吞入腹中的能力吗？哈哈，前辈可能搞错了，那可不是什么空间神通，有可能只是一种身体缺陷罢了。” 余年继续解释道：“我记得是有一次喝酒，半醉半醒之际，无意间把酒坛卡在喉咙里，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就把酒坛给弄到鱼鳔里了，搞了好久，心意一动竟然又给取了出来，从那以后，久而久之，就常吞一些东西进自己的鱼鳔里，勉强也可以用来储物吧！” 余年所说都是他根据记忆内容所做的理解，都是他真实想法，他确实不觉得这算什么神通，也没听说过这么蹩脚的神通。 袁公一声冷笑，看余年的眼神像看傻子，他走过来一把将余年提起，然后一个180度旋转，直接提着他两条腿。 “啊——！救命啊！前辈，您这是要干什么？”余年感觉气血下沉，紧张的大声嚷嚷。 “张开嘴！”袁公一声冷喝，余年不由自主张开大嘴。 随后不由分说提着余年两条腿开始又颠又抖。 余年被整的头晕目眩，腹内翻滚。 那种感觉…… 很多年后，余年想起当时的感受还是会打冷颤。 哗啦啦—— 足足倒出了数吨水后。 整个溶洞，开始噼里啪啦，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最开始是几个酒坛，然后是珊瑚树、符牌、鱼叉、虎牙、棍棒、石凳、蟹腿、鱼头、皮甲…… 不一会儿，袁公的腿便被杂物淹没，他干脆直接飞到空中，余年翻着白眼不受控制地现出原形。 袁公的能力似乎能改变任何事物的大小，原本十米多的巨鲶在他手中身长一米不到。 即便看起来身形不大，鲶鱼腹中却仿佛有个无限空间，跟随袁公抖动节奏，不断有东西从它口中被抖落下来。 当最后一颗万圣公主送给余年的蜃珠，掉落在杂物堆最顶上的石桌上，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停下不动…… 袁公终于停下了对余年的摧残。 他提着鲶鱼尾巴，飞到将近十几米高的“小山”脚下，将余年往地上一扔，对迅速长大到十几米的余年说道：“你看看！” “若非空间神通，这么多东西在你体内，你还不早被撑爆？” 余年头晕脑涨，嘴边流着涎水，浑身酸痛，像散了架，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不过好在它现在是条鱼，没有眼皮，不用费力去睁眼，只需转动眼球就能看到自己的杰作。 这就是自己近百年吞过的东西吗？怪不得每次喝醉酒第二天自己洞穴里的东西就会“被偷”，即便请右护法帮忙在洞穴布置了水幕阵也不管用。 这下他记忆里很多谜团都解开了！ 重新化成人形，穿上法衣，从地上爬起来，余年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心情复杂道： “前辈，我信了！” 原来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么多不了解啊！ 袁公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在他看来，余年属于修行路上无引路者，纯靠自我摸索来修炼的散野妖怪。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被命运选择，承载着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沉重使命。 他能分辨他的善恶，却看不透他的未来，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也许就是那团迷雾，让他愿意相信，他可能会创造奇迹，也因此愿意冒风险给予它一些间接，委婉的帮助。 得窥天机，便无法干预天机，对于眼前小辈，他实在无法提供太多帮助，他的成长只能靠他自己。 那抹血色，注定伴随着无尽的腥风血雨，却也是他成长的最大契机。 袁公纠结了一番，屈指弹出一小团眀亮的光点，直接没入余年脑门。 还在调整身体的余年只觉脑海一震，醍醐灌顶的感觉瞬间充盈全身，仿佛某种隔膜被打通，他感到耳清目眀了许多。 很自然地闭上眼，他“看”到了自己的血肉肌理，每一个内脏，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细胞！ 这是……凡仙六重凝结元神才有的能力——内视？ 以前他只能通过心神看到自己脑海中的情形，如今他终于能看清自己体内所有细节。 “谢谢前辈！”余年知道定是袁公所为，睁开眼欣喜地向他抱拳道谢。 “只不过是种精神力使用方面的小法子，没什么大不了。”正说着，一道细纹在他额头烙下，袁公皱了下眉继续说道：“无法内视己身，便无法理解空间神通的妙用，【腹里乾坤】不该只被拿来装东西，你该多想想它的真正用途！” 余年有些尴尬，他接触修行的时间还太短，尚处于被动接受的阶段。 神通比法术更玄奥，需要领悟和开发，这是他下一步要努力的方向。 袁公又将最后一枚紫色明珠和另一个金疙瘩扔给余年，简单介绍，匆忙转身，一步踏出，已从溶洞消失。 第三十章：天师卜卦，炼妖万里 无尽星河横亘天际，距地七万里，无数大星悬浮其中，大都喷薄星辉璀璨耀世，也有一些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另类一些的则是黑烟缭绕透着凶厉气息，或者经年累月沐浴火海当中。 星河宽广无际，高却有度，整整两万里，再往上便是赤眀和阳天，又名九重天，号称天地三界内外十方万灵之宰的天宫（天庭）便坐落在这九重天上。 而在星河之下，距地面万里处，便是“熔融六天，合而为之”的仙界所在。 最近几日，仙界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是孤辰星城余家二公子余奇鲸闹出了个惊天笑话。 大体上是，他被人发现竟然亲负缰绳，代替拉车的牲畜，拉着陈家的【仙宫玉辇】返回仙界。 其行为让仙界众仙神齐傻眼，从而落了个“拉车神子”的称号。 其二是在天罗星城举城欢庆之际，突然传出陈家二公子陈平魂灯熄灭的消息。 有说是那陈平下界猎妖，运气奇差碰到绝世凶妖被反杀；也有说他是被陈家在外的仇家给伏杀；还有说是那陈平在外云游仙山时犯了纨绔，调戏了某一仙主的女弟子，被人一气之下一巴掌给怕死…… 总之，与之有关的消息众多，难辨真假。 而可以确定是真消息的是，受玄女赏识的绝代芳娇，陈家明珠——元姬，已第一时间秘密下界。 听说她下界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调查陈平的死因。 起初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基本没人信，毕竟她在前一天还刚刚在万众瞩目下完成成年礼，第二天还要赴更加受瞩目的十年之约——拜师西王母（王母娘娘）！ 元姬生伴异象，落地能言，一岁不到遍通三千术法，受到云游仙界的玄女赞赏，八岁那年，其绝顶仙资更是引来女仙之长西王母，王母惜其才又怜其年幼，便与之约定，在她成年礼后第二天，会亲自来天罗城收她为徒。 然今，在约定之期到来之际，仙界各方目光齐聚天罗城之时，陈家却突然放出话说：王母娘娘与陈家千金的师徒之谊延后两年再续。 举众哗然！ 没人怀疑王母会失言，那问题就唯有出在元姬身上，必定是她向王母请求延期，王母宽宏，准许了她的请求。 一时间外界都在盛传王母的宽厚。 同时亦足见王母对元姬的喜爱。 但也有人疑惑，元姬推迟拜师，难道仅仅就因为陈平的突然陨灭？ 陈平的死活没多少人关心，暗地里拍手叫好的倒有不少，但这挡不住仙界年青一代对这件事的关注，特别是元姬的仰慕者，在听说元姬已经下界后，也纷纷追随下界。 当陈家家主，当代天罗星官陈冲，余家家族，当代孤辰星官余天戈纷纷带领大队人马奔赴下界，本对陈平之死没怎么关注的星主天官们也都来了兴趣。 —————— 西牛贺洲，佛镇仙猎场，佛门称之为佛镇猎场，兴许是西天故意弱化“仙神”在自己地盘的存在，才故意忽略“仙”之一字吧。 仙猎场上空，云层当中，陈余两家家主各持兵刃，杀气腾腾地立于阵前，在他们身后各有天将百余，天兵五千，凶悍气势引得旌旗猎猎，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毁天灭地。 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阵前五步远处那个头戴道巾，身着藏青道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的执拂老道身上。 老道紧闭双目，臂托拂尘，手指飞速掐算，在他头顶十丈处，有大团黑云，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那黑云不断变换形态，仿佛极速搅动的墨汁，还伴有隐隐轰鸣。 张道陵，张天师，这位创立正一盟，又名五斗米道的天庭首席天师，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 对四个目标，卜了一百零九卦，足足推演了三万五千九百四十九个周天，竟然没有一丝收获，这在他证得天机道后，可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睁开眼目光疲惫而茫然，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他头顶的黑云也随之消散。 见天师摇头，心虽凉了一半，陈、余两位家主还是赶紧上前，躬身请教道：“张天师，还是没有结果吗？” 张道陵无奈摇头道：“唉！老夫尽力了！” “以天师之能……” 张道陵杨了下手中云屏，打断道：“天机被干预，对方要么是有扰乱天机的法宝，要么本身也通此道。” 能扰乱天机的法宝并不多，据他所知其中两件应当在火云宫，不可能为一妖怪所用，那便只有可能是此妖也通天机之道，甚至修为还在他之上。 不知是什么目的，张道陵并没有将心中猜想和盘托出。 陈家家主陈冲是个金仙强者，看起来三十多岁，有些虚胖，他目露凶光，紧了紧手中的大刀，沉声道：“以为躲起来我就不能为我儿报仇了吗？” 余天戈是个性情爆裂的状汉，亦是金仙，只见他眼珠一转，猛地磕了下手中双斧，龇起牙，愤恨道：“那厮辱我儿，此仇焉能不报，既然是头成了气候的白猿猴，当是下方林间王者，那就毁林焚土掘地三尺逼它出来，老陈，还等什么？开炼吧！” 陈冲握着拳头点头，张道陵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皱眉插话道：“两位星官，尔等欲行之事实在有伤天合，恐陛下怪罪。再者，你们未向陛下请旨便如此大动干戈私带天兵下界亦是重罪，望二位能考虑清楚。” 余天戈哼了声别过头去。 陈冲则后退一步施礼道：“拜谢天师提醒，好叫天师知道，我二人带兵下界之时已差人告知陛下，想来陛下定会怜臣下欲为爱子报仇之心，而且，这仙猎场内不过是一群低贱孽畜，实在谈不上伤天合。劳烦天师跑一趟，费心费力，来日定会再奉酬劳，接下来的事就交于下官二人，天师可一旁休憩，亦可临高观战。” “哼——” 知道这二人已经铁了心，张道陵冷哼一声，飞身远离，隐入云中，却也没有马上离开。他能理解陈冲想为子报仇的心情，却不明白陈天戈为何也要插一脚，爱子受辱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而且他带来的战力…… 张道陵看着西边十里外一片寻常的霭云淡淡道：“听说孤辰星城三公一祖皆位列金仙，这是全部出世了吗？” 目送张道陵离开，陈冲携余天戈，面含杀气回到阵前，他提起仙气，大声呼喝道：“儿郎们，今有妖邪祸世，不仅残害我儿，还折辱仙官神子，这是对天庭，乃至整个玄修正道的挑衅，我等作为仙界秩序的守护者，捍卫者，于情于理，甚至职责所赋都当对此妖邪擒杀诛灭！” “杀，杀，杀！” 天兵天将齐举兵戈，同仇敌忾，腾腾杀气荡开层云，无边声势威震四方，仙猎场中原本还无所觉的大小妖们终于有所觉，开始亡命奔逃。 陈冲举起手掌，看着下方奔逃的群妖冷笑道：“一群低贱的畜生，现在跑是不是太晚了！众将士听令，以吾为阵眼，坎离为序，以阵旗为号，布万里炼妖阵，烧死这群孽畜！” “是！” 瞬间，一万多名天兵天将四散开去。 “家主！” 原本正在林中的元姬听到陈冲的呼喝，愤而冲上云层，她面带寒霜，但是见到陈冲红着眼眶，想要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唯有这件事，那畜生犯下了弥天大错，理应由我这做父亲的来弥补！”陈冲眼神坚毅，秘密传音道。 元姬在天罗星城陈家身份特殊，作为子女她从没叫过自己生身父母，哪怕一句父亲，母亲，外人可能会对此有诟病，陈冲自己却觉得理所应当。 在外人口中她应该叫陈元姬，而实际上她就叫元姬，这在陈家都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天罗星城陈家凭借元姬的横空出世，势力不断壮大，已隐隐跃居仙界群星首位。 也因此，元姬的话在陈家往往比他陈冲都更要有分量。 元姬胸口起伏，团起的眉峰渐渐舒展，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飞走。 一万天兵，以最快的速度分散仙猎场千里范围，以己为阵基，有序排布，数百名天将则飞在空中，挥舞阵旗指挥。 当一切布置完毕，陈冲毫不犹豫下达施法启阵的命令。 作为阵眼的陈忠收起大刀，盘腿坐在云团上，仿佛一轮曜日，绽放刺目金光。 与此同时，耀眼光柱从遍布千里的天兵身上拔地而起，两两相连仿佛冲天光柱，无边火线从每一个天兵脚下开始蔓延，天空中天将摇动阵旗，催动狂风，助燃天火。 一旁掠阵的余天戈，立于陈冲百丈外，观察着下方阵势。 他不但要做好随时接替陈冲位置的准备，还要防备着那头凶妖的反扑。 只有他知道那头妖怪的可怕！仙猎场的真言屏障都不一定能限制的了它。 默默向西方点了点头，余天戈收起杂念全神戒备观察起下方战场。 隐在万米高空看热闹的仙界仙神，清晰看到一个巨大的火圈不断向中心蔓延。 天火所过之处，别说草木，就连土石都要熔化数米！ 地面在震颤，无数逃窜的妖怪、野兽，哀嚎着，怒吼着，许多大妖纵有窜天之能，遁地之术，依然难逃被天将斩杀，被地火吞噬的命运。 人间炼狱在仙猎场内无情上演！ 第三十一章：娇女独行，吞噬初态 佛镇仙猎场，元姬俏立参天巨树，遥望东方冲天火光，圣洁眀净的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如今这仙猎场已成三界焦点，身在其中实在不是明智的行为，但她已顾不上那么多，周家小山神已被她打发回仙界，接下来她需要单独行动。 感受到熟悉的仙气波动，元姬转过脸，身着重甲的壮汉玄霍适时出现。 不用元姬开口，玄霍抱拳道：“小姐，经属下查实，地府近期并未接收平少爷魂魄，所以……” “魂飞魄散吗？预料之中！”元姬声音很柔，语气平静。 玄霍低着头斟酌道：“也有可能被拘了魂，或者成了孤魂野鬼也说不定。” 作为元姬的守护者，他看着前者长大，情知她与陈平之间没什么兄妹情，以陈平的角度看甚至称得上关系恶劣，以她性情，绝不应该为陈平的死动这么大的干戈，竟然推掉拜师礼，冒险下凡！ 作为守护者，元姬相当于他的主人，他本不该对自己的主人所做决定妄自揣度，但又不能不为她安全着想。 “小姐，属下回来路上发现如今这仙猎场鱼龙混杂，实在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家主已经出手，安全考虑，小姐还是应该尽快返回仙界。” “我知道了！” 元姬轻吁了口气，转头望向西方，直觉，加上微弱的血脉之力指引告诉她，答案就在那个方向。 “小姐……” “你回去吧！” 玄霍还要再劝说，元姬直接摇头反而要打发他离开。 “霍大哥先回去吧，我有一件私事要亲自去处理！”元姬语气坚决，说完一甩袖襟，转过身去。 玄霍吓得脸色苍白，闪身来到元姬对面，单膝跪地焦急请求道：“万万不可啊！小姐风头正劲，想要抹杀小姐的各方势力不知凡几，即便身在天罗星城每年的刺杀都不下百次，你若单独在凡界行走，不是白白给那些宵小可乘之机吗？” “放心，我有分寸，以我修为，更加诸多法宝护身，没有人能伤我性命！”元姬不耐道。 玄霍满头大汗，仍不放弃劝阻：“小姐，三思啊！” “我意已决！” “求小姐让属下于暗中保护！” “够了！”元姬秀眉叠峦，冷声怒喝：“你该清楚，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够更改！” 说完再不停留闪身消失不见，只留玄霍茫然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 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玄霍站起身一阵思量后，纵身向西飞去。 —————— 自从那日助他开窍内视，余年已经有两天未再见到袁公。 他也没在意，反倒开始琢磨起【腹里乾坤】的使用，当确定这是种神通，自然明白需要通过精神力来施展和控制。 堆成小山一样的杂物便成了他练习的目标。 通过两天时间不间断的训练，他已经可以很轻松做到对目标的隔空收取和释出。 据他估计，他腹中空间应该有上千个立方，通过内视，他将这个巨大空间分成不同区域。 小山堆里，一些他觉得有用的东西，全被他按类别有序存放在不同区域里。 其实，还是强迫症作祟。 将【腹里乾坤】最基本的存储功能摸清其实算不上什么成就，真正让余年砰然心动，觉得大有可为的，是他的一个大胆猜想——隔空噬物！ 换句话说，隔空吞食物体，可以是死物也可以是活物。 这个猜想一旦成功，结合他炼化血食的能力，其意义甚至比他觉醒一门神通还要重大。 想到怎么可能不试。 原本他觉得只要利用【腹里乾坤】神通，在将物体摄入口中的瞬间，转入食道吞入腹中即刻。 实际操作后他才发现，他想得太简单。 他没有弄清楚神通的原理，精神力操纵下，物体摄入腹中空间实际上是种从一点跃迁到另一点的有序运动，根本无法强行干预，换句话说它是条单行道，根本无法中途岔道。 然而，就在刚刚，余年还是成功实现了猜想！ “哈哈哈哈，老子也是天才！” 空旷的地下溶洞，回荡着余年肆意的狂笑。 “谁说一定要吞东西，老子吞空气就好了啊！” “前世物理果然没白学，通过神通大量吞入空气，瞬间改变大气压强，一样可以将东西摄入口中！” “这个时候因为作用目标是空气不是被吞入的东西，完全可以改变它被吞入的路径，从而将其转入腹中。” “虽然这次被成功吞入腹中的目标只是一枚蜃珠，想来就算是活物也定然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吞噬的力道有多大，活物会不会轻易就挣脱掉。” 揉着肚子，余年突然想起腹中这枚蜃珠还是万圣公主所赠，不由得有些想念那个明媚妖娆的龙女。 纵然知道在孙悟空去到碧波潭之前她都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却还是不由得为她担心，后来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逃脱追杀？ 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排除，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实验本身。 既然要确定活物会不会挣脱，那就找活物试试好了。 余年想到就干，他开始在溶洞内寻找通往外界的出口。 袁公立于山巅，目光深邃，遥望万里外，嘴角噙着冷笑。 “你们还真的开炼了！就是不知道西方什么时候做出反应。” 就在这时，袁公神情突然一转，他收回目光，一步踏到山脚下，目光所驻之处，空间剧烈震荡，随即便见虚空被撕开一道口子，居然从中又跳出一个身着麻衣的袁公。 那麻衣袁公没有任何停顿，直接走过来没入身着灰袍的袁公本体体内。 再看那道还未闭合的虚空豁口，正不断从中窜出人影。 一连几十个，衣着各异，有男有女。 除了其中五个是完全人类模样，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兽形或物态，显然他们都是妖怪。 这些妖怪出现后的第一表情或茫然，或泰若，第一件事却都是向袁公恭敬施礼。 “见过袁老！” “见过袁老！” …… 袁公淡然点头。 当所有妖怪都出来，那道虚空裂缝方自动闭合，他扫了眼众妖，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都随我来。” 说完，他一跺脚，带着所有妖怪从原地消失。 第三十二章：星陈之怒，初窥仙姿（求推荐！） 佛镇仙猎场东起乱石山，西至西昆仑，绵延九万里，由九面咒言佛贴封印。 修为在大罗以下的妖魔鬼怪，但凡进入其中都将被封禁至死。 由仙界陈、余两大星官家族联手布下的万里炼妖阵已经持续熔炼了三天三夜。 天火所过之处，无论是生灵还是山峦尽被无情吞没，焚地三丈产生的滚滚岩流从四面八方向前推进，侥幸未死的妖魔鬼怪都被逼到中心“孤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等待他们的仍将是死路一条。 灿白火光让十万里方圆如永昼，滚滚黑烟形似黑龙入重天，即便远在万里高空依然可见人间凄惨。 只剩最后一片不到百里的孤岛了！ 数万实力大多在凡仙五到七重的妖怪全都退缩到了一起。 炙热的高温炙烤外加浓烈的刺激烟气让所有妖怪都现出了原形，这些体型庞大的巨兽们在无尽煎熬下，几乎全都丧失了理智，或相互厮杀，或冲天而起。 咆哮着冲向天空的巨兽不用飞在高空的天将动手，便被闪动“钵”字的金光佛贴洒下的金雨给熔解，几乎在瞬间便神魂俱灭。 不计寻常野兽鳞虫，天火中已被烧死的妖魔鬼怪恐怕已不下十万数。 万里炼妖阵下，最恐怖的一幕还没有到来。 当阵内妖怪全部死亡，那几十万被困阵内，密密麻麻，鬼叫着，飞舞着的妖怪魂魄，将会再被殛灭！ 最终结局，形神俱灭！ 对于爱子的身陨，陈冲的反应快而狠辣，这不禁让仙界某些旁观的多谋者猜测，他如此行事很可能是在借题立威，毕竟他子女众多，且那陈平向来不为其所喜。 让他们不解的是，另一个大做文章，大动干戈的当事者余天戈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这场惨绝人寰的报复行动，引得多方关注。各方关注事态发展的同时，都在以利益出发猜测着动机和长远影响，却没人关注那无辜遭受摧残和苦难的数十万妖众！ 除了，他们。 一处以大神通开辟的水下洞天内。 近百名妖怪正透过水光镜观看着万里炼妖阵内凄惨的场景。 一名老叟叹了口气，走上镜前，拂手将画面切断。 没人说话，悲凉的气氛在现场汇集。 良久，才有一红发赤膀壮汉跳起来开口：“谁能给句话，战或不战，若要战俺炎刀何惜此命！” “拿什么战？有封妖结界在，他们根本立于不败之地！”他旁边一美艳女子表情痛苦地说道。 炎刀表情狰狞，大声吼道：“那又如何？总不能全缩在这里看着儿郎们受苦受难吧？” 红香菱也被激怒，朝炎刀历喝：“你冲我吼什么？你以为我不痛苦，不难过吗？被困在这里，每日躲避前来猎杀我们的狗屁仙神们还不够，现在更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种日子老娘早就受够了！” 炎刀和红香菱的争吵让哀伤沉默的众妖们也都开始了交流。 “唉，是啊，这该怎么办啊？不算被那小子射杀的敖丹等好手，他老子这一下子可是又灭了我们将近两成后辈啊！” “咱们着急也没用啊，还是要看袁老有什么打算。” “对，袁老将我们都叫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计划！” …… “好了好了，都静下来！” 还是那个老叟，他一跺脚，地面如波涛翻滚，打断吵嚷的众妖。 “你们要么是被老袁给亲自带来，要么是我和老松树通知叫来，既然大费周章将你们聚在一起，肯定是有要紧事要宣布，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和老松树还都不知道，要等老袁分身都回来后，听他亲自安排。” 老叟说完，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不远处那个闭目盘膝端坐高台上的灰衣老者。 即便是第一次来此地，修为只有凡仙八九重的“小辈”，此时也都知道了袁老的身份——妖族的守护者。 拥有无边法力，明明仙猎场的封妖结界都不能将他束缚，他却依然选择留在仙猎场内，数千年守护，从不曾放弃破除封印，目的只为解救苦难的同族。 万里炼妖阵犹在推进，时间不多了，等待显得愈发煎熬。 ———————— 余年实在没想到身处的地下溶洞居然那么大，以他大致探得的结果来看，起码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好在他现在的速度够快，虽然大了点，最终还是顺利找到了出口，也可能是唯一的出口——地下暗河。 几个月没下水了，对于能从水下出去，余年自然是相当欣喜。 一般情况下地下暗河都会与地面江河想通，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发现有条地下暗河后，就知道有可能找到了出口的原因。 通过暗河顺流而下，途中在暗河两侧发现不少幽深的洞穴，他的目的不是探险，直接无视之。 最终，经过近一个时辰的飞速游动，直到感受到微弱的光亮和水温变化，他知道出口就快到了。 一段时间的磨练，他已不是当初那个没什么警觉性的小妖，进入一条湍急的大河后，尽管内心雀跃，有些迫不及待，他还是按捺着性子，透过水幕先观察了一番，确定两岸没什么威胁后，这才向岸边游去。 浅水中化成人形，又穿上从陈平身上扒下来的精致衣裳，余年轻盈跳上了岸。 为了防止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他还没忘找一根枯树枝，插在岸边作为记号。 忙完之后，这才向林中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余年就觉察到异常，空气中有股浓烈的焦糊味，而且天色很不对，蜡黄色。 为搞清楚状况，他御气腾空，飞到岸边一颗大树的树稍上。 当看到正东方向漫天红光，余年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松了口气。 那分明是跳动的火光，而且据袁老所说，这地方距离乱石山有两万多里，就算祭赛国亮起了佛宝金光，他在这里也看不到。 “纯属瞎操心！”余年摇头，在心里自我吐槽了一句，正要飞下去寻找生物试验他的吞噬神技。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小妖，你身上的衣裳哪来的？” 余年转身，看到一张令人迷醉的圣洁仙颜！ 第三十三章：身心陷落，星空法相 曾为屌丝，所以余年很乐意相信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看到十丈外那道云端倩影的第一眼，他全身感官在一瞬间同时起了反应。 双目瞳孔不自觉放大，眼神中透着难以置信和迷醉。 呼吸加重，不再自然，完全乱了节奏。 耳边不断回荡着她清脆悦耳的空灵仙音，沉浸其中，完全顾不上去理解她说的是什么。 心脏疯狂跳动，似乎想要更靠近，欲破体而出。 血脉偾张，加速流动，引得身体阵阵燥热。 脑中飞快搜索着溢美辞藻。 …… 呼—— 下一刻，他收拾情绪，平整心情，眼神恢复正直澄澈，低落地呼了口气。 是为找不到配得上她的溢美辞藻，也是为自惭形秽。 忆起她在问自己，余年在元姬等到不悦，将要发火的前一刻，开口答道：“回仙子，小妖身上的衣裳自然是小妖自己的，何谈‘哪来的’之说？” 余年语气轻松，实际上已经全身戒备，对方怕不是那陈平的家人吧？来寻仇的？ 虽说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有能力杀那陈平，但若是被他家人觉得有关联，想必也不会介意顺手宰掉他吧。 余年已经做好发现不对随时拼命逃跑的准备。 “说谎！仙织云锦岂是你一入不得仙界的小妖所能获得？”元姬冷笑着拆穿余年的谎话。 仅仅是面上牵起一个不太友好的表情，又让余年看的一阵晃神。 她不艳不媚，不佻不俏，不邪不惑，精致五官完美分布，显得干净而利落，一袭翠染轻纱裙遮不住修长匀称的腰身，再结合她圣洁的气质，实在是美到了极点。 屏息凝神，不敢再一直盯着她看。 余年被拆穿谎言，也不慌，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大方承认身上穿的衣裳确实不是他的。 “好吧，我承认衣服确实不是我的。其实是不久前我在河里觅食的时候捡到的，这种无主之物，难道不是谁捡到就是谁的吗？而且这不过是件男性的衣裳，仙子怎么会有兴趣？” 余年一直小心观察着，见对方一副沉思的表情，他壮起胆，接着说道：“如果仙子没有别的吩咐，小妖就不打扰，先行告退了！”说着作势就要离开。 人强我弱的局面下，余年迫切想搞清楚对方真实意图。 “哼，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仙子何意？” “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自会放你离去。” 余年感觉自己被禁锢，他没有尝试去挣脱，而是看着对方，故作洒脱道：“仙子请说，小妖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姬抬步向前瞬间迫近一半距离，余年心底有些发慌。 元姬扬起袖襟，瞬间四周光暗变幻，下一刻，余年发现他已被一个素白领域给包裹，让他控制不住心动的女子就在他对面十步远处。 “老实回答我，你身上衣裳是在哪捡到的？”稍顿了一下，女子接着问道：“除了衣裳你可还捡到别的什么东西？” 那件东西与她血脉相通，本该如牵丝线般指引着她才对，却不知出了何种变故，竟让她感到与之联系越来越微弱。 跟着微弱的血脉指引，她一路寻到了这里，随后便彻底断了联系。 花了半天时间，她将附近方圆百里都给搜了个底朝天却终是一无所获。 本以为寻错了方向，正失意欲离开，这头身着陈家独特制式衣裳的小妖却突然出现，她不用猜便知，这套衣裳定是陈平生前所穿，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没有找错方向，那东西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从这头小妖身上感受到那东西的气息。 “就在我身后这段水域啊！”余年说着指了指下方的河水，“至于其他的东西……” 在元姬迫切的目光注视下，余年不紧不慢地揉着手背上的笛状标记，一番思索后，摇头道：“是真没见到啊，这水是活水，有可能被冲到别的地方了吧，仙子可以顺着河水向下游找找看。” 余年相信对方绝对不是想要为陈平报仇，若要报仇，早一巴掌拍死他了，何必在这儿问东问西，倒像是要找什么丢失的东西。 “难道是我从陈平身上搜出的那几样东西？”余年不动声色地想着。 “你没有说实话！”元姬面带寒霜，直视余年双眼，一步步逼近。 “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余年竭力克制，保持目光坦诚，他不知道对面女子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诈他。 “呵呵，等你成为上仙，你便知道判断一个凡仙境的低阶修士有没有说谎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余年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的心虚让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看来我猜的没错！”元姬声音阴冷，目欲喷火。 草！还是被诈了！ 面对仅距己两步，甚至都能嗅到对方身上香味的女子，余年深感无力，无形的压迫力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别说逃跑，他发现即便他运起全身妖力都难以移动哪怕一根手指。 余年眼圈发红，面目狰狞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其实对妖没有偏见，本来一开始直接抓住你，稍微用些手段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让你主动交代，没想到你那么不老实，那就别怪我手段残忍了！”元姬语气平淡，说着缓缓抬起了手臂。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 “啊——！你想干什么？” 余年直接脱离了地面，身体倾斜向元姬手掌飞去。 “小辈，过分了！” 嗡—— 一声苍老呵斥，元姬所布隔绝领域分崩瓦解，余年所受束缚也瞬间消失，他反应极快，身体下落的瞬间，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当看清来者何人，又转头飞向来人。 元姬没有追击，她看向百丈外，感受到空前危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祭出法宝。 头顶悬【七彩玄铃】，身外飞旋【天青仙绶绫】，面前浮着【火龙标】。 “你是何人？” “小辈，老袁我暂饶你性命，速速离去！” 袁公目射电光，身后浮现一亩星空，声似滚滚惊雷，直接将元姬祭出的法宝又迫了回去！ “星空法相！” 元姬连连后退，目露骇然之色，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就此放弃。 袁公似乎知她所想，破不耐烦道：“哼！你大可放心，你要找的东西已被我毁去！” 元姬目光闪烁，将信将疑，最终还是一跺脚冲天离去。 见女子彻底消失天际，余年终于松了口气，拱手向袁公道谢道：“感谢袁老搭救，幸好您来的够及时！” 袁公没有说话，只是冲余年点了点头。 “袁老，您知道那女人要找什么东西？是不是在我身上。”余年还记得袁公最后对那女子说的话，好奇地像袁公问道。 袁公依然没有答话，而是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余年觉得奇怪，也抬头向头顶天空看了眼，没想到竟看到天上正挂着白色月牙。 “我靠，现在居然是夜里！” 余年又看向那漫天的红光，火势似乎更大了。 “时间差不多了。”袁公表情严肃地看着余年，对他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你，这真的是天意吗？” “啊？”袁公的话，让余年简直摸不着头脑。 “跟我走，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第三十四章：欲破封禁，主动献身 万里炼妖阵内，岩流滚滚，仍在推进，残余的陆地已不到十里。 虽然那最后十里“孤岛”还没被岩流和天火侵袭，却也没什么区别了。 炙热的烘烤已提前引燃陆地草木，腾起数百丈高的烈焰，整座“孤岛”都被无情烈焰笼罩，隐约可见烈火中哀嚎翻滚的身影…… “残害我儿的妖孽，还不快快现身？你想要多少无辜的同族为你造下的孽债承担恶果？” “看看那密密麻麻的无辜冤魂，你再不现身，下一步就轮到它们了！” “不要以为熔炼万里，焚杀几十万妖孽就能消我心头之恨，嘿嘿，这不过刚刚开始！” …… 余天戈接替陈冲为阵眼，后者得空，立于高空向整座仙猎场喊话。 水下洞天。 透过水光镜，看着已呈岩浆地狱的广袤森林，还有那些在火海中嘶吼挣扎的同族，余年浑身颤抖，带着泣声向袁公质问道：“袁老，您为何不救他们？您明明有能力啊？” 不只是余年，在场近百化形妖怪都咬牙哆嗦着，无边的怒火让有些不堪忍受的妖怪发出低沉的呜咽。 余年怎么也没想到死了一个陈平竟连累那么多无辜的同族被害！妖族性命低贱如此吗？ 玉帝不是三界共主吗？为何不睁开眼看看这人间惨剧？ 如来不是视西牛贺洲为足下之地吗？为何眼睁睁看着天庭的爪牙在自己地盘指手画脚而无动于衷？ “大慈大悲”，“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原来都只是口号啊！ 余年的心好冷，对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失望到极点。 他死死看着袁老，希望听到一句有温度的话。 “唉！”袁公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浑浊的眸子更加浑浊了。 “小友，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这是老袁的选择，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选择，没时间跟你细细解释，你只要知道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就好，我们的敌人永远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站在水光镜旁的老柏树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然而，余年并不能理解。 “狗屁，我只知道你们这一大群完全化形的大妖怪个个神通广大，不会比外面那群混蛋弱，但你们却缩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同族后辈以最凄惨的方式被折磨至死，而不管不顾。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最终谋划的结果又是什么，总之，以牺牲几十万同族为代价换来的结果怎么看都不能称得上值得！” 余年骂完，一群动动手指都能捏死他的大妖怪却没有一个出声喝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内心少些愧疚，少些煎熬。 袁公，老松树，老柏树互相之间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满意的神色，又都默契地点了点头。 “小鲇，你说的很好，不过有些时候为了达到更大的目的，更长远的目标，一些牺牲在所难免。你还年轻，哪怕你现在不明白，等你经历的事多了，承担的责任大了，也会慢慢明白这个道理。”袁老边说边关注着水光镜，突然转口道：“桃花谷的桃树结果了！” “什么？”袁公突然提起桃花谷让余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转过来后忙问道：“您去了桃花谷？那颗没结果过的桃花树居然结果了！莫非……”余年有种不好的预感。 “唉！你猜的没错，青桃尊者……仙陨了！” 果然，又是一个坏消息，余年有些麻木了。 幽影，还有黑蛮子都还好吗？青桃尊者仙逝他们应该很难过吧？ 还好桃花谷在第一个“摩”字咒言下，而仙界那帮疯子炼化的是第二个“钵”字咒言下的万里森林，他们应该还算安全吧。 “原来袁老和青桃尊者是旧相识啊，青桃尊者与我有恩，可惜没能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余年低着头，情绪低落。 突然想起来袁老带他来时曾说需要他的帮助，莫非与他此去桃花谷有关？ 余年猛地抬起头，看向袁公问道：“前辈您还想说什么？如果哪里需要我的帮助，您尽管开口。” 虽刚刚开口质问，其实他对袁老的敬意一点没减，他相信袁老的选择定有他的道理，出声质疑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其实也是在帮你自己。” 在余年迷惑的眼神中，袁公快速向余年解释了原委。 “所以，原本应由青桃尊者去负责破除的第一道咒言佛贴，现在需要仰仗你了！” 余年快速消化袁公话中信息，一时间思绪还是有点乱：“这……我……如果可以，晚辈当然愿意去负责，可是晚辈的实力实在是太弱了，上次能活下来实属侥幸啊！” 听说要彻底破除仙猎场外的封禁，余年兴奋极了，如果能亲自参与进去，他当然愿意，哪怕有生命危险，他也会义无返顾。 但他又实在怕到时候在他这一环出现问题，他很清楚，要破除封妖结界，必须在九面佛贴同时被激活，形成一个整体后方有可能。 可以想象这将是个浩大的工程，袁老和他身边这群大妖怪恐怕谋划了很久很久，他实在害怕自己无法胜任。 “实力提升，任何时候都不算问题，特别是对你来说！”袁公很淡然地说道。 余年张了张嘴，无法反驳，他亲眼见证虎啸天在袁公布置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修为不断攀升，现在恐怕都已经超越他了。 “你觉得自己修为涨到什么程度最有把握完成破封？” 见余年眼睛亮了起来，袁公又开口给他泼了盆凉水：“凡事都有其规律，强行提升修为势必伴随着负面效果，比如虎啸天，我给他的布置能让他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妖王，但伴随而来的将是二十年到三十年不等的沉眠。” “至于你，最快捷的提升方式自然是利用你的炼血功法。有此功法，大幅提升修为虽不至于让你陷入沉睡，也势必会让你变得嗜血暴躁，严重点也可能会戾气攻心走火入魔，具体受到多大影响，要看你心智够不够坚定了。” “让我考虑考虑。”余年皱着眉，纠结地说道。 “我们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考虑清楚！” “我……好吧，帮我提升到凡仙第七重：灵仙。” 余年没有贪求高境界，提升两重修为，完全是出自破封时的需要所作的考虑，而且应该也不会让他受到过多负面影响。 他需要凝聚元神（灵人），还需要可以长时间离体出窍（灵仙），所以，修为达到灵仙是达到这一标准的最低要求了。 袁公点了点头，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他对余年不贪慕的表现很赞赏。 余年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准备，看向袁公，向他询问道：“前辈要怎么帮我？哪里为我寻找足够多的血食？” 袁公摇了摇头，眼神淡漠道：“不是我帮你，是他们自愿帮你！” 余年顺着袁公目光，看到一群大妖怪中走出来两男两女。 “晚辈青云。” “青雨。” “查轩。” “灰阿大。” “再次拜谢袁老搭救之恩，我等自愿献上血肉，解救吾族于水火！”四妖目光坚定，同向袁公躬身行礼。 “你们，很好！”袁公抬手，将他们托起，转头向心绪难平的余年介绍道：“他们都是凡仙八重五到七转的妖帅，为你提升两重修为足够了。青云青雨是姐妹，本体青竹，查轩本体黑猹，灰阿大本体灰兔，你要记住他们。” 余年心里揪痛，他努力克制情绪，重重点头。 他根本无法拒绝，特别是看到四妖坚定的眼神，义无返顾的表情，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时间紧迫，袁公也不废话，抬手将四妖摄到手心，为了减少痛苦，直接将他们捏成血雾。 双手翻飞，血雾又被他收拢手心。 余年仰天叹了口气，心中信念愈发坚定：为妖族崛起而奋斗。 “收起来！” 两青，一黑，一红四枚鸡蛋大小丹珠飞向余年，他赶忙一一接住。 “我将他们元神和神魂一起封印在他们各自妖丹中，两年内，你负责复活他们。” “好！”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甚至都没去想怎么去复活。 “它们现在就是死物，当死物存放即刻。”袁公手上动作不停，向余年提醒道。 余年点头，明白袁公是什么意思，在一干妖怪错愕的表情中，将四颗妖丹一一放入口中。 “张嘴！” 见一大团泛着金光的凝练物向他飞来，余年大口一张将其吸入腹中。 袁公愣了一下，随后郑重提醒道：“抓紧时间，你只有一个时辰的炼化时间！” 余年就地盘卧，扫除杂念，开始炼化。 第三十五章：白牛浴火，魔影迷踪 可能是经袁公提炼过的关系，被余年吸入腹中的大团血肉精华，在太阴八卦咒旋的炼化下，很轻易便转化成了妖力。 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炼化的速度都要快。 精纯妖力肉眼可见，如奔腾溪流迅速汇入四体百骸。 余年忘乎一切，完全沉浸在玄关被层层冲破的玄奇体验中，他的修为飞快提升着。 不知过了多久，等余年再次睁开眼他的容貌已经大变样。 没时间检验实力，余年发现四下只剩下白猿形态的袁公和一个红发赤缚的大汉。 余年还出于懵懂状态，赤缚大汉见他完成修炼，弯下腰冲他喊了一句，“嘿，成了？幸好你完成的够快，不然，耽误了大事，老子一巴掌拍死你！。”随后伸出大手抓向余年肩膀，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余年皱眉，电芒过肩，炎刀冷不丁被电了一下，赶忙松手。 “咦？” “哼！”余年瞪了眼炎刀，没工夫跟他纠缠，向另一边的白猿点头道：“袁老，幸不辱命！” 目光扫过一旁的水光镜，万里炼妖阵中天火岩流就要合拢了。 “很好！现在就去吧！”袁公龇着牙，眼中满是疯狂，“在此期间炎刀将负责你的安全，听从你的命令！” 余年愣了一下，还想问清楚，袁公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在虚空撕开一个大口子，一旁的炎刀反应极快，在袁公身体变的无比巨大的瞬间，一把抓住余年带着他跳入空间裂缝。 在裂缝闭合的刹那，余年听到一声响彻寰宇的咆哮！ 被炎刀夹着，穿过一条罡风呼啸的灰暗通道，又从另一个裂缝中窜出，整个过程大概只有数秒。 余年心绪难平，从结束修炼到现在，身处的场景不断变换，而他似乎什么也没做，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获得。 要开始破封了吗？ 知道定然是因事态紧急，没时间跟他细诉，余年也没觉得不对，他努力平息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先观察了下身边环境，很熟悉，他曾在这里狩猎过野猪，还被一只银蝉给叮了一口。 原来已经来到第一幅咒言佛贴下。 炎刀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见余年平静下来，看向他，他这才抱拳道：“大战即将开始，成败在此一举，鲶鱼小子，拜托你了！” 余年没想到这个看似暴躁的大汉，这会儿居然表现得这么温顺谦和。 “炎大哥放心，于人于己我都会全力以赴，只不过……”余年看向头顶，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袁老说你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知道怎么去做，我的任务是保证你在此期间不被打扰。” 余年皱眉，随后恍然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张道陵须发飞舞，神情癫狂。 万里炼妖阵熔炼了六天六夜，隐匿云层当中的张道陵也掐指推算了六天六夜，天机时眀时暗，却又总能让他捕捉到一线，似乎有意吊着他，即便觉得蹊跷，为解心中之惑，他却也不得不紧咬着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毒的饵不放。 直到刚刚，他终于得窥天机，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一个谋划了数千年的局啊！ 陈平父子是棋子，孤辰星余家是棋子，就连他…… 张道陵有种预感，尽管卦象未显，很可能他也是枚棋子！ 他堂堂天师，大罗金仙，岂甘为棋子，他一甩袍袖忽然想转身就走。 转念一想，他又顿住脚步。 “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又将如何计将于我！” “熔炼结束，听吾号令，转阵，殛魂！” 张道陵冷笑着看着陈冲发号施令，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他已经知晓。 “哈哈哈哈——” 伴随一声震天狂笑，一只蹄印从天而降向着正发号施令的陈冲踩了过去。 “何方妖孽！” 陈冲大吼，神体发光，扬起手中大刀，向头顶劈斩而去。 轰隆隆—— 蹄印如山岳，冲盖下来，陈冲的抵挡只撑了半息，便被塌下天空，如一枚炮弹，轰然砸入地面的天火岩流中。 “家主！” 突然的变故让陈家家将护卫一片混乱，有冲上迎击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有冲入炼妖阵中营救生死不明的陈冲。 哞—— 一声低沉的牛吼，所有冲上来的家将护卫都被震飞出去，终于，所有人看清了那是什么怪物。 一头肌肉虬劲，壮硕如山，双目如炬的大白牛！ 在它背上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衣，头戴凤冠，面遮浅露的女子，女子一手持芭蕉扇，一手拎八宝璎珞。 “咯咯——” “牛哥，这次我们可赚大了！看呐，有万里神焰天火，还有百万生魂！” “哈哈哈哈，果然宝地！”大白牛踏空而行，如履平地，根本没将围向他们的天兵天将放在眼里。 这时被镇入岩流的陈冲终于又冲了出来，神力震荡，将身上火焰熄灭，他模样狼狈，身在低空摇摇晃晃，似乎受了重伤，老管家陈茂赶紧飞过去将他搀住，重返云层之上。 “是那头牛魔，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看热闹的仙神认出了大白牛的身份。 服下疗伤的丹药，陈冲面色好了许多，他指着千丈外的大白牛冷声道：“原来是你，你不老老实实做你的山大王，竟跑这里来坏我大事，你这是要与天庭为敌吗？” “哈哈哈哈，陈星官可不要乱说，俺老牛可不敢与天庭为敌，我与夫人近来修行遇到瓶颈，正缺一味天火和大量生魂，你看，就是这么巧，这地方都有，岂有不取之理？” “哼——！无端狡辩。”陈冲冷笑一声，以神力向指挥大阵的天将喊话道：“儿郎们听令，熄天火，殛生魂！” 吼—— 就在这时，一声震撼寰宇的咆哮滚滚而来，引得各方惊惧。 黑衣女子则趁所有人被咆哮声给吸引的间隙，偷偷将八宝璎珞丢入地面的天火岩流中。 “这是什么声音？” 陈冲震惊地看着西方，不光是他，几乎所有听到这声咆哮的仙神都在猜测。 除了余天戈。 大白牛出现后，就悄悄退到远处的余天戈，在听到这声咆哮后，眼中精光闪过，他向天空某处点了点头，便见四道身影从云层中一闪而逝。 除了一直冷眼旁观的张道陵，没人注意到他们。 皱眉一番思索，张道陵没有继续待下去，而是向着咆哮声传来的方向闪身而去。 嗡—— 就在这时，仙猎场的封妖结界突然被激活，一面绵延万里的咒言佛贴显露而出，梵音阵阵，响彻天地，佛贴中央一个巨大的“钵”字显现，闪着金光。 仙猎场内下起了金雨，被金雨淋到的生魂瞬间便被洞穿消融，懂得趋利避祸的生魂被吓得到处乱窜。 不仅仅是这一面，此刻覆盖九万里仙猎场的九面佛贴已经全被激活，整个仙猎场已经乱作一团。 “不好，有人正在破封妖结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大白牛和它背上的黑衣女子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夫君，我们也要开始了！” 黑衣女子飞下牛背，念起咒语，那被她抛入天火岩流中的八宝璎珞，飞了起来，并飞速胀大，六十四颗宝珠放出八色豪光，挡住金雨，不断将生魂收入其中。 大白牛哞叫一声，身形暴涨千丈，体外缭绕白色火焰，它摇晃着硕大牛首，低头朝着仙猎场内滚滚岩流张开巨口，下一刻，便见火红岩流冲天而起，轰轰隆隆冲撞向佛贴，一副要将佛贴焚烧洞穿的架势。 “所有将士放弃结阵，随我拦住他们！”陈冲目眦欲裂，突然意识到，他似乎被利用了，“快去向玉帝请求强援！” “咯咯，你们的对手是我！”黑衣女子手持芭蕉扇跳了出来。 ———————— “西牛贺洲的这处仙猎场，以九面咒言佛贴结成封妖结界，平时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就算找死冲上去触发了结界，也仅仅是激活它一瞬，但当至少五面佛贴同一时间被妖怪冲击，这九面佛贴就会同时被激活，使之成为一个整体，这个时候是它封禁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就算是大罗仙境的妖怪也无法逃脱。这个过程大概持续诵念九部咒经的时间，估计下来应该有半天的时间。” “既然这个时候它的结界力量那么强，又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强行破封？”炎刀不解地问道。 “因为物极必反！连成一体使它们的封禁力量变强，但也使它们实体化了，看得见摸得着，便有了破除的可能。更重要的，因与外界隔离，无论是天庭还是西方都很难从外部干预，除非……混元出手！” 余年站在树梢上，仰头看着头顶天空，耐心向身边的炎刀解释道。 “原来如此！鲇小子，你有多大把握？” “把握？”余年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大概……五成吧！” “哈哈哈哈，太好了！” “五成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余年对他的乐观表示不能理解。 “袁老曾说，有一成的可能便值得一试！” 他们是经历过多少绝望才会这么容易满足啊！ 余年的心，变得很沉重。 见余年沉默下来，炎刀哈哈一笑，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鲇小子，你知道吗？我并非生来就在这里。” 余年点头，他知道很多妖怪要么是被仙佛追杀迫于无奈逃入仙猎场，要么是无意间闯入，像他自己这样就是这种情况。 “千年前，我还是西海龙……” 嗡—— 炎刀话没说完，突然，金光耀世，梵音阵阵！ “开始了！” 第三十六章：无色空间，各方动静 “你放心好了！只要我炎刀还有一口气在，必保你肉身无虞！” 元神状态下的余年是一条身长只有一米多的半透明鲶鱼，它浮在空中看了眼提着自己肉身的炎刀，再不停留，冲天而去。 之所以舍弃肉身启用元神，这很好理解，因为一旦接触头顶这面结界，便会被瞬间剥夺神魂，那样一来肉身便会失去控制，从九百九十九丈高处落下，还不被摔成肉泥？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主要原因是他需要借助元神承载他的神魂。 如果青桃尊者花了万年时间所做研究无误的话，他的神魂一定会被拘入无色空间。他要做的便是从无色空间里找到破除结界的办法。 当九面咒言佛贴连成一体，封妖结界不仅变得牢实不可破，九字咒言的攻击也将由被动触发变成主动释放。 除了第一幅《如意宝轮王陀罗尼神咒》之“摩”字咒言，触之拘魂的特性决定了就算被激活也不会造成大范围杀伤。 其他咒言，如： 第二幅的“钵”字被激活，会下起金雨； 第三幅的“摩”字被激活，会喷薄紫烟； 第四幅的“面”字被激活，会降下雷霆； 第五幅“巴”字被激活，会刮起地狱风； …… 这些咒衍法术都会对笼罩范围内的妖怪造成大范围致命杀伤。 余年虽不知道袁老的具体布置，却相信他定然做了周全考虑，一定有办法护佑仙猎场中的同族。 九面佛贴连成整体，就算以袁老之能恐怕也难以突破结界，这时就需要先从某一处打破一个缺口，瓦解这个整体，之后再逐一破除就会相对容易很多。 余年觉得，他负责的这一幅佛贴，因为需要从内部攻破的关系，即是最难，也可能是最容易的一环。 所以，他要做的不仅是攻破还要快速攻破，这样才能留给袁老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攻破他们所负责的那部分。 距离头顶的结界越来越近，余年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上一次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冲撞结界，丧失意识后，没有进入无色空间，反而进入了玄虚空间，余年仔细分析后觉得那次应当只是次意外。 这一次他在有充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定然不会再出现那种状况。 说起来余年答应帮助破除这一幅佛贴，实在是有些谜之自信了。 青桃尊者留给袁老的遗言说：他能代替她。可能是觉得他有过一次死里逃生的经验，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压根就没进过无色空间。 之所以应下，还跟炎刀说他有五成的把握，其实更多靠的是直觉，很没道理的直觉。 他知道袁老有洞察天机甄别吉凶的能力，既然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么一个实力低微的小妖，定然是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所以，他相信袁老。 余年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或者天命主角，却也不认为自己应该被困在这座仙猎场当中孤独终老。 所以，他相信自己。 余年一直觉得自己身体里还藏着很多大秘密，如太阴八卦咒旋，如总在他危难之际出现的玄虚空间。 所以，他相信冥冥之中存在某种助力。 各种没法印证，甚至听起来有些儿戏的猜想，与其说他是天真，谜之自信，不如说他是真的想帮这个苦命的族群。 余年在距离光亮的封妖结界一丈外停了下来。 钟磬隆隆，梵音阵阵，让他有种置身万佛朝宗的雷音宝殿的感觉。 “咦？是他！那个曾亵渎了本大王的坏蛋！” 重重树影间，一只银蝉，看着天空自言自语。 “哼！以为元神状态本大王就认不出你了吗？” 余年最后看了眼地面，云雾缭绕实在看不到什么，他不再停留，一头撞了上去。 瞬间，余年感觉到，他的神魂被一股磅礴力道生生从元神当中抽离，意识随即陷入混沌，失去意识支撑的元神，随即溃散成烟。 “别想跑！” 在余年冲向结界的瞬间，银蝉震动翅膀，化作白光追了上去。 “咦？” 惊咦声中，银蝉失去了踪迹。 ———————— 张道陵一路向西飞去。 他首先见到一头体型庞大气息凶悍的白色猿猴，它实在太过高大，封妖结界到地面九百九十九丈的距离对它来说都太过低矮，它弯着腰背扛结界，一边咆哮，一边挥动山岳般大小的拳头疯狂捶打结界，佛贴上巨大金色“摩”字不停闪烁，根本无法喷薄致命紫烟。 张道陵确定他在万里外听到的那声咆哮就是来源于它。 本以为它便是那位布局着，可是当他现身，那白猿猴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道陵当即了然。 他继续向西，行了万里，又看到一尊千米高的魔神，魔神手持混铁棍，周身魔焰缭绕，昂首立于“面”字佛贴下，任凭密密麻麻的雷霆轰击，他自岿然不动。 张道陵冷笑一声，他知那魔物身份，未做停留继续向西。 又行万里，没有再在结界下看到妖魔，却看到了一把传说中的法宝——化血神刀。 化血神刀闪耀猩红血光，当空悬浮，护佑万里，销魂蚀骨的地狱风根本难侵分毫。 在结界上空，张道陵还看到四个熟悉的身影，余家的三公一祖，即便他们都变换了面容却怎么可能逃过他的法眼，他们分立四方，死死盯着化血神刀。 “原来如此！也只有此刀才能让余家不惜风险代价。” 张道陵没有刻意隐藏身形，他相信余家四人定然也发现了他，此时此刻，他们互有默契。 继续向西，他又见两个树王合力以自己的身躯，织成一张万里巨网，抵挡毒疫侵蚀。 一甩拂尘，仅仅数息，又行万里。 当看到“社”字佛贴下，那个背负双手，悬立半空，身形迷幻如在星河的灰衣老者时，张道陵知道，就是他了！ “你比我预计的，晚来了十息。” 相隔千里，张道陵从对方的传音中居然听到了一丝不满。 张道陵突然想放声大笑，此人实在猖狂，把他堂堂天师当成什么了？ 不过，他涵养功夫极佳，并未动怒，略带嘲讽地传音道：“哈哈哈哈，看来阁下的占筮之道修的还不到家啊！” 老者突然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音，口型来看是四个字，却让张道陵面色大变。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张道陵颇不平静地传音问道。 “西行万里，助我儿郎一臂之力！” 张道陵对这个要求有心理准备，他面色不佳，沉默点头，哪怕清楚一旦应下必将伴随着无尽的麻烦，他还是毫不犹豫应了下来。 既然答应，他也不耽搁，纵身向西飞去，耳边又传来老者带着一丝不满的传音。 “因你晚来十息，致我儿郞多殒过万，我希望你能用行动来弥补！” 张道陵离开，老者叹了口气，随即骤然转身面向西方，浑浊的眸子迸射激烈火花。 西昆仑山。 华贵宝殿内，斜卧垂帘玉榻的雍容女子顿住送往嘴边的琉璃盏，悠悠叹了口气道：“这是在逼我啊！” 摇了摇头，随手将琉璃盏内琥珀玉液泼洒出去。 第九幅“他”字佛贴内，肆虐的白色业火，被一阵醇香细雨给浇灭，焚毁的林木新发成长须臾如初，枉死的猛兽妖怪，蛇虫鼠蚁沐雨重生…… 老者舒了口气，仰天喃喃道：“鲇小子，就看你的了！” 第三十七章：无质无形，银蝉大王 三十七章：无质无形，银蝉大王 不知过了多久。 当余年从混沌中醒来，恢复自主意识，他溃散成烟却未消散的元神，凝成一股，也进入了结界当中。 “这就是无色空间吗？” “这种感觉还真是可怕啊！” 短暂适应，余年发现他失去了五感。 他现在仅仅能想，能动，另外，他的元神已经归位，所以还有神识，但神识却被压制在元神内，也就是说他只能内视和透过神识进行接触性感知。 而内视的结果是虚无，那岂不是说他现在是无实体状态，可是他明明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啊。 此外，他还能感知到周围有气流的涌动。 他现在应该是正以透明无实体的状态浮在半空中，除此以外他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 他试着游动了一段距离，依然没有感知到任何东西，似乎这个空间很空旷。 “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时间？现在别说去破除结界了，我连周遭环境都还搞清楚呢！” 余年很着急，他还有任务在身，没时间慢慢摸索啊。 突然，他感到阵阵涟漪从他身上穿过，这让他紧张起来，随后是更快更密集的涟漪，仿佛是某种波纹，他以为是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吓得他赶忙往涟漪传递相反的方向逃跑。 刚跑出去没多远，他又感觉有个东西落在他身上。 通过接触感知他发现那东西有六条腿，而有六条腿的通常都是些昆虫。 这让余年恐惧不已，瞬间脑补了密密麻麻的昆虫扑向他的画面。 赶忙上蹿下跳企图摆脱，一个焦急的声音这时却突然在他意识当中响起：“大鸟来了，快跑！大鸟来了，快跑……” 余年愣了一下，终于在无边死寂中“听”到声音了，他不再试图摆脱身上的东西，想起它叫喊的内容，不禁疑惑：“大鸟？什么大鸟？” “噬魂的金色大鸟，快跑快跑！啊……救命啊！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你居然能知道我的想法！”余年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意识之间的交流，被对方情绪感染，也也害怕起来，急切问道：“大鸟在哪边？我要往哪跑？” 明明还在他身上，却不答话，余年紧张地呆立不动，不断问道：“说话呀？你怎么了？” “大鸟还在不在？” “我们要往哪去？” “快说话呀！” “太多了！我引开他们，你快往后逃！”身上的小东西只留下一句话便从他身上消失。 来不及多想，余年一甩尾巴，掉头便往后跑！ 大概跑出了几百米。 突然，伴随着一阵猛烈的气流冲击，余年感觉自己元神被撕裂了一块，随后又有一只爪子钳制住了他的身体，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完了！ 虽然看不到，余年却很清楚，被噬魂的大鸟抓住，肯定会被直接啄穿脑袋，吞噬神魂。 “不，不不，绝不！袁老他们还等着我破开佛贴呢！几十万的同族怎么能枉死！青云他们怎么能白白牺牲！” 清楚感觉到自己元神的脑袋被剥开，但当神魂被撕扯的瞬间，一股阴冷而又熟悉的力量从他神魂内迸射而出…… 是【度日如年诅咒】！ 虽然看不到，他却能清晰感觉到抓住他的大鸟在颤栗，一阵挣扎之后，便被反吞噬，两股精纯能量分别反补给神魂和元神。 绝境余生啊！老子命真硬！ 充盈，舒适，满足！ 这是种新奇的深入灵魂深处的深层次感官。 神魂得到滋补，元神得到修复补充。 数息过后。 余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元神壮大了一倍，他此刻的体型已经能达到两米多。 当然，这依然是感知到的结果，在这独特空间里，他无形无质。 另外，元神的壮大让他神识得到增幅，他现在的神识已经能稍微延伸体外大概两米远。 虽然只能探测到周身两米方圆，却意义非凡，他终于不是完全抓瞎了。 这些都不是余年最开心的，让他最开心的是度日如年诅咒的突然出现，让他觉醒了一种嵌刻入神魂的全新能力。 随他心意，消耗精神力来激发，这点和神通相似，只不过攻击作用的目标是神魂和元神。 “应该是种特殊的神通吧？”余年心想。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不然他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本应该在他肉身紫府当中的【度日如年诅咒】，为什么会突然从他神魂当中被激发，那一瞬间的气息他不会弄错。 度日如年诅咒来得突然去的更加突然，留下的唯一痕迹便是赋予了他一项新的神通。 “既然是吞噬神魂和元神，那就干脆叫【弑神咒】好了！” 余年转过身，向着之前逃跑的方向返回，他从大鸟神魂中余年获得了一个惊人的信息，它们不是妖也不是谁的元神，而是“摩”字所化的魂灵，有近万只，以被拘禁到无色空间的神魂为食。 这对余年来说是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好的方面是，如今他已有了克敌之法，只要将它们全都找出来灭杀掉，这面佛贴就能不攻自破。 坏的方面很明显，对方数量太多，就算他不怕围攻，但要在有限时间内将这么多的魂灵全部杀光，也有些不现实，对他来说还有一点很不利，他现在没法大范围探查目标，有点像黑暗中举着火星探路。 要么迎头撞上，要么等对方找上他。 形势不容乐观。 余年正边行边想，突然一只钢爪抓向了他。 余年这次通过神识探清了对方外形，不像他无形无质，这是种形似鹰隼，翼展至少两米的大鸟，可惜神识不能识别色彩，他不确定是不是金色。 在那大鸟钢爪接触到余年元神的瞬间，【弑神咒】发动，一股乌光从他头顶射出，将那大鸟给包裹，不给挣扎的机会，霸道无匹直接吞没。 一阵舒爽过后，余年体型再次增长了半米，神识探测范围也涨了半米。 “咦？那坏蛋挺厉害的啊！” 余年正要走，突然觉察到有东西靠近，正要施展弑神咒神通，发现居然是个熟识的小家伙。 “叮过我的蚊子？不是，是小知了，它怎么在这里？”余年惊讶，突然想到：“莫非一开始那个六条腿的小东西就是它？” 银蝉很不客气地落在余年背上，感应到他所想，用奇怪地语气在他意识当中感叹道：“原来你真瞎了呀！” “你能看到？不是用神识？”余年反问。 “当然能看到，你好像不止瞎，还聋，之前本大王冲你喊了半天，让你快跑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哼，本大王为了救你这坏蛋被一群大鸟围攻。” 余年想起来，他最初觉察到的那一阵阵涟漪，应该就是银蝉在向他喊话，向他警示危险。 虽不明白它为何要帮自己，还是向它表达了谢意。 “你没有被剥夺五感吗？”余年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当然没有！” “哈哈哈哈，那太好了！你指引我，我们去杀大鸟！”余年兴奋道。 他没多想银蝉为什么没有被剥夺五感，还和那些魂灵大鸟一样有实体，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才不要帮你？本大王被你害惨了，你个坏蛋！” “行行行我是坏蛋，但是，难道你不想出去吗？”余年没时间跟一个闹情绪的小家伙计较，直入主题。 “唔……怎么出去？我要出去！” “嘿，简单，把这里的大鸟都杀光就能出去了！”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余年说着已经甩尾冲了出去，“出发！” “那好吧！反正也杀了大半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本大王吓破胆的胆小鬼！” 小孩子就爱说大话，余年才不信它说的。 第三十八章：幽影遇险，银蝉独战（求推荐！） 钟宏是仙界天罗星城戍城仙卫，对于一个拥有漫长寿命的仙人来说，终日守着一座太平星城实在是无聊又烦闷，唯有偶尔收到的杀妖伏魔任务才能让他提起精神。 他个人尤其喜欢杀妖任务。 运气好遇到女妖精，嘿嘿，在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娥神女身上憋出来的内火，可以尽情发泄在更加妖娆风情的女妖精身上，心情好，还可以偷偷带回仙界多玩几年，他的那些天兵同袍哪个内宅不驯养几只乖巧听话的女妖精，心情不好，那就爽完宰掉，带着妖尸回去，取材啖肉。 男妖怪那就更不用客气了，直接宰掉，再收刮他们的洞府巢穴。 这些行为在诛妖行动中都是被默许的，算是对他们出工出力的奖赏和犒劳。 修仙文明的高度发展，让修仙界对妖族身体材料的开发利用，达到极致。 经过几百数千年的妖力滋养，强大的妖怪可谓全身是宝。 妖怪皮毛自不必说，其他妖骨，妖丹，各种内脏，甚至特殊种族的妖血都是炼丹、炼器和制符的上佳材料。 那几家在仙界有名的酒楼，其天价招牌菜都是以妖王肉为原材烹制而成，他有幸吃过一次，至今难忘美味。 钟宏原以为这次也是一次普通的杀妖行动，却没想到竟要布下万里炼妖阵，看着数十万妖怪被熔炼致死，他别提有多难过了，那炼化的不是妖怪，都是钱财啊！ 佛贴结界被集体激活，当听说是妖怪正在合力破封妖结界，他被吓了一跳，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万余天兵一段时间内也要被困在这结界下？ 原本还担心自己一方会成为瓮中之鳖，恐将被集结起来的妖兵围攻，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会儿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大妖怪恐怕都被集结起来攻击结界去了。 事实却如他所料，当被告知结束阵法后，负责指挥的队长通知他们全部向西去阻止妖怪的行动。 心思活络的钟宏没有选择横渡万里岩流前去支援，他觉得自己仙力连续消耗了六天六夜已经见底，这个时候再过去还要服用丹药补足，实在是得不偿失，而且，那边此刻必定妖王聚集，前去太过危险。 哪有往东去猎杀些低阶妖怪来得划算，怎么也不能白白下界一趟吧。 嘴里咒骂了句‘该死的封妖结界’，钟宏从一头熊妖身上拔出了自己的长矛，随手打下一张【归元】符，原本十丈有余的熊妖尸身，缩小到不足三尺，用绳索将其绑在背上，继续前行。 持续的金光闪耀，经久的阵阵梵音，让“摩”字佛贴下的妖怪觉察到不寻常，虽然他们大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都很默契地隐而不出，这让钟宏的杀妖行动收获甚微，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过猎得两头大妖境的妖怪。 森林上空，树梢上腾挪跳跃的钟宏，突然觉察到前方百里外有明显的妖力波动，不禁喜上眉梢，瞬间提速，飞身前去。 两个时辰前，仰头站在树梢上的幽影亲眼见证余年控制元神冲向结界的全过程。 它在更早之前就等在这里了，大概是那位老前辈离开后吧！ 自从它将师父遗言告知老前辈，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他曾说过：要打穿头顶那堵墙！ 他果然来了，他更强大了，它开心极了。 它还要等他出来，它相信他！ 突然，幽影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急促地闪烁着白光。 猫妖碧眼尽是慌乱，它无比纠结地看了眼天空，最终还是跳下了树梢。 杀气在它全身弥漫。 又是那群该死的猴子吗？黑蛮子在干什么？ “还挺结实！” 九成力道的一矛竟然没将这个处于崩溃边缘的入口轰开，钟宏看着妖力喷薄的树墩，不忧反喜，这定然是个上仙境妖修所开辟独立空间。 他并不担心从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上仙，要出来早该出来了，况且，入口封印崩溃成这般也未见修复，显然那上仙要么死在空间内，要么已经离去。 上仙境妖修洞府该有多少好东西！单单一具上仙境妖尸就价值连城了。 钟宏越想越激动。 “没关系，那就多来几次好了！” 嘭嘭嘭—— 连续轰击下，树墩裂缝不断扩大。 正当他要再次轰击，一个黑影突然从树墩冲出，直接向他扑来。 钟宏稍愣了一下，常年战斗养成的优秀战斗素养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一瞬间的愣神并未让他慌乱，持矛的手臂稍稍倾斜，长矛由向下冲刺变招为斜撩，矛杆抽向黑影。 砰地一声，黑蛮子被抽飞十米，一声闷哼，落地瞬间便消失不见，在黑影飞出去的一瞬间，钟宏看到那是个有部分兽态的壮硕大汉。 之后便诡异的消失了。 哼！ 猛地跺脚，地面震动，钟宏嘴角擎起冷笑，瞬间转身，凌空轰出一道金色拳影砸向十丈外。 同一时间，幽影突然出现，一爪挠向钟宏后颈。 却听到一声刺耳的刮擦声，猫妖眼神慌张，一击即退融入虚空，险而又险地避开诡异刺来的矛尖。 呵呵—— 钟宏冷笑一声，摸了摸后颈，多了四道浅浅抓痕，应该是掉了层皮。 十丈外，黑蛮子鲜血狂吐，捂着胸口正从一个巨大的土坑里慢慢爬起来。 “区区凡仙六重的蝼蚁能将我仙体划出几道伤痕你该感到光荣！”钟宏说着，仙力滋养，颈上的抓痕渐渐消失，漫不经心解下背在身上的妖尸，淡淡道：“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去死吧” 钟宏仙力纵横，持矛飞刺出去。 吼—— 猫妖与熊怪一前一后，扑了上去。 ———————— 余年很开心自己被打脸！ 当金色大鸟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攻而来，他脑门发出黑光将正面抓过来的一只金色大鸟笼罩，瞬间那大鸟灵体一阵扭曲，眼看就要被他【噬神咒】神通给吞噬掉。 但是，这样一来别的方向扑过来的大鸟并未在黑光笼罩下，眼看就要将他给撕碎。 余年也没有办法，他的速度与大鸟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没法依靠速度去躲避，他只能报证自己神魂不灭，元神被撕碎再凝聚就是了，他采用的是自损式打法。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将黑光里的大鸟完全吞噬，另外几只大鸟却已经在一阵荡漾的波纹里炸裂成光华。 不用说定是身上银蝉所为。 余年喜出望外，他有主意了。 “这无色空间大不大？” “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对本大王来说很小，振一下翅就能从一头飞到另一头，对你嘛，要甩上万次尾巴。” 余年对银蝉计量距离的方式表示无语，不过他暗算了一下，自己甩一次尾，起码能行十几米，岂不是说这个空间直径有十几万米？ 十几万米就是十几公里，二十多里，倒是比他以为的会有万里小多了，这样一来他到放心了，干掉所有金色大鸟的难度就小很多了。 “小知！” “叫我银蝉大王！” “那叫小了吧。” “叫我银蝉大王！” “小婵怎么样？” “……”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哈，我刚刚想了下，我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现在那些大鸟已经不来主动攻击我们了，我们现在这样追杀永远也别想再杀一只，那就永远也出不去了，小婵你不是说还有两三千头大鸟吗？你速度快，能力强，就自己去吧！” “哼！早就想甩掉你这个累赘了！”银蝉哧溜一声飞走了！ 余年：“……”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了。唉！但愿还来得及！” 第三十九章：破界出世，肉身难寻 佛镇仙猎场与西昆仑交界处。 元姬娉婷立于一座出云剑峰上。 眼见醇香甜雨熄灭了无边业火，逆转了死生伦常，绝美容颜显露轻松笑意，她天生有颗济世圣心，最见不得无辜受戮。 “那么，就去请她相授济世正法之道好了！” 袖中取出纸鸢，以妙法刻下只言片语，投入云间。 似了却了心结，她神态祥和，举妙目，望仙山之巅，身随心意，飞天而去。 ———————— 当黑衣女子一扇将企图阻止大白牛的一众天将扇飞几万里，就再没人敢上前了。 无法破她法宝，两个星官又各有心思不愿出力，黑衣女子自然乐得清闲，她直接盘腿坐在了大白牛背上，看着大白牛控制天火岩流轰隆隆撞击着佛贴结界，偶尔念念法诀，控制八宝璎珞收取生魂，好不惬意。 云端一处隐秘隔音结界中。 “家主，小姐传来鸢书，说那东西已被毁，不用再费心寻找。” “快，拿于我看。” 面色憔悴，战甲破败的陈冲，颇不平静地接过鸢书，展开看完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管怎么说，样子陈家是做足了，那位女仙之长应该不会再苛责了吧！” 显然这并不是在问他，老管家陈茂立于下首，耳观鼻，鼻观心。 “她为何决定这个时候上山，难道是觉察到什么？要变天了？”陈冲皱眉思索道。 “家主有何打算？” “呵呵——”一声冷笑，陈冲眸中寒光闪过，冷冷说道：“被余家算计了啊，赔了个不成器的儿子事小，颜面尽失事大，这笔账我要与他们慢慢算！” 老管家眯着眼，看不出想法。 陈冲微微侧身，向后吩咐道：“好了！我先回天罗城，这里就交给你了，待封妖结界结束你将天罗城兵卒尽数收拢带回去。” “这……万一这封妖结界真被破，到时百万妖魔逃窜，势必大乱，家主您这个时候离去……” “嗤——！连你都知道一旦妖魔尽出，势必大乱，陛下岂会不知？而陛下却只派来一个身份特殊的天王。”两人目光同时抬起，看向遥远西边那个只露出上半身却遮挡了半边天的怒目凶神，“更奇怪的是西方至今未派出哪怕一僧兵一珈蓝！” “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老管家沉吟道：“莫非两边都不觉得这群妖孽能突破封禁？” 陈冲胖脸写满奸猾，他摇了摇头，并未答话，撕开隔音的结界，冲天而去。 —————— 广目天王天生红肤，目圆而外凸，看起来凶神恶煞，他头戴龙盔，身穿铠甲，右手持赤龙，以万丈法身俯瞰仙猎场。 无论是余家三公一祖还是四大天师之一的张道陵，广目天王都不陌生，但他却像是看不穿他们的伪装一般，对他们视而不见，而是从显现伊始便盯上了第七面佛贴下的灰衣老者。 “吾认得你！” 万里传音，滚滚而来。 “呵呵，某却不识得你！”灰衣老者身形不巨，却睥睨天下。 “吾乃广目天王是也！” 明明只是传音，广目天王所传每一个字却都像惊雷一般在老者脑中炸响。 “某万载前曾听闻有个守护天庭的广目天王，近些年又听闻有个守护西佛的护教广目天王，不知你又是哪个广目天王？”老者不受其影响，传音嘲讽道。 “呔！诸法万道，不通则变，何来门第之别？吾即是吾，以守护正道苍生为己任！妖孽，你的死期到了！”广目天王动了真怒，环臂赤龙绕上其身，朝下连连怒吼。 “哈哈哈哈！好一个正道苍生！原来你只修了佛法，未习佛门虚伪教义啊！这很好，某高看你一眼。至于某的死期，只有某自己说了算！” 一阵言语较量过后，两方又沉寂下来，无论破禁成与败，双方都将注定一战。 “九贴一体的状态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时辰，鲇小子你可要快点啊！” 嗡—— 嗡—— 嗡—— 头顶佛贴在震颤，金字在闪烁，老者浑浊的眸子突然精光乍闪，神态极不淡定。 “难道……” 神识一下子暴涨千米，眼前突然有了光亮，余年愣了一下，随即他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禁狂喜。 “哈哈哈哈！小婵，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还不是本大王的功劳！”熟悉的傲娇奶声。 银蝉趴在一枚暗红色卷轴上，从天上飘飘洋洋落下，余年赶紧飞过去用脑袋接住。 余年还在两千多米的高空，已经听见下方吵杂的吼叫声，显然下方的妖怪已经发现异状，只是还不确定头顶和四面八方的禁区屏障是彻底消失，还是像平时那般隐没于无形了。 不过这就不是余年要关心得了。 他浮在空中，看向西方。 “袁老，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直到现在余年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若非从无色空间里出来，五感回归，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坏蛋？你在看什么？”银蝉将余年的思绪拉回现实。 “看明天，看希望！” “莫名其妙装深沉！” “呵呵，小婵大王教训的是！我要先去回归肉身了，元神状态实在太过脆弱，你是和我一起呢？还是？” 余年此刻还是条半透眀的大鲶鱼，体型五米多，其实若不是时间紧迫，他真的想多吞噬一些金色大鸟，那样他的元神将会得到极大成长，甚至凝结成实体分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他也就随便想想而已。 “本大王都快累死了，现在哪都不去，随便你去哪，带上我，我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了！”银蝉疲惫地说道。 “好！你安心睡吧，醒之前，我都会把你好好带在身边，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余年有些愧疚，不管小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杀死那些魂灵大鸟肯定用的是和他类似的灵魂攻击之类的神通，连续几个时辰不间断的高频率攻击，对精神力的消耗肯定极大，甚至有可能会透支损伤神魂。 “唔……你这才像个好人嘛！”银蝉奶气道，自此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余年莞尔，挥鳍，甩尾向下飞去。 “奇怪！炎刀怎么还没来？佛贴已破，我从无色空间出来，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有所觉才对啊！”余年边往下飞，边小声嘀咕道。 小心下到树梢位置，正是他出发时候的位置，却不见炎刀的踪迹。 他放出神识，将周边千米都探查了一遍，依然无所获。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余年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虽没问过炎刀的修为，但能被袁老委任保护他的任务，必定也有上仙的修为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他不敢想象自己没了肉身后该怎么办。 他现在的状态和孤魂野鬼也没啥差别了吧！ “对了，感应！” 余年赶紧沉下心来，通过神魂与肉身的关联找寻肉身的位置！ 第四十章：空间堆叠，炎刀受困（修改） 余年很庆幸他神魂与肉身的感应还在，正静止于某处。 “不知道炎大哥在搞什么鬼？” 确定肉身所在方位后，余年当即便顺着感应向其奔去。 安全起见，他没有选择直接从森林横穿过去，而是从高空飞行。 飞着飞着他突然发现，这不正是去往桃花谷的方向吗？ “巧合吗？还是说……？” 余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中更加焦急。 将头顶空白佛贴卷轴放下来，在精神力操控下轻轻把银蝉卷在卷轴中，然后一口将卷轴叼住。 没有了顾虑，余年疯狂挥动鳍和尾巴，以最快速度向着目标冲去。 当行进大概五十里后，余年突然停下来。 他发现在他前方十几里外有一个高度与他飞行高度齐平的山峰，山峰的顶端有一棵闪着温润荧光的翠绿大树。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座山！ 余年清楚记得，那个方位正是桃花谷所在地啊！更离谱的是他还感应到，他的肉身就在那座山下面压着。 炎大哥在搞什么鬼啊？ 越想越急，余年向着山脚方向斜飞下去。 对他来说，必须要尽快找回肉身，他灵仙修为，神魂寄生元神虽然能长时间出窍，却也是有时间限度的，未达仙人境终究是肉体凡胎，神魂长时间不回归，他的肉身会生机流失，慢慢坏掉！ 随着他不断向山体靠近，余年能明显感觉到有两股磅礴的力量在山体周围纠缠肆虐，形成了一圈无形的屏障。 其中一种力量带有妖气，他知道那是妖力，另一种更绵长更厚重的力量，余年猜测应该是佛力。 余年来到山脚下，入眼便是几块断裂的青石板。 “这是……？” 这些青石板余年太熟悉了，桃花谷内铺设有很多，他忙抬头往山腰上看去，犹可见一排不再齐整断断续续蜿蜒到山顶的青石小路。 山腰往上他还看到更多熟悉的景观残垣。 “难道是青桃尊者开辟的独立空间崩碎了？以至于整个桃花谷膨胀，导致与外部空间挤压造成了叠嶂形成了山峰？”余年越想越有可能。 这种骤然间的碰撞恐怕比地震还要剧烈恐怖。 幽影和老黑当时有没有在桃花谷中？ 余年不敢想象，情急之下，他一摆尾向山上冲去。 嘭—— 余年的鲇鱼元神撞到一道无形屏障，只见青金双色骤闪，他便如一枚炮弹被弹飞出去千米远。 灵魂一阵眩晕，鲇鱼元神也处于崩溃边缘，歇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缓过来。 “一时冲动，大意了！” 那定是青桃尊者曾布置下来保护桃花谷免受侵扰的守护屏障，虽然空间崩塌，守护屏障却依然正常在运转。 “是鲇小子吗？咳咳——” 余年正一筹莫展，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我，是我！炎大哥，你在哪？”余年精神一震，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真的是你！这么说你成功了？太好了！哈哈哈哈——咳咳——” “我出了点意外，你快来救我出去！” 很快，循着声音，余年在山的另一面找到了炎刀，确切地说是看到了一只两丈高的赤红色狰狞龙首。 余年没时间研究炎刀的妖身，他只想知道桃花谷都发生了什么？还有他是怎么被压在山下的！ “炎大哥你这是怎么回事？”炎刀在守护屏障内，余年没敢靠的太近。 “说来话长，你还是先想办法把我给救出去吧！不然你的两个小朋友可就小命不保了！” 余年一听，大喜过望，忙问道：“可是一只黑猫和一头黑熊？” “对！” “多谢炎大哥护佑，他们现在怎么样？” “现在都还有一口气，昏迷中，不过你如果再废话下去，他们可能真就小命不保了！” “不问了不问了！”还活着就好，余年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转入正题：“炎大哥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们出去！” 炎刀晃着狰狞的龙首，鼻孔喷出两道白烟，颇不服气地说道：“我身上这座山有些古怪，不仅封了我妖力，连我元神也被抑制，否则区区一座普通山丘岂能压制得了我！你替我到山上看看这山有什么古怪，帮我把压制给解除。” “莫非是山顶那棵树？”余年不确定的说道，他想起在来的时候曾看到山顶有一株闪着温润荧光的青翠大树。 “什么树？也别管它什么树，到山上去帮我把它砍了！”炎刀恼火地嚷嚷道。 “上山恐怕不行，这山的外围有层守护屏障，我根本进不去，除非……等等，我知道了。”余年正为难地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我的肉身是不是也被压在了里面？” “当然！我答应过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必定会护你肉身无虞。” “那你现在有没有办法把我肉身给弄出来，我要取藏在肉身身上的一样小东西，有了它，兴许就能上到山顶了！” “这个……你让我试试！”炎刀长吸了口气，向余年示意道：“你离远点！” 余年不知道它想干什么，不过还是听话，退出了百丈远。 吼…… 随着一声狂暴龙吟，余年意识到，它这是要凭借肉身之力将整座山扛起啊！ “不会是真的吧？！” 轰隆隆—— “还真来！” 山体一阵摇晃，却没有被托起。 吼—— 又是一声龙吟，颤巍巍地，整座山竟然真的被它单凭肉体一点点抬起。 余年受到极大震撼，抬眼望去这座山峰起码有两千多米吧！ 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忙紧贴地面，已经能看到被摁在龙爪爪缝风中的自己。 “接住！” 倏忽间，龙爪将他肉身笔直抛出，就在肉身脱离山底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并伴随着地表晃动，整座山又落了下去。 余年早有准备，神魂脱离元神，朝着冲过来的肉身撞去。 继续向后飞了三百多米后，余年神魂已经完全掌控身体，妖力纵横，轰然落地，他陡然睁开双眼，眸中绽放一束锐利精光。 呼…… 有种倦鸟归巢的安全感！ 控制元神飞过来，元神在他面前化作一缕轻烟飞入眉心，包裹着银蝉的佛贴卷轴，则稳稳落在他张开的右手中。 轻轻将卷轴揣入怀中，又张口吐出离开桃花谷时幽影送给他的出入谷符牌，待烟尘消散，余年再次来到炎刀面前。 经过刚刚的消耗，炎刀状态有些萎靡，龙首伏在地上，似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耷拉着眼皮看了看余年，余年则向他点了点头，并当着他的面激活了符牌。 白光笼罩全身，余年从原地消失。 第四十一章：恐怖猴子，肉身自解 同是那一棵树。 离开时，芳菲成簇，粉盖如织，笼罩一亩天光；再回来，飞花生叶，翠碧满堂，孕育白毛圣果，高大已不下百丈。 青桃尊者心心念念的蟠桃树啊，终于在她成全下结出了青涩果实。 余年能够想象，青桃尊者在预感到自己大限之期到来之时，淡然盘坐树下，任凭桃树根茎将自己包裹，永远的与桃树融为一体。 “始于蟠桃，终了，回馈蟠桃，这本该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朝着被撕开一个洞口的桃树根茎，跪地三拜后，沉痛起身。 “可是，可是……” 余年双目赤红，愤怒转身，全身腾起数丈黑色烟雾，磅礴的妖气将身上黑袍鼓动地猎猎作响，“这本该完美的归宿，现在，却全被你们这群贪婪的死猴子给毁了！” 余年被符牌传送到山上时，看到一大群红毛猴子正神情痴狂地凑在大树根下做着什么。 神识探进去，才发现，它们撕开了一个隆起的树根，而那树根内竟然包裹着青桃尊者涅化后的肉身。 干枯肉身显露出来，散发着淡淡金光，浓郁妖力肉眼可见如蒸腾雾汽，逸散而出。 猴群一拥而上，疯狂吸食！ 他们竟是为了吸食青桃尊者肉身逸散出来的妖力！ 余年当即大怒，随手甩出十几道冰刀，解决掉十几头围在外围的妖猴，又冲入猴群一阵厮杀，接连再斩三十多只妖猴，其余妖猴则趁乱分散逃窜。 在余年跪拜青桃尊者的时候，这群不死心的妖猴竟然又凑了上来。 一圈水幕在四周升起，将上百只龇牙咧嘴的红毛猴子给围了起来，断绝它们逃跑的路径。 “去死吧！” 余年化作残影冲入猴群，电芒闪烁的拳头，轰向这群大多修为只有凡仙三到四重的妖猴，绝对的实力面前，这群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野猴子，全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基本上拳拳毙命。 他其实可以通过释放法术大面积杀伤，甚至可以张口吞噬，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心中有股嗜血的暴戾之气，让他很享受浑身浴血的感受。 大肆屠杀的过程中，余年发现这群妖猴当中有两只猴王，他们毛色更深，泛着血色亮光，个头也更大，一直战圈外围游走，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指挥着猴群向他冲杀。 眼看短时间内猴群被轰杀近半，那两只猴王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 它们接下来的举动惊呆了余年。 体型最大的那只猴王突然抓起从它身边经过的一只小妖猴，在那小妖猴恐惧尖叫声中，嘴对嘴将其吸食干瘪。 丢弃还没死透的干瘪小猴子，那猴王怪叫一声，又扑向其他同类。 余年惊异地发现，那头干瘪的小猴子身上再没有一丝妖力，它全身修为全被猴王给强行剥夺。 这是什么诡异能力啊！比他炼血妖法还要恐怖啊！ 另一只体型稍小的猴王也是差不多的行为，只不过它吸食的是被余年轰杀的猴子。 失去猴王指挥的猴群瞬间陷入混乱，开始互相残杀，竟都像猴王一样，企图猎杀吞食自己的同伴！ 眼见两只猴王修为飞涨，气势不断攀高，余年哪敢怠慢，飞身冲向那头体型最大的猴王，再任由它们剥夺下去，恐怕修为马上都要超越他了！ 电芒闪烁的拳头朝着猴王脑袋轰去，那猴王也不闪避举起一只干瘪的猴子迎了上来。 砰地一声，血肉飞溅，被当做盾牌的干瘪猴子被轰成了渣，猴王趁机一爪子挠向余年肚子。 余年冷笑根本没闪躲，两根冰锥瞬间在手中凝结，猴王挠向他肚子的同时，他也手持冰锥刺向猴王后颈。 只听砰地一声，余年只感觉肚子有股巨力袭来，却是毫发无伤，他穿的是从陈平身上扒下来的衣裳，就算不是用于防御的法衣，这种仙界材质的衣裳其防御也定然不是一只凡仙六到七重的猴王所能破开。 而他手中的冰锥却也同样没给对方带来致命伤害，余年明明瞄准的是猴王脖子，最后却插在了它肩胛上。 余年紧接着连续几脚踢向猴王，都踢空了。 猴王凄厉怪叫，翻身窜了出去，接着连续几个跳跃，与余年拉开了距离。 “让视觉产生偏差的神通！” 一次避开要害，可能是意外，连续多次避开他的攻击，再结合他所感受到的精神力波动，对方定然是拥有某种让他视觉产生偏差的神通。 十丈外，猴王一边警惕着余年，一边嚎叫着反爪拔出插在肩上的冰锥。 当余年停下攻击，另一只猴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环视被他封锁的战场，除了两只猴王，普通妖猴已不足双十，且都满身血污，一身是伤，短时间内不具备威胁。 “怎么办？” 两只猴王有意分开行动，他若杀向其中一只，另一只必然会趁机提升自己，放任不管将会有大麻烦，余年实在难以想象，几个月的时间，当初那群连修炼功法都没有的妖灵，竟然因为青桃尊者的涅化，成长到这般地步。 它们似乎全都觉醒了一种通过吞食别的个体的修为来提升自身修为的逆天能力。 从这两只猴王身上的气势来开，一只修为应该在灵人中段，一只更是达到了灵人后段。 “说什么也不能让它们继续突破！” 【腹里乾坤】。 余年目光所指，地上死去的妖猴全部飞起，向他口中飞来。 两只猴王反应过来，怒吼着冲过来阻止，迎接它们的是呼啸而至的水刃和冰刀。 猴王大惊，不敢硬接，闪身腾挪躲避。 以余年现在的修为，施展水刃冰刀等攻击法术威力已然不小，但缺点同样很明显，对付境界差不多的对手，速度显得过慢，根本不具杀伤力。 没有了供掠夺妖力的妖猴尸体，两只猴王将目光转移到剩下那十几只活着的妖猴身上。 余年哪会不知道它们想法，将地上收瓜干净后，化作残影也窜了过去，在距离目标十丈远处，于空中化作身长足有三十米，通体乌黑，背身有道紫色闪电游纹的巨型鲶鱼。 只见它悬浮空中，巨口大张，恐怖吸力让目标范围内一切物体无差别向他飞来，一时间飞沙走石，妖猴尖叫腾空，就连两只猴王都快要站立不稳。 数息过后，除了两只猴王全部妖猴已入余年腹中。 威力不错，可惜必须连续释放【腹里乾坤】神通，这个过程精神力消耗极大，他坚持数息，已经感到快要达到极限。 再看那两个猴王，皆是一脸惊惧。 嗝…… “可惜没能把猴王也给吞掉！” 打了个响亮饱嗝，余年心有遗憾地再次恢复人形。 “现在，就剩下你们了！”余年迈开脚步，满身戾气，周身黑烟缭绕。 “嘎……” 两只猴王对视一眼，怪叫着一前一后向余年扑来。 余年注意到，前面那只是被他伤到肩胛的猴王。 来得好！ 余年定住脚步，在猴王冲到他面前还有一丈距离时，猛然跳开，同一时间，他双手平推，一张由水凝成，并附着有电弧的电网，向猴王当头罩去。 这一招是他想出专门用来对付猴王神通的招式。 这么近的距离，猴王完全来不及躲闪，被网了个正着，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猴王向前扑出一段距离后，麻痹倒地。 “【弑神咒】！” 紧接着，余年眉心处一道乌光闪现，将那倒地猴王笼罩。 身体麻痹，无法坚守意志的猴王，还没反应过来便永远失去了意识。 另一只猴王在发现同伴瞬间毙命后，一个急转，恐慌跳走。 余年哪有时间管它。 又一次释放神通，他的精神力几近透支，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还好成功将猴王神魂吞噬，他的精神力及时得到滋补，才没有发生悲剧。 尽管如此，余年还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实在是太冒失了！ 明明有很多手段可以去补刀，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冒险的做法。 还好他足够幸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如此，他刚刚还是有一瞬间的愣神，若非后面跟进的那只猴王胆怯退缩，他依然会有性命之忧。 “这是一次教训，必须引以为戒！”余年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目光转向另一只猴王，余年发现它已经窜到蟠桃树上，蹲在一根树枝上，朝余年仇恨怒吼。 显然，在接连见识到余年的神通后，它是真得怕了。 决不能留！ 一只能够通过夺取修为来提升修为的对手，不除掉将有无穷后患。 余年正要飞身窜上去，突然，蟠桃树树根处绽放刺目金光。 余年赶紧抬臂遮眼，神识探过去，他发现是青桃尊者的肉身竟在燃烧自解。 这是怎么回事？ 糟糕！ 余年连忙飞身窜上蟠桃树，哪还有那只妖猴的身影！ 神识疯狂蔓延，在他周身千米内也不见它踪迹。 “靠，大意了！” 余年之前所布水幕只有十几丈高，能挡下普通妖猴，却挡不住已经能够御气飞行的猴王。 “哼！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只要守护结界一日不停止运转，没有符牌它便逃不出这座山。” 余年飞下蟠桃树，他没有选择搜山寻找，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炎刀和幽影他们救出来要紧。 青桃尊者肉身燃烧自解仍在继续，但已经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刺目，余年已经能用肉眼去观察。 “炎大哥所说的古怪，应该就是来源于青桃尊者的肉身吧？即便仙逝依然守护着桃花谷，定然是将炎大哥当成了入侵者，所以才会将他镇压起来吧？”余年不确定地想道。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我要怎么才能救他？” 余年决定还是先看看青桃尊者肉身完全燃烧自解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就解除了对炎刀的压制呢。 第四十二章：青桃舍利，请龙搬山（求推荐！） 余年全程观察着青桃尊者肉身的燃烧自解，或者也不能称之为燃烧，整个过程虽有光亮却没有燃烧的高温。 当这一过程结束，骤然间所有光亮突然收缩内敛，紧接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发光物体出现了，悬浮树根隆起的空洞中，散发着温润青辉。 余年犹豫了一下，把手掌伸到“米粒”下面，“米粒”很自然地落入他手中，有冰凉的感觉。 “这是……”余年看着掌心那枚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温润青辉的东西，喃喃自语道：“舍利子？” 听见沙沙声响，余年赶忙抬头上看，满树桃叶此刻更显苍翠，枝叶正在招摇。 余年连忙问道：“是青桃前辈吗？” 回应他的只有迎面吹来的凉风。 摇了摇头，余年就当刚刚是青桃尊者在回答他，认定这就是舍利子。 细细观察后，他发现这枚舍利子表面很粗糙，形状也不规则，有些像尖长的枣核。 握入手中，余年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受，仿佛是种超脱和明悟。 余年摇了摇头将这种他不喜欢的感觉驱散。 “不对啊？炎大哥怎么还没脱困？” 余年话音刚落就听见山下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 “哈哈哈哈，老子的力量又回来了！看老子不掀翻这座恼人的土疙瘩！” 一听炎刀肆意嚣张的话，余年赶紧取出符牌，激活后居然没有反应。 “我擦！这岂不是说，山体外的守护屏障已经消失了！这下那只死猴子岂不是跑到没影了？” 轰隆隆…… 脚下一震摇晃，余年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身后的蟠桃树同样在不停的摇晃，甚至发出咔咔声响。 这怎么能行，这棵蟠桃树可是青桃尊者的心血，甚至有可能已和她融为一体，说什么也不能被毁啊！ 余年赶紧向山下飞去，也不管炎刀能不能听到，放声大喊道：“住手，快住手！” —————— 最终，炎刀还是听到了余年的呼喊，蟠桃树免遭摧残。 夕阳西落，青桃山山顶，蟠桃树下。 “什么？你竟然让我炎刀堂堂真仙为你驮山？”已化作人形的炎刀瞪大双眼，向余年气吼道。 余年怀抱黑猫，陪笑道：“炎大哥别生气，你误会了，不是驮山，是搬山！” “好听点而已，还不是一个意思，你当我傻啊？” “求炎大哥务必帮小弟这个小忙，将这青桃山搬到东边距此地五千里左右的乱石山上去。” 幽影转动碧蓝幽深的眸子，在争吵的两妖身上来回逡巡，最后一脸满足地打了个哈欠，稍稍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余年胸口闭上了眼。 那日，一持矛天兵欲闯入桃花谷，它与师弟拼死阻止，可惜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它与师弟手段尽使，也难伤到对方，若非对方有意戏耍它们，恐怕三两个回合它们便没了性命。 就在它们分受重创，绝望等死之际，一个红发壮汉突然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空，仅仅一掌便将那天兵给拍死，连神魂都没能逃脱。 没想到这名救她性命的壮汉竟是他的伙伴，缘分就是这般奇妙。 同样是因为他那一掌，让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空间封印，在他飞下来查看它和师弟伤势的时候，突然崩塌。 他们一起被压在了突然形成的山峰下，得其妖身庇护，它和师弟才没有被压死。 再后来，他回来了，将他们解救出来。 可惜那时候它处于昏迷状态。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回来就好。 桃花谷变成了青桃山，好在青桃宫还在，就在山腰上，只是内部稍微有些受损，他曾住过的石室乱了，等伤好了它就去收拾，恢复成原样。 他跟它还有师弟商量，要把青桃山搬到数千里外的乱石山上去，说是为了安全，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至于师弟，它向来听自己的。 外面的世界嘛？似乎也没有那么令它向往了。 —————— 斜月东升。 “不知道袁老他们怎么样了？”余年抱着黑猫，坐在地上，看向西方。 “放心好了，袁老之能是你无法想象的，他们定然也已经破封身退！”炎刀同样盘坐地上，看起来比余年高出了一个头不止，他转头看着余年感慨说道：“说起来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你啊！你是妖族的大英雄！我听说在此之前袁老他们也曾做过差不多的尝试，显然并没有成功。” “是吗？怎么没听说过？”余年惊讶道。 “太久远了吧！我也是听说。”炎刀回答道。 余年点了点头，能够想象，一旦失败，参与其中的前辈定然都战死了，袁老应该是少数活下来的参与者。 “不知道接下来这座仙猎场，呸，狗屁仙猎场，是这片森林将会变成什么样？”余年感慨道。 “只会更好！”炎刀坚信道。 铁血汉子，眼中亦有伤感飘过。 仙猎场内有太多不好的回忆，终年被圈养，不时会听到身边某个相熟的妖怪又被猎杀，还要经常躲避，防止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猎杀的对象。 被炎刀情绪感染，余年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尽管他被困在仙猎场内的时间不长，同样见识了许多不幸，虽然大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对他来说依然是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光。 忘不了那火海，忘不了那火海中翻滚的身影，还有那密密麻麻的魂影啊！ 不知觉双手贴到了肚子上，还有那四个为大义毅然牺牲自己的同族。 聊到沉重的话题，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坐在山顶，夜风微凉。 许久之后，余年再次捻起话题道：“炎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炎刀翻着白眼道：“给你这小子当苦力啊！” “嘿嘿，我说的是这之后。”余年讪笑道。 “我想去看看老朋友们，相对于我，他们的任务凶险的多，虽然对袁老的布置有信心，却也不可能没有死伤，所以我可能要向西去看看！”炎刀严肃道。 “其实我也想去啊！我想看看我兄弟怎么样了，他是袁老的徒弟，袁老要破封不可能带上他，不知道怎么安置的他，我还想向袁老讨要武器，他帮我练了把武器最后却没有给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幽影开口了。 “你们口中的袁老是不是一个身着灰衣，背有些弯的老前辈？” “嗯？”余年看向怀中的黑猫。 “他有句话留给你。” “是什么？” 第四十三章：乱石山局势（求推荐！） 乱石山更乱了！ 本就以多乱石而得名的乱石山，现在的环境更贴切了，原来环绕碧波潭耸立四方的四座峰顶已崩其三，崩碎的山体散落的到处都是。 现在，只剩下西面的西蛤峰还在孤独坚挺。 西蛤峰顶，一座水晶宫殿坐落其上，水晶宫内装饰有许多夜明珠，光亮映照下，显得玲珑剔透。 每当夜幕降临，西蛤峰顶便会闪耀瑰丽光芒。 这让碧波潭里的吞天圣王蛤哒很不爽，他总感觉这是万圣龙王一家在他头顶耀武扬威。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晚必须攻下！” 碧波潭水面上，肉山蛤哒收回怨恨的目光，朝身后喊道：“左护法！” 他身后几个妖帅齐齐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鳄鱼统领犹豫了一下，上前应了一声：“大王！” 听到是鳄尔的声音，哈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习惯性地叫了一个已经不可能再出现的属下，不禁心里一疼，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手下两个最得力的干将，妖王实力的左右护法，一个在追杀龙女时被反杀，另一个也在十天前的一次战斗中战死。 为了这碧波潭，他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唯有宰了那万圣老龙一家才能消他心头只恨！ 猛然睁开双眼，蛤哒鼓胀的漆黑眸子里有火花迸射，他向鳄尔传音道：“去，答复那几个贪婪的狗东西，他们的条件我都答应，今晚子时动手，让他们早点过来，别给我误了时辰！” 鳄尔默然应下，化作黑烟飞走。 水面分波，蛤哒带着属下，沉入水中。 ………… ………… 西蛤峰山顶。 万圣龙王收回目光，转身对敖克吩咐道：“备两份厚礼，速去请狐王和龟仙，邀他们今晚来‘顶上龙宫’赴宴，另外，让他们多带些属下来。” “儿臣遵命！”敖克领命，飞入水晶宫，拿完东西后，往西南而去。 目送敖克远去，万圣龙王叹了口气，沉着脸一声不吭向水晶宫走去，身后同样面色忧虑的龙孙敖金，龙女敖娇，快步跟上。 龙婆在水晶宫门口迎上来，老迈的海龟总管坐在宫门台阶上眯着眼，似乎刚刚睡醒。 回到宫内。 万圣龙王坐在水晶宫正殿首位上，环视偌大的大殿，心中一片凄凉。 将近半年时间里，与蛤蟆精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十几次，他万圣龙宫损失惨重，从西海招募带来的几十号精英水怪，在几次尝试攻打碧波潭的过程中损失殆尽，为此他不得不带着家人龟缩在这山顶。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恐怕他万圣龙王是唯一一个在山上设立行宫的龙王吧！ 顶上龙宫？哼！ 单单为了洗刷耻辱，那碧波潭他也必须夺下。 原本他还想暂时喘口气，利用他龙宫宝库里的资源慢慢招募一批实力强将，再联络一些周边的山野大王，到时候一起攻打碧波潭。 不过，看那只癞蛤蟆的表现，他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两方相隔不到十里距离，谁有个什么动静基本上都能被发现。 大殿内，不喜冷清气氛的万圣公主突然开口问道：“父王，您觉得那蛤哒会在今晚向我们发起进攻吗？” 万圣龙王朝女儿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前些日子我们背后的佛镇仙猎场出现惊天异象，那厮不明缘由不敢进犯，现如今异象平息，恐怕他是不愿再等了，对我们来说，不管他会不会攻打，都需要做好提防。”。 万圣龙王身旁坐着的龙婆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色，心疼地问道：“娇儿最近几天身体怎么样？伤势有没有好转。” 万圣公主展颜笑道：“好多了，谢谢母亲关心！” “傻孩子，父母关心孩子还道什么谢！” 万圣龙王也注意到女儿气色不是太好，他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听娇儿说过曾在本钵国救下你的恩公法力极其高强，娇儿可知道他具体住在何处？” 万圣公主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她想了想摇头道：“不太清楚，女儿心系父王兄长，伤势稍好，便与他作别。” “哦？这么说来还算有迹可循？”万圣龙王轻笑道：“不若娇儿去寻那高人，请他来说不定可助为父解当下困局。” “这……父王，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为父倒觉得再合适不过，请他帮个忙而已，只要他肯帮忙为父会给他相应的报酬。”万圣龙王从宝座起身，像是命令道：“让金儿陪你前去，最好现在就去！” “老头子，现在天都黑了，娇儿她……” 龙婆刚想劝说，到嘴边的话，被万圣龙王瞪过来的眼神又给吓得憋了回去。 “是，父王！”万圣公主抿了抿嘴，揖身应下，说完便向水晶宫外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少年若有所思。 “娇儿，金儿，早去早回！” 万圣公主脚步没停，点了点头。 待离开水晶宫百丈远，马上要到山顶边沿，敖金终于忍不住拉了一下万圣公主的胳膊道：“姑姑，你不会真的以为爷爷他是想要我们去找那什么高人吧？” 万圣公主盯着敖金，一副“你以为我傻吗”的表情。 “原来姑姑知道爷爷是想支走我们啊！”敖金撇嘴道。 “废话！不过父王的话倒也提醒了我，我们确实可以去找那人，不，他其实是妖，很强大的妖，追杀我的妖王真的是被他一根手指给摁死。”万圣公主说话的时候，一脸崇拜，双眼都在发亮。 “这么厉害！”敖金张大嘴巴，丝毫不怀疑万圣公主在说谎，“那该比四海龙王还要厉害吧？！” “那是自然！”万圣公主抿嘴笑道：“所以啊！你，要去找到他，请他来帮我们！” “我？为什么是我？我敖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敖金跳起来嚷嚷道：“我要留下来帮忙。” “嘘！小声点！”万圣公主赶紧捂住他的嘴，压着嗓子教训道：“愚蠢，是你留下来作用大还是我留下来作用大？再说，你去请他同样是帮忙，而且更重要！” 说着，万圣公主不容分说将那人可能所在的落脚点，以及他的容貌特征告知给敖金，并将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碧剑也一并给了他。 “从山后绕过去，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第四十四章：乱石山上攻防战（修改） 今晚的乱石山静谧又阴冷。 弥漫缭绕的妖气几乎凝成实质，即便是不谙修行之道的凡人都能感受得到。 大片妖云不断在天空聚集，冲散了稀疏透明的云气，也将泽披山峦的皎洁月华挡在了妖云之上。 夜，更黑了！ 咔嚓——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之”字游走的电光劈向西蛤峰顶明亮瑰丽的水晶宫，也照出了水晶宫对面，盘踞黑云之上的大群黑影。 哼！ 闪电劈向水晶宫的瞬间，于一声冷哼中，一个人影闪现而出，用他被照的油光珵亮的溜圆脑袋硬扛下劈落的闪电。 那是一个五短身材的光头壮汉。 悬浮空中，扭了扭脖子，又嘎吱嘎吱伸展拉伸完筋骨，那五短身材的光头壮汉转向黑云，眯着眼托着长音怪叫了一声：“哦……真舒坦！” 模样猥琐，极欠收拾！ “噗嗤——！”水晶宫外，站在万圣龙王身后的龙女捂嘴笑出了声：“龟仙人可真坏啊！” “呵呵！那就是个贱痞，敖娇侄女以后遇到他可要躲远点。”与万圣龙王并排而立，老态龙钟的玉面狐王抚须笑道。 “哎？我说老狐狸，不能因为咱平日里多看了几眼你那当宝贝宠着的闺女，就乱编排咱妖品好吗？”浮在空中与敌对峙的龟仙人，偏过头来，苦着脸反驳。 “哈哈哈哈——” 观其态，闻其言，万圣龙王一方众妖皆哄然大笑。 一时间气氛轻松又愉悦，似乎全都没将攻上山来的敌人放在眼里。 面上笑得轻松，其实，万圣龙王心里一点也不轻松，对方阵中多了一个气息强劲的新面孔。 这不得不引起他重视。 他与那蛤蟆精对战数月，期间双方虽都以利益请有强援，实际真正对战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势力，以利益聘请的援助不可能为了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特别是两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他们的作用就更有限了。 但如果其中一方请来的实力打破了平衡？ 万圣龙王心沉了起来，那蛤蟆精这次显然是准备不惜代价灭掉他，这个时候他的帮手在实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定然不会再有所保留。 几个月的相处，他虽与身边这一狐一龟建立了不错的友谊，但期望他们不惜性命为他卖命，他还不敢奢望。 “呵呵！笑吧笑吧，再不笑你们恐怕就没有机会了！”远处黑云之上，蛤哒阴涔涔的声音传来：“万圣老龙，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一家的忌日，准备好受死了吗？” “胡老哥，待会儿打起来，如果情况有异，我会拼死挡住他们，你趁机带着我家娇儿逃走！”万圣龙王不动声色向狐王传音。 玉面狐王愣了一下，传音回问道：“这还没开打呢，敖老弟何出此言！” “呵呵，这是最坏情况下的打算，希望胡老哥能成全。” “好吧！” 龙子敖克一跺脚飞到空中，枪尖遥指怒喝道：“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小子找死，你一个小小妖王也敢对本圣王放肆！” 蛤哒声雷滚滚，向敖克袭来，在他身旁的龟仙人体放玄光，帮他挡下音波攻击。 “相公，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作甚，何不直接杀过去！”坐在蛤哒肩上的邙芳芳轻蔑道。 “哈哈哈哈，娘子说的是，我看差不多了，云老二和云老三两兄弟应该已经到位了！” 蛤哒话音刚落，两只比水晶宫还要高大的黑豹突然从他们后方扑了过来。 “迎敌！”万圣龙王一声大吼直接化身百丈金龙，向那两头黑豹撞去。 龙女，龙子等妖反应亦是极快，第一时间四散开来。 “父王，我来帮你！”敖克挺枪向其中一头黑豹杀去。 吼——！ 邙芳芳从蛤哒身上腾空而起，化身花斑巨蟒，冲向也想帮忙对抗黑豹的龙女。 “一个不留，杀光他们！”蛤哒大手一挥，指挥手下妖众向前冲杀，又转头对身边的几个强援说道：“烦劳麋道兄和仇妹子出手牵制对面的龟儿子和老狐狸，当然了，能杀掉更好！” “自管交给我们！”一妖道，一鬼姬飞身扑向各自老对手。 蛤哒对最后一个黑衣冷面男子说道：“至于云老弟，就与我一起去帮你那两兄弟，宰了那条老龙！” “好说，不过……”云阿大抬头瞥了眼肥硕的蛤哒，漫不经心道：“蛤兄可别忘了你的承诺，杀掉那老龙一家这乱石山除了那碧波潭，其他地盘可就都归我们兄弟了！” “云老弟放心，我蛤哒说话向来算数，断不会事后反悔！” 蛤哒艰难俯身，朝云阿大挤出笑容，心中却无比愤怒：“这贪婪的狗东西，临阵还在提醒他。” “哼！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老龙交给我三兄弟就够了，你去帮其他人吧！”云阿大冷冷扫了蛤哒一眼，飞身支援向正艰难抵抗万圣龙王的自家兄弟。 蛤哒直起身子，气得咬牙。 将目光转到战场，他这一方已经占尽优势。 不算这次请来的黑豹三兄弟，他的整体实力与万圣龙王一家相当，甚至稍弱，毕竟对方除了一个妖圣王实力的老龙，还有两个妖王实力的龙子龙女，而他这边除了他这个妖圣王，妖王就只剩下芳芳，不过，他还有上百号属下，有数量优势，其中几个统领都有妖帅实力，联合起来差不多也可以对付一个妖王。 其他的嘛？ 蛤哒将目光转移到战场边缘看起来有些慌张的龙婆身上，他从未见她出手过，但既然是龙肯定不可能没什么实力吧？ 果然，就在邙芳芳一尾巴将万圣公主从空中击落，紧接着冲下去准备补上致命一击时，龙婆突然动了，身体化作一道金色残影扑向向下俯冲的花斑巨蟒。 “娘子小心！看我吞天！” 蛤哒大吼的瞬间，发动了自己的神通，一个巨大的蛤蟆虚影出现在天空中，蛤蟆虚影张开大口将龙婆龙女还有邙芳芳笼罩其中。 龙婆感觉自己身形被定住，动作变得迟缓，眼看蛤哒已经冲过来，她怒吼一声化身将近百丈的金龙，放弃袭杀邙芳芳，卷起女儿，猛然掉头挣脱束缚腾空飞走。 蛤哒接住化成人形的妻子，松了口气，天空中龙婆抱着自己女儿，同样一脸庆幸。 “臭婆娘，隐藏的挺深啊！看我来了结你！”蛤哒松开邙芳芳，祭出一把刀身像门板一样宽厚的大砍刀向龙婆杀去。 “快跑！”龙婆一把将面白如纸的女儿推出百丈外，抬手招来水晶宫，水晶宫迅速缩小，落在她平托的掌心。 蛤哒举起大刀，当头劈下，水晶宫飞起，绽放华彩轰然挡住。 得水晶宫相助，天仙前段的龙婆一时间竟与天仙中段的蛤哒战了个旗鼓相当。 戮战到天明，万圣龙王一方已败势尽显。 西哈峰被打到崩碎，主战场已经转移到碧波潭。 临水而战，对万圣龙王父子来说有优势，但无奈何对方黑豹三兄弟实在太过强悍。 一个天仙五转，两个仙人九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打的天仙九转的万圣龙王和仙人九转的龙子只剩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龙王两父子神通百出，法术万般，更有多件法宝相助，依然难敌心神想通，气机相契的黑豹三兄弟，目前都只能靠着还算强悍的龙躯勉力支撑，但也是鳞甲破碎，鲜血沥身。 战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另一边，玉面狐王和龟仙人各自带来的几十号精英妖属已尽被斩杀，他们自己虽没有性命之虞，却被完全牵制住，想腾出手帮助万圣龙王都没有办法。 老迈的狐王还记得龙王的托付，他是真的拼了老命在战斗，无奈他的对手——一个修为达到天仙境的鬼修，手段诡异又难缠，多次想要救援万圣公主，都被她生生堵截，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女陷入绝地。 “咯咯，我说老狐狸，听说你曾是真仙啊，现在怎么连我这天仙中段的弱女子都对付不了？”鬼姬化成一团红色烟雾，避开狐王的杖击，不时召唤阴魂阳尸向狐王袭扰。 “无耻小辈，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这寿元无多，妖力流失的老家伙了！往前推个千年，老夫一爪就能了结你！咳咳——” “呵呵，老东西就该待在地下，说不定还能被我废物利用一番！” …… 另一边的龙婆情况更加危机，她本来就不善战斗，有水晶宫的帮助才能挡住拥有强横体魄和神通的吞天圣王，但催动法宝极消耗妖力，打到现在她已经将近妖力枯竭，头顶水晶宫，虽还没被斩杀，却也折腾不了多久了。 至于万圣公主？应该是死了吧！至少邙芳芳是这样认为的。 被她逼落山崖，掉入有进无出的仙猎场，就算不被摔死也没差了！ 她现在的对手是一只老的没了牙齿的海王八。 这可怜的老家伙，被她打出了原形，背甲足有十层楼高，可惜虽然是龟，却没法把四只和脑袋缩进壳里。 四肢和尾巴都被邙芳芳给剁掉，就剩一个干瘦的脑袋趴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她都没了折磨的兴趣。 “真没劲！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喂，恶毒的女妖精！这里是不是乱石山？” 第四十五章：把她留给我（求推荐！） “这里是不是乱石山？” 邙芳芳感觉头顶的天暗了下来，当她抬头，看到了平生最震撼的一幕：一条近千丈长赤焰缭绕的狰狞红龙，背负青山，悬浮头顶上空。 她张大嘴，恐惧和压迫感让她大脑空白，说不出话来。 “蛇精，老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炎刀隆声巨吼，吓得邙芳芳跌倒地上。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龟艰难地转头，看向天上，身体骤然一颤，浑浊的眸子闪烁莫名的光芒。 一道流光从青桃山顶飞下来，浮在龙首旁。 “应该就是乱石山，不过，这才半年时间吧，地貌变得我都快认不出了！”余年惊奇地说道。 他又指着远处的碧波潭肯定道：“没错，就是乱石山了，那面水潭就是我曾经得栖息地——碧波潭！” “那是万圣龙王？”余年皱眉，他注意到碧波潭上空的战斗。 那边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暂时停下对攻，两龙三豹隔空对峙。 “那就好，你选地方我把这土疙瘩放下去。”炎刀瓮声道。 余年点头，当看到下面那个火红身影后，脱口而出道：“咦？邙芳芳！” 被叫到名字，邙芳芳一个机灵，但她并没有认出余年来。 整个乱石山，分割出多个战团，余年目光扫过各处，认出了吞天圣王蛤哒，花斑巨蟒邙芳芳，还有万圣龙王，瞬间已经明白，这分明是万圣龙王一家和吞天圣王争夺碧波潭的的战斗还没结束啊！ 可是怎么没见万圣公主？ 不知道她见到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认出来。 见蛤蟆精欲行凶，余年忙指着数里外，将龙婆砍倒在地的蛤哒，叫道：“快！炎大哥帮忙杀掉那只蛤蟆精！” “嘿，你小子不仅拿我当苦力还拿我当打手啊！”炎刀嘴上牢骚，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慢，隔着数里，一口炎痰向那蛤哒吐了过去。 随后身子一抖，背上青桃山被一股红云平托，缓缓向着南面一块平坦空地落去。 而它自己则飞扑向数里外的吞天圣王。 “相公！快跑！”邙芳芳猛然跳起，向着蛤蟆精的方向边跑边尖叫。 余年被吓了一跳，撇嘴嘟囔道：“这一对奇葩夫妇的感情这么笃！” 蛤哒惊恐地看着瞬间砸过来的大团炎痰，他感觉自己动不了了，那恐怖的炙热还没及身已经让他肉身欲焚，没有任何犹豫，发动了神通，一只巨大的蛤蟆虚影挡在他身前，张口吞天巨口想要将炎痰化解，无奈炎痰攻势太过强悍，仿若炎阳能熔穿一切，吞掉炎痰的蛤蟆虚影处于崩溃边缘，要化解掉简直是天方夜谭，千钧一发之际，蛤哒控制蛤蟆虚影强行改变了炎痰的轨迹。 噗—— 轰—— 炎痰撕碎了蛤蟆虚影，但也偏离了轨迹，与蛤哒擦身错开，在他身后轰然爆裂。 蛤哒满头大汗，还没来得急庆幸，忽然发现头顶上空落下一只遮天巨爪，直直向他笼罩过来。 “啊……不……” 蛤哒爆发出全身战力，一时间法宝，武器，各色法术神光齐打向巨爪，然而却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砰—— 如一只被捏爆的注水气球，蛤哒肥硕的身体在一阵血雾中爆开，叱咤三千年的一代圣王就这么被一爪捏死，连神魂都没逃脱。 “不……”眼睁睁看着爱人惨死，邙芳芳半途中扑倒在地，泣血恸哭。 除了邙芳芳凄厉的痛哭，四下诸妖都仿佛被扼住了脖子，震撼到说不出话来，特别是蛤哒的那些妖属，目睹自己法力通天的大王被一爪捏死，一个个像遭五雷轰顶，瘫倒在地。 炎刀化成人形，一口将蛤哒妖丹吞入腹中，目光遥指，四方皆惧。 “不好！对方有高阶妖圣强援！”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 成就一方王者后的妖怪哪个不惜命，一见对方阵中出现了一个一合便秒杀妖圣王的强者，瞬间都没了再战的勇气，他们本来也没和万圣龙王有不死不休的仇怨，这种情形下还不逃，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麋鹿圣王一头撞开龟仙人，腾空飞走。 仇鬼姬舍下玉面狐王，凝聚丝缕不挂的玉身，不慌不忙隔空朝炎刀拜了一拜，化作红粉骷髅，留下一串瘆人笑声顺风飘走。 黑豹三兄弟更是果决，那一声喊叫就是来自黑豹大哥云阿大，警觉性极强的豹子精第一时间舍弃龙王父子，带着两兄弟闪身消失于天际。 “真变态！”余年咂了咂嘴巴，喃喃道：“不知是真仙对上天仙都有这般碾压，还是炎大哥这个真仙格外来得强悍？” 余年看着下方身体发光，正自顾自修复断肢的老龟，从空中坠落而下，轻盈落在老龟背上，向它开口问道：“老前辈，你可知龙女敖娇现在何处？” 老龟转过头来看着背上的年轻人，眼前一亮，缓缓咧开了嘴。 腾起炎火将右手的血液燃尽，炎刀正欲离开，身后突然响起龙婆的声音。 “你是……？孽龙敖刀？” 死里逃生，一身是血的龙婆刚从地上爬起身，又瞬间被炎刀掐住了脖子，他露出残忍的笑容，冷冷道：“我说怎么闻到一股来自西海的腥臭味，原来是遇到本家了啊！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炎刀……”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炎刀双目赤红，怒吼道：“姓‘炎’，不姓什么狗屁‘敖’！” “住手！” “道友，请住手！” 万圣龙王，龙子以及龟仙，狐王齐向这边赶来。 余年发现炎刀与人起了争执，也顾不得继续问老龟，腾身向炎刀这边赶来。 满身是伤的万圣龙王终于赶到，挡住要冲上来的龙子，抱拳道：“感谢道友出手相救，还请道友高抬贵手放过拙荆？” 狐王和龟仙人也跟着向他抱拳。 炎刀扫了眼模样狼狈的万圣龙王，不为所动，而是看向了龙婆。 “不知道拙荆哪里得罪了道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龙王说完，看着龙婆。 “敖……炎刀，老婆子我刚刚情急之下说出了冒犯之语，实非本意，还请见谅！”龙婆艰难开口。 “哼！”炎刀这才放开龙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敖克赶紧上前扶住龙婆，龙王看着炎刀背影皱起了眉。 炎刀无视地上的邙芳芳，从她身边走过去，原本伏在地上抽泣的邙芳芳却突然爆起，扑向炎刀后背。 “啊……！我要杀了你！” “你还真是找死啊！”炎刀未转身，反手就要一巴掌甩过去。 “炎大哥手下留情，把她留给我！” 第四十六章：未来构想（求推荐！） 余年只看到炎刀脸上浮现一丝不屑的表情，没看清他如何动作，下一刻他身后爆起的邙芳芳已被他扼住脖子，高高举起，任凭那美女蛇修长的大腿在空中胡乱踢腾，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余年。 “把她留给我！”余年眼皮直跳，轻盈从空中落下，又重复了一声。 “你小子是不是没见过女妖精？这种货色你也要？”炎刀调侃道。 余年脸热了一下，还别说，他的前身还真曾对这邙芳芳有过想法，不过那可不是现在的他。 余年摇头，连忙否认道：“炎大哥想多了！我没那意思。” “哦？那你小子是想干什么？”炎刀笑着，砰地一声将邙芳芳甩到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邙芳芳痛苦地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她怎么了？” “被我妖力侵蚀了妖丹！” “哦！”余年点点头，没太放在心上，而是接着解释道：“炎大哥你实力强不在乎，随手捏死的得都是仙人，妖王，妖圣王什么的，可是对我来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力啊，这蛇妖怎么说也是千年修行的妖王，拿来驱使岂不美哉？” 余年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构思未来的路：先求生存，再求崛起。 崛起非他一人的崛起，而是整个妖族的崛起。 他不一定要称王称霸，但要影响到整个妖族，将他们团结起来。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建立起一个妖族势力。 据他所知妖修修炼普遍缓慢，没有特殊际遇要成为一方妖王也就是修炼达到凡仙九重的修为，至少也要千年时间，由此可见妖王的稀少。 以炎刀个人角度来说，他实力比人强，那些不如他的妖怪，他完全可以凭个人意愿想杀就杀，不会考虑其他。 余年不同，他要放眼整个妖族，对他来说，每一个妖族顶尖实力者都是不可多得的稀缺资源，只要不是十恶不赦，或彻底得罪死，想办法收服才是优先考量。 要问‘杀其兄戮其夫’还不算彻底得罪死吗？ 那是因为余年觉得和他关系都不大，他不过一个小小妖帅，邙芳芳想报仇也算不到她头上来。 “这样啊……”炎刀不知道余年的想法，觉得他可能是想收服这蛇妖做个打手，“你怎么不早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妖王了！” “啊？”余年疑惑看着他。 一身火红装束的邙芳芳缩成一团，抱着肚子痛苦哀嚎，全身妖力紊乱，花蟒妖形若隐若现。 炎刀抱着粗壮的双臂，毫不在意地说道：“她被我至阳妖力侵蚀了妖丹，修为正无限衰退，现在还有八重修为，再等会儿恐怕还不如你呢，留之也没用了！” “别，别呀！快撤掉，快快……”余年一听，不禁急了，忙推着炎刀，让他收了侵蚀邙芳芳修为的妖力。 “哎……停下，行行行……” 炎刀无奈，对着邙芳芳五指曲张，一股至精至纯的妖力被他收了回去。 余年见邙芳芳一动不动完全瘫软，仰面躺在地上，忙上前查看，炎刀在身后提醒道：“小心点，她现在还有八重前段修为，而且还有历经三劫蜕变后的仙体，你可不一定是她对手！” 余年没听，扒拉了下邙芳芳肩膀，骤然间，余年看到一双仇恨的针状瞳仁，冰寒气息扑面，一根闪着寒芒的水箭朝他面门射来。 感受到危险的瞬间，余年大喝一声，双臂齐并护在面门。 砰—— 炎刀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看着余年翻滚着飞了出去，还不忘嘲讽道：“这就是怜香惜玉的下场！” 邙芳芳支起身子，朝背对着她的炎刀冷冷说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炎刀没有转身，淡漠回应：“那你可要讨好了那位，没他护着你，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又起了杀心，你可就没杀我的机会了！” 邙芳芳掩下杀机，目光转向爬起来跑回来的紫发青年。 “还好小爷反应机敏！”余年边甩着发麻酸痛的胳膊，边走回来，目光逡巡，开口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这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嚎叫。 “娇儿，我的娇儿！” 对了，万圣公主！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万圣公主？ 余年神情变得冷峻，他转身向从地上起身，正面相凄苦整理衣衫的邙芳芳问道：“万圣公主怎么了？” 听他这么问，邙芳芳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认识她，她怎么了？呵呵，自然是死了，就算没死也永远别想再回来！”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 死了？这不可能？ 余年冲上去抓住邙芳芳肩膀，向她逼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 “仙猎场的封妖结界真的已经解除？” 万圣龙王等一大群妖怪看着余年飞下乱石山西面的悬崖，仍旧不敢相信。 第二次跳下同一座山崖，余年此刻的心境相较于上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光影倒退，山风在耳边呼啸，仅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余年已经下到崖底。 多熟悉的环境啊！ 环视四下，过往一幕幕在脑中一一浮现。 稍微有些晃神，余年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比谁都要确信万圣公主不可能有性命危险，所以也没有太着急。 四周大致看了下，他并没有发现万圣公主的身影，这是好事，说明她还能行动，至于有没有可能被什么大型野兽给叼走，这种可能需要建立在野兽能不惧怕妖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威势。 “新鲜血渍！”余年蹲下闻了闻从地上抠起来的湿黑泥土，喃喃自语。 很自然的，余年顺着连串的血渍，找向了一个伤心地——他被虎啸天斩去鳍和鱼尾的那个山洞。 还真巧，她居然也来了这里。 怀着颇复杂的心情，余年向山洞走去。 刚踏入入口出，余年便闻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让他脸色瞬变，向内冲刺的同时，神识汹涌而出，他看到散落一地的狼妖尸体，还有正被围攻，状况不太好的龙女。 这些嗜血的狗东西！ “嗷——！” “快，快冲上去！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起上，耗死她，她是条龙，吃了她的肉我们都能实力大增！” 第四十七章：我是圣鲇大王 余年身披电芒，极速冲入狼群，如一道蓝色闪电，所过之处，狼妖皆飙血倒地。 “谁？是谁？”体毛旺盛，头上长有一双狼耳的高瘦青年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倒地龇牙怒吼。 一口气宰掉十几头狼妖后，余年终于背对满身伤痕，虚弱到极点的万圣公主现出了身形。 “别怕，我来了！”余年向身后摆手，像老朋友一样出声安慰。 龙女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她刚刚将对方的攻击动作完全看在眼里，动作迅捷，一击必杀，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围攻她的妖狼全部解决。 但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况且这里是仙猎场内部，这里面怎么可能有她熟识之人？ 不过既然是来相助她的，她又何须管是不是相识。 从山上摔下来就只剩下半条命了，支撑到现在全靠燃烧本源来维持，原本都打算以牺牲一半的本源来解决这群畜生了，现在倒是可以稍微安心了。 放松绷紧的神经，一股无边的虚弱感瞬间袭来，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 余年外放着神识，一边面对狼王对峙，一边观察着身后万圣公主的状况，见她身体软了下来，赶紧转身冲过去去扶她。 同一时间，狼王也动了，他不可能不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偷袭机会。 飞跃而起，于空中化身巨型白狼，挥爪朝余年脑袋抓去。 余年一手搂着万圣公主，另一手握拳，平平淡淡反手向后就是一拳。 嗷—— 狼爪与拳头接触的瞬间，余年拳头突然爆发一团白光，下一刻，白狼巨大妖身便如炮弹一般弹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山洞顶端。 白狼惨叫着爬起身，一只前爪已经齐根断碎。 “公主，你没事吧？”余年关切问道。 万圣公主看着映入眼帘的面孔，有些凌乱，对方与她说话的语气明明就是和熟人说话的语气，可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一头飘逸紫发，嘴大，鼻子小，鬓角还有些腮状物的丑陋妖族青年啊！ “我全身发软，可能暂时没办法站立……”万圣公主说着，苍白如纸的小脸浮现一抹红霞，“所以，可能要麻烦，麻烦阁下了……” “小意思，算不得麻烦！”余年说着另一只手穿过她腿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万圣公主皱眉，胸口起伏，脸上闪现怒色。 此人浪浮，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主见谅！一会儿我要带你回碧波潭，不得不如此！”余年似乎知道她想法，道出了原因。 龙女惊讶地张开了嘴。 回碧波潭？ 落入这仙猎场的妖怪，怎么可能再出去？ 莫非……？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另一边的白狼抢了先。 “你是谁？” 余年抱着万圣公主，转身看着被他一拳打断了一条腿的白狼，脸上露出得意地神色。 没想到突然灵光一闪的想法：将妖力凝聚拳头瞬间爆发出去。 这么一拳竟有这么大威力，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肉身足够强悍。 这头白狼也是凡仙七重的实力，不过只是七重前段，比现在的他稍弱。 袁老妖集结所有力量破除封妖结界，将凡仙八重以上的妖怪全都给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现在迫切想知道其他地方的结果。 “哼！我是谁？我是解救你们于水火的电鲇……圣鲇大王！” 为了接下来的打算，余年决定为自己取一个响亮的名号。 圣鲇大王？ 万圣公主更晕了，她完全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什么圣鲇大王？没听说过！”白狼一边警惕着余年，一边催动妖力恢复自己的断肢。 “哼！我必须提醒你，我大哥是银毫大王，八重后段的妖帅，距离妖王仅仅一步之遥，你敢动我他定然饶不了你。” 余年冷笑着，看着这头白狼跟他耍小计俩，无非是想通过跟他打嘴仗拖延时间，它好修复断肢。 余年好整以暇，嘴角勾笑道： “呵呵，如果你大哥真有八重后段的修为，那我应该见过他，而且他现在一定不在自己的地盘！是不是？” “你怎么……？”白狼脱口而出，但马上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它又赶紧闭上嘴。 “不用跟我遮遮掩掩，我知道的比你多！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余年言语上步步紧逼，继续问道。 白狼眼神纠结，终于，它摇了摇头。 “那我告诉你，他被一位老前辈带走了。”余年看到，白狼已经停止修复断肢，正希翼看向他，看来它大哥真是那一群妖怪中的一员啊！ 余年叹了口气，正色道：“你大哥是妖族的英雄，他跟着那位老前辈是为了协助他破除悬在我们头顶的封妖结界！” 余年目光悠远，似乎穿越了山体看到了横亘在头顶和四面八方的那面阻杀了亿万同族的无情结界。 此话一出，不仅那白狼满眼惊骇，就连万圣公主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此去多凶险，如果他运气好活了下来，近一段时间应该就会赶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白狼踉踉跄跄来到余年面前，兴许是为了表达无害，白光一闪，他已化成了断臂青年。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我们头顶这面结界，由我圣鲇大王负责，已于前日被我成功破除。”余年说着，抱着万圣公主往山洞外走去，他回过头来向白狼道：“我要带她回碧波潭了，你若不信可以跟过来看看！” 说完他再不停留，直奔山洞外，万圣公主伤的很重，需尽快带回去救治。 这头白狼他留着有大用，当然，即便不是有所图，在知道他大哥是袁老集结的那一群大妖怪中的一员后，他也不会在对他出手。 万圣公主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过，她还是大致明白，现在的仙猎场并非只能进不能出，不用再担心被封禁一生，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最后一份心理负担被解除，她终于完全放空自己，彻底陷入昏迷当中。 不出所料，白狼跟了出来，余年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万圣公主冲天而起，白狼紧跟着飞上树梢，在他视野里，余年果然飞上了山顶，没有撞倒金光结界。 嗷呜—— 嗷呜—— 嗷呜—— 余年没有注意，围上来的万圣龙王一家都跟他说了什么，也没在意邙芳芳痛恨的眼神，他将万圣公主递给万圣龙王后，直接向着青桃山飞去。 他心底依然回荡着一串又一串悠远又绵长的狼嚎。 他听出了喜悦，听出了担忧，听出了哀伤！ 第四十八章：你猜！（求推荐！） 余年回到青桃山后，便马上在蟠桃树下闭目盘膝，充耳不闻身外事，全身心开始构思接下来的打算。 头顶巨树枝叶随风招摇，依然苍翠，却少了分神韵。 直到夜幕初垂，余年方睁开眼，黑猫依偎在他腿边，地上多了一张兽皮，上面堆放着各式果子。 “好些了吗？”余年将黑猫抱起，温柔问道。 “嗯，师父的肉身舍利有疗伤效果，再过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幽影摊开猫爪中的小小米粒，温顺道。 “那就好！”余年捋者黑猫顺滑的皮毛，内心一阵心疼，有青桃舍利帮助还要两三天才能恢复伤势，它伤得该是有多严重啊！ 随着他手上抚摸的动作，幽影眼底划过慌乱，身体还会不自觉得轻轻挪动，那是它在掩饰化解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它没被人这么抚摸过，很不适应，但它在努力调整适应。 “老黑怎么样了？”余年说着神识探向山腰处一处地底洞穴。 “不用担心它，它只要睡一觉就能恢复了。”幽影轻声道。 余年点头，发现老黑处于沉睡中，身体被一团土黄色妖力包裹着。 “这段时间，炎大哥有没有来过？” “来了，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又走了！” 余年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没离开，被困仙猎场那么久，现在脱困定然忍不住要到周边走走看看。 说起来，余年发现他自己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甚至乱石山的风光他都没有好好领略过。 青桃山不高，只有将近两千米，比起乱石山原来的四座峰顶，体量小了太多，在这广袤平顶上显得有些迷你，炎刀说它是土疙瘩现在看来还真的挺贴切。 青桃山坐落的位置余年还算满意，紧邻着碧波潭，山脚距离碧波潭不足百丈，余年一个跨步便能从山顶落入潭中。 神识蔓延到山脚下，余年发现邙芳芳和原蛤哒手下的几十个残余妖属正凑在一起。 “夫人，万圣龙宫许了许多好处要收编兄弟们，但我们感念大王栽培不愿为其效力，那老龙王虽生气却也没太过为难我们，只让我们天亮之前离开乱石山，失了大王寒山涧肯定没办法再回去，现在仙猎场既然已经解除了封禁，我们准备一起去那里闯一闯，夫人也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尊您为王！”大统领鳄尔领群妖，单膝跪地，向邙芳芳请求道。 “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报仇！”邙芳芳转过身去，坚决道。 “夫人，您现在法力大退，无论是万圣龙宫，还是另一个……”炎刀带给的震撼太过强烈，直到现在他们依然心有余悸，不敢有所指代，“夫人，您现在这样是看不到报仇希望的啊！还不如与我们一起出去闯一闯，万一寻获什么机缘，实力大进，到时再思寻仇也不晚啊！” 邙芳芳握着拳头，强烈恨意让她全身都在发颤，仍毅然摇头，语气冰冷道：“不要管我，我自有打算，你们都给我滚！” “夫人……”群妖大恸，齐声呼喊。 “滚，都给我滚！”邙芳芳双目赤红，转身冲众妖大吼，一身妖力不受控制狂暴而出，许多实力不济的小妖被吓得脸色煞白，也就鳄尔，鱼英，佘曼巴三名头领还算镇定。 三名头领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他们发现，邙芳芳实力确实退了很多，不足全盛时期三成，恐怕也就和凡仙八重后段的鳄尔差不多。 此外，邙芳芳的态度他们也已经很明晰，仇恨占据她全部身心，再劝下去也是无用功。 三妖互相点了点头，一齐起身，向面目凶悍，狂喘粗气的邙芳芳抱了抱拳，什么也没说带着小妖们向仙猎场方向走去。 “这邙芳芳心神完全被仇恨蒙蔽，留下她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余年内心打鼓。 炎刀不在，余年不确定自己使出全力能不能拿住实力大退的蛇女，在没有绝对把握下，他觉得还是先不要正面与之接触，特别是她现在有些发疯。 “你和老黑若是看到有一红衣女妖精上山，一定注意躲着她！”余年低头向幽影说道。 “嗯……”黑猫闭着眼轻声应下。 余年有些怀疑它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话的内容。 “好了，我要下山一趟。”余年抱着黑猫，将它放到兽皮上，随手拿起两个桃子，胡乱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含糊道：“你先回青桃宫吧，改天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余年说完纵身飞走。 黑猫看着余年离开的方向，目光清澈，轻轻晃动身体，下一刻已化身成为模样娇俏的可爱少女。 少女一身黑裙，面目已经完全是人类模样，一双圆又大的招子尤其漂亮，清澈碧蓝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杂质。 她的耳朵还是猫耳，黑发柔顺垂落腰际，裙摆下犹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黑色猫尾。 少女心情不错，兜起地上的果子，蹦蹦跳跳离开了。 鳄尔所带领的几十号妖怪大都处于凡仙五重以下，不具备腾身飞行的能力，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从陡峭的山崖上方跳下去，而是绕了一段距离从山势较为平缓的山坡走着下到了仙猎场内。 余年先一步在他们必经的途中藏身树丛间等着他们。 余年发现他们的同时，鳄尔等三个头领也发现了他，瞬间示敌，指挥手下妖怪摆出御敌架势。 轻易就被发现，倒不是余年藏得不够荫蔽，实在是他身上的妖气太过浓重，能敛息，却没办法做到将妖气完全收入体内。 他身上的妖气比较特殊，属于戾气混杂着妖气，并催生放大了妖气，若他不主动收敛身上的气息，能够肉眼可见环绕在他周身三丈内的黑色烟雾状妖气。 余年敢肯定，站在一群妖怪当中，他必然是最显眼的那一个，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 这股几乎实质化的戾气，有为强行提升实力吞食青竹四妖血肉带来的后遗症，也有大量吞食炼化妖猴新产生的不良反应。 在回来的路上他便一直在利用佛经压制身上的戾气，虽有成效，但时间尚短，还没能完全消解，这需要他花费一些时间来慢慢化解。 “阁下，为何挡我等去路？” “你猜！” 第四十九章：锤炼肉身(求推荐！) 鳄尔显然并没有打算和余年玩“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他直接祭出了自己的紫金双锤，面沉如水，死死盯住余年。 他认出余年是那个恐怖妖龙身边的年轻人，还曾下到仙猎场将万圣公主给救了上来。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正等着他们。 “下雨了！”余年站在一根树枝上，笑眯眯道。 天空明明明月高悬，繁星璀璨，鳄尔等一众妖怪头顶却下起了大雨。 那雨水并非穿过密林从高空落下来，而是在他们头顶十丈高处，凝结下落。 很显然这是布雨的法术。 “小心雨水有古怪，别让水落到身上！”唯一的女性头领鱼英，心思缜密，沉声提醒。 对方意图不眀，还是小心为上。 有妖力在身外形成护体罡气，这些自然下落的雨水并未能及身。 “小小伎俩也敢拿来献丑！”鱼英也是布雨的好手，对余年这一手很看不上，雨势不均，雨点不匀，范围不大。 “哎呀，第一次布雨，见谅见谅！”余年好整以暇控制着雨水的飘落。 “阁下到底有何意图，不妨直说！”鳄尔身外腾起肃杀杀气，下落的雨水还没落到他周身三尺内便被汽化蒸腾。 这让他整个身形都隐藏在一层雾气当中，若隐若现。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在雨中释放的法术？”余年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 “什么？” 下一刻所有妖怪都明白了余年话中意思。 飘落的雨滴突然短暂静止，而后被拉伸成针状，齐齐调转锋芒，指向一处，疾射而出。 这一系列的变化在一瞬间完成。 好强大的精神力！ 鳄尔心中感叹，身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他爆喝一声，咬紧牙关于身外形成护体光罩。 嘭嘭嘭—— 凝实如棱晶的水针接连打在鳄尔身外光罩上，发出急促而又密集的撞击声。 “啊哈——” 当光罩被破，鳄尔又是一声大喝，身形暴涨到三丈有余，一身虬结的肌肉挂着坚实光泽，硬生生抗下最后一轮攻击。 “杀啊！”佘曼巴大吼一声，指挥手下向余年杀去。 “等一下！”鳄尔突然出声喝住，他瞪着一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针状竖瞳，看着余年的方向，沉声道：“我自己来！” “大哥！”众妖不解。 “他要找的是我！” 余年脚踩黑云飞身靠近，距离鳄尔十丈距离，仍然嬉笑道：“不错不错，有智慧又讲义气！”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打了再说！”鳄尔一跺脚斜射出去，挥舞着紫金双锤，恐怖力道引起阵阵空爆声，朝着余年披头砸去。 余年张开双臂，向后滑退，暂避锋芒，张口吐出一把前身用过的黑铁鱼叉，双手握住脚蹬树干，向前冲杀。 锵的一声，火花四射，紫金锤砸在鱼叉上，余年被震退出去百米远，鱼叉铁柄嗡嗡震颤，余年几乎快要把握不住。 鱼叉原本一长两短的三叉尖端，直接被砸成了一样长度。 仅仅一个照面，余年已经对鳄尔的力量有了初步认识，这一锤之下何止万斤，他的兵器比之对方差了太多！ 在一瞬间，脑中划过对袁老的怨念：我的神枪啊！袁老您玩我啊！ 鳄尔比他好一些，虽然也退后十几丈，显然在视觉上看来是占了上风，下方小妖们呼喝着齐声喝彩。 “再来！” 余年身上腾起黑烟身化残影再次冲上去，鳄尔凛然无惧挥舞着双锤带出一串串的破空声。 强硬碰撞几十个回合，余年的黑铁鱼叉已经彻底弯成了废铁，妖力澎湃充斥体表，他赤手空拳硬接对方神锤。 余年一直很后悔没有向袁老请教修炼，但好在还有炎刀这个同修妖法的绝强者在，他自然不会再错过，回来的途中，他一直虚心向炎刀请教修炼心得。 炎刀说了很多，让余年收获极大，他提到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要浪费妖修的强悍体魄，法术谁都能修，唯有强悍的肉身是那些修仙法、道法、佛法等外族功法的人或妖，可望却不能及，不断熬炼的强悍肉身不亚于一件旷世神兵。 余年茅塞顿开，特别是见识到炎刀每逢出手都是以肉身力量强势碾压，不禁更坚定他要多利用自己肉身的想法。 他想试试自己现阶段的肉身实力。 同境界，他一拳便断了白狼一条腿，说明他完全碾压。 那么跨境界呢？ 鳄尔这个八重后段看起来皮糙肉厚，以力量见长的妖帅无疑是最合适的挑战目标。 砰地一声，余年一掌拍向朝他横扫过来的大锤，顿时他的手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他硬接下来了，反弹的大锤更是将鳄尔带了一个趔趄。 好可怕的肉身力量！ 鳄尔眉头微皱，功法疯狂运转，更多妖力被他灌注双锤，舞动起万千锤影，余年有了底气，或拳或掌，或臂或腿，与他双锤强势碰撞。 一时间血水四溅，看起来相当惨烈。 观战的小妖们在底下叫喊的更加卖力了，以为鳄鱼头领占尽上风，马上就能决出胜负。 然而另外两个头领却看出了端倪，他们面色凝重对视了一眼，敌人仅以肉身便与双锤在手的大哥战了个旗鼓相当，若是…… 鳄尔打的郁闷，余年却裂开嘴笑了。 有神蚓神通在，他的血肉不断破而新生，他能明显感觉到肉身正被锤炼，皮肉中的杂质不断析出，仿佛千锤百炼的金属，每一锤都能将其中杂质给锤炼出来。 当旧的血肉破损，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更加紧致坚实的新生血肉，余年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不断上升，他身体内部同样在被灼烧锻炼。 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体内变化，一些细微的，神识都不可查的杂质被燃烧成飞灰，余年的身体开始冒烟，还有异味散发而出。 足足打了上千个回合后，森林被破坏了万丈方圆，观战的鱼英等妖已经退到十几里外。 此时余年的肉身再与鳄尔双锤相抗已不再有损伤，应付起来相当从容，他每一次出拳出腿都能打出空爆声。 余年双拳齐出轰向双锤，砰的一声，气爆荡出一道涟漪四散开去，地面被切割出一道长达千丈，宽有一尺的裂痕。 余年和鳄尔同时被弹飞出去一里远。 双方各自止住身形，隔空对峙。 鳄尔面色平静，双臂微微发抖，口中喘着粗气，打到现在双方都很默契没有使用法术神通，他大概明白对方意图，对手虽然满身煞气却没有杀气，虽战意昂扬却不出杀招，这分明是只想与他切磋而非死战。 “阁下觉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鳄尔淡然开口道。 他洞察了对方的意图，仍然愿意费时费力迎战，并配合他淬炼肉身，除了也想看看这个从仙猎场出来的妖怪实力如何外，还为还他一个人情。 他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将仙猎场封妖结界解除的消息带了出来，这对他来说便是一个人情，他无数次想要下来，却又无数次退缩，现在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下来了，去寻找他要找的答案。 陪他打到现在，应该抵得过这份人情了。 “哈哈，鳄尔头领很爽快！交个朋友如何？”余年心情大好，开怀叫道。 鳄尔意外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也没多想，看到自己这边的兄弟都过来了，他没理会余年，落到地面，转身就走。 余年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朝着鳄尔背影喊了一声。 “看在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的份上，告诉你一个消息，目前可以确定解除封禁的是这万里内第一道佛贴，其他的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而且第二道佛贴就算解除你也没办法穿过，那里被天火焚烧过，是道万里岩流带！” 鳄尔脚步顿了一下，将余年所说牢牢记下，随后带领手下，头也不回深入林中。 鳄尔离开后不久，余年便觉察到白狼的气息，突然想到，他忘了报上自己名号，并让鳄尔此去途中顺便帮他一个忙。 即，将乱石山青桃宫的圣鲇大王神通盖世，解除了仙猎场的封禁结界，这一消息散播出去！ 余年相信这个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定然会有许多妖怪前来投靠，他要建立势力首先需要招募一些实力妖众。 “算了！还是按原计划，让白狼帮忙去散播吧！” 第五十章：重回碧波潭 直到太白星起，天将大亮，余年才回到乱石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拔高处明明气温应该更低才对，可是一回到乱石山，余年便感觉到很温暖很舒适。 现在回想起来，前身在碧波潭生活了百年，百年间碧波潭里的水温似乎始终如一，从没有变过。 很奇怪啊！ 胡乱感慨了一通，他不太懂地质，也没打算深究。 神识在青桃山上扫了一遍，炎刀还没有回来，没多意外，猪被圈久了，跑出去一次都要多浪两圈，何况一个本领高强，来去如风的绝世妖王，让他意外的是邙芳芳居然也不见了。 她跑哪去了？ 就她之前拒绝与鳄尔同行的表现来看，现在的她，仇恨满腔，恨意滔天，大仇得报之前，应当不大可能离开才对。 余年点了点头，只要确定这一点就好，她一定还会回来，管她去哪呢，又没办法把她拴住。 余年现在对这个美女蛇是能躲就躲，在她无法收服归心或武力压制之前，暂时还不想和她正面接触。 “不过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余年看着自己充满力量的双拳，自信道。 从他回到乱石山开始，余年就感受到有多道神识从他身上扫过，都来自碧波潭，不用想定然是万圣龙王一家所为。 与他接触最多的万圣公主都没有认出他身份，半年前，万圣龙王和龙子都仅仅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甚至当时可能都没有看他一眼，又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余年觉得万圣龙王肯定以为他是从仙猎场中逃出来的妖怪。 自己和炎大哥直接搬了座山过来，大有常住于此的架势，想来万圣老龙现在一定很忐忑吧！ 余年曾答应万圣公主加入万圣龙宫，他自然不会反悔，但他和除了万圣公主以外的龙宫成员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在万圣公主醒来之前他暂时还不想与万圣龙宫有所接触，至少不是他主动去接触。 万圣龙宫可以暂不接触，碧波潭却不能不回，有一个妖也不能不见。 余年腾空而起，向碧波潭最东边飞去，随后一头扎进了碧波潭。 “他和那孽龙果然也有意碧波潭！” “这该如何是好哇！？” ………… ………… “来来来……满上，满上！” “干了，干了！” “来来来，一起干！” 余年来到自己在碧波潭的水下洞穴所在地，刚刚靠近，便听到自己洞穴中传来熟悉的拼酒声。 “这混蛋，果然还活得好好的，这是把我的洞穴当成自己家了吗？可怜前身收集的大堆美酒，不知被这厮糟蹋了多少！”余年敛气摒息最大程度防止自己暴露，里面几个喝的正酣，毫无警惕之心的家伙丝毫没有觉察到外面有人偷听。 余年不急着进去，想先听听他们都会说些什么。 “嗝——！鲵大九，鲵小九你俩愣货，咋没跟着你们鳄鱼头领去那什么……嗝——！那什么仙猎场？” “我们才不去，深山老林的，哪有这里快活，有酒有肉，嘿嘿嘿——” “呸！哥你不诚实，明明是头领他们嫌弃咱俩笨，都没通知咱。” “滚一边去，你才笨，没通知你不代表没通知我，都怪你太笨，连累大家以为我也和你一样笨，以后离我远点！” “你你你……好，我以后再不叫你哥，我要让黑先锋做我哥！” “你滚，黑先锋是我哥……” “我先认得……” “我先认得……”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余年听得一头黑线。 又听了会儿几个小妖的酒后乱语，余年终于听到有关他的讨论。 “唉——” “鲇老大死的真惨啊！黑爷我在这儿生活了百年都不知道山的那边是一个妖怪只进不出的仙猎场！” “那么高的山崖跳下去，鲇老大一百条命都不够死啊！本来想顺坡下去给他收尸来着，你家鳄鱼头领非拦着不让俺下去，还说下面有封妖结界，下去就回不来了，你们说俺老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不是……” “肯定不是！” 缺跟筋的鲵小九问了句：“那哥你咋没下去啊！” 噗…… 余年听到有喝呛着喷水的声音，他自己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我……你大爷的，这不是因为鲇老大家里没门没禁制，需要个看家的吗？我若回不来，这么多好酒被偷走了多可惜？” “是是是！” “对对，黑先锋考虑周到。” 余年翻了个白眼，果然是物以类聚，这么些不着调的妖怪，能聚到一起一点也不奇怪！ “可这些酒……” “你给我闭嘴！”余年听得出来，这是黑西风的声音。 “老二，记住：‘多喝话，少说酒’。哼哼，现在，你成功让大家都知道咱俩谁比较笨了！” 余年听到吵杂声中，突然一阵冷场。 良久。 “唉——！现在那仙猎场结界已经解除！等会儿天一大亮俺就到悬崖下边去，希望还能找到几根鲇老大的鱼刺吧！” “最后无论找到什么，回来之后俺都会把这个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给封死，算是他的墓葬了，俺这做兄弟的太没用，不能为他报仇，也不敢下山为他收尸，只能为他守着这些他心爱的美酒。” “直到今天才能为他送行。” “老黑很感谢你们能来和俺一起送鲇老大最后一程，这顿送行酒，你们敞开了喝，我想鲇老大泉下有知定然欢喜你们喜欢他收藏的酒。” 原来如此！ 余年听着黑西风酒后自述，特别得感动。 随着黑西风一声叹息，一阵自言自语，里边好像都开始喝起了闷酒，都不再说话，余年觉得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是时候闪亮登场了。 一个移形换影便闪身进入了洞穴当中。 我擦！ 没有吓傻，没有惊呆，没有失声尖叫，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洞穴里突然多了个陌生者。 算上黑西风，五个妖怪，或躺在地上，或趴在桌上，或靠在墙边……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抱着一个酒坛子，眼神飘忽，空酒坛更是滚落的到处都是。 余年深吸了口气，运足中气，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 “有敌袭！” 第五十一章：来了！ “嗷——！” “飞起来了，俺老黑也能上天了！” 时值正午。 眼见余年脚踩黑云带着五只妖怪从碧波潭上空飞过，直奔西北小青山，水晶宫里枯坐一夜又一上午的龙子敖克终于沉不住气了。 五百多岁，看起来却像个二十多岁青年的敖克，从宴席座位上默默起身，向万圣龙王行了一礼，突然开口道：“父王，您到底怎么想得？” 正举杯向狐王和龟仙敬酒的龙王，闻言皱眉，不悦地反问道：“什么怎么想得？” “西边小青山上那两位，怎么说也对母后和妹妹有救命恩情，您怎么到现在也没一点表示？” “为父自有主张！”万圣龙王目光威严，持盅饮了口酒，向敖克命令道：“回你位置上！” 敖克不听，继续争辩道：“父王，您若自持身份，大可让儿臣代劳持礼前去拜访！” “放肆！” 万圣龙王一巴掌拍在黎青玉案上，瓮中美酒，盘中瓜果被震得洒落一地。 紧邻万圣龙王的龙婆一边轻拍龙王背脊一边向儿子使眼色道：“克儿，怎么说话呢？还不快向你父王道歉认错！” 敖克没想到父王会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有些愣住，龙婆提醒后忙躬身认错：“克儿错了，不该顶撞父王，求父王原谅！” 一直没说话的狐王和龟仙也纷纷打圆场：“克侄儿还是孩子，心直口快，敖兄何苦发这么大的火？来来来，喝酒喝酒……” “好了好了，你们接着吃酒，我带克儿去看看娇儿醒了没有！”龙婆告了一声，从坐位起身，拉起敖克便向宫后走去。 转过几道宫门，敖克沮丧地拉住龙婆询问道：“母后，您也觉得孩儿错了吗？” “唉！” 龙婆还没开口说话先叹了口气，她看着迷惘的儿子轻声说道：“克儿而今为妖亦能恪守本心，心思知恩图报，这当然没错。” 没等龙婆说完，敖克打断道：“母后这话，儿臣又不懂了，难道妖怪就不懂知恩图报吗？妖亦是万灵之一，何以持偏见视之？” “话虽如此，当今世道，三界之内，妖族的声名可不怎样！” 敖克张了张嘴，却是没法反驳，他叹气道：“母后您还是接着刚刚孩儿打断的地方继续说吧……” “你没错，你父王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也算不上错。”龙婆含糊说了一句，便拉着敖克继续向前道：“走吧，陪母后一起去看看你妹妹。” “是有关那‘孽龙’？”敖克没动，说出了龙婆讳莫如深的两个字。 “孩儿当时听到是您说了这两个字，那敖刀……炎刀才突然翻脸。” “唉！”龙婆欲言又止，只发出一声叹息。 “什么是孽龙？母后为什么不告诉孩儿？”敖克转到龙婆面前，看着母亲的眼睛希翼问道。 “好吧！”见儿子一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表情，龙婆无奈一笑，终于松口，面色有些发苦道：“反正现在咱们家已经脱离龙族山野为妖了，也没必要再对龙族忌讳的那些东西遮遮掩掩了！” “您说！”敖克激动道。 “所谓孽龙，便是觉醒了妖法的龙族，你也看到了，那炎刀是条赤焰缭绕的凶悍火龙，而龙之一族作为司职降雨并管理天下水脉的仙族，可都是水龙！” “妖法？火龙？”敖克重复着这两个词，有种窥见新世界的感觉。 “孽龙为天不容，为仙神还有西方世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毁灭的对象，他能活着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全因藏身仙猎场，如今他逃出那片法外之地，迎接他的必然是毁灭，你父王不愿与他接触便是这个原因。”龙婆看着敖克细心解释道。 敖克的关注点不同，他一脸神往道：“可是母后，他真的很强大，在西海儿臣不是没见过真仙级别的同族，但他们身上的气势完全无法与那炎刀相提并论，甚至更高境界的金仙也不过如此，还有那妖法又是……” “够了！” 龙婆注意到儿子神情，意识到他想法很危险，连忙打断他的畅想。 “我去看娇儿，你若不愿同往便自去休息。”龙婆不愿再多谈，转身往万圣公主行宫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顿住提醒了一句：“没有我和你父王的允许，不准私自前往那座青山。” 敖克气恼，英气剑眉拧成了川字，但最终还是追着龙婆随她而去。 ………… ………… “老老老……老大，我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腿有些不受控制？” 不仅是黑西风，呆萌娃娃鱼两兄弟，倪大九和倪小九外加鳖三儿，鳝黄儿四个小妖，表现的更加不堪，直接哆嗦着半跪地上。 “好了幽影，他们都是我带来的，别吓到他们！” 黑猫收回看凝望五妖的目光，欢喜地跳入余年怀里。 “怎么样？吃多了水果是不是想换换口味，这五条鱼应该够吃吧？”余年摸着幽影脑袋一本正经道。 “喵呜——”幽影很配合得舔着舌头邪恶叫了一声。 正平复心情的五只妖怪，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老大……”黑西风差点哭出声来。 作为碧波潭土著，他没见过猫这种生物，甚至不知道它吃肉还是吃素，但它身上的气息却让他本能的恐惧。 “不要啊……我……我不好吃，我不洗澡，我身上臭！”倪小九大声哭喊，发出的声音好像婴儿哭叫。 “我我我……我更臭！”倪大九哆嗦着，虽没哭出声，却缩成了一团。 余年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把这五只小妖吓成这样，很不好意思道：“快起来，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好一番口水，甚至将幽影打发回青桃宫，五只被吓破胆的小妖终于恢复了正常。 就着酒，吃着余年在山腰处摘回来的果子，几只小妖兴奋地询问着这半年时间里余年在仙猎场的经历。 “好了，也别光听我说，老黑你们也说说我走以后碧波潭都发生了什么。”余年问道。 “比起老大的经历，我们的实在不值一提！” 老黑从余年逃走碧波潭开始说起，将吞天圣王如何布防碧波潭，又是如何设伏重创归来的万圣龙王，再到两方的多次攻防战，一一细述，直到长庚星亮起，余年总算大致将这段时间碧波潭里发生的种种串联起来。 余年施法招出大团黑云，招呼老黑他们上来，自己却没有上去。 “大哥，你不随我们一起回去吗？”老黑跳上黑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大此次归来，变化实在太大，几乎完全褪去妖态，这直观反应出他现在的修为已经成长到什么程度。 虽然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修炼万圣公主传授的修仙功法，修为大有长进，但是比起老大来…… 他都不愿回原来的洞府了吗？他们还能是兄弟吗？ “不要多想，我暂时……” 话说一半，余年突然愣住了。 他瞪大双眼，清澈的眸子，完全被璀璨金光给填满。 这一刻，他看到天地橙金！ 照耀万里的金光——终于来了！ 第五十二章：佛宝舍利 穿越西游至今，余年一直没搞清楚时间线，因为有万圣龙王一家占领碧波潭的关系，他只知道取经还没有完成。 具体到什么阶段还真不好说。 可能唐僧还没出生，孙悟空还在五行山下，也可能他们已经在取经的路上。 现阶段，对余年来说，唯一可以作为参照，用来推测取经到达什么阶段的，唯有祭赛国金光寺五色琉璃塔顶，佛宝舍利的耀世霞光。 身在仙猎场于桃花谷修行的那几个月，他每日都要临高远眺，目的便在于此。 如今这道在黑夜里无比璀璨耀眼的金光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亮起了。 从这一刻起，许多沐浴在这抹光亮中的生灵，命运都将被改写。 相较于从碧波潭里飞出的一道道身影，在乱石山各处冒出头的野兽妖怪，还有祭赛国四面八方齐齐举目的亿万人类，余年这个“先知”的心情恐怕最是复杂。 对他来说这道光就是一道启示。 告诉他，这个世界，他的闯入并没有改变什么，取经路上该有的劫难，依然悄悄在布置，静候那师徒几人的到来。 余年一直觉得，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难，不是唐僧在历难度劫，反倒是许多无辜者的致命劫难，比如说金光寺的僧众，因佛宝被盗，受牵连的金光寺三代僧众生生被折磨死两代，没死的年轻一代也是每日戴着脚镣在受苦服刑。 碧波潭是这其中一难的主战场，余年知道最终结果，时间如果推回半年前，他有现在的实力他会毫不犹豫逃得远远的。 但是，现在不行了，余年不确定他是因为想要拯救那个花容月貌的龙女，还是因为又多了一份别的责任，亦或者他就是不想要取经能顺利达成？ 他被自己最后一个想法吓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潜意识里多了这样的想法？”余年有些恐慌地想着。 “怎么了？” “嗯……别担心，我没事！” 砰砰跳动的心脏，让怀里的幽影觉察到他剧烈的情绪变化。 站在蟠桃树下，看着西北方向那个璀璨的光源，余年开始在心底计算唐僧师徒现在可能所处的位置。 他熟读《西游记》，知道唐僧师徒是在佛宝被盗三年以后才到达的祭赛国，再结合寺中老和尚和祭赛国国主所说：因金光寺佛宝的关系，祭赛国被南方月陀，北方高昌，东方西梁，西方本钵四国拜为上邦，年年来供，岁岁来朝，那说明佛宝至少也闪耀了两年以上，不然怎么称得上岁岁年年？ “就以到达祭赛国还要五年来算，唐僧师徒应该还没有进入西牛贺洲吧？”余年由是想着。 他闭上眼，仔细推算取经路线上的每一难，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最多刚刚到达西牛贺洲，应该在五庄观偷吃人参果这一事件前后。 当然，这是最紧迫情况下的推算，也许金光寺佛宝亮了数十上百年呢！ 百年后才被九头虫联手万圣龙王偷走，这样一来，别说唐僧陈玄奘了，他爹陈光蕊还没出生呢！ 真若这般，对余年来说，他将有更多时间来做谋划，甚至于给他百年时间，他都敢跟孙悟空一较高下！ 有句话说的好：抱最大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余年当然不会奢望他还有百年时间来谋划，来慢慢提升修为，他要做的是从现在开始便为碧波潭免于被波及做准备，事情的关键在三个关键人物身上：万圣龙王，万圣公主，九头虫。 至于九头虫，暂时还未出现，不做考虑。余年对这个连孙悟空都奈何不了的九头妖怪非常忌惮，他很可能是某个上古遗种，见识过万兽蕴生，余年几乎知晓所有由两大圣兽衍化蕴生的初代妖兽，他心中有猜测，九头虫会不会是那个极其凶恶的上古异兽的直系后代？ 作为偷盗佛宝的主谋，他定然有他目的，可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西游记原著里说是为了照明，这也太扯淡了。 他现在低头就能看到碧波潭潭底将水面映照的明亮放光的水晶宫，本就这么光亮了还用拿佛宝来照明？ 想不通那就只能从参与偷盗佛宝的万圣龙王着手了，余年觉得有必要尽快与他接触。 最后想到万圣公主，余年认为她也很关键，只要能阻止她嫁给九头虫，那岂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说到万圣公主，这都两天了，不知道她醒了没有？不管怎么样，明天天一亮就去看看她。”余年默默想着。 有了决断，他收回目光，抱着幽影准备回青桃宫休息，不知多少天了，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刚走没几步，一道红光闪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天没出现的炎刀。 余年眼睛亮起，正要开口，炎刀却先开口道：“我此来，是要与你告别。” “啊？这么突然！”余年虽然知道炎刀很快会离开，却是没想到再见面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告别。 太过突然，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他闻到了什么，鼻子猛地抽了抽，皱着眉道：“你受伤了？”余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而且他从出现手就一直背在身后。 “呵呵，一些小伤！”炎刀没有隐瞒，说着扬起了断到大臂的右胳膊，鲜血淋漓，金色臂骨断绝处参差不齐，显然不是利器所伤，更像是被生生扯断。 更可怕的是那断口处有红白双色光团纠缠在一起，他的伤口似乎被什么力量污染，正阻止他修复断肢。 “靠！这是怎么回事？这还叫小伤？”余年惊叫了一声，他怀里的幽影则是毛发炸起。 余年实在难以想象，有谁能伤的了肉身实力强悍的炎刀。 “在西边遇到几个秃驴，算是死里逃生吧！只断了一臂倒是算不上多严重，就是被金刚佛力侵染修复起来稍微有些麻烦，仅此而已！”炎刀看着自己的断臂，语气平常，表情淡然，余年看着都觉得疼，他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又抬眼看着余年郑重道：“虽然布了禁制，还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追踪到这里，所以长话短说，我接下来的交代你一定要记住。” 余年连忙点头，能让这个粗犷大汉这般慎重的必然是极重要的事。 “这耀眼金光你也看到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宝贝，但是千万不要贪图前往，这就是一个陷阱，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针对仙猎场解禁特意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诱杀流窜出去的妖怪。” “莫非你……” “不错，我便是好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那都城早有埋伏，不光是我，十几个化成人形，敛去妖气，修为在妖王以上的妖怪，在进入都城后都在同一时间被伏击，瞬间死伤大半，还好老子跑得够快，伏击我的是两个修为在金仙的金刚罗汉。” 两个金仙啊，余年能想象当时凶险，炎大哥是真够强悍啊，竟能在两个金仙手下逃脱。 至于他说佛宝舍利是陷阱？余年觉得有这个可能，可是既然明知是陷阱，后面万圣龙王和九头虫为什么依然要去窃取？ “炎大哥可知那发光的是何物？即便没有埋伏，既然是宝物肯定也会有守护者，炎大哥为何还要冒险前去。”余年不相信炎刀不知道这一点，但如果说他明知道还要硬闯就很奇怪了。 “呵呵，自然是好东西！那都城是座皇城，长宽都有三十多里，极为恢弘壮阔，刚及近那皇城，便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神魂骨血都在欢愉，我虽不知道那具体是何物，却能肯定其对妖怪来说必是修行之圣物，疗养之极品！” “这样啊！”余年心中疑惑瞬间有了答案。 “当然，不然我怎么敢肯定那东西就是为妖族布下的陷阱？” “我知道了！放心吧炎大哥，我定不为其所惑。”余年认真道。 炎刀点头，余年对他甚至整个妖族都有大恩，更重要的是他天赋极佳，不出意外将来必成大器，他不希望他遭遇不测，遂提议道：“不如我带你离开这里，离那东西太近我还是不太放心。” “不了炎大哥，谢谢你的好意，这里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我不会离开！”余年态度坚决，知道炎刀现在还在逃命，便向他催促道：“炎大哥你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炎刀点头，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了眼碧波潭方向，眼中有历芒飘过。 余年明白他意思，赶紧摇头。 “那条蛇精呢？你现在恐怕还压制不了她，而且她修为还可能很快恢复，留她在身边是个隐患，不如临走前我帮你把她解决掉。”炎刀建议道。 “她？你知道她在哪？” “就在那水底地宫中！” 居然在水行宫，她还真大胆，难道不怕万圣龙王出手了结她？ “需要帮忙吗？” “哦！”余年忙回头应道：“不用了，留着她就当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权当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提醒我必须不断努力。” “好吧！你小子可别玩火自焚。”炎刀最后提醒了一句，再不停留，挥手除了禁制，闪身消失不见。 第五十三章：万圣龙王的执念(求推荐！) 一夜未眠，连破玄关，心神凝视查看“刻度”，刚刚好，灵仙七转，步入了灵仙后段。 一夜的时间，余年连续炼化了一只七重修为的猴王，几十只三到四重修为的妖猴，十几只四到五重修为的妖狼，若不是怕炼化太快，导致身体里会积攒过多戾气，从而影响到心神，他其实可以更快完成炼化。 默默诵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将充满整个石室的黑气慢慢收敛化解，余年这才睁开眼。 “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压制得了邙芳芳！”习惯性抚摸着左手手背上“五孔笛”肉瘤，余年喃喃自语。 看到左手手背上的记号，余年想起了小婵，突然想到前天晚上与鳄尔肉搏了一场，胸口不知道被他砸了多少下。 靠！不会……把它给锤死了吧？ 余年连忙从怀中取出包裹着小婵的佛贴。 展开后，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晶莹剔透的银蝉依然趴在空白佛贴表面，虽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却能看到其尾部有均匀平缓的起伏，看来它还在沉睡中。 想了想，余年端起佛贴，将其轻轻放在石室角落的石屉当中，留了个透气的小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年觉得将小婵放在青桃宫比带在身上更安全，尤其今天。 出了青桃宫，沐浴在熹微晨光中，仰起头深深吸了口凉爽清新的空气，又缓缓将这口气吐出，余年感觉神清气爽。 想着自己又没休息成，他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本是打算放空身心好好睡一觉的，但一想到当着炎刀的面说要把邙芳芳的威胁当成激励自己努力修炼的动力，哪还敢不努力。 余年没去过天庭，不知道蟠桃园的蟠桃树是不是也像青桃山顶这颗蟠桃树一样高大，抬头上看，这株高大丰茂的仙桃树都覆盖到半山腰的上空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从搬到乱石山，这株看起来少了些神性的蟠桃树，竟又泛起了淡淡金辉，而且其扁平的叶子，似乎全都有规律的铺开，向着某个方向。 余年飞身而起，悬浮蟠桃树树冠最边缘，一番观察后，他惊奇地发现蟠桃树的叶片都以特殊角度竖立着，像一排排的绿色小盾，其所朝方向正是西北，而树叶竖起的角度正好与佛宝放射而来的光芒垂直。 它们是在吸收佛宝光芒？ 这个发现让余年吃惊不已，他想不通，莫非那佛宝光芒比太阳光照还要有益于蟠桃树的生长？ 可惜这乱石山上并没有其他绿植，他无法确认蟠桃树的行为是特例，还是所有植物都出现了的共性。 余年摇了摇头飞落到山顶。 暂时看来佛宝霞光对蟠桃树有好处，至于后续的变化，只能通过慢慢观察再确定了。 山顶，蟠桃树树根位置还留着一个可以容下一个瘦弱的人盘膝坐进去的人形树洞，那是青桃尊者自解成舍利子后留下的。 余年看着这个树洞总感觉有些缺憾，若非他身形不符，他甚至有种想自己坐进去的冲动。 “该死的强迫症！” 赶紧摇头打断这个古怪的念头。 “找个时间把它给填上好了。”余年皱眉自语道。 朝阳慢慢爬出了云海，余年还没忘记自己今天的计划。 一步蹬出，余年直接从青桃山顶，近千丈高处，以游泳的入水姿势，向着碧波潭跃去。 ………… ………… 天刚亮的时候，龙孙敖金回来了。 那日，万圣龙王提出让女儿和孙儿结伴去请强援，其实目的只是为了支走他俩，以防万一，也好给万圣龙宫留下两条血脉。 只可惜意图太明显，被龙女和龙孙识破。 龙女虽识破父王意图，或许是真觉得请强援的主意可行，也或许她也存了和龙王一样的心思，她说服了敖金，让他带着她的信物去寻找那个曾救她性命的强大妖修。 两天过去了，那一仗早打完了，敖金终于回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一口气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说完，敖金倒转酒壶抖了抖，发现已经见底，便随手放在了身前玉案上。 万圣龙王点了点头，语气颇为慈爱道：“金儿累坏了吧？快下去休息吧！” “嗯，不过孙儿想先去看看姑姑。” “自己去吧！娇儿虽已经醒来，身体依然虚弱，不要打扰她太久。” “是！” 敖金离席起身，向龙王，龙婆，自己父亲，还有依然没有离去的狐王，龟仙，一一行礼后，方告退离开。 “父王，依金儿所述来看，那人确是得道高人！”龙子敖金率先开口道。 “不错，金儿寻其无获，要离开时他却自己现身，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我等已然大获全胜，定然是修有无上神通者。”万圣龙王抚着金黄胡须，钦佩道。 狐王，龟仙也附和点头。 “只可惜，不能将此等高人请来我龙宫！”万圣龙王一脸遗憾，又有些不甘地说道：“不然，定请其出手将西边山上那两个大麻烦给轰走。” 敖克低下头，对父王想法不敢苟同。 “咳咳——”老狐王轻咳了一声，朝万圣龙王拱了拱手道：“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狐王请说！”万圣龙王伸手示意他尽管说。 “老夫觉得，敖老弟无需对他们太过提防，甚至表现出不必要的敌意。”万圣龙王欲反驳，狐王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先不论他们其实有恩于老弟，算起来这碧波潭也是他们给打下来，所以我们能在此……” 老狐王的意思很明显，万圣龙王有些恩将仇报了，算起来他们才是侵占别人地盘的入侵者。 一旁的龟仙虽没说话，却是在撇着嘴摇头，意思也很明显。 万圣龙王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父王，您可能觉得两位伯伯不了解您苦衷，孩儿算是大概了解一些，但孩儿依然要说，您做得不对！”敖克实在不理解父亲做法，现在抓住机会，赶紧站出来说服他，“父王，我们现在是妖啊！” 【我们现在是妖啊！】 敖克最后一句话似乎格外具有穿透力，让万圣龙王身子一颤，明显向后倾了一些，他眉头紧锁，眼神有些痛苦，仿佛某种坚守被一击粉碎。 四海之内的龙族，哪怕不能拥有一官半职，只要依附于四海龙宫依然算是仙族，但若脱离了龙族，那便等于脱离了仙籍，彻底沦为妖龙。 万圣龙王虽接受了自己一家已沦为妖龙的事实，甚至还与山野妖怪狐王，龟仙称兄道弟，但潜意识里依然坚守着龙族的忌讳，即绝不与妖修有所牵连。 但，儿子一句【我们现在是妖啊】，警醒了他，不与妖修接触是怕受牵连，但他们现在已经是妖了，以妖族现在的社会地位，是否被牵连又有什么差别，自诩正义的修士杀妖可不会管你修的是什么法！ “唉——！” “是我执迷不悟了！一会儿我便备重礼亲自登门去拜访那两位恩公！” 敖克欣喜，朗声道：“父王圣明！” “呵呵，恭贺敖老弟将获一强邻！”狐王喜笑颜开，举杯恭贺道。 龟仙也举起酒杯，赞赏道：“如此甚美矣！望敖兄也能为我二人引荐一番，那位火龙前辈，俺可钦慕的紧呐！” “哈哈，一定一定！” 在场诸众齐举杯，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这时，海龟总管颤颤巍巍地来到大殿。 “前日救下娇儿的紫发小伙子来了！” 第五十四章：一家人 万圣龙王的水晶宫坐落在碧波潭中央稍微偏南的位置，距原花鳞圣王的水下地宫，只相隔有大概百丈距离。 兴许是刚占得地方，仅仅单一个水晶宫坐落水底，也没其他装饰建筑，宫殿四周还有一堆堆没来得及挪走的乱石和折断的珊瑚树，比起《西游记》中诗谒所描述的龙宫盛状可差远了。 这水晶宫看不出材质，玲珑一体，碧蓝瓦亮，从外面看起来倒是晶莹剔透，实则看不到内部情景，是一座造型大气，没有过多浮夸雕饰的连栋宫殿。 宫殿坐北朝南，高有五十丈，长宽都有近百丈，宫门外有九层台阶，余年目送看门的老者进去通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最上面一级台阶上。 余年此来是为了看望万圣公主，他相信万圣龙宫一定有疗伤的仙丹妙药，两天时间了，怎么也该把龙女伤势给救治好了才对。 转头看了眼身后有鱼鳞和水纹雕饰的巨大宫门，余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万圣龙王，你可别给我来个什么惊吓啊！” 摇了摇头，余年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冒失了，万一万圣龙王知道炎大哥已经离开，他现在这样直接来到对他们明显有敌意的万圣龙王家门前，不是把自己置身危险境地吗？ 炎大哥救了龙婆，而他救了万圣公主，按理说万圣龙王早该登门道谢才对，可两天过去了，对方却完全没那个意思。 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万圣龙王是把他和炎大哥当成了抢夺碧波潭的对手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贸然前来有些欠考虑，他还是应该想办法先联系上万圣公主，把自己身份告诉她才对。 如此想着，余年双手猛撑台阶，豁然起身。 正要上游离去，他身后大门却在这时适时打开了。 “哈哈哈哈，恩公何在？” 余年身体绷紧，转过身来，看到半开的大门鱼贯而出数道人影，为首的正是万圣龙王，一见余年，万圣龙王马上伸出手小跑着一把抓住余年的手：“原来是小恩公，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余年还能怎样，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万圣龙王这般热情虽然出乎他预料，还是让他很受用，一下子放下了大半警惕，忙裂开嘴矜持道：“哪里哪里，是晚辈一大早登门，打扰了诸位前辈才对！”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万圣龙王四下张望，故作惊奇地问道。“咦？怎么未见令师长？” 这显然是在问言大哥啊，余年心下沉吟一番，眉毛一挑回答道：“前辈是指炎大哥吧？实不相瞒，炎大哥他久困囹圄，这卜一脱困吧心境马上升华，随后又逢战，不禁有所眀悟，这几日一直都在山上闭关呢！”说着他还表现得一脸崇拜。 余年现在实力有限，而且不太清楚万圣龙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还需要借助炎刀威势撑撑场面。 从万圣龙王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炎大哥已经离去，那他就扯一个有时效又无法验证的谎话骗骗他好了。 “哎呀，恭喜恭喜啊！” 听完余年所说，万圣龙王等妖对炎刀‘因有所悟而闭关’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大感觉，闭关是一回事，能不能突破又是另一回事，他们也经常感觉有所悟进而闭关，但大多时候那些一闪而过的明悟想再通过闭关来抓住，实在是太难了，基本上都是无用功。 所以他们没感觉有啥了不起，只是客套地拱手道了声贺，反而让他们比较惊讶的是余年对炎刀的称呼。 余年很自然地口口声声叫炎刀“炎大哥”，让万圣龙王和他身后狐王等妖惊了一下：可以和一个强悍妖圣称兄道弟，这小子若不是在胡扯，那就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万圣龙王和他身后的狐王，龟仙等老妖怪，不约而同都打量起余年来。 在他们看来余年应该是某种水妖，其貌不扬，通过气息和化形程度来判断，修为只在灵仙境，比较特别的一点是，身上戾气很重，应该是刚从仙猎场出来的关系，另外近距离观察能看出他气血非常足，简直不弱于妖王。 这一点对妖族来说很重要，气血足能说明很多问题，意味着对血食的消耗大，不运转功法，单单通过吃都能快速成长修为，此外气血足的妖怪往往肉身实力会很强。 几个老妖怪都暗自点头，觉得余年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其中一直握住余年手的万圣龙王尤为惊讶，他摸出了余年的骨龄，只有一百多岁。 这可就不一般了，一百多岁却有近千年修为！ 万圣龙王心中一番感叹却没有声张出来，他松开余年的手，语气温和地向他介绍了随其出门迎接的狐王，龟仙，龙婆，还有自己的儿子。 余年都以晚辈身份一一拜见，并简单介绍了自己，让余年失望的是，他介绍了自己名字和本体，只不过没有说自己出身于碧波潭，万圣龙王和龙子敖克竟依然没有认出他来。 之后，万圣龙王也没有再多言，只问了句：可是要见我家小女。 余年应是，他似乎很高兴，还说万圣公主已经醒来，还问起过他。 随后，余年便被龙婆带着，在水晶宫里弯弯绕绕着穿过一道道看起来差不多的宫门，去见万圣公主了。 “到了，小友稍等！我让娇儿与你隔空听话！” 进入一个房间后，龙婆引余年坐在一个圆桌旁，一手掬袖一伸胳膊又给凭空变出来玉壶玉盏，满上清香琼液后，便留余年独坐，她则入内离去。 马上就能见到万圣公主了，过程出奇的顺利，余年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好吧，‘隔空听话’而已，说是见，其实最终还是隔了一道珠帘，一道帘布，两道屏风。 余年也能理解，毕竟是万圣公主的闺房嘛，他一个男性，能让他踏足已经很难得了。 他所处的闺房布置的倒是很有女性色彩，冷色调的碧蓝墙壁全部被粉红幔布遮挡，让闺房色调看起来很少女，房间布局和他曾看过的古装剧里的大家闺秀的闺房差不多，外间有桌椅等摆设，内里他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摆放有卧榻绣床之类的休憩家具。 余年没动桌上的茶水，虽然闻起来还挺香，他现在还不太放心万圣龙王。 正发愣，一声清脆娇弱的声音传来。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余年原本还以为会直接隔着帘布屏风对话呢，没想到万圣公主在龙婆的搀扶下直接走了出来。 “母后提议隔空听话，娇儿觉得此举不妥，便拖残躯亲见恩公。” 余年忙起身，看着面色苍白，放佛病美人似的万圣公主，说了句让龙婆和万圣公主都差点摔倒的话。 “客气了，我们可是一家人！” 第五十五章：再见万圣公主 明晰自己话有歧义，余年歉意笑了笑，待万圣公主入座，他抿嘴点了点头背转身去。 对面母女一脸茫然，不知他要做什么。 余年右手抚脐，调动妖力一路上引，临喉处，可见有东西通过喉间，他张开嘴，一枚碧绿珠子落入掌心，余年捏着珠子，在水中涤洗一番这才转回身来。 “公主可还记得此物？”余年摊开手掌轻轻一推，碧绿珠子便向着万圣公主慢慢飘去。 “这是……”万圣公主接住珠子，惊讶道：“蜃珠？还是枚拥有五百年分的蜃珠！” 哪还不知道，这是她曾送出去的一枚蜃珠。 思绪回到半年前，她记得自己把这枚蜃珠送给了一个唱歌不错的小妖，之后通过一些细节她又发现那小妖竟颇不简单，是个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转生者，她便略施小计，恩威并施迫其加入了万圣龙宫。 之后她负伤逃命，经过一番波折，死里逃生归来，随后又一直忙于帮助父王争夺碧波潭，完全把那小妖给忘了。 以当时那小妖的处境，他如果够聪明应该会在吞天圣王夫妇入主碧波潭的第一时间逃走，否则定遭毒手。 现在这枚蜃珠却落入此妖手中。 万圣公主将目光从手中的珠子转到余年面上。 “这枚蜃珠怎么会在你手中？”刚质问出口，她不禁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莫非……” “没错，就是我！” 余年迎着万圣公主不敢置信的眼神，在她对面坦然坐下，她还是那般美丽，一身白纱，眉目间稍有些稚气，而今因为伤势的原因，眉宇间多了抹娇弱，让人看着不免暗生怜惜。 “半年没见了啊，公主殿下！”余年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双肘支在桌上，表现的很放松。 “真的是你？”万圣公主收拾表情，眨了眨明亮干净的眼睛，看着手中的蜃珠点了点头，像是自问自答道：“也是，你是转生者嘛，半年的时间成长到现在的修为也不算太过分！” 余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娇儿，你们认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一旁扶着万圣公主肩膀一直没说话的龙婆开口道。 “是呢，母后。”万圣公主拍了拍龙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笑着说道：“他是这碧波潭土生土长的鲇鱼怪，好像是叫鲇东风吧？” 余年笑着点头。 万圣公主继续说道：“半年前女儿随父王攻占碧波潭的时候，他还是个凡仙三重的小妖呢，没想到再见面他实力进步了那么多！变化太大他不说出来，女儿实在没认出来。” 竟然是转生者！半年时间修为连升四重，而且老头子传音说他只有一百多岁，这么看来，不管他修的是不是妖法，都很值得拉拢，龙婆想着，还冲余年友善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万圣公主转过身看向余年，好奇地问道：“那日我们分开之后，你是不是也逃了？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从仙猎场出来？” 万圣公主趴在桌上，身子前倾，漂亮眉眼弯成了月牙，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自然是逃了，总不能等死吧！说起来还要多谢公主殿下临走之前的提醒呢！”余年将长发拢到肩后，欣赏着面前少女的娇俏模样，继续说道：“当时情况危急，误打误撞进入了仙猎场，在里面经历了许多，嗯……很难忘的事吧！“ 余年脸色黯了一瞬，又很快平复道：“一时半会儿没法细说，公主若是有兴趣，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小龙女一脸失望，偏过头去傲娇道：“没兴趣！” “呐！你的东西，还给你！”说着又把手中的蜃珠抛还给了余年。 “这原本就是公主殿下的东西啊！”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习惯！送给你就是你的。” 余年耸了耸肩，握入手心，并没有当着对面母女的面收回腹中。 正当气氛有些沉默，龙婆突然开口道：“呵呵，看你们年轻人聊得挺投机，我这老婆子在这儿呆着似乎有些碍眼了！” “母后？”万圣公主疑惑转头。 “母后还有事要忙呢，也不能总陪着你呀，娇儿你身体还很虚弱，也别聊太久了！”龙婆摸着万圣公主头发慈爱地说道。 “好吧！”龙女乖巧点头。 龙婆笑着冲余年点了点头，身形模糊，消失不见。 “这是在给我制造与自家独女单独相处的机会吗？” 余年摸着自己化形不完整显得有些塌的鼻子，猜测龙婆突然离开的意图。 万圣公主看着余年面前没有喝过的玉液，出声问道：“你要喝些什么吗？” “随便什么都行！”说着他把龙婆为他奉上的玉盏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万圣公主嘴角勾起，用和龙婆差不多的手法“变”出了一个玉壶和两个玉杯，分别满上翠绿凝香的玉液，玉指轻挑，其中一只盛满玉液的玉杯轻轻落在余年面前。 余年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玉杯一口喝了一半，入口清凉，甘甜沁脾，而后有股后劲冲入四体百骸，顿觉神清气爽，身体长时间未休息而产生的倦怠感一下子被扫清，而且他感觉耳愈清目更眀。 “怎么？你不怕我在其中下毒？” 余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当做没听见，自顾自问道：“这是什么仙酿？竟有神效！”说着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 “和我母后为你奉上的是同一种琼液，唤作【清心涤魄仙酿】，算不得多珍贵。” 余年点头，算是解释道：“来此之前，你家人似乎对我和我炎大哥有敌意！” “怎么会？”万圣公主不信道。 余年叹了口气，便将万圣龙王久未登门拜访，还有他的猜测说了一遍。 “这……我倒是不知，我醒来没多久，父王他们没跟我提起过！”万圣公主看着桌子中央那杯没有动过的玉液，皱眉道。 “呵呵，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你看，他们现在都敢放我跟你单独相处，想来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余年呵呵笑道。 万圣公主点头，明显松了口气，听懂余年话中意思又不由脸一红，她拍了下桌子俏目一瞪道：“不要想太多，母后是觉得你实力低微，根本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胁，所以才放心留你在此。”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 “现在这龙宫哪有什么外人，再说了你所言乃人类道德伦常，妖界才不讲这些！” “好吧！我也就这么一说。” “哼！你还有事吗？没事滚蛋！”万圣公主生气侧过身去，向余年下起了逐客令。 “开个玩笑，公主别生气。”余年挺直身体，正色说道：“我这次来呢，除了告知身份，同时也是想看看公主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不劳费心！还有事吗？”万圣公主耍起了小脾气。 “那就好！”明眼都能看出来她并没有恢复，但她此刻似乎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好好说话，余年知道没办法再聊下去，冲她点了点头，起身最后说道：“那我改天再来探望，公主若有事也可以到西北青桃山上找我，我暂时住在那！” 说完没等小龙女回应，直接出了她闺房。 万圣公主端起龙婆为余年奉上的那杯玉液，一饮而尽。 几个呼吸后，万圣公主气息变的紊乱，随即面色泛红，她双手撑着桌子起身，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第五十六章：邙芳芳的秘密 余年出了万圣公主闺房，按记忆沿原路返回，好不容易找到水晶宫出口，又被万圣龙王给“捉住”，热情揪到席间，大呼：原来是自己人！佯装生气说：怎么不早点说明身份。直言之前对他们有所误会，怠慢了他和炎刀两位恩公，并当场表示要送他珍宝，当作谢礼和补偿。 很显然，龙婆将他与万圣公主的谈话内容转告给了万圣龙王。 余年知道，龙素来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上好兵刃，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便是从东海龙王敖广那里淘获，而他如今也正好缺一把趁手武器，便没推脱万圣龙王的收买，特意提出他想要一把趁手好兵器。 龙王爽快允下，大手一挥，命儿子去搬他武器架。 在敖克吃力扛来三面武器架后，余年没有多纠结，凭眼缘选了把透着冰寒气息的怪异平刀。 按照万圣龙王的说法，这把平刀来历不详，存在年份久远，在他兵器库中排不上号，属于很冷门的一把，除了够长没什么特色，很厚道地提醒余年可以再换一把。 余年所谓眼缘便是要够长，被他选中的平刀算上刀柄足有三米长，在三面兵器架近百件兵器当中最为显眼。 余年将其从兵器架上一点点抽出来后，试了试重量，硬度，韧性还有刃端的锋利程度后，果断表示：就是它了。 眼缘这东西，很玄妙，往往第一眼看中的东西最是合乎心意，得心方能应手，其他兵器再好，他也已经看不上。 一把长近一丈，宽却只有五寸，厚度只比普通刀具稍厚，刀柄圆筒状，长度半米，刻有简单云纹，刀身简洁呈霜白色的怪异平刀，就这样成为了余年的第一把武器。 因其本身并没有名字，余年便根据出刀后的画面感为其取名：腰斩。 当着万圣龙王等妖的面，他张口将腰斩吞入腹中，此举将当场的几个妖怪惊呆，回过神后纷纷赞他好神通。 得偿所愿，也不能马上表示要走，半推半就下，余年又与几个老妖怪一番觥筹。 互相恭维的话说到口干舌燥，美酒喝了一轮又一轮，总算是熬到了正午。 随后。 狐王，龟仙都以‘此间事了，多日未归，忧洞府安危’为由向万圣龙王告辞，万圣龙王客套挽留一番后便将他们一一送出龙宫。 临走前，狐王传音邀请余年去积雷山摩云洞作客，龟仙也传音邀请他去陷仙崖青石潭作客，并非客套，他们都将自己洞府具体方位告知于他。 余年不动声色一一应下。 目送狐王冲天而去，余年嘴角微微勾起。 老狐王竟是玉面狐狸老爹，现在这万岁狐王还没死，通过他的离世时间倒是也可以推测出取经队伍的进度。 取经途中的女妖精有很多，但是让余年印象深刻的却没有几个，无疑，玉面狐狸绝对是其中一个，这么一个与另一绝世妖王牛魔王有牵连的女妖精，他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余年暗下决定今后一定要多去积雷山摩云洞走一走。 他们离开之后，余年也从万圣龙宫离开。 出了龙宫，余年本来想回青桃山上去，但当看到百丈外的深坑，临时又改了主意，他要下去看看邙芳芳那美女蛇这两天多的时间，一直在下面干什么。 按理说她与万圣龙王算得上有深仇，即便万圣龙王看在她臣服于自己和炎刀的份上，暂时没有对她出手，可也不可能一直放任水行宫不动，里面可是有着不少宝贝，老龙王不可能不动心。 她这样与万圣龙王比邻而居风险极大，为何如此？余年非常好奇。 垂直向下的圆柱状垂直坑洞，直径足有百米，坑洞四周有一些洞穴，那是曾经花鳞圣王麾下护法，统领等大头目及他们的亲属所居洞府，往日都有法阵或禁制阻在洞穴入口，根本看不到内部情形，而现在这些洞府的入口却都暴露在外，显然法阵禁制都被破坏掉，因洞府内都装饰有照明用的夜明珠，从外面能看清洞**部的家当。 曾经的鲇东风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还没资格住进这里的洞穴，从没进去看过。 余年好奇进入其中一个洞穴，里面水温略高，感觉很暖和，他发现这个洞府有最近居住的痕迹。 洞府内有数个隔间，和青桃宫内一个个石室差不多，大致看了一遍，余年点了点头心中已有数，便出了洞穴。 大概猜到这些洞穴应该是后来被吞天圣王的那些手下占领了，活下来的那一批跟着鳄尔离开后，这些洞穴便又空置了下来，他进入的这一间，其中贵重物品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余年觉得抽个时间将垂直内壁上所有洞府一个个搜查一遍，应该能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 继续下到百丈深的坑洞底部，温度也更高了，又沿着一条水平的四方甬道行了几里远，终于又看到那扇乌金大门，门楣上方岩壁书有隶体“水行宫”字样。 余年试着用力推了下，还真被他推开了，看来门上禁制也被除掉了。 进入其中余年便完全放开神识，延伸千米，犹没到头，这一点他倒没意外，这座水下宫殿非常庞大，他曾来过一次，只游走过部分区域都差点迷路。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有神识帮助，且能通过水遁瞬移千米，要探查一遍根本没什么难度。 很快余年便感觉到邙芳芳的气息。 闪身过去，余年首先注意到在那宫门两边挂着两段白色布匹。 “这是？在里面布置灵堂？” 宫殿内部情形被一层绿色水幕阻挡无法看进去，余年便放出神识探进去，无奈发现神识也被什么力量给阻拦了。 余年警惕起来，他将手伸向水幕直接探了进去，说明那确实只是一层水幕，余年犹豫了下，整个人冲了进去，瞬间，他身子一轻，眼前也变得明亮起来。 余年惊奇的发现他所处宫殿里居然没有水，四周充满了空气。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他看到了邙芳芳。 当然，邙芳芳也看到了他，以一种看起来很诡异很惊悚的状态。 整个大殿一片素白，到处装饰着白布，白花，还有白幡，显然这里确实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模样，除了没有棺椁。 但是尸体却有很多，包括一条几十丈长的花斑巨蟒口中。 大殿中央，有一个宽有十几米的圆环血沟，血沟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直径将近百米，上面堆满了各式妖尸，大部分都是水生妖尸，显然都是这段时间万圣龙宫与吞天圣王两方战斗死去的妖怪。 在宫殿上方悬浮着一个向下投射明亮白光的巨大圆盘，刚好与下方的血沟相契合。 而花斑血蟒邙芳芳就盘身血沟当中，扬起巨大蟒首正在吞食平台上的妖尸。 饶是余年这种吞食血食炼血修炼的妖怪，看到眼前诡异场景依然感到头皮发麻！ “你不该来这里，既然被你发现了这个秘密，那就只能留下你了！”邙芳芳话音未落，已化身血影飞射而来！ 这也算秘密？余年觉得好笑，不闪不避，迎向血影！ 第五十七章：大战邙芳芳（修改） 嘭—— 余年倒飞出去，狠狠撞到石壁上。 好厉害！ 余年揉着发麻的手臂起身，感觉全身酸痛，好在并没有受伤。 他刚刚都没看清自己拳头轰击的对象，只见血影来袭，便一拳轰了上去，身体倒飞出去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狰狞蛇头。 “不堪一击！” 不知何时邙芳芳已经化身人形，飞出圆盘笼罩范围，悬浮空中，凝视着他。 此时的邙芳芳褪去往日扎眼的血红裙装，换上了一身素白丧服，就连头发上也扎着白巾，唯有手中提着的那根血色长鞭，格外的惹眼。 余年注意到那血鞭竟似活物般不断扭转着，血鞭末稍赫然就是一个椭圆的蛇首，原来刚刚那一击仅仅是她甩过来的一鞭啊！ 空气变得阴冷，虽然相隔有百米远远，依然能清晰感觉到邙芳芳眼中杀意已经将他锁定。 余年挺直腰身，目光冷静，盯着百米外，长长得吸了口气，妖力沸腾，游走全身，嗜血戾气喷薄而出，浓重黑烟在他身外缭绕。 即便修为被侵蚀衰退，邙芳芳依然强大，甚至有可能在这几天通过吞食血食，让她倒退的修为有所恢复，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他想逃都晚了，其实这很好，他也想看看自己在陷入绝境，拼命状态下实力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 以前的对手不是强到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他，就是弱到他根本没有机会尽全力，或者只是切磋性质的点到为止，他从不知道自己极限在哪！ 而现在，检验的机会来了！ 至于败亡，那不是临战者该考虑的问题。 轰—— 身后传来沉重石板落地声响，余年不用看也知道定是邙芳芳将宫殿出口彻底封死，要断他退路。 “邙芳芳，你在这里干什么？”余年说着看向她身后，紧接着目光又转向浮空的圆盘，故意表现出一副好奇模样。 邙芳芳瞳孔收缩，身后是她的秘密，不容人染指，就在前者眼神变幻这一瞬间，余年动了，身形隐在万千冰刃中冲了过去。 问话不过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意在抢夺半瞬先机，余年深知先下手为强。 “奸猾，不过没用，去死吧！” 邙芳芳身外绽放血光，飞向她的冰刃悉数炸碎成冰晶，但身外有黑烟缭绕的余年却不受那血光影响，密布电芒的手掌径直朝邙芳芳胸口拍去，后者面带冷笑，一条猩红分叉舌头如一根双叉尖刀直刺余年双眼，余年面色大变，这是赌命打法啊！ 余年当然不会跟她换这一击，身形如旋风中的鹅毛，陡然一个转折让了过去，但这样却生生暴漏了空当。 邙芳芳当然不会放过，只见她手腕一抖，手中血鞭化身血蟒向余年缠绕而来，余年想都没想双手抱住，任凭鞭尾出现的蟒首咬在他腰间，有刺痛传来，从陈平身上扒下来的仙料衣裳轻松被刺穿，皮肉被咬破，好在没有入骨，余年没有慌张，一个背身将鞭子背在肩上，大吼一声用尽全力硬是将握住鞭子另一端的邙芳芳甩到了自己这一边。 “呵呵——” “倒是有些蛮力！”一瞬惊讶，邙芳芳冷笑，并未挣扎而是顺势翻飞到另一边，紧接着她脚蹬墙壁，身体如炮弹弹射而出，没等余年再次将她摔出去，先一步从余年头顶略过，而后拖着余年飞了出去，在血沟边缘轰然落地，而余年则因惯性被甩到了血沟对面的尸堆中。 砰地一声，像是妖尸堆里投入了一枚炸弹，碎尸烂肉掀飞地到处都是，看到很多碎尸将要落入血池当中，邙芳芳尖叫着收回缠绕余年身上的鞭子，手腕搅动鞭影，卷其腥风将那些碎肉吹离血沟。 余年从妖尸堆中爬起来，头顶白光让他感觉有些异样，忍不住抬头向上看，发现那像是一个巨大的玉环。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邙芳芳正在对岸虎视眈眈。 他现在看起来很狼狈，全身疼痛让他直冒冷汗，衣裳破烂不堪，能看到他的手腕，肩膀，腰间都有很多血淋淋条痕，邙芳芳的血鞭有强烈腐蚀性，不仅腐蚀烂他身上的衣裳，连他坚韧皮肉也被腐烂。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和他腰间被咬破的皮肉一样，仅仅几个呼吸，这些伤势又恢复如初。 余年当然看到了邙芳芳刚刚有如发疯似的不正常表现，脸上划过坏笑，直接抱起一条大鱼往血沟中仍。 “不……！住手！”邙芳芳大吼着甩出鞭子，妖艳脸庞扭曲，目龇几要裂开。 嘭—— 鞭子抽空，终极是慢了一步。 血水，或者称为血糊更合适，血沟里恶臭粘稠的黑红色糊状物质并没有多深，甚至都没有完全淹没余年扔进去的那条两米多高的大鱼。 但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条五六米长，两米多高的鱼妖尸体，全身血肉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消融，继而连骨架也被完全吞没，最后只是冒了个血泡，便彻底与那血糊彻底融为了一体！ “吼——” 一声怒吼，邙芳芳现出原形，身体盘曲折叠，虽比它修为倒退前小了不少，仍有一百多米长，它高高扬起巨大头颅，越过十几米的血沟，出现在余年头顶，阴森血眸燃烧着仇恨之火，带着满腔仇怨嘶吼道：“那头妖龙将我相公捏爆成一滩细碎血肉，而今你又在我相公三日灵期未满之际将他血肉污染，都是你们，让我相公生未留全尸，死亦不得安宁！” 卧槽！这血沟里竟然是蛤蟆精的碎尸烂肉！ 小妖圣的血肉，好东西啊！怪不得能侵蚀消融他扔下去的鱼妖尸体。 炎刀管杀不管埋，余年也没太注意邙芳芳，没想到她竟将蛤蟆精爆掉的血肉集中到了这里。 只是，在高悬头顶的圆盘之下，布置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多想了。 “吼——！你们都得死！”花斑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向余年扑咬而来。 腥风扑面，面对已经发疯的邙芳芳余年只能暂避锋芒，不停在空中闪躲腾挪。 然而这间宫殿虽空旷却是个密闭环境，而且邙芳芳巨大妖身都快占了五分之一，余年闪避空间极其有限，特别是当血鞭也加入攻击，余年便彻底难以躲避，无奈只能硬抗。 冰刀，水刃，附着电芒的拳头都无法对邙芳芳妖躯造成任何伤害，它毕竟曾为妖王，实实在在脱离了凡胎。 不过，事情并没有太糟糕。 在几次被邙芳芳巨尾抽到吐血后，余年心底反而渐渐有底…… “邙芳芳，你不记得我了吗？半年前，就是在这碧波潭，你还曾让我做你坐骑呢！”余年一边抗衡，一边大声嚷嚷道。 “是你！偷灵材宝药的小贼！啊……我要杀了你！”邙芳芳疯狂吼叫，有些歇斯底里。 轰—— 余年被抽的鲜血狂喷。 “咳咳——！当然是我，知道为什么让炎大哥留你性命吗？因为老子记仇，老子要让你当坐骑，嘿嘿，把你骑在身下……” “我要你死！” 砰砰砰—— 无数次被蛇尾和血鞭抽中砸到墙壁，地面，余年衣衫尽碎，浑身浴血，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大量失血让他头脑有些恍惚，但他依然紧守心神，保持一丝清明，每当邙芳芳张开血盆大口向他靠近，他便使出神通，逃出蛇口。 或是【弑神咒】，或是【腹里乾坤】。 余年发现，他的神魂攻击神通【噬神咒】虽无法吞噬邙芳芳的神魂，但却能影响它神魂，让它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总能利用这瞬间的停顿逃脱。 【腹里乾坤】则可以通过改变它脑袋周围空气压强，在一瞬间起到强行压迫的作用，同样可以给让争取瞬间逃脱机会。 余年实际上是在火中取栗。 “邙芳芳，你丈夫已经死了，形神俱灭，尸骨无存，不对，还有一堆烂肉，也别太难过，男妖多得是，比如我，你觉得我怎么样？”余年仍在言语刺激邙芳芳。 邙芳芳暴怒，巨尾和血鞭有如狂风暴雨一般砸向他，余年所能做的唯有保证不被控制住，只有这样他才能免于被邙芳芳吞入腹中，至于身体伤势，很严重不假，但那对他可不一定是坏事。 轰轰轰—— “吼——” “去死，为我夫君偿命！” 余年在地上翻滚，几米粗的巨尾拍虫子般不断砸在他身上，还有那每次抽出去都能发出鞭哨的血鞭，每一鞭下去都让他全身火辣辣的疼。 “哈哈，来吧，继续啊！只要打不死老子，老子就骑定你这条美人蛇！” 余年身体仿若热炉，身体内外都在不断被破坏重组，随着时间的推进，邙芳芳的攻击对余年所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小，最开始的虚弱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肉身力量充盈，精神充沛满足。 可怜的邙芳芳被仇恨冲昏头脑，不然不可能发现不了余年的变化。 不过，余年显然还没打算结束这种免费锤炼，仍然不断用言语刺激着邙芳芳。 “不知道癞蛤蟆的肉好不好吃，老子要去尝尝！” 见邙芳芳停下攻击狂喘粗气，余年撂下话，翻身而起，越过邙芳芳特意用身体构筑的防线，向着血沟飞跃而去！ “你是找死……” 第五十八章：大战邙芳芳(下) 这是场互有坚持，互守底线的战斗。 余年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不被生吞，邙芳芳即便陷入疯癫，依然坚持不让余年越过身体筑成的防线。 打到现在余年已经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比如这座宫殿为何没有被水充斥，比如宫殿中央悬空发光的圆盘，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还有这座宫殿超乎寻常的坚实程度。 邙芳芳庞大妖身力量之大，每一击都不下十万斤，无数次抽打在地面和墙壁，这座石材内壁的宫殿竟然丝毫没有破损。 不过，余年并不关心这些，他飞身而起，要去翻跃十米高的肉墙，目标：血沟里蛤蟆精的血肉。 “你是找死……” 险而又险躲过蟒躯的碾压，余年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血光从他身外划过，邙芳芳的血鞭飞到他前路，快速交叉折叠，形成一堵血色网墙，将前路完全封死。 前路被阻断，后方邙芳芳瞪着磨水缸大的血眸也向他迫近。 “真当老子怕你？” 余年赤身裸体，全力催动【神蚓神通】，身体爆发出一道白光，全身伤口快速蠕动，与此同时他张口吹吐，腰斩长刀冲飞而出，余年冲天而起，双手握住刀柄，举刀劈砍。 邙芳芳当然不会呆立不动，在余年动作的同时，张口吐出一道血箭，摩擦空气带着噗噗的声响，向余年飞射而去。 眼见血箭携毁灭之势及身，余年毫不犹豫，一刀斩了上去。 嘭—— 血箭在与余年腰斩接触的瞬间，竟然轰然爆开，情势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规避，余年被污血淋了一身。 “啊……” 余年落地，捂着双眼痛苦嚎叫，污血虽没对他皮肉造成伤害，但他脆弱的双眼却在一瞬间被污血给腐蚀掉，若非他反应够快第一时间背身向下并在掌心凝聚清水清洗双眼没让污血进一步深入，恐怕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危机犹未解除，邙芳芳没有错过余年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时机，极速俯身，一口将余年咬在口中。 头颅仰起，正要将他吞掉，余年的【弑神咒】发动，乌光从他脑门射出，兴许是距离邙芳芳大脑比较近的缘故，余年感觉他差一点就将对方神魂给拉了出来。 可惜！ 尽管没能成功，这个过程却让邙芳芳短暂失去意识，身体直挺挺往下摔落，余年强忍住从它口中将它脑子搅烂的冲动，奋力撑开蟒口，冲了出去。 余年的双眼已经在【神蚓神通】的作用下恢复，冲飞出去的瞬间，他看到邙芳芳的双眼又恢复了神采，而且眸中血色褪去，被正常的枯草色给取代，它还没完全倒下的身体陡然止住，随后直了起来。 好险！ 余年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兵器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从它口中将它杀死基本上太不可能，他的精神力所剩不多，根本无法支持多次释放【弑神咒】。 “你对我做了什么？”邙芳芳眼神惊恐地看着余年，差点被吞噬神魂，让它从疯狂状态清醒过来，回想刚刚的一幕，让她浑身发冷。 再看余年赤裸的身体，光洁无比，哪里有一丝伤痕，这会儿它哪里还不清楚自己之前的攻击根本都是无用功，甚至帮了对方，它能感觉到余年血气更加旺盛，这是肉身实力强化的表现。 “嘿嘿，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乖乖做老子坐骑吧！”余年狂妄道。 他落地后第一时间重拾平刀腰斩，没想到第一次出刀居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真是太丢脸了！ “呵呵，你倒是很有福缘，短短半年不仅修为大增，还觉醒了几个不错的神通！”身形一晃，邙芳芳恢复人形，看着余年语气阴森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实在是太天真，刚刚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我可没怎么使用法术神通。” “哈哈哈哈！”余年大笑一声，与人对峙，气势上不能输。 说实在刚刚面对对方妖身他还没觉得不自在，现在对方恢复神智，又恢复了人形，余年开始觉得自己赤身躶体面对对方实在太尴尬，于是不动声色动心神，穿上他唯一的一件玄色法衣。 “你笑什么？”邙芳芳眯着眼道。 “我笑你才天真！”余年发现刀太长实在麻烦，根本没办法正常拿放，只能将其扛在肩上，他故作轻松道：“你恐怕不知道，我刚刚已经饶了你一命，如果我想，刚刚完全可以从你口中将你击杀，毕竟口中的血肉不仅脆弱，离你脑中神魂也近，你说呢？” “呵呵，笑话，你那神通能控我几息？有两息吗？这点时间你恐怕连我上颚骨都碰不到吧！”邙芳芳神情变得冷峻，伸手将自己血鞭招回，似乎已经不想再废话，要开始出手了。 余年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说实话他真没把握战胜正常状态下的邙芳芳，拳打脚踢根本破不开她防御，尤其他还没见过她的神通。 “两息不够，四息呢？四息不够，六息呢？八息呢？谁说神通不能连续释放？” 邙芳芳眉头皱起，似乎是在思考余年话中真实度有几分。 余年将手中平刀指向邙芳芳，语气冰冷道：“不杀你是因为老子说过，要收你当坐骑，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装腔作势，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邙芳芳话音未落，甩动手中血鞭，荡起万重蛇影向余年冲去。 余年面色剧变，手握腰斩，妖力疯狂灌注，刀身绽放冷厉白光，余年欣喜，奋力横扫，只见一道百丈刀影与万千摄影相撞，瞬间蛇影被冻结，而后溃散。 “哈哈哈哈，好刀！” 余年精神振奋，终于见识到拥有一把好兵器的好处，受到鼓舞，主动出击，一跃而起再来一次当头劈斩。 自己的招式被轻松化解，邙芳芳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那不过是她随手一击罢了。 眼见刀光来袭，她反手一鞭将其打散。 “没有意义的招式，就算让你劈中你也破不了我的防御！”邙芳芳不屑道。 “是吗？脖子伸过来让我砍上一刀！”余年话音未落，已经冲到邙芳芳面前，真的一记斜劈朝她秀颈砍去。 似乎是想灭余年的气焰，邙芳芳不闪不避，而是抬起玉臂挡向余年挥来的平刀。 余年感觉被羞辱，临时将电芒也灌注平刀当中。 噗…… 齐齐整整，邙芳芳手臂被直接砍断，一瞬间能清晰看到手臂倾斜的断面上有白皮红肉，紫色血管，以及白色的骨面，下一刻，鲜血飙出，断面被掩盖。 斩断邙芳芳手臂后刀势犹未停又砍在了她肩膀上，入骨足有三寸，倒不是余年砍偏，而是邙芳芳身体本能地矮了一下，才没有被销断脖子。 “啊……”邙芳芳尖叫着，右手持鞭向余年猛抽过去，余年没敢硬接，猛蹬地面抽刀飞退，这一抽让邙芳芳又是一阵痛呼。 “啊！我要杀了你！”邙芳芳凄厉大喊，发丝飞舞飞到空中，一身素白丧服被鲜血染成了红衣。 余年皱着眉头，面色严峻，他感受到强烈的危机，不得不腾空向后方飞退，他看到邙芳芳的眸子在一瞬间收缩成针状，一团血雾凭空出现朝他当头笼罩。 下一刻，余年发现他周围的环境全都变了，放眼望去，天地一色刺目猩红，身下赫然是一片血海。 “啊——” 第五十九章：幽冥血海 噗通—— 余年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觉支撑他御空而起，环绕周身的妖力居然凭空溃散，导致原本浮空十几米高的他，直接跌落下方血海。 “啊——！” “痛……痛啊！” “啊……这是什么鬼地方？邙芳芳你个臭婆娘，快放我出去！” “啊——！” 痛，剥皮抽筋的痛，烈火灼身的痛！ 透着死气，散发浓烈腥臭味的血海血水在腐蚀余年的皮肉…… 兴许是他血肉足够强韧，血海的血水对他皮肉的腐蚀并不快，却也让他更加痛苦，仿佛被无数把生锈的钝刀子在他身上一层层的刮。 余年惨痛嚎叫着在血水中扑腾，几个呼吸的时间，除了一个脑袋还算完整，其他泡在血水中的身体部位已经血肉模糊，就连从神蚓身上继承的强大自愈能力都无法抵消这种腐蚀，只有消耗所剩无多的精神力发动【神蚓神通】才勉强可以维持生消平衡。 但他的精神力已经不多，根本施展不了几次，仅仅一个念头闪过，他便放弃了这种没有意义的消耗。 余年落入血海后本能反应是想要再飞起来，然而在几番尝试过后，他惊恐地发现妖力只要输出体外便马上溃散，不，不是溃散，更像是直接消弭于无形。 更可怕的是，余年发现他紫府中一直旋转吸收天地元气的太阴八卦咒旋在无法吸收天地元气后竟然停止了旋转，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光团，一个相同大小的黑色漩涡，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紫府当中。 余年第一次“看”清那白色光团竟是一个发光的晶核！ 然而，白色光团和黑色漩涡的静止并没有持续多久，当血海血水完全腐蚀余年皮肉，原本储存在血肉中的妖力开始溃散消弭，似乎是为了阻止这种趋势，白色光团与黑色漩涡竟逆向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逆向旋转的太极图，黑色阴阳鱼依然在吞食余年的生机，白色阴阳鱼却在吸收余年血肉当中的妖力！ 仿佛鲸吞，几乎瞬间便将他全身妖力吸收一空，随即再次悬浮静止，那白色晶核散发出更加光亮的白光。 “不……” 余年痛苦大叫，他恐惧地发现，他的血肉在失去妖力加持后，血海血水的腐蚀速度增加了数倍，他全身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融。 邙芳芳盘坐地上，连续吞下数枚宝贵丹药以恢复肩伤和断肢，同时还分出一缕心神观察着面前不断有嚎叫声传出的一片血雾。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她断掉的小臂和受伤的肩膀便恢复如初。 当看到余年全身上下几乎只剩白骨，正向血海底部下沉，她凝重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鲇东风啊鲇东风，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机缘，短短半年时间竟然成长到这种地步！” 对与邙芳芳来说，她嫁到寒山涧不过十几年的时间，余年这只碧波潭土生土长的妖怪，几乎一直生活在她眼皮底下，仅仅半年时间，他竟然成长到能威胁到她的地步。 特别是落入她【幽冥血海】当中后，没有护身法宝，一开始的时候竟隐隐能扛住她血海血水的腐蚀！ 在以往，即便是三劫过后，铸就仙体的妖王陷入她这神通当中，没有护身法宝，也没能坚持比他久吧！ “没关系，等你成为我血海当中的魂奴，你的秘密对我老说将不再是秘密！” 邙芳芳站起身，飞身一跃来到血沟旁边，看了眼头顶散发温润光芒的圆盘，枯黄眸瞳闪耀奇异神采。 她跪坐在血沟旁边，伸手向下一掬，一团细碎血肉飞起，落入她捧起的手中，只见她臻首倾倒，白净脸庞轻轻蹭着那团血肉，深情道：“相公，芳芳作为你的妻子，足不出户，本分的为你守灵三日，你是不是很开心？咯咯，你就安心的去吧，你的仇芳芳一定会为你报，不过，芳芳现在实力太弱了，不仅没办法为相公报仇，还总是被欺负，你一定很心疼吧？所以啊，芳芳需要相公的帮助……” 邙芳芳说着抬起了头，看着手中捧着的那团血肉，面上露出瘆人的笑容，特别是她半边脸血淋淋还粘有碎肉，更添几分恐怖。 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将手中那团血肉吞掉，随后闭上眼，一脸享受地张开双臂，沐浴在头顶清辉下，当满足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她睁开眼，继续低头看着血沟温柔道：“给芳芳力量，成为芳芳的一部分，所以相公一定很愿意这样帮助芳芳吧？” “哈哈哈哈，有这玄光玉璧帮助，只要有足够的血食，别说真仙，金仙又何惧，哥哥啊，你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独占千年，却不肯利用！” 邙芳芳化身花斑血蟒，正要落入血沟吞食，突然有所觉，忙转身向身后的血雾冲去。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当余年血肉几乎被血水腐蚀干净，心生绝望，向血海底部下沉时，他发现血海中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大量鬼魂，张牙舞爪向他发起攻击。 余年不惧反喜，【噬魂咒】施展瞬间几十个鬼魂被他吞噬，不仅让他神魂增强，精神力也一下子恢复了不少。 这下余年欣喜若狂，瞬间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心神一动，【神蚓神通】施展！ 尽管有血水的腐蚀，他一身白骨上依然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生长着血肉，这种痛苦简直让灵魂都隐隐作痛，但也让他更加清醒，他计算着精神力的消耗，知道这种持续大面积生长血肉的神通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他必须控制得当，留住【噬魂咒】所需才能一边补充一边消耗。 想通其中关键，余年直接化身血肉模糊的巨鲶，不等血海中漫游的鬼魂来攻击他，直接甩尾朝着那些鬼魂追杀而去。 余年猜测这血海内的鬼魂定然都是葬身在邙芳芳血海神通下的生灵，其中有人形也有妖形，强弱不等，大都没有自我意识。 一路追杀余年并没有遇到能对他造成伤害的鬼魂，统统被他噬魂咒摄住吞噬。 精神力被不断补足，余年得以不断施展【神蚓神通】，血肉经过成百上千次的消长，不知道是新生的血肉对血海血水腐蚀性慢慢形成了抗性还是他新生的血肉更加坚韧了，余年发现，血海血水对他新生的血肉腐蚀速度越来越慢。 原本他的打算是拖到邙芳芳精神力消耗殆尽，血海崩溃，从而逃生，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另一条逃生途径！ “哈哈哈哈，邙芳芳，你奈我何！你等着吧，等老子出去了也让你尝尝刮骨剥皮的痛苦！”余年已神识在血海中传音，他想因邙芳芳一定能听到。 “呵呵！你高兴的太早了！” 血海卷起滔天巨浪，一条花斑血蟒推波赶浪而来。 第六十章：万圣龙宫的发展计划 万圣公主闺房内，万圣龙王一家五口齐聚一堂。 “母后，你们真不是要害他吗？” “当然不是！”龙婆坐在床沿，俯身温柔抚摸爱女光洁额头，柔声道：“不是跟娇儿说了吗？那杯玉液只是加了一滴僵根灵液，目的不是要害他，只是想看看他修的是什么法。” 万圣公主没有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龙婆的眼睛。 她已经知道僵根灵液是什么，一种很稀有很特别的毒药，对凡人无害，却让修仙者无必忌惮，其功效是僵化修仙者体内金丹，使其在一定时间内完全失去法力。 这一点，她之前已经体验过，对于习惯力量盈身高来高往的她来说，在失去法力的那一刻她非常不习惯，非常恐惧，特别是她如今本源受损，本就虚弱，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几欲瘫倒的无力感。 还好母后很快赶来，将她扶上床，问清状况，得知她将桌上那杯倒给鲇东风的玉液给喝掉后虽意外却没有多担心，只是告诉她那杯玉液当中被她下了一滴僵根灵液，她只是暂时失去法力，两三个时辰过后便能恢复法力。 自身状况弄明白让她松了口气，但另一根刺却刺入了她心口，让她很难受。 随后父王，兄长，侄儿也都赶来看她。 父王在得知她情况后，反应与母后一般无二，显然下毒的事他也知晓。 父王很贴心，为她梳理经脉，帮她调理本源，一番关怀后却依然没有解释为何要下毒。 甚至当她告知父王，鲇东风早在半年前就被她招揽，是自己人，是万圣龙宫核心一员，父王很高兴，夸她有眼光，却仍然没有解释为何要下毒。 难道父王真的想要恩将仇报？ 她再也忍不住，出声质问，质问他们为何要害鲇东风。 结果父王和母后的反应很淡然，一番纠结后告知了他们真相：原来除了修鬼，修魔，这世界还存在另外一种无需凝结金丹的修炼方法。 修妖，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在龙族被视为禁忌的词。 鲇东风妖龄与修为不相符，修炼速度实在太快，父王在不知道他是转生者之前，怀疑他可能是妖修，出于某些考虑，想要通过下毒来验证他修了什么功法，似乎也解释的通。 就像父王说的那样，如果他是妖修，僵根灵液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如果他不是妖修呢，拥有前世记忆的转生者，修仙速度快也是理所当然，他当时若是喝下母后奉上的那杯玉液，失去了法力，母后那时会怎么对他？ 基于此想，她才会有此一问：“母后，你们真不是要害他吗？” 母后的回答如她所料！既然事情已经过去，父王他们也不再纠结他修的是什么法，那她再纠结于此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感受母亲的手温柔抚在额头，她抿嘴展颜甜笑，而后满足的闭上美目。 她要休息了。 在万圣龙王眼神示意下，龙子龙孙很识趣地出了闺房，随万圣龙王来到议事大殿。 万圣龙王立于大殿高阶之上，俯瞰空旷的大殿，思绪飘回他还是狮驼国清河龙王的年月，同样是这处大殿，议事时群臣满堂，一呼百应，为其马首是瞻，欢宴时高朋满座，八方来贺，天下尽是识君客！ 一场妖祸，树倒猢狲散，让他看清人情冷暖…… “父王……” “父王……” 大殿之下儿子的呼唤，将万圣龙王拉回现实，他摇了摇头，萧瑟地转过身走到金龙宝座上坐下。 “而今这碧波潭的争端终于结束，我万圣龙宫虽得胜，却也是惨胜，费了好大功夫拉来一批识水的妖怪，几番大战下来折损个干干净净！”万圣龙王坐在宝座之上愁云惨淡。 “不赶紧招徕人手，老夫这龙王恐怕就只当得家内王了，徒招人笑话！” “父王，儿臣见这碧波潭里还有一些闲散的小妖倒是可以收编一番，虽实力低末了些，看门护院报个信也足够了！”龙子敖克道。 “这个就交给金儿吧！你就按上次说的……”万圣龙王说着顿了一下，苦笑道：“一转眼，上次都是半年前了，你就按上次说的，去一趟外海，给我招徕一批干将，等等，还是算了，这事先放一放，还是先买一些鲛人蚌女巡海夜叉吧，这龙宫实在太冷清，你妹妹受伤颇重一时半会儿难有好转，得赶紧找些使唤的丫鬟。” “儿臣遵命！”敖克抱拳道：“父王放心，儿臣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 万圣龙王摇了摇头，道：“莫待明日，待会儿出了这大殿你就收拾收拾连夜启程吧！早去早回，目前龙宫缺人手，等你回来还有事要交代你做。” “是！”敖克应下，却没有马上退下，面带犹豫。 万圣龙王见状严厉教训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吞吞吐吐。” “父王教训的是！”敖克认了声错，挺直腰杆道：“儿臣想知道父王打算如何对待西北山上那两位。” 这个问题，龙孙敖克似乎也颇感兴趣，目不转睛盯向万圣龙王。 “那炎刀暂时在闭关，先不管他，等他出关本王会去拜访，先探探他态度。据本王所知他对龙族极度痛恨，而今我们一家也脱离了龙族，与其没有利害关系，想来应该可以交好。” 万圣龙王端坐宝座，抚着金须，幽幽道：“至于那鲇东风，他即加入我龙宫，若是与我龙宫一条心本王自不会亏待他，明日本王准备去拜访几个山野大王，会邀他随行，先看看他态度。” “儿臣还有第二个问题。”等万圣龙王说完，敖克又问道：“碧波潭我们虽占了，但那水行宫却并未接手，特别是那邙芳芳，留着她总是祸害，父王有何打算？” 万圣龙王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说道：“整个碧波潭都属于我万圣龙宫，水行宫还要如何接手？水行宫内有万千财宝，当然不会放过，等人手足够，本王会着手扩建龙宫，那水行宫会被纳入建筑群内，就作为一个地下宝库，岂不美哉，何须再来回折腾？” “至于那邙芳芳，确实是个麻烦。本王不确定鲇东风留下她是何意图，现在知道鲇东风是这碧波潭土生土长的妖怪，那说明他早就认识邙芳芳，若是有些私情，他保下邙芳芳的意愿便会很大，他身后又站着炎刀，这种情况下当面除掉邙芳芳恐怕会有风险。” “那父亲的意思……？” “现在先别管她，以后找机会偷偷除掉她！” 第六十一章：雷属神通 一般情况下邙芳芳不愿进入自己神通所化【幽冥血海】当中。 一来是不需要，大多数情况下被卷入其中的对手都会被慢慢化成脓水，最终成为魂奴。 再者是不想，她虽然不会被血海的血水腐蚀，却同样无法使用妖力，一旦进入其中只能靠肉身实力搏杀，或者靠神通，法宝来取胜。一般能将她逼到进入血海的对手，说明其本身肉身实力就不弱于她，神通和法宝就更是充满变数，对她来说反而把自己置身险境。 但这鲇鱼怪实在是太能垂死挣扎，她怕是不得不进去收个尾了。 实在是没想到，它的几个神通配合使用竟能抵抗【幽冥血海】。 “哼！何苦呢，销身又塑身，消消张张，各中痛苦，还真不如不做抵抗，死了痛快！”邙芳芳心情复杂的想，尽管此刻为对手，她也不得不佩服余年的承受能力。 它是打算耗到我精神力枯竭吗？ “哼！既然被我识破，自然不可能如它所愿。”血雾外，邙芳芳枯黄眼眸中露出嗜血光芒。 “嘎嘎嘎嘎，邙芳芳，你奈我何！你等着吧，等老子出去了也让你尝尝刮骨剥皮的痛苦！” “呵呵！你高兴的太早了！” 听到来自血雾当中的传音，邙芳芳回以冷笑，继而一头冲进血雾当中，没有任何停顿，托着庞大身躯钻入血海，朝余年冲去。 她的精神力所剩无多，血海维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对余年来说，血肉每一次被腐蚀再重塑都是一次升华。 犹在追杀吞噬鬼魂的余年惊喜地发现，骨外血肉在经过几十上百次消长后，新生的血肉已经足以抵抗血水侵蚀，尽管现在它的样子还只是骨架外包裹着薄薄一层血肉，看起来瘦弱又恐怖，却已经有一个好的开始。 它完全可以通过【神蚓神通】更快速新生血肉，从而结束目前这种噬骨的疼痛，但它并没有这么做，它清楚缓慢塑身的过程对它最有好处。 神识扩散在周身千米之外，余年第一时间发现了正向它冲杀而来的花斑血蟒。 来了！ 它不知道邙芳芳能不能使用妖力，它也不关心，尽管稍动一下充斥全身的痛感都要成倍增加，它仍然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能缓解它痛苦的唯有让始作俑者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吼—— 余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张着巨口朝着巨蟒直直冲撞了上去，血蟒毫不示弱，抓住时机一口咬住巨鲶上颌，巨鲶吃痛，大嘴一合反咬住巨蟒下颌，就这样两只庞然大物嘴对嘴一个咬着对方的上颌，一个咬住对方的下颌，双双死不松口。 这是两头巨兽的战斗，一头身长近百米，腰围直径将近五六米，一头三十多米长，大口一张也能达五六米宽。 两只庞然大物角力僵持，双方肉身都颇强劲，于血海中翻滚，都企图掌握主动，将对方撕碎，搅得血海血浪齐天。 突然，巨鲶头顶乌光一闪而逝，翻滚中的血蟒瞬间失神，身体暂时软了下来。 巨鲶抓住机会拼命摆动巨大的头颅，将百米巨蟒甩来甩去，仿佛正甩动一根血色巨鞭，伴随咔咔声响，血蟒下颌骨开裂，似乎马上就要被扯下来。 “嗷——” 剧痛让血蟒瞬间清醒，它低吼一声，爆发全身力量，折叠身体，绕身而上，将浑身血淋淋仍在生长血肉的巨鲶牢牢缠住，奋力收缩肌肉，巨鲶身上刚长出来的血管又被挤爆，鲜血向喷泉一样从血蟒相接的身体缝隙飙出，融入血海。 两方再次陷入僵持…… 绑在一起的两头巨兽都无法摆动身体，一起向海底沉去。 “啊……”余年无声大吼，无视自己骨骼被挤断，内脏被压破，犹在摆动头颅奋力撕扯血蟒下颌，腥甜的新鲜血液入口，但是还不够！ 力量！给我力量！余年疯狂沟通悬浮紫府内的白光晶核…… 嗡—— 沟通得到想要的结果。 紫府内白光一阵爆闪，原本被储存起来的妖力瞬间倾泻而出，汇入余年全身骨骼和血肉中，有妖力加持，余年力量成长了十倍不止。 这时他们也恰好触底，余年感觉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他没有多想，猛地摆头，将血蟒下颌给生生撕了下来，血蟒则被甩飞了出去。 “结束了！” 失去下颌的血蟒被甩出去的瞬间，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没等余年搞明白它是什么意思，忽感到神魂发冷，动弹不得，接着便看到两排巨大的牙床极速向它合拢。 这是……正在什么庞然大物的口中！ 被算计了！ 余年疯狂摆动身体却发现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窒息感充斥全身，让它透不过气，就在那比它头颅还要巨大的牙齿向它挤压过来之际，强大求生欲驱使，余年将它所能施展的神通一股脑全部爆发出来！ 轰—— 乌光中伴随一声突兀的雷鸣，余年身子一轻摔出了血雾，入眼明亮，它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大殿。 他的肉身在妖力回归之后便迅速完成重塑，就连被邙芳芳缠绕挤断的骨骼内脏也迅速被修复，紫府内太阴八卦咒旋又正常运转起来。 心神一动，化成人形，余年赤身瘫躺在地上，眸中掩饰不住的欣喜，还有……庆幸！ “雷……！”相隔只有几步远，同样化成人形，赤身趴在地上的邙芳芳，以奇怪的方式发出声音。 此刻的邙芳芳因为被余年撕掉下巴，看起来只有上面半边脸，模样有些恐怖。 在邙芳芳看来余年才叫恐怖！ “不错，雷。拜你所赐，危难之际让我又觉醒了一项神通！”余年直起身体，看着邙芳芳，平静地说道，面上看不出悲喜。 神游电鳗的经历让余年继承了电鳗的种族特性，即身体能够产生高压生物电，但这种能力并不是神通，作用很有限，只能让他在体表形成电芒，亦或者在武器上附着一些电芒。 而之前神游神蚓的经历，他不仅继承了神蚓的种族天赋，还觉醒了一项相关的神通。 相比之下，他一直觉得没能觉醒一项与雷电有关的神通是桩憾事。 没想到刚刚生死存亡那一瞬间，在他拼命一搏之下不仅救了自己性命，还成功弥补了这桩遗憾。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在他身外十丈范围内形成了一片雷电领域，其内雷光闪烁轰鸣，可以想象对敌的时候，突然发动这门神通将敌人笼罩其中…… 还有麻烦没有解决，余年停下心底畅想。 “邙芳芳……” 服下丹药，正盘坐运功伺机恢复伤势的邙芳芳，豁然起身戒防。 第六十二章：收服 “那是什么东西？” 妖怪天赋神通构筑的空间内居然有一个妖王级别的庞然大物！别说亲眼见到，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邙芳芳神通结束，血海不复存在，那东西又在哪？ 他真怕邙芳芳再通过什么手段将它放出来。 经过血海一战，他的肉身实力再次大幅提升，自信单就肉身而言已不弱于脱胎换骨的仙人，即便面对修为高他一个大境界的对手他也无惧，但若是弄出来一头妖王…… 余年暗暗摇头。 他将毫无胜算，甚至必须拿出那颗东西才能保命。 “我凭什么告诉你？”紧张戒备的邙芳芳凝气发声道。 几番打斗都以她吃大亏收场，让邙芳芳对余年生出了几分畏惧。 服过增骨生肌的疗伤丹药，邙芳芳被撕掉的下巴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生长，疼痛伴随着奇痒让她眉头紧皱。 不知是疏忽还是故意为之，邙芳芳依然着身体，完美呈现眼前，还是初哥的余年很不争气地多看了几眼。 此情此景哪还有心情再打下去，余年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邙芳芳的目的故意瓦解他战斗意志。 好阴险！ 好没出息！ 幻化一身长袍，余年伸手摄起地上的腰斩，将长刀扛在肩上，嘴角噙着冷笑，缓步朝邙芳芳逼近，幽幽道“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外伤好治，精神力可没那么容易恢复，没有那血海，你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手段？” 余年扛刀步步紧逼，邙芳芳神经绷紧，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到不能表现的像是被吓到，她没有再后退，但却为自己套上了红色裙装，沉声道“我虽修为大退却也不是你一区区七重灵仙能抗衡，莫要自误！” 余年暗道了一声可惜，但面色如常。 他丝毫没将邙芳芳的威胁放在心上，在距离她两米距离的时候停下，单手举刀，往前一搭，本来想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没想到她反应实在激烈，一个闪身往一侧飘去，同时快速祭出血鞭，甩手向余年脖子缠去。 余年不闪不避，任凭血鞭缠绕颈上，邙芳芳面上一喜，奋力拉扯，余年岿然不动，仿佛长在了地上，只见他面带微笑，张口将腰斩吞下，继而双手握住鞭子，光洁双臂遒劲交结，泛起金属般光泽。 “过来！”余年一声大吼。 邙芳芳面色骇然，被带了一个趔趄，想再放手已是为时已晚，眼前残影一闪，眼睁睁看到龇牙邪笑的家伙一把扼住自己脖子。 “说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是我问你答时间。”余年手似钢钳将邙芳芳给举了起来，无视邙芳芳的踢打。 “做梦！” 邙芳芳被掐的面色潮红犹不妥协，美目凝霜，双手抱住余年胳膊，空气骤然下降，泛着幽冷蓝光的玄冰从她双手迅速向余年蔓延，眨眼功夫，趾高气扬的余年便被完全冰封。 邙芳芳松了口气，奋力想掰开掐住她脖子的手。 轰—— 玄冰爆开，余年哆嗦着打了个寒颤，欣赏道“这招不错，还有吗？”说着手上再用力，邙芳芳被掐得双目凸出，双腿挺直乱蹬。 确实不错，这种泛着蓝光的玄冰可比他所施展的凝冰术，凝结而成的凡冰强多了。 邙芳芳像是见了鬼一样，挣扎道“你……你想怎么样？”这话一出，气势彻底软了下来。 余年眯眼道“果然就是欠教训！”说完用力一推，邙芳芳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看着蜷缩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的邙芳芳，余年慢慢走过去蹲下，等她呼吸稍微顺畅才开口道“你那神通是怎么回事？最后那个鬼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你有那样的帮手，怎么没一早就请出来？” “我……不知道！”邙芳芳依然瘫在地上，摇头道。 “你不知道？”余年嗓音提高了一倍，显然他觉得邙芳芳还不老实，处于暴走边缘。 觉察到余年好似又要出手，邙芳芳急道“我真不知道，我那神通我自己也还处于探索阶段，根本没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不然……” 余年知道她是输的不服气，没有辩驳的打算，等她接着说。 “至于那巨兽，它一直都在血海底部，平时只露出一张大嘴，潜伏在血海底部，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当血海开启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它从不理会我，更别说驱使了，它似乎被限制在血海底部，无法移动分毫。” 听起来很诡异，余年不确定邙芳芳所说有几成是真话，不过他相信那巨兽无发出来是真的，暗自松了口气，他鄙视道“那真是你的神通？对自己能力居然也能这么不了解，怎么觉得你是抢了别人的？” 邙芳芳气愤地瞪着冰冷的眸子，不说话。 余年装作没看见，沉声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邙芳芳瞳孔收缩，表情非常挣扎。 “哼！邙芳芳，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你根本活不到现在？而且万圣龙王已经入主碧波潭，你以为凭你还能保下这座水行宫？”余年毫不留情道。 余年的话让邙芳芳认清现实，同时也给了她希望，她从地上坐起，脖子仍然泛着乌青，看着余年殷切道“如果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能保证水行宫不被霸占吗？” 余年想了想道“整座水行宫不敢保证，但若仅仅是其中几座宫殿应该没太大问题。” 余年觉得以缺水下洞府为由向万圣龙王讨要水行宫内一两座宫殿，应该有戏。 “好，只要你能保我性命，保下这里，委身依附于你又如何？” 关于这里的一起，邙芳芳娓娓道来，余年原本期待满满，听完之后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都是因为一个发光的玉佩！ 按照邙芳芳的说法，目前他们身处的大殿仅仅是玄光玉璧演化的独立空间。 余年猜测这所谓的玄光玉璧应该是个很厉害的防御法宝，所以其演化空间才会这么坚不可破，这一作用让余念很眼馋，至于让邙芳芳疯狂的另一个作用，余年却很不以为然。 “原来你是想利用这玉壁炼化这一堆妖尸还有你丈夫的血肉。” 沐浴玄光，抬头看着头顶上方巨大的玄光玉璧，余年略带嘲讽道。 邙芳芳毫不在意道“当然，有此宝贝谁会忍住不用？毕竟妖怪炼化血食的能力有限，但若有此宝帮助，便可无限炼化，极快提升修为。”说着，她的眼中满是炙热疯狂。 余年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没有完美的修炼方式，总会有些瑕疵吧！” 闻其言，邙芳芳眼中疯狂褪去几分，“不错，经常这样修炼会变得嗜血疯狂！” 余年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身体里就相当于有这么一个玄光玉璧，但他却从不敢大肆吞食炼化血食，即便偶尔炼化血食都需要诵念佛经镇压嗜血和戾气。 不过现在，他正需要这些血食。 几番大战，特别是不断淬炼血肉让他身上血气亏空严重，必须大量补充。 这上百具妖尸，还有小妖圣的血肉…… 余年看了眼边上的邙芳芳，突然飞身而起，掠到半空，大口一张，神通发动，无论是妖尸还是蛤蟆精的血肉都朝他飞去。 邙芳芳愣了一下，随后怒吼着化身血蟒冲入血沟，与余年夺食…… 第六十三章：护山结界（抱歉之前发错，本章重发） 余年从水行宫出来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在此之前，他在一座原属于花鳞圣王的寝宫里为自己寻了身行头。 一身飘逸白袍，搭上他一头紫发，竟让他穿出了妖异气质，另外他还找了双鱼皮靴，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穿鞋，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手持一面普通梳妆用铜镜，余年从碧波潭分波而出，随后脚踏黑云冲天而起，向青桃山山顶斜飞而去。 临空处，他一眼便看到山顶上，化身可爱少女的幽影正对着蟠桃树跪拜。 正奇怪大清早她这是在干什么？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脸上，一刹那的感觉像是撞上了蛛网，转头看向身后又没发现有什么，余年以为是错觉，也没太在意。 还没落地，幽影已经拜完起身向他迎了上来，小脸写满雀悦，似乎有什么喜事要跟他分享。 “哥哥！” 果然有好事！ 在桃花谷的时候，幽影只在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哥，平常都只叫他师兄。 “有什么好事吗？快说来听听。”将铜镜放到她手中，余年迫不及待问道。 “我……“幽影正要说，忽被手中铜镜给吸引，低头翻看道“咦，这是什么？” 注意力被转移，原本要给余年分享的好事反而被她抛到了脑后。 余年懊恼地揉着额头，明知道她好奇心强，怎么还在这个时候把东西给她。 “一面普通铜镜而已，女孩子梳妆打扮要用到，我见你常汲水映面，便从水行宫给你拿了一面。”余年按捺心中好奇，耐心解释道。 “哇！”猫女欣喜地叫了一声，看着镜中的自己，动了动毛绒绒的耳朵，娇俏又可爱。 余年抿嘴笑笑，眼睛余光撇到身体右侧蟠桃树树根处，不禁愣了一下，随即面色有异，噌的一声窜了过去。 “这是……” 余年惊讶发现原本隆起有空洞的树根竟然不见了，地上多了个凹坑。 他赶忙抬头，发现蟠桃树枝叶苍翠繁茂，点缀其间的一些青色幼果泛着淡淡青光，透着一股神性，而且昨日树叶集体朝着佛宝舍利霞光“列盾”的现象也消失了。 “哥哥发现了呀！”猫女跑过来，一脸欣喜道。 “这是怎么回事？”余年指着蟠桃树问道。 幽影抓住余年衣袖，激动说道“哥哥，师父她没死，她只是变成了蟠桃树。” 幽影的话让余年更加迷惑了。 “乖，说详细点。” “哥哥还记得吗？那天你说那发光的宝贝是舍利子。”幽影边说边指着西边即便在白天依然耀眼的光源。 余年想了想，有些印象，是炎大哥离开那晚，幽影问他西方那个发光的宝贝是什么，他随口提了句大概是舍利子。 “是有这么回事。”余年点头道。 幽影接着道“昨天我发现蟠桃树树叶被西边照过来的金光吸引，想到哥哥说那发光的是舍利子，于是就把师父涅化后所化舍利子放到了这里凸起的树根洞中，然后……”她突然顿住，仰头看着余年，指了指脚边覆盖软土的凹坑，似乎是想让他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余年点了点头，在凹坑旁蹲了下来，幽影虽没说完，他其实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然后是不是青桃舍利便被蟠桃树树根包裹，拖到了地下？” 很显然啊，现在那裸露凸起的树根不见了，还在原有的位置上留了个凹坑。 “嗯嗯！”幽影不住点头。 “这就有意思了。”余年起身喃喃自语，转过身看着粗壮高大的蟠桃树，其上虽有被青桃尊者涅化侵染的妖力和佛力波动却感受不到一丝灵魂波动，那便说明这颗蟠桃树并没有化妖，但根据幽影所述它明显又有自主意识。 “呼……”余年长呼了口气，有些明白幽影为何说青桃尊者还没死只是变成了这颗蟠桃树。 大概青桃尊者真的以某种方式将自己意志融入了这颗蟠桃树当中了吧？ 余年摸了摸幽影可爱的猫耳，微笑道“你做的很好，看来青桃舍利对它有帮助，起码不用担心它无法在这里生长了。” “还不止呢！哥哥没发现青桃山外多了层护山结界吗？”幽影骄傲道。 “真的？” “嗯，昨晚我在山顶发呆，有只老鸮怪想要抓我，却一头撞上了一道青色结界上，直接撞晕自己滚到了山脚下，后来我把它绑住又用石头压在了山下，哥哥要不要去看看？” “我已经看到了。”余年轻笑道。 他神识蔓延到东侧山脚下，已经发现了幽影口中的老鸮怪，他似乎还没醒。 看来幽影说山外多了层护山结界应该不假，可为何刚刚他没被隔挡在外？ 对了！ 余年突然想起来飞上山的途中，有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脸，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应该就是幽影口中的护山结界，没把他拦下，大概是能识别他身份？ 难道真的是青桃尊者另类复活了？ 余年面向蟠桃树，表情郑重道“青桃前辈，是你吗？” 沙沙沙———— 清晨无风，蟠桃树树叶却沙沙摇摆。 “哥哥你看！”幽影惊喜，瞬间飙泪。 余年目瞪口呆，却又总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看到幽影热泪盈眶的模样，余年也没再多说什么。 护山结界应该就是蟠桃树所为，不管怎么说青桃山多了道防御总是好事。 “看来青桃前辈从未曾离去，一直在默默守护着我们！”余年端起袖子为幽影擦掉眼泪，轻声安慰。 “嗯。” 就在这时，余年看到碧波潭里陆续冒出来人影，万圣龙王为首，后面跟着龙孙还有黑西风等七八个小妖。 他发现，黑西风换了身样式精美的皮甲，腰间还挂着刀，正喜气洋洋地指挥着几个小妖搬运着什么东西。 一行人上了岸后直奔青桃山而来。 感受到万圣龙王扫过来的目光，余年赶紧向幽影交代了一声，而后飞快下山迎接。 刚到山腰处，万圣龙王一行已经开始登山，余年突然想到护山结界的事，想要提醒已是为时已晚。 砰—— 走在最前面的万圣龙王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股反震力量来袭，让他踉跄后退。 身处青桃山的余年，看到极其壮观的一幕，一个巨大的青色光罩瞬间出现，将整座青桃山，包括山顶的蟠桃树一并笼罩起来。 “爷爷——” 敖金叫了一声，祭出金剑，就要劈斩。 “金儿住手，是结界，不要攻击！” 第六十四章:老鸮怪 “龙王稍等片刻！”余年向山下喊了一声，反身向山上跑去。 得想个办法带他们上来，蟠桃树出于某种目的弄了个守护结界，目前看来倒是个好东西，不过如果一味的把所有不被认可的生物都挡在外面，似乎有些不太合理了。 希望蟠桃树能够给予方便。 片刻，余年返回蟠桃树下，这会功夫，幽影已经弄来石桌石凳，还摆上了果树枯死前采摘的一些不太新鲜的水果。 不过却没见她身影，想来是不愿见外人吧。 余年面朝蟠桃树开口询问“前辈，结界虽好，如何引客登门？” 余年抬头瞪大眼睛，想看它会不会给予答复，忽见高空繁枝茂叶间有道亮青色光刃一闪而没，余年眸光皱缩，没有妖力波动，没有精神波动，那锐利的刃光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见几片碧叶飘然落下，余年压下心思，赶忙伸手接住。 过目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片。 “多谢！”余年躬身道了声谢，而后向山下飞去。 万圣龙王一行未等太久，便见一身全新装束的余年飞落而下，抱拳相迎。 “龙王携世子登门，怎不提前通知，小子也好提早布置宴席，提前下山迎接。” 万圣龙王摆摆手毫不在意“几步之遥何须那么麻烦。” “老大！”黑鱼精向余年炫耀他一身精良装备。 余年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一番客套过后，余年将十枚桃叶分别递出，告诉他们持此叶便能不被护山结界所阻。 万圣龙王对手中泛着淡淡青辉的绿叶一番查探，眼中掠过惊异，随口问道“山上那颗巨树的叶子？” 余年应是，龙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爷爷，这山这么陡……真的要徒步上去啊？”龙孙仰头上看，苦着脸道。 “金儿，休要妄言！临仙山，拜访仙山主人，特别是第一次拜访，一定要履地而行以示敬重，这是规矩！” 青桃山是座出笋状土石山丘，山上植物死光后更显荒凉杂乱和仙山扯不上一点关系。 虽不甚高，但要爬上去还真不容易，特别是他们当中还有一些抬着大箱子的小妖。 余年觉得万圣龙王肯定是以为青桃山的主人是炎刀大哥，所谓“履地而行，以示敬重”的话也是说给他听。 要是让这老龙知道青桃山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一只猫妖和一头熊怪不知他该作何想。 “履地而行，以示敬重”的话余年很不以为然，若是去拜访万仞仙山，你总不能也一步一个脚印登上去吧？ 所以，当万圣龙王教训完龙孙，余年清了清嗓子，说道“龙王，其实……” “哇，快看！” 余年目光顺着黑鱼精手臂所指，只见青桃山表面青光氤氲土石翻滚，不一会儿一条可供两人并肩而行的“之”字山道自动生成，从山脚直达山顶。 “果然仙山也！”万圣龙王抚着金须，点头赞叹。 余年目瞪口呆，他看到氤氲青光中灵活穿插的树根。 原来蟠桃树树根已经蔓延到整座青桃山了！余年暗想。 “这下好啦，赶紧上去吧！”龙孙笑呵呵道。 余年点头，向龙王邀请道“龙王陛下，前面请！” 龙王也没推辞走在最前面，余年则落后半个身为，与龙孙一左一右跟在万圣龙王后面。 刚迈开步子，还没走两步，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石堆里传出嚣张叫骂声。 “混账东西，那个不开眼的竟敢把老子绑起来！”原来是青桃山形成山道的动静惊醒了昏迷中的鸮怪。 “咦，这里怎么有只扁毛妖怪？”敖金转头看过去，见是一个鸮面人身的妖怪，惊讶道。 “这蠢货欲行不轨，结果撞到护山结界，把自己给撞晕过去，后被我家师妹捉住压在这里，我还没来得及盘问，先别管他，走走走，我们上山去。”余年短暂顿足，稍作解释道。 万圣龙王刚刚占领碧波潭，元气大伤，生怕哪路妖怪又来觊觎自己地盘，于是边行边对身侧余年建议道“鲇小友可要仔细盘问，打探清楚他是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 “龙王请放心，小子省得，到时定将结果汇报与龙王陛下知晓。”余年很识趣道。 万圣龙王点了点头，不过看他神色，似乎还是颇为忧虑。 一行人顺利穿过结界，余年不由松了口气，桃叶果然有用。 被压在石堆下的鸮怪仍在后方卖力叫喊。 “放开我，不开眼的蠢东西，知道我家大王是谁吗？你们死定了？” “快点放开我，不然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家大王神功盖世法力无边，不久前刚刚败退天兵无数，你们这些弱小蝼蚁是想与我家大王作对吗？” 余年闻其言不禁眉头皱起。 “哪个是乱石山圣鲇大王，就凭你们也敢与我家大王争功劳，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正沉思那鸮怪所说大王是哪一个，突然听到他提起“圣鲇大王”，余年停下脚步，豁然转身。 余年首先想到被他遣出去传播消息的白狼很可能出事了。 而且听他话中意思，似乎他家大王参与了破除仙猎场结界的大战。 会是谁呢？莫非这鸮怪来自仙猎场？他家大王是被袁老召集的大妖怪中的某一个？ “怎么？”见余年顿足转身，万圣龙王马上停下问道“可是猜到那妖怪路数？” 余年犹豫了一下，沉声道“有可能是来自仙猎场。” “哦？”万圣龙王疑惑看着余年。 “如果真是仙猎场的妖怪，他很可能是来刺探我的消息，不过是敌是友还不一定。”余年觉得如果真是参与破封的某个妖王，乍听得“圣鲇大王”这个名号，认为有妖怪在招摇撞骗一点也不奇怪，如果见面，对方肯定认识他。 余年突然觉得取“圣鲇大王”这么个名号有些欠考虑。 听完余年的话，万圣龙王挑了挑眉，没有再问，继续向上。 跟在万圣龙王后面的余年，面色变得凝重。 不管白狼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至少这只妖怪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明除了他负责的部分，还有其他区域的佛贴封印也被成功破开。 余年打算把万圣龙王送走后，回头好好盘问盘问那头老鸮怪。 第六十五章：随行 第六十四章随行 作为一个在西游记中只有几句台词的悲剧角色，活生生的万圣龙王其实颇具领袖气质。 至少在余年看来如此。 “碧波潭万圣龙宫圣鲇统领？很大的官吗？”幽影抱着一卷绫罗锦织，转头向余年问道。 “大！可再大又有什么用，现在的碧波潭哪有什么妖兵，不过是一光杆司令……”见幽影一脸茫然，余年挠了挠头道“好吧，你不懂光杆司令的意思，大概意思是说我这头衔挺大但是手下没人手，没什么实际意义。” “那师兄干嘛还接受？”幽影将脸颊贴在那卷她以前从没见过，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布料上，随口问道。 余年没有回答，看她可爱模样，抿嘴笑了笑。 幽影从一个装满财宝的箱子里翻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通透宝珠，托在手心，透过珠子看向余年，嘻嘻笑道“师兄是不是修为又有精进？” “咦，怎么发现的？”余年故作惊讶道。 “因为师兄的鼻子又大了点，更好看了！” 余年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宠溺道“你那样看，我的脑袋还更大了呢！” “嘻嘻！” “来，尝尝人家的仙果。”余年将一枚金色带云翼的球状果子丢给幽影，自己也拿了一个啃着吃。 一会儿他要随万圣龙王出去，难得有点时间陪幽影嬉耍，也顺带享受片刻温情。 “哇！太好吃了，这才是真的唇齿留香，我……我感觉要飞起来了呢！”幽影咬了一口，陶醉地说道。 “好吃吧！这叫金腾果。” “太好吃了，怪不得他们不愿吃我们的水果，我以后也不要吃了。” 师兄招待龙王爷孙时，她躲在远处偷偷看了几眼，精心准备的水果，除了师兄吃了几颗，另外两人看都没看一样，原本她还很生气，现在她知道原因了。 “哈哈，果园的果树都死光了，你想吃也吃不到了。” 无论是仙果还是寻常凡果对余年来说他都爱，吃下的除了美好的口感，也可以是隽永的回忆。 “唔……我现在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当光杆司令了！”吃相一向优雅的幽影，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 “为什么？”余年刚问出口，看她吃相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哈哈，你这馋猫，一枚普通仙果就把我给卖了啊？放心好了，以后让你经常有得吃。” 少女甜甜痴笑。 “好了，既然已经被你给卖了，就必须要去给东家干活了。”余年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就要出去吗？那这几箱东西怎么办？”幽影站在几个大箱子中间，摊手问道。 万圣龙王携宝上青桃山，主要目的是来拜访炎刀，期间多次询问炎刀情况都被余年以尚在闭关中给搪塞过去，老龙王尽管失望，也无可奈何。 另一个目的，以万圣龙王的说法是要委余年以重任。 老龙王先是对余年一阵夸，说他年轻有为，是万圣龙宫未来的希望，后又唉声叹气向余年讲述万圣龙宫人才凋敝，百废待兴的现状，希望余年能够与他一起，发展经营碧波潭这片家园，委婉吐露他想建立一个水下王朝的想法。 余年能怎么样？当然是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全力支持，尽心辅佐。 其实万圣龙王的想法倒是和余年不谋而合建立起一个妖族势力。 这一点上，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自己为王，关键时候能够帮到自己就行了，所以他才会接受万圣龙王的委任。 当然，余年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想法，要自己动手去实现。 “金银财宝，云锦绫罗，美酒仙果还有那些灵材宝药，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搬到自己房中，不喜欢的就扔我房间。” “哦！” 余年走过去摸了摸少女的头，纵身向山下飞去。 “老子是夜枭，不喜欢阳光，来个人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要喝水……” “我不要晒太阳，我要喝水……” …… 被幽影用妖筋绑得严严实实，压在一堆乱石下面的老鸮怪，只露出一个头，烈日当空，被晒得头晕脑胀，虽仍在叫喊，听起来却是有气无力。 “你叫什么名字？” 夜不休抬头看到一个紫发青年正低头看着自己，马上哀求道“大王，小的叫夜不休，是一个夜间跑腿儿的斥候，求大王放了小的……” 这么老实！余年愣了一下，之前那么嚣张，这才过去一上午态度居然转变这么多。 软骨头好啊，盘问起来省时又省力。 “你家大王是谁？派你来这里做什么？”余年沉声问道。 夜不休眯着眼道“大王能不能先给口水喝，小的被晒了一上午，喉咙都快冒烟了，没法回答问题。” 余年皱眉，觉得这鸮怪不太老实，不过还是抬手引来碧波潭潭水向他劈头浇灌。 “这下够了吧？老实交代，别耍花招，不然捏爆你鸟头。”余年厉声威胁道。 “水是够了，不过小的又是被绑，又是被压，全身血流不畅，血流不畅气就不顺，气不顺就没法回……” “你找死！”余年气的双眼冒火，掌聚电光，说着就要劈下去。 “啊……饶命！我说，我说……” “老大！” 听到呼喊，余年转身，看到黑西风正站在碧水潭边向他招手。 “出行吉时将到，龙王让我通知你到龙宫集合！” “知道了，你先回去！” 说完，余年转身回来，收起手掌电光，一把抓住夜不休后颈。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小的这回一定老实交代……” “啊……疼疼疼……断了，脖子要断了……” 轰隆一声巨响，余年扯着夜不休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压在他身上的乱石滚落一地，夜不休疼的龇牙咧嘴。 余年面带寒霜，拖着他朝碧波潭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们大王是圣婴大王，你敢杀我定……” “闭嘴！你之前不是很渴吗？这回我让你喝个够！” 无视夜不休的威胁，余年纵身跳进碧波潭…… ……………… 滚滚乌云之上，万圣龙王带着圣鲇统领余年，黑风先锋黑西风，以及二十多个杂鱼小妖，浩浩荡荡向南进发。 “圣婴大王？那不是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的妖号吗？”余年皱眉想道。 那边万圣龙王出发在即，余年没时间细细审问那夜不休，便将他带到水行宫，让邙芳芳帮忙审讯，他相信邙芳芳肯定比他在行。 只是……怎么会牵扯到红孩儿，他的洞府不是在枯松涧火云洞吗？怎么会跑到仙猎场去？ 万圣龙王突然开口，打断了余年的沉思。 “应该就是前面了，都随我下去！” 第六十六章：南离妖集 乱石山很大，山势南北走向，绵延五百里。 万圣龙王占领乱石山主峰，并入主碧波潭，这五百里乱石山便都成了他的势力范围，在这范围内生活的妖怪自然也就都受他管辖统御。 由于万圣龙王属于外来户，打过来之前也没有实地摸查，他对乱石山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请教”此地土地公之前，他甚至连乱石山占地范围有多大都不清楚，更遑论这里生活了多少妖怪，有什么山珍地产…… 好在玉面狐王和金顶龟仙各自地盘离乱石山都不算太远，对这里的情况有些了解，在他们建议下，万圣龙王决定先拜访赖在他地盘上的两尊“大神”，而后再进行他的乱石山新王“登基大典”。 不同于乱石山主峰之上乱石遍地而无寸绿的荒凉，离开主峰百里范围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蛰伏酝酿一个冬季的草木牟足了劲抽枝开叶，点点新绿，已在山脊、腹地铺陈开来。 在仙猎场的时候没有四季之分，回到碧波潭依然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而今向南离开乱石山主峰两百多里，余年终于感受到了不同。 临出发前，万圣龙王曾向余年简单提了一下此去拜访的目标人物南离真仙，一个精于药石铅丹的散修方士。 对于这个人物，余年记忆里有些许关于他的信息，是个很有威望的方士。 其在乱石山南麓设立道场已有近千年，平日里除了收徒授业，也会收取好处为周边山野妖怪疗伤治病，炼制丹药。 又是收徒授业，又是治病炼丹，可以想象这南离真仙在周边妖怪心目中会有多大威望，也难怪万圣龙王第一个要拜访的人物会是他。 随万圣龙王下到百丈高处，老远便看到一座云烟弥漫，霞霭升腾的园林庄园。 在那座园林庄园周边还聚集大片低矮建筑，或是土石垒砌的石屋，或是草木搭起的窝棚，甚至有些仅仅是个兽皮搭起的帐篷，向四方辐射连绵足有十几里，简直不亚于一座小城。 “南离妖集！何止是一个集镇，简直不亚于一座小城了！”余年感慨道。 前身在碧波潭呆了上百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南离妖集，只可惜实力低微从没来过。不止是他的前身，扛着大旗的黑西风还有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小妖，也都只听过没来过。 “这里就是南离妖集啊，大倒是挺大，看起来也很热闹，就是不够气派啊！”黑西风扛着“敖”字大旗，伸着脑袋左看右看，嘴里嘟囔着，都快趴到余年肩膀上了。 余年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唬着脸教训道“站好，你扛着咱们龙宫的大旗呢，要拿出气势来！” “嘿嘿！”黑西风嘿嘿一笑，果然挺直了腰杆。 “不错，自然依附之下，竟有了一城的规模，由此便可见那南离真仙威望有多隆！”万圣龙王忧虑道，显然他是在回答余年的感慨，一山难容二虎，何况对方还是头在山中经营千年的坐山虎。 “龙王不必忧心，这南离真仙似乎不大爱惹事，前任花鳞大王能与其相安共处千年便是证明，待会儿我们先看看他态度。”余年安慰道。 万圣龙王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眉头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肯定是难以舒展。 从天空腾云而来，不可能不引起注意，这也是万圣龙王有意为之，他是这乱石山新任大王，南离妖集在他地盘上，按理说这里也归他管，自然要高调的把大旗在这里扬起来。 没有选择在妖集边缘落地，也没有直接在南离真仙的庄园外降落，万圣龙王选择了一个建筑较密集，离南离真仙庄园又不算太远的街道现身。 他们的出现，让热闹的买卖现场短暂寂静，投向他们的目光有玩味，有敌视，有好奇，有不屑，却唯独没有意外，显然他们都知道他们要来。 这一点余年和万圣龙王都没太意外。 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便在一个女孩的呼喊声中恢复如常，大家该干嘛还干嘛。 万圣龙王背着手信步闲逛，四处打量，余年没办法像他一样，他有任务在身。 从怀中掏出大叠告示，只留下几张，其他全交给身后的小妖们，对他们吩咐道“把这些告示沿街分发。” “统领，万一人家不要怎么办？”一个虾头小妖问道。 “放心，他们不会不要！”余年肯定道，他相信这里的妖怪一定想知道新的乱石山之主想要干什么，“记住，发完之后不要乱跑，都到约定地点集合。” “是！” 小妖们应下，一哄而散。 之所以将告示沿街分发而不是张贴出去，那是因为妖怪和人类的习性不同，许多现在在南离妖集的妖怪，晚上并不会留在这里，他们的洞府大都在深山老林中，让他们把告示带走，才能将告示内容传播到最广。 余年看了眼万圣龙王，黑西风扛着大旗紧随其后，他们正朝着南离真仙庄园方向而去…… 余年并没有马上追上去与他们同往，而是拿着告示一边四处打量观察，一边随手将告示抛到一些他觉得实力不错的妖怪怀中。 这妖集和人类集市的买卖场景差不多，除了货物的内容…… 这集市所售商品种类之庞杂让余年大开眼界。 正常一些的有刀剑兵器，毛皮血食，药草灵材，黑呼呼品相极差却声称出自南离真仙之手的丹丸…… 在他看来比较另类的是卖妖丹的，妈的，妖怪当街卖妖丹，跟人类当街卖人体器官有一拼了！ 还有卖人头的，嗯……这个大概在他看来才会觉得另类吧？只是人头能拿来干什么？ 卖自己血的，听那面部有明显乌龟特征的妖怪叫卖内容，似乎是说自己身上有太古神兽玄武血脉，喝了他的血能增加修为，余年觉得他肯定是觉得别的妖怪都是傻子，他的血要是真能增加修为还用他自己来卖，不被分而食之才怪！不过……为何真的有妖怪买？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好几个妖怪用各种东西买了他的血！ “道友，等一下！”余年忍不住拉住一个刚刚喝了两大碗从那龟妖手腕放出来的血的熊怪问道“道友不会真的以为他的血有太古……” “你傻吧？”没等余年说完，那熊怪直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余年说道“老子就是渴了，谁会真的以为他的血是宝贝？” 余年脸腾一下热了，被自己捉急的智商羞愧的，对啊，这不就跟人类茶馆吹嘘自己店里的白开水能包治百病一个道理吗？这里只不过是换成了妖怪喜欢喝的血！ “哎！那位小兄弟，是不是想来点宝血，来来来，我妹妹有朱雀血脉，我弟弟有白虎血脉，我还有一个青……哎哎，你别跑啊！”龟妖注意到余年，赶紧抓住一手抓着野鸡精手腕，一手抓着老虎怪手腕向余年推销，余年赶紧掩面而逃，太丢脸了！ 跑了百米，余年来到一个新的摊点。 “老板，她是人类吗？” 第六十七章：铁扇仙？ 在余年为自己捉急的智商羞愧奔走时，他命小妖们沿街派发的告示已经到了南离真仙贴身道童手中。 南离道宫丹房内。 身着青兰道袍，头挽道髻别白玉簪的年轻道童，止步一盘坐蒲团的精瘦道人身后五丈外，双手托纸恭敬行礼道“师父，这里有万圣龙王手下妖怪在我们集市上大肆派发的告示！” 精瘦道人便是南离真仙，他身着紫色道服，头戴冲虚五岳冠，在他身前有三个样式不同，大小不等都有一人多高的丹炉，炼丹的火焰或在炉底，或在炉内，或团炉身，随其手印变幻，火焰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南离真仙正操火炼丹，闻童子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随口道“直接讲内容。” “是！”道童直起身，细致摊开纸张，边看边对告示内容总结道“万圣龙王准备在七日后举行占山称王大典，地点定在乱石山碧波潭潭面，在此期间他向外界大量招收妖兵和弟子，要求水妖凡仙三重以上修为，水妖以外的妖修凡仙四重以上修为。 但凡被选中为妖兵或弟子的妖怪将会根据修为给予对应的丰厚奖励，往后还会有月利，这上面提到的对应奖励和月利是指金银和一些修炼资源，以弟子角度来看也确实算得上丰厚，关于这一部分的内容太多，弟子就不一一念出来了。 另外，他还准备在称王大典之后举办一场‘比武斗法大会’，优胜者不仅可以得到丰厚奖励，通过骨龄测试后还将被收入万圣龙宫成为核心成员，龙宫的功法法术将会完全对其开放。 之后他还将连续举行一个月的传法讲经大会，不做限制面向所有乱石山的妖修……” “道道还挺多，下去吧！”南离真仙听完，淡淡道。 ……………… 余年对上铁笼中那个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的瘦弱女孩的眼睛时，便已知道她不是人类了，血浪翻滚的瞳孔，看起来邪异又恐怖，这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摊贩老板原本背对街道，躺在火堆旁，还用兽皮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听到余年问货，才缓缓转过头来，用几乎凹到眼眶里的眼睛看了余年一眼，知道他是一个妖帅，忙强打起精神，舔着嘴唇道“道友有眼光，这个货有一半人类血脉，买了吧，无论是吃还是暖床都可以，绝对不吃亏，只要一百两银子！” 余年看那摊主外貌应该是某种鸟类妖怪，修为还不低，应该是个凡仙六重的灵人，但他苍白晦暗的脸色，还有不断发抖的身体却又表明他明显是元阳大量流失，身体被严重掏空。 再看被他摆在街道旁，还有他身后差不多样式的十几个笼子，里面装的居然全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孩，有的甚至都没有穿衣服，余年心中已经认定他一定是把这些女孩全给糟蹋了。 更无耻的是他糟蹋完还拿出来卖。 余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他深吸了口气，压制愤怒的情绪，沉声问道“你知道她另一半血脉是什么吗？” 摊主将脑袋缩在兽皮里，哆嗦着摇头道“谁知道？估计是某种鬼族吧？” “那其它的呢？也都不是人类吗？” “不是，都是些低贱杂种！在人类社会就不受待见，所以我抓走她们才没人管，掳人类的话有一定风险，可能会被一些和尚道士追杀。”那摊主说着眼睛一转，看着余年问道“道友是想要人类？如果价格合适……” 余年皱眉，打断他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若真想抓还需要你动手？” “嘿！”听余年这么说，那摊主马上不服气了，伸着脑袋道“别看道友修为比咱高，论起偷偷摸摸掳走个把人，你还真不可能比咱利索，就算你是飞仙，咱也敢说这话。” 余年觉得他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懒得再跟他磨嘴皮子。 心中长长叹了口气，陷入纠结中，这些女孩他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不救被他看到了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救吧，他又实在没地方安置她们，甚至没东西养活他们，她和幽影十天半个月不吃都没关系，将她们带回去还不活活把他们饿死！ 更糟糕的是那边是妖怪窝，一不留神恐怕就会被吃掉连渣都不剩。 余年蹲在地上，手扶着装有血瞳女孩的笼子，目光再次与之对视，余年发现她对自己充满仇恨，目光扫过其他笼子也基本上差不多，自嘲得笑了笑，自己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个妖怪，就算救她们，恐怕她们也只会觉得自己是要吃她们或者睡她们吧？ 心底一轻，余年豁然起身。 救个屁，她们被从人类社会抓走，那边都没人愿意救她们，老子一个妖怪竟操这个心。 龙王他们应该在等着了，还是应该尽快过去。 没有理会摊主的推销挽留，余年大步朝南离真仙的庄园走去。 一路上，余年发现告示的内容已经传扬开，妖怪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讨论告示上的内容。 “你们去不去？” “老子倒是想去，可他要求水妖以外的妖修至少凡仙四重修为，这是凭什么？难道怕我们在水下被淹死？” “那也要去，不是说传法讲经一个月吗？我们可都没有修炼法门，万一到时候是真传法呢？去看看又不吃亏。” “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 …… 一路听下来，余年嘴角总不自觉勾起，告示上的内容都是万圣龙王在青桃山向他述说万圣龙宫人才凋敝情况时，他向万圣龙王提的意见，龙王当时听后大为赞赏，事后未多逗留马上带着龙孙回到水晶宫，将告示给做了出来。 不管最终能进展到哪种程度，单就初始阶段的反响来看效果就已经很不错，这让余年很有成就感。 余年在距离南离真仙庄园还有半条街的时候，追上了万圣龙王，小妖们更快一些，已经在庄园附近集合。 当余年将小妖们召集到一起，准备清点人数的时候，南离真仙庄园上空出现了一顶华丽的八抬大轿。 紧接着庄园内传出来的洪亮道笑声更是差点被让余年惊掉下巴。 “哈哈哈哈，铁扇仙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第六十八章：少了两个 铁扇仙不就是翠云山芭蕉洞的罗刹女铁扇公主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余年转头看了眼万圣龙王，从他忧虑的表情来看，显然他也听说过铁扇仙的名号。 所谓的铁扇仙并未立即出轿，余年目光被抬着八抬大轿的八名体态雄壮，统一着黑金战甲的牛头人吸引。 那些牛头人其实也算不得牛头人，他们面部完全是人类摸样，只是头顶两侧多了两根斜向上弯曲的冲天牛角，长有一尺，看起来霸气威武，从他们身上气势来看，修为当比灵仙强，又比仙人弱，应该在凡仙八重的样子，而这等修为竟然只是轿夫！ 牛魔王夫妇的能量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从南离庄园内传出的话音刚落，便见一紫色道袍的道人脚踩祥云引三名年轻道人飞上云端亲自见礼相迎。 “南离小道携弟子见过铁扇仙！”道人朝轿门方向恭敬行礼，其身后三名弟子跟着行礼。 “嗯。” 轿内发出一声懒散轻嗯，南离真仙这才直起身，没有丝毫的不满，他侧身做出邀请手势，正欲开口，轿门帘布动了一下，一缕粉红烟雾飘出，随即化身成一个身披薄衫面带风情的妖艳女子。 见那魅惑十足的妖艳女子出现，南离真仙稍显惊讶，随即抱拳道“原来鬼姬道友也在，欢迎欢迎！” “是她！”虽然那日仅仅一瞥，余年又怎会不记得那个大胆放浪的诡异女子。 万圣龙王也认出来，此女便是那日蛤蟆精请来的奥援之一。 妖艳女子扫了眼南离真仙等人，娇声道“我们公主有笔大生意要与阁下谈，有没有清净点的地方？” “自然是有，请随小道来！”南离真仙说完，带着自己弟子在前带路，飞下云层，过程中状若无意地瞥了眼山庄外仰头观望的万圣龙王。 妖艳女子伴在轿旁跟着向下飞去，余年看到她往自己等人这边看了一眼，而后贴着轿子侧窗向里说了句什么，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自始自终铁扇公主都没有出轿子。 “龙王陛下，我们今天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余年看了眼面色不佳的万圣龙王，小声道。 可以想象这个时候就算递上拜帖，那南离真仙恐怕多半也不会见，而且有点自取其辱的意味。 万圣龙王微微扬起头朗声道“呵呵，这有什么，运气不好而已，你去把拜帖递上去，就说本王后日再来拜访！”说完他转过身来，又向余年小声交代道“本王就先回去了，办完之后你清点一下，将他们都带回去！” “是！”余年躬身应下，他们浩浩荡荡高调而来，结果却连门都没进成，身后无数只眼睛看着呢，龙王做足了姿态，苦活累活还得他来干。 万圣龙王点点头，瞬间消失。 “西风，你还扛着旗干什么，快把旗收起来，把我们的人手清点一下，我去递拜帖！”余年说完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折子，朝南离庄园大门走去。 守门的是两个虎头门卫，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了，见余年靠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怀好意。 “两位兄弟，这是我们龙王的拜帖，麻烦交于你们庄园的管事人，就说万圣龙王会在后日午时前来拜访。”余年说着递出拜帖。 两个虎头人一个看着余年冷笑，一个在抠手指看都不看他一眼。 余年叹了口气，小鬼儿果然难缠，他明白他们想要什么，轻轻一吹，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粒儿掉在两个虎头人脚边。 其中一个赶紧捡起来，另一个稍慢了些，却也不放弃，嗷嗷叫着伸手抢夺。 “我先拿到是我的……” “离我脚更近是我的……” “两位！”余年不悦叫了一声。 “嘿嘿，见笑了！拜帖拿来吧！”其中一只虎头人伸出手接拜帖，另一只手仍然在抢夺金子。 余年摇了摇头，将拜帖递给他。 之后的事就与他无关了，他相信这两只贪财的妖怪，不会不知轻重。 回到自己人身边，余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老大，少了两个！”黑西风焦急道。 “是倪大九和倪小九兄弟俩！”鳝黄儿哭丧着脸说道。 “这俩愣货是走丢了还是被人给拐跑了！”余年放出神识在一定范围内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也不由担心起来，向在场的小妖们问道“你们谁最后看到过他们？” “报告鲇统领，小的曾看到他们进过一间……一间……”身体宽厚的螃蟹精急的直翻白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余年看他说话，急得直挠头，催促道“一间什么？” “一间……” “算了，你带我去！都跟着一起，别再走丢了！”余年抓起那只螃蟹精，让他指路。 当他们来到一座精致的两层酒楼时，螃蟹精似乎终于有了描述灵感“一间很高的房子！” 余年摇了摇头，这些碧波潭水妖常年待在水下，不与外界接触，见识太少，对事物认知存在严重问题。 准备迎客的店小二见门外黑泱泱一大群，张了张嘴，又给咽了回去。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余年朝身后吩咐了一句独自向酒楼走去。 醉仙楼？一排排低矮简陋的建筑中居然有家造型精致的酒楼，单就这一点来看就够奇怪的了。 酒楼装修很讲究，完全就是照着人类酒楼来的样子来布置，只不过是根据化形妖怪的特点将桌椅板凳加宽加高加厚，酒坛子更大…… 揽客的小二，跑堂的伙计，柜台的掌柜都是完全化形的妖怪，不过从他们修为来看都不是妖王，显然都是吃了化形的灵草或丹药完成的化形，这可就不一般了，据他所指，化形的灵草一般只有狐族才会大量培育，想要需要花大价钱购买，化形丹药同样价值高昂。 有谁会为这些打杂的妖怪花费巨资帮助他们化形呢？ 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该关注的，他来是要找大九小九兄弟。 一眼望过去，他俩并不在这里，余年一把抓住从他身边走过的一个伙计，那伙计一脸疑惑道“客官，要点什么吗？” “要俩人！” 第六十九章：糟了！（感谢投推荐票的小伙伴） “要俩人！” “抱歉客官，本店概不经营人肉生意！”被余年拦下的跑堂伙计摊手道。 余年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这伙计的话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一间在妖怪堆里开设的酒楼，面向的顾客都是妖怪，却旗帜鲜明地表示不提供人肉服务！ 事若反常，其必有妖！ 余年佯装愤怒，一把抓起那伙计的领口把他给提了起来，怒吼道“人类开的酒楼烹制售卖妖兽肉，妖怪开的酒楼竟然不提供人肉，这是何道理？” “客官息怒，先把小的给放下来再说，您这样小的出气不顺，没法跟客官好好解释！”那伙计似乎见多了余年这种顾客，一点也不慌张，虽然涨红了脸，依然不惊不惧，不恼不怒。 “哼！”余年哼了一声，把伙计松开。 余年的怒吼声音很大，吸引了一楼大厅里十几桌正在吃着酒的妖怪的注意，甚至也有楼上的妖怪趴在栏杆上看热闹。 许多妖怪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这兄弟一看就是第一次来醉仙楼，想当初俺跟他一样，进来后本来想点盆人肉解解馋，却被告知没有，嘿，依俺这暴脾气当初可比这兄弟闹得凶……”一个杂毛老鼠精咂巴着嘴道。 “最后怎么样？这里可是南离上仙的小徒弟千面猴君开设的酒楼，他没把你给炖掉？”与他同桌的山羊怪伸着脑袋小声问道。 杂毛老鼠精嗓门稍稍提高，嚷嚷道“说什么浑话，把俺炖了俺还能在这儿跟你说话？千面猴君可不会残杀同类，别听外界那些谣言。” “嘘！行行行，你小声点。”山羊怪缩着脑袋噤声道“你倒是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自然是俺被这里的酒肉给征服了呗！”杂毛老鼠精夹了一大块熟肉，仰头一口吞掉，享受道“现在，每个月俺都要来吃一顿。” …… 一瞬间，大厅内吵杂的讨论被余年尽收耳底，一些讯息让他眉头微微皱起，这里竟然是南离真仙师徒的产业！ 被余年松开的伙计，快速整理了下皱褶的领口，期间不忘察言观色，见余年表情变幻，面上涌现一丝得意，他清了清嗓子道“人心复杂以致人肉酸涩不堪，怎及我们酒楼精心烹制的山珍野味美味，您看看我们店里，整日满席，大都是回头客，来晚了甚至都没位置，您运气好，那边还有一个空位，小的忙得紧就先不招待您了，您想好吃什么再叫小的。”说完，伙计甩了甩头，神气地从余年身边走开。 余年没有阻止伙计离开，他现在心里很乱，理不出头绪，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如果这酒楼不以人肉为食材，那他们以什么为食材？山珍野味？什么是山珍野味？ 不知不觉，余年走到了那个伙计指给他的空位，长十米，宽两米的长桌围了十几个妖怪，倒是很像前世的大排档。 余年在空位旁边站定，并没有入座，目光扫过每一个妖怪面前的菜品，基本上全是肉食，分量很大，也不知道是烧制的火候掌握不好还是故意为之，那些肉要么煮的很烂，要么就是肉糊，肉丸，根本看不出食材本来的面貌，换句话说这些妖怪恐怕都无法确定自己吃的是什么肉。 余年鼻子发出轻哼声，不动声色入席坐定，在他对面是一个面色板青的高大妖怪，从他皮肤明显的石材纹络来看，应到是个山石精怪，修为不弱，应当与他相当。 他似乎来了很久，面前直径一米的大盘子里只剩下成人手臂般粗大的断骨，右手边酒坛子垒得足有三米高。 将手中骨头啃完，闷头将最后一坛酒一口气喝光，山石精怪直接对着正前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余年感觉自己正面对风雨。 “该死，这搭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还好提前屏住呼吸，不然肯定被熏晕过去不可！”余年郁闷心想。 “哎呀，这位小兄弟，实在对不住啊，大石俺没注意对面有……嗝……有人！”山石精怪抱着空酒坛子歉意地说道，期间又给余年来了一次裹着酒气的口水洗面。 “唉！”余年抹了把脸，摆手道“没事，看得出来你确实不是故意的。” “对不住！”自称大石的山石精怪颇憨厚，一手抱着空酒坛一手挠着后脑勺，不停赔不是。 “真没事，老兄刚刚吃得太投入没注意到小弟也正常，”余年话题一转指着他面前的骨头问道“不知道这是什么肉，让老兄吃的这么投入？” “谁知道是什么，好吃不就行了？” 好吃就行？余年微微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怎么觉得这些都是妖肉？” “是就是呗，好吃就行。”大石随口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非常童趣地举起酒坛子继续往上垒，却不知是哪个恶趣味的家伙蹬了桌子一脚，大石把最后一个酒坛子放上去，还没来得及得意，三米多高的酒坛子一下子全倒了下去，还向后砸到了邻座的一个妖怪身上。 大石一看，赶紧又向后面被砸的妖怪赔不是，那倒霉的家伙正要暴走，看到大石的体型和气势，只得黑着脸强忍下来。 余年的目光被酒坛子倒后露出来的纸张吸引。 一张碧波潭的告示。 “小兄弟，俺吃好了，就先走了。”大石回转身来，向余年打了声招呼，随后一把抓向桌上原本被压在酒坛下的告示，“差点把它给忘了！” “别动！”余年凝眉冷喝，气息变得阴冷。 “怎么了？”大石果然没动，手停在告示上方，茫然看着余年问道。 “这张告示哪来的？”余年起身问道。 “咦，莫非小兄弟也想加入万圣龙宫？嘿嘿，报酬不赖，只要能加入以后俺就可以经常来这醉仙楼吃酒了。”大石咧嘴说道，牵动僵硬的面皮，似乎是在憨笑。 答非所问，余年有些恼火地摇头，沉声问道“这张告示是不是两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妖给你的？” “对呀，我当时正吃酒呢！” 果然，大九小九两兄弟一定是看这里妖怪多，才跑到酒楼来发告示。 “你可知他们后来去哪了？”余年欣喜地捏着拳头，连忙问道。 大石偏着头想了想，目光转向一个方向，然后指着一个小门道“我好像看到他们从哪个后门出去了。” 余年豁然转身，目光顺着大石所指，定格在一个小门上，那是通往后厨的门，哪里是什么后门。 “糟了！” 余年身化虚影向那小门冲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后厨重地禁止闯入……” 柜台掌柜一直在关注着余年，见他冲过来忙大喝一声跳了出来，企图拦截，却被余年闪身避开。 “来人，快拦住他！” 第七十章：不一样 余年像一个人形坦克，挡在他前面的醉仙楼护卫和伙计全被他撞飞了出去。 他身形笼罩在黑烟中，气息冰冷，眼里只有那到通往醉仙楼后厨的小门。 他虽然只和大九小九两兄弟见过几次面，交流也不多，对这对傻乎乎的兄弟却很有好感，第一次由他带队，带他们出来，就把他们搞丢，而且很可能被吃掉，这让余年怒不可遏。 他是他们的统领，需对他们负责，生，他要把他们带回去，死，也要为他们讨还公道。 “啊……” “哎呦……” 企图阻挡的醉仙楼护卫不断惨叫着飞出去。 仅仅几个呼吸，余年便冲到小门前，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将紧掩的木门蹬开，一头扎了进去。 炖肉香味夹杂血腥臭味的混合怪味扑面而来，入眼的是一个凌乱肮脏，蒸汽弥漫的巨大厨房。 余年皱眉顿住脚步。 神识探查没有，气味也没有。 突然，弥漫蒸汽中冲出来几个手持菜刀锅铲的人影，向他劈头砍来，“死吧！” 余年一把抓住劈向他的菜刀刀刃，夺过菜刀，一脚将一肥的流油的胖妖怪踢飞，随后身形变幻，一阵惨叫声中，十七八个充当厨师的肥胖人形妖怪全被他剁去手脚。 “说，两只进入这后厨的大鲵在哪？”余年将菜刀架在一个被断了手足的胖妖怪脖子上，威胁道。 原本正惨叫的胖厨子马上哆嗦着止住叫声，疼痛让他面目扭曲，恐惧道“小……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就是一个煮肉的伙计。” 余年正在气头上，哪肯听他废话。 “看来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是不会老实啊！”说着刀光一转那妖怪浑圆的肚皮直接被开了膛。 献血开飙，肚子里的肠子向外翻滚流出。 “啊……” 胖厨子发出杀猪般叫喊，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疼得。 “说不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不交代可就不是开膛破肚这么温柔了！”余年语气冰冷，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我……我说……我说，那两个野味，不不，那……那两个小妖被四公子抓走了！”胖厨子一边用两只断了手的手臂扒拉着自己的肠子往肚子里塞，一边哆嗦说道。 “四公子？谁是四公子？他抓两只小妖做什么？给我说清楚！”余年怒吼着在那胖厨子腰上踢了一脚，他好不容易塞进肚子里的肥肠又流了出来。 四下躺在地上，被断了手脚的其他胖厨子都不敢再嚎叫，生怕引起余年注意，也给他们来个开膛破肚。 “四公子是南离真仙第四个也是最小的一个正式弟子，号称千面猴君，他抓那两个小妖是为了吃，四公子很会吃很爱吃，他说大鲵肉，特别是成了精修出妖力的大鲵肉，是世间难得的绝世美味，他把他们带回了庄子，是嫌我们手艺不好，是打算自己亲自烹制他们，和我们无关啊！求大王饶命啊！”余年淫威之下，那胖厨子像竹筒倒豆子统统交代。 余年面沉如水转身走到出口处，又突然回转，冷酷道“一群残害同族的败类，留你们不得！” “不……我都交代了，你怎么能……” 余年张开嘴，惨叫声中，十几个白白胖胖的妖怪全都被他吸入腹中。 “怎么能杀你们？我可没说老实交代就不杀你们。”余年神情阴冷，自言自语道。 丢掉菜刀，出了后厨，大厅里已经乱成一团。 怪不得没有人追入后厨，原来是被大石给拦住了。 他像一面石门，尽管被打的很惨，依然依靠本体，堵在通往后厨的小门前面，将所有护卫和伙计全都挡了下来。 余年通过一条窄缝钻了出去，然后和大石一起打了出去。 “走！”余年拉着大石硬闯出醉仙楼，卷起一股黑风，带着等在客栈外的小妖们冲天而起。 ……………… 回碧波潭的云层上，余年面色阴冷，他不开口，无论是身边的大石还是身后的一群小妖没一个敢开口。 许久，余年才叹了口气，转头对大石说道“大石兄弟，这次多谢你了，没有你的帮助，我恐怕很难脱身。” “没事，我看你是个好妖怪，所以才帮你这个帮！”万圣公主大石挠了挠头道。 余年点了点头，妖怪就是这一点好，喜恶，爱恨，有时候不会掺杂太多利益计较，无法以人类经验来定义，有的时候友谊可能仅仅是因为对方觉得你顺眼，就愿意不顾后果给予你帮助。 大抵是他们很多都不是太聪明或者是常年生活在深山野林，与外界接触不多，思维方式很简单的缘故吧。 “哦，对了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还要去乱石山碧波潭加入万圣龙宫呢！”大石说着就要跳下云层。 余年赶紧拉住他，说道“小弟不才，乃乱石山碧波潭圣鲇统领，我们现在就在去往碧波潭的路上。” “呀！那太好了！统领大人，你觉得俺加入万圣龙宫能获得什么职位？每个月能有多少月例？还有……” 余年摆了摆手道“现在先不说这些。” “哦……” 余年转过身，深吸口气，一脸悲伤地面对黑西风等妖，开口道“大九，小九兄弟俩被南离真仙徒弟给抓走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统领突然带着他们逃走，路上又一言不发，他们原本就猜到会是个坏消息，当听到这个结果，即便有心理准备每个小妖脸上还是一下子都挂满悲伤。 他们不会去怪罪余年为什么没有把他俩救回来，或者为什么没帮他们报仇。 在妖界小妖的命不值钱，每天都有无数小妖死去，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甚至他们自己也不会在意，相识的伙伴前一刻还在一起聊天喝酒，下一刻就在他们面前死去，他们当然会难过，但也仅仅是在上一刻，下一刻他们又会和新的伙伴一起喝酒聊天，再看到新的伙伴也死去…… 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你们在那里我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我必须先把你们送回去，之后我还会再去一趟南离妖集，大九和小九是我的兄弟，我的伙伴，我的下属，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余年坚定道。 “什么！”余年的话让小妖们一下子炸了锅。 原本悲伤的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全都不可思议地小声议论起来，不时抬起头看向余年的眼神也变了。 余年摇了摇头，他们怎么说怎么想他都知道，但在他心里妖族内部不该是这样，妖族总是一盘散沙，无法团结一致就是因为从最底层开始，缺乏凝聚力，没有向心力。 他要做的就是先影响他们，再慢慢从观念上改变他们。 “老大，虽然……大九小九是兄弟不假，可…我觉得老大你实在没有必要去犯这个险，其实你有这个心，他们在天有灵也一定已经很满足了。”就连与大九小九两兄弟关系最要好的黑西风也觉得余年不应该这么做。 余年摇头，态度坚决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很清楚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如果实在不可为，我不会头铁撞南墙。” “统领大人果然是个好妖！”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大石咧嘴赞道。 很快，余年便带着小妖们回到了碧波潭。 他先是向万圣龙王复命，并把大石推荐给龙王，随后独自去了一趟水行宫。 第七十一章：三人行 当铁扇公主与南离真仙在一处清幽僻静之处洽谈着他们的生意，随铁扇公主同来的鬼姬娘娘，也正在和南离真仙的两位徒弟进行着一场互惠互利，友好深入的交流。 红粉香雾之内，寝帐之中，锦幄颤动，春色无比。 仿佛有三条白蛇在蠕动，雪弯玉股，铁背铜腰，辗转呈合间，时而如小风和细雨，时而如狂风卷冰雹，再伴着那低如泣，高如歌的原始呼喊，嘿，好一个共赴巫山的三人行啊！ 随着“马”背上的玉人，粉白的肌肤泛起淡淡红光，她欢愉的脸色也随之渐渐转为平淡。 玉人毫不留恋地起身，淡淡看了眼瘫软脚下的两人，说道“还行，你们俩让娘娘我提升了将近三百年修为！” “能为娘娘大道尽一绵力，玉枝何惜此身！” 南离真仙二弟子，号玉枝仙的祝玉枝一脸痴迷地看着手边的金莲，想要捕捉，却被其主人嫌弃地避开。 玉人将目光转到另一人身上，抬起金莲在他大腿上轻轻划过，眉目含春道“你的修为可比你师弟深厚，可是娘娘我却只从你身上吸取百年修为，看来你是没有对奴家完全敞开心扉啊！” 不像祝玉枝常年纵意声色，看起来皮相虚浮，南离真仙大弟子南离药仙是个身富力强的中年汉子。 “鬼姬前辈哪里的话，小道亦早已身心陷落。”南离妖仙含糊道。 “哦？”鬼姬娘娘嘴角勾起，眸噙魅惑，悠悠道“那不如你我单独再来一场？” “呵呵，求之不得，只是小道刚刚太过放纵，而今实在有心无力啊！”南离药仙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微微绷紧，他拼命催动体内仙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克制。 “咯咯……”一声娇笑，鬼姬娘娘身形渐渐模糊，留下一句渐渐远去的话便彻底消失不见，“随你，娘娘我以身娱人，收取好处，两厢情愿，得乎公道，却是从不行勉强之事……” “呼……”南离药仙长呼了口气，暗道此女果然如传闻一样……很讲信誉。 之前没经住诱惑与师弟一道来了场三人行，实在是有失大体，不过能让一个修为远超自己的前辈女流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这让他精神得到极大满足。 他并没有多享受之欢，他只是很享受将强者征服的快感。 鬼姬娘娘走后，笼罩寝帐的粉红烟雾也彻底消失，露出相对的师兄弟二人，互相尴尬看了一眼对方，又都赶紧覆上衣裳。 “今日之事不可道于外人知！” 南离药仙起身，留下一句话，消失此间。 祝玉枝仿若未闻，眼神飘忽，嘴角挂着淫笑，似乎还在回味…… 南离药仙出了师弟住所，避开庄园内的仆从看护，很快回到自己的住所。 快速激活机关禁制进入自己藏宝的暗室，在一间满是葫芦宝瓶的房间内一阵翻找后，最终取出其中三样，倒出三枚宝丹服下，就地盘卧，掐诀运功炼化…… 少顷，南离药仙睁开眼，微微摇头道“平日里没炼制过回补元阳的丹药，这三种补气壮神的药效果聊胜于无罢了。那鬼姬言道只从我身上吸取了百年修为，可实际上我的修为损失五百年不止，多损失的几百年都是承欢过程中金丹失守，白白散了功，原本稳固在仙人九转的修为，现在八转都不稳了。唉，吾之道心不坚呐！” 从地上起身，南离药仙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老四好像经常会弄一些壮阳益精的药膳，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 余年进入水行宫，马上便循着气息感应到邙芳芳所在位置，通过呼吸节奏判断她似乎正在寝宫休憩，不过，当余年来到她寝宫，她却已经在席地凭案吃酒，仍然是一袭红装，看起来却多了几分孤凉。 “好雅兴！”余年不请自来，在她对面抱膝坐下，微笑道“不知能不能赏脸，赐美酒一杯？” 邙芳芳手持玉杯，凑在唇边，罗袖下坠露出葱白皓腕，臻首未动，眼眉斜睇余年，淡淡道“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怕，怎么不怕！不过你应该不会现在就弄死我！”余年说着，双手不停轻轻拍打着石案，催促邙芳芳赶紧给他也来一杯。 邙芳芳放下自己的杯子，取出一个新杯子给余年也满了一杯，推到他面前，余年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好酒！” 邙芳芳眉头皱起，眼中有可惜也有不解，她问道“你为何这么确定我没有杀你的心？”说着她全身气势大涨，向余年倾轧而去。 “不错，修为恢复了不少，应该到八重九转了吧！”余年不受影响，看着邙芳芳的眼睛淡笑道“因为你知道在这碧波潭甚至整个乱石山对你最没有敌意的就是我！甚至你还需要仰仗我。” 邙芳芳不服气道“是吗？那你敢不敢再喝一杯？”说着就要抢余年手中的杯子。 余年收手避开，裂开大嘴说道“不用了，今天就喝一杯，我找你有紧急的事。” 邙芳芳泄气，一脸遗憾。 “什么事？说来听听，反正我也不会帮你。”她说。 “那个鸮怪夜不休你审问的怎么样了？” “能说的都说了。”邙芳芳说着一脸幸灾乐祸道“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别说是你，就是整个乱石山也不够人家一把火烧的。” 余年暗暗点头，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白狼替他到破开封禁的仙猎场传播名号，正好撞见了红孩儿，甚至有可能还有他爹牛魔王，这事他觉得没那么严重，对方很可能并没有太把他当回事，只是想打探打探他的消息，不然也不会只派一个夜枭来。 “对了，那只夜枭呢？”余年问道，他觉得把那鸮怪放回去，表明自己并没有敌意，他身后的大王应该不会太难为他。 “在我肚子里！问都问完了，还留着干嘛？” “你……，好吧！”余年觉得这事先放一下，还是先处理南离妖集的事要紧，拖的越久大九兄弟俩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 于是他赶紧向邙芳芳说了一遍有关大九小九在醉仙楼被千面猴君绑走的事，以及他的打算。 “你没毛病吧？去管两只小妖的死活？” 第七十二章：南离道宫内部纠葛 邙芳芳的反应余年没有丝毫意外。 他要冒着风险去南离妖集为两个小妖讨个公道，在其他妖怪看来实在是无法理解的行为。 这种观念短时间内不可能改变。 这也是余年根本没有跟万圣龙王提及此事的原因，在他看来向万圣龙王提出前去搭救两个小妖，一定也会被认为不正常，还有可能会被阻止，没有见到南离真仙之前，他肯定不愿多节外生枝。 余年没有试图讲道理说服邙芳芳，而是很真诚，很严肃，用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道“我很需要你的帮助，跟我走一趟。” 邙芳芳原本要拒绝，但看到余年一脸坚决，似乎不答应他就要杀掉自己的表情，内心一阵踟躇摇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道“你就是个神经病！” 余年笑了，有邙芳芳的帮助，他成功潜入南离真仙庄园的可能性将会大增。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余年道。 出发前，余年先短暂回了一趟青桃山，让他欣喜的事，一直在地下洞穴疗伤修养的黑蛮子终于醒了，而且修为精进提升到凡仙六重，开启了紫府，凝聚了元神。 受益于青桃尊者坐化散功，幽影和黑蛮子从余年离开桃花谷前的凡仙四重修为，分别成长到凡仙六重前段和凡仙五重后段，这个提升速度比之有太阴八卦咒旋和炼血妖法加身的自己也不遑多让。当然，余年知道这是青桃尊者对自己两个徒弟最后的恩惠，他羡慕不来。 简单和幽影还有老黑交代了一声，乘着晚霞余晖，余年带着邙芳芳离开碧波潭，再次前往南离妖集…… 同样乘着晚霞余晖离开的还有铁扇公主，以及被铁扇公主邀请同往的南离真仙。 “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庄子事务暂由老大全权负责！” 耳边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南离真仙四个弟子同时放下各自手上的事冲出门，抬头看到师父一手托祝火金钵，一首执九天云屏，面色不佳，跟在铁扇公主的轿子后面，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渐渐消失在天边。 南离药仙皱着眉，收回目光喃喃不解道“怎么回事？” “大师兄，机会来了！”精瘦，面黑，颧骨突出的千面猴君，一身厨子打扮，手上端着的长柄汤勺里还乘着半勺汤，低头尝了口，眼冒精光道“不咸不淡，火候刚刚好！” 南离药仙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这时，南离真仙另外两个徒弟也都向这边飞掠而来。 “恭喜大师兄！”玉枝仙不着道袍，反而佩玉摇扇，一身富家公子打扮，不过由于刚刚大量损失元阳，让他看起来气色极差，气息虚浮，即便长的不差，面相也年轻，也丝毫没有翩翩公子的样子。 “大师兄可知师父为何突然跟着那铁扇仙离开？”看起来最像道人的南离真仙三弟子白空唳落地问道。 “蠢物就是蠢物，你不知凭什么认为大师兄就会知道？”千面猴君出声讥讽道。 “你找死吗？”白空唳横眉冷喝，这个老四处处与他作对。 千面猴君有些畏惧，赶紧靠向南离药仙，继续口不择拦道“果然，师父前脚刚走，你这妖孽就露出獠牙，想要残害同门？那我要问问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师兄？” “是谁先出言不逊？又是谁常残害同门？师父带我们在此地经营千年，千年来所收妖族弟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外界只知道那些跟着师傅学艺的弟子学成后就云游天下去了，可他们不知道这天下是你的肉腹，而不是天地乾坤！”白空唳愤怒道。 这番话憋在他心中太久了，老四的行为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但却从未过问苛责，似乎被默许，他也曾跟师父提起，希望师父能管管，结果收到的却是一顿呵斥。 他很痛苦，眼睁睁看着外界无知同族对伪善经营下的南离道宫上下，感恩戴德，不断沦为口食和炼丹制符的材料，而他却无力阻止这一切。 “哈哈，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吧！师父一走你就打算摊牌找我们算账了吗？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千面猴君看着南离药仙，说道“大师兄现在还不考虑我之前的建议？” 说完目光又转向玉枝仙，拉拢道“二师兄，我们都是……” “无论你想做什么不要拉上我，本公子不敢兴趣！”玉枝仙打断千面猴君的话，摇着折扇，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呵呵，怎么？还想和五百年前一样，趁师父不在镇压于我，然后把我也吃掉？”白空唳祭出一双三齿玄金爪，气势汹涌，头顶上空黑云翻滚，绵延十几里，整个南离妖集一下子失去了天光，许多妖集的妖怪将目光投向南离庄园，猜测有什么大声发生。 “五百年前饶了你一命，这次你若再敢对我出手……哼哼！”白空唳眸中杀机迸射，看得千面猴君心惊肉跳，讷讷不敢言，求助地看着大师兄。 南离药仙看着头顶，眯起了双眼，暗道这个老三果然天才，千年多一点的时间修为已经赶上他，而自己今日刚刚因为定力不够，折损元阳精华，导致修为倒退五百年，在修为境界上差了他一些，虽然自认为绝对实力依然在他之上，确是不好在此时发难。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全权负责庄子事务的大师兄？” “大师兄，是他祭出兵器，我都没……” “闭嘴！”南离药仙厉声喝止，却又暗地里偷偷向千面猴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不再言语。 “老三！”南离药仙又瞪向白空唳。 “是，大师兄！”白空唳收回兵器，收敛法力。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玉枝仙收拢折扇，微微摇头，毫不掩饰一脸的可惜表情。 就在这时，突然有门外守卫跑过来，朝着白空唳拜道“庄外有位自称邙芳芳的女子求见。” “芳芳来找我？”一定来人，白空唳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转为欣喜，忙向南离药仙拱了拱手，又向玉枝仙点了点头，随后化作流光向庄外飞去。 “大师兄，留下他迟早成祸害，你尽快动手孔难以压制啊！” 白空唳走后，千面猴君忍不住恨恨说道。 “还需从长计议！”南离药仙说着淡淡撇向一副事不关己的玉枝仙。 千面猴君心领神会，眼珠一转，跑过去拉住玉枝仙热情道“二师兄快跟我来，师弟我刚刚抓住两只稀罕玩意，正准备精心烹制……” 第七十三章：讨要 轰—— “老四，马上把你抓到的那两只小妖给我交出来！” 犹在半空，白空唳隔着千米远，一拳将千面猴君的阁楼轰塌。 三条身影，狼狈地从一片废墟中冲出。 飞在白空唳身后的余年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邙芳芳，一脸的八卦。 余年之所以会找邙芳芳帮忙，就是因为在他脑海中，有关于南离真仙某个徒弟爱慕邙芳芳的记忆。 几十年前，他的前身还只是一个凡仙二重的小妖，那时邙芳芳还没有嫁入寒山涧，在他记忆里前面那个相貌中正的青年就曾亲自到碧波潭提亲，不知什么原因，邙芳芳对他颇没有好脸色，将他一番羞辱后赶出了碧波潭。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前身是邙芳芳的爱慕者，看她拒绝别的妖怪的求爱，即便知道自己没戏还是非常高兴，事后他还请黑鱼精喝酒庆祝了一番，只是不久后邙芳芳就嫁给了奇丑无比的蛤蟆精哈哒，让前身好一阵伤心，又跟黑鱼精，连续喝了好几天的闷酒。 余年和邙芳芳跟着白空唳落到一处屋顶上，与百米外南离药仙等人隔空相对。 南离药仙抖掉满身灰尘，目光紧盯白空唳脸色铁青道：“老三，你发什么疯？” 余年一眼便看到一个黑瘦的青年，两手各提着一个大脑袋小妖，他目光冰冷，沉声道：“果然被他抓走了！” 倪大九倪小九两兄弟被千面猴君扒光衣服抓着后颈，他们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不过按常理来说既然没有现出原形，应该是还没有死，这让余年稍微松了口气。 “听到了吗？你师弟抓了我的两个手下。”邙芳芳向前面低声说了句。 白空唳侧身转头看着邙芳芳点了点头，保证道：“芳芳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们要回来。” 邙芳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白空唳不以为意。 “老三，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玉枝仙持扇端于胸前，虽在和白空唳说话，目光确在邙芳芳两腿间逡巡。 千面猴君出奇地没有说话，他感受到余年仇视的目光，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一番观察后，脸上挂起淡淡笑容，仿佛是看到了不错的食材，眼神变得奇怪，余年很不爽的瞪了过去，他知道对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在看到想吃的食物时也会流露出那种眼神。 “抱歉，大师兄，二师兄，我并不知道你们也在。”白空唳抱拳告了声罪，随后指着千面猴君道：“他平白无故抓了碧波潭新任乱石山之王的两个下属，现在对方找上门来要人，大师兄现在代理宫主之值，希望能秉公处置老四这种有损我们南离道宫形象的恶徒，不要让他破环了我们与碧波潭长久和平共处的良好关系。” 南离药仙眼皮跳了跳，暗骂白空唳吃里扒外，把外人引到庄园内。醉仙楼发生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可惜他派出的强手赶过去时，那两个大闹醉仙楼的妖怪已经逃走。 事后得知大闹醉仙楼的妖怪其中一个是碧波潭统领，目的是寻找两个丢失的小妖，他知道那两个小妖是被四师弟给抓走了， 原本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两个小妖，对方当时没找到基本上也就不会再找寻，确是没想到对方不仅还在继续找，还找到了庄园里。 更可恶的是，当他神识扫向庄园外发现此刻庄园外正围着大批看热闹的妖怪，万一南离道宫劫掠抓捕妖怪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他们南离道宫在此地千年累积的声望可就彻底崩塌了！ 该死，他们怎么就敢来向南离道宫讨要区区两只小妖？ 南离药仙快速思量，斟酌该怎么处置才得当。 “老四，他说的可是真的？这两只小妖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两只吗？”南离药仙问道。 第七十四章：南离道宫的意图 看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演起双簧余年一脸的茫然，他有预感对面两人是在拿大九小九做文章，但他不知道其中细节，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愿意交人自然再好不过，其他的暂时先不用管。 余年暂时放下心来，盯着对面，看他们还要怎么演。 千面猴君说完，南离药仙向他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白空唳，脸色阴沉道：“老三，你听到了吧？哼！事情真相都没有搞清楚，就肆意当着外人的面诬陷同门师弟，瞎嚷嚷不说，还动手拆屋，你该当何罪？” 南离药仙舌绽惊雷，“该当何罪”四字一出，白空唳头顶三丈高处直接有晴空炸雷，直震得余年有些站立不稳，他一脸惊容，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语令神通”，令引应该是那“该当何罪”四字。 白空唳愕然，他也没想到大师兄和老四会突然达成默契，老四扯起谎眼睛都不带眨的，那两小妖身上明明都已经被抹上了香油，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恐怕都已经被切片了吧？ 他也不傻，知道大师兄在打什么主意，大师兄威胁的眼神足能说明一切。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他终究也是南离道宫的一份子啊，纵使被扣上诬陷同门，形式鲁莽不经大脑的屎盆子，也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恐怕还要认罪受罚吧！ 轻叹了口气，白空唳撩起道袍前摆，凌空跪下抱拳道：“弟子知错，请道主责罚！” “哼！念你初犯，又是一片好心，就罚你入乱石山以南离道宫名义点化生灵三万！” 白空唳听到对自己的惩罚愣了一下，倒不是惩罚多严重而是这种惩罚很不合时宜，他抬头看了眼大师兄发现他不似在开玩笑，便硬着头皮暂时应下。 “是，弟子领命！” 余年发现邙芳芳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一头雾水，于是传音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准备看好戏了！”邙芳芳将头转回，传音回了一句，便不愿再多说。 南离道宫要点化乱石山三万生灵，哪里不对吗？回头问问万圣龙王好了。余年想着。 南离药仙向白空唳点了点头，继续道：“起来吧！被你毁掉的膳房也由你亲自指挥修复成原样。” “是，道主！”白空唳应下起身。 “老四，既然误会解除，就把那两个小妖还给碧波潭的道友吧。”南离药仙又转向千面猴君吩咐道。 “好！”千面猴君点头应下，直接将大九小九抛向余年，速度极快，看得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用，我自己来！” 邙芳芳眯着眼未动，白空唳本想帮余年去接，余年直接出声拒绝，他身外妖力喷薄而出，御气腾身飞退，速度与 大九小九保持一致，相对静止，分别将他们肩膀抓住，随后又向后飞退了几千米，飞出南离庄园外，才彻底将力道卸掉。 引得夜色下看热闹的妖怪发出一阵喝彩声。 余年输送妖力在大九小九体内游走一周，检查他们没什么大碍，这下总算彻底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随手从地上招来两片草叶为他们幻化了一身衣裳，余年向着庄园内大声道了声谢：“碧波潭圣鲇统领感谢南离道宫诸位仙长送还在下这两个傻兄弟。” 邙芳芳见余年目的已经达成，便向白空唳淡淡点了点头，转头飞走。 清冷夜下，白空唳对着邙芳芳的背影伸手，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叫住她。 “怎么没和老情人叙叙旧？”见邙芳芳过来，余年随口道。 美女蛇瞪了他一眼，脚踩红云向碧波潭方向飞去，余年抓着大九和小九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碧波潭上空。 “邙芳芳，这次谢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余年说。 邙芳芳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一头扎向碧波潭，直奔水行宫。 余年看了眼青桃山山顶的莹莹绿光，又看了眼碧波潭中央的明亮通透，正犹豫该把大九小九安置在哪，突然水面冒出几个余下脑袋。 “统领大人回来了！” “太好了，还把倪大九，倪小九也给救回来了！” “统领大人在哪找到他们的？” …… 几个小妖你一言我一语，将站在水面的余年吵得头疼，他赶紧喝止道：“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我问你们，你们是守夜的小妖吗？” “是的，统领！” “那行，来两个小妖把他俩交给黑先锋，让他帮忙照看着。”说着，余年便把大九，小九丢给了两个小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俩应该很快就会醒来，跟黑先锋说，他俩醒来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就去水晶宫找龙王陛下。” 交代完，余年舍下小妖们，沉入水中，直奔水晶宫。 在水晶宫宫门外，余年见到身穿崭新铠甲正坐在水晶宫台阶上打盹，怀里还抱着一杆一人多高的长柄巨斧的山石精怪大石。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任命为看守，还是在等谁，竟然在这儿打起了盹。 余年想了想没有叫他，从他身边绕过，推宫门进入水晶宫他都没醒，这警觉性也是绝了，想来以龙王陛下眼光应该不至于让他做一名看守吧！ 余年踏入水晶宫的瞬间，万圣龙王的声音已在他耳边响起，根据龙王在他耳边的指引，余年来到一处书房一样的大厅。 万圣龙王在一张书案后面坐着，见余年近来，招收引来一张玉凳，余年道谢入座。 “听说你又去了一趟南离妖集，寻找两只走丢的小妖？结果怎么样？”万圣龙王看着余年，抚着金须问道。 “结果不错，已经将他们寻回。”余年答道，他没说过程和细节。 万圣龙王看着余年眯了眯眼，不过他并没有在上一个问题上过多询问，直接开口询问余年来的目的。 余年便把南离道宫暂代道主处罚同门师弟，要他要点化三万乱石山生灵的事，向万圣龙王说了一遍。 万圣龙王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一排桌案，气氛道：“岂有此理，南离道宫分明是想用一个代理道主试探本王。点化生灵三万？哼！他们真把自己当成这乱石山之主了。” 余年恍然，大概猜到大量点化生灵，恐怕是只有一地之主才能做的事。 七十五章 七十五章 看着对面两人一唱一和演起双簧余年一脸的茫然，他有预感对面两人是在拿大九小九做文章，但他不知道其中细节，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愿意交人自然再好不过，其他的暂时先不用管。 余年暂时放下心来，盯着对面，看他们还要怎么演。 千面猴君说完，南离药仙向他点了点头，而后转头看向白空唳，脸色阴沉道：“老三，你听到了吧？哼！事情真相都没有搞清楚，就肆意当着外人的面诬陷同门师弟，瞎嚷嚷不说，还动手拆屋，你该当何罪？” 南离药仙舌绽惊雷，“该当何罪”四字一出，白空唳头顶三丈高处直接有晴空炸雷，直震得余年有些站立不稳，他一脸惊容，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语令神通”，令引应该是那“该当何罪”四字。 白空唳愕然，他也没想到大师兄和老四会突然达成默契，老四扯起谎眼睛都不带眨的，那两小妖身上明明都已经被抹上了香油，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恐怕都已经被切片了吧？ 他也不傻，知道大师兄在打什么主意，大师兄威胁的眼神足能说明一切。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他终究也是南离道宫的一份子啊，纵使被扣上诬陷同门，形式鲁莽不经大脑的屎盆子，也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恐怕还要认罪受罚吧！ 轻叹了口气，白空唳撩起道袍前摆，凌空跪下抱拳道：“弟子知错，请道主责罚！” “哼！念你初犯，又是一片好心，就罚你入乱石山以南离道宫名义点化生灵三万！” 白空唳听到对自己的惩罚愣了一下，倒不是惩罚多严重而是这种惩罚很不合时宜，他抬头看了眼大师兄发现他不似在开玩笑，便硬着头皮暂时应下。 “是，弟子领命！” 余年发现邙芳芳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一头雾水，于是传音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准备看好戏了！”邙芳芳将头转回，传音回了一句，便不愿再多说。 南离道宫要点化乱石山三万生灵，哪里不对吗？回头问问万圣龙王好了。余年想着。 南离药仙向白空唳点了点头，继续道：“起来吧！被你毁掉的膳房也由你亲自指挥修复成原样。” “是，道主！”白空唳应下起身。 “老四，既然误会解除，就把那两个小妖还给碧波潭的道友吧。”南离药仙又转向千面猴君吩咐道。 “好！”千面猴君点头应下，直接将大九小九抛向余年，速度极快，看得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用，我自己来！” 邙芳芳眯着眼未动，白空唳本想帮余年去接，余年直接出声拒绝，他身外妖力喷薄而出，御气腾身飞退，速度与 大九小九保持一致，相对静止，分别将他们肩膀抓住，随后又向后飞退了几千米，飞出南离庄园外，才彻底将力道卸掉。 引得夜色下看热闹的妖怪发出一阵喝彩声。 余年输送妖力在大九小九体内游走一周，检查他们没什么大碍，这下总算彻底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随手从地上招来两片草叶为他们幻化了一身衣裳，余年向着庄园内大声道了声谢：“碧波潭圣鲇统领感谢南离道宫诸位仙长送还在下这两个傻兄弟。” 邙芳芳见余年目的已经达成，便向白空唳淡淡点了点头，转头飞走。 清冷夜下，白空唳对着邙芳芳的背影伸手，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叫住她。 “怎么没和老情人叙叙旧？”见邙芳芳过来，余年随口道。 美女蛇瞪了他一眼，脚踩红云向碧波潭方向飞去，余年抓着大九和小九紧随其后。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碧波潭上空。 “邙芳芳，这次谢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余年说。 邙芳芳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一头扎向碧波潭，直奔水行宫。 余年看了眼青桃山山顶的莹莹绿光，又看了眼碧波潭中央的明亮通透，正犹豫该把大九小九安置在哪，突然水面冒出几个余下脑袋。 “统领大人回来了！” “太好了，还把倪大九，倪小九也给救回来了！” “统领大人在哪找到他们的？” …… 几个小妖你一言我一语，将站在水面的余年吵得头疼，他赶紧喝止道：“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我问你们，你们是守夜的小妖吗？” “是的，统领！” “那行，来两个小妖把他俩交给黑先锋，让他帮忙照看着。”说着，余年便把大九，小九丢给了两个小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俩应该很快就会醒来，跟黑先锋说，他俩醒来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就去水晶宫找龙王陛下。” 交代完，余年舍下小妖们，沉入水中，直奔水晶宫。 在水晶宫宫门外，余年见到身穿崭新铠甲正坐在水晶宫台阶上打盹，怀里还抱着一杆一人多高的长柄巨斧的山石精怪大石。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被任命为看守，还是在等谁，竟然在这儿打起了盹。 余年想了想没有叫他，从他身边绕过，推宫门进入水晶宫他都没醒，这警觉性也是绝了，想来以龙王陛下眼光应该不至于让他做一名看守吧！ 余年踏入水晶宫的瞬间，万圣龙王的声音已在他耳边响起，根据龙王在他耳边的指引，余年来到一处书房一样的大厅。 万圣龙王在一张书案后面坐着，见余年近来，招收引来一张玉凳，余年道谢入座。 “听说你又去了一趟南离妖集，寻找两只走丢的小妖？结果怎么样？”万圣龙王看着余年，抚着金须问道。 “结果不错，已经将他们寻回。”余年答道，他没说过程和细节。 万圣龙王看着余年眯了眯眼，不过他并没有在上一个问题上过多询问，直接开口询问余年来的目的。 余年便把南离道宫暂代道主处罚同门师弟，要他要点化三万乱石山生灵的事，向万圣龙王说了一遍。 万圣龙王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一排桌案，气氛道：“岂有此理，南离道宫分明是想用一个代理道主试探本王。点化生灵三万？哼！他们真把自己当成这乱石山之主了。” 余年恍然，大概猜到大量点化生灵，恐怕是只有一地之主才能做的事。 <sript>haptererror;</sri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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