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纨绔 - xp1024.com
《血色纨绔》


第一章 左牵黄,右擎苍

“左牵黄,右擎苍。(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你们说,嘿,我今天有没有这意思?“嘴里叼着半根摩尔的半大小子穿着和时令不合的白西装,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向一左一右两个狗腿子模样的男人扔出这么一句。

“少爷,有,太有了,我正好叫黄寺,小白叫白苍,您真有意境!“其中一个汉子那一脸汉奸似的谄媚,配上飘逸的小中分,整个一建国前漏网的特务模型。另外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汉子,手里不停的玩着zippo,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

这半大小子有个旁人不敢称呼的名字,卜一卦,拗口却并不难记。人口不到10万的小县城里,这纨绔虽然做不到人人谈虎色变,却仍然有着近乎天人共愤的口碑。五岁入校读书,七岁第一次逃学被学校通报,九岁考入初中,初中留级四次,最后以微弱优势战胜年级倒数第十七名考入高中,十七岁高龄进入这小县城唯一的高中,高中一年便自称阅尽芳华,十八岁参加高考。此时,这档案混乱的不到1米75的猴子,正在去学校看成绩的路上。

“少爷,你确定你能去那个学校么,据说那地方不仅要分数好,政审也要…“汉奸黄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我政审会不合格?“半大小子好像忽然睡醒了,双眼精光一闪。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不过陈家那姑娘这次说什么不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这确实不好办,加上老刘家那摇滚明星现在还在床上吭吭唧唧,万一那边学校来人,他们再来一闹,就怕影响少爷你前途啊…“汉奸黄皱了皱眉头。

“卜大少从来没有搞不定的男人,也从来没有搞了就定的女人。“那个叫白苍的男人脸色仍然平淡入水,手里的zippo仍然没有停止点燃熄灭的过程。

“要么说还是小白懂我,不就是砸了场表演么,无病呻吟玩什么死亡金属,我表叔说,嗓子想沧桑,一包烧碱就行,骨子里还嫩的泛青不配玩这真正声嘶力竭的艺术。那个女的,我怎么知道肚子里孩子是谁的?等她孩子生下来,我大学都上半年了,大不了我答应给这孩子个名分,让他管我爹叫爷爷。“解决了两个看起来很棘手的问题,卜一卦又恢复了半朦胧的状态。

“少爷,那分数…”黄寺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黄叔,不为了泡骆清韵,我今年都大学毕业了。”卜一卦说着,有点清醒了的样子,“那双大长腿啊,我的初恋和初夜啊!”

白苍眼神愈加憎恶了起来,忽然想到当年一个不到16岁的男孩,喊着这两个如狼似虎的精壮男子,就为了给一长腿妹妹艺术的构思,扛着钢琴在不到八十平米的屋子里转了三个小时才放下,他仿佛现在还有背疼腰酸的症状。更为过分的是,当天晚上某小处男就不择手段的拿下了他的历史老师,并第二天考上高中,再也没去见过姓骆的美女。

“我其实一直很深沉,一直忘不了那段感情啊!所以我坚持只失身,不失恋。“卜大少仍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少爷,咱直接看榜去,还是找找赵老头?“黄寺打断了某牲口的思路。

“啊?赵老头?不用看了吧,他和我家老爷子那通电话我虽然没大听清,但意思差不多。老爷子早知道我考成什么样了,要不然能把当半辈子性命的藏刀给了我么,他以为那刀柄上刻着蒙文我就看不懂了,不就是腾格里下展翅的雄鹰么,放心,我飞不高,就在这三尺高的地上欺负几个良家就心满意足了。““少爷,那咱这是来干什么来了?“黄寺每句不带着少爷好像就张不开嘴。

“显摆啊,三百红颜面前最后一次亮相,就算不能让她们爱的铭心刻骨,也至少华丽转身,四十五度逆风飞扬留给丫头们个完美背影,是吧。“名字里就带着算命天赋的卜大少刚进校园,就招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嫉妒、羡慕、怀疑、欣赏林林总总一应俱全,围着红榜的人好像直接全都被无形力扭着脖子看着同一个方向。

“小白!看看少爷考了第几?“卜大少忽然精气十足的大喊一声。

白苍头也没抬,点燃了zippo,冷静的说:“第一,复旦大学哲学系。““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就随便这么一考啊,唉,发挥的失误了,失误了!”卜大少越来越有人来疯的样子,不够及格线的身高加上丰富的表情,颇有卓别林大师的遗风。

“卜少,恭喜,咱俩同校,我金融,以后,多帮衬。”一个和卜大少形成鲜明对比的沉稳声音响了起来“不过,我没法和卜少比,我高中比卜少多上了三年。”人群后面慢慢踱过来一个青年人,不足20岁的样子,却面如止水。

这孙子来干嘛?不就撬了他个马子,两年前的破事还至于追到上海去么。卜少心里有点打鼓,脸上仍然不露声色“哎呀,这不是曲哥,怎么样,打算哪天走,我去买票,咱头等舱,一起!”

“曲文,你别以为自己真的是文曲下凡哈,你考上复旦也是别人的垫脚石,每年学金融做风投最后跳楼的,都和下饺子似的。没准你是哪年的名额。”另外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蹦了出来,冷冷的不带半分感情“真不幸,卜少和我的招生名额都用的省里的,让你捡了便宜。”声音自一个颀长的身影,整个人看起来像刚冬眠结束的熊,虽然并不壮硕,但将很少有人穿的海魂衫撑得鼓鼓的胸肌,证明了这个少年,至少有常人不及的力量。

“张裁缝,你也考的复旦?你家老爷子真舍得花钱啊,我这名额70万,你的呢?”卜一卦边说,心里暗暗琢磨:这小子家里除了钱还有俩如花似玉的妹妹,难道是给哪个管招生的老头子潜规则了?

“钱你甭管了,我去复旦就是因为你小子,我爷爷算我命里缺你,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我也哲学系,咱俩没准同班。”被称作张裁缝的全然不知卜一卦心里的龌龊想法。

“命里缺我?你妹妹命里缺我不?”卜一卦嘴一撇压低了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爷爷什么心思,左牵黄右擎苍势不可挡那都是拿来吓唬人的。端的是没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境界,上次来的几个人,没我家老爷子,我可搞不定。”卜一卦又沉下几个音调,轻轻的说“下次再有国安的,我保证,如果我跑在你后面,我肯定想办法先把你踹趴下。”

“老彭啊,你真不打算让孙子回族谱了?卜一卦这个名字,也太古怪了吧?““老张,让你家偲锋跟着那混小子吧,这俩孩子从小就命相互惠,你那点事,应该也祸不及三代,在这个小县城里,来谁,我也能保着你。““老彭,我在你这大树底下避了半辈子风雨,半截入土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了,偲锋除了说话直一点,其他的时候还是个能办大事的孩子,就送给你家当护院了。““别啊,你要是就用孙子抵了,那俩孙女…““姓彭的!你敢让你孙子打我孙女的主意,我保证你家孙子连姓卜的种都留不下!““别别别,我说着玩的,这让你这老杀手…““嘘!别再把国安的招来!““对了对了,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卜一卦一步三晃的从校园里出来,享受着身后各色的目光,开心的吹着口哨。忽然,眼前擦过一辆遮住牌照的奥迪100。一个华丽的甩尾停在了他身前五米左右,四个车门同时敞开,四条彪形大汉扑了出来,速度惊人!

啪!一只zippo从卜一卦身后飞了出来直奔冲在最前面一个大汉的面门,大汉下意识抬手一挡,zippo打在宽厚的手掌上瞬间弹开,一道火光带着曼妙的弧线飞过第一个大汉从上空落向冲在第二位的男子,轨迹计算,妙到毫巅!就在第二位的男子抬手击飞空中的火机的那一秒,卜一卦后撤身形,将身后的黄寺闪了出来。此时的黄寺,再没有了之前谄媚的样子,手在腰间滑过,一枚匕首捏在了手中,直接冲向四人,毫无畏惧。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半年第四批了!卜一卦心里咒骂着,慢吞吞的从西装内口袋里拽出一只黄铜管,仔细的开始向小臂上捆。

这功夫,黄寺已经冲到了四个大汉面前,奇怪的是,他直接从四个人群中快速穿过,连挥舞匕首的动作都没有,四个大汉虽然满脸诧异,仍然尽职的向正主扑去。

“啪!“又是一枚zippo,从正前方飞过来,和上一只不同的是,这只zippo后面跟着白苍!一对四!趁着第一个大汉伸手拨开来袭的火机的时间,白苍已经揉入大汉怀中,只听一声惨嚎,第一个大汉直接横飞了出去!

剩下三个大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三双长满厚茧的大手同时抓住了白苍。

“等等,都先别动,”卜一卦的黄铜管捆扎在小臂上指着几条大汉,“放心,我卜一卦不傻,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抓我,其实从来就没想过抓到我,就想让我把爷爷给的枪掏出来弄个动静对吧?这玩意刚从山里弄出来,据说是哪家侯爷墓里的机簧,钢板不敢说,扎透个肉体凡胎的问题不大!不想死抓紧滚!”卜一卦心中暗想:千万别来…千万别来…我还没用过,没准头没准头啊!

三条大汉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犹豫了一下,白苍趁着机会,迅速脱开了三双大手的掌握,从兜里掏出了第三枚zippo,继续转着,此时,冲过人群的黄寺忽然转过头来,呵呵一笑,“小子们,没杀过人的手段都是用来表演的。现在你们腹背受敌,本是同根生,何苦分个生死呢?”

“回去告诉咱家管事的,老板早没有一唱雄鸡天下白的雄心壮志了,躲在这地方当个十年八年土皇帝准备入土为安,别没事老来挖坑下套的,当年他小子打野鸡撵狍子都是老首长教的,这几手早他妈没用了!“白苍很神奇的一次说出这么多话来。

“走吧走吧,档案上数,咱都是一家人,不动手是为了不伤和气,我现在和小白就是陪孩子玩玩,别*我们太紧了。“黄寺的汉奸头左右晃了一下,不知从哪个兜里掏出一只烟来,叼在嘴上。

几条大汉环视周边,一起向中间的男子。男子暗自腹诽:老板不让伤人,只要枪响,看这形势,这老几位身上带火星的就只有飞来飞去的zippo了,就这,也不能说是违禁火器…想到这,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几人扶起地上的男子,跳上车,飞快离去。

左牵黄,右擎苍,貂裘锦氅,射虎孙郎!

第二章 北雁南飞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我说赵大爷,见面能换一句不能?”卜一卦拆着袖子上的箭筒,头也不回的说“刚才没见你出来念念叨叨,大爷,您也是怕死的厉害啊。”

被称作赵大爷的老头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从兜里拽出一盒烟丝,慢慢的卷着。颈子上的佛珠晃来晃去,几根稀疏的胡子四面八方随性的生长着,“高中一年,我给你抹了九次处分,四十四次严重警告,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没事干拿老头子开玩笑,你就不怕折了你的阴寿”语气不急不缓。

“您老算了吧!就算咱家弄不到勐海的普洱,至少龙井是没少了您的。这破落城市找不到比我对您再好的学生了吧,您看最后,这不也没给您丢脸,一年仨复旦,这说出去,啧啧。”

老头听到最后一句,皱纹舒张开了一点,紧了紧手里的烟卷,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着了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来一片厚重的烟雾。“非要去复旦么,那地方,北雁飞不起啊!”老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飞不起啊!”

“那个城市,有娘亲大人的遗愿。”卜一卦神情少见的凝重“是我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哪怕搅个天翻地覆,我也要让那群自诩完美贵族的少爷们,看看什么是大漠长出来的纨绔!”

这几句话伴着一个渐渐坚毅起来的面容,谁能知道这吊儿郎当的大少爷也会有这样一副面孔?这十六岁生日时才知道自己的姓氏是一算命先生捻出来的的纨绔,从那天开始正视生命给他的一切。躲到这天高皇帝远连族谱都不敢留的爷爷,从记事起便没照过面的父亲,英年早逝的母亲,这出生便在波澜诡谲人生路上飘摇行走的大少爷,从那一刻起才清楚,纨绔的最高境界,竟是隐没于江湖。十七岁的生日,爷爷又扔给他一封母亲的信,工工整整的小楷描着整片整片的舐犊之情,通篇下来他只记住了感情,却在信的末尾发现了母亲潜藏着的遗愿――复旦。算起来,真正的人生开始,不外乎这两年。十六岁一年读完了初中,十七岁一年考上了大学。在众人羡慕基因学的眼神中,谁能想象这个年龄的孩子,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睡不醒的样子不是做作,而是假借人前几分钟调养早已凌乱不堪的生物钟……

其实,人生有种梦想,叫坚持。

呵,那女人会怪我么,清韵,其实我真的好想就在你身边……至少那天之前,我还是处男呢……卜一卦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从看到就迷上,谁知道十二岁的孩子哪里来的力量,见到这个大了自己整整一轮的女人,恶狠狠的发了毒誓,搞不定,就做这个初中最熟悉的明星脸吧!可是命运弄人,十六岁的生日让他清楚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不足为旁人道的瓜葛,在骆老师芳心已被俘虏的情况下做出挥剑斩情丝的举动,这份决绝,从血脉里来,在大漠的风沙里锻炼如钢。

这个城市几乎所有人的人都认识卜一卦这个家庭。不是因为卜一卦的疯癫,而是因为彭老爷子刚到这个城市带来的腥风血雨。大漠上的小城市,骨子里浸着牧马人的铁血,无谓生死,马革裹尸,这边塞的彪悍如一把冷硬的长弓戳在那里,箭头上,赫然的是对外来人的敌意。彭老爷子从哪里来,稍微出过远门的大人们都知道,那一口纯粹的京片子音符间就宛若砸过来一座四合院,不是皇城根底下土生土长的老北京,没这范儿当然也更没这味儿。但老爷子身后带来的几个冷硬汉子才是这座城市敌视的根源,面容冷硬,行动迅速,毫不拖沓,明眼人必然清楚这是从哪里刻出来的模子。那个地方来的,那些人,在这个城市刺骨的寒风里好像挑衅的匕首,扎在自家的房梁上,于是,很多人动了!

十三年前腊月二十七。天擦黑,风擦着红旗的标志带出嗖嗖的声响。这台车,在这方土地上奔走,连车牌都懒得挂。一栋小房子门口,车缓缓停下,附近围过来几个男人,眉目间凝着煞气。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精瘦的身影慢慢的踏了出来,“你们是来,告诉我们这个城市的风骨的,还是,让我们知道你是谁的呢?”身影慢慢直起腰,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势,语气缓缓的。

“这是我们的家,我们不欢迎你来的地方,更不欢迎你代表的身份!”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的角落里传了出来,和这天气一样冷。

“好吧,服软的事情,我做不到,先动手吧!”精瘦的身影忽然拉长,竟是在风中留下了一条影子!

战斗时间不超过七分钟,围在车旁边的几个男子都痛苦的握着自己的右小臂,所有人受伤的方式统一而耻辱,右小臂骨折,被外力活活砸断,严重的两个人,断骨已经破开了皮肤。

“现在谈事情,第一,我们从那里来,没错,但是我们是为了这里而来。第二,我们曾是那些人,但现在不是。第三,这个城市以后会有很多的风雨,我们带来,我们就会处理。第四,恩,第四,你这些兄弟,以后都没有能力干重活了,我很抱歉。”始作俑者语气仍然的缓缓的,毫无大战之后剧烈的喘息。

“你在挑战这里的规则,你知道么?没人尝试过破坏这里的规则,更别说外来的力量。”那个角落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从几张痛苦的脸孔飘过。“你们先去郑大夫那里看看,先接上,其他的不用太*心。”

“这里的规则和我生长的地方一样,武力就是规则。我不炫耀,但可以告诉你,我们这群人中,在那缸子红水里泡的最短的,也有七年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什么?你们从东北来?不是……”

“当然不是,”淡淡的声音粗暴的打断了对话“当然不是从你想的那个地方,我们从东北来,逃兵而已,你不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精瘦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灰暗。

“我懂了,今天的事情我会夸张十倍的散播出去,希望你们,有你们所说的力量。”

三天后,这场遭遇战在市民口中已经变成了武林大会,这座小城最大的黑社会大哥从外地买人买枪买特权,就为了铲掉彭老爷子的几个人。来了五十几个杀手,三十几条枪,一夜之间全魂飞天国,只有大哥最亲近的几个小弟拼了命得逃了出来,仍然有两个被弄成彻底残废。至于枪战的声音,市民们自动将其过滤成了消音枪。公检法协同登门调查,毫无线索,于是无限期拖延破案时间。只这一条消息,刹那间就让这座小城空气中飘着的味道都变成了血腥的……

那阴影里被称作虎斯贲的男人,形容上绝对没有名字来的壮硕。虎斯贲,蒙语里强壮的男人,那天起就完全隐没在了那一片血雨腥风里。十三年,这小城里发生了太多次外人所不知的惨烈搏杀,无一例外的是,无案情。只有彭老爷子知道,在他住的那幢小楼不远处,十三年建的几处小区下面,埋着多少无名的尸骨。

此刻,虎斯贲正窝在两个女人的怀里,枯黄的脸色让人完全想不到这男人在十五年前,曾空手放翻了七个月大的牛犊。“又来人了么?这帝都还真不闲着啊,这么大好的日子还来添个什么乱,孩子马上出窝了,上海啊,上海!”虎斯贲整句话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十三年前的怪病让他一直头痛欲裂,要不是彭老爷子从东北请来的黑大夫,按他自己的话说,早就撞死在门口的大树上了。

他面前戳着的几个男人带着一股子蛮牛的气势,黑衬衫包裹下的上肢并不粗壮,却将大腿的粗壮衬托的更加明显。“还是那边来的人,奇怪的是,他们这几次连车都没换,明显是提前预警,真要是想要这孩子的小命,按照他们的手段,也不用这么麻烦。难道这里?”一个男人询问着,言语里透着的仔细让人感觉并不像外表那么粗犷。

“唉,就是让老爷子露个真身而已,老爷子疼孙子,御赐的火器在孙子手里,那帮子人明显是来投石问路,打算趁着孩子还小,激他来泄老爷子的底。这孩子,冷静的不像个纨绔啊。”虎斯贲略微抬了抬头,马上眉头紧缩的又低了下去,“跟黑大夫说,又该打针了。”

一个大汉转身出了门,刚才出声的男人又问了一句:“就这么让他们走么,在咱这里进进出出四次了,车牌子上遮着的黑布都没换过,这态度,太……““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你知道的事情那条红色的老狗肯定知道。他为了藏个尾巴都忍了这么久,我们去凑什么热闹。还有,苏合,这个事情我们不用搀和进去,你忘了十三年前他和我们说的了么,他们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们根在这里,和那边的人闹翻了,十有八九是趁着打黑唱红送我们走了。水深啊,深啊。”虎斯贲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十三年前,这几个男人手被打断的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件事断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北京来的老爷子带着东北的铁骑,就好像大姑娘手里握着避孕套上花轿一样不协调。近几年一再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坚信了这摊水趟不得。只是彭老爷子家的黑大夫一直细心的照顾着他的头疼病,即使不念七分鱼情,还有三分水情,于是这几年洗案底的工作都是他在做。彭老爷子虽然从来没说什么,可是每次他擦完屁股,总有那么几万块送到他这个小三居室里面。

老狗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我生在这地方,离不开走不掉,所以太多事不能站出来展个面子。虎斯贲思绪涌动着。你这个孙子啊,没看起来的简单,这么好的基因,说父母没有个响亮的名号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啊。我就在你这小孙子身上赌个大的吧!“苏合,叫巴图过来下。”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光头男人精赤着上身出现在了虎斯贲面前。“干爹,你找我?”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男人后背上一条斜斜的疤痕凸起着。“恩,你该走出去看看了。”虎斯贲看着眼前这个叫巴图的小伙子。“不去,干爹,你现在身边没我,你啥也干不了。”巴图愣了一下直接的拒绝了。虎斯贲忽然笑了下,巴图是他最疼爱的干儿子,十几年前的一场恶仗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虽然可以行房,但早就没了播种的能力。五年前一个秋天,他在郊外的公路上看到了巴图,身后的伤痕长且深,夹克已经被血粘在了脊梁上面。虎斯贲救下了巴图,并从没问过那一道疤从哪来,只知道有一天,几个被拧断了脖子的尸骨在郊外的公路下面被发现,离爷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并不远。

“巴图,你要去上海,给你一年的时间,去做尽量大的局面,至少引着官方的目光走,退一步说,不能引着官方的目光,至少引着舆论的步子,你成么?”虎斯贲一副完全没听见巴图拒绝的样子。

巴图目光中露出强烈的疑问,语气里却斩钉截铁:“可以,带着人命的话,我需要个名单。不带着人命的话,只能匿名举报些该死的人了。”

“恩,回头我让苏合给你个名单,罪不至死的那些。不想知道为什么让你做这些?”虎斯贲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我不会下棋,爹,您当我是个棋子就成,哪怕是个小卒子也成。没事的话,我去找苏合了。”巴图平淡淡的说,仿佛这一切都是该做的而已。

“儿子,你去做吧,一年后我告诉你这一切是什么,北雁南飞,地上只有一条阴影的话,太容易被猎人发现了,你是另外一条阴影,先去吧。”

北雁南飞,第一次的翅膀扇动已经暗流汹涌。一张大大的棋盘就这么摆在了卜一卦的眼睛前面,做棋子?还是,布个局?

第三章 卑微着荣耀

漠北小城的夏天特色仍然鲜明,正午时马路上蒸汽氤氲,太阳一落山却转瞬变的清凉起来。(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几个精赤着上身的爷们在大街上游走着,时不时转头看看隐隐约约被他们守护着得那座小房子。身上的刺青透着一股子肃杀。

彭老爷子窝在藤椅上,目光有些发直的盯着窗外。目光的终点是一辆并不出众的捷达,京a的牌照,数字并不惹眼,就那么孤零零的蹲在那里。彭老爷子缓缓收回了目光,手里端着的茶壶略微有些发颤。

十三年前带着五岁的小孙子从那个地方灰头土脸的出来,这老人在枪林弹雨中都从未低下的头便再也没抬起过。逃兵,这个词在任何一个地方的军队中都意味着耻辱。可是没的选择,越来越残酷的斗争中,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奇的消失,让这侦察兵出身的老人近乎崩溃。政治斗争的近身搏杀远比战场中来的残酷,从堵民口到断手足,每一次都和风细雨但却鲜血淋漓。亲生儿子的莫名失踪,儿媳的离奇坠楼,亲手提起的勤务兵的背叛,暗处潜藏着的势力一招接着一招的出手,步步紧*姿态鲜明。终有一日,和勤务兵一起被提起的几个孩子潜回京城,衣衫褴褛并在肩头明显的位置刺着大大的毛蓑花。甫一见到彭老爷子便跪倒磕头,生生的将那片木质的地板上磕出几个小坑来,四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涕泪横流。老爷子这才明白整个这张大网罩的就是他手里最后这几张兵符,因忠获罪,大抵如此。几天后从京城出来,老爷子只带了红旗轿车和小孙子,家里的保姆园丁一应等人纷纷遣散。离开的路上还算波澜不惊,毕竟那势力觊觎的只是能在皇城里调兵的大权,无论如何都会顾忌尚在人世的几杆老枪,用政治手腕打压可以,但真正想抹掉这真刀真枪拼出来位置的老人家,也会有些投鼠忌器。

可是自从最后一杆老枪西去之后,这漠北小城变的不平静起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从很早几年的暗处行动,渐渐升级到了明刀明枪,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工程,但彭老爷子心里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很快就会画上一个句号。没挂牌照的奥迪100到京a的捷达,那股日渐坐大的势力已经开始忍不住撕下面纱,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陶侃,来下。”彭老爷子定了定神,手中的茶壶稳了下来,微微前倾的身子仍然脊梁笔直。

话音没落,一条精瘦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十三年前折损了虎斯贲几员战将的那个男人,十三年的光阴恶狠狠的在他前额上刻下了皱纹,但却丝毫没有将岁月的烙印打在他浑然天成的气势上。“爹,怎么了?”和其他三名逃兵一样,陶侃也是彭老爷子的义子。

“你,带着沈光去西塘拜访个故人,带好我的手信和这个茶壶。”老头把手中的茶壶递了过来,上品的紫砂闪着摩挲了多年才有乌光。

陶侃楞了下,这茶壶老爷子珍藏了多少年他们不知道,只记得当年从北京出走的时候,没机会带走,是他们几个人偷偷跑回老宅子玩了一套大兵法才带回来的,今天他仍然记得老爷子看到他们抱着这茶壶咧着嘴回来的时候失神的样子。“老爷子,这壶……”

彭老爷子慢慢把手收了回来,目光缩在茶壶上手工粗糙的一条蛇身上。半晌后。仿佛坚定了什么决心,缓缓的把茶壶递到陶侃手里,“同故人讲,这壶,这次只换钱,但没上限。”说完话老爷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另外,走之前和虎斯贲说下,这几个月他不要有任何动作,打雷了。”

“爹,那边来人了?”陶侃皱了皱眉头,目光向窗外扫了过去,瞬间便落在那台不起眼的捷达上。他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放了下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号码。(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所有鸽子都回来,大风。”|老爷子满意的看着陶侃的一系列行动,嘴角微微挑起。陶侃、沈光、黄寺、白苍,东北战区侦察兵战力最强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有拿手的活计,而陶侃最善谋略和近身搏击。现在彭家附近出现的侦查力量,全数都是在他的布置调控之下。近些年一系列的搏杀,这些影子般的力量在血海里翻来滚去,沾染成了一条条血影子,而这股力量也在一次次战斗中粗壮了起来。可是这股在战斗力历练出来的力量,在一台莫名的捷达面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忠犬护主,但主子却不拿自己当主子。老爷子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当年要是死的是我,活的是除我以外的其他谁,都能在这个位子上,说到底,这位子给的是这条命,没有谁比谁更值钱。

“爹,我走了,你……”陶侃欲言又止,手里握着老爷子的手信和茶壶眉头紧蹙。老爷子给了他们哥四个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从娃娃起就在老爷子身边当兵,对老爷子有种近乎偏执的崇拜。枪林弹雨里出来,老爷子身边的几个小近卫没受过一次重伤,倒是老爷子自己为了救他们几次被送进后勤医院,某一次甚至是靠着老爷子自己的顽强在缺医少药的日子里挺过来的。这日暮西山的老头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战火纷飞时期几碗热腾腾的地瓜粥,更是一种叫*的沉沉的东西。

曾经在一起的五个人,现在只有四个在这个屋子里,一直是陶侃等人心里最觉得恶心的事,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完全是扯淡,从拿红缨枪开始一直混到有自己的配枪,几条小伙子连对方睡觉时候谁喜欢把手放到裤裆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葛婴是弟兄五个里身手最好但也野心最大的孩子。江山甫定,最惦记老爷子官封何职的就是他,四处奔波打听,就为多要几片兵符给老爷子,并不出意外的捎带脚给自己要到了个封疆小吏的职位。按其他小哥几个的意思,无论天下如何,就安安稳稳的做一辈子勤务兵,给干爹泡个茶端个水,活个心安就算成了。可老爷子懂,年轻人圈在身边,慢慢的朝气就变成暮气,不历沧桑但死气沉沉,性子平淡了,也就没了上进心。于是一纸调令,其他哥四个一起去了东北。老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片父辈之心结了这份因果。

“放心吧,小葛子舍不得我,就算动,无非也是把我弄到他眼皮底下看着我死了。不会伺候好了我,但也不会为难许多,他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老爷子眼神飘忽,仿佛在回忆些什么。这么多年,他仍然不相信原来一杆红缨枪英姿勃勃的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眼睛大大的干瘦干瘦的小子,是最后把自己*到死路上的绝户手。“给小白个消息,带着那混小子先回来,我有话说。”

卜大少近些天踌躇志满,对外面天色越来越沉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下意识的当成和最近几次刺杀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压力。加上扮猪吃老虎却越来越像猪的黄寺,标枪一般的白苍,他欢乐的做个甩手掌柜的,每天执着的纨绔。

“卜少,老爷子有话说,在家里。”白苍冷硬的插在卜一卦和其正在调戏的良家中间。

“那回家!”卜一卦回答的干脆,毫不理会对面良家幽怨的眼神。老爷子上次要这么和他说话的时候,是他十六岁生日那年,人生大拐弯。这次又有什么担子压过来还不尽可知,可是这家族中骨子里那份担当和责任,让他即使有些怕,也依然双肩如山。

大宅子,彭家。

“小子,怕听故事么?”老爷子开门见山,侦察兵就是学不会拖泥带水。

“爷爷,您说吧,天塌下来我自己个顶着,压折了也不会压弯了,我知道什么叫爷们。”卜一卦现在的神态和在外人面前判若两人,没人知道这熟读斯坦尼的纨绔,哪面才是真的。

“有个年轻人,我打江山的时候见过他。当时在上海,他是个孤儿,下面有个妹妹,有人给他吃,他收着,笑笑。有人给他钱,他收着,笑笑。有人让他去捡煤核,他去捡,笑笑。有人让他去偷东西,他去偷,也笑笑。生活在他看起来,生和活就是一个意思,生存,活着。”老爷子稍微顿了顿,“现在他也不再是个年轻人了,当然也不会有人再施舍给他什么,或者颐指意气的让他做什么,如果说白手起家现在看起来是个不靠谱的事,至少,在他开始拼命的时候,看起来还算靠谱。他因为卑微而结交了三教九流,上海是个爬虫都可能给你机会的城市,在他身上,你会看到一种叫做卑微的力量。曾经为了几粒米忙活大半天的可怜虫,时至今日,在他面前大声咳嗽的人都屈指可数。你懂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么?”

卜一卦眼神茫然,老爷子生活的阅历在他看来是本翻不开的书,不是看不透而是根本没有力量翻开其中的任何一页,厚重的像腻住了油膏。什么拼命,什么生存,他没经历过,单纯靠想象便能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苦,除了作家,没人行。

“我是想告诉你,曾经用仰视的角度看人的人,可以看清楚大人物每一步欲图踩到哪里,于是可以躲开重重的践踏,用自己单薄的身子骨抗大人物路过时带起的沙尘。并不需低头,便能看到太多人或前行或趴下时摆出什么样身姿。这是份历练,谁都替不了的历练。”

“大概得意思是,我没苦过,于是不知道苦是种败火的滋味;我没低过头,于是不知道脚底下沾染过哪只狗拉下的便便;我没经历过那个创造神话的时代,于是想写本天书,需要用血染下成色。又或者说,卑微……其实是种荣耀?”卜一卦慢慢的眼神清明。

老爷子眉头轻展,满脸褶子上绽放出不应景的巧笑嫣然。同聪明人讲话,一直是件快乐的事,更何况自己的孙子?

第四章 大少爷

漠北小城,曲家。

曲鱼鸟手捧着一本《明词综》在书房内缓缓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瞟向房门的眼神透露出他心里其实满无样子上的淡定。揭榜的大日子他心里都没有这般忐忑,毕竟自己的儿子当爹的最为了解。名字简单却凝着期许的曲文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作品,平和、淡然、善良加之承袭了父辈风骨的一手好文字,让这少年老成的小伙子在这个小城里也小有名气。时不时带回来些证书奖状之类的玩意,让这个家一直闪着属于少年的荣光。但这次出门的目的大不一样,曲鱼鸟知道,上海那个城市和这小城有云泥之别,没有钱就要尽可能的抱上些权,才能在那片土地上继续曲文生双翼而化应龙的历练。而每次名额只有一个的复旦,这次破天荒的撒了三个名额在漠北,已然是这个城市权势及钱势的一次低调的表演,于是,曲鱼鸟给了自己儿子一个任务,张偲锋、卜一卦,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合理的借口打入他们的圈子。亲不亲,故乡人,在那个阿拉侬的城市里,能听到几句家乡话,会是多么熨帖的一件事。

可是,曲文上午出发,掌灯时分还是没有回来。想到之前曲文曾经和卜一卦有过一丝龃龉,曲鱼鸟心里飘过一丝不祥。曲家人骨子里都是文人,有文采风流自然也有傲骨嶙峋,于是从未试过为几斗米做俯卧撑。这次让儿子出卖几十年的曲家门风,曲鱼鸟心里也不乏忿忿之意。但一想到自己从某些年代中因为宁折不弯而受到的不公平,他除了慨叹一声亦无什么办法。在属于他们的那个年代,能从这里出发,在天子脚下得到个读书的位置,即使无法证明实力,至少能证明眼界。在北平城读书,曲鱼鸟吃够了刚毅性格的苦头,满地鹅卵石的小路上,哪怕出现了一颗方方正正的石头,也会被用力的踢开。风沙打磨出来的是沧桑和坚硬,而红色的浪花洗刷出的往往是圆滑和事故。曲鱼鸟断没有鄙视任何人的意思,反而心里隐隐有些羡慕其他人顺风顺水的生活,尤其是当他在吃了一天粉笔灰之后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时,这种感觉更加清晰而疼痛。这大抵就是坚持的代价,曲鱼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与此同时,让父亲大人牵肠挂肚的曲文同志,正悠哉悠哉的捧着一杯劣质红酒同对面的两个半大小子打着机锋。曲鱼鸟一直认为,自己的种子长出来的花是无论如何也玩不明白什么叫做游于缝隙怡然自得的左右逢源。可是卜一卦清楚,这从小就是这个城市年轻一代优质标识的清瘦男人没有外界看起来的耀眼单纯。这个城市如果只有一个天才,那就肯定是这眼前叫曲文的家伙。智商超人,笔锋锐利,加之被鲁迅先生荼毒过的思维模式,让这家伙的眼神中经常性会放出一种禅家叫做顿悟的光芒。即使做不到什么大彻大悟的大解脱,也会有冷眼旁观世人皆浊的清醒淡然。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学校要求其跳级加速的要求,一步一个脚印坚实的向着已知的方向努力着。这一个又一个耀眼的光环罩在他身上,按说没人会揣测这孩子有多腹黑亦或者多闷骚。但因为一个女人,卜一卦才如同看到了鸡蛋的一个小孔发现了这没有味道的优质男内心的腥臊。

那个叫骆清韵的女人是这城市另外一个谜。身材高挑,气质优雅,有着这个城市不产出的婉约和柔美。骆小姐莫名的空降到这所城市唯一中学的时候,这个城市中还没有什么关于她的议论。可是时间不长,街头巷尾都是关于她的留言。什么高官之后,来这个城市下放锻炼的;什么富二代因为家庭纠纷远闭俗世的;更有甚者,说其实她是来这个城市找人,找到了就会马上消失的。这些传言的唯一统一性就是,言之凿凿。至于之后发生的事就更出乎意料。几个看上骆老师的优质男人接二连三的铩羽而归,更让传言中加上了骆百合这样的称号。这样的女人对刚刚发情的小公鸡有着毋庸置疑的诱惑力。于是诸如卜一卦、张偲锋之流经常以某功课尚未纯熟的理由同老师进行较为亲密的接触。故事发展到这里,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镜头了,可变数就出在曲文同学身上,刚开始的时候,曲同学尚能自持,随着时间进而的推移,每次卜一卦去补习功课的时候,这个补习的老师都变成了曲文同学。人变了,味道自然不一样,也就是在这时,卜一卦在曲文眼中看到了花痴加之闷骚的小火苗。

于是这个城市中声名显赫的两个年轻人围着骆老师拉开了太极的架势,你推来我拉去,而骆老师每当看到两只小公鸡对眼的时候,眼神里总是笑意浓浓。不表态,也不推诿,就让这两个孩子尽情的表演着。不得不说,当时骆老师心里是没什么心思的,这两个孩子加一起是堪堪和她匹配的年龄,说喜欢谁或者更希望谁胜出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但有一点可以看出来,骆老师是善良的,从这个年龄走过来,知道一个拒绝有多么残忍,时间往往是打磨这种冲动式感情最好的工具。可是慢慢的,骆老师发现自己有了倾向性,那个叫卜一卦的孩子纨绔的底子*贴得温腻如水。只为从另外一个稍微发达的城市捎回不伤胃的消炎药,单车奔行200余公里。私底下询问卜大少为什么不借用家里的四轮子的时候,卜大少的回答愚蠢而温暖“你知道我家里的条件挺好的,可是,我怕给你压力,放心,我喜欢你,没有手段,不用助力,就是,就是,就是喜欢你……”骆老师听到这孩子紧张的有些结巴的解释,泪花闪动。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家有万贯而藏之,只用一颗心去体贴去交往,比之每天鲜花攻势自认为浪漫的某些尚不够大少爷的小少爷的手段,视觉感上差的很多,但却愈加朴实难得。感情上,浪漫是补药而不是必需品,“我在这里。”胜过太多句“你要的话,我会给你。”纵设计了百转千回的浪漫,也无非是为了最后在一起的温暖。执手相看,是无论手粗如树皮或温润如玉,是无论眼神清亮或暗淡无力,是你在那里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的简单,是这辈子最灿烂的华丽。心疼一个女人,是她疼在身上你疼在心里,是她做错而你去弥补,是她走在楼梯上而你永远低上的一个台阶。

有了倾向性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便一路顺风顺水,到中考前的那一天这个故事发展到了顶峰和*,当然*就是*。钢琴放下的时候,骆老师的心软成了一池春水。于是水到渠成,那一夜桃花灿烂。可是故事断然没有这么幸运的结尾,什么王子最后战胜了恶龙和公主开心的生活在偌大的城堡里,完全是丹麦人擅用的桥段。故事的结尾是王子果断的消失了,剩下了公主一个人思虑着这一切发生的起因和结果。曲文最后很不甘心的问过,如果她知道后果,还会不会飞蛾扑火般求这自虐式的感情,不出意料,答案肯定并有原因“知道么,他走了,没回来,但是他没走,并迟早会回来的。”曲文的文字水平完全可以体会这句话里甜蜜的疼,但完全不理解。于是他笔走龙蛇的画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公子形象,并在省内几大主要的文学刊物上连载,对此,卜一卦一直苦笑而无从辩解。继而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掌控,这城市由于一直充斥着对卜大少毫无顾忌的纨绔的厌恶,这篇文章竟然搅的卜大少走到哪里都有鄙视的眼神跟随,如果不是天生的厚脸皮,估计卜大少现在已经从某高层上跌落,在地上贴成了厚厚的一层……

故事中的两个男主角出现在同一张酒桌上的概率很低,能把酒言欢的就更低。加上这桌子上还有一个化身路人甲的张偲锋,场面就愈加的诡异起来。三国争雄里,总有一个悲催如孙权的酱油君。而叫裁缝的酱油君现在满无自觉,不仅在两个人中间横竖插言,并将自己直筒子的性格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骆老师那边你真不再去了么,舍得?”曲文眼神复杂。问出这样的问题断不是这个少年有多痴情,时间这副良药既然能让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放下心思去安心准备高考,也就意味着这句话说出口已经没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成分,只有几分慨叹人世不公的悲凉。

“今天不说她,说你约我们来做什么。一下午你就陪着我和卜少在澡堂子里泡着,本来我们琢磨着把你泡走,可你好像一点觉悟都没有。”当事人没有发言,酱油君主动接过话头。不过按谁谁也会有这样的疑问,一下午时间,曲文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两个大少爷旁边,一言不发浑如老僧入定。要不是白天,真让人有些心里发毛。是别人也就罢了,这城市里年青一代最坚硬的笔杆子戳在身边,任谁也会害怕自己明天生理上的特征会隐晦的见诸报端,虽然两个大少都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可是艺术最擅长的就是放大缺点,谁知道今天大腿内侧的伤疤明天经过语言润色之后会不会变成横在*的一条裂伤。

“卜少,偲锋,我们是同学,现在貌似还会继续是同学。我父亲迂腐,总认为宁折不弯是老爷们的骨气。可是我一直觉得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说我没欲望,你们不信我自己也不信。从这个窝里走出去的时机对我们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所以我一直很认真的准备,并且复读了一年。只为了找个足够坚实的落脚点。说实话,我没觉得你俩中的任意一个人能考上复旦,但是你们给我上了一课,不仅仅是对你们家族的估计不足,更是人不可貌相的真人秀。”曲文抿了一口杯里的红酒继续说,“我来,就一个想法,我不是大少,但是想让我的后人变成大少,并且,是上海的大少。”

“曲秀才,我一直觉得你骨子里是闷骚,没想到这个评价不够贴切,你不仅闷骚,而且腹黑。从一开始你来澡堂子我就知道你想来做什么。裁缝那木头不懂,不代表我不懂。我们明争暗斗挖坑下绊不是一年了。但是我一直觉得我的手没你黑。你那一篇笔如刀差点直接削薄我这层脸皮。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们也直接点,裁缝这边我能做主。钱,我们一直没有压力,但是权,你比我们容易拿得到,毕竟,如果舍得弯下腰板从舔人脚底板开始做,在仕途上你比我们容易的多。给我们一个你能做出的最大尺度的牺牲,我们倾其所有能换你个什么?”卜大少缓缓吐出来半篇文章。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年轻人的谈话没有年龄的青涩,反而厚重的要死。

“一步一步熬着走,我怕我走不完就累死。我能做出的最大牺牲就是当狗,但是要知道,要我当狗,你如果只给脊排吃你也不放心,我要肋排,甚至里脊。”这个城市的风骨不仅仅是冷硬,还有食肉,谁能想到高考文科成绩高的惊人的大秀才能用这么粗俗的比喻。

“秀才,我不用你当狗,我用不起,也不想用,什么时候你反咬我一口我受不住。不如这样,我们做个攻守同盟,我、裁缝、你,在复旦互相帮衬,我不求你帮我多少,当然你也别指望我能同你推心置腹,这么长的时间,你我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只保证,你需要钱的时候随时可以开口,你需要人的时候可以算我们两个,你需要造势的时候,我们可以帮你撑撑大旗,最后有一句话,我当你值得说我才说,别想着走大少爷的路,没走过的觉得很潇洒快意,在其中的才知道这让所有人都羡慕着或者说嫉妒着是多恶心的一件事。”卜少偶尔的推心置腹仍然透着纨绔的霸道和傲气,但最后一句话有些发泄,亦或者有些愤懑。不是每个富二代都不学无术胸无大志,可人群中或出于嫉妒或出于正义或出于公平感早就已经让这个群体所发出的声音不那么清晰。但倘若给这些站在正义的角度上惩罚邪恶的人们选择的权利,绝大多数人定会选择奔驰而不是奔跑。正如每个人在鄙夷贪官并追问理由的时候,往往都忘记了内心深处妒忌的声音。大少爷同样是平凡人,却被当成社会发泄愤怒的目标,这又是谁的悲哀?

第五章 洛神

骆老师是这个学校当之无愧的校花,不善施粉黛却有着清水出芙蓉的亮眼。(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加上初中的丫头不仅仅是黄毛更有可能是没毛,骆老师对在一年一度的女神评选中拔得头筹并各种蝉联冠军表示毫无压力。

女神此时的姿态毫无优雅可言,粗俗的咀嚼着嘴里的油条,时不时低头喝口豆浆,一副山大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气与爽利。高考之前的几天茶饭不思,一周的生活完全是靠着麦片吊着生存所必须的营养,时至放榜日才开始有规律的进食,让骆女神的肤色略显黯淡。女神姐姐干掉手里最后的半根油条,掏出手机摁下一个号码,但在拨通的按键上犹豫着。手机左手交到右手,然后右手交回左手,屏幕的闪光灯暗了亮亮了暗,直到早餐摊的大爷有点看不过去来收拾桌子的时候才狠了狠心,把手机又放回了包里。这是神女姐姐这段时间第x次上演这样的戏码,地点从早餐摊开始持续到夜晚熄灯后的床上。“奶奶的小兔崽子,真是上了床就不要老娘了么!”女神大人爆粗口的表情仍然美艳的无懈可击。

一年前的这个时间,那个她称其为小兔崽子的男人开始消失,手机不通座机不接学校不见,见了也瞬间就跑的无影无踪。女神姐姐不是泥捏的,自然有火气并去某负心汉的大宅子登门拜访过。出乎意料的是,不仅没见着小少爷,连老爷子都没见着。潜台词瞬间让骆姐姐明白了大概的事情经过。这明显是经过老爷子同意的一个陈世美的当世案。但出于对老爷子的了解,骆女神宁愿相信这陈世美是有天大的冤情。可能连卜大少自己都不清楚,这个城市最了解老爷子背景的,除了老爷子的家里人,第一位,当属这神秘的骆姐姐。

今天的骆女神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今天某样东西可能会彻底的离开他,彻彻底底的,再也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对自己与生俱来的敏感性异常自信的骆女神惶恐不安起来。几年前空降到这个城市的理由是一场无来由的大火。一家独门独院的小宅子莫名起了火来,事后当地片区司法机构曾经介入调查的起因,从这院子的户主一路查到火灾起因,让底层的办案民警越查越是心惊,天子脚下无贵胄,可这不大的小院子从头到尾摆在明面上的只有两个字,绝密。而作为火灾现场唯一的受害者,骆清韵,亦或者当时叫做洛神的女子双手环胸眉头紧锁的看着自己的小窝一点点烧的精光。当时救了她的,就是提前二十几个小时忽然发生的心悸。

今天的坐立不安貌似没有当年的压迫感来的突然,是一点点的,仿佛一点点伸到裙底的痴汉的手一样,有点轻柔却忽然鲁莽了起来。骆女神从头到尾思考起自己拥有并害怕丢掉的东西,慢慢凸现出来的,是一个束手束脚却温暖如春的小男孩,眼神里充满了迷恋和柔情,笑貌如新。骆女神忽然掏出手机,恶狠狠的按下了拨出键,又恶狠狠的将听筒贴到线条柔润的精致小耳朵上,毫无意外,电话半天无声。骆女神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很大的压力,只在将手机卸下时扫了一眼屏幕,顿时哑然失笑。屏上大大的两个字,解锁?

同样煎熬着的是手机另外一端的卜大少,一款一年前非常流行的htc-evo-4g,一年前的手机卡,也是只有一个号码的手机卡,偶尔会开机看看,只看到那个名字,卜大少就仿佛多了无穷的动力,这是他除了母亲以外,另一个坚持坚强的理由。卜大少现在的动作和神女姐姐如出一辙,手机翻花般在两只手之间转来转去,卜大少的表情忽而沉醉忽而凝重。终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卜大少慢慢的拨通了那个号码,没有彩铃的声音,第一个声音就是“小兔崽子,老娘想你了,想死了!”卜大少泪落如雨。谁能忍春秋牵挂?佳人翘盼间,无分冬夏。

剩下的桥段狗血十足,两个年余未见的奇妙情侣约在这个小城最好的宾馆最大的床上,谈人生。

“我不想走,可是你知道的,我要走的。”

“我知道你要走的,你肯定要走的,你真的要走么,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你不可以和我一起走,我必须自己走,一个人,一直走,一直走。”

“走你xx!”卜大少的神音响了起来,打断了电视里棒子国车轱辘话的情感对白。枕边的骆神女巧笑嫣然。从第一次和这个男孩子抵死缠绵开始,骆女神就对这个小男人的行动举止觉得莫名的喜欢。对她的温柔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可是除了对她,这个小男人无时无刻不在做着符合年龄的举动,轻狂,浮躁。

洛神将臻首慢慢的贴在小男人的胸膛上,“小男孩,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

“骆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这一年我对不起你,岁月催人红颜易老,我耽误你这整整一年珠玉般的华年,只能用我猪一般的一辈子陪给你了,你不准不同意,我舍不得。”卜大少出口成章,配上深沉到蛋疼的眼神,如果仔细观察,他慢慢抬起的头,准确的和肩膀形成了四十五度的夹角。

洛神嗤笑出声来,“别没正经的,说真的,会走多久?”

“我不想走,可是你知道的,我要走的……”卜大少继续温习着斯坦尼。

“你正经点,你父亲叫彭肃,对么?曾经名震京华的军委第一秘书。你母亲叫洛樱,武汉人,今年如果活着,四十二岁?”洛神眼神中光芒乍现。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姓骆?”卜大少瞬间紧张了起来,眼前的女人仿佛瞬间带了层迷雾。他忽然发现,他对骆老师的过去毫无了解。

“算起来,我应该是你小姨。”洛神眼神狡黠,笑容暧昧“你母亲,应该是我最大的姐姐,我在京城的时候,叫洛神。”

卜大少忽然有种段誉的感觉,这金庸大师笔下满地妹妹的悲催角色忽然灵魂附体,卜大少一时间心里犹如打翻了馄饨摊上的调料盒,不仅味道诡异而且颜色肮脏。母亲有很多妹妹的事,他十六岁看到的信里写的含糊不清,只是提到妹妹很多,就不逐一说了,但是有一句话很诡异,见面之后可以叫小姨,如果开不了口,随意称呼一下就可以。卜大少一直觉得,长辈就是长辈,无论年龄多少只分尊卑,可是今天才发现,称呼刚刚和自己在一张大床上激烈鏖战的粉嫩红颜作亲亲的小姨,这不仅仅是蛋疼的问题,更严重的是,蛋该不该疼。

“洛神……姨!”卜一卦咬牙切齿,好像再稍微努力下,脸上的所有血管都会爆裂开,进而完完全全的cosplay美绿帽子公关羽关武侯。

“乖,既然你这么乖,我就说个故事给你听吧。”洛神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果大姐和从前一样,你一定不知道你阿姨们的消息。听好了小子,是阿姨们,不是阿姨。你母亲和我还有其他的几个女人都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我们从洛水边上出来,就都姓了洛。我们都是孤儿,有战争留下来的烈士后裔,也有莫名其妙就被家人扔在大街上的无证儿童。你母亲是前者,我是后者。我们被培养只学琴棋书画这种国粹类的东西,而一辈子的命运就是嫁给某大员或者某大员的直系,这里面,包括私生子。而你母亲,就被安排着嫁入了你们彭家……”

“你等会,我没听明白,大员和我们彭家有个鸟关系,老爷子是有点钱但也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大都不够大,更别说圆了。”卜一卦辩解着,手里慢慢的伸向被窝里羊脂玉般的女儿身子。听到这趴在自己身上的佳人和自己母亲只是同姓却毫无血缘,让他暗自送了口气。同长辈床底搏杀虽然于礼不合,但血缘无关至少于情可堪,更何况,小罪恶感其实也会产生一丁点的小快感。

“你还是不相信我,小子,用不用我告诉你你出生的那天,你小jj上有一道胎里带来的疤状胎记?当时算命的先生还说,你这是命有阴情债,迟早会找一个比你小的女人?”洛神一只手抵抗着侵略者,另外一只手向侵略者的指挥机构探了过去。

“你……你不是都闭着眼睛的么,你怎么知道的……”卜一卦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强硬,其实从一开始洛神叫出他父母的名字,他心里就有一种信任感,莫名其妙的相信,这个女人对他毫无恶意。

“其实我来这个城市,就是为了找你。不过刚开始,我不知道彭家的孩子改了姓卜,加上你这名字太过圆滑,命相里也没有彭家纵横捭阖的气度。我一直以为彭老爷子收了个义孙,然后以孙子的名义来遮掩自己后辈的踪迹,可是我最近才想的明白,一个老人家,膝下无儿,怎么舍得让大孙子离开身边?”洛神的进攻部队已经攻占了卜一卦的指挥部,感受着指挥部在手里慢慢的发展壮大,洛神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你到底是要说正事还是要先办正事……嘶,我懂了,按你的意思来……”

满屋春色

第六章 葛婴的信

没人知道洛神同卜大少的搏杀中赢了些什么,但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这让塞北小城都浸染了温柔的骆老师消失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这女子从未出现过。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正如她来到这漠北小城的时候,轻轻飘进来,轻轻飘出去。

而卜大少从宾馆中蹒跚而出的时候,白苍已经在宾馆大堂的沙发上睡着醒来醒来睡着了几次。黄寺疲懒的性子早就跑到宾馆的某件房内呼呼大睡,而白苍,哪怕对这性格乖张的纨绔再无好感,眼神中的厌恶再不加掩饰,也仍然无法抛掉父辈的责任,就守在这门口,唯恐出了什么意外。

“小白,你没睡?”卜大少的步履蹒跚但眼神清亮。“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和黄叔一起休息就成了,放心,床笫之间卜一卦概不输人!”

“回吧,我去叫老黄。”白苍冷冷的说,转身上楼而去。而正因为这一转身,白苍没有看到卜一卦清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而讽刺的是,此时卜大少脸上的笑容迎着初升的阳光,稍显灿烂。

几分钟之后,黄寺晃着油光光的小分头从楼上急奔而下,“少爷,睡醒啦,昨天晚上战况如何?厮杀很激烈吧?”黄寺猥琐的笑容配上这句话,那叫一个应景。“少爷,你和洛小姐都是久疏战阵,应该是…”

“黄叔,这个洛字你知道应该怎么写吧?”卜大少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面沉似水。从昨天晚上开始,卜大少一直在反思,在他同洛神交往的过程中,黄寺白苍等人积极的颇为过分,虽然黄寺一直是猥琐入骨的性子,可是令人颇感意外的是,一直对卜大少勾搭良家颇为抵触的白苍,在看到洛神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冷言冷语,搬钢琴的时候甚至略显积极。[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这一切在当时看起来可以解释成忠仆护主,但现在回头看看,一些颇为异常的画面都变的清晰了起来。“黄叔,从小就是你带着我,有什么话不用瞒我,我娘给我留的书信里没说清这些事情,而你们大概也觉得还不到时候告诉我,但是现在,我知道她叫洛神。”

黄寺的脸上闪过一片不加掩饰的不安,“少爷,有些话,在这说不方便,回家问老爷子?”

“黄叔,”卜一卦正想继续问什么,看到白苍转着zippo从楼上缓步而下,暂时停了一下,“小白,你来的正好,一起说吧,老爷子有些话不同我讲是怕我担子太重压弯了腰,但是,虽然我叫卜一卦,可是我骨子里仍然流着老彭家的血,这点事情,说出来,我还能扛得住。”

黄寺眼眶一红,在这铁血中打磨大的中年人终究忍住了悲伤。别人不知道,不代表黄寺白苍不知道卜一卦在这最后一年的日子里吃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苦头,所有人都看到卜一卦的成绩,但之后他们几个人知道,没有绝对的天才,但有绝对的毅力。而现在,这半大的孩子仍然毫不在乎的要知道更沉重的东西,说还是不说,老黄的心里波澜起伏。

“卜…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所以我一直没称呼过你。”竟然是白苍先开口,并且出乎意料的是个长句子,这让一直腹诽白苍没有语言天赋,说话只会半句的卜一卦心中一惊,哑巴开口,不是异像就是天大的秘密。

“算起来,我应该比你父亲稍小些,但是跟着老爷子的日子,我比他还稍长些。老爷子戎马半生,老太太又走的早,你父亲其实一直寄养在老乡家里。仗打完了,我们才知道,老爷子还有个儿子。”白苍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仿佛需要喘息一下,顿了顿又说“老爷子嘴真严啊,葛婴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老爷子的儿子,哦,葛婴算起来应该也是你的叔叔,不过你不用认他了。”

“葛婴?”一个名字仿佛闪电撕破乌云遮盖的天幕一样出现在卜一卦的记忆力,有些事情忽然变的清楚了一些,这个葛婴,大概就是他们说的老爷子教出来的但素未谋面的那个叔叔,卜一卦苦笑了一下,有些事已经不用说,他大概已经猜得到了。这无非是一个王无子嗣但继子有五,大继子一直期盼着老王身下的王位落到他的手里,可是忽然,嫡子回来接手,这一切都让大继子无法忍受,于是,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拉开,最后的结果,看现在的情形也大致可以判断出一二。

白苍说完前面几句话就一直在看着卜一卦的眼睛,他无法想象这个年龄的孩子通过这么几句话能推论出什么而又是否可以承担的住。但白苍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健壮的身影,那和老爷子颇为神似的脸上闪着自信的笑容。对啊,这是他的儿子,白苍想,没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和她的儿子。

“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以后,我也会慢慢的去搞清楚他究竟做过什么,白叔,我们回家吧。”卜一卦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但是,白苍一瞬间仿佛愣住了,从未被卜大少称呼做白叔,而这两个字窜到白苍的耳朵里,让白苍的肩膀瞬间有些沉重。

黄寺眨了眨眼睛,慢慢的走向门口的车,嘴里喃喃的说,终于都认了,这是命啊。

与此同时,卜一卦刚刚见到白苍的时候,彭家宅子里陶侃正边隔窗盯着门外的捷达,边擦拭着心爱的g36,动作轻柔。门外的捷达车安静的停在那里,安静的像是一只猫咪,但陶侃知道,这其实是一只巨兽,一只随时可能吞噬掉他们的巨兽。陶侃手指轻轻的划过扳机,忽然耳畔仿佛有一个声音响起来,我葛婴就算只剩下一个手指头,也要扣在扳机上把干爹带出去!那是老爷子在战场上最危险的一次,身边只剩下葛婴和陶侃,黄寺白苍被老爷子派到敌人侧翼打探虚实,而在这时,敌人发动了最后一次猛攻,陶侃清晰的记得,当时有一发流弹打断了葛婴的无名指,只剩下皮肉相连,葛婴为了不妨碍扣动扳机的动作,用军刺活活斩断尚有连接的手指。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陶侃仍然无法理解。

正在此时,两天未动的捷达车门打开了,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车内钻出,向着宅子走来。走到宅门口,陶侃布置的报警装置大声的响了起来,本来这报警装置只为了警示宅内的人,但也可以起到通知警方的作用,不管何方来人,在对警方的态度上,总会有一些克制。那个身影在触发警报的位置停下身形,陶侃甚至可以看到那个身影嘴上挑衅的笑容,而警铃在响了四五分钟之后,陶侃面色慢慢变的难看了起来。从警局到这里,最快5分钟,最慢也不过10分钟,这么久没有影子并且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背后的事情已经昭然若揭,脸皮已经撕了下去,下一步,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个身影左手慢慢举起,示意宅内的人他并没有携带武器,而右手从怀内缓缓掏出一封信,放在宅门口的地上,转身离去。

陶侃在那个身影开始转身的时候就打开门走了出来,捡起信,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体若蛟龙破空“老爷子亲启”。陶侃进入宅内,老爷子此时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接过信,老爷子展颜一笑,“好小子,字没落下。”言语间仍然有压不住的欣赏。

老爷子抽出信来,由于略显心急,甚至拽掉了信纸的一角。几眼扫完内容,老爷子眉头拧在了一起,回头瞧向陶侃,“看起来,只能沈光自己去西湖了,在家里给他留个信,你现在陪我收拾东西,我们走。”

陶侃呆若木鸡,走?此时门口蹲着的捷达会让我们走?他问询的眼神投向老爷子,但并没开口,多年的生活,已经让陶侃养成了先执行后询问的习惯。

老爷子并没有过多解释些什么,回到屋内拿起外套和几本书走了出来,陶侃刚刚写完给沈光的便条,走上前接过书,“老爷子,枪?”陶侃看了看身边倚放着的g36。“不带了,上车,走!”陶侃二话没说,同老爷子一同走向屋外的捷达车。

车上矫健的身影早就立于一旁,“老爷子,葛司令让我们…”“在我这没有什么葛司令,小葛子信里的内容我猜你不敢看,走吧,到了那个地方再说。”老爷子坐进车里,陶侃钻进副驾驶仍然满脸的不解。老人回头看了看宅子,眼神中满是恋恋不舍,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陶侃、沈光、黄寺、白苍以及老爷子的身前半跪着朝向镜头的葛婴,意气风发。这一刹那,老爷子老泪纵横。

第七章 沈光归来

捷达车开走不久,老爷子的红旗就停到了楼下。自从卜一卦身边出现第一波袭击者开始,这辆改装过的红旗便从彭老爷子手里交到了他的手上。白苍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刚刚走出来,便皱紧了眉头,门口的捷达车不见了,车停了两天压出的印模子旁边脚步凌乱。

黄寺打开车门也走了出来,看到白苍紧蹙的眉头,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兄弟五人,葛婴学权术可谓无师自通,但其他五人也各有专精。近几年很少出现在大宅子的沈光擅谋略,陶侃擅布防,黄寺擅潜入,白苍擅侦查。当白苍皱眉头的时候,肯定是有什么发现让他很困惑。

“小白,什么情况?”黄寺浑浊的眼神里第一次充满了紧张,说话的同时,目光飘向了大宅。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黄寺心说。不对!陶侃布的示警灯!没等到白苍回答,黄寺敏捷的跑向大宅,身手敏捷毫不拖沓,擅潜入必速度惊人,这一瞬间,黄寺左右摇晃的小分头在飞奔的尘土里曳向身后,拖成一条油光光的线。

白苍看到黄寺的异常,但仍然没有动,身边的两行熟悉的脚印仿佛正在对他说些什么。老爷子和三哥的脚印,不对啊,这个脚印太过沉稳了啊,自己走的?白苍眉头蹙的更紧了。卜一卦此时刚刚从车里爬出来,“白叔,怎么了?那破捷达呢?让人开走了?”卜一卦仍然没有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白苍蹲下身子,嘴里喃喃着“这个脚印是老爷子的,一米两步半,时间不急,没人催促,但是有想留下的意思。这个脚印是陶三哥的,两米三步,有点急,从后向前追,在这里追上了老爷子,大概是从家里拿了什么东西。不对!这个往家里走的脚印是谁的?一米两步,脚印深度是个正常的军人能踩出来的,前轻后重,这种步伐是在示威啊…”

“白叔白叔,边上还有个人呢,你和我说说成不?您这自言自语的样子很像精神分裂啊。”卜一卦也有些急了,扳着白苍的肩膀想要扭过来。白苍下意识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卜一卦的手被震开,但是这一下,仿佛也惊醒了白苍。“少爷,如果我没猜错。老爷子和你陶叔应该是在捷达上,并且被带走了…”白苍话没说完,卜一卦大惊失色,这几天如噬人猛虎般蹲在宅子外面的捷达车终于露出了森森的白牙,而第一个被叼走的竟然是自己的爷爷和陶叔叔。“白叔,爷爷受伤没有,陶叔呢,怎么能让他们把爷爷带走呢!”卜一卦打断白苍的话。

“老爷子没事,三哥没事,附近没有打斗的痕迹,老爷子自愿走的。”白苍言简意赅,同时将目光投向大宅子,黄寺的小分头正从门里探出来,挥动着手臂示意他们进来。

卜一卦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大宅子,刚进屋,便看见陶侃的g36斜倚在墙边,表面擦拭的乌光闪烁。黄寺抖了抖手里的信封,“两张便条,第一张条事说的很简单,但笔迹不乱,应该是事情紧急但并不危险,让沈光带着老爷子的茶壶走,目标西湖,估计地址沈光知道,说的不详细。”说到这,黄寺一顿,看了看卜一卦,“第二张条是老爷子的笔迹,墨痕干透了,应该是写了有些时间。[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让少爷自己去上海,我们在家里等沈光,少爷谁都不能带,包括张偲锋和曲文,老爷子说,这是对他们好。”卜一卦从黄寺手里接过信,看着老爷子的笔迹眼圈一红,爷爷走的时候一句去哪的言语都没有交代,大抵便是从此天各一方的态度,也没打算让他找到,更有可能是根本没打算让他去找。想到近来频率越来越高的刺杀,卜一卦也大概想明白了老爷子不让他带人走的意思,这里面,未尝没有考验。但对于卜大少,这是性命悬在刀尖上的玩法,要么是老爷子有后手,要么就是老爷子知道,前方坎坷但并不凶险。这两种可能无论哪种都该是卜一卦可以承受但压力颇重的玩法,但卜一卦知道,爷爷一直推崇宝剑锋从磨砺出这句古语,如此安排,用心良苦。

白苍仍然在门口纠结,朝向家的脚印毫无突进时的锋芒,并且在家门口停下,那个位置很微妙,再向前一步,谁也无法估计陶侃会不会开枪,但退后一步,便无法触动家中的报警,一线之间,天渊之隔。白苍死盯着门口的脚印,这是一双44码的军勾,印痕清晰,穿在脚上时间并不长。按照白苍对葛婴手下人的了解,他们爬山入林,最不靠谱的鞋子就是这些样子货的军勾,过分沉重容易在腐木烂草间留下痕迹,并减缓行军速度,所以,只有出来做拜访任务的特种兵才会穿上这样的鞋子。葛婴派这样一个人来,示好的暗号十分明显,但触动警报又是颇为挑衅的事,这些事,让白苍纠结的一塌糊涂。

白苍纠结的时候,门口缓缓走来一个人影,身材消瘦,鼻梁上还夹着一副金丝眼镜,只是通过光线的角度判断,只是一副镜框而已。略显肥大的外套挂在身上,走起来有些摇晃,仔细看过去,外套下摆有几处不显眼的暗色。

白苍此时注意到了缓缓走来的人影,“二哥!你回来了!”白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的样子,兄弟几人里,葛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有野心有手腕有担当,而沈光一直在这个小团体中充当智囊的角色。老爷子出事后,沈光策划了整个逃亡的路线,包括回大宅子取回老茶壶的大兵法,所有的过程让追兵云里雾里,完全摸不到头脑,而兄弟四人也得以安全脱身。近几年,沈光在大宅子的日子很少,经常是回家三五日便又出去了,这个宅子的吃喝用度完全是沈光在外打拼挣出来的。这几年间,挂着各种牌子的贸易公司层出不穷,企业法人多如牛毛,绝对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查证这个法人是否真实存在,而这个空子,便是沈光为大宅子供血的来源。沈光以不同的身份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公司,当然,执权者表面上都不是沈光,但是幕后的受益者却是这个大宅子里的几个爷们。

沈光身子微微摇晃,看着白苍,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小六子,你小子在外面转悠什么呢?卜大少爷都敢往家里勾搭良家了?不怕老爷子敲断他下面的所有腿啊?”白苍几步赶到沈光身前,刚刚解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你身上的血腥味怎么这么重,回来的时候出事了?衣服下面的血是谁的?不对,你身上有伤,快上来,我背你进去!”沈光摇摇头,“不碍事,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伤口在胸口上,背着我死的更快,你搀着我点,走这十多里地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啊。”沈光面色苍白,手脚微颤。

白苍缓缓的搀着沈光进了宅子,卜一卦听到声音一回头,看见了每次回来都笑眯眯的沈叔面色苍白,眼圈泛青。卜一卦看到沈光的时候心情仿佛一下宁静了下来,这个叔叔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黄寺白苍如果说是左膀右臂,那么沈光就是这个宅子的大脑。

“沈叔,你这样子比我早晨看起来还惨啊,回来路上车震着回来的?婶子人呢?”

沈光是兄弟几个里唯一结婚了的,但是只带那个女子回来过一次,见了老爷子一面就再没来过,沈光说,带回来给爹见一面就行,这里秘密太多,她知道越多,对所有人包括女子自己的安全,都会有影响。

“你婶子在杭州呢,据说相中了雷锋塔隔壁的一块地,死活要买,正同和尚拉锯呢。”沈光微微笑了笑,小心的藏好了袖子里紧握的拳头。“我这是回来的路上撞了下,人没事车完了,我就自己先溜达回来看看你。”沈光缓缓展开拳头,从袖子里伸出手拍了拍卜一卦的头,“你小子又长个了,这四五年得长了四五公分了吧,离二等残废越来越远了,哈哈!”

卜一卦平静下来情绪,慢慢的说出一句话,“沈叔,婶子也姓洛吧?西湖旁边,是我姥姥家?”

沈光目光呆滞,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傻了,在白苍的搀扶下缓缓坐在大大的沙发里,嘴里重复着一句话,“见微知著,这是老六的本事…”

第八章 脱缰马离巢燕

沈光回过神来的时候,卜一卦已经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一改曾经慵懒的样子,眼神中精光闪烁。(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沈光知道,有些事总要找个时间说个清楚,生死之际放透露出惊天秘密的戏码,在好莱坞都越用越少,只有国内的几位知名导演还在不厌其烦的展现出生死一刻的悲情与壮阔。与其死前最后半句成为男主角一生的线索,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是谁。“西湖边上的事你猜对了一半。你婶子是姓洛,同你母亲的来头一样扑朔迷离。但是,西湖边上同你母亲的来历无关,只是你婶子的一个故人。算起来,大概应该是你婶子的叔伯辈分,具体怎么称呼,我也不清楚,从来没有见过面,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户人家在,听调不听封。怎么,老爷子离家同西湖边上有关系?”

黄寺接过话头,“老二,老爷子让你去趟西湖边上,带着壶。具体没细说,估计你能猜着,和我们说说。”接着,黄寺将这几天的事情清楚的说了出来。从卜一卦遇刺开始,到捷达车结束。白苍听到这些话也把目光从信上收回来,投向沈光。

“老爷子一声没吭就走了?老三呢?也没在家?”沈光并没有特别惊讶于老爷子送壶的事情,这只茶壶上有某个家族的家族纹,这件事大概黄寺和白苍都不知道,而沈光也是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问了老爷子,老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诉了他一个关乎壶的故事,而之后,便是那个洛姓女子成了沈光的妻子,这里面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光懒得说,说起来太复杂,但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欲言一事,先展一纸,这不是沈光的风格。

“老三应该是和老爷子一起走的,枪没拿,估计是没什么危险,但是走的挺急,左脚鞋带绑的不紧,脚印显得有些松垮。”白苍说着自己在门外看到的东西。

卜一卦面对着几个前辈展现出的能力一声不吭,只是认真的听着,同时,眼神越来越亮,白苍说的话在他眼前仿佛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论观察能力,卜一卦在同龄人中绝对是翘楚,这在对女人罩杯测评的准确性上可见一斑,当然,每次测评都需要实际的验证,这个过程不足为外人道。而白苍潜移默化中教授于卜一卦的本事,已经从见微知著变为抽丝剥茧,并无层次上的提高,但却更容易同高智商结合,继而让事情更加清晰。

沈光沉吟片刻,将分析整理的结果简单的说了出来,“老爷子让我去西湖边上,应该就是去我刚说过的那家人家,说来奇怪,我迄今为止没见过任何关于那户人家的消息,这不平常。而壶,我猜是老爷子的信物,这个壶同洛家有些渊源,详情我不是很清楚,老爷子只是简单说过,与大局无关。另外,捷达上应该是葛老大的人…”

话说到这里,黄寺忽然出言打断到“什么葛老大,不认识,说葛婴行了,烦。”

沈光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葛婴的人来这边肯定是有备而来,可是为什么不是去年不是前年偏偏是卜一卦高考榜单刚出的时候来?樱子姐留下的信上有这么一句,可是谁会知道就是今年?还是我们身边…一直就没我们想象的安全?”沈光说完这句话,目光扫向门口几处小房子,那里是这个宅子的护卫们住的地方,自从陶侃收了鸽子,护卫们就都在那几间房子中待命。而沈光目光中的怀疑,毫无疑问是对着这些相对是外人的护卫。

“老二,肯定不是他们,平日里他们连宅子都不进一步,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黄寺搓了搓手,护卫是他亲自调查并带到宅子的,对这些人,他有绝对的信任。“至于为什么是今年,你今年第一次回来,大概不知道咱家这大少爷今年涅槃的样子有多吓人,说浪子回头肯定是肤浅了,这孩子今年的架势大概可以称为覆水可收,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没走,只是存起来了,然后今年一年花光,还送了二分半的利息…”

“所以,你是说,之所以是今年,是因为我太高调了?”卜一卦对此深感不满,他知道时间走的飞快,而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短,加之母亲的遗愿,所以让他爆发出超常的战斗力。现在听到这句话,仿佛是因为自己的过分努力才导致整个事情的急剧恶化,他心中颇为忿忿不平。

“你别急,黄老五不是这个意思,今年所有的情况都开始变的不受控制了起来,一开始是几家我*控的公司集体欲图跳出我的掌控,虽然最后平息了事态,但是也把我从幕后揪到了台前,也是这几年安稳日子过惯了,警惕性差了许多。那些人应该也没有什么把握这几家公司同我有关,但是现在,他们应该很确认了。不过还好,不是所有的公司,不成的话,这几家公司做成毒丸抛掉就好。”沈光开始将今年他在外遇到的事情娓娓道来,而这个流程在之前,都是他说,老爷子听,继而指摘些错处。“接着,便是洛书,哦,就是我媳妇,莫名其妙的接到些消息,有些,便是从西湖边上的那户人家传出来的,说什么马脱缰燕离巢会影响时局,让洛书先回西湖边上住些时日。这里面,未尝没有押她为质子的意思,而现在看来,这脱缰马应该就是你小子,不错啊,都有影响时局的能力了。”说到这里,沈光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许。

“沈叔,说点重点吧,我爷爷会去哪?”卜一卦对沈光的赞许虽然有些陶醉,但是失去至亲消息的现状让他颇觉无助,只能求助于沈光的智慧。

“老爷子现在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第一,葛婴那里,黄老五你别这么瞅我,你心里也知道,就是不想认。老爷子对葛婴虽然有怀疑,但现在让老爷子选,肯定会选信葛婴。外面波澜诡谲,葛婴没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有些大户人家看着形势越来越脱控,想要做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个时候,老爷子如果走出来说支持谁,那么就显得有些价值了。第二,这个选择我一直不想说,老爷子可能去了京城。”沈光停下话语看着卜一卦,当年从京城出来的时候,这孩子还不记事,而此时这两个字有多振聋发聩,就看卜一卦对时局是否敏感了。

卜一卦毫不理会沈光的目光,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京城这两个字在这个宅子里已经成为了禁语,没人提起,有时候是懒得提,更多时候是厌恶。仿佛这两个字上沾染的并不仅仅是血红色,而是有些地方已经结痂,将深层的腐烂掩盖的如此彻底。此时说出来老爷子可能在京城,卜一卦心中有了一个大胆到让自己颤抖的推论,老爷子,这是要出山了?

卜一卦抬起头,对着沈光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已经明白了他语言深处的意思。“白叔,黄叔,沈叔,我们不说了,既然爷爷安全,那么他去哪都好。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人会重新坐在一起,看爷爷笑,听你们讲故事,陪着我吹牛。天下很大,大到我无法揣测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会在哪儿惦记着你们,但是,这些年有你们陪着我,照顾着我,我很快乐。爷爷说,让我自己走出这个宅子,走出这个小城,便是告诉我,外面天高海阔,不管我是学脱缰马亦或者是离巢燕,都已经到了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龄,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等到某一天,再和你们一起,到时候,你们听我讲故事,和爷爷一起笑,我再给你们带个人回来,陪你们一起吹牛。”

第九章 抉择

众人讨论的时候,沈光悄悄的脱下了外套,让自己的身体展成一个舒服的角度,斜靠在大沙发上。沈光脱掉外套带给卜一卦的震撼远比言语上来的大。略显宽大的外套内里血迹斑驳,贴身的衬衫上更是鲜血荫然。沈光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情,绝大多数是别的血,我看出来的时候太扎眼了,就用外套遮一遮。”

卜一卦已经开始用白苍的方法去思考问题,外套的扣子有一颗已经丢失了,这大概能体现出沈光穿上外套的过程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随意,而血迹的颜色有深有浅,深的已经结痂,浅色的仿佛还在渗出血滴来。“沈叔,你躺下说。”卜一卦将沈光的身子慢慢放平,半蹲在沈光身侧。沈光在兄弟几人中身手最差,嘴上一直挂着的一句话是“孔明上阵,不敌潘凤。”加之近几年说不上锦衣玉食但可以称得上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沈光的身手在下坡路上越滑越远。没从军队出来前,沈光最拿手的除了头脑便是枪械,可是在这片土地上,持械是最严重的罪名,即使最猖狂的雇佣兵,来到中国大陆也会更对冷兵器青眼有加。故而,简单一句话,如果真的要干掉沈光,一力破千巧是来的最快的手段。

“一卦,没事的,”白苍仿佛找到了称呼卜一卦的方式,“二哥回来的时候稍微有些晃,应该是失血稍多导致的,但身上没有重伤,估计这一路是挖着坑回来的,要说智商,二哥真是没的说,不过二哥,你也该练练了,这身板,耽误小沈洛来的路啊。”白苍语气慢慢轻松了起来,干爹没事二哥归来,这些消息至少让他情绪平稳了下来。而沈洛,是沈光早就给孩子起好的名字,大概就是从这件事上,让卜一卦发现了些端倪。

“我们先不说这些,我身上的伤没事,皮外伤,吓人归吓人不过死不了人。”沈光安慰着周边的人,但是心中仍然有些困惑,一路走来,坎坎坷坷但绝说不上九死一生,现在看起来,只是有人不想让他和老爷子见上面而已。一路上出现的黑影层层叠叠,但是到了家门口这步行的十几里路却风平浪静,这里的事情太过诡异。而沈光暂时不愿让卜一卦过快的承担太多的事情。大概我带着茶壶离开的时候,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吧?沈光暗想。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听老爷子的安排,各自为战了。沈光决定在宅子内歇息一晚第二天就出发,虽然黄寺白苍卜一卦都极力劝阻,不急于这一天两天,养好伤再出发也来得及,不过沈光仍然拒绝了。他心里有个谜没有解开,这对智商超人的沈光是绝对迈不过去的坎。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卜一卦在劝说沈光不成的情况下,回过头来安排起黄寺和白苍的行动。黄寺被他安排去了京城,原因很简单,两个人一人要去京城打探消息,而另一人则要去葛婴那里,按照之前黄寺表现出的对葛婴的厌恶,让他去葛婴那里刺探情况难度不亚于将他五五分的头发扯成二八分。而白苍擅长侦查,不一定非要同葛婴照面便可以通过些蛛丝马迹分辨出一二。三个人约好了特定的联系方式便搀起沈光各自上楼准备去了。

是夜,小城月白如镜,照的地上阴影都少了很多。

同夜,曲家。

曲鱼鸟同曲文一人抱着一只大茶缸盘坐在棋盘前,而棋盘上只有几只棋子。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棋子,曲文执黑,沉吟不语。(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忽然,一个扎着围裙的女人拎着锅铲走了进来,看了眼棋盘,口中吐出一句,天元点。曲文如闻天籁,直接落子,同时嘴畔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爹,这一步冲四活三怎么样?!”曲鱼鸟扭头过去愤怒的盯着妇人,“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个妇道人家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下一步我就双冲四了,都怪你!”

妇人扬了扬手中的锅铲,“曲鱼鸟,你下五子棋就没赢过咱家儿子,老老实实出去把菜炒了去,韭黄藕片我都切好了,好好做,这两个菜贵着呢。”

曲鱼鸟看了看棋盘扔忿忿不平,嘴里一边念叨着“好不容易能赢一次,他肯定没看见。”之类的话语,一边接过锅铲摘下妇人的围裙向厨房走去。什么君子远庖厨,远非字面上不做饭的意思,原文本意是不忍杀生,而每次看到学校内的某些老师嘴里念叨着君子远庖厨,但嘴里手中却对着家人炖好的排骨大快朵颐的时候,曲鱼鸟都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曲鱼鸟转身出去的背影,曲文回过头来看着母亲,“妈,又有话不想让爸听见?韭黄是我爸最爱吃的东西,肯定不舍得让你给做糟蹋了。”说到这里,曲文仿佛又想起了些什么黑历史,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曲文的母亲姓秦,在这个小城里土生土长的小户人家。只有到了她这一辈才算出了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但秦小姐性子拗扭,虽读过书但没考上大学,可骨子里却自认是个读书人,便同父母介绍的那些劳动人民有些格格不入。直到曲鱼鸟从北京铩羽而归,然后被人介绍给她之后,她才芳心暗许,继而成就良缘。不过可笑的是,为了生存,这个女子现在在某酒店做着后勤工作,曾经自诩为不扇扇便写字的玉手早已枯如树皮。可是曲文从没有因为这一切轻视过自己的母亲,在他心目中,母亲是最具智慧的那个人,甚至超乎于父亲。父亲只是文采风流,而母亲,才是真正的聪颖睿智。所有曲文看起来一步一个脚印的坚实行走,背后,都有母亲的影子。

“曲文,这次去上海,有几件事我要提前和你说,你假期做个准备,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秦姓女子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曲鱼鸟就是她崇拜的对象,但是仅限于傲骨,而为了不伤害丈夫的自尊心,这些年,她对曲文的教导,都是在曲鱼鸟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传授给儿子。“第一个,卜一卦这孩子可以交,过命交都可以。但是别让他欠你的情,也别欠他的情,这孩子性格表面凉薄内心火热,一不小心,你们都会因为太重感情最后导致没感情可谈。加上他的背景我们都看不清楚,要么是高到了天上,要么是保密到了极点,这两点,哪个都不是我们这小户人家能碰的。第二个,上海鱼龙混杂,大势力扎根的年代可以追溯到解放前,慎言谨行,按照你高中的样子去做,走本心做好人。第三个,老曲!鸡蛋在冰箱里,自己拿!第三个,你父亲的傲骨嶙峋如果你学了,会吸引很多女孩,可是如果你只学傲骨不学嶙峋,会吸引很多成功女子,我这么说,你肯定懂的。”秦姓女子说话的语速很快,教育儿子的时候,尚且不忘记指挥远在厨房的夫君。

“娘,我明白了,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父亲大学的同学,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怎么档子事,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在很多人中间,不受万人敬仰的目光,只希望所有人都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会问一句,曲文,最近还好吧。”曲文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看到父亲接电话的时候嘴角的抖动,仿佛看到了父亲在灯下看着大学时候的照片唏嘘,仿佛看到的有次酒醉后失态的狂吼。“卜一卦和张偲峰,就是我要做的第一步。那个城市我太陌生,陌生到不知道冬天是不是寒冷,夏天是不是燥热。但我身边要有那么几个能说话的人哪,就同什么天气无关了。”曲文和母亲慢慢的说着。

忽然,敲门声响了起来,在厨房忙碌的曲鱼鸟抽出身来前去开门,路上不忘记看向里屋,眼神中充满深思和期望。

门口没人,只在地上躺着一只信封,信封上写着,曲文亲启。

曲文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父亲困惑的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曲鱼鸟将信封递给曲文“怎么着,还有秘密了?这是谁家的姑娘,情书都送到家门口来了,这字忒硬,这姑娘啊,脾气好不了哦!”曲鱼鸟不忘调侃儿子几句,转身进了厨房。

曲文拆开信封,一张便笺纸上寥寥数字,“曲文,我手里有让你鲤鱼化龙的力量,但请你做个选择题,a:一个你可能讨厌和恨的人,b:一个光辉的前途但要背负着两个字,叛徒。”曲文愣了愣,转身正好看到母亲的目光,正要将手中的便笺递给母亲,曲鱼鸟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念叨着一句话,“这不是给你亲启的么,给你妈干什么?”

曲文如醍醐灌顶,忽然咧嘴一笑,原来是这样,抉择,现在就开始了?

第十章 飞龙在天潜龙在渊

曲文做出的选择不得而知。这个日后被称作鬼纹的文艺青年,将一张白纸摆在了自己门口的地上。纸面上一字未写,但在最下角却留下了曲文亲手刻下的印章,印章上一只龙图腾栩栩如生,盘盘绕绕出一个甲骨文的“文”的形状,盘根错节,傲骨森然。

曲文亲手将这张白纸铺在家门口之后不过数分钟,一个迅捷的身影掠过,将这张纸捏在手里,眉梢侧带着一个人字形的疤痕男子盯着这张白纸许久,忽然呵呵的笑出声来。这个不大的城市总是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意外,这印章上含义颇深,从飞龙在天的布局,到文字形的锐利欲破纸,无一不在给他这个暗中潜伏的盯梢者透出一个暗号:我欲龙飞冲天,魍魉怎奈何?甲骨文的中这个文字纠结交叉,难道,他已经看到了整件事情背后铺开的大网?

不管这个叫做赵勾的男子究竟有多错愕,这张纸是需要原封不动带给幕后的大人物,而接下来的行动,也不是他有权限去更改。其实最可悲的人便是这些台前拼斗的木偶,行非本心动非此意,但牵线者稍一用力便会令木偶有筋断骨折之虞,于是行动被限制死,继而死去的,便是分析和判断的欲望。

张偲锋家的门口,不出意料的也出现了这样的信笺,区别是,送信的陈留刚刚放下信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家的门开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一个满脸褶皱的老脸探出来,叫住了陈留。“小伙子,新来的邮递员啊?这么晚还送信,工作很辛苦啊。”陈留背过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无奈的苦笑着回过头。出来的时候,幕后的黑手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暴露身份。于是陈留便只能就着邮差的身份同老人攀谈起来。

“是啊,我们这份工作就是这样,起早贪黑的,当年做梦梦到一个老妖精要吃我,吃到一半就吐出来了,说我命太苦。”陈留转变身份后瞬间也切换了性格,这对侦察兵们是最低的要求。而陈留赵勾更是此中翘楚,若非这样,也不会让大人物青睐,来完成这种不可与外人道的任务。

“这么辛苦进来坐坐,喝口水在走,看你手里也没有其他的信要送,来歇歇。”老人的口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而同时,手也搭在了陈留的手腕上。陈留本想轻轻发力震开老人的手,但脑中划过大人物的一句话,不能暴露。就在走神的这一瞬间,陈留发现,搭在自己手腕上的老人的手已经如铁条般嵌入肉里,整条左臂眨眼便失去了力量。

此时如果再不知道被人阴了,陈留也就妄为那个人器重的几只暗手。虽然左臂受制,但仍然心中不慌,右臂直拳直捣老人的胸口,口中礼节尚在“老人家,不用了,您回去吧,外面天冷。”老人右臂下沉继续牵引着陈留左臂的气机,左臂揽雀尾画大圈将陈留毫无留力的一拳推离胸口,继而缠丝雀的手法圈住陈留右臂,双臂发力一抖,便听得咔咔两声脆响,陈留双臂便彻底无力耷下。直到此时,陈留才知道自己托大亲自送信,犯了多大的错误。原本的计划是,在路口找到几个孩子,将这封信放到张家门口便可以安心等消息了。而陈留觉得,等孩子一来一回的时间颇为无聊,宁愿自己跑一趟然后就近隐匿,快速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可在同赵勾的争斗中压其一头。哪知这一步错,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张偲锋从门后闪出身形,爷爷同对面动手的时候,张偲锋一点插手的欲望都欠奉。几十年的追杀与反追捕的过程中,不是一个人被老爷子这样有心算无心。张偲锋从小时候开始到现在,这样的事情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子,看好了哈,记住你面前这个人的样子,未来,同这类人见面的机缘多着呢。”老爷子提点张偲锋,同时左臂轻颤,揽雀尾变缠丝雀说起来长但可谓电光火石,也轻巧简洁,但这几个动作做在老人家的身上,时光的印痕再轻也是刻在骨头上的。

张偲锋紧皱眉头,沉默半晌吐出一句“爷爷,记不住啊,这长的比我还普通。不难看不好看,一点特点都没有啊。”不怪张偲锋纳闷,所有优质的侦察兵都不会有太突出的特点,丑美都不会很出圈,这样的人,才会让对方记忆混乱,对行动亦多有裨益。

“唉,”张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谁让你记他了啊,这种人弄十个站一起你都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像黄寺白苍那种异类你以为多见啊。记住了,看他们,挡住五官看气势。第一是站若竹剑,宁折不弯。第二是眉目含煞,凶焰滔天。第三是手若熊掌,印深茧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都脑子不是很清楚,知道我的身份还来送死的,就只有这路人了。”

陈留被废后一言未发,只有到这句才从后心渗出冷汗来,如果自己从出现便被老爷子盯上了而尚不自知,那么整个背后的计划都被知晓了?看着老爷子洞若观火的目光,陈留被废双手都没有疼出的汗,从脸上噼里啪啦的渗了出来。

“嘿,你。我不管你从哪来哈,但有几件事麻烦你告诉你身后的人。第一,再来你这样身手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对,来多了我跑了,你们也没地方找我去。第二,你们如果是奔着卜一卦和我孙子的关系来,那么肯定也没跑了曲文这小狐狸,这件事在我这里就可以给你们个答案,答案很简单,飞龙在天潜龙在渊都不是人力所能掌控,顺其自然。第三,老彭已经好几天没来找我下棋了,要么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要么是被什么人绊住了,不管这些事情同你们是否有关,记住了,谁动老彭一根手指头,我张虚谷不见一声枪响也能让人给老彭赔上命,不信?回去查查国安的档案,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没一句假话。最后,还有一句话,我老头子总相信自己看命相的本事,卜一卦这小子,眉心有红线,泥丸宫中有贵气,你们随便去招惹,但最好多备上几口棺木。”

沉默许久的张偲锋听到卜一卦的名字,双目放光,攥紧了拳头伸到陈留的眼前,“记着,卜一卦的命在我张偲锋的身后,哪怕某一日他成了丧家恶犬,也是先啃干净我的骨头才能饿死。”

陈留对张偲锋的宣誓之言毫不动容,他只沉浸在张虚谷的一句话里,而这句话在他出来前,大人物的幕僚也是整个计划的始作俑者,嘴里也一直在喃喃自语,“飞龙在天,潜龙在渊。”

第十一章 搅动江湖

虎斯贲最近头大如斗,从这个城市莫名的进入了不在掌握的混乱开始,虎斯贲便大概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起因,而放巴图出山,第一个目的是让巴图去尽量的做暗处的影子,继而分散一些对于卜一卦专属的恶意;第二个目的也有让自己最疼爱的义子远离这汹涌的漩涡的含义。(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是巴图对于事情的敏感度远远超出虎斯贲的意料,已经买好的机票不停改签,但就是对于何时离开毫不松口。虎斯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盯着眼前的一封信,这是让他头疼的另外一件事。这封信是直接扔到虎斯贲家的邮筒里的,家宅外二十四小时盯梢的手下对此事却毫不知情。直到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虎斯贲才知道自家的邮筒里已经放进了这么一个不啻于炸弹的玩意。

信很长,从虎斯贲年幼时出道开始的历程一直讲到巴图的身世,信的主人对所有的事情了解的程度不亚于虎斯贲自己,甚至有些事情深层的事情,分析的比虎斯贲还要透彻。虎斯贲看着整封信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自传,在示意身边的女子将外套拿过来之后,虎斯贲斜躺在床上,脑中盘旋着信中的一句话“江湖人不说谢,只记得恩情。巴图会得到我能拿出手的最丰厚的资源,没有代价,这只是彭家的感恩之心。但请记住,我能给他一切,也能加倍的收回来。”

虎斯贲对老爷子的字体有些熟悉,毕竟逢年过节都会收到老爷子亲手写的礼信,虽然没几个字,但老爷子浸染自铁血的字体,毫无可模仿的痕迹。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比起老爷子的龙骧豹变,这个字体略显清秀,虽也有铁钩银画的韵味,但少了力透纸背的苍劲。虎斯贲对这封信透露出的信号一头雾水,如果是威胁,警告其不要插手其中,断不会有感恩这段言语。但如若是单纯的感谢,怎会有示威般的调查?这个塞北的汉子缺少分析和洞察的能力,在这个塞北小城,生存之道很简单,只需要超强的武力和一丁点的狡诈。

巴图推开门走进来,“爹,找我?”接着从女人手里接过外套,亲手披在义父肩上,并抽空给了女人一个温暖的笑容。“恩,你什么时候走?这都改了几次了,你等什么呢?”虎斯贲每次看到巴图都打心眼里开心,这个孩子话少心眼实诚,太多人在有了身手有了地位便不再是当年质朴的样子,说不成是小人得志,可总会有些得志便猖狂的意思。若同范进中举样的事情在这个社会可能不会有太多的范例,但中山狼总会是某些成功人士的模板。巴图拿起桌上一个刚洗净的苹果,喀嚓咬了一口,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了一句“去哪去,这地方都乱成这样了,我去哪也放不下心,过两天再说吧。”

虎斯贲佯怒的立了眼睛,心里却是一阵温暖。这个孩子孝顺的让人不忍苛责,但有些时候却过分小心了些。“让你走你就走,这些破事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也就有个结果了,有人看见老彭家门口的捷达早晨开走了,而那个姓张的老家伙也出了手,攻守兼备的两出戏估计怎么也能给卜一卦走之前的江湖降降温,你去准备下,明天出发吧。(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虎斯贲手下的人手覆盖在这个小城的每一个角落,这同他的性格不无关系。从少年出江湖,虎斯贲的性格便是对对手惨无人道,但对平民百姓照顾有加。这个城市无论老幼妇孺都差不多知道些关乎这个男人的故事,可无一例外的是,从未受过虎斯贲的欺负,甚至虎斯贲手下的欺负都很少。有一次,虎斯贲手下的小弟喝多了酒在大街上随便搂了个姑娘大声唱歌,连太出格的举动都没有,就这一件事,虎斯贲摆酒设宴掏钱赔礼,并当着姑娘的面让自己的小弟灌下了半桶子的散白酒。事情的结果是,小弟胃出血在医院差点丢了性命,而虎斯贲在这个城市的口碑愈发优秀。现在无论贩夫走卒在虎斯贲的手下去询问的时候,都会很积极的提供些自己眼见的莫名之处,不是每一条都有用,但是渠道总会超乎寻常的多。

巴图总觉得干爹瞒了自己些什么,以前干爹说话的时候总会瞅着他,目中含着笑。但这次,干爹目光飘忽,虽然借着找东西来掩饰,但仍然让巴图发现了疑点。“爹,别找了,我明天走。你总找这个屋里本来就没有的东西,累不累。”巴图有些抱怨“不让我在家呆我走就是了。”

虎斯贲苦笑了一下,这个江湖早就不是他出道时候的江湖了。这个塞北小城可能还维持些许江湖的道义和情分,可离开了这个,到了那些发展的很快但遗忘的同样快的城市里,巴图还能像现在的样子么?这让对外面的江湖很不放心的虎斯贲有些担心。父母总是这样,期待着外界纷繁芜杂的世界能给自己的儿女历练,但又总是担心后辈扛不住太多太重的事情。虽然虎斯贲是个江湖人,而江湖上刀头舔血的生活也早就让他的骨子里有些薄凉,但福祸及后辈身,犹豫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巴图嘴里咬苹果的动作更用力了些,咔咔的声音也更大了。虎斯贲身侧的女子幽怨的看了眼自己男人的侧脸,又看了看巴图,咬了一下嘴唇欲图说些什么。虎斯贲轻轻摇手,示意女子,一切的事情自己都有安排。巴图抬眼正好瞥见干爹摇手的动作,心中大喜,干爹每次到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唯一的要求是大家安静,这是上位者慢慢养成的气势。虎斯贲看了眼巴图,示意他将手里的苹果放下,缓缓的说,“有些事情也该你们这辈人知道了,卜一卦来的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隐秘,老彭身侧的人身手好的过分,调查张老鬼的人一拨一拨的来又一拨一拨的走,这些事单列出来都有些不平常,而凑在一起却偏偏有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知道这些年来查我的那些人也几乎都被老彭的力量挡在了城市外头。换句话说,是老彭给了我一个清净的江湖。这几天来的人,大抵是嗅到了什么气味,我猜不到他们最后的目的,但看得清他们的目标。那个姓卜的小子改名换姓躲的不仅仅是人祸,更是天灾。这个名字用老话讲叫借天改命,而能改成什么样,还有没有没改名字之前的气运,谁也说不上。你知道,干爹这辈子不沾毒不沾赌,但这次,干爹想让你陪干爹赌一把,赌注押上咱们这一大家子的命,你去开盘。”

巴图性子质朴但绝不愚鲁,听完老爷子的话,仿佛在眼前展开一张长长的画轴,画轴上几个人影清晰可见,卜一卦、张偲峰、曲文,而有些人影不是那么清晰,仿佛藏在影子里,巴图知道这里应该有他,而那片阴影,便是江湖。

虎斯贲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到,“去到张偲峰和曲文家的应该是一批人,而其中一个被张老鬼拉断了胳膊,短时间没什么作为了,不管出于个人安全还是全局判断,这批人马会尽快从我们的视线里逃脱出去,你出去之后让手下人通知张老鬼一声,最近应该只有这一批人了,再有异象我会再通知他。”原来,张虚谷并没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大能耐,可是这个小城里,唯一需要敬畏的因素不是天时地利,而是人和。“你呢,还是按照之前的事情做,名单我让黑大夫写好了,他是那个圈子里的人,有些事,他知道的比我清楚。上海一直是大佬们起家的地方,换了几波大佬但是城市仍然是那样的细腻冷厉,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所以,这是你最可以利用的地方。再简单点说,你去那里,不用翻天覆地,但一定要做到飞石入水,搅动一片江湖。”

此时,已入梦乡的卜一卦翻了一个身,睡觉极不老实的他展成一个大字,身边的被子被凌乱的踢开,整张大床上,都仿佛一个被掀翻了天的江湖。

第十二章 你挑水来我耕田

事情慢慢的平息下来了。(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沈光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彭宅,带着半身伤和满脑子的疑惑。整件事情来的扑朔迷离,如果说老爷子的离开还称得上有迹可循,那么一个小小的壶能在西湖边上那个神秘的大宅子里起到多大的作用就彻底无法推演。沈光再聪明也不过是布局做子高人一筹,这种只能求助于卜卦算命天象命理的事情,根本不是他的强项。可是老爷子的命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时候任谁借你个肩膀依靠,都会化成浓如膏汤的恩情融在骨子里。更何况对沈光等人来讲,这走路一直腰杆挺拔的老人,一直是他们远方指路的灯塔。

紧接着离开家的,是黄寺和白苍。两人离开的时候,都仔细的端详了一遍卜一卦。比起沈光的不了解,这两个人亲眼目睹着卜一卦从一滩烂泥变成石膏雕塑的淬火历练。说起来简单的事情当事人有多疼,父辈们便有多心疼。浪子回头金不换,金不换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回过头后家人眼神中的欣慰和热切。黄寺走的时候偷偷的抹过眼泪,这个略显另类的汉子比起白苍更感性,回忆起卜一卦从豆丁开始横行跋扈的样子,黄寺又破涕为笑。他在兄弟几个里排行老五,兄弟一共五个人,可却莫名的将白苍放到了老六的位置上,只有这几个人才知道,彭郁,卜一卦的亲生父亲,是同他们一起歃血为盟的老四。

想到彭郁,黄寺悲从心来。黄寺从来没叫过陶侃三哥,也没叫过沈光二哥,但对彭郁是打心眼里的尊敬,也只在背后偷偷的称呼过几次彭郁四哥,当然,是只有这两个人在的时候。彭郁同黄寺的关系,在兄弟几个里是最亲的,这让彭老爷子都颇为不解。按说,彭郁性子平和,对人对事都是先尊重再探询的态度,理应在这些义子不分亲疏。但偏偏彭郁同黄寺亲近,这让葛婴颇为不满,至于一碗水不端平是不是彭郁失踪的导火索,亦或者只是一个因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彭郁失踪之后,第一个满世界找疯了的逃兵就是黄寺,也是兄弟几人中第一个主动找到黑大夫在肩膀上刺上毛蓑花。当兵的人,知道这朵大花代表着逃兵的人不多,但绝对不至于所有人都不知道,于是,当黄寺精赤着上身回到部队的时候,便是一种宣战,不知是谁,但幕后黑手肯定为之皱眉。这几个彭老爷子身边的侦察兵都是幕后那人欲图拉拢的对象,在葛婴那里异常顺利,却没想到,在最无权势的几个小子这里栽了跟头。而这几个小子同时叛逃出大营,甚至成了那年党报批评的反面典型,让幕后黑手大人都跟着吃了些苦头。

黄寺抹了抹眼泪回头搂着卜一卦的肩膀说:“小子,我们这一走啊,不知道哪年能见着。你黄叔老啊,身手也不像当年那么硬了,再看见你的时候啊,也不知道是能搂着你啊,还是你捧着我的盒。但是叔有个要求,别管碰见什么事,先让自己安安全全的,你爹,唉,四哥是我一辈子的愧啊。”黄寺刚抹干净的眼泪里浊泪横流,“小子,记得叔说的话,天大地大你命最大,我知道你和你爹是一个性子,宁愿自己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受一点委屈。但是偲锋那小子身后的老头事情比你想的大,没到捅破天也差不许多,这么多年老爷子一直在想办法给张老鬼擦屁股,可是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保他个太平。偲锋去了上海,江湖上的阿猫阿狗嗅到了,便会扑上去,要么是撕咬要么是巴结,你啊,和他在一间学校里,叔真的是不放心啊。”

白苍听完这句话,也看向卜一卦。同黄寺一样,他对卜一卦身边即将的同学都无丝毫好感。黄寺只是从张偲锋的身世想,而白苍更像嗅觉惊人的猎犬,在这两个人身上总能嗅到一些让他不安稳的气味。白苍晃了晃头,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晃出去,把一只zippo递到卜一卦手里,“拿着这个,虽然好久没有出去了,但是我以前的几个战友应该都在上海做些工作,至于什么,他们来信语焉不详,我也没细琢磨。如果有机会见了,这个东西应该能让他们惦记几分情谊。”

卜一卦接过火机仔细端详了一下,火机背面一个歪歪扭扭的苍字。“白叔,就您这字体,别说仿冒,就是您自己写成一样都不太容易吧?”卜一卦调侃着将火机收入口袋。“你们放心,爷爷舍不得我怎么样。在家里的都是都有你们两个大高手护驾,这趟出远门虽然没什么恶仆随从牵狗架鹰,但是谁知道路上这老头都是怎么安排的。没准沿路八百米清场,生人勿近呢。你们放心,这些年跟着你们,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判断对面是不是高手我还有点心得。可是白叔黄叔,”说到这里卜一卦眼圈泛红“我舍不得你们。”

从小到大,说的严重些,连衣服内裤都是黄寺白苍给他换的。黄寺曾经开玩笑说,看着少爷的丁丁从花生米长成蚕蛹继而破茧而出,这个过程让他感到岁月喷薄出惊人的力量。虽然说到破茧而出和喷薄的时候黄寺的面容猥琐,但却仍然可以想到黄寺和白苍同这个孩子有多么血浓于水的关系。而卜一卦更是知道,每一次遇刺时黄寺都是冲在第一个人的人,虽然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黄寺白苍挡在他面前时,他的那种安心感,仿佛世界崩塌了都不会有人伤害到他。这种舍不得,是在骨子里难以割舍掉的恩情和感动。

听到卜一卦的话,黄寺和白苍反而冷静了下来。告别是场冷静的结束,而不是回忆的开始。军人是雷厉风行割舍掉牵绊的那种冷血动物,这些年的家庭温暖即使让他们有些忘却掉当年的性子,但事及眼前,仍然可以超乎常人的割断情感的羁绊。黄寺摆了摆手,对卜一卦示意擦擦眼泪,“小子,不多说了,出发了,记得,你父亲叫彭郁,我一直相信他没死,只是没找到来这里的路,带他回来,然后备好酒告诉我们一声,要是我们老哥几个还有命凑在一起,让你看看当年我们是怎么喝酒的,和你们这些孩子啊,不一样!”说完这番话,他扯着白苍离开了宅子,白苍有些话想和卜一卦说,也被黄寺牵着,堵在了嘴里。

随着黄寺和白苍的离开,这个宅子瞬间冷清了下来。黄寺走之前也遣散了绝大多数的护卫,随着老爷子的离开,这个小城仿佛瞬间变得清明太平了起来。而在爷爷失踪的感伤期过后,卜一卦性子里的不安分又跑了出来,满城的搭讪漂亮姑娘,从四十岁到四岁的,仿佛那个搞的全城鸡飞狗跳的卜一卦又回来了。

这一日,卜一卦又觉得有些无聊。可是在这些天,同这个小城的姑娘们已经告别的差不多了。卜一卦不仅心思活络而且记忆力惊人,没人发现,他最近调戏的子女都是老调重弹,每一个再次被卜一卦调戏的女子在他脸上都能看到些许歉意和告别,而碍于女子的面皮和自尊又总不能放下身段问一句怎么了,于是太多事情,就这么错过了。卜一卦喃喃自语道:“今天,应该和那两个家伙告个别,明天就走吧。”卜一卦抄起电话打给张偲锋,约他到家里谈些事情,出乎卜一卦意料的是,刚刚将约张偲锋的来的意思表达完,尚且没提曲文的时候,张偲锋竟然主动提出,要不要他去喊着曲文。这一瞬间卜一卦有些错愕,裁缝是一直同曲文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对头,一好武一学文,一好动一好静,加之知道曲文在洛神这件事情上下的黑手,张偲锋一直看不起曲文这种当面您好背后骂娘的文人。错愕归错愕,张偲锋说了这个意思正好也是卜一卦的意思,于是卜一卦顺水推舟让了这个人情给他。

挂了电话,卜一卦若有所思,片刻便目光含笑,嘴里轻声的哼唱着:“你挑水来,我耕田内…”

第十三章 积跬步而致千里

曲文和张偲锋到了卜一卦家中的时候被家中的陈设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彭家宅子在这个小城一直是类似禁地的存在,没有任何精神图腾的意味,只是这经常有壮硕男子出没的大宅子透着一股子的冷硬和危险。

曲文进屋便对正门内上方悬挂的一块匾额发呆。这块匾额是彭家安稳下来后才挂上的,据说来自某境外的拍卖会,通过沈光的渠道几经转手才挂在这大屋子的上方。一般人家,进门转头上挂着这么一副匾额颇显不伦不类,甚至有强俯风雅之意。可是挂在这间屋子里,却显得无比贴切。匾上书三个大字,积跬步,出自荀子《劝学》上的一段话。这对曲文来讲驾轻就熟,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是曲文母亲告诫他的人生哲学,也是曲文一直奉为座右铭的一句话。此时在这里见到这么一副匾,无怪乎曲文出神发愣。而张偲锋感到惊讶的是墙边柜子里横七竖八堆放着的几只枪。出于张虚谷的遗传,张偲锋天生对这些冷冰冰的家伙充满了好感,而张老爷子潜移默化给他的,也是不管多大拳头也跑不过子弹的道理。这些枪就那么堆在柜子里,但对张裁缝来讲,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卜一卦看着两人的表情,少做思考心里便有了计较。“曲文,那个匾是我叔叔送给老爷子的,老爷子一直不很喜欢,总念叨着,他都七老八十了再积跬步就直接走进棺材里了。而我那个叔叔告诉老爷子这是送我的,才让这破木头在我家的房门口挂了这么些年月,等你走的时候拆下来带走哈,事实证明,我这种天才不用积什么跬步,只需要冲天一跃就过了龙门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曲文很惊讶的看着卜一卦。之前两人虽说不上势如水火但也不遑多让,即使有之前三人坐在一起时候的一番对话,但也没想到卜一卦会演出这么一套礼贤下士的段子,这一招递出来,让曲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和曲文不一样的是,张偲锋听完这些话面露喜色,之所以他要提一句是否要叫着曲文,是因为老爷子的飞龙在天那句话。老爷子断然不至于无的放矢,之所以说出飞龙在天潜龙在渊,张偲锋即使再木讷也能想明白几分。老爷子和他在这个城市肯定称不上是飞龙在天,那么肯定应和后面潜龙在渊这四个字,而飞龙在天,肯定便是这个叫曲文的家伙。张偲锋知道自己的斤两,出手伤人如苍鹰搏兔是他的本行,也是他在卜一卦面前有一席之地的资本,但说到动脑子写文章,整个这个塞北小城的同龄人中,没人敢说胜曲文一分。张偲锋自忖自己对卜一卦的感情已经浓烈到让他怀疑自己的性取向,可曲文的忠诚,现在完全是看卜一卦肯舍出多大的成本。对于这种穷酸的文人,张偲锋骨子里是不待见的,但是对于卜一卦对曲文这种施恩惠于明处于痒处的行为,张偲锋暗挑拇指。

“裁缝,你也别光站着,那一柜子枪理论上都是我的,当然了,这个屋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当成是我的。随便挑个拿去玩,g36不行,那是我陶叔的心肝,你拿走了,等哪天他回来了,打我倒是不能,碎碎念上个十天半月的,我是熬不住的。”卜一卦对着张偲锋递出了第二招,效果同第一招一样,都有着定身术的效果,张偲锋也瞬间定住不动。

从进屋开始的第一步该如何自处都设计的很好的曲文怎么也想不到,卜一卦在放下电话之后便一直推演着这两个人进屋之后的每一步,从视线角度到兴趣爱好都在整件事情里被分析的异常透彻,而他和张偲峰两人的性格更如同放大镜一样,将整件事可能发生问题的细节放大的异常清晰。卜一卦没有算计这未来可能会是他唯一助力的两个人的意思,只是在学过了白苍的本事之后,他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如果提前推演会不会更加好玩,想着想着便技痒难耐了起来,于是,整个事情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曲文先缓过神来,眼神微带戏谑的看着卜一卦。送礼与他,如果按照之前的逻辑不啻于问道于盲。但在他们即将离开这里的日子做出这样的行为,拉拢之心昭然若揭。“卜少,无功不受禄,这个礼物太重太大我不能收。如果收下了,拿回家去,我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揍我一顿算是好的,就怕更严重的是,他亲自把匾额送回来,不仅掉了我的脸子,也薄了你的面皮。”张偲锋此时也回过神来,少有的和曲文站在一条战线上说:“我也是啊,我爷爷说了,在你家,吃一口东西回家掌嘴,喝一口酒回家罚跪,拿东西没说,估计是能直接打死吧…”张偲锋憨厚的说。

卜一卦将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但仍略显稚嫩的算不到人心。这类事情说起来便如同学法,所有学法的人都学一样的法理背一样的法条,但大律师大检查官寥寥无几,这同简单理性的分析无关,*官大律师无一例外的,都是人心的深研者。

卜一卦一愣继而哑然失笑,这些最可以依靠的力量还是要开门见山的说话才让自己和他们安心。卜一卦轻咳了一声:“算了,我们直接说吧,这快开学了,有些事也还是提前让你们知道比较好,当然,这些事也是我才知道的,没有瞒你们的意思。”接下来,卜一卦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从遇袭开始到捷达车到葛婴,甚至连自己的身世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如果说有什么没说清楚的,那么洛神这件事,卜一卦心说,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让卜一卦没想到的是,曲文和张偲锋两人听完整个故事,不仅没有十分诧异的表情,反而对视一笑,眼神里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的意思。卜一卦看到两个人小狐狸一般的表情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这些压力如果不同人讲自己慢慢消化,卜大少自认是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总不如说出来来的舒心。加上之前张偲锋接到电话时的态度,卜一卦已经知道,这两人必然已经形成了什么默契。

“卜少,你说的事情我不是全都知道,但能猜到三分。之前有人去找过我,也找过裁缝,裁缝这边那些人许了多大的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边他们开出的条件很难拒绝。”曲文仍然面带笑容的说,仿佛那个夜晚自己做出抉择时候的舒爽仍在眼前。“但是我拒绝了,不为什么,功利点说,我总觉得让他们给出那么丰厚条件来对付的你,应该比他们更有价值。退一万步说,即使我拒绝了他们而让自己跌入到某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我也认了,我只相信,你,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这是骆老师说的。”

卜一卦一拍额头,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躲躲闪闪也没躲过去绕在洛神身上,想到这件事没办法同曲文细说,卜一卦瞬间头大起来。

“曲文告诉我说,他那边也去了个人,虽然我很纳闷他那个身板是怎么把那人轰走的,但是这小子擅长算计别人,应该是那个坏人中计了,肯定是这样。”张偲锋的大脑如果不是长满了肌肉,那么这个世界会变的更加精彩一些。“但是我这边没办法选啊,老爷子直接动手就给人家摘了膀子,还告诉我让我记住了,以后跟着你的时候再看见这个款型的二傻子直接拆成零件再拼成人形就行了。我知道我们家爷孙俩欠着你们老彭,不对老卜,也不对,反正是欠着你们命,我就只有一句话,我死了你就可以死了,曲文谁也打不过。”张偲锋的思路天马行空,大抵有张虚谷刻意培养成的样子,这样的人更单纯,也更容易练好身手。

卜一卦看着身边一左一右站定的两个人,又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匾额,仿佛看到了未来在自己手中变幻出瑰丽色彩的人生,而身边这两个人在未来的身影也慢慢拉长,一条壮阔的路铺开,故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第十四章 孤蓬万里征

曲文和张偲锋从彭家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塞北小城所在的纬度让这个城市总会在一个较早的时间段进入灯红酒绿的节奏。几名刚刚下班的行人神色匆匆的从张偲锋和曲文身边骑行而过。曲文抱着刚从卜一卦家里顺出来的匾额,汗水从额头到下巴挂了满满的一脸。而张偲锋此时袖手旁观着,是真正的袖着手,两只手互相插在对面的袖口里,一脸笑容的瞧着曲文。

“你能不能过来搭把手,把我累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么,张大侠?”曲文本来就不是靠身体吃饭的壮男,此时这古朴的匾额在他手里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重。“文曲星,你还是自己加油吧,我这从袖子里逃出来,好好的一幕盗窃片就变成枪战片了,我可不想惹麻烦。”张偲锋说着捏了捏袖子里的柯尔特,枪身传传出来的冷意让他心中莫名的兴奋,仿佛这一刻他就是为了手里的枪而生,而这把柯尔特也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卜一卦将二人从宅子里撵出来的时候送上了这两份礼物。说是感动于抉择中的不离不弃亦可,说成施以恩惠以利后事也可。这些东西在彭宅放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是送出来,让这两样死东西变的有了活的意思,卜一卦送的开心,两人拿的自然放心。

“歇会歇会…”曲文将手里的匾斜倚在地上,一手擦去额头的汗珠。这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但这一路扛着这么重的东西,曲文从生出来还真是头一次。卜一卦送出来的时候说,这匾额大概有个十几二十斤,但是到了曲文手里仿佛翻了倍还不止,宛若活过来一样,想脱离他的掌控去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张偲锋此时也站定下来,一声不吭的感受着柯尔特传来的信息。

“裁缝,你说卜一卦什么意思,说了半天,死活不让我们跟着他一起走,非要一个人先去给我们打前站。(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说的不好听一点哈,咱俩现在捆在他的船上,理论上现在他是咱俩的大少爷,这大少爷白龙鱼服的事情听得多见的少啊。”曲文同张偲锋聊着,虽然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推论,但是他也颇想在张偲锋这更贴近于天人合一的木神仙身上听出点端倪,继而确认自己的判断。

“他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要是需要我们,你就是死活说不去他也要拉着你。就好像搬钢琴那次,我死活说不去,他宁愿让我看车子,也非要拉着我一起。”张偲锋口无遮拦,说起骆清韵的事情没有丝毫避讳。

这一句话一出,曲文眼前一亮,还是最简单的人有最简单的判断方法。是啊,如果有需要的话,即使不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子,他也会喊着裁缝去卖命。既然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必然是前路无忧,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想到这,曲文拍了拍额头,暗笑一声又继续说:“对了,你出去上学,妹妹怎么办?一个还好说,你这俩妹妹智商和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曲文说的也正是张偲锋最担心的事情。这两个妹妹同他一样,在张虚谷的要求下,走的是天人合一的路子,再说白一点,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有一点不同,他是张老爷子的亲生孙子,而这两个妹妹是有一年张老爷子入山设伏摆迷魂阵捡回来的,当时俩小丫头包的严严实实,哭的嘴唇发紫,如果不是身边正好有些叶子上的露水滴到嘴里,这两个小生命可能都活不到老爷子发现他们。老爷子发现这两个孩子之后二话没说就抱回了家,从此,从伺候一个孙子变成了伺候三个娃娃,近些年如果不是一直有彭家帮衬着,张老头会乱套成什么样,真的不好说。(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而张偲锋将彭家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也是他死心塌地的甘愿陪着卜一卦上山下海的缘由之一。

“能咋办,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谁欺负我就揍他,打完了他们就不欺负我了。”张偲锋笃信拳头即真理的理念,这和某国家强权即真理的做事原则如出一辙。

“裁缝,脑子是用来想事情的,不是用来锻炼的,现在你这脑子里都是肌肉吧?应该叫脑二头肌还是什么别的?你家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是女孩儿,你让他们和你一样?小时候打同学大了打老师?再大呢?打老公踹婆婆么?”曲文最见不得的就是张偲锋这死木头脑袋的样子。

“那咋办,我爷爷说了,人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人。谁犯我就是毁我天地,不打回来,我的天地永远有一层雾,无法心境通明。”张虚谷的育儿经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端端的几个孩子,让他养成老庄的心境,不知是喜是悲。

曲文撇过头去不再和这木头脑袋的家伙探讨学术问题,他想起自己在家里时常会长吁短叹的父亲,父亲让他同卜一卦和张偲锋接触,最单纯的目的就是借势,如果父亲知道他现在这么死心塌地的投靠了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那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按下曲文同张偲锋回家路上的烦心事不表,卜一卦这边也有一些烦心事。这最大的一出就是…怎么同自己颇多的红颜知己告别。这些女孩子对卜一卦的行为都有耳闻,但总是飞蛾扑火般扑到他身旁,然后翩翩起舞继而化为灰烬。卜一卦对这些女孩子其实一直心怀愧疚,但是在他知道母亲的遗愿前,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交给时间去慢慢磨耗掉就好了。但如今,既然要离开这个城市,便不能不做交代,虽然在他同洛神交往之后便再也不做沾花惹草的事情,可那些女孩子无一不是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卜一卦最后做出的惊人决定,日后在这个小城市被提起来仍然是类似城市名片的行为。他决定,第二天的中午在市政府前的广场上…削发为僧…

说到削发为僧,这个城市连个庙都没有,但这难不倒卜一卦,第二天,他重金聘请了这个城市最棒的几位理发师,根据他的头型,设计了一个…秃头。然后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扯出了一个条幅,“热烈欢迎本市第一位禅宗大师卜一卦诞生”…日后被人谈起变大笑不止的行为,现在,正在上映。

卜一卦面前一炉香,烟雾袅袅升起。卜大师面色凝重,身后的几个理发师同样面色凝重,任谁在接到了要设计一个秃头的发型的时候,大概都会觉得棘手,发型不美可以修,这个头型异常,从哪里下刀那是整容大夫的事,这颇让理发师为难。万一剃刀下去,这头发内藏着一颗方形的脑袋,剃成秃子…整个场景想起来就让人忍俊不禁。

而卜大师身边坐着的几个姑娘泫然欲泣,夜里接到卜一卦的电话,说要到这里约会,哪知道见面就是这么一出,几个姑娘心思稍微玲珑一些的早就看了个明白,心思即使没那么聪颖的,也大概明白了个七八分,此时几个姑娘正在想尽办法的劝阻卜一卦“剃秃子可以,点戒疤就算了吧…”一个姑娘最后替姐妹们作出了让步,“不好看,还疼。”几个姑娘七嘴八舌的说。

卜一卦早就为了自己的创意拍案叫绝,断然不会为了几个姑娘的几句话放弃,理发师工作完毕后推来一张镜子,这城市第一个当众脱发的男子便这样诞生了。卜一卦正打算让理发师们研究下怎么利用炉子里的香在头上烫几个戒疤的时候,市政府里冲出来一个女子,一脚踹翻了香炉,照着卜一卦的头上就是一巴掌,嘴里还念叨着“小兔崽子,快滚快滚,别在这给老校长丢人,快滚快滚。”

这女子是老赵校长的儿媳妇,平时就作风泼辣,但对老校长是由衷的尊敬,由于卜一卦经常打着彭老爷子的旗号去赵老家蹭茶蹭饭,时间久了,便以半个长辈的身份自居,配上其泼辣的性格,让卜一卦也不敢擅撄其锋。此时这女子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卜一卦的布局,也让围在外面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女孩们的家长有了可乘之机,接连出手将自己家的姑娘带回家,而终于,让这一出闹剧有了个差不多的收场。

此事之后,卜一卦接到几个电话,无一不是类似于:我很想和你怎么怎么样,可是家里人怎么怎么样。这样的言语,一开始,卜一卦还有些歉疚的表示,后几个慢慢麻木之后,便是轻轻的一声哦。其实这十七八岁的感情就是这样,有为你翻天覆地的海誓山盟,但做出的事情大抵不过是扛不住家里的一顿拖鞋皮带继而无疾而终,少有数几个修成正果的,那细水长流的爱情甜的让人嫉妒。这应了一句话,苦秧子上才出甜瓜。

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但目的达到了的卜一卦终于开始向着母亲梦想的地方出发。彭家是没有旅行箱的,每次出门,时间短便孑然一身,时间长也只是一直打好的背包。而卜一卦也被熏陶成这个样子,此时,卜一卦正掂了掂手中略显沉重的背包,轻轻的带上彭家宅子的门,抬起头望着这间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屋子,面带微笑。卜一卦拍了怕家门前的扶手,转过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大声喊出一句:“复旦的妹子们,我来了!”

而此时,房子不远处站定的曲文和张偲锋挥了挥手。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第一章 失控的第一天

理论上从这个塞北小城到上海是有直达的班机的,但是由于客流实在太小,小到如果一天一班的话,经济舱的客人甚至装不满头等舱,于是便慢慢的缩减运力,从一天一班缩减到一周双班,再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班次的飞机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于是,卜一卦便只能在火车和长途客车中挑选。卜一卦此时正拿着火车票在候车大厅无聊的枯坐着,由于没有让任何人送他,此时的卜一卦和常人无异,手中捧着一本无聊的杂志,斜靠在椅子上杀时间。

忽然间,候车大厅的广播里一个温柔的女声传了出来:“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您所搭乘的漠北去往冰城的车次,预计发车时间推后两个小时。”然后没有任何原因的解释,戛然而止。卜一卦放下书叹了口气,从漠北到上海没有直达的火车,于是便要通过中转站冰城转道上海,漠北到冰城同冰城到上海的车次间,大概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差,足够让卜一卦完成转车的流程,但这一延误两个小时,便不好说了。但没有办法,虽然卜一卦不是经常出行,但仍然在电视广播报纸上习惯性的听闻铁路习惯性的延误,这在二十一世纪初的那几年完全是大家可以理解的事情,尤其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城市,延误个把小时的车次都算正点。

卜一卦百无聊赖的在候车大厅转悠着,完全没有发现有几个人正在不怀好意的靠近。其中一个年级稍长的长脸男子对身侧的人低声说:“别伤着他,其他的怎么都好,想办法让不能去冰城,如果不成,最后的底线也是不能让他从铁路出发,我们对铁路的控制力度太差。”身边几个男子轻轻的点点头,慢慢的向卜一卦蹭过去。忽然间一个硕大的身躯从他们几个人中间穿过,屁股轻扭似乎无意的将几个人撞开,大声的向着卜一卦喊到;“卜一卦,你怎么在着呢,这是去哪?”卜一卦这个名字在这个小城是典型的名牌,大家听到这个名字纷纷投过来目光,有认识的人眼神鄙夷,不认识的人眼神好奇,正是这些眼神让那几个不坏好意的男子脚步一滞,停住了身形。而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子暗暗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几个人暂时分散到大厅的各个角落。

卜一卦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卜一卦认识,但并不是十分熟稔。有几次虎斯贲家过年的贺礼便是这个男子送到彭家府上,大概有个几面之缘。卜一卦记得这个身材肥硕的男子姓刘,但是具体名字记不清楚了。“刘哥,在这看见你了。我去冰城,你这是去哪?”卜一卦向前迎了几步,忽然看到这个刘姓男子眼睛轻眨,心底暗暗怀疑但也警惕起来。

“我也去冰城啊,这不又延误了,无聊就满屋子转转,你几车厢?我上车找你玩去。”刘姓男子快走几步一把揽住卜一卦的肩膀,卜一卦本来就不一米七五的猴子身材在这男子身侧一站,基本被挡了个严严实实。一直在刘姓男子身后慢慢踱步的那个长脸男子甚至需要调整下角度,才能看见卜一卦的身形。而那个长脸男子没看见的是,刘姓男子对着卜一卦做出一个我身后有人的口型。卜一卦心里冷笑,这个时候再来的人大抵是没安什么好心的,简单的思考一下,目的无非有二,不让他去上海,或者让他尽量慢的去到上海。无论对方究竟是哪个目的,如果能搅乱对方的安排,大概都是很开心的事情。

卜一卦在只有两个人能看到的角度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刘哥他知道了。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然后提起手中的包:“刘哥,走,去你那边坐会,等会一起上车。”经过长脸男子身边的时候,刘哥的胳膊轻轻蹭了一下卜一卦,卜一卦心领神会,面部没有任何异常的路过而去。

片刻之后,长脸男子的几个手下回到身边,汇报着对周遭情况的观察结果。结果是,很不乐观。几个明显打扮同旅人迥异的汉子在大厅的四外巡视,有几个巡警模样的人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观察着候车大厅里旅人的行为举止,一副如有意外马上出击的样子。长脸男子装出镇定的样子让手下人继续观察,而心里却打起了鼓。面对的所有情况都出乎意料的不顺利,按照常理说彭宅里的人没有一个跟着卜一卦过来,但现在情况,让长脸男子宁愿面对彭家宅子的力量,至少,那是他们熟悉的情况。

卜一卦一边同刘姓男子谈笑着一边向着那聚集着几个精壮男子的地方走去。这个被称作刘哥的男子压低了声音说:“卜少,老大让我们来给您送行,老大说,他身份太敏感,此时出现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对你对他都不好。这边来的几个哥们都是老大暗处藏的人,你可以放心,今天,有我们在,谁都拦不住你上这趟车。”刘姓男子应该是虎斯贲的心腹,用江湖话讲应该是暗堂的管事,手里掌控的,就是这些藏起来的力量。刘姓男子一顿继续说:“老大的意思是我们送你到冰城,车上我们调查过了,他们还没有那么长的手能插到铁路系统里,铁路警察自成一系,虽然说不上是铁板一块,但也没有什么外人能指挥的动。我之前尝试过插几个眼线进去,但都被拔出来了,冰城铁路局里有高人。”

卜一卦轻轻笑了声,对刘姓男子说:“刘哥,替我回去和虎叔说声谢谢,至于送我到冰城就不必了,但是还是要委屈你们送我上车。我刚才偷眼看了下,这屋子里有几个人眼神很是不对,西南角的那两个,南边有一个,东边窗子边往外看的那个,这几位一看就是有心事,往窗子外看的那位到现在也没发现,这火车站东面的窗子外面站着的大姐一直在示意他把手里的烟掐了。”

卜一卦话音未落,外面便走进来一个铁路制服的中年女子,头发微卷身体微胖,走进候车厅极有目的性的奔着东窗下站着的那个男子而去。“你你你,说你呢,和你比划半天了看不见啊,手里烟掐了,禁烟候车厅看不见么?”中年女子气势汹汹,手中连比划带指,大概是生理期异常,这么丁点小事理论上是轻轻提醒一句就可以化解的,让大姐弄的满屋风雨。

东窗下一副东窗事发样子的男子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刚才在外面比划,而他当时所有心思都在卜一卦去哪了上,根本顾不及。忙不迭的给中年女子道歉,掐灭了烟扔到脚下,还用力的踩了几下,承诺再不犯了。

中年女子这才安静下来,恶狠狠的警告了几句转身而去,在目光同刘姓男子产生交集的一刹那,嘴角轻轻上扬,挑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容。

这个笑容没有逃过卜一卦的眼睛,卜一卦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女子大抵也是虎斯贲的暗手之一,不知道是偶尔提供些消息还是已经在虎斯贲宅子里挂上了号,这些都无伤大雅,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记暗拳,便将这男子从暗中打到台面上来,如果长脸男子不想过早的暴露意图,那么这个东窗事发的男子,已经不能再用了。

果不出卜一卦所料,时间不长,就有一个男子端着方便面盒子洒在了那名东窗下男子的身上,而东窗下的那名男子借势便走出了候车厅。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方便面男完全不知道,在这个大厅里,他已经成为了卜一卦方面的指路明灯,谁靠近,便是那边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泼妇般的妇人所赐。卜一卦对虎斯贲暗中布局的能力暗挑拇指,同时,也记在心里。社会同作秀不同,不是展示出来的越壮阔越美丽便越有力量,有时,不起眼的蛇鼠轻轻的啃咬,便有推倒大象的力量。用艺术的话来讲,这便是蝴蝶风暴的力量。

过了不久,广播里悦耳的女声响起:“漠北发往冰城的列车即将进站,请接车人员做好准备。”卜一卦同刘姓男子对视了一眼,卜一卦轻轻拍了拍刘姓男子抓在提包上的手,从人群中走出来。而刘姓男子站在原地,目光随行。长脸男子发觉了这边的异常,甩动手指发出动手的信号,几个手下便从各个方向向着卜一卦靠过来。但突然,卜一卦回过头对着长脸鄙夷的轻笑,手掌在颈间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转身便扎进人流中。这时长脸男子才发现,几个欲图动手的手下都被少则两人多则四五人紧紧的夹住,在人流攒动的地方如果不想被四处游弋的巡警发现继而脱身,成了痴人说梦。长脸男子拔腿欲追,忽然发现身侧刚才那个撞过他们的胖子抓住了他的手,胖子大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要往哪跑?”长脸男子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从头到尾的过程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直接放弃了挣扎,同胖子轻轻的说:“你们这是害他啊,上海啊,老爷子的仇家早就张开大网等着他呢。”刘胖子眼神错愕,长脸男子手掌轻翻,一朵布满了整个手背的毛蓑花刺眼的绽放开,仿佛咧嘴的嘲笑…

第二章 天鹅的悲伤

登上车的卜一卦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候车大厅里,刘姓男子甚至想一把把他从车上揪下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卜一卦根本无从分辨陌生人的善良和恶意。在这个隐藏了太多秘密的家庭里长大,除了爷爷和身侧的几个叔父,那怕是张偲锋和曲文,他都是带着警惕去接触。诚然,这让卜一卦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谨小慎微,但也不得不承认,当危险不知哪天来临,防患于未然远强于亡羊补牢。

对身后事无知的卜一卦此时正在坐在卧铺车厢的边座上开心的吹着口哨,目光沿着铁轨投向远方。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次的未卜先知完全是在用白苍的方式去观察,那一种类似上帝视角的感觉让他颇为舒服,少年人的心性让他心中充满的不是更多的警惕,而是那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欣喜。

“小伙子,这张床位是你的?”这时,一个乘务员搀扶着一个奶奶级的老人挪了过来,卜一卦看了一眼自己的票,点头给了对方确认。“小伙子,你看这样行么,这个老奶奶是这边的上铺,你看能不能换一换,老人家这个身体…”乘务员同志同卜一卦商量。卜一卦二话没说拿起自己的行李扔到了上铺的位置,同时从乘务员手中接过了老奶奶的行李。接过行李的一瞬间卜一卦一个趔趄,这老奶奶的行李里好像装着石头一样,让他好险跌个跟头。

“噗!”一口水喷到了离卜一卦不远处的地上,同时,一个女孩的身形映入卜一卦眼里。女孩皮肤微黄,远没有洛神的白皙,但却透着青春的柔和与细腻。一双修长的腿交错着坐在隔壁下铺的床位上,加之通过在中床同下床的狭小空间内微弯的身躯可以推断出,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女孩子此时俏脸微红,轻轻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你有点…”

卜一卦花间游走的经历让黄寺都感到自愧不如,当然,如果考虑到黄寺的外形条件,可能这个对比也缺少一些力度。卜一卦双手发力将老奶奶的行李推上行李架,直接一屁股坐在女孩的床上,这个略显*仄的空间被挤压的更小了,两人之间,也稍微有了些暧昧的气息。

女孩子下意识的向内靠了靠,由于良好的家教,即使对方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但却仍然在轻声的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过分了,对不起。”

卜一卦轻轻的笑了下,这个旅途本来应该是枯燥无味的,但此时仿佛有了一些乐趣。卜一卦脸上的笑容在几秒钟之内做了几次调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不得不说,不考虑身材因素,卜一卦是有着一张可以吸引未成年少女的面孔。整张脸孔线条柔和,鼻梁坚挺,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配上细长微挑的眉眼,一副花样美男的形象。卜一卦盯着女孩的鼻梁,嘴里含混的说:“没事没事,习惯了,反正我一直是别人的笑柄嘛。”语气间装出一副常年受气的样子。有人说过,当你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的时候就盯着他的鼻梁看,这样,他觉得你在看他的眼睛,但其实你们的目光毫无交集。而卜一卦习惯反其道而行之,刻意压低目光的角度,让对方发现自己是在看他的鼻梁,继而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自卑,这一切都是卜一卦扮猪吃老虎的利器。

果不其然,女孩子直接掉入陷阱。“没有没有呀,你很好啊,还给老奶奶让了床位,别这样子啦,你很好的,很好的。(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女孩子有些语无伦次,天生的善良在面对卜一卦扮猪吃老虎的绝招面前很快的败下阵来,甚至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身体向着卜一卦贴了过去。

卜一卦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本来接下来的计划便是偷偷向女孩子的方向蹭过去,然后借机揩油。但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打乱他的计划。“小伙子,老奶奶就麻烦你了,我是这个车厢的乘务员,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同我讲。”乘务员大姐探出头来,手里拿着老奶奶的票,“换票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这边的票是我来换,到时候我帮你们换好就好了。”

卜一卦虽然心里恨,但是脸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表示出了自己的感谢。

乘务员继续没有眼力的说:“你可以回来坐了,老奶奶这边已经安顿好了,谢谢你啊。”一边说着一边扶起卜一卦,“刚才没伤着吧,我忘记提醒你了,这老奶奶的行李包的严严实实的,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真的挺沉的。”

听到刚才的事情这几个字,刚刚还有些歉意的女孩子又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吐了吐舌头,摆摆手示意卜一卦自己不是故意的。卜一卦嘴里咕哝着:“我就说了我是个笑柄。”边说着边站起身向着自己床位对面的座位挪过去,忽然,卜一卦转过头来:“你叫什么?”

女孩子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花夏。”然后马上发现,自己其实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于是俊脸飞红,快速的扭过头去。

“花夏,还真是好名字呢。”卜一卦轻声念叨着。不管对外界有多么的警惕,卜一卦仍然无法让自己怀疑身边每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一直相信,女子的本性便是温婉善良,大概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每一个缺乏母爱的孩子都对女人有着异乎寻常的偏执,有些人认定女人都是坏人,如同黑寡妇般。而另外一些如同卜一卦的孩子,由于未见,便会在心中将母亲甚至女人提升为一种信仰,甚至可以说,卜一卦在这个小城勾搭女孩子的时候,都会在这些女孩子显现出优点时,定义为这便是母亲那类人的共通点。

花夏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从随身的背包内掏出一本书,随手乱翻着。而心里也如同翻江倒海般思考着,我这是怎么了?这家伙看起来很像姐姐说的卜一卦,但是好像没有姐姐说的那么讨厌啊,至少还是很善良的。呃,当然也挺好看的。为了掩饰心里的胡思乱想,手中的书页翻动的更快了。

坐到座位上的卜一卦也百无聊赖的抽出一本书来,游记体的散文里糅杂着一些老生常谈的人生哲理编篡而成的畅销书显示出卜一卦的文学品味非常的一般。卜一卦本也没指望在这本书中汲取到什么人生的力量,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卜一卦看来,人生其实完全可以扔掉什么“我蹲在岩石上,白云在替我思考”诸如此类的无病呻吟,简简单单的是生在哪里便活在当下就更加好些。这同老庄的无为而治不谋而合,而卜一卦凭借这些便自诩为天命之人。

花夏翻动书页的过程中偷眼观瞧,卜一卦翻书的动作虽然快但异常优雅。不得不承认,养尊处优会让人蓄养出超乎常人的气质。卜一卦举手投足间带起的贵气远非市井间揉尿泥扔石子长大的孩子可以比拟,有些客观存在的事实是,当你的人生可以不用一分钟的时间去考虑生存,那便有太多的时间去学会高雅。

花夏心里急速的跳了几下,强迫自己将目光收回到书上来。她是容易通过阅读来让自己安静的女子,习惯性的将自己代入书中故事里人物的命运中去,是她身边的朋友一直表示无法理解的事情。

卜一卦其实也一直在偷偷的打量花夏,这个女孩子眉眼间的娇柔和高挑的身材让卜一卦充满了兴趣,当然也包括性趣。这是同洛神风格迥异的女子,如果说洛神是用一种柔弱勾起了卜一卦保护的欲望,而花夏便是一种活泼的让人充满征服欲望的美。而此时轻轻翻书的花夏又给自己平添了一种安静的气质,宛如蓬勃生长的春草中开出的米粒白花,让一整片草海都充满了独特的芳香和韵味。

卜一卦仔细的看了下花夏正在看的书的名字,楷体的《天鹅的悲伤》让他一瞬间有些失神。他清晰的记得,在自己拿到母亲那封信的时候,夹着信笺的便是这样的一本书。书中的故事卜一卦也在之后读过。曾经有一片美丽的湖,某一天有人发现一只天鹅一直在美丽的舞蹈,他告诉了身边的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欣赏这份美丽,并在欣赏之余不停的发出赞叹。某一天,天鹅忽然间消失了,大家好奇的开始寻找,终于在一片沼泽的中央发现了两只天鹅交颈而亡的尸体,大家才明白,那只舞蹈的天鹅是在为自己的伴侣悲哀,而舞蹈之所以美丽,是因为这舞蹈燃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力。

卜一卦第一次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花夏,花夏正沉浸在书中的故事里,眼角泪痕宛然。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卜一卦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花夏的样子,都会轻轻的叹气,并总是喃喃的说着一句,我所爱的美丽,竟然是天鹅最后的悲伤…

第三章 冰城遇险

夜间的旅途生活安静到近乎无聊。(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卜一卦侧躺在床上,看着刚刚熄灭的床灯出神。脑海中洛神的影子晃来晃去,清晰知道洛神在何方在做什么但却不敢深想的卜一卦莫名有些心悸。洛神去做的事情表面上很安稳,但背后如果一直有那么几双眼睛盯着,这事情大概就没有他们在床上设想的稳妥。想到这里,卜一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近些天一直心神不宁,那是一种事情超出掌控的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有些恶心。

就在这种担忧和火车的摇晃中,卜一卦沉沉睡去。睡梦中洛神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停留着,卜一卦想喊她的名字,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洛神缓缓的转过头,却是刚刚认识的花夏的模样,眼角喊着泪光,转瞬间,嘴角又渗出血来。

卜一卦被噩梦惊醒,车里仍然昏暗如旧,车厢里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卜一卦哑然失笑,大概是近些天神经绷的过分紧张了些,他安慰自己,又在自己的劝慰中睡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卜一卦在高中那唯一的一年生活中养成了晚睡早起的好习惯。卜一卦缓缓的抬起半个身子,看着窗外飞速切换着的景色,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自己熟悉的小城越来越远,新的生活越来越近。

花夏也是那种晚睡早起的鸟,睁开眼睛总是可以看到北极星仍然依稀亮着。花夏坐起身抱着被子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穿好衣服从上铺爬起来的卜一卦。没有洗漱的卜一卦同花夏对视一笑,转身向着洗漱间的地方走去。

花夏脸红了一下,很少接触陌生男子的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个判断,原来男孩子不梳洗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而女孩子不梳洗会不会在他眼中变的不够漂亮?花夏摸摸索索的穿好衣服,简单的将头发拢成一个马尾,也向洗漱间的方向走去。正好遇到几捧水便洗漱完毕的卜一卦。因为昨晚诡异的梦境,让卜一卦对面前这个女子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心。轻轻一笑擦身而过,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凝视窗外的风景。

等到花夏回来,车厢中仍然没有几个人醒来。花夏也找到床铺对面的边座坐了下来,身后,便是正在深思的卜一卦。花夏抽出那本书继续看着。“你很喜欢这本书?”卜一卦转过头来轻声的问花夏。“嗯。”花夏仍然有些不习惯同陌生男子交流。卜一卦完全没有看花夏的眼神,自顾自的说:“天鹅啊真的都挺傻的。感情不是信仰,所以殉情不是殉道,在感情中平白的浪费掉生命,才是对感情最大的不尊重啊。”

花夏有些诧异的看着卜一卦,嘴里欲图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感性的女孩子总是对爱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幻想,在她们的梦里,总会有骑士为了爱情披荆斩棘而来,而后又变成白马王子轻轻的俯身一吻,最后带上她们坐着飞毯回到开满着鲜花的伊甸园。而这一切中最容易让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感动的,大抵便是披荆斩棘的骑士。花夏也不例外,在她心中为了爱情而死掉的天鹅是对至死不渝四个字最后的诠释,但她不知道的是,卜一卦更希望自己家的两只天鹅中哪怕有只有一只活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着,车厢内慢慢的充满了生气起来,旅人们慢慢从梦中醒来,彼此交谈着。几个小时之后,列车慢慢的停稳。这宣告着这趟列车中的旅人们结束了短暂的缘分,开始走上各奔东西的道路。花夏刚刚提起背包,便被卜一卦拦住了去路。“花夏,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卜一卦简单的提出了要求,甚至连理由都没有编。花夏报出了一个地址,一所冰城某大学大一新生的集体邮箱。报出邮箱之后花夏才发现,她对这个男孩子有一丝莫名的情愫,这一丝东西在旅途中慢慢的越缠越牢,让他对这个男孩子的询问有些莫名的欢欣。

“我叫卜一卦,不知道你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有没有后悔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卜一卦嘴角挑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果说在刚一见面时,卜一卦还是简单的冲动,经过昨夜的那个梦,卜一卦开始确认,这仅仅的一次邂逅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颗种子已经和洛神一样,扎在心里蓬勃生长。

花夏纠结了一下,晃了晃脑袋,提起手中的背包跑下了车。卜一卦笑了笑,他发现在遇到花夏之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多,并且让他一直绷紧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卜一卦从包里拿出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拎起行李想要下车。自从剃度之后他就准备了这顶帽子,省的在别人眼中过分扎眼。忽然身后的老奶奶叫住了他:“孩子,你能帮我把行李拿下来么?”卜一卦毫不犹豫的将行李架上的行李托了下来,当然,又是一个趔趄。“大娘,你这个行李自己怎么拿?”卜一卦有些担心的看着老太太的身体,老太太后背微弓,仿佛这件行李再提到手里就会被带倒一样。“我送您下去吧,有人接您?”老太太摇摇头,“儿子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来呢,我在站前随便坐一辆公交车就回家啦。不麻烦你了。”

卜一卦有些头疼,车子已经延迟了,如果再送老太太出站,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他略加思索,拎起老太太的行李说:“没事,我也出站,帮您拿着吧,要是您儿子来了我就给他,您看这样行不行?”

老太太感激的连连点头。卜一卦拎着两件行李被压得也不是很舒服,于是弯着腰看着脚前的路一点点向车下挪动着。刚一下车,卜一卦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几个一看就是在这里等候了很久的人目光在人群里不停的扫视着。由于卜一卦一直提着行李弯着腰,加上身侧的老太太,那几道目光在他身上没做什么停留就看向了别的方向。

卜一卦不知道自己是否神经过敏,但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卜一卦一边将腰弯的更低,一边偷眼看着几道目光来的方向。几个男子精装强悍,其中一个男子略显紧绷的外套将胳膊的肌肉线条刻画的淋漓尽致。卜一卦心中盘算着,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让自己变的安全是最简单的处事法则。卜一卦一边同身侧的老太太聊着天,一边向站外走去。

“妈,妈!”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传过来,一个穿着铁路公安制服的男子向这边跑过来,卜一卦暗道不好,由于男子的嗓门太大,很多道已经扫过去的目光又扫了回来。卜一卦暗自咬牙,直起腰板对着跑过来的男子说:“大哥,你就是这老奶奶的儿子?来,咱俩一起送老太太出去。”右手将老太太的行李递给跑来的男子,紧接着牵在老太太的手上。老太太有些纳闷的看着卜一卦,卜一卦掌心里全是汗水。卜一卦也看到了老太太的目光,咧嘴一笑:“大娘,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太缺乏锻炼,你看,刚拎这么点东西就满身都是汗。”老太太掏出手绢给卜一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自己的儿子发脾气,“让你早点来,你看给孩子累的,出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拿上。”

公安男子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投向卜一卦一个感激的目光。这个叫董进民的中年男子本来今天当值,但当妈的回来怎么也不能太过分的专注在工作上,于是开了个小差跑过来接站。但是由于还在工作时间,也没几分钟可以和老太太纠缠,和卜一卦一起搀着老太太走向出站口。

那几道目光果断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但是由于边上的这件铁路警服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于是只能远远的吊着,观察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卜一卦不停的斜眼看着身后的情况,看到几个人凑到一起跟着自己,心中暗道不好。如果是老爷子安排的人,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上来相认,而如今对身边的制服有警惕的,肯定对自己不怀好意。卜一卦脑子中不停的思考着办法,脚步丝毫未停歇的向着出站口挪动着。

卜一卦越靠近出站口,他发现身后的那几个人愈发的急躁,甚至有些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因为什么,但是卜一卦知道,敌人越不想让他去的地方就越安全,出站口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等着他。还有几步就到验票处的时候,身后的几个身影终于忍不住,急速的靠了过来,看起来是要想办法插到董警官和卜一卦中间,再用些特别的手段将卜一卦带走。卜一卦灵机一动,将老太太的行李从董警官手中抢过来:“大哥,快到了,我替您拿一会,出去再给您。”借势走到老太太前面,而老太太和董警官母子,便将卜一卦巧妙的挡了起来。

卜一卦快步走到验票处,将左手一直捏着的票递了出去。验票员看了一眼车票,眼神狐疑:“九车十二号下?喏,那边有人等你。”顺着验票员指引的方向看去,两个身着迷彩的男子站在一台军用吉普车前向他招手。卜一卦放下手中的行李,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目光嚣张的看向那几道目光的主人,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鄙视。

那几道目光的主人压制着心头的怒火纷纷散去,本来一个简单的合围计划被几个不知名的插曲搅得乱七八糟,绝大多数的人算都失败在与天赌命上。

卜一卦同老太太和董警官稍作告别,向着吉普车走去。卜一卦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变的越来越沉稳,面容变的越来越坚毅。

第四章 目标,上海

车站口的两个军人看到卜一卦走过来迎上前来,一句话便让卜一卦惊在原地。“我们是葛司令的警卫员。”情形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卜一卦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最后在冰城车站给他一份安稳感觉的,竟然是葛婴的人。但事已至此,卜一卦只能硬着头皮咧开嘴演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你是卜一卦吧,从部队出来的时候有些波折,如果再借着部队的名义开车进去,让人举报了番号,会给葛司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葛司令也说过,你是个很聪明很能干的孩子,即使遇到什么问题也能自己解决,我们就没进去。当然了,冰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警卫兵寥寥几语让卜一卦分析出了很多信息。第一,葛婴早就知道他会取道冰城,并知道他出发的日期和车次;第二,葛婴现在过得并不痛快,所以警卫兵出门也不敢太过招摇;第三,即使时局再过混乱,葛婴在这个城市仍然有着超乎常人的控制力,而这也是哪怕他手下的警卫员都会有着强大自信的根源;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葛婴在乎他的安全,这点是最出乎卜一卦所料的。

在卜一卦看来,无论爷爷的失踪同葛婴是否有关,那个宅子里所有人对葛婴的态度都是猜忌怀疑并警惕的,这点葛婴自己也会异常清楚。至于是否事情像他们怀疑的那个样子,只有葛婴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来,葛婴甚至没有派过一个人来说明些什么,大抵也让这些人的猜忌怀疑落在了实处。而近几年越来越频繁的刺杀活动,出手的人都来自东北大营,也坐实了葛婴对老爷子仍有图谋的怀疑。在身边没有陶沈黄白四人的情况下,此时出手控制住卜一卦,可以成为他同老爷子提要求时最大的筹码。可如若这样,葛婴完全可以派人在车站内部就搞定整件事情,此时将所有的布置都摆在明面上,如果仍然是做控制卜一卦的打算,未尝不会给某些对葛婴有敌意的有心人把柄。卜一卦一头雾水,仿佛眼前罩了一层薄纱,能看到前方的路,但细处总是不那么清晰。

两个警卫员完全不知道这一瞬间卜一卦脑子里闪过这么多的念头。打开车后门将卜一卦的行李塞了进去,然后示意卜一卦上车。卜一卦硬着头皮钻进车后座,两个警卫员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另外一个发动了汽车。“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卜一卦问到,从见面到车子发动,两人一句关于目的地的话都没有说过,这让卜一卦有些忐忑。“我们先去吃饭,然后的事情要等葛司令安排,葛司令今天要见几个比较重要的客人,说回过头亲自来找你。”负责开车的警卫员接过话头。在行驶过几个路口之后,车子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这家店挺好的,别看小,几道招牌菜都味道很正宗的。”副驾驶位置的男子说,“我叫宋御,不是那个特别好看的那个宋玉,防御的御。”他又指了指已经下车的司机,“他叫胡怀礼,我们俩今天负责你的安全,葛司令说了,如果今天他没时间过来,晚上会有兄弟来换我们的班,到时候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咱先进去吃饭。”

卜一卦心里暗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句换班让卜一卦没来由的想起两个字:软禁。他心里提高了警惕,走下车的时候,手里拎着行李。宋御看到,连忙示意他将行李放在车里就好,而卜一卦一句不放心就拎着行李钻进了小店。宋御哑然失笑,挂着军队牌子的车还有人敢动手么,这孩子真是谨慎的有些过分了。但也没再说话,跟着钻进了小店。

此时,最先进入小店的胡怀礼已经点好了菜。鲶鱼炖茄子、锅包肉、青椒肉段、土豆丝、白米饭,四个菜有荤有素,搭配还算营养均衡。没几分钟,菜上好,宋御和胡怀礼没太和卜一卦客气,只是示意了下,便开始大快朵颐。三个人风卷残云般吃完饭,时间还没过去半个小时。胡怀礼同卜一卦说了一声出去打个电话便转身离开了,宋御拍着肚皮满意的打了个嗝,同卜一卦侃起了大山,从天文到地理,从国计到民生。卜一卦对这个警卫员的知识面颇感意外,有些见解甚至颇有见地,这同他印象中当兵的都是大老粗的形象相差甚远。

几分钟之后胡怀礼推开门,示意宋御过去说话,宋御做了一个告罪的手势贴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并肩出了门。此时,卜一卦才有时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店铺很小,摆开五张桌子稍显拥挤,老板娘嗓门很大,但在收款的位置有一张不和谐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卜一卦仔细看了下,照片中的男子星目剑眉,鼻梁英挺,大概三十岁左右。这应该算英年早逝了吧,卜一卦暗想。转眼想到自己的父亲失踪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年龄,而自己甚至一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他不免有些神伤。但忽然一个想法窜进他的脑海,在自己家中竟然一张父亲和母亲的照片都没有,这件事未免有些太诡异了?

老板娘坐在收款台的地方嗑着瓜子看着卜一卦,在她看来,卜一卦和身后照片上的男子有那么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那种弧度。但卜一卦身上少了太多照片中男子的气质,老板娘看了几眼,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宋御很快一个人回来了,告诉卜一卦,胡怀礼已经开车回去了,他们要在这里稍作停留,等下葛司令会亲自过来。卜一卦心里有些激动,在黄寺和白苍嘴里,葛婴就是害的自己父母一失踪一死亡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想到,自己背包里藏得严严实实的那把藏刀可能会派上用场,但转念一想,估计他连宋御这关都过不了,便放弃了抽刀的想法。

此时,葛婴正阴沉着脸看着前面泰山稳坐的几个人。几个人身上的肩章最高的不过是两杠两星的中校营长,理论上是完全没有资格坐在他面前摆出如此大大咧咧的姿势,但是葛婴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力量通过表面完全无法衡量,近年来家族渗入军队的方式都采用低职务实权化的方式,而面前这几位,手里暗藏的力量非同小可。

两杠两星的貌似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他盯着葛婴的眼睛问:“还没想好?十几年该背的黑锅也背了,该干的坏事也干了,你就不想背出点成绩来?那一堆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你聪明,更没有你要的东西多,所以他们基本都被踢开了,你这么聪明,最后一次选择都不要做?”

葛婴从见到这些人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仍然一言不发。忽然,一个警卫员走进来,正是刚刚同卜一卦分开的胡怀礼。胡怀礼低头同葛婴说了几句话,葛婴一直纠缠着的眉头缓缓打开:“几位,你们说的事情容我在考虑几天,今天确实是家中有些急事,放心,最迟明天最早今晚,我给你们个答复。”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大概也对今天没有答案的事情有些心理准备,纷纷起身离去,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留下一句。胡怀礼皱着眉头看着抬起屁股都走的几个人,心理忿忿不平。葛婴注意到身后小胡的表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在意,轻声的问了一句:“去那家店了?老板娘什么反应?”在得到了老板娘没有反应的答案后,葛婴有些惊异,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老板娘,而此时老板娘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

葛婴停下了脚步,同胡怀礼说:“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去的必要了。你和宋御看好他,直接送他去上海。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们多辛苦辛苦,别开队里的车了,随便问军管处借一辆挂私家牌照的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胡怀礼双足并拢行了个军礼,痛快的回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葛婴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偌大的会客室此时显得略显空荡。他看着墙上的地图,目光紧盯着那个叫上海的地方,手指轻轻的摁在上面,然后又用力的捻过,目标,上海?

第五章 欠债还钱

胡怀礼回到小店的时候已近下午两点,卜一卦的车到达哈尔滨的时候是在中午时分,从冰城去往上海的车理论上应该已经开始检票了,这让卜一卦有些心急。看到胡怀礼回到小店,而身后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卜一卦拎着行李迎上前去。“胡哥,葛…”这一瞬间卜一卦有些失语,不知道该称呼葛婴什么。按照父辈的关系,葛婴是担得起卜一卦一句叔叔的,但是这句叔叔听起来又有些过分亲热了,卜一卦仍然无法掩饰对葛婴的敌意。“葛司令说,让我们送去你上海。”胡怀礼接过话头,让卜一卦的尴尬没有继续下去。

宋御抬起头,眼神中询问的神色落在胡怀礼眼里。胡怀礼继续解释道:“葛司令被那些人绊住了,宋御,你和我开车送卜一卦去上海。”卜一卦异常疑惑,开车从这里取道上海,路上就至少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再加上吃饭住宿,两天一夜的时间是保守估计,自己同葛婴的关系远没有好到让他舍得放出两个警卫员来送他的地步啊。宋御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表示不解,但是仍然站起身,向着收款处走去。老板娘磕着瓜子,看着房顶一角处悬挂着的电视,将一张点菜单推到宋御面前。点菜单上字迹娟秀,一点不像老板娘这体态臃肿的中年女子的笔迹。而宋御却毫不好奇,自从某一年被葛婴带着来到这家小店,这几年间这家小店的几道招牌菜他吃了不计其数次。葛婴对这小店的情感让身边人颇有微词,在冰城,能把这几道菜做好的厨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里面不乏一些大酒店的后厨主管。去到那样的馆子吃饭干净大气,有里子有面子。可是葛婴就是喜欢这家店,甚至前些天军委来人都是安排在这家店里开的伙,当时从官员到随从密密匝匝将这小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罗姐,抹个零头呗,我们这工资也不多,当兵的穷啊。”宋御试探性的谈了谈价格。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葛婴就和他们说了这里的规矩,在这里,不管提什么要求,只要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便可以。(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之前跟着葛婴来,一直是葛婴亲自来结账,他只见过笔迹娟秀的账单,但从未和老板娘侃过价。

“哦,好,零头不要了。”老板娘扯过单子大笔一挥将后面的零头划去,果断的将前面的十位数字加了个一。“这样就没零头了,四舍五入。”老板娘继续嗑着瓜子。宋御脸色变的不那么好看了,老板娘*裸的侮辱甚至懒得看他一眼的目光让他感觉尊严受到了挑战。这些警卫员说难听了是勤务兵,但是能抽调到东北青壮系第一人麾下做警卫员,哪个都有些过人之处,但因为这些,也几乎都是眼高过顶之辈,除了葛婴,哪个敢给他们这样的脸色。碍于面子,宋御掏出钱拍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你等会。”老板娘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你这拍桌子是什么意思?”下午时分,屋里已经没有其他的客人,只有店里的一个老厨子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眼前一杯茶水看着房顶的电视,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漠然。“我让你们在这里吃饭已经是卖了天大的面子,拍我的桌子?你让葛婴亲自来,帮我问问他,敢不敢拍我罗玉梅的桌子!”老板娘越说越气,抖手把一把瓜子扔到看电视的厨子头上,“看看看,就他妈认识看,你家娘们都让人拍桌子了,你他妈还看,滚过来。”

这阵厨子才仿佛发现了什么,几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媳妇,咱不和他们生气哈,这都是一帮孩子你和他们一样干啥玩意。等哪天葛婴来了咱俩骂他呗。和小辈动气丢身份,哈。”厨子说完话转脸对着宋御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给自己媳妇赔个不是。

宋御这眼高过顶的主哪受过这委屈,提高了嗓门说:“怎么着?拍你桌子怎么了?别看葛司令给你们面子在这吃了几顿饭,哪顿饭你们不是收的菜价高出的菜码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里就是家黑店!要不是葛司令好你们家爷们那一口,你以为你们能干到今天?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这冰城里面还没他妈轮上哪个厨子说了算!”

本来还在中间欲图和稀泥的厨子听到这话也拉下脸来。[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任谁去拉架却被打架的揍的鼻青脸肿也压不住火气。“小伙子,说话别那么大火气。这冰城没有说了算的厨子,但这家店有这家店的规矩,你家葛司令没教过你,我们这家店的规矩是有理才提条件?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家店的门,也得给我守这个规矩!什么你们当兵的缺钱,当兵还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呢!你们葛司令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胡怀礼和卜一卦看见这边吵起来了,也往这边走了几步。胡怀礼拉着宋御,给厨子和老板娘赔不是:“罗姐赵哥,都自家人,宋御不会说话,你们担待担待。这事是我们办的不对哈,你们别和葛司令说。”说着话扯了扯宋御的袖子。宋御却不依不饶:“我他妈错了?我他妈错哪了?抹个零头比起他们上的那些不够分量的菜码哪个过分?奶奶的,惹急了老子直接砸了他家店,我看他们能怎么样?”胡怀礼听着宋御越来越不靠谱的话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心说,这货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没这么大脾气啊。但他没有发现,宋御每次提高嗓门的时候目光都左顾右盼,而借着胡怀礼捂着他嘴的力度向后撤了一步。

这一步落在卜一卦眼里就没那么简单了,刚开始的架势是卜一卦和胡怀礼并身,宋御在他们和老板娘中间,厨子站在宋御的身侧。这胡怀礼没注意到的一步,瞬间局面就变成了胡怀礼站在老板娘、厨子以及宋御三人的夹缝中间。卜一卦暗自盘算,如果宋御这一切都是为了退这一步,那么接下来胡怀礼面对的局面就异常凶险了。

卜一卦的思考还没有落到实处,老板娘忽然抄起手边的圆珠笔掷向宋御,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要砸我的店,你来试试,你看谁先整死谁?”这一瞬间,东北老娘们身上爆发出的气场直冲霄汉。老板娘回过头找着能扔的家伙,胡怀礼这阵赶紧上前挡住了老板娘。“罗姐罗姐,你别激动哈,宋御今天可能有点心情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现在就走哈,下次给你来赔礼道歉。”胡怀礼转过身欲图拉宋御离开,可是他刚一转身,就觉得小腹一凉,刚才老板娘扔过来的圆珠笔已经弹出了半截刀刃,此时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小腹里。

胡怀礼不相信的望着对面站着的宋御。胡怀礼跟了葛婴九个年头,从四年前宋御来到葛婴身边,便一直是胡怀礼和他一组。当时的宋御刚刚转作警卫员,从葛婴的起居习惯到言行举止,都是胡怀礼一点一点教给宋御,而宋御也一直将胡怀礼当成哥哥对待,每到他们两人休息的时候,宋御总会找地方请胡怀礼喝上几口小酒,吃上几个小菜。在胡怀礼心中,宋御就和他弟弟一样,胡怀礼本来打算在今年请宋御去他的老家看看,看看他未过门的媳妇和年过半百的父母亲,但此时,小腹里的匕首让他不仅身体发凉,更是心里发凉。

宋御抱住胡怀礼的身体,缓缓的抽出匕首又再次深深的捅了进去。“胡哥啊,是弟弟对不住你!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情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这个孩子我们一定要救的。哥哥,这些年弟弟一直觉得瞒你瞒的好苦,你放心,你走了之后,你爹娘我一定替你照顾好。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未过门的嫂子,但是哥啊,弟弟也是*不得已啊,你恨我吧!”宋御手中动作没停,但已经涕泪横流,鲜血从胡怀礼身上喷出来,喷的他满头满脸鲜血淋漓。

卜一卦手脚冰凉,他按照站位考量出胡怀礼可能会遇伏,但从未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血腥的场景。被称作赵哥的厨子此时目放精光,绕过仍然抱在一起的胡怀礼和宋御走到卜一卦身侧:“孩子,现在时间紧张,我没办法和你解释些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这家店就是当年你父亲开的,我、宋御、你罗姨都是你父亲留在这里等你的。”卜一卦已经无法理解此中的缘故,宋御是葛婴的警卫员,赵姓男子是厨子,老板娘,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人竟然成了父亲留下的棋子。“我爹还活着?”卜一卦瞬间捕捉到了问题的敏感处,如果父亲还活着,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毕竟,他一直觉得他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男人。

“你父亲…”赵姓男子欲言又止。“你父亲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但是我们在尽力查找他还活着的证据。”罗姐也走到近前。“我们相信你父亲仍然活着,毕竟他曾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出色的。”

宋御此时擦了擦眼泪,将胡怀礼的尸体慢慢放平,对几个人说:“我们先离开这里,离开冰城再说。葛婴对这里早有怀疑,只不过他怀疑的方向出了问题,他怀疑你们是那些家族派来的,但由于咱这里挂了这张同彭哥有些神似的照片让他也不敢确定我们究竟是谁的人。这一次让卜一卦来这边,如果不是我早得到消息,估计就会露出什么马脚。胡怀礼来的目的是带着卜一卦去上海,看看上海有什么人接他,再看看那些人有什么安排,我们借着这个机会,给他来个金蝉脱壳,一起去上海。”

卜一卦此时才明白,自己的父亲曾经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份子,并且官职颇高,而赵罗宋是为了让自己脱身不惜暴露自己隐藏已久的身份。卜一卦心里冒出一个疑问,我究竟哪一点值得他们这么做?但是这个疑点稍微冒了一下头就在离开的匆忙中被遗忘了。

几个人稍微做了一番商讨便决定,将胡怀礼的尸体藏在饭店的地窖里。几个人开着胡怀礼开来的车取道上海,而由于胡怀礼本来就应该去上海,至少这两天一夜,他们是安全的。至于以后的事情,到了上海便脱离了葛婴的掌控,他们也就安全了。事情布置完毕,几个人动手收拾起现场,一个多小时之后,罗老板娘在门上贴上了一张字条“家中有事,三天后营业。”后,锁好大门钻进车内。车子慢慢启动,向着上海开去。

而卜一卦不知道的是,在那张和他父亲有几分神似的照片背后有一行娟秀的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第六章 再见洛神

卜一卦一行人离开小饭店不久,饭店对面街上一家小铺子里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来,三十七八岁的模样,模样普通手脚利索。在观察了几分钟之后,确定了对面的小饭店已经没有人在之后,男人几步跑到小饭店门口,盯着门口的字条出神。在这家饭店开在这里之前,这家小铺子就在这了,卖卖烟卖卖水,偶尔老板娘也会过来买点零七八碎的东西。可老板娘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小饭店刚刚开业的第一天,这个小铺子就换了主人,原主人不知去向,新主人便一直是这个男人。男人无妻无子,自己一个人蹲在这个小铺子里接近十五年,老板娘和厨子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家店,但每次来都是这个毫无破绽的平庸男子,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男子看了看字条,确认了一下字条上是自己来这边吃饭时账单上的笔迹,满意的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小铺子里,男子看了看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小窝,虽然破旧沉闷,但时间久了,便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人类是一种在任何事物上都可以寄托感情的存在,有时是一张照片,有时是一封陈信,而现在,便是这间老旧的房子。男子眉头轻展淡淡一笑,自己等了十五年不就是等今天这么一个机会?从床下拽出几个基本每月都会重新灌满的汽油瓶子,一瓶瓶在屋子的里敲碎,缓步走出门去。片刻后,一只zippo飞入屋内,瞬间腾起的火球吞没了整间屋子,也吞没了这里曾经存在的蛛丝马迹。

宋御开着挂着私家拍照的轿车,嘴里骂骂咧咧。从刚出冰城,这辆车附近就多了几辆颇为扎眼的伙伴,从奥迪到奔驰各色各样。但无一例外的,都对他开着的这辆新款的斯柯达充满敌意。时不时的超车又降速,仿佛沙丁鱼群旁游弋的捕食者。宋御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危险,但对方尚未发难,便只能忍耐着,期望是哪家闲极无聊的少爷路过调戏,发泄过后就会主动离开。

这种婊子心里没有给他们带来多久的安全,刚刚转过一个不大的弯,几辆豪车纷纷加速超过他们的车子,在前面圈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隔离带。接着便是车尾压在斯柯达的车头前缓慢降速,*着斯柯达缓缓的靠在马路一边。罗玉梅和赵厨子脸上都没有太过紧张的神色,反倒是宋御面色发白。罗玉梅拍了拍宋御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推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走下车。“你们啥意思啊?”罗玉梅从下车便自动披上了东北老娘们的伪装,“这么宽马路就非在我们前面开啊,干啥啊,有钱了不起啊。”罗玉梅叉着腰大着嗓门说话。

令车上人意外的是,从车停下到罗玉梅出去吵架,前面几辆车上没有一个人出现。宋御神色愈发紧张,总副驾驶的抽屉里拽出一把五四式手枪,打开保险别到腰里,推门走下车去。罗玉梅看到宋御下车心道不好,这个小伙子在葛婴身边做了四年的伏兵,心里严重的自责让他早就有些精神分裂的倾向,他自己不知晓,不代表身侧的人没有感觉。葛婴早就觉得宋御这两年的脾气乖戾的过分,但由于是自己的勤务员,有些眼高过顶的毛病无可厚非,便也就这么放纵着随他去了,但这毛病落在罗玉梅眼里,便可能是宋御最致命的缺点。

前面几辆车的车门仍然没有开,仿佛一直停在那里,里面早就没有了人。宋御被这种压力刺激的双眼泛红,加上刚刚对自己最尊敬的大哥下了死手,此时看到任何人都充满敌意,这里,甚至包括罗玉梅和赵厨子。至于对卜一卦,宋御懒得去看,在他心中,让自己几个人暴露身份保护这么一个半大小子本身便是上面做的最二的举动,他懒得深究,也想不到什么。宋御几步跑到停的最近的奔驰驾驶室的位置,用力的敲着车窗。车窗缓缓摇下,一张没有表情的男性面孔出现在宋御眼里,宋御终于忍耐不住内心的愤怒,拽出枪来顶在司机的头上:“你出来,叫着你前面的那些朋友也一起出来,不然我一枪打死你!”宋御伸手拉开车门,车门没有上锁,直接便被拽开。宋御拉着司机的领口直接将司机拎出来,用枪指着司机的头朝着前面的几辆车大喊:“你们都他妈给我出来,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再不出来我一枪打死他!”

话音未落,几部车的车门打开,走出几个同奔驰司机一样面无表情的男人。他们看向宋御的眼神,无一例外的像在看着个死人。罗玉梅此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正常的大少见着枪早就屁股尿流跪地求饶了,而这几个人一看便不是车里的正主,但身上的气势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罗玉梅正在回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势的时候,变异突生。宋御指着奔驰司机脑袋的枪指向了一辆奥迪的司机:“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先打死你?”奔驰司机眼中精光一闪,身子向宋御怀里一钻,肩膀贴着宋御的胸口一记贴山靠,同时左手将宋御的右手上推,紧接着滑向宋御的腕关节,只听一声枪响,宋御情急之下开的枪打向空中,而没等开第二枪,手腕便软软的垂了下来,眼看着是不能用了。

宋御也是实打实的搏击高手,近身的小手段也不计其数。但碰到开奔驰的男子,宛若羊入虎口,没有半点挣扎的动作就让人掰断了腕子。而之前的一记贴山靠才是宋御最吃不消的,一股极大的力量从胸口袭来,带着无坚不摧的霸气,让他怀疑自己胸口的骨头是不是已经有了裂缝。宋御只能顺势跌倒,半晌爬不起来。

罗玉梅看见这个架势心知不妙,朝着赵厨子的方向比出一个先遛的手势,紧接着双手前后一分,弓步扎稳做出迎击的架势。让罗玉梅诧异的是,奔驰男子完全没有跟进补刀的意思,宋御在地上趴着,只换来奔驰男一个鄙夷的眼神。至于罗玉梅,那男子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奥迪车的后门缓缓被推开,两条美丽修长的腿慢慢探出来,一个美丽的女子从车上走下。在斯柯达内正准备跑路的卜一卦看见这个女子咧嘴一笑,笑容好久没有这么写意。

这女子竟然是洛神。洛神走到罗玉梅身前,对着罗玉梅露出洁白的牙齿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接着说:“琴姐,你还好么?”罗玉梅瞬间泪如雨下,紧紧的抱住洛神,嘴里念念叨叨着:“我就知道你个小丫头没死,就知道你没死!”洛神也眼神婆娑,紧紧的同罗玉梅抱在一起。

卜一卦两只眼睛差点掉在地上。本以为洛神是来接应他的,结果转眼便来了一出认亲的戏码,这让卜一卦从头到脚都无法接受。而身旁赵厨子的表情让卜一卦更加纠结,赵厨子本来就不很清晰的眼睛已经被哭的在脸上丧失了痕迹,只能见到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卜一卦递过手绢,心中暗想,如果排成电视剧,这厨子的演员还真不好挑,完全没有眼睛啊。

几个人哭了一阵子之后,洛神挽着罗玉梅走到卜一卦近前,指着罗玉梅对着卜一卦说:“叫琴姨。”卜一卦面露不解,刚刚还叫做罗玉梅的女子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琴姨?洛神翻着好看的眸子解释到:“这是我姐姐,叫洛琴,天知道她现在说她自己叫什么。在俄罗斯她还叫过玛利亚呢。是你娘的妹妹,我的姐,现在你明白没有?”卜一卦的脑海里直接出现了那个西湖旁边的大宅子,嘴里改口道:“琴姨!”

罗玉梅现在应该改叫洛琴,眉目间也有些纠结。“洛神,这是樱姐的孩子?”洛琴仍然不能相信。卜一卦这眉眼间一没有他父亲的英气,二没有洛樱的慧黠,那么优秀的两个人竟然生出这么一个玩意,这让洛琴颇觉得不能接受。

洛神点点头,对着洛琴说到:“你们这部车子不能开了,从你们刚出冰城,便有几股人盯上你们,我在你们身后已经偷偷解决掉了其中的三个,但是跑了一个。下一步,避免夜长梦多,你们坐我的车走,这部车我让他们开走,能多耽搁一段时间便多耽搁一段时间。”洛神一边解释一边指着身边的几个人示意。“这几个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是家里刚从南边调过来的,图的就是个脸生。背后跟着你们的人,应该是没有葛婴的人,只要这段路上葛婴不来搅局,那几户人家扔出来的小鱼小虾,这几个人就可以都解决掉。现在是尽快的离开葛婴的地盘,这样才会安全。”

卜一卦一刹那间有些恍惚,洛神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不是他怀里那个怀春少女的样子,而这样的洛神更多了一种别样的韵味。卜一卦偷偷的轻弹了一下洛神的臀部,洛神转过头来佯怒,眼神示意卜一卦不要让别人看到他们的暧昧。卜一卦低下头,心里一种失落的情绪弥漫着,当你承诺保护的对象站在你身前挡住了袭来的一片风雨,这种滋味,外人又怎能体会的到?

洛神看着卜一卦略显稚嫩的面容,轻叹了一口气,时间如此短暂,却要这个孩子填满那么多成长的空间,这不公平。但对于身负着那么多秘密的他来说,这世界,又哪来的公平?

第七章 老树皮赵玉玺

洛神收敛了下情绪,而卜一卦也很快的抬起头来。洛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小男人抬起头的一刹那,仿佛成熟了许多,神色也愈发的坚毅冷硬。谁都不知道的是,卜一卦在抬起头的时候暗发毒誓,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后悠闲的感受人生,那么至少在她们身前血溅三尺。当然,连卜一卦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发誓的时候,说的是她们…

见到洛神,卜一卦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也有好多问题要问。按照他们的约定,洛神的第一站应该是上海而不是冰城,而现在看起来,洛神应该是找到了离散很久的家人并在家人的支持下来到冰城,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卜一卦总觉得这里有些事脱离了他能考虑到的范畴,理论上是自己人,奔驰司机出手的时候不应该这么重,说轻些这是奔着废掉宋御的方向上发的力,说严重些,如果奔驰司机不是看到洛琴摆出防御的姿势,没准会走上前去要了宋御的命。而之后洛琴的表情仿佛对宋御也没那么重视,至少在同洛神叙完旧之前,她完全没有去看看宋御伤势的意思,仿佛是刻意遗忘了这个之前一分钟还在拼命的同伴。

洛神看了卜一卦一眼,轻声说:“一路上被跟踪的这么准确,肯定是你们四个人中间有人起了外心。赵哥和琴姐是两口子,而你就更不可能,所以,这个宋御,不值得信任。”洛琴也转过头看着地上死狗一般趴着的宋御,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从一开始这个宋御带着上面的口谕和手令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洛琴就不喜欢这个人。宋御有着这个年龄的人都有的张狂和不慎重,但却缺乏这个年龄该被历练出的城府和韧性。也就是最近风平浪静,他们才能做到彼此相安无事,如果和前些年一样动辄便有些风吹草动,宋御肯定第一个崩溃。而在面对危险时洛琴做出的姿态,只是为了避免唇亡齿寒的迫不得已而已。

奔驰司机走上前来,指了指宋御,询问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洛神征求了一下洛琴和赵厨子的意思,决定将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几个人做好了整体的脱身计划便各奔东西。洛神同卜一卦一台车奔向上海,赵厨子和洛琴取道沈城去联系近几年失散的关系,而他们开来的斯柯达目标京城,主要的目标便是混淆视听。(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卜一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开车的洛神。几天不见,洛神仍然美艳但皮肤有些黯淡,卜一卦推测,这大概是缺少睡眠长途奔波导致的恶果。他伸出手轻轻的贴在洛神脸上,鼻子一酸就有几滴眼泪掉了下来。眼泪里有对自己这些天压抑的心情的宣泄,当然,也有对自己女人为了自己东奔西走而受到的委屈感到内疚。

洛神用俏脸在卜一卦的手掌上摩挲着,感受着这个让她这些天一直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男人的体温。洛神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某天卜一卦失踪了,她会像自己的姐姐一样殉情,还是会天南海北的疯找?但没有答案,洛神不知道卜一卦父亲失踪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压力才让自己一直崇拜的姐姐选择一条不可回头的道路。这些年,洛神一直想找到一个答案,但当她即将贴近那层黑幕的时候,她便经历了那场大火,所有的线索在那场大火中付之一炬,而自己也差点搭上性命。这时,洛神才知道那层黑幕的冷酷,所有的法律人性在它面前都显得弱小无力。洛神心灰意冷的找到姐姐的孩子可能在的城市,本以为便可以安安静静的在颓废中老去,但正是这个叫做卜一卦的小男人,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热情。洛神从回忆中脱身出来,看着已经擦黑的天色,尽量平淡的说了一句:“天黑了,找个地方住吧。”说完这句话,洛神双颊绯红。

卜一卦瞬间就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神色变的诡异起来,手也从洛神的脸上滑落,落在洛神紧绷的大腿上轻轻揉捏着。但嘴里仍然义正言辞的说:“好啊,这一天真的太累了,找家能冲热水澡的地方歇歇吧。”说话间眼神正视前方,做出寻找酒店的样子。

一夜过的很快,当然,对于当事人的感觉调查起来又是另外一个样子。这是一个异常绵长的夜晚,从酒店前台默默的递过一把钥匙开始,卜一卦同洛神的这个夜就显得不那么清冷。隔音很差的酒店里每隔几步便能听到一些肉与肉撞击的声音和从嗓子眼中摩擦出的呻吟,在这么优美的和弦下,卜一卦和洛神合作的肉欲交响曲显得那么合乎场合,毫不突兀的嵌和在这座外表并不起眼的酒店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卜一卦和洛神早早醒来,看着大棉被下的一片狼藉,卜一卦看到的是战况的惨烈,而洛神想到的是昨晚不停变换姿势的娇羞。洛神光着身子几步窜到洗漱间开始冲澡,卜一卦仍然在回味着昨晚的骁勇善战嘴角含笑。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卜一卦略带*荡的思绪,旅店内线的铃声总是不那么温和,刺耳的声音在卜一卦耳边响起,卜一卦接起电话的时候仍在暗自庆幸,这铃声如果在昨天协奏曲中*的部分来临,恐怕整个音乐会都开不下去了…

接起电话,话筒里许久没有声音。卜一卦喂喂了几声之后刚想放下,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先生,昨天晚上服务的那个怎么样啦,如果对她不满意换我试试啦。”卜一卦哑然失笑,这隔音颇差的旅店里的妹子好胜心还真的很强,大概是听了一晚上墙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的更好,这才一早晨来自荐门户。突然卜一卦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这个电话打进来的时机如此凑巧?他们刚起床,而洛神刚进去洗漱便电话跟着打进来,这个旅馆,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卜一卦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我这个是给我钱的,你那边给我多少?”对面的女子吃吃的笑出声来,“哟哟哟,这还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不过战斗力很惊人哦!洛神眼光不错嘛,花钱都花在了刀刃上。”卜一卦心里一紧,这个声音听起来轻佻浮夸暗藏敌意,对洛神的讽刺也直接摆在纸面上,十有八九是敌非友。

洛神这是从洗手间走出来,看着表情快速变化的卜一卦张嘴欲问,卜一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电话。洛神想了想,走到床前从卜一卦手里接过电话,电话里软糯的声音还在说话:“小白脸哦,我从来没听过洛神唱歌这么好听哦,像黄鹂鸟一样,还啾啾的嘞,婉转动听啊。”洛神捏紧的电话大喊:“老王八蛋的赵玉玺,你再在老娘这装神弄鬼回去让老太太敲断你三条腿,让你整天跟三条腿的蛤蟆一样没个正经样!”卜一卦一头雾水,听起来洛神同电话里的这个女子很熟悉,但是哪个女子会有三条腿?泰国人妖也要在大修完成之后才能出厂,这带着三条腿的女人,岂不是泰国都不要的残次品?

洛神恨恨的挂上电话,看着卜一卦目光含羞,解释到:“这个叫赵玉玺的老王八蛋是个混偏门的,大概有五十几岁了吧,是个老不正经的,在家里的时候就调戏这个调戏那个,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个玩意留到家里这么多年,我和你妈都没少挨他欺负。”

卜一卦咽了咽口水问:“这货是个?男的?”

洛神脸上的不自然更多了,赵玉玺这老王八蛋聊天的方式她早就领教过了,如今变声成一个风尘女子,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肯定更多,想到他可能同卜一卦说的话,洛神一个头变的两个大。

卜一卦继续追问:“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么个声音?你可别骗我,这不可能啊。除非他自小就在宫里,可是算起来光绪帝都倒台了百十年了,轮不上他啊。”卜一卦回味着刚接电话时的感觉,当时脑海中同洛神战斗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消退,加上如此诱人的声音,卜一卦自然而然的便将其脑补成了一个大波浪的女子,大波,浪…

“你说谁老头呢?”一个声音从窗户口传出来,一张老榆树皮般的糙脸贴在窗户上看着屋里。卜一卦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大三楼,挂在窗户外面的,不是山精就是鬼怪。

倒是洛神很淡定的将窗户上的锁重新插了一遍,当着那张老榆树皮的面将窗帘拉了起来,完全不理会外面赵玉玺如丧考妣的哀嚎。洛神回过头对卜一卦说:“就是他咯,天知道他是哪来的天分,大概可以将声音模仿成完全不同的几十个人吧,加上他对某些行业的了解,一天之内转变十几个身份应该是手到擒来。至于爬墙上树?那本来就是他的本行,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偷香窃玉,到了这把子年纪大概就只能偷个井盖剪个电缆了。不过说实话,这货还是有几分本事,家里派他来,大概也是为了给路上少点麻烦。”

卜一卦对小城外徐徐展开的画面有些应接不暇。这个大漩涡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便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他吞了进去,只有血肉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他成长。这突然出现的赵玉玺更让卜一卦知道了所谓山精野怪大概都是这样的人,他们不在光明中行走,所以乍一出现就会让略显平静的社会产生些骚动。惊吓,大抵都是自己脑中的恐惧被放大到不可接受的尺度而已。

洛神飞快的穿好衣服,按照她对赵玉玺的了解,这货如果瞬间推门进来也没什么不可能,据赵玉玺自己交代,这片红色大陆上能防住他的锁不超过二十把,这十几把锁基本都是手工打磨的,指望流水线上的锁头给自己安全,只有钢筋水泥丛林里活了一辈子的城里乡下人才会相信。看着卜一卦也很懂事的飞快穿好了衣服,并不忘记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略显狼藉的床铺,洛神又温暖了一下,卜一卦就是那种在细节处让你觉得体贴温暖的男人。

不出洛神所料,两分钟之后赵玉玺推开门走了进来。一早晨便被惊吓到麻木的卜一卦此时平静的看着赵玉玺。当然,暗中骂娘是少不了的,任谁知道被这么个老东西听了一晚上的窗根,心里都不会舒服到哪去。洛神疾步走到老树皮赵玉玺面前,手指头差点戳到老家伙的鼻子上说:“你给我小心点,乱说话回家我让我家老太太打死你。”赵玉玺面不改色,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老太太说,我和你们一起去上海,除了第一天晚上只能在窗外面趴着以外,以后,我要和卜一卦住一间房。”

说实话,老树皮说话的时候卜一卦是有些期待的,他很好奇这个男人正常说话的嗓音是什么样子的,但当老树皮说话的内容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已经忽略掉了这其实是个很好听的成年男子的声音。“我和你住一起?能不能不开玩笑?”卜一卦的愤怒可以理解,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不让吃只让看,连撸管的时间身边都站着这么个老树皮,想想就是一副让人阳痿的画面。

赵玉玺继续冷淡的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你在我的视线里。不过如果你们没有意见,咱们三个住在一个屋子里我是会同意的,你们做什么我也不会多说,但是一定要保证你在我的视线里。”最后这句话彻底暴露了老树皮恬不知耻的本色,洛神直接暴走,抄起茶几上的水壶扔了过去,在半空中被赵玉玺单手接下。

卜一卦沉吟半晌,面色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我同意了,其他的,你问问洛神的意见。”

第八章 上海与风

洛神当然不会同意这两个可以讲猥琐探讨成一个课题的男人,收拾起东西捏着卜一卦的耳朵走到楼下的车旁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赵玉玺阻止了洛神拉开车门的举动,从袖子里拽出一根不起眼的黑色铁棒,在车上几个位置轻轻敲击着。洛神面露不快,嘴里念叨着:“车是我从家带出来的,路上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能有什么问题?”话音未落,之间赵玉玺在车门锁的位置轻轻敲击了几下,面露凝重。

卜一卦看到赵玉玺的神色变幻,看过的好莱坞电影的镜头在脑海中不停出现,难道这个车被安了炸弹?想到这,卜一卦伸手拉着洛神就向后退了几步。老树皮看到卜一卦的举动面露欣慰,这果然是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冷漠性子,对和自己不熟的人的性命完全不顾。

赵玉玺示意卜一卦和洛神再退后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铁丝,轻轻的探入车锁中来回扭动,没过几秒钟,就听到咔哒一声,车门开了。卜一卦本来想纵身一跃将洛神压在身下演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但尚未动作,便见赵玉玺回过头来眼含戏谑面带*笑。“昨天晚上就是这样扭啊扭啊,然后锁头就叫出声音来了,是吧?”赵玉玺张开的狗嘴里别说象牙,正儿八经的狗牙也不够两颗。洛神发觉被戏弄了,加上赵玉玺粗鄙的言语,眉头一立便要发火。但当老树皮赵玉玺从车窗玻璃下方抠出一颗纽扣状的玩意的时候,洛神就放弃了追杀的念头,反而将眉头深深的蹙起。奔驰车是她一路开过来的,如果出问题,那么只可能是昨天某件事上出了岔子,洛神忽然想到,宋御曾经将奔驰司机顶在这辆车上,如果是这时出的问题,那么宋御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赵玉玺看着洛神眉头紧蹙,心里暗笑。宋御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徒弟,这一手溜门滑锁的本事也是他的绝招偷龙转凤的变种,出来混,迟早要还,今天估计还在床上趴着的徒弟估计应该也有这个觉悟。(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赵玉玺并没有说出宋御的身份,在他看来,整个路上最值得怀疑的人不是宋御而是赵厨子和洛琴。洛神的出发点关乎感情,便主观上给了洛琴和赵厨子一个相对安全的推论,这无可厚非,但对宋御的信任也是老树皮从主观上出发的信任,在双方的信任有冲突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要揭穿的好。

赵玉玺慢条斯理的说:“这个东西没有外放信号,如果不是我带着探测棒也查不出来这东西在这的存在。不管谁放在这里的,暂时看没有任何恶意,再简单些说,现在这东西和扔到车里一个石头子区别不大。但出于安全考虑,以后你们的车子、选择的酒店甚至到买的饮料和水,都要让我确认安全与否,卜一卦是山里点名要的金矿,出了问题,我担不起。”

车子启动,卜一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可以时不时的调戏下开车的洛神,老树皮闲极无聊,大大咧咧的斜躺在后座上开始呼呼大睡,看这个睡相,昨天晚上听窗根的时候那是相当认真,应该是一夜无眠。洛神看着身后已经睡熟的老树皮,心中波澜起伏。从车子里拽出这个东西的时候她想的是宋御没那么简单,但是时间久了她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在冰城逃出来的四个人,理论上绝对可以值得信任的只有卜一卦,连洛琴都不可以完全信任。赵厨子更是这样,当年洛琴同赵厨子结合之后没半年洛神便出了事,对于赵厨子她是完全不了解,至于他和洛琴之间的感情基础来自何方更是一头雾水,当时选择信任过多的出于感性而没有理智的考量。如果当时出问题的不是宋御,那么这插在车里的金属物体就可以更简单的解释成示警,如果继续考虑下去,宋御甚至是知道他们会有一个安全方面的高手来帮忙。这一切拉出一条长长的线,线的尽头是洛神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宋御才是城府最深的自己人。

卜一卦同时也在思考,从赵玉玺出现之后,他对江湖的感觉更加直观和透彻。不考虑车里的金属物体,从救他时候出手最早到为了保证他安全时候的最先发难,宋御完全没有背叛的理由和动向。由于接触的时间尚短,只在小饭店内有寥寥几语的胡侃,卜一卦对宋御没有什么特殊的评价,但是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个叫宋御的男子胸有沟壑,完全没有仓促出手时的那么简单和暴躁。

卜一卦看向洛神的时候,发现洛神也瞟向他,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迷惑。卜一卦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的将手放在洛神腿上,划了一个宋字。洛神点点头,指了指后面躺着的老树皮,出声说:“没关系,这个老东西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小的时候我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在他耳朵边上唱歌他都没醒,醒来同我们解释,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保证足够的睡眠质量,也是高手的做派。”卜一卦从后视镜看着歪向一边的赵玉玺,轻轻的说:“宋御不简单,我同他聊过天,那不是一个随便一些事情便可以刺激到失态的男人。”洛神接话道:“我刚才也是这个感觉,如果这个东西是他留下的,加上赵老头说的话,那么这东西被用来示警的可能性更大,现在看,当时他选择的那招,应该是苦肉计。目的便是从所有人的视野中脱出去成为可以自由移动的暗子,这一手,很高。”

卜一卦同洛神聊天的时候没有看到,斜趟在后座的赵玉玺,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上海。

巴图走下飞机的时候便觉得上海太他妈大了,一个飞机场盖这么大人这么多姑娘这么漂亮,这一切都应该是城市很大才会有的结果。初秋九月,浦东机场里露着大长腿的姑娘比比皆是,这让从漠北出来穿着厚外套的巴图在机场显得格外扎眼。一个长相略显猥琐的中年男子抄着东北口音靠过来同巴图询问:“大哥,坐车不?”在一路上听着阿拉侬过来的巴图听来,这一句大哥亲切的如同天籁,巴图点点头说:“复旦,多钱?”中年男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大哥,你要等人拼车一起,估计有个两百块钱就够了,你自己走,怎么着也要三百五了。”巴图暗中咂舌,这大城市的钱就是好赚,在漠北有三百五十块扔给出租车司机,这一天车都能给你。巴图面对着东北老乡,觉得还价是很没有面子的事,直接决定坐这个车走。

中年男子大喜过望,这一看就是刚从老家那边来的乡巴佬,有几个糟钱就想在上海卷风卷雨的,今天就给他亲切的上一课,让自己老乡教育,总比让上海那帮龟孙子教育了强。中年男子带着巴图走出机场,左绕右绕的找到停在机场停车场上的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前,巴图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打的是黑车。但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个城市的举动完全不可以给有心人找到蛛丝马迹的机会,黑车可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巴图安安稳稳的坐上车,朝着复旦而去。

一路上东北口音的中年男子段子不断,基本上都是关乎上海男人的小气和上海女人的尖酸。这大概是外地人在上海这个城市里讨论最多的话题,上海这个城市也用博大的胸襟包容着这些嘲讽和调笑。巴图听到好笑的地方配合的笑笑,但更多的时间是在观察身边两侧的景色。从家里出来前,虎斯贲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但他知道,只要卜一卦在这个城市一天,为了分担卜一卦身上的压力,他就必须要做出一些情况来。这些情况的尺度需要把握的很得当,过分了容易招来他同卜一卦都惹不起的力量,反而会将事情搅和的更麻烦,太轻了,不伤筋不动骨没人理睬,那么他到这个城市便显得毫无意义。巴图正思考着问题,一辆闪着警灯的帕萨特b5从面包车的身侧强行超车紧接着横在面包车的前面。

巴图从漠北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过,到了上海的第一天就会碰到警察。这让走惯了黑道的他有些心中一紧,但想到自己并无任何异常的时候,巴图心中微安。帕萨特上下来两位微胖的警察,这让巴图心中大定,巴图分析了一下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想跑,这俩哥们不开车是肯定追不上的。两位警员拍了怕驾驶室的门,示意司机摇下车窗出示证件。其中一位警员用普通话讲:“您好,据机场监控显示,您这量车未经允许在机场私自接客,而您车上这位是我们通缉的要犯,请您协助配合我们的工作。”听到这句话,巴图和司机都傻了。巴图连忙分辨:“大哥,大哥,您肯定是搞错了,我这别说通缉,我连杀鸡都没杀过啊。”警员制止了巴图的分辨,掏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巴图的形象。警员继续说:“为了配合我们的工作,请您下车陪我们去局里一趟,如果我们工作上出现了问题,我们会当场解决的。”

巴图暗道,解决?到了上海就挂了名,这个事情没办法解决。巴图紧了紧左手边的行李,右手慢慢搭在车门上,欲图先来个金蝉脱壳。但忽然,一直没说话的警员冲着他眨了眨眼,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来,缓缓的点燃深吸一口,突然一口烟直接吐在司机脸上。中年男子一声不吭昏倒在座位上,巴图连忙拽开车门跳下车,手里不停驱赶着烟雾。

抽烟的男子将烟头仍在地上踩熄,向着巴图伸出手来,“巴图你好,我是沈总的保镖,我叫段昂,沈总让我来接你,给你安排个住处。我们在机场不方便接,就只能出此下策,万望海涵。”段昂的话说的很场面,让巴图不知道怎么接才好,他甚至不知道沈总是谁,而对方对他却十分了解,这让他有些头疼。出于礼貌,巴图伸过手握了下又快速的抽了回来。

段昂看着巴图略显茫然的神色,感受到巴图仍然略显敌意,示意身边的那名男子又拿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卜一卦站在一个男人旁边。段昂指着卜一卦身边站着的男子说,“这就是我们沈总,沈光。”

第九章 师门来人

从冰城来到上海的路上,卜一卦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有肉在眼前晃荡但就不能吃的痛苦。一路上老树皮赵玉玺宛若幽灵一样在他身边晃悠着,从洗手间跟到洗澡间,这期间地上掉下的肥皂,卜一卦一般都是一脚踩碎坚决不捡,只有一次蹲下去捡的时候,抬起头发现赵玉玺站在他的面前扎着马步,卜一卦差点跟某个器官做亲切的接触。卜一卦当时彻底暴走,要不是考虑到打是十成十打不过,估计当时就会掏出刀来同赵玉玺拼个你死我活,转念一想,这大概是个我死了你也死不了的战力对比,卜一卦悻悻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同卜一卦一样郁闷的当然是洛神,谁说只有男人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某项功能是,思路也会当仁不让的沿着小腹向头部燃起火焰。现在赵玉玺对卜一卦贴身的保护,让洛神颇有些抓狂。姑娘不止一次的暗示老树皮给他们小两口些时间,哪怕有个把小时让他们尝尝肉味也好,可是老树皮根本无视洛神的暗示,反而经常暗示洛神,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装作没看见就好。

一路上两个暴走边缘的年轻人看着时不时还能淡定吹起口哨的老树皮,眼中窜出熊熊的怒火。卜一卦偷偷问过洛神,对这看起来力敌没有可能的狗皮膏药能不能敲个闷棍下个毒,不为了弄死他,至少能让小两口安安全全的过个生活。洛神摇了摇头,卜一卦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论起外三门,这货大概是此种翘楚,说的再严重些,那是大宗师级别的任务,寻常的迷药在赵玉玺这都走不到嘴里,十米内就能闻到迷药的味道。而上好的那些迷药别说卜一卦,就连她出来的那间大屋里都没有多少库存。至于扣麻袋打闷棍更是笑话,谁来扣麻袋谁来打闷棍这个分工就难为死这小两口了。

小两口正纠结于夫妻生活没办法完美进行的时候,却忽视了赵玉玺随着越来越靠近上海变得越来越嗜睡。刚出冰城的节奏是睡二十分钟醒二十分钟,而现在是睡半个小时醒几分钟,有规律的像安上了计时器。

车子行进到前方大概有三十公里便到了上海地界的时候,赵玉玺悠悠醒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同时隐蔽的偷眼看向后视镜,眉头微蹙转瞬即逝。赵玉玺伸出老树皮一样的手弹在卜一卦头上,卜一卦下意识的躲闪却毫无效果。这已经成了这些天卜一卦同老树皮间常见的戏码,从动作到躲闪无一例外,而卜一卦已经养成了老树皮伸手便躲闪的习惯。赵玉玺眼含赞赏,如果不是给他的时间太短,这个有些天赋的少年是完全可以学会他的一些小手段,卜一卦敏锐聪明,很多动作无师自通,包括躲闪的动作也越来越趋向合理,连卜一卦自己都没有发现,老树皮的出手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如果换成刚出冰城时出手的速度,没准他有几分躲闪的可能。

赵玉玺嘴里哈欠不断的说:“我送你俩到这就行了,前面有个休息区,因为离上海市区很近平时很少有人,你们在那把我放下就行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管喽!”卜一卦和洛神大喜过望。这接近两天的生活里赵玉玺已经成功的将两人的耐心耗尽,而突如其来的放手让两个人的心神片刻间如夏饮寒水,从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舒心。洛神更是将油门直接踩到底,恨不得前面马上出现那个休息区,好让他们摆脱这个这么多天来的噩梦。

休息区在几分钟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洛神一个甩尾急刹将车子停稳,从高转速忽然降到零的发动机发出不满的轰鸣声。老树皮推开车门一言不发的走下车子,走到卜一卦的车窗前示意卜一卦摇下车窗。卜一卦探出脑袋来,反感归反感,卜一卦能感觉的到,自从这个老头出现以来,身边变得平静起来,说是这个老家伙的震慑力也好说是他们的运气也罢,大概都同这老头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在这件事上,卜一卦还是有些感激。赵玉玺弯下腰来,示意卜一卦附耳上来,卜一卦伸长了脖子,动作颇有些滑稽。只听赵玉玺在卜一卦耳边说:“洛神是天生的妙炉鼎,同她战斗频率可以快但忌时间久,短时多次才是养生之道。”说完这句话,老树皮一个暴栗敲在卜一卦头上哈哈大笑走进了休息区的超市。

卜一卦看着老头离开的背影心里品味着老头说的话,这依稀有着房中术苗头的几句箴言让卜一卦瞬间对老头青眼有加,甚至让他忘记了头上刚被敲出的肿块。洛神看着老树皮的笑容就知道没什么好话,碍于面子懒得细问,直接示意卜一卦关好车窗,一脚油门轿车轰鸣而去。

赵玉玺隔着超市的窗子看着离去的汽车,缓缓的从超市走出,站到休息区正中间双腿微分,无遮挡的高速休息区上劲风猎猎,吹的老树皮脸上的褶子都有些翻涌。片刻之后一辆捷达车在老树皮面前缓缓停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下车,向着老树皮弯腰鞠躬说到:“师叔好,晋书来晚了,没提前和您打招呼,您见谅。”

老树皮赵玉玺面色阴沉,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师侄。但从十几年前他惹了大事之后,师门便一直没有在他的身后露出一丝支持。赵玉玺虽然知道这便是权贵间的平衡之术,但仍然对师门心存芥蒂,以至于这十几年来,再也没同师门有什么瓜葛。这个叫晋书的男子见面便告罪称来晚了,未尝没有代替幕后的某些人伸出一个示好橄榄枝的意思。只不过在这敏感的时候,自己的师门来人,赵玉玺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提防。从冰城到上海要经过江苏地界,这正是老树皮师门的所在地。车子开到江苏,老树皮便在各个角落看到了自己师门的记号,留下的暗语无一不是让老树皮从卜一卦和洛神两人中间暂时脱出身来,老树皮对自己的师门一直没有信任可言,所以每天都在调整睡眠时间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在临近上海,才决定留下来见一面。

赵玉玺示意晋书直起身来说话。晋书抱拳起身,同赵玉玺说:“师叔,师父告诉我和您说话不能藏着掖着,您对师门这些年的感受已经没那么亲热,再瞒着您未免不会让您怀疑。简单说,我和师父的意思都是,这两个人您保不得。如果您是看着那个叫洛神的姑娘有些亲切,那么我们想办法把她也摘出来,但是卜一卦,不是我们能保得住的。”

晋书说话颇有艺术,刚一抻出话头就堂堂正正的君子模样,这让赵玉玺心里却是有些踏实,但话里的内容却让赵玉玺眉头紧皱。从大宅子里出来,老太太就给他一句话,如果形势紧急,洛神都可以牺牲掉,让他死保卜一卦。而师门的意思同老太太相悖,这让他选择起来颇有些困难。

晋书知道自己说的话力度并不够,但他也不害怕赵玉玺不跟他走,毕竟他手里有着赵玉玺想不到的筹码。晋书上前一步,同赵玉玺直接进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里,双臂下垂示意自己并无敌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师叔,还有一件事,那些人说,只要您不在这件事里搀和,那年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您继续做您外三门的大祖宗,他们保证您和您弟子的安全。”

本来仍在矛盾的赵玉玺听到这里眼神一黯然,转眼仿佛想通了什么,仰天长笑:“哈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一直觉得你师父同那些人有过神马交易,你这自己说出来,也省了我花功夫去琢磨了。回去告诉那些人和你师父,卜一卦我要保,这个十几年没踩进去的江湖我也要进,谁掂量着能拦得住,你就让他来拦着试试看。”

晋书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对赵玉玺的倔脾气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在这件事关重大的机密上赵玉玺仍然犯了死牛脾气。晋书仍然不放弃的说:“师叔,这不是师傅同他们的交易,是前两天那些人找上门来,说您又入江湖,作为让您放弃保护卜一卦的代价,他们才说出之前那些话,而师傅也提了很多条件,他们也都同意了。”

“条件?这条件里大概有让几个你这样的徒子徒孙下山吧?你们这辈人里,你、钱礼、乐射都是不错的孩子,因为我在山上憋了这么多年,心里有些委屈吧?”赵玉玺推测着说。幕后的那些人的势力让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脊柱发凉,没有抓住他的能耐便钉死了自己的师门,这些年这些晚辈们基本没出江湖,只有自己的徒弟宋御在暗地里潜入葛婴身边,想到这,赵玉玺心里有些愧疚。

晋书眼底的冷光一闪而逝,任谁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年龄就被限制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心里都不会好受。他对外面的江湖早就充满了热情,但这种热情从他是个热血青年开始,一直熬到今天,再多的热情也都熬成了血豆腐。晋书嘴里仍然没有过分的言语,只是不做声的站在一旁,在他心里,今天师叔走也要走,不走也要走。

赵玉玺看到沉默不语的晋书心里有些怀疑,按说,师门里没有谁有限制他行动的能力,再不济,打不过如果想跑,是没人能追的上的。忽然,赵玉玺心中警兆突生,一颗红点在他眉头中间亮起,赵玉玺怒极反笑对着晋书说:“看来,这就是你的底牌?”

江湖人做江湖事,将能用着这种反器材狙击枪的军队牵扯到这件事里说出去本来就没什么光彩,但想到那些人给的条件,晋书暗暗咬牙:“师叔,你当做师侄的对不起你。但是师叔,这些年你欠着师门的,不该先还上一些么?”说到这里,晋书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全是不掩饰的憎恶和愤怒。

第十章 莫名安全的上海

卜一卦同洛神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后越来越远的地方,老树皮赵玉玺正在生死边缘徘徊。(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小两口沉浸在赵玉玺消失的欢快中,这终愉悦竟然莫名有一种偷情成功的快感。卜一卦放肆的将手钻进洛神的衣服里,洛神的俏脸绯红但也没有拒绝。车速不减的向前行进着,当上海这座城市如同匍匐的野兽一样在出现在卜一卦眼里的时候,卜一卦惊呆了。这座城市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贵妇人的魅力,同小姑娘初出茅庐的青涩不同,那是一种来自骨子伸深处的贵气和奢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子的香气。

洛神对于卜一卦乡巴佬一样的眼光见怪不怪。上海这座城市她不是第一次来,虽然之前几次都是顺带经过,但却丝毫没有阻挡住洛神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这同洛神甚喜刨根问底的个性有关,但更多的,是这座城市本身便有的特殊的气质。上海在不同文人的笔下是不一样的,浪漫、大气、奢华、开放但却不缺少小市民带来的生气,这座城市便揣着这些纠缠如老树根的气质一点点长大了起来,最后不知怎样,便悄悄的站在了世界东方的巨人群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世界的目光。洛神是爱着这座城市的,从第一眼看见便爱上,于是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每当洛神想到上海,就会想起那个让她在未至上海前就了解了上海的那个女人,卜一卦的母亲——洛樱。

在洛神的眼里,洛樱是近乎完美的存在。那些形容女子的优质辞藻扔在洛樱身上都不会显得过分,什么冰肌玉骨蕙质兰心之类的词语,在洛樱没有走出大宅子门的时候就已经被念叨烂了,当得知洛樱嫁给彭郁的时候,大宅子里是有两种声音的。一种是觉得洛樱嫁入世家,凭借这些年受到的教育和天分,会让彭家如日中天,进而产生影响时局的力量;另外一种则是不看好,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彭郁太过完美,就如同玉胎,如果通体透亮要么价值连城,要么人工仿制,但这些年下来,赝品总是多过于真品。洛神恰恰就是第二种观点的支持者,这大概也同她狂热的崇拜着洛樱有关。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洛神总觉得是彭郁抢走了她最喜欢的姐姐,心里总是有莫名的恨意。这种恨意随着年龄的增长本已慢慢消失,但听到洛樱跳楼的消息的那一瞬,洛神的心里的恨意爆发出来,近乎将她吞没,如果不是彭郁,那么洛樱姐现在应该仍然能够美丽的笑着,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揪着她的鼻子,脸上漾出大大的酒窝。洛神这样想。(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在刚见到上海的那股新鲜劲退去之后,开始正视一些即将出现的问题。第一,现在的时间离开学还有些时日,算起来,张偲锋和曲文还没有出发,还在漠北丧心病狂的调戏着大概一年都再见不到一次的妹子们。他此时如果不算突然出现的洛神,该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孤家寡人,现在洛神出现了,这一切有些好转但也没有太大的改观,洛神如同他永远抓不到手里的风,不知道哪天就走掉了。第二,在路上碰到的林林总总的情况让卜一卦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身上大概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唐僧自己单身上路的话,按照西游记里的故事写,唐僧大概已经被煮熟了几十回。卜一卦的生命甚至不如唐僧,谁知道会不会有只要他的命的妖怪,如果有,他连被绑在柱子上等猴哥的机会都没有。第三,上海这座城市太大太陌生,他需要时间和经验去学会在这里生存。这在卜一卦看起来才是重中之重,而时间在他的身上,已经成了不经掌控的奢侈品。

洛神将车子开到一座小饭馆的门口停下,牵着卜一卦的手进了店门。这家店不大,店主夫妇都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于是馆子里就透着上海人特有的那种精明和干净。两人点了两碗面坐好,几分钟后面条上桌。细香葱被熬到呈现出浓郁的酱褐色,散发着焦质的葱香,面条是细面,酱油葱油铺在底下,面上撒满着上海叫做开洋北方称之为金钩海米的虾仁,满满氤氲的都是面条的香气。如果说卜一卦刚刚只是被上海震撼,那么这时候,一种温暖悄然的从饭馆的细面条中爬出来,慢慢悠悠的缠在卜一卦的心上。

洛神将面条拌匀,吃了一口面条抬头看向卜一卦。卜一卦眼圈微红,母亲的信里曾经提到过上海的葱油面,这种感觉像极了一个曾被太多人提起的亲人,很耳熟,但从未见过,甫一见便有着想不到的亲切和熟稔。洛神凝神看着眼前的那个小男人,从漠北到上海的一路上,坎坷波折,此时走到这座城市里,洛神同卜一卦有着相同的感觉,到了,新人生,开始吧。

卜一卦狼吞虎咽的开始吃着面条,这一顿饭对卜一卦日后的生活有着超乎想象的意义,这个日后可以选择几国厨子吃几国料理的男子,这辈子最爱的,便是在上海吃的第一碗葱油面。

吃完饭出来,洛神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盈盈可握的腰肢在阳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性感迷人。想到这些天吃素的岁月,卜一卦不由得食指大动。卜一卦贴近洛神的耳朵轻轻的说:“神姨,我有点困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在我们两个字上,卜一卦狠狠的咬了一下。洛神感觉着耳边吐出的热气,心如鹿撞,这些天的日子她也有几分难熬,正欲图借势找个理由去行周公大礼,忽然发现,自己的奔驰车边上,站着几个如同钉子般的男子。

洛神心中暗惊,但脸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牵住了卜一卦的手,从奔驰车侧若无其事的走过。刚刚抬起脚的瞬间,一个声音叫住了洛神,“洛小姐,卜先生。留步。”洛神直接将卜一卦拉向自己身后,但令洛神没想到的是,卜一卦只是一个踉跄,又固执的站回到她身边。

洛神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卜一卦固执的性子,于是,也不做过分的举动。

那个叫住洛神和卜一卦的男子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鼻子和嘴巴。男子朗声说:“洛小姐,卜先生,我们来是代表何处长来表示一个态度,从你们到上海起,你们的安全我们会全权负责,在上海的土地上,谁如果欲图对你们不利,便可以当做对安全部门的挑衅,我们有权将其当场拘捕甚至击毙!”

卜一卦同洛神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天子令让他们无所适从,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从到了上海,他们便莫名其妙的,安全了。

第十一章 巴图的图谋

洛神同卜一卦知晓了上海某些势力释放出来的善意信号的同时,小饭馆不远处的一辆帕萨特里坐着巴图和沈光派来的司机。在洛神同卜一卦刚刚进入上海时,沈光的情报网便收到了信。老爷子留下的指示里,只是强制性的要求卜一卦自己走从漠北到上海的路,而到了上海,势力扎根颇深的沈光自然要稍作一些安排。巴图得到了信息之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同卜一卦见面的机会,于是便同沈光的司机一起来到这里,打算同卜一卦照个面,安排一下日后在上海的联络。

他们驾驶的车在小饭馆门口还未停稳,巴图便急匆匆的想要下车。但突然启动的车子阻止了他拉开车门的举动。沈光的司机叫付进财,一个土生土长在上海生活了接近四十年的中年人,质朴的名字掩盖不住眼底的精明。此时突然将未停稳的车子突然发动,是因为付进财敏锐的发现,身旁有两辆不起眼的车子,牌照都有些扎眼。出于敏感,付进财带着巴图围着小饭馆绕了半圈,找到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将车子缓缓停下。绕圈子的过程中,付进财又发现了一辆挂着类似牌照的车子,其实乍一看去,这些车牌子都挂着普通的民用牌照,让付进财敏感的是,这几张车牌照上的前置都是83。(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别人不知道83这个数字的含义,但在付进财眼中,这两个数字不亚于前缀红色的军牌。车主的来头何如没人知晓,可在沈光带着付进财经常接触的地下世界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惹国安,勿惹八三。”

付进财简短地同巴图解释了一下这几辆车子的来历,而几辆车子上下来的人身上所带的铁血的特质也让巴图大惊失色。和平年代没有什么尸山血海的战争,但并不代表着每一秒钟都是和平。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特质,严重点甚至可以称作杀人不眨眼,身上的杀气几近凝结成实质,从眼角眉梢间直愣愣的戳出来,不带丝毫遮掩。巴图不是没见过血的孩子,但此时也被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在漠北经历的某些事情让巴图对这类人有着天生的敏感,可是之前所见过的人再过分,也没有让巴图感到颤栗,而这些人,让巴图的寒毛微立。

付进财同巴图并不知道,在他们刚刚在小饭馆门口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蝰蛇盯上了。这个被组织里称作蝰蛇的阴冷男子最擅长的便是隐藏身形,同时观测身边最不显眼的角落。如果说巴图他们的车子欲停又走的行动让蝰蛇感到异常,那么将车子停在蝰蛇早就估量好的地方便在巴图他们的脑门上刻了一行字“我有问题。”巴图在暗中观察蝰蛇所在组织的那几位站在卜一卦身边的人的同时,蝰蛇也在观察着巴图。片刻后,蝰蛇一直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在这几分钟的观察中,蝰蛇得出的结论是,这辆车虽然有问题,但并无恶意。得出这个结果之后,蝰蛇的存在也就变得毫无意义,慢慢的从阴影中游走开去。

付进财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同巴图商议准备离开。现在看起来,他们完全没有贴近卜一卦的能力和机会。如果盲目行动,只能将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由于不清楚对面那些人的意图,他们的行动更容易激起那些人的反扑,这个结果,他们无力承受。巴图虽然对近在咫尺的同卜一卦交流的机会准备已久,但此时理智告诉他,时间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筹码。于是,付进财启动车子带着巴图离开。

回去路上,巴图婉拒了付进财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钻进沈光安排的住所,沉思起来。从来上海时,巴图就有一个问题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沈光是怎么知道他来到上海的消息?自己来上海的消息,只有虎斯贲和自己知道,再有可能,就是送自己上车的兄弟。巴图完全没有想过虎斯贲同沈光有什么联系,如果虎斯贲知道上海有沈光的存在,那么大可以让巴图下飞机直接来找沈光。此时安静下来之后,巴图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瞬间冷汗直流的推论,在他和虎斯贲之间,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而如果真的是这个人,也便意味着他们所认为那些无来由的信任是有来由的,并且论据颇实。

巴图晃了晃脑袋将这些于事无补的推测晃了出去,在眼前茶几上铺开的几张剪报和照片,是黑大夫总结出来的近些年在国内折腾的颇为过火的几个人。为了避免黑大夫了解的更多,巴图在要这些信息的时候刻意将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上海的几个能折腾的家伙在全国范围内也显得颇为扎眼,有为了码头同兄弟省市你争我夺的大佬,有为了铁路同铁道部争风吃醋的官二代,还有更多为了自己利益从央企口中分肥肉的颇有背景的民资。这些人,时下看起来风光无两,但背后早已岌岌可危,如若不是在民众口中还稍有口碑,早就被推倒再踩上一万只脚沦入万劫不复。可即使有些声望可以借势依存,但仍然有一个极大的弱点,怕被泼脏水。其实这大抵不算什么弱点,在这里敢给他们泼脏水的人,今天泼了脏水明天就会消失的一丁点痕迹都没有,宛若在人间并不存在。哪个敢大闹天宫的猴子,身后没有个叫菩提老祖的师傅?

可这在巴图看来恰恰是自己的机会,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熬着的地鼠怕风大雨大收成差,不代表路过的黄鼠狼不偷鸡,巴图暗想,这不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巴图将桌上的某几张照片慢慢收到口袋里,下一步他要做得十分简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是人,便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如某些明星抠鼻屎的照片在民间流传的尽人皆知,而某些穿着衣服大方端庄的女人一旦有了衣不蔽体的照片转瞬便大红大紫,人类总会在窥私这件事情上流露出最顽劣的本性,这就是巴图的依仗。

巴图从柜子中拎出一件长长的大衣披上,大衣上的标志logo只要是方便记忆的东西都被扯得干干净净,又拿出一台看起来像素并不很高的卡片机揣入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刚一推开门,一股狂风袭来,将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照片吹得一片凌乱,巴图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转身带上门,迎面走向屋外的风。

第十二章 卜一卦的室友

时间飞快的流过,从卜一卦同洛神刚刚在这个城市落脚开始,上海就用一种意想不到的善良迎接了他们。那几个神秘的汉子不仅表达了某些势力的善意,也让一些或者颇怀恶意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卜一卦同洛神被安顿在了一个离外滩不远的高档的住宅小区里,出入小区不仅有门禁卡的要求,站岗的保安也是一天三班二十四小时从不休息。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卜一卦用五天的时间逛遍了上海知名的角落。从外滩、东方明珠、南京路步行街到崇明寒山寺,几乎在上海地图上被标注出的特殊景点,卜一卦都留下了自己的足迹。洛神则从到了上海开始便深居简出,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这里有洛神来过上海并对上海这些景色颇为熟悉的因素,更多的原因是,洛神仿佛觉得这样安宁的日子从来没有过得长久,她很留恋这样的感觉,于是总想将这样悠闲的日子抻得更长一些。

时间一天天过去,卜一卦开学的日子就快要到了。按照卜一卦的计算,张偲锋和曲文此时应该已经快到上海,但由于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想在偌大的复旦校园里偶遇,那真的需要天大的缘分和运气。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张偲锋和他同系,于是卜一卦只要像根树桩子一样戳在哲学系的迎新台前面,张偲锋这只兔子迟早会撞上来。考虑到这些问题,卜一卦决定先去复旦报道,顺路看看这在整个华夏大地上都出名的出才女的象牙塔,妹子究竟有几分姿色。

他们落脚的地方距离复旦大概有30分钟左右的车程,当然,这是在不考虑交通拥堵的情况下,理论数据而已。实际情况是,卜一卦八点左右坐上洛神的车,到复旦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过半,卜一卦在上海的这几天对上海堵车早已麻木,能在午前抵达,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洛神将车子缓缓停在复旦门口,跳下车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堵车这么久对坐车的人是种折磨,对开车的人则更甚。卜一卦也紧跟着跳下车,抓着行李同洛神简单的挥手告别,向着校门走去。洛神看着卜一卦走掉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个小男人在到了上海之后变的愈发坚毅成熟,但也变得愈发冷漠,这让曾经失去过他的洛神感觉到有些熟悉。当初卜一卦残忍的割裂开两人的关系,洛神尚且可以看着卜一卦那一年爆发式的生长给自己一些慰藉,可如果在上海再丢了他,洛神完全无法想象世界会黑暗成什么模样。

卜一卦转过身去的第一个表情是苦笑,他对洛神的迷恋甚至连洛神自己看到的都不够完全,爱上一个女人,身边睡着她的时候她竟然也在你的梦里,这是种什么样奇怪的占有欲?但卜一卦知道洛神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是种莫名强烈的预感,也是卜一卦的推论。沈光离开家比他早,但迄今为止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这至少证明了,沈光还没有搞定之前的任务,西湖边上的大宅子对卜一卦并不认可。卜一卦身边的筹码越少,就对洛神的保护能力越差,虽然刚进入上海便得到一个承诺,但承诺是一种单方面做出的行为,没有任何约束,当某一天这个承诺被撕毁,他又有几分力量保护身边的女人?每当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卜一卦都会再想到洛神身后的势力,那个在洛水边上的神秘的大屋子,自从赵玉玺走后,那间屋子再没有做出任何示好的表现,这些也让卜一卦觉得不安。于是卜一卦偷偷做出了一个决定,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从洛神身边跳开,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洛神身边的危险便会减少许多,这是自己能为洛神的安全做出的最大的牺牲。

卜一卦晃晃悠悠走进复旦的大门,偷眼观去,洛神已经坐回车内,看起来即将发动汽车离开。卜一卦如释重负,如果洛神当时喊上一句他的名字,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会瞬间破功。卜一卦将行李甩在肩上,走过大敞着的校门,汇入人流之中。

今天是第一天报道的日子,来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卜一卦在并不拥挤的人流中一眼便看到了哲学院扯出的横幅,横幅下几个鼻梁上架着薄厚不一镜片的瘦小男生稀稀拉拉的站着。卜一卦看到这几位学长的形象不由得心中大定,身高一直是卜一卦心中的痛,在普遍身高一米八挂零的漠北,卜一卦的身高和猴子区别并不大,但到了这里,卜一卦环顾四周,大有一种天地在我心的豪情壮志。卜一卦正要过去打个招呼,忽然,一辆自行车从他的眼前飞过,在哲学院迎新的大条幅下吱的一声来了一个华丽丽的急刹。车子上跳下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孩,齐刘海蘑菇头,一米七八左右的身材,身上绷得紧紧的衬衫和牛仔裤仿佛随时都有被肌肉撑裂的可能,奇怪的是,身上只有个斜挎的背包,没有任何行李。蘑菇头同几个学长熟悉的打着招呼,卜一卦猜想,这应该也是一名学长,看这架势,甚至可能是哲学院的学生会某部长,那种在人群中闪闪发亮的气质,没有丝毫做做和掺假。

卜一卦几步走到蘑菇头跟前,欠了个很小的角度轻轻鞠了个躬:“学长好,我是来哲学系报到的新生,我叫卜一卦。”卜一卦毕恭毕敬的说。忽然,耳边传来几声善意的笑声,蘑菇头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卜一卦说:“你好,我也是哲学系的新生,也是刚刚报道完过来帮忙的,我不是你学长,不过你要是叫卜一卦,我们很可能是室友,我叫邓萃。”

卜一卦心中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上对着邓萃说:“古语有云,闻道有先后,既然你比我早报道一天,你就是我的学长,不用太客气。”邓萃一下被说懵了,听起来卜一卦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让他在这么多学长面前认了学长这个称呼,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邓萃也是精明人,忙对着身后的学长们说:“学长们,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我带卜一卦先去办入学手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等下我回来帮你们。”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卜一卦的尴尬和言语中的坏,将卜一卦的背包接过来放在车子后座上,带着卜一卦向着新生报到的地方走去。

第十三章 大有来头的小团体

邓萃一路上给卜一卦详细介绍着复旦的一切,大有一副学长的样子。(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聊天中卜一卦得知,邓萃是在上海土生土长的外地人。听起来很别扭的一个注解,从出生到现在的接近二十年,邓萃一直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早忘记了家乡的方言,反而学会了一嘴的吴侬软语,但,他并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户籍制度是中国最具有想象力的制度之一,它残忍的抹杀了太多关乎于第二故乡的美好回忆,因为新移民总是知道,所谓的第二故乡大抵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他们终究会有一天要回到故乡娶妻生子,然后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女来到下一个落脚点继续努力的想尽办法改变生活。简单的说,他们所想要的第二故乡,并不想要他们。

邓萃从小到大一直是借读生,邓萃的母亲是复旦的副教授,这也能合理的解释了邓萃为什么对复旦如此熟悉。即使这样,邓萃的母亲仍然没有通过优秀人才引进计划来获得上海的户口,上海滩潮起潮落,最不缺少的就是中端人才,而邓萃的母亲,恰恰就是其中的一员。

说起这些的时候邓萃变的有些沉默,从小到大的借读生身份让他在这座城市里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于是邓萃更加努力的学习,终于在考上复旦之后,有四年的时间,他的户口属于了上海。卜一卦完全无法理解这是种什么样的伤痛,在他心中,户口就是一张虚纸而已,没有经历过被嘲讽被戏弄被侮辱,当然无法理解所谓借读生这三个字的残忍。

在邓萃的帮忙下,卜一卦很快的搞定了报到手续。来到寝室楼,稍显老旧的寝室楼透着一股亲切劲。卜一卦和邓萃的寝室在三楼,来到自己寝室门口的时候,卜一卦意外的发现,张偲锋的名字贴在自己对面的寝室门上,邓萃指着自己寝室门上的名字说:“除了咱俩,还有蒋晓坤和刘仁勇,他们还没来,宿舍也没有分床位,你先进去找个喜欢的位置吧。”卜一卦随意找了一张床,将行李扔到床上,转身就走了出来。邓萃很意外的看了看卜一卦,卜一卦说:“回头再说,我们先去新生接待那边吧,你不是答应了他们回去帮忙的,我正好也去等个人。”说着话,手指指了指对面门上的名字,“那个叫张偲峰的,是我老乡,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来。”

邓萃和卜一卦赶回到新生接待处的时候,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而相同的是,女同学多了起来。卜一卦眼睛放光的四外扫视着,邓萃也毫不示弱的左顾右盼,刚刚见面的两个人,在女性的刺激下,开始有了一些共同语言。“你看那边那个怎么样?我就喜欢这个气质的,头发真好。”这是邓萃稍显品味的言语。“不行不行,太平了,这样的手感太差,我还是喜欢那边那两个,你看看,有胸有腿的,看起来就很有手感。”卜一卦粗俗的言语在复旦的校园里听起来就不那么好听。

这个时候,一个胖子满头大汗的背着包挤进人群,对着邓萃说:“学长,我是大一的新生,请问咱报道是在哪?”胖子身后也紧接着挤出来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两口子对着邓萃脸上陪着笑,男人还一边笑着一边用袖子给胖子扇着风,看起来是胖子的父母。邓萃赶紧从胖子手里接过包放在接待台上,对着胖子的父母说:“叔叔阿姨吧?新生报道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你们先歇会,等下我带你们去。”又转过头对着胖子说:“我也是新生,你叫什么?”

胖子听说邓萃也是新生,长出了一口气,谨小慎微的性子展示的淋漓尽致。聊天过程中卜一卦和邓萃知道,这胖子竟然也是他们的室友,叫刘仁勇,从山东来。卜一卦看着胖子的身材,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寝室的模样。复旦寝室的床铺在二层的位置,床铺下面是各自的电脑桌和柜子,看到胖子这样的身材,卜一卦好像听到了桌子柜子吱吱作响的声音。胖子的父母很健谈,眼神言语中都透着生意人的精明,而胖子手上若隐若现的一块皇家橡树的陀飞轮计时码让卜一卦知道,这家人的来历不凡。

休息片刻之后,一行人出发去向报道点。卜一卦去接中年男子手中的拎包时,被男子婉言谢绝了,卜一卦心知这包里大概有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便没有继续强求什么,转身从胖子肩膀上接下一个挎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办完手续,来到宿舍。推开门,胖子的脸就苦了下来,同卜一卦想象的一样,这需要爬上去的床位对胖子简直就是个挑战,胖子回头求助的看向母亲,但迎接过来的,是父亲略显严厉的目光。刘仁勇长叹一口气,慢慢爬到靠窗子的床上,打开行李还是铺床。刘仁勇的母亲本向过去帮忙,也被刘仁勇父亲的目光阻止住。

几个人坐在凳子上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忽然,寝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宿舍门口,*着瓮声瓮气的声音说:“我叫蒋晓坤,从山西来的,大家好。”卜一卦抬起头大惊失色,这个叫蒋晓坤的家伙至少有一米九零的身高,一身运动装松松垮垮的在身上挂着,简单的背着一个背包,连最基本的行李都没有。蒋晓坤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也有些意外,在他看来,第一天开学,宿舍的人能来一半就算不错,哪知道不仅所有的室友都来齐了,甚至还有室友的父母在凑热闹。

刘仁勇的父亲站起身形,显得有些过分的热络贴了上去:“你就是蒋晓坤?我和你父亲很熟呢,前两天听说你也考上了复旦,还和我家勇子一个系,我就想,没准你们有缘分就分到一个宿舍了,这不,正好,晚上叔叔请你们吃饭!”刘父脸上挂着的笑容,甜度至少三个加号。

卜一卦冷眼观瞧,心里大概有了个推测。刘仁勇的父亲同蒋晓坤的父亲应该是认识,但绝对说不上很熟。今天送刘仁勇来到宿舍,也绝不是无心之举,而对蒋晓坤做出的姿态完全是在示好,这个刘仁勇不简单,蒋晓坤就更不是省油的灯。想到这里卜一卦环视四周,正好对上邓萃投来的目光,两人心有灵犀的相对一笑——这个宿舍的人,还真都是大有来头啊……

第十四章 车水马龙

在几次推脱未成的情况下,卜一卦和邓萃被拉着参加了这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得穿的饭局。饭局上的局面同卜一卦推测的一样,无非是刘仁勇的父亲不停的给大家夹着菜,在一些不太明显的细节上对蒋晓坤不停示好,例如某些特色菜品会在桌盘转动的时候在蒋晓坤面前停留的时间稍长,蒋晓坤面前的骨碟换的速度稍快等等。一次次的照顾都做的自然熨帖,断没有什么刻意的痕迹,外人看起来大概无可厚非,可这一切落在卜一卦眼睛里,就好像一条条延伸的线索,将蒋晓坤同刘仁勇的父亲绑在了一起。

席间,刘仁勇的父亲,那个叫做刘超的中年男子不停的询问着卜一卦同邓萃的家庭状况。卜一卦简单的用父母不在国内一句带过,而邓萃则稍显老实的回答着刘超的问题。询问之后,卜一卦总感觉刘仁勇投来的眼光发生了变化,大概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感,看着席间觥筹交错的几个人,卜一卦依稀感觉到,刘仁勇在这个圈子里有些无所适从,这让卜一卦颇为好奇。

酒过三巡,到了回宿舍的时候。复旦正式的作息时间并不严格,但对新生还是稍作要求,至少在军训结束前的新生期里,都要求九点半之前回到宿舍,十点准时就寝。刘超出人意料的没有送四个孩子回宿舍,而是打了一个车,预付了车费,便同四人挥手告别,这有些出乎卜一卦的意料。但稍作思考,卜一卦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见面的第一天刘超做的已经略显热情,如果再继续黏下去,不仅容易事倍功半,严重些甚至会让人有些干涉自由的抵触感。卜一卦心中对刘超的手段高明暗中赞叹,同时也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被上了一课。

回到寝室的时间微早,几个人便坐在一起开始聊天。刘仁勇同他的父亲大相径庭,实在的一塌糊涂,没等别人问,便将家底交了一个透。刘超是做煤炭炼焦起家的,十几年前白手起家的创业者们至少都有一个相通的优良特质——对市场嗅觉敏锐。这同受教育的程度无关,在那个年代,只要你的选择正确,百废待兴的中国可以成全你任何的创业志向。对民资的支持度也让当年起家的那批人尝到了甜头,但随着最近国进民退的风潮愈演愈烈,山东省内的煤炭开始对民资企业进行销售限制,炼焦企业如果在上游缺水,那么便无法在下游做出什么有效的动作,这让刘超有些着急,最近正在同山西的煤炭企业交流。蒋晓坤听到这里,也觉得该将自己的身份说个清楚,于是也娓娓道来。蒋晓坤家,用蒋晓坤自己的说法,他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和多少企业。山西仍然是一个以家族商圈为主的地方保护性极强的省份,于是在这个圈子里做生意,除非你有极强的人际交往能力,如若不然,大概只有扫地出门的份。

蒋晓坤家里是做煤炭生意的,整个家族都是。下手早多圈地成了第一批发财的山西人的法宝,山西遍地是煤炭,只要眼光独到功夫下的深,当年煤炭企业开矿手续简单的令人发指。而蒋晓坤家在解放前就差不多可以算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户,当年偷偷转移的资产在改革开放后重新落户国内,一瞬间就铺开了一个大盘子,而蒋家也当仁不让的在此中大谋渔利。蒋晓坤说这些的时候仿佛是个外人,对自己家族的圈地扩张污染环境破坏生态充满了厌恶。在蒋晓坤心目中,他更喜欢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和足够温饱的生活,而此时黑烟弥漫的山西可以满足他对环境外的所有要求,但他并不喜欢。

卜一卦看着实实在在交底的两个人,心中暗道一声抱歉。他的生活对这些同龄人来说太过曲折和神秘,卜一卦甚至怀疑他说出来他的身世会被室友以为是在说故事,于是卜一卦稍微组织了一下言语,将他的身份伪装成了一个退伍老军人的后代。在卜一卦的故事里,父母在自己年幼的时候就不在国内了,他几乎没有同父母生活的记忆,一直是爷爷和几个叔叔带他长大。当然,说到最让卜一卦骄傲的初中高中生涯,卜一卦没有杜撰一个字,只是隐去了关于洛神的一段。自己的人生说出来像故事,而只能编一个差不多让自己满意的故事当做曾经过的人生,这对卜一卦未尝有些嘲讽。

即使这样,邓萃也仍然对卜一卦的中学生涯表示了好奇。这个在母亲的教导下,中规中矩生活了接近二十年的男子有些不相信人生可以有如此大的跨度。在他看来,人生就是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安安稳稳的行走,这样才不至于在位置太高的时候失足跌落,也不至于在困境中缺乏前进的动力,简单说,邓萃的人生哲学是:只要一直在行走,那么每一个前方都是终点。刘仁勇和蒋晓坤也部分赞同了邓萃的观点,虽然在不同的家境下生活,但是这个宿舍的主旋律都是安稳和上进,这让卜一卦对这个宿舍有着莫名的好感,心中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将曲文这个天才老道的家伙引入到自己寝室的圈子里。

此时,对面的宿舍传来不大的声音。一整个白天对面的宿舍都没有来人,张偲锋和曲文应该是还没有到上海,毕竟离正式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绝大多数的宿舍都同对面的宿舍一样空着,显得寝室楼有些空荡荡的。此时传来的声音让卜一卦他们好奇的推开门,只见对面的宿舍门大敞着,两个身高服饰都没有区别的男孩一人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站在寝室里。听到对面的门响,两个人几乎同时回过头,卜一卦等四人一下就惊呆了。这两个人应该是双胞胎,这其实并不至于惊吓到四人,但面孔精致坚毅成这个样子的双胞胎就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两个男孩,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脸上的表情都是同样的冷峻和坚毅,鼻梁高耸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睛配上单眼皮,时不时散发出睿智的光芒,两条眉毛斜斜的如匕首般插入鬓角,配上两人修长健美的身材,整个就是一副希腊神像的样子。在国内,只要有些同西方人类似便会引来无数的目光和赞叹,于是便可以想象,这两个家伙一起走在大街上,会收到多少目光的洗礼。

两个男孩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同四人打了个招呼,充满磁性的嗓音让卜一卦更加忿恨,“你们好,我是车水。”根本无法分清的两个家伙其中的一个开口到。“我是马龙。”另外一个说。卜一卦刚刚拧开一瓶饮料倒到嘴里,一口喷在了地上,这名字实在太有个性,父母要有怎样的恶趣味才会用自己子女的名字开玩笑,好好的一对双胞胎,就这么成了车水马龙。

第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高手

车水马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爸爸姓车妈妈姓马。[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两口子都是那个年龄少见的独生子女,这两个孩子出生之前,两口子没少为了孩子姓什么拌嘴。但孩子一生出来问题迎刃而解,各自找一个姓继承了香火。唯一让双胞感觉到郁闷的就是这两个名字,父母在吃饭时候看着外面冷清的街道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城市才能和上海一样车水马龙啊,便决定了两个人未来身份证上的悲哀。

几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帮双胞胎收拾着行李,几个人的友谊就在这么简单的小事里慢慢滋长起来。学生阶段就是最容易产生友情,即使在有太多人为掺杂的因素,但大学仍然是学生生涯中的一部分,这种毫无利益瓜葛的友情来的就是那么简单而纯粹。

第一天的大学生涯就这么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了,卜一卦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爷爷去哪了?白叔和黄叔都在哪?沈叔为什么不同他联系?洛神怎么样了?花夏…等等,卜一卦忽然发现,花夏的名字竟然从这一系列问题里跳了出来。他忽然想起,下车时候要到的地址,卜一卦从怀里掏出白苍送的zippo,打出一个火苗来,从床上的书包里掏出笔将地址写了下来。(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这个在记忆里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地址让卜一卦颇回忆了一会,写完后确认了两次,将记着地址的纸条塞到书包里,拉上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卜一卦就醒转了过来。从没有拖延症的卜一卦理所当然的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让他惊讶的是,室友们也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大家坐起身来互相望了一眼,嘴角都挂满了淡淡的笑容,这是行路时看到同样孤独旅人的欣慰感,谁不希望在大学的四年生活里,身边的人都同自己一样,有着良好的习惯和伟大的目标呢?

几个人洗漱完毕,结伴出了寝室楼。刚一下楼,卜一卦便见张偲锋和另外一个带着发带的短发男子一起说笑着向宿舍楼走来。卜一卦同室友简单说了一下,迎着张偲锋走去。张偲锋迎面看见卜一卦,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到自己人总是幸福而快乐的事情,张偲锋上去一把搂住卜一卦,在他耳边轻声的说,我身边这个不简单,你想想办法。

卜一卦听着一愣,推开张偲锋打量起发带男。发带男也打量着卜一卦,首先开腔到:“你好,我叫陈韦恩,也是哲学系的,你就是张偲锋说的卜一卦吧,名字挺有意思。”卜一卦接茬道:“就是我,卜卦算命是胎里带的,不信我给你看看手相?”陈韦恩哈哈大笑,拎着行李和张偲锋走向宿舍。大概是他们两个人来的太早,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幸好遇到卜一卦,才知道自己的寝室在三楼。

陈韦恩住在304,张偲锋住在306,而卜一卦住在305。几个寝室挨得很近,卜一卦爬楼期间注意到,陈韦恩在爬楼的时候腰腹间的肌肉绷得很紧,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如果测算过一样精准,走在前面的卜一卦可以减慢了速度,让自己落在陈韦恩的身后,和张偲锋走在一起,眼神示意张偲锋,这个陈韦恩有些不一样。张偲锋点了点头,比了一个大拇指示意,这确实是个高手。

到了宿舍,陈韦恩拒绝了卜一卦帮忙的要求,理由是他们老乡见面,可以多聊聊。卜一卦也就坡下驴,和张偲锋敲开了306的房门。车水马龙两个人此时也刚起床不久,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看见卜一卦带着一个陌生男子进到寝室,便知道这是卜一卦昨天聊天时提到的,自己未来四年的室友,卜一卦的老乡,张偲锋。

车水伸出手来同张偲锋握了握,告诉了张偲锋自己和弟弟马龙的名字。同昨天卜一卦的表情差不多,张偲锋对这对双胞胎的名字也觉得颇有意思。马龙看了眼张偲锋点了下头,示意张偲锋和卜一卦,他们先出去。率先推门走了出去,车水紧跟着也出了门。卜一卦拽过一把凳子坐下,小声的说,“怎么着,这个陈韦恩哪里不对劲?和你一样,也是会功夫的?”

张偲锋沉吟了一下说:“我看不清,这人身上肯定是有功夫,但是多高多低我说不好,我总觉得我如果正面和他碰,胜算八分。但是如果不是正面,我总觉得他会有些特殊的地方。”

卜一卦心中暗惊,张偲锋修天人一体,对外界环境的敏锐度超乎常人。虽然分析和判断的能力基本为零,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基本没有问题。如果说这个叫陈韦恩的有些暗里的招数,甚至可能有下黑手直接秒杀张偲锋的能力,就是相当可怕的一个存在了。

卜一卦继续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他有恶意么?或者说你能感觉到什么?”张偲锋晃了晃大脑袋,表示没有感觉到陈韦恩的恶意,这让卜一卦放下半颗心来。但紧接着张偲锋的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没有恶意,但是他没说实话。他说他是学拳击的,所以看起来肌肉比较大,可是我看到的拳击高手没有一个肌肉的比例有这么小,虽然看起来很健壮,但是他的肌肉线条和学拳击的不一样。”卜一卦想到白苍和陶侃的肌肉线条,和见到的陈韦恩做了一个对比,结论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个陈韦恩,也是特种兵出身。从漠北出来至今,身边这种身材的男人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但仍然是充满恶意的居多。加之莫名安稳的生活持续了太久,总让卜一卦觉得,这些平静有些不那么正常。

此时的陈韦恩正躺在床上听着收音机,收音机里传来的卜一卦同张偲锋刻意压低的声音,陈韦恩轻轻一笑,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眯起了双眼,嘴里轻哼着:“我本是那卧龙岗上,闲散的人哪…”手掌从身边背包内侧一颗纽扣上滑过,纽扣上大大的八一两个字映入眼帘…

第十六章 祸国殃民的葛慕

张偲锋拾掇完毕,卜一卦拉着他去找曲文。同他们两个人不一样,曲文的宿舍在另外一栋楼上,相隔不远,只有几分钟的距离。一路上张偲锋不停的询问着卜一卦离家之后的日子,卜一卦对张偲锋同对曲文的态度还是略有差异,对张偲锋,卜一卦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于是乎,将一路上的风风雨雨同张偲锋说了个清楚,到紧张的时候,张偲锋脸上总是做出惊吓的表情,卜一卦知道,这是张偲锋天人合一的弊端,在读故事的时候总将自己代入成主角,这个毛病,从他们刚认识起卜一卦就清楚。

刚走到曲文的宿舍楼下,卜一卦就把自己的经历说完了,这里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卜一卦没有细说,例如赵玉玺耽误他同洛神的好事。卜一卦刚想进楼,曲文就迎面走了出来。曲文见到卜一卦也有些欣慰,自从卜一卦出发之后,最担心卜一卦的人谁都想不到会是曲文。曲文自从收到那封信就觉得卜一卦的身世神秘的惊人,而当时他做出的选择说白了,还是曲鱼鸟遗传下来的文人骨子的影响。说事后曲文没有后悔,这是假的,任谁都看得出,信对面的那些人表露出了足够的诚意和筹码,但如果再给曲文一次机会,估计还会是同样的结果。(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所谓文人就是这样,明知他路宽广花香通玉山,仍踩准了自己脚下那几块棱角突兀的石头,最多只是在走累了的时候蹲下揉揉腿脚,望着对面的路发出一声轻叹而已。

三个人凑到一起自然要感叹一下上海城市的大和漠北的小。卜一卦更是慨叹,这城市大了就是好,人多了妹子就多,妹子多了高质量的就多,这是个概率学中最简单的基数问题。曲文则对这个观点表示了不赞同,曲文坚持认为,洛神才是最美的女人,其他的除了庸脂俗粉便是红粉骷髅,入不得法眼。张偲锋看到两人提到洛神的时候眼神中又燃起斗气的小火苗,急忙跳出来做和事老,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子提醒两人,不要只顾着记忆里的那棵月桂,却忘了前方的柳林。

卜一卦同曲文一直对张偲锋的审美嗤之以鼻。论据来自张偲锋家的两个妹妹都出落的落落大方如花似玉,但张偲锋一直对自己的两个妹妹冷眼相待。在卜一卦同曲文的眼中,有这么两个美丽妹妹,做哥哥的应该是幸福无匹的,可张偲锋一直抱怨,妹妹太多,房间太吵杂,让他无心练功。虽然鄙视张偲锋的审美,但架不住张偲锋一直让他们看前方女子的要求,卜一卦二人沿着张偲锋的手指看去,曲文还好,毕竟洛神是他没吃到的葡萄,迄今为止仍然觉得挂在天上的月亮最美,即使如此,曲文仍然对此次张偲锋的审美表示了赞叹。回身一看,卜一卦已经不在当地,再抬头看去,远处飞奔的那个,不是卜一卦又是谁?曲文长叹一声,张偲锋也揉揉额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卜一卦健步如飞,几步便窜到了那个美丽背影的身边。背影看,这个女孩子长发及腰乌黑厚重,自然下垂成一个美丽的直线。腰肢如弱柳扶风,盈盈不堪一握。一双长腿将身材合理的划成三七比例,从头到脚,都可称得上是人间绝色。卜一卦的色狼学第一章里便是,身材好穿着得体的女孩子都不会太难看,后退一百步讲也可以做至交好友,如果有男朋友的话,那么甚至可以和她的男朋友做至交好友。卜一卦追近身形,放缓脚步,故作无意的从女孩身侧擦身而过,快走几步后蹲下摆弄起鞋带。这是卜一卦搭讪学的第一章,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出发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在女孩即将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卜一卦站起身,按照卜一卦的预期,他站起身正好可以同女孩子打一个照面,可是忽略了身高的卜一卦站起身尴尬的发现,女孩子的鼻子在他眼前…

卜一卦只好微微抬头,将可以猜的到的美丽容颜收入眼底。女孩大眼浓眉,唇红鼻小,一张微圆的娃娃脸,在传统意义上看不算是绝色美女,没有削尖了的下巴垫高了的鼻梁针扎出的眉毛刀劈开的眼睑,但这幅容颜却如此的温柔甜美,宛如化开了一炉糖浆涂在蛋糕坯上,满满的都是香甜和软糯。

卜一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女子,一刹那心中便波澜起伏。说起来,洛神应该是那种可以在电视上饰演被潜规则过的女一号的美女,眉眼间是妩媚,举手投足间是秀气。而花夏则是跃动着青春的健康和阳光。这个女孩则毫不一样,满眼过去全都是温柔与可爱。卜一卦面对着姑娘说到:“美女,我刚才在这里捡到了你掉的钱包,你看看,有没有少东西?”说着,打开书包掏出自己的钱夹递了过去。姑娘哑然失笑,这完全是没有做足功课的搭讪,钱包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来,递过去,连最基本撒谎的态度都欠奉。但姑娘仍然觉得有趣,直接接过钱夹扔到自己的包里,说了一句:“谢谢啊,要是能每天丢一次,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姑娘已经翩然而去,只留下卜一卦呆愣的站在原地,这个小姑娘这一招将计就计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张偲锋和曲文这时已经走到近前,张偲锋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递到卜一卦面前,纸条上写着一个叫葛慕的名字,名字和人一样漂亮。后面的一大堆是学院啊,年级啊,成绩啊,单身与否等等情况。卜一卦问张偲锋这是什么,张偲锋指了指后面两个手里掐着一叠同样纸张在叫卖的女子道:“她们是你刚才看到那个姑娘的室友,这个叫葛慕的小姑娘现在看起来影响很大啊,这一张资料都能卖两块钱,她们手里那一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张,这比卖海报来的快啊。”

卜一卦看着葛慕消失的背影,正欲图跺跺脚表示一下决心,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十分严重,嘴里惨嚎一声:“那是我这四年的生活费啊!”一边惨嚎,一边向着葛慕追去。

第十七章 你是镜子便看不到自己

葛慕其实并没有走远,在不远的拐角处葛慕打开了钱夹子看着。这个钱夹子看起来不是很新的样子,应该是用了些年头。在这个年头用钱夹子的男孩子本就不多,能一直坚持用一只钱夹子的更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玩够便换只新的来秀的时尚男生。这只钱夹里最让葛慕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一张照片。在葛慕的眼里,这个搭讪动作很熟练但技巧欠奉的男生同她之前见过的那些没什么区别,说好听点叫爱美之心,说难听点可以叫见色起意。这样的男生一般都有个山高皇帝远的女友,做着家有一妻外有千妾的美梦来到大学,人生的准则便是家里红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而为了表示自己对女友的忠贞,这类人的钱夹子里都会有一张照片,不过这这照片是可以随意更换的,哪个纪检组在身边便换成哪个小组的入场证。可这个钱夹里只有简单的几张钞票和两张卡,这让葛慕感觉到有点不一样。

卜一卦追过之后,看到被打开的钱夹子略觉有些不快。虽然钱夹里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但这种私人物品被打开的感觉仍然如同袜子被扔在*场上的感觉,即使是你的,你也有些懒得去捡了。葛慕看到卜一卦卜一卦追来,脸上有些不自然,略带歉意将钱夹子递给卜一卦,轻声的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我想看看你女朋友的样子,就打开了,对不起。”卜一卦面色仍冷,接过钱夹转身离去。葛慕被冷落在原地颇有些不适应,从小便是家里的掌中宝,略大便成为院子里的孩子头,高中开始垄断所有校花称号的她忽然有了一种被陌生人遗弃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十八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这滋味,并不舒服。

葛慕咬了咬牙,转身离去。葛慕和卜一卦都没有发现,在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的相遇到离开。这双眼睛的主人仿佛在人群中不存在一样,人流在他身边流过他就在人流里,人流流过去他就剩在那里也丝毫不觉得突兀。白苍如果看到,肯定会知道,这才是被培养出来最优秀的特种兵。

卜一卦同张偲锋和曲文接上头,脸上僵硬的表情显示出卜大少碰了一个大钉子。这让曲文颇有些幸灾乐祸,在曲文心中,这个骗走了骆老师的家伙如果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他是不介意在身后捅上一刀的,虽然他们现在是在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无伤大雅的在未来的某个时段将卜一卦此间的生活说个通透,曲文做起来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曲文挑衅的说道:“怎么了?这个姑娘比骆老师还难搞定?”这句话刚一出口张偲锋就知道要糟,曲文同卜一卦之间暂时的安全完全是建立在彼此不稳定的信任上,此话一出等于在两人的关系中扯开一条大大的口子,如果卜一卦爆发,张偲锋也不敢保证能维系住这个刚出山就风雨飘摇的小团体。张偲锋向前一步插在卜一卦和曲文中间,对着卜一卦低声说:“卜少,你别太在意这小子的说话,他只会写字不会聊天,甭搭理他。”卜一卦摆摆手,示意张偲锋没事,沉默着向前走去。曲文有些吃惊,按照卜一卦的性子,这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便知道最大的可能是卜一卦恼羞成怒,但有张偲锋在,他觉得自己至少肉体上是安全的,剩下斗嘴的环节他自诩不逊于卜一卦,哪怕知道这句话可能会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更深,但是臭石头的性子让他不吐不快。而此时卜一卦做出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惊讶更有些愧疚,仿佛在别人撕裂开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已经不是简单的生物学的条件反射,更是良心上轻刻的谴责。

卜一卦此时心里并没有曲文想的那么多,他只是在想,这样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否值得原谅。他权衡过的结果是,如果葛慕道歉他会原谅她,但如果葛慕没有动作,他也不会主动再去同葛慕接触,这是做人的底线,哪怕色狼也有的底线。三个人正走着,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卜一卦回头一看,陈韦恩从身后跑过来。张偲锋和卜一卦同曲文见面时间尚短,加上葛慕横插一杠子,关于陈韦恩的事情没人同曲文说起。此时陈韦恩主动打招呼,卜一卦和张偲锋只好勉强的将曲文介绍给陈韦恩。曲文点头同陈韦恩点头示意,忽然发现卜一卦和张偲锋的表情显得不那么自然,下意识的便觉得这里有些问题。曲文除了张偲锋没见过有功夫的其他人,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陈韦恩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陈韦恩对三个人的态度熟视无睹,自来熟的将胳膊搭在卜一卦的肩膀上,同几个人说笑起来。

卜一卦几人身后,一个身影慢慢站住停了下来,走到电话亭边抄起电话摁了一个号码,身边人都没有注意的是,他在用投币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投币。电话接通后,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什么情况了,卜一卦的安全有问题么?身边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打电话的男子压低声音说:“暂时很安全,但有个最大的问题,平原之箭的陈韦恩在这里。”中年男子有些惊讶:“什么?陈韦恩?他不是应该在越南么,怎么回来了?他在校园里干什么?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么?”“暂时还没有,但是好像和卜一卦混的很熟悉,平原之箭也想在这里干什么?”打电话的男子有些不解。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略带疲乏:“那就先这样吧,有陈韦恩在,至少他是安全的。不知道平原之箭的图谋是什么,但如果按照他们的准则来做事,对我们有利无害,千万不要同陈韦恩发生正面冲突,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说,我觉得他主动暴露自己,也是看穿了什么。”打电话的男子点头称是,挂断了电话,刚一回头,刚才明明在卜一卦身边的陈韦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陈韦恩咧嘴一笑,满嘴的白牙森森然的露出来,“哎呦,我这是看到谁了,车水兄,马龙呢?”车水环视四周低声说:“陈韦恩,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来挑衅我。我们虽然目的不一样,但目标一致,就不能合作么?”

陈韦恩轻轻叹息:“你知道么,本来你们背后那个人有机会更近一步,但是,每当他面对选择的时候都和你们一样,存异求同,但有些事情如同与虎谋皮,你们丢掉长矛不意味着老虎便会选择丢掉生命。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但是有句话你带给你身后那位,我家老爷子说,当你是镜子欲图照出世间的魑魅魍魉,那么你便无法看清自己。”话音未落,陈韦恩转身离去,只留下车水愣在当地。

第十八章 风起云涌

卜一卦在大学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带着一些他并不知情的秘密。军训的生活枯燥但充满了乐趣,年轻人的活力在军训这个大课堂里充分的展现着魅力。同学间的情谊也在这段时间充分的发酵着。青春的小火苗不仅仅点燃了汗水,也点燃了玫瑰的芳香,军训刚开始没几天,便有找到目标的男男女女,成帮结伙的出现在复旦浪漫的校园里。

同卜一卦安静的生活不一样,巴图这几天略微有些忙碌。卜一卦军训开始后的第三天,一个中央直属小组以严打刑事犯罪的名义空降上海,没过多久,几个明面上是贸易公司物流公司的企业便被连根拔起,而这些企业共通的特质便是同上海的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换成以前,这都是幕后大佬们的掌中宝心头肉,官面上不能做的文章有了这些地下势力,做起来便容易的多。很多次的行动不是没有碰到过这些人,只是每当有些风吹草动,这些人总能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漏洞及时的避一避,风头过后东山再次。但这次行动雷霆万钧,迎面恶狠狠的扑击出去,让大佬们猝不及防。可是手下人并不这么认为,有流言说,某个被搞掉的企业的老总放出一句话来,如果他没有安全出来,那么肯定有人进去陪他喝茶。

上海市看守所内,一个低调的中年男子正在同另外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囚服的人轻声说着话,身边并没有狱警。这略显空旷安静的探监室里,中年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被回音搅得有些乱:“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这不是谁要放弃你,实在是打的我们也很措手不及啊。前脚下来小组,没有调查没有通气就带着自己的人去抄了你们几位的家,我们想做手脚也来不及啊。你这里距离最远,我们还有机会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转移些资料,你看看飞腾和君速这两家,让人查到了差不多十年的资料,捞都捞不出来了。”中年人稍作停歇,轻咳了几声继续说“你说我们不帮你,你进来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大家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算平时你们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但是在常市长那里你们就是心尖子,谁都不能动啊。”

胖男子本来阴沉的脸色让中年男子的几句话说的稍微有些放晴。胖男子叫陈景升,看这个名字就知道父亲没什么文化但还喜欢看些古书附庸风雅。陈景升从京城出来,因为出生地的缘故,天生对官场嗅觉敏锐的他来到上海辗转抱上了现任市长常文山的大腿,虽然文化素养低,但陈景升心黑手狠,几次关乎港口权利争夺的幕后行动都做的干净利落毫无破绽,几次下来,在常市长的心目中就有了当代孟起的感觉。常文山曾经说过,陈景升的名字不好,刘表这个字除了压身之外毫无裨益,不如直接改名叫陈孟起,马超的表字还是霸气的很。陈景升在接到这在他看来如皇帝赐名的礼遇感激涕零,但改名字的事情没等做完,就锒铛入狱,这未尝不有些讽刺。

陈景升挺着肚子说:“乐老师,我真不知道这又是哪来的神仙到咱这小庙上烧香。您能不能让常市长想想办法,前几次来的神仙不也就图个香火么。我在京城出来,这些事我门清,只要有个数,常市长不方便,我找人点给他们,只要能把我弄出去,对我对常市长都有好处。万一真要是走到了严刑*供的那天,你看我这也没吃过太多苦的人,演不了江姐啊。”陈景升揉了揉肚子继续说:“这里面的伙食也忒差,别说红烧肉,就是炒的小菜里都不带肉丝的,你说这吃多了变成兔子,那不是跟谁都红眼么。”说着,陈景升哈哈大笑起来。

被称作乐老师的这个人算是常文山的幕僚之一,也可以说是常文山最敬重的左膀右臂。上海复旦金融系的教职工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对经济问题见解颇深的副教授,可是同常文山的关系,就不是所有人都了解了。乐老师眉头微皱,陈景升话里话外的意思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先说自己没吃过苦,再说自己时间长了容易红眼,这说的简单但意思明确,不弄他出去,他保不齐咬几个进来。乐老师沉吟着,半天没有言语。

陈景升也是有苦自知,这次天雷落地火的抄家节奏让他嗅到了同前几次不一样的气息。前几次下来的工作组说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是不可以,都是大声喊杀轻刀落颈的招数,看惯了京剧的陈景升对这些事那叫个了然于胸。前几次工作组来的时候,没等别人来查,他自己就提着账本负荆请罪而去,当然,这账本里夹着几张卡几本房证都是外人不知晓的。几次下来,陈景升对上面的工作组不免有了轻视之心。这次工作组下来之前,陈景升不是没有嗅到官场上传来的不安的气息,只是对自己有些自信,就老神在在的等在家里,可不料这来者不善,一股脑将他们几个在地下势力中跺脚震得地颤的有名之辈全都扔进了看守所。陈景升觉得更大的问题是,中央刻意绕过了上海的某些部门,这才是他下定决心扔出这些话的最终原因。陈景升暗中决定,这次只要出去,就带着老婆孩子直接飞巴黎,在他早就买好的宅子里安安静静的活下半辈子,再也不回来了。

乐老师沉思许久才说:“景升啊,你也别想太多,这里的伙食不好,等下我出去想想办法,人总不是兔子,吃草久了就是会忘了肉怎么吃嘛,我让他们多调理调理你的伙食。至于出去的事你交给我就行了,在这里呆久了人容易忘了外面的事,忘了现在上海的大风大雨,也忘了曾经的阳光明媚。至于常市长那边……”说到这里乐老师又咳嗽了几声,乐老师摇摇头说:“常市长那边我去同他沟通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伤筋骨的办法,花些代价把你们捞出来,但你要知道,现在常市长也不方便出头,这官场上的事情你比我懂。”

乐老师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让陈景升面容微变,谁都能听出来这里面教训的意思,但陈景升碍于面子也不好发作,只好应承下来,乐老师转身出门离去。走出门,乐老师同门口的狱警握了握手,并且稍微用了下力,扔给狱警一个你知我知的眼色转身离去。狱警捏了捏乐老师握手时顺路递到手心里的卡,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第十九章 兵行险招

乐老师从看守所出来,脸上阴云密布。这个叫乐山的男人有着常人不知晓的背景。常文山同乐山出自同一个小山村,同中国千千万万个山沟沟里不通车马的小村子一样,风景优美民风质朴但却闭塞落后。常文山比乐山略大几岁,是村子里第一个考到外面上学的大文化人,到今天乐山都记得,常文山考到上海的时候,村长把家里过年用的熏肉腊肠都拿了出来,让他们这些仍然在上学的孩子们美美的吃了一顿。当时村长说的一句话让乐山记了这么大半辈子,村长说,好好学习天天吃肉。这就是那个村子里最高级的行政长官看到的最远的方向,天天有肉。

紧接着就是乐山考到了无锡的某所二流学校。村里人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类二类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顶破天的大学生。乐山走的那天,村里没有摆什么大宴席,但来往的人踩破了老乐家的门槛,乐山的父亲老乐头忙活了大半辈子才有这么一天乐呵起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除了老天爷开眼多赏了三五斗之外,大抵一辈子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乐山刚到无锡就见到了当时在无锡做科员的常文山,常文山知道山里孩子出来的苦,也知道那些土里刨食的长辈们凑出一年的学费要遭多大的罪。于是常文山时不时的就会来接济乐山一下,直到现在,乐山成了小有名气的经济学家,提起这件事,乐山仍然眼圈里会有泪花。

等到常文山到了这个城市,慢慢的在仕途上走对了路子遇见了伯乐,对乐山就愈发的倚重起来,常文山是工科出身,身边有这么一个对经济大势了然于胸的幕僚,自然要经常听听的乐山的意见,这里面更多的,还有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但这份信任也让乐山觉得有些压抑,近几年来,常文山随着年龄渐长,加之中央的伯乐退居幕后,对仕途上愈发丧失向上之心,除了在建港口这件事上由于乐山的坚持,一直咬着牙做着,其他的政绩工程都不太重视,这让乐山觉得颇为郁闷。而某些有目的贴过来的地下势力,常文山也是来者不拒,这也让乐山隐隐有了一些担心。

乐山抄起这个时候并不多见的手机拨通了常文山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铃声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人应该一直在关注着电话。“常市长…”乐山刚说话就被打断了“什么常市长短市长的,在家叫我啥就叫我啥,我身边没有别人。”常文山粗暴的打断了乐山的话。“嗯,二伢哥,这个陈景升我见了。现在看,这个人以后也没什么用了,我的意见是,如果要动用上面的关系,那就不如不救了,关系这个东西,用一次淡一层。什么时候撕干净了也就只剩下个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没到最后那一步,我们还是暂时别…”乐山同常文山说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一直是这么直截了当,文科出身的他知道,如果绕着说,除了给常文山这颗工科的脑袋添乱之外,毫无用处。

常文山思考了一会说:“这个陈景升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吃苦受累也没跟我抱怨过一次,虽然我知道他私下里没少说我的坏话。但是无伤大雅,用句职场的话来讲,员工眼里没有好老板。哪怕这样,我也觉得能把景升捞出来,就想想办法,要不然以后大家在背后戳我脊梁骨,我受不起啊。”

常文山不是不知道,现在捞陈景升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在这件事上牵扯的精力越多,就说明两人之间的纠缠越多,于是也就让上面对他的印象更差一些。但是这就是常文山的做派,讲义气真朋友。于公看,常文山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丧失党性,但在上海随便问一问,有哪个人不说常市长是个正儿八经干工作的人?群众现在对他们眼中那些当官的人没什么要求,贪是你的事,只要你把我们生活的地方变的越来越好,就是好官。这同某些史书上评价的能吏异曲同工,海瑞包拯只能是一代青天,他们顶着赞扬光耀万丈,但真正做到能让国富民强的,却是那些被后世很戳脊梁骨的王安石和张居正。

乐山对自己的这个兄长颇为了解,而在通电话的时候乐山脑子也一直在高速运转,欲图在这些事中间找到一丝突围的缝隙。忽然,乐山灵光一现,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脑子里。乐山说:“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我们见面说,对了,你之前说有人拜托你照顾一个半大小子?还说这事说大了可以叫政治任务,这小子现在到上海没有?“常文山听乐山一说才想起来,前几天他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响起来,里面就给了他一个任务,照顾好一个叫卜一卦的小子。打来电话的人来头不小,但总不至于让一个直辖市的一把手如此听话,只是电话里的人扯出了政治局的大旗,这才是让常文山重视的事情。而这几天中央来人一副不念旧情的样子,让常文山也忘了在上海还有这么一尊大菩萨。在常文山看来,这大概就是政治局哪个大佬背后势力的子侄辈,扔出来历练一番,大概也逃不过历练段时间便扔到某些世界一流企业中做质子的命运。所有人都看得到经济的腾飞,但私下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权势与金钱的交易,就不是平民哪个阶级所看得到听得清了。

此时提起这个人,常文山也好像捞到一棵救命稻草。能让中央用红色直线给他布置任务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个人代表的力量。这件事做好了,换不到什么升官发财,但总能让某些人在某些时候记得你的好。常文山这个年龄早就过了做入常梦的时候,甚至连替补委员都没有想过,那么还能换到的好处无非就剩下了封妻荫子,想到这里,常文山也是面色稍轻,在电话里轻轻一句,那我们我家谈,就挂断了电话。

乐山不知道关于红色电话的事,只知道上面有人知会常文山做些照顾。乐山此时脑中的想法和常文山有些出入,而这个计划如果实行开,就必然会同常文山有更大的出入,乐山眼中一直老实平淡的光芒渐渐隐去,闪烁起疯狂的火苗,一张大大的网在他手里慢慢张开,将卜一卦、陈景升、常文山甚至他自己都罩了进去…

第二十章 不一般的推论

乐山到了常文山家楼下,稍微平复了一下已经被自己的大计划搞得有些兴奋的情绪,放缓脚步慢慢向常文山家爬上去。常文山虽然在上海周边有好几栋豪宅,但不到节假日,一般都会在市委大院的宿舍里休息,妻子儿女早就被安排到瑞士享受阳光雪山的生活,只有常文山和一个小保姆住在宿舍里。

给乐山开门的是老村长的重孙女,也就是现在常文山的小保姆。在常文山力所能及的地方,一直在想办法给老家的乡亲们谋福利。这在常文山看叫念旧不忘本,在乐山看来,这却是常文山最大的弱点。乐山强挤出一个笑容,小保姆没看出来,乐呵呵的告诉乐山,常文山在书房等他。

推开常文山的书房门,乐山从一片烟雾中找到了正在看着地图的市长。常文山嘴上叼着烟斗看着眼前的地图,在常市长的书房里的地图不是中国的也不是上海的,而是老家所在的省份,在自己老家的那个山沟沟上面,摁着一个红色的图钉。乐山知道,这个图钉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常文山曾经说过,每次看到这张地图这个图钉的时候就会提醒自己,自己还没有为老家做过些什么。

乐山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常文山从思绪中拽出来。常文山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沙发示意乐山坐下,自己拽过一张实木椅子,坐在乐山对面。同绝大多数常坐办公室的人一样,常文山的老腰让他没办法在柔软的沙发上久坐,在书房里常备着一张实木椅子。乐山直截了当的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想救陈景升,这个卜一卦的背景我们必须要查清楚,照顾好他,是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一群人的意思。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么会不会有什么人对这件事不满意,二伢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再也得罪不起谁了。”

常文山对乐山提醒的这件事也早有打算,直接说:“我刚才调查过了,这个叫卜一卦的孩子背景很模糊,只知道他是从漠北来的,到上海的第一天就有八三的人过去示好,并且现在他身边也有八三的人在保护着。能用八三的人,在我看来就那么几个,可是没有一个能与给我打电话的领导有瓜葛,综合看,军方和局里都有人在盯着这个孩子,但是这么个势焰滔天的孩子竟然没有什么辉煌的历史,我有些难以理解。”

乐山叉着手指头沉吟半晌说:“上层的事情我不清楚,现在估计陈景升在这能比我有用。但是有些信息我们要一起分析一下。”乐山直接拿出经济学的那套方法“第一,你所说的军方和局里有没有交叉点,这个交叉点是谁?第二,来上海前的历史模糊不清,这个想掩饰住一些事情的人又是谁?第三,近几年在政治舞台上消失的大佬又有谁?第四,这几个人的有同一个目的,还是只是在某些利益上有着相同点?这些问题我们查清了,也就大概搞明白了这个卜一卦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这也关系着能不能救出陈景升而不伤我们自己的元气。”

常文山听着这一个个问题脑袋很大,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仔细思考起来。随着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一个接一个在他脑海里出现,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起来。军方和局里的交点应该是没有,虽然有些局里人的小辈在军方工作,但是军方一直对局里有些抵触,说军方自成一体也不为过。能把卜一卦之前的身世掩盖的他都查不到,能让他想到的势力也就只有国安和军方系统。至于近几年在政治舞台上消失的大佬也多数是军方势力,这让军方一直苦不堪言,说到阴谋手腕,直来直去的军人还不太是政客的对手。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才是揭晓问题的最终答案,军方在局里肯定有支持者,并且位置不低,这才能让双方一直保持一个稍显冷静的平衡,当这一切推论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常文山身体微颤,如果真是他,那么卜一卦的价值远超乎他的想象。

乐山看着常文山表情的波动,知道最后推论出的答案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乐山问:“有结果了?大概是什么级别?”常文山摇摇头,拿起茶杯晃了晃说:“这个卜一卦身后大概是军方在局里的支持者,从这几年的表现看,很可能是孟总理,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在暗地里支持,这我就无从揣测了。如果是孟总理,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了,孟总理的外甥现在就在八三,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但是调派几个人手应该问题不大。加上孟总理总是在某些场合表现出对军方的强硬支持,那么即使这个卜一卦同军方没有瓜葛,在这件事上,军方也会卖个人情给他。”常文山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中央的那位应该是想在这件事上让我在孟总理面前留个好印象,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做好了,好处比我一开始想想的要大很多。”

“但是有个问题,用这么大价值的卜一卦去换陈景升,你觉得值么?你再往上一步就是候补委员,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掉么。”乐山听完这个推论也略显激动,在他的计划里,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常文山再上一步,而他也可以借势在中央某部委谋个位置,退一步讲,即使常文山以后在仕途上再无作为,可他乐山完全可以依靠着年龄和眼界的优势在中央站稳脚跟,这是乐山对自己的自信。

常文山半晌不语,卜一卦对他来说是飞来横福,只要不出大错,在上海这个地方,有八三和他常文山再,卜一卦等于被上了双保险,他甚至想不到在这种条件下卜一卦还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但这老天爷送到嘴边的馅饼,现在要拿去换陈景升的命,这买卖是肯定要亏掉裤子的。陈景升往大了说,最多也就是个常文山的左膀右臂,就算把知道的秘密全吐出来也不至于让常文山伤筋动骨,加上卜一卦的出现等于给他上了一道免死金牌,现在看起来最好的选择就是任中央调查组随意调查,最后借着孟总理的关系在这件事上将可以斩断的小喽啰全部送出去,给中央一个交代,继而,给自己一个上位的借口。可恰恰这就是常文山纠结的地方,乐山的看法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常文山不是做枭雄的料,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话,常文山憋死也说不出来。

乐山看着纠结的常文山心中长叹一声,这么多年的关系让乐山看穿了常文山没说但已经做出的选择。乐山轻轻的说了一句:“常市长,您先休息,我先出去了。”没等常文山出言挽留,转身而去。常文山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背影离开,心头一阵作痛,他知道乐山有多大的能量,但在这个时候,弃车保帅的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出来。常文山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将目光投向地图上红色的图钉,目光落寞。

除了常文山家门的乐山拿出手机,飞快的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拨通,对面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出来:“您好,上海市委招待所。”乐山飞快的说:“我是复旦大学教授乐山,请帮我转接中央调查组,我有事情要实名举报…”

第二十一章 彭郁的踪迹

北平城,孟宅。

孟如晦今年五十七岁,但看起来已经像个六十几岁的老人,鬓角斑白皱纹叠生,这几年的总理生涯让他苍老的更快了。

此时,孟如晦抽着烟揉着额头,身边一个梳着分头的俊朗男子双手自然下垂的坐在沙发上。俊朗男子腰板挺直,上身微微前欠,看着孟总理皱着眉口盯着大大的办公桌上扔着的几十张照片。“庞涓,你说这……唉,这个常文山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孟如晦最近是头大如斗,常文山本来算不上他的嫡系和直属,说严重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虽然常文山是出了名的不沾派系混吃等死,但最近一茬茬的事让孟如晦不得不想尽办法把常文山绑在自己的大船上。

庞涓仍然保持着微欠的身形说:“总理,这个常文山平时惹不到这么多人,这突如其来有这么一档子事,时间还卡的这么精准,难道有人……”在中央直属工作的人都知道,说话说一半才是做秘书的准则,说多了,会显得不领导机灵透彻,保不齐哪天被领导记起来就是无妄之灾;说少了,领导会觉得你不够敏锐,那么你也就不用再做明为秘书暗为智囊的位置,要知道,这个位置倒下一个,就会有百十号人为这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这百十号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人精。(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孟如晦微微摇头,这个假设他想过。某些知晓内情的老家伙在这件事上暗捅一刀是符合他们自己的做人准则的,在这个大水池子里,谁都想把身边的人往下压压方便自己露出头来,至于总理这个位置,说白了,只能证明你表面上比别人风光,但实际上也就是个出了问题顶大缸的角色,决策大家权衡,出问题一人抗,这早就是政坛上的潜规则。孟如晦弹了弹烟灰,常文山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仗义大度但在钱上有些看的不够开,这大抵也和常文山年轻时穷怕了有关,于是便被人抓住小尾巴拍了这么一大堆账目上的照片。不过说句实话,栽跟头的政客们都是在钱上露的马脚,但栽跟头这件事绝对与钱无关,只是在某些时候站错了位置,让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了而已。

有些事情不方便同庞涓讲,其中,就包括那个现在在上海的叫卜一卦的孩子。中央有位大佬借着卜一卦将事情在他面前推开的时候,孟如晦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孤身一人的战斗原来在暗地里有不少的支持者和盟友。卜一卦的身世孟如晦知道,卜大少到上海的这一步让很多人看起来都是彭家即将回到中央的前兆,但究竟是从军入政,还是直接从政有着相当大的不同。近些年,政治局一直在不停的安排着局内某些人的小辈扎在军中,表面上说历练,但总有些手段让这些小辈们渐渐的暗掌实权,他们不觊觎封疆大吏的位置,只用自己的方式不停分化着军队中本来一致的声音,这同军方近几年的动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孟如晦却是政治局中军方的坚定支持者,思考的时候都会从军方的利益出发,这并不是有人暗中承诺给孟如晦多少好处,而是孟如晦觉得,富国强兵必须要有因果联系,国家既然已经富足,那么下一步如果不是强兵,就怪不得华夏在别人眼中变成一只硕大的肉食鸡,纵观历史,哪一个一统天下的枭雄,都走的是先稳经济后强军备的路子,说到底,还是拳头大才有话事权。

因为自己的观点太过另类,孟如晦丝毫没有想到,在三年前的选举中是他上台做这个总理,孟如晦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仅没有欢欣鼓舞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他一直想不清,这是局里某些人的妥协,还是整个局里的风向有了逆转。直到他上位后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他的某些提议仍然很难被通过,他的某些关于军备的想法仍然会被干掉,这让他更觉得有些纳闷。直到最近那个大佬带着一大堆故事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某些老人们比他看的更深更远,而为了和平稳定,不得不做出某些牺牲。

孟如晦越想越多,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才感觉到疼,急忙将烟头扔掉。正在此时,电话响起,是桌子边上那部红色的。庞涓刚欲起身去接,发现是红色电话在响,连忙站起身走出屋去。孟如晦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几句话就让孟如晦眉头拧的更重了。电话那头汇报的是乐山实名举报常文山的事,几分钟之前乐山的电话接近了上海市招待所,提供的信息证据确凿,如果不出意外,常文山此时是死路一条,但恰巧,电话这头的中央小组的专员是孟如晦党校曾经的师弟,而孟如晦之前曾经打过一个电话,隐晦的表示了对常文山的欣赏和欲图保驾护航的姿态,于是,才有了这暗中拨通的一个电话。

孟如晦自然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师弟表示感谢,打趣道回京城安排媳妇烧几个菜好好敬上一杯酒。电话那边自然是客套不断,不停的表示总理太过客气,这只是汇报工作的份内之事。双方人情互领之后便放下电话。孟如晦放下电话用力的敲了敲额头,虽然对这件事情他有着最坏的打算,但此时,甚至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沉思片刻之后,孟如晦拨通内部电话将庞涓叫了进来,对庞涓说:“你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去上海市委报到,领个上海市政府事务办主任的虚职,别的事情,我回头同你说。”庞涓应了一声是,转身出门而去,掩上门之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所有做中央秘书的人都知道,自己政治道路的开始绝对不是从秘书这个职位算起,何时能被调派到地方任职才是上峰对你真正开始信任,而只要在地方锻炼的时候不出大错,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孟如晦完全没有时间去斟酌自己秘书的情绪,抄起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彭郁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上海市委招待所,你看着办吧。”没等对面说话,孟如晦挂断了电话,继续揉起额头来。

第二十二章 背叛与死亡

上海市委招待所门口,乐山正在闷头抽着烟。实名举报的电话打完,对方略显敷衍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押错了宝。在乐山的大计划里,常文山在他实名举报之后即使不伤筋骨,也会有一段日子不能再出现在公共场合,而这个时间就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去同卜一卦这个孩子加深印象的时间,接下去的剧本就应该是卜一卦身后的大佬对他示好的举动表示出一些善意,而乐山自己也会借势将多年来对经济方面独到的见解和盘托出。在乐山的计划里,最后的结果是他成功进入某些势力的视线,而在他看来,这件事对常文山也不会有伤及性命的大波折,而乐山自己所要承担的最大恶果,便是同常文山这个自己亦兄亦父的恩人交恶,这大抵就是所谓成功的代价。

可是此时中央调查组展现出来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惊讶。依照乐山对这次调查组工作的目的的推断,这个举报电话对他们来讲不啻于雪中送炭。如果说中央真的有势力看上了常文山屁股底下的那张位子,此时出手,无论时机还是效果都会异常的好。可调查组支支吾吾的态度展现给乐山一个朦朦胧胧的未来,这个未来很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乐山恨恨的掐灭手中的烟蒂,对自己尚未摸清官场规则而大为光火。如果这次破釜沉舟的举动失败了,他甚至不敢想象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正想着,远处一辆挂着军用拍照的红旗缓缓驶来,停在他身边。乐山抬起头的瞬间,双眼里的情绪便被愧疚占满,常文山从军车的一侧走下来,就这么一会功夫,常文山仿佛苍老了十岁,眉头紧锁发型凌乱,这在对外表一直有着偏执尊重的常文山身上,很不多见。常文山侧眼看了看身边刚刚直起身形的乐山,眼里露出一抹悲凉,转身走进宾馆。乐山看到这眼神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上泼到脚下,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这个时候常文山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军车上紧接着下来一个身姿英挺的男子,从外表上看,大概三十六七岁的年纪。男子走到乐山旁边轻轻的说:“您好,乐教授,我叫彭郁。”说话间手随意的搭在了乐山的肩头,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这一幕看起来很是温暖,但作为当事人的乐山丝毫不这么认为。搭在他肩膀的大手像火炭一样直接嵌进了他外套下的皮肉里,如同鹰爪一样恶狠狠的抓住了他。彭郁继续说:“乐教授,有些话我一直想同你们这样的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自认为决策于千里之外的文化人说,政治这东西在你们看如同交易,付出筹码便可以得到收益。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在我们看来,政治这东西根本不是交易,简单的说,政治就是*裸的吃人。有些人付出筹码得到收益不是因为交易本身的存在,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吃人的资格。而您,”说到这里彭郁似乎有些害羞,脸上的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不好意思,离这份资格稍微有些远。蚍蜉撼树这个词说起来您肯定是不陌生,但是您还不如蚍蜉,至少蚍蜉有好多朋友,而您,将自己最好的一个朋友卖了个心灰意冷。”

乐山听着彭郁的话心里越来越冷,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乐山就知道自己即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这份良心上的谴责保不齐会一直追着他刻在他心里为自己写的那份墓志铭上,但他却无从选择。乐山比常文山年轻十几岁,因为一直隐藏在常文山身后,让他甚至没有机会去投靠别的力量和集团。如果常文山同年轻时一样有拼劲有野心,乐山也会很心甘情愿的做个幕僚,最后做成江南鲁肃的角色,可是常文山近些年的行为让他愈发觉得,将自己的前途赌在这么一个自认垂暮的老人身上,不是那么可取。

乐山没有任何挣扎,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乐山也不为过,在学术中浸*的几十年不仅带走了他儿时强壮的身体,也给他送来了各种各样的从颈椎到腰椎的毛病。乐山面色冷淡的看着彭郁说:“不用抓我那么紧,你应该知道就凭我的身体条件,不出什么天塌地陷的意外我是没什么跑掉的可能的。我就在这等着,等二伢哥出来,我和他说两句话,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彭郁面上的笑容不减,在他接到孟如晦电话的时候,有些妥协便昭然若揭,这让他极为开心,在同孟如晦交往的这么长时间里,他第一次得到了一种获得胜利的快乐。彭郁看着眼前这个尚不知道自己对某些事情已经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中年男子,在一般人眼中,这个男子身材矮小貌不惊人,可彭郁知道,这是个若有清风借力便可直上青云的男子。彭郁背地里看过几篇乐山的文章,对乐山的某些判断也觉得言之有理,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彭郁对两个字的愤恨――背叛。

彭郁松开了捏在乐山肩膀上的手,轻轻甩了甩。乐山如临大赦,被这么一只大手掐在肩膀处,有种骨头都要裂开的痛感。乐山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市委招待所的出口,完全没有发现,此时彭郁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四处观察。乐山回转身形欲图对这个放了自己半马的男子表示一下感谢,可是在回头的瞬间,乐山看到了一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的眼神,这双冰冷眸子的主人此时正将双手套上手套。乐山心头一颤,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杀意实实在在的砸在乐山的脸上。乐山向后退了一步,正巧左脚绊倒右脚上,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彭郁跟着乐山栽倒的身形向前一步,在乐山倒地的一刹那双手搭在乐山的头上,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知感恩和背叛都是无可赦免的原罪。”双手发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乐山这个本来可以在经济界崭露头角的才子,就这样魂飞天外,双眼中带着茫然和不解。或者在他看来,自己最后一个愿望即使被满足也无伤大雅,但他怎知道,在孟如晦电话通知彭郁的时候,他的生命便宣告了走到尽头。

军车上走下两个人,将乐山的尸体抬上车。彭郁示意他们开车离去,环视四周之后向着市委招待所走去。此时彭郁没有发现,在远处飞驰的火车上,一个举着望远镜的少女,正目瞪口呆。

第二十三章 大学秘辛

暗地里的波折卜一卦并不知情,卜一卦只知道大学的生活让他耳目一新。(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第一堂在阶梯教室里上的基础课,让他知道原来所谓的大学生活,同高中生活有天壤之别。密密麻麻的人头满满的塞了一个教室,卜一卦暗中腹诽,站在台上的教授能记住几个人的脸?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卜一卦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幼稚,教授看不清你的脸不是教授的问题,而是学生自己的毛病,在课堂上没有几个人能被见惯了各路人中龙凤的教授记住,恶毒一点说,这些刚出了鸡笼子的毛头小子丫头,犯不上花费平时应酬都忙不过来的教授的心思。所以,这便对学子们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如果想要更多的资源,不仅仅要在学业上付出更多的努力,把握好时机在教授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在教授眼前晃荡的那个叫燕秋玲的女孩子就是这么一个心思玲珑的人,从开学第一堂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开始,这个叫燕秋玲的女孩子就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在教授面前展现出自己的特别。在卜一卦看来,这门学科简单到枯燥,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可以选择最简单的死记硬背的方式来得到一个比较不错的成绩,这门学科仍然要在教授面前耍些手腕博取些关注的人,要么是打算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交际上的交际花,要么就是所图颇深的心思细腻之辈,而显然,这个名字比人美丽大概一万四千倍左右的女人,完全不符合交际花的最基本要求。(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燕秋玲正半弯腰在教授的讲台上,细心的听着教授的讲解,胸前两颗唯一可以被称作亮点的大球沉甸甸的压在老教授的讲义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老教授是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头发略微有些秃,眼神里不仅没有大学教授应有的淡泊冷静,看向燕秋玲胸脯的眼神里反而有些*秽邪恶。台上的燕秋玲一副浑然无知的样子,但是正在座位上等着上课铃响的卜一卦看的一清二楚,卜一卦轻轻的哼了一声,嘴里念了一句,奸夫*妇。

坐在卜一卦身边的张偲锋不同于卜一卦的观察敏锐,因为精修天人合一,对于环境的每一个微小改变都了然于胸,此时,明显感觉到讲台上的老秃子渐渐变的体温升高精神亢奋,张偲锋停止看书,抬起头向讲台投去一个厌恶的眼神。

上课铃响起,两位对学术有着相同看法的男女带着互相倾慕的眼神依依惜别。在燕秋玲回过头的时候,卜一卦清晰的看到,两个大球前端有了两个异常的突起,卜一卦噗的笑出声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才能让在学术沟通的过程中仍然有荷尔蒙的强效分泌?这大概就是人体的秘密,卜一卦暗想。

马经课只是大学生活的某个不和谐的插曲而已,卜一卦的大学生活仍然在平静安稳的节奏里缓慢流淌着,像一首班得瑞的钢琴曲。转眼月余过去,卜一卦开始适应了同几百号人一起上课,同几千号人一起吃饭。在这个时间里,卜一卦加入了两个社团,一个叫做晨星的剧社,一个是被称作零零舍社的粤语学会。晨星同燕园、麦田不一样,燕园和麦田是在复旦登记在册的剧社,有着完整的人员配置和行动准则,而晨星更多的是类似于一个松散的组织,平时既没有严格的规则,也没有过多的社团活动,只是将一些喜欢戏剧喜欢表演的人组织在一起,平时聊聊天,偶尔排练些经典的剧目也只是让大家不至于空谈戏剧理论而已。对卜一卦来讲,这样的组织颇合胃口,不繁琐也不劳累。零零舍社是个更好玩的组织,本来,粤语中的零零舍舍便是非常特别的意思,这个社团也非常特别,一群人组织起来说粤语,在卜一卦嘴里,这个社团开始活动的时候如同进了鸭舍,嘎嘎声不绝于耳…

张偲锋在卜一卦的建议下,也想加入一些社团组织。在卜一卦看来,张偲锋这种木头一般的性格,需要一些环境来改变,而加入社团组织便是比较简单的一种方式。可是卜一卦没想到的是,张偲锋所有关于社团的想法都破灭了…破灭的理由说起来更简单,张偲锋太能打。能打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如果一个大一的新生刚刚入校,便将几个老牌武术社团的团长甚至指导老师都敲了一头包,这便是个大问题了。在张偲锋心中,能做他社团老大的人,一定是要能打过他的,可是从小在张虚谷的教育下,张偲锋出手根本没有轻重,虽然不至于拳拳致命,但仍然每次出手的目标都是易伤的关节部位。如果不是感受到对手没有任何恶意,恐怕张偲锋下死手的话,复旦的历史上会用血淋淋的一笔,写下一些关乎武术社团的历史。几次下来,张偲锋也死了心,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些变故发生了。

车水和马龙找上卜一卦的时候,卜一卦才知道,车水和马龙也是练家子出身。但是张偲锋从未对这件事表示什么警告,大概是觉得车水和马龙的分量不够重,也可能是张偲锋在这两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恶意,毕竟不是每个练家子都同陈韦恩一样,一出场就带给张偲锋那么大的压力。车水和马龙找上卜一卦的理由很简单,车水和马龙现在在某个小的武术社团里混着,当然,不例外的是,这个社团的领导也被张偲锋教育过。车水和马龙表示,这个社团混起来没什么意思,他们希望张偲锋自己出去建立一个社团,但凭着张偲锋的性子,这个社团不转变成杀人越货的雇佣兵组织便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于是,他们想到了从开学就显示出同张偲锋关系不一般的卜一卦。

卜一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组织一个社团,在他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想法,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在他看来,他心目中的社团文有曲文武有张偲锋,此时又有了车水马龙两兄弟的支持,加上车水马龙承诺,只要这个社团建立,他们社团百分之三四十的人会直接加入,这也在人数上凑够了复旦社团审批的标准。只是卜一卦心中的社团同车水马龙想组织的简单的武术社团不一样,他需要一个结构复杂人心统一的大社团,有文有武,有思维有拳头。在卜一卦心中,不知哪一天生活就会再起波澜,而这个社团那时,就会成为他的一张底牌,但时间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卜一卦借口说需要时间考虑下,打发走了车水和马龙。

最后起到决定性因素的是曲文的到来,曲文仍然带着文艺青年的气场,推开卜一卦宿舍门的时候,曲文带着愤怒的问:“听说骆老师在上海,你一个多月都没去看她了?你想不想在复旦混了,信不信我现在拿出笔来写死你?”

卜一卦这时一拍大腿,拉着曲文的手就往外走,走到对面的宿舍一脚踢开门,揪着张偲锋向着校外跑去。时间本来已经足够紧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再犹豫下去,在复旦还怎么混?

第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帮手

卜一卦拉着曲文张偲锋出了校门,直奔八三在上海给他安排的住所而去。到了地方,卜一卦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走上楼去。在卜一卦的计划中,沈光没有带来好消息之前,他不再打算去骚扰洛神,卜一卦总觉得,他才是整个问题的核心,在暗处的势力发现他同洛神已经割裂开之后,大概便不再会去找洛神的麻烦,虽然这会让他的心灵备受煎熬,但这大抵就是成熟这两个字背后鲜血淋漓的代价。

但当卜一卦推开门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桌柜上薄薄的一层浮灰说明这个屋子已经有些时间没有主人。餐桌的一角上躺着一张便笺,上面是有几排温婉的字体。卜一卦抄起便笺,纸上的字写的工工整整,只是最后的几个字有些笔迹凌乱。“我等了七天,你没有回来,于是我知道我可以走了。放心,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去做什么看起来冲动的事情,毕竟,我是你的长辈,我肯定会比你成熟。聪明的你也不用猜我去哪了,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现在能告诉你的只能是:我去的地方或许会是你这段时间离开的理由。等我回来时,大概你就不会再这样容易不信任我。等着我回来找你,然后,没有人和事能再让我们分开,我们都要加油,离彼此更近一点。——洛神”

卜一卦捏着纸的手握的咔咔作响骨节苍白。洛神的样子在他眼前飘来荡去,那个面容娇艳的女子笑的温婉如玉,仿佛就在他眼前,却越飘越远。卜一卦忽然明白,自己在每次面临抉择的时候都选择离开这个女子,在洛神看来是怎样的一种不信任。这个曾经将自己完全交给他的女人,在写这张留言的时候,伤心的这种情绪大概已经慢慢的将这个女子整个心房占满,让平时波澜不惊的她最后终于失控的笔迹凌乱。卜一卦眼角渗出的眼泪爬满脸庞,只有在洛神真的离开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在灵魂深处留下的印记,稍一碰触就疼。

曲文和张偲锋看着卜一卦情绪的变化,也有一种悲凉的情绪弥漫上心头。在来的路上卜一卦清清楚楚的和他们说了所有关乎于洛神的事情,这其中甚至包括洛神同他家里的关系。张偲锋天塌下来也觉得无所谓的性格,在这件事上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反倒是曲文随着卜一卦慢慢的将事情说清,变的越来越可以接受。在曲文看来,他所读过的所有书上,爱情的发生都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不是当事人,谁都无法预测这看起来简单的两个字从哪来,要去哪。于是所有的什么能说出来的理由都成了苍白无力的借口,归根结蒂便是一个字——爱,因为我爱她,那么别的事情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这样,曲文对卜一卦此时的悲哀感同身受,但连曲文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已经完全站在卜一卦的角度上去思考,而不再同以前一样,哪怕同卜一卦已经捆在一起,也让然是嘴角眉梢带刺。曲文轻轻的拍了拍卜一卦的肩膀,拉着张偲锋走出门去,此时,让卜一卦自己冷静一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卜一卦环视着有些陌生的环境,这间屋子他没有住几天便去学校报到,看起来每个角落都那么陌生。卜一卦忽然想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洛神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到最后,甚至连他都没有了,就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洛神一个人生活了七天。这七天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即使这样,洛神仍然没有去打扰卜一卦自己感觉平静的生活,想到这里,卜一卦双手捶胸,嘴里发出一声嘶吼,深蹲在地双眸发红恸哭出声,。

陈韦恩正蹲在八三提供的隐蔽住所的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白沙。身边诡异的站着曲文和张偲锋,看起来,曲文和张偲锋已经接受了陈韦恩出现在这里的事实。听到楼上传来的嚎哭声,陈韦恩捏断了手里的香烟站起身来,情绪复杂。而张偲锋则很简单的一拳捶在树上,满脸悲凉。只有曲文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已经嵌到拳头里的指甲出卖了他。

十几分钟之后,卜一卦出现在三人面前,面容冷漠。对突然出现的陈韦恩也没有丝毫询问,直接从三人中间穿过,走向外面。陈韦恩面色一冷,直接伸手抓住卜一卦的肩膀,将卜一卦掀翻在地。张偲锋愣了一下,紧接着面带愤怒一拳击向陈韦恩肘部,陈韦恩沉肩立臂,硬吃了张偲锋一记直拳,身形一晃,后退半步。张偲锋前突半步,站在卜一卦和陈韦恩中间,双手呈防御势。两人对对方的表现心里都颇为忌惮。陈韦恩感叹于张偲锋出手的速度和角度,让他只能硬抗,此时仍然小臂发麻。而张偲锋则惊讶于陈韦恩的反应,在张偲锋看来,能在他的突袭下能及时避开要害并仅微退一步就化解了他的力量,这种身体自然反应已经超乎常人。

曲文退到卜一卦身边扶起卜一卦,将自己躲到张偲锋身后,刚想张嘴质问陈韦恩这是为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手边的卜一卦挣脱了自己的搀扶。曲文一愣,向卜一卦投去询问的眼神。此时恢复了眼神清明的卜一卦,微微摇头,一步越过张偲锋,拱手向陈韦恩深鞠一躬,陈韦恩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受了这一拜。

张偲锋和曲文一头雾水,这俩人从陈韦恩出手开始就如同打哑谜一样的行为让他们有些看不懂。陈韦恩看着不明就里的两个人,同卜一卦对视一笑解释到:“刚才卜一卦已经悲痛入心,这个时候要是不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拖出来,对身体的伤害会有什么样已经无法预测,加上对大脑的损伤更大,所以我宁愿让他摔出一些清醒,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说完这些,陈韦恩转脸对张偲锋轻笑:“张裁缝,你小子这个身手不是武术出身,也不像截拳道,你到底是和谁学的功夫,拳拳伤人招招致命,有违天和啊。”卜一卦直接接过话头,神色间亲密的如同老友:“裁缝知道自己的招数伤天害理,于是从小就修的天人一体,什么时候出招惹了天怒自然会有体悟,你就甭*心了。”

陈韦恩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到:“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卜一卦面色不变,淡淡的说:“前面是赵玉玺,现在是你,沈叔呢?你都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还有别的意外?”

第二十五章 是皇帝便安坐龙椅

陈韦恩对卜一卦能猜到他的来历毫不惊讶。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在他们得到的消息里,重中之重就是卜一卦对线索的分析能力,并且根据这个能力做出了让陈韦恩主动暴露身份的选择。如果等到卜一卦自己抽丝剥茧得到这个信息,天知道这个已经展示出异常天赋的孩子会弄出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从一开始陈韦恩在张偲锋面前展示出不一样的身手,就是在向卜一卦透露一些消息,但今天的见面,却是完全被时事所迫的意料之外的事。

陈韦恩整理了一下语言,他即将说出的事情有些震撼,眼前这个孩子是否能承受的住,他不知道,但已经走到这一步,没什么可以后退的路。陈伟恩示意张偲锋扶稳刚刚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卜一卦,说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韦恩,算起来,洛书、洛神、你母亲洛樱以及现在是不是还和我们是一类人的洛琴,都是可以算做我的阿姨,我母亲叫洛棋,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已经推论出了应该还有一个叫洛画的阿姨,死了,今年的事。”陈韦恩仔细挑选了一下重磅信息里最轻的一个扔了出来。

在陈韦恩说到洛琴的时候,卜一卦敏感的发现,琴棋书画少个画。于是便眼神中流露出询问,而陈韦恩也丝毫没有避讳的回答了他。但是卜一卦仍然发现一个问题,洛画是在今年死的,这个时间段不得不让卜一卦联想到,素未谋面的洛画阿姨,死因是否和他有关,于是问向陈韦恩:“洛画阿姨的死,我大概需要承担多少责任?”

陈韦恩苦笑一下,他轻描淡写带过的半句话仍然让卜一卦发现了问题。陈韦恩继续说:“我们简单点说吧,你应该知道,这些阿姨们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她们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生活,虽然年纪有些差别,但反而因为这些年纪更显得亲昵。毕竟,那个宅子里等于养着上好的扬州瘦马,只等着货卖帝王家,虽然这里有我的母亲,但是我觉得这么说她也不会太在意。继续说宅子,如果年龄太过接近,在宅子里就会有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也就不会有她们这么多年来的姐妹情深…”

陈韦恩话没说完,卜一卦摆了摆手打断到:“不用绕圈子,你我暂时还没到熟悉的地步,不用太过考虑我是否能接受你接下来说的话,说好的简单点说,现在越说越复杂了。”

陈韦恩继续苦笑,这个表情自从见了卜一卦就仿佛凝固在了他脸上。虽然情报里说的很清楚,卜一卦的天赋有些异常,可不亲自面对,就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敏锐有多么可怕。于是太多的借口啊理由啊都变成了玩笑,甚至可能说出来的时候就成为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痕,这个结果,陈韦恩暂时承受不起。陈韦恩揉了揉已经苦笑到麻木的脸说:“好吧,洛画姨是死在京城,为了调查你父亲是否还活着。对,彭郁,就是他。”

卜一卦身子一晃,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虽异常陌生但却那样温暖,记忆中所有关乎父亲的影像都模模糊糊,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父亲的样子,可是这个名字,就那如同烫在骨子里,带着血脉相连的温度。卜一卦脸上的平静瞬间起了波澜,急匆匆的问:“结果呢?结果是什么?我父亲还活着么?”

陈韦恩斟酌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活着。”

卜一卦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身边一直有张偲锋和曲文的搀扶,两人一边一个架住差点再次跌倒的卜一卦。没人能知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卜一卦心中有多少惊喜,他很久以来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同他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彭老爷子一个人。虽然所有人在提到彭郁的时候,都只说彭郁失踪了,没人能确定他的死活,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的彭郁,早在卜一卦心中和母亲的牌位并在了一起。此时,这个消息等同于将自己的父亲复活,这种狂喜无法言表,而一天能经历悲喜两重天的心境,让卜一卦脚下有些发飘。

陈韦恩看着卜一卦的表现,有些伤感。他、卜一卦、曲文、张偲锋,其实说起来都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说破大天就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年纪,但现在压在他们背上的担子已经是几辈人传下的,越传越重。曲文和张偲锋还好,一个是父亲的梦想,一个是爷爷的光荣,可他和卜一卦身上的,却有着太多人的秘密。

卜一卦平复了一下情绪问到:“那么,我父亲现在在哪?他还好么?为什么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为什么爷爷他们也从来找不到他?”心情平复的卜一卦瞬间就发现了问题,如果他父亲早不在人世,那么这些问题自然不是问题。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彭郁这个他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彭老爷子动用关系也没有任何消息。要么,是彭郁现在已经没有自由,要么,就是彭郁在刻意躲避些什么。

陈韦恩现在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宝藏,卜一卦一铲子一铲子挖走的,在别人看来都是收获与财富,但对宝藏来说,这些都是鲜血和嫩肉。陈韦恩咬了咬牙说:“接下来的话,你确定要让他们两个听到?”说着,指了指张偲锋和曲文。

卜一卦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此时和他并肩站在一切的两个人,不仅仅再如同他以前设想的,会是自己最牢固的盟友,而已经成为自己的亲人。而此时肩膀上传来的力道更让他知道,这两个人,无论何时,都会这样站在他身侧,毫不退让。张偲锋的目光越过卜一卦在空中同曲文的目光交汇,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笑意,有些时候,信任便是朋友间无言的黏合剂,轻轻一抹,就粘了一生。

陈韦恩看着三个人的态度,心里一股暖流。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身为平原之箭副总指挥的父亲扔到越南的丛林里历练,两年来,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到了复旦之前,他甚至将复旦理解成了都市里的丛林,在这里,他仍然需要自己生活,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弱点。忽然,陈韦恩觉得有些羡慕,在心里轻轻的念叨了一声,有朋友,真好。

一卦感受到陈韦恩莫名的沉默,第一次,猜不到这个男人心中此时在想什么。可此时这个男人心中压着自己身世的秘密,于是卜一卦张嘴催促到:“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陈韦恩从思绪中跳脱出来,忽然将目光投向卜一卦的身后,眉头紧蹙,两只手分别比出八三的手势。不远处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步伐轻快,目若鹰隼。高高瘦瘦的男子几步走到卜一卦和陈韦恩中间,对着卜一卦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是皇帝,便安坐龙椅。”

第二十六章 你选择信任谁?

卜一卦对突如其来出现的高瘦男子表示出克制的态度,制止了已经抬脚欲踏出半步的张偲锋。张偲锋这半步踏稳,下一步必然攻势如同山呼海啸般不可预知,卜一卦不是对这个高瘦男子有好感,而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张偲锋出手,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陈韦恩赞赏的看了看卜一卦。对面这个男子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在陈韦恩看来,八三对年轻血液的吸收,是建立在滤清老血的基础上的。每年差不多会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队员被八三放弃,要么退居二线要么调任别的部队,更甚至有一些直接退伍。在这样的条件下,三十四五岁的男人基本要经历过八到十次的筛选淘汰,能剩下的,只可能是精英甚至核心。

高瘦男子此时才转过头来看了眼陈韦恩,目光中的轻视刺的陈韦恩隐隐作怒。高瘦男子将胸口表露信息的刻着八三的胸针缓缓折下揣进兜里,左右微微晃动不大的脑袋,脖颈间咔咔轻响。高瘦男子对着陈韦恩说:“我知道你,平原之箭的天才,陈韦恩是吧?你父亲陈锦虎是我很敬佩的人,具体原因我同你讲起来时间太长,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但是有件让我佩服的事情和你有关,可以告诉你。你父亲扔你去中越边境的行为让很多人看不清,但是我例外,我佩服。(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说着话,高瘦男子冲着虚空一抱拳,仿佛陈锦虎能看到的样子。高瘦男子接茬说:“你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听过我的绰号,我叫疯鹫。”说着话高瘦男子脖子一梗,言行中整齐划一的凸显着一种骄傲。

陈韦恩如遭雷击。疯鹫原名冯九阳,参军后自己改成了冯九。因为平时锻炼刻苦眼神如隼,慢慢的闯出了疯鹫的名号。这个名字在华东有番号的部队里如雷贯耳,基本所有训练科目的记录保持者都是这个叫冯九的高瘦男子。正因为这样,才被从野战军直接抽调入特种旅,参加过多次国内国外的特别行动,特点是无一失手。或者可以说,即使失手,他也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最出名的是,某次针对拉美某反华势力的突袭行动。整场行动由于对方的金钱攻势腐化了我军方的某中层情报官员,导致行动处处受制,甚至产生了人员伤亡。在这个时候,冯九要求部队化整为零,理由是,如果抱团行动,目标大风险性更大,小目标单兵作战更容易凸显出我方战斗素养方面的优势。在指挥官还在考虑是否同意的时候,冯九借着上厕所直接开溜。并于三天后在某桑拿房内将对方大脑级人物击杀,最后安然脱身。(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从对方衣服的口袋中带回的情报甚至导致军方的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地震。整个行动中的凶险除了当事人没人知晓,让大家意外的是,冯九回国后对此事一字不提,只是在洗澡的时候后腰处一片大大的撕裂疤时不时的会渗出血来。

如此传奇的一个人物此时出现在眼前,让陈韦恩手脚冰凉但却更加兴奋。在他看来,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成长潜力,他和张偲锋都远超过冯九。他和张偲锋缺乏的,就是在战场上打磨出的谁与争锋的气势和锐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特种兵就是要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保持一鼓作气的气势,不漏不泄,到突袭的时候如火山般喷涌而出焚化敌人。此时,冯九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姿在他眼中,已经气势惊人。陈韦恩知道,此时如果扑击出去,大概就会被对方打的哭爹喊娘,从冯九的言语里能听出,冯九同自己的父亲有些联系,于是便不虞有性命之忧,可当着刚认识不久的卜曲张三人面前被打成猪头,确实不那么好看。

卜一卦冷眼看着冯九做自我介绍,他和身边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什么疯鹫傻鸟究竟是些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两个字有多可怕的涵义。卜一卦只知道,这个男人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仿佛一把刀子割开了空气,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而张偲锋便不同,虽然张偲锋能感受到冯九身上那滔天的气焰,比起陈韦恩和卜一卦,他甚至能在对方身上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种味道,要么来自于外伤,要么来自于骨子里。可张偲锋丝毫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敌意,按理说,这样的人一出手,只要略有敌意便会转化成浓浓的杀意,但此时,这个男子脉相平和气息安稳,双手自然下垂,丝毫无异状。

卜一卦看着冯九,直接扔过一句硬邦邦的话:“谁让你带话来的,让他亲自来,我不擅长和看不见的人交流,那会让我感觉像在写信,用不用最后对你说一句,此致敬礼?”卜一卦双手缓慢揉搓,从这个带着八三标志的冯九出现之后,卜一卦就有了一个让他自己心头发凉的推论,这个时候,正适合去验证。

冯九转过半个身子后撤一步,正好将陈卜曲张四个人都转到自己的正前方。冯九对卜一卦说:“能自己来的话,就不用让我带话了。但能让我带话来的,迟早能自己来。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这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说话间冯九从怀里抓出一个八三的标志扔向张偲锋,但却向着陈韦恩说:“这玩意不能给你,你是陈锦虎的宝贝疙瘩,我要是背着他把你骗走了,他发起疯来把整个华东掀个底朝天,华东这些老家伙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是你。”冯九对着张偲锋说:“只要你愿意,随时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报到,我保证,你身上现在学到的那些东西我会让他变的更系统更锋利。”

张偲锋看向卜一卦,卜一卦却看向曲文。曲文稍一沉思轻轻点了点头,卜一卦嘴角抹过一丝笑容,示意张偲锋收下,接着说:“你这千里迢迢先带话后送礼,就是借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旗号,想让我们吃你的嘴短拿你的手短?但是你来之前肯定调查过,我们三个人都是为了吃糖衣不惜舔炮弹的主,你这些东西不说出目的,俩字,白送。”

冯九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小子,仿佛依稀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聪颖谨慎有决断,手狠心黑脸皮厚,这十四个字已经忘了是哪个退役的老兵对冯九的评价,但此时,说出这句话的老兵已经在家里颐养天年,而冯九仍然前途光明,未来一片大好。冯九拍了拍手,仿佛在对卜一卦表示赞赏,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年轻时的决断表示嘉奖。冯九缓缓说道;“还有一句话想要问你,彭郁和葛婴,你选择信任谁?”

第二十七章 软脚兔子

卜一卦盯着冯九的目光渐渐变的凌厉起来。(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卜一卦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算起来可以算做弑母仇人的敌人,这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凭借冯九出场的气势,断然不会是出言无状的唐突之人。卜一卦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低头沉思。就这个一个动作,冯九便断定卜一卦大概是同自己一样的人,并且在某些方面看起来远超出自己。在面对亲情和仇恨的抉择里,仍然可以强稳住情绪从理性的角度思考,哪怕选择错误,仍然是难得的冷静。

卜一卦沉思的时候曲文和张偲锋神态各异。已经听完了差不多卜一卦所有故事的张偲锋自然觉得,葛婴是坏蛋彭郁是亲爹,没什么可以选的,现在如果葛婴出现在他面前,没准他会比卜一卦还冲动,先揍扁了那个家伙再说。曲文则在思考,在他得知的全部故事里,葛婴卑鄙无耻,彭郁却形象模糊。这样的两个人物,无论选择哪一个曲文都觉得有些别扭,在他潜意识里,这两个人可以被归结为一类——事出异常必有妖。而刚刚从陈韦恩嘴里听到的关于彭郁的事情,让他对卜一卦的这个好久不见的父亲更加不信任,一种莫名其妙的类似于帝王心术的感觉忽然弥漫出来。

卜一卦几分钟以后抬起头,冯九双腿微微叉开,双手背负在身后看向远方,仿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毫不在意。卜一卦面带痛苦的说:“如果你不能给我再提供一些信息,我仍然选择相信我父亲。”这句话说完卜一卦如释重负的长吐出一口气。冯九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但语调平稳面无表情的说:“我这里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劝告你,暂时,葛婴和你父亲可以算成是同样不被我相信的人,很多知道内情的人也做出了同我类似的选择,但是,我知道血浓于水,而我和你父亲彭郁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到的还要密切,所以,以后有机会,我会把这些年的一些事情讲给你听。”

张偲锋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在他的感觉里,冯九的体温有一小段时间偶尔的升高,这对他来讲意味着冯九冷静的表情下内心却波澜起伏。而只有他能听清楚的骨节间摩擦出的轻响,更让张偲锋确认了自己的推论。张偲锋不擅长思考,于是便给曲文一个眼色,示意曲文,冯九有些异常。曲文一头雾水,张偲锋忽然开始挤眉弄眼,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出了问题,可是他同张偲锋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可以感受到的细节,于是曲文轻轻摇摇头,表示不懂。(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冯九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双手自然的抱在胸前。对着陈韦恩说:“我知道陈锦虎也和我有一样的怀疑,所以才会让你来这里。至于妯娌院里出来的姐妹有多深的感情,我没经历过,不判断。”妯娌院是军方某些无聊的人对洛家宅子的戏称,大概缘由便是军方中的大佬在战争初期基本都是称兄道弟的,而他们的下一代也自然而然的互相攀为兄弟,洛家院子里的女子又基本都嫁给了这一批人,于是好端端的姐妹又成了表亲妯娌,这确实有些值得调笑。

陈韦恩默认了冯九的推论。从一开始,陈韦恩从越南回来,就是陈锦虎不得已之举。在陈锦虎的计划中,陈韦恩从十六岁在中越边境打磨并积累军功,这期间,不少于三五十人的红色子弟被分次分批派到陈韦恩身边执行任务,但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月。只有陈韦恩,如同长满陈锈的老钉子扎在那片权利金钱金钱罪恶混杂的地方,接近两年。每一个离开那里的红色子弟回到京城都对陈韦恩明挑大拇指,更有侠肝义胆之辈甚至不惜用掉老辈人视若珍宝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为能将尚未成年的小弟弟调回平原之箭。但每次即将成功的时候,都会被陈锦虎破坏掉,陈锦虎心里有一个成长中的陈韦恩,但却不是疯长到巅峰的陈韦恩。陈锦虎预计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陈韦恩的浑圆气势会被磨砺到极致,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什么势若破竹纵横捭阖,都敌不过气势浑圆生生不息,一个是开疆破土的武将,另外一个才是执一方牛耳的诸侯。而已经做到虎中极致的陈锦虎,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仍然被局限于自己的境界。

但计划委实不如变化快,彭老爷子的孙子出漠北,彭郁出现在京城,这一个又一个的重磅消息接踵而至,让陈锦虎代表的军方措手不及,由于这一切出现在太过突然,而此时各方势力又都缺少自己的后手,所以陈锦虎只能先将自己的儿子从越南抽调回来,生硬的安插在卜一卦身边,以备不时只需。这一步最大的问题就是对陈韦恩尚在培育的浑圆气势有大损耗,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卜一卦看到陈韦恩的默认,心里有了大概的盘算。现在看起来,每一个在他身边出现的人都有带着自己的目的,除了洛神、曲文、张偲锋,他竟然没有一个人个敢信任。而那几位他一直依赖着的叔伯,最近一直杳无音讯,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孤单和害怕,卜一卦看着陈韦恩,心中暗自估量,这个看起来对自己也有善意的同学,有几分机会拉到自己身边。

场面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平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冯九,冯九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一块老式的梅花表上面坑坑洼洼。冯九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抓紧回学校吧,这个房子我会找人照顾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动。洛神大概是去了南方,我安排的人看见她出了上海奔着南方去,不知道是妯娌院还有什么后手,还是洛神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安排。至于曲文和张偲锋,你们两个人在某些势力心中也已经备上了案底,平时出校门的时候注意些身边的人。还有你,陈韦恩,你的身手在同龄人甚至大上那么几岁的人中都算是不错的,但是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差距,我说些让你心冷的话,我这样的身手,在暗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里面有多少人能对你们心存善念,我无法保证。”

冯九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大概是卜一卦的错觉,卜一卦觉得这个身体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有一些放松和颤抖。卜一卦直接将目光转向张偲锋,如果说到对外界微小变化的敏感,没人能超过张偲锋,这才是张偲锋最隐秘的底牌。

张偲锋看着冯九转身离去的背影呵呵一笑,对着卜一卦和曲文说:“这个家伙竟然哭了诶,不是疯鹫么,这怎么就成了软脚兔子?”

第二十八章 示好

冯九离开后,卜一卦拉着曲文和张偲锋一起离开,陈韦恩被孤零零的扔在那里,陈韦恩习惯性的苦笑一下,他大概清楚为什么同卜一卦已经稍显缓和的关系会在冯九出现后变的形势微妙。这大概都是冯九言谈中提到的平原之箭这四个字,无论陈韦恩曾经表示出多大的善意,这四个字代表的隐秘度就会让普通人心生怀疑。卜一卦虽然算不上普通人,但是这个圈子对他来说仍然很陌生,直接将平原之箭理解成不可信任的谍报组织也无可厚非。加之冯九话里话外对陈韦恩的熟悉度和抵触感,让对冯九感到某些异常以至于变的略有好感的卜一卦,同陈韦恩渐行渐远。

陈韦恩微微摇头,掏出一只此时还不多见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陈韦恩对电话那头说:“爹,我估计我可以回越南了。”紧接着,就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稍一沉思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叫陈锦虎的中年男子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笑起来就停不下来。陈韦恩很是愤怒,在他看来,这个冯九明里暗里不是摆了他一道,而是摆了他好几道,如果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这件事嘲笑自己,陈韦恩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锦虎笑了一阵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等于被一个长辈戏弄了。于是停住笑声对陈韦恩说:“疯鹫这个家伙以前在我手底下吃过暗亏,方式和你受到的差不多。都是他好不容易同目标人物缩短了距离,然后被我和你几个叔叔联手下了绊子,同你不一样的是,最后他用武力强行破了局,这件事让我们几个人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而当时,疯鹫这个家伙还不到二十岁,你也就是个四岁左右的样子。他这次突然出来插这么一杠子,里面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没办法和你明说,但是你要知道,他没有恶意。而你在上海,在我们之间这种暗中的默契中间反而会更加如鱼得水。下一步,就是你一定要保证,卜一卦即使不同你有太深的接触和交流,也不要让他和其他势力的代言人有太多的交集。大概十几天之后,这些人就会商谈出一个结果,到时候,才是撕破脸的时候。”

陈韦恩应声挂断了电话。他自以为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这点同卜一卦有些相像,区别是,卜一卦觉得自己是天下聪明人里一等一的聪明人。而此时,陈韦恩发现,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缺乏一种看透和破局的能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种形势下,决定整个事件走向的,往往不是台前表演的几个大角色,那些在幕后扮演导演的老头子们,才是决定什么时候ng的最终决策者。

西湖边。

沈光捏着老爷子的茶壶已经在洛书的房间里蹲了半个多月,这期间除了自己的媳妇洛书和几个毛头孩子,说得上话的重量级人物一个没有出现,这让沈光有些着急。自己手下兄弟传过来的所有信息都表示,卜一卦现在很安全,但是身边已经出现了各种势力的渗透者。这些人是被沈光那辈人统称为渗透者的,而渗透者的特点是,在目标人物身边慢慢融入他的生活,甚至会在某些程度上融入甚至改变他的圈子,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目的唯一手法多样防不胜防。尤其在目标人物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些渗透者往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对这些信息沈光有些烦恼,在老爷子教导出的人中,他是最成功的渗透者。所以才可以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仍然上海这个城市里布下很多的棋子,而这些棋子却毫不知情。沈光此时揉着茶壶把上那条粗糙的小蛇,这几天沈光一直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老爷子当年和他说这只壶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这条蛇是洛家宅子里某个人的家族纹,虽然不能左右洛家的走向,但是至少可以让洛家表示出一些理解和善意,这在举目无亲的华南,显得颇为重要。

这个时候洛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娇俏的面容上眉目中含着喜色。洛书轻轻掩上房门,对沈光说:“沈光,我问出了个新消息。陈锦虎派人去上海了,好像就是那个叫陈韦恩的小孩,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外甥。”沈光手指轻颤,差点摔坏手中的茶壶。别人不知道陈韦恩是谁,沈光怎么会不清楚,算起来,他们蛰伏在漠北的这些年,整个军方可以拿出手的年轻一辈寥寥无几,反倒是局里下放到军队锻炼的孩子里有不少星光熠熠。这个时候,本来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可以在军方这些大佬们蓄意的栽培下,直接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军事明星,在同局里的较力中扳回一些劣势,可是让大家不理解的是,军方中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让陈锦虎自己安排陈韦恩的未来,这里的原因没几个人看的透。

可沈光同常人不同,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甫一出道,沈光的情报网就将所有的信息归纳到了沈光桌前。沈光敏锐的发现,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从进入部队到现在,一直走的是别人吃肉他遭罪的路子,如果说一定要找到一个模板,那就只能是天将降大任的这一系列言语。如果一个父亲让自己的儿子一直在遭受着莫名的委屈,承担着天大的压力,加之父子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果说陈锦虎不是所图甚大,沈光都不相信。

此时陈锦虎将自己儿子扔到卜一卦身边,可以说出手甚是阔绰。军方这两年的局势更是人才凋敝,稍有些优秀的人才露头马上就会被局里安插的眼线用威*利诱的方法拐走,不得不说,这些私底下的手段,局里甩了军方至少两条街。这个情况下,陈韦恩被放到卜一卦身边,明面上陈锦虎的态度,私底下未尝不是军方对局里某些势力的旁敲侧击。只是尚未知道彭郁出山的沈光,怎么都算不出来,这里面下一手暗棋在哪里。

即使这样,沈光仍然觉得有些激动。陈锦虎同洛家宅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时候传来这条信息,沈光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洛家人在向他们表示出善意。沈光正想着,敲门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喊到:“沈光叔叔,洛书阿姨,秦伯伯来了,想见见你们!”

第二十九章 迷雾欲开

沈光对眼前这个姓秦的男子毫无印象。略秃的前额配上大大的眼睛,让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好笑,沈光脑子中忽然出现了八六版西游记里奔波儿灞的形象,只是这个奔波儿灞肤色还算正常。秦姓男子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几只老旧的茶杯凌乱的散在桌子上,只有一只里面盛满了茶水。

沈光看到桌子上的茶壶心头一紧,这几天他一直摩挲着老爷子留给他的茶壶,对眼前这只再熟悉不过。无论从工艺还是从年头上看,这只茶壶同老爷子那只应该是同一个年代的玩意,只是不知道壶柄位置有没有刻着那只小蛇。

两个人就么诡异的互相打量着,眼神里都充满了警惕和敌意。这时候,刚才去叫门的小丫头从屋外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一头扎进了秦姓男子的怀里。这个叫洛大同的小姑娘名字带着粗狂的爷们气,而大宅子的家主给这么个小姑娘一个压着大同世界理想的名字,也表示出对这个丫头的重视。几年前,有一封信扔在当时还不是洛家家主的洛栖梧台案上,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字,兴于大同。第二天,这个姑娘就被散在全国的洛家眼线送到洛家宅子,洛栖梧大笔一挥,这个丫头便成了洛大同。

秦姓男子亲昵的摸了摸洛大同的脑袋,轻轻揪着小姑娘脑袋后面的小马尾辫说:“就这么几天不见,辫子又长了,就是不长个子,以后不会辫子比个子还高吧?秦叔叔有辆车,什么时候你上车的时候能自己跨上去,叔叔就把车送给你,你看怎么样?”小丫头不依的撒娇,直接去拍中年男子微秃的大脑门,一边拍一边说:“你头发都坏没有了,你还坏,叫你还坏。”说话间,将男子脑门拍的啪啪作响。

秦姓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起来,他原来也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同小姑娘说的一样,随着这些年算计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发际线是越来越靠后,秦姓男子微嘲的想起局里某些领导的发型,哑然失笑。同时,沈光脸上也显出诡异的笑容,秦姓男子这微嘲的笑容落在他眼里信息颇为丰富。首先,这个笑容坐实了小姑娘说的,秦姓中年人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至于成果,看现在他能坐在洛家宅子的正席上,就大概知道他坑过多少人,精明人坐高位置,哪一个屁股下面不是鲜血淋漓的?第二,这个笑容让沈光稍微有些心安,在这个位置仍然童心未泯的男子,大概不会是什么太坏的人,说什么赤子之心大概有些过分,不过绝对不是丧尽天良之辈。沈光忽然想起葛婴,仿佛彻底决裂的那天,葛婴也是这么笑的。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让小姑娘就这么轻松的打破了,小姑娘大概觉得在这间屋子里没什么有趣的事情,重重的拍了秦姓男子脑门一下,嘴里念叨着:“好人头发会变长,就从这里开始长。”转身蹦出门去。刚一出门,迎面撞上洛栖梧,洛家家主一把抱起洛大同,看着洛大同脸上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嘴角含笑。

屋内,秦姓男子仿佛被小姑娘一巴掌拍的有点晕,晃晃大脑袋说:“这小丫头这一巴掌不轻,差点给我拍出脑震荡来。”沈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按照沈光的性子,这种笑声肯定会压的很深,但这个时候,想做破冰之人,就必然要做出一些小丑的姿态。沈光笑完紧接着说:“当面给一巴掌总比背后给一枪来的强,大同从小办事就这么光明磊落,就应该托生个男孩。”

就这么一句话,秦姓男子马上感觉的有些不一样的信息传过来,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无一不是心思玲珑之辈,大概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都是笑话,这个级别说话哪有无心之言?秦姓男子开腔说:“我叫秦穆严,肃穆的穆庄严的严,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我听说过你,沈光,或者我应该叫你沈总沈经理?”

沈光笑容高深莫测,这个名字就带着一些不一般,哪怕说秦穆严不是局里某些人的子嗣,但大概也逃不开同红色办公楼千丝万缕的关系。沈光笑着说:“怎么称呼我都成,最近几年叫我小沈的越来越多了,大概是我这几年看起来越来越年轻的缘故,哈哈。”沈光打了个哈哈,继续说:“像您这种未来几年就会声名鹊起的未来大佬,现在哪怕叫我声小光,过几年没准都是我吹嘘和您关系比别人近几分的借口。怎么称呼都成,都成。”

秦穆严转眼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爹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就没想着低调。这些年一直在暗处工作的秦穆严很少同人报出名姓,很多人称呼他都是秦局长,谁没事干打听国安局分管谍报的副局长的名字,那是要有多大的勇气。秦穆严大笑说:“怪不得所有关于你们的信息里,你都是被第一个提及的,果真是小诸葛。对了,张虚谷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两个人明里暗里这么递了两手刀子,彼此发现,对方都没那么好惹。秦穆严一直展示着他作为国家机器手里掌握的信息和资源,而沈光也在信息所能显示的最大范围表示出对事情的分析能力。两个人正打着机锋,洛大同又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两个人中间,对着两个人大声说:“我爹说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据说今天陈伯伯也来!”通知完,对着秦穆严恶狠狠的说:“我爹还说了,不好好说话坏人的不给饭吃!”转身蹦蹦跳跳又跑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心境迥异。沈光长出一口气,这个陈伯伯大概就是陈韦恩的父亲陈锦虎,这个代表军方意见的少壮派出现,让沈光觉得腰杆硬了一点。秦穆严则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指在壶柄上的蛇形花纹上轻轻掠过,这才觉得稍微有一些心安。陈锦虎的出现,竟然让两个人同时觉得有些安心,事情忽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屋外,洛栖梧正同陈锦虎坐在院子里聊天,两个发起疯来都能折腾的这半边天天翻地覆的家伙,此时正在为晚上吃什么吵架,场面甚至一时变的有些剑拔弩张。洛栖梧坚持说:“我还是觉得,牛肉要嫩些吃,外面裹些鸡蛋面包渣炸的外酥里嫩才好吃。”陈锦虎则瞪圆眼珠子说:“胡说八道,这么好的牛排,我腌料都放好了,不小火慢煎,能有什么滋味!?”

第三十章 人为刀俎谁是鱼肉

晚宴开始之前的一段时间,沈光和秦穆严相处的有些尴尬。[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每个人都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这个买卖就不用谈了,大家都知道,只要一张嘴就是彻底撕破脸的境况,那么如若这样,莫不如两个人如同市井小民一样聊聊家常。可沈光和秦穆严哪里是会聊家常的人,于是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只茶杯发呆,时不时抬起头来对视笑笑。

屋外的洛栖梧同陈锦虎也都是如坐针毡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在争论的哪里是什么牛排烤肉,卜一卦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成了两个人眼里的一盘珍馐。现在置身事外的看起来貌似只有洛大同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娃娃,但现在,这个娃娃正愁眉不展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手里抱着一只半大的娃娃。这个小姑娘由于年纪尚小,于是出入哪间屋子都无人避讳,什么明里暗里的手脚小姑娘从小听着学着也便跟着长在了骨子里,有人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导师,这大抵有些以偏概全,这种小娃娃的第一导师是环境,在哪呆的久就更像哪的人,至于同父母相像,也需要父母常年在身边绕着才成。

洛大同手里抱着的这个娃娃是洛大同五岁生日的时候洛神亲手送给她的,作为洛家家主最疼爱的小辈,洛大同当年的生日礼物堆了半张条案,有金银首饰有玛瑙玉石,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可以在二线城市过上几个月,可洛大同翻遍了整个桌子就抱起来这个大娃娃。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当时这个布偶比洛大同小不了多少,于是那段时间经常能看到,一个萌萌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娃娃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娃娃上,洛大同都会先心疼的给布偶打扫干净再看自己身上摔到了哪,洛栖梧心里暗叹,这大概就是缘分。

从哪天之后就在也没在西湖边上出现的洛神,在洛大同的记忆力一直是最好最美的小阿姨。这么大点的孩子没什么矫揉造作的修饰词,在她心里,洛神就是好,就是漂亮。前几天,洛神忽然跑到这里,虽然只将洛大同抱起来玩了一会就带人离开了,可大同心里觉得异常的温暖,每次看到洛神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笑容都是甜甜的。但洛大同在洛神离开的时候,发现洛神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小姑娘觉得自己说不上来,但是小姑娘能感觉到,肯定在远方有一个人有一些事让洛神揪着心。

自从洛神姨走之后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的提到一个叫卜一卦的名字,大同就对这件事上了心。按照送来兴于大同字条的外姓人说,洛大同是个天心通明的孩子,而这种天赋同张偲锋的天人一体类似,不过显现出来的个性恰恰相反,张偲锋是呆透了腔而洛大同就是聪明上了天。洛大同开始学着慢慢收集信息,重要的不重要的都收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想让洛神姨开开心心的回来陪她玩,就要想办法让这个叫卜一卦的家伙变的安全,这对她来讲难度有些大。

接下来就是沈光、秦穆严,最后是陈锦虎的到来,让这个一年到头没几个外姓人的大宅子变的乱了起来。而洛大同也在包括洛栖梧在内的四个人中间感受到了一些不合拍,如同她学书法时用软毫临书,总觉得有些貌合神离。洛大同不知道大人的世界该怎么样,不过在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大家一起欢笑才是快乐,这种脸都笑僵了的冷漠,让洛大同觉得有些难受。

洛大同对娃娃说:“你说,洛神姨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看我呢?算了算了,你是假的,和娃娃说话是小孩才干的事。不过你说,我如果想办法让那个姓卜的哥哥来这里,是不是神姨就会来看他,然后就能看见我呢?”洛大同一边说一边将娃娃紧紧搂在怀里。

发起晚宴通知的是洛栖梧。洛栖梧推开门,看到沈光和秦穆严两个人无聊的昏昏欲睡。洛栖梧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沈光的肩膀说:“沈光,来了这么多天,我真是太忙了,这不,今天正好秦局长来,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对老哥哥不满意的,我桌上给你醅酒!”沈光连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并且表示,好不容易有这么几天休息的时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秦穆严此时也陪着站起身形,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即使沈光再猜,也不会将他的身份信息猜透,此时洛栖梧一句秦局长,加上秦穆严之前示威式的搬出来张虚谷的名号,现在沈光再猜不出来他是国安局的人,那么也就对不起小诸葛这个称呼了。

几个人就这么假装热络着到了餐厅,说是餐厅,其实是洛栖梧的书房,只不过书房实在太大,就用几道翠竹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所以一进餐厅,仍然可以闻到一丝墨香,而翠竹屏风上也挂着一张裱好了的熟宣,上面笔力稚嫩但笔锋凌厉的写着三个字“大同堂”。洛栖梧将两个人让进座位,指着大同堂三个字说:“这三个字是大同自己写的,我虽然粗通翰墨,但仍然没想明白,这么大点的姑娘怎么就有着这么锋锐的笔意…”话音未落,门口一个粗嗓子一边走一边说:“现在都要锐意进取,我看大同啊!挺好!”说完,哈哈大笑。

几个人知道陈锦虎到了,于是纷纷站起身形做出礼貌的姿态,只是秦穆严站起来的时候,眉头轻蹙。陈锦虎进屋之后随便抓过一把椅子坐到沈光旁边,一伸手搭在沈光肩上,对沈光说:“你放心吃饭,我刚刚接了韦恩的电话,他说彭郁家那个大小子,有点意思!”沈光忽然如同开了窍,哈哈一笑说:“是嘛?洛书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找人转告我的,怎么着,想让韦恩多读读书?这在外面敲打了两年多,现在去复旦还学哲学,能行吗?不行我和一卦说说,给韦恩多补补课?”陈锦虎一巴掌拍在沈光肩膀上:“说什么呢,咱部队里出来的人总让人说没头脑,我这次非要让某些人看看,当兵的不仅比他们能吃苦,脑子也不比他们差!”说话间,一个挑衅的眼神扔给秦穆严。

秦穆严对两个人的话置若罔闻,更对陈锦虎挑衅的眼神熟视无睹。转身对着洛栖梧说:“人全了,你是主人,咱不是先开饭?”洛栖梧点头称是,通知手下人饭菜可以上桌。几道菜上桌,四个人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展开了清汤寡水的交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锦虎一抹嘴说到:“我吃饱了,我这有个意见给你家厨子哈,工艺太繁琐就缺了饭菜天生的香味,你看这排骨,在我们那边的吃法,就是一刀斩断白水加酱油盐,你再看看你家,先炸后红烧,一嘴的白糖味!”秦穆严接过话头轻笑:“厨艺厨艺,就是厨房里的艺术,太粗犷就缺少点雕琢,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和排骨一样一刀斩断的,你看这松鼠桂鱼,不细处下刀慢火温油哪来这么美的味道?”说话间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扔进嘴里。陈锦虎虎目一瞪说:“这鱼在我们那也是几刀斩成段,开水出锅就能吃,一样味道鲜美。要我说,这就没什么事情不能快刀乱麻,非要委委屈屈的做出小姑娘的样子,让外人笑话!”沈光看着两人争论的样子心里暗自叹息,看起来这桌子上,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怎么烹调,已经是厨子的事情了。

洛栖梧看着几个人的表情正要说话,只见洛大同推开门蹦了进来,开心的大声说:“刚才洛神姨打来电话了,说也就这几天就回来看我啦!”陈锦虎秦穆严神色大变,沈光则眼神中闪过一丝安慰,洛栖梧发呆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年月没人觉得别人的厨子好,可是都忘了一件事,人为刀俎,可谁是鱼肉?”

第三十一章 人算不如天算

秦穆严和陈锦虎都知道,西湖边上的这件屋子无非是洛家人明面上的几个巢穴之一,之所以留下洛栖梧这个洛家家主在这,也无非是对外示意:如果洛家出了问题,随时可以拿洛栖梧问罪。在这点看,洛栖梧这个洛家家主无非是个身形稍大的替罪羊,连洛栖梧自己都知道,在家族和他之间,家族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这才是家族势力最冷酷的一面。正因为如此,这个巢穴的意义其实更多的是联络站,至于洛家大宅在洛水边上的哪个村落里,没几个人知道。此时洛神不在西湖这里,反而给这里带来了话,意思已经足够清楚,要么,是找到了强力的帮手,要么,就是彻底说服了洛家真正的主脑们。

秦穆严推开眼前的碗筷,站起身来向后拉了一下凳子,露出一副要走的架势。同时,陈锦虎也站起身来,看到秦穆严要走,陈锦虎一把拉回凳子转身又坐了下来。秦穆严看到陈锦虎坐了下来,稍一转念,也转身坐了下来,伸手招呼着洛大同过来,问道:“大同啊,你小姨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有?”秦穆严这句话说出来,让沈光觉得,他原来对秦穆严是只老狐狸的评价一点疏漏都没有。洛水离西湖最远不超过一千二百公里,最晚两天也就到了家。如果时间超过两天,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宅子已经倒向卜一卦,但并不那么彻底,洛神还需要时间安排关系;另外一种,就是洛神的外援其实不是洛家自己,而是另外一股神秘的势力。这两种答案无论哪一种,对秦穆严和陈锦虎都有好处,至少意味着双方在这件事上都没有得到什么益处,做不到自己得利,当然就希望对手赔本。

洛大同眼珠子骨碌一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就说这几天啦,我也没细问,反正我估计明后天就会来看我啦。”说话间,洛大同伸手去拉洛栖梧的衣服,洛栖梧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洛大同向后一缩,只有指尖碰到洛大同掌心的洛栖梧心里咯噔一下。洛栖梧清晰的感觉到,洛大同的掌心里都是冷汗,想到刚才小姑娘的动作,洛栖梧断定,刚才小姑娘的打算是在他衣角将手蹭干。这里有问题!洛栖梧暗想。可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洛栖梧对着秦穆严和陈锦虎说:“你们都是大忙人,来我这一趟不容易,今天就别走啦,晚上我带你们去西湖转转。”转脸又对沈光说:“沈光啊,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怎么说也是洛家的女婿,我晚上不在,你就多陪陪大同,给她说说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表哥,别等见了面太疏远。”

沈光对洛栖梧这个安排有些诧异,他在这里留下现在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不在投军方还是投局里做个抉择,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像夏天蹲在火炉边上,除了弄一身汗臭,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沈光又不想替卜一卦决定些什么,在老爷子失踪这些天,卜一卦在太多人眼里就代表着彭老爷子的意思,彭家两代都是独苗,彭郁失踪,所有人都在盯着卜一卦。(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卜一卦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大的力量,不代表沈光不知道。这些年在上海铺网,明里暗里受到的照顾多如牛毛,沈光每次回家和老爷子汇报,老爷子都皱着眉头叹气。沈光明白,在老爷子看来,他们打下天下是因为对社会不公而愤怒,但现在坐了天下,却慢慢的变成不公的那批人,这让一直梦想着大同社会的老爷子心里委实有些不太舒服。

但小姑娘蹦到沈光身边的时候,沈光不得不应承了这个任务,沈光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这个年纪就有红颜祸水的资质,展颜一笑,就能让人忘掉烦劳。沈光一把抱起洛大同,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说:“走,沈叔叔给你讲个坏哥哥的故事。”洛大同搂在沈光的脖子上,掌心在沈光领子处轻轻蹭了蹭,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点着头。

秦穆严同陈锦虎对小姑娘的异常毫无察觉,对于洛家家主的邀请,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外。在他们看来,洛家在某些立场上的太过中立导致他们在政坛已经少有至交好友。如果出现什么大风大浪,保不齐出现多少墙倒众人推的黑手。加之琴棋书画四个本来被寄予厚望的丫头,都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洛家此时缺少支撑的力量。一直在洛家被称为革新派的洛栖梧总要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才能让暗地里汹涌的暗流稍微平息,而他们两个人,就是洛栖梧最好的人选。秦穆严甚至卑劣的想,难道洛家这两年暗地里又有了什么能送的出手的姑娘?

陈锦虎先走出门去,这个处处争第一的汉子连出门都不想走在别人身后。紧接着秦穆严洛栖梧并肩走出了大同堂。几个人刚走出门不久,洛大同身子一软歪在沈光身上。沈光这才发现,小姑娘呼吸急促小脸绯红身体颤抖。沈光连问:“大同,怎么了这是,生病了?我去帮你叫人来看看?”洛大同摆了摆小手,眼圈通红,缓了一会之后,小姑娘才轻轻的说:“沈叔叔,我知道怎么骗人,可是每次骗人都紧张,过后就会这个样子。刚才我骗了你们,神姨其实没打电话来,更没说什么过几天回来看我。”

沈光如遭雷劈,这个关于洛神的谎话在几秒钟之间变成了他内心一根靠得住的支撑,可没想到就这么不到两分钟的样子,这个支撑就轰然倒下,可笑的是,这个支撑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骗他们的。沈光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揉着洛大同的头说:“你是要骗他们两个是不是?洛神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在沈光看来,洛大同做的这一切都是洛神授意为之,沈光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出戏,是洛大同一手策划的。

洛大同对沈光说:“我不知道这个叫卜一卦的大哥哥和神姨是什么关系,但是神姨很紧张他,你也是,神姨好像更紧张他一些。我知道这个秦伯伯和陈伯伯都不是什么坏人,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你们中间有些问题,如果我不撒这个谎,今天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你要将那个叫卜一卦的哥哥的命运至少托付给一个人?你既然不想,那么神姨肯定也不想,那么我也不想。我琢磨了半天,就这么一个方法能行,虽然我撒了谎,但是我有个感觉,神姨真的快回来了,上次她回来之前,我也有这种感觉。”

沈光被小姑娘这一长串话惊呆了,在他眼前的哪是个小姑娘,整个就是个没长犄角的魔鬼,整个计划的策划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对几个人的心态都把握的如此透彻。沈光自诩为布局高手,如果给他时间,有洛大同掌握的这些资源和信息,沈光有信心做的比洛大同漂亮,可这个本来纰漏百出的局通过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的手布出来,瞬间变的天衣无缝。

正在这时,门外下人敲门走进来对洛大同说:“小姐,洛神小姐刚才来电话找您,您不在,她说过一会打来。”沈光听到后好久才缓过神来,今天他的神经已经被震惊到麻木。沈光揉着额角,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姑娘说:“大同啊,你真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第三十二章 葛慕的身世

上海的天气慢慢凉了下来,早晚间的海风有时甚至会带来一丝凉意。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在这个季节下,人都变的精神了起来,一扫之前困倦疲乏的样子,仿佛刹那间,整个城市都鲜活了起来。

卜一卦走在复旦清爽的校园里,看着身边走过的一个又一个美女,心旷神怡。这几天,在曲文的斡旋之下,社工部批准了卜一卦牵头的社团组织的建立。这个社团在曲文、张偲锋、卜一卦的强烈要求之下,被命名为苍鹰社。车水马龙在这件事上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抵触。整个社团建立的顺风顺水,先是车水马龙在另外一个小型的武术爱好者社团拉来了二十几个人的班底,后来更有因为张偲锋慕名而来的搏击狂热爱好者,最后,让几个人都比较意外的是,陈韦恩带来了几个小姑娘,也要求加入。

在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卜一卦几个人同陈韦恩有了些看不见的隔阂,这些缝隙落在车水马龙眼里自然是不能错过的机会。在车水马龙看来,明面上暗地里同陈韦恩争斗都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但不意味着卜一卦给的机会他们不会把握,车水马龙最近在社团建设中光膀子出大力,就是想趁着陈韦恩没时间下手,提前把自己放到一个较为有利的位置上。

但陈韦恩出招永远让人猜不透,在车水马龙来看,近来陈韦恩同卜一卦等人越走越远,最多也就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可见着此时陈韦恩带来的几个姑娘,车水马龙马上就发现,自己对陈韦恩还是过分轻视了。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来要求加入的几个姑娘基本都是哲学系大二的学生,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师姐,说不上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但也远超一般的庸脂俗粉。复旦哲学系的女子都有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在外人看,那可能是温婉大方,但在哲学系自己人看来,那应该是百年复旦一脉传承的淡雅与柔情。

姑娘们来参加这个社团的理由很简单,张偲锋和陈韦恩是刚开学就在学校内大放异彩的两朵奇葩。张偲锋是横扫六合,而陈韦恩是坚硬冷傲。比起张偲锋那简单到莽撞的性格,陈韦恩性格内敛但面容坚毅,加之从小便被铁血浸泡的气势,勾搭虽然大一届但仍然同龄的学姐那简直是手到擒来。而陈韦恩早就知道,卜一卦从小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对女人说不,如果他自己提出要求,那么十有八九会碰个软钉子,可换成说话的是几个大姑娘,哪怕里面掺着他陈韦恩的大名,卜一卦都会捏着鼻子大笔一挥写上同意。

日后在上海赫赫有名的苍鹰社就在各路人的勾心斗角里成立了。还有另外一个出人意料的人选——燕秋玲。这个刚刚开学不久就成功勾搭上教授的女子加入的方式十分简单。刚一下课,燕秋玲就把卜一卦和张偲锋堵在了教室门口,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燕秋玲张嘴就提出了自己加入的条件:从这学期开始,所有他们觉得有难度的科目都交给她来搞定,想学,她负责帮忙抄笔记,不想学,她负责搞定老师。卜一卦和张偲锋二话没说就拍板决定同意这个苍鹰社第三枚奇葩入场,这么丰厚的条件,一般人提不出来也做不到,但卜一卦等人坚信,这个刚一入学就显示出不一样天分的女子,总有办法利用她五分的姿色做出十分的效果。

燕秋玲想的也很简单,按照她对人心这件事情的掌握,去哪家社团都差不多可以混上个位置,一两年之后在社团中举足轻重甚至做到团长都有可能。可燕秋玲觉得,这时间太长了,在别人看,她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急功近利,但在燕秋玲自己看来,这叫效率。燕秋玲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一件事的时间做两件事,就等于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而苍鹰社的成立让她看到了机会,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苍鹰社表现出的态度都积极却不争权,另外一个叫做曲文的家伙或许有些想法,但也会受到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影响,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凭借一两次的闪亮表现成功站到台前,至于幕后是谁,燕秋玲觉得,这其实没什么意义。

卜一卦一眼就看穿了燕秋玲的企图,也正好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卜一卦觉得,自己能在复旦安安稳稳的读完这四年,恐怕就是幕后势力的忍耐极限。如果他父亲还活着,这也大概是他父亲能忍耐的最后期限,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尽可能的压榨出自己的潜能去吸收,去学习,去锻炼,如同压缩海绵一样,尽可能在最后松手的一瞬间喝饱水。但是让卜一卦不解的是,他同曲文张偲锋聊过,迄今为止,他仍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有值得这么多目光注视的地方。如果说一定要强找出一个借口,那么不是彭老爷子就是他爹,对方要从他身上得到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或者全部两个人的消息。真的这样的话,卜一卦的时间就会变的更紧张,情势也更加的微妙起来。

葛慕这两天有些头疼,她身边最近多了两个追求者,这让她不厌其烦。葛慕从初中开始就接到各种各样的小纸条大情书,综合起来出本书是绰绰有余,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对身边多了一个两个甚至更多个男人觉得麻烦。说的粗俗一些就是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可葛慕头疼的是,这哥俩是双胞胎。这给葛慕风筝起来增加了不少难度,刚拒绝完哥哥的邀请弟弟转身就来,葛慕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重复一遍刚才的说辞之后,那个她以为是弟弟的男子会哈哈大笑说,我就是很好奇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来找你你会怎么说,其实我是哥哥……葛慕最近已经被折磨的有些发狂了,而这两个双胞胎整天车轮战让她甚至觉得这世界有些黑暗。

此时葛慕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结果斜刺里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杀了出来。葛慕将面孔挤的狰狞起来大喊:“车水、马龙!你俩如果再在我面前出现,你们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车水马龙面带微笑,好像丝毫没有被葛慕挤出来的狰狞吓到。车水很有礼貌的说:“葛慕,我们很真诚的为我们之前的行为道歉。但是你要知道,双胞胎绝大多数时候的审美都是统一的,所以我们都喜欢你,至于你选择谁,我们都没有意见,不过请你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我们慢慢互相了解一下,你看可以么?”马龙垂手在一边微笑,配合着点头。

正在葛慕即将暴走的时候,忽然,一条高大的身影从身后搂住了车水马龙,嘴里念叨着:“走,社工委刚批了练习的场地,你们哥俩陪我练练去,陈韦恩一会也去,快走快走!”张偲锋一张大脸瞬间放大在车水马龙眼前,不由分说,拉着两兄弟向着*场走去。

葛慕长出一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树荫里,陈韦恩站在卜一卦身边,两个人眉头紧锁,陈韦恩说:“如果没看错,她就是葛慕!”

第三十三章 风筝

卜一卦一直对这个叫葛慕的女孩子心中充满疑问。这个姑娘太过优秀,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这些人里有自命风流的才子,也不乏权贵二代,除了这些明面上显露出兴趣的追求者,暗地里有多少仰慕者正在充分准备更不得而知。可这些人纷纷施展出手脚后,大抵都铩羽而归,凭借才学泡妹子的穷酸书生还好说,没遇到崔莺莺,便就不去演张生。可那些权贵之子哪有这么好打发?但事实是,每次只要同葛慕沾边,时间稍长,这些明里横行跋扈暗里谨慎小心的富家公子都会主动选择退让,情势诡异的一塌糊涂。卜一卦怎么也是在纨绔圈里摸爬滚打过的人,虽然漠北同上海不同,但这个圈子里人的特质区别都不会很大,能让他们丢这么大面子的,大概只有一种解释——碰到了茬子。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更加诡异,车水马龙兄弟俩对葛慕的骚扰竟然没有遇到一点压力。卜一卦的好奇心不停的告诉他,这对双胞胎没那么简单。论文,车水马龙虽然略有才华,但绝对比不上之前失手的那几位以江南伯虎自居的酸枣,论外形,不说剑眉星目的陈韦恩,就连卜一卦都自认为自己胜他们一筹。综上所述,葛慕同车水马龙交往的几率比零大不了多少。卜一卦更相信是双胞胎采取的战术有过人之处,大抵应该就是四个字,死缠烂打。卜一卦调查过,曾经有那么几位上来就是这种撒泼打滚的市井战术,不过没几天都销声匿迹,只有车水马龙一副癞皮狗的样子趴到今天却没被踩死,这种看似寻常的不寻常让卜一卦上了心。

陈韦恩对时机的把握能力超出车水马龙至少一个级别。在这个时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卜一卦同他的关系水涨船高。陈韦恩找到卜一卦的时候,卜一卦同张偲锋正在校园里选定的活动场所谋划,燕秋玲对这种出不了彩的事情一概不屑于参加,迄今为止,燕秋玲最热衷的事情,便是代替苍鹰社出席社工委召开的社团大会。陈韦恩走到卜一卦前面说:“你听说过葛慕么?我也听说过一个葛慕。”

于是便有了前文说的那一幕,陈韦恩皱着眉头对站在树荫下的卜一卦说:“如果没看错,这个葛慕就是葛婴的女儿。”卜一卦长出一口气,这大抵就宣告了葛慕同他可能产生交集可能性的终结。紧接着卜一卦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如果葛慕在复旦上学是无意为之还好,如果是葛婴安排的,那么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加之车水马龙表现出的不一样,卜一卦推测,车水马龙身后也有一团大大的阴影。

陈韦恩看到卜一卦皱起的眉头,大概可以猜到卜一卦现在的心里。[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陈韦恩掂量了一下,将揭穿车水马龙身份的想法咽了回去,此时揭穿他们的身份固然会让卜一卦对哥俩产生戒心和距离,但也会让卜一卦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抵触他们这类被有目的派到他身边的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陈韦恩做起来没什么动力。

卜一卦此时觉得压力很大,他本以为车水马龙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从一开始积极的邀请他和张偲锋出来建立自己的社团,到社团成立后马不停蹄的前后奔走,哥俩的所作所为都让卜一卦觉得有些感动,可此时,如果车水马龙身后有着连葛婴都搞不定的背景,那么当初建立这个社团的目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单纯。卜一卦走到磁卡电话旁边抄起电话打给曲文,找曲文很简单,这个家伙最近泡在校团委混脸熟,一方面是有些社团上的工作需要老师指导,另一方面,曲文也存了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会有几分情谊在的想法。电话响了两声之后,曲文接起了电话,这个家伙现在在校团委连接线员的工作都干了,混的好不好可见一斑。

卜一卦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曲文也觉得有些头疼,曲文对车水马龙的感觉本来同卜一卦差不多,此时横插这么一杠子,也有点措手不及。两个人约定了见面地点之后挂断了电话。陈韦恩本来在卜一卦接通电话的时候,避嫌式的走的远了些,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在越南丛林里最简单的生存法则,于是整个电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他耳朵里。陈韦恩轻叹一声,卜一卦的推论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此时如果不说清楚,不仅车水马龙会被卜一卦排除出核心阵容,连他,恐怕也会捎带脚一起打入冷宫。

陈韦恩迎着刚挂了电话的卜一卦走了过去,对着卜一卦微微欠身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说告诉你,车水马龙我也见过,在去年的阅兵式上,他们在葛婴的护卫阵容里。”卜一卦眼露茫然,葛婴的手下去追葛婴的女儿?这是哪家不着调的韩剧戏码?

陈韦恩接着说:“葛婴的这个女儿一直在国外学习生活,葛慕的母亲去世的很早,据说也是个什么家族的旁支后人。她母亲去世之后,她姥爷和舅舅就将她接到了俄国读书,去年我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阅兵式上,估计是那个时候刚刚回国。至于车水马龙,葛慕应该是不会认识,在葛婴手里,这几张是暗牌里明面上的那几张,瞒君子不防小人。”

卜一卦差不多能理解什么叫暗牌里明面上的几张的意思,每个混到葛婴这个位置的人都明里暗里有着几张暗牌,但这几张暗牌又往往是敌人甚至朋友主要提防的对象,于是扔出来几张给大家看看,表示出一些善意和光明磊落,也起到一定程度的烟雾弹的作用。就如同打牌时,有些人喜欢亮出几张给大家瞧瞧,这里不乏震慑的作用。但暗牌就是暗牌,如果打明了就太露痕迹,这里尺度的把握已经妙到毫厘。

葛慕此时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楼下,站在一部磁卡电话下眉头轻蹙。今天应该是同父亲打电话的日子,可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让葛慕有些烦。在她看来,她就是父亲手中的风筝,即使当年飞到俄国,也在会在同父亲通电话的时候发觉,自己身边有些人是父亲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清楚的落在父亲眼里。现在的车水马龙这两个家伙的出现,葛慕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父亲默许的接触,可恰恰这两个人,是葛慕反感的存在。

葛慕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下星星点点的飘着几朵白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葛慕忽然有些羡慕,风筝做久了,怎么会不羡慕云的写意?可是葛慕仍然清楚的知道,风筝大概就是她一辈子的命运,因为牵着的那根线里,流着粘稠的脐带血……

第三十四章 激烈的冲突

葛慕在电话旁边犹豫,丝毫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注视的目光。图书馆前,一个怀抱几本书册的美丽女子眉头轻蹙,配上复旦绿树成荫的背景,比起某些杂志的封面不遑多让。一辆凯迪拉克在不远处缓缓停下,一个面容有些病态苍白的男子轻轻摇下车窗。在复旦的校园里,驱车是相对比较自由的事情,只要能搞到校内通行证,不到通行禁区的话,基本不会有人拦阻,这也大概展现出了百年老校的气度和风范。

凯迪拉克车窗下方斜插着的校内通行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当年签发这张通行证的老领导此时已经退居二线,只时不时的代表复旦参加一些无关痛痒的会议。苍白男子看起来形容消瘦。一袭银灰色的中山装显得身材高挑,左手手掌的食指和中指间有些微黄的烟痕。司机停下车之后回过头说:“少爷,老太爷今天九十大寿,我们时间有点紧。”

苍白男子姓邓名子梁,而司机口中的老太爷是邓子梁的爷爷,算起来也是开国元勋之一,曾经是建国前某大省的主要领导人,分管经济和民生。太祖建国,封官赐侯,不过大抵都给了一起战场上浴血拼杀过的老战友,对于这些有文化有水平的知识分子,采取了用而不封的态度。陈老爷子于是便兢兢业业的*持着一方水土直到七十几岁,退休之后,老爷子深居简出不朋不党,不仅赢得了身前美誉,更是退的两袖清风。

邓子梁的父亲邓从是邓老爷子的次子,在老爷子的四个儿女里是唯一一个先留洋后从政的异类。在他兄长及两个妹妹都选择了在经济方面发展的时候,邓从接过了邓老爷子的所有关系网络,在仕途上一片光明。因为邓老爷子为人低调,更容易让圈内人接受,于是邓从每一步的爬升都顺风顺水。

今年,邓家忽然风云突变。邓从莫名其妙接受了纪委的审查,一张张看起来模糊但又重要的照片雪片般飞到纪委监察部门的信箱里,最终,化成了一场大风雪落在了邓从脑袋上。邓从自诩为是圈内较为干净的,但那几张照片拍摄的角度让他满身是嘴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说清,有的是邓从在家门口接过一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花瓶,有的是邓从的媳妇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更严重的一张是,邓从在自己座驾的后备箱里拽出一只密码箱,同时神情神秘。加之账户上突如其来的多了几笔不大不小,但总同他收入不符的进项,这也让邓从百口莫辩。今天,邓老爷子的生日大概只能算个借口,借着由头将纪委派到上海的几员骁将拉过来见个面说说清楚,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邓子梁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在他看来,自己爷爷的分量已经举足轻重,叫这几个人一起吃饭已经给足了面子。邓子梁已经习惯了陪着邓从,人前人后别人点头哈腰的态度,总觉得天塌下来也落不到邓家的华盖上。要么总说富家多败儿,这其实并不是儿子天生就蠢笨如猪,只是习惯了从上位者的角度思考,自然就会忽略掉,蝴蝶翅膀也有掀起风暴的力量。

邓子梁现在对眼前这个姑娘的兴趣远远大过家里的那顿午宴。他知道一点关于这个美丽女子的事情,也知道她叫葛慕,更知道葛慕身后有着一些神秘的力量。可邓子梁不怕,在上海的地头上,即使这段时间自己的父亲邓从走了背字,也仍然没有人敢确认邓家就这么趴下了。毕竟,邓家的其他三位从经济理论方面来讲,在中国甚至国际上有小有盛名,就从这看,依照中国现有对经济及经济人才的重视程度,谁也不敢说,未来的政治局顾问会不会有邓家的一席之地。

邓子梁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对司机说:“于叔,就三分五分的事情,我去说个话,转头就回。”没等于叔言语,邓子梁已经跳下车,向着葛慕走去。被称为于叔的中年男子也连忙将车熄了火,打开车门,尾随而去。

邓子梁走到葛慕面前,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对葛慕说:“你好,葛慕。我叫邓子梁,听过关于不少你的故事,能认识一下么?”邓子梁并没有主动伸出手,而是在等着葛慕礼节性的伸手。可邓子梁没想到,葛慕厌恶的转过身,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不能。”

邓子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头虽然一股邪火已经烧了起来,但仍然强压着脾气说:“葛慕,我听说过你脾气不是很好,可是气质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可不是很好。”葛慕正在因为电话的事情烦心,此时出来这么一个不识趣的添乱的家伙,自然没有什么好气的说:“我从来没说过我脾气好,也不觉得我会对所有过来找我搭讪的男人都有礼貌。我们不认识,你对我评价这么多,本身也不是什么太有素质的事情吧,我还有事,再见。”

葛慕转身就要离开,邓子梁心头火起,一个箭步窜到葛慕前进的方向上,葛慕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邓子梁怀里。葛慕好看的眼睛瞪了起来,对邓子梁冷冷地说:“让开!”邓子梁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戏谑,对葛慕说:“本来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现在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要么你给我道个歉,要么,你就看看你能不能从这里过去。”

话音未落,一个健壮的身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出现在邓子梁眼前,健壮身影呵呵一笑,说了一句,我倒是想看看,她想走,怎么就有走不过去的路。紧接着邓子梁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等再缓过气来的时候,葛慕已经面如寒霜的进了图书馆,而将他一个背摔扔飞出去的,竟然是张偲锋!

此时,车水马龙也疾步赶来,站在张偲锋身侧。他们练了几手拳脚之后没有等到陈韦恩和卜一卦,就决定先回宿舍等消息,回去的路上看到葛慕被邓子梁挡在路上,张偲锋一直认为葛慕同卜一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几个大步就出现在了刚才的地方,正好借着邓子梁的话茬,给了邓子梁一个飞天大礼。

于叔这时也疾步走上前来,挡在邓子梁面前怒指张偲锋,大喊道:“你敢动手打人?”张偲锋呵呵一笑,对着于叔说:“打人?你问问复旦里,谁不知道我张偲锋打人从来没这么轻过?这叫警告,下次再让我看见他骚扰葛慕,我才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打人!”

第三十五章 打了怎样

于叔双眉倒竖,名义上他是邓子梁的司机,暗地里也算是邓子梁的保镖。于叔的父亲是邓老爷子的警卫员,在建国之后几年的那个动荡年代,于老爷子凭借一双铁拳加上一副义胆忠肝,硬生生的没有让邓老爷子受到一丝冲击。于老爷子年纪稍大之后,于叔就接过了老爷子的枪,站在邓家的面前遮黑风挡血雨,也可以算是出生入死。

后来,邓老爷子将邓子梁交到于老爷子手里,而于老爷子又亲手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从那天开始,于叔就觉得自己眼前的,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主子,更有一份父辈的特殊关爱投在邓子梁身上。而邓子梁其实也不算大凶大恶之人,只是偶尔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叔也就当成年轻人的玩闹,稍微伸伸手便轻松处理。

可今天,眼前这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于叔有些纳闷。首先是看不穿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少斤两,双腿叉开渊渟岳峙,就这一份气度就让于叔颇为赞赏。其次是,这个孩子身边的两个看起来不是主角的伙伴,身上也散发着军人特有的铁血味道,两个人动作一致,左腿置于身前微弓,右腿拖于身后,如饿虎扑食的前奏,只要于叔稍有异动,这两位出手必然如苍鹰搏兔,力求一击即中。

于叔怒极反笑,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上海这个地方同他伸伸手脚,让于叔甚至有时会记不起他也带着一身铜皮铁骨的金刚外功。于叔微撤半步扶起邓子梁,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邓子梁这才面色稍霁,揉着摔疼的屁股和腰身向后退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于叔同邓子梁交代完,将外套脱下扔到一边的灌木上挂起,露出贴身的白色紧身短袖衫,一身好看的线条如同即将爆炸一般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张偲锋神情凝重,在于叔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些气息上的不同,这种不同不是武道中人的那种气息绵长,而是短促但有力的呼吸,如果非要说像谁,在张偲锋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物形象——冯九。张偲锋挥手示意车水马龙后退几步,车水马龙颇感不平,在葛婴手下,虽然他们算不上绝顶高手,也是可以排到前几位的一等一的强人,可此时张偲锋对他们如同母鸡护蛋的态度让他们颇感郁闷。但车水马龙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略一掂量,也觉得自己两个人如果掺和,大概也就只有添乱的份,那么与其这样,不如让张偲锋专心对敌。

于叔轻笑一声,忽然右腿发力左腿前蹬,人如流星般直撞张偲锋。张偲锋心中暗叫一声好,双手横架,硬生生封了这一脚。于叔怎么也没想到,这长驱直入的一脚会被这么硬生生的挡下来,在于叔测算中,如果张偲锋躲闪,那么后续的攻击必然连绵不绝,可这么硬碰硬的一下,不仅让于叔设计的整个攻击套路化为泡影,甚至还要略退一步,来缓解从小腿传来的冲击。(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张偲锋也不好过,硬挡这一脚对他来说完全是凭借力量比对一下双方的斤两,可结果并不乐观,于叔这一脚如同撞城锤一样砸在他双臂上,让他一瞬间有些双臂发麻。但张偲锋毕竟在年龄上稍占优势,拳怕少壮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张偲锋一甩震麻的双臂,双腿蹬地,右臂拉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直奔于叔太阳穴而去。

于叔低头让过这一拳,左臂上格,右臂直冲张偲锋胸口。可左臂碰上张偲锋右拳的时候,于叔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那只拳头如同灌铅的榔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压在了他的左臂上,依稀间,于叔好像听到了骨骼微裂的声音。因为有这个意外,本来气势汹汹的右手冲拳也稍差毫厘,被张偲锋单掌接住。

两人各自撤步。于叔脸上闪过一丝苍白,左臂传来的阵痛让他确认,小臂骨至少会有一些裂缝产生。而张偲锋也没好到哪去,这蓄势已久并借了半脚之力的一拳让他的大臂也有些撕裂的痛感。张偲锋撇撇嘴,右手上提,左腿向前探成箭步,左掌前推,做出太极的起手式。于叔看到这个姿势心中暗笑,太极是最考火候的功夫,这个年龄的孩子即使从娘肚子里开始转太极黑白图,到今年也就是二十年不到的光景,放弃自己优势的力量改和他玩以柔克刚,这大抵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于叔暗叹到,苗子不错,就是火候少欠。思虑间,于叔双峰贯耳起手,就欲图以一套长短拳打乱张偲锋尚不成熟的太极圆,而张偲锋稳若崖顶青松,见招拆招。几个回合过去,于叔心里开始慢慢变凉,眼前这个尚来不及问姓名的孩子气势圆浑招数大成,隐有一派宗师的气度,而自己的招数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这场比斗谁赢谁输已成定论。

正在于叔暗自心惊的时候,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给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大喊:“住手,你们哪个学院的?在学校里打架,不怕被处分么!?”听着渐渐变大的声音,应该是距离越来越近。

于叔同张偲锋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各退一步,原地站定。当声音的主人分开已经围了一圈叫好的同学出现在两个人眼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张偲锋看见来人嘴角轻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眼前这位臂上带着红色袖标的男孩,嘴角附近还残留着一些淤血,看到张偲锋,露出一个苦笑:“裁缝,怎么又是你?”

袖标男孩叫邱彪,就是车水马龙的前任社长,也是张偲锋刚入学就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之一,不过这个男孩颇为大度,哪怕车水马龙从自己手里挖人,也欣然应允。用邱彪自己解嘲的话来说:“我也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祝他们幸福吧。”这么一来二去,邱彪和张偲锋也算熟识。邱彪这种稍有身手的学子一般都会在校保卫处兼任一些校园巡查的工作,既可以挣些学分,也偶尔有些福利待遇,何乐而不为。

此时邱彪看到张偲锋,一个头有两个大,放着校园斗殴的事件不说,光张偲锋一个家伙就足够让他头疼。邱彪只能转头看向于叔,于叔很知趣的说:“裁缝是我一个侄子,这不,刚刚见面就说要和我练练手,可能选的时机和地方不大对哈,你们别怪他,我们换个地方,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张偲锋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精彩,估计于叔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就借着邱彪的裁缝俩字大做文章,但是这个台阶不仅仅是给了自己,也给了邱彪,张偲锋只能就坡下驴的说:“邱彪,你知道我,只要手痒痒了就不分场合地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邱彪也是聪明人,对面扔过来这么大个台阶再不下以后恐怕再想下都难了,邱彪对着张偲锋义正言辞的说:“张同学,请你注意,这里是校园不是比武场,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不会像这次一样放你一马了。复旦是有校规校纪的地方,你知道么!?”

张偲锋挠挠头,呵呵一笑点点头转身带着车水马龙分开人群离去。于叔捡起扔在灌木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分开人群向着车上走去,让于叔纳闷的是,沿途的学生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于叔没有多想,只是脸上挂着笑容,向着四外点头。

刚走到车前,于叔愣住了。一开始便让于叔安排着离开的邓子梁鼻青脸肿的斜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目紧闭。一张字条插在原来斜插着通行证的位置,上面只有四个字“打了怎样?”

第三十六章 硬碰硬

葛慕进了图书馆之后停下了脚步,刚才那个如天神下凡一般扔飞了小白脸的男子,葛慕觉得脸生的很,但身后站着的车水马龙却是她的熟人。葛慕以为是车水马龙看到她的窘境特意找来的帮手,于是停下了脚步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幕。于叔出现的时候,葛慕心里一紧,虽然不知道这个刚刚出现的男子是不是高手,但是葛慕感觉的到于叔的愤怒和敌意。直到邱彪的出现,葛慕才放心的欲图转身离去。

葛慕正欲转身的时候,两条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图书馆。两个人整齐的冲着葛慕一咧嘴,绽开一个笑容。葛慕马上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不是车水马龙两个家伙又是谁。葛慕挥挥手,如同赶走苍蝇般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跟着我,就算是你们找人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也没什么可能的!”车水马龙相对一笑,车水对着葛慕说:“葛慕,这里没外人,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说的好,我们来上学,是葛司令想的办法。”

葛慕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知道身边有父亲派来的人,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两块不着调的料。葛慕一直习惯了他父亲不苟言笑的样子,在她心目中,军人就该是那样一副冷硬肃穆的形象,可车水马龙两兄弟,彻底颠覆了她对军人的良好印象。车水马龙仿佛知道自己在葛慕心中的观感有伤大雅,于是对视苦笑一下,马龙接茬说:“葛慕,你也不用考虑的太多,我们当初用那种手段接近你,完全是为了迷惑一些势力的眼线。还有,我们主要的目标也不是你,你身边暗地里还有葛司令派来的其他人,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卜一卦。”

葛慕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想到要和这么两个家伙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她就鸡皮疙瘩爆起。但忽然间,葛慕又紧张起来,谁?卜一卦?葛慕张嘴便问:“你们说的卜一卦是谁?”车水马龙很诧异的看着葛慕,在他们的情报里,葛慕已经同卜一卦见过面,虽然是不欢而散,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卜一卦竟然连名字都没留下。车水马龙暗感失言,但此时也于事无补,于是便完完整整的将卜一卦是谁说了个清楚,当然,说的只是卜一卦来到校园里发生的事情,至于卜一卦的身世以及完整的情况,连他们都所知甚少,也就无从谈起。

葛慕这才知道,进了校园之后第一个让她觉得有些歉意的男孩子就是卜一卦。葛慕后来也想过,当时打开钱夹子的行为完全是鬼使神差,按照葛慕的知书达理,这种行为再给她一百次机会,也不会有下一次。[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葛慕暗叹世界太小,对车水马龙问道:“哪他又有什么特殊的?我父亲让你们跟着他干嘛?”

车水马龙对这个问题表示无法回答,他们只是负责搜集情报和渗透,具体的情报分级和情报利用同他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按照上面的安排去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葛慕对这个回答颇感不满,但无济于事。于是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葛慕继续去图书馆,车水马龙回去找卜一卦和张偲锋。车水马龙刻意掩饰了张偲锋的出手是应激反应的事,让葛慕以为是他们两个人找来的帮手,就不会有太多的感激,这对他们以后的工作有利。两人出门的瞬间撞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车水欲图开言道歉的时候,陌生男子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图书馆内。马龙正在忿忿不平的时候,车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异样,马龙同车水早已做到心有灵犀,直接将目光盯在了车水刚刚插进兜里的手上。车水缓缓捏出一个纸团,军人的天性让他们对自己身上的每件东西都了若指掌,这个纸团绝对是凭空出现的。车水打开纸团,上面写着的消息,让车水马龙惊讶的合不上嘴。

纸条上写着:“邓子梁被我袭击,用的是学生打架的套路。这些人里,只有张偲锋和小姐露了名号,最后,这个因果肯定会落在张偲锋头上,你们想办法借着这个机会将水搅浑,最好能将卜一卦直接拉到我们这边来,你们下一步的工作也就更方便。另:陈韦恩暂时是友非敌,不可信任但不必过分排斥。”车水马龙早就知道,葛慕身边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其他人。现在看来,这些其他人甚至比他们的级别更高,知道的信息更多,做事也更决绝。此时如果邓子梁出了什么意外,不用说邓老爷子,就是邓从的勃然一怒都会把上海晃的山摇地动。这个时候葛司令或者军方表现出站在卜一卦身后支持的态度,会让卜一卦毫不自知的就滑到他们的立场中,说白了,没人在乎张偲锋打了谁,可是张偲锋打了谁,就代表卜一卦抽了谁的脸。

于叔一路上疯狂驱车开往医院。邓子梁虽然看起来鼻青脸肿,但实际上没什么重伤,只是被拳打脚踢的有些胸闷头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同人不同命,在于叔看来,邓子梁就不能有一点闪失,如果出了问题,不仅对不起泉下有知的于老爷子,也对不起邓从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信任和照顾。

开车期间,于叔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身边还带着女人不满意的哼唧声:“爸,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又有什么大事?”于叔强压怒火说:“于礼,你现在马上从床上起来,把你身边的狐狸精送走。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到复旦,给我查查一个叫裁缝的家伙,能翻到哪辈算哪辈,但记着,别动手,你不成。”电话那头的男子仿佛瞬间精神了起来,挂断电话,一脚将身边的女人踹下床去,从钱夹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塞到床边女人的包里,连拉带拽的把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带着衣服一起扔到宾馆的走廊里,关上屋门开始洗漱。走廊里的女子本欲大哭大闹,一捏手中包的厚度马上止住了哭声,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掩不住嘴角的笑容。

于礼穿衣到洗漱没用十分钟的时间,对着镜子梳了一下不长的头发。镜子里的人影,国字脸,圆眼鹰钩鼻,带着几天没刮的胡子茬。于礼对着镜子中的形象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几张钞票压在烟缸下,留下一张道歉的字条,拉开窗子,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之后,于礼跺了跺震麻的双脚,嘴角一丝冷笑。于礼心道:“硬手?来,硬碰硬!”

第三十七章 天上飞来的花夏

花夏这两天过得有些不如意。从漠北到冰城,两个城市之间待人接物的不同态度让她觉得有些烦闷。在漠北,不管男孩女孩交往,互相间都少有刻意的奉迎和算计,只有最单纯的友谊和爱情。花夏是个喜欢交朋友的女孩,但在冰城,她越来越觉得孤独。她喜欢付出真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收获的除了别有用心的奉承,便是尖酸刻薄的嘴脸。花夏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大概会患上抑郁症。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卜一卦来的第一封信。信里温暖简单的问候让她觉得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干净朴实的小城,寥寥几语的关心就如同一碗温开水直接灌进了她的胸肺间,连呼吸都变的暖暖的。花夏回信里说了自己的委屈和不开心,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写过长的信,其实网路在大学校园里已经慢慢普及开来,通讯方式也从书信电话变成了网络交流,可卜一卦和花夏都很喜欢这种用文字交流的方式,仿佛从笔画间就能看到对方的笑意和温柔。

可最近,花夏发现,卜一卦来信的频率变的越来越低,字变的越来越少,也不再有之前的幽默和开朗,仿佛一直被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连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烦闷感。花夏敏感的感觉到,要么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什么误会,要么,便是卜一卦遇到了不想同他说的困境。(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的困境很简单,在复旦校园被刻意的针对了。那天,张偲锋回到宿舍之后就同卜一卦说了图书馆前发生的事情,从邓子梁大放厥词开始,到于叔离开结束。可张偲锋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黑手一直推动着整件事情向着他们无法预知的方向走去。卜一卦自然也不是神仙,哪怕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后遗症,卜大少也没将一个仅仅和张偲锋拼了个平手的中年男人放在心上。只是曲文觉得事情有些问题,一个纨绔子弟加上一个身手出众的中年保镖,这至少是个富二代的标准配置,如果这个保镖再有同张偲锋一决高下的身手,那么这个富二代的标准恐怕又要再提升几个档次。

曲文将自己的担心同张偲锋和卜一卦说了一下,卜一卦表示会留意身边的变化,也告诉张偲锋,最近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张偲锋对曲文的谨慎嗤之以鼻,将曲文的担心直接的划成了文人的敏感多疑,但出于对曲文和卜一卦的尊重,张偲锋表示,最近会尽量同车水马龙呆在一起。

卜一卦没有将对车水马龙的怀疑告诉张偲锋,直是同曲文详细推解了一下事情的某些种可能,在推论的结果显示车水马龙暂时属于有利无害的那类人之后,卜一卦也就随张偲锋的性子去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可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让卜一卦很是头疼。第一件就是社工委找到他头上,以张偲锋在学校内部打架斗殴成帮结伙为缘由强制要求张偲锋退社,虽然在曲文和燕秋玲的极力斡旋之下,态度变的没有那么坚决,可这件事仍然给卜一卦敲响了警钟。第二件事是成绩,燕秋玲虽然保证会在成绩上帮他们想办法,可是最近几个老师抽了疯一样的采取课堂抽查考试的方法验证学生的学习态度,每次都要燕秋玲牺牲不出众的色相去想办法,看起来变的不那么靠谱,毕竟,女老师对胸围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女生不抵触,已经是烧了高香。于是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平时成绩如同滑雪一样急转直下,如果不是燕秋玲用尽浑身解数的挽救他们,恐怕早就接到了学校的警告通知。第三件事才是真的让卜一卦确认自己和张偲锋被针对了,一张字条突兀的出现在了卜一卦的背包里,字条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下黑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张偲锋看到这张字条勃然大怒,他走的天人合一的路子要的就是光明磊落,暗中用小动作不仅不是他的风格,更严重的会影响他功夫的进境。卜一卦思前想后都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曲文被两个人急召过来,看到这张字条,曲文稍一沉吟便得出了答案,要么是误会要么是借题发挥,无论是哪一种答案,他们都要暂时做好接招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卜一卦的郁闷时间,第一要学习第二要打理关系第三要防着幕后黑手。其实这些事情对卜一卦来说也算可以克服,但对张偲锋那真是要了命的苦差事。张偲锋考上复旦就是借着特长生的身份,此时如山的课本堆下来,让张偲锋觉得,这比他练武的时候沉肩撞树都难。不得不说,燕秋玲在学习方面还是有着独到的方法,在她的辅导下,张偲锋虽然没有瞬间就变成首屈一指的高材生,但也总觉得没有那么吃力。这让卜一卦觉得,当初同意燕秋玲加入,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时间慢慢走到了学期中旬,卜一卦同花夏的心里虽然还时不时的显露出一些烦闷与不安,但比起之前总要好了许多,毕竟,人是最擅长调节自己的节奏来适应环境,卜一卦已经慢慢习惯了抽查、扯皮、训练的生活,而他们的苍鹰社,也在几个人的努力下变的越来越红火,人员已经突破七十人,隐隐的有向着中型社团突破的迹象。

这天,卜一卦正在宿舍内同作业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忽然一个电话让他直接从座位上窜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头上的床板上。电话是门卫打来的,说是门口有一个女孩子找他,女孩子自称叫花夏。卜一卦忽然觉得内心有一只快乐的小鸟在飞,一边飞一边发出欢悦的鸣叫,飞到哪里,哪里便盛开出遍野的玫瑰花。

卜一卦飞奔到校园门口的时候,虽然已经提前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但仍然被眼前的美丽惊呆了。花夏穿着紧身的运动裤,修长的腿和微翘的臀部被勾勒的淋漓尽致,配着上身宽大的运动衫,站在各种柔弱女子出没的复旦门口,更显得韵味十足,大概是来的时候比较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花夏嘴角挂着顽皮的笑容看着卜一卦,甜甜的说了一句:“我来啦,你觉得意外么?”

卜一卦一个箭步扑到花夏面前,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花夏。花夏虽然来的时候就知道,见面的时候可能就会是两个人的关系尘埃落定的时刻,可是此时,仍然禁不住俏脸绯红,直接推开卜一卦。

门卫此时也有些看不过去,虽然复旦对这种事情不鼓励也不干涉,但在大门之下搂搂抱抱怎么说也有些有碍观瞻。门卫走过去对着卜一卦说:“同学,你们要么就出去,要么就进来,就这么站在校门口……万一有教务处的老师经过,咱们都不好办。”

花夏听完这句话仿佛被抓奸在床一样,加上周遭已经有路过的人暗自偷笑,俊脸更红,哪好意思继续进到校园里面,转身拉着卜一卦向校外跑去。

第三十八章 爆发

卜一卦追上花夏的身影,两个人欢快的如同小孩子一样,在校外的路上飞奔着。卜一卦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开心快乐过。其实说起来时间并不长,从离开漠北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超过四个月的时间,不过卜一卦觉得仿佛过了四年,而他在这段压抑的生活中玩了命的生长着。

花夏的到来仿佛给卜一卦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本来有些麻木萎靡的卜一卦眨眼间便容光焕发了起来。在把花夏安排到复旦附近的酒店里住下后,两个人便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这期间,卜一卦只回过宿舍一次,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剩下的时光,要么是在上海富有魅力的大街小巷游荡,要么是在宾馆的房间里聊天。不过让卜一卦郁闷的是,花夏在某些问题上固执的让人头疼,毕竟,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同一个屋檐下但分床睡,是种莫大的折磨。

就这样过了几天,到了花夏该离开上海的日子。花夏从冰城出来,连假都没请,更没找人帮她打过什么掩护,毕竟,在冰城,花夏基本没有朋友。为了能来上海见卜一卦,花夏研读了学校内部的处分规定,连续旷课三天以上才会有记大过的处分,一周以上才会开除学籍。(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而花夏出来的这几天里,有一个大礼拜,加上有一天没课,怎么算,也就是个记大过。花夏对此的态度是,记大过又能怎么样?

上海火车站前,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坐在台阶上。身边的人群川流不息,卜一卦抬起头看着这个来了几个月仍然陌生的城市,又看着身边的花夏,有一种在现实和幻想中穿行的不确定感。卜一卦问花夏:“那本书,你还带着么?”花夏从包里抽出《天鹅的悲伤》在卜一卦眼前晃了一下,很不满的说:“现在才问,我以为你见面的第一天就会问呢。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什么叫在感情中浪费生命,才是对感情的不尊重?”

卜一卦看着花夏闪动的眸子,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当时说出这句话真的是同爱情关系不大,他所谓的感情,是亲情。当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母亲的死亡是为了父亲殉情,但现在得到的消息,是父亲还活着,于是这便有些纠结,也让卜一卦当时的言语变的无从解释起来。卜一卦轻轻搂过花夏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亲吻着花夏的额头说:“感情是很宽泛的东西,我当时和你说的,其实不是什么我对爱情的感悟,更像是抱怨和牢骚。有些事情现在不告诉你,日后慢慢同你说。”

花夏枕着卜一卦不宽厚的肩膀,感受着身畔男子搭在腰上的大手传来的热度。在这几天里,花夏不止一次的想过就这么从了卜一卦,可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花夏总是下不了决心。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时间太短。她喜欢卜一卦闪动着智慧的眼睛,喜欢卜一卦做决定时的果断,也喜欢在一起时卜一卦对她的尊重,可是花夏仍然觉得这些不够,至于缺了些什么,花夏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卜一卦不是她的,至少现在不是。

甜蜜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登车的时间快要到了。花夏拉着卜一卦的手不想松开,眼里噙着泪花。说起来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花夏总觉得相爱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仿佛那种爱已经将两个人融化成了一体又各自分开重新捏成两个人,每一个人都不再是当初的自己,血脉里都留着对方的印记。卜一卦对这个热诚爱着他的姑娘打心眼里喜欢,可是每当想到洛神,卜一卦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现在仍然在为了两个人能在一起拼命挣扎的女人。

终于是卜一卦从花夏手里抽出手来,给花夏抹干了眼泪之后,卜一卦轻笑道:“别哭啦,生离死别一样,我答应你,放假回家我去冰城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花夏破涕为笑,使劲的点着漂亮的脑袋。卜一卦轻轻的在花夏脑袋上弹了一下,将包递到花夏手里,揉了揉花夏的小脸。花夏俏脸绯红的示意卜一卦把脸凑过来。卜一卦脸带坏笑的将脸伸了过去,在花夏送来甜蜜一吻的瞬间突然转头,轻轻咬住花夏的嘴唇贪婪的吮吸着。花夏小脸更红,但没有挣扎,反而配合着将两个人的舌头搅合在了一起。两个人,良久不愿分开。

一个长长的吻让花夏的时间变的不那么富裕了起来,两个人恋恋不舍的离开彼此的嘴唇后,花夏拎起包向着站台飞奔。卜一卦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慢慢变淡的身影,心里一阵失落。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人的声音:“卜一卦?”卜一卦回过头,一张圆眼鹰钩鼻的国字脸映入眼帘,不长的头发硬扎扎的放肆的长着。卜一卦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出于礼貌,卜一卦轻轻点头示意答道:“是我,你是?”

“我叫于礼,于俭是我父亲。”卜一卦脸上疑问的神色更浓,这两个人名他从来没听说过,卜一卦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听过你,也没听过您父亲的名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于礼轻轻一笑,在他看来,卜一卦推脱没听过他父亲的名字完全是因为心虚,可是于礼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下,张偲锋和于俭连互通姓名都没来得及就动上了手,他完全错怪了卜一卦。

于礼说:“没关系,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意义不大,但是你大概会知道,你兜里的那张字条?”说到这里,卜一卦眉头紧蹙,背后设计自己的黑手站在自己面前,就是菩萨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卜一卦压低声音说:“找上门来了?要动手,这里人太多了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卜一卦也有些心虚,毕竟他不是张偲锋那种能动手尽量别用对话浪费时间的怪物,现在正主找上门来,只能尽量的拖或者转移阵地。

于礼看着卜一卦的反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虚。于礼哈哈大笑,对卜一卦说:“放心,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把你的小女朋友送上车才出现,这已经表现出我足够的诚意了吧?”卜一卦瞬间暴怒,气势节节攀升,这带着威胁的语言如果他听不出来,也就成了傻子。卜一卦愤怒的说:“于礼是么?你如果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信不信我拉着邓子梁全家陪葬?”

第三十九章 纠缠不休

于礼对眼前这个孩子的表现完全嗤之以鼻。于礼算起来能比邓子梁大个几岁,从小就在羡慕邓子梁中长大。在于礼看来,邓子梁有才气有文化有前途,最重要的,是有个好身世。这个优势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越来越明显,于礼亲眼看着几个无论才学还是气质外形都优于邓子梁的翩翩公子,在媳妇被邓子梁玩弄了之后仍然强装笑脸,更有甚者,仍然能和邓子梁成为朋友。于礼对这些人戏称为同一个枪套的朋友,形象具体。所以,于礼不相信这个一看就不是上海本地人的幼崽能在上海掀起什么大浪,于礼更相信,这句话是无奈下的黔驴技穷。

于礼嘲笑的说:“听起来好厉害,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想动你这个小女友,你们这些天也不会有这么快乐的日子。别的不用说,如果我举报一个卖*嫖娼,你觉得你们这些天能有安稳日子?”卜一卦怒火中烧,是人都能听出来这句话中的揶揄,卜一卦咬着牙说:“于礼是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来,也不是就为了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于礼对这个孩子展现出的态度有些欣赏,不在无谓的细节上纠缠,只做目的最清楚的事情。于礼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约你和张偲锋谈谈,时间地点我订好了,就差你们一句话。”说话间,于礼将目光投向已经开动的火车,手指轻点微微耸肩。

卜一卦看着于礼威胁的架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卜一卦觉得渺小无力,那么就是缺少照顾身侧朋友及家人的力量。此时于礼掐着他的命门提要求,让他觉得有吃了苍蝇的恶心感。卜一卦知道所谓的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于礼定下的地方不是鸿门宴就是单刀会,断然不会有什么让他们放心的安排。不过卜一卦无从选择,只能点头说:“你说时间地点,有些事情,当面说清也不一定有坏处。”卜一卦话锋一转“不过动不动就用我女朋友来威胁我,这就是邓子梁的家教?”

于礼微微一笑,对卜一卦竖起一根手指说:“你不用侧面打听,该让你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邓子梁和我是两类人,我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至于他,你指望没受过挫折的大少爷做出这种事来?第二,”于礼竖起两根手指“邓子梁的家教比你想象的要好,这么多年来,按照他的出身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可以说信手拈来,不过他没有,所有发生过问题的,十有八九都是女人的错。”于礼眯起眼睛,回忆里基本没有一个姑娘在知道了邓子梁的身世后仍然拒人千里之外,甚至有几位看上去贞洁烈女般的女子,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就主动约邓子梁谈人生,当然,怎么谈,只有邓子梁知道。

卜一卦迅速的分析起言语间的信息。所有的信息都表明出,张偲锋扔出去的那个家伙人轻但分量不轻。卜一卦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源不够丰富,如果换成在上海摸爬滚打许多年的沈光,恐怕邓子梁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件事也给了卜一卦一个经验,知己知彼在这个年月已经变的有些苍白,天时地利人和才是知己知彼的条件。

于礼继续说:“时间就定在明天夜里十点吧,至于地点……”说话间,于礼扔给卜一卦一张图,“地址就在这张图上,怎么走我写的很清楚。”卜一卦展开图扫了一眼揣在兜里。图纸上赫然是一个废弃的工业区,卜一卦看到这张图的瞬间就知道,于礼和邓子梁没安什么善心。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卜一卦冲着于礼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于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去,全然没有发现,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双冷静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嘴唇的变化。

卜一卦回到宿舍,张偲锋和车水马龙都不见人影,只有刘仁勇和蒋晓坤在宿舍摆弄两个人新买的电脑。两台崭新电脑的最大区别是,刘仁勇的电脑是刘仁勇的父亲买的,蒋晓坤的是刘仁勇的父亲送的……卜一卦笑着和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刘仁勇招呼卜一卦过来看,上海市刚刚发生了一起大新闻,几员户籍警在人口普查的时候遇到了不明身份的男子的袭击,现在这个男子正在被警方通缉。卜一卦看到照片时忽然一愣,这照片上不是巴图,又是谁?

卜一卦完全不知道巴图来上海的事情,更不知道巴图怎么会上了通缉名单。两个人在漠北有几面之缘,卜一卦打死也不相信,那个面容憨厚的巴图,会同警方扯上了关系。可是时间紧迫,卜一卦已经来不及询问有关巴图的事情,只是同刘仁勇简单的交代了下,如果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帮他留意一下,理由是,他从来没见过通缉犯,万一有了线索提供给警方,还能混个见义勇为的奖励。刘仁勇一副我懂的样子,拍拍胸口,大包大揽了下来。

卜一卦转出寝室,走到楼下的磁卡电话拨给校团委,不出意外,曲文在。意外的是,张偲锋也在。这是曲文的主意,最近张偲锋在学校都是负面新闻,此时如果再不想办法刷些正面的存在感,时间一长,什么事情都会往更坏的方向发生。加上张偲锋本来就是那种任劳任怨的老实人,闲暇时间蹲在校团委在的学校综合楼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打杂跑腿的工作简单而又实用。

卜一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在十几分钟之后大概会到综合楼下,让曲文和张偲锋下来,别的没有多说。十几分钟之后,漠北来的三个小伙子凑在了一起,卜一卦直接将地图扔给曲文说:“帮我看看,这里有什么问题没有。”紧接着原原本本的将于礼说的做的复述了一遍。曲文结果地图展开,没几分钟,眉头就死死的拧在了一起。曲文抬起头对着张偲锋说:“裁缝,你扔出去的好像不仅仅是个坏蛋,更大的可能性,这货是个炸弹……”

在这种情况下,曲文开的玩笑仍然让卜一卦微微一笑,心里压着的石头轻松了许多。曲文能开玩笑,就意味着他对这张地图有一定的了解,这总比抹黑去让人打了黑棍强得多。卜一卦对曲文说:“什么情况,这里有什么问题?”

曲文指着图上的一个地点说:“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刚开学,生物活动小组组织过一次标本采摘,就是在那个地方附近。这一片都是废弃的工厂,他们采摘标本的意思,也是想看看当年毫无环保思想的工业生产对植被产生了怎么样的破坏。现在那一片应该已经包给了市委某位领导的亲属,据说,年后就要动工拆迁。加上你刚才说的信息,这里藏个百十号人打你们个埋伏有点浪费人力,有个十几二十位好汉,我估计我能做的,就是提前通知120,给你们准备好床位了。”

张偲锋一脸的愤懑,嘴里嘟囔着:“姥姥的,当时打架的时候光明磊落的,回头就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再打一场,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卜一卦对曲文说:“你不用告诉裁缝,他听不懂,你就告诉我,我现在能怎么办,这莫名其妙送上门去让人家舒舒心,好像太憋屈了。”

曲文轻轻一笑,一副本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陈,韦,恩!”

第四十章 猴子搬救兵

就在卜一卦和于礼分开之后的没几分钟,葛婴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葛婴接起电话,听着那头的汇报,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在火车站外的那双冷静目光,毫无意外的是葛婴的鹞子。在葛婴所在的东北军系统里,鹞子是对这批人统一的称呼。他们表面上看同东北军毫无关系,某些优质的鹞子甚至是别的派系的中坚力量。但这批人有共同的特点,脑子灵活手段多样,精通腹语唇语手语等拿不上桌面的小特技。每天仅仅是鹞子发回给东北军的消息就多达几千条,从琐碎小事到军事调动不一而足,东北军对鹞子发回的情报都特别重视,为他们专门配备了一支精锐的情报分析部队。

电话里汇报的消息简短快捷,总结起来只有几个字,于礼要对卜一卦下手,时间是明天的十点,地点未知,读唇术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可以摆脱一部分听觉上距离的束缚,但对观感上能带来的情报往往知之甚少。

葛婴放下电话,手指仍然在不经意的敲击着桌面。说实话,葛婴有些怕。近几天,*迫葛婴站稳立场的几家人来的越来越勤,此时,突然出现了这么档子事,虽然于礼已经小到入不得葛婴的法眼,但是葛婴不得不重视邓从和邓老爷子代表的力量。这些力量说大,大不到一步通天,说小,也不是谁都能不放在眼里的草鱼河虾。如果对方是别有用心的想利用卜一卦做些文章,弄不好,连葛婴自己都会栽在这个小水沟里。

葛婴思考良久,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桌子。抄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简单的说:“让车水马龙在明天十点之前盯住卜一卦,盯丢了,就好好读书吧。”紧接着挂断了电话。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葛婴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对着生活秘书说:“安排一下明天去京城的飞机,越早越好。”随即关上房门将自己扔在沙发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陈韦恩看到卜一卦三个人的时候有些愣神。这哥仨自从那天同冯九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他面前。陈韦恩看着表情凝重的三个人,心里有些不安,但仍然假装平静的说到:“你们三个人怎么一起来的?快坐。”卜一卦抽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曲文和张偲锋有默契的没有坐下,分别站在卜一卦身侧,像极了黑社会老大谈判的架势。

曲文知道,这个时候让卜一卦开腔求人比登天还难,抢先说:“陈韦恩,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说着,将地图扔给陈韦恩。陈韦恩展开地图,瞬间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哪怕是曲文,对这里也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可陈韦恩却知道,这张地图所在工厂区里有一个大大的秘密。这一片区域曾经是平原之箭的特训地点,无论地形还是生存条件都是进行大城市战后突击较为合适的训练场所。陈韦恩在去越南之前,曾经在这个地方训练过两个星期,不能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烂熟于心。

须臾之后,陈韦恩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这一片地点如果在他离开之后废弃不用了,也不是一般人说进就能够进得去。在地图上用红圈标记的地点,曾经是平原之箭指挥部的所在地,在那里,陈韦恩至少进行过三次突围训练。陈韦恩抬起头来问:“哪来的?中间圈红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卜一卦进屋之后一直盯着陈韦恩的表情,看着陈韦恩的脸色风云变幻,就知道这个地点他和曲文一样,都是有过了解的。卜一卦接过话茬说:“有人约我和张偲锋,明天晚上十点到红圈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原原本本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陈韦恩。陈韦恩听到于俭的名字的时候面露思索,等卜一卦复述完毕,陈韦恩才张嘴说:“你说的这个于俭,该不会是金刚吧?”

张偲锋马上精神起来,大声说:“是力量挺大的,挺像黑猩猩!”

陈韦恩哑然失笑,同几个人解释道:“金刚应该是我们平原之箭执行任务时候的代号,那次应该平原之箭突袭中泰边界的某个反华势力控制的寺庙。当时这个于俭应该就是金刚行动的总指挥,这些都是我在教官嘴里听来的,我们教官听起来对这个于俭有些推崇,如果真是这个于俭,这次行动真是他策划的,这个事挺麻烦,但也好办。”

张偲锋听着陈韦恩打哑谜就头疼,急忙催促说:“有什么麻烦的,怎么又好办了?”曲文紧跟着插言道:“于俭是你们平原之箭的人?那这个邓子梁又是什么来头?”陈韦恩向着张偲锋摆了摆手,示意先回答曲文的问题:“于俭那个年代稍早了,我没经历过,估计应该是和我父亲一个年代的人,当时那次行动有人负伤,是于俭生拉硬拽的背回到国境线这边,才保住一条命,但听说于俭没有儿子,这个于礼又是怎么个玩意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于俭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能请得起平原之箭的退伍兵,钱应该是没什么用,真要查,我推荐你们还是从大人物着手。”

曲文摇摇头,时间这么紧张,从谁着手都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偲锋看着两个人聊完连忙问:“怎么好办了?”没等陈韦恩回答,卜一卦冷冷的说:“当然好办了,让陈锦虎查查这是谁家的事,出个面摆平不就完了。对吧?陈大少爷!”

陈韦恩隔着这么远都感觉到了卜一卦话锋里的冷锐,不过仍然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陈韦恩自忖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搬救兵从西游记开始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猴子搬兵八十一难不一样修成了斗战胜佛?

卜一卦凳子一推站起身形,拍了怕裤子说:“陈韦恩,从今天开始,你如果不提你爹,我们按朋友交往,咱俩心里多大疙瘩慢慢化,至少我信得过你。但是,你如果再想着替你爹办事,对不起,从我出了这间屋门,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说话间,卜一卦转身离去,曲文微微一笑,带着不明就里的张偲锋紧跟出去。

陈韦恩稍一转念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一拍大腿一个箭步踢开大门,大喊一句:“卜一卦,你给我站住!”刚站到走廊里,只见走廊的不远处,卜一卦三个人正站定身形,嘴角带笑。

第四十一章 反围剿

日后被很多人记住的苍鹰铁翅就是陈韦恩和张偲锋。(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没人纠结陈韦恩的过往。在做出这次选择之后,陈韦恩仿佛放下了什么包袱,卜一卦也在同时给予了这个算起来是外人的伙伴足够多的信任。

陈韦恩一把揽在卜一卦肩膀上,本就不是很强壮的卜一卦一个趔趄好险趴倒在地。直起腰来之后,卜一卦怒气冲冲的对陈韦恩说:“以后再有这么大力气找裁缝玩去!我是智力属性超标……”说到这里,卜一卦忽然感觉到身边曲文的不满,连忙改口到:“但是也不如曲文,关键是个人魅力比较高。对了,韦恩,你对那个地方有了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韦恩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展开地图,陷入了思考。卜一卦等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冷静思考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也就没有打扰陈韦恩的沉思。只是张偲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跑回宿舍拿出几张报纸来铺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做起俯卧撑来。一会儿功夫,陈韦恩轻轻敲击了一下地图,轻喊了一句:“成了!”

卜一卦等人听到这两个字,大概知道了陈韦恩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论起来,陈韦恩动手不一定打得过张偲锋,智力不一定超得过曲文,至于卜一卦,分析问题的能力让侦察兵出身的沈光都自叹不如,更不用说陈韦恩。但军法有云为上兵伐谋,这个谋划,考验的是整体思考的能力,从地形到天象,无一不是会产生借力点的地方。

曲文看着陈韦恩敲击的地点有些不解,于是开腔问道:“陈韦恩,你敲的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意义么?当时生物小组就是在这里做的最主要的考察,原因是植被茂密,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陈韦恩微微一笑道:“我和金刚按战区算都是西南出身,西南战区出来的特种兵对茂密植被有种特殊的感情,所以肯定会在这里大做文章。另外,如果金刚知道有和他同样出身的我在帮你们,恐怕也会将计就计的在这里故布疑阵。不过现在,我猜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从哪来,当年他在平原之箭的时候呼风唤雨,但是退伍之后,没有了军队信息网的大规模信息搜集的力量,他比普通人,也就强在战术素养和身体条件上了。”

卜一卦听完陈韦恩的分析轻轻点头。人总是会有一些习惯,这些习惯有些来自于长期以来养成的惯性,另外一些就是来自于从不失手带来的自信。恰巧,这两点在于俭身上都有着很好的反映,于是,对于陈韦恩的这个推论,卜一卦表示赞同。

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偲锋沉着老脸说:“就算知道他们在这能怎么样,如果真按照曲文说的,对面直接来上个二十几号人,哪怕平面上铺开了玩一力降十会,咱也没招啊。”说话间,张偲锋举起自己的大手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查了起来:“你看哈,我约莫着于俭那样的,他不亲自出手,手下人如果比他差三成,我能打四个。陈韦恩应该也能拖住四个,卜少,剩下的那十几号你包圆了?”

卜一卦一脚蹬在张偲锋屁股上,说了一句滚,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张偲锋说的没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力量对比上,说白了,就是缺兵少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八千胜三万,百骑破千军的段子里,至少还有这么个百八千人,比例不变的条件下,对方的人数越少,带来的反而压力越大。在最简单的力量下,智慧的地位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陈韦恩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伸手拍了拍卜一卦的肩膀,示意听他说完。陈韦恩说:“当然了,如果出手硬拼,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去找车水马龙,他们俩在上海能动用的资源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甚至可能比我能动用的资源还要多。毕竟,这个时候给葛婴个面子,以后说话就有了资本。但既然我们人手不够,就只能想些别的办法。”陈韦恩在地图上他敲击的地点和红圈间用指甲画了一条直线,紧接着说:“这个距离,可以让我们做些文章,第一,这个距离有些略远,大概会有7-10分钟的路程;第二,他们有很多的信息掌握的并不清楚,例如我,例如裁缝,甚至包括你,卜一卦。”说话间,陈韦恩的手指在三个人之间指来指去。

曲文刚想开口,陈韦恩手指又指向曲文,说到:“但是,胜负手是你,曲文!”

卜一卦三个人呆愣当场,算起来,这些人里战力最低的就是曲文。卜一卦哪怕再笨,也是在军人的家庭里生长起来的,身体条件远超于一般人。有一次打架之后,张偲锋发现,在危急关头,这个叫卜一卦的家伙比他跑的还快。曲文也是一头雾水,如果可以学紧箍咒,他是有自信在别人走到身前就把敌人说死的,但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电视,在现实生活里,曲文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是,真打起来,他连燕秋玲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看着老神在在的陈韦恩,曲文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说吧,我能干什么?是给于礼的妹妹补课,还是给于俭老婆写传记?”陈韦恩哈哈一笑说:“曲文,你别太妄自菲薄,当年诸葛亮空城计,靠的不就是演技和一张嘴么,你明天的任务很重,你需要拖住这里的那些家伙。”说话间,陈韦恩指着敲击过的地点。

曲文恍然大悟,能将时间差放大为优势的最简单办法,就是让时间差无限大。这说起来简单,但*作起来异常凶险,和大概十几号陌生汉子交流并且要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对曲文的胆魄和应变能力都要求颇高。曲文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而是这样一来,另外一个地方的三个家伙等于把命全交给了他,如果他稍有闪失,不仅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会捎带着卜一卦等人一起坠入深渊。

曲文犹豫中,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视一眼,两人走过去将手覆在曲文手上,轻轻拍击。曲文抬起头来,张偲锋和卜一卦信任的目光让他的心变的坚强起来,曲文搓了搓手,干洗了一把脸,大声说:“就这么定了,干他奶奶个熊的!”

仿佛被曲文的豪情感染了,陈韦恩也大喊道:“干他奶奶个熊的!围剿?让你看看什么叫反围剿!”

第四十二章 失手捅破天

在卜一卦等人谋划的时候,车水马龙也接到了上面的命令。(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车水马龙对为什么要跟住卜一卦完全蒙在鼓里,只是知道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该知道的事情不问。日后回想起这件事,葛婴总是拍着大腿感叹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想不到,在越南两年多没有被腐化的陈韦恩这么几天就投靠了卜一卦,甚至丝毫不考虑他父亲的想法。于是在布局谋划中,没有一个老猎人算计着这茬事里会出现这个变数。

这几天巴图一直在奔走逃窜,自从将邓从捅出去之后,巴图便发现自己终究小觑了邓家在上海的势力。沈光安排的地方本来足够隐蔽,方圆百里最大的政府机构就是街道办事处。巴图自认为也足够小心,从寄出照片到回到住所都要来来回回的走上几条曲曲弯弯的小路。这个小区算起来是上海市的老城区,一年到头的老邻居也就那么几号人,甚至已经熟悉到了东边楼的老李头死了,小区里马上就能看出来少了个人,这也让巴图觉得有些安心。但即使这样,终于有一天,巴图在通过住所的窗子观瞧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陌生的男子。

几个陌生男子进入小区的时候,恰好巴图正端着茶杯望着窗外。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放在别的地方,前前后后进来这么几个人,应该也不会被人注意,但这个小区多一个人都扎眼的狠,何况多了几个。巴图马上紧张起来,那几个男子分头和小区里正在遛弯的大爷大娘聊起了天,时间不长,便都向着巴图所在的楼座靠近。看到几个人的动作,巴图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短刀。刀把不长,正方便握在手心里,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雕琢,只冷冷的发着幽光。

巴图轻轻弹了弹刀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几位如果不是来找他,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人,可是如果真有对他不利的想法,巴图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忽然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巴图将刀拎在手中,紧接着推开窗子。在布置这个房间的时候,沈光就有了暴露之后的准备,窗外有一条盘绕着的缆绳,平时缠缠绕绕看起来像几条晾衣绳的样子,关键时刻拉开,可以直接垂到楼外的地面上。

楼内的几位仿佛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登楼的脚步并不快,更像是在一层一层进行摸排。走到巴图门口,脚步声停了下来,敲门声响起。一个厚重的嗓音响起:“屋里有人么?人口普查!”巴图沉默以对,继续敲击了几下之后,脚步声向着楼上走去。(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巴图刚刚放松了一下神经,忽然一声巨响从大门外传来。门被一脚踹开之后,巴图才察觉,刚才所有的敲门声和脚步声都是为了掩盖拨弄门锁发出的咔咔声,他们早就确认了自己就在这间屋子里!

巴图横刀于胸前,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几个人身材壮硕,目露凶光,领头的一人说到:“你应该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别*我们动手,上面只是让我们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图嘿嘿冷笑,不发一言。从来上海时起,巴图就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漠北和上海毕竟不是同一个城市,他已经尽力做到没有纰漏,但仍然让人抓了马脚,巴图看着不怀好意的几个人,用力握了握掌心里的刀柄。身后的缆绳已经放好,但是从三楼到一楼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巴图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滑落下去,如果在空中被将缆绳一刀斩断,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巴图一脚将身前的茶桌踢向几人,茶壶茶杯夹杂着热茶水凌乱的飞了起来。巴图不退反进,蹂身一刀刺向领头的男子。几个人纷纷躲避乱飞的茶壶茶杯,只有领头的那人面露冷笑。在他看来,这一刀已经是巴图最后的机会,如果能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就会直接冲到楼梯口,虽然楼下也有他们的布置,但至少有机会逃出升天。

可领头的男子怎么会给巴图这样的机会,暗藏t型棍的右臂上扬,直接和巴图来了一个硬碰硬。只听当啷一声,巴图的短刀差点脱手,而这么一阻的时间,巴图已经身陷几人的包围圈。领头男子面带戏谑的说:“就这么两把刷子还想从我面前跑出去?”手里的t型棍抖了一个好看的棍花,挑衅的看着巴图。

刚才棍刀相触的一瞬间,巴图心凉半截。他对自己的力量颇有自信,在漠北那个地方,他也是出了名的大力士。但就刚才的一下,巴图知道,自己即使在力量上有那么小小的一点优势,也敌不过对面横敲竖打的格斗技巧。加上刚才本就是孤注一掷的做法,现在更是置身险境。巴图惨然一笑,短刀反握,下定决心,死也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领头男子看到巴图短刀反握更是不屑轻笑,只有缺乏格斗技巧的市井泼皮才会反握短刀,既不利攻也不便守。领头男子t型棍前摇半圈,以力劈华山之势直砸巴图,此时,忽然异变横生,巴图居所对门忽然大门洞开,一条凶猛身影直扑领头男子身后,一把抱住男子腰部向地上掼去!领头男子此时重心前倾双脚半离地,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来,直接被身后的身影扔倒在地,不得不说,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时机把握妙到毫厘!

眼前的一幕将巴图惊呆了,刚扑出的身影向着巴图大喊:“走!对门有路!”说话间抄起已经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领头男子横扔向屋内的几个人。巴图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一头扎进对门的屋子,果不其然,屋子的窗子大开,一条缆绳垂向地面。刚刚扑出的身影缩回屋内,将大门锁住。巴图回头投出感激的目光,正欲开口道谢,赫然发现,正是自己刚到上海接待他的段昂。段昂报以苦笑,本来他在这里只是沈光习惯性布置的后手,而段昂也不是什么格斗高手,只是学过几年的摔跤,今天这绝对可以算是*上梁山。段昂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在上海这么多年,也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此时被*出手,以后的日子大概会很不好过。现在段昂只能祈祷对面没人看清自己的模样,不过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从出手到缩回屋内,也就前前后后的不到一分钟。

段昂对巴图说:“没时间细说了,咱们先走,先离开这里再说。看对面那几位的样子,你小子啊,这是失手捅破了天了!”

第四十三章 邓从的警觉

邓从这几天看着自己的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邓子梁以前没事干总会和父亲交流些关于时势政局的心得体会,可这两天,邓从在家里都很少见到邓子梁,捎带脚不见的还有于俭。邓从问邓从的母亲儿子的去向,意外的是,连邓从的母亲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正在邓从头疼的时候,又有一个噩耗传来,去抓照片提供者的小队失败了,只得到了照片和名字。邓从忽然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从被举报开始,一切慢慢的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让从一生下来就已然是上位者的邓从觉得打心眼里不适应。

邓从抄起电话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接通后,邓从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心中如释重负。从今天开始,巴图就会以一个通缉犯的身份出现在警用系统里,说句实话,邓从也没指望警用系统能派上什么大用场,很多事情表明,所谓的警用系统有时候往往不如某些人的一个电话。有人丢了车子,有人丢了性命,车子总会先找回来,这同能力无关,只是谁都不愿意把命搭给无关紧要的别人而已。但如果说恶心别人,通缉犯三个字还真的可以做到恶心别人成全自己。每一个通缉犯的产生都会让民众对警方增添一些信心,而成为通缉犯的那个人即使不被抓到,也会在未来的生活中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才是通缉的重要意义。

邓从知道,这个电话打完之后,他的危机已经化解了大半。邓子梁遇袭的那天,邓老爷子虽然雷霆震怒,但仍然没忘记当天晚上自己儿子的大事。一场宴请下来,几位京里来的言官对邓家的身世才算了解了个透彻,自然在回去之后变得噤若寒蝉。加之邓从会做人的将照片里显示的证据悉数拿了出来,并锁在一个大大的展示橱里交了公,这让那些言官们也觉得面子上能交代的过去,接下来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照不宣了。

本来事情可以这么简单的过去,但是邓从仍然觉得有些担心。接下来一步更绝的棋走出来让上海的绝大部分要员都感到了震惊,邓从将举报自己的照片在市委宣传栏里一张不差的贴了出来。虽然有语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将举报自己的照片贴的这么光明正大,恐怕在历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位。邓从做完这件事之后,邓老爷子将他叫到面前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同时指出,如果此时能切断照片的来源,情节将会变的更加完满。邓从轻轻点头,向着老父亲投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对视一笑。

此时事情基本已经算完满解决,可邓从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从政以来,邓从一直对自己的直觉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其中某几次躲过杀身大祸都是因为自己超乎常人的感觉,这一次,邓从仔细考虑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件让他觉得会有意外。邓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认为大概是最近有些神经过敏,风声鹤唳而已。这是,邓老爷子的房间响起了喊声,老爷子让邓从过去。

邓从连忙走到父亲的房间,邓老爷子手里捧着一本看不清书名的书对邓从说:“子梁呢?好几天没来了。”语气淡淡,仿佛说着于己无干的一件事。但邓从知道,这是老爷子发怒的前兆,老爷子如果带着表情和你聊天,说明心情很好,这样的态度就代表着一场暴风雨在酝酿着。邓家的家教要求至少隔一天就要来老爷子这里看一眼,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可邓从仍然把老爷子的书房当成完成这项任务的场所,每天都会来这里陪父亲喝喝茶聊聊天。邓子梁则更是,有事没事的就泡在老爷子的屋子里,说起邓子梁的才学,绝大多数还是从老爷子这里取的经。自从上大学之后,邓子梁来的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但也大概每隔一天都回自己家看看爷爷,可这自从上次遇袭之后,已经四五天没见了人影。

邓从暗想,大概是邓子梁遇袭之后老爷子和他的态度伤害了这个孩子。当时邓从焦头烂额,老爷子更是为了帮他开脱用尽浑身解数。虽然邓子梁遇袭回到宅子当天老爷子大发雷霆,但当时没顾得上继续查问清楚就开了晚宴,后来这件事也就慢慢过去。在老爷子和邓从心中,邓子梁身上这种无伤大雅的外伤还真有些不够重视,毕竟他们都是在磕绊中度过了童年,自然对这种一眼就看出是孩子间的玩闹不大上心,甚至有些期待看到邓子梁接下来的表现。

邓从解释道:“大概是准备考试吧,这孩子平时成绩一般,但到了考试的时候还是知道轻重,估计是怕考差了回来挨您老的教训,现在正在复习吧?”邓老爷子合上书,对着邓从说:“别忽悠我,我还没老糊涂。给于俭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最近干嘛呢。顺便和他们说,打打闹闹的时候注意点尺度,别弄出大乱子来。最近有人在借题发挥,别落了口实。”说罢,挥挥手将邓从赶了出去。

刚一出老爷子的屋门,邓从惊觉自己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按照邓子梁以前的习惯,出了什么事最多是拉着于俭和于俭的义子于礼去摆平,从来没有过几天几夜不联系的状况。现在的状况至少说明,他们碰到了连于俭父子都要重视的对手。邓从心中暗惊,这种对手的出现最少也应该是同于俭棋逢对手,可这种级别的对手,不是在大家族就是在军队供职。邓从越想越觉得不对,这种对手在上海屈指可数,而无一例外的都知道邓子梁是邓老爷子的心尖子,这也敢动手,说明对方大概有恃无恐。

邓从急忙抄起电话,拨通邓子梁的号码,电话无法接通。邓从又拨给于俭,不意外的也是无法接通。邓从急忙招来秘书,询问了一下最近于俭的状况,得到了一个不知所踪的答案后,愈发的焦躁起来。忽然,老爷子那边屋里又有了一声响动,邓从强压住不安推开老爷子的屋门,抬头便看见老爷子手里拎着话筒面色凝重。老爷子缓缓挂断电话,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邓从,你坐。如果让你放掉手里的权势保咱们一家子个平安,你没意见吧?”

第四十四章 棋高一着

车水马龙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自从接到跟踪卜一卦到第二天夜间十点的任务之后,卜一卦仿佛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张偲锋、曲文和陈韦恩。车水马龙颇有些头大,如果这个时候跟丢了人,对上面对自己都不好交代。复旦的校园在外人看起来已经足够庞大,但在将所有地形都数据化了的侦察兵看来,也就那么几条横纵轴,可奇怪的是,卜一卦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活消失了。

这自然是陈韦恩的功劳,说到侦查和反侦察,在复旦这么大点的地方,陈韦恩当仁不让的是个中翘楚。只是简单的几个小把戏,就做到了瞒天过海的效果。不过从一开始,陈韦恩就不是在针对车水马龙,陈韦恩总觉得,这个校园里总是有双他看不到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而这一招障眼法,完全是为了阻挡一下这双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过的眼睛。

车水马龙一筹莫展,他们在葛婴身边更多的时候扮演的是突进和侦查的角色,布局和破局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强项,加之碰上陈韦恩这么个几十年不遇的天才,颇有些无力之感。正在这时,葛慕找上了他们。

葛慕在宿舍楼下找到兄弟俩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葛慕找到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求他帮忙去找一下车水马龙兄弟,青春痘男脸上兴奋的神色让痘痘都变的更红了,忙不迭的答应。紧接着便是飞奔上楼,气都没有喘匀的情况下将事情告诉了车水马龙。车水马龙抄起外套飞快的奔到楼下。

葛慕见着兄弟俩,眼神依然有些尴尬。虽然知道是父亲派来的人手,可是葛慕仍然不喜欢兄弟俩曾经留给他的印象。葛慕递过手中的一个大信封,对着兄弟俩说:“我刚收到这么个玩意,上面写着你俩收,但是地址留的是我的。你俩看看什么意思,如果是父亲那边寄来的,你让他以后直接寄到你们宿舍,我们宿舍的姐妹们都误会了。”

看着葛慕脸上嗔怪的神色,兄弟俩也有些意外。如果不是葛婴派人寄来的,断然不会知道他们和葛慕的关系,如果是葛婴寄来的,那又有些说不通。车水想了想,先拆开了信封。信封里有几张照片和一张放大了的地图。照片正是陈韦恩等人在走廊尽头的窗台前谋划的场景,只是距离有些远,隔着一层窗子,没有那么清晰。而手里的地图是上海市的大地图,在某个区域里,用红笔圈了一个圈。

车水马龙对视,毫不掩饰眼底的震惊。这张照片在旁人看也就是一张过度要求焦距而导致画面糊了的失败之作。可车水马龙知道,这张照片来自于军用照相机,拍摄距离超过700米。车水环视四周,在那张窗子对面有一排小区,根本无法发现照片的拍摄地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俩人扯开地图仔细看了下红圈圈住的地图,惊诧的发现,在红圈里有些细小的标记,仔细的显示出了房屋和植被的信息。

葛慕很无辜的看着两兄弟。在两兄弟接过信封的那一刹那,葛慕有看到了自己父亲的错觉。两个人瞬间变的腰杆紧绷目露精光,同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葛慕轻轻呼了一口气暗想,这两个人这样才对,这样的人才应该是父亲手下兵的样子。

车水马龙研究完地图,发现葛慕还愣在原地。车水抱歉的笑了笑,对葛慕说:“葛慕,你算帮了我们大忙了,估计这是来不及送到我们手里的资料,所以才通过你那边传了过来。真是太感谢了,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先回去研究一下,你也注意安全,这大半夜的,早回去。”说话间,马龙也抬起头来向葛慕微微一笑,将地图叠好塞回信封里。

葛慕对哥俩忽然间的变化有些许的不适应,不过接着便莞尔一笑挥手离开。车水马龙目送着葛慕的背影离开,转身钻回楼里,现在他们必须尽快的高清这张地图的意思,时间非常宝贵。

片刻之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帽子上沾着的灰尘,轻轻一笑,扬长而去。

卜一卦几个人正蹲在地图上陈韦恩重点指出的地方,陈韦恩嘴里叼着草叶说:“怎么样?我说这里没人吧。”几个人从复旦金蝉脱壳出来之后,意见产生了分歧。曲文的意见是,先去准备趁手的武器,最好能回到洛神曾经住的房子里去看看,应该会有些家伙留下来。曲文这么做的理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陈韦恩坚持先来熟悉地形,从地图上看来的终觉得有些片面,只有实地考察才有清晰的印象。卜一卦对两个人的意见都有些赞同,也都觉得有些问题。曲文的意见稳妥,但时间上有些紧迫,而陈韦恩的意见又有些冒进,如果敌人已经提前在这里准备好,几个人就是羊入虎口。对此,陈韦恩言之凿凿的说,这里今天肯定没有别人,理由是,于俭绝对不会这么重视这件事,这个时间,按照平原之箭的习惯,应该是动员大会的时间,他们肯定在酒店里大吃大喝外带放松。

最后,卜一卦等人还是被陈韦恩说服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这里。果不其然,渺无人迹。陈韦恩看着周遭的情况,对曲文说:“明天,你最多也就走到这里,再往前一步,你看,”说话间,陈韦恩指着一旁的一棵大树,铅灰色的树叶厚重的堆叠着,“那棵树上会有一个瞭望哨,在你走到这里之前,他们看到你也不会对你示警,只会有一个小队内部的通讯。但是,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记住,就这一步,你身边就会出现至少三到四个人要了你的小命。所以,这里就是你最后的线,绝对不能再多走一步。”

卜一卦听的一身冷汗,反倒是曲文淡定的说:“知道了。”张偲锋吸了吸鼻子不高兴的说:“知道了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你可千万别往前走,三四个人,就你这小身板,来上三四个猴子你都打不过!”曲文瞪了张偲锋一眼,回头正对上卜一卦的目光。看到卜一卦目光里的担心,曲文心里一暖,对着卜一卦轻轻点头,示意他自己没问题。

卜一卦有些激动,这件事本来同曲文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为了自己和张偲锋,却身陷险境一言不发。卜一卦暗下决心,如果这件事之后几个人都安全无事,至少要给曲文当面陪个不是,无论是当年争夺洛神还是之后的不够推心置腹,都会是卜一卦道歉的缘由。

陈韦恩接着指向角落里的一捧不起眼的杂草说:“这里,大概会是这些人的指挥者藏身的地方,因为他不起眼,于是便不会吸引太多的注意力,曲文,你要记住,在这里的人没有露头之前,所有其他人说的话,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曲文看着眼前不起眼的杂草轻轻一笑,其实两边都是用的同样的招数,将不起眼的位置放上最重要的胜负手,究竟鹿死谁手,现在看起来,至少是这几个少年,棋高一着。

第四十五章 圈套

陈韦恩紧接着详细向曲文介绍了周遭会有的布置。但其中最重要的,仍然是之前提到的那棵树和那堆杂草。在陈韦恩的介绍下,卜一卦和张偲锋慢慢了解了什么叫因势利导。自由生长的植被在有心人的眼里完全是天生的堡垒,不仅可以用以蔽身,更可以攻敌。卜一卦听着陈韦恩的介绍,眼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安静的丛林里,一只野兔在奔跑,忽然间一个趔趄,紧接着便是一只蝮蛇紧紧的缠绕住了这只无辜的兔子,几分钟后,丛林回归静谧,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和被吐出的毛皮骨头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一只鲜活的兔子。

对于陈韦恩的布置,觉得无聊的只有张偲锋。崇尚看到什么不满先一拳打过去的肌肉脑子,永远理解不了空城计里司马懿的悲哀。张偲锋开始无聊的四处溜达,忽然间,张偲锋一声叫喊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卜一卦几步跑到张偲锋身前,也张大了嘴。在张偲锋手指的地方有一个一眼就看得出新堆的土包。大概是最近风有些大,土包的边角上上有些松动,一根已经开始腐烂的手指从土壤中露了出来。

紧接着走到附近的,是陈韦恩。陈韦恩看着这个并没有明显标记的土包,若有所思。曲文走到近前的时候,和张偲锋一样发出啊的一声,向后略退半步。转过脸看到沉思中的卜一卦和陈韦恩,曲文心中一动,也跟着沉思起来。片刻之后,曲文先开了腔:“我的意见是,先不要动这里,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卜一卦盯着曲文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答案,但是曲文眼底只有一种叫做自信的目光透出来,这让卜一卦心中大定。陈韦恩眉头一皱说出了他的想法,他的想法是借着这个由头将于俭的布置砸碎在襁褓里,提前报警,利用警方的力量打散这附近藏着的力量。这个想法最大的缺点,是警方到来的时间完全不受控制,来早了打草惊蛇,来晚了于事无补,可陈韦恩仍然觉得可以利用。

但曲文坚定的说:“既然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不如就让我来试试吧。至少时间上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并且,一开始不就是让我来拖住他们么?”一直闷不做声的张偲锋此时也说:“我支持曲文,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但是我总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将可以控制的风险掌握在自己手里来的痛快。不管有多凶险,至少命运在自己手里,国足多少次理论出线,最后不都是死在了别人手里。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也赞成曲文的想法。这里诚然有曲文和张偲锋说的因素在,更大的意义是让曲文独自面对这样的局面,这种历练的机会并不多见。卜一卦还有一个感觉,于俭和他的主子并没有足够的恶意。即使有些设计,也不会是要了他们小命的玩法。于是这次置于险境但并不至于伤及性命的行动,是对几个人最好的考验。

继续布置一番之后,天已经擦黑了,几个人商议一番后决定,晚上还是回到宿舍去住。曲文的理由是查寝,陈韦恩的理由是查寝,张偲锋和卜一卦的理由也都是查寝。其实复旦对夜不归宿管的并不严格,只是对新生才有特殊的照顾。特殊的照顾自然有特殊的惩罚,惩罚便是协助宿管阿姨打扫宿舍厕所的卫生,想到厕所里特殊的味道,几个人自然心有余悸。

张偲锋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车水马龙并不在。张偲锋有些纳闷,这哥俩平时作息标准的像钟表,这个时候不在宿舍少见的很。张偲锋推开卜一卦的宿舍,刚要说些什么,只见卜一卦抱着刘仁勇的电脑眉头紧蹙。

刘仁勇和蒋晓坤是宿舍里的另类,两个人从进入复旦就沉迷在网络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夜不归宿也就成了常事。于是乎,晚上通宵白天扫厕所成了两个人的生活规律,此时,刘仁勇和蒋晓坤已经不在宿舍里。只有邓萃躺在床上等着卜一卦回来,卜一卦回来之后,邓萃告诉他刘仁勇的电脑里留了白天他要查的资料,就走出了宿舍。邓萃家就在复旦里,这当然算不上夜不归宿。

张偲锋没来之前,卜一卦已经看了一半,没有一句好消息。卜一卦甚至觉得,巴图如果此时出现在闹市街头,突然冲出来几个重盔重甲的特警将他摁在地上的可能性都有。在资料上显示,巴图是个从漠北来到上海作案的流动案犯。先是小偷小摸,后是入室盗窃。在没有被人口普查摸排出来之前,就已经在被警方认定为犯罪嫌疑人之一。案发当天,巴图在人口普查的时候袭警逃逸,一同逃逸的还有同案犯。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所有媒体都语焉不详,但有些媒体已经将前段时间几桩侦而未破的案子推到了巴图头上。

张偲锋进来的时候,卜一卦正将目光放在那几家媒体的头上。看到张偲锋进来,卜一卦招手示意,让张偲锋看这几个新闻的大标题。张偲锋看到之后哈哈大笑,将一个通缉犯的人生用知音体的标题写出来,确实有些喜感。

卜一卦则一直在看这些新闻的出处,全部看了一圈之后,卜一卦关掉了刘仁勇的电脑。这些新闻的主要炮制者,无一例外的是上海市的喉舌媒体。除去几家听风就是雨的网站进行了转载,主要的门户网站在这件事上都没有进行过多的分析。这让卜一卦嗅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张偲锋打断了卜一卦的思路,对卜一卦说:“今天都神了,咱两个宿舍就咱俩在。”卜一卦闻言大惊失色,自己宿舍的几个舍友都是习惯性的不在这里住,这无可厚非。可车水马龙也不在宿舍,这让卜一卦觉得事有蹊跷。

卜一卦二话不说,拉起张偲锋敲开陈韦恩的宿舍门。陈韦恩看到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知道有些事情出了意外,直接走出门外,拉着两个人走到中午聊天的窗口。张偲锋忽然觉得对面一丝红光一闪,再瞧过去的时候,红光又消失了。陈韦恩看了一眼不大对劲的张偲锋,张偲锋摇了摇大脑袋说:“没事,眼花了。”

卜一卦紧接着说:“陈韦恩,你说,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个圈套?”

第四十六章 顺水推舟

陈韦恩不清楚卜一卦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推论,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卜一卦心中整理了一下说:“我一直有件事情想不明白,按理说,裁缝和你说的那个金刚只是面对面掰了下手腕,和他们身后那个主子没有什么大冲突。说到伤害,裁缝说他出手有轻重,扔出去的那下看着重其实也就是摔一下的硬伤,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哪怕这哥们是个睚眦必报的纯纨绔,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另外,如果金刚是平原之箭的退伍兵,心胸也不至于小到为了一场单对单的输赢就动用这么多后手。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这个哥们的家族在上海市应该算得上甲子号,这么大的家族看见裁缝的手段,拉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就这么着急的动手?”

陈韦恩闻言也陷入沉思,曲文不在这栋楼里,这让他和卜一卦都觉得分析起问题来,少一份细腻和笃定。卜一卦继续说:“还有一件事,车水马龙没在宿舍里。”本来还在沉思的陈韦恩听到这句话仿佛骤然清醒,抬起头目露精光。彭家和葛婴的罅隙,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这里有葛婴布置的痕迹,那么这出借刀杀人的手段,异常狠辣。

卜一卦看到陈韦恩的反应,知道了他懂得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原本卜一卦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葛婴什么事,从到了上海之后,各方势力都异常的消停,这里除了八三的作用,也少不掉那条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的真理。所有对卜一卦和彭家有异常心思的势力,老窝都不在上海,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动作太大引起反弹,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如果这次的事件发展下去,卜一卦就会被直接推到上海当地势力的对面。暂且还不知道对面的势力究竟有多吓人,但按照现在展示出来的冰山一角,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庞然大物的样子。另外,卜一卦仍然记得刚进上海的时候,八三来的人曾经说过,他们代表的是他们何处长的态度。卜一卦搜遍了记忆也想不到这个何处长究竟是何方神圣,甚至在和洛神的玩笑中,卜一卦还说过,这个何处长是不是叫何必问?只是表明出身份和态度,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这让卜一卦也有些放心不下。

陈韦恩并不知道这里有八三的影子,他只知道现在卜一卦身上军队和局里正在顽强的角力。谁拉过去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最终的目的,是借着卜一卦的变化给一些态度不明确的中立派一个提醒,自己才是国内最大的主导力量。如果这次背后的力量已经站稳立场还好,万一是哪个不开眼不懂事的中立派,杀鸡儆猴的时候双方都不会手软。(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张偲锋看着俩人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无聊的敲着窗台,忽然眼前又是红光一闪,这次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窗对面黑洞洞的小区里,这个红点显得异常的清晰。张偲锋心中一动,转过身来对着卜一卦说:“卜少,你和陈韦恩别说话,该干什么干什么。我说,你们听。”

说话间,张偲锋跳上了窗台坐定,将窗户挡了个严严实实。张偲锋说:“如果我没看错,对面远处的楼里有红外,是摄像机还是照相机或者是望远镜,我不知道。还有,这么远观察我们,还在这个角度里,他们最多能看清我们的动作,你说他们在看什么?”

陈韦恩一愣,这个级别的器械必然是来自军方,警用器械里虽然也有一部分类似的资源,但没有特别高的级别,并无权调动。想到这,陈韦恩对着卜一卦说:“应该是被人盯上了,肯定是军方的人。但是和我父亲那边关系不大,据我所知,我父亲那边没有布置这样的后手。”

卜一卦稍一思考吐出四个字:“将计就计。”然后示意张偲锋从窗子上下来。张偲锋刚刚让出窗子,卜一卦猛然一拳击向陈韦恩头部,陈韦恩猝不及防被重重的敲在头上,身形向后栽倒,手扶了一下墙勉强站住。陈韦恩大怒道:“卜一卦,你什么意思?”卜一卦一言不发,冲着陈韦恩比了个中指扬长而去。张偲锋一脸的茫然,拉住欲图追上去的陈韦恩说:“别理他,神经病又犯了。”在张偲锋挡住窗子的一刹那,陈韦恩咧嘴一笑,对着张偲锋重复了一句:“将计就计。”转身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剩下张偲锋一个人一头雾水,原地愣了一阵后紧追上卜一卦的脚步。

回到卜一卦的宿舍,卜一卦对着张偲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宿舍翻找起来。白苍和黄寺都曾经教过他如何找到监听的器材,只不过当时卜一卦并没有认真听,此时临时抱佛脚,将宿舍翻了个底朝上。幸好其他人不在宿舍内,这让卜一卦有了充足的时间在每个人的床铺橱柜里大做文章。忙活了许久之后,卜一卦沮丧的毫无发现。几分钟之后,宿舍的电话响起,卜一卦抄起电话就听到了陈韦恩的声音:“电话没有被监听,我这没有,你哪应该也没有。”卜一卦告知陈韦恩,自己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发现。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从卜一卦出拳开始,一切其实都是卜一卦的计谋,而陈韦恩在挨了那一拳之后敏锐的把握到了卜一卦的计划。两个人同时都想到,既然对面会有监视,那么宿舍内必然会有相应的监听手段,这次搜索一无所获,让两人有些意外。

卜一卦挂断电话之后,重新将电话打给了曲文。曲文的宿舍里有些吵杂,本来就不能大声说的内容交流起来有些困难。卜一卦大声的告诉曲文,让他听着就好,紧接着将晚上他的推论详细的说给曲文。曲文稍一思索马上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对卜一卦说:“我猜,此事即使同葛婴有关,车水马龙也被蒙在骨碌。”卜一卦听到曲文的判断之后,第一时间表示了赞同,他和陈韦恩的宿舍,车水马龙出入起来异常简单,布置个监听手段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此时,宿舍内没有任何布置,反而侧面证明了兄弟俩的清白。

但卜一卦马上扔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这是不是个阴谋?意义是什么?曲文飞快的思索起事件的每一步,从图书馆外的冲突开始,一切其实看起来都只像个误会,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将整件事情推动的异常迅速,于是便飞快的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半晌之后,曲文艰难的说:“卜少,我这也没什么答案,但我们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顺水推舟。”

第四十七章 线索一

曲文的一句顺水推舟给卜一卦解开了心结。从漠北出来开始,卜一卦一直靠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八个大字。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发展,至少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布局和对事件的判断,在未来,这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至于被别人设计,想到这里卜一卦咧嘴一笑,按照他现在身边势力的复杂程度,即使被别人设计,恐怕那个幕后主脑也不会很容易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哪只猫都不会同意别的家伙玩死自己手里的老鼠。

张偲锋看着挂了电话的卜一卦脸上轻松的表情,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张偲锋简单问了几句曲文的意见之后,就一副动脑子不关我事的样子推门向自己的宿舍走去。刚一开门,卜一卦一句话又将他的身形定住,卜一卦说:“裁缝,你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尽快学会的功夫?苦点累点疼点没事,越快越好。”

张偲锋转过身来看着又在打开刘仁勇电脑的卜一卦,卜一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轻松,但张偲锋能感觉到内里包含的沉重。如果是曲文在,大概能猜到卜一卦这个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人心中的想法,这件事如果换成两个张偲锋,还用的上什么设计什么安排?谁挡在面前一拳砸过去就是,说打赢可能没那么简单,但想走,估计整个上海没有几个人拦得住。[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加之纵虎归山的考虑,恐怕也就不会有人再打他们的主意。学功夫这件事,卜一卦在火车站看到于礼的时候就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卜一卦的心思很简单,他要让自己尽快的变强,无论从身体还是智商,都要强大到敌人不敢招惹的境地。

张偲锋皱着眉头站在门口思考,在他的印象中,学功夫没有速成。从小就是被张虚谷摔打长大的张偲锋,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常人无法想象,说件简单的事,为了让身体的每一部分肌肉都记住在被击打前应作出的反应,张偲锋从小受到的击打次数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张偲锋想了一阵为难的说:“卜少,我的功夫都是童子功,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我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记忆里除了招式,真没有什么速成的东西。但是招式这个东西,你练会了顶多是个花架子,赶不上十几二十年憋出来的简单一拳。我爷爷说过,武道上没有什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就是我搬了十年缸你读了十年书,我搬缸肯定比你利索,但是你读书不一定比我好出多少。读书靠天赋,武道靠时间。我承认什么李小龙之类的天赋确实超乎常人,身体的比例也比太多人合理,但是说句不好听的,碰到几十年熬一拳的怪物,也就是一招定胜负。”张偲锋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完败。”

卜一卦在问的时候就大概有了答案,但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暗处的势力还会给他多久的准备时间,只能想尽办法的走些捷径。听张偲锋说话的同时,卜一卦一直在盯着屏幕看着,他一直不相信巴图的到来只是一个偶然,更不会相信官方骗人的这些什么怀疑论,他更相信巴图来上海是有所图谋。忽然,卜一卦看到一行字一拍大腿“同案犯一同逃逸。”卜一卦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几个字里的信息。整篇文章里将巴图的身世扒的干干净净,连虎斯贲的名字都出现在了报道上,但这个同案犯没有一字一文。如果是虎斯贲的人,顺藤摸瓜早就被摘了个干净,那么这条线掐断之后,一个答案跃然纸上——有人在帮巴图。

接下来的推论更加简单,对巴图表示出善意的力量理所当然的是那些站在卜一卦身后的人,几个名字被卜一卦敲在了屏幕上:八三、沈光、洛家,犹豫了一下之后,卜一卦又用力的敲上了两个字,彭郁。至于葛婴,卜一卦不是没想过,但是现在葛婴表现出的态度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算起来,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卜一卦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名字愣愣出神,张偲锋走到近前看着这几个名字,一时也有些发呆。

时间在两个人无聊的发愣中很快过去,等到卜一卦回过神来的时候,张偲锋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宿舍,只剩下卜一卦一个人。卜一卦揉了揉已经瞪红了的眼睛,关上电脑爬到床上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了洛神、花夏、葛慕这几个女人在远处讨论着什么,等到他走过去,几个女人又噗的一下都消失了……

卜一卦睡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想到昨夜的梦,卜一卦苦笑了一下。梦里几个女人的样子都那么清晰,卜一卦此时才发现,原来葛慕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留下了那么清晰的样子,甚至可以同洛神、花夏一样清楚。

卜一卦从上铺跳下来,发现刘仁勇和蒋晓坤已经回到宿舍,此时正躺在床上嘴角流着口水。桌子上扔着两个人带回来的早饭,三份。宿舍里,几个人虽然相见的时间并不长,但彼此间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每次刘仁勇和蒋晓坤出去通宵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问邓萃是不是在宿舍过夜。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第二天的早饭就会是四份。对这件事,刘仁勇的解释是,顺路。卜一卦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将自己的早饭吃完,轻轻的带上门走下楼。

在清晨的空气里,卜一卦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肚子里的烦躁和憋闷都吐出去。卜一卦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叫上张偲锋的时候,车水马龙打着哈欠从他眼前冒了出来,看到卜一卦,两个人一点没有躲闪的意思迎面走了过来。卜一卦看着俩人通红的眼睛打趣道:“这昨天晚上去哪奋战了,看起来没大休息啊,腰疼不?”车水马龙瞪了卜一卦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通宵你懂么?”卜一卦哈哈大笑说道:“我不懂,但床你懂么?就是那种躺上去软软的,睡的时候可以平躺的东西,你们有没有点怀念?”车水马龙自知在嘴皮子上斗不过卜一卦,加上心里有些心虚,敷衍着走上楼去。

两个人刚转身上楼,卜一卦的表情马上变的异常凝重起来。两个人突然消失,紧接着对面就发现了监视,如果说这是种巧合,未免有些太过玄幻。但两个人丝毫没有躲闪的样子,要么是演技很高不虞出什么纰漏,要么便是这百分之一的巧合几率就这么碰上了。卜一卦走向楼下的电话亭,刚刚抄起话筒,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仔细的从头到尾又思考了一轮之后,卜一卦一拳锤在电话上,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葛慕,我怎么就忘了她是葛慕!”

第四十八章 曲文的计划

卜一卦几步窜回到楼里,砸响了张偲锋宿舍的门。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张偲锋的生活规律铁打一般,此时也早就起床,正在和刚刚回到宿舍的车水马龙打屁。卜一卦进门之前,车水正说到精彩的地方:“要我说,这看片就要看蓝光高清的,你看苍老师那小身材,那胸口的大兔子,我了个去,蹦蹦跳跳白又白,有这么大!”说话间,两手比了个夸张的尺寸。卜一卦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比起这几个菜鸟,卜一卦的经验就丰富的好像百科全书了。看见车水的手势,卜一卦大笑起来,接了一句:“这么老大,甩在脸上的感觉和被西瓜砸了没区别吧?”

马龙指着自己的兄长哈哈大笑,张偲锋也嘟囔了一句:“这么老大要什么功夫才能带的动啊?”说话间还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摇了摇头。卜一卦又接着说:“别说你们俩出去看了一晚上的爱情动作片哈?”车水脸上憋的通红,马龙也脸红了起来,俩人一言不发的抄起洗漱盆落荒而逃。

卜一卦看见俩人离去,对着张偲锋使了个眼色,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出门前,张偲锋还喊了哥俩一声,告诉他们自己出去了。走到楼下,卜一卦对张偲锋说:“裁缝,我们再来详细说一次当天的情况。”张偲锋揉了揉头发,开始回忆起那天的所有事情。在卜一卦的示意下,张偲锋慢慢的将冲突发生的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又复述了一次。

卜一卦听完问道:“当时去找我们,是你的主意还是哥俩的?”张偲锋毫不犹豫的说:“是我的,那哥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主意都不拿,什么都问我。”卜一卦心中大定,如果这是次相遇是偶然,那么就基本排除掉了葛婴在这件事里的可能性。不过一个更大的问题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对面监视的那个家伙是谁?

两个人结伴走向曲文楼下,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找陈韦恩。现在,不管暗处的人是敌是友,就凭着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卜一卦对他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感。于是,在暗处的眼睛前瞒住他同陈韦恩的关系,对今天行动的整个安排大有裨益。

路上正遇到曲文来找他们,几个人刚一见面,卜一卦和张偲锋就看见曲文面色黯淡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曲文说话的声音变的有些嘶哑,对两个人说:“我们好像都忽略了几个问题。”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视一眼,安静的等着曲文接下去的话。曲文长长的咳嗽了一阵之后说:“第一,葛慕是葛婴的女儿。几年不见,从葛婴整个的布置来看,葛慕肯定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用自己的女儿做导火索,没道理。第二,车水马龙本来就是为了你来的,理论上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也猜不到陈韦恩会卖了他们,为了这件事自爆身份,不值。第三,你们对面的监视者,大概就是幕后的主使者,既然已经排除了葛婴的可能性,还有着军方的身份,这大概就是个清晰的一石三鸟。葛婴、你、被扔出去的这个倒霉孩子。整个计划大概也是突如其来的,在裁缝和那个家伙发生冲突之后才开始布局,于是会让我们发现这么几个漏洞。最关键的就是你们楼外的那个监视点,用的是军方的家伙。”

卜一卦毫不掩饰眼中的震惊,说一石三鸟大概算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借刀杀人。无论卜一卦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为了保护自己,都会损伤到某一方的势力,可眼下的局面,卜一卦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卜一卦问曲文:“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曲文淡淡一笑,一副本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对着卜一卦说:“先吃早饭去吧,吃着说,来得及。”说话间向食堂走去。张偲锋对着曲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对卜一卦说:“这小子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这下倒好,变诸葛亮了。”卜一卦忽如其来的一阵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忽然想起来太白金星在仁宗皇帝耳边说的那句话“文有文曲,武有武曲”。

几个人在食堂坐定,曲文推出一张纸。纸上第一行写着“论如何更好的将计就计及顺水推舟——曲文著”。卜一卦噗的一口稀饭喷在旁边的地上,惹来周遭一通白眼。卜一卦抱歉的拱了拱手,指着曲文压低声音破口大骂:“曲文,你他妈是不是又犯病了。这是个神马玩意,还写个标题带个作者,你是打算留给后人传诵还是打算记入典籍?你这毛病是治不好了。”张偲锋拽过纸来低头观瞧,幸好有卜一卦的前车之鉴,张偲锋咧开大嘴笑的时候没喷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曲文对两个人的态度表示出文人的清高和鄙视。点着纸面说:“仔细看!能背下来就背下来,以后保证有用。锦囊妙计你懂么?这就是我的第一个锦囊,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卜一卦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头看着纸面上的详细安排。曲文开篇就指出,所谓谋略,大抵不过是谋划经略。而如何找到对方谋划的思路并沿着走下去,在某些关键点上给予对方合适的引诱,让对方做出错误的选择就成为重中之重。曲文的手指压在这行字之后的段落上说:“这句话截止,听我说。如果你是那个谋划者,怎么才能让你改变自己的计划?”卜一卦轻轻一笑,吐出几个字:“诱之以利?”张偲锋看着俩人的表情一阵子的头大,他知道,这俩人又开始了。张偲锋腹诽道:“都不是什么高人,非要装出绝世高手的样子,说点傻子能听懂的行不行……”

曲文从当年就觉得,如果在漠北的同龄人中找个对手,没人比卜一卦更合适。现在这个感觉更加明显,曲文甚至有些时候觉得卜一卦或许只听到他说一句话就能猜到剩下的全部意思。曲文挪开遮着其他文字的手,卜一卦继续看下去。后面有一长串婆婆妈妈的关于诱之以利的举例,卜一卦直接略过不看,这段话除了展示出曲文过人的文字功底和历史知识之外,卜一卦看不到丝毫营养。卜一卦紧接着扫向后面的内容,剩下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诱敌深入击之以奇。

当看到诱敌深入的时候,卜一卦抬头看了一眼曲文。曲文知道这四个字大概会将几个人置于如何险恶的境地。曲文看到卜一卦的目光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按照这个计划走下去,几个人说万劫不复不至于,但总是风险极大。首先,要先同上海的地方势力撕破脸,这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接下来,按照曲文的安排,对方无论如何计划,都要沿着对方的计划继续向深处滑行,究竟在什么时候出击,连他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只能见招拆招。但如果一定要一击毙命绝不打草惊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张偲锋看着俩人对眼,心里暗暗叫苦。这俩人说话都不是他完全听得懂,这打上哑谜他就更猜不到。憋了一阵,张偲锋低声的吐出一句:“你俩如果真的相爱了,我保证不当第三者……”说话间站起身形,嫌弃的向外面走去。

曲文同卜一卦哈哈一笑也站起身来,卜一卦伸手揽住曲文的肩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到:“以后所有的安排,都听你的,出了问题,我想办法扛着。”曲文推开肩膀上卜一卦的爪子冷冷的说:“别一副搞基的样子。裁缝对自己的武力有多少自信,我对自己的智商就有同样的骄傲。动手我帮不上忙,但如果你们在我眼前被别人算计了,我这辈子的信仰不就崩塌了么?”

第四十九章 迎面第一拳

邓子梁和于俭这两天一直同于俭的几个老朋友泡在一起。这种让人阴了的事情想要找回场子还不丢面子,自然要找些嘴严信得过的。几个看着有些岁数的中年人正在一起喝酒,说是喝酒,其实无非是为了热络一下气氛意思意思,毕竟,晚上还有行动。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对于俭说:“金刚,你这退伍之后越活越回去了,就这么两个半大小子,你看看你搬来多少人,咱老哥几个就不说了,都是你说去哪就去哪的交情。可于礼那小子带回来的几个硬点子看起来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吧?孩子打闹的事,值?”

于俭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酒杯说:“老鳖,这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上海这地方,要说没人敢惹我,那是胡说八道。可是但凡是个大户门头都知道子梁,本来就是孩子间玩闹的事情下这么重的手,要么是混不吝的外乡人,要么就是眼里看不见邓家的本地龙,这两种里面我自然期望是好欺负的那种外地愣头青,可是总要准备着和本地龙掰掰手腕,叫你们来,在你们看来是小题大做,在我看来这叫有备无患。”

邓子梁脸上身上都带着不轻不重的伤,和几位前辈一起坐在酒桌上,让本来身体就不是很爽利的他心里也挂上了莫大的压力。说起来有点丢人,他根本没看清出手的人长成什么样子,只知道被套上一只黑色的麻布袋子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邓子梁哪里挨过这么疯狂的龟派长拳短腿,连动手的人有几个都分不清。于俭问他的时候,他只记得对方从身后窜出来的时候他一点警觉都没有就被大袋子扣在了头上,如果不是于俭平时教育过他,挨打先抱头,恐怕这一顿拳打脚踢足够让他有个轻微的脑震荡。

于礼发现了邓子梁的异样,连忙揽过话头说:“鳖叔,我那几个哥们都是外籍球员,不占内援名额,这外援肯定工资比内援高,但是好就好在出了问题方便顶缸。他们如果不沾上人命最多也就是个拘留加上遣返,简单的很。还有就是他们下手都比你们狠,我爹请你们来也是帮忙瞧着点,别让他们失手伤了人。和我爹说的一样,外乡人怎么打都出不了什么纰漏,就怕是上海本地的某些人别有用心。万一让人家借势玩出一手乾坤大挪移,对谁都没好处。”

老鳖不满的哼了一声,他说的话无非是在抱怨,都是请来的人,邓家一碗水没有端平。于礼叫来的几位现在还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同几个外籍娘们盘肠大战,而他们几个最多也就是在这屁大点的小饭店里蹭点小酒。但于礼这几句话把事情掰扯的亮亮堂堂,让老鳖也大概有了些了解,哼这一声也不过是让自己下个台阶。

邓子梁其实一直有些不安,于俭同于礼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条要求就是让他把手机关上。邓子梁觉得不合适,可是想到自己一直按照父亲要的样子活着,心里就觉得有些憋闷的慌,加之此次有于俭在,也让他有几分安心,于是便关上了手机玩起了消失。此刻,听着于礼的言语和老鳖的冷哼,邓子梁知道该自己出场了。稍微定了定神之后,邓子梁说:“几位叔叔,你们都是于叔请来帮忙的,现在我只能代表自己表示感谢,这几天的伙食也不是那么可口,但日后,我肯定会代表邓家请几位叔叔好好的吃上一顿饭,陪你们好好叙叙旧喝喝酒。至于于礼那边的那些朋友,我当然也会感谢,不说说白了也就是雇佣的关系,和您几位肯定不一样,这么多年的交情用钱算算不清,您几位看呢?”

邓子梁这几句话滴水不漏,在邓老爷子和邓从的熏陶下,邓子梁抛去人品不谈,智商情商上还是有过人之处。于俭看着邓子梁眼含欣慰,邓子梁的每一步成长都让于俭有着父亲般的成就感,虽然于礼是他的义子,但绝大多数时候,于俭觉得还是邓子梁更亲一些。于礼自然知道干爹对他没有对邓子梁那么亲,可平时吊儿郎当的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超乎常人的优秀,于礼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怎么着?那是我爹!”

老鳖几个人听完邓子梁的话有些脸红,算起来他们都是邓子梁的长辈,加上同于俭这么多年的关系,断不应该为了星星点点的待遇问题纠结,如果没有邓子梁这几句话,他们还是占着道义这两个字的,可是邓子梁说完,就成了他们太过小气了。老鳖身边的一个面色黝黑的精瘦男子一口西北腔的说道:“子梁,老鳖没有这个意思,老鳖之前还说呢,要提前去复旦试试那几个家伙的斤两,看看是不是值得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出手。你这就是误会他了。”

老鳖也赶紧就坡下驴,抄起外套向门外走去,嘴里念叨着:“我先去试试那几个小孩的身手,金刚都单吃不下的小孩,听起来就很大古怪。”说话间出门离去。于礼看了于俭一眼,于俭暗暗示意于礼出门跟着老鳖,但让于礼意外的是,于俭接下来做的手势是“别插手”。

虽然于礼并不明白自己父亲的安排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对自己的父亲自小便是崇拜和盲从,父亲这么安排必然有深意,于礼推门出去的时候暗想。于俭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在座的老哥几个里,老鳖是整体素质最高的家伙。别看年纪大了些身体略微有些发福,可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入敌后的一把好手。如果说张偲锋他们能发现老鳖是他的人,打死于俭他都不会相信。

屋子里的几个人继续吃喝的时候,老鳖已经坐着于礼的车到了复旦附近。于礼微微歉意的说:“鳖叔,我和卜一卦那孩子打过照面,为了不出大篓子,您只能自己过去了。”正在说话间,复旦门口的一家小饭店门一开,张偲锋正走了出来。

说来也巧,曲文张偲锋卜一卦在吃完早饭之后就各自分开了。曲文要继续去团委熬着,卜一卦则要回去继续关心关于巴图的一些新闻。中午时分,张偲锋也懒得去找这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物,一个人偷偷的跑出校园安排了一顿美美的午饭。刚吃完饭走出饭店门,张偲锋就发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胖子身上气息异样,无论表面上这个胖子同周遭的人又多么的和谐,可是张偲锋就是能发现,胖子的气息里已经带着同旁人不一样的急促。

张偲锋暗自戒备,同胖子错身而过的时候,张偲锋刻意看了一眼胖子的脸。胖子脸上面无表情的走过他身边,刚刚错身不到半步,胖子忽然拧身侧踢,势若猛虎!张偲锋脸上带着浓浓的讥笑,在胖子出手的瞬间他就判断出,这个胖子的身体属于年久失修的超级大厦,外表光鲜但早已内里斑驳。张偲锋向着胖子的方向拧身出拳,两个人基本是同样的方向,只不过一个伸腿一个出拳!

噗的一声闷响,张偲锋的拳头后发先至,在老鳖脸上砸出一个大大的血花,老鳖的身形控制不住的向后跌去,在跌倒的时候老鳖仍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张偲锋一拳打飞老鳖,没有跟上继续攻击,反而双手环抱站在原地看着老鳖倒地的身体说道:“来,再来!”

第五十章 单挑

老鳖晃晃脑袋消除了一下眩晕感缓缓爬起身形。(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张偲锋下手自有分寸,如果下死手,恐怕面前不是个死老鳖也大概能打回原形,可最近很少正经动手的张偲锋看到老鳖,有种见猎心喜的舒爽,正如憋了半个月的精壮男子好不容易凑钱钻进了大保健,里面的姑娘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

看见老鳖爬起身形,张偲锋脚踏不丁不八向着老鳖勾了勾手。老鳖满肚子的憋屈,在服役的那段日子,他一直是下绊子打黑棍的高手,从来没失过手,这也让他的性子稍微有些骄纵,退役之后见的高手更少,慢慢的就有了惰性减少了身体强度的锻炼,这才让张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此时老鳖仍然没有放弃打黑棍的念头,于是双手抱拳说:“小兄弟,不好意思,有人给钱让我找个和你身材差不多的败类。那个家伙欺负了我老板的姑娘,但是老板告诉我,那个家伙应该是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看身手,断然不是小哥你,抱歉,抱歉。还好你也没受什么伤,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说话间,老鳖转过身形离去,按照他手里的情报,张偲锋大概走的就是光明正大的路子,在武道里暗合一个正字,这种人无论是敌是友,只要你将后背露出来,丝毫不用担心有被偷袭的可能。

果不出老鳖所料,他这么一转身,张偲锋有些无所适从。说信了这老家伙的鬼话,张偲锋还没傻到这种地步,但出手,又不合他的风格,犹豫间张偲锋垂下双手,心中恨恨的叹了一口气,恨自己没有直接出手断了这老家伙跑路的能力。

老鳖转头走了两步,没有听到背后的言语和风声,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正庆幸的时候,忽然眼前两条人影窜出,两只拳头带着风声迎面砸了了过来,老鳖来不及做太多的反应,只能双臂做铁门栓横在脸胸之前。可哪料到,这两只拳头刚一触及他的胳膊就化拳为掌,分别扣住他的两条小臂,紧接着两只大脚直挺挺的踹了过来,同时双臂上传来一股大力的拉拽感。老鳖瞬间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迎面趴在地上。袭击的两人还不算完,将他双臂前拖扔在脚下,重重的踩在老鳖背上。

在一旁偷眼观瞧的于礼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里浮出一行字“老鳖负碑”。

突然出现俩人冲着张偲锋咧嘴一笑,不是车水马龙兄弟还有谁?要么说无巧不成书,车水马龙哥俩刚睡醒就出校门来找饭吃,老远便看见张偲锋遇袭的经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本来就有将水搅浑的任务,此时这情形是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坚定的站在张偲锋身后就可以简单的完成任务,于是俩人几个箭步窜了过来。说身手,车水马龙大概没有张偲锋的好,可搏击同武术区别很大,此时哥俩出手就奔着废了老鳖而去,没有一点的留手。

老鳖已经被身上不同部位传来的疼痛感折磨的快要晕过去,此时老鳖心里只能指望于礼的出现能救他于水火,后面出手这两个家伙杀人不敢,但这一眼就出自军队的搏杀术,让他不死也能脱层皮。

车水马龙冲着张偲锋一笑,车水问道:“裁缝,这是哪位?”说话间还用脚尖点了点趴在地上死狗般的老鳖。张偲锋从哥俩出现就知道老鳖要不好,同老鳖不一样,张偲锋在哥俩刚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可哥俩的出手速度让他始料不及,于是心里将对车水马龙的评价稍微又提升了一级。

张偲锋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图书馆前面的后遗症,没事,这种货色来几个都是白费。”张偲锋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哥俩有太多的交集,本着言多必失的想法,简单的敷衍了一句。

老鳖让张偲锋这一句话气的差点吐血,什么叫货色?他老鳖年轻时候也是国内国外打黑棍排的上的专家,此时虎落平阳,心里不由得生出英雄迟暮的悲凉。

于礼在一边偷偷的观察,他离的距离稍远,于是从老鳖被放翻到车水马龙出手,他一点帮忙的机会都没有,此时于礼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就他们三个人在,之前见过面的卜一卦并不在眼前,于礼暗暗掂量了一下,跳出身形。

于礼跳出来的时候,张偲锋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杀气,直接将目光冷冷的扎向于礼。而车水马龙随着张偲锋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这个一眼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友好人士的年轻人。

于礼晃晃悠悠的走到车水马龙面前,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放开。”

车水马龙怒极反笑,在哥俩看来,敢在他们之前说出这句话的人,除了对自己的斤两估计不足外丝毫没有其他的可能。车水上前一步说道:“放开?简单,打得赢就还你!”说话间右腿带着风声横扫而出,雷霆万钧!于礼呵呵一笑,沉肩伸掌,硬封住了车水势在必得的一招鞭腿,同时掌变爪直接扣住车水的脚踝高高提起,压低身形钻入车水膝下,腰部发力肩膀一顶,直接将车水扔了出去!

马龙看到哥哥被制,左腿横扫而出。张偲锋一看,心说要糟,哥俩最大的问题就是师出同门心灵相通。在合击的时候,这是超乎寻常的优势,可是单独出手,如果对方抓准了你的弱点,这就是复制失败,对方甚至不需要再去思考。

果不其然,马龙同车水的命运一样,直接飞到了哥哥同样的位置,重重的砸在车水身上。

于礼大拇指横扫鼻尖,对着张偲锋说:“下一个是你了?单挑?”

张偲锋哈哈一笑,接茬道:“你要是有帮手可以喊两个,就你自己这两下子不大够看。”说话间双腿马步扎稳,双臂轻摇出咔咔的响声。张偲锋看出,于礼其实不是个什么武道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搏击高手,出手这一套动作都出自于摔跤,加上一些市井化的平民改装,就成了最实在的格斗技巧。这种技巧练得越熟,出手越行云流水,说的文艺一点,就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于礼看见张偲锋的动作眼神里一片赞赏,对付他最好的招数就是不出手。同上来就抢先机的搏击不一样,摔跤更讲究的是先稳如钟,发现对方的破绽之后才势如火,打的就是防守反击的套路,而对方如果下定决心玩水磨工夫,剩下的,就看谁先失去耐心。

可于礼现在没时间和张偲锋纠缠,所谓夜长梦多,谁知道在复旦的门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礼正要动手,忽然耳畔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哟,这不是于礼么,怎么?我们八三的人已经入不了邓家的法眼了?”

第五十一章 何处长

于礼听到这句话后脊梁一股冷汗,谁都知道八三这两个字在上海有多沉重的意味,于礼正在思索怎么把局面变得尽量好看,忽然觉得耳畔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正因为这种耳熟,让于礼变得更紧张起来,他自小有个习惯,只有重要的人和事物才会被他清晰的记住,至于别的无关痛痒的一鳞半爪都会被他刻意的忘掉,他称之为合理利用记忆。

此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于礼心道不好,简单的搜索了一下记忆力这个声音的主人,于礼一下变得手脚冰凉。怎么会是这个煞星,于礼暗想。发出声音的男子没给于礼缓和态度的机会,摇晃着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男子看起来四十几岁,面白无须,金丝眼镜镜片纤薄,丝毫挡不住眼里闪烁的精光。胳膊腿比起张偲锋显得瘦弱许多,即使同趴在地上的车水马龙兄弟比,也没有什么胜算,但这个男子一出场,就带着一种巡睃天下的气势,让人不敢正视。

男子走到于礼近前,斜眼看了于礼一眼,向张偲锋伸出手:“你好,我是何处长,姓何,名处长。”张偲锋只听卜一卦说过刚到上海的时候关于八三的事情,当时卜一卦也没有在意,曾经有人和他提过何处长的名字。卜一卦当时以为这是一个官职,只是表示某些势力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对这个人丝毫不以为意。张偲锋伸出手来同何处长轻轻一握,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询问的姿态,在武道中人看来,打断别人间的争斗,并不一定是示好。

何处长对着张偲锋微微摆手,表示出一种歉意,转过头对于礼说:“于礼大少爷,邓家现在已经是外姓人做主了?还是邓从告诉你,八三看上的人,你们邓家可以动一动?”

说起来这几句话并不讲理,于礼怎么知道张偲锋是八三看上的人,可在拳头决定话语权的当下,何处长说的话就是真理。于礼一头冷汗,这几句话字字诛心,谁不知道八三在上海有着无法揣度的权势和地位,加之八三很少看中部队外的人,如果张偲锋是八三接下来外展的目标,他这下算彻底踢到了铁板。于礼尴尬的笑了笑,这个何处长算起来还应该是他的半个长辈,并不仅仅从年龄上得出这个结论,更是邓从和于俭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邓子梁和他,八三中有几个人绝对不能招惹,其中就包括这个叫何处长的家伙。

想到这里,于礼不由得联想起于俭曾经说过的关于八三的故事。时间还可以追溯到刚刚改革开放的那几个年头,当时于俭刚刚退伍不久,意气风发风华正茂,而当时的八三也没有现在这么高调,甚至级别稍低的人,都不知道这只队伍的存在。(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改革春风吹来了信息资源金钱,当然也带来了不怀好意的境外势力。几支在国外没有登记备案的特殊部队纷纷偷渡到国内,而上海这个中国最大的窗口,便成了这些人第一个要摸清的地点。

让境外势力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几支精英进入到上海,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甚至连个气泡都没有翻起来。受到打击的境外势力于是开始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几年之后才有线索显示,是国内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号称八三的队伍将他们的阴谋扼杀在了襁褓之中,在这支队伍里,让他们记忆最深的几个名字里,就有何处长。

何处长在当时的情况号称是八三第一智囊,按照他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孱弱身材,恐怕当年被特招入八三都是沾了智商的光,不过招他进入八三的老头在日后喝酒聊天的时候总会骄傲的说:“你们知道不?何处长是我批的条子才进的八三,怎么着,我就给他开后门了,韩信还是萧何的同乡呢!”

这些消息曾几何时也算是军中秘辛,可是于俭和邓从的级别自然有渠道知晓一二,更何况这些消息大概也无关痛痒,泄露出来,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调查。但邓子梁和于礼接受的教育里,就有八三几个老家伙的特殊癖好的标记,何处长的逆鳞就是好面子。

此时于礼嘴有些张不开,但仍然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对着何处长说:“何叔,您看您这是说哪的话,我真不知道这里有您那边的安排,要是知道,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哪的话?北京话!听不懂是么?借你一万个胆子你不敢,一万零一个你就敢了?告诉你,上海这地界还是有人管的,别以为邓从爬的高爬的快爬的稳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再这么折腾,他掉下来的时候,身上不一定有多少人推倒的老墙!”何处长语调高亢的说。

于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少年人即使再平和的性子也有着年龄上支愣着的毛躁和锐意。这几句话夹枪带棒的把于礼和身后的邓家都骂了个狗血喷头,捎带脚还将自己幕后的主子掀了个底朝天,于礼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说:“何叔,这些话我回家转告不是很方便,您看,要不然我和邓老爷子说一声,让老爷子亲自给您打个电话陪个不是?”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直接脸色阴了下来,而于礼也忘记了何处长这辈子的逆鳞就是好面子。何处长呵呵一笑对着于礼说:“怎么着?现在连你们这么屁大点的毛孩子都会用老家伙们说事了?扯虎皮做大旗你们玩的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现在流行那句你们这么x你们父母知道么,原来,你们的父母是真不知道!你让邓老爷子打电话?现在于俭在邓家已经混到这个份上了?当年于老头在的时候都没敢说让邓老爷子打个电话,你于礼能行?好啊,你现在给老爷子打个电话我听听,老爷子说一个字我马上给你于礼道歉,从此在上海再没有我何处长这号人,怎么样?”

按理说,何处长同于礼这么个小辈较劲就挺跌面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咬住了这件事情不松口,这让张偲锋有些纳闷。

于礼话出口的时候就知道要坏,可是已经于事无补,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说道:“何叔,我是个小辈,有什么说错的话您见谅,我现在就回家和老爷子认个错,回头去您府上负荆请罪,我现在就走,您看呢?”

“你现在可能走不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条高瘦的身影在树后显出身形,不是冯九又是谁?

第五十二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冯九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张偲锋本来就长满肌肉的脑子转的更慢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蹦出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先是地上趴着的胖子,然后是现在趴着的车水马龙,再然后是看起来很快就会趴下的这个叫于礼的家伙,每一个人的出现都没有任何预警,直愣愣的扑出来再直愣愣的趴下。

冯九从树后钻出来的时候,于礼就知道要坏事。眼前这个男人他不认识,但是胸口挂着八三的标识,步伐沉稳。这种人于礼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胜算。但束手待毙,于礼心有不甘,于是于礼慢慢的向后蹭着,同何处长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偲锋一眼就看穿了于礼的意图,刚想开口提醒,正碰上何处长戏谑的目光扫过来,朝他微微点头,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于礼暗自计算着步子,再有一步,就是他最佳的出手距离。于礼听说过八三的一些传说,但无一例外的,传说里何处长都是个武力值低到从不上正面战场的软蛋,如果没有智商强撑着,恐怕早就被别有用心的其他人扔到黄浦江里喂了王八。于礼最后一步轻轻踏下,忽然暴起,双手如同铁钳般伸向何处长的双肩,这一下如果扣住,接下来就是扫堂腿加侧身掼,然后便可以拿何处长为人质暂时脱身。[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于礼在出手的时候已经想好,现在带老鳖走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连他,此时脱了身去恐怕后事也要费邓老爷子一番口舌。不过于礼相信,即使八三再霸道,也会给邓老爷子几分薄面,吃点苦头不可避免,总比在这里莫名其妙的被扣住强得多。

双手搭在何处长肩头的时候,于礼以为自己已经一击建功,嘴角上的笑意正渐渐泛起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仿佛抓住了一块石头,冷硬坚实!但事已至此,于礼硬着头皮一记扫堂腿挂风而出!只见何处长嘴角泛着冷笑,双掌缓缓上扬托在于礼小臂上慢慢推高,于礼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尽全力捏住何处长肩头的两只手不听话的被越举越高,期间还伴随着骨骼的轻响。说时迟那时快,于礼横扫过来的一脚同时也踢在何处长的小腿上,惨嚎声起,竟然是于礼摔了出去!

何处长生抗一记扫堂腿,又将于礼扔飞,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放下双手轻轻的掸了掸于礼踢出的脚印说道:“不错,你爹都没有敢在我面前出手的勇气,你有,这点不错!但你的眼光比起你父亲差的太多,金刚早就知道我在皮下骨上这段的功夫超了他不止一成,你还是个孩子哟!”说话间,慢慢走到于礼的身前蹲下,小声的说:“没听说过我出手才有的这个判断是么?别说你没听过,恐怕外面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何处长是个该死的酸秀才,可是你们就不纳闷,为什么每一个说我没本事的人,都是自己人?”

于礼追悔莫及,现在双臂已经无法抬起,加上脚上传来骨裂般的疼痛,让他欲哭无泪。冯九踱到他身边,弯腰搀起于礼,在于礼耳朵边上说:“我们一直以为你就是个莽夫,现在看,还是有点急智,先和我回去养伤吧,回头带你去见几个老头,看看能不能让你多受点锻炼。”

这不啻于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让于礼眼神一亮,但忽然又黯淡了下去。虽然刚刚受伤的时候,他特别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命回家,可此时有了保障之后,他反而更担心同邓子梁在一起的父亲,虽然父亲一直表面上对他不冷不热,但是他知道,老爷子是真的疼他。刚刚被搀起身形的于礼抖开扶着自己的冯九,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眼眶泛红的对着冯九和何处长说:“何叔,这位叔叔,什么事都是我的错,你们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但是这事真的同我爹没关系,你们要是杀了我能撒气,现在我就跟你们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自己解决了自己,保证不让你们沾一点血腥气,但请放过我爹,放过我爹啊!”

于礼后半句已经带着哭腔,这让张偲锋有些动容。眼前这个家伙不管是敌是友,这份孝道就足够让他活下条命来。张偲锋甚至隐隐能感觉到于礼身上的那股子邪气已经被一股莫名的气场压住,变的光明了起来。张偲锋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何先生,冯先生。我张偲锋同你们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面子。但是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希望能说句公道话。如果没看错,于礼就是在背后谋我们的势力伸出来的手脚,我也不会说话,但是我现在能原谅他和他身后某些迫不得已的人,这件事就此揭过,等事情完全了解之后再做计较,您两位觉得怎么样?”

何处长赞赏的看着于礼和张偲锋。于礼仁孝,张偲锋宽厚,这两个孩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虽然自小有着不同的轨迹让两个人在个性上有着云泥之别,可如果交到他手里,他有把握将这两个孩子都带上正途,何处长甚至看到了这两个孩子比他还要光明的未来。

冯九半晌没有言语,他已经习惯了有何处长在的时候,一切以何老大马首是瞻的状态。但他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何老大的答案,不由得暗自赞叹,这两个小家伙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于礼看着不言语的冯九和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何处长,心急如焚。他知道,何处长没有什么能力能直接推倒邓家,但是捏死他和于俭,恐怕只是稍微费些力气的事情。慌乱间,于礼开始疯狂的向何处长磕头,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转瞬间满头满脸就都是血花。张偲锋实在是看不下去,几步从地上拽起于礼架在身后的大树上。此时于礼满脸血泪,不停的挣扎的向地上滑去,冯九看了一眼何处长,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暗示之后,走上前一记手刀将于礼劈晕,又将从树上慢慢滑下的于礼背在身上,向一旁走去。

何处长走到张偲锋身边,脚点着老鳖说:“这是金刚的战友,叫老鳖。”又用手指着离去的冯九身上的于礼说:“这是金刚的义子,叫于礼。”稍微一顿之后又说:“你扔出去的那个家伙叫邓子梁,是金刚的雇主。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邓子梁在被你扔出去之后,被人偷袭了,说的文艺一点,当时连于俭都没认出来那是邓子梁。”何处长幽幽的最后吐出一句话:“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开弓啊,就没有回头箭!”

第五十三章 像傻逼一样去战斗

裁缝到最后都没明白何处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目送着何处长一步三晃离去的身影,张偲锋心里波澜起伏。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的江湖里,排名第一的是爷爷张虚谷,第二就是他自己,虽然见过陶侃、白苍,但他从来没觉得这两个长辈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感觉到危险。可今天,他才发现,类似于于礼和老鳖这样的身手,身上的杀气是有质的,会让他感觉得到,可是如果陶侃白苍都是如同何处长一样,身手惊人但低调潜隐,恐怕很多他曾经见过的人就需要重新做一个估量,张偲锋第一次对自己身体传来的信号产生了怀疑。

车水马龙从昏头涨脑中幽幽转醒,对视苦笑一下互相搀扶着坐了起来。老鳖在何处长离去的时候已经被八三的人拖走,恐怕结局也好不到哪去。车水马龙环顾四周,发现之前出现的几位都人影无踪,他们虽然直接被于礼摔了个七荤八素,但仍然依稀记得,有一个声音拦住了于礼。

车水揉着还不是很清醒的脑袋问张偲锋:“裁缝,刚才那几位呢?你给没给我们哥俩报仇?那个家伙身手诡异,不是搏击术也不是武术,倒像是草原上的摔跤。”说话间,车水挽起裤腿看着自己被捏过的脚踝,一个青紫的大手印如同被画在推上一样,边缘已经有些发黑。车水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喃喃道:“下手真狠。”

马龙有些不服气。算起来,他其实不如车水惨,车水是砸在了地上,而他至少有半个身子垫在了车水身上,没那么疼。可马龙就是有些不服气,蹲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手,咱俩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一个打过咱俩,这人都丢到家了。”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同样不好过的踝关节。

张偲锋自然知道马龙说的有道理,于礼的摔跤术看起来凶猛但最忌群殴,一直以来,摔跤都有面强背软的说法,意思就是摔跤的正面攻防能力都极为优秀,但如果被人绕到身后就会变的无比被动。哥俩的搏击术从小练起来,加上双生子的默契,如果联手,于礼恐怕无法占到现在这么大便宜,甚至会吃些小亏。

张偲锋搀起来哥俩,歉意的说:“今天这事,本来就和你们没什么关系,这害得你们受了伤,都怪我,都怪我。”车水一把揽在张偲锋肩上说:“咱哥几个就别说这么远的话了,别说来的时候是那个胖老头一看就好欺负,就是一开始就对上后来钻出来的那一位,我们哥俩也没有二话,就一个字,上!”说话间双脚跺地右手前挥,刚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忽然震到了脚踝处的暗伤,呲牙咧嘴的软了下来。

裁缝搀着哥俩刚走到校门口,正赶上陈韦恩迎面走了出来,裁缝咧嘴一笑刚要打招呼,忽然见陈韦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疾步离去。张偲锋心里忽然一惊,恐怕自己身边也有潜藏着的眼睛,裁缝冷哼一声向校内走去。

卜一卦这一上午过的也不是很如意,关于巴图的新闻他揪出来翻来覆去的看,除了之前发现的几处疑点再也没有什么线索,这让擅长分析判断的他一时也没了办法,卜一卦无奈的放下脑中对几处疑点的分析,开始想起晚上的事情。陈韦恩已经去之前的地方埋伏了,按照曲文的分析,他们得罪的大人物恐怕会对那片厂区进行比较严格的封锁,虽然他们会因此遇到凶险,但仍有一点好处,就是在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恐怕都不会有消息传出去。如果他们输了,对方自然没有兴趣再将以多打少这件事当做成就拿出去夸耀,如果他们赢了,对方更没有脸面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陈韦恩现在潜伏进去,再同他们一同出现,不仅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更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整个计划最大的难点仍然在曲文身上。这个家伙仍然不肯说他晚上打算怎么办,一想到这,卜一卦觉得有些担心,他本就是习惯将所有事情掌控在可以承受的损失之内的那种人,这种孤注一掷的打法让他越来越觉得,积蓄自己的力量这件事,迫在眉睫。想到这里卜一卦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洛神好久没有传来消息,沈光、黄寺、白苍杳无音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忽然间所有的担子都要他自己来抗。卜一卦撇了撇嘴,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话:“像个傻*一样去战斗,然后在死之前看看身边倒下的敌人和站着的朋友,咧开大嘴傻笑,最后在笑声中死去,这才是斗士的人生。”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卜一卦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曲文匆忙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抓紧去校门口,裁缝可能出事了。”卜一卦宛如晴天霹雳,他和曲文千算万算就忘记了对方掌握着同他们并不对等的实力。此时做出了什么样的举动,虽然曲文来不及说清楚,但大概不会是小打小闹。如果此时对方撕破了脸派出几个人来找回场子,别说他扛不住,恐怕张偲锋也会面对双拳难敌四手的尴尬境地。

话筒直接被扔在桌子上,想起嘟嘟嘟的声音。此时的卜一卦哪有心情去管这个,推开门飞奔向校门口,一边飞奔嘴里一边念叨着:“裁缝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你还有俩妹妹等着你照顾,你还答应我在上海罩着我的!”奔跑间,卜一卦泪流满面。

此时的张偲锋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卜一卦,发型因为奔跑被风吹的乱七八糟,泛红的眼睛抽搐的鼻子,哪有当时丰神俊朗的样子,倒更像让人糟蹋之后又抛弃又让别人糟蹋了的小媳妇。卜一卦不管这些,看着眼前没事的张偲锋和瘸着的车水马龙,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卜一卦嘴里说出一句张偲锋听不懂的话:“这他妈读书人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曲文做出不到校门口看情况的决定时,心里是有些纠结的。一方面,他也怕裁缝出什么大事,但另一方面,此时他需要面对上海的地头蛇隐藏自己同裁缝他们的关系。纵然对方查出来他同卜一卦是同乡,但大抵也不会想到,一个所有档案里都被写成天生的秘书材料的曲文会有孤胆英雄般的胆气。曲文放下手中的电话,目光隔窗投向一只落在树上的几只鸟儿,愣愣出神。

第五十四章 夜宴(一)

时间飞快的走到了夜里,因为之前遇袭的事件,卜一卦对晚上的行动有了隐约的担心。[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从裁缝嘴里卜一卦听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突如其来出现于礼和老鳖,卜一卦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身手上,而是集中在幕后势力所表示出的态度。对方毫无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偷袭张偲锋,应该是已经认清了他们在上海没有什么帮衬。虽然八三及时的跳将出来,表明了对裁缝的笼络之心,但由于于礼和老鳖没有回去报信的可能,那么晚上,仍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至于对方是否在暗处布置了后手,卜一卦的潜意识里觉得肯定不会有,他甚至感觉那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都不敢在八三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这种推测没有什么依据,但凭借何处长和冯九在张偲锋面前展现出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卜一卦觉得自己猜错的几率并不大。

事实也正是如此,于礼其实不是莽撞之人,在同老鳖来的路上,他已经暗中安排了人盯住自己的行踪。这一切本来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但暗处观察的人发现何处长和冯九带着雷霆之势放翻了于礼的时候,本来是想回去报信的,可没等转回头就被一记闷棍敲在头上,出手的正是卜一卦刚来上海时,曾经发现了巴图的蝰蛇。

此时蝰蛇正同何处长蹲在江边上,嘴里叼着一片微黄的草叶。何处长眉头深锁的说:“你确定没记错?那小子真去看过卜一卦?”蝰蛇将草叶吞进嘴里,咀嚼一番用力吐了出来说:“我一开始就没想起来这小子,当时没动上手,只是打眼的时候有点印象。刚才看报纸的时候觉得这小子有点面熟,忽然想起来下午我敲晕那个废物,当时那个叫巴图的小子好像和这个废物一样,都在暗处窥探着什么,因为没什么恶意,我也就没去过问。不过人错不了,就是巴图。”

何处长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尝试推论整件事情的联系。在他的理论体系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孤立存在的,更何况这一眼就能看出纠纠缠缠的几件事。巴图被通缉究竟同卜一卦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整件事一眼就能看出巴图是被陷害的,可陷害他的人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大堆问题压的何处长有些头疼。

忽然,蝰蛇仿佛又记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老何。当时巴图坐的车挂的应该是本地牌照,白色的桑塔纳,这信息能有啥用不?”何处长本着决不放弃任何一条可能成为线索的信息的角度,命令身边的警卫抓紧去查查,看看有没有关于这辆白色桑塔纳的记录。同时,何处长站起身形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漆黑的天空下遥远的方向。那里的天幕仿佛灌了铅一样,沉沉的压在一片破烂的废墟上,如同化不开的陈墨。

卜一卦和张偲锋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上海这座城市每到夜间便如同一个加快了呼吸节奏的娘们,每一次呼吸间都带着诱人的旖旎。霓虹灯仿佛给了这个城市另外一种韵味,如同美丽的姑娘忽然脱去了外套,只剩下雕饰着博大胸怀的内衣,而灯火,就是内衣上散发着香气的性感蕾丝。

卜一卦和张偲锋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曲文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出发,加上早就在那片地方隐藏下的陈韦恩,几个人碰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清楚。卜一卦甚至有些后悔同意陈韦恩的计划,如果曲文出了什么危险,他这辈子都会背负歉疚。张偲锋也在惦记着曲文,不过他倒不是为了曲文的安危担忧,张偲锋的心目中,有智慧的人都是天下无敌的,例如曲文,例如卜一卦。他惦念的是曲文有些夜盲,如果在这种漆黑的情况下没有发现之前的那棵树,那个草丛,恐怕所做的一切布置都会化为泡影。

车子停在那片大厂区的外面,司机纳闷的看着下车的两个人。这片地方他有些了解,白天来的人都没有几个,这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能做什么?加上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的状态,司机同志暗中注意了一下两个人的体貌特征,心中暗想:如果明天警察找我了解情况,我这也叫提供线索。想到这里,一直喜欢福尔摩斯的司机同志莫名的有些小兴奋,吹着口哨开车离去。

卜一卦看着这片如同巨兽般趴伏在地上的废墟,虽然白天有来过踩点,但此时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张偲锋则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世界上能让张偲锋觉得恐惧的事情,大概就只有他那两个宝贝妹妹刺耳的尖叫和张虚谷地狱般的*练了。

张偲锋抬脚向内里走去,卜一卦收拾了一下心绪紧跟上去。这也是他们提前设定好的行走方案,张偲锋走在前面,凭借他的身手,哪怕遇到点什么问题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换成卜一卦,恐怕当时就被放翻在地了。

工厂的主路通往于礼提供的那个位置,经过那片植被茂盛的地区的时候,张偲锋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让自己对周遭变的更敏锐起来。在他的感觉里,除了身后仍然有些紧张心脏砰砰乱跳的卜一卦,至少还七八个不同的气场。张偲锋对此的推论是,对方至少有八个人,如果有身手好到类似于何处长这样的人物,那么甚至可能是两位数。

张偲锋放慢了脚步,轻声说对卜一卦说:“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别紧张,有我们在。”卜一卦哑然失笑,被一个神经大条到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肌肉脑子安慰,这种感觉还真有一种特殊的愉悦感。卜一卦轻轻的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没事,两人就这样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眼前一片黑黑的空旷场地露了出来。这个地方,就是于礼定下来见面的地方。此时,广场上一片漆黑,一点响动也没有。卜一卦定了定神走到张偲峰身前,对着空旷的场地喊到:“我们来了!”同时,张偲峰在卜一卦背上写了一个六字,示意卜一卦,这里至少有六个人。

卜一卦话音未落,几声汽车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四辆奥迪依次排开,车大灯同时打开,晃的卜一卦二人眼睛生疼。邓子梁站在一辆车前,大灯从他身后打出,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无比。身边,于俭面色焦急目露凶光,对着二人大喊:“我儿子呢?”

第五十五章 夜宴(二)

卜一卦心中暗笑,这是来的路上他想到的一出后手。(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对方不知道于礼是被八三的人带走,必然会将怀疑目标定在他头上。换做其他什么人都还好,但于礼是金刚的义子,他怎么可能不挂心?将这件事情利用好,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比较有利,退一万步讲,对方至少不敢在没搞清楚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卜一卦耸耸肩双手一摊,无辜的说道:“什么于礼?胖子还是壮汉?中年还是青年?我没见过,不认识,不好意思。”于俭也是精明人,这两个选择明显告诉他们,老鳖和于礼都去找过他们,看着眼前两个人一点伤都没受的样子,于俭大概能确定于礼和老鳖是栽了。看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于俭怒从心头起,这么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做出这样的表态,让他心里无比愤怒。但于俭知道,从大灯亮起开始,到自己埋伏的人出现,大概也就需要个几分钟的时间。而外面的观察哨也没有发现对方带来的援手,这至少能确定,这两个小子没有什么背后势力。

想到这里,于俭稍微压制了一下心头的怒火,背后没有人的外地小鬼,还不是随意他拿捏的玩具?于俭面色稍霁说道:“卜一卦是吧?你现在把我儿子交出来还来得及,如果落到我们手里,”于俭稍作示意,身边四条壮硕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于俭得意的继续说:“你看到了?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如果落在我们手里,实话告诉你,他们都是刑讯*供的好手。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刚出现的四个人配合的面露狞色,抖动手脚发出咔咔的声音。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打破了有些凝重的场面。张偲锋一边大笑一边走到卜一卦身边,揉着自己的肚子说:“几位,几位。别抖了,左手边第二位,您发出声音的部位是颈椎,这种病应该是长时间低头看书报纸导致的,多做做运动。”说话间,张偲锋手指点动:“右手边第一位的大哥,你发出声音的部位应该是肘关节和腕关节,如果没看错,这是长时间用笔导致的不良后果。其他两位,你们可能还算是练家子,但是,这点把戏不大够看”

说话间,张偲锋面容瞬间变的肃穆起来,长吸一口气,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虽然身材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气势上发生的变化!如果说张偲锋一直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招数,可至少平时出手的时候都是云淡风轻,而此时,卜一卦感觉到身边的张偲锋变成了一只猛兽,一只作势欲扑的恶虎!

邓子梁刚刚出现的时候还胸有成竹,可张偲锋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他向后疾退两步,跌坐在汽车的前盖上。于俭一步窜到己方四个人前面,面色凝重的看着变化奇大的张偲锋暗自叫苦。他带来这几位同张偲锋说的一样,除了两位在退伍之后还在做着保镖的工作,另外两位早已经成功转型为文职人员。最早的安排本是他和于礼拖住最能打的张偲锋,这老几位尽快拿下卜一卦,让张偲锋投鼠忌器,可哪想到于礼和老鳖失手被陷,局面转眼变的被动起来。

让于俭纳闷的是,按照时间计算,埋伏在外圈的那几位身手好的应该已经到了,可是迄今为止,他连对方已经出发的信号都没有听到。

外圈埋伏的几位不是不想出发,他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几分钟之前,一个满脸是血的纤瘦男孩哭号着出现在他们埋伏的地方,树顶上的观察者张目刚想出言示警,孩子一个趔趄,正好摔在草丛里决策者钱梧的脑袋上,将这个于俭都无比尊重的智囊砸了个鼻青脸肿。

所有的安排里,智囊钱梧都是重中之重,此时看到钱梧遇袭,没等钱梧出声,埋伏的几个人纷纷跳出身形,面色紧张。除了钱梧和张目,其他六个人都是于礼找回来的帮手,挂着东南亚某些小国的国籍,但其实仍然是中国人。一个高个子的一张手将纤瘦男孩当胸抓起扔在一边的地上,低头观察钱梧的情况。

钱梧摇摇手,这孩子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的样子,除了被骨头砸的有些生疼之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钱梧站起身形看着满脸是血的男孩子面露不解。说是男孩子其实也不贴切,面相上看起来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眼中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让他的年龄显得有些小而已。

曲文在出现之前已经详细计算过路线,怎么能快速通过观察者的观察并准确将草丛里那个指挥者*出来,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曲文测算过,即使他倒过去的角度没有那么理想,紧接着在地上打个滚也就能到草丛的位置。

几个人围住了曲文,因为没有来得及示警,张目脸上有些不好看,他当时正在树上发呆,这么黑的天,他完全不相信会有人闯到这里来,于是在树上也就是出工不出力的做做样子,哪想到就让这个小子钻了空子。张目对着曲文大声说道:“你小子哪来的?来这干嘛的?耽误了警方办案你付得起责么!?”张目倒也算聪明,虽然不怕这小子能脱身出去,但总算是在言语上留了后路,谁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惹上官司。钱梧看着眼前的小子也有些莫名其妙,从出现到被高个男子扔倒在地,这小子身上就没有一丝一毫会功夫的样子,他们的信息里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这让他颇为不解。

曲文抹了抹脸上的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一些,带着哭腔的说:“警察叔叔,我是复旦生物系的学生,我叫骆文曲。来这边是做论文取材的,可是刚才,我看见鬼了!”曲文说到这里嚎啕大哭,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哭声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凄厉,配上他刚才说的话,让几个手底下都带着血官司的家伙们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说刚才钱梧还有些怀疑,此时倒是完全的放下了心。这小子自己报出学校的名字,虽然是同目标人物同校,但反而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如果是对方的人,恐怕这个时候应该掩饰住自己的来历吧,钱梧暗想。张目回头看了一眼钱梧,钱梧做了一个赶紧赶他走的手势,张目又说道:“什么鬼,哪里有鬼,你也是个大学生,唯物主义思想都去哪了?抓紧离开这里,到时候让坏人发现了,你会有危险的!”张目本来现在就在警局下设的三级机构工作,对他们的办事态度颇为了解,这演起来有板有眼。

曲文压低了哭声,从嚎啕大哭变成啜泣,哽咽着说:“警察叔叔,我真看见鬼了,不信你们跟我去看看,就在那边。”说话间,手指指向白天发现他们发现异常的地方。钱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张目跟着他去看看。张目刚想动作,从地上爬起来的曲文一把拽住了钱梧的袖子,哭着说:“警察叔叔,你跟我去看看,好不好?”

第五十六章 夜宴(三)

钱梧厌恶的看着搭在袖子上的爪子,有点洁癖的他看到这一幕觉得打心眼里烦。钱梧用力一甩袖子说道:“你别抓我,我和你去看看。”说话的同时挥手示意高个男子和张目跟上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暴露无余。转身回过头对其他人说:“等下不用等我回来,有信号你们赶过去就好,我们会稍后跟上你们,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曲文眼中一喜紧接着划过一色冷色,他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让敌人分兵,现在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虽然指挥者仍然带了两个人,但总比所有人都跟着一起来好的多。曲文哭着在前面领路,从这里到那个土包,没有什么明确的路,几个人子啊荆棘丛里辛苦的走着,张目有些抱怨的看着钱梧,鬼知道这家伙是中了什么迷魂烟,竟然同意跟着这孩子来看这份热闹。

钱梧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从头开始,他和于俭就不是一条心,答应来这里,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看在邓子梁的面子上,或者说,看在邓家的面子上。可来到这里之后钱梧有种感觉,敢答应他们在黑灯瞎火的这里谈判的孩子,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底牌。而于俭的战术却是上来就showhand。钱梧对这种没把握的战术并不认可,可是整个事情的策划者是于俭,他又不好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有这个机会远离是非之地,他自然不会放过,甚至连挑选一起来的人,他都有自己的盘算。(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高个是于礼的人,张目是于俭的兄弟,哪怕他的猜测出了什么纰漏,这两个人也自然可以证明,他并无二心。

一行人心怀鬼胎的向着目的地走去,谁也没发现,曲文在行走的时候轻轻的拨弄了几根微不足道的枝杈。到了土包前,曲文面容惊慌的指着某个地方说,警察叔叔,就在那里!张目大大咧咧的向前走去,走到近前,张目有些呆愣,地上一截已经有些腐烂的指头从地里伸出来直愣愣的戳向天空,仿佛在向老天控诉着什么。张目向后大喊道:“你们俩过来看看,这事不大对!”张目被曲文一路上的警察叔叔叫的有些入戏,现在已经站在人民群众的利益上在思考这件事情,至于那边,他和钱梧的想法一样,不会出什么问题。

两个人急忙向前走来,看着地上戳出的指头都有些惶恐。高个男子从怀里抽出一只折叠的军用锹,直接就想挖开看看。钱梧一伸手,拦住了他压低声音说:“先不着急,现在如果我们动了手,回头真要是警察发现,不好解释,也容易暴露。先把那个孩子叫来,问问他刚才什么情况。”说话间,钱梧回头向看上去已经吓坏了的曲文招了招手说:“骆同学,你过来,说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曲文干嚎一声跌坐在地,向后蹭去,嘴里说着:“我不要过去,刚才那里就有个白色衣服的女人,还伸出手指指着我,我看见的,头发长长的,我不要去,她很……你们……警察叔叔救救我!”曲文的演技绝对一流,这语无伦次的表述在他心里已经不知道复习了多少次,此时说出来行云流水般流畅。(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说话间,曲文不停的双腿前蹬,扬起一片尘土。刚才的眼中的喜色就是发现了钱梧有洁癖的问题,敌人的弱点如果不好好利用,又怎么是曲文?

钱梧看着眼前飞起的灰尘果真向后退了几步,差点就踩在地上的指头上,幸好身边的张目扶住了他。钱梧对其他两个人说:“这孩子估计是吓疯了,但如果动手,必须让这个孩子来挖,这样才能抹掉我们的嫌疑!”钱梧示意高个过去,将这个孩子带过来。高个点头称是,向前走去。刚走了没几步,耳边传来曲文冷冷的声音:“我要是你们,就暂时不动。”说话间,一道刺眼的光亮从曲文射向几个人。

光柱的路径上,被几条细细的阴影切割的支离破碎。野外生存有着丰富经验的高个男子马上停下了脚步,这几条线看起来并不危险,可是高个知道,在丛林战里,有太多身怀绝技的高手被他们这种熟读森林规则的阴死,用的就是这种暗线。

曲文长出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摸到一个凸起。这几根线是他在校实验室找到的经过特殊合成的金属丝,柔韧锋利,他将金属丝凭借自己的空间想象能力交错的绑在树杈的尖端,又用几颗合适的石头压在钢丝上,紧接着又利用杠杆原理将石头卡在其他的灌木下端,绞尽脑汁才布置出这么一副死亡陷阱。当初在电视上看到这招的时候,曲文颇感兴趣,用父亲的鱼线做过几次试验,第一次实战就如此成功,让曲文大呼侥幸。

曲文冷冷的说:“我也不瞒你们,想回头,这一片林子里差不多都是这类的东西,但如果你们不动,我保证没人对你们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都是为别人办事,何苦搭上自己的性命?”钱梧懊恼的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他一开始自然是有些怀疑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可最后还是太过自信坑了自己。钱梧向前一步说道:“听你的意思,你早知道我们是谁。你敢不敢告诉我们你是谁?也让我们被坑个明白!”

曲文淡淡一笑,这个时候再说真名的人只能是张偲锋这种家伙。曲文挥挥手转身向后走去,留下一句话:“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你们可以叫我鬼纹!”这个绰号在漠北的时候,他就给自己起好了,当时完全是为了表扬自己写作的手法鬼斧神工。可现在发现,在这个场景下扔出这么两个字也颇为应景,曲文对自己的反应深感满意。

高个男子不服气的伸手搭上了面前的一根丝线,捏出一个凸起,从军用锹的后端拽出一柄短匕切了过去。结果让他更加垂头丧气,眼前的金属线材质比他想象的还要特殊,用匕首拉拽几下之后,丝毫没有变化。钱梧看着高个男子的动作停下后呆立当地,现在他们三人被困在这里,只能期望那个叫鬼纹的小子没有什么后手,而他自然之道,这种愿望,大概只能是一个愿望。

曲文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回飞奔,他计算的时间里,已经超出了一分钟,而这一分钟,可能生死攸关。曲文呼哧带喘的跑到刚才的地方,此时,几个人还在等于俭发来的信号。曲文大喊道:“快去救警察叔叔,那边有好多坏人!”几个蹲坐在地上的男子飞速站起身形,一个长脸男子一把抓住曲文的手腕说:“快说,他们怎么了?不是刚刚和你一起去的,怎么就你自己跑回来了?”

曲文啜泣着说:“我们刚走没几步我被划伤了脸,就停下来给自己擦血。几个叔叔就继续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有很多坏人冲出来和他们打成一团,还有一个男人用手电筒晃在他们脸上说什么就是他们。那个刚才在这里的叔叔让我赶紧回来找你们报信,他们拖住坏人,这我才跑出来的。”曲文指着钱梧刚才藏着的地方,地上一张塑料纸证明,这里曾经趴着一个有洁癖的男人。

长脸男子看着脸上果真有一道深口的男孩子刚欲开口,忽然,身后几条光柱亮起,长脸男子回头看向自己的几个同伴,陷入抉择。

第五十七章 夜宴(四)

曲文暗自心急,整个计划的时间他策划的严丝合缝。(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可是没想到在路上的时间有了些耽搁,虽然他紧赶慢赶的跑到了地头上,但仍然出了一些纰漏。远方大灯亮起的时候,曲文就心道不好,傻子也能看出来,这黑夜里闪出的扎眼光芒就是通知这里几位出手的讯号。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曲文心一横说道:“叔叔,你们怎么了?那边亮灯的地方也有坏人么?”如果钱梧在这里,断然能听出曲文的语气已经从哽咽恢复了平静,并且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在这种情况下,曲文的演技也出现了问题。

长脸男子暗自沉思。他们是于礼请来的人,按理说对于钱梧和张目的死活根本不会在意,可是高个同钱梧绑在了一起,这就让他有些犹豫不定。高个其实在他们几个人中身手和智慧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时候有些冲动,但是却有着他们几个人都垂涎三尺的客户资源。几个人不止一次的想从高个嘴里套出这些信息,可是高个在这件事上却极为清醒,嘴严得很。

长脸思考的功夫,身边其他几个人坐不住了。这次答应于礼来趟这趟浑水,从头到尾都是高个在同于礼联系,说好的事成之后付款,现在一分钱没拿到还搭上了高个,他们颇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一个阴沉着脸的面色微黑的男子窜到长脸身边,压低声音说:“按照于礼他们说的,在那边一共就两个小子,他们至少有七八个人在,咱去帮忙也就是个锦上添花的后手,既然没有雪中送炭的恩情,还不如去看看那边是些什么人。在这片场子上出现的,十有八九都是奔着那边来的,咱这也算帮他们解决问题,不会落什么埋怨。”

长脸男子看着身边的几个兄弟都轻轻点头,心中下了决定,对着曲文说:“那我们快走,你前面带路。”曲文装出没听到之前面色微黑的男子说的言语,连忙说到:“好,你们跟我来,不远,就在这边。”说话间曲文一块石头算落了地,只要能将剩下的人引开这里,他就有信心带着这几位走向另一个陷阱。

沿着刚才走过的路,曲文慢慢向前走去。长脸男子不停的催促着曲文,让他快些。曲文忽然跌坐在地,揉着自己的脚踝说:“叔叔叔叔,我好像崴脚了。”一边说话,眼里又开始酝酿下一轮的泪水风暴。

长脸不耐烦的走到他身边,一把拎起曲文说:“我背着你,快走。”曲文刚想窜到长脸背上,耳听见一声唿哨,几个黑影从四面围了过来!这让刚刚站起身形的曲文颇感意外,本来他的计划里,是将这些人在前面稍远的路口指向另一个岔道,那条路上他通过熟悉的物理和化学原理设计了一个漂亮的乙醚陷阱,不至于闹出人命,但总能让这几个人安安静静的等到天亮。而此时窜出的几条黑影,完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曲文暗暗叫苦,完美的计划本就是要安排好并且考虑到所有意外,可这天下哪有那么完美的东西,能将事情推算到七成就大概已经是诸葛武侯的境界,要不然哪来的上方谷司马脱险,七星灯诸葛命终?

跳出的几条人影丝毫没有犹豫,从腰间拽出几件东西一拥而上。漆黑的夜色里,曲文没有看清黑影手里拎着的武器,但第一感觉是,这些人出手,就没奔着留活口而来。此时正是张偲锋在于俭面前爆发的时候,本来在等帮手的于俭哪能料到,他的帮手现在已经身陷绝境!

长脸男子一愣,也算是训练有素的大喊一声,各自掏出匕首准备战斗。几条黑影兔起鹘落的窜到近前,二话没说就递上了手。比划几下过后,微黑男子大喊:“哥几个,点子硬,别留手!”随着喊声,微黑男子右手刀格开对面刺向胸口的一刀,左手从腰间摘下一颗球形物体,用力砸向地下。瞬间,辛辣的味道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开始剧烈的咳嗽,只有微黑男子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刀捅在对手的肩膀上,炸开一蓬大大的血花!

曲文本来已经借着夜色在地上慢慢的爬向远处,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不用实施,这几位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时间再去卜一卦那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自己安全脱身。可微黑男子这一颗催泪弹扔在地上,正砸在曲文前进的路线上,加上曲文压低身形,等于将鼻子凑在催泪瓦斯上深吸了一口气,鼻涕眼泪眨眼就糊了一脸。但曲文知道,现在真的是生死攸关,眼瞧着微黑男子一刀建功,紧接着一脚踢开眼前的敌人,曲文借势一个翻滚,同挨刀子的这位一起倒下,向远处滚去。而刚倒下这位,也一个翻滚,正躲开了曲文前进的方向。

微黑男子哪有功夫管曲文的死活,从腰间又摘下一颗瓦斯扔在人群里,这颗瓦斯比刚才的那颗位置更靠近人群中心,几乎让所有人都丧失了战力。可出乎微黑男子意料的是,除了被他废掉的对手外,其他所有的敌人都头上拉下一个面罩,而他的对手大概是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失手被他放翻。现在看来,微黑男子仿佛成了他们的内奸,长脸一边愤怒的挥舞着手里的匕首,一边咳嗽着说:“成老四!你到底是哪边的?!”

被称为成老四的微黑男子面露尴尬,他这一手本来是想搅乱局面,然后凭借着几个哥们在丛林里锻炼出来的忍耐力放翻敌人几个人,然后利用人数优势结束战斗,可此时仿佛弄巧成拙的成了敌人的帮手,可成老四仍然发现了一些问题。成老四对长脸大喊:“三哥,不对啊。他们这都是制式装备,咱这是惹到茬子了!”长脸三哥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嘴里发出几声夜枭的叫声,将匕首扔向对面的敌人,转身就跑!

听到这声暗号,其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开面前的对手四散逃跑。扑出的黑影们隔着面罩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停下脚步,扶起地上被扎了一刀的同伴。其中一个人焦急的看着受伤的同伴说:“哥,你没事吧?”伸手扶起伤员,眼前这位脸上擦着油彩的男子面色苍白,轻轻摇摇手,不是车水又是谁?

车水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对马龙问道:“刚才应该没有被曲文发现吧?”马龙稍作思考回到:“天这个黑法,估计他也看不清什么,加上一直在地上爬,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只有最后扑向你这一下,倒是有可能看见什么。”车水捂着伤口说:“我这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他过来的时候我强翻了一个身,差点硌死我。”马龙哈哈大笑道:“哥,你刚才没看见,那在学校里风光无限的曲文刚才就同老鼠一样,在地上窜来窜去,我就特别想知道,要是别人看见这一幕,别人会怎么笑他?”

“怎么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现在还不撤退,等下碰到八三,恐怕只能哭了。”一条身影从暗处闪出,在刚刚亮起的月光下,葛婴的脸色阴沉。

第五十八章 夜宴(五)

曲文连滚带爬的摸出去好远,才敢回头看。身后漆黑的夜色安静的搭在那里,一丝明亮的月光垂下来,上弦月。曲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怕的长呼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后来出现的几条人影明显身手好过于俭找来的乌合之众,曲文将心中有怀疑的几支势力从头到尾检索了一遍,得出一个沮丧的结论,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曲文命悬一线的时候,卜一卦这边反而形势大好。双方都在心照不宣的拖着时间,于俭是时间越久越不敢轻举妄动,卜一卦是时间越久越胸有成竹。熬了几分钟之后,卜一卦慢慢展开一个自信的笑容,对张偲锋说道:“裁缝,对面这几位看上去没有动手的意思,要不然,我们先来?”憋了半天的张偲锋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嗓子里挤出一声怒吼虎步前扑找上了于俭,在扑击的过程中,甚至没忘记双臂一圈,将其他几位也拉进了自己的战圈。

时间过去这么久,于俭自然知道自己的后手大概已经被眼前两个不起眼的小子破掉了。但是怎么破掉,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看着虎扑而来的张偲锋,于俭怒道:“来的好,别以为我怕了你。”说话间脚下一蹬一记直拳捣向张偲锋的大脑袋,动作简单质朴,只是拳头隐约带起的风雷之声让张偲锋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拳不敢小觑,右手画圆卸下拳势,顺势一拳击出。

张偲锋动手的时候,卜一卦轻轻向后挪动了半步,从袖子中抽出一只钢制短棍。天朝对刀具的管制严格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但对于这种有伤害力的钝器却缺乏合理的政策,于是,获得这样一只伤害力不亚于匕首的钢棍比起匕首,来得容易的多。

钢棍在手,卜一卦心中大定。之前听到张偲锋分析对手的时候,他特意留心了那个听起来已经弃武从文的手腕手肘都残废到咔咔作响的中年男子。此时,中年男子正作为包围圈的一份子围在张偲锋身边装样子,背后空门大开。卜一卦暗喜,双腿发力蹬地,在超乎常人的爆发力支持下箭一样的直扑中年男子身后,手中的棍子一记力劈华山当头抡下,带起呼的一股风声!

于俭所在的位置正对着卜一卦,那小子抽出钢棍的时候于俭并没想到看起来丝毫不会功夫的家伙会有主动冲上前送死的勇气。等到卜一卦双腿发力前冲的时候,他才大声的喊到:“低头!”可这么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哪能让其他的几个人明白,两个被张偲锋称作练家子的男子还来得及稍微缩了缩脑袋,可遇袭的正主却被这一声大喊吓的原地一愣。就这一愣的功夫,卜一卦的棍子已经到了他头上,而他好像将脑袋主动迎向钢棍,耳听见咔的一声脆响,中年男子直接软倒在地,口鼻间渗出血来。

卜一卦这一棍丝毫没有留手,一棍建功之后丝毫没有停留横扫而出袭向站在一侧的颈椎病患者,两个练家子出身的男子看到这一步目眦欲裂,两人一左一右向卜一卦扑来!卜一卦看到这一幕去势不减,反而手臂加力,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颈椎病男子在情急关头用小臂格住了袭向太阳穴的必杀之击,但小臂紧接着软软垂下,被卜一卦无情砸断!

同时,卜一卦朝着阴影里大喊一声:“该你了!”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汽车后面的阴影里跳出,抓住邓子梁的头,用力砸在汽车的前盖上,生生的将汽车前盖砸出一个小坑,邓子梁满头是血的晕了过去。黑影一脚踩在邓子梁的后背上对着于俭大喊:“金刚,你别动!”陈韦恩的面容在大灯的照射下有些阴森。

于俭听到这句话果真主动跳出了战圈,脸色忽的变白。从这小子出来的角度来看,大概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一段时间,竟然没有被他发现,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附近不够警惕,另外一方面也能证明,这也是个不次于他的高手。想到这里,于俭制止了想要拿下卜一卦的两个汉子,双手抱拳对陈韦恩说:“知道我叫金刚,你大概也出自于平原之箭,可我记得,平原之箭到我退伍之前都有祸不及妻女的原则,你上来就制住他要挟与我,这不像我们部队的做派!”

一卦没等陈韦恩接茬就主动领下了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谴责,说道:“于俭,你也不用说话净捡着漂亮的说,你敢说你来之前没有先拿下我再去要挟裁缝的想法?就你们眼前这几位,算上于礼和那个胖子,恐怕也就是和裁缝胜负在五五之间。你敢赌?”一边说话一边和张偲锋向着陈韦恩走去,丝毫不在意将后背暴露给敌人。

卜一卦接着说:“说什么平原之箭祸不及妻女,如果你儿子不是做出一副我女朋友安危掌握在你们手里的样子,我会来这里?还有,你那不远处的伏兵又是什么?那也是平原之箭堂堂正正的霸王之道?还不是做小人比阴险输了一局,就要在面子上找回些场子,但是你就没想明白,这被我们看穿之后,面子里子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于俭让卜一卦几句话说的脸上一红一白,其实这便是胜者王侯败者贼,每一个胜利者都会获得书写历史的权利,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粉饰的如同天定之主,哪对得起死去的同袍乡泽?只不过于俭现在是失败者,丢人丢的干干净净的失败者。

看着于俭不说话,卜一卦哈哈大笑道:“怎么了金刚?刚才不还是要在舆论上战胜我们的么?”卜一卦话音未落,异变突生!一条银色的匹练光芒从树上直劈而下,目标竟然是于俭!刚刚明明只发现六个敌人的张偲锋最早发现这一幕,没来得及做一句解释,从卜一卦手中夺过钢棍飞掷而出,嘴里大喊道:“于俭,三点方向,滚!”

于俭在看到张偲锋飞棍而来的时候才感觉到异常,下意识的听从张偲锋的命令,向着三点钟的方向斜斜滚了出去,一只长刀贴着于俭的后背撕下一片皮肉!如果于俭刚才有一丝犹豫,恐怕现在已经是被切成两片,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两片可能会大小不一。

树上飞扑而下的男子恼怒不已,这已经是最适合他出手的角度和时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在生死相博的两拨人在这一刹那间竟然互助起来。张偲锋扔出的钢棍并不十分有准头,只是封死了他在空中追随于俭身形的一部分空间,而这部分空间,就是张偲锋说的,三点钟方向。

飞扑而下的男子站定身形,将身上用做伪装的树枝树叶逐一摘去,不露一丝慌乱,彰显出强大的自信。而这边的几个人也没有出声,只是在于俭的带领下,三个人向着卜一卦的方向稍微靠了靠。男子整理完自己身上的杂碎抬起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微亮的月光下白的甚至有些瘆人。将手中的长刀向前一伸,白牙男子轻轻吐出一句话:“你们中,我就杀一边,你们先自己选一选?”

第五十九章 夜宴(六)

白牙男子刚刚落地,张偲锋就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这种感觉同第一次见到冯九的感觉如出一辙,对面站着的仿佛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只冷硬的长刀,冰寒刺骨锋锐*人。张偲锋踏出半步将卜一卦挡在身后,陈韦恩也贴前几步站在张偲锋身侧,两个人将身后的卜一卦挡了个严严实实。于俭在这个时候,也一步挡在三个老伙计的身前,场上最强的三个战力在一瞬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白牙男子森然一笑,手中的长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抬起刀尖指向卜一卦说道:“早听说你是彭郁的儿子,不知道杀了你,彭郁会不会跳出来找我报仇?”说话间长刀前探,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卜一卦,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中间隔着的张偲锋和陈韦恩。

张偲锋冷哼一声,腰部发力一拧带动右臂狠狠挥出,陈韦恩此时很有默契的双掌前伸抓向刀刃,月光下手掌上发出金属的色彩,不知何时,陈韦恩已经在手上套上了一双钢丝的手套。

两个人的配合可谓妙到毫厘,如果是车水马龙做出这样的配合,还可以用心灵相通来解释,这两个人则完全是靠着过人的判断力和对战友的信任。白牙男子看到两个人的应对不屑的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长刀由前刺变为横斩切向张偲锋的拳头,也躲开了抓向刀锋的陈韦恩。

张偲锋不退反进,身子一侧让过刀锋,大臂下沉拉出一个大大的弧线,摆拳变做勾拳,来势不减的砸在白牙男子持刀的手上。(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本以为一击建功的张偲锋表情瞬间变的痛苦起来,快速的抽回拳头,四指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血洞,扎眼染红了整个手掌。虽然受伤,但张偲锋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仍然终端了白牙男子刀锋的去势,陈韦恩趁势双掌前封拍在刀背上,化解了志在必得的一刀。

白牙男子眉眼间闪过一丝得色,从一开始他出刀到最后被张偲锋击中完全是在他的计划之内。情报部门提供的消息里,张偲锋的弱点只有八个字,大开大合时日尚短。这几个字将张偲锋日后会有大成就,但现在仍然缺少经验的事实说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基于这个判断,白牙男子才做出这种诱敌深入的举动,效果,他非常满意。

陈韦恩眼中冒火,张偲锋虽然伤得不重,但可以看出,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战斗力,如果此时再继续坐以待毙,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想到这里,陈韦恩向于俭大喊一声:“金刚,看你的了!”化掌为刀一记手刀劈下,因为手上有足够的保护,陈韦恩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

于俭被吼的一愣,完全不知道陈韦恩用的什么战术。但仍然蹂身而进,一脚踢出。白牙男子听到陈韦恩的口气也十分纳闷,不由得对于俭的注意力多加了几分,看到于俭平淡无奇的一脚踢出,白牙男子心道不好,这竟然是陈韦恩的计策!

陈韦恩抓住白牙男子失神的机会,掌刀中一抹寒光闪过,一只刮胡刀片大小的寒光激射而出,直刺白牙男子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白牙男子侧脸让过刀锋,白牙一张,只听咔的一声,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然被他叼在嘴里。同时,白牙男子横刀上撩,在空中来不及转身的陈韦恩只能微微侧身让过要害,被一刀斜斜的肋下削下一片皮肉!白牙男子刀势不停,原地一个半转身,长刀跟着刺向于俭!于俭此时新力未发旧力用老,只能钢牙一咬双掌拍向刀锋,将长刀夹在手里。

白牙男子哈哈一笑,不仅没有跟上一步,反而撤手送刀,任凭于俭将长刀夺去提在手里。后撤一步后,白牙男子继续哈哈大笑,对于俭说:“你看,我说我就杀一边,现在,你要不要帮我杀了他们?反正一开始你也想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时候,时机正好!“于俭手执白牙男子算是刚刚送给他的长刀面色凝重,看着地上趴着生死不知的邓子梁和已经被卜一卦敲开了瓢的老兄弟,眼神转来转去。如果白牙男子说的是真的,他完全不介意用眼前几个小子的命去换自己几个人的活命,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又有几分值得信任?

仿佛看穿了于俭的心态,白牙男子又是呵呵一笑,从怀里拽出一只精巧的十字架抛给于俭说道:“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们蔷薇耶稣?”于俭接过十字架稍一揉捏,脸色大变,直接抛还给白牙男子,手中长刀渐渐刀锋立起,面向受伤的张偲锋、陈韦恩和暂时完好无损的卜一卦。

陈韦恩听到蔷薇耶稣的时候面色也是一变,看到身侧伤口仍在不停流血的张偲锋不解的目光,压低声音解释道:“蔷薇耶稣是欧洲的一个佣兵组织,标识就是一只被蔷薇花环绕着的十字架。这个组织对外一直十分神秘,但一些莫名其妙发生的叛乱和政变里总是会有他们的影子,国外一些谍报机构甚至称呼他们为暗势力掌舵者,至于身手,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从来没听过他们有失手的记录。”

白牙男子鼓着掌看向陈韦恩,脸上一片赞许之色:“陈韦恩,你说的很好啊。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我想听听外界对我们的赞扬究竟有多少夸大的成分,如果有说的不对的,我还可以纠正你哦,慢慢说,我们时间还早。”一边鼓着掌,脸上一边流露出病态狂热的笑容。

“你很聒噪,知道么?”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卜一卦的身影跨过地上跌坐着的陈韦恩走到白牙男子正前方,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卜一卦略显瘦弱的身影被夜色映衬的更加单薄,但他仍然眼神坚定的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嘴很碎的男人,但是你好像比我还碎。连裁缝这个傻子都知道夸奖的语言要别人心甘情愿的从嘴里说出来才显得发自肺腑,你这求求你表扬我的架势看起来甚至不如街边讨饭的汉子们有尊严。尊严两个字,你懂么?”卜一卦双手抱在怀里,一副挑衅的样子。

白牙男子不怒反笑,只不过已经不是之前保持着风度的冷笑,发出桀桀的笑声。白牙男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擦拭,一边擦拭一边说:“彭郁的儿子果真和他老子一样口舌生疮,但是不知道手底下怎么样,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躲过我三次出手,我就杀了他然后走掉,怎么样?”说话间,白牙男子指向于俭,在他的嘴里,几个人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已经可以任意宰割。

卜一卦马上接道:“就这么定了,三次是吧,现在开始?”说话间,卜一卦转身就跑!只是路过张偲锋时,对着双手低垂脚底漂浮的裁缝使了一个眼色。白牙男子被卜一卦这一手逗的哑然失笑,如果是追逐赛,他有把握在五秒钟之内追上并将手里的匕首钉在这个孩子的脑门上,于是脚尖发力,箭般窜出,手中的匕首也如流星般直插卜一卦后脑!

正在白牙男子发力前窜的同时,一幕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卜一卦忽然转过身形,左肩撞向刺来的匕首!耳听见噗的一声闷响,整根匕首斜斜插进卜一卦的肩窝,几乎没至刀柄!卜一卦右手抓住白牙男子来不及送开的手上,大喊一声:“裁缝!”

张偲锋在卜一卦递眼色的时候就暗自绷紧了神经,虽然失血的眩晕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但此时,张偲锋仍然咬牙甩出一记鞭腿,恶狠狠的抽在被眼前一幕刺激的有些愕然的白牙男子腰间!白牙男子瞬间感到腰间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控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卜一卦的脸,嘴里恨恨的说出一句:“你比彭郁还…恶…毒…”

第六十章 夜宴(七)

说完这句话,白牙男子软软的倒在地上,眼瞅着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卜一卦也向后倒去,面色苍白双唇打颤。这一刀捅的实实在在,两股对撞的前冲力合在一把匕首上,幸好只是一把匕首,如果换成那把现在拎在于俭手里的长刀,恐怕就是一个对穿。

张偲锋也并不好过,不知道白牙男子套在手掌上的玩意是什么,他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小洞几乎遍布整个接触面,血流不止。手掌本就是血液运动最为密集的地方,如此大量的失血,饶是张偲锋的体魄也有些支撑不住。最后拼命的一记鞭腿看起来是要了白牙男子性命的杀手锏,但张偲锋心里知道,这一腿过去,他自己也抽空了近乎剩下的所有体力。

几个人里受伤最轻的是看起来伤口最大的陈韦恩,肋下撕开的伤口肌肉无序的外翻,但总归是伤在肉上,擦点止血药等着结痂大概就足以应付。

张偲锋强撑着挪到卜一卦身前,看着这拼命三郎肩膀上的匕首皱眉。这已经只能看到刀柄的匕首被白牙男子临死前向下拖拽了几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封闭的伤口,大股的鲜血不停的喷涌而出。陈韦恩也挪到这边,看着卜一卦的伤口轻声说:“如果不及时止血,恐怕他没被捅死也流血流死了。”张偲锋欲图掺起卜一卦,哪想到刚将手放到卜一卦肋下微一发力,脑中就一阵眩晕,向后跌坐在地。

陈韦恩面色焦急,这两位一副眼瞅就死了的样子,让他委实有些无计可施。尤其是张偲锋,陈韦恩没想到这看起来伤口最小的汉子竟然会伤的如此之重。忽然,陈韦恩脑子里闪过一个字,毒!想到这里,他一把抓过张偲锋受伤的右手,果不其然,一直不断流出鲜血的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有些轻微的腐烂,泛着毒药特有的乌蓝色。

这一瞬间陈韦恩如遭雷劈,现在看起来,如果十几分钟之内,眼前这两位不得到有效的药物,很可能让这个看起来完美的计划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再严重一点,这两位如果死掉哪怕任意一位,恐怕对上海都是天塌地陷的恶果。

于俭此时已经走到被卜一卦偷袭倒地的老哥们身边,不出所料的是,眼前的这位双眼外凸耳鼻渗血,已经没了呼吸。圆睁着的双目表现出他心中的不甘,于俭知道,这位老兄弟这次来完全是为了他的面子。本来人近中年母慈子孝的老兄弟一直过着让他们都羡慕的生活,可就是这一次,为了他,这老兄弟死不瞑目。

身侧手臂折断的另一位面色铁青,一是从手臂上传来的剧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另一方面,则是死了的这位。他们都是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汉子,刀山火海中安稳退伍,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丢了性命,这让同样弃武从文的他不免心有戚戚。

于俭弯下腰,将老兄弟的眼睛合上,嘴里喃喃的说:“哥们,看好了哈,现在我就给你报仇。”说完,拎起刀就欲向卜一卦走去。身边两个几乎完好无损的练家子同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其中一个轻轻说:“金刚,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你现在去,仇报了,恐怕也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你觉得老刘泉下有知能让你这么做去?”

“可那他妈老刘就这么白死了!?”于俭瞬间泪如雨下,战场上没牺牲的兄弟因为他死在他面前,这种歉疚折磨着他的良心,仿佛万蚁钻噬。

“白死?没人能白死,死了至少能祸不及妻女!”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条人影随着声音飞快的窜了出来。看到地上跌坐着的张偲锋和卜一卦,领头的人面色大变,示意身边的人快速过去将卜一卦两人抬起,陈韦恩抬头看见领头人的面孔,不发一言,跟着抬起两人的黑影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从领头的人出现,于俭就好像被冰冻在了夜色里。何处长的脸上带着愤怒,甩臂剑指,几乎将手指戳在了于俭脸上:“金刚,你是不是傻?你就知道邓子梁让人下了黑手,就不知道查查是谁干的?当时张偲锋就在你对面站着,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修的是极正之道?这种功夫的人就算有人教他怎么下黑手,他会去做?你是不是在邓家伙食太好油糊了心?当年的警惕都去哪了?”说话间何处长怒不可遏,一拳敲在身边的树上,扑簌簌的震下一片灰尘。

何处长指着地上躺着的白牙男子继续说:“白狼刚一入境我们就盯上了他,可谁能想到是你们邓家扯来的这片浑水?说吧,怎么和他扯上的瓜葛?”

于俭面色死灰,忙不迭的解释道:“老何,我真没见过这个叫白狼的,他刚出现的时候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不信你看。”一转身,亮出背后一片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但是他刚才说,他是蔷薇耶稣的人。信物应该还在他口袋里。”

何处长弯下腰在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只钱包和刚刚那只蔷薇边的十字架。大手在十字架上稍捻几下,嫌弃的扔到于俭面前,简单的说出一句:“假的。”紧接着打开钱包,里面除了一叠看不清具体多少的纸币,还剩下一张被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片。何处长迎风摇开这仅剩下的线索,纸片上赫然画着这里的地图,如果车水马龙在的话,恐怕会惊诧的发现,这地图同他们手里的,如出一辙。

仔细观察了几分钟,何处长一无所得。画地图的人很聪明,用的都是测绘中最基础的笔法,毫无特点可言,甚至连重点圈出的这一片,都是用的类似圆规的玩意,弧度简单平和。将纸张揣进兜内,何处长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于俭,一言不发。

于俭迎着何处长冷冷的目光,倔强的抬着头说道:“老何,你们带走的这两个孩子幕后站着谁,我不管。可他们抓走了我的儿子,还有老鳖,又当着我的面杀了我过命的战友,这笔账,就是谁拦在面前,我也要算个清楚!”

第六十一章 身后事

何处长理都不理于俭,反而走到死去的老刘尸体前缓缓蹲下,对着尸体轻轻的说:“你啊,要是不死,你这几位战友都要死。你看,你是不是死的还算蛮有价值?对你出手的孩子是下手重了些,可是没办法啊,性命相搏,留手的哪能成了大事?这个孩子是不是看起来还算有前途?你放心,你没白死,你这几位老兄弟我会替你照顾好了的,放心走吧,刘秘书!”

于俭听着何处长说出的言语眼中热泪翻滚。老刘退伍后就进了军区某部的后勤单位,因为工作原因,同何处长偶尔会有些交集,饭桌上喝多了的时候,老刘总是吹嘘自己同何处长关系非同一般,是在一个碗里喝过酒的好兄弟。但此时,这个喝多了就天王老子都是他干兄弟的老刘,冷冰冰的躺在比他还冷的地上,死状凄惨。于俭凝了凝神,看着缓缓站起身形的何处长,倔强的说道:“我还是想要个能说服的我的原因,我于俭这辈子就这么几个兄弟,战场上没死,倒让我亲手引进了死胡同,我心里过不去!”

何处长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于俭,仿佛欲图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于俭啊于俭,我当初真是看高了你。你当年在平原之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说你勇猛有余但情商不足,我还为你道过不平。你退伍的时候,我也亲自去找过这边的一些关系,想要接收你做日后孩子们的教官,可是最后让老邓家那条老狐狸先下了手,凭着他和你老爹的关系生生的断了我这个念想。为了这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对邓从那小子也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现在让我看来,你没来,反倒是我八三的幸事!”何处长越说越激动,面色越来越红,呛出几声咳嗽。“你眼瞅着白狼出现在这件事里,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个局?我现在告诉你,卜一卦是彭郁的儿子,也就是彭复礼彭司令的孙子,你还要继续往下听么?”

于俭心头一震,军伍里近几年有几个名字是大家心知肚明但却甚少提及的,其中就有彭复礼和彭郁。当年彭郁也可以说是军队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各项考核都超乎常人的优异,加之后来有人爆出他是彭司令的亲儿子,接任一方大佬仿佛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一夜之间风起云涌,这些事情于俭都只听到一些毛皮,可仍然不耽误他对整件事情做出自己的判断。如果卜一卦是彭郁的儿子,今天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何处长仿佛很满意于俭脸上的表情,轻蔑的笑笑继续说道:“于俭,凭你在上海的人脉和关系,没什么可能知道这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现在邓家的那条老狐狸应该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下一步,聪明点的选择是让邓从后撤半步做个认错的态度,日后再做打算,如果你现在还纠缠着整件事情不放,你猜你在邓家有没有不值得被放弃的条件?换句话说,邓家谁会为了保着你把整个家族搭上?”

于俭半晌不言语,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老弟兄,心中一片了然。何处长刚才哪是在同老刘说话,其实是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如果说整件事情开始的时候是他们有错在先,老刘的死让他们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条件。在他看来,卜一卦和张偲锋不是睚眦必报之徒,这从张偲锋出手救他的那一刹那就可以看出端倪。哪怕一开始知道这是个陷阱,除了在正面拼命的时候,其他时候其实张偲锋都算有所留手,而身后忽然跳出来的那个被白狼称为陈韦恩的家伙虽然一招伤了邓子梁,但仍然没下死手,此时邓子梁趴在车前呼吸平稳,除了脑袋上一个大疙瘩显示出他受到过剧烈撞击意外,其他的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良心,如果没有老刘的意外身亡,日后对卜一卦等人充满善意的幕后势力,大概都会有些明着暗着的报复,可现在,卜一卦大概会因为这失手伤人的事件颇为自责,日后受到报复的可能性也就压到了最低,这才是何处长说的老刘没有白死的言外之意。

看着于俭变幻的表情,何处长知道,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也是时候说出于礼和老鳖的踪迹了。何处长说道:“于俭,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说的。从今天开始,上海再没有你于俭和身旁这几位什么事了。这是为你们好,正主愧疚不代表狗腿子不下手,我不知道这已经乱七八糟的形势下还会跳出什么魑魅魍魉来,你们马上离开上海,对你们好,对上海好,自然就对我好。你放心,你们的家人和你们未来的工作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杭州厦门长沙这几个城市你们几个人一人选一个,但尽量别都选在一起,虽然互相间能有些照应,可是目标毕竟过大。还有,于礼在我们八三的窝里,你大概能明白什么意思,那地方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自己人。老鳖我已经送到了长沙,你要是不放心,风声过去之后,可以去瞧瞧他。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听到于礼和老鳖是安全的,于俭吊着的心放下一半,另外悬着的一半就是担心何处长说的能不能算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招数越往高层,用的就越娴熟。谁知道他说的在日后究竟做不做数?于俭犹豫了一下轻轻问出一句:“这个叫卜一卦的孩子,真能就这么算了?”

何处长呵呵一笑,心中浮起冯九对卜一卦的评价,聪颖决断心黑手狠,这几个字里断然与仁义无关,但仅仅聪颖两个字,就会让他不会再纠缠于此事。老何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你们不主动从我们八三的视线里逃开,我保证你们在这段时间的安全,至于过了这段时间,恐怕大家早就忘了你们这些在他们眼中蝼蚁一样的人喽!”

于俭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位老哥们,一言不发的背起老刘的尸体放到车子后备箱里,同时示意手脚无碍的两个兄弟将邓子梁扶到车上。刚刚发动汽车,忽然看到何处长示意他摇下车窗。何处长隔着摇下的车窗吐出一句:“再好,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儿子,于礼愿意一条命换你一条命,你身后这位主子,成么?”

于俭手捏方向盘,面色死灰,骨节苍白。

第六十二章 人死屌朝天

卜一卦在倒下去的时候就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昏迷。他觉得自己意识清醒,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灵魂上仿佛被粘稠的黑油厚厚的糊了一层,稍微动一动都觉得辛苦。到后来,他就放弃了同身体的较量,沉沉睡去,不过他知道,还能感觉到睁不开眼睛是个好消息,至少意味着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这至少意味着,他赌对了。

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时候,病房里已经一片漆黑。卜一卦听到耳边传来的大小不一的呼噜声,嘴了挑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活着真好。就这么一笑的功夫,卜一卦感到嘴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几条血口子迸裂开来,疼的他嘴角一抽。本来想喊人拿杯水来,结果声音一出连卜一卦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里挤出的响动像几十年的老旧风箱,带着砂纸摩擦的响动。

这边动静一出,张偲锋马上从梦中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灯。刺眼的白炽灯差一点把刚刚醒过来的卜一卦晃成瞎子,刚想张嘴骂上两句,忽然发现,同张偲锋一起在这个独间小病房里的,竟然是冯九!

卜一卦将到嘴边的骂咽回肚里,对张偲锋说到:“裁缝,给我整点水来,我快变干尸了。”说话间腰间用力,坐起身来。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伤口处就传来锥心的痛,纱布缝隙间慢慢的渗出血来。

冯九走到病床前,拖过一只凳子坐下,盯着卜一卦的眼睛问道:“你小子就不怕死?”

卜一卦笑到:“我怕死啊,可是当时如果不这么做,我死的更快啊,你还能指望我和他拼了?裁缝都打不过,我更打不过了。(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对了,你怎么来了?”

张偲锋将水杯递给卜一卦,伸过来的手上也裹着一层纱布。裁缝一边伸手一边说:“你刚倒下去,何处长就出现了,还带着不少高手,后来我们就被安排到这家医院里,外面没牌子但是里面的设备看上去都很高级,都是带按钮的那种,俺也不知道是干啥的。不过给我做手术止血的妹子手法不错,一点都不疼。”

冯九鄙视的看了一眼张偲锋,这后知后觉的玩意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刚动手就中了毒,当时别说给他封闭伤口,就是剁掉他的十个手指头他都感觉不到疼。

张偲锋继续不知内情的说:“当时我也昏过去了,这些事也都是听陈韦恩说的。”

说到这,卜一卦截住了他的话头:“陈韦恩呢?回学校了?”

冯九说道:“回去了,我让他走的。你们几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我就让他先回去了。在你们的计划里,不是也有同陈韦恩尽量割裂的想法么,尽量做的滴水不漏一些。”看着卜一卦瞪向张偲锋的眼神,冯九笑道:“不是他说的,是老何看出来的。你们这几个孩子啊,鬼精鬼精的。对了,你们怎么发现这件事不对的?”

卜一卦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能不能信任,虽然对方一直在示好,但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大局已定,虽然这次算是救了他的命,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卜一卦试探的说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对的?”

冯九哈哈大笑,傻子都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孩子对他们并不信任,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能保持这份警惕,这种性格让他觉得自己对卜一卦的判断没错。冯九说道:“具体什么时候觉得不对的,我不知道,这都是老何的判断。但是老何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到你们出事中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如果不是路上碰到了载你们去的司机,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在哪。”说到这,冯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了两句之后递给卜一卦说道:“其他的你问老何,他知道。”

卜一卦接过电话,刚说了一个喂字,对面就传来何处长爽朗的笑声,老何一边笑一边说:“小子,你是真爷们,白狼死的不冤啊!”没等卜一卦接茬,电话里又传来何处长的声音:“从一开始你们和于俭冲突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没想太多。邓从这个儿子从小就不省心,但是有于俭在,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稍微有些搞不定的,大家看在邓老爷子的面子上也就得过且过了。这件事情让我重视起来的时候,是邓子梁遇袭回到邓家。不瞒你说,复旦这一片校园里,我们有不少耳目,可偏偏出事的时候没一个人看见,这就有些非同寻常了。要知道,把事情做的太干净,本身就是纰漏。再后来,邓子梁和于俭就消失在我们视野里了,从这件事里我知道,我们部门里出了问题。不过这件事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汇报,自然有人去处理。剩下的就是你们当天发生的事了,不过我们没把白狼的入境和你们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是我的失误。”

到这个时候,卜一卦才想起,这间病房里还少一个人,曲文。卜一卦马上面色焦急起来,刚刚从昏迷中清醒,有些事情思考的不够周详,这让他有些自责。卜一卦掩住话筒问张偲锋:“曲文那小子呢?”

电话里何处长大声说道:“曲文?我知道我知道,这小子现在应该是在宿舍里呼呼大睡呢,别说,这小子天生就是特种兵的材料,那片陷阱做的绝对漂亮!”说到这里,何处长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还认识葛婴的人?”

卜一卦听到这个名字一个激灵,马上想到马上问道:“怎么?又牵扯到葛婴的人了?”他们破局的关键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将葛婴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这样可以将复杂的局面做的简单一些,可现在看起来,他们失败了。

何处长说道:“是啊,曲文这孩子先是设计了钱梧也就是他们伏击那批人的指挥。后来带着剩下的其他脑子里长满肌肉的家伙奔向他设计的第二个陷阱,可路上扑出来一片人直接把问题当场解决了,他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但是时间仓促,对方没来得及把现场打扫干净,留下了不少东北兵的习惯,除了葛婴还能是谁?”

车水马龙的样子马上出现在卜一卦的脑海里,这一瞬间他确定了这哥俩来复旦,完全是奔着他来的,甚至可能有照应他的想法。这件事让他有些纠结,从冰城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葛婴直接划到了敌人那边,可现在事情的发展让他觉得,仿佛没有那么简单。只有孩子的世界里,才有单纯的好人和坏人。

乱糟糟的事情缠的卜一卦有些头疼,他压低声音对何处长说了声抱歉,挂断了电话,冯九看到这一幕,也没有说什么,沉默着退出了病房,卜一卦醒了,电话打完,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安保,这间医院向来就不怕什么安保问题。

张偲锋不安的看着卜一卦,眼神中写满一个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卜一卦恨恨的说:“不管了,奶奶的,人死屌朝天,睡觉!”

第六十三章 断腕和投名状

卜一卦和张偲锋沉沉睡去的时候,何处长说的已经在宿舍呼呼大睡的曲文其实是清醒着的。此时他双眉紧皱的看着眼前的屏幕,不大的电脑屏幕上冷幽幽的写着一行字:“废弃工业区内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已抓获犯罪嫌疑人三人。”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写着三个人是怎么被发现的,以及怎么被警方抓捕归案,过程轻描淡写,但曲文看到废弃工业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单纯。

宿舍的室友都纷纷睡下,曲文也不好意思继续开着电脑,爬上床扯过枕头看着微黑的房间发呆。他大概能猜到那三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是谁,无非是自己带到陷阱里的那三位倒霉鬼,曲文对他们没什么同情,更没有因为他们的被抓感到一丝歉疚,可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紧凑,让他隐隐觉得,他们分析的一石三鸟里仿佛还遗漏了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曲文就接到了陈韦恩的电话,电话里陈韦恩对自己不能去这次真叫换过命的哥们的病房里探望,感到内疚但无能为力。曲文劝解了几句,也知道自己的劝解大概起不到什么效果,最后,用发布任务的方式告诉陈韦恩,看住身边的车水马龙。(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陈韦恩自然知道,这是曲文故意用来分散他注意力的一种方法,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看看车水马龙兄弟俩究竟还有什么招数,也必不可少,于是欣欣然接受了任务,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曲文在八三安排的安排下到达了卜一卦两人在的医院里。刚一见面,张偲锋就给了曲文一个大大的熊抱,差点把曲文勒岔了气,有一瞬间曲文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咔咔的响。卜一卦赶紧喊住了张偲锋,等到曲文缓过一口气来之后说道:“曲文,谢谢了!”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其实并没有那么沉重,几个人都知道所谓的什么大恩不言谢,但他们也知道,能说出大恩不言谢的都是外人,自家人,谢谢两个字里有太浓太浓的感情。曲文抿嘴一笑,配上被张偲锋勒红的脸,颇像一个大姑娘。张偲锋哈哈大笑,伸手锤向曲文的肩膀,但瞬间,就变成了苦瓜脸,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抱着原地一阵乱蹦。

曲文解恨的看着地上乱蹦的大狗熊,对卜一卦说道:“有件事,我们需要一起分析一下。”

听到这句话,原地蹦的苦瓜脸脸更苦了,分析这两个字在他心目中如同一只内里缠满了丝线的肉丸子,他能看见肉,但是却没有吃下去的本事,只能馋的流口水。张偲锋走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慢慢躺倒,拉起白色的被子盖在自己头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你们就当我是遗体,向遗体告别的时候过来鞠个躬就行,我先装会死…”

卜一卦理都不理这个活宝,指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曲文坐下说。曲文坐定,斟酌了一下词汇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好像有人在纳投名状。”紧接着就把自己昨天在网上看到的新闻原原本本的说给卜一卦,期间还夹杂着他的分析。曲文认为,他困在陷阱里的三位,天蒙蒙亮之后就能找到出口,他的陷阱并不完美,只有借着夜色和灯光才能发挥出足够的效果,如果当时他们三个人中有一个能静下心来安安稳稳的拆掉他的陷阱,估计最多也就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他最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去准备,而这一个小时交给卜一卦和张偲锋他们,应该也已经足够了。

按照新闻写的,这几位在被抓获的时候刚刚出了厂区没多远,那么就可以推断出被抓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凌晨,最晚不超过七点。至于什么女尸的事情,大概是根据他们来时候的足迹发现了那个土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有这么一个极为巧妙的借口?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女尸究竟能让几个人判上几年,而是究竟谁,非要将这几个人置于死地。

卜一卦听完,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知晓内情的人可以分为三派,一边是他们和八三,这大概可以算作一边势力,第二派是于俭他们那边的人,第三派就是白狼和白狼身后的势力。可这三者无论谁,都没有非要搞掉那几个人的要求,最有可能的是白狼和白狼身后的那批人,可是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既做不到杀人灭口,也做不到嫁祸东吴。

曲文继续说:“我的分析是,有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并在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可究竟是谁,我不知道。”说到这里,曲文声音微微有些变大。

刚刚睡着的张偲锋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你俩能不能小点声,再这样我打车回宿舍睡觉了哈。”紧接着将被子向上拉了一拉,彻底盖住脑袋。

卜一卦和曲文同时看向张偲锋,紧接着俩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出一句:“出租车!”

接下来的分析就变的简单多了。两个人统一的认为,这件事的根本就是出租车司机。首先,司机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何处长他们的人,虽然何处长和冯九不是讲排场的人,可身边也是经常有着那么几个人,加上扎眼的黑色轿车,大概就让司机师傅上了心。紧接着,很可能是司机师傅去报了案,经过警察同志们的分析判断加上层层上报,等到真正派人出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凌晨,此时正撞上刚刚灰头土脸跑出来的三位,便当场擒获。后面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大概是某个警方的大人物发现了整件事情背后的利益,于是纳了投名状。

可想到这里,卜一卦马上觉得事情不对。警方在这件事里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果断和决绝,如果不是幕后有高人指点,他断然不会相信。而邓家在这件事上保持的克制和冷静,也让他觉得,仿佛有一只大手摁在邓家的牛头上,强行掰了一个九十度,足足的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卜一卦看向曲文问道:“你说这是个投名状,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壮士断腕?”

第六十四章 海阔凭鱼跃

曲文反驳道:“断腕我可以同意,但是究竟是不是壮士自己断的,我不确认。现在看,更大的可能是被掰断了腕子,头上悬着要命的铡刀,自然也就顾不得手腕子上究竟挨了多少刀。”

仿佛为了证明曲文的话,病房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张偲锋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抄起听筒。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何处长的声音,张偲锋想都没想将电话丢给了卜一卦,继续回到床上做他的春秋大梦。

卜一卦接过电话,几句话对答间面色风云变幻。先是欢喜后是凝重,最后轻轻的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曲文问道:“怎么了?又有意外?”

卜一卦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徐徐的说:“第一件事,邓家倒了,树倒猢狲散。说东山再起,应该是有希望,但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曙光,如果邓子梁生个好儿子,大概也就是三代之后能翻过身,给邓家定的罪名不是谋逆也差不许多,勾结国外投行窃取经济机密,本来没事的几个学者一棍子敲死,一个没剩。至于邓从,算是眼尖的,也可能是邓老爷子背后用了什么招数手段,辞职赋闲了。”几个人在知道了邓子梁的身份后,凭借着以前做的功课,瞬间就知道了老邓家的背景,现在说起来,丝毫没有什么震撼。

“第二件事,巴图的通缉撤销了。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巴图来了。”张偲锋听到巴图俩字忽然瞪圆了眼睛坐了起来,这两个家伙从小就一起打闹,只不过随着裁缝功夫越来越好,两个人的实力就越来越不对等,如果不是自己修的功夫传内不传外,张偲锋早想教给巴图。可这并不阻碍哥俩的感情越来越好,反而让俩人关系更近了。

张偲锋一步就窜到卜一卦身边,急匆匆的问:“巴图?什么通缉?他来干啥来了?”

卜一卦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他来,也是看新闻才知道,不过当时这家伙已经成了整个上海的通缉犯,那一身的脏水泼的我都不忍心看了。然后顺藤摸瓜挖了三代,我估计啊,现在虎斯贲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哦。”

张偲锋更着急了,连忙问道:“那你刚才说什么取消了,怎么了?”

曲文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对着卜一卦说:“取消个通缉令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问题是,刚进了通缉令就取消,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都不好看。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应该是干掉邓家的那批人。[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这样的话,巴图现在应该很安全,对吧?”

卜一卦点点头说道:“刚才何处长电话里说,有人给他打了个匿名电话,说巴图在某家小旅店里,让他们去接。他们到了的时候,没看到巴图但看到一张字条,大概意思就是他现在很安全,不用别人挂心,只要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底下,就不用担心他会继续同邓从较劲,他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邓从?这里怎么又有邓从的事?”曲文惊讶的问,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这件事也能和老邓家扯上关系。如果说巴图的被通缉和邓家对他们的恶意可以统一起来看,那么这个邓家恐怕就更加复杂,而局面也更加复杂了。

“何处长说,这里的事情应该是巧合,但邓家的倒下恐怕是有人借势推波助澜。何处长查到,这几天一直有人在举报邓从,这两件事捆在一起就能看出,那个举报人,恐怕就是巴图。具体巴图的目的,何处长问我知不知道,我也一头雾水。曲文,你能猜出来么?”卜一卦看着曲文问道。

曲文摇摇头,这事情一件件都诡异的很,哪件事和哪件事沾着边都不好分析,更别提直接将一件事情单独的摘出来看个清楚了。

“那就先不想了。邓家在上海是个老字号,现在倒了,也没人敢去伸脚踩那么几下,不过圈子里都传开了,这件事和我有关,据何处长说,恐怕传消息的那帮人,也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如果有人过来向我们摇尾巴,我们不接着,以后再想笼络人心就难了。接着,恐怕就将邓家得罪了个实实在在,这种大家族椅子后面都不知道蹲着几只靠面包渣活着的老鼠,这些老鼠咬死你难度很大,但总有办法恶心你一下。”卜一卦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

曲文看到卜一卦有停下去不说的意思,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推倒邓家不比其他什么势力,就没人出来帮个腔?就凭邓家在港上分出来的利益,大概就能让某些人跳出来挡上几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倒了?”

卜一卦一耸肩一摊手,做出不知内情的样子。这件事何处长没说,他也不知道,按理说,邓家在上海兢兢业业的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水泼不进的一副钢铁营盘,将他们推倒重建花费的功夫和时间恐怕不能用简单的得失来计算,借着他的事由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身后的那些人,决心超乎想象。

曲文看到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后来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卜一卦苦笑一下,他就没想着最后一件事能瞒过这个明察秋毫的曲大老爷。他撑起身体,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最后一件事,何处长说,八三要裁缝。曲文,上面有人要你。”

这个消息一出,张偲锋和曲文惊诧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说八三对裁缝有招揽之心,是他们早就看出来的事情,曲文这档子事让几个人都没什么准备。

卜一卦摆摆手,意思是他还没有说完,紧接着说:“平原之箭那边要陈韦恩回去,奶奶的,这要是都走了,我彻底和我爷爷一样了,光杆司令……”

张偲锋听到这毫不犹豫的说:“要个屁要,他要我就去啊。找个人来打上一场,打死我我就去。其他的,没戏。我爷爷说了,我命里缺你,在你边上我才能开悟,这事比什么都要紧。”

曲文半晌没有吱声,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曲文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卜一卦的眼睛说:“如果你没意见,我想去试试。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上面是谁,可是,毕竟叫海阔凭鱼跃,想以后能帮上你的大忙,就凭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大成。”

第六十五章 起航

曲文说出来这句话,卜一卦一点都不意外。(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自小时候起,曲文就有着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沉稳。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曲文和张偲锋都出去历练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不是说在大学里没什么前途,可相比起外面的世界,象牙塔里毕竟太单纯太温柔,培养些温润如玉的学者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卜一卦知道,他们现在需要成长为刀子。

张偲锋哪想得到这些,一把推在曲文的肩膀上,虽然收着力,也带的文曲星一个趔趄。张偲锋大声说道:“就知道你们这帮只会看书的信不过,到了关键时刻投降叛变的都是你们这些人,你们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根本不懂什么叫坚持到底。每天看着那些酸书,能学出个屁来,呸!”

曲文如同没感觉到张偲锋的鄙视,直勾勾的盯着卜一卦。卜一卦苦笑一下说:“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要去就去,谁拦你让他来找我。”张偲锋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卜一卦,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卜一卦对曲文的倚重,这种倚重不是无可奈何之举,而是推心置腹的那种信赖感。

卜一卦让张偲锋自己搬过把凳子来,裁缝左右环顾一圈,拽过床头柜,气哈哈的坐在上面。卜一卦说道:“裁缝,要不是你家老爷子略通天命,我真也就让你去八三了。[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老爷子说都是有的放矢,让你在我身边,大概就是牵扯到他以前老说的那种叫命格的东西,这玩意天子叫气运常人叫命格,看不见摸不着,但不信不成。”

曲文自嘲的接到:“就好像他们都说我命犯天煞孤星是么?”

卜一卦哈哈大笑,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小玩笑。当年追洛神的时候,卜一卦被曲文差点用笔尖捅死,于是就反击出了这么一个谣言。借着他在漠北坏蛋圈子里的影响力,活生生的将曲文说成了命犯天煞孤星的样子,不过当时曲文眼睛里只有洛神,身边一个其他的女人也没有,还真是一副天煞孤星的样子。

张偲锋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说道:“卜一卦,咱哥几个从小就认识,你知道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但是有个问题,我就不明白为啥我们一定要不在你身边才能合你的心意。不明白。”

卜一卦面色更苦,他自己也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可能会遇到更麻烦的事情,身边有几个自己人帮衬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复杂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几年,怎么算也会比出了校园之后显得安稳平和,所以,这个时间段是他们如野草般疯长的年代,需要找准土壤找准眼光。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些话同张偲锋讲,恐怕也没什么用。卜一卦斟酌了一下词汇说:“裁缝,曲文和你不一样,那天晚上你看见了,凭你,对面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曲文才是胜负手?武功可以自己练,而智商只能在对撞中才能有更多的能量爆发出来。咱们这几个人……要不然你去和曲文练练智商?”

张偲锋听到这句话像见了鬼,晃着手摇着头,不过看表情,仿佛变的能接受了一些。

曲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卜一卦,他知道说服卜一卦不难,甚至不需要耗费什么口舌。可是这个榆木脑袋的裁缝,他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怎么能搞定。曲文接着问道:“何处长说是哪边要人了没有?”

卜一卦摇了摇头,何处长说的并不那么清楚,只是说让他们考虑看看,稍后再给他们电话。恐怕何处长自己也知道,拆开这个铁三角会让几个孩子产生抵触感,可从几个人的前途考虑,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

思忖片刻之后,卜一卦说道:“我们要不要分析下看看,究竟是哪边要人的可能性更大?”

张偲锋听到分析俩字,一头扎回被窝,只留下一双腿在外面,眨眼间呼噜声响了起来,仿佛又进入了梦乡。

俩人对视轻笑,这个活宝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就是执拗的性子不好被劝服,别的都还不错。曲文开口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在猜是谁要人。现在有几条信息很清楚。第一,既然何处长说是上面要人,那么肯定是比他的级别要高,加上他说的是八三要裁缝,那么估计要我的人都不是八三。第二,我这点本事,我自己知道,那几条钢丝打小时候练起到现在有几年了,无论角度还是绳扣都是我练过的,行家一看就能看的明白,凭这个,断然进不了这么高级别人物的法眼,恐怕他们更重视的应该是我的心态和设计,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吹牛?”

听着曲文的自嘲,卜一卦又习惯性的揉揉额角,说道:“别算了,咱俩其实推测的是一个地方,你不用藏着掖着的,是不是猜到是国安了?”

曲文点点头,八三本来就隶属于国安系统,这符合了他们第一条的分析。至于剩下的也很简单,智商这个东西谁都有,可是在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冲突的国安局旗下,只有智商意义并不大,能在合适的时间作出合适的判断,继而利用自己的智商进行布局才是重中之重。说简单一点,智商更像是让人更省力的杠杆,而冷静才是支点。

听到国安,张偲锋一个扑棱又坐了起来。这家伙完全是为了逃避头脑风暴装睡,现在看他清明的眼神,哪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张偲锋说道:“国安?就是没事干就去找我爷爷事的那一帮子人?”

卜一卦点点头,对着张偲锋伸出一个大拇指说到:“裁缝,你真聪明,这都能想到!”紧接着哈哈大笑。曲文哑然失笑,三个人里两只活宝,这几率委实有点低。

省下不明就里的张偲锋跟着无辜的笑笑说:“咋了,就是那些人啊。没什么好身手,也没什么计谋,上来就会敲门拜访。看见我爷爷打个招呼转身就走,逢年过节还送点东西过来,就是不敢动手。”

这是其他两个人第一次听到国安去拜访张虚谷的过程,听起来不愠不火,但卜一卦却能感觉到内里有些不平常,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没再继续深究下去。

卜一卦对曲文说:“不用理这家伙,在他眼里,除了老天爷和他爷爷,其他的都是怂包软蛋,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问问何处长什么时候安排人接你?”

曲文呵呵一笑说道:“不用啦,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哪边要人,我就自己去试试看,万一半路被人家淘汰了,我就回来陪你们,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文人,总要有些自己的骨气。”

卜一卦心里暗骂一句酸,但仍然点点头。张偲锋在一边活动着手腕说:“去吧,去吧,谁敢欺负你,提我爷爷的名,吓死他们!”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眼前一亮,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第六十六章 曲文的路

卜一卦想通的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张虚谷在漠北的事情国安早就知道。(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从爷爷偶尔聊天漏出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知道,这老头大概年轻的时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彭老爷子也是语焉不详,不知道是刻意不想让卜一卦知道,还是自己其实也知道的没那么清楚。

可张偲锋这几句话里的信息变的很明确,国安不仅早知道张虚谷的行迹,而且一直可以算是尊重有加。让眼高过顶的这帮子人表示出如此的态度,要么是老爷子真有着惊世骇俗的身手,要么就是老爷子手里捏着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卜一卦甚至怀疑,这两点都有。

这件事暂时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卜一卦只是心里给张老爷子身上打了一个标记,日后哪天想起来,可以用来扯扯虎皮做大旗。

曲文不知道卜一卦心里的小九九,即将要同这两个家伙分开,他心里有着莫名的沉重。在家里出来的时候,曲鱼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同这两个人搞好关系,不能说曲鱼鸟势利,当年这老头就是吃了不会做人的亏,断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可是估计曲鱼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这一个搞好关系就变成了推心置腹,最后甚至变成了性命相交。想到这里,曲文苦笑一下,如果现在去了国安,即使再有能量,最多是办一个复旦休学,让老爹知道,恐怕又是一场暴风骤雨。不过想到睿智的母亲,曲文没有将这件事过分的挂在心上。

剩下的事情就是谋士们离开时都该做的了,留锦囊。曲文开始将自己这段时间整理的关系网和信息资源一点点的讲给卜一卦。到这个时候卜一卦才知道,曲文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整个上海的社交网络如同一张地图一样铺开在他们面前,虽然很多隐蔽的节点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获知,但这张图仍然最大限度的推演出了豪门之间的恩怨纠葛。政治场上可以不站队,但决不能站错队。卜一卦现在并没有改变时局的能力,但却可以称得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他们的立场就需要更加谨慎。

至于校内的资源,曲文不是很担心。燕秋玲对于这些名利场上的事情比他们要热衷的多,只要回去稍加交代,苍鹰社应该就会有一个更大的发展,毕竟女人,哪怕她姿色普通,胸前多出的两坨肉也不是白长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看着曲文一副白帝托孤的样子,卜一卦有些悲凉。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曲文这一去,最难的不是卜一卦和张偲锋,而是他自己。虽然最近稍微经历了一些磨砺,可是仔细算起来,他们还都是不到十九岁的孩子。考上复旦本来已经走上了天之骄子的路,放掉这一切去博一个未知的未来,身边还没有任何帮手,卜一卦看着曲文瘦弱的身躯,悲从心来。

交代完一切,曲文站起身揉揉屁股。一把拉开病房里的窗帘,让近午的阳光泼洒进来,迎着阳光的脸上闪着耀眼的金光,这个面容清隽的男孩子这一刻显得坚毅果敢。

张偲锋也走到曲文身边,迎着阳光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他不是卜一卦,感觉不到那么多的悲哀和纠结,可他仍然知道,曲文这一去算不上刀山火海恐怕也不遑多让。从小没经过*练的身板扔给国安蹂躏,听起来就是个惨字。

曲文回头看了一眼张偲锋,轻轻一笑。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伙伴从心底里的那份担心,但曲文知道,比起张偲锋和卜一卦,他差在家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将几个人之间的鸿沟拉平,同时不在是三个人中的短板。这个表面上自信到甚至有些自傲的男孩子,其实心里仍然有着文人特有的那种敏感和自卑。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卜一卦抄起电话直接递给曲文,不用想,时间把握的这么准确的大概只有何处长这种大智近妖的家伙。曲文犹豫了一下,推回电话给卜一卦,示意他来接,同时做出一个不用何处长帮忙的手势。

卜一卦捏着电话一脸的不解,在他看来,曲文这摇手的架势就是推掉了所有可能快速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曲文的意思,有人帮忙就意味着会被太多目光注视,如果这些目光都是善意哪怕中立也好,可是现在看起来,不排除会有一些人满怀恶意的等着他犯错。如若这样,不如低调的从最底层做起,等到对方发现的时候已经枝叶粗壮到不会被轻易撼动,此时再有幕后势力的帮忙,由枝繁叶茂到树荫遮天快到对方来不及出手,这才是最好的路。

何处长半天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拿起话筒敲了敲,对着那边大喊道:“能听到么,卜一卦,能不能听到?”

“能能能,何叔,不好意思,刚才电话线缠住了,刚解开。”卜一卦撒谎那是手到擒来,“不过何叔,你可能会失望了。裁缝不去,曲文……”说到这里,卜一卦又看向曲文,示意他最后确认一下。曲文坚定的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卜一卦只能说道:“曲文也不打算去,不过他说,他知道你们的好意,让我谢谢你。”

人精一般的何处长听出来电话那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本以为这是曲文因为要同小兄弟分开在纠结,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何处长大声问道:“你确定你和这俩小子都说清楚了?卜一卦,我告诉你啊,如果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没把我的话传对了,你对这俩哥们是真不够意思。张偲锋那边我不管,和你在一起和直接来八三区别不大,大不了我和疯鹫直接去找你们特训他,可是曲文……”何处长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曲文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能不去!”

卜一卦也有些动摇了,求助的看向曲文。曲文鄙视的接过电话,对着话筒说:“何叔,谢谢您对我的好意。但是,请允许我郑重其事的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第六十七章 暂缓收网

曲文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别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纠结,这种内心独特的纠结感在漠北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不过两次的选择都完全一致,从了本心。曲文轻叹一口气,他也知道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应该怎么做,但有些人的悲哀就是这样,明知道逆了自己的性子就能眨眼间平步青云,可终究会为了能睡觉的时候安稳,吃饭的时候妥帖,选了那条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的道路。在太多人眼里,这种清高毫无意义,可对于那些坚持的人来讲,这是做人的底线,一动就死。

卜一卦听到曲文最后那句话,仿佛看到了那个叫曲鱼鸟的老家伙。这父子二人都如同悬崖上扎着的青松,苍遒有力的抓着脚下的岩石同时用力的朝阳光探去,用人生的轨迹刻画出一副任谁都会慨叹的样子,这种姿态,大概就叫做风骨。

曲文放下电话看了看卜一卦,自嘲的一笑说到:“骨子里就这样,你应该能猜到我接下来的想法,可是咱俩也知道,这就是个说服自己的招数而已,骐骥一跃至少有那么个八九步,驽马十驾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到那个岁数。谁都知道扯顺风的大旗比逆风的旗杆来的舒展漂亮,可他们也总得知道,白腊杆子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酸不溜丢的一串话噼里啪啦的摔出来掷地有声,卜一卦鼓鼓掌轻轻的说了一句:“真他妈酸。”

曲文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病房的门,临走时扔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必然是衣锦还乡,别让我把你们抛的太远,我不习惯和蛇虫鼠蚁打交道。”

病房门关上,留下卜一卦和张偲锋面面相觑,这小子忽然间变的比以前还酸了,这让他俩委实不大能理解。张偲锋说:“我能不能直接理解成,他在没去国安的时候先把自己弄疯,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轻一点?就好像我冬天让爷爷揍之前都会光膀子先在雪堆里打几个滚,身上麻木了,也就不疼了,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精辟的说出一句话:“这孙子,确实疯了。”

何处长挂了电话,讪讪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位。对面这位双鬓微白,一寸长的短发下压着一条深深的垂钟纹,左眉当中处有一条不长但筋肉虬然的疤痕,两条细长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芒,哪怕在屋子里,都会让人感到,他身边的气温低了几度。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何处长轻轻的长出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到:“连长,这个……曲文他,不大想来……”

被何处长称为连长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一边说:“那就不强求,不是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能死在无名的角落里,国安毕竟不是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单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喜欢,可以理解。”

何处长连忙解释道:“连长,依我看,这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才拒绝的,要不然我再打电话和他们稍微透点底,让他们再想想?”

连长看了一眼何处长轻轻一笑说到:“老何,按照你汇报的情况,你觉得这几个孩子会猜不到要去哪?你呀你呀,一到了这种事上就乱了方寸,是不是特别喜欢那几个孩子?”

何处长方脸微红,他哪能不知道曲文他们有多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不替几个孩子说说好话,恐怕日后再见面,连长也不会有什么帮衬的想法。连长大概也看穿了何处长的小私心,不过也没有刻意揭穿,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对视笑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何处长应了一声,勤务兵跑步进来,双腿并拢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说到:“报告首长,关于巴图的资料整理好了!”同时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又一个漂亮的军礼跑了出去。。

老何拿起资料,翻都没翻递给连长说:“怎么对这个叫巴图的这么上心?有大买卖?”

连长一声不吭的接过资料翻阅起来,没有接何处长的话茬。屋里平静了片刻之后,连长轻轻合上文件自言自语的说:“伤筋而不动骨,这是玩的哪一套?”紧接着对何处长说:“你让人查查,这个巴图后来去了哪,具体的方位查不清,也至少要帮我找到那个带他走的人,这个人身上小鱼不少,至于有没有大鱼,我现在不敢确定。”

何处长不由得暗自纳闷,自己这位老连长平时主要负责直属部委的安全,他知道的巴图只是同邓家有些纠葛,往大了算,也就是个贪腐案,恐怕连牵钱挖根的价值都没有,这种大家族,居安思危狡兔三窟已经成了定势,拼了命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何况,这同自己老连长的工作范围完全不搭调。

连长不理会何处长眼神中的疑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简短的号码,轻轻的说:“我要知道白狼入境的手续是怎么办下来的,同时,告诉我,还有几个人一起来的。”

对面仿佛在翻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说道:“我们现在能查到同白狼资料最为吻合的是十天前的一个泰国旅行团,护照显示,他们在国内会逗留十五天左右,现在住在复旦旁边的香榭宾馆里,护照影印件显示,没有问题。”

连长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简单的说了声谢谢放下电话,陷入深深的思索。

何处长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老长官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离开,等到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自己,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连长目露精光的抬起头,看向何处长关闭的房门,眼里的杀意浓的仿佛化不开的血水。连长喃喃的说:“连白狼都能失手,难道真要让我亲自去会会这帮小子?”

走到走廊上的何处长仿佛感觉到了门背后的目光,关门之后站在门外久久不愿离去。几分钟之后,何处长叹了一口气,拨通手里一直捏着的电话,吐出四个字:“暂缓收网。”

第六十八章 人在矮檐下

邓从将目光从报纸上抽回来,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手捧着茶水的于俭。金刚回来之后,少不了挨了老爷子一顿臭骂。可是知道内情的邓从对此不以为然,邓家的心腹不多,金刚是其中的一个,骂的越狠就越说明老爷子越想把他死死的捆在邓家的大船上,这不是坏事。

可是于俭表示出的态度让他有些云里雾里。原本性子洒脱的于俭带着邓子梁回到邓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邓老爷子和邓从的解释是,没照顾好小少爷感到愧疚,可是邓从能感觉到,于俭身上同他们有了距离感,严重一些说,甚至有些抵触。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次会面。邓从本来的态度就想拖些时间,让于俭自己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一般。实在忍不住的邓从开口说到:“于大哥,从您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想找您聊聊。子梁这小子不让人省心,这都怪我,平时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多亏了您,早该和您说句感谢,一直忙,现在终于闲着了。这一闲下来,就要先把这辈子欠的债还一还,省的日后和别人有了罅隙自己还不知道呢,是吧?”

于俭抬起头来,面色冷静的说:“谢谢说不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年老于把我扔到邓家,说卖身有点难听,但终归是把这后半辈子捆在了邓家的大船上。你说,一个撑船的看见船上掉了漆漏了水了,主动伸手帮衬一下,这事,能说谢谢不?”

邓从心里咯噔一下,于俭等于没接他的话茬,反而轻轻敲打了他一下。听着在说船的事,可暗地里是说他于俭只是个水手,船沉了他固然没命,可谁见过打工的完全替主子想着的?哪个水手上船前不都是确认好了退路,顺手抓稳了身边的那个救生圈?

于俭接着说:“但我有些事想不明白。第一,邓家在上海这么大的圈子,就不知道那个叫卜一卦的孩子不好惹?我可以不知道,但是子梁会不知道?他知道了,但是仍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这个黑锅谁来背?第二,老爷子这么多年的人脉累积,三个姑娘儿子一个都救不出来?但巧了,到你这,你就这么巧合的提前半步辞了职。自己的儿女尚且这样,如果换成外人,会怎么样?最后一件事……”说到这里,于俭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邓从“最后一件事,如果于礼死了,谁补给我这个儿子?”

邓从从来没有一次对着于俭像今天这么紧张。金刚说出来的言语一字一句的敲在他心上。他辞职的那天,老爷子和他说了很多。从卜一卦的身世到他为什么只让邓从自己从政,从看穿这个阴谋但无可奈何的举动到上面有人抬起的手,一切一切都告诉邓从,他引以为傲的政治天赋在老谋深算这四个字前面幼稚的一塌糊涂。

老爷子早就知道邓子梁同张偲锋的冲突,在邓子梁刚刚遇袭的时候老爷子就动用了所有资源,将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凭借敏锐的嗅觉发现了这里的一些蹊跷。老爷子一开始以为是军方的势力凭着这件事借题发挥,于是便暗地里默许了于俭和邓子梁的胡闹,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于俭和邓子梁在邓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其实老爷子也想看看,军方究竟在上海敢做出多大的举动。

可当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老爷子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大问题。一位同这件事不沾边的大佬发下话来,邓家要么交出几个替罪羊平息另外一面的怒火,要么就自己承担接下来的一些后果。邓老爷子权衡再三,终于没有舍得自己费尽心机养在体制内的邓从,交出了其他的几个儿女了事。不过这也是从大局出发,学者出事,最大的问题是掉了面子丢了人,不会有人太过在意他们是死了还是走掉,可如果换成邓从,暗地里等机会的恶狗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扑咬上来的架势,即使要不了人命,也会从他们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可于俭也有一件事的推论出了问题,就是关于邓子梁对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其实从头到尾,邓子梁同他一样,都是蒙在鼓里的出头鸟,谁都没比谁好上半分。可这些推论有多少是于俭自己的想法,有多少是拜何处长那句话所赐,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邓从犹豫了片刻,一些不能同于俭说清楚的事情终究憋了回去。斟酌片刻之后,他说:“于大哥,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整件事我没办法同你解释的清清楚楚,有些细枝末节,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邓家从来没有过把你当成过河卒弃掉的想法,也从来没用这种方式对待过心向着我们的亲人。至于你说的第三个问题,我只能说,你怎么对子梁,我心里就怎么对待于礼。其实我们都有两个儿子,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觉得,我自己的儿子,我会故意就这么让他没了?”

于俭听到这些解释,沉重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也知道,邓家对他这么多年来的态度已经是对一个外姓人的极致。而这几句解释,也是在给他这么多年来的辛辛苦苦一个面子,如果再不知进退的追问下去,除了让双方裂隙更大,不会再有其他的益处。

于是,于俭点点头道:“老邓,我说的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军人出身粗人一个,好听的话一句不会说,只知道实实在在的做事。这莫名其妙的让人阴了一手,特别想知道缘由,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邓家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啊。”

邓从苦笑一下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窗子对面是一片茂密的乌桕林,这个季节已经变得有些泛黄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邓从没有关窗子,任由着微凉的晚风吹进屋里,转过身对于俭说:“于大哥,我也知道现在我做什么都是费力不讨好。可是别人都看见我们邓家的风光,又有几个人知道,这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痛苦?”

第六十九章 谁人种豆借东风

卜一卦很快可以出院了,这并不代表他的伤已经好了,而是已经好转的身体已经没必要在这样的医院里耗费着如此昂贵的医疗资源。这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医院所有仪器设备都是国内顶尖的,配上超一流的医疗队伍和医药资源,稍微动一动都贵的让人咋舌。

走出医院大门之后,卜一卦在暖暖的阳光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虽然手臂上还套着夹板,但这并不妨碍卜一卦身体的舒展。这几天在医院的日子确实悠闲自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时不时有美丽动人的小护士帮他处理伤口,现在想起那小美女弯下腰为他在伤口上涂抹微凉的药膏时胸口露出的一抹滑腻,卜一卦都觉得,这伤,值。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之后,卜一卦看到了远处树荫下面坐着的张偲锋。这小子身体比他好,毒被解了之后恢复了两天就出了院,现在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正在外面等着他出来。其实张偲锋完全可以进去,这间医院虽然保卫森严,但对熟面孔永远大门敞开。可他在电话里说,在这栋楼里他总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好像针刺一样,最后决定,蹲在门口等着。

卜一卦将手里拎着的背包甩给张偲锋,其实他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服除了被荆棘刮开的口子,就是被血浸透的污渍,早就被负责处理的护士扔掉了,现在身上穿的和包里装着的,都是何处长叫人买完送来的,这老头对卜一卦做的一切,那叫个温柔贴心。(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张偲锋将包甩在肩上对卜一卦说:“曲文已经去京城了,据说是为了避开上海某些人的势力和耳目。至于怎么能不让人盯上,我不知道,但是那小子满肚子坏水,估计问题不大。”

卜一卦点点头,从出门没看见曲文,他就大概知道这小子已经搞定了一切手续,出发去了京城。他丝毫不担心曲文现在的安危,精于算计的文曲星肯定为自己谋划好了一条最佳的线路,退一万步讲,即使被人盯了梢,卜一卦确定,暂时也不会有人对他如何。毕竟,在他没有站稳立场之前,他身后代表的势力对时局的影响仍然举足轻重,不会有人这时候会不开眼的站出来,挑明了和他对着干。

两人走了没几步,身后一辆挂着上海本地牌照的帕萨特超过他们停了下来。车里走出的人让卜一卦有些诧异,竟然是于俭和一个面容和邓子梁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中年男子伸出手对着卜一卦说:“你好,我是邓子梁的父亲,我叫邓从。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张偲锋听到这个介绍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只剩下卜一卦一个人站在邓从面前。卜一卦看都不看眼前的人,对着于俭说:“金刚,你放心,我昨天问过何处长,于礼在八三挺好的,除了性子疲懒了一点,别的都算符合要求。何处长还说了,在八三这个炼人炉里最怕别人没有天赋,至于什么懒散油滑都不是事,几鞭子下去都会服服帖帖的。还有,老何说,自己人,抽鞭子的时候他会稍微轻一点,不过你也最好给于礼准备点伤药,别到时候把八三的药用完了再去准备,那就晚了。”

于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卜一卦的下马威给了邓从一下,也捎带脚的在他和邓从的关系上狠狠的割了一刀。但这话里话外都是善意,让于俭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硬气的言语,加上对自己儿子的关心,于俭心一横,答了一句:“嗯,行。”

邓从不愧是邓家在官场上着力培养的独苗,不仅聪明而且脸皮厚,不露声色的上前一步挡在于俭和卜一卦中间说道:“于礼这孩子打小就有本事,上树下水都是他带着子梁玩,在八三历练,我们都放心,帮我谢谢何处长。”

卜一卦这时候仿佛才看见邓从的样子,对于俭说:“于叔,这是哪一位?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是于礼的干爹?那我也应该叫叔叔吧,”

邓从对卜一卦的无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重新将刚见面时候的言语又说了一遍:“你好,我叫邓从,是邓子梁的父亲。”两句话除了前后顺序之外完全没有区别,可这老油条就是能将这么一句车轱辘话说的好像从未说过的样子。

卜一卦这个时候沉下脸来说道:“哦,是邓叔叔。子梁的伤势怎么样了?上次有人借着我们的由头让他受了点轻伤,你们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这次实打实是我动的手,怎么,要现在找回场子?于俭没告诉你,他自己来,胜算很小?”

于俭脸变的更黑了,所谓打人不打脸,打不过张偲锋不丢人,可是总让人说来说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邓从用目光制止住了他,转脸对张偲锋说:“你就是裁缝吧,于俭回家就说你身手惊人,有没有兴趣进特勤?我有熟人,可以先把你的关系转过去,等你毕业了之后直接去报到,怎么样?”

卜一卦冷眼看着邓从的表演。从一开始出现,邓从的每次行动都显得太过露骨,这不是一个政客该有的素质。邓家倾力栽培的下一代掌门人如果只有这点城府,恐怕下面早就乱了套。综上可以推论出,邓从在演戏。

张偲锋看都不看邓从一眼,手里捏着卜一卦包上的一个线头,双眼死盯着,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些人间冷暖朝代兴衰。嘴里轻轻哼着陈韦恩教他的小调:“我本是卧龙岗上,闲散地人哪……”

邓从心里早就气冒了烟,可他知道,今天来就是想办法把儿子捅出的大窟窿稍微堵上一堵,说完全封死,恐怕他也没这么大本事,能面子上过得去就好,日后再有人拿出这件事来找茬,那是日后的事情。邓从稍一平复情绪,转脸过来对卜一卦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挑明了来说吧,这件事邓家也是被算计的一方,可事情是我儿子做的,责任自然是我来担,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在上海,我虽然已经赋闲,可只要你提出的条件,我会想办法满足你们。”这一瞬间,邓从仿佛变了个人,刚才那个卑躬屈膝的人眨眼变的器宇轩昂起来,卜一卦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邓从,这种气质才配得上邓家下一任的家主。

可这种气势上的变化丝毫没有影响到卜一卦的态度。卜一卦盯着邓从的眼睛说:“我小的时候,爷爷写过一首诗,现在我来念给你听。木鱼哑涩窃洪钟,蜀中无将廖化撑,夜半雨起雷声响,谁人种豆借东风?”

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几句小诗稍一砸吧味道,就大概能明白卜一卦的意思。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诗是谁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第一句说的赫然是邓家现在的那几位,至于是邓子梁还是邓从,随便他们去想了。不过确实,邓老爷子退居幕后之后,邓家颇有哑木鱼当大钟的感觉,即使是最被看好的邓从也是在官场上停滞不前,虽然做出的决策在会议上通过的顺风顺水,可怎么都转化不成提升的政绩。在上海做官做到极致是入局,每一分政绩都会是未来的基础,现在看起来,邓从颇有些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意思。

而第二句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邓家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明才而怀才不遇,而是根本没有能让上峰看得上眼的人。除了邓从的老几位虽然在业内算是翘楚,可也基本拜近几年经济界人才凋零所赐,加之土生土长的华夏血统,总比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人说起来话好听些,也中肯些。可廖化就是廖化,连比魏延都难,何况五虎上将?

最后两句邓从半晌没想明白,面色讪讪的向卜一卦问道:“这最后两句是……“卜一卦哈哈大笑,指了指一旁蹲着的张偲锋说道:“我和裁缝本来就是卧龙岗上种豆子的农夫,打雷下雨种地正好,可总有人觉得我们要火烧连营借了东风。邓叔叔,你要知道,我们不是诸葛武侯,算不明白哪天风大哪天风小,可下了雨之后我们出去翻地正赶上风起云涌,我们也不能回家偷懒不是?少一锄头年底就少一碗干饭,风迷了您的眼,和我无关。”

邓从见面之后第一次认真的观瞧了一下卜一卦。这个孩子眉目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和坚毅。想起之前收到的关于卜一卦是个草包的情报,邓从狠狠的紧了一下拳头,心中将负责采集消息的那位从孙子骂到老祖宗。眼前这位哪里能看出来是个草包?他要是个草包,那老邓家不是草包的,真不多了。

虽然卜一卦的话不好听,但是意思还算好。至少证明了他邓家被一只无形巨掌拍倒这件事同卜一卦没有直接联系。这个消息有好有坏,坏的是卜一卦幕后的势力已经庞大到让某些人不得不示好的境界。好的是,如果卜一卦日后能美言几句,邓家的复兴恐怕要比中华民族复兴的速度能稍快几年。这已经足够让邓从欣慰。

张偲锋在一旁听着卜一卦打机锋眉头拧的快要挤出水来。在张偲锋的世界里,能实打实的用拳头敲碎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像棉花、烂泥这种玩意他是最懒得碰,可现在卜一卦这话里话外的泥泞感让他觉得有点恶心想吐。他无聊的一脚踢起一块路边的石子,石子被踢的高高飞起落在一边,在略显安静的马路上发出一阵啪啦啪啦的响声。

卜一卦走到张偲锋边上,面对着邓从说:“邓叔叔,今天这话就说到这里吧。有些事情,我知道你我都没有什么决定权,也就没有必要让我给你什么承诺。但是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于俭带出的人死在我手上,虽然不是个意外,但也不是我计划之中的事情。这件事,我欠那家人的,我会想办法补偿他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帮我做出些弥补,这不算我的请求,而是我会在某些时候放邓家一马的条件。”说完这句话,卜一卦伸出手拍了拍张偲锋,两人在邓从和于俭的注视下向远处走去。

邓从和于俭直到好久之后才知道这一个条件有多大的作用,这已经是后话,不用多说。

此时的邓从仍然被最后这一番话气得不轻,从走上仕途开始,好久没有人敢这么同他说话了。对这种语气的容忍程度已经低到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地步。于俭看着面色已经憋的如同猪肝一样的邓从暗叹一口气。十几年前的邓从绝对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感到愤怒,甚至可能会因为得到对方的承诺而暗自窃喜,这就是地位带给人的伤害——当习惯于俯视的角度看向别人,怎么会容忍有人用镜子反射光明伤了你的眼?于俭拉了一下邓从的衣袖,将邓从从愤怒中叫醒,两人登车离去。

张偲锋同卜一卦一边走,一边问道:“卜一卦,我咋就没听过老爷子这首诗?”

卜一卦边笑边说:“我爷爷要是写诗写成这样,恐怕屋子里的茶杯早就砸了。这是我随口胡诌的,应个景看看而已。对了,这几天社里怎么样了?车水马龙还算尽心?”

张偲锋听到这件事一副仿佛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燕秋玲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社员大会,据说要选什么社长和领导班子。整的和要开代表大会一样。还告诉我,让你晚上一定要出席,还有我。”

卜一卦无奈的习惯性的揉了揉额角。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揉额角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习惯。这大概是最近焦头烂额的表现吧,卜一卦自嘲的想到。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走回了学校。医院其实离复旦并不远,走也无非是四十分钟左右的光景,两人都没有觉得累。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卜一卦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几乎忘了同花夏联系,告诉张偲锋回到宿舍等自己之后,卜一卦用街边的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号码响了半天之后没人接听。卜一卦看了一下时间,以前的这个时间花夏都是在宿舍的,今天这是什么状况?卜一卦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二话不说,又拨通了何处长留给他的外线电话,电话刚一拨通,那边就接起电话来。何处长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说道:“怎么了?卜大少爷,有事要找我?”

虽然有些惊诧于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卜一卦仍然说道:“何叔,你方便的话,让于礼给我回个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何处长愣了一愣,在他印象中于礼同卜一卦的交集并不大,哪有什么急事能让于礼帮忙?但何处长马上说道:“你别挂电话,我找人去找他。”

四五分钟之后,于礼气喘吁吁的跑到何处长的办公室,没等行军礼,何处长直接把他拎到电话前面说:“快接,卜一卦,说找你有急事,没说什么事。”

于礼刚刚喂了一声,没等说话,卜一卦的焦躁的声音传了过来:“于礼,我问你,你有没有找人去找花夏的麻烦?如果有,马上让他们把我媳妇放回来。如果没有,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把名单给我,我挨个找去!”

第七十一章 兑子

于礼听到卜一卦的言语一时有点懵,从听筒里听到只言片语的何处长冷冷的看着于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于礼向何处长摇摇头,同时对着电话说:“卜一卦,咱俩不熟,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十六岁出来混江湖,没学会别的就学会一句话,叫祸不及妻女。当时恐吓你,无非是想让你能赴了那场鸿门宴,心里没有一点真要动你媳妇的意思。知道花夏这件事的人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在一边冷眼观望的何处长此时忽然皱了皱眉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心中,他脱口道:“不对,除了你,还有一个人。”

于礼闻言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他确定没有任何人被遗漏掉,于是不解的看着何处长。后者从他手里抢过电话,冲着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着电话里说:“我知道,还有一个人。”看到于礼退出门去,何处长继续说:“卜一卦,你还记得白狼么?”

卜一卦嗯了一声,没有打断何处长说话。何处长继续说:“白狼入境的时候隐蔽做的相当不错。所以等到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大概他已经入境了十八个小时左右。随后我们的人就跟上了他,可这十八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也不敢确认。但有一点可以知道,你们的情报,就是在这十八个小时里送到他手里的,而那份情报里,我猜,就有你说的那个叫花夏的姑娘。”

卜一卦觉得头大如斗,这个白狼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又死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就是一条密闭的线索,让他一点分析的空间都没有。这也不能怪他,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留手的机会?何处长说的这一番话里有一件事让卜一卦更加觉得不安,那个给白狼传递情报的家伙,是不是花夏失踪的罪魁祸首?

半晌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何处长有些话已经到了嘴里又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这些话里藏着太多的秘密,现在无法同卜一卦说清,虽然知道,这大概会在日后给两个人之间留下不可弥补的裂痕,可是何处长仍然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这个白狼我们盯了很久,他在国内的几条情报线也在我们的掌握里。卜一卦,这样,我现在先派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我们已知的那几伙人,如果是,我们接下来也好有动作,如果不是,再想其他的办法。”

卜一卦又揉了揉额角,现在的形势下,不得不承认,何处长说的这一切是最好的办法。说了声感谢之后,卜一卦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的卜一卦无助的靠在电话亭边,脑海里全是花夏的影子。从车上的相遇,到彼此间的书信,再到这个姑娘义无反顾的来到上海只为让他开心。两人间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简单透明,那种一见倾心的甜蜜感本来如同蜜糖一样甜在心里,而此时,却仿佛催动泪腺的苦药。卜一卦的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下来,深深的自责绕在他心里,绕成枷锁,勒得他呼吸有些辛苦。

悲伤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咦,卜一卦,你怎么了?”

卜一卦抬起头,看到声音主人秀美的脸苦笑了一下,一言不发。男人都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漂亮的姑娘,可他现在的状态,不算落魄,但也绝对不够好。

葛慕本来是刚从校园里出来,走到电话旁边正要给葛婴打电话报个平安,可哪知道正遇到陷在悲痛里难以自拔的卜一卦。葛慕递过一张纸巾说:“先擦擦脸吧,不管多大的事情都别让自己给别人看笑话,我小时候父亲和我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看着你的目光都并不善良,所以,不要再给他们蔑视你的借口。”

听到这句话的卜一卦环视四周,果真发现几个陌生人在对着他指指点点。对上了他扫视的目光,那些人慌忙转变了目光,但仍然偷眼看着这边。接过葛慕递过的纸,卜一卦还给这漂亮姑娘一个感激的笑容。其实人就是这样,正如有句老话叫救急不救穷,我们会记着冰天雪地里的一个炭盆,却很容易忘记花开半夏时身边的一片玫瑰,人性而已。

葛慕看到自己的话语有了作用,也有些开心,这至少证明眼前这个男孩子悲伤的情绪里仍然给自我意识留了一点空间,辅修心理学的葛慕总是喜欢用活人做些试验品。

卜一卦轻轻说道:“谢谢,葛慕。”

葛慕抿嘴一笑指了指卜一卦身边的电话说:“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用一下电话?”

卜一卦连忙退开身形,让出一条路来。在葛慕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卜一卦嗅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这种香气同洛神的很像,也同花夏的很像,是那种奔放而美丽的女子身上特有的味道。卜一卦连忙掐了一下自己,花夏现在生死未卜,现在想到这些事,未免有些太过禽兽了。可卜一卦心里仍然暗暗赞了一句:好香……

葛慕拨通电话,卜一卦忽然发现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哪怕对面不是那个同他有着莫名其妙深仇大恨的家伙,偷听别人的电话也是不礼貌的。同葛慕示意之后,卜一卦三步并做两步的向宿舍走去,在曲文离开的日子里,恐怕能和他一起分析问题的,就只剩下那个叫做陈韦恩的家伙了。

一路上卜一卦头脑变得慢慢清晰起来,仿佛葛慕身上的香味点燃了他的大脑,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他脑海里穿梭不停,只留下最有用的信息。忽然,卜一卦停下脚步,嘴里喃喃的说:“不对,如果是花夏,这步棋是赔本的啊?!”

卜一卦想到的是花夏的身份。如果对方真要出手对付他,他身边的每一个其他人都有着比花夏更大的价值。无论洛神、张偲锋还是曲文,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价值。对方如果此时做出什么举动,必然会被八三顺藤摸瓜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种情况下,用耗费掉多年心血的隐藏网络带走谁,都比花夏的价值更大。不惜成本的带走花夏,完全说不过去。

可卜一卦转念一想,一个更严重的答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或者对方完全没有把八三放在眼里。如果是这样,恐怕接下去的事情就复杂了,卜一卦暗想。

第七十二章 无名女尸之谜

胡思乱想的卜一卦到了宿舍的时候,难得一见的是宿舍兄弟都在。看到卜一卦推门进来,邓萃先开口道:“老大,你这是去哪风流快活了,给哥几个连个字条都不留。要不是曲文打电话和我们说你这几天不回来了,我们差点报警了。”

刘仁勇也马上附和道:“真的,要不是曲文的电话,我们都去校保卫处看监控了。你知道,邓萃这小子在咱这片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头蛇,这点关系不在话下!”

卜一卦嬉笑着锤了邓萃一拳,早就设计好的托词脱口而出:“风流什么啊,这不是在大街上遇到抢包的了,我这侠义心肠一发作就扑上去了,谁知道那孙子包里还带着凶器,要不是哥们躲得快,你们现在就是抱着我的黑白照片哭呢。”

这时候几个人才注意到,卜一卦左肩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刘仁勇以完全不符合胖子身份的敏捷身手扑了过来,掀开卜一卦搭在肩上的外套。虽然几天过去了,绷带也换了几茬,白狼捅上的伤口仍然没有完全愈合,鲜血仍然时不时的渗出来,隔着绷带都能闻到一股子新鲜血液的腥气。

蒋晓坤皱了一下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但转眼就消失了。他本以为卜一卦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细节,可哪晓得,卜一卦早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并暗暗打了一个标记。

刘仁勇连忙把卜一卦扶到椅子上坐定,关心的说:“你啊,就是太冲动。身边没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现在倒好,上厕所看毛片连个拎着手机的手都空不出来,不得瑟了吧。”话虽然糙点,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心。

卜一卦心中暖暖的,这个宿舍的几个哥们都仗义的一塌糊涂。这让他因为曲文离去产生的一点孤独冲淡了许多。卜一卦转移话题说:“对了,你们仨怎么这么勤快的都在宿舍里?这不是你们的风格啊。邓萃还好,你说胖子,你和晓坤咋能在宿舍里呢,多耽误升级打怪啊!”

说道这里刘仁勇也有些懊恼,闷声说道:“你以为我们乐意在宿舍啊。这不,据说咱学校出人命了。一个大三的学姐开学晚回来了几天,本来这也无伤大雅,可结果就在前几天,据说在咱学校生物活动小组采集的活动地发现了一具尸体,看身上的东西就是这个学姐,啧啧,都烂了,据说生前还是个漂亮闺女呢。”

蒋晓坤*着山西话瓮声瓮气的接到:“也不是哪个家伙说的,说这个学姐其实早就上了火车回来了,这几天是在校外和自己男朋友开心来着。而那个男朋友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加上这哥们平时也喜欢去个网吧,现在所有网吧都查的严的很,有几家干脆就关了躲清静了。我们这没地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卜一卦一愣,俩人说的时间算起来正好是他遇袭的那段时间。如果没错,那个女尸恐怕就是他们看到的那根手指头的主人。这么看,邓家这壮士断腕是不得不做的行为,总要给警方个交代,毕竟,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出现了邓家的人,这是裤裆里的黄泥,搅合不清。

邓萃紧接着说道:“这个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应该不如你们知道的仔细。但系里的老师都说,这个学姐在东北有个男朋友,在这还有一个,警方现在不排除情杀的可能。你说这现在,水性杨花的姑娘太多,真要是我们摊上一个,老卜,摊上你,你怎么办?”

没等卜一卦回话,蒋晓坤抢着说:“能咋地,人家姑娘看上你,就是看上你的好了。又看上别人了,那就是别人又比你好了。别管是比你有钱还是比你好看,再龌龊一点说是比你大比你粗比你持久,那都是你自己不好。自己的事情不怪自己,没事干和人家姑娘家家的较劲,额个人觉得,这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

配上蒋晓坤那奇怪的腔调,这几句话让卜一卦差点笑喷出来。卜一卦一边笑一边说:“晓坤,你这两句要是让佟掌柜来说效果肯定更好!”

刘仁勇耍宝的学着蒋晓坤的腔调说:“额个人觉得,这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屋子里笑成一片,蒋晓坤挠挠头说:“怎么呢!额就是这么认为的!”就这一句,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正笑着,门被推开了,张偲锋推门进来说:“笑啥呢?有啥笑话也带着我听听。”

卜一卦看到张偲锋,脸上的笑容没减,喊着张偲锋说道:“没笑啥,但是额觉得,你这种不敲门直接进来的行为,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

刘仁勇直接笑的揉着肚子蹲在地上,嘴里说着:“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

看着几个人都在笑,卜一卦冲着张偲锋使了个眼色,张偲锋心领神会的说道:“社里晚上有事,咱俩要不要去看看?”

卜一卦点点头,对着宿舍的几个哥们说:“额先出去趟,回头我们再研究这种不爷们的行为!”在宿舍的笑声里,卜一卦出了门。

刚一出门,卜一卦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一种平静的语气对张偲锋说:“花夏丢了。”

张偲锋双目圆睁愤怒的说:“什么,这怎么又和花夏扯上关系了?是不是于礼他们干的?你告诉我,我去打死他,现在就去!”

卜一卦摇摇头说:“我刚才问过了,于礼说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在何处长面前,他不敢撒谎,何处长说,这件事可能和白狼身后的人有关系,让我等他消息。”

张偲锋刚想接话,卜一卦做了个让他继续听的手势:“还有个事,我不知道同咱们有没有关系。咱在废厂子发现的那个手指头,主人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这件事说巧合有可能,但我总觉得这个时间点上有点那么太过巧合了,不大对。”

张偲锋苦着脸说:“如果现在曲文在,是曲文发言的时间。他不在了,你当我也不在,你看行不行?”

卜一卦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开始将几件看起来没什么关联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片刻之后,卜一卦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奶奶的,线索太少,基本联系不到一起。”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宿舍楼下,忽然听到头上有人喊卜一卦的名字。卜一卦抬起头,看到刘仁勇卖力的挥舞着短粗胖的胳膊大喊:“卜一卦,电话!一个小姑娘,说她叫花夏!”

第七十三章 蒋晓坤的身世

卜一卦听到这句话转身向楼上飞奔而去。事后,张偲锋每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对卜一卦的速度赞不绝口。按照裁缝的说法,卜一卦瞬间爆发出的速度,比博尔特不遑多让。

飞奔到宿舍的卜一卦连气都没喘匀就从刘仁勇手里抢下了电话,动作稍微有些大,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些许血色来。卜一卦大声的对着电话说:“花夏,花夏,是你么花夏?”

花夏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当然是我,你还认识哪个姑娘叫花夏,如实招来!”

卜一卦一直微皱的眉头彻底打散开来,压在心头的那朵乌云仿佛被一只金色的箭头撕开,一缕阳光暖羊羊的铺在身上,让卜一卦感到一阵的轻松。他对着电话那头看不见的姑娘傻笑了一下说:“没事,是你,真好……”

聪明的花夏仿佛听出了什么追问道:“你怎么啦?我刚刚进宿舍就听见电话响,连蹦带跳都没来得及接起来。一猜就是你打的,怎么啦,想我了?”

卜一卦仍然傻傻的笑着说:“恩。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邓萃哇的一声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说:“不行了不行了,太恶心了,你聊着,我出去躲一躲,受不了了!”刘仁勇也耍宝的跟着一起跑了出去,蒋晓坤犹豫了一下,也转身出门,将门带上。

卜一卦感激的看着出去的几个人,在电话里和花夏腻乎了一阵子之后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这才想起来,自己上楼的时候张偲锋还在楼下蹲着。卜一卦暗叹,这重色轻友的罪名算是实打实的落在头上了。刚推开门,忽然发现蒋晓坤带着耳机戳在宿舍门口,看见卜一卦推门出来,手忙脚乱拽下耳机说到:“我在听音乐,你们说的甜言蜜语我没听见,没听见。”

卜一卦轻轻一笑,蒋晓坤在宿舍门口等他,大概同他受伤的事情有关。想到这里,卜一卦侧身示意蒋晓坤进来,蒋晓坤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到宿舍里,顺手带上了门。

一进屋,蒋晓坤开门见山的说:“卜一卦,你肩膀上的刀伤不是一般的刀伤,对吧?”

“嗯,我知道你看出来了点什么,继续说吧。”卜一卦冷静的说。

“动手的人出手速度很快,如果是一般的匕首,恐怕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按照你伤口的包扎方法和绷带前后都有血痕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个贯穿伤,而前面绷带已经被浸了很大一片,后面却只是相对小的一点,这说明,伤口不仅贯穿而且撕裂,你说这是一般的小偷捅的,除非是天下无贼里的刘德华。”蒋晓坤认真的说,让卜一卦诧异的是,蒋晓坤这段话竟然用的是原汁原味的京片子。

卜一卦轻轻耸肩,扯动了伤口微微呲了呲牙,对蒋晓坤说:“真仔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的话告诉我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信任,这个平时一口山西方言的舍友,看起来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蒋晓坤听出了这点不和谐但仍然没停下言语说:“这一刀带着的力度也就是你,换成咱宿舍的谁,恐怕这么短时间也好不了。你的肌肉组织比正常人密度大,也可以简单理解成你从小时候就经历着系统的锻炼。这种锻炼的方法,要么是体*要么是部队,你老家那边如果说有这么先进训练法的体*队,恐怕早就上了报纸,所以,卜一卦,你家里应该是军人出身,对吧?”

卜一卦一身冷汗,蒋晓坤说的这一起都如同亲眼目睹了他成长轨迹一样,一字一句都异常准确,平静了一下心态之后,卜一卦轻轻的说:“继续。”

蒋晓坤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刚才一直在站着说话,这个时候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他也有些放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蒋晓坤继续说:“知道这些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差不多,我也是在军队大院里长大的,哦对了,忘了说,我真是山西人,父亲也真是煤商。”扫了一眼卜一卦之后他继续说:“我母亲是大院子弟,后来做了法医,我刚才说的这一大堆,都是我母亲教我的。卜一卦,咱俩都是有秘密的人。”

说话间,蒋晓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忘记给卜一卦也倒满,看着卜一卦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说:“其实我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我家不是什么豪门大院,出入家门见多了那些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的权官贵胄的子女,一个个飞扬跋扈颐指意气,仿佛天底下就没他们办不了的事。我烦他们,十二岁就去了山西,和我爹一起住,对了,我爹妈离婚了,不是因为感情的事,是为了办事方便。”

一口热水进肚,蒋晓坤舒服的哈了一口气继续说:“其实他们那辈人就是悲剧,年轻的时候全国玩的是又红又专,长大了又改成了经济挂帅。我爹妈算顺应潮流的,老太太又红又专,老爷子经济挂帅,可说白了,老爷子这买卖也是借着大院的旗号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起来。我爹一直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占国家便宜,只是为了能不被别人眼红设计才打出了我姥爷的旗号,别说,管用!”

“可后来呢,因为这件事我姥爷让人撤了官调查,差点牵扯到一大家子人,幸好我爹聪明,立刻同我妈离了婚,这才保着一家人算是没什么大灾大难。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挣钱说着简单,但里面门道太多,还有一句话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卜一卦看着眼前说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的蒋晓坤,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小子会同他说这么多。每个有秘密不足与外人道的家伙,看到同病相怜的人的时候总有些诉苦的冲动,他们知道,只有分享了秘密的人才能保守秘密。

蒋晓坤抽了抽鼻子说:“就连这口京片子,我爹都不让我说。我在北京生活了十二年啊,唉!不过还好,我在某些人眼里毕竟是个孩子,往返个北京山西也没受到什么刁难。卜一卦,今天和你说这些,其实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你能帮我个忙么?”

第七十四章 杯弓蛇影

卜一卦没敢直接答应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听听吧,我不习惯答应那种我没把握做到的事情。这对你我都公平,对吧?”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对你我都公平,其实是卜一卦算准了才说的。现在两个人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什么利益纠葛自然也就公平起来。可如果真有了谁求到谁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这年月,钱好赚,人情债难还,谁都知道。

没有得到卜一卦直接答复的蒋晓坤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他仍然说道:“好,那我说。”紧接着又端起边上的水杯灌了满满的一大口,“我现在有点麻烦,想让你和裁缝这几天在我身边陪着我,时间不会很长,等我爹把事情料理清楚我自然就没事了。”

蒋晓坤说的含含糊糊,但卜一卦仍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可以同他们详细说清的事情,蒋晓坤断然不会如此藏着掖着,肯定是事情已经大到蒋晓坤怕说出来会吓到他们的地步。卜一卦也拿起杯子对着蒋晓坤轻轻一笑说:“都这会儿了,就别揣着了。说吧,多大的势力多严重的事情?别怕吓着我们,你说完了,如果我觉得能和我的事情比一比,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蒋晓坤这时才发现,他虽然已经尽量的将卜一卦和张偲锋甚至曲文想的足够神秘了,可仍然没有接触到他们核心的那层东西,现在看来,这层东西比他身上自以为极难承担的那些秘密还要厚重的多。(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好。”蒋晓坤简短的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要说到我家里的事。你看到了,刘仁勇的父亲一直想和我们家搞好关系。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商人,这个小没有鄙视的意思,但是确实有坐井观天的感觉。到了我父亲这个级别的商人,就再不那么单纯的只是挣钱花钱而已,有些政治上的东西会恬不知耻的缠上来,揪不断扯不脱。前段时间,国内一直风声很紧的说要打掉民营小煤矿。这一句话出来,别人都以为我们家会害怕颤抖,甚至有人放出声来,说我爹要去北京找后援。可是他们哪知道,我爹知道这个消息比他们早了两个月还要多,同他们想的区别很大的是,我爹是双手赞成的。当时的消息一出,我爹特意开了瓶好酒,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老头是真高兴啊,拉着我的手说,晓坤哪,咱终于可以实实在在过咱自己的日子了,以后爹穷归穷点,可是能天天给你做饭了,你高兴不?”

“我当时觉得他肯定是喝多了,就说,爹,高兴啥,没车了没房了咱俩以后咋办?可我老爹说了一句话我立刻就哭了。他说,孩子啊,这钱和你的京片子比你要哪个?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我家老爷子放不开,而是有些东西缠着他就没法离开。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的来上这么一下,谁都没有出来说三道四的由头了,自然也就清净了。”

“可是我还是没料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前些天,我爹给我打电话,含含糊糊的说他暂时没办法离开山西,让我自己一定照顾好自己。我琢磨来琢磨去,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前天,我接到一封信。”说话间,蒋晓坤从柜子里拽出一封信递给卜一卦“信是我爹写的,你自己看看吧。”

卜一卦接过信简单一扫,就看到了几行重要的字“离开山西恐已是奢望,而留在晋城又有违中央大势,何去何从,已非为父所能主宰。盼我儿见信速离上海,香港公司的联系方式为xxxxxxxx”后面就是一长串的电话和地址。

卜一卦扔下信对蒋晓坤说:“别怪我乌鸦嘴,你爹这像是托孤。”

蒋晓坤点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于是就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可是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后来我母亲接了电话,还没等我说话,就告诉我,上海是个好地方,要好好学习,别让家里担心等等。”

“我觉得不对,但是也没多说。我有个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些事情。那小子自己亲自去了我家一趟,发现我家里熟悉的保姆司机都不见了,换了一批不认识的人,而我母亲也很古怪的没让他在家里多坐,仿佛很着急的就把他赶出来了。对了,他还说,没见着我姥爷。”

卜一卦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揣测,只是没听完,没有做出自己的判断。

蒋晓坤继续说:“今天你回来之前,我和刘仁勇在学校外面吃饭。刘胖子无意间说起,有好几个人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怀疑我们同死去的学姐有关系。我才发现,身边有些人的面孔这几天看起来很熟,而他们仿佛也不怕被我发现,我看过去,他们还向我笑笑。”

卜一卦终于忍不住了,接到:“于是你害怕了,你觉得这是那些让你父亲没办法离开山西,在你家布置人手的人用来对付你的。你想让我和裁缝给你当保镖,说白了,其实你想让裁缝给你当保镖,只是看到我这个伤口发现有切入点,才捎带脚带上我的,是吧?”

蒋晓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默认了卜一卦的猜测。

卜一卦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怕蒋晓坤,顺手给蒋晓坤已经喝光的杯子加满了水。就这么一个举动,让蒋晓坤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卜一卦继续说:“其实啊,我和你差不多。也有着比较特别的出身,但是你的这点秘密比起我身上的那堆破事还是太简单了些,日后慢慢同你说。现在,我说一些我对于你身上发生的这件事的看法。”

“第一,先说你父亲身边的那群人,这些人会是谁?敢同中央政策掰手腕的,除去军方就只剩下地方的豪门贵胄了。加上你姥爷的背景,军方可以完全抛出去不谈了。那么如果是地方上的势力,你父亲无法离开山西就可以解释了,某些地方永远是政策达不到的黑洞,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看到蒋晓坤点了点头,卜一卦继续说:“再来说你母亲身边的人,这个敏感的时候和你这个敏感的家庭组成,除去军方的人我想不到谁能在大院里威胁到你家人的安全,你觉得呢?”

蒋晓坤仿佛有些懂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看到这个表现,卜一卦嘴角一挑泛起一个简单的笑容说道:“那现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大概也能知道是谁了吧?你小子啊,不仅仅没有危险,恐怕现在比你在哪都安全啊,”

蒋晓坤仍然有些不解的问:“可是我父亲的信和我母亲的电话怎么解释?”

卜一卦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说:“这多简单啊,第一出叫狸猫换太子,也可能叫假传圣旨。第二出嘛,杯弓蛇影啦。”

第七十五章 莫果

说完这些话的卜一卦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蒋晓坤身上真有什么难事,他大概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这种真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最近身上的事情已经压的足够多了,虽然暂时没有让他焦头烂额,但至少也足够应接不暇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更希望看到这件事是蒋晓坤自己过分敏感了。

蒋晓坤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初觉得说话神神秘秘的母亲的言语也变的没那么不可接受了,哪一个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大学里安心学习呢?可是他仍然担心的说道:“按你说的,我现在和我母亲都很安全。但是我爹呢,他会怎么样?”

卜一卦微蹙了一下眉头,整件事情里最棘手的其实就是蒋晓坤的父亲该何去何从。现在明摆着,从一开始他父亲开始做资源整合的时候,就被当地的某些集团相中了,与其说是给蒋晓坤的姥爷面子而没去捣乱,不如说这些团体其实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而日后的顺风顺水更说明了,其实蒋晓坤的父亲早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不管是饮鸩止渴也好,被*无奈也罢,但总没把自己同这些割裂开。甚至可能还有一部分的赌徒心理,信任这些人会给他更好的前途。

但老人家内心深处恐怕仍然有着自己的底线,所以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缠的太紧已经勒进肉里,此时想脱身,恐怕连命都要搭上。这种事情已经同壮士断腕的勇气无关,要知道,只听说过壮士断腕,谁听说过壮士断头?

这次中央的政策卜一卦也略有耳闻,拜蓬勃发展的网络所赐,信息资源现在越来越多的被公开化透明化,这是网络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和公平。因为这些,卜一卦知道这次政策制定的主要策划者就是孟总理,一个一上台就摆出一副改革架势的实权派。

同中央政策叫板,恐怕哪个家族也没有这么足够大的勇气,毕竟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只是攫取利益的小丑,没人敢跳到台面上来。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们培养的代理人站在台前为他们高声疾呼。从一开始政策试行的时候,就有声音称,这条政策至少让山西少掉上百万的工作岗位,而从事这些岗位的人群往往低学历低能力,他们没有了这份工作,就等于断了上百万人家的饭碗,对社会治安会有着极大的影响。

台前的代理人秀完下限,自然就是该某些企业的领导人表现出态度。这个时候,蒋晓坤的父亲所代表的商人阶层做出什么表态就变得尤为重要,要知道,这些工作岗位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自然也会有解决方案。在快速的掠夺社会财富的同时,他们更应当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现在看来,蒋晓坤的父亲应该是做出了有损于山西境内绝大多数既得利益群体的选择。这种选择的后果就是,他不仅瞬间失势,更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卜一卦看着桌面上的信,忽然那一串数字和地址跳进他的眼里。卜一卦一拍大腿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说话间将这一排字指给蒋晓坤说:“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给这个电话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蒋晓坤点点头,本来今天如果卜一卦没回来的话,哪怕是卜一卦回来之后他没有发现卜一卦的异常,他都会先打这个电话确认一下什么情况。

卜一卦说道:“那你就先在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对面恐怕是会让你去香港。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你去叫下仁勇,顺便去楼下买张新的手机卡。用仁勇的手机开着免提打一下,我们一边听电话一边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宿舍几个人里,卜一卦和邓萃属于那种有闲钱但不富裕的,自然没有现在看起来属于奢侈品的手机。而蒋晓坤则是一直等着想买到一部满意的家伙,可是迄今为止仍然没有哪部机器能让他完完全全的看上眼。于是刘仁勇就成了这个宿舍唯一一部手机的拥有者。

几分钟之后,蒋晓坤转了回来。其实邓萃和刘仁勇也没走远,就是在对面的宿舍里陪着张偲锋下象棋,蒋晓坤在门口戳着的时候,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卜一卦示意蒋晓坤开始,同时将门锁死。蒋晓坤拨号码的手有些微微发颤,虽然卜一卦同他说的十分清楚,可他仍然害怕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会让他产生动摇。卜一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个舍友论起分析能力不比他差,可是这个心态恐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关系,遇到大事还是做不到稳如泰山。

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蒋晓坤之后,卜一卦主动的替他拨通了电话号码,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眨眼间接通了,恐怕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怀里抱着电话就没离开多远。蒋晓坤喂了一声之后,那边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蒋晓坤么?我是你父亲安排在香港的代理人,我叫莫果,莫文蔚的莫,盛夏的果实的果。”

卜一卦和蒋晓坤对视一笑,对面这位不管是哪边的人,这个名字至少有那么点意思。

对面继续说:“你父亲让我在这边等你的电话,不过这个电话你打的够晚的,我已经在电话旁边呆了二十九个小时了。”卜一卦停到这句话,默默的纸上写下两个字“军人”。

莫果继续说:“现在呢,有几条路给你选,我可以给你参考意见,但最后的结果要看你。第一,你来香港,你父亲留给了你一笔钱,不多,但足够你在伦敦读到大学毕业,从里来香港到你大学毕业,所有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可以放心。第二,你去山西,你父亲身边需要你,你会想这么做,可是我不鼓励你这么多,这样既让你父亲的安排毫无意义,也把自己陷入险地,你不知道这里的凶险,长大之后自然会知道。第三,你去北京,恐怕这条路也没那么容易,你现在走出校门到在北京下车,这期间的凶险同回山西区别不会很大,我也不鼓励你选这条路。”

莫果的言语带着蛊惑性,如果不是一开始卜一卦就看穿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恐怕蒋晓坤很容易会被说服去香港,而之后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蒋晓坤能做主的了。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对面电话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门被踢开,电话掉在地上的一大堆响声,只听到莫果尖厉的嗓音叫到:“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话没说完,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叫声戛然而止。

对面的声音瞬间转为安静,只听得一个声音拿起电话说:“蒋少爷您好,我是您姥爷的贴身警卫员,您以前见过我,但我的名字您可能不知道,我叫莫果。”

第七十六章 土皇帝与钦差

蒋晓坤和卜一卦闻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同自己一样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卜一卦揣测了半天得出的方案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现在才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智计有些不大够看,从这件事上,卜一卦得到了一个以后用了大半辈子的经验,智谋可以凭借但绝不能依赖。正如武术中的一力降十会,简单但行之有效。

莫果半天没有听到对面的答话于是自顾自的解释起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香港。事情说起来就简单一些了,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刚开始演就被蒋晓坤的母亲那边察觉到了,于是那边先是一招美极了的顺水推舟,紧接着就是瞒天过海接上一招欲擒故纵,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的让对方先丧失了警惕后丧失了自由。莫果说:“其实我们跟踪这个小子已经很多天了,只不过一直没敢确定就是他,直到您打来这个电话让我们监听到,才敢确认就是这个家伙。其实他也挺冤的,在香港低调的蹲了接近一年才发挥棋子的作用,哪知道刚一抬手就被提了子。”

卜一卦听完莫果的解释,不由得对蒋晓坤母亲代表的力量刮目相看。虽然莫果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力量,但言语中透出的自信和骄傲是装不了假的。大院里的勤务兵能为了主子骄傲成这样,无非是主子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荣誉加身。卜一卦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蒋晓坤的姥爷究竟是开国时的哪位将军,恐怕比不上自己的爷爷也不会差很多。

蒋晓坤看了一眼卜一卦,虽然他现在已经相信了这个新莫果说的一切,不过仍然希望能在卜一卦眼里得到一些确认。卜一卦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上有其他的什么问题,并且示意蒋晓坤自己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推开门走了出去。做出这一切,卜一卦完全是为了避嫌,这种大宅门里谁家没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听到了,对方大度的容忍了还好,碰到小肚鸡肠的家伙,恐怕莫名其妙的沾染一身官司都不明就里。

对门的宿舍里,张偲锋、邓萃和刘仁勇在车水马龙哥俩的电脑前趴着。屏幕里演着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小哥几个脸色都有点潮红,裤裆里鼓起大大的一坨。卜一卦一脚踹开门,哐啷的一声门响吓的小哥几个差点不举,刘仁勇手忙脚乱的关上视频窗口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宿舍那个造孽的家伙。

邓萃怪叫一声扑向卜一卦,嘴里大喊着:“你小子不会敲门是不是!你给哥哥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刘仁勇也在旁边怪声叫喊着帮腔,就连平时恨不得和卜一卦穿一条裤子的张偲锋都站在邓萃一边。(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和最大的幸福并不等同,幸福可能会有爱情、亲情友情等等东西,但最大的快乐就一种,床笫之欢。

卜一卦看到几个人看的东西之后促狭一笑,但嘴里告饶说:“邓哥邓哥,手下留情,我这还是伤号呢,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保证敲门,保证敲门!”

邓萃不依不饶的说:“这事现在先不追究了,等明天早晨我要是发现有什么后遗症我再找你。我们老邓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出了问题我要你好看!”

刘仁勇听到三代单传的时候面色一黯,之前的那个欢快的小胖子仿佛扎眼就丢了。但是胖人绝大多数都心宽,自己调整了一下之后,脸上又重新挂满了笑容。刘仁勇问道:“晓坤呢?在对面忙活什么呢?”

卜一卦本来没想好托词,可此时忽然计上心来,指了一下电脑,又用左手和右手食指做了一个*的动作,配上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几个人哈哈大笑。

关了视频的刘仁勇刚想打开小片继续学习,忽然发现之前没关闭的窗口上有一行上海市的新闻《庞涓同志出任上海政府事务办主任》。刘仁勇指着这个新闻标题说:“谁知道这个什么政府事务办主任是个干嘛的?不是又下来镀金的吧?”说话间,点开了庞涓的履历。这个小胖子对政治有着超乎想象的狂热,这从他能基本熟记上海市主要领导的姓名中可以略知一二。邓萃和张偲锋觉得这件事十分无聊,纷纷催促着刘仁勇继续放之前的片子,只有卜一卦凑到电脑前,带着疑问的说:“总理秘书?”

刘仁勇也有些好奇。他是知道中央升职流程的。虽然有下放镀金这么一个必要条件,可是这个庞涓无论履历还是背景看起来都没那么惊艳。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就从国务秘书的位置下放到地方锻炼,要么是中央有人对他高看一眼,要么是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发展潜力,送到一个虚职上混吃等死了。刘仁勇继续追问:“这个政府事务办究竟是干嘛的?没大听过啊。”

卜一卦也没大听说过这个位置,但是能在上海市委挂个主任的衔也没那么简单。就算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但走到哪也都会有人弯腰毕恭毕敬的说一句:“您好,庞主任。”

邓萃扑过来关上新闻窗口,点开了刚才的电影。卜一卦对这种眼上过瘾的事情兴味索然,对着张偲锋一挥手,走出了宿舍。张偲锋满脸不快的跟着走了出来,此时,屏幕上正放着影片的*,一个美丽女子在男人*奋力的吞吐着,两只大白兔带着两颗樱桃欢乐的跳动着。

刚一出门,卜一卦就一个爆栗敲在张偲锋头上,嘴里嘟囔着:“你小子连个媳妇都没准备找,学这个干吗?”

张偲锋委屈缩了缩头说:“我就是看个热闹,再说了,我爷爷说了,等到我哪天能做到蕴劲于骨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再憋着了。这也就是最近的事了,不多学习,以后多丢人啊!”

卜一卦摇头无语,虽然和张偲锋开着玩笑,但是仍然想着之前看到的那条新闻。上海最近风起云涌,任何一条可能被忽视的信息背后,都没准藏着一条被遗漏的线索。卜一卦一边想一边向前走去,走过一个宿舍门前,那个宿舍的哥们很搞笑的在寝室门上方贴了三个大字“养心殿”。

卜一卦忽然眼神清亮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难道是,钦差?”

第七十七章 合理但不合法持枪

钦差这两个字出现在卜一卦脑海里的时候,卜一卦早就忘掉了曾经有一个叫做蒋晓坤的家伙说需要他的帮助。其实这很正常,蒋晓坤以及他的母亲都可以确定暂时无忧,至于蒋晓坤的父亲,卜一卦下意识的自动屏蔽掉了这个男人,自顾不暇的他现在没有时间更没有能力去管山高皇帝远的那些事,能把眼前的事情应对妥帖了,才是卜一卦唯一的目的。

张偲锋听到了那句钦差,没有想到卜一卦一直在回想看到的那条新闻,好奇的问卜一卦:“什么钦差?”

卜一卦摇摇头,这件事其实同自己也没有特别打的关系,虽然是关于上海的人事调动,但是卜一卦不认为自己有影响这么大格局的能力。卜一卦对张偲锋说:“裁缝,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那件事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快速的增加点战斗力,偏门也行。”

张偲锋沉思了一下说:“武术里基本没有速成,想要出拳有力就是敲树,想要下盘稳当就是扎马步。一分辛苦一分功,造不了假。不过有些不算是功夫的东西,可能对你会有点好处。不过那不是我爷爷教我的了,是我自己看会的。”

卜一卦显示沮丧后又开心起来,有方法总比没有强,至于是不是张虚谷传授的失传技艺其实没那么重要,毕竟他也没打算做什么传统文化传承人的角色。看着还在卖关子的张偲锋,卜一卦一脚飞了过去说道:“有话快说!”

裁缝侧了侧身躲过这在他眼里看来绵软无力的一脚,淡定的说:“玩枪。”

卜一卦闻言眼皮一跳,这俩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太祖开国就禁枪,谁动一动这个玩意都要有自己的借口和说法。可转念一想,卜一卦又发现,张偲锋那直筒子一样的思维方式往往能最快达到目的,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那种要动脑子的事情自然于张大傻子无关。

张偲锋不管卜一卦的反应继续说:“我刚开始练功夫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那个时候看着电视里功夫嘿嘿哈哈的确实眼馋心热,于是练起来就下了苦功夫。可是后来我发现,武功再高有啥用,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脑门上,你敢用金钟罩拼一拼?我就知道有被一枪打死的武林高手,可没见着哪个大侠千里之外飞剑取了谁的脑袋。我总觉得近战天下无敌,可是有什么用,一把awp三千米以外就能要了我的命,而当时恐怕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人的身体虽然是最强的武器,可这仅限于冷兵器时代,现在啊,还是要有枪才腰杆硬啊。”

张偲锋喜欢枪卜一卦早就知道,从当初他看柜子里g36的目光到后来收到柯尔特的欣喜,一切都在卜一卦的记忆里。因为从家里出来山长水远,自然不会随身带着现在可以称为禁物的高级家伙。此时此刻,那只从卜一卦家里划拉走的柯尔特仍然藏在张偲锋自家房子的柜子里,连张虚谷都不知道。

卜一卦说道:“说的简单,这枪械保命是能速成,可是要练到准恐怕没有个三年两年是没什么戏。指望这个,我还不如指望你来的靠谱呢。换一个换一个。”

张偲锋仍然没有放弃劝说卜一卦,一本正经的对卜一卦说:“你小子是我见过的人里跑的最快的,枪械这个东西,一是射距二是准星,能同冷兵器持有者保持住距离,你就是再不准,迟早也能蒙上么一枪两枪。冷兵器给你一下一般不会致命,可枪这玩意就不一样,啪!死了……”说话间,张偲锋手里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还抬起手指吹了吹不存在的烟。

卜一卦有些动摇,说实话,他早就知道枪这个东西是个好家伙。并且在他的小秘密里有一条就是,其实他对枪械的了解远远超乎张偲锋的想象。这个道理很简单,每天生活在一堆前特种兵身边,虽然疲懒的性子让他没学到什么搏击术,但耳濡目染下,卜一卦至少知道现在国内主流的枪械名称以及弱点,至于三点一线这种最基本的射击技巧则更是熟如穿油过钱,所谓的嘴炮流,大概就是说的他这种人。

犹豫了一会知道,卜一卦问道:“就算我想练,可以后这个枪怎么办?从家里找人送来?能进来上海就奇怪了。”

张偲锋哈哈大笑,笑的异常的开心。这种笑容让卜一卦心里有些发毛,卜一卦暗想:“原来就神经不大正常,难道今天是疯了?这看过小片不让发泄果真后果很严重。笑了一阵子之后张偲锋说:“你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现在是谁,八三眼前的红人,何处长觊觎的对象。要把枪还不手到擒来?只要你和何处长说清楚,恐怕他恨不得扔出几把让你随便挑,但是你要记住啊,这都是凭着你张哥我的面子!”说完话,张偲锋继续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被张偲锋奚落了几句的卜一卦这才反应过来,张偲锋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八三身上。不过这样就好,不仅能合理但不合法的拥有自己的护身符,还能捎带脚借着八三的场地和教官快速的提高自己的射击技巧,卜一卦隐隐的觉得,这平静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拥有可以防身的技巧,这样,他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洛神的离开一直是他心头的刺痛。

卜一卦又是一记飞脚踢了过去,嘴里说道:“行行行,张大哥,您看是不是您给您那未来的上司打个电话说说这个事,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给哥们送个礼来?”

张偲锋一下就苦下了脸。让他打架拼命这都没什么问题,可这同不熟的人交流一直是他心里比较抵触的事情,加上一直觉得欠着何处长一条命,这个电话简直就要了他的命。

卜一卦自然知道这个发小的弱点,带着戏谑的看着他,就等他说出一句不行再好好的奚落奚落他,顺带找回刚才被他侮辱的场子。可哪想到张偲锋大腿一拍说道:“打就打,走,下楼,找个电话亭我和他说去!”

第七十八章 蒋晓坤遇袭

到最后,卜一卦也没让张偲锋打这个电话,理由有两个。(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第一个,就是仍然在纠结这个枪要不要碰。这东西是个大杀器,没遇见事情还好,可是一旦用起来恐怕就和吸毒一样很难自拔了。说上瘾是有点夸张,但肯定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依赖,这不是什么好事。第二个,就是怕欠人情,卜一卦可以想到,张偲锋这个要求一提,八三那边肯定忙不迭的来送枪送人,可是这个人情债怎么还,就够两个人琢摩半宿的,想到何处长那张老狐狸的脸,再想象一下他看着张偲锋流口水的样子,卜一卦汗毛里感到一阵恶寒。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曲文在到了京城之后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走时候的布置。苍鹰社明面上是交给了燕秋玲,可背地里他还是留了后手,新出的苍鹰社规则里多了这么一条“核心成员超过半数以上要求更换社长,可以召开全体社团大会投票表决。”曲文说,这个条款在大学生社团里很少见,完全脱胎于欧洲某些上议院的规定。用的时候很少,可是一旦有社长欲图将苍鹰社变成自己私产牟利的情况出现,这条规定就成了先知先觉的胜负手。

其他事情他也自己搞定了,包括休学手续和学分保留,曲文仍然没有放弃在复旦毕业的梦想,至于这个梦想什么时候能完成,暂时看起来遥遥无期。卜一卦询问了整个路上的情况和到达京城之后的所见所闻,得到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曲文一路上顺风顺水,本以为会出现几个不开眼的跟踪者,他也为此进行了一些准备,可到最后这些小手段一点都没用上,仿佛对他的离开,幕后的那些人选择性的失明了。

反而是到了北京之后,曲文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先是人生地不熟,找到国安的地头上就费了好大的力气。国安同其他的局处机构不同,在别的机构都在公开招聘公务员的时候,国安用的方法是学校招聘和去别人手里抢人双管齐下。曲文不是没想过从别的部门曲线进入国安,可一来时间太长,二来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报考公务员,所以才作罢。所以曲文去了国安可能招聘的学校,大概是运气比较好,正好遇到一场规模很小的校园招聘会。这种符合国安低调品性的招聘会往往是国安划拉好苗子的场地,曲文斜刺里插了一杠子,先是将负责招聘的副科长的生活状况进行了一番推演,继而又将这位领导看上的几个苗子挑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这才让这位小科长青眼有加,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回去联系他。

卜一卦知道,这句话既有承诺的意思,也有给国安进行调查的时间。这个部门非比寻常,不将前后三代弄个清楚,没有人能擅自做决定。至于说发现他们和何处长的关系,卜一卦也不担心,他隐约觉得,虽然何处长的官衔很低,可是保密级别同官衔仿佛不那么对等。所以,能让何处长压低声音说话的,自然保密级别也不会低,这恐怕就不是国安低级情报人员能查得到的。(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安慰了几句曲文之后,卜一卦挂断了电话。他能听出来,曲文现在的状态不错,剩下的就看会被国安安排到哪个部门了。卜一卦从来不考虑曲文会不会被选中的问题,这个从小和他斗智斗勇的清瘦小伙子其实是他十分佩服的对象,只不过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同谁说出口。

时间飞快的走过,眨眼间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卜一卦和张偲锋都感到有些意外,这一个月里,他们在校园里安安静静的生活着,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吃饭、学习、旷课、谈恋爱。甚至让他们有时候会有一些错觉,生活是不是就这样突然的走入了正轨,再也不会改变了。这一个月里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状况,那就是陈韦恩被调回平原之箭。代表军方的平原之箭仿佛一夜之间就对卜一卦丧失了兴趣,连陈韦恩提出的继续观察到年末的要求都没有同意,一纸调令拍在陈韦恩的头上。军令如山,陈韦恩离开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同卜一卦说:“我走了,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这,至少你还知道我爹那边派来的是谁,现在啊,要注意身边突然出现的家伙了。”

卜一卦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陈韦恩的离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一个已经同盟了的好友,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其他人,哪个更有利一眼可见。可没有什么办法,卜一卦觉得,这个好友被调走的原因,很可能是对方发现,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想象那么大的价值。

而这一个月里让卜一卦心里有些不安的就是那几位叔叔。从离开家开始,沈光、黄寺、白苍都没有同他联系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卜一卦知道这几位叔叔的能力,对他们的安全没有特别大的担心,毕竟,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当初那么凶险的从京城逃开都没伤到几个人一根毫毛,现在这些事相比起来,小儿科的很。可越是这样,卜一卦就越不安,如果几位叔叔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刻意避开同他的见面,这里的事情就不简单了。

还有就是洛神,这个和他互换初夜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太久,久到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恐怕洛神现在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至少是对他的状况助益不大,卜一卦总会在梦里见到洛神,这种思念有些揪心也有些苦。

今天,卜一卦按照惯例同远方的花夏煲着电话粥,而宿舍里的人也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自从那天邓萃等人被从宿舍恶心出去之后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惯例,只要卜一卦抄起电话对着几个哥们甜甜的一笑,说上那么一句:“我要打个长途。”小哥几个就会纷纷的找理由躲出去,作为宿舍第一个有女朋友的家伙,这种甜蜜的程度暂时让几个哥们有些接受不了。

两个人正甜蜜的时候,张偲锋推开门走了进来,大声的说:“先别和你媳妇聊天了,出大事了!”

已经安稳生活了太久的卜一卦闻言一愣,同花夏交代了几句收了线。看着张偲锋凝重的神情,卜一卦知道,这是真的出大事了。

没等卜一卦开口询问,张偲锋大声的说道:“蒋晓坤让人堵了,车水马龙看见的时候蒋晓坤已经在地上昏迷着了,满脸都是血。问旁边的人,他们说不知道从哪坐车来了一伙人,一下车就说晓坤抢了他们家谁的女朋友,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据说还用了棒球棍和钢管。现在人在校医院,我去看了一下,性命无忧但是还在昏迷,估计等下就会转到隔壁的附属医院。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卜一卦恼火的锤了一下桌子,从蒋晓坤同他交心的那次聊天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了,甚至经常没事干一起交流一下关于山西方面的心得。卜一卦虽然有些发怒,但仍然没忘记冷静的想,究竟是谁下的手?

张偲锋继续说道:“看下手的这个伤口看,这几个人应该是街面上的小混混。伤处都很疼但不致命,这明显是街头打架用的招数,他们担不起人命官司,但却能保证让你很恶心。车水马龙现在还在了解情况,说等下回来告诉你。让我知道这帮家伙是谁,我肯定帮晓坤把场子找回来!”

卜一卦拉着张偲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伤口判断你是专业的,这个我不和你争论。但是你要知道,整个上海从解放前开始,就有一支最擅长顶缸的势力,小混混。台前小丑是他们,可身后牵线的谁知道是谁?先去问问晓坤,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快走!”

第七十九章 亓家

两个人到了校医院没有见到蒋晓坤,倒是碰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刘仁勇和邓萃。蒋晓坤遇袭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本来卜一卦也是打完电话就去上课的,可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几个人早就把上课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刘仁勇脸上挂着愤怒和泪痕,本来他同蒋晓坤约好一起旷课出去玩的,可最后鬼使神差的竟然和邓萃去了教学楼。现在刘仁勇内疚的想要撞墙,嘴里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奶奶的,我要是和他去了肯定不会出事!fuck!fuck!”邓萃在旁边一边安慰着刘仁勇,一边对刚刚到的卜一卦说:“我刚才问了护士,据说是转到附属医院了。”

几个人二话不说向附属医院跑去,十几分钟的路程生生的让几个人缩短到了八九分钟。到了医院,除了张偲锋,其他三个人都气喘吁吁,打听到蒋晓坤在三楼的病房,几个人决定走楼梯上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迎面快速的走下一个人影,不小心撞在张偲锋身上,张偲锋一个趔趄站稳身形。人影道歉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张偲锋目光一寒,虽然是在不经意之前的碰撞,可是张偲锋已经条件反射般让身上的肌肉有些绷紧,双方都是意外的一次碰撞,张偲锋竟然吃了个暗亏,这只能证明对方在身体素质上恐怕还胜过他一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张偲锋刚要转头去找这个人,看见卜一卦对着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仍然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意愿,向楼上走去。

其实这个人影刚下来的时候,就被卜一卦注意到了。其他人没发现,可卜一卦发现这个人下台阶的时候只是在台阶上轻轻一点,所以速度超乎常人的快,还没等他出言示警,就撞在了张偲锋身上。虽然知道这个人有些蹊跷,可是身边的刘仁勇和邓萃都是普通人,卜一卦为了避免将他们拉下水,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太多,所以摇头阻止了张偲锋的行动。可他心里仍然有些怀疑,不为别的,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和场景都太过敏感了些。

摇摇头甩出去这些想法,卜一卦跟在几个人身后爬上了楼。到了病房,蒋晓坤的病床前已经围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刘仁勇的父亲。这个中年男子最近一直在京城和上海之间来回跑,很少回老家,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显示出这段时间这个男人过的也不那么好。看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刘仁勇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同蒋晓坤的感情完全和他父亲的事情不沾边,只是简单的兴趣相投,看到这一幕,他生怕自己父亲的出现让蒋晓坤产生什么误会。

蒋晓坤已经清醒过来了,可看神情其实不如让他一直昏迷着,至少不那么痛苦。几个医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张病例板,在上面写些什么。刘仁勇的父亲刘超看见几个人走进来,挥手示意了一下,就招呼刘仁勇过来打招呼。通过刘超的介绍,卜一卦几个人才知道,这病床前面围着的几位都是山西的几家中型企业在上海的联络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和踩了尾巴一样,急匆匆的赶来。其中两位眼圈还是黑黑的,大概是昨天夜里工作的太过辛苦,没等睡醒就被从女人肚皮上拎过来的。

卜一卦走到蒋晓坤身前微微蹲下,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样?疼不疼?”

蒋晓坤咧嘴一笑,满脸的淤血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难看,声音沙哑的说:“没事,大夫刚才说了,没伤筋动骨,全是皮外伤,说叫什么大面积挫伤,过两天就好了。”

“恩,骨头没事就好,慢慢养,其他的事交给我。”卜一卦微微一笑,从一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接着说道:“你小子也是,这没事干惹上了谁家的闺女,情敌下手很黑啊。”说话间,在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轻轻眨了眨眼睛,又用目光点了点刘超和其他人。

蒋晓坤微微一愣刚想辩解,看到卜一卦的眼神心领神会,苦笑一下再不言语。

卜一卦接着说:“你好好睡会,我和这几位叔叔聊聊,疼忍着点,别打止疼针,没好处。”给蒋晓坤扯上了被子向外走去。

围在床前的几个人再不开眼也知道这是卜一卦替着下了逐客令,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只有刘超借着刘仁勇的面子赖在床前不走。卜一卦无奈的看了一眼刘仁勇,转身走了出去。刘仁勇眉头一皱,拉着刘超的袖子说:“出去说,让晓坤睡会。”说话间没容得刘超分辩直接拉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的几个人本来想直接走掉,可是卜一卦一伸胳膊拦住了他们问道:“叔叔们,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您几位,都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来的?”

几个人求助的看向刘超,刘超接话道:“哦,小卜啊,这都是我通知来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晋商会馆那边,正在和几个朋友聊闲天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么个事,就赶紧通知这几位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卜一卦眉头一皱,晋商会馆他不知道在哪,不过大概也不会很近,从这传消息过去到刘超出发过来,这往返的时间不可能比他们还要快,除非刘超听到的信息是某些人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这几家看到蒋晓坤的惨状。

张偲锋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卜一卦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几个人开始习惯性的让卜一卦做主,仿佛只有这样,几个人才会有些心安。看到几个哥们的眼神,卜一卦心里一苦,有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能让邓萃和刘仁勇知道,日后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了什么裂隙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卜一卦微微一笑说道:“哦,这样。那谢谢几位叔叔的关心了,我回头让晓坤给蒋叔叔打个电话说一下,也让蒋叔叔知道几位对晓坤的关心。”

这句话一出几个人面色一喜,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在蒋家面前示好,他们哪知道,他们眼前的蒋家其实也只是个傀儡而已。刘超搭话道:“恩,让晓坤好好休息,我们这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东西,过两天带点补品来看他。小伙子身体好,恢复的快,不用太担心,你看我家仁勇,高中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也就几天就好了。”

卜一卦没去看刘仁勇的眼神,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没刘超说的那么简单,接着说道:“刘叔,还有个事情。这个晋商会馆在哪啊?是谁开的?”

刘超没考虑太多直接说道:“其实也不远,离你们学校大概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最早是几家晋商一起合伙开起来的,最近,应该是亓家在经营,这两天他们家两个老板亓盛国和亓盛家正好都在,说等着过几天一起过来看看晓坤。”

卜一卦目光一凛,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亓家啊,好,知道了。”

第八十章 图穷匕见

刘超几个人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无心在这里多逗留,找了些无关痛痒的借口纷纷离开。在卜一卦的要求下,刘仁勇和邓萃不情愿的去送刘超下楼。俩人刚一离开,卜一卦转身钻进了蒋晓坤的病房,让张偲锋在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闯进来。

看见卜一卦去而复返,一直没睡的蒋晓坤精神一振,他知道这个舍友估计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果不其然,卜一卦问道:“你知道亓盛国和亓盛家这两人么?”

蒋晓坤想了一阵之后皱眉说道:“这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但是这个姓我好像听过,有一次我父亲带我去参加一个婚礼,有个姓亓的老人在。我爹专门告诉我,这个亓字不是齐国的齐,我有点印象。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人。怎么?和我的事情有关?”

“暂时我还不确定,但是至少问题很大,我去查查看。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至于那几个……”卜一卦指了指窗外“那几个来看你的,恐怕是杀鸡儆猴里的猴。今天来了,明天清楚了情况恐怕就会悔青了肠子,我保证,这几天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了。”

说到这,卜一卦忽然记起了在楼下碰到那个人影,问道:“对了,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谁来看过你?”紧接着详细描述了一下这个人的基本特征,由于接触时间太短,卜一卦虽然尽力形容了一下,但他自己也觉得形象不是很清晰。

蒋晓坤摇摇头说:“从我睁开眼睛就是这么几个人在这,我看的很清楚。四个大夫和之后刘仁勇他爹带来的人,没别人了。”

“几个大夫?”卜一卦忽然目露精光。

“四个啊,怎么了?”蒋晓坤纳闷的说。

卜一卦应了一声哦之后安慰了蒋晓坤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约定了下次来看他的时间转身走出门去。带上门之后,卜一卦眉头紧皱,他清晰的记着刚进屋的时候,他只见到了三个大夫,出于对蒋晓坤情况的关心,他还特意在三个人身边站了一下,偷看了一下病例卡,所以这人数根本不可能算错。“少的这个,应该就是楼梯口的那位。”卜一卦心说。片刻之后,刘仁勇和邓萃气呼呼的走上楼来,见着卜一卦,刘仁勇说:“我有时候真纳闷,我怎么就会有这么个爹?”

卜一卦询问的看了一眼邓萃。邓萃解释道:“刚走到门口,刘叔叔就说要开车带我们回学校,说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去好好学习。仁勇就说要再来看看晓坤,可是他爹非说,学习是第一位的,大学时候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友情,说话时候还瞅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没说我,让我别介意。”

看到刘仁勇面色有点尴尬,卜一卦连忙解围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仁勇这性子就直,他爹估计和他一样,说到哪算哪吧。别往心里去,对了,晓坤已经睡了,咱先回去,明天再来。”说话间,带着几个人找到护士,软言软语的交代了几句,其中不乏夸奖护士妹妹真漂亮之类的场面话,目的就是让蒋晓坤过的尽量舒服一点。

几个人走到校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卜一卦要和张偲锋去苍鹰社那边处理一下社团的工作安排,而刘仁勇和邓萃则兴致全无的说要回到宿舍睡觉。

刚一分开,卜一卦就对张偲锋说:“这次恐怕真要找你上司帮忙了。晓坤那边的事情来者不善啊。”

张偲锋一愣,这一路上几个人虽然不是有说有笑但气氛也没有那么沉重,谁知道转身就出来这么一句。张偲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卜一卦原原本本的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包括了自己的一些推论和判断。最后说道:“如果这个人就是消失的那个医生,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人现在看起来敌友难辨,而亓家现在有着最大的嫌疑。刘超正好在亓家的会馆了,而他又恰巧听到了这个消息,来的时候又直接去了附属医院,这些巧合有些过分多了些。”

张偲锋皱着眉头,这种分析上的事情他一点都帮不上忙,这个时候就连他都有些怀念那个平时酸溜溜的曲文了。这件事其实可以分析的点并不多,而卜一卦也差不多做到了事无巨细,但哪怕这样,张偲锋都怕由于没有人协助而产生什么遗漏。

卜一卦继续说:“这个事情现在看起来,那个楼梯上的人影是友非敌的可能性很大。从那边的角度考虑,这个时候如果只要打探个情况,完全没必要派这么个高手来,有点大材小用了。而现在需要何处长那边提供的消息有这样几条。第一、亓家究竟什么来头,这能让我们有个准备,看看需不要找外援。第二、上海有记录的高手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体貌特征的,如果这个人能露在明处,有备而战会舒服很多。当然,我觉得能找到的难度很大。第三、蒋晓坤的父亲现在在哪,我有个预感,他父亲很可能已经到了上海,而这一出戏,就是给他爹看的!”

张偲锋二话没说就走到了一边的电话亭上抄起了电话,拨通何处长留给他的电话,聊了几句之后收了线。没等卜一卦开口询问,张偲锋主动说道:“何处长说,他也发现了上海有些异常。开晋商会馆的这个亓家十分低调,他手里只有亓盛家的资料,说是美国一所野鸡大学毕业的高“财”生,至于这个亓盛国,资料少的令人发指,只说两个人是双胞胎。这个晋商会馆的资金来源都是从蒋家划来的,资金线路十分清楚。另外,那个人影,何处长说根本没处去查。上海这片大水坑里,有这种身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不停的人员流动,他根本不可能把握住每个人的动向。但是他答应去查查看,至少把明面上的一些人员排除掉。”

看到张偲锋一副已经说完了的样子,卜一卦有些着急,问道:“晓坤的父亲呢?在没在上海?”

张偲锋这才说:“我问这个问题之后,何处长说了句这件事不用我*心,就挂了。”这句话说完,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不满。

卜一卦闻言呵呵一笑,整件事已经算是差不多水落石出了,蒋晓坤的遇袭,说白了,大概就是一次*疯了的图穷匕见吧?

第八十一章 逼急了的兔子

亓盛国两兄弟最近日子也不好过。[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原本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己做土皇帝的感觉轻松惬意,可哪想到上面一纸政令下来就撤了他们屁股下面坐热乎的那把椅子。本来以为这次同前几次一样都是表面文章,敷衍几天也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次上面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政令一出就来势汹汹。亓家豢养的几只忠犬也不是没有吠上那么几声,不过效果奇差,甚至起到了一些负面的作用,让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后院起火这件事更让他们恼火,一切的起源都是蒋晓坤的父亲。那个叫蒋长青的男人刚开始在山西落脚的时候,亓家本没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机缘巧合之下,亓盛国两兄弟的父亲亓元茂接触到了这个人,在慢慢熟悉了蒋长青身后的实力之后强烈要求家族押宝到这个男人身上。而蒋长青也没有辜负亓元茂的信任,打着他岳父的大旗站在台前将亓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并借势做起了自己的企业。当时不是没有声音对蒋长青开办公司产生质疑,可都让亓元茂打压了下去,亓元茂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绑在了亓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蒋长青的企业也就是亓家的分支,一棵大树不会在意身上不起眼的常青藤的攀附,这是树的骄傲。(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但随着中央这条政令发下来,亓家发现这个他们一手扶植的代理人变的没那么听话了起来。蒋长青先是处理了自己公司旗下的几处小煤窑,紧接着将所有和煤炭沾边的公司资产重新整合重组成了一家大企业,将资金一股脑的扔在了西部大开发的项目上。这还不算,蒋长青还建议亓家放掉手里的煤炭企业换来同央企平等合作的机会,并再三强调,这才是最后的出路。

亓家作为山西土生土长的豪门,对这个提议自然嗤之以鼻,亓元茂也因为这件事被亓家其他人冷嘲热讽,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的亓元茂在蒋长青提议之后没有几天就赌气去了澳洲,并放出话来,再不回国了。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让亓元茂这支亓家的中流砥柱瞬间失势,而亓盛国亓盛家两兄弟则被发配到上海来负责这清汤寡水的晋商会馆。两个人对这件事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但没有办法也只能忍着。可后来的事情让两个人觉得机会来了。

亓家大院里最近传来的最坏的消息不是亓元茂出走,而是蒋长青的失踪。这个代理人虽然最近同亓家离心离德,但无论从能力还是手里的资源再到掌握的秘密上说,蒋长青失踪对亓家都影响深远。加上最近亓家本来已经如同风雨中满目疮痍的柴火铺子,这雪上加霜的一拳让亓家狼狈不堪。

亓家现在的家主放出话来,谁能先找到蒋长青的踪迹,日后在家主选择的时候会被优先提出来进行评判。这句话一出,亓盛国兄弟俩仿佛溺水的人抱到了救命稻草,两个人都没想过继承家主的位子,但是能借着这件事回到老家,在爷爷面前多晃一晃逗逗老头开心,自然比在这个破地方来的油水丰厚。

这两只*急了的兔子在千般打听之后,得到了这么一个信息,蒋长青的儿子蒋晓坤正好在上海读书。俩人商量了几次之后,亓盛家不愧是美国毕业的高“财”生,得出一个结论,在晋商会馆里肯定有蒋长青的人,他们让蒋晓坤出点问题同时尽快的让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蒋长青自然就会露出兔子尾巴来。亓盛国对弟弟这个意见十分赞同,并让亓盛家去安排外面的事情,会所里面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两个人现在正在会所的经理室里喝着茶,亓盛家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蒋长青要是这还能忍住,那就奇怪了。十指连心,估计快跳出来了。”亓盛国点点头,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无聊的转悠。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亓盛国大喊一声:“进来。”

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胖大的脑袋,大脑袋憨厚一笑,不是刘超是谁?刘超笑着说:“盛国盛家,你俩都在啊,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呗,还有几个都是山西的朋友,说一起坐坐,咋样,不忙吧?”

亓盛家没接话,亓盛国说道:“也没什么事,别出去吃了,就在会所里吧。这是咱自己家,什么都有,我找个厨子来,很快就好了。”亓盛家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他对这几个在没事干就泡在会所里的中年人印象一直不好,大概是同他一直受的国外教育有关,看见这几个土里土气的家伙就打心眼里反感。亓盛家说:“哥,你陪着刘哥他们吃饭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得出去一趟。”亓盛国应了一声好,刘超却不开眼的说:“不用找厨子,要是在咱自己家吃,我下厨就行了,别的不会,我这做饭问题还不大,你们也尝尝你刘哥的手艺。盛家,你要是晚上活动时间晚,也在家垫垫再去?”

亓盛家刚想说什么,亓盛国揽过话茬说:“行,刘哥,那就麻烦你了,也顺便跟其他几个老哥哥说一声,说有什么话咱晚上好好聊聊。”刘超应了一声,把只露出半个身子的胖大身体缩了回去,带上了门。

看着要说话的亓盛家,亓盛国叹了一口气。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出过国见过世面,对事情的分析和处理能力也比他强,但只有一点,人情世故方面因为在国内的时间太短,对别人的言外之意总是少些敏感。亓盛家也发现了兄长有些异常,一声不吭的靠在椅背上,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水。

带上门的刘超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拍了拍胸口。他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刘超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虽然碍于层面见识没有那么广,但能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家业的,哪一位不都是人中龙凤?刘超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事情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有些诡异,虽然可以说是晋商会所路子广资源多消息来的快,可这也有些太快了。从事发到他们知道,这件事里基本没有传递消息的时间,而亓盛国亓盛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更显得事情有些扑朔迷离。

在几番分析之后,刘超得出一个让他满身冷汗的结论。这件事亓家早就知道,并且没准还是在他们默许之下发生的。刘超不知道亓家是蒋长青背后的家族,但也知道亓家在山西也算豪门大户,如果蒋长青和亓家产生了矛盾,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刘超越想越担忧,又及时的把这个担忧告诉了一起行动的那几位。那几位普遍的观点是,不站队先观望。但由于上午的事情表现的过分激动,刘超他们需要一个事由来对亓家示好,这才有了他上楼去请亓家这两个小子吃饭的事。

而这个时候,在上海的一家小屋子里,蒋长青面前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壮汉粗声粗气的对蒋长青说:“这一出,是兔子*急了咬人么?”

第八十二章 盘根错节

蒋长青皱着眉头抽着烟,手边的中华盒子被揉的皱巴巴的扔在一边,地上密密麻麻的烟蒂表示这个男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并且并不那么快乐。(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蒋长青从山西走的时候就知道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没想到对方手段这么低劣,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不过眼前这个男人送回来的消息表示,晓坤只是些皮肉伤,而对方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掌握了他的软肋并且警告他,随时随地都有做掉他软肋的能力。

可蒋长青无从选择,做出同亓家决裂的选择并没那么简单。从山西出走的过程就已经足够惊险了,有几次可谓是同追兵擦身而过,如果没有眼前这位雇佣兵出身的老朋友一路上的帮衬,恐怕他早就被揪回亓家大院公审了。即使这样,他的神经衰弱也已经越来越严重,至于脱发牙疼这种小毛病就更不用说了。

蒋长青对着身前的男人说:“现在怎么办?这次我不露面,恐怕下一步就没这么简单了。我知道亓家人的手段,台面上的吃相不好看,但是台底下的手段就更下作,这次恐怕只是一个警示,再出手,我怕晓坤会有危险。”

精壮男子呵呵一笑说道:“放心吧,晓坤身边有高手,看态度应该是晓坤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有多高,但是我试了试他,身手上不会比我差多少,恐怕也就是差在杀人的经验上,别的,都还不错。”精壮男子抬起头,笑容温暖的露出一口白牙,正是卜一卦一行人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一位。

蒋长青听到这句长出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他对自己的安危早就没有那么上心,但儿子是他的心头肉,他已经对不起一位将一辈子交到他手上的女人,断然不能再让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出什么问题。

蒋长青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拉开排风扇让屋里灌进一些新鲜的空气。屋子里有扇窗子,不过此时已经被报纸厚厚的糊了一层,不透一丝光进来,屋子里的两个人虽然对浑浊的空气感到有些不舒服,可是仍然没有打开窗子的意思。

精壮男子站在排风扇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对蒋长青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点吃的去。”说完话从猫眼偷看了一下门外,确认了一下安全外推门而去,留下蒋长青自己在屋里发呆。

蒋长青慢慢的从怀里掏出钱包打开,一张有些模糊的全家福照片静静的躺在里面,照片上女子面容姣好孩子笑容纯真。蒋长青长叹一声,手指轻轻搓着照片,泪流满面。

同一时间,八三。

何处长手里也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几个男人精赤着上身,脸上涂抹着油彩,站成雁翼阵,手中的枪械在阳光下泛着冷幽的光芒。何处长的目光盯着整张照片中最前面双手掐腰双腿分开的男子,轻轻的说:“连长啊,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的?”

说话间,何处长的目光投在桌上的情报上,情报上几行字被重点标注了出来:近期同白狼有过接触的人员情报。一、吴平,前某特种部队连长,现任国安局某处处长。二、亓元茂,山西亓家成员,怀疑为亓家实际执事人。

何处长合上情报夹,靠在椅背上。这两条情报简单但有效,按照八三的工作方式,现在出击拿下吴平和亓元茂,两者同时审查必然会查到些蛛丝马迹,可是何处长总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是吴平同他的关系让他有些犹豫,而是他依稀觉得,这张网现在收起来仍然有些太早,网里的鱼仍然不够大。可他也有些害怕,害怕有些鱼如果扑到这张网里,会大到他无法收拾。

思考间,何处长又抬头看到一张从其他情报里抽出的一张纸,依然是八三习惯的简单的情报风格,重点标注的字是:蒋长青,原配贺媛淑,疑似亓家经理人,已至上海,后失踪。贺媛淑,贺大展之女,现任京城刑警大队法医。蒋晓坤,蒋长青之子,复旦哲学系。

本来这件事同何处长关系并不大,而这也无非是众多情报里不起眼的一条。可何处长看到复旦哲学系的时候,就想到了卜一卦和张偲锋,然后鬼使神差的留下了这张纸,而后来卜一卦打来的电话,也表现出他对情报准确的敏感。

这个亓元茂和蒋长青有什么关系?两者同时出现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会不会对上海的安全造成什么影响?何处长脑子里一长串的问号。同外界看到的不同,何处长其实在八三有着超乎想象的权利,这一切只缘于上层某领导的一句话:“何处长是绝对忠诚于国家的战士,不仅仅忠诚于某个或者某一群人,这很好!”

何处长在八三本就担负着情报分析和情报整理的任务,但从那天起,他又多了一项特权——处理某些紧急情况。这项权利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大,毕竟所谓紧急情况更多的来自主观判断,简单说,何处长基本拥有了凭着自己喜好调动八三的权利。可所有八三的老人对这件事熟视无睹,至于新人,实权机构什么时候轮到过新人说话?

何处长从笔筒中抽出一支朱砂笔,在蒋长青的名字上犹豫着。这一笔下去,在上海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把这个中年人抠出来,可蒋长青旁边的蒋晓坤的名字让他有些纠结。何处长暗叹一声扔下了笔,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什么事都会同这小子有关系?”紧接着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说道:“全力以赴找到蒋长青,盯好。等我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这件事安排过之后,何处长如释重负。张偲锋是他看好的孩子,卜一卦是给他评价的大佬全力要求看好的重点人物,如果不是*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因为一个蒋晓坤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响起敲门声,何处长有些纳闷,秘书有事情都是电话沟通,至于其他人来拜访也会有秘书提前通知,直接来敲门的,会是谁?

第八十三章 战友情

何处长应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蒋长青身边的那个精壮男子,看到何处长,男子咧嘴一笑说道:“何排!”

看到来人何处长大张着嘴站起身,飞快的跑到男子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长庆!”拥抱间老泪横流,双手用力紧紧的箍着眼前的男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掉。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之后,何处长松开了手,当胸给了长庆一拳,咚的一声让何处长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还这么壮!”

长庆也哈哈一笑说道:“排长,不给安排个地方坐啊,让你们欺负的都成习惯了,你们不让坐,我只能站着了。”

何处长连忙把长庆让到边上的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略显年轻的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们的青春混杂着血水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凝结成战友情,比什么钢筋水泥都要坚固。可忽然想到吴平,何处长面色一黯。

长庆发现了自己老排长的异常,以为是因为想到了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也跟着有些感伤。不过转瞬间仍然被老友的重逢冲淡了一些,开口说道:“何排,你这最近混的不错啊,你看看,啧啧,这大办公室,门口还有秘书,啧啧,还有手机!”说话间拿起何处长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把玩着。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的疑问连忙问道:“对啊,你小子怎么进来的?我秘书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长庆轻描淡写的晃着手机说:“你秘书?隔壁的那位?我给他看了一眼工作证,让他别告诉你,他就让我进来了。”

何处长一把揪住长庆的领子说:“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当年你就这么吊儿郎当的,要不是看你小子有两下子,早就给你开除了,快说,怎么回事?!”

长庆推开何处长的手咳嗽了几声说道:“就你性子急,我现在在那个院里工作,你知道的,就是京城的那个院。给了个破工作证,别的时候不让用,吓唬自己人倒还行,所以我就进来了。”

何处长倒吸一口冷气,长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他耳朵里有如惊雷。当年那只队伍在解散前就得到了消息,他们的血和泪不会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出现在军事史里,作为补偿,他们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可这些人的性格怎么会安于平淡?于是在签订了保密协议之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工作的安排,拿着还算丰厚的补偿天各一方。

而后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基本上每个人在回到家乡之后都接到了一些情报或保密部门的电话,何处长就这样来到了八三,吴平进到了国安,只有这个叫贺长庆的家伙行踪诡秘,几次老战友聚会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哪知道他竟然混进了京城的那个院子?

何处长瞪圆了眼睛对着长庆说:“贺长庆,你这有组织无纪律的小子怎么就混进了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如实招来!”

贺长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我当年就告诉你们了,我是官二代,你们都不信啊,根红苗正官二代啊,当年就让你们那么欺负!给你打过洗脚水吧?给吴连洗过内裤和袜子吧?你们都忘了,我都记着呢,你们等着我报复你们吧!”说完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手机转成了风车。

何处长想起来当年这小子刚一进部队叫嚣的样子哑然失笑。当时那支部队说好听了是出去捞军功,可谁都知道,这用命换的军功一般人不会来。只有他们这些山里出身的娃娃才会拼了命博一个看上去可能的光鲜前途,哪有正儿八经的官二代会来这破地方和他们一起泥里打滚血里挣扎?在几个老兵收拾了几次之后,贺长庆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不过何处长记得,这小子在某些月明星稀的时候会安静的靠在大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北方出神。

何处长仍然有些怀疑的时候,贺长庆已经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一眼扫到桌面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张,贺长庆先是一愣后是一笑,指着纸上的那个名字说:“喏,那个叫蒋长青的是我姐夫,贺媛淑是我亲姐。这能证明我是个官二代了不?”

何处长脑子有些混乱,这小子真是官二代?连忙说道:“你知道这个蒋长青?”

“我就是为了他来的。”贺长庆抄起何处长的茶杯,不见外的喝了一口说道:“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当时结婚的时候我爹就不同意,可我姐就认定了他。你不知道,我姐是个死心眼,我家谁都管不了她。最后没办法,他们就结婚了,可是我这个姐夫心思野想下海赚大钱,就去了山西。后来啊,就是一大堆我说起来都觉得恶心的政治事件,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他俩离婚了,我姐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单身到现在。”

何处长基本能想象的到里面的故事,在那个所有人心中贪婪的野兽刚刚抬起头的年代,赚钱就要有吃生肉喝鲜血的胆量和气魄,至于血淋淋的过程里谁死谁活谁丢了底线,都没那么重要了。至少贺家现在仍然在局里有着影响,这个结局已经算不错。

何处长点点头,示意贺长庆继续说。贺长庆嚼碎了嘴里漏进去的茶叶说道:“后面就没啥说的了。这不是最近上面说要整合资源,说白了,就是让地方上某些从国家钱袋子里打主意的家伙收敛下行径,我这个姐夫也知道自己当年错了,想借着这件事就回京城。可是你知道,这掉坑容易爬坑难,没有我帮忙,恐怕现在他只能在山西某个大院里蹲着吃面条呢。”

何处长听到这,嘴角终于挑起一丝笑容接话道:“现在区别也不大啊,走不出去上海了吧?儿子在这,不放心吧?想求我帮你看孩子?你当我是幼儿园呢!”

第八十四章 实话

贺长庆苦笑一下,从来这开始他就没想着能瞒过这个老排长。当年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老排长总能发现别人忽视的小线索,虽然吴平是他们名义上的连长,可绝大多数的计划都出自于何处长的安排,到最后,大家已经习惯了他做出决定,包括吴平。

贺长庆露出一个幽怨的眼神说道:“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办,你说吧。”

何处长伸出一个手指说:“第一,你在院里负责什么,对谁负责?我知道有保密规定,可是告诉我,这无伤大雅,你小子也不是什么遵守规定的人。”

说完又接连伸出两个手指说:“第二,蒋长青都知道什么?别说那些没价值的东西,你知道我要什么。第三,敌人是谁?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了你的挡箭牌。”

贺长庆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样子回答道:“我在院里负责的事情太多,说出来对你没好处,至于我对谁负责,和你一样,”说话间手指向天上,“上面那位。”紧接着继续说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姐夫掌握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肯定比你我想象的要多。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几年他在山西是被作为未来核心来培养,虽然是个异姓人,但是据说那个院子里没什么避讳他的事情。不仅是亓家的内情,恐怕其他和亓家有盘根错节关系的势力他也会有些了解。这其实就是个圈子,你我进到保密这个圈子里自然就比外界知道的多,他们也是一样。至于敌人,不用说了吧,这么大一堆……”说着手里比划了一个大圈,仿佛抱着一大包行李一样,“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茶几上。

何处长先是一震后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整个对话里最有利的消息就是确认了这个战友仍然同自己蹲在一条战壕里,在知道吴平已经同自己渐行渐远之后,他再也无法承受身边如此近亲的战友有一天会将枪口对着彼此。再就是蒋长青的价值,贺长庆可以说是尽最大的可能讲出了整件事情的梗概,其他的,大概不是贺长庆不知道,而是实在不方便同他说明。但哪怕是现在掌握的这点蛛丝马迹仍然可以推论,蒋长青安全回到京城,对身后的那位大佬有百利而无一害,这就足够了。

何处长点点头说道:“这就成了,敌人从来就没少过,从年轻到现在一直是这样。至于敌人身份上的区别在我这意义不大,只要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一概碾碎!”说话间把手掌在空中用力的握成一个拳头,砸在刚刚贺长庆虚扔下敌人的地方。(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贺长庆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赌何处长没有变。纵观整个上海,除了何处长他不敢信任任何人,虽然出京的时候上峰扔给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但看到后面那个叫彭郁的名字,他想都没想就把整张纸撕地粉碎。别人不知道彭家的事,不代表同样是开国元勋的贺家不知道,这大概就是贺长庆说的那两个字,圈子。

何处长继续说:“至于你说的蒋晓坤的安全,我就不插手了。”

贺长庆闻言有些急,混不吝的性子又犯了说道:“姓何的,你刚才问的我可都说了,你别琢磨着恐吓我还能套出什么来。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是为你好,你别得寸进尺!”

何处长饶有兴趣的看着着急的贺长庆,嘴角带着笑意。贺长庆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说道:“何排,整件事就摆在这了。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要不然你给上面那位打电话亲自问。我知道你在那位面前也算红人,保不齐能多知道点什么。再有,晓坤这孩子是我们家第三代里的独苗,你当我求你也好,卖交情也罢,你得把孩子给我看好了,要不然我和我姐还有老爷子那边都没法交代。”

何处长双手一摊说道:“我没说不管,不过我觉得现在我帮忙没什么必要。你这个侄子身边有高手,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身手和胆识都相当不错。”紧接着将之前卜一卦三人勇闯鸿门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然后接了一句:“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现在这俩小子应该就在你外甥病房外边蹲着呢。”

同何处长说的消息一对照,贺长庆大概知道了这是自己在楼梯口碰到的两个孩子。贺长庆心头大定,能让何处长信任的小家伙,肯定不会有错,可出于谨慎他追问道:“如果亓家派高手,他们能扛得住?”

何处长哈哈大笑说道:“亓家?亓家要是有高手至于让亓盛国亓盛家这两个小子搞出这么档子事来?直接找个高手把你这大外甥掳走,再找人给你家老爷子捎个话,还怕你家老爷子不乖乖就范?再说了,你当我八三是吃素的?这大上海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一边说话何处长一边从情报夹里掏出那张关于白狼的情报,在桌边的复印机上走了一遍,将复印件扔给贺长庆说道:“瞧瞧吧,亓家啊,估计心思不在这件事上。”

何处长说卜一卦几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刻意交代了白狼在这件事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现在看到白狼的信息后面写着吴平和亓元茂的名字,贺长庆虎躯一震说道:“吴连这是?”

何处长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凉,长叹一口气说道:“谁知道呢。当年的时候他就同某些雇佣兵机构有联系,恐怕就是当年留下的尾巴吧。还有这个亓元茂,要是吴连同他有瓜葛,唉,这件事就更说不清了……”

贺长庆拿出一只zippo慢慢点燃手里的纸,火光慢慢变大,贺长庆说:“这件事先到这里吧,我还是不想怀疑吴连。至于这个亓元茂,你们派人查查吧。按照我那个不靠谱的姐夫说的,这个家伙对外宣称在澳洲,并放出话来说不回国了,这怎么又跑到上海来了?还有,我回去问问我姐夫,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成亓家的执事了。”

借着还在燃烧的火光,何处长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长吸一口说道:“有些话,恐怕连你那个姐夫也没说实话啊……”

第八十五章 天真与善良

贺长庆自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个不着调的姐夫,可是在外人面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出贺家铁板一块的样子,只有这样的家族才不会被人看低。(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正如某些大家族,家门院子里吵的动了手揭了锅,走出院子门仍然手挽手肩并肩,血浓于水的不是感情,而是在外人眼前靠着凝聚力撑起的一把大大的家族伞。

贺长庆轻轻一笑,指着卜一卦的名字说:“这小子是彭郁的儿子?遗传了他爹的什么?”

何处长现在位高权重,但说到这红色家族里的纷繁芜杂却很难拎得清,自然不会懂得贺长庆言语间带着的淡淡敌意。他稍一思考说道:“我和彭郁接触不多,只是听说过一些。这孩子心思缜密出手狠辣,一旦决定了就会暂时不去考虑后果,可每次事情之后都有处理不良后果的能力。就说他杀掉于俭兄弟的那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他是蓄意而为之还是失手造成的结果,如果是故意的,这孩子有点可怕。”

……

……

“我当然是故意的,我当时不杀掉于俭的那个兄弟,怎么给他个台阶下?”同一时间卜一卦正在宿舍里声音低沉的对着电话倾诉些什么。

电话是洛神打来的,这个消失了太久的女人终于在卜一卦濒临爆发的时候打来了电话。电话刚开始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聊起了天。

“你好,我是卜一卦,请问您找谁?““你好,我是洛神。”

“哦,洛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么?”

“没有,我大概是打错电话了,打扰了,不好意思。”

“神姨!别啊!当初我让空守一年空房是我不对,到了上海让你一个人呆着也是我不对,但你这一言不发就走了也算是稍作惩戒了,别玩了,回来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嗯?你这算是想我?那之前那个叫花夏的小丫头是?”

“神姨,你知道么,你走了之后上海的天气都变差了,风很大……”

“说花夏。”

“风很大……有点凉……”

“花夏”

“风…”

“花!夏!”

“花夏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媳妇……”

“哦,意思是还没对人家小姑娘怎么样?”

“神姨,有人对我动手了……”

直到这个时候卜一卦才扔出杀手锏,话题如果继续那么聊下去,恐怕他面对的除了一个女人熊熊的妒火外不会有其他的任何东西。而这个时候能分散掉洛神注意力的,恐怕只有他的安危了。

“哪边的人?看清人脸了没有?有没有名字?是不是部队上的人?”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洛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走。“不管是谁,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就说明你暂时没事,详细说说当天的情况。”

卜一卦详细说了一下整个过程,最后一句,就是最开始的那段话。对张偲锋他都没有说起他是故意杀掉了于俭的兄弟,他的这个小哥们心思透明,这种乌七八糟的手段能晚些让他知道就尽量晚些,卜一卦对自己的变化已经开始觉得害怕,更不想让自己的兄弟看出自己的这种变化。

洛神半晌无语,她也被卜一卦心思里的诡秘吓了一跳。洛神暗暗问自己,当年那个在自己身后笑容如阳光和煦的男子是不是已经变了,变的自己不认识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大概也只有自己能让这小子将心里的阴暗和盘托出,这让洛神有些骄傲,并在心底嘲讽了一句花夏。

卜一卦感受到了洛神的不一样,轻轻的说:“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再重视别人的生命。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和于俭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搞不好还会把邓家拉下水。幕后的那个家伙就在等这个机会,我不能给他任何一点空子。对于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我有歉疚但没办法后悔。他的一条命换我们这么多人的安稳,对他来说不值,可对我和我身后的朋友来说,值。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我可能会详细思考一下,不过结果……恐怕还会是之前的样子。”说完话卜一卦长舒一口气,从那天开始到现在的一个多月里,他经常在梦中惊醒,连冷血都没学会的他,先学会了杀人,这足够让人崩溃。

洛神感觉的到对面的小家伙话里的沮丧,她从来没有在卜一卦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这个男孩子在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都是先坚强的笑笑,而那种笑容是发自心底的骄傲和自信。而现在,洛神的卜一卦的话里感觉到一股灰色的情绪,正如冬天被风吹起的烟尘化成了雪,纷纷扬扬的灰色瞬间填满了整个世界,然后再化成乌黑的水流淌着。

洛神故意大声一笑说道:“嘿,我的小男神。我以为是多严重的事情呢。如果是我,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其他好的选择了吧?别太在意现在的你是不是变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想一想,你是不是变成了对所有人都更负责的样子?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必然善良、聪颖、透明但柔弱,随着长大,我们学会了狡猾、市侩、装傻甚至有时会黑暗,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开始强大。我们都看过绿巨人,也看过蜘蛛侠,又有哪个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就变成了可以保护身边所有人的超级英雄?成长的代价听起来太文艺了,简单点说吧,在吃人和被吃掉之间选择吃人,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洛神不愧是卜一卦的老师,说出来的言语一句一句敲在卜一卦的心上,让那颗已经板结如青色城砖的小心脏慢慢的柔软了起来。卜一卦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模样,可在不敢判断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之前,他只能选择暂时让自己麻木,可这仍让他感到委屈。听完这些话,卜一卦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他做出什么让自己事后会觉得良心泯灭的事情,只要确定整件事情的出发点是善良的,结局是善良的,这便足够了,而天真,从来就不是善良。

第八十六章 噩耗

在确定了卜一卦已经从低沉的情绪中跳脱出来之后,洛神说明了自己这个电话最初的意图――她在杭州。(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这四个字卜一卦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西湖边上那个宅子里究竟蕴藏着多大的能量他也无法揣测,但洛神接下来的一些话让他明白,有一些力量强大到他无法想象。

“洛琴叛变了,或者可以说,洛琴离开了。”洛神简单的说。“理由很简单,家里无法给她足够的资源,这么多年,足够一个人心中的怨恨吞没情感,更何况,这是两个人的怨恨。哦对了,没人告诉过你,当年在争夺你爹的所有权的时候,洛琴败给了樱姐。你们刚一见面的时候我以为她变了性格,对你竟然那么好,可后来才发现,这其实只是报复的另外一种手段而已。至于宋御,已经被家里人带回去了,你没猜错,自己人。”

卜一卦点点头,猛然间发现自己无论做出什么表情对方都看不到,苦笑了一下对着电话说:“神姨,这件事就不要继续纠缠了。无论琴姨对我做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都无法抹掉你们姐妹间一起长大的那种单纯的感情。就算是她的背叛会对你背后的家族有什么影响,那么我替她求个情,就这么算了吧,如果她想要我的命,我也等不到你来接应我。”

洛神心中感慨了一下,这个孩子虽然已经渐渐变得明白游戏的规则,但内心深处却仍然忘不掉善良。应了一声之后洛神继续说:“剩下的几件事恐怕你要有心理承受能力我才能告诉你了,你准备好了么?”

卜一卦一愣,在他的记忆里,洛神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同他说过什么,感受到事情大不一样的卜一卦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发出冷冷的光芒说道:“我没问题了,说吧。”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言语中已经带上了淡漠的凉意。

洛神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说道:“剩下的没有好消息。第一,沈光在我这里,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同那个固执的老头子达成什么共识。虽然因为我的出现,天平已经有些倾斜,可仍然没有那种决定性的力量。虽然事情在今天有了极大的转机,但是代价惨重,我稍后告诉你。第二、黄寺的消息我查到了,在东北。”

“什么?”本打算安安静静听完整个消息再做回复的卜一卦瞬间热血上涌。凭他对黄寺的了解,出现在东北就是同葛婴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要把白苍放到东北而将黄寺扔到京城的原因。可此时的消息,竟然是黄寺去到了东北,这让他无法平静。卜一卦继续说:“黄叔怎么样?白叔呢?”

洛神接着被打断的话头说:“白苍失踪了。这是我想说的第三个消息。”说到这里,洛神故意一顿,等着卜一卦发问,哪想到半晌卜一卦没有接上任何言语,洛神只能继续说:“白苍失踪是你刚到冰城的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白苍是想去车站接你的,后来就失踪了。而黄寺他们几个人手里恐怕也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白苍刚失踪没几天,黄寺就到了冰城,可奇怪的是,他在冰城也就停留了一天,最近得到的信息是他出现在了沈阳,这里的原因我不清楚,你知道么?”

卜一卦习惯性的摇摇头,又记起这是在通电话,说了一句:“沈阳在我记忆里他们连提都没有提起过,没有什么线索。”并不是他不关心白苍,可是他有一个预感,白苍在东北不会出什么问题。说是预感不如说成一个推测,在冰城白苍就算不是地头蛇也差不许多,哪怕不会有情报到手,可求个安稳应该没有问题。而黄寺也及时离开了冰城,这也让他心头大定。

洛神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赵玉玺死了……”

如果说黄寺去到了东北让卜一卦感到热血上涌,这一条消息转瞬间让他手脚冰凉。那个有些猥琐有些色,但却足够善良的老头就这么死了?有些事情在经历的时候往往不厌其烦,例如母亲的唠叨父亲的严厉老师的批评朋友的愤怒,可当这些事情再也没有被重复的可能,那个你曾经厌倦的对象无法再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记忆里那份不满的情绪仿佛是酒精发酵的引子,让你感觉到嘴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而此时,连后悔都变的奢侈了起来。

卜一卦嘴角颤抖面色苍白,搁在桌子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洛神轻轻的说:“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大概是前天,就在大院子不远的石堤上面。走的时候应该没遭什么罪,体表除了眉心的一个弹孔没有其他的伤痕。也没有淤血和挫伤,不会有太大的痛苦。枪的口径很大,死亡的过程很短”

卜一卦眼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握着电话的手骨节苍白,他定了定神说道:“下葬了么?我想去看看他。”

洛神说道:“已经下葬了。当天就下葬了。这种死法在南方叫横死,留不过三天的。但是你放心,算是风光体面。墓地也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你闲下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在这老头份上磕个头烧个香,也算是让他有个安慰。”

卜一卦嗯了一声继续说:“查到是谁了么?”语气中盈满了冷冷的杀意。

洛神权衡了一下之后说道:“暂时没有,有消息我通知你。你最近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去看你。”之后敷衍了几句之后,洛神挂断了电话。

刚刚挂断电话的洛神看着眼前一直静静站着的小丫头,一直绷着的情绪仿佛忽然松懈下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的爬满姣好的面容。洛神哭着说道:“大同,为什么会是赵老头,我还欠着他的酒啊!”说话间转变成嚎啕大哭。洛大同将脑袋钻到洛神怀里,用毛茸茸的头发轻轻擦过洛神的脸颊,坚强的说:“神姨不哭,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坏蛋!”连洛神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洛大同眼神里透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和睿智,像极了洛樱。

第八十七章 接头

挂断的了电话的卜一卦陷入了沉思。他能听出来,洛神言语中刻意掩饰了一些事情,虽然他确认洛神绝对不会有坑害他的想法,所有藏掖起来的事情大概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洛神忽略了一点——卜一卦的倔强和有仇必报的性格。他可以暂时放下自己遭受的设计和陷害,可赵玉玺的死,彻底扯痛了他的神经。

卜一卦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些名字,其中有洛神、何处长,也有车水马龙,甚至有葛婴和于俭。先一个一个的写下,后又一个一个的划去,到最后,卜一卦悲哀的发现,在上海接近半年的日子里,他身边能信任的人仍然只有从家出来时的那几位。其他人,要么有自己的目的,要么是敌友难辨,这种无法保证站在身边枪口朝着哪个方向的战友,还是越少越好。

正在卜一卦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偲锋正在校外的一家拉面馆里大口吃着拉面,身边一只空着的碗和一瓶空着的饮料瓶都证明了,张大少爷此时胃口正好。张偲锋吃掉最后一口面条,端起大碗喝干净了碗里所有的汤,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喊到:“老板,结账!”

一个黑瘦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总在这家面馆吃饭的张偲锋知道,这是面馆老板的小儿子,放学之后就来店里帮忙收个钱端个盘子。(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黑小子抬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有人给你结过了,吃饱就走就行!”说完将桌子上的碗摞在一起,抱着跑回了后厨。

张偲锋很纳闷,除了卜一卦、曲文、车水、马龙他在上海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熟人,而这几个人的踪迹他全都了如指掌,不可能有哪一位出现在这家面馆里。带着怀疑,张偲锋环视了一下面馆,不大的门头里算上他也只有三桌客人,一对情侣占着一张桌子喂来喂去,面汤洒了半张桌子,张偲锋眉头一皱滑开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另外一张桌子旁坐姿笔直的微胖男子身上。

仿佛感受到了张偲锋的目光,微胖男子稍一侧身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坐下看。”

张偲锋两步走到近前说道:“哥们,账是你结的?”

“不是我,但是也差不多,你先坐,坐下说。”微胖男子拉出旁边的椅子向张偲锋伸了伸手。

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少爷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粗着嗓子说:“我们认识?”

男子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正在腻歪着的情侣忽然眼露精光,站起身分别堵住了前门和后厨方向的门。(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情侣中的小伙子对着后厨大喊;“老板,再加两个煎蛋,要热的!”说话间踮起脚尖探头向后厨看去,眨眼间手指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微胖男子这时才说:“你好,张偲锋。我叫段昂,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巴图。哦,对了,还有我们沈总,沈光。”

张偲锋先是被几个人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听到这句话眉头一蹙说道:“你说的什么啊,听不懂。这俩人我都不认识,不过段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饭,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钱你都掏了,我就不矫情的还给你了,再见。”说话间站起身形向外走去。

段昂笑道:“别装了,巴图让我问你,教他功夫那件事还算不算了。如果不算了,以后就再不陪你摔跤了。”

张偲锋听到这里才算放下点心,虽然无法证明这些人是沈光派来的,但至少证明这些人见过巴图。巴图的失踪一直让他心里有块大石头无法安然落地,此时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转过身对段昂说:“巴图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段昂笑容不减继续说道:“巴图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安全,只是出不去屋子。每天除了吃饭看电视就是睡觉,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肌肉块都缩成了一股,现在肚子……”段昂指了指自己微微发福的小腹说:“和我这个差不多了,腹肌痛痛快快的揉成了一块,看起来很是柔软。”

张偲锋长舒一口气,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继续追问道:“你们是沈光的人?沈光人呢?怎么不自己来?”

段昂尴尬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沈总已经两个月没在上海了,之间只是来过几次电话。我们现在群龙无首,做什么都觉得没有底气。这两天不知道谁又把我们点给了国安,每天门口都晃荡着那么几个一眼就看得出是眼线的家伙,沈总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真有点撑不住了。”

张偲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沈光在哪啊。卜一卦找他好几个月了,都和失踪了一样。你至少还通过几个电话,我们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几句话之后,张偲锋已经能确定这个叫段昂的胖子是自己人,于是也没有遮掩他同卜一卦的关系。

段昂闻言也是一愣,巴图同他说过,如果说沈光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能让他百分之百的投上全部心思,就只有彭老爷子和卜一卦这爷孙俩了。虽然在漠北同沈光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沈光回来带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巴图都有耳闻,根据这个消息,段昂才来碰碰运气。

张偲锋继续说:“从我们到了上海就没见到过沈光,你们也没来找过我们。卜一卦同我说过想找到你们了解一下情况,可一直无从下手,你们藏的可是够严的。”

段昂也是有苦自知,从卜一卦他们到了上海就和八三的人搀和到一起。地下势力总不愿意那么轻易的就暴露在阳光下,加上沈光也没有命令要求他们去同卜一卦接触,只让他们看好自己的公司,段昂也就没有刻意去同卜一卦接触。

后来就是巴图遇袭,在确定了八三的态度不是敌对之后,段昂还故意放消息给八三,希望能将巴图安全的消息传到卜一卦耳朵里,这个目的现在看完成的不错,但再后来,事情就有些脱出控制。

国安的出现让段昂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暂时对方没有确定巴图就是在他们隐藏的院子里,但就这么每天都在门口大摇大摆的监视,就已经足够让段昂头疼,沈光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看好公司别捅篓子,现在看,能完成前四个字就算不错。

段昂有些着急的问道:“那就是说,现在你们也不知道沈总的下落?”

“他当然不知道,可是我好像知道那么一点,你们想听么?”

第八十八章 认怂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偲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已经很乱的头发。(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两个月这个声音如跗骨之蛆一直缠着他,让他不厌其烦。而内容也基本雷同——你什么时候来八三报道?

何处长推开门口站着的小女孩大大咧咧的扯过一把凳子坐下,对着段昂说:“沈光手底下的人都有些本事,最没本事的大概就是你段昂了。溜门撬锁你不如那个表面上是司机的家伙,叫什么我不记得了。算功夫,沈光手底下能打过你的不少于五个。可是你知道么?我最重视你的行动,对了,忘了说,我叫何处长,本来应该是长短的长,可后来正好做了处长,也就用了这个名字,还算好记,对吧?”

段昂看到来人的举动就知道来者不善,何处长的名字他没听过,这种暗巷里的大人物永远不会被升斗小民知晓,但这并不耽误段昂对何处长下意识的警觉。他微微欠身说了一句你好,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张偲锋。

揉完头发的张偲锋无奈的苦笑一下对着何处长说:“我说老何,你每天都不用工作的?上海什么时候这么安稳了,你个八三的行动科长每天在复旦附近晃悠,不怕别人背后议论?”

“议论?我看谁敢?”何处长眼眉一竖说道:“这么大个家业,有好几年没进正儿八经的新人了,一出什么事就找来一大堆的老头,怪不得别人总说八三现在像养老院。我这好不容易相中一个苗子,不握紧了,跑了咋办?谁赔给我?”

如果卜一卦在这,自然能听出来何处长话里的一些细节,但张偲锋哪是那种细腻的任务,嗤笑一声靠在椅子背上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何处长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目无尊长的样子,转脸对段昂说:“沈光的事,我说给你听,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凑活听听。”

刚刚被张偲锋透出的消息震惊到的段昂根本没听清后面这句话,就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八三的行动科长”。

何处长对段昂表现出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官居高位久了,自然会养成一种上位者的尊严,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怎么?有顾虑?”

段昂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没有没有,就是您这个身份……”

“身份怎么了?”何处长有些微怒,这个身份让他在很多场合下办事并不方便,每当有人刻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让何处长有些不快。“我这个身份就不能和你聊天说话了?别以为沈光有以前的底子,做出来的布局就滴水不漏。你们的身份早就写在八三的情报上了!我这个身份以前沈光见的多了,也没见他对别人怎么样!“段昂连忙解释说:“何科长,不好意思,我还是有点紧张。你知道,我们沈总虽然是当兵的出身,但我们公司绝对的奉公守法。不信您可以查我们的账目。我就是有点紧张,有点紧张。”

何处长冷笑一声说道:“叫我何处长就行,不用带科长。你们奉公守法?那我问你,巴图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奉公守法的?机场高速你们又是怎么对那个司机的?奉公守法?!狗屁!”

段昂的脸上眨眼就见了汗,他尴尬的一抹,又尴尬的笑了笑。

何处长继续说:“至于平时打着拓展训练的招牌训练射击和格斗技巧,这都算小事了吧?段昂,八三不动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而是知道你们对上海有功,只要不危及到社会安定,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以后别太过分就好。算了,我们说说沈光。”

“沈光现在应该不在上海,具体在哪,我查不到,也不打算查。但是我知道,沈光近几天可能就会回上海,你们不用太担心。但有件事情恐怕你们要愁上一阵子——你们门口的人是国安的,不是我的,你明白么?”

在沈光不在的时候,段昂其实就是他的全权代表,除去忠诚这个事情不提,更重要的是,段昂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态度。而此时,一直还算平静的段昂脸上泛起一丝焦虑。何处长的话里意思很清楚,他们门口的国安不归何处长管,并且这件事,何处长也没有左右形势的能力。

张偲锋这阵睁开了眼睛说道:“老何,在上海都有你搞不定的人?你当初可是告诉我,去了八三在上海上斩贪官佞臣,下护一方冷暖。这怎么忽然就认了怂了?“何处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张偲锋的鼻子说:“你小子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我当初是这么和你说的,现在我还是这么说。可这从京城来的家伙我怎么办?全部抓起来送回京城然后让上面顺手抹了我的肩章?还是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给他们都埋了?你小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少在这耍贫嘴!”

张偲锋一愣,何处长这段时间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像个长辈的样子。从小就没爹没娘的张偲锋心里已经将这个男子当成了自己的长辈,说话间自然有些口无遮拦,可哪想到今天这玩笑般的几句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何处长吼叫完也发觉自己有些过分,扯过椅子气哈哈的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场面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场。

段昂对着看门的小情侣一挥手,俩人会意的锁上前门直奔后厨,紧接着后厨就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最后消弭于无声。他紧接着压低声音说:“你们二位也没必要这样,说白了,这国安是奔着我们来的。大不了我们关门放假,但巴图这边可能就需要何处长您帮帮忙,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这个小子的安全。”

何处长仍然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跳出来,硬邦邦的接了一句:“不管,关我什么事。当初我叫人去接的时候是你们先把人带走的,现在想起来我们了?晚了!”

张偲锋一把推开椅子走到门口,摆弄起门上的大锁。何处长大喊一声:“你小子干嘛去?”

张偲锋扯着嗓子喊道:“你不是不管么?我管!我倒要看看,京城来的神仙脚底下踩的是哪朵五彩祥云,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处长都吓软了!”

何处长面色铁青的抄起一把椅子直接扔向张偲锋的后背,被张家小子一个侧身躲了开去。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子给我滚回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第八十九章 谁在认怂

张偲锋哪是听话的主,手里继续不停的拨弄着门锁,嘴里嘟囔着:“有话快说!”

何处长有些无奈,这个小子虽然没加入八三,但已经成了他的心尖子,如果因为几句话没有说清就误入险境,恐怕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站起身一把揪住张偲锋的后领子,卯足劲发力向后一扯,同时脚下一勾拖过一把椅子,直接把张偲锋摁在了椅子上。

紧接着,何处长看了后厨的方向,段昂懂事的站起身来站在之前情侣男曾经站过的地方微微张望了一下,比了个同样的ok的手势。本以为能借故留下的时候,段昂发现何处长盯着他摇了摇头。他心底微微叹气,曾经觉得能借着张偲锋的关系听到点什么内幕,即使不作为什么筹码,至少也能增加自己判断的依据,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破灭了。

看到段昂也走进后厨,并随手掩上了门,何处长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倒满水递给张偲锋说道:“喝水,然后慢慢听我告诉你。”

张偲锋没接水杯,但屁股却纹丝没动,挑明了是不接受歉意但要听故事的架势。

何处长苦笑着晃了晃脑袋说道:“那我就直接开始说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你们知道的何处长是个挺有本事的人吧?别急着否认,我也没*你承认。但是有些事你要知道。第一、我何处长在上海的这几年,大大小小接手的案子不下百件,都是上面觉得棘手的破事。有杀人越货的江湖败类,有居心叵测的蛮夷外族,还有勾心斗角的局内人,可到今天为止,我敢说一句,每件事我都做的还算不错,该杀的一个没放过,该抓的一个没跑掉,该放的……”说到这里何处长一皱眉说道:“这个和法律无关,不提了。”

“第二,我在这个位子上没官衔但是有实权,可说实话,我挣的可能还没有你们学校的教授多。有那么知道内情的几位明里暗里给我送过钱传过话,都是一个意思,只要我手稍微抬高一点,放掉几个不该放的,别说这辈子,下辈子我也衣食无忧。可我呢,大概就是那种茅坑里堵着下水道的石头,不仅又臭又硬还让他们窝着心,钱我收下事我不办。每次收到的钱和物件第二天我都给他们开张收据过去,上面都盖着我们八三的章,中间一个大大的国徽配着五星红旗,我就想知道,哪个心里有鬼的看见这个章能不从心眼里犯怵!”说到这里何处长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手掌轻轻的扶住了桌子。

“可这几天有件事让我想不开。小子,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么?”何处长问道。

张偲锋已经被刚才的几句话吸引住了了,听到这里微微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身手比看起来的好的多。就从刚才那一下就能看出来。”

何处长哈哈大笑说道:“小子,就你那两下子,欺负个于俭那样的兵油子还行。在我们看来啊,你还欠着火候呢。”

“你们?”张偲锋纳闷的接了一句。

“对啊,我们。当年的我们哪,那也算是英姿勃发。有些事你可能听都没听过,但是你现在提起‘镰刀’,恐怕东南亚那些老字号的佣兵组织仍然会有些人记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去到那边,见着这些人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一声,腿别颤!”说这些话时候的何处长眼神中漾起一丝别样的光芒,那种光芒里充满了对那个年代的向往和刻在骨子里的自信。

“疯鹫?”张偲锋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的问了一句。

“嗯,有疯鹫。”何处长简单的应了一句继续说:“其他人你就别猜了,你也猜不出来。但是后来,我们这个小组解散了,大家天各一方。我和疯鹫还算不错,机缘巧合就碰到了一起,而其他人要么失去联系要么很少相见,反正慢慢的变的和当年不大一样了。”

长叹一口气之后何处长接着说道:“这人啊,就是这样。说句矫情的话,人生其实就是一根黄瓜,从鲜嫩嫩顶花带刺的时候摘下来泡在时间这个大坛子里,慢慢的就变的不再是当年的味道了,不仅是表面从光鲜亮丽变的皱皱巴巴,心里的颜色身上的味道都变的不再像自己了,我还好,算是变的少的。可是,总有一些人变了个彻彻底底。”

如果是卜一卦在这,肯定会很准确的问上一句,谁变了?可到了张偲锋这却变成这么一出场景——这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嗯,听不懂……”说完还抬起头,脸上带着同身形不相符的懵懂。

何处长笑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张偲锋的肩膀说道:“简单说吧,就是当年为了新共和浴血拼杀,都下了决心,死也要把血流干滋润脚下这方土地。可后来有人变的市侩,有人变的怕死,有人变的激进,而有些人……变成了我们当年最讨厌的那批人。”

在摆了摆手制止了张偲锋继续卖萌之后,何处长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这批人里,有的人现在官居高位执掌大权,可也有一些选择了站在阴影里,随时准备再为这片土地挥洒掉自己的热血。前面那类人,像我,像最近安排国安的那位。后面那类人,我刚见过,很敬重,但却学不来。”

再愚钝也能听出来何处长这句话里的国安两个字被重读了。张偲锋睁圆了眼睛说道:“国安的那个是谁?这件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盯着沈光和巴图干什么?”

何处长没有接张偲锋的话,反而低下头看着眼前被擦的油光锃亮的榆木桌子,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当年啊,是你告诉我们,陈涉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你亲口说过,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我们当时说,这不都是谋逆的言语?你告诉我们,这其实是一种志向,一种替天下人抱不平的志向。可现在呢?当年趴在战壕里的时候,你告诉我们,死的时候哪都能软但膝盖不能软,但终于可能正大光明行走在漫天的阳光下面的时候,你怎么就选择了猫在狗洞子里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何处长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大,他抬起头,眼珠里满满的血色盯着张偲锋问道:“你说,我们究竟是谁在认怂?!”

第九十章 三方密会

张偲锋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模样的何处长。从何处长第一次出现开始,他就永远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颇有八风不动的高人之风。卜一卦曾经暗地里同张偲锋说过,这就是胸有成竹的大将姿态,要在浪里拍过风里卷过百十次才能凭着一身的伤疤再不去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伎俩滥把戏。可哪里会想到,今天的何处长会状如疯癫到如此的地步?

知道自己失态了的何处长跌坐回椅子上,四肢铺开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但眼神中的血色一直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凝固了。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对着张偲锋咧嘴一笑,笑容在他仍然不平静的脸上撕裂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刚才吓坏了吧?想到一些事情,心里有点难受。”

张偲锋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明白何处长话里的意思,但是那一刹那间何处长身体上传来的信号却被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悲伤混杂着愤怒的情绪,一定是极度的愤怒才会让训练严格的何处长身体上传来难以控制的颤抖。他问道:“现在好点了么?要不然去我们宿舍坐坐?”

何处长摇摇头,现在的形势风云诡谲,如果他出现在卜一卦的宿舍里,被有心人看到,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无法揣度。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站起身来推开后门大声喊道:“段昂,你来一下。”

一直在后厨陪着饭店老板摆龙门阵的段昂听到这句话,马上从小马扎上窜起来飞奔了过来,结果刚一露头,就被何处长当胸揪住一个背摔扔在地上。看着眼神中的血色还未褪去的何处长,段昂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偲锋也有些措手不及,说什么都想不到刚刚还算和平的两个人转眼间就动起了手,而何处长这势如奔雷的一下也让他想做出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

何处长放翻了段昂之后没有追击,反而伸手扶起了这个中年胖子,嘴里说了一句:“对不起,身边没有放心的人,所以试试你,别介意。”

段昂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一直城府很深的他对这点事情自然一笑揭过说道:“怎么着,您还怕我是个潜藏在民间的高手?”

何处长解释道:“我手下的人调查过巴图遇袭的那栋楼,得出一个结论,救走巴图的人要么是个高手,要么是个聪明人。能从五六个搏击专家的包围里救出一个人来,除了像裁缝这样简单粗暴的一力降十会,也就只能是把握好时机一击斩首的聪明人,我一直怀疑你的身手并没有表面那么不堪,可现在看,你小子对时机的把握比身手好得多。”

段昂苦笑一下说:“何处长,您这句话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啊……”

张偲锋在一边嘲讽的说道:“要是我肯定会觉得悲哀,不知道你们这种遇见事情都玩脑子的人怎么考虑。”然后转过身对着何处长说:“你的意思是,沈光身边有眼线?”

何处长说道:“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变的我不认识了。是人是鬼全靠猜。我想他们全都是人,可谁知道谁是暗鬼?”正说话间,何处长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何处长微笑对着张偲锋说:“卜一卦这小子就是条狗,这么远都能闻到我的味。”

接起电话之后,何处长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应了几声最后说了一下他现在在面馆就挂断了电话。段昂和张偲锋俩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何处长。

何处长摇晃着手机说道:“沈光的下落现在明朗了,可恐怕这并不是个好消息。等下卜一卦这小子来,你们自己问吧,我还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何处长和卜一卦一起走进屋来。张偲锋看着卜一卦微红的眼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急匆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先说正事,我打算暂时离开上海,去趟杭州。”手指了指张偲锋说道:“老张头说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可这件事有凶险,去不去你自己斟酌,我的意见是,你在上海等我。”

没等张偲锋答复,他又将目光投向段昂说道:“这件是和沈叔有关,我需要你借几个人给我。身手不需要太好,但一定要机灵。”何处长在屋外刚见到卜一卦就详细说了屋里这位的身份,此时说出这句话来,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丝毫突兀。

段昂微微点头,从怀里抽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站到屋子的角落里低声吩咐了起来。

何处长问道:“那我呢?用不用我帮你做点什么?”

卜一卦盯着何处长的眼睛说道:“何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说你看上了裁缝的天赋,全上海现在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裁缝的身手了,可只有你做的比要的还要多,这是为什么?”

何处长虎躯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定了定神说道:“我说没有别的原因,你信不信?”

看着卜一卦坚定的摇头,何处长摊开双手说:“就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随你信不信。”段昂这时挂断电话走了回来,对卜一卦说:“现在能抽出身的有三个,算上我,四个人。这个人数就差不多了,再多,目标太大,也不方便。”

张偲锋此时终于找到了插言的机会说道:“算上我俩,六个人,还是有点多啊。”

卜一卦瞪了一眼张偲锋说道:“我还没说一定要带你,你智商太低,耽误事。”

张偲锋憋红了脸说:“卜一卦,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就是死,也是我先死在你前面。我不是傻,我是懒得想!没有马超谁挡得住许褚?你弄了那么多聪明人,万一碰到个不讲理的怎么办?不行,我非去不可!”

卜一卦理都不理一边愤怒的张偲锋,继续盯着何处长说:“何叔,就冲我这一句何叔,你忍心瞒着我?说吧,是谁托付你照顾的我?彭郁?洛家?还是其他的谁?”

第九十章 追求者

看着何处长仍然不打算答话的样子,卜一卦继续说:“我知道,我这么问你肯定不会说什么。但何叔,我卜一卦对人对事的态度你应该知道。古语有云叫无功不受禄,之前我欠你的恩情你要我还也好,一笔带过也罢,我就没打算还。葫芦僧判葫芦案,谁都不清不楚的就这么过去就算了。但从今天开始,我、张偲锋以及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会再受你或者八三任何一点恩情,过去的事情,谢谢!”

说完话卜一卦一拉身边眼神茫然的张偲锋推门要走,可哪想到段昂一步挡在门前说道:“别这么着急走啊,何处长这不是还没说话呢么?”又对着何处长的方向说道:“何为偶,别装啦,再不说清楚,洛樱的儿子可就走了。”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段昂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你到底是谁?”

段昂一耸肩一摊手说道:“我是谁你肯定不知道,但是说个人你肯定清楚,白苍是我表哥。别误会,你的名字不是我哥告诉我的,他也不知道你在上海官居要职,我现在直属于大院保卫处,算起来,和贺长庆同级,不过我们这种人,彼此间没什么交集。”说完又对着卜一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是情报工作者。”

卜一卦头大如斗,这本来应该算是沈光的人眨眼间就摇身一变成了上面派来的眼线,这云里雾里的关系让他有些混乱。同样混乱的还有何处长,这个原名叫何为偶的男子一直以擅长布局谋略而为人称道,可眼前这位变身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让他也一时无所适从。

段昂对着卜一卦继续说:“从孟总理走马上任开始,有些事情就一直在布局。其中有贺长庆取道山西,也有我扎在沈光手下。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恶意,完全是为了省去亡羊补牢的麻烦。这几年,我和长庆还有其他人,明里暗里帮着我们盯着的人挡下了不少脏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些可能是同路人的朋友们不会在幼苗期就夭折掉。沈光应该是我们比较看重的对象,最重要的自然是他这个人有眼光有智计,但也不可否认,他是彭老爷子义子的身份也让我们颇为倚重。”

说到这,一些事情就大概可以水落石出了。从巴图脱困到蒋长青离晋,这一切的一切幕后都是孟如晦孟总理在亲手布局,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很清楚,可卜一卦知道,这至少能表现出,上层中的一位决策者对他们充满善意,这是一个绝对利好的消息。

已经缓过神来的何处长皱眉问道:“可我刚才明明……”

没等说完,段昂哈哈大笑说道:“被你一击倒地是有点表演的成分,可是真动起手来,我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和长庆虽然工作性质差别不大,可真要比起身手,你们这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老兵肯定比我厉害的多。我学的是角抵搏击,你们却练的是杀人的技巧,一个是花架子居多一个是实用性为主,孰优孰劣,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紧接着段昂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交到何处长手里说道:“孟总理亲手写的,大概把事情说了个还算清楚。你现在看完烧掉吧,别被有心人带走,不大方便。还有,孟总理还让我带句话给你,当初扛着压力给了你个那么高的评价,他现在仍然觉得骄傲。”

张偲锋已经迷糊了,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卜一卦身上。这几个人里,恐怕他能确定身份的只有卜一卦,于是他轻声问道:“卜一卦,你听懂了么?咱们怎么又和总理扯上了关系?这都是哪一出啊?”

卜一卦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我装出样子能*急了何处长,至少能知道他到底在我们身边忙活来忙活去是图个什么。可哪想到,这一步棋试探出来一位无间道。不过这位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身份,只是想找个好一点的机会顺水推舟的跳将出来,这和老何区别就大了。老何到底是干嘛的?何为偶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啊,怎么就改了?”

俩人正在咬耳朵的时候何处长打开信从头到尾飞快的扫了一遍,紧接着掏出一只zippo点燃了信纸。正当他想要同段昂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手里的打火机。他抬起头看着卜一卦问道:“怎么?对我的火机有兴趣?”

卜一卦重重的点点头,也从怀里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火机,不同的是,何处长的火机上刻着一个何字,而他手里的火机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只“苍”字。

何处长脸色唰的变白,急匆匆的收起火机说道:“和我这只差不多,差不多……”

卜一卦的目光从火机移到何处长的脸上,目光仍然是死死的。他慢慢的说:“何叔,托付你的是白叔,对吧?”

段昂接过话头说:“孩子,别猜了,托付他的是你娘,洛樱!”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身形一晃,伸手扶住了桌子,紧接着大声问道:“什么?我娘?她在哪?还活着?”

何处长对着还要继续说话的段昂摆了摆手,自己说道:“都说到这儿了,就不瞒你了。段昂说的算对了一大半,把你托付给我的,就是你娘,洛樱!”说到这个名字,何处长脸色微微泛红。

“这事要从我们年轻时候说起。当年啊,我也去过洛水边上的那间宅子,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替领导传话。而当时招待我的,就是你娘洛樱。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那个穿着一袭蓝色碎花长裙的姑娘,可你娘仿佛眼睛里从来没有过我,只是礼貌的没有做出厌恶的样子而已。再然后,就是听说她嫁给了你爹,我这才放下这颗少年思慕的小心脏。”

“可后来,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娘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声音温柔的说,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对她说过的话,我自然是每一句都记得。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某一天她的儿子出现在我眼前,希望我能像对待她一样好好照顾她的儿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第二天……”说到这里何处长已经眼圈泛红,但仍然咬着牙继续说:“第二天我就得到了她坠楼的消息……我才知道,她是在托孤”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们的消息,知道沈光来上海的时候我仿佛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于是我身边的所有可以信赖的人都让我派去盯着沈光,这也是有那么几年,沈光的生意开展的不那么痛快的原因。”

卜一卦这是第一次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自己母亲的消息,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憋回到了肚子里。张偲锋却没有一丝顾虑说道:“哦,原来你就是个被信任的追求者而已?”

第九十二章 睚眦必报

何处长淡淡一笑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说道:“你们还年轻,不会理解这种感情。(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其实在我们这个年纪来看,爱情这个玩意就好像生活中的某种调剂,早就揉散了捏碎了拌匀在了生活里,可能偶尔我们特别想知道这种东西究竟什么味道,于是就会回忆下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的苦涩或者甜蜜。但是这其实和感冒一样,吃药三天,不吃药五天,没什么区别。但男人一辈子要记着一件事,不管你曾经为了什么给出一个承诺,那都是你亲口做出的,天塌下来,也要扛着完成,要不然就对不起你是个男人。”

张偲锋拍了拍巴掌说:“牛x,这次我听懂了。”

可卜一卦仿佛没听到何处长说的一切,手里不停的将白苍留下的那只火机打开又合拢,发出噼啪的声音。

段昂开口道:“行了,收起来吧,这火机我们都认识,白苍的,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但却没有收起信物,仍然固执的发出噼啪的声音。他轻声说:“白叔离开我之前说过,这只火机能找到很多当年的故人,而这些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听到最信任的几个字,何处长仿佛被什么东西踩了尾巴,厉声说道:“卜一卦,你小子要是看重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把这只东西藏好了,别再拿出来。今天碰到的是我和段昂,大概还算是好事,真要碰到了那些我都猜不准的人,你小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卜一卦摇摇头固执的说:“你不说清,我不信。”

但这个时候何处长仿佛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固执的闭上了嘴,再不言语。

看到场面变成这个样子,卜一卦也明白自己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这些事在他没来之前完全没有猜到,算是意外的收获。手中的火机不停的发出噼啪声的同时,他转脸问向段昂:“你提供的人手都靠得住?是沈叔的人,还是你的人?”

这句话意味深长,段昂却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沈光的人,别想太多,我从来没想过把沈光的势力捏在我自己手里,上面也从来没给过我这个任务。我们现在需要盟友而不是傀儡,一个优秀的合作者远比一个听话的追随者来的有价值。这三位都是公司里的肱骨之臣,沈光喜欢的人都和他自己一样,聪明而有远见,虽然都比不上他自己,但扔到人堆里也能算上百里挑一,最重要的是,我考察过,都信得过。”

卜一卦轻轻的点头,转脸对着何处长说:“何叔,有没有暗地里活动的人手,借我几个。要身手的好的就行。”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眉梢一展,卜一卦这算已经接受了他的身份,并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直听起来刺耳的噼啪声此时仿佛天籁一般,让他喜不自胜。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暗地里身手好的人不多,基本都在国安那边有备案,防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可也不是没有,我问问看,估计三个两个问题不大。”

本来已经忘记国安的卜一卦飞快的问段昂:“对了,那边国安的人怎么办?巴图的安全……”

段昂没等说话,何处长接过话头说道:“那边你放心,我找的那几个暗子会先把那边的事情解决掉再来和我们汇合,整个事情疯鹫会负责,可以放心。国安来的人不多,盯住了那边估计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我让蝰蛇再做出一些动静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双管齐下,安全没有问题。“段昂感激的看了一眼何处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何处长也报以一个同样善意的微笑,揭穿他身份的事情仿佛就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了。

张偲锋有点不明白,晃着大脑袋问道:“为啥还要高手?咱这次究竟去干嘛?杀人越货还是劫富济贫啊?咋听着那么像要去劫生辰纲?”

卜一卦一脚踢在张偲锋的屁股上说道:“就你小子话多,没打算带你去,别咱咱的。你们老张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出了事我赔不起!”

张偲锋一听这句话,眼眉一立说道:“你这话说一遍我当你开玩笑,再说就没意思了!曲文这孙子没了音信,你再不带着我,咱哥三个从家出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就是放屁了?你放心,我们老张家在我这辈断不了根,当年我爷爷说了,我命里是膝下有子的,虽然还是独苗一根,可那也是有。我爷爷说话你还不信?对了,我爷爷还说了,白起杀神位,血光非灾!”

时间紧急,卜一卦没空琢磨这句听起来很直白但是却饶有深意的话。看着张偲锋坚持的样子,卜一卦心里暗叹一声,对着张偲锋一挥手说道:“那就先这样吧,你去搞定去杭州的票,就咱俩的就成。”

然后转脸对着段昂和何处长说道:“你们两位就多辛苦下,找几辆车,带着你们放心的人去杭州,至于到了杭州以后的事情我会联系你们。段叔,方便的话留个电话给我,方便我到时候联系你。”

段昂刷刷写出一排号码递给卜一卦,紧接着问道:“大概需要什么时候到杭州?急还是不急?不急的话,我多准备准备,谋定而后动。”

卜一卦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我和裁缝明天出发,你们二位在后天下午到杭州就可以,至于究竟做些什么,我到时候告诉你们。”

段昂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去准备,可何处长却面有难色的说道:“一卦,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坏事,可是,我总要问个清楚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毕竟我在这个位置,你知道的,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对上面不好交代。”

卜一卦继续摇晃着火机说道:“何叔,我虽然不清楚您上面那位究竟是谁,但总跳不脱和孟总理的这层关系。如果不是段叔说的这么清楚,我也不敢借你们的手出我的气。我谋划的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公报私仇。我来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一位长辈去世了,仇杀。而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给我这位长辈找回些场子来。既然有人一直在试探我和我身边人的底线,那么我们就做出些举动来告诉他们,我卜一卦不仅没他们想的那么能忍,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睚眦必报!”

第九十三章 凶手

杭州,西湖,洛家院子。

洛神最近一直在这个勉强说起来算是家的地方歇着,对家里的所有人都说的是休息几天就走。可自从住下,就没再提过挪窝的事情。反而时不时的钻到洛家现任家主洛栖梧的屋子里,一壶清茶一卷书,一坐就是一整天。这段日子里陪着她的只有洛大同这个丫头,其他人不是没有想伺候大小姐的想法,而是洛神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样子,只有洛大同还能在她脸上见过几次笑模样。

更无聊的是沈光。在知道洛神即将回来的时候,他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但没想到连洛神亲自出马劝说,都没让洛栖梧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做出一丝一毫的让步。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利害关系沈光虽然不能完全推测出来,但依稀间能感觉到洛家的投鼠忌器。本来还有兴趣劝说几句的沈光在推测出这个答案之后彻底凉了心,能让洛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感到棘手的势力,恐怕不是凭借他的口舌便能改变些什么。在了然这些事情之后,寒了心的沈光本欲向主人辞行,可拦住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洛大同。

当天,小姑娘仍然是蹦蹦跳跳的满院子转悠,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哪间屋子前面停顿的时间稍长,在哪间屋子前面竖直了耳朵。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看到沈光从屋里出来,穿着已经打理的差不多的外套,洛大同几步窜到沈光身前,伸出双手大声的说:“沈叔叔,抱抱!”

沈光无奈的一笑,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可爱活泼。即使偶尔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身边的人也都会尽量的满足她,更何况一个简单的抱抱。他弯下腰将洛大同揽在臂弯里,直接一个公主抱,就将洛大同娇小的身躯提离了地。洛大同借势将嘴贴到沈光的耳朵上轻轻的说了一句:“沈叔叔,你现在不能走。”

这句话钻进耳朵让沈光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将小丫头扔出去。他调整了一下平衡之后轻声说:“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我又为什么不能走?”

洛大同轻轻一撇嘴说道:“你平时出门,要么穿里面那件薄衬衫加上一件毛衣,要么穿着这件外套加上里面的衬衫,从来没有一次衬衫加毛衣再加外套。如果不是要离开,没必要把这么多衣服都套在身上。另外,我不仅知道你要走,我还知道你要去京城,那地方比杭州凉的多,对吧?”

沈光宠溺的用下巴蹭了蹭小丫头的额头说道:“人小鬼大!”

洛大同厌恶的挥挥手,推开沈光带着青茬的下巴,继续说道:“可你现在不能走,你要是走了,神姨一个人压力会更大的。那个叫洛栖梧的老头本来就没打算听神姨的,加上你这个算是一半当事人的一走,神姨只能落下个师出无名的话柄,你让她怎么办?”

沈光本就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哪能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意思?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洛大同,忽然将小丫头高高的抛起又接住,紧接着让小丫头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跑了起来。

洛大同咯咯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轻声的说:“神姨刚才在打电话,不过声音很低,恐怕不是好事。洛栖梧同时也在接电话,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交给你了。”

沈光忽然一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渣滓洞里那个负责传递情报的小萝卜头,紧接着他将脑袋里那个革命形象甩了出去,眼前这个丫头比小萝卜头还要厉害,不仅有消息,甚至还能加上自己的判断。沈光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天才!”

而几天后得到的消息印证了洛大同的判断,赵玉玺被人枪杀于洛家对面的长堤上,双目圆睁。沈光本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只在洛栖梧和洛神脸上看到一种超乎寻常的悲愤。小丫头偷偷同沈光说明了赵玉玺同这个院子的关系,至于赵玉玺曾经给卜一卦做过保镖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然没有说清。

即使这样,沈光也仍然发现了一些异常。在赵玉玺的尸体被发现后,洛家这台庞大的机器仿佛瞬间就运转起来,让他在屋子里都能隐约听见整台大机器齿轮间咬合的咔咔声。这期间洛神来过一次,扔下一句要报仇就走掉了。而洛大同倒是常来坐坐,可说到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因为事关机密,连小丫头都没听到过什么风声。

……

……

挂了电话的洛神眼圈微红,同卜一卦的通话中她能感觉到对面那个男人心中的滔天怒火,可这仍然不及洛神心中的悲痛来的强烈。卜一卦不知道的是,洛神这辈的孩子基本都是在赵玉玺的保护下长大的。这类的宅子有个共同的特点,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恨不得将对方拆个干干净净。洛樱洛神以及琴棋书画这几个姑娘一直都是别人暗地里盘算的对象,绑架袭杀之类的手段层出不穷,可每一次基本都会败在赵玉玺手里。用老树皮自己的话来说:“这个江湖太没新意,百年之后还是那些老招数。在老祖宗面前玩这些仙人跳,来多少死多少啊!”

直到今天洛神仍然能记起老树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拉出的那个京剧的尾音。这么一个老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她眼前,这种痛仿佛在硬生生的在她心上撕开一道口子,又趁热撒上了一把铁砂。看着屋子里老树皮的照片,洛神手掌微微颤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天,可她仍然没办法从这种情绪中跳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洛栖梧本来挺拔的身影微弯着出现在门口。看着洛神哭红的眼睛,洛家家主心中五味杂陈。洛大同听到的他和洛神接电话的时候,他接到的电话其实就是对方攥着赵玉玺的性命提出了要求,可对方提的条件实在太难接受,加之本以为对方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做出过激的举动,洛栖梧犹豫着拒绝了。而后来,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局面。一定程度上说,他其实也可以算是杀害赵玉玺的凶手。

洛神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泪花看着已经几天不见人影的洛栖梧,嘴里喃喃的说:“老赵是你害死的!是不是?”

第九十四章 洛家的报复

洛栖梧面对着洛神的指责一言不发。(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整件事情处理的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作为洛家家主,他早就无法计算一城一池的得失,再说的残忍一些,对面哪怕是用洛神去要挟他,大概也会是同样的结果。这样的大家族,人情再暖也暖不过一份冷冰冰的利益,这并不算复杂。

洛神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总过不去心里那道门槛。这几天的夜里,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老树皮那挂着猥琐笑容的老脸,仿佛依然在说着调戏她们这些小姑娘的言语。洛神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说:“洛栖梧,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没有的话,我想去睡会。”语气中冷冷的,依稀间能感受到碎冰的味道。

洛栖梧老脸有些挂不住,但面对着这个可以算是自己女儿的小丫头,他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只能同样冷冷的回应道:“我仍然不能答应你说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现在可以做了,我给你家族权限的百分之三十,在这个损耗区间里你随意折腾,目的只有一个,给老赵报仇。”

洛栖梧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句话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洛神却被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百分之三十,这个比例看起来并不算大,至少对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洛神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百分之三十的力量从今天起就隶属于她调派,虽然洛栖梧嘴上仍然没有同意他关于卜一卦的要求,可行动上已经表现出了对她的支持。不得不说,老赵的死,已经让这个家族里近乎所有人出离愤怒。

说完这句话,洛栖梧转身意欲离去,忽然肺间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痒,让这个中年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眼泪。洛神连忙上前几步扶住自己的义父,一只手在洛栖梧的背部轻轻的拍打着。咳了一阵之后,洛栖梧站直了身子咧嘴一笑说道:“好像流出点眼泪真的舒服多了,我没事了,你照顾好自己。这个家越来越需要你们了,别让我失望。”说话间轻轻推开洛神的手,慢慢的向远处走去。

看着洛栖梧微弯的背影,洛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别人都看到了作为洛家家主的风光,可又有谁知道,在这风光的背后洛栖梧抗下了多大的压力?在大家族各自站队的今天,洛家仍然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因此而引来的各方排挤有多少,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本以为这个男子会一直这样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下去,可今天洛神才发现,自己称为义父的这个男子也早就过了精力充沛的年纪,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风烛残年,他还能撑住这个家多久?洛神也不知道答案。

同样为了这件事感到震惊的还有沈光。洛神出现在他屋子里并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光敏锐的把握到了一件事,蛰伏多年的洛家终于要出手了,并且动作不会小。向来不带任何倾向性的洛家终于在被激怒后站到了自己的一边,剩下的雷霆一击,恐怕会是让整个江湖风云变幻的大机遇。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到来。两个小子自然没有办法找到洛家宅子,可卜一卦自然有自己的招数。刚一下火车,卜一卦就从包里拽出自制的一张大条幅,上面赫然的写着“我叫卜一卦,复旦学生,来杭州寻亲,望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张偲锋在他身后扯开条幅,而他自己盘坐在条幅下,眼前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件事眨眼就在杭州传开了,在电台记者没有赶到之前,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走到卜一卦身前,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微微弯腰说道:“卜少爷,洛神小姐让我来接您,同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说话间男子转变了嗓音,一个神似洛神的声音传来:“臭小子你是想死了吧!你不嫌丢人老娘还嫌呢,抓紧时间滚过来!”

卜一卦听到这个声音当时脑子有些当机,茫然的抬起头来对着男子说:“哥们,口技?”

男子面色微红的说:“奇技*巧而已,上不得台面。”

卜一卦挑起大拇指撇了撇嘴,又转身对着张偲锋说道:“收拾摊子,走人!我媳妇来接咱们了!”

听到这句话张偲锋忙不迭的把条幅扯下,几下撕了个粉碎,这时带头的男子才发现,张偲锋的脸色比他还红,已经有些猪肝色。张偲锋一边撕扯一边说:“丢人,丢死人了!”

只有卜一卦这个当事人面色平常,一边催促着张偲锋一边偷偷的问向男子:“哥们,我媳妇就没说点别的?例如想吃什么了之类的?不是对我说的也行,平时有没有同别人说过什么想吃的想要的?”

男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院子里好像什么都不缺……”

卜一卦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同张偲锋一起向广场外走去。刚一起身,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卜一卦回头一瞧,正看见几条人影从人群中蹿出,飞快的将一名衣着考究的男子摁倒在地,其中一位向着飞快四散而开的人群解释道:“特警办案,抱歉抱歉!”紧接着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从远处飞快驶来,地上男子被几个人押送着塞进了警车里。

卜一卦微微皱眉,他对这个男子有些印象。这几个小时里他们身边有不少人围观,卜一卦无一例外的都记下了他们的面容特征。这个男子因为穿着过分考究还让他刻意多观察了几眼,虽然男子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但仍然让他有些起疑。

戴墨镜的领头男子也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嘴角微微挂起一个笑容,对着卜一卦解释道:“应该是那几家的人。你来的突然,这几家人都没有专门的盯梢者扔在站前广场,这位估计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也算活该倒霉,大小姐心情不大好,他这也算撞在枪口上了。”

卜一卦愣了愣对男子问道:“怎么?报复这么快就开始了?”

第九十五章 雷厉风行

墨镜男子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警车消失在远方。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的级别离能知道洛家内部大动作的档次还差得很远,只有道听途说的那么一些消息,他不想此时说出来影响眼前这个洛家大小姐都看重的小伙子自己的判断。

卜一卦其实问话的时候也没指望会有什么回答。这种事情,执行者知道的和谋划者策划的往往大相径庭,但却会在某个时候殊途同归,这就是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在看了这么一出热闹之后,卜一卦对洛家现在的状态更加好奇了,催促着张偲锋加快脚步。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几个身着迷彩衣的男子飞快的向他们靠了过来,速度极快,仿佛根本不在意是否会让广场上的人受到惊吓。墨镜男子们几乎同时眉头一皱,继而挡在卜一卦和张偲锋身前,一直同卜一卦说话的男子却在此时悄悄退后,从话里掏出一只对讲机,低声的说着些什么。

迷彩男子一出现就引起了广场上行人们的注意,加上他们毫不避嫌的飞速移动,坐实了他们是特种兵的猜测。路人们纷纷四散开来,却又隐隐约约围成一个圈子,这大概就是国人的冒险精神,明知道事有蹊跷,但仍然不愿意放弃可能出现的热闹。

几名墨镜男子山一样的横在卜一卦身前,气息匀称身材健硕,双腿叉开双手环抱于胸前。张偲锋听着这些人有节奏的呼吸声,低声对卜一卦说:“这哥几个也有点身手,用不用我出手?”

卜一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用眼光瞟向一旁仍在低声说话的领头男子,张偲锋会意的点了点头,紧贴着卜一卦站住身形。

迷彩男子人数上稍占优势,但却站定没有任何动作。片刻之后人群分开,一个臂长腿长的男子现出身形,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墨镜男子的领头人说道:“元慎,怎么了?这是在同你家主子通信呢?别忙活了,步话机那头是我们的人,这里的无线信号早就被截断了!”

仿佛为了证明这句话,元慎微一皱眉将手中的步话机扔向对面人群,在半空中被迷彩服的领头人一把抄在手里。长臂男子轻轻一笑:“挺贵的东西,别摔坏了,洛家现在不比当年了,省着点花,没坏处!”

说完话将步话机别在腰间,对着卜一卦点了点头说道:“卜一卦是吧,你好,我叫晋锋。”紧接着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说道:“对了,你肯定不认识我。我是晋书的弟弟,晋书是赵玉玺的师侄,现在你明白了没有?”说完话哈哈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

卜一卦有些错愕,老树皮是在同他分开之后才被晋书带走的,他自然不会知道晋书是哪冒出来的家伙。出于礼貌和对老树皮的敬重,卜一卦分开人群上前一步,伸出手去说道:“晋锋你好,有什么事情么?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这里等我?”

晋锋听到这句笑声更大了,甚至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笑了一阵时候,晋锋缓缓的挺直身形,眼角挂着笑出来的泪水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赵玉玺就是被我像这样,‘砰’的一枪打爆了脑袋的!哦,也不对,当时用的是小口径,没有砰,应该是‘啪’的一下,嗯,这样就对了,是‘啪’,哈哈!”说话间,他手比出一个手枪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脑袋捅来捅去。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刷的一下红了眼睛,站在身边的张偲锋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元慎连忙上前一步将卜一卦挡在身后说道:“黑狗,你到底想干什么?”

晋锋呵呵一笑说道:“元慎,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叫我一声黑狗我早就砰,哦不对,啪的一声送他见鬼去了!我念着你的情,现在让开让我把人带走,咱们面子上都好看。真要动起手来,你闹个灰头土脸,合适么?”言语间膨胀的自信彰显无遗。

元慎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沉着脸说道:“黑狗,你就非要给那群人当狗?当年咱哥俩在那块场子打出来之后不就说好了再不掺和江湖的事了么?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

晋锋又是一笑说道:“我在当狗?那你元慎比我好了多少?选的主子不一样而已。你我都知道,从地下拳台出来容易但真正高枕无忧是有多难。你运气好,刚出来就选了个好主子,我却只能去当大头兵。可我运气其实也还算不错,几年间拢了这么一批兄弟,时间也不算荒废。现在的主子看上我这条贱命和我身边的这群兄弟,怎么?这就叫给人当狗?那你无非比我当的早一些而已,要从狗前辈的角度上教育我几句?那你说,我听着!”

元慎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正要开口,卜一卦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晋先生是吧,您好。刚才您说,您身边这些是您的兄弟?那我想问问,您手上戴着这块是经典款的万国飞行员吧?可您身边的那些兄弟看起来可够寒酸的,您左手边的第三位,鞋底都磨平了!说自己是一条贱命,其实你身边的兄弟才是你说的贱命吧?或者说,其实你自己也是贱命,只是因为身边有了这么多兄弟才精贵起来?”

这几句话可谓字字诛心,打眼看去,晋锋为了表现出同身边人毫无区别,从头到脚的穿着都基本一致,可哪知道一块手表泄了底。晋锋眼珠左右转动瞟向身边的几个兄弟,绝大多数还算冷静,但有几位已经面露狐疑。他暗暗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这次事情结束后一定要找个借口肃清这几个人,他的队伍里不能有任何怀疑的苗子。

晋锋又看向卜一卦指出的那个兄弟,那位此时羞红了一张黑脸,正往人群里躲去。晋锋快走一步拦下说道:“弟弟,这是当哥哥的不对,回去之后我马上让上面拿出钱来给兄弟们置办行头,这件事,怪我了!”

不愧是能笼络起一片人手的晋锋,几句话将暗中酝酿的风暴消弭于无形,可卜一卦没有时间欣赏这一点,嘴里一声暴喝:“裁缝,动手!”

之间人群中窜出一个黑色的巨影,接近一米九五的张偲锋却动如脱兔!跳到晋锋面前巨掌伸出抓向晋锋的领口。晋锋虽然突然遇袭但仍镇定自若,单掌上劈迎向张偲锋的小臂,在他的计算了,这一掌对方如果躲就失了先机,可不躲,他至少能让对方暂时小臂软麻,一样能脱出身去。晋锋的反应不能说不快,但劈在裁缝手臂上的一掌让他吃足了苦头,仿佛卯足力气实实在在的劈在一根铁棍上,手掌被弹开不说,还带来一股反震力,让他胸口空门大开!张偲锋巨掌一紧将他捞进怀中,右手环箍左手化掌为钳子,掐在晋锋的喉头上!

晋锋带来的人投鼠忌器,纷纷大声嚷着放人,但却不敢过分上前。张偲锋控制住晋锋慢慢后撤,退回到自己的阵营里。卜一卦脸色铁青的望着晋锋说道:“你刚才说,赵老头是你杀的?是不是这样?”说话间卜一卦真的从怀里拽出一把六四顶在晋锋头上,钢制的枪身泛着幽幽的寒光。卜一卦轻轻的说:“砰?还是啪?”

第九十六章 摧枯拉朽

晋锋脑袋上冰凉的枪口里传来火药的味道。这把枪是临走前何处长死活非要卜一卦带上的几件家伙之一,另外的还有一件防弹衣和一把军刺。几件装备上都刻着八三的番号,何处长说,这几件家伙哪怕被警方查出来也会主动找他们核实情况,他自然会把事情圆过去。至于张偲锋和卜一卦身上带着的八三的工作证,则是另外一张护身符,不管暗地里有多少手脚,但明面上地方安全系统还是有着互通有无的习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在对方的地头上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动作,自然也会彼此间都留些面子。

闻到这刺鼻的味道,晋锋终于明白今天算踢到了铁板,他心里暗骂一声。在幕后那些人提供给他的情报里,卜一卦身边最该被注意的应该是张偲锋,不过对方是练家子,他有自信哪怕被对方制住仍然有机会让自己手下人掏出枪来扳回局面。可哪想到卜一卦先下手为强,脑袋上的这把冷硬的六四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晋锋咧嘴一笑道:“卜一卦,你不用吓唬我,我在战场上玩枪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玩纯情呢!我就不信你敢在这里开枪,信不信你一声枪响,未来的什么都毁了?我信你有逃出生天的本事,可估计国内就呆不下去了,你不会想一辈子都东躲西藏的像耗子一样过日子吧?那样的日子我试过,奉劝你一句,不好受!”

卜一卦冷冷一笑,推开了保险,枪身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卜一卦一声不吭的看着晋锋的眼睛,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晋锋终于绷不住了,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更何况哪怕是真豪杰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也会尿了裤子,真正所谓那些悍不畏死的传奇们,要么是无从选择要么是自我麻醉,真能做到慷慨赴死的大抵也就是万中存一,英雄,远没有想象那么好当。

晋锋带着哭腔的喊道:“卜一卦,你放过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东西!”

卜一卦听到这句才停住手指的勾动,轻轻的说:“晋锋,你最好能说出能换你这条狗命的消息来,要不然,我不在乎先送你归西。至于亡命天涯,不用你提醒,我有准备,甚至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充分一些,不信,你就试试看。不过,你就一条命,试过了,也看不到我被追成丧家犬的样子,你说对么?”

虽然扣动扳机的手已经停下了,但枪口仍然没有离开晋锋脑门一丝一毫,卜一卦冷冷的目光里甚至不带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晋锋有一种错觉,仿佛被一条饿了五六天的毒蛇盯上,那眸子里溢满的全是刺骨的杀意。

晋锋先是对着自己带来的人一挥手说道:“你们先别动,我和卜少爷聊聊。”紧接着换上一张笑脸对卜一卦说:“咱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这里估计快乱套了。”

卜一卦掏出枪的一刹那,围观的人群就已经沸腾了。不明就里的人们四散奔逃,嘴里还发出恐慌的喊叫声。华夏大地已经平静了太多年,民众早已适应武器应该掌握在军队和警察手里的这条逻辑。忽然有个人掏出一把枪来,并且带着毫不掩藏的杀意的时候,人们自然会惶恐不安。

而此时,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胆大的还躲在一旁的长凳或者花坛后面窥探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远处也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没有任何靠近的意思。

卜一卦对张偲锋使了个眼色,同时对元慎说道:“元哥,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实在不好解释,就说是八三的办案,有什么事情让他直接给上海打电话。”说话间,一只手从腰间拽出一本工作证递给元慎说道:“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和钢印,让他们自己确认下就好。”

元慎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几辆车说道:“车就在那里,你们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尽快赶回家。我这几个兄弟都知根知底,放心就好。”说完叫来一个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了过去。

卜一卦和张偲锋押着晋锋,毫无顾忌的穿过迷彩服的人群,冷幽幽的枪管保险仍然没有关闭。晋锋一边挥手去驱散开围拢过来的人群,一边谄媚的要求卜一卦先把保险关上。卜一卦嘴角带着冷笑看着之前还状若癫狂的晋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老树皮赵玉玺自称是黑道的老祖宗,竟然在这么一个毫无骨气的家伙手里丢了性命,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几个人上车之后,驱车开往西湖边的洛家宅子。一路走来,身后有几辆迷彩吉普不远不近的跟着,卜一卦也懒得去管什么,保险关闭后将枪收进怀里。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车内这么小的空间,卜一卦对张偲锋有绝对的把握。

卜一卦问道:“你知道的可以统统说出来了,放心,如果真的有价值,我肯定不杀你。”

晋锋如同鸡啄米一样忙不迭的点头,紧接着开始将他知道的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据他说,赵玉玺是被他和晋书合力擒获的。方法很简单,晋锋身后的主子扔给他一把巴雷特,晋书做诱饵引出赵玉玺。刚一开始,赵玉玺被软禁在身后主子的一间宅子里,每天好酒好肉好伺候,时不时还派人过去给他唱上两句小曲,意思很明白,只要老树皮说出洛家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就可以脱身而去。可赵玉玺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饭照吃酒照喝,甚至连派去的姑娘都过过手瘾,但就是到了正事上一言不发。时间一久,自然就让人失了耐心。晋锋说,他前几天接到上面气急败坏的电话,要求他杀了赵玉玺,顺便抛尸在洛家对面的长堤上。

听完这些,卜一卦眼底的怒火烧了起来,牙关紧咬的问了一句:“你身后的主子是谁?”

晋锋犹豫了一会说道:“齐家。”

卜一卦听到这里一愣,在追问了几句之后才发现,这个齐家不是山西的那个亓家,只是音一样,但字不同。接着又问了几个齐家在杭州附近的产业的名字之后,示意张偲锋一记手刀将晋锋劈晕,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沉沉睡去。

车到洛家还没挺稳,洛神便拉开车门露出一张娇俏的脸来。看到沉沉睡着的卜一卦,洛神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个笑容。仿佛被这个笑容惊醒,卜一卦睁开眼睛,微微定神之后露齿一笑说道:“神姨,借我几个人,我有用,明天一早还给你。”

洛神想都没想示意身边的几个人听卜一卦的安排,没等开口问,卜一卦将晋锋从车内推出来紧接着关上车门说道:“这小子就是杀害老树皮的凶手,你先审着。”说完话对着司机说了个地名驱车离去。

是夜,齐家十二处明面产业遇袭,损失逾千万,道上纷纷传言,洛家同齐家正式接火,期间一只六四弹无虚发,摧枯拉朽!

第九十七章 暗流汹涌

江湖里的传说只能信三分,这是老江湖总结出的经验。当天夜里卜一卦一共只开了不到二十枪,同传说不一样的是,几乎没有伤人,只误伤了两个听到枪响就开始疯跑的夜场保安。可洛家的人做出的态度才是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正面磕上同样家底殷实的齐家,让整个杭州的江湖瞬间暗流汹涌。

凌晨,卜一卦回到洛家宅子,洛神同之前一样站在门口拉开车门,但同几个小时前不一样的是,娇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眼圈微红,一副已经哭过的样子。卜一卦自然知道原因,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血渍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的在她后背拍击了几下。洛神抬起脸,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饿不饿?先去吃饭?”

卜一卦摇摇头,从上火车到现在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感到一种难以抵抗的疲惫,轻轻说了一句:“我先睡会。”

洛神没有坚持,牵着卜一卦的手进到内院一间屋里睡下。刚一沾到枕头,卜一卦鼻咽间就传来轻微的鼾声。给这个沉沉睡去的孩子塞好被子,洛神转身走出屋子。

洛大同也没有睡,披着一只大大的睡袍站在院子里,小小的身体在微凉的晨风中微微发颤。看到洛神出来,洛大同眼神一亮问道:“神姨,这就是那叫卜一卦的哥哥?长的好漂亮呀!”

洛神微微一笑点点头,宠溺的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洛大同感觉到洛神有点不一样,赵玉玺死后虽然洛神有些悲愤,但仍然言行举止间带有生气,可今天,洛神仿佛身边被一股说不清的死气缠绕着,沮丧悲观的情绪让她连笑容都不再清澈。

大同一言不发的抱紧了洛神,身高的原因只能够到洛神的腰间,小姑娘呢喃着说道:“神姨,谁欺负你了?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洛神牵着小丫头走到一旁的石凳边坐下,清晨的石凳有些微凉,看着小姑娘要坐到另外一只凳子上,洛神伸手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大同伸出小手摸着洛神的脸说:“神姨,你在想赵爷爷是不是?”

洛神搂着小丫头的腰,眨眼间泪流满面。刚刚审完晋锋的时候,洛神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可她毕竟不是卜一卦,哪怕洛家出人砸场子,可牵头者是卜一卦,在日后的谈判中这都可以成为洛家推诿责任的棋子。虽然枪杀赵玉玺已经触碰了洛家的逆鳞,但齐家仍然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就是晋锋,凭借他和晋书的关系,齐家一句清理师门就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最后象征性的退一步做出些赔偿,加上很可能出现的某些大佬的调停,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卜一卦孤家寡人一个,加上身后隐约出现的某些势力,让他做事可以肆无忌惮,但洛家这棵大树枝叶繁茂,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洛神有一丝一毫的任性。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态让洛神近乎崩溃,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洛栖梧站在洛家家主的位置上人前人后抗下了多少压力。

小丫头伸手不停的擦拭着洛神的眼泪,她不知道神姨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但她知道,眼泪这种东西可以用来舒缓压力和放松情绪,而她能做的,就是陪在洛神身边。

放肆的哭了一阵之后,洛神慢慢止住了眼泪,仍然略显哽咽的问道:“大同,洛栖梧呢?见过他没有?”

小丫头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自从审完白天送来的那个家伙之后就没见着出屋,花姐给他送了两顿饭进去,都没怎么吃。因为这件事花姐还问我,是不是今天做的饭不合老头的胃口,我尝了尝,挺好吃的啊!哦,对了,花姐送饭推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他在打电话,别的没听清,就听到了一个叫齐连胜的人名。”

洛神仔细回忆了一下齐连胜这个人,但却丝毫没有印象。不过傻子也能才出来,这个齐连胜同齐家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猜错,甚至可能是齐家掌握话语权的某一位。此时洛栖梧同齐连胜通话,自然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因为审出了幕后黑手的事情。

这就要同齐家议和了么?洛神愤怒的想,指甲深深的扣在肉里,可她又感觉到有些无力,这正如之前她想到那些,大家族盘根错节,能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自然要做到表面波澜不惊,能从这件事上获得多大的利益恐怕才是洛栖梧最看重的事情。

一个女孩一个女人坐在凌晨的石凳上相对无言,在坐了一阵之后,洛神心疼洛大同单薄的身体,牵着小丫头扔回到床上,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睡去才离开。

亲自安排两个人睡下的洛神自己却异常清醒,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给赵玉玺报仇!在感受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洛神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有些震惊,可理智转眼就被仇恨的火焰焚的精光。仇恨并没有让洛神丧失理智,反而让她的考虑更加充分。从洛家的角度看,卜一卦的突袭已经让齐家感受到了他们的怒火,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齐家身上压榨利益,以尽量平和的手段获得最好的结果,可如果这样,不仅赵玉玺的仇恐怕近期难报,更大的问题是晋锋很可能会被齐家用筹码换走,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去,洛神害怕自己会马上被气吐血来。

左思右想片刻之后,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膨胀――杀掉晋锋!

洛神不是没杀过人,她杀过的人远比卜一卦知道的还要多,可这个人身份特殊,在没有谈判成功的情况下杀掉晋锋恐怕也会让齐家暴走。死掉一个人并不是问题,可被正面抽脸是大家族绝对难以接受的事情,正如赵玉玺的死招来洛家的疯狂报复一样,齐家恐怕也会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举动。

正在洛神左思右想的时候,卜一卦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是假寐,此时休息了片刻的卜一卦目露精光,从绑在腿上的刀鞘中抽出军刺,嘴里轻轻念叨着:“老赵,你放心,我这就把仇人给你送下去,等着!”

第九十八章 默许

从卜一卦回到这个宅子开始,他就已经对洛家死了心。本以为他离去的时间里,纵然晋锋不会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至少也应该尸横当场了。可洛神眼神里的悲凉让他明白,洛家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站在某些势力的对面,墙头草虽然根基不稳但胜在可以随风飘摇,假以时日,洛家可能会发现这种立场飘忽的错误,但绝对不是短时间便能下定决心的事情。

可卜一卦等不了,想到赵玉玺被一个近乎精神分裂的白痴用那么耻辱的方法杀死,卜一卦就觉得心如刀割。在他心里,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正面对撼死得其所,背后被阴死自然也可以理解成为双方智计上的差距,可用军方的手段解江湖事,这是对江湖规矩的最大侮辱。卜一卦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卫道者,但这件事落在自己头上,他就要为老树皮出这口气。

整理了一下衣装的卜一卦对着镜子用力睁圆了眼睛,被血丝爬满的双眸里仇恨的火焰越燃越高。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当我是愣头青,那我就用愣头青的办法解决问题!”说完低头攥了一下军刺的刀柄,硬木的材质传来类似钢铁的凉意。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卜一卦看向院子里。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清冷的月光底下,洛家大宅子肃穆幽静。几张石桌石凳投下浓浓的阴影,树叶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卜一卦抬头看了看月亮,嘴角拉起一个冷硬的弧度自言自语道:“月不黑风不高,可这关杀人屁事?”

说完话卜一卦狸猫般轻轻从屋内窜出,猫腰向院子后的囚禁室走去。洛家宅子很大,前前后后有大几进,可对卜一卦来说,找到囚禁室并不难,这个时间仍然大灯长明的,自然就是关着晋锋的地方。他在阴影里藏住身形向外观瞧着,两个警卫一人抱着一只警棍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倒不是他们不够紧张,可洛家大宅在西湖边上立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能走到这里来。抛去大宅子外面的暗哨不提,能翻过洛家高墙的高手在江湖上也就寥寥可数的那么几位,这不是惰性,而是多年来养成的属于洛家的骄傲。

卜一卦眉头一皱。在这种条件下,如果可以伤人,当然就简单的多。从小便受着彭老爷子和几个叔叔压榨的身体本能,在这个年龄开始发生作用,力量和反应速度远远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他有把握在不惊动一个守卫的情况下干掉另一个,可如果这样,洛家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忍下这口气,虽然他有推给齐家背黑锅的计划,可万一事情败露,这是一步死棋。

正在挠头间,卜一卦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紧接着一双柔荑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呼吸声轻轻在他耳边响起,吐气如兰。卜一卦心里一紧,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能出现在他身后的熟悉的味道自然是洛神,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在洛神眼里应该是不怀好意的。加上从屋里出来前,他为了方便,已经将军刺绑在了裤腿外面,想解释恐怕都解释不清楚。

洛神轻轻的说:“嗨,小卜先生,您在做什么?赏月还是梦游?”

卜一卦苦笑一下回过头,洛神娇俏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可让卜一卦无法理解的是,洛神此时也是一身戎装。特种部队专用的制式夜行衣,头上的帽子里藏着可以下拉的面罩,玉腿的线条在紧身裤装的包裹下线条清晰,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在臀部忽然弹出一个诱人的弧线。就这一眼,卜一卦记忆里那个在大床上同他肆意翻滚的洛神的样子跳了出来,让他裤子里自然而然的起了一些异动。

清楚的看到卜一卦异动的洛神脸色微红,轻轻的在已经昂首怒目的某件器官上轻轻弹了一下之后嗔怪的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龌龊的事情!”

卜一卦也有些尴尬,虽然两个人早就过了赤诚相见的那一步,可在这种情形下被人抓包,颇有一种偷情之后被拍照的感觉。卜一卦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安抚了一下小卜的情绪,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轻轻对洛神说:“媳妇,你这晚上是要有什么行动?”

洛神面色一黯。她在思前想后之后仍然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替赵玉玺报仇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也知道,此时如果做出这件举动,等于将自己彻底从洛家割裂开来,洛家为了平息齐家的怒火,很可能做出抛弃她的举动。可洛神回想起老树皮为她们做过的一切,仍然做出了刺杀晋锋的决定。

卜一卦发现了洛神的异常,也基本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心中暗叹一声,紧接着小声的说道:“媳妇,这件事听我的。你现在回去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老树皮的仇我亲自来报。他是为了我才又入了江湖,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具体的原委,可我知道,如果没有我,赵老头早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我不懂什么世家门阀的倾轧,但谁要动了对我有恩的人,我一定让他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今天是晋锋,明天,就是齐家!”说到这里,卜一卦的声音有些变大,洛神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确认了两个守卫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之后,洛神才送开捂在卜一卦嘴上的手,抽回手之前卜一卦在她手心上轻轻吻了一下,让她感到有些麻酥酥的痒。

送了一个卫生球眼给卜一卦之后,洛神并没有接卜一卦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耳后颈上的部位,一击就可以让人昏厥。一分钟之后我们同时出手,我要左面的那个,你负责右面的那个。打昏就好,别下重手。”说完之后抬起手表,死死盯住跳动的秒针。

卜一卦无法坚持,只能顺从的同洛神一起看着手表。五、四、三、二、一!两人同时暴起,冲到守卫的面前一人一记重击,两名守卫吭都没吭一声软下身子昏迷过去。二人对视一眼,冲向关押着晋锋的房间。

此时,某间能直接看到囚禁室的窗内,洛栖梧吹去茶水表面浮着的茶叶,目光深邃……

第九十九章 意外

两个人异常顺利的潜入屋内,晋锋已经在牢房的一角沉沉睡去。打眼看去,晋锋一点没有囚犯的样子,衣衫干净发丝整齐,桌面上扔着的碗筷油迹斑驳,充分证明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恐怕连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这哪里像在蹲监狱,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以外,其他的完全可以称为座上之礼。

洛神看到这个场景尴尬的一笑。她自然知道洛家对晋锋的态度有多么克制。几个从小受老树皮恩惠的姑娘小子纷纷吵嚷着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可洛栖梧却下了死命令,不能伤害晋锋的一根毫毛,这让几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家伙不知道砸碎了多少碗碟。

卜一卦牵住洛神的手轻轻一捏,从裤腿里抽出军刺,三两下拨弄开牢门的锁头,推门而入。洛神看到这一幕忽然眉头一皱,洛家的防卫的警惕性差可以用骄傲来解释,可这种硬件上的纰漏完全不可原谅,任由随便一个人拨弄两下就能解开如此重要人物的门锁,有点太过容易了。可此时卜一卦已经走到晋锋身前,不容得洛神多想,也紧跟着走进牢房。

此时的晋锋呼吸沉重,鼾声如雷,哪有一点蹲监狱的担惊受怕的样子,嘴角一条口水缓缓垂下,将枕头染出一片潮湿。(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卜一卦站到晋锋身前,将军刺轻轻的搭在晋锋的脖子上,紧接着一个耳光将这个凶手从睡梦中扇醒。晋锋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的他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想要将那件东西推走,可手刚一搭在军刺上就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传来的刺痛感让他马上精神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看到了上午便打过交道的卜一卦的脸,瞬间冷汗滴了下来。眼前这个少年眼神里泛着仇恨的光芒,毫不掩饰的杀意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出来,让晋锋感觉到如若实体的针刺感。

晋锋连忙开口道:“卜一卦,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都说了!你上午也说了不杀我的!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一个小卒子又能干什么?人家让我向前我只能向前,让我过河我不敢上坡,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饶我一条性命以后大家都好相见,怎么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牢房里听起来有些刺耳。

卜一卦轻轻的说:“晋锋,你就别动歪心眼了,喊的再大声也没有用。你现在时间有限,最好能抓紧这段时间想想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省的到了下面后悔,托梦什么的不一定准。”

晋锋带着哭腔哀嚎着:“卜一卦,你不能这样!白天说好了不杀我的,你说话算不算话!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两嘴一碰就是规矩,你不能不守自己定下的规矩!”

卜一卦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瘆人。他摇摇头说道:“规矩?你在同我讲规矩?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你们守了?老赵守规矩让你们用不守规矩的法子杀了,现在你想起来告诉我有种东西叫规矩?是啊,你们两嘴一碰就是规矩,你是天王老子?还要定个天条?”说话间卜一卦轻轻将军刺向前一递,在晋锋的脖子上戳出一个不大的血洞,紧接着说:“至于白天说好的,是啊,说好的。但是我变卦了,怎么样?”

晋锋感受到脖颈间的刺痛,哀嚎声更大了,由于身形平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晋锋边哭边说:“卜少爷,卜大爷,您绕了我这次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没办法!不听话不仅我自己小命不保,连带着一大家子人都没什么好啊!您放了我,我对天发誓以后好好做人,再不插手江湖事,您放了我吧!”正哭喊间晋锋忽然眼内精光一闪,单拳上撩砸在卜一卦握着军刺的手腕上!军刺在他脸上拉出长长的一道血痕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晋锋强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抬腿正要踢向卜一卦,哪想到卜一卦身形一闪,一只长腿带着风声斜斜扫在晋锋腰间。晋锋身形一软跪倒在床前。

出腿的正是洛神,从进屋开始洛神就全力防备着晋锋狗急跳墙,此时一脚踢出毫不犹豫,攻势狂风骤雨般轰出,将还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的晋锋打的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卜一卦站在一边嘴角含笑,他也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捅死永绝后患,可如果这样,洛神满肚子的愤怒自然无从发泄。而洛神又是那种不会主动动手伤人的善良姑娘,为了这一切,他只能想办法诱使晋锋自以为有机可乘,之后去释放洛神心里的小情绪。

在洛神最后一脚将晋锋彻底打残之后,卜一卦从地上捡起军刺走到洛神旁边,轻轻的询问:“你来,还是我来?”

刚才的一通发泄早让洛神将身体压抑着的怒火释放了出来,此时听到这句话,她身子一软坐在床上说道:“你来吧,快点动手,估计换岗的快要到了。”

听到这句话,瘫倒着的晋锋如蒙大赦,大声的嚎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卜一卦眉头一皱走到晋锋身旁,抓起晋锋的头发恶狠狠的将他摁在地面上,掌中军刺一晃,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老赵,这个人我给你送下去,怎么炮制他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接好了!”紧接着一股血箭冲天而起,晋锋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军刺刀身的血迹在晋锋身上擦干净之后,卜一卦重新将武器绑在自己的裤腿上,第一次杀人仿佛让他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有些报仇之后的快感。卜一卦搀起有些失神的洛神,向着牢房外走去。

没走几步,大门被一个人影推开,一个坚韧如山的身影站在门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门外略显刺眼的灯光照在从人影的身后透过来,洛神眼神茫然的轻轻的呢喃出声。

“义父?”

第一百章 怎么办

洛栖梧缓缓转身,让出一条出路来。卜一卦极力的向外看去,门外灯光明亮,有些刺眼,只影影绰绰的能看出站着不少人影。他心中大惊,一把将洛神挡在身后,对着转身的洛栖梧大喊:“事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杀人的家伙也在这。洛栖梧,你先放了洛神,我任凭你处置,哪怕你把我交到齐家,皱一皱眉头我都不叫卜一卦!但就一条,你敢动洛神一根头发,我就算死,也从里身上拽下几根毛来!”说话间从绑腿上抽出军刺捏在手中,做出防御的态势。

洛神心里一暖,她知道洛栖梧出现在这里,说明两个人的刺杀计划已经暴露了。但恐怕也不至于像卜一卦想象的那么差,洛家再怂,也不至于将自己家的孩子交到外人手里。只是为了平息对方的怒火,大概会有一些明里暗里的交易,但至少,她身上洛家大小姐这件外衣是穿到了头,再也不会被洛家承认了。

想到这,洛神一拽卜一卦的袖子,在小男孩耳边轻声说道:“小家伙,别太激动,死不了人的。”说话间一步踏向门外。

卜一卦见到这一幕连忙跟上步伐,几乎同时从门里窜了出来,手中捏着的军刺微微颤抖。

可门外的一幕让两个人目瞪口呆,十几个洛家第四代分列两侧,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不知道谁先起得头,刹那间掌声雷动。站在第一位的洛大同小脸通红,巴掌拍的啪啪作响,几步跑到洛神身边,一把搂住她心目中女神的大腿说道:“神姨,你真棒!”

卜一卦和洛神有些茫然的对视,在对方的眼里找不到丝毫答案。事情来的确实有些突然,哪怕洛神也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暴风骤雨般的责骂怪罪,反而摆出了这么一副英雄凯旋的架势。而洛家第四代眼中的崇拜不仅仅投在她身上,也投在卜一卦身上。

洛栖梧老脸上笑容欣慰,带着愉悦的情绪说道:“我之前和陈老虎这个家伙打过赌,我赌你肯定会不管什么规矩,先杀了晋锋再说。可那家伙不信啊,非说你是个规矩孩子,就算有什么愤怒也会同我们谈条件讲利弊。他哪知道,你小子身上流着洛樱的血,那个丫头从来就不知道什么规矩,喜怒随心在没有原则的人身上是贬义词,可在你们娘俩身上就是金子般的优点。别人做的错事,管他是谁?错了就是错了,你不改,我教你改,是吧孩子?”

卜一卦这才明白,洛家不是不杀晋锋,而是用这么个没用的废人验出了他的成色。他长舒一口气说道:“凭喜好定生死肯定是我的不对,我思前想后也知道这会给洛家带来很大的麻烦。可我就是忍不住,老赵对我恩同再造,我如果不做点什么,我怕那个老头半夜回来找我抱怨。我这辈子最怕鬼,也怕亏欠……”

提到老树皮,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陷入了暂时的沉静。来的这些人在洛家第四代里都可谓是人中翘楚,虽然洛栖梧之前说过要将洛家三成的资源给了洛神,但这几个孩子的使用权却一直掐在手里不舍得放,这大概能证明这几位的价值。可这些孩子从小在赵玉玺的羽翼下长大,等有本事自己出去搏风击雨的时候却发现,曾经的大伞被别人撕碎了,这种感情平常人无法理解。也正因为这些,他们看向洛神的眼神是骄傲,而看向卜一卦的眼神却是欣赏甚至有些崇拜。

洛神听到两人的话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洛大同的小身体嚎啕大哭,在洛家第四代人眼中毫无疑问的佼佼者此时如同无助的羔羊,双肩抽动泪如雨下。

卜一卦感受到院子里年轻人灼热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对他们说:“我也知道,你们大概都是受过老赵照顾的孩子。要不然,恐怕洛大叔也不会把你们叫到这里来。你们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心,恐怕比我还要强烈。血债自然要血来偿,从今天开始,我对你们保证,齐家绝对不会再有一点好日子过。至于到什么时候,到齐家灭亡的时候,这个仇,不死不休!”

洛家年轻人的热血彻底被这几句话点燃了,大声的回应着:“不死不休!”

洛栖梧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热血澎湃的自己。当年,洛家在各种老牌家族的排挤下,扎稳根基的方法自然不会是和平安静的。说的严重些,现在洛家这块金字招牌上的每一个大字都是用血一点点浸染而成的。洛栖梧作为当年的头号战将,自然也有过这样站在院子里,听洛家家主训话的日子。他暗叹一声,年轻人的时代,开始了……

洛神也渐渐止住了泪水,目光投向慢慢走到人群中间的卜一卦。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此时落在她眼里却如山般巍峨。她又望向一侧的洛栖梧,正对上洛家家主的目光。洛栖梧轻轻的挑起大拇指,做出一个好小子的口型,紧接着又诡秘的一笑。洛神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脖颈,偏过头去继续看着卜一卦的身影,眉目含情。

卜一卦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从杀掉晋锋开始,他便觉得有些兴奋,心里仿佛一头关着的野兽忽然苏醒了过来,不停的向外咆哮着。一直捏在手中没有放下的军刺此时横向空中大声吼道:“报仇!”

……

……

杭州城,齐家。

今天对齐家来说一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几家大场子纷纷传来噩耗,洛家毫不掩饰的出手,不仅砸掉了齐家的巨款,更砸掉了齐家的脸。此时齐连胜面色通红的站在几个人面前,几个人大气不敢吭,双手低垂。

齐连胜不是齐家的家主,却可以说是现在杭州城里齐家最高级别的成员。齐家家主和掌握绝对权力的高层,此时不在杭州城内,一切事情自然都由齐连胜做主。

暂时的齐家话事人抄起一只茶杯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嘴里咒骂着:“齐连杰!你惹完事转身就跑,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老子,你让老子怎么办?!”

第一百零一章 弃子

齐连胜自然不会知道晋锋已经被卜一卦杀掉的消息。洛家即使再义愤填膺,也会谋定而后动,这期间,晋锋被杀的消息肯定会被严格保密,直到时机成熟才会被放出来。但齐连胜知道,洛家已经动了真火。两家在明面上的场子都不少,大到能上交几千万利税的大型集团,小到夜半寻欢作乐的销金窟,彼此间说有秘密不假,但在这种一眼就看得穿的产业里却懒得玩些于事无补的花活。这句话说白了就是,齐家有外面的把柄,洛家自然也有露在明面上的尾巴,此时撕破脸的架势完全是要不管自己受到多大损失,也一定要在齐家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这凶狠狠的态度任谁都会忌惮三分。

齐连胜顺手又砸了一只茶杯,这茶杯不是什么名贵珍玩,但也少不得大几千块,不到了气头上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失态。齐连胜对着眼前噤若寒蝉的几位大吼道:“你们来了就是当摆设的么?说话啊!我这眼前不缺柱子花瓶,你们能不能出个声?”

一个眉眼间透出精明的中年人抬眼偷窥齐连胜,却正被齐家话事人揪个正着。齐连胜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道:“王大山,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管他奶奶的对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他妈能糟糕到哪去?”

王大山求助的看向身边的几位,边上的这几位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修定了闭口禅的样子。他心一横上前说道:“胜爷,这件事在我看确实有些难办,但不是没有办法。”说到这还想习惯性的卖个关子,可抬起头看见齐连胜已经怒火中烧的脸连忙说道:“洛家已经撕破了脸,咱要是不做点什么,以后齐家在道上就没法混了。比后台,两家人在上面都有能说上话的人,比实力,洛家这几年日渐式微,比血性,咱这有的是不要命的汉子,难道就这么怕了洛家?我的意见是,咱先报复性的拔掉洛家几颗不痛不痒的棋子,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是有火气的人,再然后,找个机会两家坐下来谈谈,想办法把晋锋那小子换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晋锋回来了,洛家的脸就算丢干净了,咱肯定不亏。”

说完话王大山一脸等着夸奖的样子抬头看向齐连胜,哪想到在眼前一只大脚无限放大,直接兜在他脸上,眨眼鼻血就流了下来。被踢翻在一旁的王大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满脸的鼻血也不敢擦,颤颤巍巍的躲在一旁。

齐连胜仍然心中有气,对着王大山大喊:“你知道个屁!洛栖梧这个老家伙之前就打过电话来,你以为说的话是软话?老家伙电话里说,通知我几件事。第一,晋锋的尸体他会通知我去收,哪天不一定,但让我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棺材缺货。第二,洛家明面上的产业他自己给我说了一串的名字,告诉我,这些地方随便拆,拆一间他记一间,第二天双倍奉还。第三,他问我,齐家除了我们这辈还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小孩,藏好了别出事!你现在让我去拆洛家的产业,你是不是以为他在吓唬我?”

说完这些,齐连胜气呼呼的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齐连杰啊齐连杰!老子要是这件事办完还没死,非想办法弄死你不可。我就说老赵头杀不得,非要说什么洛家迟早是那边的人,早*出来早省心,这下倒好,*出来了,哪他妈省心了?!”

听完这一堆话,站着的这几位脸色苍白,后心渗汗。他们可以算是齐家的核心,但同权利阶层还是有着那么些许差距,如果不是齐连杰离开的时候将齐家差不多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带上,他们进到这个屋子都困难,更别提出什么主意了。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些退缩,更有甚者,看向齐连胜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尊重。江湖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拳头大就是爷,抱大腿的永远是孙子。可孙子有孙子的好处,死的一般都是爷,活下来的,都是见风使舵最快的那帮孙子。

正当屋子里的几位各怀鬼胎的时候,一个带着棒球帽身着夹克衫的人影推开门,缓缓的走到齐连胜手边的沙发上坐下,门外横七竖八的躺着齐家的守卫,几个衣着考究的外籍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院子里,其中一位伸手将门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位进屋的同时,齐连胜就要大声喊人,可同时他也看到了门外警卫们的惨况,当然也就明白,此时大喊,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但齐家毕竟是深宅大院,齐连胜自然还算有八风不动的大将之风,看着来人安定了一下情绪问道:“您是?”

来人轻轻一笑,摘下帽子露出满头金发,一张标准西方人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着地道的普通话说到:“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齐连胜。哦,出于礼貌我应该做个自我介绍,我的英文名字叫汉森,中文名字叫韩赛,你叫我哪个都好。至于我来这的目的,齐连杰叫我来的,说你大概需要一些我这样的人。”说完话,双手摊开双肩一耸,嘴角撇出一个八字。

听到齐连杰的名字,齐连胜一直绷紧的腰杆瞬间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之前二世祖的形象说到:“他让你们来干什么?杀人还是绑票?对了,你是哪人?齐连杰雇你给了多少钱?”

韩赛对齐连胜的态度毫不在意的说道:“他只是说你这里可能会缺人,让我来随便做点什么。钱他一分钱也没给我,但是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从今天开始,齐家在杭州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说完话,又是双手一摊双肩一耸。

齐连胜唰的站起身来,将一张大脸凑到韩赛眼前大吼道:“什么意思?齐连杰他凭什么说这句话?你他妈又是干什么的?”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齐连胜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心口,大大的创口血液喷涌,一只精巧的勃朗宁此时仍然停在他的胸前余烟淼淼。紧接着他的身体轰然倒地,同时带翻了一旁的茶几。

韩赛掏出一只手绢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连同勃朗宁一同包好揣回怀中。对着脚下仍有余温的尸体说到:“忘了告诉你,我很讨厌别人的口水喷在我脸上的感觉。现在你大概可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话了。齐连杰说‘从今天开始,齐家在杭州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死人没有权利大呼小叫。’你看,他对你真的很了解,竟然都猜到你会大呼小叫。”

站直了身形的韩赛紧接着对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几位微微弯腰,绅士味十足的说道:“大家好,我叫汉森,中文名叫韩赛。齐家在杭州的事情,现在我来做主,谢谢。”

第一百零二章 内鬼

同一时间,上海。

何处长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这份消息,这是最近少有的信息丰富的情报。每一页都配上了大大的照片,但都不甚清晰,看得出来是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处理而来。但第一页的照片却是个例外,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带着标准的西方脸,对着镜头俏皮的比出一个剪刀手,脸上的笑容和煦温暖。在照片旁是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介绍:汉森,疑似蔷薇耶稣核心成员,年龄不详,喜好不详,家庭背景不详……

看着信息里除了照片以外所有都不甚清楚的消息,何处长有些郁闷,顺手将情报扔到一旁,抽出一支烟点上长吸一口。这份情报来自于京城,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城情报机构传过来的,在重点度上标着四个大大的星号,提醒着何处长,这个年轻人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人畜无害。后面的几页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说好听一点叫帮手,说的难听一些其实就是汉森的下人。可这些下人也都身手了得,在情报里对这几位统一的评价是:出手凶狠招式阴毒。

何处长脑袋里不停翻滚着关于蔷薇耶稣的消息。这个组织存在了接近上百年,从一战某些情报人员的秘密死亡开始,这只带着蔷薇花的大十字架在欧洲大地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但因为没有原则,只狂热的追求金钱,这个组织不仅对协约国出手,也会在价码合适的情况下接下刺杀同盟国情报人员的工作。久而久之,这个组织在欧洲甚至在国际上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他们的行动风格也从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变成了传统杀手的潜隐伏击,虽然再不如最初几年那么亮眼,可在欧洲的地下圈子里是一股老牌的力量。

“这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来中国是要做什么?”这两个问题在何处长的脑海里盘旋着。忽然,门被敲响,机要秘书推门走进来,面色焦急的说:“何科,急件!”

何处长一愣,之前的那份消息已经是急件了,不到半小时之内又有一封急件,这事情有些蹊跷。他接过拆开,一张带着院子抬头的信纸上简单的写了一行字:杭州有险!

字体何处长很熟悉,是孟如晦擅长的行楷。他抬头询问的看向秘书,秘书连忙回答到:“是从上面发来的,走的是孟总理常用的信息通道。我没敢拆,直接给您送过来了。”

这几句话至少意味着,信息的来源是可靠的,同时,又代表着孟如晦被一些事情绊住,没办法插手其中,只能指望他解决这个看起来非常棘手的问题。

何处长看了一眼手表问到:“家里还有车在?”

秘书点点头说到:“有,但都是四人车,您的安全……”

何处长打断道:“什么安全,现在给我安排一下,你就不要一起去了,让蝰蛇开车。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身体不适回家休息了。另外,给我家里那位打个电话说一声,别让她说漏了。”

秘书应了一声,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何处长没有看到,门关闭的一瞬间,机要秘书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何处长站定身形,又从桌上拿起汉森的照片,温暖的笑容看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他缓缓拉开抽屉,将躺在里面的六四别在腰间,嘴里苦涩一笑说道:“这个岁数还要替个小毛孩子出去拼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夜半,全副武装的蝰蛇驱车载着何处长驶向杭州。刚出上海不久,一只大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不远处的小楼上,机要秘书放下望远镜,拨通了一个电话,轻轻说道:“解决了,你答应的事情别反悔,我手里有太多人想要的东西。”没等对方回应挂断了电话。

……

……

中午大大的太阳将卜一卦从梦中叫醒。看着身旁一丝不挂的洛神,卜一卦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凌晨杀掉晋锋之后,在洛家声望水涨船高的卜一卦顺势将手搭在了洛神的腰间。这么亲昵的动作落在洛栖梧眼睛里,只换来一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在遣散了洛家的精英们之后,干柴和烈火自然而然的睡在了一间屋子里。一个是久旱逢甘霖,一个是他乡遇知阴,这一晚上的热乎劲差点将房子捅出个窟窿来。洛神还算收敛,嘴唇上咬出深深的牙齿印将呻吟声压在了嗓子眼里,可不要脸的卜一卦才没这么多顾忌,一晚上光爽字就说了不下三十遍。

早起床的鸟儿有虫吃,此时的卜一卦双手攀上了凌晨揉捏了个把小时的双峰,目光陶醉,舒爽之余手上的力度自然缺少控制,直到怀里的佳人痛哼出声才满眼歉意的松开手。可哪想到,刚一离开,就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摁了回去,洛神脸色羞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说道:“轻点就好,别拿走……”

两人正在郎情妾意的甜蜜的时候,忽然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洛大同略显沙哑的声音:“神姨!卜哥哥!快起床,出大事了!”

这一嗓子出来,将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小卜一卦吓得马上现了原形,疲沓沓的垂了下来。作为受害者的卜一卦此时无法考虑自己余生的幸福快乐,大声应着:“大同,你等会,马上就来!”说话间先帮洛神扣上胸罩带子,接着递过衬衫披在洛神肩上。洛神轻轻的在他手上一拍,示意他先穿好衣服去开门,自顾自的整理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推开屋门走了出来。洛大同眉眼之间的焦躁差点燎着她秀气的小眉毛,看见两人出屋连忙迎上前去问到:“卜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处长的?据洛栖梧说,应该是你的熟人?”

卜一卦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问到:“认识认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洛大同到这时反而没有之前的急躁劲,轻轻的说到:“你先别着急,洛栖梧得到一条消息,何处长昨天夜里在来杭州的路上遇袭,车子被烧成了空壳,至于人的消息,暂时还没有。”

卜一卦听到这条消息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一紧,眼前一黑。洛神及时伸手搀住卜一卦,同时问向洛大同:“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可靠么?”

洛大同脸色灰暗的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洛栖梧说消息绝对可靠,遇袭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也就是……那个坏人死的那段时间……”

卜一卦双眼通红,洛神恐惧的发现,他眼角滑落的已经不是眼泪,而是泛红的血泪!他嘴里喃喃的说:“老何,你千万要没事……千万,要没事啊……”

第一百零三章 贺礼

洛栖梧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同样面带悲戚。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虽然不知道何处长和卜一卦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得到的消息里,何处长在上海对卜一卦的照顾是实打实的。加上已经下定决心站到卜一卦的战壕里,自然对可以算的上是自己战友的何处长悲从心来。

卜一卦看到洛栖梧的脸色,神情反而愈发平静了下来。他淡淡的问到:“洛叔,如果没记错,沈叔应该在这里?”

洛栖梧摇摇头说到:“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昨天你来的时候他就要出来见你,结果你去对付齐家,后来又是晋锋的事情,阴差阳错的就错过去了。本来今天一早他想见你一面,结果得到了何处长的消息,他二话没说就回了上海。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事情一件一件解决,仇一点一点报。”

卜一卦苦笑着点了点头。从离开家开始,他要报的仇仿佛越来越多。本以为葛婴是最大的仇人,可哪知道,随着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仇家也紧跟着增加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卜一卦暗想。

洛栖梧接着说:“还有,沈光临走之前同段昂有过交流。他们应该下午就到,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何处长的几个朋友,本来订好今天一同出发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何处长自己先走了一步……唉……”洛栖梧长叹一声。

卜一卦捏了捏腰间别着的六四,一言不发。他相信沈光的能力,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另外,在没有发现何处长的尸体之前,他不相信这个在他心目中近乎无敌的家伙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一次偷袭里。沉默了一阵之后,卜一卦对洛栖梧说:“洛叔,齐家有什么反应?”

洛栖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抱起一直在一边静静站立的洛大同,走到石凳旁坐定后说到:“齐家的反应很古怪。他们没有勇气报复,我是猜得到的。可是现在得到的消息是,齐家在大规模的抛售产业。其中有些甚至联系到了我们暗地里控股的公司。虽然不是全部,但有一些核心产业,包括地产、投资、工业也在偷偷的交换股权。我不相信就昨天一次行动就能让齐家下定这么大的决心,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早就想走。”

卜一卦接着说:“但是走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没有必要在触怒了洛家之后再走,是吧?”

洛栖梧嗯了一声说到:“他们现在做出的姿态让我很费解。从他们对老赵下手开始,本就是不死不休撕破老脸的局面。我犹豫的原因也是不想同齐家这只庞然大物硬碰硬,只想着能不能通过怀柔的手段把老赵先救回来再说,可哪想到,这竟然害死了他……”说到这里,洛栖梧眼圈泛红。洛家年轻一辈在老树皮的羽翼下活着,自然感恩,可谁又了解洛栖梧同赵玉玺在战场上打拼出来的真感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换了命的承诺。

洛大同懂事的擦去洛栖梧眼角滑下的一滴老泪,又紧紧将洛栖梧抱住,小脑袋钻进洛家家主的怀里轻轻说:“老头你别哭,别哭。”

洛神转过身去,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又转回头说到:“不管齐家怎么样,哪怕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去,这份仇也是不死不休!现在齐家院子还有什么人在?”

洛栖梧说到:“这是我另外一个纳闷的地方。在齐家门外监视的几个孩子们送回来消息说,昨天夜里有几个外国人模样的家伙进到齐家,就再也没出来。而当时齐家院子里已经有现在齐家所有说话管事的家伙在了。另外,我找人查了一下机场的出入记录,齐连杰三天前就离开了杭州,带着齐家绝大多数核心,目的地是兰州。”

“兰州?”卜一卦皱起眉头,这个地名在中国很少有敏感的时候。作为西北核心城市之一,兰州却有着别样的低调。“他去兰州干嘛?带着高管出去度假?还是另有所图?”

洛栖梧接道:“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再然后就是我们能力以外的事情。还有,齐家院子里的外国人也需要重视一下,杭州的出入境机构里没有这几个人。”

外国人、兰州、撤资,卜一卦陷入了沉思。齐家这几步棋走的异常跳脱,让他有些应接不暇。“齐家这是要移民?国外不一定不国内好啊。这么大的家底说放掉就放掉,难道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卜一卦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同国外的这帮家伙有什么交易?”

想到这里,卜一卦忽然眼中一亮对洛栖梧说到:“洛叔,查查齐家最近的交易。明面上在易主的这些要查,但暗地里那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也要查。我怀疑齐家在做大规模的资产转移,而吃下齐家这块大蛋糕的,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同洛家撕破脸的这个决定,齐家只是个傀儡!”

这个推论一出,洛栖梧有些紧张。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人对洋大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尊敬,哪怕这些大家族也不例外。但区别是,小户人家对洋大人的崇敬来自于时空距离而产生的神秘感,而大家族的恐慌却是来自于了解。国内大家族在效仿国外大家族在大陆进行着疯狂资本掠夺的同时,深深的感受到随着时间推移而带来的资本厚度上的差距。这种差距几乎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从言行举止到品味格调,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东西。

卜一卦看得出洛栖梧有些紧张,出言劝慰道:“齐家这种实力的家族,在国外基本不会被什么大势力看上。插手这件事的要么是图谋中国新兴市场的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已经陷入泥潭需要重新寻找出路的堕落贵族,这两股势力在国内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用太在意。”

洛栖梧重新打量了一下卜一卦,这个孩子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他确认,给自己一点时间,也能想到这中间的机关,可卜一卦几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对整件事情的判断。洛栖梧心中暗叹,同时也对洛家本次的选择充满了期待。

卜一卦又看向洛神说道:“神姨,有件事要拜托你。”在得到洛神点头应允之后,卜一卦继续说:“我现在需要齐家院子方圆五公里左右的地形图,这件事情就不用劳烦洛叔出手了,全交给你了。齐家不是已经送人了么?作为地主,我们也要去送份厚礼才对得起礼仪之邦这个称号,对吧?”

第一百零四章 底牌

洛神早知道卜一卦的想法。凭她对这小子的了解,这么大的仇怨断不是简单杀掉一个晋锋能化解的。加上下午就会抵达的强援,她对这次行动也充满了信心。

几人正在交谈间,张偲锋从屋里走了出来。到了杭州之后他一直跟着卜一卦行动,只有昨天夜里的杀人计划没有通知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卜一卦不想在这件事里牵扯到太多的人,连洛神的出现,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昨天半夜发生了什么的张偲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乱得像鸟巢一样的头发蓬松的向着各个方向不规则的生长。毫不介意的张偲锋抓了抓头发说道:“都起的好早啊,今天有什么安排?”

院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洛神和洛栖梧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卜一卦却是不敢抬头看张偲锋的眼睛。何处长遇袭,对张偲锋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从同何处长见面开始,两人间就有着超乎寻常的互相欣赏,卜一卦虽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同张偲锋修的功夫有关,但这种投脾气的劲头就同别人不大一样。

张偲锋敏锐的感觉到有些问题。院子里的几个人呼吸间都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卜一卦最为严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调整过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他心头一颤,一句话脱口而出:“何处长出事了?”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但看到卜一卦看过来的目光,他知道,他猜对了。

卜一卦对这句话虽然有些意外,但仍然没到不可以接受的地步,张偲锋对身边的人都有着这种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越是亲人感觉就越是敏锐,这大概是老天因为过分木讷而补偿给他的天赋。可洛神和洛栖梧看向张偲锋的目光却变了个模样,他们并不了解张偲锋的天赋,于是只能理解成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心灵感应。

张偲锋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盯着卜一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老何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卜一卦摇摇头说:“洛叔得到的消息只有老何遇袭,至于别的消息都不完全。现在可以推论的是,老何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必须要来的信息,其他的,沈叔已经回上海去查了,估计这几天之内会有消息,但事情牵扯到八三,恐怕都是机密,能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都不敢说。”

张偲锋皱着眉头目光低垂,忽然一拳砸在旁边的老树上,嘴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一个深深的拳印留在树上,大片大片的树叶纷纷扬扬落在几个人头上。他抬起头问道:“我们在杭州还要多久?能不能快点结束?我想早点回上海……“卜一卦说到:“段昂下午能到,我们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马上启程回上海,老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们自己不能乱。我一直觉得,这两件事背后有什么联系。另外,洛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洛家现在能出动的全部力量有多少?”

洛栖梧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本子,铺开在卜一卦眼前。手指在不停翻动的书页之间点动着说到:“所有现在能调动的人力物力都在这个本子上。其中画着红圈的是明面上的力量,在洛家,称之为明牌。其他的,是只有我这个位子的人才知道的资源,本来应该过几年再交给洛神,可现在看,还是早几天让你们知道的好。”

说完这些话,洛栖梧把本子推给洛神,同时将洛大同抱到地上站起身对洛神继续说到:“洛家啊,就交给你了。我老了,该休息休息了。”紧接着宠溺的揉了揉洛大同的脑袋说:“大同,以后你神姨就交给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丫头是不是早就叛变了?”说完,哈哈大笑。

洛大同抱着洛栖梧的大腿撒娇道:“什么叛变啊,我是洛家人,神姨也是洛家人,哪有什么叛变不叛变。”

洛神也不推辞,直接从石桌上拿起本子轻轻合上说道:“义父,这个本子我先替你收着,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还给你。洛家的天还是要您来撑着,我毕竟是个女子,日后嫁了谁就要跟谁走,这份陪嫁太贵重。”

卜一卦一声不吭的看着两个人的交谈。对于洛栖梧的言行里包含的意思,他心知肚明。洛家现在选择站在他这边,除去投机的想法,洛樱的身份和洛神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而交出洛家家主的举动在洛神看是急于托孤,可在卜一卦看来,这是洛栖梧这头老狐狸的脱身之举,既然光棍的将洛家整个押在了卜一卦身上,必然要有一个人承担整个责任,洛栖梧不希望是自己,而现在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将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卜一卦身上的洛神。但这一切从一个侧面也能反映出洛家近期的式微,强势的家族从来不会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非只有一个鸡蛋,无从选择。

想到这里,卜一卦不动声色从洛神手里接过本子,轻轻打开说道:“洛叔,洛家家主这个位子现在是您的,以后也是您的。至于您的意思,我懂您也懂,不过您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我身后还有多少敌人藏着掖着不敢露面,但我同样也不知道我身后会有多大的支撑力。不过有个底可以透给您,何处长身后是孟如晦,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您也别说出去。”

听到孟如晦的名字,洛栖梧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电视上总出现的改革派的摇旗者。如果真同卜一卦说的一样,何处长遇袭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敷衍过去。保密工作者的身份从来就极度敏感,更何况这么一位万中无一的佼佼者?给了孟如晦这么一个方便插手的借口,幕后的那只黑手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洛栖梧淡淡一笑压住了心中的震惊,同时说道:“我们先不谈何处长的事情。杭州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和齐家硬碰硬还是有什么计划?”

卜一卦攥着手里的本子轻轻说到:“还能有什么计划,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第一百零五章 邀请函

卜一卦重重地挥了一下手,又紧握成拳头。[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他所谓的擒贼先擒王自然是齐家现在院子里的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参与了幕后的策划,现在在齐家院子里的每一个都逃不了干系。另外,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提醒卜一卦,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应该是那些突兀出现的外国人。

正打算将计划确认清晰的时候,洛家一个小伙子跑了进来。洛栖梧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伙子说道:“金子,怎么了?这么着急?”

被称为金子的小伙子擦去满头的汗水急匆匆的说到:“大爷,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被人在背后贴了张这个,应该是个高手,我自己都没发现。直到家门口才有人提醒我背后有张字条,我瞅了一眼,这不赶紧给您送来了,您看!”

说话间,金子递过来一张不大的纸条,上面有着不大不小的几块双面胶。张偲锋只看到字条上的双面胶就面色一变。双面胶的面积不大,能在对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字条贴紧,走了这么久都不掉下来,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妙到毫巅,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的功夫一定比他强,张偲锋走的是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的路子,这种小手段自然不如某些修柔术的高手来的擅长。(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不过张偲锋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送信的,恐怕都是个少见的高手。

卜一卦发现了张偲锋的异常,轻轻问了一句:“裁缝,怎么?有发现?”

张偲锋晃了晃大脑袋说到:“不知道怎么说。贴纸条的这个家伙应该功夫不高,十有八九是空空门里的人。他们能从别人怀里掏出钱来,自然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送你点礼物。但我有一点不能确认,某些柔术修到高手恐怕也能做到这件事情,我爷爷说,他当年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就有能在豆腐上摁死蚂蚁的能人。”

洛栖梧看过字条,接过话头说:“裁缝,你可能想的有点多。别的地方不敢说,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有点把握。你说的那种高手,整个杭州城不超过两个巴掌,除去几个老家伙不说,剩下的几位我还都是有点交情,不至于玩这么一手。但空空门的那几位就不好说了,他们高来高去神龙见首不见尾,有这么几个在齐家手底下做事,我一点都不奇怪。”紧接着将字条递给卜一卦,别人没有发现,但卜一卦心底轻笑——绕过洛神直接同他交流,洛栖梧这个老狐狸安的是什么心?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卜一卦接过字条定睛观瞧。上面很简单的写着几个字“齐家失礼,愿于家中摆酒赔罪”。紧接着后面是一行日期,没有任何落款,只在纸的右下角端端正正的盖着一个齐字。卜一卦抬头问到:“洛叔,这个印鉴您觉得是真是假?”

洛栖梧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字体字形都一模一样。但齐家的印鉴有个大问题,就是三方印章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完完全全的野路子抠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是个人就能做得有那么八九分像,鉴定起来难度有点大。”

一直盯着字条的除了三个男人,自然还有两个女人。洛大同小脸紧绷的看着字条上的印鉴忽然说到:“这个印有问题!”

几个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洛大同,小姑娘感受到了大家目光里的询问,面色有些羞红,但仍然坚定的说:“就是有问题,这个印不是现盖上去的,应该是盖了好久了。”说完将字条翻转过来看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小丫头指着后面印痕隐然的一角说到:“如果是临时盖的印章,在字体的外围会有洇湿的毛边,让字迹看起来没那么光滑。但时间长了,就会浸透到纸的内部,这些都是我看院子里老人们写字的时候发现的。”

卜一卦仔细一看,果真同洛大同说的一样,刚想夸赞出声,没想到洛大同继续说到:“洛栖梧刚才说过,齐连杰早就离开了杭州,那么就意味着这张纸是早就准备好的。另外,恐怕现在齐家院子里已经没有齐家人了,你们之前交流过的那个叫做齐连胜的家伙,要么是被干掉了,要么是跑掉了……”

这时轮到卜一卦惊讶了,这个小丫头小小的身体里貌似堆叠的全都是聪慧,从一张字条上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消息,恐怕连齐家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洛神蹲下身宠溺的抱起洛大同说到:“小神仙,您这还算到了什么?”

洛大同害羞的摇摇头,再不出声了。卜一卦看到洛大同没有进一步的推论,接话道:“其实还有一些消息是可以推论出来的。”说着指向字条说:“字是用钢笔写的,在这个年月还用钢笔的人不多。齐家是大家族,恐怕不用毛笔,软笔也是最低的要求。其他人,应该是会用圆珠笔。用钢笔的人,几乎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这种礼仪在传统家族习惯的很少,我猜,应该是那几个外国人。可字又偏偏都是中文,那么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我们的对手,是个有身份的中国通。”

“不可能是别人代笔么?”洛神问到。

“自然是有可能,但这种身份的人,代笔恐怕也会是身边比较重要的人来代笔。好吧,我们可以将范围扩大到,我们的对手里,有一个身份不低的中国通。”卜一卦回答说。“另外,这张字条早就被准备好,证明了齐家就没打算回来,洛叔说他们有三方印章,只要有一点想回来的意思,留下一方印章备用是比较好的方法,你们说呢?”

几个人点点头,但仍是一脸茫然,卜一卦推论出的这些消息自然是可靠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张偲锋憋不住的问出声来:“卜一卦,你说这些有啥用,能有多大帮助?”

卜一卦回答到:“对现在的状况改变不会很大。不过,一个了解中国又同齐家纠缠不清的外国势力,如果我提供给国安,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第一百零六章 越界者

齐家。(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韩赛手里捏着一只酒盅,轻轻的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身边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尸体仿佛没有给他的心情带来什么影响。王大山缩在房屋的一角瑟瑟发抖,但仍然让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门被推开,几个外国人模样的精壮男子走了进来,一个穿着唐装的西方老人跟在他们身后。韩赛放下酒盅,面带笑容的说道:“安德烈爷爷,您来的时间刚刚好。这里有好多珍贵的酒,比我们的拉菲还要甘冽醇厚,哦,我大概用错了成语?应该是什么?”

被称为安德烈的老头摆摆手说到:“汉森,你的汉语比绝大多数的中国人还要好。中国是个很奇妙的国度,他们拥有人类最复杂的语言,却总喜欢学西方简单得多的多字母。这种对母体文化的情感让我一直很怀疑,为什么这样一个国家的文化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掉?”

韩赛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盅,从身边的茶几上抄起一只酒瓶递给安德烈。酒是八十年代生产的茅台,存世量极少,在齐家也只有这么一瓶。不知道是齐连杰故意为之还是忘记带走,这只酒就那么放在这间屋子的酒柜里,韩赛进屋就发现了这瓶不那么寻常的酒,果不出他所料,这瓶酒的味道比他尝过的所有酒都来的芳醇。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安德烈接过酒瓶眉头一皱。他是正儿八经的中国通,这只酒的价格恐怕不比同年的拉菲来的便宜,被韩赛这么暴殄天物的喝掉,他有些惋惜。不动声色的将酒瓶放在自己的身后,他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大山,询问道:“这个没用的家伙是谁?你干掉了齐家留给你的所有人,为什么就剩下这么一个看起来已经尿了裤子的废物?难道是你对这种软蛋有特别的好感?他让你想起了什么好友故人?”说完老头哈哈一笑,挑了一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王大山听到安德烈的这些话面无表情。人类永远是这样,当有人强势到可以决定你的生死,那么这个人的态度反而毫无意义,因为你知道,他们已经强大到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看到王大山的表情,韩赛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欣赏。他从进到这个屋子里就发现,虽然王大山狼狈的跌坐在屋子的一角,但至少证明齐连胜还对这个人有依赖。整间屋子的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敷衍了事,只有这个王大山还在用着自己不高的智商出谋划策,这种态度说是忠心也好,说是反应慢也罢,都是可以利用的因素。

所以,韩赛在像捏死小羊一样杀死整间屋子的人的同时,留下了王大山。虽然齐家将自己的产业全盘划给了他,但他仍然需要一个傀儡接手整个盘子。他清楚的知道,中国这个国家对外国人的提防与忌惮,与其站在明处被人注视,不如缩在阴影里*控来的简单快捷。

没有理会安德烈关于王大山的所有言论,韩赛转移话题道:“那张字条怎么样了?你找到了快递员没有?”

安德烈一笑说到:“整个中国让我最满意的事情就是这一点。他们对钱太看重,重到很多人可以出卖灵魂。所以,当一沓美金和一张字条同时交出去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人接这个任务。他们甚至为了这个任务还做了一番竞争,可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对吧?”

两人在聊天的时候,几个精装汉子开始处理屋子里的尸体。齐家院子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平时用来堆放些杂物,此时正好用来藏尸体,几个在杭州也算小有名气的老总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折在了这里。韩赛完全不担心泄露出去什么消息,这些人理论上都应该同齐连杰一起去了兰州,后续的收尾工作,自然有齐连杰来做。

收拾完尸体就要开始冲洗屋子里的血迹,韩赛拎起角落里的王大山,同安德烈一起走出门去。走出门口的王大山有些不适应屋外刺眼的光线,正午的太阳恶毒的挂在天上,毫不节省的洒下一片片耀眼的金黄,可太阳哪知道,光明下仍然有些角落,阴暗的生出青苔来。

韩赛伸了一个懒腰,问向安德烈说:“安德烈爷爷,你说,洛家会有人来么?”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回答到:“不知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和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洛家应该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可有个不利的消息是,洛家带头的是个有趣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卜一卦。虽然我们的计划里有关于他的一部分,不过那只是备用方案,没想到现在马上就能用得上,如果对方还有底牌,我们会比较麻烦。”

韩赛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说到:“卜一卦?就是彭郁的儿子么?我父亲是不是就死在这个家伙手里?”

安德烈点点头说到:“你父亲是个优秀的战士,可彭郁却是个恶魔。我们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他。另外,我们还得到消息,这个恶魔可能最近就会出现在杭州。到时候,我们最好还是躲一躲,毕竟,这片土地还是他的主场。”

韩赛摇摇头说到:“安德烈爷爷,我一直有一个想法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你们。组织最近的行为太过软弱了!在欧洲我们惧怕太多的力量,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在那里有着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情报网络。可这个刚刚发展起来的国家里,哪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安全的力量?我父亲的死,我一直觉得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们现在需要告诉这里掌权的家伙们,地上的秩序由他们来决定,但地下的游戏自有自的规则!而方法很简单,干掉所有越界过来的家伙们!”

安德烈暗自摇头,汉森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无论从枪械到搏击再到文化储备,这个年轻人都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表现。组织里更是将他的安全保护级别提升到了三,这是连安德烈都没有的特权。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缺点,其中之一就是盲目自大。组织的其他人不清楚这片土地的游戏规则,可安德烈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十几年又怎会不知道?汉森叫嚣着干掉所有越界过来的敌人,但他们自己在某些人眼中,不也一样是会被干掉的越界者?

第一百零七章 赴宴

卜一卦毫不犹豫的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一个女声温柔的说:“请在嘟的一声之后留言。”毫不意外的卜一卦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他遇到的事情,包括他对齐家发生的事情的分析,最后扔下一句话:“曲文,你要想升职,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电话号码是曲文之前联系的时候留下的。据他自己说,这个号码不会经常开机,但留言信箱是一直可以使用的,卜一卦不知道他的这些话什么时候能传到曲文耳朵里,但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在何处长失踪之后,他们只剩下曲文这么一手暗棋可利用。卜一卦还留下了洛家的电话,这个号码如果曲文有心去查,自然也会发现一些端倪,在国安的眼里,这种实名登记的电话、车牌之类的信息里,没有秘密。

做完这一切的卜一卦抬头看着渐晚的天气长出一口气。将一切都推给曲文之后,他变得异常轻松起来。人这一辈子有这么几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感觉真的不错。张偲锋陪着他打完电话之后一言不发,自从何处长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个有些木讷的年轻人显得更加孤僻起来,他不懂别人的世界,但又有谁真的懂他的世界?

卜一卦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到:“走,我们去齐家看看!”

这是几个人探讨了很久的事情。洛神和洛栖梧坚定的反对卜一卦孤身涉险,理由很简单,关羽单刀会靠的是一把冷艳锯,可他卜一卦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虽然腰里别着一把六四,可真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这个玩意最多也就是个威慑作用。齐家如百足之虫,别说还没死,就算死也仍然有蹬两下腿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给对方一个机会,颇为不智。

可卜一卦不这么想,他自然知道关羽的故事,但他的论据是鸿门宴。明摆着的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他当然知道齐家十有八九不怀好意。不过他对张偲锋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退一万步讲,齐家如果真的撕破脸,凭借裁缝的一双铁拳配上他腰里的六四,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几个人研究了半晌,终于以卜一卦的坚持获得胜利而告终。洛神退让的原因是卜一卦同意她在外面接应,洛大小姐集合了洛家能动用的所有重武器,慢慢的塞了两车才算放下心来。卜一卦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大小姐从洛家的地下室夹缝里一件一件的搬出大家伙来,下巴几乎脱臼。从piii-22火箭筒到m82a2的巴雷特,没有一件武器是简单的制式装备。用枪迷张偲锋的话来讲,在阿富汗战场上,恐怕才能看到这么多经典的武器。

洛神仔细分配了一下人手,这么多重武器,每一件基本都需要专门训练过的人手才能玩的漂亮。可洛家毕竟是洛家,这种人手在平日里不常用,不代表没有储备。几个电话之后到来的几个气息冷硬的家伙让张偲锋开了眼。他有自信近身战中一个能打赢全部,可他也知道,从1300米到50米的距离之内,都是这些军中高手的天下,在热武器主宰的今天,传统功夫的日渐衰落已是大势所趋。

准备完这一切,洛栖梧驾车带着张偲锋和卜一卦驶向齐家。这是洛栖梧做出让步时提出的条件,他要同卜一卦一起去齐家拜会。这个要求其实无可厚非,作为现任的洛家家主,齐家打到脸上的一巴掌如果不亲自抽回去,于情于理都说不大过去。卜一卦尝试阻止了一次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无论洛栖梧表现得多么像懦弱的老狐狸,心里仍然是骄傲且自尊的,这种场合是他证明自己的唯一出路,也是洛家给很多暗地里观察着的人的一个警示。

离齐家不远,洛栖梧停下了车子。他们的计划里,这段路最好是用步行。第一,这方便几个人观察自己撤离的路线,以及路线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及时通知洛神处理。第二,这也能显出几个人的气势来,直接下车进屋同迈着方步踩到门槛上,哪个给对方的压力更大,毋庸讳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车子如果停在齐家门口,被动手脚的机会极大,真在这种小事情上走了麦城,得不偿失。

下车之后的卜一卦抬头看向四周,百余米之外就是齐家的宅子。夕阳下面,这间大屋子被笼上一层金黄色,配上转角飞檐,显得贵气十足。门口的一对石狮子依稀可以看得见,将老家族的门阀气毫不克制的彰显出来。卜一卦轻轻赞了一句:“房子不错。”紧接着向洛栖梧问到:“洛叔,你说他们多少钱能卖?”

洛栖梧面如寒霜的说到:“没问过,等下进去之后我帮你问问看。看看老赵的一条命,能不能换上这么个破屋子!”

卜一卦摇摇头说:“洛叔,一码归一码。房子我要买,老赵的命,齐家要用命来偿!”

说完,卜一卦毫不停歇的大踏步向齐家宅子走去。来之前定下的观察四周的计划自然成了泡影。藏在暗处的洛神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忙不迭的安排手下的人观察四周。将几个可能有威胁的点逐一圈了出来并派人解决掉之后,洛神心里升起一丝不安。齐家在这附近没有一点布置,这让她有些怀疑。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洛栖梧在齐家门口时几步超过了卜一卦,挡在卜一卦身前。这个行动让卜一卦心里一暖,作为洛家家主,洛栖梧纵然有千种不是,可在这一刻他仍然做出了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

齐家大门敞开,却人影全无。洛栖梧清了清嗓子喊到:“洛栖梧、卜一卦、张偲锋前来赴宴!”

话音未落,齐家院子里音乐响起,几间屋子的大门同时打开,但出来的不是活人,而是韩赛之前杀掉的那几位的尸体!紧接着齐家主屋的大门洞开,韩赛同安德烈两个人站在门厅中面带笑容的说到:“齐家杀了洛家赵玉玺一人,用这么多条命抵债,怎么样?”

第一百零八章 你也配

看到齐家的阵仗,洛栖梧不动声色,卜一卦眯了眯眼睛。韩赛两人站的位置很好,从卜一卦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者。卜一卦回过头去询问的看向张偲锋,木头张轻声说到:“感觉不到其他人,但面前这两个人都有两下子。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血气很盛脉搏很强,有点像冯九。”

卜一卦心头一凛,张偲锋亲口说过,和冯九对碰,他输多赢少,虽然这里有经验的因素在,但身手上至少也是五五之数。如果对面这个貌似领头的年轻人真的有同冯九差不多的能量,一旦动起手来,他们的安全就成了大问题。想到这里,卜一卦将目光投向洛栖梧的背影,这个背影宽厚的老人不知道还剩下鼎盛时期的几分身手?

看到几个人沉默不语,韩赛哈哈一笑说到:“是我疏忽了,这血淋淋的场合哪是待客之道?几位先进来,我们屋里聊。”说完话转身离去,留下一个空门大开的背影。

卜一卦捏了捏腰间的六四,现在他完全有机会射杀了这个看起来像极了幕后黑手的家伙,可这恐怕就落了下乘。对方身上有没有防弹衣不说,在别人的地盘上擅自开枪容易引起多大的混乱,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路行来,齐家处处都表现出了相当的自信,这让卜一卦一直暗自提防。

韩赛和安德烈进到屋内之后不久,屋子的所有窗子都被打开。还算明亮的夕阳射进屋内,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形。韩赛大声说到:“洛先生,你们可以放心了吧?没有其他的安排,我们只是想同洛家好好谈谈!”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举步向屋内走去。几个人进到屋内的顺序让安德烈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先是洛栖梧,然后是卜一卦,最后才是张偲锋。安德烈一眼就看穿了卜一卦才是几个人中的核心,对着韩赛暗使了一个眼色。韩赛心领神会,绕过洛栖梧对着卜一卦伸出手去说到:“卜一卦是吧?你好,我叫韩赛,你的名字很有特点。”

被绕开的洛栖梧面色不改,仿佛被当面忽视的人不是他一样接话道:“韩赛?你的名字也很有特色,谁给你起的?没什么文化。”

韩赛面色一冷,但仍然带着微笑说:“自然没有洛先生的名字来的好听,有凤栖梧,一听就大气的很。我英文名字叫汉森,取了个谐音叫韩赛,没什么特殊的含义,顺嘴而已,不用太介意。”

洛栖梧说了一声得罪了,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位置正卡在韩赛和卜一卦之间。卜一卦也顺势坐在洛栖梧的下手位上,对着韩赛轻轻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在目光扫到安德烈的时候,卜一卦在桌下的脚轻轻碰了一下洛栖梧,在这个穿着唐装的老人身上,卜一卦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他转头看向张偲锋,却发现一直敏感的裁缝对这个老头兴趣缺缺,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几个人坐好,韩赛打了一个响指,屋子里几个外国面孔的西装男子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几个被银色器皿盖着的餐盘被端了上来。韩赛指了指桌上的餐盘说到:“你们是客人,我们一个一个掀开?你们先挑一个?”

洛栖梧摇摇头说到:“中国礼节讲究客随主便,还是你们来就好。但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中国是个礼仪之邦,最讲究投桃报李,有让我们长见识的好东西,我们自然也会还礼,这是规矩。”

安德烈哈哈一笑说到:“像洛家这么讲规矩的不多了,汉森,我们不要太矫情了,我看,要不然就从我眼前这个开始?一个一个来嘛,迟早都是吃。”

韩赛也跟着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身旁的仆人刚想伸手去掀开,被安德烈伸手挡住。老人对着那个看起来手脚麻利的下人说到:“贵客在此,自然是我亲自来。你们可以下去了,记得告诉厨房,最后一道菜最讲火候,到了时间再端上来。”

微胖的仆人点头应是,退出了房间。刚一出屋,就从头上揪下帽子在脸上恶狠狠的擦了一把,不是王大山又是谁?嘴里念念叨叨的向屋后慢慢走去的他,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在确定没有人之后,忽然拔足飞奔,拉开后院门跑了出去。

安德烈在挥退了其他仆人之后,嘴角挑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说道:“贵客们,我们来看看第一道菜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这道菜在我们欧洲,被称为友谊!”说完,手下毫不停歇的打开餐盖,一支泛着冷幽寒光的伯莱塔m93r静静的躺在盘子里。安德烈毫不掩饰眼中的炽热说到:“这是我们的友谊,如果洛家同意,我们会尽可能快的让洛家拥有一批这样的枪械,具体数量可以谈,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但友谊,是互相之间的承诺,您说呢,洛先生?”

洛栖梧伸手拿起枪,在手里把玩了一阵,退出弹夹瞟了一眼又装了回去。他轻轻的说:“一发子弹都没有,你们的友谊,看起来还是充满了防备啊。”

韩赛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被安德烈用眼神制止,可这仍然没有阻止韩赛沉重的呼吸声。在稍显安静的屋子里,韩赛如同一只愤怒的公牛,眼神里都能射出火来。卜一卦心里偷笑,虽然仍不知道是哪家势力的代言人,就这份城府,恐怕就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安德烈紧接着捏起另外两只盖子的把手说到:“刚才可能是我考虑的不够周详,但请洛先生记得,我们的友谊,永远有效!下面,我们来看看承诺和诱惑!”

被掀开盖子的两只餐盘里对比明显,一张薄薄的支票和一份厚厚的合同分别躺在两只盘子里。安德烈解释道:“支票是我们代表齐家做出的补偿,我们没有罗斯柴尔德家族家底殷实,但仍然可以提供这样一张没有面额的支票。哦,当然,上限是五百万欧元,我们还是比较穷的。”说完又指着合同说到:“这份是我们同洛家合作的一份协议书,如果洛家同意,从今天开始,洛家在欧洲会得到我们的全力支持,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希望可以得到洛家在国内的鼎力相助。”

一直默不作声的卜一卦抬起头,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就凭你?你也配?”

第一百零九章 还礼

韩赛听到这句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齐家走后,这就是他的地盘,无论是谁在这块地盘上撒野,都要问问他韩赛同意不同意!与韩赛同时站起的是张偲锋,在韩赛双手刚刚发力拍在桌子上的时候,裁缝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般站了起来,韩赛有个错觉,眼前这个家伙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倒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手足间都盈满了爆发力。

安德烈也徐徐站起身来,双手对着两人虚按说到:“都不要激动,我觉得卜先生的这句话应该是有他的理由,那么不妨让我们来听听看?我们欧洲人最讲究道理,这同中国人不一样,中国人太讲究人情,到最后连谁对谁错都分辨不清楚。”

卜一卦轻拍张偲锋的手臂,脸上依然云淡风轻的说到:“理由是自然有的。我毫不掩饰的告诉你,我去查过你们的入境记录,一无所获。本来我以为这是你们为了躲避中国政府的某些监视做出的掩人耳目之举,可直到刚才我才发现,自己的推论方向有个错误。你们确实是在掩人耳目,不过貌似不是对中国政府,而是对你们自己的国家。这也很好的说明了,为什么你们刚刚入境的时候低调,却在这个时间大张旗鼓的约我来这里。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大半个杭州城恐怕都在看着这间屋子,这样张扬的架势别说躲开中国政府的目光,只要不是瞎子就都看得到。说吧,欧洲那边发生了什么问题?让你们急于把家业挪到中国来?”

安德烈心中暗惊,但脸上仍然保持了有风度的笑容,没有接卜一卦的话茬。只是将手挪到剩下几个餐盘的上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到:“这三道菜离我的距离太远了,贵客们请自己动手吧。至于卜先生说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聊。”

洛栖梧询问地看向卜一卦,卜一卦轻轻摇头自己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安德烈的眼睛。安德烈眼睑下垂,手势不变的说:“怎么,卜先生连自己开奖的勇气都没有么?”

卜一卦哈哈笑道:“安德烈先生,从一进这间屋子开始您就表露出一切事情您做主的样子,直到现在,您仍然以一副主事人的样子在引导我们。什么时候让您身后的韩赛先生说说话?演上一夜的傻子恐怕人真的会变傻,对吧?汉森?”

一直憋红着脸的韩赛听到这句话哈哈大笑,面色慢慢平静下来,轻轻鼓掌对着安德烈说到:“你看,安德烈爷爷,我一直说卜一卦这个家伙是个聪明人,我们瞒不住他,你现在相信了么?对了,卜先生,您能告诉我哪里的表演出了问题么?我觉得我演得已经很尽力了。”

卜一卦神秘的一笑不答话,慢慢的坐了回去,手指虚点剩下的几个托盘说到:“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有一只盘子装着齐连胜的脑袋?从刚刚端上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子的血腥味,本以为是有什么新鲜的活食,现在看,齐家恐怕是没安排什么拿得出手的硬菜……”

韩赛对着安德烈微微一笑说到:“既然已经被揭穿了,那么就我来说吧。(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从桌上拿起银质的筷子点着其中的一只盘子继续说:“这里面就是齐连胜的脑袋,实话实说,赵老先生是我麻烦齐家请来的,但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想以此为契机让我们同洛家坐下来谈一谈,最好可以达成合作的意向。可齐连胜这个家伙完全没有智商,我为赵老先生的事情表示歉意。可人毕竟是齐家杀的,责任人必须付出代价!”说话间韩赛手腕一抖,用筷子挑开盖子,露出齐连胜面色犹有不甘的脑袋来。

“至于其他的两个,一个是赵老先生的遗物,都是我在后院找到的,我原封没动的拿了上来。另外一个,是齐家暗地里的产业图,卜先生,你接触这方面的时日尚短,可以让洛先生看看这张产业图代表的涵义。”韩赛接连将两只餐盘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听到老赵的遗物,三个人面色都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老赵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的杂物基本被洗劫一空,一点留下念想的东西都没有剩下。这几件东西对他们的意义,远超过那张现在还不能确定价值的什么产业图。

洛栖梧看着餐盘里躺着的一只酒壶,老脸上浊泪纵横。赵玉玺并不贪杯,但手边总带着这只酒壶,时不时还喜欢拿出来瞧上一瞧。卜一卦曾经因为这件事开玩笑的说,这应该是哪个相好的送的定情信物,可他哪知道,这只酒壶的主人早就长眠在了西湖边洛家宅子的后院。当年洛栖梧的亲哥哥为了救赵玉玺的命,被一发子弹打碎了头骨,那个叫洛凤飞的男人,就是这只酒壶的第一任主人。

卜一卦面色一变却马上恢复如常。他站起身来,将这只盘子里的物件分拣好,一件一件的装在衣服里。除了酒壶,剩下的就只有一盒没抽完的烟卷和一串江湖用的物件串子,在收好这几样东西之后。卜一卦对着韩赛深深鞠躬说到:“我不知道我们在几分钟之后是不是会成为敌人,但是为了这几件东西,谢谢你。”

安德烈坐在一旁有些动容,他一直说中国人过分讲究人情而往往很少谈道理,但在中国呆了十几年的他,潜移默化的接受着中国文化的熏陶,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卜一卦这一鞠躬砸到了他心里柔软的地方,酸酸的有些疼。

洛栖梧擦了下眼睛平静了一下之后对卜一卦说道:“这就是齐家的礼物?如果已经上齐了,我们应该开始还礼了,是吧?”

卜一卦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一路上没有策划过的事情,洛栖梧这一手让他也感到有些突然。

对卜一卦的表情毫无反应的洛栖梧先是拿起那张齐家的产业图拎在手里,对着韩赛笑到:“这件东西我比你早看见了差不多有五年,并且每个月都会有更新,所以,这份礼物不能算。”说话间,将手里的图撕得粉碎堆放在桌子上。又指着齐连胜的脑袋说道:“这个家伙是个替罪羊而已,挂羊头卖狗肉,可是齐家的狗肉也是卖给了你们,所以,这份礼物,也不能算。”

紧接着又依次指向支票、合同书以及那只伯莱塔说到:“这三样东西,是毒品,沾上会有快感,可谁沾谁死,所以,这份礼物,我也不能要。”

说到这洛栖梧忽然站起身直起腰,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说到:“但我仍然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王大山!你小子给我滚进来!”

只听门外咣当一声巨响,王大山胖大的身形撞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说到:“洛大爷,事情已经确认了,齐连杰一行十五人被洛雷洛霆带着家里的好手伏击在兰州城外,三死十二伤,无一漏网!”

第一百一十章 放屁

这个胖子冲进来的时候卜一卦眼神一紧,这个刚才还是仆人模样的家伙给他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上菜的时候卜一卦还满怀恶意的想,这个胖子是不是因为经常偷吃才有了这样的体格,可谁知道,转眼间王大山就成了洛家的暗棋?

韩赛和安德烈同样大惊失色,尤其是韩赛,他一直以为王大山是齐家的忠犬,甚至动了让他做齐家傀儡的念头,可现实总是个段子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你对人生充满了怀疑。安德烈的惊讶是由于洛家的突袭,这个王大山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没大在意,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无论出了什么样的变故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安德烈知道,齐连杰一行十五人里至少有三个好手,加上一直行踪隐秘,他从来就没有在这群人的安全上*过心,可洛家在这个时候狠狠的一记耳光,扇得他晕头转向。

洛栖梧环视屋内的几个人,对他们脸上露出的讶异神色十分满意。洛家在这个江湖上隐忍了太久,连齐家这种跳梁小丑都要出来挑衅一番,这让从洛家鼎盛时期走过的洛栖梧憋屈的很。这次,洛水边上的洛家本宅终于放出话来,要给所有挑衅的敌人一个大大的震慑,才有了齐连杰被伏击的事情。(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洛雷洛霆一直是洛家培养地下势力的教官,此次有心算无心,自然摧枯拉朽。

此时的王大山腰板挺直目露精光,哪还有那个双腿发颤的软弱胖子的形象?他在齐家做内线了十几年,终于有一天可以站直腰板,这让他心底不禁慨叹,上面的空气,真好!

洛栖梧感激的看向王大山,眼神里流露出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个胖子当初在洛家是被几个老人都看好的苗子,是他坚持要求王大山去齐家做卧底。理由很简单,只有聪明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只有线人安全,信息才会完整可靠。虽然当时的齐家并没有什么异动,可洛栖梧仍然敏感的看到齐家逐渐膨胀的狼子野心。

王大山卧底的这些年,齐家的小动作都落在洛家的眼里,只有在赵玉玺的事情上出了意外。韩赛等人插手这件事情的保密级别太高,除了齐连杰齐连胜以外无人知晓,在发生了意外之后,洛家紧急应对,可没想到仍然没来得及,这件事让王大山心中满怀愧疚,在想尽办法套到了齐连杰的行迹之后马上通知了洛栖梧,直到听到刚刚的消息,他心中的那股子压抑才算略作释放。(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屋子里的死寂让张偲锋有些不适应,他轻轻抖了抖手脚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几声声响仿佛将几个人的魂魄拉了回来,韩赛先开口道:“洛家好手段,佩服佩服!齐连杰也算是咎由自取,那么现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已经填平,是不是可以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了?”

洛栖梧怜悯的看了一眼韩赛,这个年轻人聪明有心计,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恐怕也是思前想后之举。在如此劣势下仍然不忘记为自己背后的势力谋求利益,这种忠诚度也让洛栖梧有些欣赏。但韩赛没有发现,原来他自以为握在手里的筹码已经一点点的失去,现在仍然想同洛家和谈,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要开口拒绝,洛栖梧灵光一现,看向卜一卦,正迎上卜一卦注视的目光。几个人中间真正的核心此时抿着嘴唇轻轻摇头,对他做出一个“听他说”的口型。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洛栖梧仍然缓缓坐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那么,让我听听我们还可以怎么合作?”

韩赛征询的目光投向安德烈,后者轻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再做隐瞒和遮掩反而显得我们没有诚意。我知道,洛家现在能同我们合作的几率近乎万分之一,但我还是想让你们看看我们最后的一点诚意再做答复。”说话间,安德烈拉开衣领揪下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扔在桌子上,同时,韩赛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桌子上躺着的两只项链银光闪闪,欧洲由于太多黑暗传说,亮银是贵族最为欣赏的挂链。可此时最吸引卜一卦三人目光的,却是那两只坠子。卜一卦曾经见过这样的坠子,只不过后来证明,是只仿制品。此时两只冷冷的泛着银光的蔷薇花边十字架,手工明显比那只赝品要好的多,四外张扬着的蔷薇花瓣边角尖锐,十字架上的耶稣面容清晰。洛栖梧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蔷薇耶稣的信物,看到这件东西,面色微变。

卜一卦拿起其中的一只详细端详一番,又扔了回去。他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抬起头目光森然的对着韩赛说道:“白狼身上的那个,也是你们给的吧?老何的事情,你们有插手?”

韩赛目露茫然看向安德烈,安德烈同样一头雾水的说道:“什么白狼?什么老何?都是什么人?”

看着两人不似作假的表情,卜一卦长出一口气。在看到这只物件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个推论,白狼是蔷薇耶稣推出来的替死鬼,如果不是这样,白狼如此自信的人不可能随便拿出一只信物想要欺骗于俭,必然是给他信物的人答应了他什么,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如果这样,那么老何遇袭也必然会同蔷薇耶稣扯上关系,这样下去,两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不知道洛家水下的冰山有多大的今天,冒然竖立这么大的一个强敌,颇为不智。卜一卦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多的开始考虑身边所有人的得失,而这是成为一个领袖必须的因素。

安德烈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卜先生,你现在身边有很多麻烦。洛家作为明面上被太多目光关切的势力,其实已经被锁死在了这里。此次如果不是你们手里的暗势力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洛家仍然在这张桌子上没有什么胜算。可也正因为如此,洛家的暗势力也昭然若揭,再用,就要掂量是不是触及到了某些人的逆鳞,而我们,却完全没有这些问题。你知道的,外国人在这片土地上,总是有着看得见看不见的优势。”

卜一卦听到这里,抬头看着安德烈的老脸嘴脸缓缓吐出两个字:“放屁!”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何归来

被当面指着鼻子辱骂的安德烈老脸上红白变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老头子在家里一直是被尊重被仰望的对象,旁人在面前连大声说话都要看着他的脸色,哪听过这种粗言秽语?微微颤抖的双手表现出了他心中的激动,但人在屋檐下,老人只能强忍着愤怒低眉顺眼的说道:“卜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说错了?”

卜一卦摇摇头,无所谓的说了一句:“没有啊,但我仍然觉得你是在放屁。”

对着卜一卦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安德烈忍得住不代表韩赛忍得住,这个被蔷薇耶稣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一直以俯视的角度看着芸芸众生,这种挑衅在他看来已经是奇耻大辱。韩赛一把从桌子上抽回自己的项链,面如寒霜的说道:“安德烈爷爷,我想我们可以请面前这几位离开了。中国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看起来,卜先生不仅缺乏诚意,恐怕还缺乏一些教养。我们欧洲的贵族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言语来,送客吧!”

安德烈苦笑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卜一卦说道:“卜先生,不好意思。恐怕我们今天的谈话只能谈到这里了。在中国,不缺少对我们有兴趣的势力,我们之所以找到洛家,三分是他们的实力,七分是我们对你有些了解。”他转脸又对洛栖梧说道:“可能这句话有些太实在了,但是我们不习惯中国人说话转弯抹角的方式。对不起,洛先生。”

洛栖梧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转脸看向卜一卦。已经慢慢成长起来的少年在韩赛下了逐客令之后反而越发的老神在在,从桌子上再度拿起仍然剩在桌面上的另一只项链仔细端详了起来,一会功夫之后,又将坠子轻轻的在盘子上敲击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卜一卦抬头眼神清澈的问道:“听声音,是纯银的?”

张偲锋一拍额角,连他都觉得这句话接的乱七八糟,更别提洛栖梧此时的心态。但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安德烈竟然眼神一亮说道:“当然是纯银的,卜先生对这种东西也有研究?”

本想缓和一下局面方便进一步谈下去的安德烈完全没猜到卜一卦下面的一句话。这个持续在敲击着盘子边的少年说道:“啊?我猜的而已,我的意思是,该扯的无聊的事情扯的差不多了,你们不会真的没准备饭吧?我饿了。”

洛栖梧不解的看向卜一卦,他完全猜不透这个少年想要做些什么。(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同样茫然的还有安德烈,卜一卦这个行为可以理解成为示好,但之前的挑衅行为又怎么解释?但无论如何,安德烈都决定要尽力的留下洛家的这几位,洛家猜到了事情的一半,却完全不知道蔷薇耶稣在欧洲已经被*的走投无路,虽然表面上韩赛和安德烈仍然做出谈判的样子,可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速战速决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韩赛也知道这个时候轮到他发声了,他对着屋外大喊道:“把准备的好的正餐端上来,快一点!”

让人意外的是,院子里没有一点动静。王大山讪笑着说:“韩赛先生,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点着急,您带来的这几位现在应该都在地上躺着。您看,我去后面告诉他们上菜怎么样?”

安德烈两人大惊失色,他们带来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庸手。在解决齐家外围暗哨的时候,虽然有齐连杰提供的分布图,但悄无声息做掉所有暗哨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可此时却被别人毫无动静的放翻,洛家暗地里的势力究竟有多大?

洛栖梧也有些纳闷,他手里能打出的牌现在都在洛神手里捏着,哪来的这么多高手能搞定韩赛的随从?但他脸上仍然做出一副就应如此的样子,对着王大山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定了吧,你让咱们的人也帮忙上上菜,我们同韩先生他们好好聊聊。”

王大山应了句是小跑了出去,卜一卦看着王大山同外形不搭配的敏捷身手若有所思。从头开始,洛家就一直在给他惊喜,不仅洛家不简单,恐怕连这个叫王大山的,都不一定同表面上表现出的东西一样。

片刻之后,王大山就带着几个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从几个人四平八稳的步伐和肌肉的线条上看,这几位也都有着不错的身手。洛栖梧看着眼生的几个人,飞快的回忆起来,可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几位恐怕他都没有见过。

不得不说,韩赛同安德烈的准备还算充分。齐家宅子除了做主的几位以外,其他的下人一点没有变动,准备出来的菜品自然也算的上色香味俱全。这种还算有些势力的家族,对生活质量的苛求已经近乎变态,除了享乐没有任何人生追求的生活,往往比想象中要华丽的许多。

卜一卦夹起一只鱼片放到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说道:“杭州的鱼真是一绝,比在上海吃的好吃的多。对了,安德烈先生,不介意的话,这个厨子我带回洛家,怎么样?”

安德烈无奈的摊手笑着说:“这间屋子如果你喜欢,都可以送给你,但是我们欧洲人没有太多的感情因素,你又能给我们什么?”

嘴里不闲着的卜一卦嘟囔着嘴说:“给你们什么?我现在特别想知道你们究竟想要些什么。历史上太多同老外合作的事了,无一例外的都是与虎谋皮。”仔细的嚼碎了嘴里剩下的食物之后,卜一卦接着说:“并且,能让蔷薇耶稣做出这么大让步的事情,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我不介意同你们合作,我介意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同你们合作。至于之前我说的放屁,现在我仍然认为你们是在放屁,什么叫外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有我们看不到的优势?中国是个礼仪之邦,你来我们这玩,我们自然要对你以礼相待,不信,你想想从八国联军到抗日战争。虽然我们有胜有败,可哪一次让外国人痛痛快快的就拿走了想要的东西?说白了,巨人不会在意身上有几只虱子,对吧?”

话音未落,院子外响起一阵掌声,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卜一卦眼圈一红喊道:“老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墙头草

比卜一卦还要激动的自然是张偲锋,他一个箭步跳到何处长身边,伸手在老何的肩膀上重重的捣了一记,紧接着开始呵呵呵的傻笑。何处长吃了这一下重手眉头一皱,带着怒气对着张偲锋说:“你小子下手轻点!功夫越来越好,手底下就越来越没个轻重,这也就是我,换成卜一卦,又要吭吭唧唧好几天。”越往后说眉眼间的笑意越浓,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安德烈和韩赛云里雾里看着几个人眼圈红着笑出声来,还是老头先反应过来说道:“您是?何先生?卜先生,麻烦帮我们介绍一下?”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介绍?这个人我真不知道怎么介绍,你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何处长上前一步说道:“你好,安德烈先生,如果没记错,您在蔷薇耶稣里应该不是这个名字?格里高利是个绰号还是个名字?”

安德烈满脸褶子堆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但仍然强笑着接话道:“那是个绰号,绰号而已。您是?”

何处长没有理会安德烈的询问,转脸问向韩赛说道:“那么你呢?韩赛先生,腓特烈我知道是个君王的称号。对德国的历史我不是很了解,您和我说一下?”

何处长进到屋内的两句话就让韩赛和安德烈如坐针毡,对方清晰的知道他们在蔷薇耶稣内部的绰号,自然也就清楚整个组织内部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本是他们手中暗藏的秘密,现在却成为别人的砝码,这种感觉让两个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何处长继续说道:“我叫何处长,哦对了,这只是个人名,不是官职。现在是八三的行动科长,简单说,我负责的事情就是保证上海的安全。”紧接着指着上菜的几位说道:“这几位是我手下的人,刚才出手有些重,麻烦您二位帮我们道个歉,战场相见留不得手,不过我保证,伤养好之后,您手底下这几位不会有什么留下来的毛病。”

不等韩赛两人回答,何处长转头对着卜一卦说道:“段昂的人让我留在洛家了,你小子还是考虑的不周详,如果现在有人突袭洛家,怎么办?你和齐家换窝?”

此话一出,洛栖梧脸上有些不好看。他自然知道洛家现在后方空虚,可今天整整一天,说好的段昂没到,何处长安排的那几位也没有到。加上洛神担心他们的安危,恨不得把洛家连厨师带保姆都拉上阵来,自然会后方空虚。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何处长这句话仍然没什么毛病,只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卜一卦也发现了两人从见面有些火星,连忙说道:“老何,你给我足够的人手我也知道怎么办。可就这么几个阿猫阿狗,连我自己都冲锋陷阵了,还能怎么办?安排好就成啦,对了,你不是……”

何处长摆摆手示意这件事稍后再说,对着安德烈说道:“我还是称呼您为安德烈先生吧,格里高利有些绕嘴。如果我的消息没错,恐怕有些事情您也蒙在鼓里。第一、齐家在伤害赵老先生的时候,已经和某些势力达成了共识,不好意思,不是您,而是我现在不方便透露的一些人,这也是齐家举家去到兰州的原因。第二、齐家的产业绝对不是您看到的产业图那么简单,有些产业里盘根错节,是没办法拿出来看的。第三、齐家这个宅子里各个角落埋着大概有五公斤左右的tnt,你们脚下大概就有两公斤左右。如果不是我提前发现,恐怕几分钟之后杭州最大的新闻就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件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把洛家和蔷薇耶稣统统的拉到水里,打个头破血流,您二位现在明白了么?”

韩赛和安德烈面色发白的看着脚下,任谁在生死边缘走过这么一次才会理解生命的宝贵。整件事情已经被何处长说的相当清楚,如果每一件事都是真的,那么蔷薇耶稣和洛家恐怕都是这件事情里的棋子,布局的人的谋划已经到了惊天的地步。先让两家拼上个鱼死网破,然后再出来收获利益。表面上看,齐家让出了整个杭州的利益,但事后完全可以赚得更多。这路子完全是假道伐虢的翻版。两人不知道什么叫假道伐虢,但安德烈知道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齐家,就是那个孩子。

何处长紧接着对卜一卦说:“整件事情的幕后是谁,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一张大网上纠纠缠缠的都是敌人。之前借着被设计的事,我本来想暗中调查对方究竟图些什么,可没想到,对方仿佛先知先觉,提前斩断了同齐家的联系。你以为洛家真的有本事在这件事上干掉对方的棋子?齐连杰那一群人只是一堆弃子而已!”

洛栖梧终于忍不住的说道:“何先生,我们应该是从没见过。但您出现之后处处针对洛家,我想知道,洛家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您有这么大的成见?”

何处长冷笑着看向洛栖梧说道:“什么事情?你不说,我可能还不会在两个孩子面前揭穿些你背后的动作,你敢说你之前没有接到过洛家的密信?不要以为加密信号的保密性有多强,在我们看来,那只是孩子间的玩笑!”

洛栖梧瞬间脸色变的灰白,屋子里所有注视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安德烈和韩赛是好奇,卜一卦和张偲锋则是有些不解有些愤怒。在了解了老何和自己母亲的过往之后,卜一卦知道何处长不会欺骗自己,所以,这句话一出,如果洛栖梧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两方马上就会撕破脸,可这其中最为难的,会是洛神。

何处长继续说道:“洛家如果站稳了立场支持卜一卦,事情也不会有这么复杂。老赵的死和蔷薇耶稣的进场都是洛家没想到的事情。可整件事我说一句咎由自取恐怕也不为过,洛家墙头草的性格真要到了一间大宅子拆得四分五裂才能改变?如果不闹的这么大,是不是还要缩着头听风声?我这有一句话告诉洛家,同时也告诉蔷薇耶稣,站在你觉得最有可能被正义支持的立场上,才能有足够的胜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字条

洛栖梧站在一边嘴角泛着冷笑,在何处长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说完之后轻轻鼓掌说道:“说的真好,可是我有一个问题,你的行踪应该是绝对机密,如果八三真的如你所说是站在正义的角度上,这件事又怎么解释?”

何处长面色微苦摆摆手,不在这件事上过分纠缠继续说道:“洛栖梧,我只有一句话问你,洛家现在的决定,是你自作主张的,还是洛水边上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的指示?如果是第一个答案,那就不要多问,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可如果是你身后的那几位决定的,我们可以坐下来详细谈谈,当然,也欢迎安德烈和韩赛先生一起来聊一聊。“卜一卦斜眼瞟向安德烈,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判断,韩赛的年纪太轻,即使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蔷薇耶稣重点培养,恐怕也不会将整个组织押宝在他身上。而安德烈则不同,年龄这件东西在智慧的支撑下越老越妖,如果安德烈不是整场谈判的决策者,卜一卦绝对不会相信。

果不其然,安德烈完全没有询问韩赛的意思,只是亲手拉过一张椅子,用行动表明了蔷薇耶稣此时此刻的态度。韩赛则面若凝霜的冷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卜一卦不仅对韩赛有些同情,从他们踏进这间屋子开始,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可谓是滴水不漏,无论从演技到气场都无懈可击。可卜一卦的几句挑衅让他瞬间在安德烈心中形象崩塌,不够沉稳是没经过风雨的年轻人的通病。希望不要被他记恨,卜一卦暗想。

何处长毫不犹豫的坐在安德烈拉来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壶毫不顾忌形象的直接灌进嘴里,在确定壶里完全空掉之后,满意的抹了抹嘴打了一个水嗝说道:“一路上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不好意思,失态了。”

安德烈礼貌的面带微笑说道:“没事的,需要再来点么?”说话间指了指不远处的另外一只大茶壶说:“那里还有,我去拿过来。”

何处长站起身来猿臂一探将另外一只茶壶也抄在手里说道:“用不着劳烦您老了,不管我们的立场怎么样,您毕竟是个老人。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份礼仪同国籍无关。”

看着两个人无聊的扯着家常,洛栖梧有些急。洛家将西湖边上的这一份势力押在卜一卦身上自然是老宅子的决定,可习惯性的后手仍然攥在洛水边上那些老人们手里。在将几间公司同老宅子的关系完全割裂开之后,西湖洛家和洛水洛家完全可以当做两股势力来看,虽然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只要洛水洛家壮士断腕的切断两边的关系,自然可以稳妥的从这堆烂泥中抽出身来,不至于陷得太深。深谙洛家游戏规则洛栖梧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希望何处长能抛出些重磅的信息,以利于他来说服老人们做出完完全全的选择。哪怕洛家已经习惯了左右逢源的处事准则,仍然有些是不可触碰的逆鳞,洛栖梧希望何处长的消息,能准确的搔到洛家的痒处。

洛栖梧轻咳了一声将几个人的目光吸引过来说道:“何处长,如果我说,今天的决定是整个洛家的决定,你怎么说?”

“嗯?整个洛家?西湖的这个还是洛水的那个?”何处长继续灌着茶水毫不在意的说道。

洛栖梧有些郁闷,这个叫何处长的家伙自从出现就带着整个谈判的节奏向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流去,可这句话又不能不回答,他只能咬牙答应道:“整个洛家,不分你我!”

何处长这才满意的应了一声哦,思考了一阵子说道:“那么,之前的那封信就不算了?还是说,只是这件事而已?洛家是真的看懂了什么,还是因为赵老先生是某几位的逆鳞?”

洛栖梧摇摇头说道:“何处长,剩下的事情我没办法回答你。你也不用步步紧*,能说的,我自然会说,不能说的,我死了你也从我脑袋里抠不出一点消息来。既然你一直说那封信,我也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们就说说这件事。”说话间,洛栖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大的卡片纸,伸手递给卜一卦说:“信是用密码写出来的,你看不懂,这是翻译过的,有些事你看过知道了也好。”

卜一卦忽然有些慌张,他仿佛猜到了这张纸上的内容,迟迟不愿接手。何处长坚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卜一卦,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就是你该面对的东西!疯鹫犹豫着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你现在可以先知道一部分,这总比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来的舒心些。”

双手颤抖着接过纸片,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就有些触目惊心“栖梧:洛樱的事情调查的有些眉目,但不敢确定死亡是否与彭郁有关。”

就这一句话让卜一卦脑中一震,在卜一卦从洛神嘴里知道洛家的势力之后,就一直迷惑于一件事情,洛家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在洛樱的事情上做出任何表示,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大家族的态度。这句话完完全全的给出了答案,洛家不是没有查,而是查的太认真,这十几年来都没有放弃过找寻真相。卜一卦定了定神继续看下去。

“栖梧:洛樱的事情调查的有些眉目,但不敢确定死亡是否与彭郁有关。此件事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望尔等务必隐忍。卜一卦虽为洛樱之子,但牵扯到彭郁身份特殊,不建议在涉及其人身安全的事件中太过尽心。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候推波助澜借以推定彭郁的身份及态度。洛神已在此事中丧失立场,可在必要之时限制其人身自由,此乃无奈之举,切勿掺杂过多感情因素。另:务必保证张偲锋的安全,详情再叙。”

看着卜一卦缓缓揉碎字条,何处长心中一叹。他知道,这张字条太过冷硬,当他看到的时候也会感概于大家族的亲情冷淡。但作为彭郁和洛樱的儿子,这个孩子身上承担的责任天生就比别人重的多,早些懂得社会的淡漠,不是什么坏事。

卜一卦看着变成一团的字条眼神冰冷,他从来就没对洛家有过什么实际意义上的好感,但仍然觉得那是自己母亲的娘家,总会有一些潜意识里的亲近,可这张字条彻底摧毁了他心中的那些对亲情的向往。

“如果只有这些,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么?”卜一卦的嘴里仿佛能吐出冰碴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条线上的蚂蚱

洛栖梧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就这些,不过我有话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摆摆手,他知道洛栖梧下面的话十有八九是为了洛家辩护些什么,可这些,他并不想听。说白了,他同洛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这种面子上的亲情往往靠不住。想明白了这些的卜一卦心如止水,对于洛栖梧想说的话自然一点都不想听下去。

“卜一卦,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吧。洛栖梧是个聪明人,没用的话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何处长开口说道。这句话其实也在提醒着洛家家主,能猜到能想到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摆出来说个清楚,捡着重要的说才可能改变卜一卦的想法。

洛栖梧感激的微微点头说道:“其实洛家的决定并不一定是洛家所有人的决定,这句话你能懂么?”说话间偏着头看向卜一卦。看到这小子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洛栖梧心中大定。他最怕的事情不是卜一卦从整件事情里跳出去,而是这小子仍然表面上虚与委蛇,可心里已经同洛家渐行渐远。现在卜一卦至少表现出一个态度,他对洛家并无敌意,只是心中的疙瘩需要想办法解开,这对老谋深算的洛栖梧来说,并不算难。

正当洛栖梧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直冷着脸的韩赛忽然插嘴道:“可是洛家的决定代表着整个洛家的态度。连我都知道,洛家对外一直是铁板一块,虽然一直因为墙头草的性格被你们国内的很多势力诟病,但绝大多数人对洛家的执行力仍然是赞不绝口。所以说,洛家其实同你们的政治制度一样,少数人的民主表决,多数人的专政而已。”

洛栖梧眉头一皱看向韩赛,傻子都能听出来这小子话里话外挑拨的意思。本来已经开始忽视他的洛家家主在心里给这个年轻人身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标记,并暗下决心,一旦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冒着风险斩掉这个蔷薇耶稣看起来未来的中流砥柱。

韩赛也是有苦自知,安德烈说起来是辅佐他的,可他自己知道,这个老人在仍然保持着西欧传统表决制的蔷薇耶稣里有多大的影响力。虽然任何人在投票时都只有一票的权利,可安德烈的一票往往能影响太多人的判断。在卜一卦出现之后,韩赛不成熟的几次举动落在老人眼里恐怕已经是负分,此时如果不再出言挣回一些印象分,恐怕日后的蔷薇耶稣里再也不会有他的位置。

卜一卦冷冷的瞥了一眼韩赛说道:“中国人自己的事,我们自己可以聊。我们现在同蔷薇耶稣仍然不是盟友,所以,请不要在我的事情上指手画脚。另外,如果你再这样不合时宜的表现自己,恐怕安德烈先生对你的印象会更差。”

听到这句话的韩赛惶恐的看向安德烈,老人的脸色果真变得不那么好看。韩赛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跌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盘盏。

安德烈微微摇头,韩赛已经是组织近些年少见的好苗子,可遇到卜一卦之后,处处受制。这从一方面表现出卜一卦在同龄人中的超人一等,另外也让安德烈不得不承认,蔷薇耶稣近些年势力滑坡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青黄不接这个词放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

老人对着卜一卦赔罪的笑了一下说道:“韩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欧洲人比较直率,想到什么事情都直接表达出来,如果哪里冒犯了卜先生和洛先生,我替他道歉。”

卜一卦不吭声,又将目光投向洛栖梧,眼神中的涵义很明显:连韩赛都看出了事情的玄机,这件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韩赛其实说的没错。”洛栖梧接过话头来,心里飞快的计算着手里仍然捏着的筹码。洛樱这张亲情牌在这张字条之后大概已经完全丧失了意义,剩下的,就只有洛神能拿得出手,可这个时候拿出洛神来说,也并不合时宜,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韩赛的意思就是,不管我们怎么想,可是仍然要听命于洛水的大宅子,可如果,西湖代替了洛水,洛家是不是仍然可以成为你的盟友?”

何处长和卜一卦同时一震,对望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震惊。洛栖梧这句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为了卜一卦,洛栖梧不惜同洛水彻底翻脸,至于哪来的自信能够从洛水老宅子手里抢过话语权来,这大概只有洛栖梧自己知道。这件事情成功与否暂且不论,仅凭洛栖梧的态度,他就有资格站在他们的一边。

何处长先缓过神来说道:“洛栖梧,你的承诺有多大意义你自己知道么?”

走到这一步,洛栖梧也彻底放下了包袱,在看了一眼安德烈之后,他并没有答话。心细如发的安德烈也明白,此时如果蔷薇耶稣不表态,洛栖梧或者说西湖洛家是不会掀过底牌来。在稍作斟酌之后,安德烈也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说道:“蔷薇耶稣无条件支持你们的决定,并且我们承诺,在我们的合作开始之后,蔷薇耶稣在中国任何地方,包括台湾,都不会动用不合法的力量。这份诚意还算可以么?”

卜一卦抄起仍然在桌子上放着的柯尔特说道:“那这些呢?还算?”

安德烈满脸带笑的说道:“回头我就让人将子弹送到上海。”

何处长这才眉头微展的从怀里抽出几张纸来扔到桌面上说道:“这是我得到的你们的名单。看看上面缺了谁?帮我把名字写出来吧。如果已经不可能再来中国的,也在名字后面打个叉号。别给自己留暗棋,某天露了马脚,对我们的合作并没有好处。”

安德烈接过名单认真的端详着,时不时画上几笔,韩赛嘴角抽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言语,这个年轻人的棱角在一天之内就被磨的一干二净,这对蔷薇耶稣是喜是悲,暂时不好判断。

看着安德烈做的一切,洛栖梧轻叹一声说道:“想要西湖洛家成为洛家的决策中心很简单……”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洛栖梧的底牌

没等洛栖梧继续说完,卜一卦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洛叔,不方便我们知道的,不用说出来,我更在意的是洛家日后的态度。换成是我,也不会将太多的筹码押在一个前途未卜的孩子身上,这件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我想要的一句话是,如果日后我可以站在台前需要支持的时候,洛家能给我几成的力量?”

洛栖梧一直微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打开,卜一卦这句话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这条老狐狸怎么能看不穿内里的含义?但他仍然没有停住话头接着之前的言语继续说道:“想要西湖成为洛家的决策中心比想象的要简单。洛水宅子里的老人们在那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了,早就不是当年的洛家。现在整个势力的核心已经从我们这批人慢慢过渡到了青壮派,可老人们仍然秉承着洛家一贯的中庸之风,这里的矛盾早就无法调和。看起来洛家对外铁板一块,可内里早就暗流汹涌。”

“你还记得你杀掉晋锋的那天么?”洛栖梧忽然转移话题问向卜一卦。

卜一卦点了点头,当时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现,猜到了洛栖梧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洛栖梧很满意卜一卦的表现,同聪明人聊天总比同傻子交流来的舒服的多,话说一半自然可以留一半的退路。不过此时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洛栖梧接着说:“当时出现的那批孩子已经完全和老人们离心离德,但出于对家族的尊重,他们仍然表现出绝对的执行力。可我知道这些孩子们心里的苦楚,他们压抑的太久,再这样下去,无论灵性还是拼劲都会在洛家这种暮气沉沉的死寂里活生生被憋死,而那个时候,也是洛家彻底崩解的一天。”

“于是,我其实是你破局的那颗棋子是么?洛叔,我一直很纳闷,如果我没有出现呢?会是谁?”卜一卦抓起眼前的茶盏轻轻摇晃,接着一饮而尽。

洛栖梧苦笑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会是谁。洛神?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这个丫头。从小她同樱子这帮丫头一起长大,而那批孩子一直是洛家的希望所在。可最后,老宅子那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用暴力的方式将几个孩子统统赶了出去,各自嫁了人,只剩下当时还小的神丫头。按照以前的风格,这么优秀的女子们肯定会被用姻亲的方式嫁给最需要拉拢的人,可最后琴棋书画这四个姑娘基本可以算是自由恋爱,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这帮老人并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优柔寡断,在危急自身安全的时候,手段仍然足够凌厉。”

“对了,为什么要查我父亲?”卜一卦忽然插言问道。

“他可能同你母亲的死有关……”说到这里,洛栖梧忽然停住嘴看向卜一卦,眼神凌厉。不得不承认,在洛栖梧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心里的堤防最脆弱,卜一卦才能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探得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你知道了也好,但是详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洛家一直怀疑当年彭郁的假死是瞒天过海,而这一切是不是直接导致了洛樱的死,我们都不确定。整件事情上迷雾重重,我们可以确认的只有洛樱确实是自杀,其他的,十几年完全没有答案。”既然已经被了解到,洛栖梧自觉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直接了当的回答到。

卜一卦点点头,他从见到疯鹫之后就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父亲在整件事里扮演了极度不光彩的角色,疯鹫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洛栖梧恐怕知道另外一些,将这些如同碎片一般的拼图拼接完整,就会彻底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惶恐。母亲已经去世,而仍然活着的父亲却可能是幕后的黑手,他毕竟是个未及二十岁的孩子,又该怎样面对这一切?

何处长安慰的拍了拍卜一卦的肩膀,努嘴向洛栖梧和卜一卦示意,屋子里仍然有两个不该知道太多事情的外人在,两人知趣的不再说下去,屋子里只剩下沙沙的笔声和何处长哧溜哧溜的喝水声。

屋外金黄色的阳光渐渐暗了下去,暮色爬了上来,屋子里变的有些漆黑。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大宅子里的安静,洛栖梧接起电话应了几声之后,面色越变越黑,在挂断电话之后,洛栖梧低沉着声音说道:“如果要动作,恐怕要快一点了。我在洛水那边的关系费尽心思才打出这个电话来,那边对我最近表现出的态度不很满意,尤其是我今天的人员调动。接替我的人这几天就会到,我们必须在这些人到来之前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何处长站起身来找到灯的开关,瞬间屋子里一片光明。正在忙碌着的安德烈抬起头感谢的看了一眼何处长,他唯恐被几个人认为不尽心,连亲自去开灯都不敢去做。这一切落在何处长眼里心里哑然失笑,蔷薇耶稣鼎盛时期在地下势力中也算得上跺脚震八方的角色,落到这步田地,让他很好奇欧洲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来坐定身形的何处长说道:“老洛,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藏了多大的一只底牌,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敢同那群老头们叫板?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甚至想拆掉洛水那边的屋子让所有人都搬到西湖来?”

“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有三成不到的把握,如果不是你们非要强迫我站队,我也不会急于发动。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成功率就能到七成,那才是最完美的时间。”洛栖梧又对着卜一卦说道:“洛家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搅在了这个大漩涡里,你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卜一卦轻轻一笑说道:“洛叔,你手里最后的底牌,恐怕就是我吧?我身上有没有什么魔力我不知道,可是我母亲应该有?我真的没想到,在她去世之后这么多年我还能借上她的影响力,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洛家里有个类似于反抗军的组织?今天你调来的这些保护着我的势力里,其实都是洛神的人,对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敌袭

洛栖梧毫不惊讶卜一卦的推测,他透露给卜一卦的每一条消息其实都在引导着这个年轻人向着事情的真相走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大概会带着洛家走向真正的光明吧?洛栖梧有这样的感觉,但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信赖感是来自于哪里。他只知道,从卜一卦杀掉晋锋走出地牢又挡在洛神身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将洛家未知的将来完全托付在这个孩子手里。

看着不吭声的洛栖梧,卜一卦皱了皱眉头。一些原本是猜测的事情眨眼间就变成了事实,让一直习惯谋定而后动的他有些措手不及。在来杭州之前,他有说服洛家帮衬自己的想法,但绝对没有想到,这种支持是建立在摧毁洛家几十年的核心的基础上。洛家这样的家族其实就好比一只大大的蜂巢,对外同仇敌忾但内里门径颇多,能干掉蜂后的除了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外力外,还有一种,就是内部的分巢。洛栖梧已经下定决心同这只大蜂巢割裂开,那么必然会将一些力量消耗在内斗上,这种局面并不是卜一卦想看到的。

沉吟半晌之后,卜一卦问道:“洛叔,没有别的办法了?三成的把握,洛家的家底恐怕都要打光掉,这样的洛家没个十年八年缓不过气来,时间对我们太重要。(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洛栖梧摇摇头说道:“如果老家伙们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敢保证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挖走洛水宅子里多半的好手,可现在事急从权,如果我们不先动手,我这个内线拼命传出来的情报也就变成了废纸一张,到时候,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用我们的人。”安德烈此时已经描画完,抬起头揉着眼睛说道。“我们的人比较眼生,在处理这类事情上也比你们有经验的多。这件事情,我的意见是斩首。”安德烈将名单递给何处长之后继续说道:“就像洛先生说的一样,洛家现在人心思变,这个时候仍然能维持这些老顽固权力的,已经不是洛家的某些原则,而是被习惯了的威严。想要让威严破灭,我们欧洲人更信任拳头!”

卜一卦摇摇头,第一次没有对安德烈表现出敌对,淡定的说:“如果这是在外国的土地上,这种方法自然可行。可在中国,只要你们出手,我敢保证,用不了五天,蔷薇耶稣在国内的所有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你们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不想毁于一旦吧?不信的话,你问问何处长,他手里有这张名单,国安有没有?”

安德烈哪有心情去问何处长,沮丧的低下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在欧洲风生水起的蔷薇耶稣在中国可以说是全盘溃败。之所以暂时仍然可以苟且偷生,现在看来,完全是中国的情报部门懒得动手,或者说,对方在等着抓他们的小辫子,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用他们,我们一样可以斩首!”一直沉默不语的何处长忽然开口说,紧接着将目光投到了张偲锋身上。

卜一卦一个箭步挡住了何处长的目光,对着昏昏欲睡的张偲锋说道:“你继续睡,说了你也听不懂,走之前我叫你,睡吧。”张偲锋听话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片刻间鼾声大振。

这才放下一颗心的卜一卦瞪着眼睛看向何处长说道:“你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和他现在同洛家算是毫无瓜葛,我们出手,成功了算斩首,然后把关系摆出来震慑别有用心的宵小之徒,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你不想想,如果失败了呢?人人就这一条命,谁都不比谁精贵。如果我可以做,我二话不说肯定去做,可他?凭什么?”

何处长低着头不吭声,但屋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何处长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同样,洛栖梧也抬头看向卜一卦,甚至连不清楚情况的安德烈都轻轻的询问了一句:“他是谁?”

卜一卦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外国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别问了,我这就一句话,这个主意不成,换一个!”

话音未落,只听远方爆起一团火光,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张偲锋瞬间从椅子上跳起身来,一把将卜一卦塞到桌子下面说道:“什么情况?”

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塞到桌子下面的卜一卦狼狈的钻出身来,对着张偲锋的脑袋就只一个爆栗说道:“以后搞清楚情况再做动作,哪天我死在你手里才算冤枉呢!”

洛栖梧几步走到窗边看向火光的方向,紧皱双眉说道:“出事了,我们的车子应该就停在那个方向。”

何处长也走到窗前眯着眼看着火光之后的滚滚浓烟分析道:“烟色乌黑爆炸力量很大,不仅仅是汽车爆炸。应该有c4的痕迹,和我们脚底下踩着的这些看起来同出一辙。如果没猜错,我们今天有大麻烦了。”说完这些,何处长对着院子里早已各自找到隐蔽位置的手下说道:“警戒姿态,有敌情格杀勿论!”

“是!”院子里齐刷刷的应声道,王大山走到何处长身边说道:“何科,怎么办?突出去还是我先去看看情况?”

此言一出让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卜一卦恍然大悟,一开始王大山出现说院子里的人是他带来的人放翻的,而何处长又出来道歉,这本来不搭调的事情在这一句何科中谜团被轻松解开,洛家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苗子,可哪知道,这是情报部门悉心培养的很多年才送到洛家嘴边的肉包子?

何处长摆摆手说道:“老王,别太客气。这些年你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从现在起,我对你的命令只有一条,保重身体!你为国家做的太多了!”

王大山眼圈一红,重重的点了点头退了回去。这个中年胖子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能同朋友讲,不能同家人说。每天挂着谄媚的笑容挂在脸上,但心里有多少苦又有谁知道?没有这么多默默牺牲着的情报工作者,哪来共和国几十年的安宁?

几个人正在犹豫怎样处理的时候,卜一卦忽然如遭电击跳起身来,同时对着洛栖梧和张偲锋大声喊道:“奶奶的!洛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敲山震虎

洛栖梧其实比卜一卦还要紧张,可在卜一卦冲出宅子的时候他仍然大喊了一声:“别去!”这并不是感情凉薄,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头扎进可能的陷阱里,救不回洛神不说,没准还会搭上卜一卦的小命。同时阻止的还有何处长,不同的是,何处长是对着院子里大喊:“拦住他!”

正当卜一卦心中一凉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身影从他身后飞出,实实在在的撞在挡路的两人身上,同时伴随着猛虎般的一声咆哮。张偲锋飞扑的这一下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同时双臂一振将后面追上前来的几人揽在自己的攻击范围里,不知何时抄在手里的椅子抡的呼呼作响,追近的几位只能绕开他追了上去。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腿上功夫是唯一特长的卜一卦已经跑出去好几米,再想追上,已经没那么容易。

何处长的声音又传来道:“王大山,你同安德烈先生一起拆掉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炸药!其他人,继续追!”随着声音变的越来越大,何处长已经从屋内跑了出来,和人群汇集在一起。

洛栖梧这才尴尬的发现,在这间屋子里唯一没有伙伴的竟然是他这个洛家家主。王大山也发现了这件事,靠上前来说道:“洛大爷,这也没什么事了,您先坐一坐,我马上处理好这边的事情,陪着您去看看?”

洛栖梧长叹一口气摆摆手让王大山去忙,自己坐回椅子上无聊的看着天花板。他知道,如果他跟去现场也无伤大雅,何处长带的人手加上张偲锋,即使对面有什么阴谋也可以简单的一力破千巧,可他不知道,自己出现在那个场合里能做些什么?隐隐约约中他对动手的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的确认,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出现。

飞奔着的卜一卦脸上挂满了汗珠,这几步路其实远没有到达他身体的疲惫限度,可是心理压力却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在生命中纠缠着的人陷入危险,这个还是少年的家伙嘴里魔怔般的念叨着:“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已经追到他身后的张偲锋一边奔跑着一边调整着呼吸。他虽然木讷但并不傻,何处长出言阻拦的时候他知道这是为了卜一卦的安全。可他仍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追兵的路上,理由很简单,他自认为判断事情没有曲文准确没有卜一卦果决,那么就按照这两个家伙所说所想去办,对了自然没什么话说,错了,在黄泉路上有个伴也不算孤单。

跟在身后已经追在一起的是何处长和他的人手,同卜一卦两人不同,这些人几乎保持着一样的节奏和步调,连呼吸声听起来都没有丝毫凌乱。何处长在人群中低声布置着每个人的站位,一旦前方有什么不明情况,这些人就会如同重锤般瞬间爆发,实实在在的砸在敌人的阵营里。

路程并不远,不到五分钟之后卜一卦第一个赶到了现场。映入眼帘的先是洛神抱着巴雷特站在还未熄灭的火光前方,跳跃的火苗在她脸上时不时拉出一片不规则的光影。卜一卦二话没说,一把将洛神搂在怀里,紧紧的仿佛再也不想分开。可出乎意料的,洛神没有迎合他的这种热情,只是轻轻的推开他,手指指向车前的一片空地。那片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看装束,有洛家的人,也有陌生的脸孔。

冷静下来的卜一卦低头看向这一片的尸体,嘴角微微发颤,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洛神轻轻的说:“你们离开之后不久,我们开始排查这附近的制高点和战略点。出乎意料的是,我们没有任何发现。这让我们有些麻痹大意,以为齐家真的是没有做出什么安排。是我让他们放下枪歇一歇,只留下了两个外围的岗哨。可十几分钟以前,我们突然遭到了袭击。从这附近的几栋楼里先后走出十几个人来,由于有先有后,我们并没有特别注意。当我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混在了我们的人中间。紧接着冲出几十个拎着匕首和枪刺的家伙,瞬间就和我们的人搅在了一起。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开枪,就拼上了冷兵器。最后的结果是一边送出近十条人命让他们跑掉了。临走前,他们引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车上的c4,如果不是金子推了我一把,现在躺在地上的人里可能就有我,可金子……”说到这里,洛神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扔下巴雷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卜一卦看着金子趴伏在地上的尸体,走到身前将他流露着不甘的眼睛轻轻合上,嘴里念叨着:“金子,你放心,你的仇我记下了。等给你报仇的那天,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何处长此时也追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分派人手开始处理后事。这一次硬碰硬,洛家战死十二人,伤者二十余人,可诡异的是,对方抱着拼命的架势来,却没有将这种风格执行到底,撤走的时候只留下了几具尸体,伤员一个没剩的全部带走。何处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什么?”

哭了一阵字的洛神停下了哭声站起身来,弯腰捡起跌落在地上的巴雷特冷冷的问道:“齐家还有活人在么?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卜一卦握住洛神的手轻声劝慰道:“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齐家基本已经分崩离析了,可幕后的黑手比齐家还要可怕。这次袭击十有八九就是那只幕后黑手*纵的。至于理由,我还没有想清楚。”

从到了现场一直一言不发的张偲锋忽然开口说道:“卜一卦,你说洛栖梧靠得住么?”

卜一卦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你也觉得洛栖梧靠不住?”张偲锋茫然的挠了挠头。

此时刚刚贴过来的何处长听到这句话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卜一卦,询问的说道:“敲山震虎?”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根拔掉

卜一卦点点头说道:“看起来老狐狸比我们先知先觉,要不是猜到了这出戏什么意思,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跟过来。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对方漏下来的证据,没有的话,先回家吧。我去问问洛栖梧,他还有什么藏着的没说出来。”

洛神不明就里的看着卜一卦,屋子里的所有事情她都没有参与,对洛栖梧仍然有着发自内心的尊敬,此时接话道:“怎么了?你们在齐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干爹呢?”

“回家再说吧,有些事让他当面和你说比较清楚。不过媳妇,你要有心理准备,洛家可能会有一次大动荡。”卜一卦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洛神耳边轻轻的说,现在站着的人都是洛家的嫡系,大概也是洛神的嫡系,但即使这样,本着法不传六耳的态度,卜一卦仍然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洛家即将变天的内幕。

洛神听到这里点点头,她对洛家暗里的风波比卜一卦还要清楚一些,这从她这次选来的人中可以看出一二。洛栖梧近些年来一直明里暗里做着摘除洛水老宅子印记的事,这让西湖这边的所有人都有所警觉,虽然没人猜得到洛栖梧的所有想法,但总能感觉到西湖洛家正渐渐的变得新鲜而充满激情。作为洛栖梧悉心培养的下一任家主,洛神知道其中的一些隐情,所以,卜一卦的言语对她并没有太大的震动。

八三的收尾工作也进入尾声,同卜一卦的猜测差不多,敌人除了留下了几具毫无特征的尸体外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本就对这件事期望不大的何处长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让手下人给每一具尸体都留下了一张照片封存在一个牛皮袋子里带走。这是他做事的习惯,情报搜集永远是一比十的比例,被废弃的信息越多,可能得到的情报就越准确。

一行人等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有几台警车拉着刺耳的笛声停了下来。首先跳下车的特警全副武装表情紧张,嘴里大声吆喝着:“手放在头后,蹲下!蹲下!”

卜一卦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可让他自己都纳闷的是,他丝毫不觉得紧张,反而笑了笑对何处长说:“怎么办?你的名号在杭州地界上有用么?”

何处长淡定的摆摆手上前一步,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将早就捏在手里的工作证扔了过去说道:“让车上怕死的那位下来看看,都是自家人!”

一位面带警惕的精壮汉子收起枪捡起何处长的工作证偷瞄了一眼,面色一变,小跑着回到车上。片刻之后,最后一辆车的车门大开,一个肩膀上扛着两颗花的微胖男子飞快的跑了过来。在接过何处长的工作证之后,为胖男子面色大变,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喊道:“枪都收起来,自己人!自己人!”

布置完一切的微胖男子快速的走到近前问道:“哪一位是何科长?”

何处长向前一步说道:“我就是老何,给地方上的工作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微胖男子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这是哪的话,都是为了和平稳定,这是怎么回事?方便说?”说话间递过何处长的工作证和自己的一张名片,“都是为了工作,这不,我们公务人员都印名片了。”

何处长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说道:“黄警督,这件事说清楚了犯纪律,不说你也不好交代。这怎么办?”

被称为黄警督的胖子挠了挠头说道:“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早就不在二级警督这个位子上了。你们商量个办法吧,不过要快点,我们来的时间不一定比那帮记者快多少。现在的记者,每次看到新闻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从你身上撕下块肉来就算白来。”

从这一句话里何处长听出了太多抱怨,警务界中拼在一线的往往会有类似的状态,每天拼死拼活的行走在生死线上,可工资最低待遇最差,换成谁也会满肚子的愤懑。这种一线指挥更是如此,解决好问题是份内之事,出现问题担着全盘的责任,久而久之性子自然也就疲沓了下来。说白了,在一线老老实实为人民安全工作而不懂钻营的人,混上几十年能保证身无残疾的退休,就已经是走了大运。

此时,何处长有些后悔刚才的那句话。他本来对出警的速度颇有微词,才带着不满说出了那么一句,可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想来,换成他自己,恐怕也快不到哪去。

想到这,何处长面露愧色的说:“黄警督,刚才的话……”

“没听见,也没人和我说。”老黄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你们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时间给我想出个办法来。这么大阵仗真要是让那些记者录下来,回到局里又是一顿暴风骤雨。公关部的那帮娘们只要一有这种份内的工作,都要抱怨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她们就不想想,老子们这一天天出生入死的图个啥?”

卜一卦贴到何处长耳边说道:“嫁祸给齐家怎么样?反正齐家两兄弟已经死无对证了。”

老黄耳朵一立目露喜色,几步走到几个人身前压低声音道:“你刚才说什么?齐家那两个已经死了?”

看到消息已经被听到,卜一卦索性破罐子破摔轻声回应道:“一个死在了杭州自己家大院里,一个死在了兰州郊外。齐家现在可以说群龙无首,怎么,和您有怨?”

黄警督冷笑一声说道:“他们还没不开眼到惹我的地步,但是他们惹的是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齐家这种势力一般在上层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查他们,可每到关键时刻要么是线索断掉,要么是被调出去开会。后来我也懒得去管了,只是偶尔去给他们一个震慑,让齐家收敛一点,我能替杭州做的,也就这些了。”

这几句话一出,眼前这个胖子的形象在卜一卦心中瞬间高大起来。刚想开口,没想到何处长先插话道:“从今天你可以放心了,齐家这样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它连根拔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林党

何处长和卜一卦离开事故现场的时候,给黄胖子留下了几百块钱和一张洛神的手卡。说不上是什么行贿受贿亦或者是拉关系,只是出于对一线警员打骨子里的那种敬佩。钱自然是洛神出的,而那张手卡远比几张毛爷爷来的实在,未来洛家家主的名号拿出来暂时恐怕没有什么效果,可这份情谊是长线,就像一壶好酒,需要年头来熬着。

黄胖子看着几个人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息,将手里的几张毛爷爷扔给身后的几个毛头小子说道:“这件事就当没看见!这些人我们也都没见过!把剩下的尸体收一收归归类,一类是齐家的,一类是外省的,今天晚上就算写故事也要给我把这些人的档案凑出来!”

几个接到钱的小伙子本来是喜笑颜开,听到这句话马上苦了脸。黄胖子在队里是出了名的难对付,这种编身份的事情以前他们也干过,可没有个一整夜的功夫不可能合了这个家伙的胃口,想到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几个小伙子长叹一声道:“得嘞,又是一百块钱的盒饭!”

……

……

一路无事。

洛神的精神很差,在回来的车上沉沉睡去。卜一卦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洛神身上,把自己媳妇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揽在怀里看向幽暗的夜色。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杭州的事情已经到了基本水落石出的时候,故事脉络已经渐渐清晰,剩下的就是收官,按照他们掌握的信息和实力,杭州这块地界算是彻底抱在了怀里。剩下的事情,需要洛栖梧和安德烈一起出面和官方谈条件,这就不是他需要*心的东西了。可麻烦接踵而至,袭击何处长的是谁?和这件事有多大的关系?迷雾没有被拨开,反而更加厚重了。

洛神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嘴里呢喃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言语又安静了下去。看着洛神带着烟火色的娇俏脸孔,卜一卦心中一痛。男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安稳幸福,为了这件事拼上个头破血流也心甘情愿。可他现在不仅没有保护洛神的能力,甚至在生死这件事上都没办法挡在她身前。今天洛神如果出现任何闪失,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车子在洛家门口缓缓停稳,不出意料的是,老狐狸洛栖梧早就等在门口。卜一卦轻轻的推醒洛神指了指门口的洛家家主说道:“我有问题要问,你要不要一起听听?”

洛神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算了,很累,你们聊,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话,不容拒绝的跳下车对着洛栖梧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房间。

卜一卦对洛神的反应心知肚明,同洛栖梧现在不仅仅是要聊感情谈人生,说白了,是该聊到*裸的利益的时候。按照洛神的聪明,自然明白,此时她在场会影响两个男人的判断,与其这样,莫不如两不相帮然后对既成事实全盘接受。

何处长在后面的车里,陪着洛家剩下的几条汉子和部分军火。对于洛家拥有的这一切,何处长虽然早有准备但仍然瞠目结舌,他暗自盘算着今天洛家掏出的这些家底能武装八三几支小队,在得出结果之后暗吸一口凉气。

两个人几乎同时跳下车来,洛栖梧看到这一幕,就知道今天这件事必须谈个清清楚楚才能有个结果。如若不然,得罪了八三还算小事,断掉了卜一卦这条线,在他的有生之年便再不会有如此好的人选和机会。于是,老狐狸走上前开门见山的说道:“动手脚的不是洛水那边的人,但和那边总有些瓜葛。如果没猜错,大抵就是之前一些家族的老人坐在一起聊出的半合作性质的组织,他们自称为东林党。即表示出了自己的家族底蕴,又能表现出对时政不满的意思。本来这是个私下喝茶论政的茶友会,可近几年由于过于偏激,早就脱出了最开始的初衷。洛家的几个老人都是东林党的成员,他们表面上墙头草,但心里总是固执的认为传统的才是最好的,近些年一直对孟如晦的改革大计耿耿于怀,也作出了一些动作。今天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他们觉得我最近同改革派走的太近了,给我的教训。”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同我和何处长没有关系?”卜一卦追问道。

洛栖梧摆手苦笑说道:“当然有,外界现在对你们的评价难道你们不知道?彭郁在失踪前就是改革激进派的中流砥柱,当时孟如晦还没有上台,改革派缺乏支持势单力薄,很多人怀疑彭郁的失踪就是因为东林党的插手。最近,不知道哪里走出来的消息说见到了彭郁,而这个时候偏偏你又出现在上海,这期间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证明着彭家已经死心塌地的绑在了改革派的大船上,对于那些老牌家族和既得利益者,这算不上好消息。”

何处长对于这些消息有所耳闻,可远不如洛栖梧知道的清楚,连忙搭话道:“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么?东林党究竟有多大势力?”

洛栖梧不答话转身走向屋内,两人知道,剩下的话涉及到太多秘密,已经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里继续聊下去。何处长先走一步,跟上了洛栖梧的脚步,而卜一卦在交代了张偲锋去休息之后也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进到洛栖梧的房间,卜一卦顺手带上了房门。洛栖梧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心里暗叹了一声,剩下的话说出来就等于同养育他的洛家彻底决裂,这种心情没经过的人很难理解。老狐狸开口说道:“洛樱的自杀是因为内心矛盾,这是我知道的唯一消息。”说完话,洛栖梧看向卜一卦。

卜一卦面色不变的点点头说道:“继续说吧,到了我不能接受的地步我会告诉你。”

洛栖梧点点头说道:“彭郁是改革派的箭头,当年在没有幕后支持的情况下,在部队里拉起了一片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是第一批真正开眼看世界的孩子。他们聪明又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任何挡在他们对新生活谋划的道路上的阻碍要么被搬开,要么被砸碎。刚开始,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传统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后来这股思潮越来越汹涌的时候,他们知道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于是他们出手了。”

“我父亲的失踪是被*的对么?那葛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家里的所有人都不想谈到葛婴?”卜一卦有些不解。

这句话没等洛栖梧接茬,何处长抢先说道:“按照我们的消息,最大的可能是,葛婴被误解了……”

第一百二十章 藤萝缠满的大树

“误解?什么意思?”卜一卦有些无法理解。从知道这些事情开始,葛婴就被刻画成了一手造成彭家眼下局面的大恶魔。他甚至有些时候觉得葛婴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敌人,只要除掉葛婴,国仇谈不上,但至少能解决掉所有的家恨。

何处长掏出一只香烟点燃深吸一口说道:“卜一卦,有句话不知道你懂不懂。社会并不是你小时候看的童话,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故事。有些人游弋在灰色地带里,他们并不代表正义,也没有太多虔诚的信仰。这类人对事情的判断更多依靠的是喜好,用武侠小说里的话来讲,他们是亦正亦邪的那种人。葛婴,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可他做的事情,怎么解释?”卜一卦已经完全把何处长当成了葛婴的说客,针锋相对的问道:“难道白叔他们在骗我?当年我爷爷远走他乡,葛婴不是始作俑者?”

何处长看了看洛栖梧,发现后者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四外张望着,只好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情我没有亲身经历,不好判断。但白苍和沈光他们是亲历者,说出来的自然都是对的。(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葛婴想要*着彭老爷子让位,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为名还是为利?冷静下来想一下你们肯定都会发现,彭老爷子只有在京城才是最有用的棋子,彭家离去并不是葛婴想看到的结果。”

卜一卦陷入了深思。他从来没有想过之类的问题,此时回想起来,有些问题其实一直存在。白苍黄寺无论对葛婴有多深的敌意,可从来没有说过葛婴人品上的一个不字,在说起葛婴的所作所为之时甚至有些时候语焉不详。这并不是故意瞒着卜一卦,而是他们也不是真的清楚幕后的*纵者究竟是谁。只是某些事情上可以看到葛婴的影子,现在分析起来,如果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让彭家同葛婴产生罅隙也不无可能。

“说整件事同葛婴完全无关,我不信,资料上也显示,在彭老爷子出京城的这件事上,葛婴的位置并不光彩。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表示他亲自出手谋划了这一切,可至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些大概就是这么多年来白苍他们一直不原谅葛婴的原因。[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可我手里的情报还提到了一条,葛婴这么做,很可能是在帮你们。”何处长继续抛出重磅消息,同时死死盯住洛栖梧。

一直沉默不语的洛栖梧感受到了何处长针刺般的目光,知道再也躲不过去的他无奈的抬起头来说:“彭老爷子出京城,是东林党的一个耻辱。当年东林党设计连环局,从洛樱嫁给彭郁开始,其实彭家就完全被扣在了一个大大的碗里。本以为彭家怎么都蹦不出他们手掌心的老人们不止一次的聚会庆祝,甚至早就策划好了如何分配彭老爷子留下来的军权。局设计的很简单,先杀掉彭老爷子,然后干掉彭郁,最后由洛樱接手整个彭家在军队里的全盘人马,再用个十几年过度到东林党手里。可没想到,葛婴藏在暗处用了近乎暴力破局的手段,连续击杀了东林党派出去的几波人马,让这个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计划功亏一篑。到后来,东林党发现了葛婴的举动,可由于这个家伙在东北有着自己的一彪人马,最后只能以和谈的方式收场。再然后,就是彭郁失踪彭老爷子离京。东林党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另一半好处瓜熟蒂落的落在了葛婴手里。不过我得到消息,葛婴最近让这些老人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毕竟他的根基不牢,当年东林党如果不是看到这些,也不会那么轻易退让。”

何处长紧接着说道:“你爷爷门生甚广,比你看到的要多的多。但无一例外的都处在被压制的状态。现在老人家虽然没有出山,可大家都看着你的一举一动。这说起来其实与你无关,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自从你出现之后你爷爷就渺无音讯。除了你没人知道老爷子是失踪了,更多人的猜想是老爷子在幕后运筹帷幄,为的就是找回当年的场子。不过有句话不得不说,彭老爷子行军打仗都是一把好手,连手底下带出来的兵都无一例外的带着老爷子身上的那股子阳刚血性,可到了阴谋算计,比这些有年头的豪阀贵胄还是差得远,武可安国文才能定邦,这说的不是别的,只是太多需要弯弯绕的地方总是不适合武夫的直肠子。”

卜一卦听到这才知道,自己身上一直扛着的所谓母亲的仇恨,更多的是改革的疤痕。有史以来改革一直是用鲜血堆成的镶金塔,成功之后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夜半三更少不得鬼哭狼嚎,这件事落在别人身上是故事,可真落在自己脑门子上,实打实的真疼。他现在只能去恨设计整个局的东林党,但在这之前有一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于是他开口向洛栖梧问道:“洛叔,您知道当年我母亲和我父亲认识的过程么?”

洛栖梧说道:“其实你更想知道的是,你母亲究竟是在洛家的安排下接近的彭郁还是两人真正的互相吸引吧?我明确的告诉你,洛家是知道你母亲要嫁给的人是彭郁之后才策划出后来的阴谋,这样你是不是会安心一点?可有一点我想提醒你,在洛家掌握的情报中看来,你父亲好像并不这么想,甚至对你,都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讲”

卜一卦惨然一笑,这句话其实有些残忍,可总比日后父子见面场面尴尬来的好些。

何处长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茫茫的夜色,对着卜一卦说道:“你小子身上的担子比想象的还要重些,这些家事总有方法解决,可现在共和国的大树上缠满了要命的藤萝,只能靠你们这些孩子一点点去铲掉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道第一

卜一卦一夜无眠,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再也没有兴趣同洛栖梧纠缠什么利益瓜分的问题,将全盘事情都推给何处长处理之后,他走到洛神的屋子门前轻轻叩响。说要睡下的洛神此时怎么睡得着,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脑海中还是她同卜一卦初见时的那段日子。总有些回忆是无论如何都再也回不去的,无论疼到愤怒还是甜到惋惜。

正在胡思乱想的洛神听到敲门声有些慌乱,这个时候除了卜一卦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敲她的房门。他如果要做坏事怎么办?从了他没有心情,可他心情应该也不会好,如果拒绝会不会让他的情绪更低落?洛神满脑子都是这件事,面色绯红的拉开了门。

走进来的卜一卦二话不说走到洛神的床边上坐下,眼神有些直勾勾的发愣。洛神心中一惊连忙走上前去,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卜一卦嗯了一声紧接着说道:“媳妇,我心疼,剜着的那种疼法……”微陷的眼圈泛着红,仿佛在佐证着这个男孩的疲乏:“你知道么,我一开始以为我没有妈了,也没有爹了。但我一直觉得她们两个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快乐的,家里没有他们的照片,可在我脑海里我知道他们就应该是那样子的,这种感觉没办法形容,反正就是两个人开心的笑着牵着手,不管多大的事情都不会分开的那种。在知道我母亲的死之后我一直认为她是为了给我父亲殉情,可你知道么,今天洛栖梧他告诉我,其实我母亲的死是因为羞愧。他说的那些东西,就好像在我一直觉得温暖的心窝子上恶狠狠的插上一块烙铁,还用力搅和着,非要把我心里烫成焦炭才算个了结!媳妇,我说这些你懂么?”

洛神已经泪如雨下,这个在她面前一直是坚韧阳光的大男孩此时脆弱的如同刚降生的羊羔,蜷缩着身躯瑟瑟发抖,甚至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一把揽过卜一卦抱在怀里,放声大哭。卜一卦说的事情她只能听懂一半,甚至不到一半,可这并不能阻挡她感受到卜一卦心里的那份悲伤。

在洛神怀里的卜一卦仍然在喃喃的说着:“媳妇啊,我当年追你的时候就在想,我父亲母亲年轻的时候肯定就是我的样子。两个都互相倾慕的聪明人怎么会不幸福快乐?可后来我知道了一半的事实的时候我害怕了,我知道某一天我必须在你和前途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怕再这样纠缠下去会毁了你……媳妇,我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显得特别没出息?是不是?”

洛神拼命的摇头,将卜一卦抱的更紧。这个大男孩心里装着的苦痛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连空气都变得苦涩沉重了起来。

嘟嘟囔囔的卜一卦最后在洛神的怀里沉沉睡下。替他将被子盖好,洛神推开门轻轻的走了出去,洛栖梧瞒了她太多事情,她必须要找他问个明白。

走到洛栖梧房前,洛神惊讶的发现房间屋门大敞,屋内坐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何处长和洛栖梧是她的熟人,而另外一位老人有些眼熟,可却从来没见过。何处长瞥见她走了过来轻轻一笑说道:“张老头,这就是卜一卦的媳妇儿,您老给掌掌眼?”

老人头晃的如同拨浪鼓一样说道:“可不敢,这么多年我以为我看明白的几个人,最后证明都走了眼,以后再也别让我识人了,看不懂,这门学问随着那帮子识龙士埋到土里有点年头了,别再挖出来贻笑大方了。”

洛栖梧没有何处长这么放得开,毕恭毕敬的说:“张老,您看您说的。这是我的干闺女,说对说错您说两句,看看有什么要防备的地方?”

被称作老张头的老人这才定睛看向洛神,稍一凝神老爷子眉开眼笑的说:“福相,福相啊!”

洛栖梧听到这句话也喜笑颜开,仿佛中了什么头彩的说道:“老爷子,怎么个福相?”

老头扔了一个白眼球给洛栖梧说道:“你不是说让说两句,这都两句了,怎么着,要耍赖?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半夜三更连口热乎饭都没有!”

洛神一脸茫然,满肚子的怨气在这个老张头的插科打诨里消融了不少。她开口问道:“干爹,这位是?”

没等洛栖梧接茬,老头连忙说道:“你叫我老张头就行,算起来我也是你的学生家长,我孙子叫张偲峰,我叫张虚谷。”

洛神一愣,她听过张虚谷的名字,可从来没见过老人的真容。说起来,在漠北见过张虚谷真容的屈指可数,这里自然不包括八竿子打不着的洛神。但这并不耽误洛神对老人的了解,据说张偲峰那一身功夫全都来自于他爷爷的亲手教导。

洛神执了个后辈礼之后眼神投向洛栖梧,自然满满的都是询问。洛栖梧连忙介绍道:“老爷子是为了我们的事情来的,他老人家肯出山,我们就轻松多了……”

马屁还没拍完,张虚谷一拍桌子说道:“你快去准备饭,这些事我同洛神说。”紧接着换了一副慈祥的嘴脸向洛神说道:“我这次来说起来太复杂了。这还要从当年我在江湖的那段日子说起。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曾经有段时间,江湖上给我的匪号是‘黑道第一’。”

何处长接过话来说道:“您老也别谦虚,自从您被国安*的签下了再不出手的保证,这个名号就一直没人再用。黑道第一只有一个人,曾经有几个心黑手狠的想要拉虎皮做大旗,可无一例外的都在火苗阶段就被扑杀了。国安恶心了您半辈子,可这十几年您也恶心着国安不是,两不相欠了。”

“还是小何会说话。不过我这次出山仿佛是有人刻意放我出来的,前几天我发现,家门口国安的老朋友都不见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再后来就是听到有几个孩子说起老树皮的事,想着当年我还欠这老家伙三张羊肉胡萝卜的大馅饼,这不,我就来了。”张虚谷说话间语气轻描淡写,但眼神里却装满了不瞒人的悲凉。

洛神心里一紧,黑道第一这个名号听起来简单朴素,可又华丽到无法复刻。这个世界上能称作第一的,哪个不是超出其他人一大截的非常人?卜一卦出山搅和的江湖本就不再太平,再加上这么一个曾经的混世魔王,这是不是要出大乱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面楚歌

孟如晦最近头疼的很。自从卜一卦出现在明面上,一个接一个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从来不认为这个还不算成年人的孩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可事实接二连三的抽着他的耳光,终于让他开始正视这个孩子背后彰显出的能量。

彭郁这个刺头也是让他*心的事。当年彭郁被东林党盯上就是因为激进,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暴露出自己的意图本就不够理智,更何况当时彭郁身边的兄弟满身上下除了一条命没一点值钱玩意,在对方大力打压之下,这些人要么早夭于某些见不得人的战场,要么被一些罗织的罪名强迫退伍,总之,基本不得善终。等到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彭郁也只能借着老爷子的某些亲信玩出了一手金蝉脱壳。为了瞒过东林党的目光,整件事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道,这里,自然不包括彭老爷子。可这些并没有让彭郁改变性格,他仍然骄傲并对改革充满着激情,有热情是好事,可如果到了彭郁这种近乎偏执的境界,是否会让事情向着不可知的深渊滑落,这才是孟如晦最*心的事情。

懊恼的揉碎了面前的一张纸之后,孟如晦站起身来看着外面已经堆满落叶的院子。京城的秋天总是来得很应季,不耽搁也绝不早到,正如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到了时间毫不犹豫的铺陈开,丝毫不会考虑你是否准备的充分。(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要是能再给我一段时间该有多好?”孟如晦暗叹一声抄起桌面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分钟之后,秘书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自从庞涓走后,孟如晦就不习惯再让别人在屋内帮他的忙,一是觉得没有必要,另外一层,在庞涓之外,他对其他人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秘书放下茶壶,顺手将桌下的垃圾桶抽了出去,孟如晦轻瞥一眼继续伏案疾书,嘴里吩咐道:“帮我接八三。”

秘书身形一顿说道:“接古温还是……”

“直接让何处长接电话就行了,古温太忙,不用总麻烦他。”孟如晦不耐烦的挥挥手。古温是八三明面上的最高领导,可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这种行动型的部门,直接负责行动的那几位才是嫡系,级别越高,除了能证明善于钻营,对行动能力并不是什么极好的证明。虽然古温是个另类,算是一步一步从前线拼军功走到今天的位置,不过在孟如晦眼里,掉到官山宦海的漩涡里的古温并不是他可以信任的人。(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秘书应了一声走出门去。刚刚带上屋门,秘书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干了额角上的汗珠,他毕业时间并不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上除了自身素质惊人外,自然逃不脱家族的运作。这种近水楼台的位置在放出消息的时候开始就是各方角力的过程,能在这场斗争中拔得头筹,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秘书自然不是常人,从小也在家族刻意的培养下学会了大方得体。可即使这样,他仍然被孟如晦身上的气场震慑得战战兢兢,不得不承认,人与人的差距往往比想象的还要大。

将垃圾随意倒掉的秘书并没有发现,在房间的一角一直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确定秘书已经走远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穿着清洁人员的服装将垃圾缓缓的收拾了起来带了出去。

孟如晦挂断了电话脸色变的有些灰暗,这已经是两天来的第三次电话,可意外的是,都没有人接听。他尝试过私下拨通何处长的移动电话,可仍然是盲音。何处长消失了这么久,并没有提前通知他,这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安。

……

……

京城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里,一间不起眼的二居室里此时星光熠熠。几位带着上位者气势的老者环坐在屋子里,空气中烟雾缭绕。如果有知道内情的人来到这间屋子恐怕会惊掉下巴,其中的任何一位都至少是省部级的大员,只有在人代会的时候才会凑的如此齐全。让人更为惊讶的是,其中的两位现在按理说应该正在国外考察。

一位面带疲惫眼皮沉重的老者开口说道:“我们还是早些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齐家这次的买卖折了兵不知道有没有赔了夫人,需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接触一下那几个外国佬,他们不是我们要依靠的那类人,可凭着这些人的身份,搅局应该不成问题,能说服他们为我们工作,我不介意损失一些蝇头小利。”

其他的老人没有吭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侧双目微闭的国字脸老者。仿佛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国字脸老者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张虚谷出山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听起来完全可以替代一只凶兽。年轻人不知道这个老家伙的心狠手辣,可他们是一直听着黑道第一人的传说慢慢变老的。其中有几位,家族里还遭过这老东西的毒手,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报仇两个字。由此可见,张虚谷对他们有多大的震慑力。

国字脸老者继续说道:“我们还是低估了彭家的势力,当年国安在我手里的时候拼上了几十条人命才将他关死在了漠北。可老彭的出现让当时已经被我交出去的国安措手不及,紧接着就是两家交好,现在的信息是,卜一卦身边那个叫张偲锋的孩子就是张虚谷的亲孙子。你们说,如果张虚谷知道我当年答应帮他照顾儿子的事情是假的,他会怎么做?”

屋子里更加沉寂了,其中几位嘴上的烟头明灭的速度骤然加快,让屋子里的烟雾更加厚重了起来。似乎被屋子里的气味呛得睁不开眼,一个老人站起身推开窗子,放进一些新鲜的空气来。

国字脸老人等了半晌没人应声,只能长叹一声说道:“算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担着。明天我就去杭州,当面和这个老家伙说个清楚。这件事总该有个了解,只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全盘布置。”

一直没吭声的老人堆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都是小事……有人在上海看见了彭郁,身边是……葛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煞

说话的老者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些,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沉重。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清理了嗓子眼里的积痰之后,老人继续说:“韩老,我一直不怀疑您在明面上的力量,国家机器对着已经分出来的敌我还是有摧枯拉朽的本事。可是私底下这点事,连八三做的都比国安漂亮。那个姓何的小子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事情办起来就更方便喽!”

被称作韩老的国字脸老者脸上一红一白,但由于消息捏在别人手里,只能放低姿态问到:“老于,你刚才说葛婴和彭郁?怎么回事?”

于姓老者毫不拖泥带水的说道:“上海有几个我这边的小字辈,干着见不得人的买卖,也就没和你们说过。共和国这么多年了,这种寄生虫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我也就没大在意。可最近他们传来一个消息,在某家不起眼的小馆子里,葛婴和彭郁见过面。本来他们是不认识葛婴的,我只将彭郁的照片发了下去,可这几个小子也算机灵,顺藤摸瓜就查到了这位是东三省赫赫有名的靠山王,其实也是葛婴不够低调,这种泥里爬出来的小朋友还是少了点底蕴。”

于姓老者说的这一堆话在韩老这里简单的总结成了一句话,彭郁和葛婴在上海见过面,还是在一个人相对少的小馆子里。韩老下意识的推断,难道是彭郁故意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可转眼间又被自己推翻了,同葛婴的瓜葛暴露的越晚就越安全,这正如最后的一手底牌,亮的越早就越没有震慑力。

其他的几个老者已经在窃窃私语,无一例外的都在推演着整件事的缘由。在座的这些有一位算一位,在彭老爷子被迫出京这件事上都或多或少的推波助澜,如果彭郁真的是来秋后算账的,他们谁都跑不掉。

韩老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回自己身上说道:“这件事我派人去查。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暂时没必要杯弓蛇影。彭郁迟早会出来,至于拉上葛婴,也不是太棘手的事情。这两个孩子使出浑身解数来折腾,顶多也就是把东三省的天变一变,可你们别忘了,东三省没有门阀可却不缺匪类,我们悄无声息的支持一下,足够葛婴忙活上一阵子。”

韩老又转脸对另外一边的几位老人说:“让冰城的几个人再加一把火,葛婴现在已经顶不大住了,实在没有把握,就让我们安插的下层军官写几封匿名信到军委,就算牺牲掉几个棋子,也要让这个东北王知道,不听我们的话有多恶心!”

几位老人齐声应了个是字,屋里慢慢变得安静起来。其实屋里的每一个人,都代表着身后的势力,在利益划分上各有各的心思,但每当出现危及大家族的问题,这些人习惯性的坐在一起,而这个组织,他们自称为,东林党!

在确定事情已经足够清楚之后,老人们纷纷离去,毕竟按照他们的身份,在公众眼中失踪的太久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揣测。尤其是在国外考察的二位,时差还没有折腾清楚就已经在两个时区间飞了一个来回,虽然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可没有任何人抱怨,他们这个位子是怎么来,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最后只剩下韩老和于姓老者,两人对视苦笑,眼底都是不瞒人的忧心忡忡。他们两位算得上是这群人中的智囊,只不过韩老退于庙堂,而老于隐于江湖,两人人生的历练相左,在事情的判断上自然有些出入,可这并不妨碍最后得出结论的准确性,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用对方的想法修改自己的判断。

“老于,你是不是也发现了哪不大对?彭郁这小子聪颖但性子火热,怎么可能刚出山就联系葛婴?他不去暗杀葛婴,都已经算隐忍了。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老于点点头说道:“你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我让孩子们继续调查最近葛婴都接触过什么人。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是,葛婴从东北来应该是用了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段。在很多同我们有联系的地下势力里都没有发现东北王的行迹,要知道,连八三能瞒住我在机场车站布下的人手已经足够称得上是挑战了,葛婴背后肯定有人帮他。”

“不对,如果只从这点上判断,我反而能回答你。你没见过葛婴的档案,这小子从年轻时候就是侦察连的标兵,潜伏暗杀都是拿手好戏,加上他在东北培养出的那一群鹞鹰子,对上你们这帮野路子出身的家伙,说得难听点,杀鸡用牛刀啊……”

老于眉毛一竖怒道:“姓韩的,有本事你让你手下人来试试,二十四小时之内我要是抓不出来他们,以后茶会里就是你姓韩的一言堂,你敢赌么?”

韩老摆摆手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葛婴想悄无声息的到上海,在技术上没什么难度,可在官方上总要有个交代。古温那边我旁敲侧击的问过,近期除了庞涓下跳到上海之外,整个上海滩再也没来过什么够级别的大员,这也证明了葛婴这次的出现,是个私人行为。”

“这么点事需要猜这么久,老韩老于,你俩真的是越活越回去喽。”房子的里间门推开,一个推着轮椅的老者慢慢滑了出来,两个老人面色不变的站起身,韩老更是走到老者背后,将轮椅推到屋子的中央。

“洛大哥,你有什么消息?”老于开口问道。

洛大哥捻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掸了掸腿上细丝料裤腿上蹭到的灰尘说道:“几个孩子把你们吓成这样,当年和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除了埋在土里的,还有几个?有我们洛家在,别太把奶还没吃完的孩子当回事。你以为刚才走的几个老家伙不知道我在屋里?他们一个个老狐狸的性子,都等着我们出手他们好占便宜!算了算了,这么多年,大事小事一直是我们洛家出头,这次不用例外了。没有何处长保驾护航,他和彭郁,一个都别想离开上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贪狼

京郊一个不大的院子里,曲文正同一个老妇人一起努力的收拾着不大的菜园子,几只奶狗发疯了一般的疯跑着,不时传出奶声奶气的嘶吼声。(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老妇人直起身捶了捶腰杆,眼神看向大开的院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文,你说你这是图点什么?”

曲文呵呵一笑,手底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干着活。这句话老妇人这今天已经问了好多遍,曲文从来没有回答过,今天,他也不打算破这个例。这是他在国安接下的第一个外派性的任务,无论如何不能出纰漏。种种情报显示,这个老妇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儿子在某件关乎到共和国经济命脉的问题上所站的位置。作为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旅欧的留学生,老妇人的儿子的爱国热情自然毋庸置疑,可当祖国对他产生了太多误解,而某些境外势力又借机亲近的时候,事情的走向也就再也无法控制。简单说,曲文本来就是代表着共和国的歉意,所以这些日子无论老妇人做什么,曲文都会帮把手,这也是同对方拉近感情的方法。

老妇人一边揉着腰一边继续说:“要我说啊,你这个孩子就是心眼太实在。我也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可我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我知道,那小子前几年受了点委屈,可比上最近的好日子这又算得了什么?你放心,我答应你,这小子就是死,也埋在我们家自己的祖坟里,你看咋样?”

曲文直起腰做了一个拉伸,对老妇人说:“老太太,您想的太多了!我来呢,任务有两点,一个是您说的那个,可我从来不觉得那是个什么事。林哥我知道,对共和国称得上赤胆忠心,这从他一直把移民的事拖着不办就能看得出来。最重要的是第二点,您的健康和安全。您哪,就把我当儿子看,有什么活我帮您干,像您这样的老人健健康康的,才是我们的财富。”

旁边的几只小狗听到两个人的声音,也乱叫着贴了过来,对着两人不停的摇着尾巴。其中一只稍大点的,还咬住了曲文的裤腿用了撕扯着。

老妇人心底暖洋洋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她嘴上不说,可是不得不承认,曲文在的这几天,让她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伦之乐。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这是公认的事情,可在对老太太上,由于时间和空间的压力,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亲自尽过孝道,加上老头子走的早,她自己*持着这片小院子,时不时就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而曲文的出现,不仅让她的活变得轻松了,也让这个院子变得热闹了起来。这几只小狗就是曲文到的第二天从不远的集市上买来的,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一到这个院子里,就带来了不少的生气。

曲文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可心底却在盘算着,按照他们的情报,最晚明天,这个叫林茂的男子就会从欧洲开会回来。凭借情报提供的信息,这个林茂是个大孝子,看到这一幕,再加上老人的话,这颗心算是实实在在的捏在了他手里,他并不是事事都要算计,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最让曲文惦记的其实不是自己的任务,而是爬升的速度。在国安,没有实打实的立功表现向一步蹿升,难度颇大。另外,到了国安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其实和绝大多数的部委机关毫无差别,派系林立山头高耸,一步走错步步惊心,最不擅长装傻充愣的他经常慨叹,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张偲锋的天堂,所有领导都喜欢傻子,当然,是看上去傻的那种。

正在暗自琢磨着,一辆挂着红色使字头车号107xxx的奔驰车停在了林家院门外面,两个金发碧眼西装革履的欧洲人同林茂寒暄着走下车来。熟知车牌的曲文稍一思考便确定这几位来自奥地利,同老太太告罪一声迎上前去。

看到从自家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轻人,林茂有些诧异。没等他开口,曲文*着标准的汉诺威口音向两位奥地利领事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曲文,很高兴见到两位领事。”国安局其实是习惯的称呼,对外,自然要换成世界范围认可的mss的全称。

听到这标准的口音,两位奥地利领事先是一愣,紧接着满面堆笑,向林茂和曲文说了一声再见之后,识趣的离开。在坐回车里之后,两位领事对视苦笑,本来想借着接送林茂去奥地利开会的机会多打探一些消息,可刚刚出现的曲文狐狸般的笑容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对方看穿了,再留下去,无非是徒增笑柄而已。

林茂对曲文的德语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更让他好奇的是曲文的身份。他知道,最近频繁的同欧洲的某些排华组织接触,已经让国内对他有了一些质疑的声音,此次派人来,恐怕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

送走两位领事,林茂拦住了曲文走向院子的脚步说道:“我不管你是代表谁,什么意思,什么想法,走到这间院子里之后,我不想让我母亲受到任何打扰,你们怀疑的事情,我只能说,这是学术需要。我林茂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调查冲我来,别打扰我母亲。”

曲文轻轻推开挡在面前的手臂,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说道:“林先生,您想多了。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您对共和国的热情和真诚。我在这里,更多的是为了老人家的健康和安全,你常年不在家,老太太一个人,我们放心不下……”

两人正在门口纠缠,老太太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文啊,帮我把这两个捣乱的小家伙抱出去,一会盛饭的时候踩着他们尾巴又要叫了!”

林茂皱着眉头瞥向曲文,曲文毫不在意的伸手指了指屋里,被点醒的林茂大喊着:“妈,我回来了!”拔腿向屋内走去。

看着林茂的背影,曲文暗攥了一下拳头,只要林茂见了老太太,这件事就算成了一大半,而他,越早离开这个院子,就越早能帮上卜一卦的忙!

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军

洛栖梧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张虚谷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真相。他知道,在何处长的眼皮底下,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反而会让老爷子心里产生芥蒂,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除了齐家,他想不明白还有谁会做。

张偲锋醒来的时候,他爷爷已经离开了。知道老爷子来过的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原因都是老爷子留下的一句话:“孩子的事情孩子办,我只替老赵头报仇。”张虚谷离开西湖边的时候带走了赵玉玺留下的物件串,他说这是个念想,这串东西到了别人手里也是糟蹋,不如在他手里,时不时还能感觉到老树皮还在他身边帮衬着。

张虚谷离开大宅子的时候天还没亮,看着老爷子身板挺直的背影,洛神暗自叹气。此地一别,再见恐怕又是经年。张虚谷面前全都是龙潭虎穴,还能不能留下这条老命来再见到自己的大孙子谁都不好说,在他们暂时没有能力攻略一方的时候,冲锋陷阵仍然只能指望这些老人。

木讷的张偲锋没有发现宅子里的异常,不代表猴精的卜一卦没有发现情况。抓住一个张偲锋不在的机会,卜一卦一把搂过洛神,先将不安分的爪子摁在洛神高耸的胸脯上之后,卜一卦轻声的问道:“媳妇,你现在学会有小心思了是不是?说吧,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洛神俊脸通红的拍掉卜一卦的禄山之爪,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哪有什么事能瞒住你,裁缝的爷爷半夜来过,又走了,我怕让裁缝知道才没告诉你。(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眯了眯眼睛说道:“谁请出来的?老头早说过不管江湖事了。再说,国安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不知道,老爷子说家门口盯梢那几位悄无声息就没了,加上他听说了老赵的事,直接就从漠北跑了过来。我也是才知道,老赵和他还有段香火情。你说,这老一辈的江湖是不是太小了?”洛神对张虚谷了解不深,自然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其实那个时候的江湖才叫江湖,没多大但也肯定不算小。多大恩怨都是两个人之间的,谈不上什么国恨家仇。到了国家大义这个层面上谁都没含糊过,裁缝他爷爷的事我听过那么一点,别的不敢说,最后被困在漠北十成十是被人阴了。老头在别人手里有什么把柄我不知道,但我敢确认一定有。(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要不然就凭国安在漠北那几块料,恐怕连虎斯贲那关都过不去。山高皇帝远这几个字挺有意思,说白了,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正儿八经的拼老命?”

这些话卜一卦早就憋在肚子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出来。他知道张虚谷的本事,就凭着能把张偲锋调教成这样,这师父就错不了。虽然每次同老头聊年轻时候的事,老头都神神秘秘语焉不详,可总时不时的透露出老子天下第一的蛛丝马迹。这种老江湖能心甘情愿的窝在漠北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没点小尾巴,谁信?

“还有,这老头的本事现在我们正用得上,怎么就让他走了?哦,对了,昨天是不是老何也在?他们说了什么没有?”卜一卦自问自答的说道。

“我没听见前面的事,我看见张老爷子的时候……”洛神正要往下说,卜一卦一口亲在洛神嘴上,将后半句话恶狠狠的堵了回去。洛神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感受着嘴里一条舌头的翻滚,下意识的迎合着。

片刻之后两人嘴唇分开,卜一卦轻声的说:“裁缝刚才路过,估计听到了什么,看见咱俩这种举动才没好意思贴上来,老爷子不想让他知道,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咱得想个招瞒过去。”

正被两人设计的张偲锋此时蹲在宅子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看着远方愣愣出神。自幼就被老爷子锤炼出的近乎天人的完美体魄在晨光下如同一整块花岗岩刻出的雕塑。他耳聪目明的程度远超乎卜一卦的想象,在老远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声,知道自己爷爷不想将行踪泄露给他,除了心里有些纳闷,更多的是失落。从小,他就不知道父母是谁,都是爷爷亲手拉扯他长大,老头并不慈祥反而经常对他厉声呵斥甚至荆条加身,如果不是在家里见过四个人一起拍的照片,连他自己都不信张虚谷会是他的爷爷。可后来的某一天,爷爷因为他的不用功亲手抽了他两鞭子之后,蹲在角落痛哭的表情落在他眼里,他才知道,这个老头对他,其实满满的都是深爱。从那天起,他开始努力的苦练功夫,老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增多起来,只是偶尔瞥到那张合影,仍然会面色沉重。知道爷爷曾经来过但并没有找自己,张偲锋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做的仍然不够好,让老爷子伤心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撞在张偲锋身上,习惯性的肌肉反应让张偲锋下意识的向内一靠,将门顶了回去。门内惊讶的咦了一声,推开另外一侧的门扇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刚刚起床的何处长。看到面色铁灰的张偲锋,何处长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上前一步问道:“知道了?”

“嗯!”张偲锋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我爷爷咋就那么不乐意见我,我又给他丢人了?”

何处长一把揽在少年肩膀上用力的捏了一下,感受到单薄的衣服下钢铁一般的肌肉轻轻一笑说道:“是啊,老爷子嫌你有些丢人了,这让人欺负到脑袋上还不去找场子?我要是告诉你敌人是谁,你怎么办?”

“何处长!你再说这些没用的小心我和你急!”宅子里传来一个声音,话音未落,卜一卦猴急的蹿了出来,一把打掉搂在张偲锋肩上的手,对着张偲锋说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嫌你丢人,都是这老小子自己琢磨出来坑你的,老爷子肯定有别的意思,你爷爷说了,你这辈子必须捆在我边上,哪也不能去!”

张偲锋晃荡着大脑袋说道:“卜一卦,其他的事我听你的,这件事不行。其实你们那天说的事我都听见了,我爷爷说,我是破军星,天命主杀伐,这些事不仅不伤身子还能随天意,你就让我去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的洛大同

三个人到最后也没有谈拢,卜一卦坚持自己的意见,江湖对张偲锋太过险恶,他不放心让这个木讷的玩意自己去闯荡。而他的意见在张偲锋这的作用比何处长想象的还要大,本以为三个人两票对一票,无论如何也能说服卜一卦,可到了后来,张偲锋虽然闷闷不乐的不言语,但也不再坚持离开,这让何处长打心眼里郁闷。

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回到洛家大宅,迎面正撞上洛栖梧。这老头刚刚起床,听到有人说门口三位正在吵架,忙不迭的赶了过来,见着几个人的表情各异,老头心里有了盘算,开口问道:“何处长,还是想让裁缝去?”

何处长不出声,只轻轻的点头。他的心思其实也很简单,张偲锋现在身手没的说,但碰到他和冯九肯定是输多赢少,这缺的就是经验。不让他正面硬撼上几个硬茬子,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成长。卜一卦的担心他也知道,世事复杂,对张偲锋会有怎样的影响谁都不好判断,可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这难得一见的好苗子生生的憋在大棚里,何处长觉得心有不甘。

张偲锋嘟囔着说:“我也想去,可卜一卦不让,我能怎么办?爷爷都不要我了,我只能指望上他一个人,他说什么我听什么吧,唉!”

“小卜,你放心不下裁缝我懂,我这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想听不想听?”洛栖梧胸有成竹的看着卜一卦。(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老头琢摩了半宿的办法让自己都拍着大腿叫绝,他有绝对的自信,在卜一卦听到他的安排之后,肯定会同意放人。

卜一卦手一摊做出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同时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不信任。

“如果我和裁缝一起回去,顺便带着大同,你看怎么样?”老人浑浊的眼里射出一丝狂热,在这种时候回洛水,完全是在用身家性命赌张偲锋的明天,赢了,洛家变天他自然占得好处,可如果输了,他自己要给张偲锋赔命,怪不得洛栖梧对自己的主意无比自信。

张偲锋和卜一卦脸色同时一变,他们对这件事的感触不完全一样,但都知道,洛栖梧这次赌注极大。用自己为诱饵做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生死局,这让一直对洛栖梧微微鄙视的卜一卦都换了态度,隐隐约约间有一种尊敬。

“这怎么能行?”何处长连忙阻拦道:“洛家变天这件事,西湖这边唯你马首是瞻。你要是真出了个三长两短,哪怕裁缝做到了我们安排的事情,不也于事无补?不行,你不能去!”

洛栖梧微微一笑,眼神里的狂热更盛说道:“老何,我们在这个江湖里时间太久了,久得都有点怕死。老爷子走了之后,我琢摩了半夜,其实我们一直在犯一个大错误。江湖虽然变了,某些江湖的规矩也没那么多人守着了,可仍然有一点大家都不能忘了,敢拼命的未必死,不敢拼命的逃不开!齐家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盘算着抠搜着,把地面上一点面包渣都划拉到自己家,最后又设计出各种金蝉脱壳的计策。怎么样?该死一个也没跑成。把别人当成炮灰送出去,保不齐什么时候自己的大炮炸了膛。我就在这,不躲不闪,看见递过来的刀子我还要迎上去,我洛栖梧就想看看,我脖子上长得这么大的一颗大好头颅,谁敢摘走?!”

老人每个字都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在张偲锋心口上,眨眼间点燃了这个木讷小子的激情,一直很少言语的他开口说道:“老大,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从来没出过远门,到上海是第一次离开漠北。没你,我估计这辈子我也不会离开我爷爷。我离开家的时候就在想,离开之后怎么回去?灰头土脸还是衣锦还乡?后来我想明白了,这都不重要,我就要你和曲文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可现在呢?曲文音信全无,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可你这不一样,你嘴上不说但心里明白,让我去其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至于安全,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我没猜错,我爷爷那个老头现在应该奔的是同一个地方,没有什么地方比和他在一起更安全的了,是吧?”

卜一卦挠了挠头,不得不承认,洛栖梧和张偲锋的每句话都打在了他心坎上。洛栖梧忽然爆发出来的霸气,和张偲锋终于不再混乱的头脑让他有些动摇。可他仍然坚持着说道:“你们说的都对,都有道理。可我就想知道,谁能保证洛家不先动手?洛雷洛霆这样的力量,洛家不可能只有一股,其他的连洛叔都不知道的后手怎么防备?有心算无心,我们一直都在明面上吃亏,我不同意你们去,谁去都不行!”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着大同,带着她,洛家就不可能先动手。”洛栖梧突然吐出一个重磅消息:“这个孩子比你们想象的重要。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老人对风水堪舆深有造诣。当年送大同来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可后来洛水那边来过几位老人,无一例外的都对大同态度暧昧。甚至有两位在临走的时候告诫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女娃娃,具体原因没说清楚。他们以为我不懂,可我总记得当年仍在我桌案上的那句兴于大同,如果我没猜错,前面那半句,十有八九是洛家当兴!”

“洛家当兴,兴于大同……”卜一卦咀嚼着这八个字,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四外环视着,忽然灵光一现问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孩子,会送到你这里来?”

洛栖梧摇摇头说道:“这我猜不到,但十有八九也是幕后那几位的意思,那几位虽然挂着洛家的名号,但早超然于世俗之外,我知道你们不信,可说真的,风水学说这种老辈传下来的东西,十件里有那么七件肯定是糟粕,但剩下的三件,都是精华!”

卜一卦摇摇头,现在不是谈论风水这件东西的时候,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洛栖梧有什么争辩,他只是觉得,如果洛大同是洛家重视的关键人物,没理由放在这山高水远的外面,藏在洛水大宅子里完全比在西湖边来的安全和放心。

思考了片刻,卜一卦发现完全没有头绪,对着几个人胡乱的说了几句,钻回自己的屋里,转身将大门紧闭。

院子里剩下的三位互视苦笑,聊了几句也要各自散去,可没想到,卜一卦的屋门忽然砰的一下被推开,少穿了一只鞋的大少爷状若疯癫的笑道:“我想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

洛栖梧几人面面相觑,对卜一卦忽然间的变化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管几个人的状态,卜一卦说道:“大同这个孩子比想象的还要重要。我现在仍然不相信什么风水堪舆这些东西,寻龙术这些玩意在小说里看看热闹笑一笑无伤大雅,可真要让我实打实的信,没点事实证明还是难度很大。但这并不耽误我们利用大同的身份,西藏的和尚们用的招数我们可以借鉴,大同就是洛家的转世灵童!至于为什么要送到西湖边上来,我们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毕竟咱这几位里没有一位资深神棍,唯一一位能算得上高人的张老头还不在身边。裁缝,我同意你去洛水,但我有一个要求,去可以,但你要保证随时随地都听洛叔的话,如果洛叔不在,凡事也要和大同商量,这孩子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天大的气运,至少比你聪明的多。”

张偲锋撇撇嘴,对卜一卦的言语不置可否。听洛栖梧的话没问题,从小和爷爷在一起长大的他自然知道什么叫尊老,可听洛大同的话……爱幼可以,事事要和个没长大的娃娃研究,这感觉确实好不起来。

“不答应你就别去了!”卜一卦眉毛一竖语气变得冷硬起来:“去那边仅靠着你那点打打杀杀的本事能有什么用?一个两个你打得,三个四个也没问题,再多呢?如果被人圈在陷阱里,拉上十几个垫背的又能怎么样?能把你这条命赔回来?这件事不是下棋,棋子被提掉下局可以重开,你呢?命没了还怎么玩?”

张偲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卜一卦说的句句在理,让他连反驳的欲望都提不起。连一直想要他帮忙的何处长和洛栖梧此时也都一言不发,他们两人知道,如果不让卜一卦提点醒这个混世魔王,真到了外面产生了问题,他们都担待不起。

“好!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他们的,行了吧!”张偲锋赌气的说:“我就负责吃睡打,别的事情都听他们的,你满意了吧!”

卜一卦一直冷着的脸融化开来,露出一个微笑:“早这样不就完了,去准备准备吧,洛叔,你们估计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吧,时间越久,那边就越没有耐心。必须要在接替我的人到来之前出发,家里这边你可以放心,无论家业还是人手,决定权全都在我自己的人手里。不同我交接,那几位来了也是白来,让他们空耗上一些日子,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结,他们也就只是无伤大雅的几只虫子而已。”洛栖梧对自己经营已久的老窝充满了自信。

卜一卦点点头,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性的开始分配任务:“何叔,我们在他们走以后也马上回上海。我有个预感,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仍然在上海。当年我以为我母亲只是有个关于复旦的梦想,现在看来,不应该是无的放矢,很可能,在复旦会有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的秘密!”

何处长点点头离开,他需要一些时间安排回上海的事情。在确定八三已经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无懈可击,他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确定谁是可以信任的,并利用可以信任的消息渠道,将自己得到的消息送出去。

洛栖梧也交代了一声回到自己屋内。同何处长不一样,他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或者可以说,需要安排的事情他已经用了接近十年去安排,不管什么时候动手,都不会显得太过匆忙,他只是想给小哥俩留出一个告别的时间,太过坚强的两个小子在外人面前,总会下意识的遮掩些什么。

看到两个人各自离开,卜一卦走到闷闷不乐的张偲锋身边,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捣了一拳说道:“怎么着?生我气了?”

张偲锋晃荡着大脑袋说:“没有,就是心里不舒服。你说让我听谁的我就听谁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没说服你之前,我以为说服了你之后海阔天空,我肯定会开心的很。可你同意了之后,我忽然觉得有点空落落的。离开家还不到半年,曲文这小子就失踪了,现在又是你,难道真的要走的越远朋友越少?”

卜一卦轻轻一笑说道:“呦,我还真看错你了。猛张飞还真有绣花的心思……”

“你就别闹了,我心里真难受……”张偲锋眼圈泛红:“别的没什么,可我害怕某一次咱哥几个再见面就是在谁的坟头前面。你说的对啊,咱现在面对的这些事不是下棋,没机会推子认负再来一次。我真的害怕……”

听着张偲锋略显哽咽的声音,卜一卦的眼圈也有些泛红。离开家之后,曲文和张偲锋就一直在他身边,当初曲文离开,他就觉得有些堵心,无论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中的任意一个,都有不在这个漩涡里挣扎的理由。可为了自己的这点破事,曲文去了国安,而张偲锋眼瞅着就要一头扎到时时刻刻可能盈满鲜血的战场上。这份恩情,卜一卦从来没提过,却都记在了心里。加上其实算起来是陌生人的何处长,已经死去的赵玉玺,在身边默默支持自己的洛神,一颗心全捆在自己身上的花夏,太多太多的人为了他在作着本不该做的事情,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张偲锋看着卜一卦继续说:“爷爷不找我的缘由我也刚刚想明白,在这个江湖上能牵绊着他的事情不多,可恰好我算一个。他可能怕看到我就再不舍得去拼命,而如若这样,就再也对不起死去的赵老。”说完这些,张偲锋揉揉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不说啦!就说这些。卜一卦,你记着,无论我们在哪,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哥们,等我回上海找你!好好的!”

“嗯!好好的!”卜一卦伸出手同张偲锋击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到自己屋里关上房门。转过身的一瞬间,两人泪流满面。

当天下午,洛栖梧带着洛大同和张偲锋离开洛家宅子直奔洛水而去。洛神抱着大同送出去十几里地不忍心放手,最后,还是懂事的小姑娘自己从洛神的怀里跳出来,冷静地挥了挥手同洛神作别。

等到洛神回到宅子,发现自己又将面对第二次离别,这次的主角是卜一卦。洛家不可一日无主,洛神等于已经被钉死在这张椅子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卜一卦离开,泪眼婆娑。

车子开出杭州,卜一卦轻叹一声心底暗道:“上海,我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回来了,真好

上海。[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葛婴捏开一只橘子,匆忙的扯掉外皮,囫囵个的扔进嘴里。坐在对面的彭郁皱了皱眉头,看着葛婴嘴角残留的汁水鄙视的说道:“葛师长,您看看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有洁癖的,吃饭的时候稍微文雅点?”

葛婴摇摇头说道:“文雅个屁!在别人前面我天天装有底蕴,装的我自己都快信了。每天喝茶读报,时不时还给别人做个讲座,这日子是给我这样的人过的?当年要不是你……算了,不说了,现在打算怎么办?”

彭郁抬头盯着窗外略显萧索的景色茫然的摇摇头,又将目光投回屋内。这间酒店是葛婴亲自订的,五星级,房间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洗手间里从洗手液到润滑液应有尽有,床头柜上从鞋套到避孕套一应俱全。他微微一笑言不对题的说道:“小婴子,当年你想过我们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么?”

葛婴眼神一滞,不由得苦笑一下。他知道彭郁接下来想说什么,手里不闲着的又抓起一只桔子,一言不发的等着彭郁开口。

“我这样的人啊,就过不得好日子。”彭郁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按理说,这些年就算是躲躲藏藏,可我也好像也遭什么罪。哪怕最开始的两年,心里揪着的那种疼,就这样也没吃什么苦,每天吃得饱穿得暖,心里难受但日子过得仍然足够让别人羡慕。对了,小婴子,你吃过两尺多长的龙虾么?我吃过。也就是个方便面调料的味。”

葛婴一言不发的听着彭郁说话,这些年,除了安排彭郁离开的那位老人,大概只有他最清楚彭郁的遭遇。可出于某些原因考虑,他只能远远的观望着,连伸把手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卜一卦确定要离开大漠,恐怕葛婴仍然会保持这种隐忍克制的态度,直到机会成熟。

“后来就习惯了,我说的是心里疼的那种感觉,习惯了。算起来有十五六年了吧?我记不住这种太大的数字,你帮我算算,这是多少天了?”彭郁看向葛婴。

“从老爷子离开京城开始,到今天正好五千五百天,数字挺吉利的。”葛婴接茬道。

“这么久了么……?”彭郁眼神明暗交替说道:“老爷子还好吧?”

葛婴点点头没搭言,算是回答了。彭郁咧嘴一笑站起身,在葛婴肩膀轻轻拍了一巴掌说道:“你啊,这种性格什么时候改改?做了好事不求别人记住,但得让人知道。别的不说,就当年那摊子事,如果不是后来有人告诉我,你这黑锅要背到哪年去?”

“无所谓,当年就是炊事兵,黑锅背惯了。”第三个桔子消失在葛婴嘴里,他大手一抹继续说道:“黄寺肯定恨死我了,我去和他解释?打不打得过另说,我还能真同他动手?还有白苍,这两个家伙哪是能聊天的人?至于老陶和沈光,我当年估计他俩有点时间就能想明白,可好像看走了眼,这两个家伙也没聪明到哪去。”

彭郁刚想接话,忽然面色一变,对着葛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口,作势要将门拉开。没想到,敲门声先一步响起,门外的人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直接敲响了房门。

彭郁看向葛婴,葛婴摇摇头示意,不知道会是谁。彭郁定了定神应声道:“哪位?”

门外答道:“先生,您需要换床单么?”

听到这句话,彭郁眼神一紧,探手从腰上摸出一把m1911大口径手枪,11.43mm口径的凶器枪管老旧擦痕密布,但这并不能阻止冷幽幽的寒光从枪身上泛起,向外界展示着它狂暴的杀伤力。葛婴也摸出一把一模一样的m1911,两人互相在对方的枪身上目光稍停,对视一笑。这是老爷子当年从某只番号保密的队伍里强抢出来的精品,一共有六只,六个儿子人手一只。葛婴的配枪表面光洁,可以看出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养尊处优,这只枪恐怕响的机会很少,比起来,彭郁的那支就看起来惨的很。

看到葛婴准备完毕轻轻点头,彭郁答话道:“进来换吧,我在洗澡,自己开下门,麻烦了。”

门外忽然陷入了宁静,紧接着响起钥匙串的声响。就这一瞬间,葛婴和彭郁的目光忽然锁定窗口同时开枪,窗外一声惨嚎,紧接着传来一个重物跌落的声音,四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被击中掉落,断没有生还的道理!紧接着两人枪口一转,对着门口扣动扳机,剩下的六发子弹瞬间倾泻一空,门口传来不断的哀嚎声,听起来至少有近十人!

这几秒钟的真空期足够葛婴和彭郁换完弹夹。葛婴一个箭步窜到彭郁身前,将欲图拉开房门的彭郁挡在身后,同时一把拽开房门,心领神会的彭郁侧身从刚刚拉开的门缝里对外一个点射紧接着一个翻滚进入走廊。

地面上凌乱的扔着三具尸体,一条长长的血线延伸到不远处的安全通道。伤者在这几秒钟被迅速转移,仅凭这个速度,彭郁判断出,对方即使不是军人,恐怕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拉开房门的葛婴懊丧的挥了一下拳头。在他的计划里,应该是他将房门完全拉开冲出去,将彭郁保护在身后,可哪想到,这么多年没有亲自出手,自然不如一直在刀口上生活的彭郁反应及时。可时间紧急,已经不容得葛婴多想,他两步奔到彭郁身侧,做出预备射击的姿势,对着彭郁问道:“怎么回事?”

彭郁轻声解释道:“换床单这件事一般都在清晨,这大下午的时间本就有些诡异。我们还是刚刚入住不久,怎么可能在客人刚入住就提出换床单的要求?这几位不是很专业啊。”说完这些,彭郁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

葛婴轻轻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刚见到彭郁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志得意满的青葱少年,感情深厚但仍然会互相争斗,只为争出谁是这些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可彭郁的出现仿佛将一切划上了休止符,敏锐的洞察力、准确的判断力加上出众的枪法,彭郁在刚一出现就震慑住了小哥几个,而让葛婴最为佩服的,就是彭郁这幅凡事都胸有成竹的神色。

你回来了……真好!葛婴暗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债

洛水边上有家不大不小的镇子,镇子门口开着一家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小店。小店的老板此时眯着眼掏着耳朵,舒爽的嘴里哼出声来。这家店是老板从父亲手里继承过来的,几代人只会做烩面,但这小地方的人,要求没有那么高,有家常年开着的店铺,有口吃起来还算舒心的热乎饭食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味道,没走过太远的乡民们哪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好吃的?

老板正在舒爽着,一个老人走进店来。老人浑浊的目光在小店里扫视了一圈,满意的坐了下来。这种小铺子哪有闲钱雇个跑堂的,老板只能放下手里的活,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小跑出来,对着看起来面生的外地人问道:“老爷子,吃点什么?”

老爷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答道:“成老三家最近这是长出息了?除了烩面,你家还会做点什么?哦,对了,烩面也有好多种。”

老板一愣,成老三是他父亲。据说成家那辈人有哥五个,老大在生出来不久就夭折了,老二也没扛过三岁,老四老五在河边游泳的时候正赶上发大水,一茬也就没了,只剩下他父亲成老三接手这家店。邻居都说,这成家老店就是命不该绝,五个里面还能剩下一个,在那个年月,一家七八个孩子最后一个不剩的也不少见,成家,算是运气好的。

没等成家老板搭腔,老头自顾自的说道:“来碗羊肉烩面。告诉你哈小子,汤要是不白,面要是不劲道我可不给钱!对了,还有辣椒油碟和糖蒜,我可是你家地地道道的老主顾,这你骗不了我!”

看着老神在在的老头,成老板应了一声,腿脚麻利的向后厨跑去。这家店里里外外就他一个人,镇子小,店自然人流也不多,娶了个如花似玉大姑娘的成罱乾自然舍不得让自家婆娘来这个破店抛头露面,除了三餐饭食来店里吃上一口,平时都在家里哄孩子,老镇子人心平和,没出过什么吃饭不给钱的破事。

老头在前厅无聊的左右环视着,嘴角的笑容更盛。他伸出手在墙上敲了敲,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那面满是窟窿的老墙,这成老三,抠搜的很啊!”

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面端上桌来,一起放下的,还有成罱乾三只手指头夹着的两只小碟,一碟红彤彤的辣椒油配上一碟白嫩嫩的糖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放下东西的成老板没敢走,他最怕碰见老人这种老主顾,这些人有个习惯,就是对比他和他爹的手艺。自家人知自家事,这老手艺传承如果单纯是传而不思变,自然会越传越差,口耳相传的东西丢个三成本事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成罱乾不是不想变,这一亩三分地上就这么点东西,拿什么变?

老头先将油碟全倒在面里搅和匀称了之后,才挑起一筷子面轻轻吹了吹,用力一吸,一筷子面就进了嘴里,看着老人张开嘴丝丝哈哈的吸着冷气,成罱乾暗自偷笑。这面刚出锅,加上揉面的时候混着油,哪有那么快凉下来,本来应该提醒一句,看着老人这一副门清的样子,成老板乐不得看他出个丑。

将嘴里的一口面嚼碎咽下肚,老人又夹起一瓣糖蒜扔进嘴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嘴里不出成老板意料的说出一句:“手艺不错,但不是成老三的那个味。”

成罱乾点点头附和着:“老爷子走的时候着急,秘方和手艺都是我在身边看着偷摸自己琢磨的。味道不好,老爷子您多担待。”

哪想到这句话一出好像捅了马蜂窝,老人家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怒道:“谁说你做的味道不好了?”忽然间又咧嘴一笑,坐回到椅子上,嘴里喃喃说着:“味道不错,不错……”

被吓了一跳的成罱乾配着笑暗自腹诽:这人老了就是容易变态,这一惊一乍的玩的是哪一出?但脸上仍然配着笑应声道:“好就成,您老慢用,慢用!”

老人再也没理会成罱乾,一口口的将面条吸完,满足的坐在肚子上揉着肚子。挥手对着成老板示意,成罱乾忙不迭的走到近前说道:“老爷子,你这是吃好了?”

老人点点头,从斜挎着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油纸包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二十块摞在油纸包上面说道:“面钱在上面,我欠成家的东西在下面。本来觉着,有机会慢慢还,可现在看啊,不一定有这个功夫了。你替你爹把东西收下,过两天给他烧纸说一声,就说张虚谷来看过他,但不能当面聊聊了,让他别生我气。”说完话,老头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阳光下,背影单薄。

成罱乾看着老头的背影,惊讶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收好了面条钱,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双手颤抖着打开油纸包。一个小小的铜鼎上随着纸包打开露了出来。小鼎上铜锈荫然,在里面还塞着一封信。

捧起信纸,成罱乾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眼前的小鼎在他这个乡民眼里都看得出不是凡品,这封信上究竟写着什么?

将信从头到尾认真的看过一遍之后,成罱乾一把将小鼎搂在怀里,眼神戒备的环视四周。

信里将一些成罱乾不知道的事实展开在他眼前。当年,成家老四老五溺水身亡不是意外,而是陪着一个叫张虚谷的老头做摸金校尉的时候赶上了发大水,三个人只能活一个,小哥俩意气的一人撑住张虚谷一条腿,将这个他们称作大哥的男人扔到了岸上,而整个墓里,也就带出了这一只小鼎。

再然后就是张虚谷带回了小哥俩的尸体并满怀歉意的同成家交好,经常来吃面不说,还时不时接济下并不富裕的成家老三。不知内情的成家人把这个异性男子当成了善良的活菩萨,成老三更是同张虚谷结成了异姓兄弟,就连成罱乾这个名字,都是张虚谷翻烂了典籍亲自起的。

信最后,张虚谷说,这只小鼎外刻着的文字复杂,他没有看懂。但按着鼎内简单的几幅图练下去,出人头地不敢保证,强身健体不成问题。这只小鼎他也请明白人看过,对方开出了上百万的高价,现在他将这只成家老辈用命换回来的宝贝送回来,也就算是完璧归赵,这笔债,也就算两清了。

此时,放下了最后一笔债务的张虚谷一身轻松,在穿过了小镇之后,他的速度陡然加快,方向直指洛家老宅!

第一百三十章 老酒鬼

张虚谷到洛水洛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洛家所在的小镇子也不太大,但比起成家的那个镇子已经是天渊之别。这个镇子上有三四万的人口,农忙时大街上人来人往看起来还算热闹,等到闲下来各自出去打工,镇子马上就显得冷清起来。

洛家的宅子在镇子的东南角,不远处就是水流平稳的洛水。天时不如地利,后半句是地利不如人和,人和暂且不去考虑,从这间宅子的布局上看,地利已经占的足够周全。第一次来到这间大宅子边上,张虚谷一捻自己的山羊胡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大格局,有高人啊。”

围着大宅子绕了半圈,张虚谷溜达进镇子里的一家小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一碗稀饭大嚼起来。从认识成家开始,他就喜欢在这种浸染着生活气息的小铺子里吃饭,舒坦安心,比在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里来的简单,饭后也不需要拿着别人擦屁股的纸抹抹嘴巴,这种生活,老人怡然自得。

正吃着,包子铺里撞进来一位和他年岁差不许多的老者。说是撞,其实不如说是跌,新进来这位老者醉眼惺忪,一进到屋里就大喊着:“来两笼包子,一碗稀饭。”

张虚谷瞥了一眼来者自然的加了小心,屋里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位,只有他面前的这张桌子上摆了两笼包子和一碗稀饭。他希望这只是巧合,如若不然,就只能说明有些人已经对他的行踪起了疑心。

微醺老者选了个靠窗子的座位坐定,很巧的是,正好斜对着张虚谷的桌子。包子端上桌,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大的生铁酒壶扭开,抿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配着这口酒,老者干掉了两只包子之后喃喃自语道:“酒里乾坤大,有多大?壶中日月长,有多长?”说完又是一口酒。包子没有吃完,老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张虚谷叫来跑堂的,轻声问道:“这位老兄弟是怎么回事?您认识?”

跑堂的本来不想搭话,看见老人顺手递过来的一根烟,才接了过来坐在一旁说道:“这是个镇上的老人。说来也惨,有两个儿子,十几年前出去打工,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死了,也没说怎么死的,连个尸体都没见着。孩子走的时候还不大,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现在就是老头自己,醒的时候在镇子里走街串巷的算个命,醉的时候随便在哪个馆子里一趴就是半天,唉,可怜人哪!”

张虚谷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着,这老兄弟还会点这个?”说话间在自己掌心点了几下。

跑堂的点点头说道:“听说是懂一点,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我们掌柜的说,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就靠这点本事娶的媳妇。掌柜的还说了,那姑娘是真漂亮,据说,和那边那家宅子还有点关系呢!”跑堂的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指洛家宅子。

张虚谷心里一惊但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这么大本事算不出来自己儿子的事?”

“嗨,要么说这玩意都是骗人的!”跑堂的声音有点大,看了一眼周遭一缩脖子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玩意哪能信,铁拐李的葫芦丹不治瘸,真能算准了,至于现在这样么?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俩儿子走的时候,这老头哭天喊地的拦着,到最后也是没拦住。这都是命啊,甭算,挨着吧!”

张虚谷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半盒烟塞到跑堂的手里。跑堂的眼睛一亮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老爷子您真客气,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就问我,不是吹啊,这苦水镇论起来,张家长李家短的,没一件能逃了我洛猴子的耳朵。”

张虚谷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了。我是路过这,看这山清水秀的就停下来多呆了一阵子,明天就走。就是对这间房子有点好奇,怎么这么大的规模?”

没等洛猴子说话,刚刚还在趴着的老人站起身来晃到张虚谷桌子旁边拽过一条板凳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对这间宅子好奇?还是对洛家好奇啊?”

洛猴子脸色大变,这一看就是外地人的大爷出手赏的半盒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可在电视里听过,这玩意叫中华,贵的令人咋舌,这要是让老酒鬼给得罪了咋办?可镇子上有不成文的规矩,老酒鬼趴在谁家谁家也不能不管,这是纯朴的民风,也叫人性。

一脸嫌恶的洛猴子掺起又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的老者扔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转脸对张虚谷说:“爷,您别在意,这老家伙总是这样,不清不楚的。”

张虚谷点头一笑,又要了一笼包子吃了起来。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他此时心里已经风起云涌,自问没露出任何一点马脚的他在对上老酒鬼浑浊的眼珠的时候有一瞬间感觉已经被看穿了,这种感觉让他心生警惕。

吃完包子,张虚谷付钱结账,零头自然扔给了表现还算不错的洛猴子,顺嘴打听了一句:“镇里有没有不贵的旅店?”

洛猴子眉头一皱,这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从出手的烟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穷人,要不贵的旅店自然条件好不到哪去,他有些怕得罪人。

看穿了洛猴子的纠结,老人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是想找个能感觉到这个地方风土人情的地方住一住,没必要太贵,舒服就好。”

洛猴子长出一口气,吐沫横飞的开始介绍起从这算五百米外的一间小旅店。有私心的他把所有的好处说了一遍,只剩下了半句话没说,那间旅店是他大姨的产业。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洛猴子把那地方说的天花乱坠。

张虚谷耐心的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好,就是那里了。你看,要不然你带我去?”

洛猴子喜出望外,镇子小,往来的流动人员也就少,能让自己大姨看着自己拉回来个客人,以后肯定有他的好处。和老板要了半个小时的假,洛猴子连跑带颠的带着张虚谷向旅店走去。

张虚谷前脚刚出门,老酒鬼就睁开了眼睛,眼神透彻的他哪有一点醉后的浑浊?恢复了正常的老人仍然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的说:“索命的罗刹来了,你们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个脑袋

在洛猴子的指引下,张虚谷当天住在了这间不大的旅店里。(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店很小,但胜在干净整洁,店主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娘,看到洛猴子带来客人,脸上绷不住的喜笑颜开,在洛猴子离开的时候抓了一把核桃塞到自己这个大外甥怀里,转回头面带愧色的说:“老爷子,我们这家店没猴子说的那么好,您看,要是不满意就换一家,从这往东走上个十分钟就有家大店,房间也大还能洗澡。”小镇子的纯朴民风在老板娘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虚谷呵呵一笑说道:“你这个孩子有点意思,人家都是拉客人,你倒好,客人到了家门口往外推,怎么着,怕我不给钱啊?”

老板娘连忙挥手说道:“可不敢这么说。我虽然读书少,也知道客人就是上帝,虽然我不知道上帝具体是个什么玩意,但他们都说那就是外国人的神仙。您都是神仙了,我哪敢觉得您不给钱。但是俺家这个地方您也看见了,我怕您不高兴……”

张虚谷摇摇头不再搭言,走到三间客房中看起来稍大一点的一间扔下背包说道:“就这间了,一天多少钱?”

老板娘不安的搓着手不敢开口。这个老头刚一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场,让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她压力颇大。此时老人问钱,她下意识的就想说不要了,可看到已经有些破旧的小院,咬了咬牙刚想开口,可没想到老人先说话了。

“一天五十吧,这是一百块,我差不多能住两天。给多给少就这样了,怎么样?”张虚谷满意的打量了一下屋里,点点头递过一张大钞。

老板娘紧张的推开钱,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用……用不上这么多啊,一天三十块就够了,多了,多了。”

张虚谷哈哈大笑,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局促的中年女子不由得心情畅快。将一百块塞到老板娘手里之后说道:“多了的就给我做点好吃的,别推脱了,我先休息,有事叫你。”

老板娘犹豫着收过了钱,慢慢退出房间。走到旅店门口的时候,手里的钱上已经沾满了汗液,她皱着眉头将钱在身上擦抹干净,叠好了塞到兜里,懊恼的看着已经满是汗水的掌心沮丧的低着头。这笔钱挣的比往常都容易,但却让她有些不安,老人身上的那种感觉让她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她知道,这种人她在电视上见过,那种给她带来强烈不安的气度她只在香港电影的黑帮大佬身上见过。可老人又慈眉善目,她有些不能理解。

正在懊恼着,老板娘眼前晃晃悠悠的又走过一个人来。老板娘抬眼一看,忙不迭的走上前一把搀住人影说道:“我说舅爷,您怎么又喝这么多?在我这躺会再走?”

人影一晃,老酒鬼那张带着酒糟鼻的老脸喷出一口酒气来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又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老板娘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搀着老酒鬼扶到屋里床上。安顿好老酒鬼,老板娘带上门退了出去。走到张虚谷门口,她轻呼一口气敲响了门,听到门里应了一声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张虚谷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闭。听到老板娘走进屋来,老人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怎么了,又来退钱的?”

老板娘面色一红摇摇头:“老爷子,您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您买去。”

“我刚来,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你看着安排吧。我没什么不吃的,有点特色就行。”张虚谷对吃喝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吃饱穿暖就可以,也没给出什么确定的答案。

“行,那我给您包包子吃吧。洛猴子他家的包子吃一顿还行,真要是比手艺,全镇子也没几个能比我做的好,咱镇子上的包子是一绝,给您老尝尝。”老板娘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老板娘的背影,张虚谷哑然失笑。本来只是想找个落脚藏身的地方,却不小心碰上这么个性格纯朴的老板娘,让他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可忽然间老人耳朵一立,墙壁上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老江湖的他听得出,这是十几年前江湖上常用的一种暗号,意思是隔壁的那位有话对他说。

拉开房门,张虚谷发现老板娘已经去集上准备晚上的食材,张虚谷伸手从腰间拽出贴身的匕首,推开隔壁的房门。打眼看到端坐在一旁的老酒鬼,张虚谷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反而收回匕首一屁股坐在床上。

老酒鬼有些意外的看着张虚谷的行径,不解的问道:“这么信任我?”

张虚谷摇摇头,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两个核桃,手指用力,只听咔的一声,核桃从中间裂开,掉出里面的果仁。老爷子轻轻的说:“别说你当年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就算有两把刷子,喝成这样,你还能比这个核桃结实?”

“张虚谷!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老酒鬼听到这句话仿佛被刺激到了,面色涨红的大叫道:“你那个什么黑道第一的招牌太大,还能瞒住人?要不是洛家太过自信,你现在就是一张老狗皮贴在地上,你信不信?我洛一元在江湖上没什么位置,可托大的说,寻龙术上能高你一大截,你信不信?我还知道你是干嘛来的,你信不信?”

张虚谷一愣,嘴里吐出一句:“乾坤一元,阴阳相倚?”

洛一元面色稍缓不答话,但仍然鼻息沉重,从怀里抽出一本《十翼》扔到张虚谷眼前。世人都知道周易,却很少有人知道《易经》其实分两部分,上部为经,下部就为这本十翼。眼前这本线装本已经破损不堪,但落在张虚谷眼中,这本书的价值恐怕不亚于他送出的小鼎。洛一元能随意的扔出这么一本书来,只能证明他确实有些道行。

“算我走眼。”张虚谷拱手抱拳道:“这行里你是前辈,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请明说。”

洛一元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透过窗子看向洛家大宅的方向说道:“要是我能帮你破了这宅子,我能不能要一个人的脑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未知的凶险

张虚谷看了一眼仍然不停散发着浓重酒气的老酒鬼,眼里写满了不信任。虽然一本《十翼》能证明洛一元师出正宗,可常年烂醉的他还能剩下几分本事?

这一幕落在洛一元眼里,没等张虚谷开口,他悲凉的一笑,自嘲的说道:“是啊,十几年没出手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听不听使唤谁也不知道啊。”说完盯着自己即使不抓握东西也在微微颤抖的枯槁手掌微微出神。

张虚谷没开口,只是盯着洛一元的老脸,仿佛能从那上面看出花来。手里没闲着的又捏起一只核桃,掐碎之后扔到嘴里,发出咔咔的咀嚼声。

“不过还好,我们这门本事对手脚要求不如对头脑的要求来的高。要是只有我自己,估计有个三分把握就算不错了,但加上你,七分吧,这样还成?”洛一元收回目光,对着张虚谷说道。

话音未落,洛一元又从怀里拽出一张卷得皱皱巴巴的图铺开,手指在图上轻点着继续说:“这张图是我用了十几年时间自己画的。不敢说百分之百准确,但也差不许多。这几条虚线是我不敢确定的地方,到时候避开就好了。”

张虚谷瞥了一眼,地图画的简单但清晰,在整间宅子的大图下面的底色是一只大大的八卦盘。老爷子指了指底色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主宅在正西惊门上?”

洛一元呵呵一笑说道:“开、休、生、死、惊、伤、杜、景八门,常理是三吉三凶两平门,可这宅子的设计者有点意思,下衬太极上起八卦,阴阳鱼上坐着八门金锁,阴阳最善生死互逆,你懂一点,但是还是不全明白。说简单一些吧,表面上看这是最简单的八门金锁局,可下面还垫了一副阴阳相生图,你看到的惊门其实是生门。”

一头雾水的老爷子对洛一元开始有些刮目相看,但仍然不全信的问了一句:“这卦象是全变了?”

洛一元摇摇头:“如果只是转个圈,这副阴阳图也就没什么意思。我是亲手测过地势才做出了这张图上的结论。这宅子布局的高手没什么传承,但思路天马行空,坑的不仅仅是分不清状况的江湖客,连带着我们这帮子寻龙士都算了进去。”说到这里,洛一元加重了口气说:“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高。”

“你能破?”越听越觉得没有底气的张虚谷冷汗直冒,他现在才知道凭借自己会的那点皮毛就要妄想闯洛家宅子的行径有多冒失。虽然他有把握即使被伏击,也能全身而退,可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老酒鬼点点头说道:“风水这个东西最重要的一个字是变。天底下无论多复杂的东西都不外如此。我们这些人都知道,秦王陵汉王墓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困龙局,可没变化,再难都架不住不停的琢磨。你以为是真的找不到始皇陵?只是破局太难需要些年头而已。这间宅子也是一样,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十几年前,这个宅子的布局就不再变化了。我最早看见这间宅子的时候外面仿佛罩了一层雾气,最表面的八门金锁都是影影绰绰的。可现在看,连你都看明白了上面的那层东西,这宅子现在已经死了,死了,就简单的多了。”

张虚谷微微皱眉,老酒鬼看明白了风水却没看清人心。按着洛家的势力,能盖起这间宅子,自然就有本事让它活下来,除非宅子已经变得无关痛痒。可如若这样,他来这里还有没有意义?

“这间宅子现在还有很多人出入么?”张虚谷斟酌了一下言语问道。没有直接点破的原因是他对洛一元还没有完全信任,如果让洛一元听出来他对这间宅子价值的怀疑,会不会尽心尽力的帮忙,还是个未知数。

洛一元点了点头说道:“别的人我可能不会在意,但某些人我还是惦记着的。除去每周出来采买的几个仆妇,至少还有洛家的核心在这。知道这件事的方法很简单,屋子里每天晚上都灯火辉煌,我标出来的那间洛家主宅还时常传出喝酒吃饭的声音。”

张虚谷眉头皱的更深,如果按照洛一元所说,洛家的核心还在这间宅子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洛家已经不再有能继承这间大宅子的传承。如果这种推论成立,洛家的人才后备恐怕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离开江湖好久的他对这件事却知之甚少,这让他对自己之前的一系列判断有些担心。

在掏出地图之后,洛一元的注意力就全落在这张自己亲手画出的纸张上,无暇抬头看上张虚谷一眼。手在图上轻轻的滑过,老酒鬼的脸上露出抚摸着情人脸颊般的满意神色。他指着其中的一角说道:“从这里,可以直插洛家主宅,沿途上只有几只恼人的杂种狗。”

“嗯?”张虚谷听到杂种狗脑海中闪过一份情报。他在西湖的时候详细听过洛栖梧对洛水老宅的介绍,除了说内有玄机之外,还专门强调了这院子里的几样东西,第一样就是这几条被称作杂种的狗。老宅子有不传外人的秘传驯养培育之法,院子里的几条狗都是比特和中国本地土狗的混血,这种狗有比特的耐击打性和分泌*激素压制痛苦的特殊能力,也继承了中国土狗嗅觉敏锐的特性。在这间大宅子里不夸张的说,这是最值得信任的安保力量。

“你听说过这几条狗?”洛一元终于舍得抬起头看向张虚谷。

张老爷子点点头说道:“来之前听过,问题不大,还有别的么?”对付这种狗张虚谷有自己的办法,作为曾经的黑道第一,偷鸡摸狗可以称作是他们的必修课。这种狗再强悍也无非是狗而已,他自然有对付的办法。

看着自信的张虚谷,洛一元仍然没忍住提醒道:“这不是普通的狗,你最好准备的充分点。我就亲眼见过一位高来高去的鼓上侠被一口咬碎了小腿骨,那些东西,退回几百年,就是怪物。”

“没事,还有别的么?继续说。”张虚谷仍然自信满满,他的底气来自于年轻时候摸金掏出来的不传之秘,对付所有凶兽都有奇效,张虚谷不仅一次的靠着这个秘方逃出生天。

洛一元又将目光投回地图,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宅子上不停的圈着说道:“另外的危险就来自于这里了,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甄

洛一元说道这里面色凝重的说道:“张虚谷,有话讲在明面上。(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图上所有的虚线位置我敢确定没问题的原因,是他们不在必经之路上,即使有什么机关玄妙也于我们无关。可这间小屋不一样……”老酒鬼一边在纸上比划一边说:“从这里进去拉一条直线,是最安全的路径。可这间屋子就这么突兀的横在路上,绕,能绕开,但是触动了别的机关让这个大宅子产生了防卫性质的变化的话,我不敢保证有多大把握能把你救出来。”

张虚谷眉头越皱越深,他和洛一元都是老江湖,对这种把戏见得多自然也就更加防备些。连环陷阱里少不得这种手段,其实都脱胎于围三阙一的老兵法,将城门三面堵住放开一面,因为有生路,城里的抵抗必然会弱些,可真踏上这条看上去的生路,命就算交给了别人。对方心情好,这阙一就是生路,对方要是抱着全歼的心思,这阙的一就是最后的决战之所。这间宅子怎么看起来都是铁板一块,放开的这条通路十有八九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当年设计这个大宅子的高人恐怕还有别的心思。”洛一元继续说:“我听过一些关于洛家的传闻,当年洛家曾经放出过话,能进到宅子内里的赏大洋一千,能再走出来的,无论带走了什么都既往不咎。(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除去这高人的自傲的性子不提,洛家可能还存了招揽天下高手的意思。毕竟,这间宅子在当年活着的时候真的是水泼不进,能安然无恙走个来回的,少之又少。”

这些对事情影响并不大的事情被张虚谷自动屏蔽了。他现在更关心怎么能替老赵报仇,并且还能看着自己的大孙子给自己带个孙媳妇回来,人越老越怕死,其实不是怕死这件事,哪个老人到了那个岁数,经历过的早就足够让他们看开生死。老人们怕的往往是遗憾,时间越来越短,却还有太多的想做的事没有做,这才是他们逃避生死的原因。

张虚谷也不例外,除了张偲锋,还有他十几年没提起的儿子儿媳也足够让他惦念,这件事他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不代表忘记,而是记得更深了。老爷子一直坚信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他们失踪而不是死去,有这种信念支持,他才熬过了这十几年。

老爷子犹豫半晌挤出一句话:“有没有别的地方能进去?”说完话老脸通红,这句话说出来就意味着他对未知的恐惧,配上他响当当黑道第一的招牌,怪不得他有些脸红。

“恐怕你要失望了。”洛一元完全不在意老爷子臊红的老脸实事求是的说道:“别的路线总会绕到三凶门上去,最好的结果也是扔下半条命。这条路线现在看最为安全。你放心,我虽然不知道那间宅子里面是什么,可我有足够的把握让你绕出来。”

张虚谷听到这里,心里彻底明白了这是*不得已的路线。他在床上挪了几下凑到洛一元跟前,两个老人开始认真的研究起这张图来。

时间过的飞快,天擦黑之后,屋里传来阵阵包子的香气。老板娘早就回来了,可没想到两个老人凑到一起,以为二老各自在屋里休息,体贴的没有去打扰老人们的休息。闻到包子的香气,洛一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抽了抽鼻子说道:“要不然咱先去吃饭?这张图短时间之内也说不完,吃完饭再看?”

张虚谷点点头,风水方面的造诣他远不如洛一元,老酒鬼嘴里时不时冒出的名词让他消化起来有些困难,正好借着吃饭的时间好好吸收一下。

推开房门,张虚谷和老酒鬼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老板娘先是一愣后嗔怪的对着洛一元说道:“舅爷,您是不是又拉着这位老爷子胡说八道来着?您说您喝多了就睡嘛,每次总要吓跑我的客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洛一元涨红的脸,张虚谷连忙解围道:“没有没有,是我睡起来闻到隔壁有酒香就寻了过去,这位老哥哥和我也算投脾气,我俩就多聊了一阵子,这不,还吃了你屋里的几个核桃。”说完,老爷子将手里攥着的一把核桃皮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对着老板娘笑了笑继续说:“然后就闻到了包子香,我这人,就喜欢吃这口皮里馅的东西,这不就赶忙着跑出来,咱这是要开饭了?”

老板娘点点头刚想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伴着几声清脆的鞋钉撞击地面的声音,一个一身皮衣包裹着的火辣身影出现在几个人面前。看到洛一元,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微微皱眉头,又对着张虚谷有礼貌的轻轻一笑,抱住老板娘的胳膊亲昵的叫道:“妈!”

老板娘宠溺的揉了揉女骑士的头发,故作不满的说道:“闻到味回来的是不是?”同时向着张虚谷介绍道:“我女儿,闻甄。”

闻甄向着张虚谷点点头,又对洛一元说道:“太舅爷,您怎么也在?今天没喝酒去?”

洛一元脸上有些挂不住,抬腿就要往外走,结果被张虚谷一把拉住说道:“吃完饭再走,老板娘也不差你这一双筷子,是吧,老板娘?”

老板娘朴实的笑着点点头,同时嗔怪的瞪了闻甄一眼。女骑士装作看不见的跑向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带起清脆的脚步声。

看着闻甄进屋,老板娘连忙对洛一元道歉道:“舅爷,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没坏心眼,但是嘴太毒,您别放心上。”

洛一元还是有些挂不住,摆了摆手没接茬。张虚谷连忙拉着老酒鬼走到饭桌旁边坐下,紧接着说道:“老板娘,快开饭吧,馋死我了。”

“好嘞。”老板娘连忙跑向厨房。从起锅到包子上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满屋子已经充满了包子的香气。刚端上桌的包子热气腾腾,老板娘刚想提醒些什么,张虚谷已经伸手抓起一只包子一口咬了下去,嘴里不停称赞道:“好吃,好吃!”

没有张虚谷这不怕烫的本事,洛一元夹起一只包子用筷子划开一道小口,热油慢慢的渗了出来,张虚谷心疼的说道:“你啊,暴殄天物,这都是精华!”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洛儒鸥

闻甄凑到饭桌前的时候,张虚谷和洛一元已经各自干掉了两只拳头大的包子。[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老板娘性子淳朴学不会吹牛,这包子的手艺就是一等一的好。皮薄馅满的包子吃的两位老人满脸渗出的汗珠子里都洋溢满了幸福,尤其是张虚谷,满脸的老褶子仿佛都被熨烫的铺展开来。

闻甄看着两个老人的吃相再次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皱眉。看着和洛一元在桌子上觥筹交错的张虚谷,她心里直接将两个人划成了等号。虽然没见过这个老头,可能和老酒鬼混在一起的又有什么好鸟?加上老酒鬼要离开的时候是被张虚谷拉住的,让闻甄更觉得这个老家伙来路不正。

这些问题在老酒鬼吃到第三只包子的时候爆发出来。这个老家伙吃东西同张虚谷一样,能用手抓的东西绝对不会用筷子,而闻甄则规规矩矩的捏着一双竹棍,两人同时够向了一只包子,由于桌子不大,几乎同时搭在了包子上面。

闻甄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重重的摔下筷子,直勾勾的瞪着洛一元。老酒鬼则讪讪的收回了手,在包子上面留下浅浅的指印。闻甄冷哼一声说道:“太舅爷,您吃着,我没看见您伸手,话说回来,即使看见您伸手,我也猜不到您在饭桌上有这么灵巧的身手。(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最近手不颤了?包子捏的很稳啊!”

洛一元脸上青红交替,被小辈当着外人面教育,无论如何他也忍不下这口气。没等他开口,老板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温柔贤惠的她仿佛变了个人般大声说道:“闻甄,你说什么呢?给你太舅爷赔不是!”

闻甄梗着脖子大声回应道:“怎么了?我也没说别的!再说,他在咱家混吃混喝多少次了?村里的人不待见,就咱家时不时的接济他一口。这也就罢了,毕竟是有着骨血关系的亲人,可你看看,他现在都学会带回来外人蹭吃蹭喝了,真当我们家没有男人就好欺负么?”

老板娘大怒,抬起手一巴掌就抽向闻甄,这一巴掌带着风声,要是抽在这大姑娘脸上,恐怕没个三五天是没法出去见人了。手掌挥到一半,被一只枯槁手掌拦在空中,毫不留力的老板娘实实在在的扇在张虚谷的手上,令她意外的是,如同拍在一片棉花上,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张虚谷自己知道,在接下这含着愤怒的一巴掌的同时,他的手掌已经不为所察的轻微抖动了几次,将力道完全缓和在了轻微的抖动中。教出张偲锋一身的硬功夫,老爷子却是太极的高手,这一手化繁为简没有几十年的苦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的如此天衣无缝。

闻甄看见自己母亲抬手,本来已经做好了挨上一巴掌的准备,忽然被老人拦住,她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恶狠狠的看着老人捏在自己母亲手上的枯槁手掌。在她心里给张虚谷又加了一条罪状,骚扰妇女。

张虚谷将老板娘的手拦下,轻轻放在桌子上,却转脸问向闻甄道:“姑娘,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吧?不过再烦,也不该跟长辈这么说话,对么?不过我估计这老酒鬼也不会太在意这个,咱吃饭吧,吃饭。”

毫不赶紧的闻甄闻言更怒,指着张虚谷的鼻子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装什么江湖高人。这镇子是不大,可不代表我们都没见识。你这样化装成世外高人的,我们一年见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哪来的回哪去,这顿饭当我们捐给夕阳红了!”

老板娘柳眉倒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闻甄,你眼珠子给狗吃了?老爷子是在咱家住的客人!这顿饭都是他出的钱!”

闻甄一愣,但仍然嘴硬的嘟囔道:“就算是……也不能说明他就不是骗子了。认识太舅爷的哪有好人……”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但仍然带着年轻人的倔强劲头。

张虚谷笑眯眯的看着闻甄,他风水不如洛一元,可识人术上远高出老酒鬼一个档次。风水堪舆是一门本事,识人术是另外一门本事,虽然很多时候走街串巷的高人们都卜卦算命看风水写在同一张黄纸上,可真对门内功夫有了解的人自然知道,察面和断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件东西。在他看来,闻甄印堂饱满光洁如镜,但却有一道微不可查的新伤划在中央,让小姑娘最近的运势受到了颇大的影响。

老爷子用沾满油的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写了一个小小的王字,稍等片刻,又重重的边上点了一个点,变成一个模糊的玉。张虚谷对闻甄说:“我是不是骗子你现在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最近可能会有麻烦,确切的说,麻烦已经开始了,对么?”

“少胡说八道!”闻甄眼神慌乱的拦住老爷子的话头:“我每天吃得饱穿得暖,有什么麻烦?”

色厉内荏的表情落在张虚谷眼里,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天庭横一的面相就是艰涩困苦,这种面相没有性命之忧,但总会时不时的遇到些麻烦。加上闻甄眉眼间面带烦躁,让老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忽然间一片机车的声音呼啸而来,在小旅店门口戛然而止。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闻甄面如死灰。张虚谷呵呵一笑说道:“你看,我就说有麻烦,是不是?”

发现自己女儿面色不对,无暇问个详细的老板娘站起身来挡在闻甄面前说道:“你先回屋,有什么事情我帮你问个清楚。”

“问个清楚?想听多清楚?我从您家公主偷配件开始说起么?”随着声音,一个方面大眼的青年男子走进屋内。在门口脚垫上轻轻磕了磕鞋上的泥灰,男子开口继续说道:“闻甄难道没告诉您,她不仅在外面打工,还在做地下车手?哦,对了,她告诉过我,这件事她不会告诉家里,对不起哦闻甄,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闻甄眉目含霜的一步挡在老板娘身前说道:“洛儒鸥,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来我们家这算怎么回事?!”

被称作洛儒鸥的男子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说道:“阿姨,不好意思,可能吓到您了。我算起来,应该是您女儿的前男友,我叫洛儒鸥,您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孙子我就打得

洛儒鸥的出场还算气场颇大,手下的几个看上去穷凶极恶的手下被他留在门外,除去对这件宅子的了解不提,自然还有彰显气度的意思。门口的几个骑手打扮的人也没闲着,跨坐着改装过的几台机车不停的围着这间小旅馆转圈,*的排气管传出刺耳的轰鸣声,在这静谧的小镇子里显得不那么协调。

洛儒鸥对老板娘颔首示意后将身边一只空着的椅子拖了过来,面带微笑的说道:“闻甄,别整天气鼓鼓的,我们怎么说也有过一段感情,今天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没有?你以为我还是当年被你骗了的那个小姑娘?你没有别的意思大晚上的来我们这干嘛?别说路过,您家在省城,这条路不顺!”闻甄脸色气得煞白。

所谓的她偷配件的事情根本不能称得上是偷,这件事还要从她的恋爱说起。刚上大学的头一年,她在校园里遇到了大众情人般的洛儒鸥,一只大大的改装机车,狂野但不失稳重,让闻甄对洛儒鸥瞬间好感爆棚。事情接着发展自然就到了郎才女貌的步骤,不复杂不繁琐,就好像太多男男女女的感情一样,牵手搂腰接吻。可到了最后一步,无论洛儒鸥怎么哀求,被老板娘教育了二十年的传统思想紧紧的勒住了闻甄的裤腰带。洛大少爷软硬兼施,而闻甄以不变应万变,同上床沾边的事情一件不干,无论手嘴还是别的部位。

洛儒鸥渐渐丧失了耐性,所有女人在他眼里都无非是猎物,可这只猎物太不够顺从,已经备好迷药的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闻甄有着惊人的赛车天赋。而从那一刻起,一个大大的阴谋已经形成了。

刚开始,洛儒鸥带着闻甄只是参加一些小打小闹的地下比赛,闻甄也凭借着天赋不断的战胜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每次获胜之后,总会有或多或少的赌注,洛儒鸥一分不差都塞到了闻甄兜里,再配上一个大大的和煦温暖的笑容。每当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闻甄都会有些愧疚,不过这也更坚定了她将初夜留给他们新婚的想法。

时间慢慢过去,闻甄开始在这个圈子里变得小有名气,而已经有一笔小积蓄的她也不再满足每次都借着洛儒鸥的车子。在透露的想要一只新车之后,洛儒鸥很快就找到了她想要的所有东西,但有一点,一些关键性的配件需要在比赛中赢得,理由是这类的配件都不是制式结构,想要得到总没那么容易。相信了这一切的闻甄开始不停的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对手的级别也变得越来越高。在战胜最后一个对手的时候,对方扔给闻甄一串钥匙,告诉她可以在他们的仓库里自己挑选。不疑有他的闻甄推开仓库门的一刹那,忽然警铃大振,而“恰好”及时赶到的警察准确的发现了小姑娘脸上的慌乱。地下赛车本就不是合法行为,而这间仓库里的配件也是来路不明,先是仓库被查封,而她的解释由于没有证人,变得苍白无力。最后,还是洛儒鸥出面将她保释了出来。

整件事到了这里还不算结束。事后查明,同她比赛的机车手是这间仓库老板的雇员,因为无力支付赌注,才铤而走险的偷出来仓库的钥匙。本该他自己去将赌注偷出来再将钥匙偷偷摸摸的还回去,可心中有鬼的他鬼使神差的将钥匙扔给了闻甄,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被警察查封的仓库价值上百万,仓库的老板哪能吞下这口恶气,找不到正主的他只能不停的骚扰闻甄。

不堪其扰的闻甄找到了洛儒鸥,将一切说明白之后,洛儒鸥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獠牙。他同意将整件事情摆平,但代价是闻甄的初夜。这才看清楚洛儒鸥嘴脸的闻甄一个巴掌摔在那张看起来不那么讨厌的脸上,转身离去。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圈套被泼了一盆冷水,让洛儒鸥恼羞成怒,他用尽一切手段查到闻甄家的住址,在知道今天闻甄会回家之后,主动找上门来。

没等闻甄开口解释,洛一元盯着洛儒鸥忽然嘴角发颤。张虚谷发现身边的老酒鬼有些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你认识?”

洛一元重重的点了点头,将手指节捏的煞白,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是我洛家宅子故人的孙子辈,洛家的骨血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的穿。”

同卜一卦知道的不同,洛家宅子不仅仅只有撒的满天都是的义女,也有血缘纯粹的直系,而所有洛樱那样的角色,说白了无非是洛家铺张势力的一种手段而已。真正的洛家核心都是这件宅子里出生血缘纯正的洛家人,洛栖梧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张虚谷嘴角一挑站起身来说道:“你叫什么?”

仍然对闻甄贼心不死的洛儒鸥不知道这位神神秘秘的老人是什么来头,保持了一贯的彬彬有礼回答道:“我叫洛儒鸥。”

“那你爹呢?叫什么?”张虚谷追问道。

洛儒鸥眉头一皱,这问题已经不那么礼貌,但出于某些想法,他仍然回答道:“家父双字踏枝,您和家父有旧识?”

“那你有爷爷吧?”张虚谷眉眼含笑的继续问道。

洛儒鸥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老爷子,您问的太多了。我来问您一句,您贵姓?”

张虚谷哈哈大笑,轻轻鼓掌说道:“不错,不错。不算傻!”

“你!”洛儒鸥腾的站起身来,手指向张虚谷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看在闻甄的面子上尊您是个长辈,再这样无理取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张虚谷轻轻活动了一下颈部,轻轻说道:“怎么个对我不客气法?你还要同老人动手么?”

洛儒鸥又是一声冷笑说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有什么打不得?”

张虚谷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说的好!”紧接着毫不犹豫,单掌闪电般扇出,实实在在抽在洛儒鸥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将刚才还风度翩翩的大少爷抽的一愣!

“你!你敢打我?”半晌才反应过来的洛儒鸥单手捂腮,另外一只手像泼妇一样指向张虚谷。

“嗯?打你怎么了?是孙子,我就打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用的蠢货

张虚谷的突然出手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连洛一元都没想到老爷子说打就打,虽然这一巴掌让他心里暗爽,可考虑到会影响到下一步的安排,老酒鬼还是心中有些不安。

闻甄和老板娘对老爷子的出手更是不明就里。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同他可谓是一点关系没有,没经历过江湖的她们自然不知道什么叫急公好义雪中送炭,只知道按照洛儒鸥来时的阵仗,恐怕要捅大篓子。闻甄同老板娘不同的是,她心中还有些惊讶,洛儒鸥算的上是体育健将,无论篮球足球都还算拿得出手,可老爷子这一巴掌扇过去,他连反应都没有,只能说明老爷子的出手比她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快。

快要哭出来的洛儒鸥此时半边脸已经没有痛感,被一巴掌抽麻的事情在他的人生里是永远不可能有过的经历。他按着脸对着门外大喊一声:“都给我进来!”被刺激的有些歇斯底里的他嗓音变得尖锐,压住了机车沉重的轰鸣声。

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脸上穿着各种孔洞,头发梳成奇怪形状的小混混跑了进来。看着自己老板脸上已经隆起的指印,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明显激动的家伙直接抽出一把弹簧刀说道:“老大,说吧,这姓闻的婊子给你打成这样,咱怎么办!”他下意识的认为,老板娘和两个老头断然不会出手,可能出手并且让自己老大不还手的自然只有让洛儒鸥贼心不死的闻甄。(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洛儒鸥一巴掌扇在小弟脸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面熟的他脸色铁青的骂道:“你们都眼瞎么?!把那个老头给我干掉,不用留手,出人命我给你们担着!”

几个小弟听到这句话都有些缩手缩脚,打架他们不怕,可摊上人命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知道自己大哥后台硬得很,但谁都不愿意替别人做这个替罪羊。刚才被洛儒鸥抽了一巴掌的小弟看到身后几位的怂样子面露不屑,他一直觉得,道上混能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怪叫一声之后,一个箭步跳上前去,弹簧刀直刺张虚谷的右肩窝!

这一刀其实很有深意,肩窝这个位置如果被重伤,无论抬手还是发力都会受到极大影响,这个时候再让给洛儒鸥自己来,哪怕把这个老头打死了,死罪也不会落在他头上。他虽然悍勇,但不代表智商低下,这一刀反而会让洛儒鸥对他刮目相看。

老爷子微微一笑,双腿不动肩膀微微晃动闪过刺来的刀锋,右手搭住伸到面前的手腕,左掌在来人肘部微微发力一托!动作看起来动作轻柔,但传来的咔嚓声却是实打实的刺耳!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弟哀嚎一声跌坐在地,被扭成奇怪角度的小臂让他连伸手去碰的勇气都欠奉。

洛儒鸥眼神一紧,他知道扑上去的这个自称马超的小弟手脚灵活并脑子好用,手底下也有那么几下子功夫,可就这么一照面就被放倒,老爷子的来历恐怕比想象的复杂!

张虚谷看了看脚边跌坐着的家伙,轻轻将手搭在他完好无损的左臂肩头轻轻一捏说道:“你也是孙子吧?我也打得。”

马超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左臂中滑出一把军刺。被老人卸掉了小臂不假,可马超也算条汉子,马上就想出了一条连环计:示敌以弱并寻机用左手捏着的军刺解决战斗。可他哪知道,对整间屋子了然于胸的老爷子早就听到了他捏在军刺上的骨节因为紧张而发出的碰撞声,自然不会给他偷袭的机会。

再不留手的老爷子跨过马超,脚步轻移,在洛儒鸥带来的人群中间如游鱼戏珠般来回穿梭,片刻之后,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哀嚎的小弟们,用鲜血证明了当年的黑道第一,现在仍然宝刀未老。

老爷子无奈的抖抖手,放在以前,这几位恐怕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哪怕是今天,如果不是被*无奈,他都不想和这些孙子辈的动手,这要是传出去,大家不会在意今天张虚谷以一敌十的战果,只会羞臊他和晚辈出手没脸没皮。

只剩下一个人的洛儒鸥双腿发颤,他引以为傲的家室和修养在这种场合完全无能为力,只能期望对方忌惮自己幕后势力的他大声说道:“你究竟是谁?我是洛家的三少爷,就是那边的宅子!”

张虚谷和洛一元对视一笑,同时心里将对洛家危险的评价又下调了一级。类似洛家的庞然大物除了底蕴,更需要有传承,如果连排位第三的传承人都如此不堪,恐怕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温室里的小花不一定都担不起风雨,但担不起风雨的小花肯定从小是生长在棚子里。再想到卜一卦从漠北出来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张虚谷满意的点点头。

就算傻子都看得出,张虚谷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虚荣心上头的洛儒鸥大叫道:“收起你那幅嘴脸,就凭你,敢动我?!”

“为什么他这么蠢?你们认识的时间比我长,能告诉我一下么?”张虚谷问向一边已经被眼前一切震惊得麻木了的闻甄,同时毫不吝惜的扔给她一个慈祥的笑容。

闻甄恍惚着摇了摇头,在他眼前的这个老人仿佛忽然变成了深不可测的一片巨湖,让她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老板娘本来想阻止老爷子出手,可没想到张虚谷伤人的速度远超乎她的想象。好不容易看到机会,这个善良的女人连忙说道:“老爷子,就到这吧,再这样下去都不好交代。他说的洛家就是那边的那个大屋子,很少出来人,但我们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得罪不起。您也没必要因为闻甄惹上他们……”

“听到没有!连个村姑都知道我们家,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洛儒鸥听到这几句话忽然加大了音量。他心里恶毒的想,只要离开这间屋子马上去洛家老宅叫人,凭着自己叔父们的能量怎么也能留下这个老头,之后再怎么揉捏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张虚谷不理洛儒鸥,对着老板娘摇摇头说道:“他不来,我可能也要去,所以这并不重要。可是有一件事我能答应你,我不会伤害他,这个蠢货还有用……”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闯阵

洛儒鸥再傻,此时也听出来老爷子惦念上了洛家老宅子的想法。他冷冷一笑说道:“老头,不是我自吹自擂,就你这两把刷子,能走进我家的大门都算天大的能耐,有种我带着你去,亲自送你进门,但能不能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洛儒鸥到此时仍然没有放弃心里找回场子的恶毒想法,他对自家院子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走正门,除了凤毛麟角的直系儿孙,连洛栖梧这样的都不一定能找到出路。

老爷子缓步走到一直在聒噪不停的洛儒鸥身前,微微偏头问道:“大孙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吵?很烦啊……”说话间单手闪电般探出,在洛儒鸥下巴上轻轻一捏一抖,然后拍了拍手掌,仿佛做了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之后对着老板娘说道:“不好意思老板娘,我撒了点小谎。不过这个岁数了,说点谎无伤大雅是吧?我来这,就是为了那边的宅子来的。”说话间张虚谷一指那边宛若巨兽般匍匐于地的洛家老宅。

洛儒鸥仍然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被摘脱臼的下巴凭他自己没有接上的本事。张虚谷厌恶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挣扎的洛家三少爷,走上前去并指如刀斩在洛儒鸥的后颈上,后者软软倒地。

“终于安静了。”洛一元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怎么?老哥哥,你是想今天就去那边?时间有点紧张啊。”

老爷子看着远处变浓的夜色,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我不快点,可能会来不及啊。”所有人都不理解老爷子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明白。凭他对自己孙子的了解,张偲锋迟早会来洛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最重要的事是他算着张偲锋在今年命中有劫,如果恰巧是这件事,恐怕就是万劫不复。这也是他为什么答应了洛栖梧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到洛水的原因。如果不是碰到洛一元,他恐怕早就出手了,算起来,老酒鬼已经将他出手的时间耽误了几个小时。

……

……

同一时间,张偲锋从车上跳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本来就高的他在大学这半年又长了几公分,眼瞅着突破一米九的大个子,哪怕在洛栖梧搞来的suv里都显得有些伸不开腿。揉着发酸的小腿肚子,张偲锋问道:“洛叔,还有多久?”

“四五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半夜就到了。”洛栖梧点上一支烟斜靠在车上,又从怀里捏出一只扔给司机,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说道:“隼,还撑得住吧?”

黝黑汉子点点头一言不发,只是用力的将手中的烟几口嘬成了烟头,又伸手要了一只。从西湖出来,洛栖梧只带了这个称号叫隼的汉子。张偲锋学不会质疑,而洛栖梧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这辆车上有太多别人不能知道的秘密,而到了洛水,这些秘密会带给洛家的老人们极大的“惊喜”,这是洛栖梧没带别人的主要原因。

看着隼将第二只烟也抽完,洛栖梧喊上面色微苦的张偲锋开始接下来的旅程。车子刚启动没有多久,洛栖梧就沉沉睡去,在梦里,太阳初升万物生机勃发,一颗嫩绿色的种子在他的脚底家探出头来,并飞快的长成参天大树。他在树下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

张偲锋凝望着远处不断后退的田野,心里默默的念着一句话:“爷爷,甭着急,我来了!”

……

……

洛水洛家。

和往日一样,天色刚刚染墨,宅子里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将整个大院子照的纤毫分明,曾经有位来洛家度假的大员走在院子中央感慨道:“这半天的电费够山里孩子用一年。”后果是,这句话之后不到半月,大员曾住过的山区老家里建起了三条出山的公路,一所希望小学,更在一个月之内全村通电,无一例外的,所有慈善款项的捐赠人都是挂着同一间上市公司的名字。

可这灯火辉煌下面,洛家显得有些过分沉静。如果不是听到偶尔几声轻微的咳嗽声,这间宅子简直如同没有主人一般。张虚谷此时伏卧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上偷眼观瞧。那间被洛一元专门标注出来的小房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虽然也透出光亮来,但仍然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大草原中一摊被焚烧过的痕迹,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气息。

老爷子捏着洛一元临走时刻意重新描画了一遍的地图,确认自己就是在生门的入口处,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手脚并用的在墙头奔跑起来,宛如一只矫捷的猎豹。张虚谷如果不抬头,谁能猜出这已经是黄土埋了大半截的老人?

随着小房子越来越近,张虚谷对那种别样的气息感觉越来越深,他终于发现,这股让他有些胆寒的气息,竟然是死气!是那种积累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浓重死气!

但他脚下仍然没有丝毫停歇,让他意外的是,在他飞速通过小房子门口的时候,整间屋子里没有丝毫声响,预想中的偷袭也没有如约而至,虽然有些诧异,但老爷子仍然毫不停步,飞速的扎向整间宅子的核心区域,按照洛一元的地图,那里有洛家所有的秘密,更住着现任的洛家家主!对洛家藏着些什么,张虚谷毫不在意,他要的是洛家现任家主的那条命!

不出片刻,老爷子已经兔起鹘落的来到洛家的主宅。一间大大的屋子上整齐的扣着琉璃瓦顶盖,画栋雕梁飞檐大匾的大屋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肃穆安静。张虚谷整理了一下衣衫,清了清嗓子喊道:“漠北张虚谷不请自来,还望家主见谅!”说话间脚步不停向屋内走去。

“自坐,我们腿脚不便,不出门迎你,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同时大门洞开,几个坐在圆桌前的老人各自捧着一只茶壶,望着门外的张虚谷,美眸倩兮……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人们的江湖

一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张虚谷看到眼前的一幕,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一直隐约的不安来自哪里。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间宅子太过沉静,甚至连他准备好对付的那几条出了名的恶犬都没有出现。加上对面这几位老人环坐桌旁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可以确定,自己从刚进洛家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可事已至此,无暇再做任何揣测的老爷子缓步走入门内,对着几位一抱拳说道:“不请自来,见谅见谅。”

坐在主位上的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两条眉毛斜斜的挑向天空,冷硬而跋扈。一身整齐的功夫打扮的老者轻轻一笑,指着一旁空着的椅子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坐!”

张虚谷闻言落座,轻轻的问出一句:“等好久了?”

几位老者统一摇头,还是上座的那位老人说道:“从栖梧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开始,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说久还真很久了,可今天,没等多久。”老人开口就点出了问题的核心,他们对洛栖梧的所有举动早有所知!

“还有,我们也想不到栖梧能请得起黑道第一。张老弟,算起来江湖上已经有接近二十年没你的消息了。”还是那个老者继续说道。

“十八年多一点。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张虚谷接茬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不容易啊。”

“怎么会忘呢?”一直开口说话的老者答道:“当年的黑道第一,差点掀翻了我们洛家,算起来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叫元稹,你还记得?”

张虚谷一愣,这个名字他依稀有印象,可怎么会出现在洛家的宅子里?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元稹说道:“你是元稹?没去台湾?”

在老爷子的印象里,这个元稹可谓是个传奇。在他之前的黑道上,虽然没有黑道第一的牌子,但所有人都知道,元稹就是当之无愧的黑道第一。杀富济贫这四个字可以简单的总结出元稹当年的人生,可后来,富人渐渐的不仅仅只代表财富之后,元稹的日子就变的越来越难过。最后一次出手,元稹在干掉了津门一家富户之后终于惹怒了执政府,通缉令贴的漫山遍野,甚至连地下势力都有一些因为巨额悬赏再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帮助政府不停的设局伏击元稹,这其中,也不乏当年困顿时被他接济过的穷苦人家。

心灰意冷的元稹据说在那次之后跨海离去,有人传说在台湾见过他的踪迹,而大陆依然没有取消对他的通缉,只是随着时间太久,慢慢被人淡忘。

元稹微微一笑:“去了,又回来了。我是皇城根脚底下长大的,吃甜豆腐脑还是不习惯。对了,我现在代表洛家,你不觉得纳闷?”

张虚谷摇摇头,又点点头,终于发现这件事不是摆脑袋能回答清楚的,开口说道:“是有点纳闷,不过又觉得无所谓。人各有志,就好像洛家这辈说话管用的两位,凤栖梧鹊踏枝,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元稹点点头,揉搓着手指头上套着的一只大扳指说道:“确实啊,人各有志。你现在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心里是不是琢磨着,怎么元稹就混到了给别人看家护院的地步?”

张虚谷毫不客气的点点头:“元老哥,这句话你说在我心口上,我也不瞒你。当年的元老哥杀富济贫,虽然手上鲜血无算,但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楚,今天你出现在这儿,让您之前的账本上都显得有点糊涂了。”

“呵呵!”元稹面色凄苦咧嘴大笑:“是啊,我当年杀富济贫,做掉的全是别人敢怒不敢言的家伙。我以为我为了正道,只要心安就成,可后来呢?我亲眼看着我救过的人落井下石,也路过那些我散过财的穷人的家门口,连一口水都没有。最后我才想明白,鲁迅先生说的对啊,国人的冷漠是骨子里的,奴性也是骨子里的,于是我们这种一力反抗的反而成了另类。所以我回来了,马上找了一个能让我安安稳稳一辈子的大腿,能怎么样呢?既然都冷漠,又凭什么谴责我见风使舵?!”

张虚谷哑口无言,虽然这些事与他无关,但让仍然能体会到如果这件事压在身上时候的悲凉。元稹可以算是一代枭雄,可仍然被不间断的打击变了模样,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时代的悲哀。

看着张虚谷哑口无言,元稹站起身来指着一旁的几位老人挨个介绍道:“程志程鹏哥俩,侯顺,李刘殇你都听过吧?今天都坐在这,你还不明白?”

张虚谷从进屋就发现坐着的几位老人有些面熟,听到元稹的介绍恍然大悟。这几位算起来都是黑道巨孽,可无一例外的都是赤子之心。用文艺点的言语来说,他们是坚持着自己心中的正义。但最后的结局,除了程志程鹏伤人之后仅仅判了个防卫过当,其他两位都在a级通缉令上挂了号。其中李刘殇更是被送到了国际刑警的大名单上。这让几位老人心凉到底,隐姓埋名浑噩度日,直到被洛家找上门来,才重出江湖。

张虚谷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看到现在的架势他才知道,洛家不是防守松懈而是有恃无恐。那几只杂种狗恐怕也是刻意的藏了起来,他们这辈的老人彼此了解,谁都有对付这种牲口的秘法,与其白白被干掉,自然不如拴起来安稳。

元稹继续说道:“张老弟,你今天也看到了。真要动起手来,你不占什么便宜。另外,我开门见山的告诉你,那间小屋子里有洛家压箱底的秘密,我不知道是什么,可如果我们真留不住你,这间屋子有能量留下你,这是洛踏枝说的,他不会骗我。”

老爷子轻轻一笑,手掌摁在桌子上站起身形说道:“老哥哥们,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你们说服不了我,我也没想过能说服你们。手底下见吧!”说完话,张虚谷转身走出屋门,轻撩衣衫下摆扎在腰间,双脚不丁不八站稳,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元稹轻叹一声微微摇头,他知道张虚谷这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在老辈人凋零的今天,他并不想和张虚谷正面冲突,加上他知道一些关于洛家同张虚谷的内幕,给洛家站台已经是他的底线,因为这件事击伤甚至击杀张虚谷,会让他心有愧疚。

屋子里半晌没人出手,老辈人都听过张虚谷的故事,对他的人品也都赞赏有加。在如此的情况下对面,谁都觉得心里有些疙疙瘩瘩。

又轻叹一声之后,元稹刚打算站起身形,哪想到李刘殇先行一步跳到院子里,双手抱拳对着张虚谷说道:“张虚谷,我托大叫你一声老弟,你做过的事,我李刘殇佩服。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先比划比划!”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式出手

话音未落,李刘殇跨步冲拳,毫无花哨的直冲张虚谷面门。当年李刘殇混迹江湖的时候从未带过武器,到哪都是这么一双赤手空拳,最多也就带上一双指虎。可就凭借这一双铁拳,他实实在在的砸出了自己的名号。硬功夫讲究拳怕少壮,但李刘殇仿佛越老越妖,一双碗大的拳头上甚至泛出金属的光泽,那是常年不懈锤炼的结果。

看到这质朴的一拳迎面袭来,张虚谷面色沉重,在他的感知里,这一拳带着山呼海啸之势,仿佛一座大山迎面袭来,其势如崩!知道这一拳不那么好接的黑道第一人掌出连环,双脚站定肩头一抖,双掌各自划出一个圆圈迎上,紧接着掌圈不停,将这一力降十会的一拳封在身外!

李刘殇一拳击出毫不停息,第二拳继续带着山呼海啸之势砸出,带起的呼呼的风声。此时他的脸上已经不似刚才云淡风轻,紧接着老人如猛虎般面色凝重的连续出拳,张虚谷在这连续不断的攻势下如风雨之中的小船左右飘荡,看起来岌岌可危!可在屋内观察着局势的元稹却不这么认为,他敏锐的发现李刘殇每出一拳都需要踏出半步,转眼间已经离开原来的站位三四步的距离,可并没有接近张虚谷一丝一毫!换句话说,张虚谷一直原地不动,而李刘殇已经被带的围着张虚谷转了起来!

不能看着局势继续发展下去的元稹朗声说道:“老李,歇了吧,你输了!”

李刘殇闻言后跳一步脱开战圈,抹了一下额头已经渗出汗珠,他反而面色舒展,豪爽的一笑道:“好!痛快!”紧接着转回头对着元稹一抱拳说道:“欠洛家的我还了,从此天各一方各走各路,元老哥,再见还要一起喝酒!我李刘殇先走一步!”说完话,老人迈步走向张虚谷的来时路,缓步离开。

看着李刘殇的背影,元稹一言不发。他和李刘殇本来就没有什么从属关系,只不过几位老人都对他推崇备至,自然而然的就唯他马首是瞻。说白了,这几位都是洛家请来助拳的高手,从来没有谁能限制谁的说法。

可没多久,李刘殇转身走了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人影。老人面露苦笑的说道:“债主来了,看起来我暂时还走不成了。”

张虚谷抬眼一瞥,发现来的几位比起他们都尚算年轻,其中一位眉眼间和洛栖梧有三分神似,不用说,肯定是洛水这边宅子这代的主事人洛踏枝。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看着张虚谷瞥过来的眼神,洛踏枝面带微笑走上前去说道:“张老爷子您好,知道您大老远的过来,我们也没出去接接您,这是洛家礼数不周,您见谅。”说话间将手伸了过来,弯腰点头。

老爷子宛如没看到伸过来的手答话道:“洛儒鸥是你故意派过去的?”

洛踏枝脸色一变,他有一女三子,可只有这个三儿子最像他,也最得他宠爱。此时这个名字从老爷子嘴里吐出来,任谁都知道,洛儒鸥恐怕凶多吉少。

“老爷子,您见过犬子儒鸥?”洛踏枝试探着问道,他心里仍然希望张虚谷只是见过他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

可事与愿违,张虚谷点点头说道:“不仅见过,现在恐怕他还对我有点记恨。对了,你儿子太聒噪,我已经帮你下了他的下巴,在治好之前你耳根子可以清静清静了,这件事,你要不要感谢我?”

这宛若打脸的一句话让洛踏枝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儿子失陷并被重伤,再加上被人毫不讲理的闯宅,让他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洛踏枝冷冷的说道:“老爷子这就失了礼数了,您远来是客,儒鸥就算再得罪了您,您也不该同小辈太过较真了吧?这传出去,江湖上恐怕会给您安个以大欺小的头衔吧?”

张虚谷摇摇手指说道:“可是如果传不出去呢?”

“张虚谷,别给脸不要脸!”说话的是洛踏枝带来的一个中年人,浑身包裹在军绿色迷彩里的男子一身腱子肉高高隆起,面色冷硬的指着张老爷子说道:“你来的目的大家都清楚,何苦打这些没用的哑谜?我想试试看黑道第一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给个机会?”

张虚谷一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偷眼看了一下元稹,自从洛踏枝出现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前黑道高手手里不停揉搓着那只大大的扳指头不抬眼不睁,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同他无关。只对元稹心存忌惮的老爷子心头大定说道:“你啊?配么?”

中年人大怒,二话不说前踏一步一脚踢出,高腰的军靴带出刺耳的呼啸声直刺张虚谷腰间!

张虚谷看到这来势汹汹的一脚轻蔑一笑,在他眼里,这一脚同之前李刘殇的拳头差距甚大。虽然中年男子年龄上有极大的优势,可支撑脚虚浮胯部松软,一眼就可以看出平时更多的时间扔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这种力度的脚法欺负个普通人已经足够,但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孩子而已!

老人不退反进,一掌推出,在触及中年男子脚踝时变掌为抓,同时缩腰低头将男子踢出的右腿整个抗在肩膀上,紧接着腰部发力,将出言不逊的小字辈直接扔翻了出去!还想爬起的中年男子刚想抬头,就发现一只穿着布鞋的大脚在瞳孔里慢慢放大,最后的一点记忆,是老爷子好像好久没有洗的脚丫子味。

看着晕厥倒地的中年男子,张虚谷拍了拍手部的浮灰对洛踏枝轻松一笑说道:“洛家的待客之道很有特点,这么软的菜还有几盘?一起端上来就是了,我张虚谷老是老了点,但吃点青菜豆腐还是没什么问题。”

洛踏枝脸上一青一白的来回变幻,洛家宅子里这几位有几斤几两他自然知道。中年男子是附近一所步兵营的搏击教官,说起来也是以一敌三的高手,除去几个老人家,他的位置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流砥柱。可这身手都被老爷子一回合放倒,他很难想象谁还可以同张虚谷正面相抗。

屋漏偏逢连夜雨,洛踏枝还没想明白下一位让谁出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爷爷!”

第一百四十章 谁的洛家

张虚谷听到这声叫喊,不相信的回过头,在洛踏枝身后大踏步的奔来一个壮实的身影,不是张偲锋还能有谁?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虚谷身边,壮实的半大小子一把将爷爷抱在怀里,面带泪珠的叫道:“爷爷!”

老爷子呵呵一笑,满脸的皱纹舒展开,虽然不打算让自己孙子趟这趟浑水,可在这种场合下能看到亲人,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正打算询问孙子是怎么来的,老爷子忽然发现在张偲锋身后紧跟着的是洛栖梧和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之后,老爷子拍了拍张偲锋的后背问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坐车,没停。”张偲锋简单扼要的说着,说完又指着面色黝黑的隼说:“这位大叔开车很厉害,我也想学开车。”

隼憨厚的一笑,张偲锋这句夸奖是发自内心的,他听起来自然舒服。洛踏枝看到自己兄长出现的时候就眼神一凛杀机浮现,谁都知道,这洛家大宅子现在的主事人不是他们两兄弟,而是幕后的那些老人们。可哪怕这样,他也习惯了同洛栖梧争一争整个洛家的话事权,毕竟,现在表现的越好,日后就越有可能在那些老人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下。虽然最后肯定是他们两兄弟都在那几张位子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可谁先谁后,却不仅仅是时间问题。(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洛栖梧仍然面露笑容的搂向洛踏枝的肩膀说道:“怎么了,不欢迎我回来?”

满院子的人盯着,洛踏枝自然不会接这个话茬,转移话题道:“这么晚了,吃过了么?”

不在乎洛踏枝的答非所问,洛栖梧点点头说道:“来之前简单吃了点,现在也不饿。几位叔叔睡了吧?”说话间又将目光投向正屋里环坐着的几位老人询问道:“这几位是?眼生的很。”

没等别人介绍,元稹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我叫元稹,你们洛家人齐了,我就不在这耗着了,先告辞。”老人话音刚落,其他几位包括李刘殇都站起身形,纷纷抱拳告辞。看着几位老人离开的背影,洛踏枝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这几位是他手里唯一有震撼力的武器,可问题是他对这几位老人没有绝对的控制力。如果对外人,例如张虚谷这样的,他还可以以洛家安全为借口诓骗他们出手,可洛栖梧乍然出现这一步棋打乱他的所有计划。几位老人本就对张虚谷心存好感,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不把握?

没等洛踏枝说什么挽留的话,元稹忽然回头对着张虚谷说道:“张老弟,事情了解之后我们一起喝一杯叙叙旧?”

张虚谷哈哈大笑点头应允,又对几位老兄弟拱手示意,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收住架势。转过头的老爷子面色不改,仍然笑眯眯的说道:“洛踏枝,还有什么底牌?再不拿出来我怕时间有点来不及。”抬起头看了一眼仍然漆黑如墨的天色,老爷子又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可对于明天,就要天亮了,对吧?”

“恩,”洛栖梧跟上一句:“破晓总比迟暮来的快一些。”

又开始打哑谜……张偲锋心里暗叹一声。每次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每件事在他看起来都无比简单,能动手和不能动手。他的大脑袋里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在这些人嘴里就能变的如此复杂。

洛踏枝身后阴影里一直站着一个压低着帽檐的身影,刚才袭向张虚谷的男子就是被他轻捅了一下方才出手,此时,这个身影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又伸出手指,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上轻轻的点在洛踏枝背上。洛踏枝眉头一皱,偷偷向后瞄了一眼,眼神里的询问十分明确。那个瘦小的身影轻叹一声,摘掉帽子走了出来。洛踏枝回头的一下自认为掩饰的十分完美,可带着帽子的瘦小身影在那一刹那就感觉到了张虚谷针刺般的目光,既然如此,再没有掩饰的必要,被*无奈,他只能走到台前。

“叔?”洛栖梧诧异的叫出声,这个瘦小身影在洛家的权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洛家开始收养义女的大布局就是出自这个老人的策划,一个又一个的棋子从洛家宅子撒出去,现在又如乌鸦反哺般回馈着这间大宅子。现在连洛栖梧都不敢确定,他知道的一切是不是洛家的所有力量,这老人对做局太有心得,现在复杂的局面早就超出于洛栖梧的认识。

老人点点头,对着张虚谷说道:“老张,好久不见啊!”

张虚谷从这个人影摘下帽子之后就死盯着他,眼神中怒火中烧,身边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如若实质的杀气。老爷子点点头说道:“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你会是洛家的人?”

“老张,放开点吧。”老人轻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在找那个出卖你的人?想不到会是我,对吧?我叫洛林,不叫林洛,现在你明白了么?“当年在江湖上有一个传说,张虚谷身后有一个智囊,可这个智囊直到张虚谷消隐于江湖都没人发现究竟是谁。只有张虚谷知道,他和这个叫洛林当年自称林洛的男人一共做了多少让江湖震动的事情。至少三个大的世家在他们手中大伤元气,至于为富不仁的富户恶霸更是死伤不计其数。世人都惊讶于张虚谷的武力爆棚,可几乎没人知道,每一次的计划基本都是完美的出自林洛之手。

而最后张虚谷被袭,又被国安限于漠北,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张虚谷不得不怀疑这个每次为自己铺设后路的兄弟。可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会要自己放弃这个揣测,他的朋友不多,哪怕少一个都是无法言表的挫痛。

可今天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洛林,击碎了他所有关于两人友谊的幻想。老爷子双手颤抖,那是被出卖的伤痛感,他强忍愤怒的问道:“当年洛家只是在利用我,铲除异己?”

洛林摇摇头说道:“老张,你想多了。所有我们当年做的事情我今天都仍然骄傲,可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把目光投在你不该动的家族上。恰好,我是洛家人,只是因为这样而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你杀掉的人,没有一个不该死。”

“还有,忘了告诉你,现在这个洛家,也不是我的洛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见最好不见

洛林一边说着话一边挥手驱散了洛踏枝带来的所有人。在那个教官试探性的出手之后,洛林知道这么多年没见的张虚谷,功夫不仅没有放下,反而在如陈年老酒般愈陈愈香的太极路上走的更远了些。他低估了张虚谷,也低估了那种能支撑人活下去的信念。颓废是弱者逃避现实的做法,而强者总在强大着自己,随时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洛踏枝自从洛林站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同样的,洛栖梧也表现出对于这位老人的尊重。在洛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洛林的过往,这些人里自然不会包括称得上小字辈的两位洛家家主。如果不是今天张虚谷的出现,这个秘密很可能会陪着这些老人扣在棺材里埋进黄土中,可世界上总会有太多的巧合,今天来的人,偏偏就是张虚谷。

洛林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口的扣子,将头左右轻晃说道:“为了瞒你,我连合身的衣服都不敢穿啊。这衣服下面看着肥大,可领口袖口却出奇的难受。”说话间他又解开袖扣将衣衫挽成一只短袖衫的样子说道:“这下舒服多了,生活啊,就是不能太紧张。”

看着老人有如表演般不停的说着做着,张虚谷的眼神变得渐渐平静下来。这就是洛林一直以来的魔力,这些不经意的动作不仅让他自己舒服,也会让身边人的情绪变得安稳。(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洛林继续说道:“当年啊,我和你一样还算年轻,太多看不惯看不顺眼的事情。又觉得自己能力比别人强上太多,什么谦卑啊什么忍让啊根本学不会,于是就想做点什么改变当时的一切。后来,就遇上了你,咱们两个人真算的上是对脾气,你手狠我心黑,当年那些人,也算是犯煞星,是吧?”

张虚谷微微一笑点点头,后来发生的一切哪怕再让他难以忘怀,可不得不承认,当年和洛林两个人一起快意江湖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为璀璨光鲜的片段,他和洛林的仇怨做不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可当洛林回忆起当年的日子,他还是会觉得骄傲。

洛林看了看张偲锋说道:“小子,你肯定不知道,当年被你爷爷盯上就如同被死神点名一样。他是黑白无常,我就是牛头马面,杀人的事他干,可上吊的绳毒药的瓶都是我帮他递给别人的,那时的江湖在我们看来太没意思,我们就是正义,我们就是裁决。”

张偲锋看着自己爷爷的表情可以想象过往的日子,可他不知道,爷爷和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究竟发生了什么永远无法抹去的仇恨,于是他开口问道:“那后来,为什么你要出卖我爷爷?”

“出卖?哦,也对,可能在所有人看起来这就叫做出卖。[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是的,是我把你的行踪告诉我家里的老人的,这个我不否认。”洛林看着张虚谷说道:“当时你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洛家,可恐怕你不知道,在我们做掉叶家和段家的时候你就已经上了洛家的大名单。说起来,我们还是小瞧这些世家盘根错节的关系,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了这件事上所有的印记,可又怎么知道,我们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回到家,我就被关起来了……”说到这里老人又向上挽了挽袖口,指着肘部露出的一条细长的疤痕说道:“两条铁丝,从这里穿进去……”又将手掌亮给张虚谷,指着掌心的两个洞说:“又从这里穿出来,吊在半空中。你能想象那种痛苦么?”老人面色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张虚谷紧皱眉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盯着洛林指给他看的几处疤痕。

“然后我就招了,对啊,不招我肯定会死的,我死了,你也会死,只是先后时间问题而已……”洛林不像在辩解,继续说道:“与其这样,不如我们都不死,只是失去自由,我觉得这样蛮好的,对吧?每次跑路的时候你都告诉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做得其实也不算什么错,对吧?”

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插言道:“可你为什么要出卖我的儿子?!”

张偲锋闻言一愣,紧接着怒火中烧,他一直没问过自己父母的事情,可并不代表他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本以为自己父母是被仇家设计陷害,可今天才知道,他们的行踪是由于被人出卖,而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眼前!

双手捏的咔咔作响的张偲锋气势飙升,宛若一只开闸放出的猛虎,隼在此时忽然一步挡在他身前,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询问的说道:“再等等?”

洛林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叫隼的男子,在他手里的情报里有这个男子的部分资料,评语一栏简单的写着四个字,老成持重。能在洛家的情报机构里得到这个评语,已经是超乎常人的表扬。他继续说道:“我说我没有出卖你儿子,你肯定不会相信,毕竟当年除了你自己,只有我对这件事足够清楚。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时找到你头上的是我们一直怀疑洛家有着绝对引导权的国安?如果是其他的什么机构,例如我们都知道但从未见过的调查局?为什么不是政府挂号的二十二处?为什么国安找到你的时候,只是让你收手但绝口不提别的?”一直平静的洛林忽然有些激动,声调提高的说道:“我如果说这都是因为我,你会不会相信?”

老爷子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老友轻轻一笑说道:“林洛,我当年就说过一句话,站在我对面的不一定是敌人,但我敢将后背托付给他的,一定是朋友。”张虚谷说话间仿佛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串江湖物件继续说道:“可是有些朋友啊,说好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老赵的?”洛林眼神一紧将目光转向洛踏枝询问道:“踏枝?”

洛踏枝忙不迭的摆手澄清,张虚谷也揽过话头说道:“同他们没关系,自毁长城这件事上,洛家还算清楚,是齐家,一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户,但身后有没有别人的影子,我不知道。先不说这些,说说后来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有些朋友啊,说好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洛林有些萧索的重复着老爷子的话紧接着又说道:“可有些朋友啊,说好再见,其实,最好不见……”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世大礼

洛林的感慨没有持续多久,就自己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跳了出来。这是他一贯以来做事的风格,无关痛痒的小事从来不会纠缠他太久。他指了指大屋子说道:“进去坐着说?踏枝,你去和你其他几位叔叔说下,就说我来了个老友,先聚聚,让他们别来打扰。最后,帮我告诉他们一句,我姓洛。”

洛林的话很简单也很直白,他想同张虚谷聚一聚,不希望洛家其他的人来插手,最后那句话,是向后院的其他人承诺,他不会挖倒洛家自己的墙角。年轻时谁都有对社会不公的愤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慢慢的会变为重中之重。在普通人家,可能发生的就是牢骚满腹的青年变成随波逐流的中年,可在洛家,这自然就变成了压在洛林身上天然的一副担子。或许正如同他说的一样,相见,不如不见。

洛踏枝听话的走向后院,他也知道,这里面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可在临走之前,他仍然不忘回头瞥向洛栖梧的背影,目光复杂。

院子里的其他人自然唯老爷子马首是瞻,向着大屋走去。路上,张偲锋不停的抱怨着爷爷一声不吭的就身陷险境,老爷子一直眉目带笑的唯唯诺诺。几个人坐定,先开口的竟然是洛栖梧,他说道:“叔,你们老一辈的事情我该不该听?不方便的话,我先去后宅看看其他叔叔伯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十分自然的说出这句话来,可以看出洛家严苛的家规从小就深深的印刻在洛家每个人的心里。

洛林摇摇头:“不用了,你在这儿吧。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别问为什么,就是该你知道了。”说完再不理会洛栖梧,只是伸手在身边空着的椅子上轻轻一拍,转过头从桌上抓起几颗元稹吃剩下的核桃扔给张虚谷。

老爷子接过核桃,双手捻开,挑出里面的核桃仁递到张偲峰面前,同时对着洛林开口说道:“虽然我相信你说的话,可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些什么?”

洛林沉默片刻之后固执的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谁,自然也就没什么办法解释。除了知道不是我,还有一个相关的结论是,这件事里逃不开洛家的影子。”说到这里,洛林自嘲的一笑说道:“对啊,我现在也是洛家的一份子,这次然也逃不开我的影子。”

张虚谷眉头一皱,手上加力又捏开一只核桃递到张偲峰身前,被大孙子固执的推了回来。他继续问道:“你没有其他的线索?”

“有,但不能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洛林言简意赅:“这事关洛家太深层的机密,说出来,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你猜出来的也不要问我,当我不知道。”

“就像那边那个小屋子?”张虚谷换了个话题。

洛林哈哈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那间小屋子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没等老爷子回答,他越笑声音越大,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宅子啊,总会有些高手在啊。这间屋子,就是曾经的一位遁甲大师留下的。他说,这宅子踩阴阳生生不息,这路生门上生机太重,于是留下这间小屋子。可是这间屋子后来被证明,只是大师无聊时候的一个小玩笑。你感受到了这间屋子里有莫名的死气了吧?走,我们看看去!”

还没坐稳的几个人被洛林一句话拉向小屋子,屋子门口洁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可荷叶上已经发黑的铁锈向门外众人证明着,这间屋子很少有人来。

洛林掏出一串钥匙,扭开门上的大锁。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屋门被推开。老人摸索着在墙上摸到一个开关,咔哒的一声,屋子亮了起来。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几口棺木和一张长长的条案。和很多老宅子一样,条案上堆满了写着人名的灵位。

洛林指着几口棺材说道:“这几位就是你能感觉到的死气。他们生前都是风水大师,死之前给自己的棺木里插满了聚阴气的玩意,时间久了,这宅子外面的死气就变得厚重起来了,对了,布置这间屋子的大师也在,虽说是一时的玩笑,可时间久了也没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就这样,在这放了好多年。”

张虚谷哑然失笑,洛一元可谓是心思细腻,观天象观风水观气势才得出这间屋子隐秘而伟大的结论。可哪想到这无非是几位风水大师的停尸房?想到这里,张虚谷抬头看向条案,忽然,一只灵牌映入眼帘,上书六个大字“子洛林之灵位”。牌子歪歪扭扭的堆在条案的一角,如果不是角度正好,恐怕也无法发现这只灵牌。

洛林沿着张虚谷的目光看去,看到自己的牌位苦笑一下说道:“没什么,当年我是离家出走的,刚走没几天,我爹就给我立上了这么个牌位。用他的话来说,走出洛家大门的就不是洛家子弟。”

张虚谷轻轻一笑,指着外面说道:“这里无论如何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聊?”说完话抬脚向外走去。可刚走出半步,洛林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让栖梧他们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老爷子眉头一皱,微微点头后轻轻抖开搭在肩头的手掌,手腕一翻,从袖筒内滑出一颗响石啪的一声打在洛栖梧背上。洛栖梧转身,看到老爷子一声不吭,但嘴唇抖动,同时手掌划出一个大圈。看清楚老爷子说出的几个字之后,洛栖梧会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对着门外警戒的隼大声说道:“去宅子找几柱香来!”

毫不知情的隼应了一声离开,洛栖梧环视四周。这间小屋子在的位置十分显眼,周遭空旷的如同旷野,宛如一个被背叛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场的正中央。视野如此开阔的地带,藏着一只蚂蚁恐怕能逃不过洛栖梧的眼睛,他轻轻带上屋门,从怀里拽出烟斗,塞上几片烟叶点燃,重重的吸了一口。

屋内一片死寂。洛林看着张虚谷一言不发,可老爷子仍然能读懂自己这位老兄弟的眼神,刚想开口劝慰,洛林摇了摇头,蹲坐于地,在积满灰尘的青石地板上缓缓的划出一行字“临死之前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剔疮剜心

张虚谷看到这行字第一个反应不是那份大礼是什么,而是那鬼气森森的四个字——临死之前。[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面露焦急的他并指如剑在青石板上飞快滑动着问道“什么死不死?”

洛林淡淡一笑拍了拍张虚谷的肩膀,又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声响,轻声说道:“语不传六耳,这件事情连栖梧和偲锋都瞒了吧。我估计没有几天了,前段时间刚查出来,说是什么食道癌晚期,要不是年轻的时候和你一起上山下海的瞎胡闹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子,今天恐怕连同你聊天的机会都没喽。”

洛林语气平淡,不代表张虚谷也能平和接受。他对洛林有过恨,可说来可笑,洛林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他就信,和十几年前一样信。现在他眼前,站着是他过命的至交老友,任谁听到老友即将离去的消息,恐怕都不可能心态平和。

老爷子连忙问道:“确认么?不会是误诊?你身板这么硬朗,还比我小上几岁,怎么可能?”

“谁说年轻就不得病了,你啊你……”洛林被逗笑了说道:“在省医院确诊的,约莫着不会有什么大纰漏。癌症这个东西,被确认为早期可以换个医院再瞧瞧,但到了我这个级别,将死的事了,一般大夫都错不了。”

说话间洛林在自己下腹到胸口比划了一个圈说道:“片子我看了,这一片都是密密麻麻的阴影,连我都看得出来的事,人家比我专业的多。”

张虚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洛……”

“叫我林洛吧,舒服点。”洛林截住老爷子的话头说道:“你我都舒服,对吧?”

“嗯,林洛!”老爷子重重的念了这两个字,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两个人刚刚见面的日子。那时候,眼前这个叫林洛的家伙眼神里都是不甘和倔强,张虚谷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是他的同路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告诉我,我用性命保证,再难的事,我也帮你办。”张虚谷说道。

“啊?你说遗言?没有。至于遗憾,太多啦,不为难你了,我自己带到下面慢慢消化。等到哪天真的觉得需要你了,我给你托梦。”洛林戏言道。

“但是这份礼物我要先送给你,不过也不对,应该说送给你孙子,再严重点,叫送给你孙子的朋友。”洛林说道,紧接着又对着门口大喊道:“栖梧!进来,帮我看看这屋里的香炉怎么回事!”

洛栖梧飞快的站起身形,推门走进屋内,跟在身后的是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张偲锋。(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张虚谷早就用脚擦掉了青石板上的痕迹,露出光洁的一片地砖来,在满是灰尘的屋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关门。”洛林毫无顾忌的命令道。

洛栖梧听话的带上房门,但不忘记在一旁的窗户上轻轻挑开一个小缝,这样既不怕声音外露,也可以观察屋外发生的情况。

“洛樱留下的人,你都藏好了?”洛林刚一开口,就让洛栖梧有些抵挡不住。毫不理会洛栖梧的反应,洛林紧接着说道:“大同在来的路上吧?你还算不错,知道这个孩子扛不住这么久的折腾,明天还是后天能到?”

洛栖梧苦笑一下,这个叫洛林的老头在洛家可谓是诸葛武侯的角色。虽然没什么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惊天举动,但以人为子手谈的这份功夫,就不是他能领会的。他只能敷衍的应承了一句嗯之后,再无其他的言语。

洛林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被默认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欣喜,在他看来,比洛栖梧多掌握一张情报网,加上几十年的了解,产生的这种推论里一百条中哪怕错上一条,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藏洛神的那些人很辛苦吧,现在西湖那边是不是已经完全靠着这批孩子了?当年我就知道,这批孩子会有大前途,可我说话没人信,非要用已经满是虫眼的架子框住蓬勃生长的嫩芽新枝,这就是代价。”洛林越说语气越平淡。

“嗯,他们都是些很聪明的孩子,现在西湖那边很多产业他们都成了顶梁柱,干的都不错。”洛栖梧汇报工作般平静回答着,可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出卖了他。

“你啊,还是有些急知道么?”洛林指了指在条案一旁自己的灵位继续说道:“和我当年一样,不过你比我强得多,至少比我隐忍,在偷挖墙角这件事上,我不如你。”

洛栖梧的汗珠子越来越密,他却不敢抬手擦一下,如果不是听出洛林说话并没有什么恶意,恐怕他现在早就逃出这间屋子。几口棺材加上满屋子的灵位,这种压抑的气氛比起审讯室不遑多让。

张虚谷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这是洛家的家事,他自然没打算插言,可事情完全同洛栖梧之前说的不一样,这让老爷子有些发懵。

看到老友有些不解,洛林解释道:“洛樱是卜一卦的母亲,彭郁的媳妇,这你知道的。当年呢,洛家其实有些大秘密,其中就包括洛樱其实组织了一批孩子在身边,他们本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洛家已经透出了烂木头味的规矩,可洛樱意外出事,让他们眨眼间群龙无首。我们这辈老人其实早有耳闻,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曾经那个小团体里的骨干遣散的遣散赋闲的赋闲,后来都从洛家已经成长起来的核心中被剔了个干净。那段时间洛家其实元气大伤,不过有我们这帮老家伙撑着,也倒还算无伤大雅。”

这些事是张虚谷不知道的,一旁一直如同局外人一般站立的张偲锋终于插言道:“这件事我听洛叔叔说过,差不多的意思,不过没有听过下文。”

“下文?后来的事情挺复杂的,我直接说结果吧。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洛栖梧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那批孩子差不多都凑到了自己身边。由于他用的化整为零的招数,我们都没有特别在意,要不是我注意到西湖那边近期的财报变得越来越好看,还真不知道,他竟然把当年号称洛家希望的精英们都拽到了自己一边。”洛林解释道。

“叔,你说错了。不是我拽的,是你们推的。”洛栖梧少有的反驳了一句。

“说的好啊,是我们推的啊。本以为剔掉的是不听话的腐肉,可谁知道,剜去的竟然是洛家这么多年来的精气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而后立

洛林最后的几句话声音已经小到如同呢喃。说完这些话之后的老人宛如被抽干了精血委顿于地,看着洛栖梧,老人轻声说道:“幸好这个家里还有些像你一样的小辈,你们,很不错。”

洛栖梧此时仍然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低声回应道:“叔,我做的你不怪我?”

“怪!怎么会不怪你?洛家如果按照我之前铺好的路继续走下去,总会有一天变的足够好,足够完整。那些你看起来是孩子的小姑娘每天都在给这个家带来不一样的气息,她们就是我伸出去的触手,总会接触到让这个家变得更好的东西,只不过这个计划需要太久太久的时间了,久到我可能看不到结果。所以我很欣慰能看到你的选择,够果断,虽然我知道是赵玉玺的死刺激到了你,不过当年啊,你们这辈人里我就觉得你有足够的潜质,现在证明,我没看错人。”洛林一口气说出长长的一段话。

张虚谷看着眼前瘦弱的老友眼圈发红,这个老人睿智聪慧,可从年轻时开始就从未替自己考虑过什么。年轻时洛林想的是让社会变的更干净,走江湖时他只为了让张虚谷安全,到老了,他仍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让洛家变的更强大。这种扎在骨子里的责任感,在太多的故事里被称为担当。

“不过可惜了洛樱,这孩子太聪明。当年她问过我一句话,她说‘爷爷啊,你说我们都嫁出去了,还算洛家人么?’我告诉她‘是不是洛家人同你在哪无关,重要的是你心在哪儿。”洛林说道这里轻轻一顿继续说道:“你猜她说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对我说‘此心安处即故乡’。”

“多难啊,此心安处……哪里才能心安啊。”洛林感叹着。

洛栖梧不说话,张虚谷不说话,张偲锋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整间屋子在老人的慨叹声中变的安静下来,直到隼轻轻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洛林说道。有洛林在的场合下,无论洛栖梧还是洛踏枝,都会习惯性的收起上位者的威严,而将所有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这个老人。

推门进来的隼手里捧着几柱线香轻声询问道:“老爷子,点上?”

洛林摇摇头说道:“放这儿吧,对了,替我把门口的灯笼点上。”说话间老人掏出一串挂满了火石铁钉之类小玩意的东西。张虚谷看到这堆东西眼圈更红,这同赵玉玺几乎一样的江湖物件,是老人们几乎人手一件的宝贝,虽然平淡无奇,可此时出现在这里,却让张虚谷感受到莫名的悲伤。一位老友已逝,而另外一位老友也在远去的路上,这串东西仿佛成了那个年代江湖的休止符。

隼接过物件串,跨出门将门口两只大灯笼摘了下来。上面出奇的干净,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擦拭。他用力的擦着火石,撞出的火星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被挂起的两只灯笼昏暗不定,火光映在隼黝黑的脸膛上,可以看到这实诚汉子的表情变的轻松而欣慰起来。

张虚谷透过门缝看到屋外的灯笼调笑道:“怎么,现在洛家还用这种传统的大灯笼?”

“要么说该变一变了。”洛林说道:“太多东西不合时宜,他们却觉得这才是传承。狗屁啊……狗屁……”

张偲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从这个温文尔雅的老人嘴里蹿出这么两个字来确实让他有些忍俊不禁。可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在洛家的灵堂里,这种动作有些不够肃穆,连忙摆手道歉。

张虚谷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大孙子一眼,歉疚的看向洛林。后者却面带微笑的说道:“怎么了?谁说这个地方不能笑?又是老规矩是吧?”

没等别人接话,隼走进屋内面色平静的说道:“老爷子,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几位同洛栖梧年纪相仿的汉子走了过来,看着有些紧张的洛栖梧,他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别怕,送礼的来了。”

几个汉子走到近前,对着洛林弯腰示意后沉默的站在当地,位置靠后的几位更是直接转过脸去,对着四周的黑暗面露警戒。

“庆来,你过来。”洛林对着领头的男子一摆手,将他叫了过来,而后转头对着洛栖梧说道:“来见个面吧,他叫陈庆来。”

洛栖梧伸出手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洛栖梧。”

“我认识你,我叫陈庆来,你可能不认识我。”被称为陈庆来的男子也同时伸手握了过去。“但隼认识我,我是他的教官。”

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又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洛栖梧轻轻一笑说道:“你就是隼的教官?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能在这个三天不说一句话的家伙嘴里听到关于某个人的高度评价太不容易,你是一个,另外一个,是上海的一个家伙。”

陈庆来面不改色,一副冷硬的石头脸不带情绪的说道:“是么?那很荣幸。”

洛林看着两个人算是打过招呼,对着洛栖梧说道:“从今天开始,庆来手底下的三只小队都归你了。”

洛栖梧一愣,他虽然不知道陈庆来的名号,可在隼的嘴里他知道,隼在离开洛水之前就是陈庆来手下小队里的无名一员,如果这三支队伍的每一个人都有隼的战力,整个实力已经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陈庆来继续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对这一切早就知晓。洛林继续说道:“至于能不能让他们全心全意的帮你,这是你的事。不过有隼帮你,这件事问题不大。”

老人话音刚落,一直平静的洛家大宅忽然热闹起来,每间屋子里都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些角落里还传来刻意压低了的呼喊声。几间屋子外面赫然亮起的红灯笼在扎眼的电灯光里变得妖艳而诡异。

洛林宛如没听到没看到一样,对着洛栖梧说道:“你的人呢?时间差不多了。”

洛栖梧苦笑一声,从怀里抽出一只信号枪走出屋门,只听到“砰”的一声,一朵不大的烟花炸开在洛家大宅上空,紧接着又有一些人影从屋内奔走而出,向着几个人站定的位置靠近!

张虚谷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仍然猜出了些许端倪,看着已经混乱不堪的洛家大宅,他心里自语道:“送的礼物好重啊,破而后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骨王冠

院子里没有杀声四起的纷乱,但仍然时不时传来清脆的武器碰撞的声音,配上时有时无的闷哼声,让人可以感觉到,这间老宅子水面下的暗流已经冲上海面。奔走的人影中有几个人速度飞快,脱出人群极快的到了众人眼前。

站定的几个人影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伤痕,可明亮的眸子和脸上快意的笑容透出他们心底愉悦的感情。

“叔,终于开始了?”速度最快的一个年轻人对着洛栖梧开口问道,忽然看到一旁面色平静的洛林,年轻人面色一变:“三爷爷,您怎么也在这儿?”

洛林嘴角上挑笑容慈祥的说道:“怎么?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怕我耽误了你们谋划了好久的叛乱么?”

年轻人面容一肃反驳道:“三爷爷,这不叫叛乱。当年樱子姐在的时候说过,我们要的是洛家的改变,而不是洛家的破碎。但如果不诉诸武力,又怎么能改变您这些已经固如顽石的老人家?我们不是要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变成一片废墟,我们只是要这里变得生机勃勃,换句话说,洛家我们要,变革,我们也要!”

洛家的所谓规矩更多的还是在洛栖梧这辈人中间起着作用,年轻人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在同洛林的交流中,年轻人已经不是用不卑不亢这几个字可以形容,甚至有些高傲和不礼貌。可洛林仿佛并不在意,眼神中溢满了赞赏,他开口问道:“你是叫苦犁吧?洛苦犁?踏枝这个名字起的不错。”

洛苦犁倔强的昂着脖子,对老人的夸赞全盘笑纳却不回话,只是眼神炽热的看着洛栖梧。看着奔走而来的十几号人,洛栖梧情绪激动面色潮红。这就是他给洛家准备的大礼。多年来,对这个腐朽的老宅子渐渐失去耐心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场下站定的这些年岁都不大的年轻人。他们热情活跃,对外界发生的改变不仅接纳而且不间断的吸收着,这间宅子对他们来讲再不是后盾和支援,反而是限制他们生长的框架。在这种情况下,洛栖梧打着洛樱的旗号不停的将这些孩子收入旗下,洛樱这两个字仿佛有着不寻常的魔力,让这些孩子们趋之若鹜。

随着宅子里的刻意被压制的碰撞声渐渐平息,洛栖梧身边的孩子们渐渐发现了一些异常,本以为陈庆来是洛栖梧安排的内应,可始终一言不发的他让这些最大不超过三十五岁的年轻人们慢慢的开始不信任起来。小屋子门口的空地上人群慢慢分开,陈庆来带来的人被年轻人们慢慢的挤出来,双方之间泾渭分明的留出一条空地来。

洛林同洛栖梧对视一笑,敏感及戒心不是什么坏事,在身边人敌我莫辨的前提下,保持足够的距离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宅子里的红灯笼越点越多,直到最后一盏红灯亮起,洛林对着陈庆来摆摆手说道:“走,去看看。”抬脚向宅子的主屋走去,不远处的主屋里此时人头攒动,熟悉或者陌生的脸孔都挂着兴奋的神色。几个相熟的老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些什么,看到洛林缓步走来,人群中爆出响亮的呼喊声,再也不用刻意压抑着的强烈快意在这一刻被释放的如此彻底,更有激动的年轻人撕开衣服,向着漆黑的夜色大声嘶吼。

洛林双手下压,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他慢慢的走向屋子的正中,那张桌子旁此时已环坐了几个人,意外的是,元稹及洛踏枝都在。洛林走到最中间空出的位子上坐定,对着周遭或站或坐的人群轻轻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洛家,变天了!”

人群中再次发出兴奋的呼喊声,洛林不得不再次做出双手下压的动作。不知何时消失的陈庆来重新出现在他身边,递上一卷黄布包裹着的东西。洛栖梧接到手里,毫不怜惜的扯去外面的黄布,露出保存完好的几卷线订本,盯着这几卷东西片刻之后,老人抬起头说道:“这是洛家的家规和家谱,天一亮,我就会派人送到京城博物院去,这些东西已经老到可以称作文物了,我们,不该留着。”

场下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这是将洛家的历史同洛家的现在割裂开的最狠烈的举动,死盯着这几卷东西的目光里有惋惜,有兴奋,可就是没有人出言阻止。可老人仿佛仍然没有说完,他指着后院说道:“以后再也不用听那里说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在这间屋子里决定,而你们所有人,都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从今天开始,洛家所有的决策都会通过投票产生,对外,洛家仍然是洛家,但每个人,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自己!”

说完这些的老人安稳了一下气息之后继续说道:“但洛家仍然需要一个话事人,对外人来说,洛家总要有个代表,这件事不同你们商量了,洛家从今天开始,交给栖梧了。”

洛踏枝听到这句话神色复杂,但仍然带头鼓起掌来,这件事他的意见十分重要,洛家现在仍然在动荡之后的不稳定期,对外只能有一个声音。

有了洛踏枝的表态,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的同时鼓起掌来。作为当事人的洛栖梧也没有做出什么矫情的举动,只是对着人群挥了挥手,在洛林身边坐定。宣布了这一切的老人最后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已经死去的人,不需要再去怀念,从今天开始,洛家的一切都是新的,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会有新的决定告诉你们,也是我最后做出的一些决定。”

不愿意散去的人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主屋,这间屋子对很多人来讲一辈子都没有踏进去过,忽然变成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主人,让他们感触良多。甫一出屋,就有人蹲坐在主屋门口的台阶上,泪流满面。

在屋内看着散去的人群,张虚谷和张偲锋这两个外人仍然不明就里。洛家变天这件事在他们心里,主谋本应该是洛栖梧,可事情变成如今的样子,让他们接受起来都有些困难。

洛林看着一旁发呆的老友摇头轻笑说道:“有点意外?”

“非常意外……我本以为是杀出一片尸山血海的事忽然变成了和平演变,接受起来很麻烦啊。”张虚谷晃着脑袋说道。

洛林看着窗外已经开始褪去的夜色和桌边仍然环坐着的几位老人淡淡的说道:“尸山血海可能不至于,但哪一个王者登基的时候,头上没有顶着白骨王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旧扳指老缘分

洛林这个彰显出睿智的老人看着慢慢关闭的屋门外情绪各异的人群,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洛家这次的动荡完成的如此之快,除了他多年来不停的谋划之外,还有一个只有他知道的重要因素。洛家老辈里唯一让他忌惮的他的哥哥,坐在轮椅上已经接近二十年的洛奇,带着手下最重要的力量正在上海策划着更大的一个风暴。这才是他能兵不血刃拿下洛家的最重要原因。可他心里仍然有着隐隐的不安,洛奇带走的力量强大到足够摧毁现在的洛家,未来的路走向何方,他毫无把握。

可这种情绪只停留了短暂的时间,老人就恢复了之前智珠在握的样子。随着屋门的缓缓关闭,屋子里只剩下洛栖梧、洛踏枝、元稹以及张氏祖孙。张虚谷看了看洛林问道:“我先回避下,你们谈完我再来找你叙旧。”说完话,推开大屋的后门走了出去。在洛一元的图纸上研究多时,洛家的每一处机关暗道老人都了然于胸。

洛林看着老友的背影没有阻拦,等到张虚谷完全走了出去,他才缓缓的转过身对着屋里剩下的洛家核心苦笑一下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们,刚才我说的事情一大半是假的,你们怎么看?”

元稹微微一笑,洛栖梧和洛踏枝则面露不解。洛林轻咳一声解释道:“有句话是我一直很推崇的,所谓民主,无非是当权者无聊时搞出来的小甜点而已。忘了这句话是谁说的了,但在这儿很管用。洛家枝繁叶茂,如果真走到了伪民主的那条路上,什么事情都要投票决定,什么决策都要多数人同意,恐怕不用太久,就会有觊觎已久的外人恶狠狠的扑上来。像我们这样的大院子,本就已经尾大难掉积习难改,如果缺乏了及时有效的决断,敌人就会像扑向苍老野牛的饿狼一样,从我们身上不停的撕咬下血肉来。洛家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多久,我们心里都有数……”

“所以,我说过的那些投票决定只是哄孩子的。”洛林最后总结了一句。

洛家兄弟听完这些话对视一眼摇头苦笑,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位叔父所说的一切虽然字字诛心但却句句中肯。民主这件东西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可能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一种是势力内部从来没有产生过专政,大家习惯了在一起讨论决策事情的发展,例如最早的美利坚合众国;而另外一种,是大家都装作看不见民主之上的专政,只是自我催眠的将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称之为民主,这种例子很少,但仍然算的上成功。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洛家几乎不可能复制这两种可能中的任意一种,于是,伪民主就成了洛家现在唯一的选择。

元稹轻笑,他不懂什么叫民主。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老人亲眼看着眼前的社会变得越来越好,但却同民主越来越不沾边,他自然觉得这个东西的存在与否并无伤大雅。洛林在撒谎的时候他没有反感,可也并不支持,说白了,洛家只是他选择依附的一棵大树,他的年纪无论如何都熬不到这棵大树轰然倒塌的日子,树里的蛀虫自然也与他无关。可有一件事元稹是在意的――洛家的变革对未来的社会会有什么影响。洛家这类的大家族不少,可能做到影响深远的却不多,作为存在了接近百年的家族,这片宅子在每一次的暴风雨中都屹立不倒,缘由就是能提前感知到社会即将发生的变化,而这次,元稹觉得也不会例外。他不爱洛家这间宅子,但是同很多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一样,他们爱这个国家,爱到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里。

看着几个人的反应,洛林有些满意。元稹虽然不是洛姓人,可这并不重要,洛林知道接下来的几句话会轻松的击破老人厚茧密布的心防。他坐回座位,有些疲乏的靠在椅背上对元稹说道:“老元,你手上的扳指是个姓彭的老头送给你的吧?”

元稹微微眯眼面露不快,但仍然冷冷的回答道:“我还是小看了你的情报网啊,怎么?这件事同洛家有关系?”

“别太紧张,我调查这件事只是习惯而已。”洛林回答的云淡风轻:“可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彭老头出山了。”

咔嚓的一声,元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尖锐的碎片划在那只大扳指上,他心疼的擦了擦又吹了吹,发现没有什么损伤之后才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说,他出山了?”

洛林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说的就是这句话,你没听错。不过不是他自己出山了,而是他孙子带着他那些孩子出现在江湖上。时间不长,你最近在这间屋子里休息的太久,离江湖太远了。”

洛栖梧听到扳指的事情时眼神已经开始发亮,他没见过元稹,可却能看出张虚谷对这个老人的尊重,如果这件扳指是老友之间的信物,这位老人理应会成为他们极大的助力。

元稹揉着指间的大扳指陷入回忆。这间东西算起来是元稹自己的,在建国前做掉某个为恶一方的恶霸之后,他在宅子的内墙里找到了这件东西。整个扳指是一整块独山玉雕刻而成,雕工简单打磨粗糙,但由于玉质优秀,虽然是不那么名贵的玉种,可仍算得上水头温润,老人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爱不释手,套在手上之后也大小适当,让他觉得这件东西就是天意如此。津门事件之后,元稹亡命江湖,在东北的一座山头上被一支军队围死,本以为命丧于此的他被几十条枪顶在身上,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可这只扳指救了他,一个彭姓男子将这只扳指夺了过去又重新套回他手上,并亲口告诉他,只要这只戒指被军方的人看到,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他一条性命。再然后就是元稹逃亡台湾,一路上从东躲西藏到从军管区中大摇大摆的穿过,当时尚不算老的元稹终于明白了姓彭的那名军官究竟在军中有着怎样的影响力。虽然这件扳指本是他自己所有,可在潜意识里,他早就将它当成那位彭将军交给他的护身符。江湖最讲究滴水之恩涌泉报,得到恩人的消息,元稹怎么能不激动?

“栖梧,剩下的事情你来说吧,我有点累。”洛林端起桌子上有些变凉的茶水灌进喉咙,发出畅快的呻吟声。

“元先生,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另一场战斗

洛家这边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问题,是何处长猜破了头都想不到的事情。(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算得上是傻人有傻福,张偲锋本该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征程活活的变成了一次并不怎么愉快的远足。可上海这边就没那么简单。

从西湖边上离开的过程很顺利,可出了杭州城,何处长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理由很简单,身后两辆不挂牌子的大切诺基不藏行踪大摇大摆的坠在他们后面,随着何处长车队的速度忽快忽慢。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让素有定计的何处长有些措手不及,掏出纸笔垫着皮夹子写画了一通之后,他得出一个并不让人愉悦的结论,他无法推论出对方来自哪里。卜一卦的仇家没有那么多,可惦记彭老的却不会少,虽然现在对方表现出非友非敌的中立态度,可谁知道会不会在某些条件的刺激下变成潜藏在暗影里的毒蛇,恶狠狠的对他们咬上一口?

他抄起身边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里传来卜一卦懒洋洋的声音。他们一行一共三辆车,卜一卦在最中间的车子上,何处长选择了殿后,于是需要沟通的时候只能依靠手机和车子内的无线电通讯。不知道对方是否有监控无线电波的手段,何处长选择了较为稳妥的方式。

“老何,什么情况?还有多久啊,你们八三的车子太破,还是洛栖梧那老狐狸会享受,人家车上的座椅都是真皮的……”卜一卦接起电话就抱怨起来,不怪这个家伙挑毛病,这几辆车是何处长个人关系弄出来的,自然好不到哪去,可没有官方记录,优势在于隐蔽。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连隐蔽都没有做好。

“卜一卦,我们被跟踪了。”何处长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好像”两个字,直接将自己判断的结果告诉了对方,又跟着说了一句:“敌友不明。”

卜一卦瞬间精神起来,透过车子的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面。两辆大切诺基晃晃悠悠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对方是在跟踪他们,卜一卦声音一冷说道:“你什么意见?干掉他们?”

何处长撇嘴一笑道:“干掉谁?你知道那是谁的人么?我们三台车一共不到十个人,撇开你个没有战斗力的不谈,还剩下九个。大切诺基标准五个人,可挤一挤七个人没有一点问题,人数上不占优,人家还是有心算无心,怎么打?”

卜一卦稍一沉默说道:“那就跑?他们肯定跑不过我们。”

何处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跑?哈哈,跑不跑得过另说,我们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被人吓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准备准备下车,我们同他们聊聊。”

”这不还是要打么,说这么多没用的。”卜一卦鄙夷的说道:“等我准备准备,对了,这车里是有防弹衣的是吧?”

“恩,后排座下面有,你记得穿好了再出来,另外,告诉小五,靠边停车。”何处长说道。

随着何处长的一声令下,三辆车构成的车队在高速一侧并成一排缓慢停下,并打开了双闪灯。何处长先跳下车,从车子后备箱中拎出一个荧光路标戳在地上,路标上闪烁着几个大字的光芒——公路检修。

后面的两辆大切诺基果断的踩下了刹车,也停在马路一侧打开双闪。最有意思的是,第一辆切诺基上跳下的司机跑过来抱起公路检修的标牌跑向整个车队的后方,离开之前,还不忘对何处长歉意的笑上一笑。何处长有些莫名其妙,刚刚那位完全不在意将后背暴露给他们,对方这个行为表现出肯定的是友非敌。他脑中飞快的计算着可能表现出善意的势力,同时手中捏着的手机飞快的旋转着。

“怎么回事?”穿好了防弹衣的卜一卦出现在何处长面前,来不及脱衣服的他将防弹衣穿在了衣衫外面,圆鼓鼓的好像一只粽子。

“不知道……”何处长茫然的回答道:“他们抱着我的牌子跑了……这自来熟的劲头比你和张偲锋都要来的吓人啊。”说话间掌中的手机越转越快,仿佛他的大脑能和手机转速一样燃烧起来。

放好了牌子的司机又飞快的跑了回来,拉开第一辆车的车门,毕恭毕敬的请出一个男子来。

对方刚一露头,卜一卦就觉得有些眼熟。眼前这个男人从头上到脚下一身的休闲打扮,皮肤光洁面色润白,一眼就能看穿的养尊处优却带着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他向前轻轻踏出几步说道:“你们好,我叫庞涓,孟总理的贴身秘书。”

听见这个人报上名号,卜一卦脑海中才浮现出曾经看过的庞涓任职上海市政府事务办主任的那篇报道。报道里有庞涓的照片,他扫了一眼略有印象,将记忆中的照片贴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比对一番,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无误之后,卜一卦对着何处长说道:“我在新闻里见过,没什么问题。”

何处长轻笑道:“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么……”说话间将手握在庞涓的手上说道:“庞主任您好,久仰久仰。”

庞涓摇摇头说道:“别叫我主任,这官衔听着有点别扭。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庞秘书,十几年了,听着就亲切。”又指着一旁的司机说道:“放心说话,都是自己人。”

何处长长舒一口气说道:“你怎么来了?只听过你说话,没想到见面和电话里一样,也是一副书呆子样。”

庞涓苦笑一下说道:“还不是上面不放心你们,让我过来看看,正好查到你遇袭的事,后来,上面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你没事,还去了西湖洛家,就让我等着你一起回去。我这官位虽然是个虚衔,可也正儿八经的带着级别,我在这儿,暗里的那几位不敢动手,否则就不是简单的仇杀了。”

孟如晦的想法很简单,做法也同样简单但却有效。何处长第一次遇袭,推给敌国敌方甚至敌军都没有问题,孟如晦只能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毕竟何处长趴伏在孟家这棵大树上的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可庞涓不一样,先是孟如晦的大秘,又挂着上海政府事务办主任的虚衔,如果出了意外,给了执掌中国大权的孟总理借题发挥的机会,有那么几十号人给庞涓赔命,恐怕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何处长自然明白孟如晦的想法,他苦笑一下说道:“本以为能帮忙解决些问题,这倒好,变成大麻烦了。”

庞涓摇摇头说道:“错了,这不是麻烦,只是另外一场战斗而已……”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平静的归程

何处长明白庞涓话里的潜台词。政治斗争其实有自己的原则,不能直白露骨是第一要素。大家都脱光了膀子抡圆了拳头打个鼻青脸肿的玩法在华夏的政治斗争中一直是被鄙夷的存在,这个国家五千年的历史,划去茹毛饮血的时代不谈,人与人之间的小手段至少有三千年的传承,这是那些动辄讲究文化讲究格调的西方国家所不具备的。所以,看着国外为了所谓的什么民主什么议题挥拳相向,把会场变成菜场甚至是武斗场,华夏的政客们总会嗤之以鼻,他们有太多的方法让政敌投降,也有太多的理由和借口让自己屈服,这是华夏大陆特有的政治智慧。

庞涓所谓的另一场战斗,其实就是政治斗争的潜规则――互相拆台。你有上将关羽,我有虎痴许褚,这种人与人斗智的过程往往少不了武力协助。听说过费迪南大公死的凄惨,也见过林肯被一枪打穿了脑袋,可你听过几个华夏帝王死于刺杀?将能握紧的高手凑在身边,一直帝王心术中的一部分,而不能为我所用的,自然只有一个下场,干掉。

所以,何处长的遇袭庞涓等于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不是简单的要干掉何处长这个人,最终的目的是拆掉孟如晦身边的左膀右臂。这个动作不大,但从一个侧面透露出黑暗中的那些势力对于总理的举动已经有了警觉,并欲图通过这件事来示警――不要踏过我们的底线,无论你是谁。

想清楚这一切的何处长哑然失笑,对着庞涓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一切,回头向卜一卦说道:“有庞涓在,路上就安全多了。”

话音未落,巨变突起!一辆渣土车从对面高速驶来,在不远处忽然如同喝醉酒般斜斜的撞向隔离带,扎根在地上的钢铁护栏在这么一个几十吨的怪兽面前如同纸片一样被无情的撕碎!装满土石方的渣土车呼啸着扬起尘土向着车队中心撞了过来!

何处长众人见状紧皱眉头飞快的四散开来,而车队最后方的大切诺基则毫无顾忌的打火发动,直直的撞向失控而来的渣土车!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大切诺基实实在在的撞在渣土车的右侧,将失控的大车顶的侧翻出去!而大切诺基也情况不妙,直接弹开的气囊将驾驶室整个填满,车前盖则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高高弹起,一侧的车灯被撞得粉碎直接迸溅开来,发动机内的蒸汽更让整个现场变得有如末世!

庞涓身后的车子上飞速的跳下三个人来奔向主动迎上前的自家车子,从里面连拖带拽的拉出两个人来。两个人没有太严重的皮外伤,但看情形恐怕内伤不轻,虽然有着安全气囊的包裹,可两人都陷入了严重的昏迷中。(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何处长带来的人则兵分两路,两个人在事故现场不远处拉起隔离带和警示牌,刚刚被庞涓手下人搬走的告示牌此时也被凑活的搬到路面中央,向着远处靠近的车辆发出警示的信号。而另外两位则猫腰警惕的向着渣土车靠近,在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之后,惊魂未定的庞涓何处长卜一卦等人才向着渣土车翻到的现场跑去。

渣土车情况惨烈,这种产自东风集团的大力神重卡工程车车体的牢固程度超乎想象,装满的渣土洒出大大的一片,可车厢的外框仍然损伤不大。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下,驾驶室被撕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来,钢板四外翻翘着,宛如受伤的人的伤口。车体已经这样,车内的驾驶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精赤着上半身的强壮汉子胸骨塌陷颈骨扭出不规则的曲线,斜靠在肮脏座椅上的他此时嘴角不停的泛着血沫,双眼翻白,已经停止了呼吸。

掩着鼻子的庞涓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一股酸水上反,扶住车子的一角干呕起来。何处长则皱着眉头看着死去的司机若有所思。卜一卦第一次看到这种镜头,却没有产生丝毫不适,不仅如此,他还仔细的观察着已经翻倒的渣土车周边的一切。

片刻之后,卜一卦仿佛给自己信心一般的轻轻点头,并握紧了拳头。他转头对着还在思考的何处长和庞涓说道:“不是意外,这是针对我们的一次行动。”

庞涓闻言一愣,何处长虽然也是这个猜测,可没有实际证据也让他对卜一卦的斩钉截铁充满好奇。卜一卦解释道:“首先,这个车子的土石过细了。这样的细沙既不可能是建筑垃圾,也不可能是水泥用的建筑砂石。可这种沙子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由于之间缝隙小,可以保证车体的整个重量变得极高,在辅以一定的速度,如果不是庞叔带来的保镖舍命相救,恐怕这台车可以将我们碾成一张铺在高速上的饼子。”

“这也不能说明对方就是在针对我们,砂石过细说明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何处长说道。他虽然希望卜一卦的分析没有问题,可在这种可能出纰漏的地方仍然下意识的出言提醒。

“没错,这并不是我推测的主要线索。何叔,你来看。”卜一卦指着车子一侧被撞击的痕迹说道:“车子是抛光车,也就是翻新的二手车。可车子的内饰却是旧的如此不堪。所有的二手车,只有在出售之前才会做抛光翻新,这样才会有一个好价格。可已经做过翻新,怎么会忘记换掉车子里的破坐垫?”卜一卦的手又指向已经露出棉絮的破旧座椅。

“还有,”卜一卦看到何处长张嘴的动作阻止道:“还有,这个男人有问题。所有的这种跑渣土的司机,我见过的都是灰头土脸的,常年的工作环境让他们就不可能如同正常人一样干净。这个司机太干净了一些,虽然故意裸露上身表现出一些粗犷来,可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像干粗活劳累出的豪放肌肉,反而更像健身房雕刻出来的工艺品。简单说,就好像一只蓄意做旧了的新瓷花瓶,翻过底来就全看得清楚了。”

这时,斜靠着的司机尸体缓缓倒向座椅的另一边,露出搭在身后座椅上的白色背心来。卜一卦仿佛又发现了新大陆般说道:“看,这件背心也太新了点,商标都没磨损!”

顺着卜一卦的手指看去,何处长点点头。被鲜血染了几处的白色背心一眼就能看出是刚刚买来不久,虽然每一个细节都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种种疑点凑在一起,让他们可以果断的确定,这就是针对他们的一场袭杀!

庞涓吐完之后脸色苍白,但目光中透出冷酷和愤怒。他冷冷的说道:“老何,总理那边忍得太久,让太多跳梁小丑都骑到了头上,我们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还会被对方小看啊!”

何处长点点头,看向上海的方向说道:“是时候该让某些魑魅魍魉醒一醒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故现场

魑魅魍魉们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如跳梁小丑一般。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在渣土车行驶过的路线上飞速驶过,司机眼中目光冰冷从马路对面惨烈的事故现场中瞟过。在目光落到何处长身上的时候,他的眼中泛出嗜血的猩红。车中男子抄起座位旁的电话说道:“失败了,庞涓在,孟如晦身边的高手也在。”

“知道了,你先回来,记住,不要同他们有任何的正面冲突。”电话里的声音叮嘱着。

车中男子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但口中说道:“知道了,我尽快赶回去。”

挂断了电话他车速不减,向着前方开去,在高速的下口掉了个头,追向何处长的车队。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何处长此时正陷入到愤怒中,缘由是他拨通八三的电话,却被告知由于权限不够,他无权动用八三的所有执行部队。庞涓对此时十分在意,也抄起电话拨通了一个私密的号码。

孟如晦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带着疲惫说道:“庞涓,什么情况?”

庞涓一五一十的将他们遇袭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其中也不忘记加上卜一卦的推论。在得知卜一卦做出的推论后,电话那头沉吟半晌。

“除了你们说的一切,还有什么别的线索能说明是有人策划的袭击么?”孟如晦问道。

庞涓摇摇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电话里看不见他的动作。他连忙说道:“别的线索没有,证据也没有。不过有一个卜一卦没有发现的疑点,这种车辆在白天不可能出现在高速上,如果要查,只需要查谁让这辆车上了高速,从哪里来的,线索就清晰了。”

庞涓说的这一切卜一卦完全没有想到,在他的脑中一直缺乏利用权势的这条思路。被各色人等拼命追逐的权势在这种情况*现出超乎寻常的效率,孟如晦挂掉电话不久,一个公务电话拨通过来,对方战战兢兢的汇报了渣土车从在高速出现到事故现场的整个行驶路线。车子从上海市郊的一个路口上的高速,收费员接到了一个自称是上海市市政管理处的电话,要求将这只车子放行过去。在电话中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信息并查证无误之后,收费员提供给了车子一张特别通行证。而这张通行证,此时正躺在已经翻倒车辆的驾驶室内。

线索到了这里已经直接指向了上海市,何处长被降职,市政管理处的电话,这些无一不彰显着对方已经在上海市张好了大口袋等着他们主动跳将进去。[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庞涓看向身边的两人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回上海还是……”

“当然回去!”没等何处长开口,卜一卦抢先道:“对方越不让我们回去,就越证明他们心虚。上海有什么特殊的秘密让他们如此害怕我们的出现?至于危险,从离开漠北我就没有一天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习惯了。”

何处长点点头对卜一卦的言语表示赞同,同时说道:“无论如何,上海都是要回去的。那是我的地盘,没有让别人夺走却不亲自抢回来的道理。八三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要自己看个清楚!”

在达成了共识之后,几个人做好了离开现场的准备,可在这之前,恐怕还要先处理眼前的残局。报警电话拨通之后好久才听到警笛刺耳的声音,并在远处停了下来。十几分钟过后,几个身着警服的男子满脸带汗的从已经堵成一条长路的车流中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微胖男子更是一边跑一边扇着风同时还不忘记抹掉额头的汗珠。

卜一卦看到来人眼前一亮迎上去说道:“黄警督,你好!又见面了!”

黄胖子看到眼前的几个人瞬间感觉到头大如斗。何处长和他身旁的半大小子他是见过的,并已经被他划定成为惹不起的对象。此时不仅是这两位,另外一位明显也是养尊处优的高官大吏,他不理会主动打招呼的卜一卦,几步走到何处长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何科长,这件事又是和你们有关?”

何处长歉意的笑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同时伸手指向庞涓说道:“认识一下,这位是上海市政府事务办的庞主任。”他自然没有兴趣将庞涓同他以及孟如晦的关系说的清清楚楚,不过在这种场合下,用一用庞涓的级别能让事情的处理变得迅速很多,何乐而不为?

果不其然,黄胖子无论有多混不吝,可在这听起来就比自己高上好几级的大官面前还是有些两股战战。他连忙伸手说道:“庞主任,久仰久仰。”

庞涓温和一笑说道:“别胖主任瘦主任的,叫我庞涓就行了。我和老何是老相识,在路上遇见了,就下车打个招呼,这是违反交规的我知道,你们别太为难。”

黄胖子心中腹诽:“你们这帮达官贵人就算违反交通规则也不归老子管,老子今天是来处理主动撞车这件事的,你们打什么马虎眼。”可心中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黄胖子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个没问题,问题是,这对面的……”

“我们正在聊天,对面的大车就撞过来了,当时情形比较危急,我手下的两个人有些反应过激,直接就开车撞了过去。”庞涓截过话头说道:“他们也是太担心我的安全,这个事情回头我向黄警督您的上级解释,您看怎么样?”

台阶已经放在这,再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深谙官场规则但不屑于同流合污的黄胖子心中鄙夷但仍然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您同我们局长直接交流就可以了。我帮您打电话。”

说话间黄胖子递过一个手机,屏幕上已经拨通了杭州分局的局长电话。庞涓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做,他本以为做个交代就能将这件事情带过去,可哪想到,对面这个胖子油盐不进,在这件事上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面带尴尬的他刚想接过手机,手伸到半路,被卜一卦抢先一步将手机抓到手里,并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胖子面露不快说道:“孩子,你这个……”

卜一卦上前一步贴在黄警督耳边轻声说道:“黄大叔,我说对面的车是齐家的余孽,你信不信?”

第一百五十章 老照片

黄胖子闻言冷笑,不带表情的同样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不信。[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齐家两兄弟是不是都死了我不知道,但齐连胜的尸体我见到了。连主子都死绝了,还有人去拼这个命?给谁看?”

卜一卦知道黄胖子所言非虚。这种门阀家族看着枝繁叶茂,其实根基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稳固。虽不至于如寻常人家般墙倒众人推,但总免不了树倒猢狲散的老桥段。黄胖子有一句话说的好,主子都死绝了,给谁看?

虽然知道自己也是推测,但卜一卦仍然信心满满说道:“黄警督,这件事说起来涉及到太多秘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但这种伪权贵真地痞的嘴脸你肯定比我清楚,齐家倒了就没有张家李家老王家?对面是齐家余孽也好,不是齐家人也罢,可总逃不出那个圈子豢养的恶仆走狗,话说到这儿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你得自己琢磨了。”

黄胖子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主,可也并不傻。眼前这一切明摆着告诉他,这件事他已经插不上什么手,而之前那个不给庞涓台阶下的行为,更多的是带着赌气的成分。这种高官显贵干出了什么破事都要他们来擦屁股,这种事情做多了自然心里厌烦。可眼前这个小子已经把话说的如此透亮,再纠缠下去,只能显得自己不够聪明。

想到这里,黄胖子借坡下驴说道:“我相信你说的。可眼前这些事我怎么同上面交代?”

卜一卦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事情你完全可以推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让你负责取证的手下把他俩的工作证拍个照片下来,就说对方官威甚重,让你刚才找的那位直接给他们电话。这件事也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黄胖子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小子刮目相看。这言语间已经全是老油条味道的孩子眼神中透露出别样的精明。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配上一直不骄不躁的笑容让卜一卦周身散发出独特的成熟感。黄胖子面色一肃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卜一卦,就是算命那三个字。黄叔,以后杭州有什么事情还需要您多帮忙。”顺嘴将称呼改成黄叔,卜一卦不着痕迹的将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一步。

“卜一卦,恩,你很好。”黄胖子赞赏道,紧接着又对着庞涓和何处长说道:“二位都听见了,为了我好交差,您二位能帮帮忙么?”

一直在旁听的两人对视一笑,卜一卦这手玩的漂亮。两人的工作证代表不了什么,真有人诟病这件事,完全可以说被冒充。至于杭州那边打来的电话……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谁会无聊到办出这种一眼就看得出来得罪人的事情?卜一卦轻轻的几句话就将这件大事推到几个部门的夹空里,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调查,恐怕很快就会被时代的尘埃掩埋。

事情处理完毕,双方皆大欢喜。处理现场的事情自然交给已经将车子挤过来的黄胖子的手下去做。在挪动渣土车司机尸体的时候,司机的钱包滑落了出来。眼尖的卜一卦上前一步踩在钱包上,对着黄胖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黄胖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催着手下人继续忙活了起来,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在官场上十分流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然也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和道理,因为一点破事损了面子伤了和气,得不偿失。

卜一卦弯腰拾起钱包揣在怀里。司机死因基本是内伤,表面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口,这只钱包的表面没有沾染丝毫血迹。钻回到自己车里,何处长和庞涓下令离开现场,而已经变形的大切诺基和伤员则托付给了匆匆赶来的交警和医务人员。黄胖子站在马路的一边看着离去的车队,心里如同打翻的调料瓶五味杂陈。何处长和庞涓碍于身份,卜一卦说的那些东西不方便亲口说出来,如果没有这个半大小子,他十有八九会将两人得罪的死死的。想到自己之前就因为这些意气之争丢了上调的可能,黄胖子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就这个驴脾气,可怎么办?”

回到车里的卜一卦掏出那只钱包仔细的端详起来。钱包样子普通,但手工和材质都一等一的好。在漠北的老屋子里,虽然资讯闭塞但仍然不妨碍他通过见多识广的沈光等人嘴里了解到高端社会的生活细节。而这只钱包恰恰满足其中的一些要求,低调简单在明眼人眼里却不失格调,细密的针脚和触感极佳的材质轻松的彰显出持有人的品位。卜一卦在心里更确定了这个司机肯定来头不小的推测,轻轻的打开钱包。

钱包只有简单的三层,分别装着几张大钞和一些散碎的零钱。让卜一卦注意的是,钱包中间的夹层里放着两张老旧的照片。一张是一个大人带着几十个孩子,画面看起来如同小学生的毕业照,可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涂着简易的迷彩,中间的大人更是精赤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为数不少的细密伤疤。在照片中仔细寻找一番之后,卜一卦放弃了找到司机样子的尝试,将目光投到另一张照片上。比起第一张,第二张照片则简单的多,夫妻二人抱着一个叼着奶嘴的孩子表情幸福,可不和谐的是,照片上有两个空洞,分别落在夫妻二人的眉心。

看着这诡异的一切,卜一卦陷入了深思。突然出现的渣土车司机恐怕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死在这看起来简单之极的谋杀现场。如果不是庞涓手下人算的上是死士,现在他们这几人中至少会有一到两个人横尸当场。而只要车子没有太大的问题,在高速上想要拦下飞驰的渣土车如同痴人说梦,司机大概也是根据这些,没有将身边看起来十分宝贵的东西藏在别处,而正是这些自信留给了卜一卦足够的线索。

卜一卦整理了一下思绪,分析起这两张照片来。合照的那张人数众多,凭借肉眼几乎无法分辨面部的表情,加上孩子基本都涂着简易迷彩,更增加了面部分析的难度,卜一卦决定先从第二张照片上的夫妻二人找起。

车子开进上海境内,庞涓的大切诺基加速超过车队,引导着大家向市郊开去。在市郊的一个高档的别墅区门口,车子慢慢停稳下来。庞涓听着电话走下车来,几分钟之后长舒一口气挂断电话,对着二人说道:“那两个兄弟没大问题,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这下我算放心了。”

何处长和卜一卦点了点头,这两个人的英勇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到这个消息,也如释重负。没等庞涓继续开口,卜一卦先将手中的两张照片递给二人说道:“这照片上的人,你们有见过的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染的风采

庞涓先接过照片详细端详了一下,摇了摇头。这种老旧的照片看上去最难分辨,但其实也最好回忆。有过经历的一眼就能看出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而没经历过的,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这早就沧海桑田的背景究竟是在哪里。

轮到何处长,先看到夫妻俩的照片,他面露狐疑。这照片里的男女轮廓熟悉,可却完全不记得样子,眉心中的空洞更让他觉得记忆中有那么一点东西被唤醒。他沉默了许久微微摇头,将那张集体照摆到面前。视线刚刚落在照片上,何处长虎躯一震如遭雷击。他指着画面中唯一一个成年男子说道:“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们这批人的教官!虽然比当年老了一些,可面容神态甚至这一身的伤疤都和我教官一个模样!”

何处长所说的当年那批人可谓是共和国现在的根基所在。除去他,卜一卦知道的就有冯九、白苍,不知道的更有陈锦虎、吴平、贺长庆等人。这几位里出去白苍算是大隐隐于市,其他人无论是不是可以摆到明面上,但至少都算的上官居高位。能做这些人的教官,在当年恐怕也是共和国的栋梁之才。

“我们解散之前教官就不知所踪,按照我们连长的说辞,教官被调任到别的部门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去特训这一批孩子。”何处长目不转睛的盯着照片说道,“当年我们队伍的核心说起来是我和连长,但其实心里都知道,只有教官才是我们的精神支柱。[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说起来丢人,我们连教官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绰号叫金环。”

听到金环两个字庞涓抬起头,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金环?我见过这个名字。在一份绝密报告里,不过……”

“不过什么?”何处长面色焦急的问道。

“不过……金环很可能早就投敌了。”庞涓放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那份报告孟总理看了好几天,每次看到都长吁短叹一番。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不方便问,我所知道的就是金环投敌的时间并不长。或者说,我们知道他投敌的时间并不久。”

“金环真名是什么?”卜一卦问道。

“不知道,在这种报告里一般不会提到真实姓名。只有在绝密机构里才会出现他的全部资料,这些东西,可能连孟总理都不知道。毕竟,这些部门只对国家负责,不需要对总理报告。”庞涓摇摇头说道。

线索到了这里戛然而止。让三个人了解到的信息里只有金环不多的信息,何处长对金环的身手夸赞不止,这些话听在卜一卦耳朵里将这个未知的敌人危险性提到了最高级别。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金环恐怕离幕后黑手的距离比想象的还要近。(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将照片从何处长手里接过来,卜一卦指着夫妻俩的照片说道:“这张照片看起来保存的好一些,何叔,你有印象没有?”

何处长摇摇头说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轮廓我依稀有印象,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这两个弹孔呢?”卜一卦语出惊人,在车上仔细的观察后,卜一卦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两个孔洞是被人从不远处用枪击中产生的。弹孔的旁边有微微烧灼的痕迹。

“弹孔?”何处长又接过照片观察起来,在发现焦灼的痕迹之后,何处长对卜一卦心底暗赞。他不是没有观察出这个事实的能力,只是接手的时间过短,而他的注意力又过多的放在了对面部特征的识别上,这才导致他对这两只弹孔无意间的忽视。

“如果是弹孔,这又意味着什么?”庞涓问道。

“可能性有很多种,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图腾含义在里面,但可以确定,这张照片放在身边,司机是为了不断的提醒自己有关弹孔的事情,我甚至怀疑,这个怀里的孩子就是司机本人!”

“等等!”何处长脑海中闪过一丝回忆,死死的盯着照片一角上女子右侧微微下垂的袖子。“我想起来是谁了!”

卜一卦和庞涓瞳孔同时放大看向何处长,何处长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这件事我不会记错。这夫妻俩是中越边境上出名的消息贩子,说白了,就是双面间谍。别看照片中两人神色慈祥笑容温暖,其实手底下的人命有几十条。在某次被人偷袭中,女的丢了右臂,之后听说他们有个孩子,不过我没见过。”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卜一卦问道。

“我们的边境从来不安稳,这个你应该知道。所有军队世家出身的孩子都知道,最不安稳的边境不是印度,而是东南亚。那些不老实的猴子们长在深山老林里,那一大片森林就是他们天然的主场,所以每年总会有些人利用这片环境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中绝大多数是杀人越货,也有一部分偷袭我们的驻军抢夺军火。”

何处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们当年做过几次清剿,可总在关键时刻被他们溜出去。时间久了,我们发现,这两个家伙在这几次脱逃里扮演了绝对重要的角色。我们曾经同他们做过交易,自然也有那边的人同他们做交易。因为有点交情,我派人警告他们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毕竟他们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对他们下了必杀的决心。”

说到这里,何处长面露痛苦说道:“那次行动,算上我们,上面派了六只小队。三面围剿,只留下一面峭壁给对方。按照我们的计划,我们会在那片山坳里给这些喝着共和国鲜血的家伙们致命一击。可最后……”

“最后只有何处长这只队伍逃了出来,虽然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可这是当时剩下的唯一一支还保存着建制的队伍。”庞涓接话道:“这份消息我在报告中见过,后来,何处长他们的队伍就撤建了。”

“你知道的不完全。”何处长咬着牙说道:“我们被撤建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你们听我说完。”

“失败之后,我们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得出一个结论,我们被人出卖了。可当时所有人都可以绝对信任,最让人怀疑的就是这两个信息贩子。我们找上门的时候,他们仿佛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就开枪攻击我们,当时的狙击手是白苍,一人一发子弹直接带走了他们罪恶的生命。因为这件事,我们还被上面臭批了一顿,不过并不严厉,这让我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问题。”何处长长舒一口气,将事情说完,同时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嘴里喃喃道:“共和国的大旗啊,能拧出来多少鲜血?”

看着陷入回忆里的何处长,卜一卦暗叹一声。自己的祖国疆域辽阔美不胜收,可边境上不间断的摩擦冲突又让多少英魂埋骨长眠?世界或者有些地方和平安稳,但总有些血泪一直在流,浸染着这些英烈们一直热爱着的土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番号

将何处长从回忆中唤醒的,是一台机车轰鸣的马达声。(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一个黑铁塔般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庞涓面带笑容的迎上前去,当胸捶在黑大汉胸口。汉子嘿嘿一笑说道:“哥,怎么今天想起来来看我了?”

庞涓也是一笑没接话茬,指着何处长说道:“这位你看看认识么?”

汉子瞧了瞧摇摇头说道:“没印象,这位是?”

“我叫何处长,孙膑,我可知道你。”何处长看着眼前的汉子微笑着说道。

孙膑一愣,将何处长这三个字轻声念了一遍之后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叫何处长的何科长是吧?我也知道你,怎么搞的?你比我哥还瘦?”

庞涓家兄弟两人,庞涓跟了父亲姓庞,孙膑却是从的母姓。两人的名字有意思,用两人的话来讲,这天生就是死对头的名字不知道自己那没文化的父亲是喝了多少黄酒听烂了多少本演义才挤出来的,以至于每次听到这两个名字,别人都会哑然失笑。

“你不老老实实在山西挖煤,跑回来干嘛?”庞涓问道。

庞涓和孙膑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自从孙膑在山西发了财之后,就在上海这边以自己父亲的名义买了两处连栋的房子,说是给老爷子以后出来玩的时候住,其实就是给他哥俩一人准备了一份私产。孙膑有个预感,山西这片土地赚钱可以,但绝不适宜长居,而至于给庞涓准备的那份,完全是一份弟弟对哥哥的心意。

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庞涓和孙膑大吵了一架。庞涓怪弟弟没有将事情全告诉他,深居政治中心的他知道这会给政敌留下多少口诛笔伐的借口;而孙膑自然是对哥哥的埋怨十分不解,在他看来,钱是他一分一毛赚的,干干净净没借庞涓一点权势,更何况这房子用的是自己老父亲的名字,这怎么就不能买?最后的结果是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不了了之,而这两间房子只有孙膑时不时回来住上段日子,庞涓那边虽然装修完毕,可却一直空置着。

今天孙膑接到庞涓电话,说要过来住上些时日的时候,心情有些激动。在他看来,这个从政的哥哥一直对他经商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这间房子更是横在兄弟俩心里的一根倒刺,如今有这么个机会,他怎么会放过?正好近段时间他一直在上海停留,也就顺路回到了这里等着庞涓的到来。

听到挖煤两个字,卜一卦的耳朵一立。他敏锐的感觉到这被称为黑金的东西正在成为风口浪尖上的尤物,死气沉沉的煤块如同它被点燃时的形态一样,不停的散发出热量和光芒,将太多人的心思吸引了过去。

何处长早知道孙膑这个人,包括他在上海买房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可他并没有向上告密的想法,在调查过孙膑之后,他欣慰的发现,这个照片上黑如李逵的汉子其实有着细腻的心思,生意做的干干净净,钱拿的敞敞亮亮,这里不仅同庞涓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反倒是他经常捐助给山区孩子的款项衣物里,都带着自己哥哥的一份。

“孙叔也是做煤炭生意的?”卜一卦还是少年人心性,心里藏不住事。

“恩!这是?”先是礼貌的回答了卜一卦的问题,孙膑才紧接着询问道。

庞涓轻轻摇头一言不发,从小和自己这个哥哥一起长大的孙膑自然心知肚明,这个孩子的身份恐怕不那么简单,他轻轻一笑,巧妙的回避话题道:“走,先进去,自己家有房子,在门口聊天很奇怪啊。”

几个人开车进了小区,在通过安全门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些小麻烦。门卫要求每个人外人都要登记,出去庞涓和孙膑是业主直系亲属之外,每个人都需要留下名字。何处长几人本就需要秘密回上海,自然不可能留出这么大的一个纰漏。最后还是孙膑从机车的后箱里抽出一条中华才得以成功进入小区。

进屋之后,孙膑对着几个人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着说道:“这小区安全系数是挺高,就是麻烦一些。”

“也没安全到哪里去。”何处长调笑着,同时模仿着孙膑偷偷摸摸躲开摄像头塞出香烟的样子。屋里几个人哈哈大笑,轻松的气氛让他们稍微缓解了一下一路上紧张的情绪。

庞涓环视着这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孙膑的品位不错,装潢大气但不奢华,没有暴发户的真金白银的饰品,也没有附庸风雅的名人字画。石膏吊顶,水晶吊灯,楠木的沙发,一张大大的条案上几只精巧的饰品成了这家大屋子的点睛之笔。整间屋子厚重但不失灵动,庞涓点点头轻轻说道:“你小子的品位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啊。”

听到这句话,孙膑像献宝一样带着几人走向书房。一整排乌木的书柜紧贴着墙角,宽大的躺椅摆在藤条制成的小桌案之前,房间的一角有一张宽大的写字台,后面一张真皮鞣制的转椅手工精致。孙膑指着书架上堆满的书说道:“哥,咱哥俩不一样,我是二道贩子你是读书人,这些书都是我派人凑齐的,有些版本据说已经是孤本了,你喜欢就行。”

庞涓走上前去,刚要翻看书本,忽然发现在书架的一角明显的立着一只文件夹,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孙膑,孙膑也是一脸茫然的说道:“这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一路走来见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卜一卦下意识的想到,这文件夹里可能会有些古怪。他几步走上前去打开文件夹,抽出里面的一张纸条仔细的看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读出声来:“所有消失的番号都有自己的缘由,可只有这支队伍泯灭的如此神秘,你不好奇?”

听到这里,作为当事人的何处长一把抢过卜一卦手里的纸条,颤抖着看了起来。

对于两人毫无礼貌的一切举动,孙膑看在眼里疑上心头。自己的哥哥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一直对礼仪两个字十分重视的庞涓对两人逾礼的举动熟视无睹,反而脸上也露出少见的不安神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庞涓心里翻江倒海,他现在有些后悔让卜一卦提前拿到这张纸,如果是他担心的那件事,恐怕,事情的发展要远远超出他的控制……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山一角

何处长颤抖着看完了整张字条,一贯冷静的他表现出少见的激动和悲凉。他抬起头看着庞涓说道:“这里写的事,你都知道?”说话间,将字条扔在庞涓面前。

庞涓没有拾起字条,只是盯着何处长的眼睛说道:“我不管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可这张字条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太巧了?”

“这确实有点说不通,”卜一卦接口道:“这张字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很恰当。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凭着对我们行踪的了解,也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何处长摇摇头说道:“卜一卦,你看这张纸可能只是一个故事。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这是战友的性命和部队的荣耀!我们拼着满身的伤痕,没有想过光宗耀祖扬名立万,可共和国总是欠我们一个交代!如果真的如同这上面说的,我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倾覆于背后的政治漩涡里,凭什么?!”声音越来越大的何处长面色潮红,眼中隐约可见泪水。

庞涓终于拿起字条,在看了前面的几行字之后他暗叹一声,有些事逃避总不是办法,该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字条上写着的故事发生在十几年前,何处长他们那支部队番号最后存在的日子。为了增加自己叙述的可信度,这张字条的主人详细的讲述了他们在中国西南部所经历的一些小事。从吴平打鼾特别的呼哨声到白苍在泥地里打滚却仍然保持着的洁癖,甚至包括何处长扁平足不适合长距离奔跑的身体秘密。最让何处长相信这张字条的,却不是这些小事,而是对方直接了当的报出了他们内外两套不同的番号以及联络密码。

历史一直在沉睡,可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露出血淋淋的嘴脸。字条上详细说清了何处长所在部队番号被撤销之前最后一次大战的始末。另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事情同何处长所复述的有着天渊之别。

被白苍两枪爆头的夫妻俩其实是共和国级别极高的秘密特工,代号银环和麝凤。本不是情侣的两人在西南边境生活多年,为国家提供了大量内容翔实的资料,随着时间流逝,两人日久生情,结为伉俪并生下了自己的宝宝。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及获得隐藏在暗处某些势力的信任,两人也会经常提供一些无关痛痒的我方资料出去,而正因为这些,为夫妻二人赢得了双料间谍的头衔。

时间回溯到那段日子。

银环和麝凤费劲心机搞到了敌方边境力量的布置图,并及时的传给了自己的上级。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人对视一笑,这可能是他们在这条战线上的最后一次行动。一切结束之后,两人就可以退休过平凡人的生活。他们的梦想是在云南找一处小镇子,开个小旅馆,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简单生活,将自己可爱的宝宝抚养长大。

可在两人沉浸在未来的美好中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入耳鼓。随着熟悉的敲门暗号响起,两人迎来了他们在云南的情报中间人。中间人面色焦急的说道:“上面有消息,你们已经被发现了,对方已经派了杀手并悬赏五千美金要你们的命,你们现在马上同我转移!”

看着门口停着的小摩托,夫妻二人轻笑着摇摇头,将自己的儿子抱出来放进一个篮子里递给中间人。银环说道:“我们有脱身的把握,你只要把这小家伙带走就好了。我们在昆明见。”说罢,不由分说的将小家伙交给中间人推出门去。

两人的自信来自于脚下的土地。在他们心中,共和国这片土地就是他们力量的源泉,那个年代的所有人对国旗国家国土都有着超乎想象的尊重,这一切与洗脑无关,只是最简单最炽热的爱。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在他们热爱的这片土地上,总有那么一些黑暗的角落里蹲着如同狼狗般的生物。他们只热爱自己嘴前面的食盆,为了将食盆填满,他们不介意里面堆满的是肉是屎亦或者共和国的鲜血。

后来发生的事情,同何处长复述的一样,白苍两颗奇准无比的子弹带走了这两颗死都对共和国忠心耿耿的英魂。银环和麝凤怎么也想不到,取走他们性命的子弹来自于他们广义上的战友,而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阴谋!

字条上详解了这场阴谋的过程。在边境游弋的如同鲨鱼的盗匪群里,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听命于世家门阀。这片战场如同他们的试炼场,在不停的从共和国躯体上抽取鲜血的过程中,幕后的黑手们不断的将年轻一辈投入到这片战场中。在表面上,是敌人不断派出新的力量让这片战场变的无比复杂,可事实却是这里只是某些世家黑暗的试炼场而已!

而银环和麝凤的存在,让这片试炼场不再安全。幕后的黑手们慢慢的注意起这片战场上变的越来越高的战死率。无论底蕴有多深厚,能被派到这片战场上的无一例外的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家族希望之星,偶尔死掉几个可以容忍,可一旦多到动摇到世家根基的地步,这些幕后势力的獠牙便无情的探了出来。利用他们手中的资源,隐藏在幕后的势力们煞费苦心的修改了银环夫妻最后一次传出的情报,并布置了一个漏洞明显的伏击圈,至于为什么是何处长的支队,理由很简单,他们运气比别人稍好一些而已。

银环和麝凤的死最后被调查清楚,在秘密的将两人的档案调整为机密级别后,作为亲自击杀自己人的部队,何处长所在支队的番号被无情的撤销。因为内里涉及到过多的机密,对外没有丝毫宣布的过程,而这只黑锅在何处长他们不知不觉间扣在了头上。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如此功勋卓著的队伍,在退伍之后却四散东西。

何处长的愤怒不是因为自己番号被撤,而是银环和麝凤的牺牲。他看完整个字条,对自己当年的判断羞愧难当,但愤怒仍然是心中最主要的情绪。不仅仅因为被欺骗,更是字条中隐隐约约透出的一丝信息――孟如晦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超乎他想象!

庞涓将手中的字条揉碎,在桌上那只大大的水晶烟缸里点燃。透过升起的青烟,他看着何处长愤怒的目光轻叹一声说道:“其实我一直认为,政治上的事情就不该让国家机器插手,你以为这是事情的一切?我如果告诉你,你看到的只是孟总理一直在掩盖着的冰山一角,你怎么想?”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推手

烟灰缸中的字条慢慢燃成了灰烬,庞涓掏出钥匙在灰烬中鼓捣了一番,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留下后,他淡淡的说道:“每个人在没有坐到那个位子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我到了那个位子,会将国家变得的多么美好。要公平、要强硬、要国际地位、要生活安稳,可真到了这一步,你会发现自己如同身陷泥潭,每向着希望的方向挪动一步,都要花上想象中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而某些妥协也并不是出自本心。有史以来,每一场变革要么付出鲜血的代价,要么最后妥协成畸形的样子,你以为这都是变革者的本意?”

“什么变革?这关我们什么事?”最不明就里的卜一卦问道。

“没有哪一件事情是单独存在的。”庞涓简单的回答:“例如孟总理知道这些事情中的一部分,却没有告诉老何。”

从怀里掏出一个烟盒,庞涓扔给何处长一根又扔给孙膑一根:“如果这件事早告诉你,老何,你会怎么做?”

何处长沉思半晌恨恨的吐出一句话:“血债血偿!”

“你看,谁都不会猜错。”庞涓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连小孩子都能猜到你的选择,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不知道你身后是孟总理,可那些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这就算是主动开战了,你知道么?”庞涓每句话说的都很简单,可每个字都带着巨大的分量。(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完全可以诠释这件事情。在这个各种势力漩涡交叠的海洋里,每个人都弱小如同舢板,终会有一天会对自己完全失去掌控,最终成为势力冲突中无关紧要的牺牲品。而哪怕孟如晦这样的身份,也做不到成为卷起漩涡的核心,只能想尽办法获得更大力量的支持,最后才有改变一切的可能。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孟总理也是从金环叛变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庞涓说道:“白苍亲手击杀的,是金环的弟弟和弟媳。”

何处长面色平淡仿佛没有受到什么更大的冲击,他知道队伍中代号的一些特殊含义。金环和银环如果没有任何联系,他也不会相信。单手做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何处长坐到不远处的躺椅上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

“银环是金环的弟弟,但年龄差了十岁。”庞涓开始回忆起自己看过的资料:“所以算起来,你们应该是同龄人。在知道自己弟弟被杀之后,金环脱离了军队,自己调查起整件事情来。不得不说,他足够聪明。按照孟总理手里的资料显示,他应该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缘由。再后来,线索就断掉了,我们再也没有他的行踪。而孟总理知道这件事,也是通过金环的资料。毕竟,你们的过去已经成为绝密,而金环的资料却成为整件事情的纰漏。”

“再后来,就是在某场政治谋杀的现场发现了金环的行踪。死者被怀疑是将银环提供的情报做出修改的人,可最后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而不了了之,只是被架空搁置永不任用。但这并不影响死者的行政级别,在身边至少有两名护卫的情况下,死者被发现死在屋里,金环常用的匕首死死的钉在那个倒霉鬼的心口,边上还有一张字条,嗯,内容和这张差不多。”庞涓指了指那堆烧完的灰烬。

卜一卦一直在倾听,并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随着庞涓的越说越多,卜一卦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明显。他紧皱眉头回想起整件事情的流程,总觉得有些事情发生的太过顺畅,无论这张字条的出现还是孟总理拿到金环资料的过程,仿佛都有一双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刺激孟如晦同那些黑暗猛兽直接开战!

瞟到卜一卦变化的表情,庞涓暗自微笑再不说话静静等待。

最无辜的人是孙膑,这间屋子里所有事情早就脱离了他该听的范围,可又没找到好机会离开的他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发觉了自己弟弟的尴尬,庞涓指了指一旁的木椅说道:“坐,慢慢听,你也该知道你哥哥这么多年来究竟在干什么了?这比你在生意场上遇到的破事只会更难,所以啊,你送我的这间宅子,我一直不敢收……”

“这些事有点不对……”卜一卦终于开口道:“有人在让我们知道这一切……”

“嗯?”目光一直投在远方的何处长回过神来,缺乏政治敏感的他对整件事仍然停留在阴谋的层面上,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卜一卦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这张字条里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为了让我们相信他说的话,有些只有自己人才会知道的秘密都被写了出来。于是乎他的身份变的简单的多,既然绝大多数资料已经被封存,那么还能知道这一切的,要么是当事人,要么是……”

“军方!”何处长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他虽然对政治不够敏锐,但分析能力绝对不差。卜一卦已经说出了这么多,如果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就不配曾经在八三官居高位。

可这两个字说完,何处长如同被抽空了一样,躺在躺椅上的身躯变的软弱无力。整件事已经确定是个针对他们的阴谋,可如果这只是阴谋的一小部分,或者说,这只是某些事情的诱因,恐怕接下来的黑幕会让他更无法接受,他甚至怀疑,这里会有更多的他认为的亲人战友牵扯在里面。

“老何,你还记得吴平吧?”庞涓没等卜一卦继续开口反而抢先说道:“你确定当初做出击杀银环和麝凤的决定,是由你自己思考得出的?”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何处长忽然变的眼神迷茫。回想起当初发生的一切,虽然是他得出银环两人是罪魁祸首的推测,可仿佛在每一次思考时,吴平都在身边表示出支持和赞同,甚至有些他没有想到的地方,都是吴平做出了补充。如果这一切是真的……

“为什么只有他进了国安?”庞涓毫不犹豫继续说道。

“这不可能!”何处长有些不坚定,但仍然挣扎道:“我们是战友!”

“你早就在怀疑他了不是么?”庞涓捻灭了已经快烧到手指的烟头:“你最近有针对他的行动,不是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树死必中空

“别说没有……”庞涓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对吧?但是有一点,你怀疑吴平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腐化了,可孟总理早就知道,整件事从一开始,吴平就祈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不可能……”何处长的争辩已经开始有些无力,“他没机会背叛我们的……”

“如果从一开始他加入你们,就目标并不单纯,你又怎么想?”庞涓手里猛料迭出。

孟如晦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不简单,别的不说,身边的谋士智囊至少要有足够的人手。凭借他们的分析,何处长那只队伍的所有人已经如若被解剖过一样*裸的扔在台面上。这些人的出身背景,曾经接触过的人,以及可能发生的变化都被接二连三的抖落出来,连何处长都不能幸免。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这些话就不再瞒你们了。没错,是军方的人。”庞涓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这句藏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还是不对啊。”卜一卦摇摇头说道:“他们没有理由啊,纸条上说的一切都是那些大家族一手造成的,这里同军方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斗争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他们都没有好处,无利不起早,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庞涓欣赏的看着卜一卦,这个孩子在逆境的浸泡里变得愈发成熟,思考的方式也愈发变得目的明确起来。(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说道:“当然有目的,你觉得他们没有好处?你知道所谓的军政府么?”

这三个字仿佛让卜一卦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他眼前一亮嘴里喃喃道:“军政府?”

军政府这个理念并不先进,三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期,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实际处于军政府的控制下。历史上出名的就有西班牙的佛朗哥,朝鲜的金家族,而非洲更是几乎所有国家都有着黑暗的军政府时期。近处最让人记忆犹新的自然就是泰国时不时变成军政府的事情。可这无一例外的都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最后变得堕落腐化同人民为敌起来。绝对的权利必然导致绝对腐化,在缺乏监督的前提下,腐败无可避免。

“对啊,军政府。”庞涓继续说道:“在军队力量核心里的那批人,年轻而富有朝气。他们对这个国家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可这种爱近乎畸形,他们觉得只有将政权集中到他们手中才会让这个国家变得如同乌托邦般完美无瑕。他们严于律己,同时也严于律人,因为这一切,社会上有太多他们无法容忍的龌龊,但也因为这一切,他们有信心让自己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军政府都变得不一样。在政治意图上说,他们其实是同孟总理一样的改革推进者,只不过过于激进而已。”

一切的一切在此时都变得简单起来,曾经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热刀子捅入黄油里一样四散而开。孟总理希望变革,而在力量不够强大的现在他需要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这时,自然不可能同同样算做改革助力的军方产生争执,而军方中的某些人借此机会毫不客气的争夺起主导权的位置,更将所谓的阴谋堂而皇之的搬到台面上来,这就是何处长他们所经历的所有事件的起因。

“吴平其实不是坏人,只是过于激进而已。另外,还有一个熟人也和他一样,你父亲,彭郁。”庞涓转向卜一卦说道。

“我父亲?”卜一卦意外的说道。

“果然啊……如果我没猜错,白苍是不是也是他们的人?”何处长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说道。

庞涓沉默片刻之后点点头,没出声的他知道何处长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可事实就是这样,不是每一件事情都会温情有如童话,更多的时候,所有人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冷酷中寻找温暖,世人皆如此。

“我父亲……白叔……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卜一卦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离开父亲的日子太久,在说到彭郁的时候他其实并不觉得震撼,可白苍一直从小到大陪着他,任由他任性顽皮,他仍然记得白苍用zippo点烟时故意放在他眼前,而他无论如何都吹不灭的那段日子。

“卜一卦,我再重申一次,他们不是坏人,只是太过激进而已。”庞涓不想看到卜一卦同自己父亲因为误会而反目成仇的戏码出言劝告道。

“我知道,庞叔,你继续说吧。”卜一卦极快的平复了一下情绪。

庞涓点点头,对着孙膑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不太适合听了,我也不找什么端茶倒水的理由,等下我们聊完我去找你,怎么样?”

孙膑了然的推门离去,越往后他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哥哥不简单,而事情也早就不该是他这个级别应该听到的事情,此时庞涓的这句话对他来说如蒙大赦。

“其实这个国家很多地方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你们知道么?”孙膑刚刚走出门去,庞涓就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以为孙膑真的靠自己获得的眼前的一切?他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可这怎么可能?一路上他做生意顺风顺水,在那片人吃人的土地上,发财哪有这么容易?!”

此时何卜两人才知道,让孙膑出去其实和秘密等级无关,只是为了照顾弟弟的自尊心而已。

“我早就发现事情不大对,也同孟总理交流过这件事。在我们偷偷的调查过之后,事情如同我想象的一样不简单。说简单些,有人在哄着孙膑玩。他以为自己所作出的一切决断都聪慧绝伦,事实上,他完全不了解那幕后的黑手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庞涓嘴唇有些颤抖。

“可我又能怎么样?直接撕破脸,将孙膑拉回来?先不说他的自尊心能不能承受这一切,那些纠纠缠缠的幕后势力如果发现我们早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结果会怎么样?”庞涓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一瞬间卜一卦看懂了何处长和孟如晦的悲哀。他们睿智聪慧,每件事情都心知肚明,可这并不代表能将一切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里。这片土地广袤无垠,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可这棵参天大树远没有看上去的完美,有句话叫树死必中空,此时,这棵大树内里早就腐朽不堪,还能坚持多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朋友的馈赠

庞涓一五一十的说明了眼下孟如晦遇到的问题。变革如同幼苗,虽然有顶起千斤的力量,但却无法回避软弱稚嫩的问题,他们比成熟的植株更需要阳光、水分以及土壤。

军队是孟如晦一直在争取的力量。作为建国以来就一直秉承着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军队来说,如果没有内部产生的这股已经足够强壮的力量,支持孟如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由于彭郁这些人的存在,军队内部无论真正忧国忧民的改革者还是人前人后两张皮的野心家都在这些人身上找到了自己梦想实现的可能性。除去因为家族政治而既得利益的政治团体以外,彭郁复出后的这段收拢势力的过程中,少见的没有遇到其他的阻力。

而也正因为如此,孟如晦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同军方中的改革派或者称作激进派妥协。他了解那些在他看起来尚不成熟的政治诉求,也对他们饱含着爱国情*的拳拳赤子心由衷的尊敬。可他也有自己的担心,在这片土地上扎根几百年的家族力量究竟有多雄厚,远远超出这些甚少登陆朝堂的孩子的想象。从建国开始,国家就不停的尝试抹去那些刻在华夏龙躯体上的污浊刺青,可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双方妥协,作为弱势的一方,传统大家族选择了蛰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慢慢的恢复了元气。正如孟如晦某次酒醉后说过的一句话:“几十年一个轮回,这次轮到我了。”

听完这一切的卜一卦终于明白孟如晦对他的重视来自于哪里。正如彭郁在军中被支持,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彭老爷子的面子,卜一卦的出现,也让孟如晦有了在军中争取支持的机会。为此事头疼已久的总理并不奢望着凭借一个尚不成熟的小子将彭郁身边的阵营分裂,可卜一卦存在一天,他就有一份同彭郁以及那批激进者交流的机会。

至于这张字条,庞涓的推论则更加简单。军方的阴谋往往如同孩子的把戏,他们自以为完美无瑕,但在这些老油条的眼里,这只是一个强壮的孩子彰显自己力量的拙劣表演。激进者们自诩为大卫,而将传统旧势力形容为歌利亚,可在庞涓看来,这个大卫还没有足够甩动石子的力量,而歌利亚也仍然足够强壮。

自始至终少言寡语的何处长手掌捏成拳头然后放开,接着继续捏成拳头。他在整件事中的地位十分尴尬。吴平白苍曾经的战友,孟如晦的心腹,这两个矛盾的身份让他在这件事中几乎无法选择。如果吴平和白苍等人真的威胁到了国家的安全,他自认为会如他之前设计的计划一样毫不犹豫的将二人抓捕归案,可现在,他们只是在对的事情上采用了错的手段,这让何处长十分纠结。

沉静的屋子里阳关慢慢黯淡了下来,屋子是南北向,自然欣赏不到落日的余晖,也正因为如此,在少了夕阳灼烧的过程的同时也将阳光最后的光明也躲了过去。(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几个人都沉默的各自思考着,为了自己,更为了这个国家。

“算了,先别想了,准备吃饭吧。”庞涓先开口道,顺手将刚刚从书架上抽出的《国富论》缓缓合拢。被尊称为“现代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的这本书一直是庞涓的挚爱,虽然这件事孙膑并不了解,可这并不妨碍他在将整个图书馆最具收藏价值的原版书整个的搬了过来。

何处长抬起微闭的眼皮,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卜一卦则直接的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孙叔会安排我们吃点什么?这么有钱的人家,不会太抠门吧?”

庞涓拨通了孙膑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但仍然热情的要求几个人去到隔壁自己的家里用晚饭。

通过两间屋子隐秘连接的一条通道,几个人直接走进了孙膑的家里。同庞涓那边的装修风格不同,孙膑的屋子里更像是一间大大的工业革命时遗留下的车间,墙壁上大大的螺丝和几条蒸汽管道,配上屋子中央微微染锈的一张吧台,整间屋子的装修风格粗犷但不简单。尤其是墙上几处空洞里摆着的老旧装饰品,更让整间屋子画龙点睛般的活了起来。

卜一卦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喃喃的说道:“我一直以为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这些东西,还真有这么装修自己家的?”

孙膑听到几个人进来的声音从楼上溜达了下来,面色沮丧的他强挤出一个笑容,于是这张黝黑的脸膛上表情变得无端的有意思起来。

卜一卦忍不住打趣道:“孙叔,怎么了?这个表情是被婶子嫌弃了?人到中年千万要盯着肾,我老家有这方面的秘方,回头我找几位老大夫给你抓上几服药,放心,蒙医最讲究的就是见效要快。”

孙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事情吃饭的时候再说,先上楼。”

一行人鱼贯进入位于二楼的餐厅,同楼下的装修风格不同,餐厅染成一片干净的纯白色,充满着西方人文主义的风格。在餐桌上还立着几只蜡台和高脚杯,将整间屋子的气氛烘托的简约而温暖。

“你这楼上楼下装修要几十万吧?”庞涓忍不住问道。

看着自己兄长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孙膑低声说道:“也没几个钱,都是朋友找人帮忙装的,除去建材成本,人工是不花钱的。里里外外不到二十万。”

“二十万?”卜一卦重复了一遍之后眉头微蹙,他不是很了解蒸汽时代的这些东西的价值,但仅仅那几件摆饰来看,这二十几万就不是很够的样子。他抄起桌面上的一只银蜡台不经意的说道:“孙叔,这个蜡台也是别人送的吧?”

孙膑点点头有些骄傲的说道:“都是朋友听到我搬家送来的。据说也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说话间将几个人让到位子上,同时大喊一声:“上菜。”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简单的中年女子端着两只装满的盘子小跑着放到桌上,又小跑着走下楼去。两只薄如蝉翼的骨瓷盘子中各放着半只片好的烤鸭,孙膑大声说道:“哥,来南方吃不到咱北京的鸭子,这是我特意让人从北京捎来的,上午的高铁,来的时候还算热乎,快尝尝!”

庞涓没有动筷子,反而轻叹一声。知道了一切的卜一卦和何处长也瞟了一眼口味恐怕没什么变化的烤鸭微微摇头。

看着几个人的面部表情,孙膑终于忍不住说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丢人了?做生意怎么了?过好日子又怎么了?我不偷不抢不犯法,钱来的干干净净。对,我是生活过的有点奢侈了,但怎么样?我吃得起住得起,怎么就不能过点好日子?”

庞涓抬起头看着屋顶几只简单的吸顶灯轻轻问道:“这几只灯,也是朋友送的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朋友的索要

这句话连傻子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孙膑脸上有些挂不住,沉下脸来说道:“没错,是朋友送的,一千多块一件,有发票有质保证书,我让人拿来给你看看?”

庞涓摆摆手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样式不错,简单大方,光线也不错,回头告诉我地址,我办公室那边的宿舍灯也该换了,换个这样的,亮亮堂堂的,挺好。”

“可这几件应该没有发票吧?”庞涓抄起桌上的蜡台,又用蜡台的一角点了点桌面上的花瓶和水晶杯。

“庞涓,你什么意思?”孙膑终于忍不住说道:“没错,这些是朋友随便送来的,快递箱子随便一包就送到家门口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吧?退一万步讲,我是生意人,即使这些东西是什么稀世珍品也不犯什么国法家规吧?嗯?!”

“孙叔孙叔,你别着急哈。”卜一卦连忙插嘴道,他指着蜡台的底座说道:“这你可能还真看走眼了,这底下的一行字是德文,我小时候学过一些,是个十九世纪德国本土的老牌子。从价格上说,这几件烛台至少要有个几万块才能搞到手。”

“还有这个,”卜一卦又拿起水晶杯说道:“如果没看错,这是威尼斯的手工制品。纯手工的那种,每一个都有着细小的差距,但由于烧制的工人是一位,所以可以称作是一套。价格方面我不敢确定,但大概也要上个几万块。”

孙膑眉头一皱拿起烛台和高脚杯仔细端详起来,在他看来,这两件东西确实比一般的商场货高上一个档次,可他从来没想过,这几件东西竟然会有如此高的价值。

“孙叔,你那几位朋友很用心啊……”卜一卦最后感叹道。

孙膑终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庞涓苦笑一下说道:“他们还是知道咱哥俩的关系了是吧?”

庞涓点点头,也拿起一只高脚杯说道:“卜一卦不知道,我却能说一说。这个东西应该是威尼斯穆拉诺岛上的标准手工,底下一行字是那个地方最古老的手工作坊的家族铭文,恐怕连意大利人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吧。价格嘛,卜一卦,你估计的有点低,我在某位领导的家里见过和这件杯子差不多的一套,也是朋友送的,一万多欧元,十万块人民币左右。”

虽然庞涓没接他的话茬,但孙膑听明白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好的朋友送出十万多块的东西,都不可能这么藏着掖着。朋友间礼物就是人情,这么贵的东西更是天大的情谊,君子之交淡如水,只有小人之交才甘若醴。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自问同任何一位都没有这么大的交情。对方能对他如此上心,如果不知道他同庞涓的关系,说出个大天来他都不相信。

庞涓继续说道:“不过送你灯的这位不错,至少品味和价格方面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如果还没被你疏远,倒是可以深交几分。”

“知道了。”孙膑点点头低眉顺眼的答道,他依稀明白了这些年来他交的这些朋友都是从何而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查到了他和庞涓的关系,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些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并不单纯。

桌子上的菜一点一点的堆了起来,在庞涓的带领之下,几人终于开始动了筷子。卜一卦夹上一片鸭皮沾着白糖扔进嘴里,酥脆的口感加上化不开的肉香在他嘴里如同牡丹花般绽放开来,让没吃过正宗烤鸭的他不禁的赞叹道:“美味啊!”

庞涓轻笑着摇摇头,不理这个半大小子的耍宝对着何处长说道:“老何,你就对孙膑身边的这些人没有一点印象?”

何处长惭愧的说道:“几乎没有。我们对这类领导亲属的监控更多是在安全和资金流向上,至于朋友圈我们关心的并不多。这两间屋子买下的时候我就知道应该是送给你的,可孙膑这边的资金来源清楚,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没有特别关心过。”

“所以说啊,百密一疏。”庞涓说话越来越像孟如晦:“我还不算是正儿八经的领导,就有人上门公关了,那些达官贵人们的门槛被磨成什么样,可想而知啊。”

听到这里,孙膑用力一咬牙站起身向外走去,庞涓则先他一步拦在他面前,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去哪儿?”

“把公司停了,买卖不做了!”孙膑眼神飘忽,负气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凭着自己的赤手空拳打下的家业,现在倒好,还是要靠着你的关系庇护才能有今天。这么多年我瞎着眼睛,总以为自己的生意天赋国士无双,可几年才知道,这些家伙每一个都是看着你的面子才分我一杯羹。这种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说实话!”庞涓严厉的说道。

孙膑的眼神躲避着庞涓刺来的目光,沉默片刻之后他心一横说道:“你们来之前,他们给我打了个电话。就是送我这些玩意的那些家伙。他们就问了我一句话,问我够不够朋友。”

“你自然是要够朋友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人家对你的情谊?对吧?”庞涓嘲讽的说道。

“不错!”孙膑大声说道:“你没来之前我就是这么说的!这么多年来做生意,表面上看起来顺风顺水,其实有多少明波暗涌我自己知道。他们要么借过我钱,要么借过我人,要么给过我面子,这一点一滴都是人情往来,人家从来没问我要过,就今天问我这么一句话,你是我你怎么回答?”

“往下说。”庞涓轻轻叹气说道。

“然后他们问我见没见过一个小孩,就是他,卜一卦!”孙膑指着一旁在同鸭肉卷做着激烈斗争的卜一卦说道,“我说见过啊,刚见过。他们就问了我第二件事,问我能不能把这个孩子想办法交给他们,我没敢答应,刚放下电话,你们就来了。”

何处长听闻这句话面色大变,几步走到窗前看着屋外空旷的地面面露警戒。卜一卦则仿佛一切同他无关的样子,又用小饼包起一片鸭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嘟囔着:“何叔,吃饭吃饭。别太紧张,估计没什么大事。”

这一切说完的孙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说道:“我刚才是想给一个朋友打电话问问究竟什么情况,对了,这个灯就是他送的,可能你们也知道,蒋长青,也是个做煤炭生意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庞涓之死

听到这句话的卜一卦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微鼓的腮帮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用力的咀嚼了两口之后匆忙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由于太过着急,脸色憋得潮红。

“蒋长青?”费力做完一切举动的卜一卦匆忙说道:“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在上海?”

“好像是,听他提起过一次,不过没说的太清楚。”孙膑答道:“你们认识?”

将所有的资料汇集起来,卜一卦轻松的推论出自己的同学蒋晓坤就是这个蒋长青的儿子。可蒋晓坤遇袭这件事在晋商中传得沸沸扬扬,孙膑怎么会不知道?

“孙叔,你知道有个晋商会馆么?”卜一卦问道。

孙膑点点头,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说道:“知道啊,现在是亓盛国亓盛家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在主事。说是晋商会馆,其实说白了就是亓家扎在北京的一处分号,加上总有些从山西出来就自认为有几分香火情的家伙不间断的捧臭脚,倒是也有几分样子。”

“您不大去吧?”卜一卦又问道。

“嗯,从来没去过。”孙膑厌恶的神情更浓:“一群蝇营狗苟的小人而已,没什么热闹凑,不如自己喝个茶听个曲来的舒心。”

卜一卦心中暗道,就凭您这个懒散闲适的性子,能将生意做这么大还不自知的,确实不大多,智商可能没什么问题,但这个情商委实是低的可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怎么?你同他们有交情?”孙膑追问道,又连忙跟上一句:“最好离他们远点,我在山西没少听说亓家的风言风语,没好话。”

卜一卦纠结了一阵子缓缓说道:“孙叔,你说的蒋长青有个儿子,是我同学,叫蒋晓坤。”

紧接着卜一卦把之前发生的蒋晓坤遇袭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个清清楚楚,其中还不时的加入自己的一些推论判断,包括在走廊里偶遇的那个身影。

何处长微微一笑,考虑了一下之后接话道:“那个家伙叫贺长庆,是蒋长青的小舅子。”

孙膑本来就听着蒋晓坤的故事本来就有些跟不上节奏,突然被何处长一插嘴,就更加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求助的看向庞涓,后者此时扬起下巴点了点何处长,意思是让他继续听下去。

“贺长庆是我的战友,也是刚刚看到的那张纸上的当事人。现在级别蛮高,不合适同你们说的太清楚。他之前来找过我,目的就是让我放过大的照顾小的,我同意了,不过和战友什么的没关系,只是因为他说,京里有人要蒋长青活着。”何处长说道。

“现在老蒋在哪儿?”孙膑连忙追问道。(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应该在京里了,我亲自安排人手送回去的。加上有贺长庆这个家伙在,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劝你这个电话也不用打了,真要是京里要人,这个时候他也接不成什么电话。”何处长答道。

孙膑苦笑着说道:“那现在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了。现在我才发现,除了那些人以外,我真没什么能掏心窝子的朋友,这十几年啊,白活!”

“没什么白活不白活的,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庞涓说道:“人睁开眼就能分辨美丑,可却不是每个人的标准都一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有不同的指标,就更别提为人处世这么个大学问上了。这些人见你之前就琢磨好了套上谁的头套更合适,有心算无心,你中招也是合情合理。但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孙膑,你这一路上太顺了,顺利到有些目中无人,记着咱爹妈说过的一句话,瘪谷子仰头满谷子弯,肚子里有货人前不显。”

孙膑点点头坐回到座位上,曾经的沮丧和愤懑在脸上慢慢消散开来。恢复了正常的他招呼着众人夹菜吃饭,仿佛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不以为意。

可何处长有些坐不住,这已经进到上海地头,他自然的将卜一卦的安全划到了自己应该考虑的范围。在桌下轻轻的踢了一脚庞涓之后,他沾着水在桌上轻轻的写了两个字“安全”。

庞涓明白这是何处长在为几个人的安全担心,他虽然对自己弟弟完全放心,可此事牵扯过大,他只能开口问道:“孙膑,你这个地方安全么?你的那些朋友会不会对你下手?”

孙膑摆摆手说道:“放心吃饭放心睡觉。这个小区我买之前就调查过了,不比何处长的八三差多少。小区里的监控不用说,这些都是必备的安保手段,他们还有一只自己的警卫队,据说都是退伍军人和武警,差不了。”

刚说到这里,忽然警铃声大作,整间屋子里都回荡着刺耳的蜂鸣声。只是片刻,蜂鸣声就被一声更为尖利的鸟鸣打断,再没有响动。孙膑刚刚打完包票就被如此打脸,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打个电话投诉的他忽然被一只大手摁住了。抬头一看,是何处长略显兴奋的表情。

“别着急,是冲着我来的。”何处长说道,说完话从话里掏出一只形状奇特的哨笛在口中吹响,同刚才一样尖利的鸟鸣声传了出去,在微黑的夜色中显得婉转悠长。

随着脚步声临近,被何处长留在小区外的几个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其中一个疾走几步说道:“何排,小区外有几只不明势力在靠近,大概有四五十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停在小区墙外就不动了,我们人手不够,只能先进来通知您一下。”

何处长点点头,轻轻的吩咐了几个屋子周边布防的坐标将手下人派了出去。孙膑懊丧的挠挠头说道:”这个小区承诺不是这样的。”

庞涓从盘子里夹起一片水晶肘子扔到嘴里说道:“老何带来的这些人,别说小区物业,就算寻常军队的防区说走一个来回就走一个来回了。刚才说话的这位如果我没听错,称呼老何是何排吧?只有当年那批人才会这么称呼早就不是排长的他了吧?那可都是共和国的精英!”

何处长则没有庞涓这么老神在在,他面色凝重的说道:“如果对方来的只有这么四五十个人,是没有办法将我们留在这儿的。我怀疑这四五十号人就是给我手下人看的,真正的杀招应该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枪响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卜一卦惊恐的发现,身边的庞涓眉心间被开出一个大大的血洞!被一枪爆头的庞涓双目圆睁,尸体被枪弹的冲击力带动向后倒去,带倒了身下的座椅!

孙膑睚眦欲裂,大声哭喊道:“哥!”向着庞涓的尸体扑了过去,在路上被凳子绊倒,摔倒在地!而此时的何处长更是一把拽过卜一卦塞到桌子下面,自己则一个翻滚躲到窗下,于此同时他掏出步话机大声喊道:“游隼!猎鹰!给我找出那个狙击手来!这些人已经疯了!这把枪是他妈的雷明顿700!”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狙击

击杀庞涓之后的狙击枪再没有什么响动,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闷的死寂,连刚刚哭泣出声的孙膑都目光迷茫的躲在桌下瑟瑟发抖。可何处长知道,对方如同收起了毒牙的眼镜蛇,时刻准备在他们漏出破绽的时候再恶狠狠的咬上一口。看着躺倒于地的庞涓,他悲从心来。和这个北京爷们相识已久,可在这次前可以算得上是素未谋面,在这次的奔走逃亡中,这个爷们风度翩翩处事冷静,在每一处都彰显出与众不同的特殊魅力,可这一切随着眼前的一声枪响灰飞烟灭,这让何处长不仅慨叹生命的脆弱和无奈。

已经渐渐冰冷的庞涓瞳孔放大,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在这一瞬间就远去天国的事实。他一直认为,无论哪方势力都不会选择他来下手。作为孟如晦的贴身心腹,庞涓一直是骄傲且自信的,他熟知这类游戏里的规则,不到狗急跳墙,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尝试面对孟如晦滔天的怒火。

可他却从不了解疯子的想法。此时,不远处的一处高档小区里,掉头追上何处长车队的男子稳定的托举着雷明顿700的护手木面露疯狂,在他身边斜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流出的鲜血将高档的地毯染得通红。屋子中间的茶几上放着同之前渣土车司机身上一模一样的两张照片,只是银环和麝凤眉心的弹孔稍有偏差。男子的手指稳定的将扳机压进一半,保持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嘴角撇出一个冷笑自言自语道:“别着急,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于此同时,围在小区外的那撮人中一个中年男子眉毛拧到了一起,对着手下人大声的吼叫着:“谁安排了人在那边!快说!”

看到所有人都没有回应,中年男子的怒容更甚。他是东林党这次行动的唯一指挥者,也只有他知道,上面从来没有要这间屋子里任何一个人命的意思。他只需要将卜一卦带到那些老人们面前,手下的所有人拎着的武器中塞满的都是昂贵的麻醉弹,据说每一发都能将一只大象带入梦乡。这种子弹对人体神经自然会有伤害,可死人同植物人仍然有着极大的区别,只要不牵扯到人命,上面自然都有办法斡旋,这就不需要他去考虑了。这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中年男子虽然没听出刚刚的枪响是雷明顿还是巴雷特,但总跑不出狙击枪的范畴。这种枪支的使用者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这种特殊场合下都代表着死神和收割者,这类人对自己的要求最低是出枪见血,而那间屋子里无论谁出了意外,这个屎盆子最终都要扣在他脑袋上,这也无怪乎他面色沉重。

何处长的耳机里不停传出手下人一点点确认安全范围的声音,最后,弹道指向不远处的那片高档住宅小区,可至少有三座楼超过十户人家有足够射出致命子弹的可能。听完汇报的何处长钢牙一咬,对着耳机说道:“游隼、猎鹰,你们注意观察!我给你们创造个机会!”

说完话,何处长深吸一口气,在判断了整间屋子的遮挡物之后跳起身来,如同猎豹般借着遮掩向大门跑去!同时,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何处长一声惨叫被子弹的动能斜斜带着飞了出去!

卜一卦眼神一紧,凭借他学过的知识,这类枪械都会有短暂的射击间隙,他二话不说从桌下跑出,一把拽住何处长的衬衫,连拖带拽的退回到桌子下面。不得不说,孙膑买的这张桌子足够宽大,藏下三个人仍然绰绰有余。何处长一手捂在腰间,但鲜血仍然不停的渗透出来,他对着卜一卦苦笑一下说道:“老了,还以为是当年的身手……不过还好,外伤,除了摔这一下震裂了骨头,别的还算不错。”

击中何处长的弹头斜斜的插在餐厅的地板上,黄澄澄的子弹泛着无情的寒光,上面沾染的血迹汇集在最前方,在乳白色的地板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卜一卦嘴唇颤抖的说道:“何叔,你真没事?”

何处长缓缓打开捂在伤口上的手掌,被子弹拉出的长长伤口暴露了出来。被切断纤维的肌肉外翻着,如同婴儿的嘴,加上黄色的脂肪和破碎的皮肤,让人触目惊心。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何处长长出一口气说道:“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需要及时止血而已。”

听到这里,卜一卦先脱下外套用了撕扯了几下,发现身上衣服的质量超乎他想象的好。这孩子直接脱掉内里的衬衫,三两下扯成一条条的样子,刚想给何处长绑在伤口上,却愣在当地不知道如何下手。

何处长咧嘴一笑,将其中的几条连在一起对着卜一卦说道:“围着伤口绕圈就行,力气大点没什么,疼一点比死了强。”

卜一卦接过简易版的绷带围着何处长绕了起来,直到手里衣服撕成的布条全部用完,才用力的打了个结。此时何处长已经疼的呲牙咧嘴,翻着白眼说道:“小子!下手够狠的。”

刚说完这句话,何处长耳机里又传来一声枪响,何处长大声问道:“怎么了?!又是哪里开的枪!?”

“何排,我们已经找到对面的狙击点,刚才在靠近的过程中对方警示的开了一枪,还好,没人受伤,现在我们怎么办?”步话机里传来之前那个露过面的男子的声音。

“围着别动!他现在是困兽之斗,别贸然行动,观察观察再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有几个人,千万不要冲动!”何处长喝止道。

像是为了配合何处长的推论,又是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不过这次的目标竟然是之前他们推测的狙击点!已经被确认是狙击手所在房间的玻璃被打的粉碎,半晌再无其他动静。

何处长眉头一紧,他听得出来这只枪同之前的区别很大,听声音更像是共和国自产的七九式。改装自svd的这类国产枪械有着来自于苏联所有武器的通病,噪音巨大精度偏低,比起之前的雷明顿,这更像是贫民版的法拉利。

这并不是问题的核心,最关键的问题是,何处长觉得这把枪的声音他似曾相识!战场上下来的人都知道,时间久了,每一把枪都像是一个老朋友,说话的嗓音和态度都有着或大或小的区别。可能让何处长耳熟能详的那只七九式,主人是白苍!

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与反伏击

七九式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同上次的目标一样,仍然是被判断出的那个狙击点。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狙击点所在房间的半面窗子完全暴露出来,黑洞洞的屋内没有一丝响动传出来。

“何排,我推测对面的狙击手已经死亡,是否强攻,请指示!重复!是否强攻,请指示!”何处长的耳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及时把握,恐怕就会受到惩罚。

何处长用力咬牙说道:“强攻!但注意身后!”同时握住桌腿,示意孙膑和卜一卦一起挪动这个遮挡物向前移动。

心领神会的两人同时发力,沉重的橡木桌子被缓缓抬起,一点点的向窗口挪去。孙膑在买这张桌子的时候颇为喜欢这沉重的感觉,让他觉得有质感,可此时真到了自己需要挪动的时候他在发现,当初的选择给自己添了多大的麻烦。

几个人挪到窗口,何处长谨慎的探出头去。在微黑的暮色下,自己手下人穿着的深色衣服就是极佳的保护色,他依稀看得见一些影子,可却无法判断下一步即将的位置。对自己手下人有着极大自信的他长舒一口气,在这种战场上,最可怕的就是藏在暗处的狙击手。雷明顿700看起来已经被干掉,而七九式的持有者则更多的是友非敌,场面瞬间变得可以掌控,这让他心中大定。

本以为场面已经平稳了下来,可哪想到突变又起!七九式的巨大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何处长看得清清楚楚,枪口的火光从不远处一个小山包的半山腰亮起,在别墅区门口不远处炸开,带起一连串的惊叫和惨嚎。

七九式击发的声音接连响起,山上的狙击手已经优秀到将枪械僵直时间缩小到最小化的地步,一枪一枪无情的在门口及围墙外的人群中炸开耀眼的血花,直到满载的十发弹夹打了个精光!

小区外的中年男子此时正躲在一块假山石后面,脸色憋得通红大声指挥着自己手下四散躲避着。来自不远处小山包的子弹不仅无情而且精准,八发子弹带走了四条人命,还有三个伤好,只有一发子弹没有造成杀伤,但却巧之又巧的轰在他们开来的越野车头上。带着强烈冲击力的弹头撕开了日系车并不厚重的钢板,在发动机上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车子暂时没有报废,可估计没有人敢冒着爆炸的风险再去启动这辆帕杰罗。[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中年男子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可面对这种情况他也觉得无所适从。针对狙击手的战术有很多种,可无一例外的都需要遮蔽物及火力压制。从这里到对面的小山包不到四百米,速度快的话只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可这一分钟却是要命的一分钟,看了一眼手下悲鸣着四散而开的散兵游勇,中年男子感觉到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无从发挥。

他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大喊着安排躲避的场所。按照以往的经验,狙击手一般都会确认三到四个狙击阵地,一个弹夹打空到换好的时间就是狙击手移动的时间,他必须保证在狙击手下一个的狙击阵地下,他不是活动的靶子。

不出他所料,三分钟之后索命的枪声从另外一个角度再次响起。这次同前面不同,狙击手保持了极好的射击节奏,不再像之前一样倾泻火力,毕竟再好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连续打空两只弹匣对肌肉的撕扯力。虽然节奏放缓,可带起的恐惧感反而倍增,每一发子弹变得比之前更加准确,中年男子的手下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在上翻滚惨嚎,场面如同人间炼狱!

一直僵硬着表情的中年男子看着不远处的孙膑家眼神中充满不甘,按照他的安排,他的队伍在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之后,他会将手中的备用部队一股脑的砸下去。那只他留着的后备队里有东林党手里最好的潜入者,他有把握在何处长手下人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屋里的所有人带走,可现在如果将这只部队扔出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他丝毫没有把握。

可场面已经*得他无从选择,而现在的时机说起来也还算不错。何处长的人手全都奔着第一个露头的狙击手而去,小区内只有一支由退伍军人组成的保安队,在已经枪声乱响子弹横飞的场合下,估计也没有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能力和欲望。想到这,他中年男子心一横,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短号简短的说道:“让你的人做好准备,三分钟之后动手!”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嘿笑声,一个如同被砂纸磨过的嗓音兴奋的说道:“终于轮到我们了?听你们外面打的热闹,我以为你把我们忘了。放心吧,你们准备好接应我们就好。”

挂断电话的沙哑嗓子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咧嘴一笑,盯着手表默默倒数,时间一到,他站起身大手一挥说道:“走,该我们了。”在孙膑家不远处的宅子里的几个人沉默不语,只是整齐的站起身来,推门冲了出去。连何处长都没有想到,敌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旅途会因为距离短而变得顺利。或者可以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接近孙膑宅子的可能。几个保安模样的汉子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整齐划一的制服配上标准版的警棍,让这几个汉子显得有些威风凛凛。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几个家伙,沙哑嗓怪笑一声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手中变魔术般摸出一根短棍,黝黑的凶器拉出一道残影斜斜砸向面前拦路的小卒。被东林党招安的这几位原来都是江湖上有名的悍匪,沙哑嗓更是犯下过潜入住宅小区入室盗窃并连杀三人的彪炳战绩,此时出手,不仅带着风声,更带着多少年累积下的凶狠毒辣!

可这势在必得的一棍在半空中就软弱无力的垂了下去,沙哑嗓在半空中被一枪点射在肩膀上,跌倒于地!保安模样的人群中间,一个没戴帽子露出半头白发的汉子手中拎着消音过的七七式站在当地,枪口冒出的青烟证明刚才沙哑嗓的倒下绝非意外。仿佛做了无关紧要一件事的白发男子向前踏出半步,七七式指向已经停下脚步的人群说道:“还有谁不怕死?这里还有六发子弹,有赌命的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枪手白苍

沙哑嗓在身后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脑门子上疼的渗出豆大的汗珠。可这小子不愧是悍匪,推开身边搀扶着的小弟恶狠狠的盯着白发男子说道:“你也不用吓唬我们,你有枪,我们也有,真要换起命来还不一定谁更占便宜!”

随着他的话语,突袭者们纷纷从怀里拽出手枪指向对面站着的保安群。白发男子看着对面破釜沉舟的样子冷冷一笑说道:“何苦呢?事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别说你不确定能不能把我们全都打死,就算能,又得搭上几个人的性命?不瞒你说,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可你们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真死了,钱谁花女人谁睡?”

沙哑嗓不耐烦的挥动还能抬起的那只手臂说道:“这你不用管!我们哥们都是刀头上舔血的命,能活到今天都是赚的!能活着回去就有女人玩,不能活着回去也没什么遗憾!这不用你费心,你就告诉我一句话,今天这条路,你让!还是不让!”

“你不能活着回去没什么遗憾,他们也没有?”白发男子甚至收起了枪,老神在在的掏出一盒烟和一只火机:“来一根?”

“谢了,不用!”沙哑嗓焦急的摆摆手,时间对他来说十分宝贵,哪有这闲工夫做这些没用的事情。(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看了一眼正在流血的伤口咬着牙说道:“最后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白发男子摇摇头:“让不得啊……”说话间点燃嘴上叼着的烟卷,同时将手中的zippo火光不熄扔向沙哑嗓:“军令如山啊!”

沙哑嗓下意识的接过火机,刚想顺手扔在地上,忽然看到白发男子诡异的笑容,觉得一切有些问题的他刚想出言提醒,一声七九式的轰鸣将他人生最后一句话堵在了嗓子里。一生刀头舔血的他感觉到眉心间传来的刺痛,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后的一次痛感。

他身后的众人则对这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随着七九式的轰鸣声,沙哑嗓的脑袋如同一只被砸烂的西瓜四散开来,红的白的纷溅而出,而沙哑嗓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发男子手中的烟头都没有颤抖,看着对面已经群龙无首的人群淡淡说道:“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事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现在离开的我当你们从来没出现过,这黑灯瞎火的我记不住你们长什么模样。以后再遇见是敌是友到时候再说,可今天,我保证只要你们回头离开,身后绝对不会有人开枪!”

十几名悍匪对视一下,眼神中的犹豫透露出了他们的选择。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些人说好听一点叫绿林豪杰,难听一点就是鸡鸣狗盗。能被选中出这次任务,除了他们不会暴露幕后大佬身份的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借助他们独特的溜门撬锁的能力。真要说到悍不畏死,这些人捆在一起都比不上刚刚被一枪爆头的沙哑嗓,这也是为什么沙哑嗓会被选成指挥的原因。

其中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片刻之后选出一个代表站出来说道:“哥们,我们不是怕死,可我们怕惹上军队。让我们来的那些人可没告诉我们要同你们这种国家机器对抗,死我们不要紧,可连累了家人得不偿失。走可以,但你们说不在我们背后开枪,说实话,我们信不大过。我提个条件,你们把手里的枪扔过来然后和我们站在一起,等我们上了车再分开。没办法,你们山上那位太吓人了。”

白发男子轻轻一笑,不说话的将怀里的七七式掏出来扔了过去,同时大踏步的走上前去一把揽住说话男子的脖子说道:“这样行么?还是要你拿枪顶着我的脑袋再走?”

被揽住的男子讪讪一笑说道:“这样就行,这样就行……”一边说话一边带着其他人向后退去,走到小区的一个角落,人群中跳出两个男子三两下就拆掉了看起来极为安全的防护栏,不远处的阴影中停着两辆大型的皮卡。

被揽住的男子轻轻推开白发男子的手臂陪笑着说道:“到这就行了,这是我们自己留的后路,放心,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同你们为敌了。放心,放心。”

白发男子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这样的话,哥几个后会有期?”说完,他又压低声音说道:“魏鹏,咱可是太多年没见了,后会无期?”

被称作魏鹏的男子身躯一震面露惊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发男子,从依稀的棱角间看出了什么的他汗如雨下说道:“罗警司?您怎么成了……”

“不该问的别问了,知道太多也没什么好处,你现在只要知道你这次选择救了很多人就行了。从今天开始,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我不说你不说,保证没人知道你魏鹏曾经出现在这儿。不过有句话提醒你,你小子以前偷鸡摸狗都是小事,今天这件事,你不该掺和。你床上瘫着的老娘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气死?”白发男子打开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说到最后,甚至面带气愤。

魏鹏面露愧色说道:“罗警司,我……我出来之后真想学好了,可是……可这社会不给我机会啊……”

罗警司微微摇头说道:“是啊,我知道这个社会没给你机会,所以我给你机会,别再选错了!”说话间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打钞票数都不数的塞进魏鹏怀里:“拿好了,给老太太买点补品,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我号码没换。”

魏鹏眼含热泪但却没有拒绝,接过钱一步三回头的走向皮卡车。走到皮卡车前,他张了张嘴想喊点什么,可看着身边的一群人,魏鹏咬了咬牙攥紧拳头钻进皮卡车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开车,快走!”

看着缓缓启动消失于夜色中的车子,罗警司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社会对曾经犯过错误的人们缺少同情和原谅,却总是对正在犯着更大错误的某些人容忍谅解。作为军方改革派的坚定支持者,罗警司对那些所谓你贪腐无所谓但要为人民办事的言论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些人远不如魏鹏等人来的可爱。魏鹏是出于无奈不得不出此下策,而那些人却有着足够选择生活的权利。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小山包。已经肃静下来的那里显得神秘而荒凉,罗警司嘴角咧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白苍啊,你还是我们这群人里最好的神枪手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亡家还在

从七九式开始点射到外面恢复平静,也不过十几分钟。而这十几分钟却是屋里藏着的三个人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何处长听到熟悉的轰鸣声心里还算安稳,可孙膑和卜一卦却猜不到这枪声是来自于他们想象不到的一位盟友。

等到屋外稀稀落落的枪声平静下来,卜一卦才从桌子下面探出半个脑袋问向何处长:“老何,没事了?”

何处长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死去的庞涓嘴里,他确定了白苍也是军方激进派的一员,现在形势微妙,他不敢确认白苍是友是敌。更何况,他只听出了枪声,并没有见到持枪的那双手。是不是白苍?这让他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

卜一卦茫然的看着何处长摇摇头又点点头,对外界情况完全不了解的他透过被击碎的窗棂看向夜色中的屋外。几条人影在灯光昏黄的小区里不停的晃动着,时不时还抬起一些什么东西。他不知道这些人在忙活些什么,虽然满心焦虑但却只能无奈的等着事态的发展。

何处长的耳机里传来报告声。对面的狙击手被一枪击中左肩锁骨,七九式狂暴的杀伤力将那条胳膊活活的从身体上扯出一个扭曲的形状。被击中的家伙已经陷入昏迷,眼看着就是进气多出气少,能救回一条命的几率几乎是零。止血固定伤口,几个人中擅长急救的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完全做好,可恐怕无论怎么做,只能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听完报告,何处长沉声命令道:“搜索屋子里所有的角落,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全部带回来。游隼,你负责联系当地的军方医疗机构,我们把这个家伙送到他们的嘴边上去!”

被称为游隼的二话没说开始执行命令,其他人在整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忙碌起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片刻之后,耳机里传出汇报的声音:“屋子里发现现金三百余万,房产证四本,两张发黄的照片以及一些消费单据。房间的主人是上海某区前任区长,已退休。在屋内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尸体,按照我们掌握的资料,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正牌夫人。”

何处长点点头说道:“将所有有价值的线索带走。游隼,你哪怎么样?”

“已经联系好最近的附属医院,车子正在来的路上。”游隼言简意赅。

“好,其他人收队。游隼,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何处长下命令道。

几分钟之后,何处长手下人纷纷回到屋内。看着同时消失在夜色中的身着保安装束的一行人,何处长若有所思。罗警司所带的人马以及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这间屋子视线的死角里,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啊自己同卜一卦已经在生死边缘上转过一圈。但他知道今天十有八九是无法同白苍见面,可这些刻意掩藏自己身份又究竟是谁?

卜一卦则蹲在地上研究着带着何处长鲜血的弹头。在到了复旦之后,他刻意加强枪械理论方面的学习,虽然不如军事院校来的专业,但至少在这些简单的弹头知识上并不匮乏。这发.300温彻斯特马格南枪弹有效射程大概一千米左右,丝毫没有什么特别,几乎支持所有狙击枪的射击模式。他透过窗子看向对面的射击点面露不解。子弹斜斜的插在地上,加上已经确认的狙击点,这发子弹就没有可能将射击对象一枪爆头,反而更想将何处长腰斩。在正常的狙击手看来,一枪爆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可对方仿佛不仅要何处长的命,而且还要让他死的难看,也正因为这个要求,才让何处长在间不容发之间有了逃生的可能。

此时已经走到卜一卦身边的何处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手里拿着猎鹰拿回来的照片,对比着地上的弹头轻轻说道:“唉,这孩子很恨我啊。”

卜一卦闻言抬起头,何处长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卜一卦说道:“刚才猎鹰回来告诉我,那个狙击手很像这个被抱着的孩子……”

照片中银环和麝凤面带幸福,中间的娃娃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何处长又指着两个人头上的弹孔说道:“今天,可能还是他。”

卜一卦一愣,询问的看着何处长,后者点点头说道:“嗯,我能听得出来,除了白苍,没几个人能把七九式玩的这么好。那家伙太老了,现在都没人会用,所以,除了他,我想象不到别人。”

“哥!”孙膑此时抱着庞涓的尸体泣不成声,身边围着的何处长的手下也面露悲色。庞涓带来的司机更是眼圈潮红,眼角间几乎能渗出血来。

“何大哥,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哥!我要让他给我哥偿命啊!”孙膑向何处长悲鸣道。

“孙膑,听我的,这件事里还是不知道最好。你哥的仇,我会亲手替你报。”何处长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孙膑在这件事里甚至不如卜一卦来得有用,虽然多年的积蓄让他可以称得上是小有资本,可在那些幕后黑手看来,他和卜一卦的区别并不大,而在利用价值上,卜一卦能远超他几百个段位。

“孙膑,有些话庞涓走了,只能我同你说。”何处长整理了一下言语说道:“你哥哥的意思我大概明白。现在情势下,你已经不适合再回山西去了。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会把你吞下去连一点渣子都不剩。回京城吧,等事情安稳下来之后再作打算,我和庞涓都相信,你能走到今天还是依靠你的能力,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孙膑茫然的摇摇头说道:“东山再起?没这个必要了……何大哥,咱哥俩认识的时间短,但有些话我还是想找个人说说……”

何处长听到这里挥了挥手,将猎鹰等人支了出去,孙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小啊,哥哥在家里就比我来的光鲜。上学的时候他老实,我调皮;他聪明,我就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傻;他成绩好,我啊,就别说了,我总成绩偶尔能比他一科的成绩高一点。可哥哥和父亲从来没怪过我,我哥为了我的自尊心还经常把成绩单在学校里烧掉。可我就一直觉得,怎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怎么我就不能干点什么事出来让家里人看看?怎么我就非要给他当陪衬?于是高中毕业了,他去上大学,我就跑出去闯江湖了。刚开始不好啊,吃不饱穿不暖的,别说出人头地啊,就连活着都难。我哥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给我寄钱。当时他上大学,一个月就那么三两百的生活费,却保证每个月给我寄上一百块钱。何哥,你知道么,每次收到钱我都哭啊,哭的死去活来的那种。我也想过回家,可回家怎么办?继续借着家里人的宽厚混吃等死?我不干,我就努力的工作,拼命的吃苦卖命。终有一天,我让一个挖煤的老板看上了,给了我个司机的活干。刚开工资的那天,我给自己买了瓶好酒,买了几个小菜,留下了一个月生活的生活费,剩下的一股脑的都寄给我哥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自己一个人,喝的昏天黑地,到今天我就记着当时的一句话,我对着北面说‘哥啊,当弟弟的能养活自己了,你放心,迟早有我报答你的一天!”说到这里孙膑已经泪流满面,他擦了擦眼泪看着已经冰冷的庞涓的尸体继续说道:“可你说我哥,他怎么就没从我这享过一天福?”

“前些年我爹去世,我在外面忙事业家都没回,是我哥一手*持的。因为这事,他怪我!我当时还觉得男人事业为重,能给老爷子准备块大墓地,买口好棺材比在眼前晃荡来的好得多,可今天我才知道啊,这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债啊,欠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还了,他走了……”孙膑泪如雨下,一边的何处长和卜一卦也跟着动容。

“东山再起不想了……从今天开始啊,我就老老实实的回家,伺候老太太。”孙膑平复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个笑容:“以前我哥在,这事他忙活,现在,这家里就剩下我了……”

何处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孙膑的肩膀长叹一声。卜一卦的眼圈红着,孙膑的言语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老头辛辛苦苦养育自己这么多年,现在仍然杳无音讯。他喃喃自语道:“爷爷啊,您现在在哪儿?”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入膏肓

不远处的山包上,白苍在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狙击阵地上清理着可能出现的线索。(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是老狙击手良好的习惯,无论对方是否有实力寻找到他的存在,都会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恶果扼杀在襁褓之中,白苍不止一次的因为这个好习惯在敌人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

将阵地处理平整之后,白苍眼神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楼。凭他的眼力,哪怕不经过瞄准镜的放大,也能依稀看到那里射出来的灯光。他先微微叹气,嘴角又牵出一个笑容,拎起手中装着七九式的大箱子飞速离开。

在白苍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摸到他曾经停留过的地方,飞快的寻找起白苍曾经存在的证明。可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无奈的摇摇头,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张脸孔赫然是在小区外策划整个行动的中年男子。在将所有人都安排撤离之后,他仍然心有不甘。失败可以,但莫名其妙的将整个计划毁在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手里,他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大队潜行到了这个狙击阵地附近。在他的计划里,这个狙击手如果没有及时撤离,他会给这个破坏了自己计划的家伙留下永生难忘的纪念。(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退一万步讲,哪怕他没有抓到这只讨厌的苍蝇,也会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可现在,他失望了。阵地处理的比想象的还要干净,配上本就不多的时间,他可以推断出这个狙击手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他甚至不敢想象,对方究竟是抹去过线索,还是根本就没留下过什么。

无奈的中年男子站在白苍曾经站过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的小楼,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怒。最让他失望的,是那个所谓的潜伏小组。沙哑嗓在几位大佬眼前吹得山呼海啸,听起来简直可以在五角大楼里偷出国防部长偷偷手*后留下的卫生纸。可眼前呢?因为行动时,潜伏小组刻意关闭了联络,他不知道沙哑嗓已经死亡的消息,可也推论出了个八九不离十。沙哑嗓如果不是死在了这个看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里,早就跑到他眼前耀武扬威,至于那些墙头草般的江湖人士,他从来就没信任过。

现在,即使不愿意相信,中年男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行动的失败。恨恨的捻灭了刚刚点燃的烟头,中年男子一拳锤在身后的大树上转身离去。山上的小树林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那些所谓的胸有成竹。(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

……

京城。

孟如晦挂断了何处长打来的电话,手掌捏成一个拳头,指甲深深抠在肉里的疼痛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这个一直精神矍铄的老者站起身,浑身上下不自觉的颤抖着。他认真的环视着屋子里每一个庞涓曾经出现过的角落,仿佛还能依稀听到这个有野心的孩子面带谦和的汇报着什么。

庞涓在他眼前从未刻意的压制过本性,反而更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在保持了对孟如晦的尊重的前提下,他将自己的野心和骄傲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别人眼中的大佬面前,也正因为这样,才得到了孟如晦全心全意的信任。

可这样一个真实存在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这让共和国的总理觉得老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给他做了多年秘书的庞涓其实早就有成为封疆大吏的能力,只是他觉得时机尚不成熟,这次派到上海,说是照顾卜一卦,其实更深的含义也是希望看到庞涓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能在那片土地上折腾出什么样的成果来,借着这个机会,他也有着将庞涓扶上位的打算,可哪想到,老天开了如此的一个玩笑,再见,再也不见。

庞涓的死对孟如晦的冲击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是夜,孟如晦在的京城大院子整夜不眠,确定掌握在孟如晦手里的力量一股脑的砸将出去,血雨腥风的大漩涡在转瞬间形成,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第二天的新闻基本被这次行动填满。从山西到上海再到江浙,一场以反腐名义开始的报复行动紧锣密鼓的铺将开来,摧枯拉朽之势让与这场事件毫无关系的人们都觉感受到了皮肤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如果说之前的反腐还在小打小闹的玩笑阶段,这次的行为完全可以称得上壮士断腕。某些省委机构甚至在这次行动中陷入瘫痪,大量的官员被撤换被调查,共和国的造血机能在这次事件中得到了超乎寻常的体现,火线提升的年轻官员在这次人员调动中所占的比例超过百分之四十!

一周之后,京城。

孟如晦坐在藤木的椅子上翻看着手中的报告,庞涓站立在他身后的一张照片静静的摆在大写字台的一角,照片中的两个人笑容简单。

“报告!”门口传来秘书的敲门声。

“进来。”孟如晦放下手中的报告,摘下眼镜放在一旁。

推门而来的秘书手里抱着一叠新的报告放到孟如晦桌子上说道:“总理,这是最近的人员调整和政府工作报告。您看……”

看出来这位新来的秘书欲言又止的样子,孟如晦面露不悦,他不在乎手下人的逾规,在他这,也没有太多门阀间的条条框框,这也是他更喜欢相对真实的庞涓的原因。

“有什么想说的?”孟如晦冷冷的说。

做秘书的第一天赋就是能听出对方言语间的态度,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有些人是时间浸泡出来的,但能坐到总理秘书的位置上,除去关系,自然凭的是天赋。秘书连忙说道:“总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仿佛很多人是伸着脑袋过来求着被调查的。您看这个。”说完,他指着其中的一张报告说道:“多傻的人在这个时候还开着公车去夜总会?这和投案自首没区别啊……”

孟如晦被小秘书的幽默逗笑了,嘴角微微咧开的他拿出几张秘书特意标注的人员调整认真的看了起来。片刻之后,他面露凝重。他身边的秘书有权利翻看这些报告,继而区分哪些需要总理批示,不需要的,就交到其他的事务办自行处理。被标注出来的几个调动本不显眼,不需做什么批示自然会有组织部的人员去办理,可正是这几张不显眼的报告让他看出了异常。

捻着手里的纸张,孟如晦面色沉重,对方的触角已经探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方。病在腠理可医,可病入膏肓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查

秘书在做出应该的提醒后退出孟如晦的办公室,习惯性的擦去额头的冷汗,这个毕业不久的男子心中暗喜。看得出,孟如晦对他的提议极为重视,看到自己提升曙光的他不自觉地有些激动的颤抖。每个刚刚工作的孩子都会这样,有冲劲有能力也有野心,时间和社会尚未在他们身上留下太过残忍的印记,于是,他们对每件事都充满了好奇和美好的希望。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秘书摸出一个不大的手机,款式和牌子都是很少见的型号。拨通了一个号码之后,他轻轻的说道:“大伯,我已经同孟总理提起过你说的事了,对对,你放心,他没有注意到别的什么。”

说完这些的秘书挂断电话,又警惕的看向周遭,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为,只有清洁工老王咧着大嘴向他没心没肺的笑着,同时走到他身边拎起纸篓倒在自己身后的大桶里。

……

……

在秘书退出屋之后,孟如晦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他记得这个秘书的名字,魏熙。在庞涓离开之后,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孩子就被送到了他身边。作为官场上的老手,孟如晦自然知道这后面会有多少的龃龉,可他并不在意,他确信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而这场争斗,无非是争夺第一手信息的获取权限而已。

可今天魏熙的所作所为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如果背后没有人刻意指点,能将刚刚的几件事情指出来自然可以成为他提拔后辈的关注点,可从平日他对这个孩子的观察,几乎可以确信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在提醒他事情的不一般。孟如晦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的所有事情都变得微妙起来,让他有些劳心伤神。要是庞涓在该多好?孟如晦暗想。

放下了这些事,他将目光重新放回眼前铺开的这几张纸上。被撤职的这几位,官位最高也仅仅是个副厅级,算起来这个级别的官员都不可能送到他的办公桌上,省组织部就可以处理,可现在局势微妙,地方上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级级上报审批,说白了,就是推卸责任而已,日后查找起来有上级顶缸。可也因为这样,原来可能被藏着掖着的角落都被扯落开来,被孟如晦发现了异常。

这几位说起来都有些冤枉。做官老爷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些改不掉的习惯。民企的小老板尚且如此,更别提一直官居高位的他们。虽然最近风声很紧,可公车出游大吃大喝的习惯改起来远没有想象的容易。加上之前很多次之类的行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自然认为这次也差不许多。何况,已经刻意的将公车的利用率降低到在他们看起来不起眼的频率,吃饭的馆子也从星级宾馆调整到了私家小厨,自认为所作的一切已经完美无瑕的几位,莫名其妙的栽在了媒体手里。先是几家网络平台上接二连三的爆料,地方政府迫于舆论不得不插手调查,这一查,就上了孟如晦的办公桌。

整件事里功劳最大的自然是媒体,可纰漏也就恰恰出在媒体上。作为舆论监管的先锋官,媒体自然有着超乎寻常的优势,在自媒体发达的今天,每一位热心人都可以承担部分记者的角色。可无冕之王哪有那么好当?为钱出卖良心的大有人在,所以,被爆料出的这几位是真的无药可医还是偶有小恙,现在已经无法查明。

认真翻看了几个人的履历,孟如晦发现了一些问题。这其中的两位从地方一步一步爬上来,每走一步都脚印坚实,甚至有一位还受到过他的接见,当时的场景孟如晦依稀记得。那个老实巴交的男子叫孟君良,算起来还是他的同乡加同宗,进到中南海的时候还是一身布料破旧的灰西服,见到孟如晦的第一句话,他说的是:“总理啊,家乡人民让我给你带个好……”紧接着,就将话头引到了他工作的那片土地上,要钱要人要资源,当时孟如晦就对这个见面就毫不掩饰提条件的男子饶有兴趣,可今天,他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这几张纸上。

“孟君良?”孟如晦的指头在这张纸上轻轻点着,不远处放着的另外一份简历同孟君良如出一辙,提起来之前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可到了这个位置上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敢保证。

孟如晦拨通了组织部的电话,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几分钟之后,一份传真就摆在了他面前。不出所料,孟君良的简历干净到让人瞠目结舌,这个连自家房子仍在还贷的市委副书记在出事之前的一天还蹲在下辖区县的田垅上,同科研所的科研人员谈论水稻秧苗的病虫害防治,第二天,就被一家媒体爆出公车私用。照片上,孟君良站在自家小区的门口指挥着几名男子从挂着公家牌照的皮卡上搬下一件进口的三星冰箱,面露喜色。媒体关注的焦点并不是公车私用这件事,而是为什么堂堂正正的市委要准备一辆皮卡车,车上的冰箱又是从何而来?

调查的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可仅凭上班时间公车私用这一点就撞在了刀口上。没有做撤职的决定,但党内处分是必不可少,对于这个没有任何门路的男人来说,这一纸处分可能就已经终结了他提升的所有可能。

看完整件事,孟如晦面露思索。他犹豫了片刻,抄起电话说道:“帮我接一下孟君良,对,浙江的孟君良。”

电话很快接通,不是孟君良本人而是他的秘书,在得知是孟如晦的电话之后,秘书毕恭毕敬的说道:“总理,书记下乡去了。配合完调查就走了。”

孟如晦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挂断了电话,又抄起组织部的电话缓缓说道:“孟君良和胡庆臣的党内处分暂缓,交上来我看一下。”胡庆臣就是和孟君良履历相近的另外一位。

作为同样一步一步爬升上来的孟如晦不相信,这种凭借着口碑提起来的官员会腐败堕落的如此之快。另外,他更不相信,在被调查之后仍然心系农村建设的官员,会是在作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处理完这一切的孟如晦又调来了魏熙的简历,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秘书的简历,而上一次有这个待遇的,还是庞涓。(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将几页纸看完,孟如晦揉揉太阳穴斜靠在大大的椅子里。

魏熙的简历看起来简单的宛若白纸。北京人,军旅世家。从小在大院生长,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考取军校,凭着自己的成绩考上了外省的一所211的文科院校,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参加国考,考入了国务院,一路上来波澜不惊水到渠成,怎么看,都是一副凭借自己努力,不靠家室的励志青年形象。

可孟如晦并不想看这些,他更关心的是魏熙如何在千舟竞渡般的选拔中笑到了最后。他身边不是不可能有凤凰男,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现在看起来就不那么干净的魏熙。孟如晦在军旅世家上用红笔重重的打上了一个标记,拨通一个传真号码发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份更详细的资料传了回来。从魏熙的爷爷开始,每一个人的履历都铺散开来,密密匝匝的摞了满满一桌子。孟如晦谨慎的将屋门反锁,同时拨通魏熙的电话告知他要暂时休息一会,不要让别人打扰。做完这一切的孟如晦带上眼镜,一页一页详细的翻看起来。

资料来自于保密度最高的情报机构,也就是贺长庆任职的地方。他们搜集的资料纷繁芜杂,但能送上来的,都是经过详细确认,准确度近乎百分百。孟如晦在这一桌子纸张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份工作以前可以交给庞涓来做,而现在,他只能事必躬亲。

将所有的资料看完,孟如晦挑出几张重新端详起来。这几张纸上只记着一个人名,魏熙的大伯,魏舞阳。从参军开始,这个男子的简历就如同被鲜血浸泡过一样,每一次提升都是实打实的赫赫战功。从共和国的西北边疆到西南林地,这个名字霸气的男子用同样霸气的摧枯拉朽之势维护着共和国的每一处边境线。现在在东北某山地师任职的他算得上是军中的少壮派,无论人脉战功,都让别人高山仰止。

这份简历在孟如晦的脑海里和其他的几个人重叠了起来,西北的陈锦虎,西南的白苍,以及东北的葛婴。魏舞阳奇迹般的在这几个人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都走过一个过场。陈锦虎的立场暂时不敢确定,可后几位都是军中激进派的核心人物。同这些人的战友情谊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某些立场,孟如晦不敢确认。(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更严重的一点是,魏舞阳在白苍那支队伍最后一战之前,被一纸调令拎回了京城,又在不长时间之后扔到了东北。时间上的巧合还是某些势力努力后的必然?这也让孟如晦无法确认。这些萌芽于共和国建国前的军旅世家,同某些门阀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私下交易,而这次调动,是否又是一次交易?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孟如晦觉得有些头大,庞涓离去的恶果慢慢显现出来。哪怕是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庞涓也会时不时的打过电话来,而他也会借着机会将最近有些混乱的事情摆出来分析,头脑风暴这种东西说出来玄之又玄,可真的做出来,其实也很简单,聪明人总会有办法激发另外一个聪明人的头脑。

他犹豫着想到了他身后的那个老人,那是他身边唯一的助力。见识过共和国从嫩芽长成参天大树继而被藤萝爬满的老人,对这些事情恐怕会有着异常清醒的认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国家来讲,一个清醒的老者往往比宝贝还要宝贝。

最终,孟如晦仍然拨通了老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老者听起来底气十足,在听完孟如晦的倾诉之后,老者爽朗的大笑起来:“小孟啊,你这是舍本逐末啊。看这些什么履历啊,什么人脉啊是组织部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只需要看清楚,谁在这件事情上获得了最大的利益,而又是谁不想让对方获得这份利益。但是你的工作也没白忙活,我会叫人注意这个叫魏舞阳的家伙,他有点奇怪,也有点意思。”

孟如晦恍然大悟,老人的话不多,但每个字都让他有醍醐灌顶之感。他所策动的整件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将某些门阀势力暴露于外的触角拔掉。而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会有人获得利益,这些人里有他的门徒拥趸,自然也会有军方暗中支持的青年才俊,甚至还会有对这次行动有着超常敏感的政治投机者。能用如此瞒天过海的办法获得利益的,十有八九是后两类人,而最后一类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军方激进派一直以正义的力量自居,不大可能做出如此下作的行径。

虽然这并不能推论出魏舞阳的目的,可却让这位魏熙的大伯有着绝对的理由点出时局中某些不和谐的声音。无论军方还是门阀,都不可能看着某些政治投机者无端做大,这些人有奶就是娘的个性,让所有人都不可能信任,而有些迫不得已的合作,也仅仅是利益关系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孟君良的几名副手接二连三的被调查,继而被撤职,政治投机这东西,玩好了一步青天,玩不好自然是万劫不复。而关于皮卡车和冰箱的解释也在第二天放在了孟如晦的桌子上。理由简单的让人感动:下乡的路上,市委所有的轿车都对山区的环境极难适应,在曲折的山路上,这些贵族车甚至不如摩托来的痛快。这辆皮卡车第一有着极强的越野性能,另外,还有足够的承载力,可以将市委组织捐赠的物资送进山区。都以为浙江是中国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片土地上也有着温饱难以自足的偏远山区。至于那个冰箱,则是某家家电企业捐赠给山区的礼物,由于当天孟君良安排了下乡的计划,对方直接将冰箱送到了他所住的小区门口,而照片中所谓的搬下冰箱,其实是正在装车的照片。

几天之后,孟如晦出现在浙江某山区,身侧的陪同人员就是仍然一身灰色西服的孟君良。孟如晦握着这个差点被冤枉男子的双手轻声说道:“君良啊,吃苦了啊。”

仍不像市委书记的汉子握着总理的双手,微笑着一言不发,面容憨厚……

第一百六十六章 依旧温暖

几经波折之后,卜一卦终于回到了复旦。站在红砖砌成的古旧校门前,内里的伟人像在绿树成荫中显得和蔼慈祥,经过了十几天却仿佛苦了一个世纪的卜一卦眼圈微红。

离校出门的这段日子里,卜一卦经过了悲喜,目睹了衰败,也经历了生死。时间不久,但却将他从小到大的人生染上了厚重的血色。赵玉玺和庞涓的离去让他彻底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无论你人前显贵还是声名狼藉,每条生命的承载力其实并无区别,谁都没有存档再来的能力。

回到宿舍,邓萃和刘仁勇的床上空着,只有蒋晓坤斜倚在被子上,手中捧着新买的平板电脑。看到卜一卦,他兴奋的扔掉手中的玩意跳下床,实实在在的给了卜一卦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嘴里念叨着:“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卜一卦离开时走的匆忙,只是张偲锋买票的时候顺路告诉了宿舍里的几个哥们。理由编的简单,出门旅游。可蒋晓坤经历过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自然不会相信这个听起来就不那么靠谱的理由是真的。

结结实实的拥抱让卜一卦感受到自己真的回到了校园,看着自己仍然整洁干净的床铺,他眼露疑惑。蒋晓坤顺着卜一卦的眼神看过去,哦了一声之后说道:“邓萃帮你收拾的,这几天可能会有内务考评,他说你万一因为这个破事扣了分会感觉很恶心,就帮你拾掇了一下,别说,这小子叠被子那真是好手,你看看这边边角角的,啧啧,贤妻良母。”

卜一卦嘴角挑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校园就是这样,总有些人在你身边帮衬着你,却找不到动机,如果真的要找出一个理由,大概只是那简单的两个字,同学。有人说,这世界上有三件事最能让两个男人的关系贴近:嫖过娼,扛过枪,同过窗。比起前两个会有体液交流的事情来,同窗两个字单纯而有力。

忽然想起什么的卜一卦忽然眉头一皱,将宿舍门反锁上。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的蒋晓坤调笑道:“怎么着,刚回来就有兴致?你选错人了哈,刘仁勇那个胖子才喜欢这个调调。”

卜一卦没接茬,自顾自的说道:“晓坤,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孙膑的?”

“嗯!”蒋晓坤点点头:“孙叔经常去我家坐坐,和我爸关系不错。就是每次他走了之后,我家老爷子都会长吁短叹的,好像有些话没说透。对了,有一次老爷子喝多了,回来哭着说过,说他对不起孙叔,说他自己不够朋友。”

卜一卦点点头,在回来路上,何处长详细的说明了蒋晓坤以及他父亲在山西这件事情上的敏感。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舍友有多么低调。用何处长的话来说,在蒋长青没出事之前,蒋晓坤这三个字就大概值三十个亿,虽然现在亓家已经将蒋长青的权限剥夺,可何处长仍然相信,凭借这十几年的积累,蒋家的财富也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只是现在被国家盯住,能动用多少,是个未知数。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疯狂的砸门声。刘仁勇猥琐的声音大喊着:“蒋晓坤,你小子撸管子还锁门,是不是个爷们!”

蒋晓坤瞬间涨红了脸,这个从北京出来的爷们在西北历练了多年却仍然缺少黄土汉子的豪爽。他一把拉开门飞踹出去,嘴里喊着:“刘仁勇,你亲大爷!”

刘仁勇以一个胖子不该有的敏捷躲开飞出来的大脚,一个侧身钻进屋里,刚想把书包扔到桌子上,忽然如同见到鬼一样瞪大了眼睛张开大嘴嚎道:“卜一卦?!”

卜一卦咧嘴笑着一拳砸在胖子的肩膀上。刘仁勇包都来不及放,抖着一身的肥肉实实在在的把卜一卦搂在怀里,汗津津的大手不停拍在卜一卦后背上,嘴里喃喃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胖子的激动让卜一卦觉得哪里不对,可扑面而来的热气和热情让他转眼间就把这个疑问埋在了肚子里。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喊叫:“死胖子,你要勒死我还是要热死我!你这个肚子!肚子!”

挣扎出恶人怀抱的卜一卦气喘吁吁,仿佛刚刚被强暴过一般说道:“你小子该减肥了!这肚子,顶死我了!”说完面带邪恶的看向胖子的小腹以下,跟上一句:“多久没见过了?”

刘仁勇瞬间读懂了卜一卦的不怀好意,脸皮同样厚的胖子叉着腰说道:“爷每天早晨都能见着,你信不信?擎天柱你懂不懂?别看爷胖,该壮的地方也壮!”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同时哈哈大笑,连大言不惭的刘仁勇都不例外。笑过之后,卜一卦问道:“邓萃呢?我得感谢感谢我这大恩人啊!”

刘仁勇翻了个白眼说道:“他?见色忘义的玩意。这几天同一个俄语系的姑娘打的火热。那姑娘也有点意思,据说是个中俄混血,说为了毕业方便选了个俄语系。这倒好,平时十节课有八节不用去,整天和邓萃混在一起上课。据邓萃说,他们只是单纯的友谊。狗屁啊!单纯的友谊半夜三更钻小树林子啊!”

听完刘仁勇的吐槽,蒋晓坤插嘴道:“就是就是,半夜不在宿舍住,说回家睡。可老太太半夜打过来电话找他,我们还得给瞒着。可第二天回来你猜这货说什么?这货告诉我们,我妈刚挂断电话我就到家了,你们别瞎猜!瞎猜个脑袋!我猜那妹子交了一血了,你信不信?”

这两张损嘴说起这类的事情来没有个三天三夜肯定说不完,可一件事实已经坐定了,邓萃在他不在的这几天找到了女朋友,还是个洋妞!卜一卦撇撇嘴说道:“那就不等这个家伙了,走,咱哥几个吃饭去。”

“卜一卦,你这事办的就不对了。”刘仁勇脚步不动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那个叫花夏的小姑娘可是一天一个电话,听声音是挺着急。我们给你编了个学校集训的借口,这几天眼瞅着编不下去了。你这回来了,不说给这姑娘打个电话?”

卜一卦先是一愣,后犹豫着摇摇头。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愈发对他和花夏的感情恐慌起来。花夏同洛神不同,她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也没有足够的支撑力,在同他的交往中,花夏宛如无根的花朵,总有被风雨淹没的可能。如果两个人继续交往下去,除了风险,他找不到花夏可能获得幸福的任何可能。

卜一卦用力摇摇头说道:“今天不提花夏,走,不醉不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宁静

当天晚上三个人喝的昏天黑地。从家里出来就一直被压力包围着的卜一卦最先醉倒,紧接着是蒋晓坤,最后倒下的是刘仁勇。邓萃在把自己的洋妹子送回宿舍之后,也赶到了事发现场。迎接他的是已经吐的连苦胆都不知道在哪的仨人和一张长长的账单。面露苦色的他打开钱包,把所有的大钞交出去之后苦笑一下,无奈的拨通了车水马龙的电话。

在卜一卦离开之后,这哥俩本来想着出去寻找,可意外的是葛婴竟然否决了他们的提议。不明就里的哥俩只能完全的投入角色,在复旦伪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这十几天,连他俩都慢慢融入自己的新身份,开始为了期末的考试担心起来。

接到邓萃的电话,俩人才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回到复旦,并且已经成功喝大。等到两人飞奔到这家离学校并不远的小酒馆,酒店的老板和邓萃正坐在门口抽烟,屋内三条尸体状的人影横躺在拼在一起的板凳上,除了偶尔腹部的起伏,其他根本无法证明他们还活着。车水连忙贴上前去问道:“这是咋了?多大仇喝成这样?”

酒馆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东北口音的他抬头应道:“谁知道这是咋喝的。仨人喝了我这两箱半的啤酒。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搁上海本地人,这么老多够喝大半个月的!”

几个人连忙掺起酒后无德的三人向学校挪去,临走之前,邓萃讪笑着问老板要来了这顿饭的菜单。车水问道:“啥意思?”

“回去让这几个孙子给我报销!”邓萃咬牙切齿的说道。谈恋爱在大学本来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尤其对好面子的男生来讲。邓萃现在钱包里的每一分钱都有着别人想象不到的用处。在这种年纪谈恋爱虽然不会被家里反对,可也总不能拿在明面上来说,从生活费中省出钱来泡妹子,不经历过肯定不知道有多艰难。

第二天天没亮,卜一卦就揉着额角从床上爬了起来。宿醉后的头疼让他有些难受,看着自己已经脱得只剩下内裤,他苦笑着摇摇头。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邓萃进屋,再之后就毫无印象了,看起来能挪到宿舍完全是这个学长般男子的功劳。他抬起头看了看邓萃的床铺,对着睡姿丑陋的舍长面露感激。

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卜一卦走出门爬上宿舍楼的最高处。上海的清晨像极了刚刚出嫁的小媳妇,扭捏间已经有了成熟妇人的丰韵,却仍然带着姑娘不经意间透出的青涩。徐徐展开的晨曦给这个城市抹上了暖暖的橘黄色,让整个城市变得精神起来。卜一卦站在楼顶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脚下正在慢慢清醒过来的城市,眼神从混沌中变得清澈起来。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仍然带着酒味的气息让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远处依稀可以看到的黄浦江,昨夜舒缓过压力的卜一卦轻轻说道:“娘啊,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

……

张偲锋回到上海时,除了张虚谷之外,身边还多了一个叫元稹的老头。在得知那个算起来是恩人的老头亲生的孙子在上海之后,元稹死皮赖脸的跟着张偲锋一起跑了过来。洛栖梧则分道扬镳回了西湖,洛林虽然时日无多,可凭着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内部势力,他对洛水宅子的控制力依然不是别人可以比拟。在洛奇没有回到洛水之前,洛林需要同时间赛跑,越快将洛家老人们的印记抹去,就越快让洛家重新充满活力。

一路上的风平浪静让张虚谷有些意外。从洛林接手洛家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的打算。表面上,洛家还算和平的改旗易帜,可私底下早已暗流汹涌。某些依附在洛家大树上的小家族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心底总有着自己的打算。洛奇失踪的无声无息,顺带带走了洛家最有实力的武装力量,这一切让洛家的过度显得顺风顺水。可洛林和张虚谷知道,这一切迟早会在洛奇出现之后出现大变故,潜藏起来的小丑们最擅长的事情都是审时度势,这是他们的天赋和特色。

想到这里,躺在酒店大床上的张虚谷盯着窗外慢慢变亮的天色腹诽起来。洛林本有摧枯拉朽的力量,索性在洛奇没回来之前解散掉洛家现在所有的力量,将资金转移到西湖洛家,这是张虚谷和元稹的提议。可没想到,提出反对的竟然是洛栖梧。理由很简单,洛水洛家代表了洛家多少年的传承,西湖边上的宅子可以倒,但洛水的绝对不行。这正如战场中的将旗,早就不是其表面上的那点意义,更是一种图腾一种传承。

妇人之仁!张虚谷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他和元稹一样,都是江湖出身,说白了就是草莽出身,没什么家族荣誉感。在他们看来,这些大家族在积累至今,早就被名声所累。所有在这面大旗下生活的他们早就丧失了人类最原始的乐趣,负累超过享乐。这些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大家族继承人其实远没有别人眼中的舒适写意。

张偲锋在爷爷旁边的床上也早就醒了过来。他回到上海已经两天,可却在两位老人的要求下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蹲了起来。每天透过窗子,他都能依稀看到校园中晨读的学子,忙碌的师长和晚归的情侣,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怅然若失的叹气,他有个预感,这次回到复旦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太多莘莘学子梦想的象牙塔。而他的预感,很少出错。

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张偲锋跳下床扭开房门,门外的元稹穿着一身功夫服,雪白的绸缎上衣配上黑绸缎的裤子,脚踩着一双老北京的布鞋,加上手里拎着两只大大的塑料袋冒出腾腾热气的小包子,整个一个养尊处优老爷子的样子。

元稹捏起一个包子塞到嘴里说道:“隔壁的小笼包做的不错,你俩也起来尝尝。”

张偲锋接过袋子将老人让进屋里,也夹出一个包子塞到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这家包子铺在复旦学子中口耳相传,张偲锋也去光顾过,今天吃到熟悉的味道,让他感觉到一种回家的感觉。母校其实就是这样,太多学子把他当成自己第二个家,在离开后,会想念。

“学校门口有些人看起来不大对。”元稹咽下嘴里的包子又挤出一句:“装的挺像的,可是眼神不大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有个计划

元稹擦去嘴边的油花又捏出一个包子,不顾形象的大嚼一顿又接着说道:“妆容打扮都像极了路人甲乙丙丁,可眼神藏不住。一个个看人的时候就像鹰隼一样,锐利里偷着股子阴沉。没见过这帮家伙的可能猜不出来,可在我眼里看着,这帮孩子就和没化妆一样,骨子里透出的都是那帮子鹰犬的模样。一辈不如一辈……”

张虚谷自然知道元稹说的一辈不如一辈是什么意思。元稹经过的那个年月到现在,算起来共和国的安保工作已经换了三四批人,可除了最开始的那批人能把老人*到台湾,后来这几批人也不知是放松了警惕,还是就对这种老人家丧失了兴趣,几乎没人能对老人产生什么影响。虽然嘴上山呼海啸对着通缉榜单上大做文章,可私底下,没人去拼这个命。更直白点说,抓元稹就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谁去干?

走到窗口,元稹指着楼底下几个摊位说道:“看见没?就那个擦鞋的,还有边上那个卖煎饼果子的。从这个角度看不清,到了眼前,这两位就和脸上刻着字一样清楚。那边那几个修马路的就专业的多了,知道自己表情演不好,一个大眼罩子扣在脸上了,可这有啥用?身上的肌肉组成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体力工人,假,都太假。(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顺着元稹的手指看去,张偲锋依稀可以看到被指出的那几个人影。在老人的指点下,他发现几个人的站位看似普通其实暗藏玄机。擦鞋工在校门左侧,煎饼果子商在校门右侧,两人的视线交叉,几乎覆盖了校门口所有位置。而几个修路工人则站位分散的将整个校外覆盖了起来,如此布局,一旦出现什么异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第一时间抵达现场。

“看得出来是哪的人么?”张虚谷也凑到窗户前面问道。

元稹摇摇头:“这些家伙在我看都一样。八三啊,国安啊之类的,我都打过交道。实话实说,没看出什么区别。一个个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觉得我们就是活该犯在他们手里,最好束手就擒不然就地正法的样子。就不想想,凭他们几块料,拿什么拿下我?”说到这些事老爷子的话匣子就关不上,多年来被这些部门压的喘不过气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听他吐槽的对象,不会浪费一点机会。

张虚谷苦笑着摇摇头,这一路上他对这个老哥哥算是有了些了解。虽然一副狂浪不羁的样子,可骨子里对家国大事一直有着超乎想象的尊重。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吐槽国安以及所有的安全部门,一部分是源于被冤枉的郁闷,而更大一部分是打不能还手的委屈。他点了点站成几个点的修路工人说道:“这几位好像刻意在躲着门口的两位啊。”

张虚谷说完,元稹也发现了一些异常。几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仿佛刻意回避着门口两位的视线,时不时还会有些不容易被发现的躲藏的举动。元稹皱着眉头说道:“就这么几个人还分两拨?很奇怪啊。”

张偲锋则一言不发的用心接收着爷爷和元老头不经意间传授给他的所有信息。他不喜欢思考,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擅长思考,身边一直有用头脑解决问题的卜一卦和曲文,他自然要将自己擅长用武力摆平事端的优点发扬光大。可随着这次同卜一卦分开,他发现,日后的路上可能他和卜一卦的目的同一,但却会经常分头行动,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学会独立思考,正因为如此,张偲锋才像海绵一样不停的吸收着身边所有可能被榨取的养分。

“现在怎么办?”元稹问道。

张虚谷摇摇头说道:“不变应万变吧。这些人看起来不是为了我们来的,那么在复旦能让人动用这么大阵仗的,十有八九是卜一卦那个惹事精。我们现在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看看再说。”

“爷爷……”一直一言不发的张偲锋犹豫着说道:“我……我想回学校看看。”

张虚谷心底暗叹一声。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心思?从到了上海,这个孩子眼神中对学校的渴望就让他尽收眼底,可他毫无办法。这个地方太过敏感,大概可以称得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敢冒然让自己的孙子去冒险。正在他打算拒绝的时候,元稹却拽了拽他的衣袖,知道这位老哥哥有话要说的张虚谷连忙打住了话头。

“偲锋,你知道你回学校会有什么后果么?”元稹走到床边坐定问道。

张偲锋摇摇头目光迷茫的说道:“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几天不让我回学校的原因是什么。”

“嗯,那我来说吧。”看着一旁不打算开口的张虚谷,元稹无奈的说道:“首先,洛水那边除了你洛爷爷的自己人,其他人哪怕是中立派,恐怕都不会知道我们离开的消息。这点你明白么?”

张偲锋继续摇头,他本以为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没有特别去观察他们离开时,天其实还不大亮,而给他们送行的,也只有洛林和身边的几个年轻人。

“真是木头啊……”元稹哀叹一声一点点解释道:“洛老头现在的优势是时间,在另外一个姓洛的老头没有回到洛水之前,他在那间屋子里有足够的掌控力。可仍然有一个问题,洛林身边并没有绝对强大的武力。陈庆来那些人看起来像模像样,可在我们这个级别的人眼里,只是胡闹的孩子而已,这些你能听懂是吧?”

张偲锋点点头,所有和武力有关的事情这个家伙基本都是无师自通。在看到陈庆来的时候,他就给那些人做过一个实力评估,得出的结果是,能打过,但是很辛苦。知道自己爷爷实力的他自然对元稹的这个推论十分赞同,毕竟,元稹是比张虚谷还要老的江湖第一。

“这就够了,如果你是敌人,知道洛林身边没有绝对强大的武力,你会怎么办?”元稹终于说出了问题的实质。

张偲锋豁然清醒,他下意识的说道:“强攻?”

元稹和张虚谷同时点点头,但眼神中没有丝毫赞赏,张偲锋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不开窍的脑袋让两个人都头疼不已。

“可是爷爷……我还是想回去,我有个计划,你们听一听?”

第一百六十九章 鸵鸟

张偲锋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不仅是被发现的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便衣,还有绝大多数的路人和同学。

不得不说,张偲锋现在的打扮委实有些惊人。体型本就比正常人大上一号的他在上海这个男人们普遍袖珍的城市里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此时,他带着一顶牛仔帽,身上一身破旧的牛仔装,在不经意的角落里还留着恐怖的暗红色。这身打扮一出场就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毫不在意众人目光的张偲锋路过几名修路工人的时候,冷冷的侧目瞪了一眼,从鼻孔中挤出一声冷哼。紧接着走到煎饼果子的摊前缓缓的说出一句:“加五个鸡蛋,糊了不要。”没等面露难色的摊主说话,他又转到擦鞋匠面前伸出有些破旧的旅游鞋说道:“擦干净,然后上一遍油,谢谢。”

鞋匠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张偲锋大马金刀的姿势和差点戳在脸上的大鞋冷冷一笑。将手中的样子货般的工具收拾一下之后,找出一只毛刷子轻轻的在面前客人的鞋子上掸了起来。同时不忘记压低声音吐出一句:“何处长收了个好徒弟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张偲锋听见。

张偲锋微微皱眉,也压低声音说道:“别给我找后台,我认识何处长,可却不是什么别人的徒弟。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又从鞋箱里抽出一管没开口的鞋油说道:”哥们,太不敬业了,这鞋油都不舍得拧开?回去要报账?”

“喜欢你就拿走,不用在意这点国家财产的损失,我们赔得起。”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鞋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自己回来的?”手底下不停的鞋匠又问出一句。

张偲锋摇摇头:“不知道,你们说几个人就几个人。对了,还没问,您是哪儿的?归上海管还是归京城?”

“我们凭良心。”俩人正说话间,张偲锋没有注意到身后卖煎饼果子的老板已经走了过来,手里举着已经包成棉被的煎饼果子接上这句话。将手中的战斗成果展开在张偲锋面前,老板意思很明显,五个鸡蛋,没糊,给钱。

张偲锋苦笑着打开这已经一口咬不透的煎饼果子恶狠狠的撕上一口,嘴里味蕾上绽开的满足感瞬间冲击到了他的神经。眼睛瞪得溜圆的他深吸饿了一口气说道:“面酱的香气,哥们,行家啊!”

老板嘴角微微上挑说道:“每天下班卖上五十个,无他,唯手熟尔。”说话间没理会张偲锋刻意的打岔,拇指食指互相捻动做出一个要钱的姿势。

张偲锋右手捏着煎饼果子,左手从怀里抽出一张大钞递了过去,嘴里却轻声说道:“上面有电话,打通了自然知道是谁。[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你们在这的目的我看明白了,别人恐怕也看得清楚,早些离开吧,省的出变故。”

这些话从张偲锋嘴里说出来颇有些不和谐,连他自己对这句话的顺当程度都有些震惊。这种听起来就带着看穿别人把戏快感的言语他从来没尝试过,今天却觉得如此合理应景。我其实也不笨嘛,张偲锋有些骄傲。

“变故?”鞋匠嘴角一直挂着的冷冷笑容更甚:“我真想看看谁能让我们有什么变故!就马路上那几块料?要不是他们还有点作用,早就被干掉了。地震把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都吓出来了,可他们哪知道,打草惊蛇其实是为了一网打尽?”

张偲锋听完这些话瞬间被打回原形,满脑袋冒着圈圈的他本以为自己眨眼间就从吕布跳成了姜维,不仅能征善战还能运筹帷幄。可鞋匠这几句话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楚,但意思却有些理解不了。

还是煎饼老板打断了他的尴尬。微皱眉头的中年人看着鞋匠说道:“今天说的有点多了。”微带责怪的言语让两个人的级别差距彰显无遗。鞋匠有些年轻稚嫩的脸孔沉了下来,用力的扫着眼前的一双大鞋,再不言语。

街上人来人往,除了在张偲锋刚出现的时候人群有些骚动,慢慢的,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的包容力便彰显了出来。行人恢复了正常的匆匆步履,商人继续大声卖力的吆喝,连树上的飞鸟鸣虫都不甘寂寞的继续伴奏起来。

不远处的酒店中,张虚谷紧张的将手掌捏得咔咔作响,身边的元稹也一脸的紧张看着不远处坐在擦鞋匠身边的那个壮硕的背影。

“元老哥,你说我这么做是对是错?”张虚谷丝毫不掩饰心里的紧张问道。

“老张,咱都这个岁数,早就不该冲在最前面了。”元稹毫不犹豫的说道:“可说着简单,我要是有这么大个孙子,我也舍不得放出遭罪。不过话说回来,咱当年闯江湖的时候,锋刀剑雨的不比现在来得少。结果呢?能抗住的都成了一方枭雄。别人不知道,可就咱两位,江湖上给这点面子,不就是因为咱俩比别人想得多些死的晚点?偲锋这孩子是颗好苗子,这毋庸置喙,可苗子好就更不能用笼子装着,外面的天大地大,只能看着眼前这一斗小米的,这辈子也就只是个玩物。”

张虚谷点点头。元稹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可元稹有句话说的也对,他是舍不得偲锋遭罪。这里面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偲锋是他孙子,更因为他那个失踪多年的儿子,让他他心里有愧。可大孙子之前劝说他们的言语仿佛犹在耳边。

几十分钟前,张偲锋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让两个老人意外的是,这个计划近乎完美,如果说真的有问题,那么就是张偲锋将自己以身化饵钓大鱼的做法让张虚谷狠不下心。

计划很简单,张偲锋今天回到学校,要以吸引到所有暗处目光的方法大张旗鼓的走进校园去。进到复旦,他会找到所有苍鹰社的社员,以他要休学为借口组织一次大型的武术演出。演出当场,张偲锋会当众提出休学的请求,理由是参军当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凭借着这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即会吸引到关注者的注意力,又会让他们暗处观察的人们互相猜忌。在这个当口上,一直是卜一卦忠实盟友的他选择参军,究竟什么图谋?这个不大的裂缝会像一颗种子,在某一天破土而出,摧枯拉朽。

而这件事情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对方会不会一口吞掉诱饵。参军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可层层审批逐级把关的要求让这里有了太多可以动手脚的可能,如果真的被送到敌人嘴里,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张偲锋的固执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他轻轻的向张虚谷说出一句话:“爷爷,我今年十八岁了,总不能像个鸵鸟一样永远把头埋在沙子里,对么?”

第一百七十章 老旧的棋盘格

京城一家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个老人正站在树下的鸟笼子前面逗弄着里面不安静的两只黄鸟,时不时撒上几粒粟米。一旁的矮脚凳子上蹲坐着一个少年,半本残破的书在他手里安静的躺着,偶尔发出一声翻动的轻响。

老人将手里最后几粒筹码扔出去,在鸟笼子前面换来几声清脆的灰喜鹊的叫声,心满意足的走到一旁的躺椅上斜斜靠坐上去。手边不远处一杯清茶悠悠的泛着茶香,老人抿了一口轻轻的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生活。”

少年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本轻轻合上,小心的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接了一句:“c‘est_la_vie。”

老人轻轻一笑说道:“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每件事简简单单的,到了你们嘴里就非要整出点人生的含义。法国人说这句话的味道和中国人不一样,那帮疲沓性子的家伙我以前接触过,和咱生活的模式不一样,这句话一半是自嘲另外一半是抱怨,可在中国人嘴里,这就是对身边这已经破烂了的世界和生活接受的自欺欺人。”

虽然不赞同老人的观点,可少年仍然礼貌的微笑,并给老人的杯子又续上了七分茶。老人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少年继续说道:“你肯定不赞同我刚才说的,说实话,我年轻时候也听过这样的话,当时和你一样不屑,不过我有一点不如你,我不满意直接就说了,这个年龄有你这样的城府,不容易。(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话语总会有点别扭,可少年仍然面不改色的微微一笑接口道:“习惯了,改不过来。小时候在饭桌上比父亲早伸了一次手,掌心红肿了十几天,别说用筷子,勺都握不稳,就更别提写作业了。可现在想想,没有父亲当时的严苛,我大概也会像某些同龄的孩子一样散漫任性。您说的对,这确实不大容易。”

老人点点头说道:“总听你提起你父亲,找时间一定要见见面。能让你崇拜成这样的男人肯定不是凡人。”示意少年将半本残卷递给他之后,老人翻开扉页有些愣神,上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弟子:彭郁敬赠。”

那也是个彬彬有礼的孩子啊,老人心中回想着站起身用书的一角敲了敲挂在树下的鸟笼子说道:“这玩意叫黄鸟,听起来挺接地气,还带着三分文雅,可说白了,就是两只好看点的麻雀。可就算麻雀,我这两只也是麻雀中的上品。纹路清晰羽毛整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高级货。你再看平时见着的那些,除了炸成一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可您这两只少了自由。”少年少见的反驳了一句,但又忽然改口道:“不过他们也不一定需要自由,想活的快乐点简单点,不付出点代价确实很难啊。”

“我就觉得你身子里住了个老头子,好像比我还要老。”老人摇摇头说道:“每次都这么滴水不漏,你不累?”

少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可能真的是习惯了。”

老人轻轻叹气,对着鸟笼子嘬着嘴吹出几个哨音,笼子里的两只鸟听到这个声音欢快的上蹦下跳,嘴里山雀和油葫芦的叫声来回切换着。老人轻轻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这鸟啊,其实没咱们看的简单。当时被送来的时候,这两个小东西还不算太大,可嘴里这三大叫口就已经熟了八九分。这能说明什么?第一个,这两个玩意在小的时候就算有心的,本事这东西,学到手里就是自己的,虽说爹妈基因不错,可不用心学,也是个哑物。第二个,给我送这东西的人是有心的,我在这屋子里颐养天年这么久,还有人惦记着我。”

少年继续微笑着不说话,可眼神中的敬重不见丝毫伪善。

“让别人记着不一定是件好事。”老人仿佛有点累了般又坐回到藤椅上,来回轻轻晃动着让自己变得舒服一点:“尤其是这个城市。你们年轻人叫它什么来着?”

“帝都。”少年人惜字如金。

“对对对,就是这两个字。听起来带着扑面而来的金碧辉煌。可你们肯定不知道,这金碧辉煌下面埋着多少尸骨。当年拆那几座城门楼子的时候,青色的长条石下搬开,下面埋着的都是累累白骨。这大紫禁城,其实就是个被坟包绕着的黄泉地啊。”老人端起杯子轻轻啜饮一口继续说道:“你说,在这表面富丽堂皇其实鬼气森森的地方被人惦记了,什么心情?”

“唐老,您开玩笑了。”少年人第一次带出老者的姓氏,语气中的尊重愈发明显:“大家都是担心您的身体,毕竟您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也是立国柱石,没人敢对您不尊重。”

“狗屁!”老人本来平和的态度在听到开国元勋四个字的时候变成勃然大怒:“我这个岁数的老家伙多了!开国元勋,立国柱石,说的好听,可你说说,这些家伙有多少变成了国贼?当年拉着大旗为的是什么?为自己的儿孙谋个天下?这和农民起义有什么分别?是不是还要大家论资排辈看看谁的儿孙该坐个天下?不满意了,是不是还要玩个陈桥兵变?我老是老了,可眼不瞎耳不聋,可那些家伙呢?一天天盯着我屁股下面的位子和手里这点权势,这点破事都晃瞎了他们的眼了!要我说,这都是猪油吃多了迷了心了!”

没想到老人变得如此激动,少年连忙续上茶水,由于情绪有些波动,本来茶满七分的铁律手一抖就变成了几乎满杯,顾及不上这些的少年站起身来走到老者身旁说道:“唐老,保重。您可不能急,要不然不就遂了他们的愿?”

情绪微微平复了一些的唐老接过茶杯瞟了一眼,带着几分复杂笑意的看着少年说道:“曲文,你有点急了。”

被点穿名字的少年仍然不温不火的微笑着,等着老人的下句话,同时从桌上抓起茶壶站在老人身边,准备再次把茶杯填满。

“这次不会又茶满逐客了吧?这可是我家呦。”老人调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家伙不错,我有点喜欢你了。说吧,国安怎么就派了你这么个愣头青来照顾我?”

曲文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老旧纸张徐徐展开,一张某几个位置上标记着棋子的老旧棋盘出现在唐老面前。

“有个老人让我同您把这个残局下完,别的,没说什么。”曲文抬起头,满怀期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花开金甲赤帝快刀

唐老看着眼前铺开这局残谱愣愣出神。[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那些当年的记忆潮水般冲进他的脑海里,老物件往往都是这样,本身大概不值一文,可在走过那段年华的人眼里,这些东西远比金山银海来的贵重。

铺开的棋盘格里某些交叉点上用红色标注着浅浅的汉字,仔细观察可以分辨出上面写着一些棋子的名字,例如红象、黑士之类。可让人看不明白的是,红帅的楚河汉界对面竟然标注着红象,而黑象也蹲在黑将的河对岸将整个棋盘衬的奇葩至极。

唐老指着过了河的黑象说道:“要不然说就要多学习。你看,这个黑象是我的,之前的一步是我飞象过河一脚踩死了这边的守河卒,还自认为这是难得一遇的妙招,哈哈!”老人仿佛记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脸上的老褶子飞速绽开,张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这个呢?”曲文指着棋盘上某个角落里奇怪的写着黑炮红马四个字的交叉点。每个点都只有一个字,这才叫残局,哪怕不符合规则也仍然方便后人复盘,可这一个点上两个棋子该怎么办?摞在一起?

唐老笑得愈发开心:“我当时用的黑子,飞象过河之后就轮到对面了。可他刚跳马吃了我的炮,我就告诉他那我下一步可就用象踩你的车了,他哪能同意,忙不迭的就把马挪了回。正在犹豫的时候,外面阵地上的炮就响了,我是冲锋队他是通信兵,这棋自然就下不完了,最后这张棋盘估计是他在山洞里抽空画的,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心细,连这点小事都忘不了。”

曲文呵呵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盒象棋递给唐老说道:“唐老,来一盘?”

出乎意料的,唐老摇摇头说道:“不玩。”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老人继续说道:“能让那个老家伙拜托来的人,肯定是他认为输不了的。我俩两个臭棋篓子,能赢了他自然也能赢了我,这种自取其辱的事还是算了吧。不过这张棋盘格你可以留下,顺便告诉我,你究竟想要点什么?”

曲文先将手中的老旧棋盘递给唐老,又接过老人的杯子稳稳的加水,将杯子递还给老人的时候,曲文轻轻的说:“唐老,我要的东西太多太大,要不然,还是您告诉我能给我点什么?”

唐老眯着眼睛盯着站在一旁体型瘦削的曲文,仿佛又见到了十几年前某个也是如此安静的清晨,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也说过同样的言语。

“那个老头子都和你说过什么?”唐老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曲文微微一笑说道:“没说什么啊。就是说您喜欢黄鸟但不喜欢太笨的家伙,喜欢喝茶却口味偏轻,喜欢这张老藤椅,可是总舍不得躺太久。总而言之,您喜欢聪明淡定的家伙,还有些恋旧。”

“您看,我正好符合您的口味。”曲文自嘲的又跟上一句。

老人被最后一句话弄的哑然失笑,走到树边轻轻敲了敲笼子说道:“你们两个听到没有,你们不算太笨的家伙。”说完指了指已经被放在藤椅上的残破书卷说道:“你看到了吧,彭郁是我的学生。”

“嗯。”曲文应声道:“没来之前赵老就告诉过我了。说您是彭郁的老师,对了,彭郁的儿子和我是好朋友,算起来,我该叫他一声彭叔叔。”话虽这样说,可在说到彭郁两个字的时候,曲文语气里没有丝毫尊敬。

唐老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点破,只是继续说道:“那老赵就没告诉你,我手里的资源当时给过彭郁,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彭郁失踪了?”老人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看过武侠小说吧,传内力的最低要求是对方能抗住,万一出了问题,最低也是走火入魔。”

曲文点点头说道:“唐老,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如果不懂,赵老也不会指引着我来找您。我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想同您聊聊,您听听看?”

唐老微微颔首,指着一旁的矮凳示意曲文坐下说,而他自己则重重的躺倒在那把老旧的藤椅上,没有一丝怜惜的压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曲文看着老人的举动瞳孔微缩,但仍然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唐老,我知道您对现在太多的人和事不满意,在这个院子里养鸟品茶也是听了当年一位铁口神断的劝告。这是您的选择,我不会劝告也自然不会评论什么对错。可有一件事我想问您,当年将您手里捏着的这些东西交给您的老人,就是为了让您把这些陪着花鸟虫鱼带到棺材里?”

唐老面上的慈祥和微笑化作一脸冷意,轻轻嗤笑一声之后老人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把这些东西找个衣钵传人交出去?你没经过那段日子,当年彭郁比你人脉广门路多,也比你成熟的多,可结果怎么样?我手里这些东西在你们看来是关系到家国大业的生死簿,可在我看来,这却是甩不掉的催命符,谁敢接手我本应该乐不得的借势交出去,可我这个半截黄土埋脖子的老头又能活几天?这点罪,还是我替你们扛着吧。”

曲文轻笑,来之前他就听他嘴里的赵老说过这个老人的固执和坚持。一半是因为不放心,另外一半,是对彭郁这批孩子的愧疚。赵老说,老唐前半辈子没欠过谁,都是别人欠着他的,可这后半辈子仿佛命中注定要委屈着憋闷着。当年那个铁口神断对唐老的那句话是守小天地心自宽,可老唐哪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自认为找到彭郁做衣钵传人可以避开那如同谶言的铁口,可哪知道彭郁仿佛承了他的命运,没有太多动作就悄无声息的消失,这让老人近些年来一直仿佛背负着大大的灵棺,压得透不过气来。

“唐老,我来之前找到赵老。他让我去找之前给您断过命格的老爷子,我去了。”说到这曲文故意顿了一顿。

果然,这句话让唐老有些紧张,他急道:“这阵你还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说!”

“赵老说您脾气火爆,这么多年喂鸟喝茶都改不了,果不其然啊。”曲文先感叹了一句,看到唐老马上要爆发的态度连忙说道:“那位大师没在家。门口两个下棋的老人自称是他徒弟,告诉我大师留给我一张字条,我也给您带来了。”

接过字条,唐老先是确认了字体后才认真的看了上面的内容。看完后老人如释重负,揉烂了手中的字条轻轻一笑道:“他还真看得起我啊。”说完话头也不回的向屋内走去。

曲文仿佛早有准备的也站起身来跟在老人身后,走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抄起一旁的茶壶和茶杯,而那本残破的旧书被吹散在一旁,再也无人理会。

那张被揉碎了的字条静静躺在院子的一角里,被不大的风吹起在地上轻轻滚动。滚到了藤椅脚下,被老旧的木条挡住再无动静。而那本残破的书籍被风吹开,隐隐约约漏出彭郁两个字来,不规则展开的书页仿佛一张咧开的大嘴嘲笑着地上揉成一团的字条。字条自然有字条的尊严,只有它自己才知道,那个刚刚面色沉静的少年为了写出这几个字撕毁了多少它的同伴。可字条不懂的是,这几个字就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破长安花开金甲,斩白蛇赤帝快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展翅苍鹰

卜一卦见到张偲锋的时候委实是有些惊讶的。(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那个在他记忆里有些木讷只会傻笑的家伙此时眼里竟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卜一卦仍然异常欣喜,终于不用像带孩子一样带着他了,这是卜一卦的心声。

张偲锋仍然穿着进校门时候的那身牛仔劲装,只是帽子被摘下扔在一旁。两个人看起来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交流着,没看到之前一幕的大概会认为这是两个平静如水的男子。可几分钟之前,情形完全不是这样……

张偲锋突破了校园外的防线,大踏步的走进这个久违了的家里,他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欢愉的。每一片树叶都苍翠的彰显着生命的伟大,偶尔响起的鸟鸣刺激着他已经变得坚韧的神经。校门口的两位最后也没说是从哪里来,但却听了他的劝告离开了。临走之前,除了拿走了他付给煎饼果子老板的十五块还以擦鞋为名义又强行的要了另外的五块钱走。这让张偲锋慨叹:公务员也没想象的那么有钱,你看看这帮家伙看到钱时候眼睛里的红光……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位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公务员。而那句我们凭良心也是发自肺腑的,如果让别人去调查国安八三之类的情报机构,大概会惊喜的发现,这二位根本不是在册人员,他们究竟是谁?大概只有他们自己和某些人知道。[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一路轻松的晃悠进宿舍楼,舍管阿姨堆着褶子的慈祥老脸仍然安静平和,一台不大的电视机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沙哑的声响来,百无聊赖的老女人手中拎着苍蝇拍有一下没一下的挥舞着,仿佛只为让自己感觉到清净,却丝毫没有杀生的意图。

这简单的一切让张偲锋感觉到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可想到随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心里不由得一苦。从变得学会考虑事情开始,张偲锋觉得自己仿佛不仅开了智商,也开了情商,以前从未注意过的春花秋月都变得伤感起来。可他并不后悔,甚至有些欣喜于变得有些用处,再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人形兵器。这样挺好,张偲锋暗想。

见到卜一卦的刹那,两个人的眼圈都是红的,双方谁都没说过什么,可两个人都知道,上一次分手之后大概没有一个人的生活是波澜不惊的。卜一卦甚至由着自己经过的暗杀偷袭推导出张偲锋恐怕也会没什么好日子过,两个人重重的抱在一起,拳头不停的在对方的后背上拍击着发出砰砰的响声,而嘴里更是呢喃着同一句话:“兄弟,受苦了……”

两人分开后,有默契的同时转过身擦拭了一下眼角渗出的泪水。之前分离的时候大概知道对方可能面对什么,可真轮到了自己体验,才发现这是一场想象不到的生离死别,这种感情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根本无法体会。如果说人生是一本书,越靠前的几页越珍贵,虽然笔法稚嫩思路简单,但却将整个作品的大基调定得清清楚楚,而那时的朋友宛若赠序,别人的文字,却最懂你。

“我可能要办休学……”这次是张偲锋先开口。

“休学?”卜一卦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干嘛去?”

张偲锋犹豫了一下,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从联系苍鹰社到参军到最后的目的,每一件事都少见的思路清晰。这个计划从他从洛家离开开始就在他的脑海中谋划,这么久的时间思考,自然让整件事的流程如同锦衣玉食的苍白少女,很快的就丰腴了起来。

听完张偲锋的计划,卜一卦陷入了纠结。不得不说,张偲锋第一次的行动计划可以称得上完美,虽然在某些地方会有不受自己控制的可能,但总体上来说,整件事情的走向几乎都会掌控在他自己手里。可卜一卦有些害怕,大概是之前接触的军方力量都以冷冰冰的国家机器出现,让他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天生的抵触。他甚至觉得,张偲锋就不该同军方沾边。

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不用藏掖,卜一卦也将自己的担心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张偲锋摇摇头说道:“这些事我想过,最大的问题就是我真的参军之后会被分配到哪里。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安排其实没想象中那么重要。无论我在哪儿,你父亲的那些朋友都会刻意关照我,而另外一些人大概会对我采取打压的方法,这种制衡会让我变成一个微妙的存在,成为谁都不愿意打破的那个平衡。那么剩下的就简单的多,我能爬多高完全看中立派的立场,而我们的最终目的不也是这些人么?殊途同归而已。”

当殊途同归这四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卜一卦对张偲锋有些刮目相看。士别三日本以为只是个传说,可没想到裁缝的成熟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沉吟半晌刚想开口,张偲锋又说道:“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做个打手的角色吧?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多,如果我还是个累赘,你累我自然也不舒服,你说呢?”

卜一卦不是没考虑过他说的这些,他能信任的人不多,曲文、张偲锋自然是嫡系中的嫡系。如果就这么几个人手中仍然要拿出一个拖油瓶,确实会他觉得捉襟见肘,可他有些舍不得。在他眼中,张偲锋仍然是那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这一步走的太快,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看着卜一卦仍然不开口的样子,张偲锋摇摇头说道:“卜一卦,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之前的日子里有你有曲文,我不用做顶天立地的那个汉子。可现在呢?我们面对的难题比想象的要多的多,相信我吧,没问题的。”

说完话,张偲锋头也不回的走回自己宿舍,隔着两道房门依稀可以听到他在给燕秋玲打电话。那个女人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将整个苍鹰社搭理的井井有条,抛去为自己的前途谋划不谈,这个女人组织策划的能力仍然可见一斑。听到张偲锋要给自己办一场送别演出,燕秋玲敏锐的发现到这是自己出现在校内舞台上的绝好机会,几乎不假思索的承接了下来。

听着对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卜一卦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他重重的推开隔在两个人中间的两道门,对着张偲锋说道:“裁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保留我自己的意见!”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告别晚宴

卜一卦提的要求很简单,他要把这件事通知给彭郁。其实在张偲锋看来,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他唯一有着深刻印象的就是共和国的情报网络远比想象中来的缜密。何处长并不是什么特殊级别的领导,但仍然通过他手中的网络可以了解到太多别人觉得是秘密的事情,更何况更大而化之的国家网络?任何轻视情报部门的敌人都会为他们的骄傲付出代价,这句话张虚谷曾经在看着门口国安的车子的时候告诉过张偲锋,可只有事情发生了,才会有更深刻的领悟。

卜一卦自然知道,恐怕参军的第一天,张偲锋的档案就会出现在彭郁以及他掌握的那些势力手上,可他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已的意见。理由很简单,他需要通过这个动作向自己的父亲表示,张偲锋就是我的人,你要在最大限度上保护他。

几天后的表演震惊了复旦。这个以人文主义和经济学著称的象牙塔里其实早就有武术方面的氛围,毕竟,作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武术对大学这个年龄段的青年人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可让通过苍鹰社的辅导老师没有想到的是,苍鹰社表演当天,校内校外的围观者数量超乎他们想象的极限。作为复旦的社团辅导教师,洪峰是见过大世面的,承接过太多国际大型学术交流活动的复旦有着自己的底蕴,可在苍鹰社开始登台的第一分钟开始,一切都让他难以想象起来。

先是几大社团的鼎力支持,苍鹰社作为在复旦时间并不久远的社团,在影响力上同老字号的社团组织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可在这次活动中,几大老牌社团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和支持力度。从场地搭建开始到人气烘托,这些社团中的前辈仿佛提携后辈般事必躬亲,灯光、音响以及现场的座次安排在几大社团的配合下处理的井井有条,让苍鹰社刚一出场就少去了稚嫩的手忙脚乱,反而渊渟岳峙般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现在,幕后*持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同卜一卦和张偲锋邀着功。燕秋玲让自己本不妩媚的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略带风韵的笑容说道:“你们觉得今天的活动开场还算满意?现在是不是有点放心把社团交给我了?“只有在面对卜一卦的时候,燕秋玲才会将要求提的如此露骨。这同暧昧无关,而是燕秋玲在第一眼看到卜一卦的时候,就从这个男人眼神中看到了聪慧和狡黠。这种狐狸般的眼神一瞬间就让她做出了孤注一掷的判断。于是她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般全力支持着苍鹰社和它身后的卜一卦。很多年后,这个依靠着苍鹰社班底成功将自己的名号打响的女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仍然骄傲满满。她不止一次的对身边人说,男人如同股票,不要管是不是你可以决定他的市场走向,只要你对他有信心,让他带着你前进又能怎么样?

卜一卦轻轻一笑,目光在燕秋玲愈发丰满的高耸处稍作停留调笑道:“燕小姐,这几位老师最近手艺有长进啊,您这个尺寸是突飞猛进啊!”

听得出卜一卦的插科打诨,燕秋玲明白他仍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她继续纠结下去,于是也借着这句调笑下了个台阶说道:“你懂什么,这只是资源的一种而已。在我这儿,大胸脯和大长腿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要能让对方有需求,再提出自己的要求就简单的多。你小子就是得便宜卖乖,我这不也是为了苍鹰社?”

“谢谢。”卜一卦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轻挑但内心深怀感激。他对燕秋玲的感觉如同邻家大姐姐,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个开学时他本不屑为伍的女人如此的死心塌地,可他知道,燕秋玲是真正的在为苍鹰社*心,也在为他*心。无论燕秋玲的出发点是为了让她自己变得有价值起来,还是真真正正的要让苍鹰社成为知名的一块牌子,就这份心意,就足够让卜一卦有些感动。苍鹰社如同他自己的孩子,在慢慢长大的过程里自然需要各方面的扶持,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在,有百利而无一弊。

燕秋玲摇摇头说道:“少说这些没有用的吧,对了,你说的神秘嘉宾什么时候到?”

“应该快了。”卜一卦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学校正门。他之前向何处长说过整件事的脉络,也表达了自己想要通知到彭郁的心思,何处长虽然有些为难但仍然勉力应承了下来。今天彭郁究竟会不会来,究竟会以怎样的样子出场,让卜一卦有着不大不小的期待,但这种期待里却完全不包含再次见到父亲的激动。

看了看手表,燕秋玲有些焦急的说道:“还有七分钟就该正式上台了,你说的这几位不会迟到吧?”

“肯定不会。”卜一卦回答的斩钉截铁:“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们了,再等等,别急。”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发动机沉重的轰鸣声,在校门口戛然而止,稍作停留之后,整齐的脚步声从校门传了过来。首先脱出人群出现的在卜一卦视野里的,竟然是陈韦恩!好久不见的平原之箭的少当家变得又壮实了几分,放弃了遮遮掩掩,一身迷彩装的陈韦恩更显得英气十足。十几个当初为了陈韦恩才进入苍鹰社的女学长眼冒桃心的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如果不是脱去便装的陈韦恩身上多出了军人的肃杀气质,她们没准就直接扑上来以身相许了。

一直在卜一卦身边听着他同燕秋玲斗嘴的张偲锋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记直拳实实在在的捣在陈韦恩肩上说道:“你小子肯回来啦!”

陈韦恩一边傻笑一边说:“肯定要回来啊,我也是苍鹰的人,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我?给我安排位置没有?团体拳还是单练?”

“一边去,今天我是主角,你老老实实在台下看着。”张偲锋斗嘴唯一不怕的人就是陈韦恩。更何况他自己认为最近开了窍,也学会了几句伶牙俐齿,自然更不把眼前这位放在心上了。

“怎么说话呢!没准以后我是你上级,你尊重点我!”陈韦恩虽然同张偲锋说话,可眼睛却不经意间瞄向了卜一卦。毫无意外,卜一卦听到这句话马上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紧接着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春注脚

陈韦恩和卜一卦的默契除了一旁的燕秋玲没人发现。这个女人敏感的发现到两个人的目光间仿佛有了一种别样的约定,可她是聪明人,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必要。于是,这个智商和胸脯一样优秀的女人只是淡淡的微笑,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一眼就看出有着不少秘密的场合。

随着燕秋玲的离去,陈韦恩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眼神玩味。作为平原之箭的首席,他身后的情报网络调查过这个看起来工于心计的女人,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人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从江浙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来,父母都是穷教员,燕秋玲从小除了展现出过人的记忆力意外并没有什么耀眼的履历,可到了复旦之后,这个女人如同忽然爆发的小行星般耀眼起来,除去为了苍鹰社前后奔忙不提,在其他的几个大型社团中也能看到她的影子。苍鹰社今天的表现能有条不紊,燕秋玲的长袖善舞功不可没。

“卜一卦,这个女人是块宝啊。”陈韦恩轻描淡写的说道。

“恩,好大的宝……好大好大……”卜一卦语带双关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大的,据说她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你要不要……”

“滚!”陈韦恩正色道:“我说真的,这女人不一般。”

看着陈韦恩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卜一卦也沉下脸来点点头轻道:“以后苍鹰社没准就交给她了,你说我知不知道她不一般?”

“嗯?”陈韦恩诧异的看着卜一卦,“你的意思是?”

“和你猜的差不多,不过还没定好时间,慢慢来,比较快。”卜一卦用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聊天方式轻轻说道。

就在小哥仨聊天的时候,陈韦恩身后的人群渐渐露出真容来。卜一卦扫视人群,发现没有找到那个在自己心中已经形象模糊的身影。有些失望的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转向陈韦恩说道:“怎么?他没来?”

陈韦恩点点头,眼神中滑过一丝歉疚说道:“我找过上级提要求,可是没办法,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

“和你没关系,他自己没想好怎么面对我。”卜一卦语气平和,“他欠我个解释,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吧。”

说话间,人群已经走到近前。陈韦恩指着最前面站着的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说道:“卜一卦,这是我爹,陈锦虎。”说完又指着一旁长得颇像奔波儿灞的微秃男子说道:“这位是秦穆严。”环视左右后压低声音继续介绍道:“国安的副局长,共和国一半的情报都在他手里,据说他知道你今天穿没穿内裤……对了,你穿没穿?”

不理会这个偶尔犯病的家伙,卜一卦微笑着伸出手去,将晚辈对长辈的理解做了个通透。秦穆严微笑着也递出手来轻轻握在卜一卦的手上说道:“卜一卦,你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很高兴看见你的成长,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你是彭家的骨血。”

卜一卦冷冷一笑说道:“我记得,我爷爷姓彭,错不了。”

两个人见面之后的因为彭郁而产生的温暖画面没有出现,反倒是因为一句彭家的骨血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秦穆严在官场上浸*多年的圆润脾气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发雷霆,只是转脸同身后的人小声聊了起来。

陈锦虎见到这个架势,二话不说的走到卜一卦身前,一把揽住自己儿子的同学说道:“你小子就是卜一卦?有点矮啊!”

卜一卦无语的抬头看着陈锦虎。他本身不高不假,可也称不上矮。不到一米七五的身高虽然做不到接近一米九的张偲锋般鹤立鸡群,可在南方孩子偏多的复旦里仍然可以算的上是平均身高。可眼前的这条大汉对他的这个评价让卜一卦只能听着,毕竟陈锦虎的身高比起张偲锋还要略高一点,在他面前,卜一卦如同一个顽童般存在。

“老头子你会不会聊天?”陈韦恩面露不满的打开陈锦虎的大手说道:“怎么就矮了!不过是不大高……”说完话强忍的戏谑笑意终于在陈韦恩脸上绽开,将自己潜藏于心的猥琐形象展露了出来。

“陈叔叔,您好,感谢您今天的出席。”卜一卦决定不理会这两个活宝般的父子,严肃的伸出手,同时轻轻的鞠了个躬。

陈锦虎摆摆手说道:“用不着用不着。你不知道我和你爹的关系,我俩当年换命的时候没你呢。今天我过来也不是为了你,你谢我干啥?对了,还有啊,今天说要给我介绍的那个兵呢?拉出来我看看!”

此时卜一卦才发现,在众人出现前张偲锋就失踪了。他无奈的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后尴尬的笑笑说:“陈叔,你们稍等,我去找找……”

话音未落,本来只是窃窃私语的广场上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过去,发现苍鹰社的十几号人在车水马龙的带领下正向着台上走去,而队伍最后的,不是他们正在寻找的张偲锋还有谁?

陈韦恩也看到了张偲锋的身影,对着陈锦虎和秦穆严示意之后,在自己父亲的耳边轻声说着点什么。卜一卦则眼神复杂的看着场上信心满满的张偲锋,面露不舍。这次说是表演,可他和身边的这些人都知道,这是张偲锋在复旦最后一次露面,而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在国安布子的他会让张偲锋选择看起来更为亲近的平原之箭。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看起来线条粗犷的陈锦虎。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台上表演的陈锦虎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卜一卦的目光,面上没有丝毫变动甚至没有看向卜一卦的精壮中年人竖起手掌比出一个ok的手势,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卜一卦莫名的安心。加油啊,裁缝!卜一卦心中呐喊道。

站在台上的张偲锋自然看不清在远处发生的一切,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的激动。不高的临时舞台踩上去嘎吱作响,让他有一种随时可能掉下去的错觉,感受着脚底传来的震动,张偲锋眼底有些潮湿。这个反应木讷的孩子抬起头来看着场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不远处校门口静静伫立着的伟人像喃喃道:“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复旦……”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拳打出的天空

母校其实就是那么一种奇怪的东西,不管你爱或者不爱,她都在哪里犹如母亲般静静矗立着,看向你的目光有时会责怪但更多的时候是慈祥和亲昵。无论你对母校有多大的反感,在人前人后曾经给过她多不好的评价,可一旦某天听到别人在批评她,你总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列举出那个家一般的地方林林总总的好,只有那一刹那你才会发现,原来不仅她爱着你,你也深深的爱着她……

台上的张偲锋心里满满的都是这种爱意。从舞台上看去,微黑的夜色下无论树木楼群,还是台下充满着热情的人群,都为这种爱意打上了复旦特有的烙印。放下心里的细腻,张偲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肩下腰,摆出了家里练拳时常用的一个起手式,同时双臂一振吐出一声闷喝!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张偲锋这一个起手式却让内行外行都眼前一亮。本就肌肉紧绷的他同苍鹰社其他人的宽袍大袖打扮不同,上身一件绷紧了的白色背心,在他发力的这一刹那绷得更紧,而裸露在外棱角分明的肌肉更在此时变得更加坚硬,这让台下对雄性荷尔蒙充满了期待的女性们集体尖叫失声,仿佛此时这头笨熊一般的男子就是他们心中的真命天子。(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一旁冷眼旁观的部队观光团则几乎同时暗道一声赞,外行看起来这是秀肌肉的美丽场景,可在内行看,张偲锋这一下发力从小腿到腰部再到背部和手臂,协调性和爆发力都到达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他们甚至可以想象,接下来如果跟上拧腰鞭腿的动作,会带起多大的破坏力。

没等别人想象,张偲锋脚踏阴阳,一套力量十足的太极拳虎虎生风的打了出来。太极本为柔和缓慢轻灵的拳法,每一拳每一脚都讲究阴阳相济,可在张偲锋手里,这套拳法竟然打出了惨烈的气势,拳脚间少了太极本身的灵动,却多了他自身猛虎般的豪情,陈锦虎竟然有种感觉,这个少年比当年的孤身入敌阵杀敌七人全身而退的他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为了证明这个推测,张偲锋突然腾空而起,飞出一腿的时候也将自己横横扔在舞台之上,砸得临时搭建的舞台发出不堪重负呻吟声!若无其事的张偲锋一个鲤鱼打挺蹂身而起,紧接着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八极拳递了出去,在场上场下换得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卜一卦也把巴掌拍得通红,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滑落的冲动,他知道,这是张偲锋毫无保留的一次表现,他不能给这场表演增加悲伤的情绪。转身对着轻轻摸到他身边的陈韦恩,卜一卦低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裁缝的表现他们会不会满意?”

陈韦恩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呢?裁缝现在表现出的战斗力比我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我现在是平原之箭特战组的组长,他们要是不满意,也是先对我不满意吧?我现在可以想象回家之后的日子了,有裁缝在啊,偷懒都难哦。”

卜一卦知道陈韦恩这句话可以信一半,他知道张偲锋此时爆发出的能量确实有把握击败陈韦恩,可战争永远不是单挑,张偲锋的优势是拳脚,可弱点也是只擅长拳脚。在参军拥有持枪可能之后,拳脚可能会成为他可以保命的底牌,但仅凭借铜皮铁骨想要争得过陈韦恩,张偲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台上两套拳打完的张偲锋面不改色,走到苍鹰社队形的最后,跟着车水马龙整齐的又打出一套太祖长拳,北方广为流传的这套拳法自然带着苍劲豪迈,可这比起刚刚张偲锋的表演虽然多了人数上的优势,显得气势磅礴,可却少了那种一往无前的霸气,场下的掌声仍然给面子的响着,可听起来比之前稀落了很多。

秦穆严趁着大家分神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走到卜一卦身边,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想好了?确定不让这孩子来我们这?”

早就想好托辞的卜一卦微笑着说:“秦叔,你也看到了,裁缝这个路子走的是大开大合的那种,说到打架他兴奋的眼珠子都是绿的,可真要到了您那边,别说情报收集和分析,就凭您那里大家都习惯了的互相猜忌,就够他喝一壶的。”

秦穆严摇摇头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微秃的脑门说道:“托辞。你以为我这个不长头发的脑袋是因为什么?聪明绝顶知道么?”

听得出对方在通过这种手段拉近关系,卜一卦自然也不能伸手扇了笑脸人。他苦笑着说道:“秦叔,看破不说破啊。”

“那曲文怎么办?”秦穆严看起来很随意的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本以为卜一卦会被这简单的一句话震惊,然后借着对方的思绪混乱骗到张偲锋的秦副局长失望了。卜一卦的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吃惊的身材,反而平静的瞥了他微秃的脑门一眼,面带嘲讽的说道:“秦局长,曲文现在算是您的手下,您问我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仔细思考一下,秦穆严不由得对自己的冒失暗抽耳光。见面就点出他负责情报工作,陈韦恩本就是在给卜一卦打着预防针,有了这个前提,卜一卦怎么会想不到他会知道曲文的事情?而他自己由于对眼前这个半大小子发自内心的不够重视,才导致了现在的攻守之势互易,转眼就想通内里关节的秦穆严轻笑着点点头说道:“对啊,你说的对,他是我的手下了,可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啊。”卜一卦嘴上说着担心,但脸上却云淡风轻“我们一起出来的哥们三个分开这么久,我怎么能不担心?他没给您添麻烦吧?这小子的脾气又臭又硬,和他那个老爹是一模一样,真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您多担待。”

秦穆严心中暗气,卜一卦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可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说的愈发明白的说道:“卜一卦,你就不想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忙什么?”卜一卦重复了一次之后目露精光的说道:“还能忙什么?忙赤胆忠心,忙为国为家,您是国安的领导,您在问我他忙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客两欢

对话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扯破脸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来做,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卜一卦云淡风轻,但秦穆严仍然敏锐的抓住了提到曲文时对方眼里掠过的担忧神色。就凭这一点他就知道,卜一卦对身边人的感情是可以利用的,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永远没有机会。

而卜一卦其实收获更多。在秦穆严的嘴里听到关于曲文的消息,听起来是对方在威胁他,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虎头蛇尾,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曲文现在虽然人在国安,可已经不是秦穆严可以控制,或者说,是秦穆严控制起来都没有那么容易。这点让他感觉欣喜,虽然对曲文的能力他超乎想象的信任,可得到结果总比半空中悬着来的舒服许多。

台上的群体拳打完,活动到了预想的*。张偲锋披着一身汗珠站在聚光灯下,轻轻咳嗽了一声。喧嚣的场子渐渐变得平静起来,场下的观众面面相觑,苍鹰社这是玩的哪一出?说好的表演怎么还搭配上了演讲?不过这大概就是复旦的传统,尊重。场下虽仍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私语声,但在大场面上,已经变得足够安静。

张偲锋对着卜一卦的方向伸了伸手,看了一眼陈锦虎的卜一卦快步走向舞台,而陈锦虎和陈韦恩则紧紧的跟在后面。燕秋玲把握时机的能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对着负责灯光的学长轻笑着说了几句之后,一只大大的追光柱打向卜一卦等人的方向。

卜一卦算不上什么名人,在复旦的校园里,他的存在感低得令人发指。除了仅有的几个人知道他才是苍鹰社幕后真正的负责人之外,绝大多数人对他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这也是卜一卦刻意营造的氛围,不被重视意味着少去很多麻烦,这对已经焦头烂额的他不是件坏事。

可今天出现的几乎所有人都认识陈韦恩。这个男子从气质到容貌都有着让人感兴趣的优势。军队中培养出的精英总带着这个年龄的学生没有的铁血和淡定,加上遗传自父亲的身高和母亲的容貌,陈韦恩想低调都没有那么容易。

场中间几个掌声响起,带动着整片场地的掌声慢慢大了起来。燕秋玲嘴角微微上扬,她安排在人群中的这些人为的就是这一刻烘托起的气氛。虽然她并不明白张偲锋为什么休学都要做的如此大张旗鼓,可她知道,只要这件事做的够漂亮,卜一卦对她的印象自然会有大的提升。她对卜一卦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好感,反而更像朋友间的互相支持,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卜一卦身上感到超常的亲昵,而也因为这样,更期望得到这个男子的认同。(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也没有让燕秋玲失望,望着她的方向,卜一卦微微一笑,在*的光柱下比出一个大拇指,酷酷的举动自然又带起满堂彩。他知道那个女人肯定在那个地方盯着他,这种神秘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解,但有这样一个人在,委实可以心安的多。

登上吱嘎作响的舞台,张偲锋将手里的麦克递给卜一卦轻声说道:“还是你来说吧,我有点情绪不受控制,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脸没地方放。”可说完这句话,台下一片哄笑声,卜一卦低头看见闪着绿光的麦克苦笑一下伸到张偲锋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已经露馅,可张偲锋仍然固执的不接麦克,反而转过身去背对着人群,从肩膀微微的抽动看来,这个平时木讷的汉子此时内心已经再也无法平静。台下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燕秋玲布置的内线则再次发挥了作用,又一波不明就里的掌声响起,让卜一卦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这样,我先来铺垫两句。”卜一卦试了试麦克之后朗声说道:“可能大家都不知道,苍鹰社的社长,名义上是我。”

此话一出场下一片骚动。大一新生的社团,在刚一露脸的时候就如此强大,让很多人怀疑幕后的社长有怎样的能量。更有人心怀恶意的阴暗推测,是某个校内领导为了让自己儿孙有足够光耀的履历而推出的应景之举。可没想到,眼前这个虽然有些气度但身高体重都不出众的家伙竟然是苍鹰社的社长。

“我知道同学们接受起来有点难度。”卜一卦苦笑一下说道:“不过说真的,我真的是苍鹰的社长。这点,车水马龙都可以证明。”

说话间,卜一卦指向自己的身后,灯光更是随着他伸手打了过去,车水马龙用力的点点头,算是坐实了卜一卦是苍鹰社社长的言论。

“既然这点被证明了,我们就继续聊点别的。”卜一卦指了指身边的陈韦恩:“这个家伙也算是苍鹰社的人,虽然没出什么力气,但是我得承认,苍鹰能有今天,他第一批拉进来的那批美女功不可没。”

场下一片善意的哄笑,更有人把目光投向台下他们知道的苍鹰社的姑娘,而后者有的双颊羞红,有的则女汉子般的大吼道:“就是我,怎么样?”

“可这个家伙现在算起来,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了。”卜一卦重磅消息接二连三:“而我身后这个看起来在哭鼻子的家伙,估计很快,也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了。”

一开始仅是骚动,可转眼间就变得一片哗然。苍鹰社中的顶梁柱所有人都知道是转过身去抽泣的张偲锋,难道出了什么意外?场下的同学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而各种猜测更是如同雪片般四散而开。

卜一卦扬起手对着场下的同学,示意大家冷静,等到场面有些平和之后继续说道:“大家不用猜疑,今天这场演出其实就是送别张偲锋和陈韦恩两位同学。他们两个已经受到了军队的接收,从明天开始,他们要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涯了!”

陈韦恩感激的看向卜一卦,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自己离开学校的说辞。而这次借着张偲锋休学的由头将他也带上,无疑是给他最好的台阶。他捏了捏拳头,将这份感激记在心里,对着卜一卦轻轻点头。

说完这一切,场下的人群仿佛更加平静了,有些聪明人已经猜到了舞台上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那个魁梧男子是为何而来。便装出行的陈锦虎虽然没有扛着自己的军阶,可那种战场上浴血过的冷硬和官居上位的气度已经将他的身份彰显出来。

卜一卦适时的将手中的麦克递给陈锦虎之后侧身站在一旁。陈锦虎微笑着结果话筒,第一句话就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场下有谁能打过张偲锋和陈韦恩的,现在报名!我一概带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归来

张偲锋的告别晚宴在主客两欢中安然收场。事实证明,陈锦虎最后的那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反而是蓄谋已久。车水马龙借着这句话在众人面前走了一遭,最后也被平原之箭收入麾下,这里究竟葛婴和陈大将军有了怎样的默契,卜一卦猜不到,也懒得在这件说起来与己无关的事情上过多纠缠。对两个曾经帮过自己大忙的但远算不上朋友的男子表示了祝福之后,整场表演就算告一段落。

可事情却没有完,第二天一早,负责社团工作的洪峰主动找上卜一卦的宿舍,忙碌了一夜还没有起床的卜一卦精赤着上身同这个早就听过但素未谋面的主管亲切的聊了起来。

“张偲锋的退学我怎么没见过?”洪峰扒开桌子上不知道谁扔着的桔子,拎出一瓣塞到嘴里,被人嫌弃的桔子酸得他皱了皱眉头。

“今天就会交上去了,还有部队那边的请调函。”卜一卦还是有些没睡醒,揉着眼睛说道。

洪峰点点头,将手中的桔子放到一旁,用桌子上的一块抹布擦了擦手,这个过程中,卜一卦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他眼里。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啊。”洪峰说道:“平时开会都是那个姓燕的小女生去,你要是不说,我真都快忘了当年的时候,这个社团的负责人竟然是你这个不起眼的家伙。”

“洪老师,我就是想说,您刚才擦手的那块抹布好像是刘仁勇的擦脚布……”卜一卦犹豫着说道,此时,洪峰正努力的想从嘴里把刚才塞到牙缝中的橘络抠出来。

“哦,没事。”洪峰手中动作没停继续忙活着。

“可他有脚气……”卜一卦仿佛故意要恶心这个打扰了他睡眠的男子。

听到这里,再能忍的高手恐怕也难以抑制心头的恶心,可洪峰老神在在的继续同牙缝中的东西做着斗争,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有什么恶心的?”

卜一卦无奈的摇摇头,摆摆手表示认输说道:“洪老师,早知道你是这么可爱的人,我早就去社工委报道了。”

“现在也来得及啊。”洪峰总算搏斗完毕,口齿稍微清晰了一些说道:“反正现在你在我眼里还算新人,怎么样都不算晚啊。对了,我在这个学校读了七年,没见着谁能把带着脚气的擦脚布和饭盒放在一起的,刘仁勇这么牛?”

卜一卦这才发现自己的纰漏,脸微微一红认错道:“说着玩的,洪老师不愧是学长,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洪峰没理卜一卦,盯着桌上剩下的桔子,仿佛在纠结是不是要再弄出一瓣来挑战一下。卜一卦有些纳闷问道:“洪老师,您是来吃桔子的?”

洪峰摇摇头说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吃桔子是个意外。不过我有个习惯,什么事都要善始善终,就好像这个桔子,它真的太酸了,可怎么办?是我扒开的,总不能扔给你说,来,你吃掉它。那最后的结果就很简单了啊。只能我自己处理,对吧?”说话间,他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一股脑的把剩下的几瓣扔进嘴里,飞快的咀嚼了几下咽进肚里,而面部表情也从刚开始的眉头紧锁慢慢的转变为喜笑颜开:“你看,解决了。”

看到这里,卜一卦微微一笑,从自己的枕头旁边拿出半块吃剩的巧克力扔进嘴里说道:“洪老师,咱俩其实是一类人,都希望善始善终啊。”说着挥舞着手中德芙的包装继续说道:“不过你看啊,我们还是有点区别。我知道选择我能接受的东西吃掉,像这种一眼看过去就好吃的不得了的东西任谁都会有吃完的想法。这半块巧克力是我藏好了,要是没藏起来,早就被刘仁勇那个胖子给吃掉了。好吃的嘛,都抢。”

洪峰仿佛得到了什么答案般笑笑,站起身来轻轻说道:“我就说嘛,复旦的孩子都聪明,你们这些能折腾的就更不例外了,我这也算是庸人自扰。你休息吧,不过你小子今天上午应该有课啊?别耽误了正经毕业,这是大事,记住啊。”没等卜一卦回答,自顾自的走出门去,临走前甚至没有忘记将桌子上的桔皮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而回身带门这个举动也表现出了一个老师该有的素质和教养。

走出宿舍门的洪峰脸上喜笑颜开,打机锋是他喜欢的交流方式,他一直觉得这样说话能显得他特别深奥,至于对方听得懂听不懂那完全是个人的修养问题,这件事不用他负责,卜一卦恰恰能同他玩的开心,这点,就足够让他满意。

而宿舍里的卜一卦则一脸苦笑。洪峰说的简单,他回答的也不复杂,但里面的深层含义已经让卜一卦有些心烦意乱。苍鹰社蓬勃发展不假,可却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入了校内高层的法眼,说白了,社团组织更像是孩子间的过家家,在没有深层影响之前,都不会受到校方特别的关注。可现在不一样了,洪峰这次的拜访挑明了就是受到了上层的压力,而话里的含义更是告诫他,如果遇到什么挫折,也不要放弃让苍鹰社继续成长下去的想法,一定要有善始善终。而他的答案大概也足以让高层满意:这个社团从开始就美味至极,我藏都藏不住,怎么舍得放掉?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燕秋玲。对话的最后,他已经同洪峰透露出哪怕他离开,也会有人接手苍鹰社的答案,而这个人,就是燕秋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到这件事,如果被形势所迫不得不离开复旦,那么燕秋玲肯定是接手苍鹰社的第一人选。她应该没有意见吧?卜一卦苦笑着自语道。

这些复杂的事情在脑子里转悠,卜一卦只好烦闷的穿好衣服走出门去,轻轻敲开张偲锋的宿舍门。裁缝已经在收拾自己的行李,而车水马龙应该早就已经离开了。看到卜一卦进来,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忙活着。卜一卦知道这个伙伴心里对这所学校有多深厚的感情,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

“曲文,你小子到底在忙活些什么?电话没有,人影也不见……裁缝要走了啊,你连送送的时间都没有?再见不知道是哪年了啊……”卜一卦心里暗自说道。

仿佛听到了卜一卦的心声,张偲锋的宿舍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走廊里,嘴角挂着自信的微笑,不是曲文还有谁?!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地下情报网

一身休闲装的曲文神态轻松,只是又瘦了一些的身形表现出他最近过的没有表面上那么闲适得意。看着眼前两位伙伴震惊的表情,他咧嘴一笑说道:“怎么了?不欢迎我?”

没等卜一卦有什么动作,张偲锋扔下手中的行李一个箭步窜到曲文面前,一把将这个愈发瘦削的男子揪到宿舍里,又飞快的将门带上。眼圈红了起来的他对自己最近娘们唧唧的表现有些不满,仿佛多少年的神经大条在最近开了窍,要将之前忘记的伤春悲秋一股脑的补回来一般,让他最近看见什么事情都会有感情丰富的联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偲锋暗自思考过,但没有结果。

卜一卦本想做张偲锋的行动,可没来得及反应,曲文便如同飞起来一般被扔了进来。张偲锋反手带门的这个举动也让他有些诧异,这种警惕性从未出现在裁缝身上,再联系起最近他最近的奇怪表现,卜一卦不禁暗想:这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变态?

曲文手忙脚乱的被扔进屋内,定了定神之后对着张偲锋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激动什么……我又不会跑。”

张偲锋一言不发看着眼前这位老朋友。按理说,他们分开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他敏锐的感觉到,曲文变了,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不清楚,只是在看到这个朋友的时候,除去曾经的那种自信,更多了一种成竹在胸的气度。尤其是站在屋里环顾四周的架势,眼神中已经隐约有了一种谋定而后动的稳重。

卜一卦的感觉没有张偲锋那么敏锐,但仍然依稀感觉到曲文仿佛不再如同当年的样子。如果说当年的曲文如同一把出鞘的快剑,而现在更像是宽大的陌刀,仍然如同当年一般锋利自信,但却多了一往无前的霸气和决绝。

“你俩怎么了?拿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曲文眨着眼睛问道,作为当事人,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有多明显,自然对这种审视的目光如坐针毡。拽过一把椅子塞到屁股下面,他指着桌子上的行李问道:“今天就要走了?很急啊。”

卜一卦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知道裁缝今天要走?秦穆严告诉你的?”

“他?”曲文不屑的撇撇嘴,“只有他自己才觉得手底下的人足够听话,也只有他才会觉得他眼前的情报都是真的。名义上他是我上司,可我进了国安才知道,我们这间这种上下级的关系比外人看来要松散的多。(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我不需要对他直接报告,只有负责我的行动组长才能获取第一手的信息资源。到了秦大局长那里,信息都不知道转了多少手了。掩耳传话你们见过吧?我们局里和这个差不多,谁知道到他耳朵里究竟听到了什么。”

“至于他告诉我,我级别不够,秦局长也不会和我直接对话。我今天回来,消息是自己人告诉我的。话说回来,你们昨天晚上玩的那一手真够漂亮!”曲文将话说完拿起扔在一旁的退学,大概瞧了一遍之后微微一笑抬头说道:“这玩意是谁给你写的?”

“我自己啊。”张偲锋说道,“咋了,哪不对?”

曲文摇摇头将手里的退学递给卜一卦说道:“卜少,你看看,哪不对?”

卜一卦接过打印出来的a4纸上,浑不在意曲文将他称为卜少这个细节,他知道曲文对他和洛神以及花夏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句卜少里讽刺的意味远比称呼来的重要。在仔细看了一遍眼前这张之后,卜一卦抬起头鄙视的看了张偲锋一眼,二话没说将手里的纸张撕了个粉碎,同时对曲文说道:“你回来了,这玩意还是你写吧。裁缝写这东西驴唇不对马嘴不说,还赫然的写着退学,退了还怎么回来?榆木脑袋就是榆木脑袋。”

被冷嘲热讽的当事人此时一脑袋雾水,他自认为退学上写的有理有据有节,堪称十几年来自己作文的巅峰之作。可被嘲讽一圈不说,还被卜一卦毫不给面子的直接撕碎,他愤怒的问道:“卜一卦,你什么意思?我这昨天半夜回来写到大天亮,你怎么给撕了?”

“要不是想给他看看,在我这儿就撕了。”曲文接茬道,“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动手吧,这种耍笔杆子的事我不在就扔给卜一卦去做,自己瞎忙活。”说话间曲文拿起几张碎片伸到张偲锋鼻子面前说道:“看看这都写的什么玩意。还退学,还什么由于个人原因需要离开学校参军,裁缝啊,你玩的这手明修栈道确实比想象的漂亮,可到了暗渡陈仓这段,后路不能不留啊。”

张偲锋还是不明就里的晃晃脑袋,卜一卦一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说道:“谁告诉你你这叫退学的?我绞尽脑汁给你找来的大腿你不抱,非要自己扛着么!陈韦恩那个老爹就算再不济,请调函上写个借调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这倒好,退学,等你再想回来的时候再考一次?就你这个脑袋还考得上么!”

“啊?”张偲锋还是不大明白“这不就是退学么……”

卜一卦无奈的看了看曲文,示意对方来解释,自己实在是对弱智缺乏足够的相处经验。曲文强忍着笑说道:“裁缝,你看。你提出,然后部队接收,这是退学不假。可昨天晚上,陈锦虎那个老头上台就挑明了是部队想要你这个人,这样呢,关系就变成了部队问复旦要人。而作为条件,学校自然会让你保留学籍,这很简单吧?”

这才弄明白关系的张偲锋揉着大脑袋嘿嘿傻乐起来,想到不用同母校割裂开,他心里有着莫名的开心。只开窍了一半的张偲锋一边傻笑一边说道:“嘿嘿,还是你俩聪明,嘿嘿!嘿嘿!”

曲文同卜一卦对视无语,卜一卦仿佛想到什么关键之处连忙问道:“曲文,你刚才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是怎么知道的?”

曲文这才正色说道:“对了,我正打算告诉你们。我现在手里掌握的资源可能超乎你们想象,而正因为这些信息来源,我才得出裁缝这件事有些异常的结论,简单说,我现在掌握着共和国最秘密的地下情报网。”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张偲锋拎着行李离开宿舍的时候手里攥着曲文亲手写的休学。(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已经是曲文亲手完稿的第二份这类东西,自然手到擒来。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当事人忙活了半宿却仍然纰漏百出的后,曲文差一点顺手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可当张偲锋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整张纸又显得不和谐起来,曲文的字体冷硬锐利,张偲锋的字体却圆润宽厚,两个人都是在长辈的*迫下写了一手好看的书法,但揉在一起,却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还是卜一卦做出决定,这张纸就这样被摆在了校教务处的桌子上。负责处理此类事宜的老师本来已经将那句习惯了的“你放在这儿我们研究看看”的话语含在了嘴里,可看到张偲锋三个字,仿佛被烫到一样,脸上的表情瞬间由死人脸变得精彩起来。虽然算不上谄媚,但笑容间已经隐约有了热情,年过半百的老头亲切的说道:“张偲锋同学是吧?我已经等你一早晨了,校长说,你的事情他知道了,拥军工作要支持嘛。你放心的去参军,等退伍之后,我保证,复旦的校门还为你开着!”

张偲锋点点头,心里知道是陈锦虎的那张请调函发挥了作用的他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在这位老师的桌子上说道:“季老师,这是我出去旅游的时候朋友自家炒的西湖龙井,我这个岁数不会喝茶,您帮我尝尝,要是好您随时让卜一卦告诉我,都是自己家产的,很方便的。”

半辈子坐在办公室的老头怎么能看不清这里的门道,嘴上意思意思的推诿了几句,手脚麻利的将小包装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如果说刚开始的笑容还有几分伪装,现在则盈满了长辈看晚辈的慈祥。忽然间,这位季老师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一会儿功夫,一个年轻的老师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季主任,您找我?”

季老师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张偲锋说道:“张同学是你们班的?”年轻老师抬起头,满眼的疑问看了看被指着的高大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是。”

“哦,那就好。他今天是来办休学的,我就是代表教务处通知你一声。具体原因你昨天应该听说了点,我就不同你多说了。对了,张同学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和你交接的么?”

年轻老师摇摇头,说实话,他是今年刚刚担任辅导员,如果不是张偲锋算得上是有特点的学生,恐怕见面他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至于交接,他一直想不明白季主任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老季暗自摇头,只能挑明了说:“档案在教务处,可今年的考试还没开始。成绩单应该还是空白的吧?这样休学不是很好*作啊……这样吧,你让系里给我一份空的盖章成绩单,我和校领导研究下怎么处理。”

年轻老师这才明白话里的潜台词。心中暗自懊恼,但经验不足不代表他不够聪明,马上亡羊补牢的接上一句说道:“季老,这个就不用研究了。平时张同学的成绩都是不错的,老师也经常说他除了社团活动意外,学习积极性也是名列前茅的。我就擅自做个主,按照平时的成绩给他出一份成绩单,这样也省得您和校领导挂念了,您看怎么样?”

季老师轻呼一口气,这个姓陈的年轻老师终究是表现出了一些让他满意的东西。先不论他会不会因为茶叶这一点小恩小惠就把这点事交给校领导去处理,即使交上去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学术氛围颇浓的复旦,绝对不会因为是军队来人就在这些事情上作出出格的举动,即使有,也绝不会在明面上。

看了张偲锋一眼,季主任说道:“张同学,你看怎么样?按照平时成绩可能会让你的整个成绩单没自己考的那么好看,但这也是折中的办法,你有什么意见么?”

张偲锋是个实在人,但绝对不是傻子。这明摆着天上掉的馅饼,他怎么会嫌弃不是纯肉的?心中对曲文让他带上这包茶叶的举动千恩万谢之后,他连忙说道:“这就已经很给学校添麻烦了,我没什么意见,谢谢二位老师,谢谢!”

事情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一张平均分超过八十分的成绩单被塞到张偲锋的档案袋里,成了日后他嘲笑曲文和卜一卦的资本。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张偲锋千恩万谢的退出教务处,刚刚下楼,就看到卜一卦和曲文正同一个背朝着他的军装男子开心的聊着些什么。

张偲锋哈哈一笑,飞奔过去对着那身墨绿色的军装就是一记飞腿,同时嘴里嘟囔着:“哈哈!陈韦恩,你小子穿上军装还真人模狗样的!”

军装男子在卜一卦和曲文张大着嘴的表情下飞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没有摔倒,转过身来的军装男子目露凶光,提起的气势节节攀升大喝道:“你是谁?!不知道袭击共和国军人是会上军事法庭的么?!”

张偲锋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哥们有一张陌生的国字脸,剑眉阔口的脸上因为愤怒涨的发红。他连忙抱歉道:“意外,意外。我以为是陈韦恩……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一个朋友,和你背影很像……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有意的。”

一旁的卜一卦和曲文听着张偲锋慌乱的解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半晌过后,还是曲文先恢复了正常对着张偲锋说道:“裁缝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下算惹上事了。这位是陈老虎派来接你去部队的,据说未来一段时间会是你的直属上司,你自己想想你会死多惨?”

“啊?”张偲锋脸色更苦,连忙对着眼前这位未来的上司作揖鞠躬的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眼前的男子听说对面站着的这位就是张偲锋,眼中露出狂热的神采,他气势不减的朗声说道:“想我不记仇?可以!来,跟我打一场!”

第一百八十章 暗箭难防

这场比试最终也没有能够成功。随便想想都知道,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拳脚相向,加上眼前这位扎眼的一身军装,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把全校的保安都招来。但两人约好,回到部队后要好好的比一比,张偲锋虽然不想答应,可耐不住自己这位未来的上级求战心切,加上还有之前误伤的小辫子,他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边走边聊,张偲锋很快就知道了这个男子叫云匡,理论上同陈韦恩是平级,但陈韦恩身上有着战术参谋的虚衔,加上又是陈锦虎的儿子,在军队内部的话语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云匡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表现出嫉妒和不满,反而言语间对陈韦恩多有赞赏之词,这让卜一卦更加觉得陈韦恩的过去充满了谜团。

走到校门口,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等在那里,曲文轻轻的咦了一声嘀咕道:“没挂军牌?”

这句说不上是怀疑还是告知的话让卜一卦也注意到车子有些异常。吉普是军队常用的型号,颜色也没有问题,可车牌却明显的刚刚换成的地方的牌子,铆钉上仍然留着崭新的敲砸过的痕迹。

看到两人眼里的疑惑,云匡解释道:“毕竟我们是西北的牌照,上海什么都好,就是看着的眼睛太多。[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换牌照一来是为了办事方便,另外一来也是为了表示出给地方上某些人个面子。这些都是参谋那些家伙说的,弯弯绕的太多,我也记不大清楚,不过他们定的计划我就按着执行,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

算是接受了云匡的解释,曲文和卜一卦将张偲锋送上了车,并目送离开。在车子启动的瞬间,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泛红,随着经历的增加,这种离别就更让两人揪心。“希望他一切都好。”卜一卦喃喃的说道。

“恩,肯定会的。”曲文回答道:“对了,还有几件事应该告诉你。”

卜一卦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小咖啡厅说道:“进去说吧。”

走进咖啡店,玻璃钢的穹顶高高隆起,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下将大堂洒满了暖暖的光明。如果不是复旦学子,恐怕就凭借这个场景心里就会打出极高的分数。可卜一卦早就听说过,这里的东西,只有两个字可以评价,难吃!

出于这个考虑,两人只点了一壶水果茶。卜一卦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说道:“你肯定没听说过,这间咖啡厅连添个杯子都要十块钱,幸好就咱们两个人,要是裁缝在,又要多花十块。”

曲文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单说道:“没关系的,免费续杯。裁缝在,喝水都能喝回成本。”

说完话,两个人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仿佛都在回想那段张偲锋在身边的日子。片刻之后,还是曲文先开口说道:“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张地下情报网吧。在宿舍没有说太多,你也知道了个大概。现在仔细同你说说。”一边说话,曲文一边将手中的杯子擦拭干净,又接过卜一卦的杯子抹了一个通透。

“据说这张网络从建国前就有了。”曲文倒满水缓缓的说:“后来,本该在建国后就归到情报系统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是为了防备敌人渗透,有人说是为了互相监督,反正这批人就这样没名没分的挂在了大情报网的外面。在关系重大的时候,还会同情报部门互通有无,而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他们自己就处理了。他们甚至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叫暗箭,意思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噗!”卜一卦半口茶水喷了出来,“这起名的人什么心态?暗贱……能不能不恶搞的这么严重?”

曲文白了一眼卜一卦继续说道:“你别纠结这些没用的。说的严重一些,暗箭是现在最强大的情报网也不为过。大概建国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就开始了自体造血更新换代的过程。暗箭高层的本意是为了防止组织里的人员由于衰老生病等不可抗拒的原因而导致情报流通不畅,可后来在某些国家领导的授意下,这个行为慢慢变成了暗箭扩张的过程。到现在,恐怕连之前的那些领导者都不知道暗箭究竟有多么恐怖。”

“历史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在哪中了这么大的彩票?”卜一卦直指问题的核心。

曲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早就料到你要问了。你成熟多了,能忍这么久。”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和中彩票差不多。我刚到国安,就接手了一系列的维稳任务。说简单点,就是找到那些共和国重视的人才,同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最好能将他们的一颗赤胆忠心牢牢的拴在共和国的大旗上。这样的工作全世界所有国家都在做,你别用鄙视的眼神瞪着我。”

卜一卦双肩一耸示意曲文继续说,同时不忘记给自己和曲文填满茶水。

“反正说多了你也不懂,直接告诉你结果吧。某次我去同一位经济学的大腕拉关系,对了,那个人叫林茂,多看点杂志报刊的肯定都知道。结果呢,他家老太太觉得我还不错,就告诉我了一些她年轻时候的事情,让我意外的是,这个老太太竟然是暗箭的外围成员。他们组织松散但保密性极强,据说,老太太的男人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老太太也是怕自己死了,这个秘密就带到土里,才和我多说了一些,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了这个叫暗箭的组织。后来我就慢慢留心,终于在一些记录里发现了蛛丝马迹,经常同国安有情报来往的他们终于让我找到了破绽,于是顺理成章的,拉关系走后门,过程很复杂但现在结果很简单,我拿到了暗箭的掌控权。”

“这么简单?”卜一卦不信的盯着曲文。

“就这么简单。”曲文直视着卜一卦的眼睛说道:“虽然其中有些经过曲曲折折,可你知道的,我在老人眼里永远是个值得信赖的孩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骗来的和送来的

卜一卦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内里的含义,刚要追问什么,就被曲文粗暴的打断了。不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的曲文脸上有些说不清的表情,让卜一卦知道,这个问题如果继续深究下去,对两个人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助益。他转移话题道:“说的这么热闹,暗箭现在有多少人?你怎么就能掌控这么大一盘棋?”

曲文捏着茶杯,盯着手里安静的水面说道:“我要说我不知道暗箭现在有多少人,你会不会认为我之前说的话是吹牛?”

“怎么可能?”卜一卦百无聊赖的将身子在沙发上缓缓伸展开来,“我认识的曲文什么都会,就不会吹牛。除非你去国安学了点特殊的技能,要不然,我不信。对了,你爹要是知道你学会了吹牛,能不能把你腿敲折?”

曲文哑然失笑:“好好的一件事到你嘴里就变味。暗箭这个组织说起来神秘,但结构却比想象的要松散的多。很多情报来源的组织代号没变,可人早就换了。有些是父母子女的直系传承,有些是弟子门生的旁系接手。但按照当年的规矩,这些情报只要有组织代号确认,就可以保证情报的正确性,所以啊,恐怕现在连把暗箭交给我的那个老人都不知道,他手下究竟有谁。”

“还有,”曲文又将手里的茶水喝光,示意卜一卦给他倒上继续说道“一些暗箭里的老人还会介绍一些新人进来。基本都是些通过了他们考核的年轻人,无论忠诚度和能力都毋庸置疑的那种。这些人构成了暗箭的新鲜血液,所以暗箭慢慢壮大到今天,究竟有多少人,谁是谁,根本无从考证,这大概也是暗箭独特的保密方式。”

卜一卦再次给曲文加满水问道:“这样的组织可信度有多少?听起来情报的准确性无法考证啊。如果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渗透进来,会不会坑了自己人?”

曲文摆摆手:“这个组织从建国前就在,某位后来封了中将的开国大佬就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你看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有哪件出过纰漏?这个组织里有一个小组,他们称呼自己为‘锐’。这是我迄今为止唯一见过全部成员的小组,他们每个人手下都有一批人负责将传上来的重要情报详细考证,至于不重要的那些,对或者错,完全没意义。”

“怎么确认重要或者不重要?”卜一卦刨根问底。

“我不知道,”曲文双手一摊“这些事我是门外汉,你总不能指望我在国安两个月就变成谍报之王。不过可以引以为傲的是,暗箭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在情报上犯过错。”

“几乎?”卜一卦依然不依不饶,暗箭是他们真正掌握的第一股力量,他必须保证这个听起来让人放心的组织,在行动上仍然让人放心。

“这涉及到共和国的某次耻辱。”曲文虽然名义上是暗箭的负责人,但时间尚短的他仍然缺乏足够的归属感,如同说别人的事情一般娓娓道来“某次关于国安局海外部安全的情报中,暗箭发现了一些异常,可由于情报太过耸人听闻,被锐组直接摁住了没有上报。可最后的结果是,国安的某位高层叛变投敌,北美情报网负责人被逮捕,而那边的情报网络瘫痪近十年。虽然最后也是锐组在中美洲某小国干掉了叛变的那位,可损失已经产生,这也让暗箭近些年一直有些抬不起头来。”

“你说的是……”卜一卦若有所思。

曲文点点头,“没错,就是大家几乎都知道的那件事。对外说是国安锄奸,可就没人想想,就国安挂名的那几位,哪个不是一身的案底?没出门就在国际刑警大名单上,还能锄奸?”

卜一卦陷入深思。如果曲文说的是真的,他们手里掌握的这支力量恐怕有这超乎想象的能力,不仅有着足够的情报侦察能力,还有着难以想象的破坏力,这样一支力量为什么会交到曲文手上?暗处的那些人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卜一卦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之,曲文也马上发现了这里的一些问题。如果说暗处那些人不知道暗箭的存在,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组织的历史太久,那段日子里如果没有暗处大家族的支持,别说暗箭,恐怕共和国也不会这么愉快的成立。另外,他接手暗箭的过程太过顺利,虽然这里有他自己谋划的功劳,可想到那些人老成精的暗箭主脑脸上不经意露出的笑意,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被耍了!

可有些事情又无法解释,他确实同锐组的见过面,并且锐组也很好的完成了他下达的命令,这里就包括张偲锋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两位,暗箭早就收到张偲锋回到上海的消息,而那两位,就是曲文放出去的诱饵。

毫无头绪的两人沉默不语,心里都有些憋闷。入宝山空手而归无所谓,怕的就是这种拿到了天底下一等一的宝物却不敢使用,生怕毁了自己的感觉。两人晃荡着手里的杯子,最后,还是卜一卦恨恨的将杯子顿在桌面上说道:“奶奶的,不想了,再差还能比咱刚从漠北出来时候还差?曲文,你也别想这些了,暗箭交到你手里,无论如何咱也不能让它跑了,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看起来,把这一股势力交给你的人,对咱没什么恶意。”

曲文点点头,暗箭同别的官面上的势力不一样,几乎没有备案的他们动起手来远没有其他人那么多顾忌。如果对他们有杀心,他们不可能活的这么滋润,只有同暗箭的人接触过才知道那些人的可怕。他轻轻一笑说道:“有道理,走一步看一步吧。”

……

……

京城那间普通的小院子里,老人仍然在逗弄着那两只品相极佳的黄鸟。一阵风吹来,随着树枝的轻轻晃动,沉重的老鸟笼子也跟着颤抖了几下。撒光了手里最后几粒粟米,老人看着大风吹动的黄叶轻轻叹道:“冬天了,也不知道谁会去那个老头的坟前烧纸。呵呵,说起来啊,我自己这不也是个老头了么?花开金甲赤帝快刀,曲文啊,你这给自己的评价还真高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角力开始

孟如晦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好,除了半夜惊醒外,还经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有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也有阴森恐怖波澜诡谲的冥河阎王殿。在这些场景里,他每次梦到自己都是个局外人,以上帝般的视角俯视着发生的一切,在某些事情上他想要插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作,这种无力感甚至比恐怖给他带来的伤害还要巨大。

给自己泡了一杯冻顶乌龙,孟如晦萎靡不振的将自己扔在椅子里。他最近喜欢上了这种味道神似绿茶的乌龙茶,醇厚的茶香在整间屋子里氤氲开来,让他稍微有了一些精神。强打精神的翻开桌面上魏熙送进来需要签字的报告,他一张一张的认真翻阅着,这是他工作的习惯,无论身体状态怎么样,一旦投入到工作里,就会全身心的将该做好的事情办得漂亮,而之后身体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背后的宋姓老者才会将他从一个不起眼的乡镇干部一路提升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在翻到某张纸的时候,孟如晦眼神一紧。纸面上的东西看起来并不重要,虽然对上海某郊县的当事人来说,这块地的售卖关乎他们大半个县的生活质量,可从国家的角度看来,这块不到二十公顷的土地只能算的上九牛一毛。让孟如晦紧张的不是这块地,而是这块地最后的中标公司――香港洛氏实业。魏熙刻意在这张报告后附了一张调查报告,报告显示,香港洛氏同国内某只洛姓家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虽然账面上没有过多的纠缠,可魏熙仍然指出,在某些资金的流向上,双方不谋而合。

在得知魏舞阳和魏熙的关系后,孟如晦反而对这个孩子更加信任了。虽然做不到如同庞涓般推心置腹,但某些事情上也不会可以避讳。这一方面是由于他对魏熙的印象还算不错,信任他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会出现原则性的错误,另外一方面,也是像军方的某些人释放出一些善意的信号。魏熙此次附上的调查报告不知道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背后高人的授意,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次洛家收购上海地块,是经过谁的批准?

可在这件事上,整张报告书中有些语焉不详。上面赫然写着经过上海市市属领导集体审议通过,这一句话不仅把整件事推进雾里,更让孟如晦心里发凉。他自认为对上海这座城市还是有着一定的控制力,而当初将庞涓派过去也是出于这个角度考虑。但现在,上海仿佛恶狠狠抽在他脸上的一记耳光,让他觉得有些嘴角生疼。

他犹豫着拨通了何处长的电话。在回到上海后,何处长姿态决绝的要到了八三主脑的位置,轻而易举的将尸位素餐的古温扔到了一个无实权的行政部门。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继而以雷霆万钧之势拔掉了八三内部露出马脚的钉子,让何处长觉得有些沮丧的是,他身边的那个秘书,早就在他回来之前逃之夭夭,而顺藤摸瓜找到的线索也被发现都是死路。对方完全了解八三的做事方法,事事算在他前面,让何处长在沮丧的同时也产生了对八三进行大刀阔斧整改的想法。而此事,暂时只有何处长和孟如晦两个人知道。

电话接通,孟如晦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确认是绝密线路之后才低声说道:“南汇的那件事你知道?”

何处长眉头一皱摇摇头,忽然想起这是在通电话,连忙说道:“孟总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这里没有收到特别的消息。”负责安全的他对经济上的事一直缺乏关注度,这种反应理所当然。

孟如晦说道:“南汇的一块地卖给了一家叫香港洛氏实业的地产公司。听到这个名字你有什么联想?”

“洛家?”何处长下意识的说道,可马上又接口道:“不对啊,洛家现在自顾不暇,洛栖梧在西湖,洛林在落水,无论那边都不可能抽出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来搅和上海的浑水,这不可能啊。”

孟如晦嗯了一声之后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香港洛氏就是洛家的产业,可对方这不遮不掩的架势就挑明了告诉我们,即使被发现了他们也无所谓。你最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何处长脸上一红,惭愧的说道:“对不起,总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八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整顿调整,对外界的敏感度降低了些,我马上派人去查,尽快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不是尽快,是马上。”孟如晦语气有些重的说道:“小何,对方都站在你的家门口了,你却告诉我你没有消息,我很失望。”

何处长冷汗直流,孟如晦就是这样的人,在平日的生活里慈眉善目,可一到了工作中,就希望一切尽善尽美,不仅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一样。何处长连忙说道:“我现在马上安排人去调查,另外,这件事同经济有关,是不是可以要求经济审查系统帮下忙?”

“这件事我来安排,你不要管了。”孟如晦仍然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语气生硬的说道:“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上海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在发生了之后我才收到报告?洛家,这么敏感的两个字眼,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话音未落,孟如晦挂死了电话,没有给何处长留下一点辩解的机会。

推开电话的孟如晦揉了揉额角,精神不振对他来说是最难以接受的症状。闭目小憩一阵之后,孟如晦忽然睁开双眼,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这件事上发什么脾气?”

孟如晦有些自责,可这并不能阻止何处长战战兢兢。他不是那种对上级巧言令色的人,也不会因为上级的发怒而感到恐惧,但这件事实打实的发生了,也的的确确是他工作上出现了纰漏。无论八三的人事动荡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多大的不便,这都不是将上级要求的任务做出问题的借口。

沉吟半晌,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披上外套走出门去。新上任的秘书见到何处长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前去说道:“何组长,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何处长要来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下一组数字说道:“我出门之后你给这个号码打一个电话,不用拨通,响三声就好。”

秘书点点头,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是他这份工作的必修课,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何处长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自语道:“不错的苗子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先被暗箭捷足先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速之客

上海市郊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尽头,两扇年久失修的大铁门锈迹斑驳,缺少润滑的门轴在风中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几家外来户构成了这附近简单的人际圈。每天为温饱奔波的他们并没有因为邻里关系而彼此间变得温暖起来,见面时顶多是头不抬眼不睁的互相打个招呼,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的灰败气色里早就没有了足够的精神去考虑对方的想法,疲惫的身躯让大家更在意今天的晚饭能不能有几块排骨。

可一名仿佛一缕春风般和煦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几户人家的老少爷们只要瞧见了的,都从内心深处绽开一个笑容,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知己,更有两户人家的小媳妇两眼发亮,可低下头去看到自己干瘪的胸脯和*的手掌,自惭形秽的又低下头去,眼神黯淡起来。

那个男子却不管小媳妇们的自卑,走到每家门口的时候都变魔术般从身后的大背包中拿出一份礼物放到站在门口朝着他微笑的人手里。如果有有心人会发现,每家每户的礼物都不尽相同,可大家收到礼物的表情都一样的欣喜若狂。有人家收到了一盒新茶,有人家拎回去两瓶烧酒,礼物都不贵重,但都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让每个人的脸上都短暂的被幸福填满。

走到铁门前,男子回过头对依然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街坊邻居们微微一笑轻轻鞠躬,转身象征性的在铁门上敲击了三下,推开老掉牙的门走进院里。

院里随意的堆放着几根早就失了原来模样的废铜烂铁,一只卷毛的老狗冲着男子欢快的晃着尾巴,呜咽着迎上前来。男子嘴角的微笑不变,弯起手指轻轻的弹在老狗的头上,老狗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戏码,转过身晃着尾巴一路小跑走进屋内。

男子跟着老狗走进屋,屋子里杂乱的堆着两张床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油漆斑驳的写字台。墙上贴满的报纸上几条捕蝇纸上粘的密密麻麻,让人看起来有些恶心。男子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恶心的布局究竟是谁设计的?”

话虽这样说,可男子脚下不停的走到写字台前,老狗正蹲在那里等着他,看到他走过来,老狗又摇一摇尾巴跑向院内。男子苦笑着摇摇头,在老狗蹲过的位置轻轻踩踏,写字台缓缓移动,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隧道口。左右环视一圈后,他便在写字台缓缓回移的摩擦声中失去踪影。

“曲文,你回来了。(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楼梯下传来一句毫无情绪的声音,听到这句话就能想象到说话者那张呆板的死人脸。

男子正是曲文,他将手中已经半空的背包拎在手里几步走下楼梯说道:“回来了,你们要的东西我也带回来了。以后这种事你们能不能自己做?一次性内裤还算好办,可秦姐让我给她带卫生巾,我今年才十八岁,你们能不能把我当成个男孩儿来看?”

“男孩儿?”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随着声音,曲文推开一扇门,露出门内大大的地下室来。刚刚发出声音的女子此时背对着曲文,手里不停的忙活着什么,脚下堆积如山的垃圾有果核也有包装袋,而她正赤着双脚蹲在椅子上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男孩儿?”那个女人又重复道,“我们这要是算生理年龄,老的老小的小,每天论资排辈就忙死了,哪有功夫忙工作?老唐没告诉你?在我们这儿,没有性别没有年龄,只有你是不是比我有能力。要不是老唐一辈子就求了这么一次人,把你死乞白赖的扔在这儿,你以为就凭你小子,进的来?”

曲文苦笑一声摆摆手,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得见自顾自的说道:“秦姐,我说不过你。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诉诉苦,这是您的卫生巾,超市搞活动,买夜用送日用。”说话间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扔了过去。

女子仿佛身后有眼睛般将椅子一转,时机恰好的接到包裹,紧接着毫不停顿的转了回去。而这一包裹的卫生巾就被她随手扔在显示器上方,随着键盘的输入颤颤巍巍。

“行,钱回头问老唐要。不对,现在是问你要,你现在是我们的负责人,对对对!”秦姓女子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般说道,“那我刚才是在同财神爷抬杠?对不起对不起财神爷,小女子忘记了。”

曲文再次苦笑,手里不停的将东西分发给屋子里的其他人。其他人还算正常,除了一张死人脸在不停的翻动着眼前的一摞纸张外,其他人都没有忘记说上一句谢谢。曲文满脸堆笑的发完生活用品,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发现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他只能知趣的闭上嘴巴,四处打量了起来。

说起来,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可仿佛每次来,对这间屋子都有些不一样的感受。老唐说过,这间屋子就是暗箭的心脏,无论外界的暗箭有多么强大的网络,可所有重要情报的分析都出自于这里,秦姓女子和死人脸已经是这间屋子的第三代主控者,前两任不出意外的都死于用脑过度,一位咳血送到医院,连抢救都没来得及;另外一位直接死在了这间屋子里。可这并不能阻止继任者的疯狂,到了这辈人,虽然主控者变成了两个人,可随着情报工作的发展,他们手中的工作不降反升,死人脸曾经二十二个小时不睡觉查找一份情报,而秦姓女子更是曾连续击打键盘三十四个小时不眠不休。

曲文看着眼前这些忙碌的人们,心中的感觉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些人就是他同卜一卦说的锐组的一部分,每个人都没有超常的战斗力,但在这片头脑的战场上,他们仍然在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和血液。无形的战争并不比有形的战争来的温情,层层计算步步杀机,被子弹打透的大腿,总好过软刀子在血肉里来回厮磨。

“曲文,别在那瞎晃悠了。”秦姓女子打断了曲文的思考,从手边抄起一颗吃剩的瓜子扔到墙上的一面显示器说道,“仔细看着点,来客人了。”

曲文定睛观瞧,嘴角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但仍不忘记彬彬有礼的说:“秦姐,我去会会这名不速之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人相见

何处长百无聊赖的在这片贫民区里晃荡着,几家门里投出来的警惕眼光让他如芒刺在背。[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他知道这片地方在上海人看来早就失去了大上海的风味,甚至绝大多数本地人都会不承认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可他知道,正是这些在社会底层工作的外乡人,让这个城市变得整洁干净,变得舒适方便,变得富丽堂皇。没有这些肯做脏活累活的他们,上海恐怕会马上变成忘记带纸巾的贵妇人,齐地的长裙掩盖不住嘴角的油花。

他讪讪笑着,心里不停的咒骂。这个地方是他按照八三的情报找过来的,按照分析显示,这里会是暗箭比较重要的据点。可他转了一圈,除了巷子最里面那扇门口蹲着一条老狗的斑驳铁门,没有任何一点可疑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穿过小巷向着铁门缓缓移动,让他意外的是,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年长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干嘛的?在这儿晃荡半天了。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找人还是办事?”老人头发花白,但身体仍然还算硬朗。这是劳动人民的优势,只要不在工作中落下病根,终年忙碌的他们反而比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们有更长的寿命。生命在于运动,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何处长丝毫没有停顿的回答道:“老爷子!我是政府派来做人口普查前期任务的,咱这片流动人口太多,上面让我们一定要每门每户摸清情况。老爷子,您家里几口人?”

这个阶层的人民对政府总是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和敬仰,在他们看来,这些代表着官家说话的人们有着无上的权势,这种权势压在他们身上足够摧毁他们所有的人生。老人脸上瞬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哦,您是政府里的大官啊。刚才老头说话冲了点,您别介意。”

“哪能啊!”何处长继续进入角色说道,“您这么大岁数是长辈,说点什么不用太介意。再说了,有警惕性是好事,也是帮着政府抓坏人嘛!”

“大官说话就是不一样。”老人家继续满脸堆笑的说道,“话都说到我心窝子里了。我家里一共五口人,除了我还有我儿子儿媳和两个小孙子。老伴死得早,没了。”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老爷子,对不起,不知道您家里的情况,多嘴了。我啊,就是先做个前期的普查,等到了登记的时候,就有人帮您登记了。对了,您的暂住证办了没有?”何处长继续铺开话题。

“办了办了!前些天有个好心的老太太带着几个警官来给我们办的,第二天就送到我们手里啦!”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抽出随身带着的身份证明递给何处长,“您放心,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小子和媳妇都在饭店打工,不干坏事的。”

“您看您这又说哪儿去了?我不是公安,这些事儿您不用同我汇报。”何处长微笑着说道,紧接着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老爷子,这间屋子现在有人住么?”说着,手臂指向巷子尽头的那张大铁门。

“你说唐猴子家?”老人指了指那间铁门说道,“有人啊。唐猴子是山东人,来这儿住了有些年头了。不过前两年搬走了,房子就扔在这儿了。这两天唐猴子的远方外甥来这儿忙活了一段日子,说是把城里的破烂都扔在这儿,反正也没人住,这房子也破破烂烂的,扔点破烂,挺合适的。”

“哦,您说前两天他才来?”何处长继续漫不经心的将话题向深处引着。

“可不是嘛!这房子扔在这儿两三年了,平时也没个人照顾。只有这条狗给看着门。不过老头多嘴说一句,长官您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别进去了,这间屋子有点不干净。”老人家一边撇嘴一边说。

“不干净?什么意思?”何处长听到这里眉目间精光一闪转瞬隐去。

老人家指了指那边的屋子说道:“唐猴子搬走之前啊,半夜就经常能听见那屋子里传出女人的说话声。唐猴子是个老光棍,头上疤疤癞癞的不说,还好吃懒做。要不是他有个好表舅给了他这栋房子,早就冻死了。就这样的货色,哪有女人乐意跟他?白天都没见过有什么女人进出,就更别提晚上了。”老人话匣子打开就有些收不住,轻轻顿了顿嗓子继续说道:“但后来他搬走之后,这间屋子还半夜三更的传出来说话声。有几个胆子大的小伙子趁着白天去看,除了这条狗,一个人影都没有。一个在市里给大师当学徒的孩子回来说,这宅子风水不好,恐怕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以后,就没人敢进去看了。”

“可您刚才说,唐猴子的远方外甥在这儿?”何处长仿佛发现了什么,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微笑继续问道。

“对啊,要说这个孩子真是个好人。”老人点点头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温暖。“从第一次见面,这孩子就好像同我们认识了好长时间一样,笑模样就像长在脸上似的。后来每次过来的时候,他都给我们带礼物,你说大家顶多算个街坊邻居,往亲了说也就是在他每次拉过来些东西的时候搭上把手,他就从来不忘了我们。这样的好孩子上哪儿找去?”

“不用去别的地方找啊……他就在你身后面啊。”何处长脸上的笑意更盛,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贺爷爷,您大衣后面都露棉花啦,回头我给您带件鸭绒服过来,都是我以前穿剩下的,现在也用不大上了。”曲文的声音从老人的背后传了出来。

老贺头转过头去,看到那个一直如阳光般和煦的微瘦男孩,脸上的褶子笑的都叠了起来说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这衣服不用换,还挺好的,回去让你红叶姐补一补就行啦。你别每次来都花钱,这么大点的孩子,你能挣几个钱?”

曲文走到老人身旁,顺手将老人的胸前的扣子扣紧说道:“贺爷爷,咱们都是一家人,您就别和我见外了,下次来给您带过来。对了,这个何处长是我市里工作的同事,你们认识?”

贺老头连忙摆手说道:“我上哪去认识这么大的官。你说你们是同事?那你也是大官了?我就说,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不当官就是老天瞎了眼了。你们慢慢聊着,我回去给你们端碗水,家里地方小,就不让你们去了。”

两人连忙推辞,但奈何老人家盛情难却,只能让老贺头回家去端水。

老人刚一进屋,何处长和曲文都放下了脸上的笑容,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见山

话一出口,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同时望向那只老狗看着的大铁门。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曲文抢先开口说道:“何叔,您也别问太多,今天您来这儿,我说您猜错了您肯定不信。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是难得糊涂,猜对了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了,多少人想接手这股力量,都没有什么结果不是?均衡,这种均衡被谁打破都不好,您说呢?”

何处长苦笑一下说道:“曲文,我承认你们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啊。我就想不明白,怎么哪儿都会同你们几个孩子沾上边?或者说,这件事一直同你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有,你说均衡,可是现在已经慢慢有人在破坏均衡了,不是么?”

曲文点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转过身去。贺老头正好刚刚从门内走出来,手中端着两只大大的瓷碗。老人嘴角一咧,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家里没有像样的杯子,都是用大碗喝水,你们别嫌弃。这碗是干净的,我刚才特意去刷了刷。我家小子回来带了点菊花茶,我给你们加上了,尝尝!”

何处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老人的步子很轻,他根本没有听到脚步声,可曲文却准确的做出了判断,他翻过曲文的履历,没有一句话介绍过他有这方面的本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陋不堪。[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不动声色的接过老人手里的大碗,嘴里忙不迭的感谢着,老人则好像看着自己的儿子般慈祥微笑,双手插在军大衣的口袋里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大口大口的喝完,老人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聊着,我就不打扰了。对了,曲文,多同何处长学习学习,你不懂的东西还多着呢。”

何处长震惊的看着眼前不起眼的老人,曲文则将最后一口水咽了下去,毫不介意的点点头。老人接过二人手里的碗转身离去,何处长惊讶的发现,刚刚出现时有些微驼的背影此时竟然腰杆笔直,军大衣掩着的精瘦身体中仿佛刺出一股锋利的剑气!

“怎么了?受刺激了?”曲文毫不掩饰嘴边的笑意,“别小看了贺老,虽然老人家岁数大了,可当年也是参加过几次境外锄奸的有功之臣。真要是打起来,我估计能同张虚谷那老家伙五五开,我刚来这儿的时候见过老头出手过一次,三米多高的墙头,老头也就是手一搭就飞过去了,正儿八经的高人。”

何处长麻木的点点头,从曲文出现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露了踪迹。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不起眼的老者,他一开始还对自己的临场发挥颇为自傲,可现在看,在老人眼里,这无非是一些孩子的家家酒而已。

“对了,何叔,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曲文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问道。

“哦,我是来问消息的。”何处长仿佛仍然没有回过神来,他自以为在情报工作中算得上此中翘楚,可在自己最有信心的领域被无情的打击,这种感觉一时半刻很难消化。

“南汇的那件事?”曲文如同诸葛亮般未卜先知,嘴角的笑意更浓。

何处长先是一惊,后有麻木的点点头。今天一天给他的刺激已经足够多,不差这一件半件,可他心里仍然有些自责,连暗箭都注意到了上海这件事的异常,作为地头蛇的他却没有及时作出反应,这怪不得孟总理勃然大怒。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曲文向着何处长来的地方伸手说道,“这地方人多耳杂,被人听去个一星半点最后导致些我们都想不到的后果,不大好。”

何处长点点头,他也早就有了离开这里的想法。这片地方每个角落都偷着诡异劲,让他心里总有着各种各样的不适感。

同时,大铁门下的地下室里,秦姓女子斜眼瞟着一旁的监视器。贺老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惯有的慈祥笑容,此时的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曾经在亚马逊的雨林和巴黎大铁塔下击杀过叛国者的冷血杀手的摸样。

“曲文这孩子是有秘密不想同我们说啊。”秦姓女子声音依旧尖厉刺耳,但却不带任何愤怒的语气。

贺老摆摆手说道:“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这都是正常的事情。暗箭一直不就是每个人只对自己的信息负责么?至于他究竟要做什么,如果对国家有危害,自然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可如果不是,他怎么样,关你我什么事?”

秦姓女子仿佛对贺老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声音也不再高亢的说道:“可他是暗箭现在名义上的负责人,总要对这个组织负责。”

“别扣大帽子,”老人盯着渐渐走出监视区的两人缓缓说道,“曲文的心性不错,可再不错,他也只是个孩子。你们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恐怕还没有他做的好。至于暗箭的负责人,老唐那个家伙当年就是甩手掌柜的,换不换区别不大。我们现在只要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暗箭就不会走偏。”

秦姓女子点点头,再也不看监视器,手中噼里啪啦的忙碌起来,显示器上方堆着的几大包卫生巾继续颤颤巍巍的晃悠着,可却没有丝毫掉落下来的可能。

贺老瞥了一眼秦姓女子的背影微微一笑,继续将目光投向监视器。在那里,曲文正一边移动一边对着何处长比划着。在即将走出监视器的范围时,他停下脚步,仿佛知道贺老正在看着一样比出一个大拇指。

老人轻轻一笑转身离去,嘴里喃喃的说道:“曲文啊,你可别让我和老唐失望啊!”

何处长看着曲文对着莫名的角度比出一个大拇指,心知肚明的也对着那个方向微微鞠躬。熟知情报工作的他自然能猜出,在那个角度有着暗箭的监视器,而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自然也是包含着示好的意思。

“别酸了,”曲文微笑着拉了他一把,“如果我没猜错,现在没人看着我们了。”说话间两人继续向着何处长的车子走去。

“南汇那件事看起来复杂,其实说白了也还算简单。”还没等走到何处长车前,卜一卦就挑起了话头。

“嗯?什么意思?”何处长眉头微蹙。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没死的呢?”曲文笑容神秘,双手摊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独坐幽篁里

何处长摆摆手说道:“你说这些事我来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可现在我要的是确切的情报。能实打实将香港洛氏赶出上海的那种。别用什么可能,大概,差不多之类的字眼来搪塞我,我知道暗箭比我想象中能力还要强得多。”

从两人见面,其实都在对暗箭两个字避而不谈,现在离开那片土地,仿佛心里都放下了什么,言谈间自在起来。曲文微笑着摊手说道:“暗箭是很强,可是不代表我很强啊。”

何处长微微蹙眉,他能听出来曲文这句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推诿,可刚刚他表现出的那些,难道是做给自己看的?这种对曲文自己没有丝毫好处的事情,做起来又有什么意义?不在暗箭的监视下谈,难道有什么隐情?

看着何处长表情紧张,曲文暗自偷笑。这种他一手营造出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他趁热打铁的说道:“我也想把暗箭所有的情报资源同八三共享,可是现在,咱们都没有这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何处长依稀触摸到了曲文的想法,但不敢确认。如果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曲文所图远非他可以承诺,可如果他不做出承诺,又怎么把曲文这猴精的孩子拉到自己的大船上?

“猜到了就别打哑谜了,”曲文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都有难言之隐,这些东西就不用聊了。你想把暗箭和八三撮合到一起,而我想的很简单,我只要暗箭。”

何处长苦笑一下,这个孩子的野心比他猜测的还要大。本以为曲文只会提出接手暗箭的情报网,可现在他却狮子大开口的要整个暗箭。这两者间的区别有多大,只有何处长这种对暗箭了解清晰的人才会知道。暗箭铺散开的情报网是伸出去的触角,掩藏在信息采集这个借口下的隐性力量才是这个组织的重中之重。简单说,他们不仅有获取情报的能力,也有剔除毒瘤的手段,这才是暗箭成为悬挂在其他情报组织头上达摩利斯之剑的最重要的原因。

“为什么找我帮忙?”何处长犹豫着问道。

曲文微微一笑,从怀里抽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块递给何处长:“因为你同我一样,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手下的力量。”一边说一边示意将字条何处长打开。

让曲文意外的是,何处长不仅没有打开这张字条,反而微微一笑,将手中可能写着很多人名的纸张撕了个粉碎扔进车里备着的烟灰缸里,紧接着又从车子某个角落抽出一盒火柴,将烟缸里的东西点燃,只到所有的证据化作纷纷扬扬的黑灰后才抬起头轻声的说:“我知道上面写着什么,我也一直怀疑暗箭在所有的情报机构里都有自己的眼线。[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可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尚方宝剑斩贪官逐佞臣,可对两袖清风的清官来说,却是保命的法宝,要清醒却没有必要太聪明。我摘掉他们很简单,可如果传到上面的耳朵里,他们又会怎么想?现在是多事之秋,大家都不会再这件事上追究太深,可日后呢?这种能予人话柄的事,少做为妙。”

何处长算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一直自视甚高的曲文上了生动的一课,未来的日子里,曲文成为共和国首屈一指的情报大佬,但仍然做事兢兢业业谨小慎微,每次在聊天时说起这件事,曲文都表示,这是自己得到的第一笔财富,也是最重要的一笔。

看着费力得来的线报化为飞灰,曲文如有所思。斜靠在何处长的车上,曲文问道:“是不是所有做情报工作的,身边都会有监视者?哪怕是你这样的人?”

何处长点点头,抽出一只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不是坏事,至少在你胸无杂念的时候不是坏事。共和国经历了太多的背叛和投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早就成了笑话,在你身边有上面的人,你放心,上面也放心。只要上面不是太过刻薄,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你工作上的掣肘,反而因为上峰的命令会对你忠诚有加。毕竟他们也知道,没有了老鼠,猫自然也就失业了。”

“你不反感?”曲文有些不明白,“为了这片土地你受过伤流过血,可说到底仍然被别人不信任,你觉得这正常?”

何处长望着远方,手里的香烟一明一暗,他指着不远处的大上海说道:“你看那座城市,那里有多少人的梦想?可他们每天做的事情离梦想有多远?我们也是一样,生活啊,就是这么一个*蛋的东西,你在刚见到他的时候总是觉得他美好啊,自己充满了期待啊。可后来呢?时间就想一包调料粉,把你我刚开始那枚冰清玉洁的水煮蛋泡着泡着就变成了茶叶蛋。我们这样的茶叶蛋还算不错了,至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哪怕身边某些事情看起来不那么舒服,甚至接受起来会让自己有点恶心。可我们仍然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刚才我们走出来的那片地方,他们绝大多数人每天都在忙碌着,可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生活在他们心里太简单,生存,活着。”

曲文望着何处长指着的方向发呆,在他心里仍然是校园里的逻辑,努力学习然后收获,用心做事然后得到,信任别人然后被信任。可何处长的话仿佛在他纯粹的想法中扔下一枚装满了墨水的炸弹,用力炸开,然后便将丑陋和肮脏泼洒的遍地都是。

“怎么了?失望了?”何处长侧过头看了看不言语的曲文,同时重重的将最后剩下的烟头抽出一股闪亮的红光,“别太失望,虽然并不干净,可这个社会仍然是做多少事便会收获多少。至于信任,大概是我们这个职业的特殊吧,别想太多。”

曲文摇摇头说道:“说不上失望。”一边说话他一边捻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抽出的钢笔,那是他离开漠北时,曲鱼鸟亲手交给他的,上面刻着一片竹林和一句王维的诗――独坐幽篁里。

“如果换成我父亲,恐怕才会失望吧?“曲文摩擦着上面的竹节说道,“我只是暂时有点无法接受,可回头想想又能怎么样呢?真到了某一天,我身边也有这么一个或者几个人,是不是也证明了,我开始拥有改变一些东西的力量?”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代表大会

两人最后商讨的结果一直是个秘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在日后,每当有人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两人都神秘的笑笑讳莫如深。连卜一卦和张偲锋都不完全知晓当时何处长究竟同曲文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协议,他们只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八三和暗箭彻底倒向了他们的方向,到最后,成为他们手中情报拼图中最重要的两大块。

看着何处长离去的背影,曲文眼神里含义悠长。两人刚刚做出的决定说不上石破天惊,但对未来的格局走势已经开始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影响,蝴蝶效应这个已经被用烂了的词在这里用起来仍然异常贴切,他希望自己挥动的翅膀,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看到一场暴风。

何处长离去,曲文转身回到暗箭的地下室里。贺老已经在早些时候离开了,这个老人说起来是暗箭的锐组成员,但早就将自己的代号传给了门下的大弟子,并且在他的代号下延伸出了一支小队,虽然没有特殊的名号,但每个人都有着不亚于张偲锋的战斗力,这也是近年来暗箭锄奸的主要力量。这个老人颇像暗箭的总教头,年轻的时候为了共和国拼杀,到了这个年纪仍然不忘记为共和国泼洒最后的热血和激情。

秦姓女子眼前的一包袱东西仍然颤颤巍巍的保持着平衡,这几乎成了她的特殊能力。她目不斜视的手中继续忙活着,但仍不忘调笑的说道:“哟,财神爷回来了。还有什么避着我们的话么?你不是把我们卖了吧?”

曲文讪讪一笑,脸色有些不正常。可在没人注视他的情况下,这种纰漏被他一笑揭过。只有埋在情报网里的死人脸透过层层叠叠的纸张缝隙中瞥到了曲文脸色的变化,死人脸冷冷一笑,继续忙活起手中的事情来。

“秦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曲文每次在这个地方出现的时候都有些尴尬,大家都在忙碌,只有他这个名义上的主脑手足无措,仿佛被孤立在这个组织之外。秦姓女子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来,继续忙碌不语。曲文如蒙大赦,手忙脚乱的离开了那间让他觉得有些压抑的屋子,从写字台下钻出来,那条老狗一如既往的忠诚的摇着尾巴,曲文轻轻一笑,忽然反应到这里其实每一处都充满着暗箭的眼睛,马上将表情换成云淡风轻,一步三摇的离开而去。

埋在情报堆里的死人脸抬起头盯着监视器,曲文脸上的笑意又巧之又巧的落在他眼里,他再次冷笑一下对着秦姓女子说道:“秦,曲文这个孩子想法很多啊。”

秦姓女子继续噼里啪啦的忙活着,嘴里不忘接口道:“毛还没长齐的孩子,随便折腾就是了。老唐也不知道怎么琢磨的,就把我们这么一大摊子人稀里糊涂的扔给他了。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段时间你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

死人脸手里一张张的纸片不停的被分成几份,一心二用这件事仿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更让外人会感到不解的是,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可身边的其他人都置若罔闻,完全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死人脸将手里的余下的三份情报随手扔到身旁一个大缸般的垃圾桶里,“可让我觉得纳闷的就是这种不声不响的没有特点,他从被老唐带过来,就一副生活保姆的样子,每天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基本同我们没什么交流。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我都分析不出来他究竟为了什么。可这也是我害怕的,连我们都猜不到他要做什么,他如果真的是蓄意而为之,就太不简单了。”

“你也发现了?”秦姓女子微微停顿了手中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多久又继续噼啪起来。“他给我买的卫生巾永远是同一个牌子,问题是,这是我最惯用的那种。这种琐碎的事情别人不会教他,他是怎么知道的?简直无法理解。还有,你的那叠内裤仔细看看,如果我没猜错,他会有应对你老痔疮的办法。”

死人脸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只是差一点将一份重要的情报扔到大缸里,还好在那一瞬间回过神来,在空中把已经开始飘落的纸张揪了回来。堆叠的情报旁边戳着一只不起眼的铃铛,死人脸摇了摇,听到屋里纸张翻动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对他有什么看法?分析一下吧。曲文不是敌人,可现在看也没有把我们当朋友,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必须要清晰的知道他要什么。”

停下手中工作的人群沉默片刻,先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君暇,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们产生影响?如果没有的话,我不介意他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暗箭在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着自己的工作,就像刚才我们做的一样,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只要他不做出违反组织原则的事来,别的情况下,我们不应该也无权干涉。”

听起来死人脸就是君暇,君这个字在姓氏中被念做去声,可苍老声音仿佛遗忘了这一点,仍然按照阴平的声音读了出来。死人脸摇摇头说道:“不一样。我当然知道暗箭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对自己负责的个体,可他不一样,他现在名义上是我们的头儿,他走错一步,暗箭万劫不复。你们手里的资料都能看出来,现在外面风起云涌,可几乎每条情报都指向了卜一卦,曲文同卜一卦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难道从来没有过倾向性的我们,这次要选择队伍站出来么?”

众人默然不语,他们自然知道君暇所说的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不仅没有添油加醋,反而是将某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带过不提。暗箭从建国前就不参与这种朋党间的斗争,这也是每一任胜利者都能允许暗箭继续发展壮大的前提。

“我说两句,”出人意料的说话者竟然是秦姓女子,“按理说我是不该说话的,毕竟,唐老是我师傅。”众人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她环视四周继续说道:“可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曲文是可以信任的。”

一边说话,她一边将电脑上堆着的东西拿下来拎在手里站起身来。“我师傅当年介绍我进暗箭,我本以为上面有人好做官,可哪知道自从进了暗箭开始,他就没理过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介意。不过我知道这是为我好。到今天,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是我一点点拼出来的,所以你们会尊重我,这其实才是他给我的最重要的礼物。可你们想过么?这样的一个老人怎么可能任人唯亲?还有贺老,虽然他从来没说过关于曲文的事情,可平日的言谈举止里你们不可能没发现,他对曲文这个孩子有多大的宠爱。”

说到这里,秦姓女子话锋一转:“所以我的意见是,保持中立观察,如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老人们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么暗箭所谓的保持中立的传统,不是不可以改一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定

秦的话一出口,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死人脸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强出头的打算。片刻之后,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秦,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选择一方,倾力支持?”

“恰恰相反,”秦回答的很快,“暗箭就是暗箭,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中立的。”

死人脸继续不说话,饶有兴味的看着秦侃侃而谈,眼神中精光不停闪动,他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苍老声音不解的问道:“那你说支持,又是什么意思?”

“支持就是支持,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秦手中摇晃着曲文带来的袋子说道:“暗箭从成立之初便只有一个原则,忠于国家。要记住,我们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共和国的盛世清平。”

秦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从死人脸眼前的情报中看似随意的抽出一份翻开,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可现在,有人在威胁共和国的安全。”

她拿出的那份情报经过屋内几乎所有人的手,每个人都在这份情报下填上过自己的意见和注解。无一例外的,都将这份情报都被标注上了代表危险级别最高的红色星号。君暇看到秦拿出这份情报,嘴角轻轻挑起一个笑容,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做出这个表情,显得肌肉有些僵硬。

“这并不是我唯一的理由,”秦仍然没有停下说服大家的话语,将手中的东西堆在情报纸上方,继续保持一个颤颤巍巍的平衡后,她坐回到电脑前轻轻敲击了几下,墙面上的监视器画面切换成了一条视频,视频中的两人面孔模糊,缓缓向前方移动着,直到将手中的两只黑色大提包递进一辆不起眼的别克车里转身离去。整部视频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十五秒,主人公的面部特征也不是很清晰,甚至可以说,这部东西并对别人来说毫无价值,可秦却在第九秒的时候拍下了暂停键。

“这是不知道信息来源的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只能确认是上海。但是,看这里,”秦指着视频中几乎会被所有人忽略的一角说道,“这台车停的位置附近,这里的盲道角度很特别。我搜寻了所有视频资料,得出了这条小马路的位置,然后又调用了附近的摄像头资料,当然,还是我们以前的小手段。”

说完,屏幕上的镜头一转,此时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明显是摄像头的位置变得近了许多,但由于角度问题,两个人的面孔完全被树叶挡住,车内的司机带着大大的遮阳帽,也挡住了脸孔。秦再次指向一个画面中一个很少被人注视的角落说道:“他们很熟悉附近的情况,但这里出现了纰漏。”

秦指向的是画面里一处正在装修的小门头,门口堆叠着一套簇新的卷帘门,在阳光下有些耀眼的铁皮上影影绰绰的晃出两个人影来。“经过我的处理之后,你们来看一下。”秦说着在键盘上轻轻划动,屏幕上出现了两张清晰的人物照片。

“他们两个是不是看起来有些面熟?”秦轻轻一笑,从手边的一堆纸张里认真的翻检一番扔给大家,“看看这个。”

两份人物简历在屋内快速传递起来,每个人看到这两张纸的时候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君暇最后接到手里,瞧都没瞧就扔在了一旁。这些由他分拣出来的情报,几乎每一条都刻在他脑子里,这两个人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谁的人,由此毫不意外的猜出了秦接下来的话。

“有点诧异?”秦捕捉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到了君暇的脸上,她意外的看到了鼓励的眼神和轻轻上扬的嘴角。“这两位是市委办公厅的办事员,官职不大,但位置敏感。说白了,他们更像是市委书记的直属手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某些需要顶缸的场合下你就会发现这些随时可以化身为临时工的家伙有多大的价值。常文山最近抱病赋闲,所有的市政方针都是市委书记霍小林一手*控的,南汇的那件事里,我一直觉得有哪不对,现在想想,疑点很多啊。”

“我们不是侦查员。”苍老声音再次响起,“秦,虽然你的分析让我们看清了一些事情,可是我们仍然不能确定这个卜一卦究竟是不是值得我们支持。暗箭从来没有过直接支持任何人的先例,破例,我不赞同。”

“雷叔,你的意思我懂。”秦第一次称呼苍老声音的名字,“我刚才就说过,暗箭不会选择任何一方,而是要看对方如何选择。如果他们选择忠于国家忠于人民,自然就是我们一条路上的人,这样,并不算破例,对么?”

雷叔犹豫着不再出声反对,但仍然面露不悦。算起来,在贺老唐老不在的情况下,他也算得上是暗箭的元老,可因为这个不知变通的死硬性格,让他在暗箭内部几乎没有朋友。所以,每当他发言的时候,场面都会比较冷清,这一点他知道,但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可这次被小辈当众反驳,脸上也显得有些挂不住。

君暇看着场面变得尴尬起来,轻咳一声接口道:“雷叔,秦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执拗的性子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君暇,如果说秦是技术流的代表,那么死人脸就是记忆力的巅峰,他此时发言,必然有重要的情报要说。

君暇没有像秦一样在故纸堆里寻找情报,只是凝神片刻之后说道:“十一天前有一份情报,是从小赵那里传过来的。”被点到名字的小赵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他们不一定有君暇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对自己*作过的事情仍然会有印象。

“情报内容很简单,香港洛氏同上海某家本土超市联姻,将在未来的十年内依靠洛氏的资金及香港成熟的进口平台,将这家超市打造成为上海本土的沃尔玛。”君暇流畅的说道。

“可是,”君暇重重的说道,“上海的那家超市在三年前只是个不大的门头房,而当时店里的老板,就是霍小林的表姑,霍建芬!”

第一百八十九章 擅捋虎须

君暇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女子接口道:“霍建芬是霍小林的亲姑,不是表姑。”说着,她在自己铺散开的桌面上拎起一张纸继续说道:“这个霍建芬原来是霍小林的亲姑,在那个年代,女孩子是不被人待见的,就被送给了霍小林父亲的表姐。反正关系算起来是十分复杂,但是她仍然姓霍。”

“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但是手段惊人。”君暇对年轻女子轻轻颔首,表示了自己对这份情报的不了解和歉意后接着说道:“那间超市在同洛氏合作之前转手不下五次,到最后,除了我们,估计其他人连顺藤摸瓜的能力都欠奉了。可在每次转手的时候,霍建芬都能从中获得巨额的利润。我估算了一下,现在她的身家超过八千万,可三年前,这家小门面算上溢价也就不过四百万左右。”

秦笑了笑,这种情报在君暇嘴里说出来,比在她嘴里说出来更为可信。同经济有关的请保重,数据是重中之重,而这点,恰恰就是君暇的强项。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君暇在说完这一切之后又将自己扔进情报堆后面的大椅子里,再不言语。“这已经可以证明霍小林在这件事上不干净。”雷老总结道,“可这并不能说明洛氏有危害国家的动作和想法。在生意人眼里,这只是一种不上台面的手段。如果不牵扯政治斗争,霍小林的这种行为恐怕都会被某些人默许,为共和国忙碌了大半辈子,这几千万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下连秦都跟着轻轻点头,雷老固执归固执,可对官场上不成文的规则没人比他更了解,曾经给某位高官做过警卫秘书的他对这些算得上了然于胸。这份情报已经早几天被递了上去,上面对此事放任自流的态度也是雷老想法的又一个佐证。

“如果像看到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君暇继续发声,“秦,把刚才的那个画面调出来。”

听到君暇的要求,秦手指飞快的运作起来,几秒钟之后,监视器上的画面上再次出现了市委办公厅的那两位办事员。君暇不离开座椅,手指一弹,一团粉末状的东西打在监视器上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下方。秦瞪了他一眼之后站起身来,从另一张桌子上抓过一只激光笔扔给君暇。

“这个人不简单。”君暇扭开激光笔,一柱红光在左侧的人头上打了一个圈。“他叫吕文峰,海归硕士,家里在东南亚开矿场,资料显示,到今年的六月份为止,吕家财产超过三个亿,这还是没有计算仍在开发建设的三处新场地。(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而吕家是香港洛氏的股东之一,在几天前的洛水的大股资金流向香港洛氏以前,吕家是洛氏最大的股东。”

秦有些惊讶,这个视频截图她是昨天刚刚整理出来,虽然已经上传到暗箭的机密服务器内,可她不认为会有别的人去关心这件事。可今天,君暇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震撼,也让她对君暇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有谁能让霍小林和吕文峰如此的重视,亲自送出这么一大堆的银子。哦,对了,这两只提包里的钱我通过模型计算了一下,保守估计在三百万左右。”君暇继续语出惊人。

一声刺耳的警铃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秦连忙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监视器瞬间恢复了原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有些慌乱,几十名穿着迷彩服的男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向这个不大的小居民点,手中毫不掩饰的拎着微冲和短枪。

仍然保持冷静的只有君暇和秦。秦打开邮箱,输入了几个字符,随着一封封的情报被以邮件的方式发送出去,销毁的行动也在同时进行。这是情报工作的最基本要求,无论是否有百分百的胜算,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君暇做的更加简单,将桌面上所有的情报直接推进大缸里,手边不远处的固体酒精被同时扫了进去,随着一根点燃的火柴,整个地下室里都被熊熊的火光照亮。

此时,外面的枪声已经响起。一发表示警示的子弹打在来袭者的正前方,内里包含的镁片炸开,溅出一片刺眼的耀光。来袭者微微停顿,继而一往无前的飞奔起来,利用着附近的障碍物,来袭者在奔跑间不停的掩藏着自己的身形。

秦看向君暇,后者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向不远处的一面墙。秦则在自己桌面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按,整面墙翻转过来,露出各式各样的制式枪械来。于此同时,秦手边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看着来电的号码,她微微一笑接通,语带嘲讽的说道:“怎么了财神爷?我这边刚刚开打你就打来电话,让我很容易想多啊。”

“秦姐,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们坚持十五分钟,我马上带人就到!”曲文语调急促,同时身边不停传来杂乱的脚步和大声的喝斥声。

“放心吧,我们一会儿见。”秦自信的说道,没等曲文继续说话就掐断了电话。

“我们出去给他们点惊喜?”君暇已经从墙上摘下了一挺m249,看着挂断了电话的秦说道。手中拎着海湾战争时赫赫凶名的杀气,君暇身上的书卷气一扫而空,反而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猛兽欲图择人而噬。

秦指了指墙上的m4a1,示意君暇递给她。君暇咧嘴一笑,摘下秦手指的那只枪递了出去,同时嘴里不忘调笑道:“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忘了我们其实是先学的射击后才转行做了情报,也该给他们点纪念品了。”

秦扬了扬好看的眉毛,仿佛想起什么般问道:“你猜会是谁?”

君暇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蹙眉答道:“不好说。但从这身行头看,十有八九是特战营的家伙。至于谁调派的他们,不好猜。毕竟现在我们的存在让很多人都觉得如芒刺在背,不管是哪一家拔掉我们,另外几家都会偷笑半天。不过我的猜测更倾向于是东林党那帮人,毕竟,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太多了。”

屋外激烈的枪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屋内的所有人都以他们二人马首是瞻,自然再没有时间分析下去。君暇一挥手说道:“走,我们出去瞧瞧!”

第一百九十章 暗箭的报复

君暇和秦忙活的这段时间里,曲文也没闲着。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离开暗箭驻地不远,就遇上了开车返回的何处长。后者脸色焦急,在看到仍然大摇大摆的曲文之后,一把抓住他塞进车里,同时将车子开出一个难以想象的加速度,一头扎进小镇子旁边的野地里。

“别多问了,有人要对暗箭下手。”何处长没等曲文开腔主动说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不下十辆军车,虽然刻意遮挡了号牌,可车的型号和习惯的驾驶方式造不了假。对方对暗箭了如指掌,恐怕这附近的所有预警和暗箭安插在他们内部的内线都被摘了个干净,现在你是暗箭唯一的希望。”

曲文没有丝毫慌乱,这种沉稳让他愈发的不像一个年轻人。他微蹙着眉头说道:“不大对啊,没有理由啊。”

何处长暴躁的打断道:“什么有理由没理由的。现在的形势*出几个狗急跳墙的家伙来你还会意外?再说,暗箭一直是敌人多过朋友,只是这次露了太多的马脚而已。”

曲文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仍然有些不对,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想不明白的他索性放弃了猜测,转头问向何处长说道:“何叔,你现在能动用多少人?”

“全加在一起大概有三十几个。”何处长马上回答道,但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你别想我把所有人的人手都调过来,同这些人硬碰硬有人员损失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我手底下这些人每死一个我都会心疼的睡不着觉。暗箭是你的家底,八三就是我的嫁妆,谁的人谁自己心疼,你别指望我的人替你卖命!”

“何叔,这个时候还分什么你我?”曲文劝说道,“这个地方如果被拔掉,虽然不能说暗箭全军覆没,但恐怕短时间之内会元气大伤。唇亡齿寒,这次是暗箭,下次恐怕就是八三。对方尝到了逐个击破的甜头,就会食髓知味的不断蚕食我们的势力,这次行动说起来是拯救暗箭精英,其实也未尝不可以说成对对方的迎头痛击。”

何处长仍然沉默,但车子不停,时间不长就停在了上海近郊的一座教堂门外。他将车子靠在一旁,看着教堂早就关闭的大门徐徐说道:“曲文,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曲文摇摇头说道:“我没办法。其实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真正说服别人,所有被说服的,说穿了更像是配合的被洗脑者,你相信上帝会飞翔,那么这就是神迹。”

何处长苦笑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如果相信你,就自然会相信你。我如果不相信你,你多说也没有什么裨益?”

曲文双肩一耸做出一个你懂的样子,同时不忘指向教堂紧闭的大门说道:“你的人都在这里?”

“嗯?你怎么知道的?”何处长对曲文能猜到这件事没有什么意外,但他仍然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做得到成竹在胸。

曲文呵呵一笑说道:“这很简单啊,这种紧张的形势下你总不可能还有闲心来带我做个弥撒,我也没从哪份情报里听说过你是虔诚的信徒。那么这答案就很简单了――这里是你翻盘最后的赌本,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选择了。”

何处长再次苦笑说道:“我现在有点后悔选择站在你这边了。你知道么,每当看到你做出的种种行为的时候,我就在回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可每次都很自卑啊,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虽然有足够的自信在智商上不输给你,可这份淡定的气度,我到现在都不一定比得过你。”

曲文摆摆手:“别夸我了,那边还有人等着救命呢。”说话间,他拨通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何处长已经同他一起走到教堂一角的不起眼小门附近。电话接通时,曲文和何处长已经站在教堂内部,出乎曲文意料的,教堂里只有十几个人,脚步纷乱的从地下室中搬出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来。

这个电话就是之前秦接到的那个定心丸,同秦说完之后,曲文轻轻摇头。如果真按照何处长之前的话,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话,这十几个人去支援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看到曲文摇头的举动,何处长宽慰道:“放心,这毕竟是上海,对方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这点从遮掩号牌上就能看得出来。还有,我已经同孟总理通过电话,支援应该很快就会到。”

听到这里,曲文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被何处长忽悠了。这个家伙因为孟总理的原因也会全心全意的站在他这边,而之前说什么打光家底的事情,恐怕更多的是要让他有负罪感,为日后的相处赢取更多的筹码。想到这里,曲文嘴角上挑心中暗笑,整件事恐怕早就在何处长和孟如晦的算计里,对方的这步狗急跳墙,恐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很乐观。

不多久,教堂里的几位就整理好了装备,随着沉重的马达轰鸣,一辆福特猛禽f150改出现在曲文的视线里,这教堂除了外面看起来是教堂的样子,内里更像大的兵工厂和停车场的混合物,一群人纷纷跳上车,在猛禽吐出的滚滚浓烟中飞奔而去。

何处长和曲文则上了来时的车,刚刚坐稳,何处长便飞快的推开档杆,将车子拉出一个恐怖的速度,车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倒去,仿佛坐上了云霄飞车。曲文脸上仍然淡定,但心中早以风起云涌,何处长除了格斗以外,驾驶技术恐怕也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的佼佼者,这些共和国的老兵究竟还有多少他们不了解的东西?

正当他在思考时,远处传来低沉的枪声,曲文听到这个声音面色一变问道:“何叔,能听出来是什么枪的声音?”

何处长手中不停,但明显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了耳朵上,第二声枪响起的时候他说道:“应该是狙击步枪,距离太远听不出来型号。不过按照枪声的零散度,双方应该还没有接火。”

话音未落,炒豆子般的枪响声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何处长和曲文同时面露紧张对视一眼,曲文问道:“那边是哪里?”

何处长面露迷茫的摇摇头说道:“那边是南汇区,可附近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军事力量,怎么会枪声这么密集?”

“南汇?”曲文眼珠翻转,仿佛脑海中一直缠着的那条线一下子被解开了,他轻轻一笑说道:“走,我们先去接上暗箭的精英,再去看看暗箭的报复!”

第一百九十一章 劳师以袭远

秦和君暇带着暗箭的大脑们窜出另一个暗门的时候,那些所谓军队的精英仍然没有推进到小镇近前。在突击者看来,这个镇子仿佛被压迫的弹簧,压缩的越大反弹就越大,到了镇子附近则更甚,在他们每前进十米都要扔下两三条人命的心理压力下,冲锋的势头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猛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军人的天职是送命。

秦和君暇的出现更让形势变得胶着起来,他们没有加入战斗之前,代表军方的势力在重重阻力中仍然可以保证一个向前的势头,可现在,他们仿佛踏入了一滩沉淀了几百年的泥泞,每走一步不仅费力,更要担心不知从哪里探出的致命獠牙。

贺老抱着一只老旧的狙击枪蹲在制高点的一个角落里,他已经想好了这枪击发之后下一个躲藏的位置。这名暗箭的老教官此时嘴角挂着满含杀意的微笑,他冷冷的自言自语道:“姓唐的,我这辈子欠你这一条命,到底什么时候你真正拿走?就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你逗弄他们干嘛?”

嘴上自言自语,可老人手中动作不停,在耳朵弹动了几下之后确认没人注意到他这个位置,贺老缓缓的架起枪口,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攻击小组看起来如同指挥官一般的男子轰然倒地,眉心间一个大大的血洞。(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可此时,贺老并没有得手之后的喜悦感,反而有一种被大大的危机包裹起来的刺痛,下意识的做出一个扭腰翻身的规避动作,但随着对面的一声闷响,老贺的腰上传来痛彻心扉的撕裂感,他不由得嘶吼一声,身子原地打滚,躲到一只大大的碗橱后面。趁着对方一击之后的冷却,老贺低头瞧向自己的伤口,被高速子弹的动能带出一个大大裂口的腰部血肉模糊,腹腔内传来的冷风让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经被这一枪重伤,可眼下最大的危机仍然不是这随着时间推移足以致命的伤口,而是对方潜藏在黑暗夜色下已经伸出的獠牙!

老贺一边给自己做着简单的包扎,一边回忆着刚刚射出的一枪。对方的狙击手不仅准确而且心思冷硬到近乎残忍,他知道自己大概的方位,但却不敢确认具体的位置,这样,最好的方法就是牺牲掉一个靶子来骗自己出枪。在这次对决中,对方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提醒自己人注意隐蔽身形,可他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看起来满怀恶意的牺牲掉一个指挥官模样的战友来增加自己的准确性,军人固然是冷血战争兵器的简单称呼,可做到这样,恐怕已经可以称得上极致。[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老贺更清楚的是,对方这一枪击发之后肯定会改变自己的狙击阵地,可他却已经在对方的瞄准镜中。老贺可以想象,自己再次露出身影的时候,就是他击杀自己的最好机会。可这并不是最总重要的问题,在这种场合下,暗箭的弱点显露无疑。可以说每一个暗箭的成员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本领,但覆盖面过大,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显得势力过分分散就是其中之一。老贺不仅暗叹,如果自己的代号所代表的小组成员都在附近,怎么会被对方欺负得如此憋屈?

射出击中老贺一枪的男子此时眯缝着眼睛,斜靠在一棵老树上。眼前的狙击阵地被他布置的舒服异常,这个叫做胡凤鸣的男子在参军之后不仅将枪法练得出神入化,更不忘记充实自己报考了人体工学专业。用他的话来说,这个专业主要是告诉我们如何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在野外生存中,这一点并不重要,可既然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话,为什么不呢?

老神在在的他此刻斜靠在树上,眼前的狙击阵地布置出一个一般人不习惯的角度,可在胡凤鸣看来,这就是最舒服最符合人体工学也最隐蔽的布置,从他的红外瞄准镜中可以看到对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而他确信,自己哪怕被对方发现,对方都没有可能将他一枪击杀。“所以说,其实多读书没什么坏处。”胡凤鸣自语道,同时将自己同大树贴得更紧些,腰部传来的舒适感让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老贺知道,这样下去恐怕形势会变得更糟。他能感觉到对方这个狙击手的性格,用他们的话来讲,对方不是最好的狙击手,但却是最好的反狙击手。前者需要隐忍,而后者更倾向于判断,在对方已经判断出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时间越久,对方就越有利,他必须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胡凤鸣看着狙击镜中那个已经缓缓张开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枪械和知识上的优势让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加上之前一枪他确定已经击中了对方,这场比赛的胜负天平恐怕早就已经向他倾斜。“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不好意思,我们是敌人啊。”胡凤鸣眼底滑过一丝自嘲。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在对外战场上扬名立万,而不是在对华夏人的杀戮中寻求成功,可事实是,他已经在通过自己同胞的血液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说完这一切的胡凤鸣将手中的扳机轻轻压下,红外瞄准镜里的人影已经做出移动的前置动作,他只需要在对方移动到他瞄准镜所在的位置之前的零点几秒扣动扳机,随着他计算出的提前量,胡凤鸣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被打爆的头颅和溅开的脑浆。

“砰!”随着贺老的孤注一掷般的弹出碗橱,胡凤鸣也扣下了扳机。可尚没有看清瞄准镜中的人影究竟以什么样的身姿跌落,他就感到后脑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红色的液体便弥漫在了他瞪大的眼睛里,手中即将压下的扳机也悬在了最后触发的关头。一发5.8毫米的机枪弹从他的后脑打入眉间透出,在他最后的记忆里,他依稀记得自己倚坐的大树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树洞,子弹正是从这里射入,最后带走了他的生命。善泳者溺,这是胡凤鸣倒下之后嘴里想要说但终究没有说出的言语。

与此同时,战场上响起九五式自动步枪的激烈枪声,袭击者们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只战斗力惊人的小队。此时,这支小队如同刺入黄油中的炽热刀子,所到之处无可匹敌!

“秦姐,你们怎么样?具体位置在哪里?”曲文此时落在队伍的最后方,带着耳机的他同秦不断的沟通着。

“呵呵,我们来找你们了,见面之后,我们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秦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望着自己刚刚收到的一条短信,嘴角带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国之殇

挂断电话的曲文轻轻点头,秦的兴奋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九成落在了实处。握紧了手中的九五式,在跟上奔跑中的大部队之后,曲文轻轻一笑。这场突袭在他和暗箭的精锐看来是对方倾巢而出的孤注一掷,可对方这种选择总要有适当的理由。现在看来,引蛇出洞这几个字恐怕是对场面最好的诠释。对方突袭的枪声响起,同时南汇那边便接上了火,说不是有心算无心,曲文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押上了身家性命的何处长,他在亲手打掉对方的狙击手之后便猫着腰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目标便是刚刚胡凤鸣枪口指向的小楼。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而现在看来,这个朋友恐怕情形不那么乐观。

冲到小楼下面,何处长大声的喊叫道:“楼上的朋友,我是八三特别行动组的何处长!我现在要上去了!”

这是对己方狙击手尊重的一种礼仪,更是在混乱的战场上避免互相伤害的举动。何处长踏上小楼,在解除掉几处小陷阱之后,何处长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老贺。老人最后一搏牵动了腰部的伤口,此时被扯得一塌糊涂的伤口中不停的涌出热血,而老人的脸色更变得灰暗苍白。

“自己人?”老贺强打精神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何处长点点头,扶着老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的后续部队马上就到,很快就能将您送到最近的医院,您坚持一下!”

老贺摇摇头说道:“我托大叫你声孩子。这种伤我大大小小至少挨过十几次了,比这严重的也有过,不过刚才那一下恐怕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哦。”说完话老人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这时何处长才发现,老人的伤口不仅是子弹拉开的皮开肉绽,最后的一次弹射而出紧接着重重摔在地上,将地面上被子弹打碎的玻璃实实在在的压进了伤口里,在月光下反射着致命的寒光。

“老人家,不妨事的。”何处长嘴角有些颤抖,但仍然安慰道:“您坚持下,等车队上来了我安排您去最好的医院,肯定没问题的。现在肯定是有点疼,您忍着点。”

老贺脸色继续灰败下去,嘴角轻轻一挑说道:“别给我吃宽心丸了,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了解。你看着一屋子的血,都是我自己的,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啦,血这个东西平时看起来多点少点没什么重要的,可这一多了就是大问题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身强体壮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成了。”

听到消息赶来的曲文也在这个时候冲进了屋里,灰头土脸的样子再没有平素时的风度翩翩。看到跌坐在血泊中的贺老,曲文眼圈一红一串清泪落了下来,不敢碰老人身体的他单膝着地跪在一旁,轻轻的问道:“贺老,能坚持下吧?”

老贺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总问些没有用的,这个同志已经问过我一次了,这么多年,这次是我真正知道了快死了是什么样。年轻时候总是说,死有什么可怕的,可现在还真是有点怕。因为身份原因,我这辈子没媳妇没子嗣,现在这要是两眼一闭就下去了,我家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会不会骂我啊?”

曲文闭口不言,只是不停的流着眼泪,这个为了共和国拼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如今竟然要倒在自己维护了一辈子的土地上,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老人的一生简单到可以用四个字总结――精忠报国,可这片土地上为什么仍然有人对他心怀恶意?

贺老双手有些哆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牛皮纸的本子继续说道:“以前看电影电视之类的,到了这个时候总该交代点什么了。我没入党,交党费这件事你们就算省心了,可这本子上有几个人名,你们得帮我想办法找着了。我欠他们的,你们得替我还了。”将手里这个本子扔给曲文之后,老贺忽然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这是肝供血开始产生作用,也就是别人口中的回光返照。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老贺仍然不忘记自嘲道,“活到我这个岁数,能活多久不知道,但是快死了的时候比你们清楚得多。没用的话就少说点,我这条命是欠着老唐的,二十几年了,该还给他了,你们也不用为了这件事内疚。但你们要知道一件事,你们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是几十万几百万我这样的人用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不是电影中的歌功颂德,也不是教科书中的重复洗脑,这是事实。我死了不要紧,我们要的是这片土地国泰民安,盛世太平!”

这句话声音有些大,牵动伤口让老人不停的咳嗽起来,伤口被牵动继续涌出血液来。老人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这辈人运气好,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什么苦,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人这辈子总会有些吃苦的时候,你看你们,现在就变得没什么好日子起来。不过啊,要坚持住啊,只要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路上的辛苦慢慢就会成为回忆里的最珍贵的东西。”

曲文此时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何处长则是用力的咬着嘴唇,空出的手不停的捏成拳头。

“好了,何处长是吧,你把我放下,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走就行了。外面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处理呢,快去吧。”老人说完话轻轻挣扎了一下,唯恐触碰了他伤口的何处长连忙从一边抽出一块木板来斜斜倚在老人身后。

“走吧走吧。”老人挥挥手,同时将手里的老式步枪递给何处长说道:“找个会用这家伙的,陪了我这么多年,临走了,不能带着它。”说完话,老人再次用力的挥了挥手:“出去把门带上!”

出于尊重老人最后的愿望,两人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屋子。随着屋门的缓缓关闭,贺老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生命的最后一句话,他喃喃的说道:“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同时身体轻轻扭动到一个舒服的角度,从此一睡不醒……

走到楼下的曲文和何处长抬起头,对着小楼缓缓弯腰鞠躬。他们都不是军人,没有行军礼的权利,这沉重的鞠躬一礼,满含着对老人最深的尊重。

抬起头的曲文看向何处长,对方也同时回过头看向他。两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仇恨的火光,曲文二话不说的拉开枪栓,何处长则抱紧了贺老留下的老式步枪,两人双腿发力,在漆黑的夜色中,化身为两道催命的利刃!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会盟

随着何处长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场边变得更加混乱起来。突袭者仍然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何处长和君暇两支小队都在装备和人员上更为精锐一些,尤其是君暇的队伍,这些动脑的聪明人在动起手来毫不逊色,每一枪的准头都残忍得让人心惊肉跳。不过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暗箭在尸山血海里长大,这种情景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方在开始的混乱过后渐渐变得有序起来,这些人虽然比不上两支小队里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仍然对得起身上这身代表着共和国荣耀的迷彩服。随着几个人大声的呼喊,被冲散的人群渐渐汇集到一起,变成一只强而有力的拳头,而在对方渐渐汇集起来的力量面前,曲文和君暇的队伍变得不再那么如鱼得水。面对这种局面,两支小队默契的向着对方靠拢,在打掉了附近的几次阻挠之后,两支队伍终于贴在了一起。

曲文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的枪管打得滚热,秦略显方正的脸颊上被烟火熏得黑一块红一块,左臂上的绷带里还不时的沁出血来。可这仍然没有压抑住秦脸上的兴奋,见到曲文,她一把揽在之前看起来还不那么靠谱的小子肩膀上,嗓音仍然尖厉的说道:“好小子,不错啊。”

君暇此时也靠了上来,瘦弱的身子抱着不成比例的m249,大枪的枪口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着自己在战场中猛兽的地位。将手中的机枪重重的蹲在地上,君暇毫不在意形象的跌坐下来,嘴里喘着粗气说道:“这家伙真重啊,真不是抱着玩的东西。”

何处长诧异的扫向m249,又将目光投向君暇,在两者间来回扫视了两圈之后终于成功赢得了君暇的不满。死人脸斜挑眉头问道:“这位是?”

“我姓何,八三的行动科长。”何处长没等曲文插嘴便自己答道,同时不忘记指着脚下硝烟仍然没有散尽的大家伙说道:“这把枪改装过?”

君暇不屑的一笑,丝毫不理何处长的询问。倒是一旁的秦接话道:“改装枪械的高手都没在这边,这都是最简单的制式装备。”

何处长仍然觉得有些不可信,m249的官方数据是17磅,也就是接近7.5公斤,这个重量在成年人的手里拎着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可如果不接地全程保持平端,并承受着每分钟接近850发子弹击发而产生的后坐力,这在精锐士兵身上都已经算得上是极限,可在这看起来瘦弱的男子手里,对方手臂没有丝毫颤抖,竟然只是微微喘气?

仿佛看明白了何处长的怀疑,君暇冷冷一笑说道:“三年前,这把枪我扛着跑了九天九夜,我对它太熟,它自然不会咬我,换成你们手下人,玩不转。”

君暇有着自己的骄傲,何处长的手下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尊严。一路上一直保护在曲文附近的两个男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仿佛要说些什么,却被何处长一把拦下,眼光毒辣的何处长虽然也有些愤怒于君暇的冷漠,可他也知道,对方如果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一样,自己这两个手下上去也是白给。加上眼下紧张的形势,他更无暇在意君暇言语间的鄙夷。

秦没有理会君暇同何处长如同斗鸡般的举动,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飞速展开,地图上一条红色的线路如同血管般蜿蜒。秦指着其中一个凸出角落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说着又指向红色线路的终点说道:“在这里,有人接应我们。别问我为什么他们不主动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老唐派人送来的,也真亏他想得出来,竟然在对面的先遣队里有自己的眼线。”

何处长看向曲文,这个小子近乎先知般的那句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配上现在这张地图和秦所说的话,就让整件事变得条理清晰起来。他不是笨人,这张地图上标记的终点位置恰恰是一条高速公路,而高速公路的整条线上,南汇区静静的等在那里。

曲文没有接茬,从身份说,他应该是比秦和君暇要高得多。可奇怪的是,他在暗箭这边说话仿佛没有什么力度。反倒是何处长带来的人,因为一路同他在一起拼死血战,有了一种莫名的信赖感。他现在接口,容易让何处长和秦都难以自处,只能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何处长轻轻点头。

达成共识的两支小队瞬间捏成了一个整体,君暇和秦做箭头,何处长和曲文殿后,向着目标地点飞奔而去。路过老贺阵亡的小楼,曲文将事情简单的讲给了君暇和秦以及身后的暗箭众人,众人停下飞奔的脚步,齐齐的对着小楼深深鞠躬,秦和君暇则站直身躯对着小楼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和秦现在还挂着军籍。”君暇对曲文有着说不出的好感,众人开始移动后挪到了队伍的最后说道:“老贺其实也是军人吧,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不过有一次,我见过他拿着一枚勋章擦来擦去,看见我之后慌忙藏了起来,再就没有见过。”一边说话,君暇手中的m249对着身后来了一轮扫射。将追兵的阵脚打得有些慌乱之后他继续说道:“老贺一辈子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有什么遗憾没有。”

曲文这才记起自己怀里这蘸着血迹的牛皮纸,伴随着对老贺的愧疚,曲文轻轻打开本子。上面简单的的写着几个名字,后面还有一串生日模样的数字,看年份应该是老贺这个年龄的孙子辈。翻过页来,每个人都有着简单的介绍,父亲是谁,生母哪位,最重要的,就是爷爷或者姥爷这批人。按照曲文的推测,这些人应该是老贺的战友,而老贺最后的那句还债,恐怕这些老人也都早就驾鹤而去了。

将本子贴身放好,曲文发现自己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他摇摇头将脑中的悲伤冲淡一些,对着身后的黑夜拉出一轮点射。君暇也配合的将手中的大家伙火力全开,漆黑的夜色里,两只喷吐着火舌的杀器变得格外清晰。

同君暇换了位置的何处长此时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此时他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别人当了枪使。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孤注一掷没有带来什么恶果,脚下加速,何处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加快速度!”

第一百九十四章 青出于蓝

老唐今天的心情不错,在成功的散布出暗箭的核心所在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特种兵从现在望远镜框住的秘密基地里冲出去,满带杀气。至于秦和君暇还有曲文的安全,他一点不担心。那屋子里的孩子们虽然人数不多,但突围肯定没有问题。暗箭的弱点在过分宽泛的覆盖网,而不是单兵作战的能力,不指望打掉这些看起来是对方家底的士兵,但保住性命应该算得上易如反掌。再加上他提前安排回去的老贺,这个老人在远距离示警方面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能力,他确信,对方没有能威胁到老贺安全的狙击手。

随着最后一辆车开出视野,老唐环顾四周轻轻一笑。这是南汇区一片在地图上查不到的山坳,巧之又巧的在香港洛氏买下的地皮上,暗箭注意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而老唐更是在行动前一周就在这个瞭望点扎下营来。在确认对方的巡查范围恰好擦过这个瞭望点外之后,老唐甚至叫人在这里挖了一个隐蔽得极好的暗坑,为的就是今天能在第一时间合理调度手下的行动。

随着香港洛氏买下南汇这块地皮,第一个将目光投向这里的就是暗箭。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大有蹊跷的老唐动用了自己暗藏了多年的力量,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军队中有些异常的人员调动。(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以拉练的名义调动部队,在拉练结束后回到营地的却不是足数的人马,这种出十还九的戏法怎么能逃过老唐老辣的目光?

发现这一切的老唐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通过一些自己的渠道问上级要来了人和装备,被指派下来的人马不仅是精英中的精英,更在忠诚度上经历过种种考验,即使这样,在行动之前,老唐仍然没有将行动的地点及敌人完全公之于众,一部分是考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另一方面,他不想因为部队内部的某些特殊交集而节外生枝。

估计了一下时间,老唐从瞭望坑中缓缓停止身躯,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这一刻如同利刃出鞘,仿佛一柄绝世神兵般直直的戳向天空。一股彪炳的凶焰从老人眼中射出,他重重的向下挥手,对着身畔的两名近卫说道:“动手!”

随着老人的话音,两名近卫跳出瞭望坑,打出一排红红绿绿的信号弹,信号弹刚刚升空炸开,山脚下的枪声便响了起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老唐从坑底抽出同贺老一模一样的一把老式狙击,随着清脆的咔哒声,枪栓被拉开,老人如同看到心爱的爱人般轻轻擦拭手中的枪械,随便找了一个土包伏下身来。身边茂密的树叶就是天然的屏障,在这种极利于狙击手工作的环境中,先行一步就意味着天大的优势。

老唐的两名近卫则分别在两侧找到了一个互成犄角的位置,手中的mp5并不利于远战,可一旦近身接火,这种枪械的射速会成为敌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对面的反应比老唐想象的要快,可由于主力尽出,对方不可能有太大规模的抵抗。出于搜集证据的角度,老唐下达了第二条命令:“让他们加快突破速度,尽快到达敌方腹地!”

于是一名近卫又打出一串信号弹,只是这次的颜色变成了全部红色。这次的信号弹不仅加快了己方突进的速度,也让对面营地里的狙击手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近卫身边的大树上被打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对方显然没想将这里的指挥者直接击毙,这一枪更像是投石问路,如果老唐这里有一丝慌乱,接下来恐怕就会是准确的斩首射击。

老唐冷冷一笑,对方不知道对手是谁,可他早就调查过被调动到这里的人员名单。除了一个叫胡凤鸣的小子之外,这个营地里几乎没有天才。而他敢确认,作为杀手锏的胡凤鸣肯定会被派去暗箭的那个小镇子,这也是他将老贺派了过去的原因。既然这样,加上对方并不敢轻易动用重武器,那么狙击枪就成为这场战斗中最重要的远程打击力量,对方毛躁躁的击发出第一枪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就是要拼两边谁的耐心更好。

随着枪声渐渐变近,老唐知道,距离胜利已经不远。这出釜底抽薪的戏码赌上了暗箭的精英,收入如果过低自然会让他自己瞧不起自己。他轻轻拍手,吸引了近卫的注意之后大声说道:“发信号,让接应秦他们的人能突前几步就突前几步,别太在意上海防区的压力,大不了事后我去找他们身后的老头喝茶!”

两个近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犹豫。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违背老唐的指令,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是近卫,他们更像是老唐的义子,身份方面同扛着老贺代号的弟子门人区别不大。老头说的简单,可他们知道这次行动背后有着多大的压力。先是跨防区调动人手和装备,又在别人的防区内作出如此大的举动。这些在日后都可以用山区拉练这么个唬人的字眼蒙混过关,可如果真的出现在公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实打实的接起火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理这个字上就不占便宜,万一真的追查起来,顺藤摸瓜恐怕要摘出好多人来。

老唐自然知道两个孩子的犹豫,他也知道这一步走出万一出了差错自然万劫不复。可他完全不知道凭借秦和君暇能走多远,他会信任这些孩子的能力,可赌博必然会有输家,谁都不希望输家是自己。

“发信号吧!”老唐咬了咬牙说道。思前想后得出的结果仍然是要把秦和君暇的生命排在第一位,而曲文被他自然的忽视了,他有种预感,曲文的生存能力恐怕比秦和君暇还要更胜一筹。

手执信号枪的这位也是咬咬牙,刚想抬手,忽然被一声电话声惊得一愣,手中的枪自然的没有击发。手机响声出自老唐的腰间,这个电话除去几个特殊人物外没人知道,所以老唐就没有特别去调整成静音,打开电话,一条简单的短信映入眼帘。

“唐老头,你在哪?我们来了!”

等一百九十五章 哥们儿

这边山区里打的火热,掩盖不住的枪声自然让整个上海都惊醒起来。少数了解内情的势力在发现异常后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场仗双方毫不掩饰的探出獠牙利爪来,宛若两只争夺地盘的巨兽。这早就超出了小家族能插手的范畴,甚至连一些老牌家族都暗自掂量一番,继而决定在这次争斗中继续保持中立。

卜一卦也听到了枪响,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些针刺般的危机感。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告诉他,这些凌乱的枪声同他有关,可他就知道这件事同自己逃不脱干系。想到这里,卜一卦拨通了曲文的电话,毫不意外的关机,这仿佛更证明了他的推测。

急的如热锅上蚂蚁的他在宿舍里转悠起来,这让邓萃有些担心。他从床上坐起身来问道:“卜一卦,怎么了?”

这些事没法同邓萃说,而此时卜一卦发现,他在这个校园里已经开始没有能够交流的伙伴。这并非是缺乏信任,只是这个漩涡太大,没有身家背景的他的同学们一旦沾边,十有八九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出于这个角度考虑,他不可能把事情透露给邓萃这些一个宿舍的朋友。

“没事,就是有点心慌,站起来溜达溜达应该能好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卜一卦心不在焉的回答,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愣愣出神。

“没事个屁啊,”邓萃从床上蹦下来,拉开橱子掏出两罐啤酒来。将其中的一罐拉开递给卜一卦之后他继续说道:“你从回来就不大对,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以为刘胖子和晓坤傻?你没回来之前,有一次我们出去喝酒,聊到你的事。胖子喝多了话就多,絮絮叨叨一大顿,最后归纳起来就一句话,你身上有事,还是大事,我们都插不上手的那种。”

说到这里,邓萃灌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我家你知道,没什么本事,爹妈都是教员。说好听点叫副教授,说不好听了,其实就是一家子混吃等死的没大本事的那种。我知道,我家这点本事在你身上的那些事上看,可能连添头都算不上。之前听老师上课说过,有些事你珍惜了一辈子,觉得总要拼了命才能做到,可在另外一些人眼里,这件事不一定比去掉脸上的痘痕来的难。”

“我……”卜一卦看着邓萃说起话来略显压抑的情绪连忙想解释道。

“没事,我就是每次说到这件事的时候都会有些变态。”邓萃自嘲道:“出身这个玩意没法选,我早就习惯了。可是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手里有你们那么多的资源,应该会做的更好吧?不一定,也可能会做的更差,这都是未知数。”

“可你知道么,出身不能选,朋友是能选的。”邓萃捏了捏手里的罐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晓坤身上的事也很多,不过你看,他同胖子的关系?”

卜一卦苦笑一下,对蒋晓坤的事情说了解的最多的,在这间寝室里非他莫属,不过他也一直好奇,刘仁勇的父亲明显在蒋晓坤出事之后再也不复当年的殷勤,可刘胖子同蒋晓坤的关系却仿佛更好了。

“好奇吧?”邓萃一扬脖子将剩下的酒都倒进嘴里,又从柜子中拿出一罐来,看着卜一卦不解的眼神说道:“这都是胖子的家底,放心吧,我喝过很多次了,过段时间就又满了,有胖子在真好,后勤工作就是到位。”

卜一卦终于喝了第一口,味道冲得他有些皱眉。这其实是卜一卦的弱项,从漠北出来但滴酒不沾的人不多,可这货偏偏是其中一个,彭郁和洛樱都有些酒精过敏,所以卜一卦从生出来就不习惯碰酒,那种头晕心跳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你要是不说啊,谁能看出来你是从漠北来的?”邓萃调笑道,“继续说朋友吧,今天我话有点多,可是压了这么长时间,再不说,咱哥俩的关系都没法处了。还有胖子和晓坤,他俩也想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想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

“我的事,晓坤知道一点。”卜一卦终于抓住机会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可有些事真的不方便告诉你们,这是为你们好,你们也别*我了……”

“为我们好?”邓萃有些神经质的笑笑,“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你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你就是我们的和氏璧,我们不知道事情的详情,不代表没人调查我们,你知道么,我和晓坤不止一次的在校园里碰到奇怪的人,胖子没说过,可不代表没有,这个家伙除了吃喝玩乐以外,还是有些城府的。”

“什么?”这是卜一卦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他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不平静自然需要自己承受,可自己的朋友生活受到影响让他有些愤怒。这又让他想到了花夏,同那个姑娘已经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算是分手,只是没有任何交代和借口,如果因为他让这个纯净的姑娘陷入危险之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意外么?”邓萃冷笑着看向卜一卦说道:“以为自己会成为我们的守护神,却没想到太阳投射不到的阴影里,充满着各种模样的卑劣?”

卜一卦不知道解释些什么,他完全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回头看来,对方做出这些事他如果认真思考完全可以猜得到,连当初于礼这样现在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卒都有能力动用地下力量去获得他身边人的消息,这些正牌的情报组织怎么可能落后?所有的怀疑都不会忽视对身边人的调查,这是全世界情报工作的原则。

邓萃捏扁了之前喝光的那只空罐,又仰起头灌下一口酒说道:“可我们从来没怪过你。就好像我没法选择我自己的出身,你也自然是从生下来恐怕就在这种大漩涡的核心里。可我们有一件事需要你知道,在遇到那些人之后我们都有机会重新选择一个宿舍,系里甚至有人明里暗里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提出,把你自己放在一个宿舍都是可以的。可我们没有。”

邓萃拉开窗子将捏扁的罐子扔了出去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我们!是他妈你这个家伙的哥们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当爱化不开

绝大多数人生其实远没想象的那么复杂。(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三两好友一壶清酒,一捧毛豆几条鸡爪,半夜三更一场球,用力呼喊到声嘶力竭,兴致高处碰杯大喊一声感谢青春,这对太多人来讲就已经足够。可这种追求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复杂的不是毛豆鸡爪清酒足球,而是那真正能交心聊天的三两好友。人生总是在不断遗忘又不断向前走,在这条路上,我们会在不经意之间就错过了曾经真正的好友,在某一天想起来会自嘲一句,我们当年怎么就不再联系了呢?

卜一卦也在这件事上渐行渐远,他一直以为自己将宿舍的所有哥们都当成了至交好友,甚至为了他们不惜老母鸡一样挡在他们身前咯咯叫着。可邓萃的一番话打乱了他所有对朋友两个字的定义,他终于明白,其实朋友不是需要你遮蔽的儿女,他们更希望是暴风雨中成为你撑伞的那只臂膀。

邓萃说完好长的一段话之后变身成为喝闷酒的颓废老者,坐在椅子上将酒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看向窗外模糊的夜色里的眼神中悲凉满溢。他知道卜一卦不是不信任他们,可他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有太多的秘密,尤其是这种秘密已经明显是卜一卦无法自己承受下去。或许我真的太弱了?邓萃人生中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卜一卦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面前的一滩水变得越来越浑,他真的舍不得让自己这些仍然如白纸般的朋友直接砸进去。

“邓萃,我……”曲文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邓萃摆摆手打住了。

“不用说了。卜一卦,我知道你的想法,也能理解。这种感觉我小时候有过,当时我父母刚到上海,事事都不如意,没钱没权没房子,却有个我。生活的压力在我们当时住的小屋子里每天都紧绷着,他们于是开始吵架,我开始哭。可第二天面对外人的时候,他们两个仍然牵着我的手,一副生活和美母慈子孝的样子,这就是太多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不管皮下的腐肉里养活着多少蠕动的蛆虫,但表面一定要勾画的光鲜亮丽。”邓萃手里的啤酒罐再次告罄,他又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罐,犹豫了一下掏出来捏在手里。

“胖子他们很担心你。”邓萃犹豫着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卜一卦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不仅仅是刘仁勇和蒋晓坤,自然还有眼前的邓萃。这种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尤其是自己的好朋友,有种莫名的暖心。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可是你们……”卜一卦已经好久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放心吧。你来复旦的时间短,在校内的时间也不多,可能不知道复旦两个字在上海究竟意味着什么。出过各种人才的这里在上海其实是个超然物外的地方,象牙塔,这三个字说的真的挺好的,这里就是象牙塔,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至于我们碰到的那几位,恐怕也是咬着牙扛不住压力才拼命进来看了看。对了,忘记告诉你,车水马龙进了学校的保卫科,这下你放心了没有?”邓萃抱着啤酒罐迟迟没有拉开。

“车水马龙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卜一卦如释重负,保守自己的秘密没有问题,可还要帮着别人保守秘密,这一直不是件简单的事。

“恩,他们自己说的,也没说的太详细。前几天,我和胖子还有晓坤去洗澡,路上又碰到了几个奇怪的家伙,他们问我们认不认识你,可还没等我们回答,车水马龙就穿着保卫科的衣服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人搭上一个说笑着就走了。我能看出来,那几个奇怪的家伙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就好像偷窥别人家大姑娘洗澡却被人家大哥抓了个现行的那种感觉。”邓萃笑了笑继续说道,“回到宿舍,车水马龙就告诉我们,这几个人和你的事情有关,他们是有人派来专门保护你的,你一直身处险地,所以希望我们多帮帮你。”

卜一卦长舒一口气,车水马龙是聪明人,这几句话说的无关痛痒,但却将事实中最危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可他仍然对那句希望多帮帮他有些不满,这不是把邓萃他们往火坑里推?

“从那天开始,我发现晓坤和胖子有些不一样。”邓萃继续说道,“尤其是胖子,这个家伙变得越来越寡言少语了,你知道的,一个碎嘴的家伙变得沉默寡言,恐怕心里的波澜起伏我们都猜不到。”

卜一卦苦笑一下,他大概能猜到刘仁勇的变化是从何而来。从西湖回来,国家的某些变化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眼里,山西的几位看起来不起眼的官员被免职,对外宣称是人士调动,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里并不那么简单。这几位都是年龄偏大的官员,免职之后再次任用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性自然是协助调查。山西这么大的震动,刘仁勇的父亲恐怕也很难幸免,加上此时卜一卦变得愈发神秘起来,让刘仁勇自然而然的会联想到两件事之间会有某种微妙的联系。一面是自己的父亲和家族,一面是自己的好友,这种两难的境地大概才是刘仁勇变得寡言少语的原因。

“还有,晓坤那边最近也神神秘秘的。”邓萃指了指蒋晓坤的床铺说道,“最近经常大白天自己一个人出去,我们问他去干嘛,他说谈了女朋友。可那种脸上的神色根本不像有女人的样子,虽然晚上他仍然时不时和胖子一起出去玩个通宵,但我能看出来,他好像也遇到了什么事情。”

卜一卦点点头,西湖和洛水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孟如晦如果不借着这次的事情做出一些举动来,说死他都不会相信。而这里首当其冲的就是蒋晓坤的父亲实名举报的那些事情,山西有多大的问题共和国所有人都知道,绝大部分人是无权说,少部分人是不敢说,但剩下的人,是不想说。可这次孟如晦拉开架势,一副大刀阔斧再不顾忌人情的样子,山西恐怕好久要不得安稳了。

邓萃最后仍然没有打开最后一罐啤酒,将手里的罐子扔了回去说道:“留点种子,省的这家伙以后不知道这个地方放什么。这里要是装过袜子,再装什么我都不想要了……”

随着啪嗒一声,宿舍楼全部黑了下来,熄灯了。邓萃爬上床扯过杯子,满嘴喷着酒气说道:“卜一卦,别觉得我没用,我会给你惊喜的。”说完话沉沉睡去。

卜一卦也爬上床,斜斜的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其实总有些人是一直爱着你的,不一定是爱人,还有家人,还有朋友。”卜一卦进入梦乡前,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假道伐虢

曲文和何处长的人马出现在唐老头面前的时候,老头脸上的褶子彻底笑成了一朵菊花,鼻翼间眉眼里全是捡到宝的喜悦和欣赏。他一直知道曲文有着同这个年龄不符的智谋,可这一次算计何处长的表现让人颇为惊艳。不得不承认,唐老算计的再多,仍然没有想到老贺会将一条老命扔在战场上,如果当时不是何处长等人的出现,凭着胡凤鸣的一杆神出鬼没的狙击枪,能站在老唐面前的暗箭的精英十能存一恐怕就是万幸。

曲文算计何处长这件事其实也真的是无心之举,说起来真的只能算是幸运。如果不是何处长正好出现遇到这件事,曲文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摸上门去,无巧不成书,这几个字说的一点不假。

指着远处已经硝烟四起的山坳,老唐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得色。他朗声笑道:“东林党以为借着洛家地皮的名义就想在上海藏兵,这算盘打得太精明了。如果这几天没有拔掉这颗钉子,再过几天工程开工,这些人摇身一变就都是来打工的农民工,不仅要好吃好喝对待着,出入上海也会有相应的自由。到那个时候,想瞒点什么都瞒不住了。”

曲文盯向老者,这句言语话里有话,什么瞒不住?什么出入上海的自由?

老唐不理会曲文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这场仗打完,恐怕还得是君暇出马。不管怎么说,我算是早就退伍了的老家伙,这调兵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轮不上我来做,能不给对方借口就尽量做的漂亮些,真被秋后算账,哭都来不及。”

君暇点点头,这种事他做的多了,从来没觉得是什么问题。这次的人数和阵仗虽然大了些,可只要能捂住对方的嘴,东林党势力再大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秦则一脸云淡风轻的看向山坳里,那条短信是她发给老唐的,目的就是不让老头太担心。她是老头一手带进暗箭,自然知道这个老人对整个暗箭有多深的情愫。这次类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玩法恐怕让老人已经有些后怕。那条短信即是告知唐老事情的结果,也有让老人宽心的意思。可即使这样,仍然无法挽回贺老去世带给老唐的冲击,秦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明显看到老人家的肩膀有些微晃。

战斗很快进入了尾声,何处长手下人的加入让整场战斗变得更加一边倒起来。坠在曲文等人身后的追击部队在他们踏入某条线的时候瞬间变得冷静起来,干净利索的转身离去。事后曲文推断,他们一定是接到了自己老窝被抄的消息,继续追击下去毫无意义,对方处于保存实力的考虑退却,这完全说得通。

在山坳深处的一间小屋子里,老唐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是一堆写满了番号的武器弹药。可能是时间尚短,对方还没有时间将武器上的标识完全打磨掉,而这明显的纰漏完全可以成为老唐跨区调兵的借口。

围在箱子边,老唐、曲文、何处长、秦还有君暇坐成一圈。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关键在数量上。这间屋子里的制式枪械有长长短短三百余杆,子弹更是数以万计,这些数量完全交上去,顺藤摸瓜摸到谁恐怕都是不审的直接死罪。可让几个人意外的是,曲文反对这个意见。

“唐老,何处长。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曲文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是个很好的扳倒东林党军队内部势力的机会。虽然可能到了某一步就会被干扰,可仍然可以给对方极大的威慑。”

看到何处长和老唐点了点头,曲文继续说道:“可有个问题恐怕我们要解决一下,那就是这些武器的安全问题。现在我们人手齐全兵强马壮自然不用担心这些,可在运输过程中呢?你们可能会说,这些武器放在这里等上面下来调查组。可现在的上海还像以前一样平静?这些东西所暴露出的东西太过严重,给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以后,我们还能保住这些武器多久?”

老唐有些皱眉,这件事他没有想到,可想到自己现在手中掌握的力量,他仍然不甘心的说道:“对方绝对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上海防区的老头我知道,是个固执之极的老家伙。我如果不解释清楚今天的行动,明天出现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他手下的特种师。可这种老顽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守原则,只要你说服他,那么他就是可以信任的战友。”

“唐老,您应该听过假道伐虢的故事。”曲文摇摇头说道:“当年的虞国借了路被干掉的最根本原因是国力不够,可你说的上海防区恐怕就没有这个担心。我现在猜想,在你说的那个老顽固面前恐怕已经有人将我们的举动形容成了对国家有危害的土匪。如果对方再封锁掉出山的路,那么我们我们满是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可以先给晋司令打个电话。”何处长说道:“我们还有几面的交情,先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容易。”

曲文轻轻一笑双手一摊,示意何处长自便。后者拨通一个号码之后说了几句之后,脸色涨红的挂断了电话说道:“他秘书说晋司令正在接待贵宾,短时间之内不方便接通电话。”

卜一卦一副我就猜到的样子看向老唐,老人家仍然皱着眉头面色不悦说道:“你继续说假道伐虢的事情。”

“当年的晋国强而虞虢两国皆弱,自然会有有识之士提醒虞国唇亡齿寒。可现在的问题是,被借道的国家并不弱。上海防区在我们三方势力里实力最强,其次是仍然有着强大实力的东林党,最后才是我们这百十号人。对方如果说服上海防区敞开口子放他们进来,将整件事说成一场无关痛痒的内部斗争,加上再搭上几个承诺,恐怕上海防区不会有必要替我们挡住些什么。”

老唐长叹一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整个谋划里唯独没有算到如何将事情善终。这里的主要原因是他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么大的一摊麻烦出现在这里,在他原来的计划里,这边会有些无关痛痒的小证据,依靠这些,他能让东林党吃个哑巴亏,也让上海某些不安分的势力收起手脚来。可哪想到,真到了眼前的,竟然是这么烫手的一个大山芋。

看到老唐和何处长不说话,曲文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放心,整件事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会让对方有一个大惊喜!”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修栈道

曲文拨通了卜一卦的电话,这让何处长和老唐都有些意外。[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没有对二人做出任何解释,曲文就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还在睡梦中的卜一卦。在复旦宿舍大床上梦周公的卜先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曲文这短短的一下午加一晚上经历的事情让他对身边所有人的安全更加担心起来。

“现在你没事吧?”卜一卦问道,一边说话一边穿好衣服,心里斟酌着骗开宿舍门的说辞。复旦的大一宿舍是熄灯封楼的,除了及特殊的情况,夜间外出被明令禁止,思考了半天没有办法的卜一卦只好厚着脸皮让曲文把电话交给了何处长。

听到了卜一卦的要求,何处长轻声一笑,冒充着卜一卦的家长将宿舍大门骗开,卜一卦出门的时候,阿姨不忘记热心的提醒一句:“天凉了,衣服领子紧一些。”这个城市里最不缺乏的就是细腻和体贴,最大的问题就是,男女都是一个性格脾气。

飞奔出校园的卜一卦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何处长派来的车。说到监视,何处长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这间校园的监控,所以第一时间出现在卜一卦眼前的这辆车和车上的人也不算手忙脚乱。卜一卦拉开车门,对着仍然有些睡眼惺忪的司机歉然一笑说道:“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司机笑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在第一时间把车子的速度拉了起来。可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不远处的小旅馆里,元稹和张虚谷正站在窗前看着车子的离去。

“这就是你说的彭大哥的孙子?”元稹眯缝着眼睛看向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子,手在大扳指上不停摩挲着。

张虚谷点点头:“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猴子,聪明、果断,但性格太软。比起来他爹,在心狠手辣这点上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大概是随他妈吧,我没见过那个姑娘,但听老彭的意思,对儿媳妇的好感比对儿子还要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追上去?”这些天的相处中,元稹已经开始习惯性的把张虚谷当成一种依仗,他发现,这个算起来是他一半后辈的老头不仅有着过人的身手,在对事情的敏感度和处理问题的方法上也有着自己独特的东西。他问过张虚谷原因,后者摇头一笑骄傲的说道:“天赋。”

张虚谷看着窗外的夜色摇摇头说道:“不用。如果不是卜一卦完全信任的人,他不会这么大半夜的跑出来。在上海,能让他如此信任的人只有三个,何处长、曲文、张偲锋。我孙子已经离开了,那么剩下的这两个人里,曲文据说已经去了国安做内线,剩下的,只有何处长了。这个家伙在上海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这一点,就从他刚刚回到八三就毫不掩饰的直接拿到主事权中可见一斑。”

元稹仍然有些担心的说道:“现在上海暗地里风起云涌,你就不怕出问题?”

张虚谷嘴角轻轻一挑:“能出什么问题?何处长照顾不到的事情换成你我也做的不会好到哪去,睡觉吧,明天一早看起来有咱们忙活的喽!”

说完话,张虚谷钻进被窝里,不到三十秒就传来了微弱的鼾声。元稹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仔细看了一下手上的扳指,也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一路上的颠簸让卜一卦有些想吐,他还没有睡醒,加上之前同邓萃的聊天也影响了他的睡眠。可即使这样,他仍然不忘记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轻轻说道:“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忙,有人手在么?”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挂断了电话,而卜一卦的嘴角转眼间泛起苦笑。事情发展的结果并不意外,可正因为不意外,才让卜一卦觉得曲文这个家伙变得更加大智近妖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在,你会觉得自己的智商存在与否并没有多大意义,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傀儡般的刘备。

车子在上海某处军管区外停下,此时距卜一卦之前的电话挂断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可门口早就有了一只不大的队伍候在那里,看到卜一卦的车子停下,整只队伍瞬间变成一个圆形,将车子护在里面,而领头的中尉更是神色紧张的盯着没有打开的车门。

卜一卦示意司机稍安勿躁,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紧接着将双手抱在头上走到中尉的面前。

“我是卜一卦,怎么称呼您?”卜一卦搭话道。

中尉没有理会他,只是双手下压做出一个手势,一只队伍的所有人马上贴在车子旁边,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夜色里,警惕的将枪口微微抬起。

“晋司令让我来接你的。”做完这一切的中尉这才说道:“放心,有我们在,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卜一卦点点头,将手从头上放了下来,跟着中尉向军管区内部走去。刚刚踏入军管区的门线,中尉的绷紧的身体立刻放松了下来。除了手中指向地面的枪管,连走路的姿态都轻盈起来,这大概就是对自家地盘的自信,任何一支队伍,都会认为自己的防务固若金汤。

卜一卦微微摇头,对方的这个举动让他坐实了不能将安全交到别人手里的想法。警惕的扫视周围之后,他找到了如果发生问题最好的撤离地点。也正因为这次下意识的举动,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某面高墙下的影子里,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停在那里,车子的窗子并没有完全摇上去,露出一半可以看到外面的窗缝来。不知道是他自己神经紧张,还是这辆车子的位置看起来就不那么协调,卜一卦总觉得车子里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随着向前走去,那辆车子消失在卜一卦的视线里。卜一卦仿佛很随意的问道:“中尉大哥,你们所有的车子都停在一起?”

“你是想问门口的那辆是吧。河南的牌照,不是我们自己人。”中尉直来直去的说道。

河南的牌照,曲文的电话,不怀好意的眼睛,卜一卦将这三件事串起来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算命的曲文,你也有没算到的东西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暗渡陈仓

被带进一间小楼内,中尉如同从未出现一般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卜一卦独身一人站在灯火昏暗的小楼中间的大厅里。(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中尉离开之前告诉卜一卦,晋司令在接待客人,腾出时间来的话,会来这里找他,这之间的时间不会有人对他有任何限制性的举动,不过只限在这座小楼里。

其实这句话说的没有什么意义,能放心让他溜达的地方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机密可言,甚至边边角角的装饰都朴实无华,一点能推论的线索都无法找到。百无聊赖的卜一卦登上二楼透过窗子看了出去,巧之又巧的,那辆河南牌照的车子正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卜一卦眯着眼睛轻轻一笑,透过窗子紧紧看向那辆如同毒蛇般趴伏着的车子。如果说这个角度不是刻意而为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先是安排了一条可以发现这件事的路径,再将他安排在角度如此优秀却灯光昏暗的小楼里,这个被称作晋司令的老者恐怕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忽然,那辆车子副驾驶的位置一星火苗闪起。紧接着就是一只烟头有节奏的明灭起来。卜一卦之前只是感觉到车子里有人,而这一星火光完全将他的猜想落到了实处。(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早就对这台车子的来历有把握的卜一卦站在窗边拨通了曲文的电话,没等对方开口,他就轻轻的说道:“你猜准了一半,对方是有人在这边,不过另外一半你猜错了,来的不是传话的无名小卒,至少应该是个幕后的主事者,看起来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曲文在电话对面沉吟半晌说道:“卜一卦,你说实话,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嗯。”卜一卦轻应一声:“对方来的目的不单纯,如果只是想要说服你嘴里的那个晋司令,完全没有必要带着杀气如此重的护卫。我只是在那辆车边上走过就感觉到了车子里有人,院子里的这些大兵们,恐怕早就将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了他身上。如果这个时候对方再安排一个后手,十有八九会打这里一个措手不及。”

曲文左手掐着电话,右手在眼前已经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弹药箱上轻轻弹动。他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和判断力,对方现在獠牙显露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威慑,另外一种恐怕就是卜一卦猜测的还有图谋。如果是后者,十有八九的目标是他们而不会是上海防区,虽然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牵制那间院子里的所有人,但这样一枚钉子扎在眼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感觉到痛快。

“两手准备吧……”曲文犹豫着不敢做出判断,如果真如同他们猜想的一样,洛家这次行动恐怕就是遮天蔽日的大黑幕的开端,而导火索,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意外起获的这批家伙。

卜一卦听出了曲文的犹豫,整件事在他们两个人的视野里变得已经脉络清晰,只是牵扯甚广,他们两个人都不愿意相信而已。

想到这里,卜一卦轻叹一声说道:“曲文,你们那边一定要做好准备。最坏的打算哪怕放弃这批东西,也一定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还有,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接应你们出山,但可能时间会比较久,你们要坚持一下。”

曲文轻轻一笑说道:“放心吧,真像我们想象的这样,就凭借这里这些带不走的呃家伙,我们也有足够的把握打掉对方的几颗门牙来。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我还是希望他们没有到了那种撕破脸的地步。时间和积累对我们来讲是最大的问题,虽然有些老人的支持,可我们还是有些嫩啊。”

卜一卦继续聊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对面的车子里烟头继续明灭不停。这已经是对方点燃的第三只香烟,这种老神在在的态度让卜一卦心里愈发沉重起来。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卜一卦知道今天的正主正式登场了。他几步从楼上窜下来,见到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材精瘦的老者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前。

“晋司令好!”卜一卦没有行军礼,但仍然双腿并拢轻轻鞠躬。

晋司令微笑着转过身来,就这么一转身,卜一卦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老人眉眼间像极了被卜一卦亲手干掉的晋锋,再想到两人姓氏间的联系,卜一卦愈发觉得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怎么了?想起了什么故人?”晋司令仍然面露微笑,可这个笑容在卜一卦看来愈发像狐狸的微笑,每一个紧凑的褶子里仿佛都洋溢着阴险的恶意。

可这句话总不能不回答,卜一卦调整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表情微笑道:“没有,是看到您太慈祥,有种像看到了爷爷一样的感觉。”

晋司令摇摇头说道:“不实在啊,你亲手干掉了我的亲孙子,难道我们真的不那么像?”

卜一卦呆愣在当地,他想不到老人会把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晋锋竟然真的是晋司令的大孙子!

“哦对了,你可能还知道晋书,那也是我亲孙子。”老人面不改色的说道,又指了指一旁的两把椅子说道:“坐下说,还有秘密告诉你。”

已经被刺激的有些麻木了的卜一卦抽过椅子来,仍然不忘记先送到老人身前放下,并仔细的掸掉了椅子上挂着的浮灰。老人满意的微微一笑,也不推让的坐下身来说道:“我和你爷爷是战友,这算个秘密不?”

卜一卦机械的点点头,现在晋司令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从这看起来是龙潭虎穴的地方逃出生天。之前曾经谋划过的撤退线路在他的脑海里被再次温习了一遍,可他悲剧的发现,从这里出去到那条线路上,先要经过门口的老头,还要经过那个随时可能要了他命的车子,这种可能性简直是万里无一。

“小子!想什么呢!”晋司令连着两件事说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微怒着说道。

“啊?没有没有。”卜一卦连忙摆手说道,但不停瞟向门口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你安安心心的留在这里,老彭是我的老上级!”晋司令万般无奈,只能硬邦邦的扔出这句让卜一卦放心的话来。

第二百章 平地起风雷

卜一卦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自己怀了张偲锋的儿子。(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爷爷这辈人里,可能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剩下了张虚谷。出漠北这么久,面对着各种势力的漠然冷眼,仿佛更说明了这个问题。不是每一个同龄人都会成为朋友,但无论谁却总会有一些同龄的敌人,这句话卜一卦理解的很深刻。

晋司令这才有些满意。老人都是这样,越老就越像个孩子,也会有些像一个蹩脚的导演。他们总会在做出举动的时候就设想到了你的表情,如果错了,他不会怪自己,而会怪你。

“我叫晋勇,入伍的时候,你爷爷是我的连长。”晋司令陷入回忆:“当时他也没有比我大多少,我十七他好像不到二十三。当年的枪林弹雨里我们连就活下来我们两个人。抗日战争之后,我俩就分开了,后来解放了,他拿了东北的军权我到了上海。现在知道我和你爷爷关系的老人基本都应该不在了吧?这人啊,能活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是最后死的那个,是不是意味着临死前你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卜一卦不知道怎么回答,年龄上的差距如若鸿沟般横亘在两人中间无法跨越,这种关乎人生的话题让刚刚开始经历苦难的卜一卦只能感觉到沉重,却没有答案。

“当时我就觉得欠着彭连长的。”晋勇继续说道:“全连被打光的那次,彭连带着二排冲锋,我们负责殿后。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可哪知道小鬼子狡猾的从后面掏了过来,把我们全连都包了饺子。彭连因为冲在前面,反而活了下来,而我,是昏倒在战友的死人堆里才留下一条命来。”

“后来,彭连挂着一身的伤找到我们之前的阵地,一个一个的检查战友们的尸体,才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彭连为了回来将鬼子的防线杀了一个对穿,如果不是正好有兄弟部队路过,恐怕连他自己也要搭在那块阵地上了。”晋勇脸色平淡的回忆着那段血与火的历史。

“我在日后问过他,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你猜他怎么说?”晋勇饶有兴味的看着卜一卦。看到对方摇摇头,他继续说道:“你爷爷说,这些兄弟是我带出来的。为国捐躯当然死而无憾,可他要一个一个记住他们的样貌,最后替他们把仇报了。”

卜一卦轻轻一笑,这是他了解的彭老头,性子执拗但坚毅果敢。在晋司令的言语中慢慢缓过神来的卜一卦终于开口问道:“晋司令,既然这样,那我也应该叫你一声爷爷。不过事情还是明算账的好,我今天来,是有事求您。”

“我知道,可是你总得让我把话说完了。毕竟晋书和晋锋是我的大孙子,总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清了,才能办正事。”晋司令好整以暇的说道。

“您说,欠着您的,我还。”卜一卦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人有隔代亲,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故事无论理在谁那里,伤痛都是在老人身上,卜一卦知道,自己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要是我那两个孙子像你一样就好了。”晋勇苦笑道:“我就一个儿子,大概是因为从小我就没大照顾过他的原因,从小就和我不大亲近,长大了则更是这样。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我几乎没见过那两个孙子几次。说是我孙子,可说实话,还不如我手下的兵亲。可血缘就是血缘,当我听说晋锋死在你手里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想亲自去要了你的命,但后来冷静下来想想,老彭的孙子怎么会是滥杀之人?当我调查清了这两个死小子做的事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被*无奈。”

卜一卦轻呼一口气说道:“晋爷爷,这件事您查清了也好,不知道也罢。可这条人命是在我手里没了的,虽然事急从权,可仍然是我亲手所为。现在我这条命还不能还给您,等事情完了,我们再谈吧。”

晋勇点点头:“晋书已经被我抓起来了,还有他那个不懂事的爹。我保证,从今天开始,晋家人掌握的所有势力都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但帮忙,恐怕我也不会做出太大的承诺。”

“可是……”卜一卦有些面色焦急接口,他来的最根本的目的说穿了就是借兵,可还没等开口就被堵死,这件事让他觉得心有不甘。

“没有什么可是。”晋勇站起身来走上楼去,卜一卦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看见那辆车了吧?”在二楼的窗口,两人看向之前那辆挂着河南牌子的军车。“那里有一个家伙,说实话,我有几十个人在盯着他,可就这样,我还是觉得他随时可能取走我这条老命。我不怕死,可是你要知道,我死了,这一院子的人就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你选吧。”

卜一卦眉头紧蹙,晋勇这句话实打实的告诉他,他可以不要命的站在卜一卦这边,可哪怕这样,都对眼前的局面不会有任何影响。老人这句话里还有一个意思,这院子里的所有人不都是听命于他,这也大概也是老人的一种悲哀。

两人正在犹豫,刺耳的电话铃几乎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向后退出几步,给对方留出了一小部分空间。电话接通的时间极短,没等两人说话对方就几乎同时收了线,可仅仅这几分钟,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超乎寻常的震惊。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车子里的如同脉搏般跳动的烟头忽然熄灭,车门忽然间被推开,一个人形猛兽般的身影弹射而出,手中双持两把mp5,背负一把看不出型号的大枪!喷吐的火舌瞬间点燃了这个小院,而其他房间里响起的枪声证明,他不是仅仅一个人!

“老爷子,您先走。”卜一卦和晋勇同时在二楼的角落里藏好了身形,卜一卦面色苍白的说道,电话里传来的内容让他有股子钻心的疼痛。

晋勇脸色也不那么好看,电话里传来的内容不仅仅让他感到震惊,甚至是有些惶恐。他捏了捏拳头,骨节间传来生涩的响声,老人抬起头指了指一楼的地面说道:“我们一起走,在这间院子里,我想走,还没人留得住我。”

说话间老人走向一楼,略显沉重的脚步踩在老旧的楼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院子里的枪声不断,能听到的mp5的声音越来越近,卜一卦有些焦急的问道:“晋爷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放心好了,”走下楼梯的晋勇在楼梯扶手的兽头上用力拍击,随着哗愣愣的锁链声,地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口。“你先下去,我去拿武器。”老人说完,将卜一卦向前推了推。卜一卦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被老人推在了地道口前,随着腰间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卜一卦连滚带爬的掉进了逃生密道。

当卜一卦整理好身形抬起头来,密道口再次传来锁链声,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卜一卦大声喊道:“晋司令!晋司令!”

回答他的是从上方扔下的一把老式ak47,晋老冷冷的声音传来:“卜一卦,你要记着,孟如晦死了,可他死的有意义!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你自己,记住,孟如晦做的一切都需要有人继续做下去,而你,就是这些人的希望!”

第一章 天下大乱

孟如晦是在去江浙巡查的路上出了意外。一辆侧翻的集装箱重卡实实在在的拍在了车队中间孟如晦的车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出事的司机。日后的某段日子,天下大定,仍然有人在对这次事故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揣测,但无一可得真相。事故中可能的罪魁祸首或被擒获或被击毙,但从嘴里都没有掏出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甚至有人满怀恶意的推测,这件事不排除是站在卜一卦身后的势力亲手所为,为的就是将事件的大幕完全扯开,长痛不如短痛。

可这一切恐怕都会淹没在尘埃中,随着时间的流去,渐渐再不会有人提起。历史的长河中血花飞舞,被混合成同一颜色的血水渗进泥土里,开出的诡异花朵中再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史书上记载的永远是胜利者的光辉和战败者的卑劣,至于这种藏在桌子下面的举动,除了当事人亲友所承受的伤痛,再不会有人刻意记得,这便是政治,这也是现实。

魏熙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孟如晦曾经联系过的所有人的电话。说是预感也好,一时的心血来潮也罢,在魏熙这个孩子渐渐变得可以信任之后,孟如晦同外界的联系就再也不避讳这个年龄并不大的男人。而魏熙也没有让孟如晦失望,虽然没有割裂掉同魏舞阳不清不楚的联系,但在机密问题上,他敢对天发誓可以做到守口如瓶。他大伯对这件事一直赞赏有加,虽然大家的立场不同,但并不影响军人对忠诚这份特质的独特欣赏。

第一个电话是拨给了宋姓老者,魏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他手中也有一部分机密文件的阅读权,可当他好奇的翻阅过所有掌握的资料都没有找到这个老者的介绍时,他便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级别的问题。在那次调查之后,魏熙对宋姓老者的态度就更加恭敬有加,所有站在共和国背后的老人都是曾为这片土地挥洒过热血的大国脊梁,仅凭这点,就足够被人尊敬。

宋姓老者言语不多,只是轻轻的叹气接着便是一句知道了挂断了电话。没有听出老人情绪的魏熙面色悲苦,手指仍然不听话的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拨通第二个电话的时候,信息就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洒开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级别足够的大佬都接到了孟如晦意外身亡的消息。

稍后赶到的军警迅速接管了现场的控制权,呼啸而来的救护车闯进警戒线内,跳下车的医生和护士也被眼前的惨烈一幕惊呆了。被切割开的车体中,孟如晦和司机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被满装二十几吨的柜子侧面砸中,无论谁都绝对没有幸免之理。魏熙眼中的血泪滑落,冲到已经早就呆若木鸡的司机身边一脚踹了过去,司机来不及躲闪,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魏熙第二脚又踹了出去,被身边赶来的军警拦了下来,他带着哭腔的说道:“你他妈的杀了这个国家的希望!”

司机茫然的坐在地上,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山东汉子,开车是他一辈子唯一会的东西,面对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腿脚打颤的他只能不停的道歉。

片刻之后,三架直升机毫不掩饰的飞了过来,悬停在现场上空,除去不远处停下的一架以外,另外两架满怀戒备的控制着路上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大步流星飞奔过来的男子肩上扛着三颗金星,笔挺的军服里包裹的躯体仿佛充满着爆发力,他一把扯开警戒线,粗着嗓门喊道:“我是宋冉,这里谁负责?!”

一个上尉模样的汉子迎上前去低声说了几句,宋冉点点头朝着天空用力挥手,另外两架直升机上飞速降下十几条人影,一身尖端的装备配上飞快形成一个警戒圈的行为,向地上的所有人证明着他们在部队中的精英地位。

魏熙迎上前来,作为孟如晦的秘书,他自然知道这个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年轻上将。据说,这个看起来不到五十的男子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十几岁突然回国入伍,紧接着就一发而不可收拾,蹿升的速度让火箭都有些汗颜。支持着他飞速提升的,是不停积累的军功,奇妙的是,这些军功里既有科技研发方向的成绩,也有对外战争的成果,如果说国内只有一位文武双全的将军,除了宋冉,再无他人。

魏熙刚要开口,宋冉却抢先一步说道:“魏秘书是么?我听魏舞阳提起过你。”

在军中,没有什么年龄方面的尊重可言。魏舞阳虽然比宋冉要大上那么几岁,可在军衔上看,宋冉比魏舞阳还要高上一个级别,别说背后,即使当面,魏舞阳也要先给宋冉敬个军礼。

魏熙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又被宋冉截住话头说道:“现在开始,这里全部由我和我的手下人接手,你的安全交给我,可以放心。”说完,不听魏熙的言语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呼喊起来。

魏熙摇摇头,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自己对场面几乎毫无控制力,虽然明面上他是孟如晦的大秘,可实际上比起死去的庞涓他的差距比表面上看起来大得多。庞涓在现在这个时候会做什么?魏熙想不到。

宋冉一边指挥着手下人封锁现场驱离闲杂人等,一边通过空中电台拨通了一个不为外人熟知的电话,电话接通,对面的人没有好气的说道:“有事?”

宋冉一改刚才的强势,小心翼翼的说道:“唐叔,孟如晦出了意外,估计是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对面明显被这条消息震惊了,对身边人轻声告知之后沉声说道:“现在什么情况?”

“孟如晦和司机身亡,看起来像是交通意外,不过不排除有人刻意安排的可能。我现在怕的是,有人借机浑水摸鱼。虽然我动用了最高的空中权限,可到达现场的时候恐怕仍然不是第一时间,暗处里的那帮家伙会有什么举动,我猜不到。”宋冉如同汇报工作般有条理的说道。

“知道了,你控制好现场,我这边的事情结束,马上把你的人还给你。另外,注意上海警备区的动向,我怀疑这件事早有预谋!”对面说完立刻收了线。

同一时间,曲文看着老唐挂断了手里的电话,也放下了手中已经发热的手机说道:“卜一卦的电话打不通,孟总理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之前的计划必须要做出修改……”

第二章 千斤重担

同外界失去联系的卜一卦此时正在上海警备区的地道里摸索,在地道口缓缓关闭后,他依稀能听得到上面传来的枪声。可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地道里连风声都没有。

卜一卦一拳砸在墙上,随着手上的皮肉绽开,眼泪也同时留了下来。晋勇曾经说过,车里的那位,单兵突进能力哪怕有二十几人监视都扔然让他感到不安,而此时晋勇的选择却是正面硬撼,除去老兵骨子里的骄傲外,便只有我以我血荐轩辕才能解释一二。如果老人离开,他的安全自然不成问题,可对方必然也会顺水推舟的收下这间院子里的所有势力,而此刻,老人却选择拼掉自己的性命换来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对方拼尽全力却只能接过一个烂摊子,晋勇用老兵最后的能量点燃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热血。

随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卜一卦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条地道大概有很久没有人来过,地上的浮灰积了厚厚的一层,被卜一卦踢起却几乎落在原处,恶劣的通风条件可见一斑。卜一卦的脚步愈发沉重,随着呼入的废气越来越多,他的脑袋也有些昏沉,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道里灯光昏暗,前方漆黑而绝望。

卜一卦苦笑着从怀里掏出手机瞧了一眼,不知道是刚刚摔坏了,还这条地道有这屏蔽信号的特殊效果,屏幕上依然显示着限制呼出的字样。(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这种环境里,不安的情绪不停的袭上他的心头,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惧继续向前走去,忽然,一条长长的绳梯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溺水中见到救命稻草的感觉异常奇妙,卜一卦一把扯过绳梯,将ak47斜斜背在身后,一步步的向上爬去,在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后终于看到久违了的星空。地道的出口离那间小院并不远,附近被巧妙的布置上了灌木和一些并不突兀的树苗,卜一卦透过层层的树叶看向他逃出的那片小院,里面仍然时不时传来沉闷的枪响声。

卜一卦摇摇头,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他猫着腰将ak握在手里,飞速的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奔逃的途中,他仍然不忘记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呼叫限制仍然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卜一卦再次摇头,放弃了联系外界的想法,向着远处奔去,可他不知道,这次奔逃基本成为了他日后生活的缩影,这都是后话。

……

……

曲文再次挂断了电话,对着老唐摇了摇头。卜一卦的手机打不通,而老唐派去的调查者没有进到上海警备区就被外围的警戒力量发现,整个上海警备区已经如同一只被惊吓的刺猬,呲牙裂嘴的防备着来自内外的所有窥探,这已经证明了卜一卦恐怕早就身陷险地。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里面有枪声,并且不小。”老唐看着曲文说道,“现在只能看看这个小子是不是有足够的运气了。晋勇除了固执以外,大是大非的事上不会选错,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只能证明发生了一些他自己也难以控制的事情。”

“不等了!”曲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狠狠说道:“现在只能希望卜一卦运气足够好了,我们先离开这里。警备区内乱,对方现在很快就会到这里,我们必须快速行动。”

老唐和何处长对望一眼同时点头,对着手下人分派起任务来。曲文则看着眼前的军火愣愣出神,在他的计划里,卜一卦是重中之重。说服晋勇,拿到警备区的支持,护送整批军火进警备区库,整条线路清晰有序,再利用舆论中某些有独特话语权的渠道将事情分批分期的逐步公开,名正言顺的展开调查,再顺藤摸瓜至少打掉军中的某一条线,这就是曲文计划的全部。

可整个计划因为孟如晦的意外身亡变得充满变数,他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曲文看着只有在野外才能看到的点点繁星轻轻自语道:“卜一卦,别让我失望啊。”

最后,整批军火被埋到了一条小河沟里。只要保证整批军火的铭牌不被侵蚀,是否能拿出来继续使用已经不在曲文等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处理完这一切,一行人快速开拔。曲文留下了其中的一箱枪械,并武装在了老唐带来的人手身上。这些人都有兵籍,这些制式枪械在他们手里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如果埋下的军火被起获,至少还有这一点点的东西可以当做证据。

一行人向着上海郊外移动着,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何处长拎着电话走到曲文身边说道:“你的电话。”。

让曲文意外的是,电话那边是张偲锋的声音。“我到了,”张偲锋瓮声瓮气的说道:“这边伙食不错,就是面食太多,吃多了不大舒服。你们怎么样?卜一卦呢?”

听到这句话曲文眼眶一湿,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们挺好的,卜一卦回学校了,我在外面执行任务呢。你呢?除了吃以外,别的还适应?”

“恩,我到哪都能适应,该吃吃该睡睡。”张偲锋答道:“对了,我看到陈锦虎这个老家伙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没叫上我,又出事了?”

曲文不知道怎么回答,斟酌了一下说道:“孟总理去世了……”

“什么!”张偲锋嗓门提高了一个八度:“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搞的?”

“裁缝,这件事你先别管。你现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曲文冷静的说道:“第一,陈锦虎一早离开,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营区里人员调动?第二,你们今天的训练正常么?所有人是不是都在?第三,你们营区现在是加强了防守还是所有人仍然正常?”

张偲锋拉开窗帘仔细看了一下回答道:“现在大家都还没起床,营区看起来很正常,还是正常的样子,不过好像库里的装甲车都停在外面,平时都是在库房里保养维修的。”

“好,你听我的,孟总理这件事你不要想,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猜,这场风暴短时间之内还刮不到西北,这段时间你必须比之前设想的还要快速成长,我不在乎你的手段,但是答应我,当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要有能撑住我们的能力。”曲文异常严肃的说道,随着孟如晦离开,他发现时间这件东西完全不能预测,它有太多的变数,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在时间允许的时候尽量的保证自己的强大。

张偲锋少见的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曲文啊,你们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天塌下来,咱哥几个一切扛着……”

第三章 逃亡

卜一卦在逃亡,曲文和何处长加上老唐也在逃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乎同他们有关的所有势力都在逃亡。

一天后的夜里,洛林心有不甘的回头看向已经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洛家大宅,那间屋子站在洛水边上年头甚久,却在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这种亲失祖宅的负罪感让洛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如晦遇难这条消息尚在传回来的路上的时候,洛家就被不知名的势力突袭,对方火力之重是洛家多年以来前所未见。

但最后将洛家大火燃起的,仍然是洛林。虽然夜半三更无法确定对方的来意,可洛林仍然可以推测出这批人同东林党以及洛家前任家主洛奇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在确定已经无法扳回大局的情况下,洛林壮士断腕般点燃了洛家大宅,带着所有的精英从一点突出重围。他赌的是洛奇仍然会对洛家这块牌子足够尊重,希望这场大火能阻挡住对方追击的脚步。

“别犹豫,继续走!”洛林在对着祖宅深深的看了最后一眼之后扭过头来催促着,这场火很大,为了加大对方灭火的难度,他还刻意在某些屋子上浇上了桐油,可这能阻挡对方多久,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爷,咱这是去哪?”陈庆来满脸烟火色的凑到老人跟前,他亲手点燃了洛家正厅,腾空而起的硕大火球将他的眉毛都燎了下去。

洛林摇了摇头,他最一开始的目标是西湖洛家,那边存在的本来目的便是有朝一日洛水这边出了问题,可以有一条后路可走。洛栖梧在西湖经营的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加上他带着的这批人的进入,大概可以保证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可最大的问题也是这里,洛林想得到的事情,洛奇恐怕也不会想不到。那么从这里到西湖的路上,必然是草木皆兵步步惊心,真正走到西湖会有多少人,洛林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爷,我有个想法。”陈庆来试探的建议道,他在别人面前高傲异常,可在这个大智近妖的老人面前一直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尊敬。

洛林点点头,示意陈庆来说,同时揉了揉胸口的位置,最近这里愈发疼痛起来,让老人知道,哪怕有再多的天材地宝,恐怕他这条命也续不了多久,在这之前,他一定要保证洛家的中兴之力尽量多的被保存下来。

陈庆来掏出地图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点说道:“爷,这里有个村子我之前曾经路过,当地人叫自己稻香村,外界却没有这个名字,地图上也没有明显的标注,加上附近的山路并不通畅,很少有人外出或者进入,村子里民风淳朴,是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洛林眯着眼睛,借着星光仔细看着陈庆来递来的地图。如他所说的一样,在地图上几乎没有明显的标识小村子宛如隐形一般,最近的公路大概都要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确实很难被发现。加上山区本就易守难攻,即使被人发现,也可以钻到山林里学当年开国太祖的游击战打法,这种方便躲藏的地方让洛林眼前一亮。

“你说之前路过,是什么情况?”洛林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仍然仔细的问道。

陈庆来面色一红,还好在漆黑的夜色下没有被发现,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说道:“当年带着新来的一批孩子练习野外生存,结果赶上山洪爆发,我们所有人都被冲了个昏头涨脑,身上的装备也丢的差不多了,又赶上天阴沉沉的分不清方向,我们在山区里摸索着就到了这个村子,后来是村里人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还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后来天气转好了,他们还亲自给我们送了出来,因为太丢人,我回去就没说……”

“没说?除了你们这些当事人,没人知道?”洛林的眼神亮了起来,这条信息足够让洛林做出选择。

“恩。”陈庆来点点头,“当时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洛林微微一笑,人生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际遇,在你人生的某个节点突然变得重要起来,他轻声说道:“还算是有点运气啊。”话未说完,胸口传来一阵伴着强烈刺痒的阵痛,刺激得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爷,您没事吧!”陈庆来神色紧张上前一步搀住老人说道。

老人摆摆手从陈庆来手中挣脱开来说道:“没事,我们出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陈庆来点点头,冲着身后众人大声的呼喊起来。洛踏枝负责突前,此时也折回身来走到洛林面前问道:“叔,怎么忽然改方向了?”

洛林耐心的把同陈庆来所说的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遍,洛踏枝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充满关切的问道:“叔,身体还能扛得住么?”

洛林淡淡一笑说道:“暂时死不了,我得活着看看,洛奇那个老家伙是怎么把自己一步一步活活折腾死的。还有,我特别想看看,真正的盛世清平是个什么样子。”

洛踏枝轻叹一口气,老人的身体他是最了解的,如果不是洛家的家底殷实,老人根本不可能撑到今天。哪怕这样,老人的状态也在一天天的衰败下去,在别人眼中,这个老者仍然精神矍铄,可洛踏枝看到的,是老人一日不如一日的苍白脸色。

“放心吧,我没事。”洛林察觉到了洛踏枝的异常轻声劝慰道:“加快点速度,明天晚上就能到这个村子,不能开车让这些孩子有没有觉得委屈?”

洛踏枝连忙摇头说道:“没有,这些孩子都是有着精气神的那种,这么点挫折算不上什么。刚才还有人开玩笑说,要是这么走到杭州,会不会连鞋子都磨没了,其他人除了笑笑,没什么抱怨的。”

“那就好啊。”洛林轻咳了几声之后说道:“这些孩子都是未来洛家的栋梁啊,不管怎么着,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世界只要有希望在,就是足够光明的啊……”

第四章 西湖洛家

几乎在同一时间,同卜一卦交好的势力便接二连三的收到打击。(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除去车水马龙和邓萃等人在复旦有着跳出五行般的借口外,洛栖梧的宅子,汉森带来的外国友人都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洛栖梧在发现这一切之后果断的将汉森等人接近西湖洛家大宅,并在门外三百米处围上了一圈铁丝网,上面密密匝匝的贴满高压警示的标志。

不知是两股势力捏在一起让敌人有些投鼠忌器,还是洛栖梧后来下达的再不踏出洛家大门半步的禁足令起了效果,杭州在双方独特的默契中平静了下来。可当事人知道,大风暴之前的海面永远是沉闷的,可稍后的雷声恐怕会吓破某些人的胆子。

“洛栖梧先生,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么?”韩赛已经在这间屋子里憋闷了三四天,现在的他连看到外面飞过的蚊子都会羡慕,年轻人的性子总是跳脱热烈的,让他们安心下来,比想象的还要难。

安德烈责怪的看了一眼韩赛,但没有说话。名义上,韩赛仍然是他们所有人的领袖,这种当着外人驳面子的事情还是能少干一些就少干一些。安德烈很了解中国人的尊重,虽然他不理解,但这并不阻碍他学会并掌握这一切。

“韩先生稍安勿躁。”洛栖梧向下压了压手掌示意韩赛先坐下再说话,“我们在杭州和上海附近有着足够多的眼线,也对这一片地区经营了很久。不管敌人是谁,能打穿我手底下这片防御的力量最近的,也是上海警备区的大兵们,可我还接到消息,上海警备区也在内乱,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

“孟先生真的去世了?”安德烈的问题虽然仍然没有什么营养,但却远比韩赛的无聊抱怨来的有价值一些。

洛栖梧眼神一黯点点头说道:“我们是盟友,这件事情上我没必要瞒你。我已经派人去过现场,传回来的消息是孟总理确认已经意外身亡。据现场的目击者说,救护车来的时候主要的作用是收尸,现场很惨。”

安德烈心中一动,但脸上仍然悲恸的说道:“那我可以理解成,你们身后的大靠山倒了么?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靠山?”洛栖梧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安德烈先生,你还是不了解这片土地。在这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我们的靠山,我们的靠山是我们代表的正义、民主和公正!”

安德烈连忙道歉道:“洛先生,您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我的意思是……算了,我们简单一些说吧,现在我们的生命安全应该依靠谁?”

洛栖梧轻轻一笑,在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半夜三更在他家的地牢里亲手干掉仇人的那个家伙的形象。“应该是他吧。”洛栖梧脱口而出。

“义父。”洛神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在这段日子里,这个丫头成熟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之前便可以称得上人中龙凤的她此时已经表现出一个家住赢有的气度和风韵,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大家族上位者特有的华贵气度。

“义父,我们外面的鸽子传回消息来,洛水大宅子前几天一场大火,火灭后大宅子恢复的速度极快,可能最近就会有新的命令传过来,我们怎么办?”

洛栖梧嘴角微微上挑,带着笑意的说道:“理论上这边的所有事情现在已经是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办,自然就怎么办。”

洛栖梧从洛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西湖洛家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交到了洛神手里,而他自己则一副太上皇的样子每天喝茶逗鸟,乐得悠闲自在,如果不是这件事牵扯甚重,他都不想再出现在这种场合里。

洛神无奈的苦笑一下,哪怕她已经是名义上的洛家家主,可这种对父亲的依赖性是一辈子没有办法改正的,人之常情,天性而已。

“打是肯定打不得的。”洛神斟酌一下开始有条不紊的说道:“先不考虑对方有多少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仅仅宪法这一关我们就不一定过得去。聚众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万一被人在这件事上做了文章,满身是理也说不清楚了。”

洛栖梧点点头,他想过打,从这里到海边大概也就几十公里的路程,打通海岸线,再联系到他海外的一些朋友,整个洛家说离开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正如洛神所说,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那么就只能继续等,等我们期待的好消息。”洛神无奈的说道:“无论是谁,彭郁也好,卜一卦也罢,只要能将整件事情弄个清楚,让我们了解到事情的方向,我们才能继续沿着那条路走下去,而现在,只能等。”

“等等等!我等够了!”韩赛大声的嚷嚷着:“你们中国人就是思考得太多,往往就会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现在我看,就应该让我的人冲出去,打通到海边的路,我们在那里有后路,保证没有问题!”

安德烈少见的没有阻拦韩赛秀智商的下限,而只是沉默的垂着双手站在一侧。洛栖梧诧异的看向老人,后者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般抬起头来,在对上洛栖梧的目光后轻轻叹息继而缓缓摇头。

“然后我们和你们一起走是么?带着洛家所有的希望,拖家带口的和你们一样继续流浪。找一个能收留我们的地方,继续期待着东山再起是么?”洛神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洛神,别说了。”洛栖梧看着事情不妙连忙劝慰道:“韩赛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这条后路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之前,我们恐怕要先考虑一下怎么同彭郁和卜一卦联系上,毕竟,他们两个人才是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

彭郁在卜一卦失踪之后的第二天也失踪了,这条消息是从洛家的秘密消息渠道里得到的。据说彭郁失踪后整个北京城都乱了套,大街上忙碌的巡警几乎把紫禁城翻了个底掉,可仍然没有任何收获,知道彭郁冲动性子的所有人手里都捏着一把冷汗,他会做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

“只能再等等了……”洛栖梧摇头叹气:“希望他们爷俩都安全吧……”

第五章 与青春有关

卜一卦在无头苍蝇般的疯狂逃窜,他身后一直有着一股不停歇的追击力量黏着他,如果不是那条地道耽误了对方太多的时间,现在的他恐怕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可哪怕这样,对方手中掌握的力量,在追杀他的过程中仍然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素质,卜一卦能感觉到,追兵同他的距离已经在慢慢接近。

因为这样,卜一卦铤而走险的进入了城市。上海边上的小城市很多,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江南风韵,到了这里的游人总会被引诱得停下脚步来详细端详,在慵懒中忘记了时光。可卜一卦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先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落脚后,他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从警备区逃出生天已经接近三天,这三天虽然不能说是不眠不休,但仍然可以称得上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能熬到这一步,卜一卦很感谢小时候白苍等人对他野外生存方面的不间断科普。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卜一卦没有扔到盆子里洗掉。虽然已经脏兮兮破烂不堪,但他知道,如果发现对方的行踪,这仍然是他唯一能套上的装备。身上有几百块的现金,加上两张银行卡,可他仍然没有出去消费的勇气,追杀者如果撕破脸皮的在闹市中非要以命换命,他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此时的卜一卦赤着上身透过小窗子看着墙外的景色,与其说欣赏,莫不如说是在观察外界的反应。[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跟着进到这个城市来,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他的行踪,这些事情都不能赌,他更希望能在对方发现他之前提早发现敌人。

观察了许久,卜一卦才确认自己至少现在算是安全的。其实这件事也很好出揣测,今时不比往日,当年在城里危险而野外安全的日子早就成了老黄历。随着追踪技术的进步,野外留下的人类痕迹在夜视仪和微光投影器上如同夏日萤火般明显,反而是人口密度越来越大的城市里,想要分析到一个人特殊的生理特征变得越来越难,这也是为什么太多嫌犯都会被在山里抓住的原因。

安静下来的人总会思考,卜一卦在逃亡的路上一直没有空闲去想未来和朋友,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然后再去想别的。手中的手机已经在两天前就彻底宣告没电,卜一卦脑海中有几个号码记忆深刻,可此时思来想去,却只有一个号码可以拨通,其他的号码究竟还有几分安全性,他不敢确定。

卜一卦抄起床头的简陋电话仔细的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的贴着一行字“拨外线请先拨0”。犹豫了几分钟,他还是缓缓的拨通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号码。

“你好,我找花夏,请问她在么?“电话被接通,卜一卦轻轻的问道。

“传栋吧?花夏刚下去,怎么,你们没见着?”电话那边的女孩子轻笑道,语气中带着熟络的调笑说道:“别着急,我们宿舍楼还挺高的,一会就见面了。”

“呃……我是……花夏不在是么?”卜一卦开始犹豫,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他心里飘荡着,可他仍然不相信的继续问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电话那边的女孩子声音有点害羞的说道:“我以为是她男朋友,哦不对不对,我以为是她同学,花夏出去了,你是谁?我让她回来打给你?”

“哦,不用了,谢谢……”

“哦,对了对了,她新换了手机,号码我告诉你,你记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慌乱的说道。

挂断了电话的卜一卦神情落寞,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这一切其实完全可以猜得到,可他不愿意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当生存成为人生的第一目标,什么爱情什么人生规划的再过美丽也无非是镜花水月。这样其实更好?卜一卦想到。

看着手边被记下的电话,卜一卦愣愣出神。要不然最后打一个电话?如果某一天就这样死了,大概会后悔吧?可打通又说些什么?她会怎么想?卜一卦的脑子里这些问题密密麻麻的缠成一团,搅得他脑仁生疼。

最后仍然是情感战胜了理智,卜一卦拨通了花夏舍友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好久终于被接通,没等对方说话,卜一卦轻轻的说道:“花夏,你知道么?我很想你。这大概是我能够给你打的为数不多的电话了。谢谢你,曾经在我最需要鲜花的时候开在我的世界里,也在我最需要安静的时候远远看着。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你让我知道爱情其实是件那么简单的事情,爱然后被爱着,就会幸福的那么简单。”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卜一卦轻声的追问道:“花夏,你在么?”

“嗯,”一个有些粗的声音响起。“你说的这些话我会转告给花夏,你好,我是她现在的男友,我叫王传栋。”

卜一卦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挂断的电话,他只记得自己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而这种感觉终其一生也没有几次。可他记得挂断电话前,王传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在意你们之前的关系,可我希望你知道,你既然错过了她一次,那么就让我来照顾她的一生。别再联系,别再出现,对你和我们,都好。”

“你为什么要接我的电话?”花夏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王传栋正在挂断电话,双眉微蹙面带不满的问道。

“哦,响了很久的一个外地号码。我以为是骗子,就接起来了,结果对方打错了。”王传栋讪笑着将手中的提包和手机递给花夏,“你上去的时间也够久的,怎么,又有人在宿舍嚼我们的舌头?”

“切,想得美!”花夏接过电话,看到上面确实显示的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嗔怪的说道:“下次别接了,谁知道是不是吸费电话,万一是,你给我交话费么?”

王传栋点点头不再说话,眼底闪过一丝歉疚,有些话其实已经挤在了喉咙里但又被他狠狠的咽下。他追了花夏好久,不想再因为善良的传话而失去机会。对不起了哥们,可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这对你应该没那么重要吧,王传栋想到。

其实青春就是这样,有些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便以为对了,就是她了,可走着走着,手便莫名的松开了。有人说是缘分不够,有些人说是不够珍惜,可总会有一天,两个当事人回头看到这段日子,嘴角带笑但眼含热泪,那些无奈的错过和过错啊,便是青春里苦中带甘的丰厚注脚……

第六章 四方云动

两天后,卜一卦终于决定开始继续自己的逃亡生涯,不是因为那个电话,而是在小旅馆外的几个角落里开始出现一些突兀的身影。他们几乎不加掩饰的在同每一个街头巷尾的路人打听着什么,这一切却都落在小窗内卜一卦的眼睛里。

将牛仔布的衬衫打理好,卜一卦微微摇头。这件他摆脱旅店主人买来的衬衫只能说可以勉强蔽体,但略显肥大的肩部和袖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在购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过上心。下身仍然是他从复旦出来时穿着的牛仔裤,这种布料在被引进国内的时候被称为劳动布,其实最能打动传统中国人的,就是这种布料的耐磨性。

同小旅馆主人结算了住宿费,卜一卦没有忘记将找回来的零头推了回去。小旅馆的主人是个年岁颇大的婆婆,在收到这些散碎钱之后,眉眼之间笑的褶皱堆叠。

“婆婆,咱这屋子后面风景不错,从前门走有点远啊。”卜一卦结算完没有着急走出去,小旅馆前面是马路,后面是一条狭窄的暗巷,卜一卦已经观察过,这间小旅馆有通向暗巷的后门。

“不妨事,不妨事。”婆婆笑着推开厨房门,在厨房的角落里,油渍渍的后门斜斜开着一条缝隙,“从这里,这里近的很。”

卜一卦轻轻颔首,路过厨房的时候,不经意的将已经被风刮到地上锅盖捡了起来,轻轻倚在灶台的一角。走到门前,卜一卦脚步一缓,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对着婆婆微微一笑,顺便透过门口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外界的情况。今天的苏北小城有点潮,阴沉沉的云彩仿佛压在人胸口上,让卜一卦觉得有些憋闷。

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卜一卦跨步出了后门,同时不忘记留给婆婆一个笑容。若干年后,有人问起婆婆这件事情,老人家抿着已经掉光了牙齿的嘴犹豫的说道:“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当年有个小男孩,很有礼貌很爱笑,长成什么样,不大记得了……”

卜一卦紧了紧上衣,背上的背包也是婆婆买回来的,不轻便但优在耐用,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压缩食品。在一路的奔逃中,卜一卦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人是铁饭是钢,跑得再远无非是脚底板遭罪,可如果饥寒交迫,那浑身上下恐怕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任何眼线,卜一卦开始慢慢的奔跑起来,在没人追踪的时候选择慢跑是卜一卦在一路上总结出的一条经验,这样的行动不会太过消耗体力,在发现追兵的时候又可以很快的提高速度而不会造成肌肉的拉伤扭痛。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这座城市里发达的巴士网,找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地方穿插进这大网里,剩下的事情就会简单得多了。

卜一卦一边慢跑一边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图,那张地图是小旅店床头柜上扔着的电话号码本扉页上的内容,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不大清晰,可卜一卦愣是凭借着自己记忆力将整张地图完完整整的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现在的卜一卦,恐怕比这座城市里的年轻人都更加熟悉这片土地。

追兵们也纷纷挤进了这个城市,这里既有从上海警备区一路跟下来的“老朋友”,也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闻风而至的投机者。卜一卦不知道的是,他脖子上的这颗人头在地下悬赏中的金额已经不亚于他的父亲彭郁,比起军中杀出名号的彭郁,傻子都知道选择哪个拿钱来得更加容易。

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压低着帽檐的男子在低头快步行走着,一不小心撞在前面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身上,忙不迭的道歉之后,男子继续快步走开。可被撞的男子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一株粗壮的摇钱树般对着暗处轻轻比了一个手势,尾随在已经走到支路上的男子身后跟了上去,而暗处的几个人也同时对望一眼,蹑手蹑脚的跟在壮硕男子身后。

一行人就这么各自心怀鬼胎的走着,最前面的男子忽然钻进了一条小巷。在这个小城里,有这江南特有的婉约,每一条小巷子都曲折蜿蜒,岁月的印迹荫然,可也正因为这样,每一处的巷子都显得略显阴森,哪怕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下,也会有一些阴暗的地方长满了青苔。

壮硕男子连忙挥手,率先跳入小巷。巷子是个死胡同,让众人诧异的是,他们追踪的男子竟然消失了。“老大,你看到谁了?为什么不继续找那个叫卜一卦的小孩儿?”身后跟上的几个人追了上来问道。

“你们懂个屁!我们找卜一卦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可你现在看看,整个这个城里,找他的人有多少?我们就算能抢先找到,又能不能保证按照悬赏上的要求带个活的回去?可刚才那个不一样,你们不认识,可我见过他的照片。这个家伙叫黄寺,是彭郁的兄弟,更是卜一卦的大伯,他最大的价值倒不是这些,悬赏令上对这个家伙的要求是死活不论!死活不论你们懂么?!”壮硕男子大声叫喊着,发泄着到嘴的鸭子飞了的烦闷。

“哦?死活不论?”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

“对啊,死活不论啊!那就是个会动的聚宝盆啊!”说完这句话,壮硕男子才觉得哪里不对,说话的声音不像自己的手下人,他连忙大声说道:“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巷子口的一扇小门被轻轻推开,露出黄寺标志性的小分头来。此时已经摘去帽子的他身上早就没了在卜一卦身边时的猥琐气质,虽然发型仍然土得掉渣,但挺直的腰板和手中轻轻转动的军刺,仿佛一尊杀神般矗立在巷子口。

“你们不是在找我么?”黄寺开口道,“我就在这儿啊,来啊,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把爷爷的命拿走?”

第七章 初识李小刀(上)

十几分钟之后,黄寺吹着口哨从小巷中踱步走了出来。标志性的小中分风骚依旧,猥琐的眼神四下扫着,不知内情的恐怕会将这个刚刚做出了一场命案的家伙当成大街上揩油的登徒浪子。可小巷中那间不起眼的小院里堆着的十几句尸体可以证明,所有对卜一卦或者对他有着敌意的家伙,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脱出身去。

城市的另一端,卜一卦如游鱼般穿梭在他发现的几处异常之中,仗着对地形的了解,他总会在敌人即将发现他的时候扎进一个超市或者钻进一个饭馆,在躲过了一群人的监视后,卜一卦轻松的跳上一辆公交车,向着他原本的计划奔去。

车上有些拥挤,江南的小镇子再小,也比漠北的人口要多上太多,被挤在人群中的卜一卦发现自己的背包愈发的碍眼起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背包放在地上用腿倚住,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把手。一切处理妥当,卜一卦开始回忆起脑中这个城市的路线图来,在确定了几个较大的公交换乘站点后,他微微的闭上眼睛休息起来。一路上的慢跑虽然对他的体力消耗几乎可以无视,但能多出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就多休息一分钟,这也是白苍等人对他的言传身教。

忽然,裤袋里传来的异动让他猛然间睁开了眼睛,空出的一只手闪电般掐在一条干枯的手臂上,来不及掏出来的贼手被抓了一个现行,手主人凄厉的惨嚎道:“哥们哥们,轻点轻点!疼疼疼!”

卜一卦缓缓转过身来,一个瘦小枯干的人影被身后的人群挤了出来,嘴里仍然不停地讨饶,可卜一卦的手上反而慢慢加力,直到面前这个中年男子脸色变得苍白,眼神彻底灰暗下来,裤袋中传来的刺骨锋锐感消失后,才慢慢的将对方的手从他的裤带中抽出,随着一声清脆的当啷声,一只刀片滑落在地上,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中翻滚,带起一条光亮。

中年男子因为手中的这条刀片,在道上混了一个李小刀的诨号。他也算对得起这个名号,一把小刀片从裤袋划到皮包,极少失手。卜一卦刚刚上车,他就盯上了这个包裹很大裤袋里鼓鼓囊囊的愣头青,在他眼中,卜一卦如同一只溜达着的肥羊,仔细考虑一番,李小刀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为了避免划开的裤袋缝隙太小,他决定亲手从卜一卦的裤袋中将宝贝取出来。

哪怕是在被卜一卦刚刚抓住的时候,李小刀仍然有着自信。(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对方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手,可在同时,他指缝里的刀片已经滑到了掌心里,只要再给他一寸的机会,他就有把握在对方的大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只要见血,这个苏北小镇的乡亲们温婉柔弱的性格就会被彻底的放大,如同被老鹰惊吓的母鸡般骚动,而这个时候,就是他脱身的机会。

可没想到,这个愣头青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手中的刀片从寻找机会到无力只用了短短几秒钟,这几秒钟对李小刀来说如同地狱般难熬,他在尝试无果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司机师傅在发现车子内的异常后,迅速的踩下了刹车,车门开启的一瞬间,车子里的人们如同收网时跳脱的青鱼般纷纷跳出车子,虽然没有大声的呼喊,可每个人眉眼间的惶恐不安都异常清晰,在这个社会中,我们已经对刀具开始充满了恐慌,这种冷冷的不带情绪的金属制品,早就用锋锐的杀气割裂掉了太多人的勇气。

车上只剩下了司机和几名站在卜一卦身后的年轻人。这些热血的青年用自己的位置表明了对待这件事的态度。每一座城市的主旋律基本都是懦弱而利己的,可这并不妨碍一些人骨子里的热血成为这个民族的脊梁,所谓脊梁,有史以来都是那么少数的几根,这便已经足够了。

李小刀冷冷一笑,找到一个座位坐下,对着司机说道:“赵师傅吧?您别害怕,手机就在您旁边,现在报警吧。有这哥们在,我今天想跑是没什么可能了,咱也别互相耽误工夫,社会节奏忒快,时间就是金钱啊。对了,您也别怕,这条线是您吃饭的地方,混我们这条路的,冤有头债有主,算不到您头上。”

李小刀带着调侃的京片子没有逗笑赵师傅,仍然两股战战的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李小刀,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李小刀的身份。可正如这个家伙说的,他是在这条路上混生活的,妻子儿女都靠着他微薄的工资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每次见到李小刀,他能做的无非是将广播中“请看管好个人财物”的告示多放上几遍,并尽可能的放的大声一些。

“赵师傅,您别急,我有几句话想问他。”赵师傅颤颤巍巍的刚想要拨通电话,却被卜一卦出言拦住了。这让赵师傅有些不解,而卜一卦身后的年轻人则同时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内容无非是什么犯罪事实成立,还用同这种人谈什么谈之类的言语。

卜一卦双手轻轻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他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魅力,无论陌生人还是熟人,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他,支持他。感受到了大家的善意,卜一卦轻轻一笑说道:“哥们,怎么称呼你?不方便说真名的话,报个号也好,我总得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李大成,道上哥们抬爱给了个号叫李小刀,今天我认栽,别的不多说了。”李小刀只是极少失手,可不代表着从未失手,面色平淡如常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装假,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一年少不了进去几次,这并不比吃上一顿山珍海味来的难。

“李小刀是吧?”卜一卦眼神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疲于奔命的他本来不应该太过招摇,可当他看到眼前的男子时,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并一发而不可收拾。

“家里条件一般吧?”卜一卦追问道。

李小刀并没有太过诧异,他身形枯瘦衣着并不光鲜,只要稍加推测就能看出他的家境贫寒,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点点头轻轻的自嘲道:“家境好,谁出来干这个?”

第八章 初识李小刀(下)

卜一卦轻轻一笑继续问道:“家境不好的人很多,这并不是做这行的借口。”

李小刀不知道对面这个青年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有一丝机会不进局子,他也不愿意放弃,毕竟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天堂伊甸园,每次进去,不掉一层皮基本上无法脱身。于是他顺着卜一卦的话说到:“是啊,可你说我有什么本事?从小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就拖着一身战争年代留下的伤害卧在床上,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还能忙活点什么贴补家用,可后来赶上一场大病,老太太急匆匆的走了,攒下的家底都搭了进去不说,还拉了一屁股的饥荒。当时我才十六岁,我还能干什么?”

“家里还有别人么?”卜一卦没有理会这个听起来有点惨的故事,继续追问道:“例如老婆孩子?叔伯兄弟?”

李小刀耸耸肩:“你愿意嫁给我这样的?没车没房,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爹?老爷子就是个吸金的葫芦,我这一天天捞偏门都赚不够他的药钱,再来个媳妇,呵呵,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啊。”

卜一卦摇摇头轻轻一笑说道:“李小刀,你撒谎啊。”说完,指着车下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中年女子说道:“你说你没媳妇,她和你长的也不像,可为啥一直心神不安的往这里看?难道你也偷了她的钱包?”

李小刀看到那个女子后面色大变,他死死的盯着卜一卦说道:“哥们,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妻女,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了!”

“别激动,别激动……”卜一卦轻轻摆手,忽然拉开窗子对着人群中的中年女子说道:“大姐,这个贼说还偷了您的包,我们正在对质呢,您也上来帮帮忙行么?”

中年女子面色不安的看向车里,正对上李小刀的目光,虽然能看到李小刀在微微摇头,可她狠了狠心踏进车内,坐在了李小刀的身旁。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赵师傅,我们去总站聊吧,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是很方便。”卜一卦站起身来对着司机说道,同时不忘记打开窗子,对着车下面的人群大喊道:“我们要去总站协助警方做个笔录,有没有要一起去的?”

听到这句话的人群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积雪,瞬间走了个七零八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成为这个冷漠社会的做事准则,看热闹可以,牵扯到个人利益就莫不如各回各家,家里碰到的一瓶酱油早就比别人留下的一滩热血来的精贵得多。(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合拢窗子,卜一卦鄙夷一笑。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针对这个早已经变了形的社会。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早就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小的男子无论言行举止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究竟是在图谋些什么?

“哥几个,有些话不能同你们说的太明白,我其实有特殊身份,这个李小刀,也是上级派我来带走的,这已经是我能说的极限了,你们回头也不要告诉别人,拜托了,拜托了。”卜一卦的计划里,这些热血的青年们是不可以存在的,第一是因为他们见到了整件事情的发生,会在接下来的事情露出马脚,第二,卜一卦也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影响这些有希望成为脊梁的青年心中正义的天平。

几个青年对视一下,他们中自然有人不相信卜一卦说的话,可对方的身手确实远远超乎他们所见过的所有人,连道上混的李小刀都对卜一卦表示出佩服,加上卜一卦身上独特的气度,他们没有道理不相信这个人所说的一切。

其中的一个青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会乱说,我也希望你没有骗我们。其实说白了,这件事在我们看来就是个抓贼的故事,哪怕偶尔对外人提起来也不会说到你的身份,不过还是谢谢你能信任我们,同我们说这么多,希望大家好运。”

卜一卦点点同每一个人握了握手,示意赵师傅打开车门把这几位放了下去,赵师傅麻木的按着卜一卦的指示开车向着总站走去。

行至途中,站在赵师傅旁边的卜一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傅,靠边停一下就可以了,我们从这里下。不过,您可能也要先下来陪我们聊一聊”赵师傅点点头,麻木的打开了车门。看了看同样被蒙在鼓里的李小刀夫妇,卜一卦站在车下轻轻招手说道:“下来吧,有事告诉你们。”

几个人纷纷下车,围在卜一卦旁边,卜一卦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不是什么上级派来的,遇到你们,也算是个巧合。可我一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能碰上的,都是特殊的机缘。李小刀也好,赵师傅也罢,我们能碰上,其实就算缘分。”

“可缘分有好有坏,你们碰上我,可能算是运气差,尤其是李小刀,对吧?”卜一卦铺垫完一针见血的说道。

李小刀夫妻对视一眼,还是中年男子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冒充什么的都见过了。前几天还见了个冒充联合国大员的,胸口挂着的牌子是拼音的,忒掉价。”

“赵师傅,这件事只能先拜托您别说出去。未来可能会有机会让您全都知道,可现在,不能说。这是为了我的安全,也为了您的安全。不知道您信不信,我身上堆着的这些事足够改变您所有的生活,所以您还是不沾的好。”卜一卦没有理会李小刀,对着看起来是个老实人的赵师傅说道。

赵师傅低头沉吟,可没想到卜一卦轻轻转到他的身后,并指如刀一掌斩在他的后脑,这个开车多年的老司机立刻软软的倒了下去。

“李小刀,为了救你啊,这件事都得记在你的账上!”卜一卦出手之后仍然不忘记将黑锅丢给李小刀。

再次被震惊的中年男子眉头紧蹙说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章 拉大网

卜一卦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叫卜一卦,如果你听过这个名字,我想我们接下去的事情聊起来会轻松很多。”

李小刀轻叹一声,撇着嘴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就碰上你了?我当然知道你了,虽然具体的事情我们这个级别不知道,可看着你在地下悬赏令上的价格就知道你身上没什么小事情。不过这玩意和我们这个层次的扯不上什么关系,你怎么忽然就找上了我?”

“是你找上的我好不好……”卜一卦无奈的说道:“我本来想好好的坐个车,要不是您惦记我兜里这仨瓜俩枣的,您说咱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么?”

李小刀苦笑一下不再做声,身边的中年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拽着李小刀的袖子,仿佛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身边的枯瘦男子就会飞了一样。李小刀看看了身边的女子,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击说道:“没事的,能上那个榜的基本都是好人。”

“我真不觉得我是个好人,”卜一卦接口道,“可我至少能保证我不是个坏人,不过我求你做的事可能会有很大的风险,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这个我不*你。走出这里,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知道你们这行里不乏好吃懒做之辈,可看你的样子,更像是万般无奈形势所迫。[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我劝一句,混偏门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老爷子归天之后,找个正经的工作吧,别让媳妇太担心。”

李小刀又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早想过这些事情。这傻婆娘跟了我这么多年,别说享福,连正经日子都没过上几天。有不少同行靠着功夫过的有滋有味,脱了这件贼皮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封妻荫子算不上,但至少也能称得上是衣食无忧。可我家这个,从一开始就是替我照顾我爹,这日子过得清苦啊……”

顿了一顿之后,李小刀又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就冲着你刚才掏心窝子的那几句话,不是太严重的事情我都替你办了。上刀山下油锅的不行,我家上有老中间还有媳妇,这条命我得留着让媳妇享福用。”

“放心,我不*你,我先说着你听听。”卜一卦斟酌着字句说道。“这件事有点风险,但断不至于送命。报酬不是我给你,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不过你要记着,先给老爷子办个转院手续,我给你个电话,你就说我让你去找他,他自然会把后面的事情办好。”

“转院?”李小刀刚要拒绝,忽然身边的女人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轻轻的说道:“别着急,听他说完。(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卜一卦赞许的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中年女子,这个女子属于扔到人群中便无法辨认的大众脸,可在此时她表现出的智慧却超乎其他外表明丽的花瓶女子。善良聪慧,这两种特质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已经足够让别人忽视她并不完美的外表。

卜一卦继续说道:“放心,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人会给你安排到北京最好的军医院。国家对这些老兵有愧,每一个为共和国流过血受过伤的有功之臣都应该被尊重,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李小刀有些激动,这个原名李大成的男子对共和国其实是充满怨恨的。老爷子身上的一身伤病都是在前线中拼杀留下的,后背光滑但胸前布满伤口的父亲虽然一直说共和国对他无愧,可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一直让李小刀觉得,他们早就被国家遗忘掉了。

可卜一卦的一番话重新点燃了他对生活的希望,父亲卧病在床数年,药费和住院费早已成了一个天文数字,李小刀虽然捞着偏门收入颇丰,可仍然在这件事上捉襟见肘,不说别的,从两口子饭桌上极少见荤腥上就可见一斑。如果真的能将父亲的伤病治好,对他来讲,不啻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现在我们来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吧。”卜一卦看到两口子已经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开始说起自己要求对方做的事情来。“首先,我需要你把我在这个小城的消息散出去。”

这个计划有些大胆也有些冒险,在今天的逃亡中,卜一卦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出现在这座小城的人很多,对他充满恶意的也不在少数,可这些人分成了一撮一撮,彼此间几乎没有交集,这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推论――来的人不是同一批人。

这个推论一出,卜一卦自己都有些被惊呆了。他本以为,自己是被东林党手下的正规军追杀,而这批人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情报统一,如果真的是这批人,断然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接二连三的出现不同人马的举动,这不仅是对力量的挥霍,也是对时间的浪费。

如果不是正规军,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已经动用了上不得台面的地下力量。卜一卦分析出这件事之后正赶上李小刀主动撞上门来,在同这个地下势力探出的触角的交流中,对方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也正因为这样,卜一卦的计划才变得完满起来。

“将我在这个城市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自然会有人找到你们,这个时候千万别留面子,能要多高的价格就要多高的价格。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捞得最爽的一票买卖,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也是你最后捞得一笔,之后的日子,你大概要过隐姓埋名的日子了。”卜一卦徐徐说道。

李小刀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女子轻轻一笑:“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谁愿意每天在这些事情上混生活?我李小刀是没有本事,但凡能干点别的我也不会靠着这三只手的本事活着。要是真能让我爹好起来,我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中年女子也面色潮红,知道未来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再也不用过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这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讲,比什么都要重要得多。

“可是这件事有风险……”卜一卦看到两人的兴奋,忙不迭的泼冷水说道:“对方如果选择了撕破脸,你们怎么办?”

“撕破脸?”李小刀已经沉浸在未来美好的生活里,思考问题自然而然的站在卜一卦一边说道:“你的行踪现在是香饽饽,如果对方撕破脸,我敢保证,不用我想办法,其他人就会把他们赶走,这个江湖最讲规矩,而规矩中最大的,就是我吃了亏绝不能让你占了便宜!”

第十章 布小局

同聪明人聊天不用说太多,便可以在心知肚明的眼神交流里明白彼此的目的。李小刀算的上聪明人,他媳妇自然也算得上,同这样两个玲珑心窍的人交流,卜一卦感觉到有些快乐。他只是简单的有了这么一个计划,而具体实施起来,完全要看计划实施者的随机应变,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这才是真正刀头舐血的买卖。

李小刀带着媳妇离开时脚步轻盈,仿佛一幅美丽的未来正在他的面前展开。一直没敢要孩子的他甚至快乐的设想,这件事办完,就和自己的黄脸婆生个大胖小子,老来得子本就是人生幸事,再加上自己父亲很可能摆脱那纠缠了大半辈子的伤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已经让他有些眼眶湿润。可他没有看到,临走时那个中年女子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卜一卦,目光中带着纠结和愤怒。

卜一卦轻轻摇头,他自然看到了女人的目光,也明白这个女人最后终于想通了整件事中最大的危险。整个计划如同卜一卦说的一样,一定会有人送钱到李小刀手里,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地下社会中的残忍嗜血之辈颇多,而卜一卦在他们眼中如同一颗摇钱树,这棵摇钱树的位置他们会舍得血本买下,可再后来,李小刀的生死完全要看对方的心情而定,吃独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食物藏在哪,这种事情,除了狼,只有人最懂。(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这件事他没有说,女人也没有说,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沉默的同时,意味着女人也选择了这条危机四伏的路。底层社会对于这种能从恶劣生活环境中逃脱出来的机会异常渴求,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自然也就不害怕失去。至于生命,那只是有钱人才会在意的东西,每天像猪狗般生活,同死亡的区别并没想象中的大。

赵师傅已经被抬回到车子上,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睡着。卜一卦的一掌并不重,但至少也能保证平常人昏迷一段时间。在确定了赵师傅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之后,卜一卦跳下车子,保持匀速,继续向着前方慢跑而去。

这里是卜一卦选好的地方,离着公交车的总站并不远,到了那里,至少有十几路公交车可以选择,之后再向着哪个方向行进完全看他的心情。李小刀办好转院手续大概要大半天,而他只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到达他们约定的位置便足够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没有进到车站,卜一卦忽然眼神一紧。两辆警车停在站前,车上的警察早就跳下车来向着马路上张望,仿佛在等着什么。卜一卦苦笑一下转身离开,他忘记了人群中可能会有潜藏着的正义者,他们可能早就在他和李小刀冲突的时候便报了警。再后来,应该是警车遇上了被驱散离开的人群,绕了半圈之后,在这里守株待兔。

计划虽然没打乱,可卜一卦并没有十分介意。所有的计划都是这样,总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变数,所以每次卜一卦在制定行动流程的时候都会做的比较模糊,只详细的标注出出发点和目的地,中间的流程永远不会被规定的过分清楚,这是他自己总结出的独特生活习惯。

继续慢跑到一家小饭店,卜一卦点了一份醉鸡和一份油焖春笋,荤菜先上素菜后上的奇妙顺序让他感受到江浙菜的独特魅力,油润的鸡肉和香糟的香气在舌尖上搅合在一起,配上油焖春笋的饱满味道,仿佛每一只味蕾都被炸开,让他唇齿间满都是江浙的独特风味。最后端上来的枫镇大面是卜一卦让老板推荐的主食,汤底稠厚的面条上铺着一层瘦瘦的猪肋条肉,不加酱油的汤汁澄澈清淡,让卜一卦再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美食的魅力。

吃饱喝足的他满足的打了一个嗝,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松垮舒适感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感受着生命的美妙,卜一卦仍然没有停止脑海中的思索,李小刀虽然答应的很好,可想到他身边有着那个类似于黄月英般角色的中年女子,卜一卦就不是十分放心。可他仍然有把握李小刀会按照他的意思做下去,不为别的,就为这个男子身上不停的散发出的消毒水的气味,就能断定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人的优点往往会成为被敌人利用的弱点,孝心,就是经常会被玩坏的优良品质。

不过,他仍然需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李小刀的任务是将所有暗地里的家伙都哄骗到明面上来,而能否让他们内讧便是计划中最为浓墨亮彩的一笔,如果失败,怎么从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生天,这也是要思考的问题。

卜一卦思来想去仍然没有找到百分之百成功的方案,但他的潜意识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无论他的计划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但却时时刻刻的让他安心,对于自己的第六感有着强大自信的他此时恨不得找一张大床沉沉睡去。

小饭店对面的修车铺子里,王老六在飞快的忙活着。刚来的这位客人开着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车,可车体打开,他才发现里面密密匝匝的全都是德国原厂的零配件。这种偷天换日的玩法是九十年代初期留下来的产物,既能保持个人的低调,又能将机器的性能最大化的利用起来。可这个客人仿佛对机器的价值没有什么概念,齿轮皮带间都是细密的沙粒和尚未干透的水迹,这让王老六有些心疼。

“师傅,您这个车开的有问题啊。”王老六一边清理着车子的发动机一边唠叨着:“这车不是越野车,上山下河的不能这么开啊。这么个开法,就算您这都是德国的家伙也扛不住几年,藏牌子的技巧会的人越来越少了,您得省着点用。”

开车来的客人并没有答话,只是直勾勾的透过两扇窗子看着马路对面大快朵颐的卜一卦。嘴角微微颤抖的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角,有一线浊泪落下。

第十一章 岑大桶

卜一卦丝毫不知道马路对面有一个男子在注视着他,此时他只觉得有些尴尬。(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身上带着的现金本就不多,在付掉房费和给婆婆的零钱之后,他又抽出了两张百元大钞交给李小刀去给老爷子买补品。将这一切做完,卜一卦知道自己兜里的钱不多,但他觉得,时代发展到现在,这间小饭店里无论如何也会可以刷卡结账,可老板挂着如同冰山般的脸色告诉他,他想多了……

“老板,您看是这样,我真的没想到您这儿不能刷卡,这附近最近的atm在哪?我去取了钱马上就给您送来!”卜一卦面色尴尬的说道,桌上的只有面碗里还飘着一点油花,其他的基本已经被一扫而空。

老板一改刚刚推荐菜肴时的慈祥脸色冷冰冰的说道:“马路对面就有一台,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你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会不会!”卜一卦连忙摆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错误而发生的,无论老板扔出什么样的脸子来,他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在他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卜一卦继续说道:“要不然我把我这个包留在您这儿,等我回来再拿走?”

老板斜斜的瞄了一眼倚在一旁椅子上的背包,转而面带嘲讽的说道:“你这一个包有我一盘鸡值钱么?”

卜一卦讪讪一笑。[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这个包和身上的衣服都是旅店的老婆婆买来的,老人家买东西更看重价钱便宜,一共没花几个大子的包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logo,针脚材质里都透出浓重的山寨味。这件东西别说老板不收,换上他自己,恐怕也会考虑考虑。

老板继续说道:“说实话,咱都不差这一顿饭钱,可小伙子,你这个出门的态度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行了行了!别吵了,这桌的钱算我头上行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循着声音望去,卜一卦这才发现,屋子的一角里端坐着一个强壮的中年男子。一米九几的身高,绷紧的肌肉,坐在角落里如同人熊一般。眼前半空的两个荤菜盘子边上站着两只已经空了的酒瓶子,男子正将一块猪蹄扔在嘴里大嚼着。

“岑先生,哪能让您掏这个钱?”老板飞快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说道:“这小伙子您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认不识的怎么敢让您破费?”

“别废话了,账单拿来我看看。”岑先生将嘴里的猪蹄吐在一旁,顺手晃了晃一旁已经空了的酒瓶说道:“再来两瓶啤酒。(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老板应了声好,连忙从柜台后面掏出两瓶啤酒打开,同时不忘将卜一卦的账单递到岑姓男子的面前。说归说,做归做,小本买卖赔不起钱,能有这么个金主将这件事摆平,老板自然乐见其成。

“小子,不错啊,点的都是江浙菜的头牌啊。”岑姓男子咧嘴一笑,指了指菜单上的两道菜说道:“老板,这两道菜一样给我来一份,我也尝尝您这儿的手艺。”

老板笑眯眯的应着,对着后厨大声的吆喝起来,后面立刻传来了锅碗瓢勺碰撞的声音,转眼间便传来了阵阵香气。

卜一卦对着岑先生一拱手说道:“岑先生,谢谢了。我现在就去提钱,马上给您送回来。”说话间转身要走,可哪想到将身边的背包刮倒在地,伴随着罐头和压缩饼干碰撞的声响,背包里的东西撒了满满一地。

岑先生微微眯眼,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轻轻说道:“哥们,你是个军人?”

卜一卦心头一紧,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个大学生,平时就喜欢个野外生存什么的。来这边也是为了进行生存锻炼,在电视上看人家都备着这些,我这不就也准备了一些。”

“哦,野外生存啊。”岑先生点点头说道:“准备的太多了。罐头这些东西既重又不实用,压缩饼干倒是可以多带几包。”

“您是军人?”卜一卦连忙问道。

“曾经是,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多说了。”岑姓男子摇摇头说道:“野外生存的时候尽量少带重物,压缩饼干和水可以多带点。路远无轻载,罐头这种皮重过大的东西我们最多只带两天的分量。在野外多学会就地取材,比准备充分来得强。”

卜一卦点点头,继续向外走去,却被岑姓男子扔来的瓶盖挡住了去路。

“别折腾了,不差你这点钱。”岑姓男子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悍马说道:“那个车是我的,今天这两个子,不够我一脚油钱。”

卜一卦定住身形但仍然坚持道:“岑哥,一码归一码。您有钱是您的事,我欠钱是我的事。要是今天刚一进门咱哥俩就认识,你说要请我吃饭,我肯定不同您纠结这几十块钱的事。可现在您这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再不还钱,是不是显得我太说不过去了?”

粗壮男子哈哈大笑说道:“送到嘴边的便宜都不占,你小子有点意思,别矫情了,先过来坐吧,有什么事喝完酒再说!”

卜一卦稍一思考,便走到男子身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抄起桌上的一瓶酒给自己倒上了慢慢一杯,端起来说道:“岑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杯酒我敬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开口就是。”

岑姓男子再次哈哈大笑,卜一卦这一套从电影电视上看来的做派不仅老套而且做作,在他眼中看来,这就是个还没有成熟的愣头青,不过有一点他很欣赏,有恩必报,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却透露出了对方的优秀品质。

“我叫岑参。”粗壮男子笑完后说道:“以前是个当兵的,现在自己做点小买卖。你叫什么?”

卜一卦有些犹豫,对方曾经是军人,这种身份让他有些顾虑。自己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敏感词,在不知道岑参立场的情况下冒然说出去,究竟会带来什么要的后果,他无法揣测。

“吃饱了没有?没吃饱再来点?”岑参发现了对方的犹豫,主动扔出一个台阶说道。

卜一卦感激的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刚才就吃饱了,老板人不错,货真价实量又足,今天这件事,真不怪人家。”

“吃饱了就喝酒!干!”岑参抓起桌上的酒瓶碰在卜一卦的杯子上,微微仰头,随着喉结的颤动,半瓶酒如同白水般滑落下肚。

卜一卦刚要拿起杯子,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举动。“放下吧,就你那点酒量,捆上十个也陪不了岑大桶喝个尽兴!”随着声音,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走进屋来,自顾自的坐定之后,男子摘掉鸭舌帽,风骚的小中分在正午的阳光下,油渍依然。

第十二章 黑历史

“黄叔!”卜一卦蹭的一下跳起来,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后来去了东北么?”

黄寺微笑着将卜一卦摁回到座位上,没回答卜一卦的询问,反倒是用酒瓶同岑参碰了一下说道:“岑大桶,别来无恙啊?”

岑参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一瓶酒灌进嘴里,夹起一块猪蹄用力咀嚼起来。微微颤动的手指有些握不稳筷子,他恨恨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有什么激动的!有什么激动的!”

黄寺对着后厨大喊道:“老板,搬一箱啤酒来,都算在岑老板账上!”说完话还对着卜一卦挤了挤眼,嘴角的笑容猥琐但亲昵。

老板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从这个猥琐男子刚一进屋他就知道这个人同岑参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前有几个人称呼岑参为岑大桶,无一例外的都在他这间小酒馆里喝了个昏天黑地,他也是在那些人嘴里才知道这个经常来这儿吃饭的金主姓了这个一个古怪的姓氏。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位,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

二话没说,老板便搬来了一箱啤酒摆在两人旁边问道:“岑先生,打开几瓶?”

岑参没等说话,黄寺抢先说道:“都打开就行了。这点酒哪够,当年岑大桶要不喝满意了,连战场都不上……”

“黄寺!你说够了没有?”岑参忽然大喝一声,从老板手里抢过两瓶啤酒咬开瓶盖,一瓶递给黄寺一瓶捏在手里,眼神挑衅的看着后者说道:“我先干了,你随意!”说完话仰起脖子咚咚咚的灌了下去。

黄寺冷冷一笑,也毫不示弱的咬住瓶口大口吞咽起来。一会儿工夫,两人手里的酒瓶子就都喝了个底朝天。黄寺将手中的瓶子用力顿在桌子上说道:“还来么?继续?”

岑参摇摇头说道:“黄寺,你不用在我面前做出这幅做派来。我知道当年我喝酒误了事,可后来我也承受了代价,你以为一个大小伙子被撵出队伍这件事好听?你们谁他妈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过来的?还有,那真他妈是我喝多了闹的么?还不是那个娘们蓄意算计我们?”

黄寺不理岑参,转头对着卜一卦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叔叔辈,当年我们哥几个在东北特战队的时候,这小子也算我们的好战友。只不过一直觉得我们是靠着你爷爷活着的,人家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本事,从来对我们也没个好脸子。后来有一次我们去俄国做潜入,这哥们下了车就让俄国娘们的两个大球给迷住了,连带着喝酒,差一点把我们一队人都送在那鬼地方,要不是沈光脑子活,现在你每年还得给我们哥几个上坟。”

“黄寺你他妈有完没完?”岑参大声吆喝着:“老子知道当年欠着你们的,可你让老子怎么办?我当时不是不想死,可陶侃拼了老命给我救了回来,我还能再去死了让他白忙活?你以为每天抱着愧疚活着舒服?换你试试?!”

“岑大桶,你激动什么?”黄寺又拿过两瓶酒来,“说实话,当年我们几个都抱怨过,就连救你回来的陶侃都是一肚子的牢骚。可后来想想,当年咱们那个岁数,对方又是明摆着的有心算无心,换成谁,恐怕都讨不来好处。这么多年了,回头想想那件事,其实也不能全怪你,除了喝酒误事之外,你岑大桶也没出过什么纰漏。”

“你放屁!”岑参大怒道:“除了那次之外,我岑参什么时候因为喝酒误过事?哪次冲锋我不是冲在最前面?当年整个队里,除了白苍在射击上能压我一头之外,你们几个人什么时候赢过我?黄寺,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当年的科目成绩,你那个能比我强?”

黄寺被讽刺的脸上一红一白,风骚的小分头因为愤怒不停的抖动着说道:“对对对,你岑参各项科目都是优秀,可你就不想想怎么就没人愿意和你一个小组?特种兵是要讲究单兵作战能力,可你小子剩下了一点团队性没有?当年要不是我们几个各个位置都占全了,不在乎多你一个,你以为你能有机会出来执行任务?”

岑参恨恨的咬开黄寺递来的酒瓶,二话不说的灌进嘴里。两人有着奇妙的默契,无论语言上的互相攻击有多犀利,可酒毫不停歇的灌着。

“再后来,你小子被开除了,你以为就凭你做的事开除了就算完了?”黄寺继续说道:“按照你当天给行动造成的损失,上级早就有把你交到军事法庭的打算,要不是我们这几个你看不起的家伙在里面斡旋,你小子现在在哪还不一定呢!”

岑参继续大口的灌酒一言不发。他自然知道黄寺所说的毫无作假的可能,作为军人,执行任务时由于自身问题而导致行动失败,别说在这种跨国行动中,哪怕是在一般的演习里都是不可饶恕的大错。退伍后来到地方,地方政府表现出的善意也让他明白,有人在他退伍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气,这才让他有了现在的家底。

“我也不同你说些虚的,来这边是有事求你。”黄寺看着铺陈的已经足够多,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想办法帮我把这个孩子从这边带出去,怎么样?”

岑参抬起头看了看卜一卦,又看了看黄寺,仿佛明白了什么般轻轻一笑说道:“这小子就是卜一卦?地下花红比彭郁也差不多少的那个小子?除了人不错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人出这么大的价钱?”

“说了怕吓着你,一开始你以为是我们后台的那个老爷子你知道么?这是他孙子,亲孙子。”黄寺夹起一块刚刚送上来的油焖春笋含混着说道。

“将门之后啊!”岑参听到这句话两眼放出不一样的光芒,“这么说彭郁是你爹?”

卜一卦点点头又摇摇头,让岑参有些莫名其妙。他连忙解释道:“血缘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我现在不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十三章 顺水推舟

黄寺眼神复杂的看向卜一卦,他不知道上海这段时间卜一卦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成熟的速度超乎想象必然跟随着旁人难以承受的代价。(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黄寺相信彭家的血脉里有着独特的固执和坚强,可卜一卦毕竟太过年轻,忽然承受如此多的事情,他说不上是好是坏。

“我不管你们的家事。”岑参说道,摇晃着还剩下半瓶酒的酒瓶子说道,“虽然我没见过彭郁,可这不耽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葛婴,那小子的眼神里有野心,是个爷们。”

黄寺眼神一凛,厉声说道:“岑大桶,你是不是他妈又喝多了?”

岑参不屑的笑了笑说道:“黄寺,不是我说你,每次说到葛婴的时候你都像踩了尾巴一样。葛婴得罪过你?枪法就比白苍差,身手是你们这群人里最好的,有野心有目的也为了自己想要的方向拼了老命的挣扎,这样的人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闭嘴!”黄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少说那些没有用的,我就问你一句话,卜一卦你救还是不救!”

“不救。”岑参毫不犹豫的说道的,同时眼神玩味的看着一边站着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卜一卦。[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后者听到这句话毫不意外的同他有了一个眼神的接触,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默契一笑。

黄寺脸涨得通红,指着岑参说道:“岑大桶,你到底什么意思?”

“黄叔,您别急,坐下先听我说。”卜一卦先接过了话头,给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说道:“黄叔,在你没来之前,我就想了个主意,你先听听看?”

黄寺对这个大侄子超乎寻常的疼爱,此时卜一卦开口,他微微平息了一下怒气但仍然脸色通红的气呼呼坐下,大大的灌了一口酒。

“黄叔,岑叔,今天能遇到你俩都是个意外,之前我本以为整件事要靠自己,于是就走了一步釜底抽薪的险棋。”卜一卦将整个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偶遇李小刀的事情。

“遇到李小刀是个意外之喜,他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却可以毫无痕迹的同地下势力产生交集,这个人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不会猜到他现在已经可以算是我的人。无论从人生痕迹还是其他的什么方面,随便查都不可能查出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交集。对方不是寻常之辈,只有这种近乎天衣无缝的偶遇之举才会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卜一卦说完这些停了下来,等着黄寺和岑参说话。

黄寺在思考,岑参也在思考。不过两个人思考的事情不尽相同,黄寺在考虑如果卜一卦的计划失败如何逃出生天,而岑参是在计算自己在这座城市的势力有没有能力做到卜一卦说的毕其功于一役。

思考半晌之后,岑参先开口问道:“你估计对方会来多少人?大概会是什么战力?”

卜一卦摇摇头,他对地下势力的了解有限,而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类似于斥候的角色,没有正面碰撞过的情况下,他无法了解对方的战力。“我只知道从上海警备区跟来的人战斗力一般,但是人数不少。”卜一卦把能确定的消息说了出来。

岑参皱着眉头溜达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这个时候,黄寺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子,你真要在这儿拼命?你确定能让对方在这儿吃个哑巴亏?如果不行,我想办法咱们先逃出去再说,这地方四通八达,对方不好追的。”

“黄叔,这件事你听我的吧。我一开始也是在想怎么甩开对方,然后逃出去。可后来遇到李小刀我才发现,其实土地有多大,江湖就有多大,在这片土地上想从地下势力的网络里逃出去大概只剩了出国一条路,可我能这么逃一辈子么?我在这里有朋友,有亲人,有想做的事情,这么窝窝囊囊的逃一辈子你们还会看的起我么?”卜一卦压低声音说出长长一段话。这些事在遇到李小刀之后仿佛一个雷一般落在他身上,让他一个激灵猛醒了过来。

黄寺苦笑一下,这一瞬间他仿佛在卜一卦身上看到了彭郁的影子,那个男人当年也是微笑着倔强,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虽然每一次都会让别人有些不那么舒服,可最后的事实往往证明他的选择的正确性,彭郁对这种事情的解释是第六感,而黄寺等人却知道,这是好多个夜晚不眠不休认真分析的结果。

岑参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同时挥手对着后厨大喊道:“老板!结账!”

从一开始听到岑参和黄寺的某些对话,老板就敏感的发现这件事他不适合多听。屋里没有其他客人,他也走到后厨装出一副帮忙的样子,目的就是躲开这听起来就有些复杂的过往。作为常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店主人,他对人心的了解洞若观火。

听到岑参的大喊,老板扎着围裙跑了出来,一边在围裙行擦着本就不存在的油花,老板一边说道:“岑先生,吃好喝好了?”

岑参点点头,从皮包内抽出一叠百元大钞数都没数的扔在桌面上说道:“给多给少就这些了,少了,日后我来补给你,多了,就当你今天什么都没听见的代价。我不管你听到了多少,今天这件事你就当没听过,没问题吧?”

老板小鸡啄米般连忙点头,他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桌子上的钱只多不少,并且多了好几百块。想都没想就猜到对方这是封口费的老板自然知道今天他可能听到了太多的秘密,连忙说道:“岑先生,我真什么都没听见,之前看见黄老板进来我就去后厨帮忙,这些人啊,没个人看着都不正经忙活,你看看后面厨房脏的,我这是刚帮忙收拾出来。不信,你问问后厨那些家伙们。”老板一边说一边把钱收在兜里,同时不忘记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岑参心知肚明轻轻一笑说道:“老板办事我放心,厨师手艺不错,过两天我再来尝尝别的菜,对了,酒得备足了,没准我还会带几个朋友来,那些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别到时候再出什么麻烦。”

老板怎么能听不出来这句话中威胁的含义,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许诺。要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岑参对着卜一卦和黄寺说道:“先离开这儿吧,就去卜一卦之前说的那个地方,我约了几个朋友过去。”

第十四章 父子相见

钻进岑参的悍马,黄寺怪叫着捏了捏坐垫和靠背说道:“这都是真皮的?早知道你小子混得不错,现在看这怎么能算不错啊,这是相当好啊。”

岑参没理会发病一般的黄寺,专心的开着车向卜一卦选好的地方驶去。黄寺仍然好奇的在车里左捏捏右掐掐,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打开车内的冰柜大喊一声:“你小子车里还藏着酒!”

卜一卦看向小冰柜内部,两瓶有年头的红酒斜斜的靠在柜子一边,酒柜上零上十四度的恒温彰显出主人对红酒储藏有着不错的研究。卜一卦拿出一瓶看了看,酒标上一串法文让他只大概的分辨出这瓶酒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拉菲。

“不知道真假,朋友送来的。”岑参不理黄寺,却对卜一卦有着极佳的观感,透过后视镜看到卜一卦的好奇开口说道:“喜欢的话回头送给你了,不知道有没有茅台好喝啊。”

卜一卦撇撇嘴,这种东西他只听过没见过,但在沈光刻意的熏陶下,他也知道这么一瓶酒如果是真的,要几万块上下,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岑参的日子真是过的不错。

“卜一卦拿走一瓶,那剩下这瓶就送我了是吧?”黄寺不要脸的刚要拧开,忽然岑参一个急刹车,黄寺手里的酒差一点被扔了出去。

“你小子咋这么抠门!不就是要你瓶酒么,你至于不至于的?”黄寺揉着撞在椅背上的额角抱怨着,同时不忘记继续之前拧酒瓶子的动作。

“我们身后有个朋友。”岑参将车子熄了火慢慢的说道,后视镜里面一辆红色的捷达车静静的停在那里,看见悍马熄了火,对方也熄火停了下来。

“很有自信的家伙。”黄寺判断道,“他知道我们发现他了,不仅不离开,仿佛还在等着我们去找他,岑参,这是你的地头,现在怎么办?”

岑参微微眯眼想了一下说道:“这辆车肯定不是本地的,牌照虽然很像,可这一路上能跟上我们,捷达的马力做不到。这车子十有八九是改的,据我所知,本地没有人能把捷达改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这是追兵?”黄寺问道,同时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军刺,手指在刀柄上轻轻摩挲着,带着体温的枪刺在他掌中温柔异常,宛如许久不见的情人。

“不好说,”岑参指着后视镜里捷达表面的一层坑坑洼洼说道,“江浙一带没有这种细密的砂石路,这辆车身上的痕迹明显是因为车速过快而溅起的小石子打出来的,还有风挡上的这个小裂缝,我估计这辆车是从北方来的。”

“北方?”黄寺眉头一皱,现在的局势十分诡异。南方的绝大多数势力要么保持中立,要么和东林党站在一起,而北方的势力却奇妙异常,先不说西北的陈锦虎和东北的葛婴,连久居京城的几股势力都保持着相对的中立。按照他们的关系,落井下石说不上,但也断不会一副任凭事态自由发展的样子,此时从北方来人,让他和卜一卦都有些莫名其妙。

“岑叔,我们先走着,再看看对方的态度。”卜一卦做出了一个试探性的决定,如果对方能看懂他的意思,自然会做出相应的选择。

悍马慢慢启动,不出意料的捷达也跟着动了起来,继续远远的缀在悍马的后方。卜一卦有些诧异,按照对方的举动,十有八九捷达代表是一股倾向于他的势力,可对方没有直接走过来亮出底牌,难道是有什么顾忌?

黄寺也盯着那辆车出神,脑海里一个影子莫名其妙的放大起来,甚至差点扑出他的脑海,直愣愣的戳在面前,北方,对卜一卦表现出善意,这种种迹象几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停车!”黄寺厉吼道,没等车子停稳,他推开车门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几乎在捷达车刚刚停下的同时扑到了车子近前,一脚踹向车门!

“彭郁,你少在哪装神弄鬼!给我出来!”黄寺一边大吼一边再一脚踹向车门,两下毫不留力的重击在捷达门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车门缓缓推开,修车厂里偷偷注视着卜一卦的男子跳下车来,他苦笑着说道:“黄寺,你说你这么多年,这火爆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彭郁,你大爷!”黄寺眼中终于滑下浊泪,一拳重重的擂在彭郁的胸口,紧接着一个大大的拥抱紧紧的箍住了眼前的男子。

彭郁嘴角带着惯常的笑容,亲切而温暖,眼中也有清泪滑落的他透过黄寺看向不远处的悍马。卜一卦没有下车,从黄寺冲出去的第一步开始他几乎同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父亲的他想不到多少年之后的再次相逢,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岑参回过头看着卜一卦轻轻摇头,他知道关于彭家的几乎所有事情,这里自然包括彭郁的抛妻弃子金蝉脱壳,也包括洛樱的发疯自尽和彭老爷子的心灰意冷。这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只剩下了卜一卦一个承担者,他究竟能不能扛起来,谁都不敢确定。

黄寺发泄过心中的感情,缓缓松开双臂。彭郁笑着说道:“黄寺,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这怎么还抹上眼泪了?”

黄寺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小子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过来了?”

“当年的彭郁是死了,带着希望死去,总比希望本身死了要强得多,对吧?”彭郁说道。

“恩,反正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活着,你儿子我们也替你照顾的很好,以后的日子会慢慢的变得好起来的。”黄寺应道。

忽然,彭郁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不远处的悍马车上一个年轻人跳了下来,眉眼间像极了他的样子。彭郁金蝉脱壳的时候,卜一卦大概只有一岁不到,再次见面,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该叫你,爸?还是,彭郁?”卜一卦走到两人近前,面色冷淡。

第十五章 考验

彭郁看着眼前的男子呆愣愣的出神,虽然眉眼间像极了他的卜一卦极力做出冷淡的表情,可仍然无法掩饰眼神深处血脉相连的那种关切。[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彭郁轻轻一笑,卜一卦自己不知道,可他却看的清楚,这个孩子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活过来的洛樱般坚毅灵动,一想到洛樱,他禁不住的心口抽痛起来。

黄寺看到两父子之间关系有些紧张,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卜一卦,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你父亲,这种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裂的,你得叫他一声爹,无论在谁看都是这个理。”

卜一卦轻轻一笑,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土地摇头说道:“如果他真的觉得我是他的儿子,真的觉得对我没有什么亏欠,怎么就不敢直接过来找我?”说完这些,卜一卦又猛地抬头,鼻子几乎贴在了彭郁脸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觉得对不起我母亲,是么?”

彭郁沉下脸色不屑一笑说道:“不管你认也好,不认也罢,我就是你的父亲,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至于对不起你母亲,总有一天我会死,我会下去亲口对她有个交代,可这件事轮不上你管,卜一卦,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没有我,就没有你!”

话说到这里,两人的关系已经骤然降至冰点,黄寺再也没有插话的机会,只能在一边焦急的搓着手。他知道卜一卦在知道彭郁没死之后心中一直有个疙瘩,父亲没死却懦弱的躲藏起来,甚至可以由于父亲的懦弱而导致了母亲的死亡,这一切让卜一卦对彭郁几乎无法原谅。可黄寺总觉得,按照彭郁的性格,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能让这个一辈子都不知道退让两字怎么写的家伙做出这样的选择,事情大有文章。

卜一卦看到彭郁嘴角不屑的笑容,仿佛被深深的激怒了。他做出一个同样不屑的样子,却没有发现,从嘴角到眉梢,都几乎是彭郁的翻版。

“我承认没有你就没有我。”卜一卦语气冰冷,硬生生的承认了这个事实:“可有句话说的很好,寡助之至,亲戚畔之。能将自己至亲之人都拱手送了出去,你凭什么还自称是我爹?如果没有爷爷,我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另外一件事,现在看到我长大成人,你想来认这么个儿子,哪有那么简单?”

“卜一卦,我想你理解错了。”彭郁嘴角熟悉的笑容再次浮现,这让黄寺心中一惊。他见过彭郁这样的微笑,而在这微笑背后都是对手已经落入他陷阱时的开心畅快,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四周环视,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收回目光,却正对上彭郁投射过来的眼神,对方眼神的凌厉让他不由得低下头去。

“我从来没想过现在就认你这个儿子,”彭郁脸上的笑意更胜,差不多要开怀大笑的他继续说道:“彭家的骨血,我彭郁的儿子怎么就会是你这么个怂货?我不知道你母亲的智商你继承了多少,可我彭郁的骨气好像被你全都丢了。从离开漠北开始,一路上你除了靠着父辈的余荫不停的搬着救兵,自己又做过什么?现在整个华夏的眼睛都投在你一个人身上,可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所有人表演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曲文比你勇敢,张偲锋比你强悍,就连洛家的那个小丫头都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比你更快的成熟速度。对了,我不是说洛神,我是说洛大同。你根本不配同洛神比,这种错误我不会犯。”

卜一卦刚想张嘴争辩,却被彭郁继续无情的打断说道:“从离开漠北你做成过什么事情?没有我安排的人你能出的了冰城?没有洛神你到的了上海?没有赵玉玺你去的成复旦?没有庞涓和何处长你能活着回来?你现在每一次除了搬救兵做过什么让大家称赞的事情?难道我彭郁的儿子,到最后就会像缩头乌龟一样四处躲藏么!”

彭郁的话如同重锤般砸在卜一卦心上,他不得不承认,彭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而他沾沾自喜的对形势的把握,在绝对力量吃亏的现在显得毫无意义,此时他才发现,之前他所遇到的所有胜局同他的布局关系并不大,更多的,是绝对实力上的差距。

“彭郁!”黄寺有些看不下去大声说道:“你说够了没有?哪个当爹的像你一样,刚见面就劈头盖脸的冲着孩子来?这么多年没捞着机会教育,你要一天都补回来?”

彭郁皱着眉头用力摇头,看向黄寺的眼神中充满了后者看不懂的愤怒。彭郁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个兄长对他和卜一卦的爱?可现在时局如此紧迫,他根本没有机会一点一点的温柔教导,只希望卜一卦能在他的大声呵斥下迅速的成长起来。

“我不同你们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彭郁改变了话题说道:“老爷子现在在东北,不过和你们猜测的不一样,没在葛婴手里。我同葛婴见过面,整件事同他没什么关系。”

黄寺脸上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他到了京城后也转身去了东北,自然得到了老爷子的一些消息,虽然没有彭郁的消息准确,但也大概可以推测出葛婴没有问题,老爷子不在他手里的答案。对卜一卦这则是个意外,他不知道葛婴已经从当初那个杀父仇人的角色转身变成了父亲的战友,而老爷子的行踪更是让他无法揣测。

“这边的事情结了,马上去东北,我在那边等你们。”说完话,彭郁头也不回的走回捷达车,快速启动后飞速离去,留下站在烟尘里的卜一卦和黄寺对视苦笑。

“他好像觉得我们能够解决这里的问题?”黄寺终于忍不住问道。

卜一卦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岑参的悍马,嘴里轻轻的说道:“彭郁,这算是你对我的考验么?”

第十六章 好好活着

李小刀回到家就拨通了卜一卦留下的电话,电话那头听到是卜一卦交代的事情,态度熟稔而热情。在详细听李小刀介绍了老爷子的整个病情之后,对方给出了一个完整的转院计划,并告知整件事情会在今天下午到明天中午之间完全解决掉。他们会要求对方提供转院车辆以及陪同医师,而李小刀这边需要有一个人陪同过去。李小刀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女人的名字,对方在详细落实了女人名字的每一个字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卜一卦离开漠北时,黑大夫亲手写给他的。那个仍然在漠北小城治疗虎斯贲头痛病的老先生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卜一卦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从漠北出来之前,老先生*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背下了这个电话。黑大夫说,无论出了多大的问题,只要没死,不管伤的多重都要拨通这个电话试一试,现在的科技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仙班良药,可这间医院仍然综合了国内几乎最好的医疗条件。一些不出名但绝对有实力的专家学者同这间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很多共和国的肱骨之臣人生的最后日子,都是在这家查不到牌子的医院里度过的。

放下电话的李小刀看着身边的女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这口气他这辈子几次想吐出去,却发现没有能力让自己过的如此轻松快活。生活的压力不仅压在他的身上,更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坎子里,微微一动,都扯得生疼。

中年女子自然看得穿李小刀的彻底放下心来,她扯过一只条凳,将自己男人摁在上面,双手在李小刀的肩膀上揉捏起来,微微酥麻的感觉让李小刀轻轻的呻吟出声。

“媳妇,明天你陪着咱爹去北京。医院那边安排好了,我也找了几个小兄弟去接你们,一下车,你们就去医院,医院那边的床位都没有问题,说只要一看到你们就准备给咱爹的手术,还告诉我,他们有七成的把握把老爷子身上的弹片都取出来。”李小刀眯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说道。

中年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高兴的说道:”我不去!你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不会擦地不会洗碗,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咱家这房子不用几天就没法住人了。我不去!”

“媳妇,你听话!”李小刀转过头来对着中年女子说道:“咱家就这么两口人,你不去谁去?还有啊,你这次去不仅仅是陪咱爹转院,按照对方的语气,这件事可能很快就解决了,你剩下来的精力要放在找房子上,市内的咱买不起,京郊这些区县要多看看。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江浙风水确实不错,可这地方早饭没有大锅的豆汁油条,午饭吃不着铜炉炭火的锅子,就连夜宵都没有咱京城的烤大腰子,一年两年还好,这时间久了,嘴里哪还有个咸香味,当年要不是为了老爷子治病,我才不来这儿呢!”

女子刚想说话,李小刀没理会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说到这个房子啊,我早就想过了。房子不用太大,有个那么百十平米就好,但屋子得多,先不说咱家的亲戚朋友,就我那边不争气的小哥们,保不齐哪天跑路就投奔我来了,我可不想和他们睡一间屋里。对了,房子得有南北窗,对开的最好了,京城到了夏天热的一塌糊涂,得有个穿堂风才能睡个好觉,空调这玩意不成,睡一晚上腰腿缝里都是凉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得找个离妇幼医院近的地方,你这也算是高龄产妇了,得时不时去瞧着点,太远了不方便。”

听着李小刀的碎碎念,女子脸上浮起幸福的神色,直到最后一句才嗔怪的说道:“什么孩子产妇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李小刀温柔的看着女子说道:“媳妇,你知道么,我当年就一直有件事弄不明白。我李大成一没钱二没房,比别人多的就是这么个卧病在床的老爹,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没等女子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可后来我慢慢弄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啊,总有那么个人,是你说不清也弄不明白的。什么他对你有多好,你对他有多疼,这事儿都是说来骗人的,其实这件事太简单了,就好像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中年女子噗嗤一笑,在李小刀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你啊,就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可能是当年我父母刚死到你家要饭,我亲眼看着你咬着牙从炉子上拿出半张饼来递给我,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吧。后来咱俩莫名其妙的成了搭档,你干活我跑钱,我就觉得,这辈子我生下来可能就是个贼婆娘,认了命了。”

李小刀眼圈一红,眼神落在中年女子的掌心。他还记得刚来这个家的时候,媳妇手掌是嫩嫩的,哪怕肤色不像别人样白生生的看着就有感觉,还依稀有着病态般的暗黄色,可他就是觉得喜欢,无论这个女子做什么他都喜欢,可他也怕,他怕说了就再也没机会同这个女子一起做很好的朋友,一直到最后,还是他媳妇抢先说出了那句,我们结婚吧……

“媳妇啊,我李大成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我还给你,咱俩下辈子托生好了,还做夫妻。”李大成捏着已经女子已经满是老茧的双手,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中年女子一下慌了手脚,她极少见李小刀流泪,这突然的一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忙不迭的从身边抽过一块手绢给李大成擦脸,她一边说着:“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说哭就哭,咱这辈子还没过完哪!还半辈子,来的及哪!”

李小刀擦了擦脸,嘴角带着笑容说道:“对啊对啊,咱还半辈子事情,来的及,来得及!”

……

……

第二天一早,李小刀将自己的父亲和中年女子送上开往京城的列车,隔着车窗,夫妻俩泪如雨下,已经昏迷了许久的李小刀的父亲也仿佛明白了什么般眼皮颤动,想要醒过神来,可努力了半晌,终究没有成功。

车轮缓缓滚动,慢慢离开了月台,看着父亲和妻子离去的方向,李小刀抬起头看向车站的棚顶,将眼中的热泪收了回来。打开昨天刚买的手机,李小刀看着媳妇的照片轻轻说道:“对啊媳妇,咱还有半辈子呢,我得好好活着!”

第十七章 打太极

李小刀用着新鲜的电话号码四外散播着卜一卦让他散播的消息。他甚至没有确认卜一卦是否已经到了他们之前订好了的地方,对这个陌生的男子,他莫名其妙的信任,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但将这条命完全交给对方,却是从自己的妻子父亲登上火车时便决定下来的事。

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没有几分钟,他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张电话卡是从街边的小摊上买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实名认证之类的东西,可接通电话,对方就叫出了李小刀的名字。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散播消息的时候,他虽然没有报上名号,可熟人自然能听出来他略带沙哑的独特嗓音,这种事藏不住就不如铺天盖地的撒出去,还能显出一些自信来。

但仍然有件事情是让李小刀没有猜到的,电话那头竟然是一个女人。声音温柔亲切的女声焦急的问道:“李小刀是吧,你知道卜一卦在哪儿?”

李小刀嘿嘿一笑说道:“我既然说看见了就肯定知道,咱都是江湖上混的,事情要说在前头,这小子现在花红已经涨到了两百万,我要三成,还要预付,这个价格你同意咱继续聊聊,不同意就别耽误彼此的时间,我这儿也挺忙。”

女子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道:“好,账号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去办。但话说回来,李小刀你要知道,这件事上你要是骗了我,我保证你无论藏在哪个狗洞子里我都能把你揪出来,到时候大家不仅脸面上不好看,你这条命,我也不敢保证还能剩下多少!”

“我知道,”李小刀声音上挑语气轻佻:“能给我打电话的都是江湖上的大佬,你们有多大本事我是猜得到的。你放心,消息肯定是真的,但是能不能拿到那笔钱就要凭你自己的本事了,毕竟我是个卖消息的,可不是什么*作人员。别到了最后你们因为自己本事不够没拿到钱再迁怒于我,那就显得不江湖了。”

“少废话!”女子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微怒着说道:“你也别给我什么账号之类的,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十五分钟之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李小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方这个招数显得稚嫩无比,想套出他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算运气不好,自然需要认命,可这坦白从宽的事情李小刀在局子里都没做过。他慢悠悠的说道:“大姐,大家都别麻烦了。我这居无定所的主现在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儿,哪能给您个确定的地方。还是按我说的,把钱打到我账户里吧,至于消息,我收到钱之后自然会联系你的。”

对面的女子没有办法,只好听从了李小刀的建议,沟通过账户的消息之后,对方恨恨的挂断了电话。李小刀捏着电话歪着脑袋有些茫然,他拼死拼活每天也就偷个千把块,抛去送给这片地头上大哥的费用,落在自己兜里的没几个大子儿,还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可今天这么动动嘴皮子就是六十万,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还没等他想明白,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浑厚的男声响了起来。“李小刀,你好。据说你那里有卜一卦的消息?”

李小刀还在刚刚的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条件反射般的说道:“六十万,一口价。”

男子哈哈大笑说道:“李小刀,你在同我谈钱么?你知道之前你在这个城里混的时候,钱都交给谁了么?”

李小刀呵呵一笑,想都没想的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已经想通了,卜一卦给他的这条路上虽然凶险,可也让他有了太多同这些大佬谈条件的资本。想到这些人平素骑在他脑袋上呼来喝去,现在有机会报复他们,李小刀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电话紧接着再次响了起来,李小刀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意。他按下接通键,还是刚才的浑厚男声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李小刀,你不想混了?挂我电话?”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这件事求到我李小刀头上,是不是该有点态度?我李小刀的原则一直是不同聊不到一起的谈事情,真有话说就痛快点,我时间紧。”李小刀毫不留情的冷冷说道。

“李小刀!”对方声音大了起来,明显可以感觉到对方已经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可李小刀并不在乎,他在意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现在的他光棍一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担心,对方有求于他,此时再不出出气,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双方在这一声大喊之后都没有再出声,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李小刀想要再次挂断电话,正在这时,对面的男子仿佛撒了气的气球般说道:“李小刀,你说账号吧,我马上让人给你打过去,但是你得保证一件事,就是这条消息的准确性!要不然,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你放心,我李小刀不是猫,没有那么多命可以死。”李小刀说道:“我保证你如果去的快可以看到卜一卦欢蹦乱跳的影子,可去晚了就不能怪我了。这条消息我从来没说过会独家给谁,能不能拿到钱,全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男子再次声音大了起来:“李小刀!你小子还卖鸳鸯消息?!六十万不少了吧,你小子这么做可是不地道!”

李小刀冷冷一笑,他现在基本可以猜到对方是谁,这么小家子气的讲价方式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比起之前的女子,这个听起来霸气十足的男子像极了地主家的老管家,一丝一毫都计算的如此在意,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李小刀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地道不地道是我的事,消息要不要是你的事情。现在你就给我一句话就好,这六十万,你掏还是不掏?”

第十八章 彭郁的拳头

“李小刀,你他妈给我记住!这六十万爷爷马上给你打到账户上,但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的人看到你!”对面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李小刀没理会对方的崩溃,嘴皮子轻轻吐出账号的消息后挂断了电话,并将前两个号码记录了下来并作出了备注。他敏感的发现,电话的节奏明显有些快,如果不加以区分,他怕自己记不住这么多钱的来源。

等到第十几个电话响起的时候,李小刀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谈判的技巧。在对方爆发的边缘,他总能及时的说出一些软话,让生意可以顺畅的进行下去。可有一点是底线,六十万这个数字从来没有过任何变化。这是卜一卦定下来的金额,这个数字不低但也不至于高到离谱,对方会肉痛但也在承受能力之内,而作为渔翁的李小刀自然乐见其成。

随着第一笔钱的到账,后面的几笔钱也接二连三的划入了他的账户里,在确定了不会在有人打来电话之后,他开始将卜一卦的位置编辑成短信群发了出去。做完这一切,李小刀抽出电话卡掰碎扔到一旁的草丛里,本该离开的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卜一卦同他订好的位置看看,他有一个预感,这大概是他人生中能见到的最大的场面,由他一手导演的这一幕如果不亲自出席,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

做出了决定的李小刀刚要动身,却不由得嘴角牵出一个苦笑。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两个精壮的男子正眼神玩味的看着他。在这座小城里厮混多年的他自然认得出这两位在道上出名的红棍,十有八九是浑厚嗓音的男子觉得抹不下面子派来找他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龙蛇之间的战力问题,而是地头蛇对这一亩三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熟。对方想要找到他,无非是多花些功夫的问题。

两个男子缓缓靠近,袖口里闪过一丝刺眼的金属光芒。李小刀捏紧了手里的小刀片心中暗自摇头,他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知道,欺负个平头百姓可以,可在这些混大的角色眼中,捏死他并不比捏死只小鸡难多少。

正当李小刀准备拼命的时候,一辆并不起眼的捷达车停在了他身旁。车上下来的男子面色淡然,手里还捏着一张纸条。“请问您是李大成先生?”男子走到他身侧问道,同时递上了字条,“您看一下,这是不是您曾经用过的电话?”

李小刀瞥了一眼字条上,上面写着他刚刚碾碎的了电话卡号码,病急乱投医的他连忙点点头说道:“是的是的,你是?”

“哦,那就好,我叫彭郁,现在值五百万。”男子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容温暖。

李小刀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在道上大家都知道这个活阎王的名号,此时他突然出现,让李小刀有些惶恐。虽然很多人知道彭郁和卜一卦的关系,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李小刀这个级别的底层混混,他们看到彭郁,无论如何都不会同卜一卦联系起来。李小刀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彭郁也看上了卜一卦的脑袋,如果这样,恐怕卜一卦难以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李小刀狠了狠心说道:“彭先生,我刚才给的消息都是假的,就是想骗两个钱花花,我不知道卜一卦在哪儿,也从来没见过他。(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哦?是么?”彭郁脸上的笑容更盛,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极度开心的事情般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两个精壮男子此时已经走到了近前,看着一旁大笑的彭郁,两个人心底有种莫名的不安。这是在刀山血海里泡出来的敏感,他们能感受到彭郁身上带出的浓浓杀气。而这种能让他们感受到杀气的凶悍对手,手里往往都有着几十条的人命。

彭郁看到两人,脸上的笑容不减向前半步挡在李小刀身前说道:“你们也是来找他的?”

这一个也字让两个人都放下心来,既然有着相同的目的,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撕破脸来,他们虽然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可这样的对手能不动手,自然是用语言交流的更好一些。其中一位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我们是这儿七爷的手下,来就是为了您身后这个家伙的,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把他带走?您说个来处,回头让七爷帮您交代一下?”

彭郁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可能不行,我自己一个人惯了,没什么来处。倒是你们身后的七爷我有点兴趣,要不然你们放了他,我和你们走?”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傻子都能听出彭郁言语间的调笑,他们脸色一变说道:“都是江湖上混的,哥们,没必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两人齐齐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露出一半,在阳光下可以看到,两把冒着寒光的三棱刮刀散发出血腥的味道。

彭郁的笑容不减说道:“这是什么意思?要动手么?”

对方自然以为吓住了对手,刚刚发话的男子面色微微缓和的说道:“哥们,我们也不想弄出什么大动静来,但您总不能让我们太难做。七爷的话在这片地头上就是圣旨,我们哥俩也做不了主。”

“圣旨?”彭郁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忽然面色一冷,将之前所有的笑容都收了起来说道:“这片土地上没有皇帝多少年了?还有人说他妈的圣旨?我今天就想看看,能把自己当皇上的人有几斤尽量!”

话音未落,彭郁双腿发力身形急冲,右拳摆出一个大大的弧线砸向发话男子的太阳穴!发话男子多年来出生入死,自然不会被偷袭成功,身形向后扯动同时不忘从怀里拽出三棱刮刀,嘴里大声的说道:“这里你自找的!”说话间刀子前刺,扎向彭郁的肩头!另外一个男子也没闲着,手中的刮刀直指彭郁腰间,三棱刀不带起一点风声,阴毒之极!

李小刀哪见过这个场面,连忙想出言提醒,没想到彭郁如同肋下有眼般右腿为轴,身体转出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先躲开了刺向肩头的一刀,紧接着一记鞭腿狠狠的抽在偷袭男子的小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偷袭男子的胳膊便软软的垂了下来,而三棱刮刀也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一击建功的彭郁变掌为抓,一把扣住偷袭男子的颈部,右臂连摆飞快出拳,连续三拳砸在偷袭男子的肋下!伴随着骨头裂开的轻响,偷袭男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软趴趴的躺倒在地,嘴角不停的渗出血沫来。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第一个男子怪叫一声身形向前突进,手中的刮刀竟然带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彭郁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但仍然毫不留情的右拳上提,准确的敲击在男子持刀的腕关节上,这种关节击打技在军中是必修课,可能做到彭郁这种一击致命的,少之又少。

男子被一拳击中,只感觉到一只尖锥捅进了腕关节,手中的刀子不听话的跌落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彭郁再次蹂身近前,左臂拉开,将男子脸上砸了一个大开花!如同被重型卡车撞到的男子直接被打得飞了出去,跌落在地,轻轻抽搐。

做完这一切的彭郁甩甩手,看向身后的李小刀说道:“离开这儿吧,热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说完话钻回车内,扬长而去。

李小刀看着眼前躺倒的两个人苦笑一下,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原来所认为的江湖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表面的平静不代表真正的安宁,暗潮汹涌永远是这个江湖的主旋律。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刮刀藏进怀里,对着彭郁远去的方向轻轻摇头叹道:“你肯定不会知道那种突然真正做了一回人的感觉,所以你猜不到我要去的理由……”

第十九章 怀春曾冉

这个苏北小城在多年以后仍然对后来几天发生的事情津津乐道。(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无论谁都不会想到,在整个共和国风波四起的那段日子里,这个苏北小城却成为了整个事件的焦点。一些能上台面不能上台面的势力如同飞蛾扑火般一窝蜂的扎进这个城市,让这个曾经安宁的地方变得热闹起来。对这件事情最敏感的,就是几家稍有规模的酒店宾馆。

曾冉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国营宾馆的大堂经理。小城市总会有一些历史遗忘的角落,这其中就包括了曾冉供职的地方,在市场经济冲刷下,国营这两个字如同站在大海中被不停侵蚀的石头,虽然仍然露出些尖角来,可总无法避免水面下的破碎崩溃。工资结构同业绩不挂钩,中层管理人员被民资酒店大规模挖角,在这段市场经济刚刚崛起的日子里,国营的中层管理人员早就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几乎每个人都接到过各种民资抛来的橄榄枝。

曾冉自然也不例外,作为国外回到苏北的第一批留学生,当年能在国营宾馆供职并直接给了个中层领导的岗位,让她的家人颇觉得脸上有光。可后来的日子里一切变得都太过迅猛,曾冉眼看着自己的同学慢慢的成了企业家、高管等一听上去就金光灿灿的名字,而她却仍然在这间小城的日渐破落的宾馆中混着日子。

她不是没想过跳槽,可却有一种临阵脱逃的感觉。这个她第一次工作的地方倾注了她太多的情感和热情,如今看着它一步一步衰败下去,曾冉心中有些刺痛。随着同期来的同事们辞职另谋高就,曾冉的位置就显得尴尬起来。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个年轻漂亮还有着旅欧经历的聪颖女子什么时候会离开,更有无聊的人,每周都会用这件事情开个盘口。

接到了岑参的电话,曾冉有些脸色微红。那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男子是在挖角中认识的,当时的她第一次接触外界的高薪诱惑,看着红彤彤的纸片一叠一叠的摆在眼前,曾冉说不心动是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考虑一下。岑参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考虑一下十有八九是托辞而已,以为自己做的那里不够的岑参对曾冉调查过许久,选择的时机是在多方思考后势在必得,可就这样被拒绝了,他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岑参不开口说离开,曾冉自然不好意思说走,两人就这样在这个苏北小城最高档次的咖啡厅里坐了足有一个下午,咖啡喝了足有七八杯。决定迂回作战的岑参高谈阔论,在部队上就是百事通的他退伍之后更是阅读量激增,加上工作上的要求四处出差,虽说算不上博古通今,但聊起天来掩藏不住的滔滔不绝。本有些抵触的曾冉毕业后第一次见到如此内涵深厚的男子,一开始还以为对方为了让她去工作而心门紧闭,渐渐地,她发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同她心目中的未来情人越来越贴合。成熟稳重本就是这个年龄男子独特的韵味,饱读诗书又成了岑参的独特注脚。虽然兴奋时也会冒出几句脏话,可这在情窦初开的女子眼里,这却是男人霸气的另一种展现。

岑参不知道曾冉的想法,可他仍然能读懂这个年轻姑娘眼里燃起的兴奋火焰。误会了曾冉的他以为对方对自己规划出的未来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起来,言语间更是加上了动作诠释,却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眼底火苗已经渐渐冒出的粉色桃心。

后来的日子里,岑参不止一次的透露出需要曾冉过去帮忙的意思。可曾冉的倔强性子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在这件事上拒绝了岑参。可这里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性,每次拒绝的时候都不是斩钉截铁的告知岑参,还经常陪同岑参出席各种各样的公开场合,虽然身份没有变化,可明眼人早就看出来这个女子迟早会成为岑参的贤内助,只有榆木脑袋的岑参还蒙在鼓里。

今天接到岑参的电话,曾冉脸色泛红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每次想到岑参高大的身影和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成熟男子独有的气息,曾冉就有些脸红心热。她从欧洲回来,对年龄差距这件事没有太多的顾虑,而在家里一直是掌上明珠的她自然也不担心无法说服自己的父母亲,整件事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榆木脑袋的岑参。

“一定要让他尽快知道这件事!”曾冉看着窗外已入深冬的景色,苏北的冬天虽然没有雪,但却冷冽的别有一番韵味,在少女思春的眼里,哪怕是隆冬,都温柔得一塌糊涂。

岑参现在没空思考曾冉究竟是爱上了他,还是别的一些什么。他只知道卜一卦定下的战场就是曾冉供职的国营宾馆。选在那里,卜一卦也做了颇多的功课,当年的国营宾馆都对是否临靠着商业圈没有要求,反而都希望在一些幽静安宁的角落里,最好再能有一些绿树深院,那就更加完美。这间宾馆虽然早就已经破败不堪,可在卜一卦眼里,这不虞被别人重视的角落,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地方。

岑参在路上同卜一卦和黄寺详细说清了这间宾馆附近的情况。早就想将这间宾馆收入旗下的岑参对那附近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车子缓缓停在宾馆门口后,他指着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的美丽女子说道:“这就是我同你们说过的曾冉,不仅漂亮,而且是个极有本事的小姑娘。”

曾冉脸色一红微微摆手说道:“我这算不上什么,比起岑大老板差得远啦。”说话间亲昵的挽上岑参的肩膀轻轻侧身,将黄寺和卜一卦让了进去。

岑参脸色涨得通红,却有不敢甩开曾冉的胳膊,只能表情僵硬的随着曾冉的步子向内走去。黄寺和卜一卦对视一笑,这种当局者迷的事情他们不方便多说,只能看着岑参高大的身影在曾冉的牵动下木偶般缓缓移动。

第二十章 张开铺天网

走进这家还被称为国营旅店的大厅中央,虽然有些准备的卜一卦还是被震惊了。大堂一如所有国营单位传统设计,大气而中空。空荡荡的大堂里除去一个长长的服务台,就只剩下了四根柱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互相对视,服务台上方是国际范的几个大时钟,标明着北京上海纽约东京时间的四块表上落满了积灰,厚厚的一层连清风吹过都没有一丝变化,表面的秒针低垂着,晃晃悠悠的没有一点力气。

看着众人的表情,曾冉面色一黯。她不止一次的向上级过重新装修的经费,至少要把酒店的大堂弄得亮堂一点,可上面踢皮球的做派让她彻底凉了心,她甚至有时会想,大家是不是都在把这里当成累赘,而只有她自己才把这里当成家。

看着曾冉进门,坐在服务台后面嗑着瓜子的两个中年女子站起身来。其中一个调笑着说道:“哟,曾经理这又带着老公来视察工作啦?”

曾冉面色一红,挽着岑参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一些说道:“张姐,不带每次都这样的。岑老板是这次带了客人来的,给咱酒店拉生意的。”

“得了得了,”张姓女子牙尖嘴利的说道:“开房就说开房,别打着别人的幌子,小曾你在这儿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多嘴嘛?去吧,三楼所有房间都空着,你们两个人随便折腾,我保证没人听得见!”

曾冉脸上红得像要滴下血来,岑参见情况不妙连忙解围道:“张姐,你就别调笑她了,这次我来真是有正事的。对了,您刚才说三楼现在是空着的?方便帮我安排几个朋友住么?”

张姓女子在身上擦了擦手说道:“都是自家人了,身份证拿来,我给你们登个记你们随便折腾吧。晚上我和小刘要请假,只能麻烦曾经理自己值夜班了,不好意思啊,曾经理。”

曾冉冰雪聪明的性子怎么能听不出来张姐嘴里的阴阳怪气,虽然有些不满,可她竟然发现心里有一些隐隐的小期待。夜半无人,同岑参一起看苏北安静的冬夜,如此浪漫的场景让曾冉这个时候才发现当年设计国营宾馆的建筑师思路的奇妙之处。

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却让岑参犯了难。他自然是有身份证的,也不怕留下来,可卜一卦和黄寺两个人的身份如果记录在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会引来一身的状况。给对方一个借口会导致多大的问题,他难以想象。电影里多得是坏人利用国家机器追杀正义人士的桥段,九成是杜撰,可总有一成来自于真的生活。

张姓女子正拿出住宿记录本想要登记,忽然看到岑参面露难色的站在远处,一点没有掏身份证的意思,她催促道:“快点啊,赶紧登记完赶紧上楼熟悉阵地。”说完还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曾冉面带狐疑的看向岑参,后者对着她微微摇头,低声说道:“我这几个哥们是部队上的,身份证不能轻易外露。”

两人的交往中,岑参早就说过他是个退伍军人,虽然没有说明为什么退伍,可却给曾冉讲过之前在部队中辉煌的战斗经历,这让曾冉更加崇拜起来。一个男人有内涵又有人生阅历,听起来岑参身上全都闪耀着成熟男子的光辉。

曾冉对着岑参轻轻点头,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捏放开了手。快走几步走到张姓女子近前轻声说道:“张姐,他这几个朋友是来这儿玩玩的,身份都是需要保密那个级别的,能不能钻个空子,反正他们明天一早儿就走了。”

张姓女子微微皱眉,他们这儿不是第一次接待这种身份敏感人士,这种选择这里十有八九是看中了这里的私密性。按照以前的做法,她不是不可以抬抬手把这件事放过去,可今天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身份登记可能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可她至少能将过失全推到对方身上,无论假身份假登记,那都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张姐……”曾冉抱着张姓女子的手臂轻轻摇动,亲昵的撒娇起来。她刚进这里就和张姓女子相见恨晚,虽然对方是牙尖嘴利的泼辣性格,可这并不能阻止两个人飞快的成为忘年的好朋友,这也是为什么一边坐着的刘姓女子不插话,只让张姐自己一个人调笑曾冉的原因。

最后还是张姓女子碍不住曾冉的亲昵哀求,勉强的抬了抬手说道:“得啦,你们上去吧,也甭登记了,今天晚上别折腾的太过火了,领导这两天不在,就当给你们两口子免费个蜜月房间了,去吧去吧!”

曾冉听完这句话再次脸色绯红,但仍然亲昵的在张姐脸上吧唧了一口带着几个人走上楼去。看着曾冉欢快的背影,张姓女子轻轻叹息说道:“老刘,你说这个孩子是图意个什么?人家岑参挖她那么长时间她怎么就不松口呢?”

老刘摇摇头:“我哪知道啊,我也没读过那么多书,从年轻咱俩就在这地方忙活,时间久了就算拴在这儿了。我老头子还问过我,要不要准备个后路什么的,万一这地方黄了,也有个地方挣两个钱,可他们都不明白啊,这地方要是没了,咱俩心里的主心骨就算抽空了……可我就没想明白曾冉,她年纪轻轻又有本事,和我们一样在这儿憋上半辈子?我都替她委屈。”

“说的就是嘛……”张姓女子摇摇头说道,“这孩子就是死心眼,死活非要把这儿忙活出点起色来,可她就不明白,现在不是咱不想好好干,是没人想让咱们好好干啊。”

已经爬上楼去的曾冉没听到两人的抱怨,岑参轻轻的一句感谢让她快乐的不得了,在前面引着众人向上走去。卜一卦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整个旅店的布置。哪里都凸显着大这个字的国营宾馆里楼梯极宽,并排可以走上三四个人而丝毫不显拥挤,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几乎没有找到可以躲藏的死角,只有几个大花瓶可以暂时挡住身形,考虑到这种东西的不稳定性,楼梯上几乎成了无法躲藏的地方。宽大的走廊则更是一片开阔地,房间分别开在走廊的两侧,走廊的尽头则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户,万般无奈之下,那是最后的一条退路。

仔细看完这一切,卜一卦心中有了盘算,微微拉了一下黄寺的衣角,卜一卦轻声说到:“黄叔,我们住三楼,你住二楼……”

第二十一章 红罗香

黄寺不解的看向卜一卦,原本的计划里,所有人都会想办法凑在一起,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能把所有力量攥成一个拳头打出去才会疼。可卜一卦这句话打乱了他们的安排,让黄寺有些不理解。

卜一卦指了指附近的地形轻声说道:“黄叔,你看这里的地形。如果我们都在三楼,对方万一冲上来,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那边的落地窗子可以利用,可毕竟那是万不得已的退路。三层楼你和岑叔的身手自然不成问题,可岑叔带来的人呢?即使来的也是高手,恐怕我跳下去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最好的方案是能在楼梯这个地方消耗掉敌人的有生力量,这才是万全之策。”

黄寺点点头,作为老兵的他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楼梯这个可以利用的战场,居高临下本就占着上风,这宽阔的毫无遮拦的楼梯更将地利发挥到了极致,对方在冲锋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遮挡,和活靶子的区别并不大。按照黄寺对岑参的了解,他能够找来的帮手也势必是身手惊人,如果不出意外,这种荒郊野岭里动用枪械的可能也被推到了极致,考虑到这些因素,卜一卦的理由完全可以站得住脚。

“黄叔,你在二楼可能会有些风险,毕竟三层人多,你在敌人背后虽然可以起到奇兵的作用,但如果对方反应迅速选择先解决身后的问题,你就会陷入难以想象的苦战,风险很大。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卜一卦犹豫着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其实并不想安排黄寺在这里,身边的所有人里,只有黄寺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岑参和他带来的人虽然也是为了他在拼命,可在心底总有一种隔阂感,这不是多疑,而是由于陌生而带来的抵触。

黄寺摆摆手指了指岑参已经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这个家伙你可以放心,他是那种答应了一件事情就算拼掉命也要做的主。加上他一直觉得亏欠你爷爷的,所以今天即使能活着出去一个人,十有八九也是你而不是他。在这儿他经营了这么多年,按照他的能力,恐怕早就把能用的高手都收在了手底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他能带来多少条枪和多少人。”

说完话黄寺对着已经上到三楼的岑参大喊:“岑大桶,我看好二楼了,你问问你小媳妇,我在这儿住行不行?你们人多太闹腾,我乐得个清静!”

曾冉面露难色的看向岑参,这间宾馆有几个人住她很清楚,一共三层小楼的这间宾馆二楼算是标准间,三楼却都是豪华套房,虽然表面看上去都是同样的设计,可有些房间有两个门户,而二楼基本是一门一户。这样就导致即使有人来到这里住宿,一般都会选择价格便宜很多的二楼,此时的二楼上至少有四间房间里是住着客人的。

岑参理解的点点头,对着楼下大喊:“姓黄的,你哪来那么多事儿?老老实实的上三楼来住,这么大的地方还跑不开你个三尺猴子?”

卜一卦快走几步登上三楼,和岑参使了一个眼色,岑参虽然不明白具体的意思,但也马上明白了这一步是卜一卦和黄寺两人的刻意安排,他不安的看了看曾冉,后者狠了狠心跑到三楼的服务台拨通总服务台的号码说道:“张姐,你看看二楼有没有空房间?我们这儿有个老干部睡眠不大好,晚上在楼上怕吵得睡不好……别这样嘛,好张姐,帮帮忙好不好?”

挂断了电话的曾冉对着两人吐了吐舌头,比了一个可爱的v字形,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在外人面前展现这种小女孩儿的姿态,可岑参就会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卜一卦感激的笑了笑,对着两人点点头走下楼去。楼上只剩下岑参和曾冉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三楼外是一排大树的厚重树冠,让整个三楼的光线都并不明亮,加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曾冉和岑参的脸都变得慢慢的红了起来。

“小曾……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啊。”岑参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解开了领口的一枚纽扣微微露出健壮的胸膛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今天怎么办才好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地方你选,时间你定,你看怎么样?”

“那就定在你家里好不好?”曾冉突然说道,话音未落她的脸就羞红了起来,心脏不争气的飞速跳动起来,涨得她鼓囊囊的胸口都有些生疼。这一瞬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了?”曾冉暗想。

岑参也被这句话惊呆了,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说不出话来。曾冉不仅漂亮年轻,而且有能力有气质,这种女孩子倒退二十年站在他眼前,他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为这件事拼尽全力。可现在,他已经四十有余,再也不会如同年轻时般冲动,但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曾冉对男人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想而已。

“好还是不好嘛!”曾冉横下心来撒娇说道。今天既然已经放下脸来,那么就要一次性的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拖泥带水不是这个接受过欧洲文化熏陶的女子惯常的做法。

岑参麻木的点点头说道:“好,什么都好。”眼睛却仍然直勾勾的盯着曾冉的双眼出神,他再木讷也从这两句话中听出了曾冉的芳心暗许,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的他只能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初哥般呆傻傻的站在原地。

“你看什么哪!”曾冉被盯得脸色通红,娇嗔着说道:“没见过漂亮姑娘嘛?”

岑参连忙晃了晃脑袋,把刚才的感受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忙不迭的说道:“小曾,刚才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你别误会。”

有些失望的曾冉哦了一声,在心底偷偷的叹了口气。本以为事情会有进展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恐怕还是哪里做得不足够好,可她仍然有些不死心,偷偷的瞄了岑参一眼之后轻轻说道:“岑参,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岑参如遭重击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小曾,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哪里都好,不过我年龄太大了……不敢想……”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你要是喜欢我,就吻我一下……”曾冉幽怨的抬起头来,慢慢嘟起了嘴。

岑参脸色涨得通红,正在想着该如何是好,口袋里的电话声突然响了起来。如蒙大赦的他连忙指了指口袋说道:“我先接个电话,接个电话……”

第二十二章 悍匪?烈士?

电话是岑参的朋友打来的,他们几个人已经到了宾馆附近,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挂断电话的岑参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如鲜花般饱满开放的少女说道:“曾冉,我得承认,你对男人有着太多的吸引力,可这并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理由。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给我点时间,这对你我都是负责的态度。”

曾冉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每次冷静下来所说的言语都极富哲理,哪怕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她也不希望岑参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接受了自己。想到刚才自己冲动的举动,曾冉道歉道:“岑参,我刚才……”

“什么刚才?”岑参打断道,同时不忘嘟着嘴调戏一句道:“你是说刚才这个样子?你再做一次我没准就真动手了哦!”

“想得美!”曾冉娇嗔一句,心里却渐渐浮起一丝甜蜜,岑参没有因为她的主动而疏远她,反而承认了她的独特魅力,这让她觉得两个人的心更贴近了些。

看完房间,几个人并肩走下楼来,张姐和刘姐两个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虽然只请了夜班的假,可这间旅店只有那么四五个客人,一早就换完床单被褥洗漱备品的两个人早就没有事情可以做。[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两人约好下班之后一起去菜场买菜,看了看时间,早走几个小时,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

看到曾冉走下楼来,张姐调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和岑老板挑好房间了?三楼房间床都很大,你们轻点折腾哦!”

这次不是曾冉接口,反倒是岑参挡在那个明媚女子面前说道:“张姐,你就别欺负小冉了,她面皮薄挂不住,要不然您说我吧,我岁数大不要脸随便说。”

这是岑参第一次主动挡在曾冉面前,让小姑娘的心里泛起美滋滋的甜蜜感,看着岑参宽厚的背影,曾冉有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了两人间的异常,卜一卦轻轻拉了拉黄寺的一角,眼神瞥向脸色已经通红的曾冉,黄寺则猥琐的笑了笑,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心知肚明。

听到岑参这么说,张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一直在为曾冉和岑参的事情*着心,她在这间宾馆十几年,见多了老夫少妻的出双入对,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女人只要能让自己幸福,其他人的眼光根本没那么重要,这是对社会的理解,也是年龄积累下的经验。

两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始时不时的用眼睛瞄向唯一还在正常走着的代表北京时间的挂表。看到这一幕,曾冉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好啦,你俩下班吧,有什么事情我盯着。今天晚上我值班吧,不过明天一早你们要早点来,房间我真的不会收拾。”

两人连忙点头,抓起放在一旁的背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张姐回过头对着岑参说道:“不管你们今天晚上打算干什么,都对小冉好点,她从小没吃过苦,别欺负她。”说完话大笑着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曾冉眼圈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对上岑参投来的温柔目光。岑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冉,你放心,如果我们两个人真得可以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门口传来的刺耳刹车声打断了两人的温柔时刻,几个高矮各异的男子走进门来,队伍的最后,还有一个身材异常壮硕的强壮女子。几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行走的姿态就可以看出,每一个箱子恐怕都不轻巧。

“路上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麻烦?”岑参迎上前去说道。

身材壮硕的女子快走两步,将手中的箱子扔给岑参,用同身材不符的纤细嗓音说道:“麻烦倒是没有,就是来的路有点远。不过路上我见了几个熟人,都是以前混江湖的时候有头有脸的家伙,看样子,目标也都是咱们这儿。岑老大,你给哥们几个句实话,今天到底是什么买卖?”

岑参看向卜一卦,后者询问般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来说?岑参点点头身形退后,将箱子放到总服务台上,拉着曾冉向三楼走去。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让曾冉知道,一来怕吓到这个对事情完全不了解的姑娘,二来,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卜一卦身上。刚才他做出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好奇心也被高高的提了起来。

“你们好,我叫卜一卦,现在脑袋大概值两百万。”卜一卦笑眯眯的看门见山说道,同时指了指一旁的黄寺,“他叫黄寺,脑袋大概也值个十几万。”

壮硕女子嘿嘿一笑说道:“你就是卜一卦?小子不错,齐家那件事干的漂亮。”

卜一卦摇了摇头,在没见到彭郁之前他也觉得自己之前的事情办的还算漂亮,无论釜底抽薪干掉晋锋还是赴韩赛的鸿门宴,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在渐渐成熟起来。可彭郁的话如同大山般恶狠狠拍了下来,让他终于明白,比起时局恶化的速度,他成长的速度还是太过缓慢。

“我们不谈这个了。”卜一卦岔开话题说道:“你们今天来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了么?”

几人纷纷对视,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是岑参的死士,可哪怕死士在死亡面前都会有些腿软,更何况面前的男子他们并不认识,上来就同他们说到生死的问题,让几个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一定会死?”壮硕女子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头者,试探性的出言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一定会死我们不如现在就策划怎么逃跑比较合适。”接话的是刚刚安排好曾冉下楼而来的岑参,他冷冷的说道:“可如果没有必死的决心,你们趁早离开这儿,省的误伤!”

几个人中最矮的男子跳出身来,站在壮硕女子旁边构成的画面异常有趣。他用如同被砂纸磨砺过的嗓子说道:“岑老大,当年我就说过,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只是哥们几个想知道,我们今天死在这儿了,明天的报纸上会说我们是悍匪,还是烈士?”

第二十三章 晋书

岑参打开扔在服务台上的箱子,里面平躺着m4a1的配件,他一边组装这把正面战场的利器一边仿佛自言自语道:“烈士?按照咱哥几个曾经干过的事,估计这个名号很难给到咱头上吧?悍匪也应该不至于,该怎么定性估计是以后的事了。今天无论我们是死是活,官方上肯定不会有相应的消息,封锁消息是这批人最擅长的事,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此话一出士气瞬间有些低落,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死的有意义,江湖人士则更是这样。曾经有人为了扬名立万单身独闯某大佬的豪宅,用一身绑满的炸药带回几个亿的港币。与其说是为钱,其实不如说是为名,人生再久不过几十年,可传说却远比生命来的久远。

黄寺安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岑参的一举一动。他对这个战友有着足够的了解,从不做无用功的他年轻时从未在陷阱布置这门科目上过心,在他眼里,这种行动不啻于守株待兔,虽然沈光等人经常能够计算出敌人的路线继而让陷阱产生足够的效果,可他仍然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他更崇尚极致的力量和正面的击溃。可现在他所作的一切如果说没有另外的目的,黄寺绝对不会相信。大战在即,先泼上一瓢冷水,这不合逻辑。

果不出黄寺所料,岑参飞快的组装好手中的家伙,将它靠在肩膀上感受了一下这铁疙瘩的坚硬,嘴角挑起一丝冷冷的笑容。将枪口垂下,他环视场下的所有人轻轻的说道:“怎么了?没信心了?”

壮硕女子接口道:“岑老大,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每个人都是拎着脑袋混。可不怕死和想死是两件事。我聂小菊活这么大,在刀尖上捡回命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可你总得告诉我们,今天这件事从哪起,在哪算完吧?”

岑参撇嘴摇头说道:“我如果说不知道,你们应该会怪我,不过没办法,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就值了二百万。如果没猜错,现在行情应该还在涨,虽然肯定不会比彭郁高,但估计未来也不会差太多。”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自己的理由。”岑参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几位故人的子侄辈,我欠着其中一位的一条命。还有,没有卜一卦的爷爷,我也没有今天的位子,套句老话,他们对我恩同再造。这个理由够还是不够?”

所有人陷入沉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有恩必报。岑参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个人能力是其中一部分,另外的就是义气先行的两肋插刀。无论聂小菊还是矮个男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凑到了岑参旁边,而此时让他们因为这个原因陪着他生死线上走一遭,他们无法拒绝。

矮个男子将手中的提包放在地上。其他人都是皮箱,只有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帆布提包,随着哗愣愣的响声,身上倒了满满一地的各种零碎。他一边碎碎念着听不清的话语,一边从中认真的挑拣起来。没过多久,一个简易的触发式陷阱就在他手中初露端倪,用一根细细铁丝牵引的陷阱敏感异常,尽头接驳上一只小规模的手雷,在这种战场上就会产生极大的破坏力。

聂小菊则同样在这堆东西里翻捡着,一只沙漠之鹰的雏形在她手中慢慢显现出来,她一边忙活一边不忘记调笑矮个男子道:“东西别装的太低,你的脖子顶多到了别人的腰,考虑好了再装。”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皮箱忙碌起来,卜一卦瞄过去,从微冲到手枪长短不一,可就是没有狙击枪。看到正要在门上固定好炸药的矮个男子,他连忙阻拦道:“哥们,门现在不能封!楼上还有四个外人。”

岑参轻轻一笑说道:“封上吧,没有外人了。”说完指指楼上说道:“楼上的四位也是自己人,布置好之后我让他们出来见见你们。”

黄寺微微皱眉,刚刚卜一卦安排他留在二楼的时候岑参的表情连他都以为二楼的是一些同此事无关的外人,现在说出这句话,让黄寺有些不太舒服。

“别矫情。”岑参看到了黄寺沉下的脸色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是信不过谁,只是觉得该留上那么一步后路,你以为对方都是傻子?会不把二楼清理干净再上来?别说就你黄寺一个人,就算加上我提前布置好的这四位,你们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到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动手太早,等我们的消息。”

黄寺扭过头去再不说话。岑参说的这一切话里有话,其中不乏有对卜一卦的考教之意,如果卜一卦没有在这件事上留后手,这就是他可以学到的经验,现在看来,卜一卦已经通过了岑参的考核。

随着所有枪械的武装成型,几个微型的陷阱也已经被布置在门窗的各个角落,这些让人烦恼的小家伙在外面看丝毫没有破绽,等走到近前就已经无法躲闪,配上几个大杀伤的破片手雷,足够先给对方来上一个下马威。

楼上传来脚步声,四名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走下楼来,手中被仔细捆扎过的狙击枪在人群中异常扎眼。其中两人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家伙横在服务台上说道:“二楼合适的狙击位只有两个,多出两杆来你们带上三楼,换两把微冲给我们。”

岑参没有多说话,只是要过两杆微冲扔给对方。带着冷酷表情的四人转身要走,其中一人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带着针刺感的目光,他缓缓回头,正迎上卜一卦审视的目光。

“你是从上海来的?”卜一卦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他看了看岑参,又看了看卜一卦说道:“我们的来历需要向你汇报?卜一卦,别以为我们是为了你来的,现在的形势,换个其他的阿猫阿狗,我们也会保证它的生命安全。”

“好,那我换个问题,晋书,你不恨我?”

第二十四章 云卷 大旗

男子冷冷一笑,手中低垂的枪口微微上扬,黄寺连忙一步挡在卜一卦面前厉声说道:“你就是晋书?”

卜一卦推开黄寺,死死的盯着晋书的脸说道:“我本来只是个猜测,可刚才看到我的眼神里他一不小心露出杀意,在外面这段日子,别的没学会,至少这种眼神我看到了不止一次。他眉眼里像极了晋老爷子和晋锋,这种血脉里的东西抹不掉。”

“说够了?”晋书不屑一笑说道:“先杀了我弟弟,又因为你让我爷爷把那条老命扔在了上海警备区那个大院里,到现在我们都没见到老爷子的尸体,你知道这种感受么?!”

说话间晋书的双眼渐渐红了起来,在知道老爷子的死讯之后他终于记起这个曾经将他们揽在怀里的花甲老人。无论立场,血浓于水的情感永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浓稠深厚。晋锋死去已经让他恨透了卜一卦,这次爷爷的离去,除去需要直接对这件事负责的罪魁祸首之外,他坚持认为卜一卦也需要承担绝对的责任。

可收到老爷子临死前的最后口信,晋书和他的父亲晋大猛都被震惊了。晋勇的遗言是在洛家的车子刚到大院便留给了自己的秘书,能活着传出这句口信,晋勇的秘书也称得上历尽千难万险。口信话不多,重要的只有几句,一句是晋勇欠着彭老爷子的命,另外一句,是让晋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把这笔债还上。

因为这条口信,晋书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产生了分歧。晋大猛一直对晋勇当年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对这条口信的要求自然也是不置可否。可晋书并不这么认为,虽然在诱捕赵玉玺这件事上他的角色并不光彩,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便是心狠手辣的阴险小人。恰恰相反,当年诱捕赵玉玺的时候,晋书也是为了师门能够重出江湖,而事后的发展轨迹渐渐超出控制,在这件事上,晋书其实也是不明不白的受害者。

最后,还是晋书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晋书的理由是,无论做过什么错事,都无法抹去父亲两个字的意义,更何况当年的晋勇算不得做错,当年的那批共和国建立者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国大于家,他们亏欠着家庭却对得起胸口的国徽。

于是晋书从上海出发,带上了自己最放心的三名战友。循着卜一卦的踪迹,他们摸到了这个城市,举目无亲的他只能病急乱投医般的寻找师门在这片地头上接线人,可哪想到,这个人正好就是岑参。

岑参入伍之前混迹街头,打架斗殴好勇斗狠,某次被一个枯瘦汉子制止,从此才走上了入伍参军的正路,而这个人,正好就是赵玉玺。卜一卦杀掉晋锋这件事岑参是知道的,当时也颇拍了一阵子巴掌,当晋书联系到他的时候,他虽然心里有些不快,可仍然没有将卜一卦的踪迹藏掖起来,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布置。

而晋书的入伍经历也颇为蹊跷,作为晋勇的孙子,只要他说要入伍,恐怕第二天就能披上正儿八经的迷彩服,可这个从小就显得比同龄人大上许多的孩子没有告诉晋勇,甚至连晋大猛都是在需要家里人签字这个环节才知道了事情的近战,可当时木已成舟,远赴新疆的晋书在为了师门找到赵玉玺之前一直在那片不安宁的土地上维持着一方安稳,特殊的气候在他脸上更快速的刻画上了岁月的痕迹。

正如赵玉玺看到时一样,卜一卦第一眼也以为这是个中年男子,可是眉眼间同晋锋太过相似,让卜一卦不禁多看了两眼,而正是这两眼,他在晋书眼里发现了惊人的杀气。

不过卜一卦确实觉得对晋家有写愧疚,晋锋的死大抵可以算得上咎由自取,这件事即使在晋书眼里也是自家弟弟性子顽劣而导致的恶果。可晋勇老爷子的死,则完全是为了替他赢得时间,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没有牺牲的老者最后倒在了共和国表面安宁的土地上,这种亲眼目睹长者离去的痛彻心扉,他比晋书更加了解。

了解对方想法的卜一卦开口说道:“晋书,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晋家。一码归一码,等我身后事完结了,我会去老爷子的坟头上敬上几杯酒,在那附近陪他住上一段日子,可现在……”

“这边的事不用说了,我曾经是共和国的军人,我战斗过的那片土地更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宁夜安梦,想要睡的安稳,必须天下太平,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我爷爷既然赌了你,我也只能随着他的安排去。不过你要记着,如果某一天我发现你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合适,第一个打穿你脑袋的,肯定是我晋书的枪子!”说完这些,晋书头也不回的带着三个战友走上二楼,留下大堂里一片呆愣愣的人群。

卜一卦长出一口气,现在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即使认出了晋书也不该出言挑衅。可每当想到自己背后有着一双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他就不得不将问题解决在襁褓之中,比起战场上被反戈一击,莫不如大家摆到明面上谈个干脆。

正在此时,黄寺忽然开口问道:“岑参,你小媳妇呢?”

从岑大桶到岑参,称呼中已经接受了眼前男子的黄寺已经不在有太大的敌意,可岑参却不解风情的翻着眼珠子说道:“已经让我安排睡下了,江湖上学的老办法,武侠小说里叫点穴,其实说白了就是暂时阻断神经节点让她快速睡下,我不想她知道太多。”

黄寺点点头,他问这句话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减少意外的发生,曾冉再聪明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这种场合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到事情结束。

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被布置好,卜一卦从岑参手里接过一把微冲。这种警用的家伙在街巷战中有着不错的表现,后坐力小射速快,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编制出一张覆盖面积一般的火力网,正适合卜一卦这样的新手使用。

“这是给你保命的家伙,不是让你冲锋用的。”岑参嘱咐道:“冲锋陷阵有我们这些人在,用不上你。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你的角色算不上三军统帅,反倒像极了战场上戳着的大旗,说你有什么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一旦没了,军心就散了……”

第二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苏北小城此时早已风起云涌,在得到了李小刀的消息后,隐藏在暗处的各种势力纷纷探出头来,二百万的数字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疯狂,让他们疯狂的是第二条消息,有人出三百万,赌卜一卦会继续好好活着!

这种孤注一掷在地下势力里被称为对赌。也就是如果卜一卦死掉,事主会拿出二百万来,而这三百万会被交到事主手上作为愿赌服输的筹码。在这种对赌发生之后,往往意味着这件事里会出现搅局者,可让人意外的是,对方掏出三百万并搭上了一句不参与此事的承诺,而更让人疯狂的,是事主放出话来,这三百万分文不取,全部会付给拿到卜一卦脑袋的第一个人!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虽然表面的花红仍然是两百万,可谁都知道,卜一卦的脑袋已经和彭郁达到了同等的高度,五百万的花红近十几年在地下势力中都极少出现,虽然暗势力的钱来得相对容易,可这样*裸的洒出来,还是第一回。

此时,两位事主正坐在一起喝着茶。随着水雾升腾,不大的屋子里温暖平静,洛奇撇去表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彭老,您这步棋走的不错啊。”

另外一位正是失踪了许久的彭复礼彭老爷子,他摆弄着手边的茶杯呵呵一笑道:“没什么错不错的,如果你有这么一个孙子,你也会这么自信的。”

洛奇冷冷一笑,老爷子这句话不仅是自信,而且夹杂着讽刺。洛家出事之后,洛林带走了所有他看得上的好苗子,洛家的年轻一辈几乎被连根拔起,虽说洛奇手里仍然留下了那么几位能被称为未来希望的年轻人,可等到他们成长起来,恐怕眼前的事情早就被解决完毕。没有压力,自然没有飞快的成长。

“我们不说这个,你真的不打算离开这儿?”洛奇换了个话题。

彭复礼摇摇头说道:“这儿挺好啊,吃喝不愁还有人照顾,我岁数不小了,早就想找这么个安稳的地方颐养天年。在这儿住着也不用担心你每天在背后惦记我,吃得香睡得好,比之前的十几年来的都要舒服啊。”

洛奇嘴角轻轻抽搐,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个老头正面交流,可每次都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老爷子仿佛浑不在意自己和孙子的安全,用他的话来说,我彭复礼是死过好几次的人,现在的每天都是赚来的,死了,无非是少赚点,不赔本。类似的言语提起自己的孙子,彭老爷子说:“我年轻时候在刀山血海中摸出来,凭什么阻拦他过这样的日子?”

洛奇干掉杯子中的茶水,不忘记把茶叶倒进嘴里吃掉,一边恶狠狠的咀嚼,他一边恶狠狠的说道:“彭复礼,等到我耐心完全消失了的时候,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今天的淡定?”

彭老爷子对着门轻轻一指说道:“今天的话说完了?明天想好再来,不送。(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洛奇重重的放下杯子,摔门离去。随着洛奇的离开,彭复礼轻轻咳嗽起来,老爷子在被伏击带到这里之后就染上了风寒,这种极难好转的顽疾在老人身上如同跗骨之蛆般贴在胸口肺里,不时的窜出来表达一下恶意。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大孙子,你得争口气啊!”

此时被所有人惦记着的卜一卦正在和岑参争执,岑参给他安排了一个打酱油的角色,这让卜一卦充满了不满。他争辩道:“这么多人为了我拼了老命,岑叔,我躲在后面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岑参粗着嗓子说道:“中军帐都在前线后面,让你安心等着就安心等着,我们这帮人搞不定的事情多个你也搞不定,我们能搞定,你出来干嘛?”

“可是岑叔,话不能这么说。”卜一卦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怕我出什么意外。可那句说烂了的话叫温室中的花朵永远长不大,我不指望说能这么一次两次就变成人中吕布,可总得让我一步一步走走你们曾经走过的路,你们那么多的天灾人祸都扛下来了,怎么?不相信我?”

黄寺也在一旁插言道:“岑参,我也觉得你的安排有些问题。这小子有点天赋,在不怕血这件事上,你完全可以相信他。晋锋是在近处被一枪爆头的,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敢么?”

提到晋锋,卜一卦脸色一黑回头瞧了瞧,晋书上楼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岑参手中转着刚刚拼装好的沙漠之鹰,默不作声。黄寺知道,每当岑参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不赞同你的说法,但却找不到反驳你的理由。这个固执的家伙就这点上有些烦人,想要说服他,比登天还难。

看着黄寺无可奈何的样子,卜一卦微微摇头,岑参是个好人,可无论谁都会有性格上的瑕疵,他现在如同寓言里冻死自己儿子的渔夫,总将自己的体验复制在别人身上,却全然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对这种人,大概只有用硬方法了。

想到这里,卜一卦紧了紧微冲的束带朗声说道:“岑叔,别争论了,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守在这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会尽量保证我不死,可万一出了意外,记得把我的尸体抢回来,你说过,我现在其实更像大旗,只要对方没有拿出过硬的证据,谁都不会相信我死了这件事!”

岑参无奈的点点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当年在军中有陶侃和沈光,他的选择正确大家会听从,可如果和另外两人有了分歧,对方几乎不会给他坚持己见的机会,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强势打断的方法,也从未想过有什么改变。

这件事尘埃落定,所有人看是选择起自己的阵地来。一楼大堂肯定要留下人手,不过大家都知道,主战场既然定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楼梯上,大堂上的所有人几乎都会成为炮灰,谁留在这儿都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岑参先站出身来说道:“我留下吧,这里我身手最好,如果说我撤不回去,你们其他人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就这么定了。”

“不行!”聂小菊、矮个男子和卜一卦同时开口,看到其他两人已经开口阻止,卜一卦伸手示意让两人先说。

矮个男子先开口道:“岑老大,咱也不用绕弯子,一楼大厅这是个死局,留下的十有八九要以命换命,可我腿脚快,这两步路我也就三两秒钟,对方如果没有什么神枪手,我逃出来的可能性比你大得多。”

“这点我支持。”开口的是聂小菊,“我们两个之前就是搭档,所以另外一个人肯定是我,我可以在这里给他做火力支持,他的步频我最了解,不会有问题。”

两个人有理有据的说出这一切,让岑参无法拒绝。虽然知道这些几乎都是借口,可能将借口找的如此完美,也可以证明对方真的对这件事情仔细的思考过,如果事情真的按照两人的设想发展,没准真的会有机会逃出生天。

“那就暂时先这么定,我们准备一下,客人快要上门了……”岑参低头看了看手表,嘴角泛起带着杀意的冷笑。

第二十六章 枪王任贝贝

宾馆内布置的杀机四伏的时候,在离开宾馆不远处的路口已经发生了一场规模较小的战斗。(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双方都克制的没有使用热兵器,拳拳到肉的闷哼和时不时带出一条血线的冷硬光芒交织在一起,让这片不大的战场上杀机四伏。

随着战场上有战斗力的人数越来越少,双方都默契的渐渐彼此分开,尚能站着的人拄着双腿急促喘息,几乎没有时间去管身上伤口的他们都知道,如果双方的首领的谈判再次破裂,接下来的场面就会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死局,到时候还没有机会再同自己的妻子家人聊聊天,只能全凭天意。

面对面停住的两排小车里分别走下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另外一个则在这已经微冷的天气下仍然穿着单衫和一件马甲。大衣男子指了指一边已经血迹斑驳的战场说道:“老七,这件事怎么说?”

马甲男子嗓音浑厚,听起来就是派出手下红棍欲图干掉李小刀的那一位。他嗤笑一声说道:“四爷,您是江浙这边的大佬,您说怎么办自然就怎么办。不过我是花了钱买的消息,想让我离开这儿可以,钱怎么说?”

四爷面色平静的说道:“老七,我劝你一句,有多大的肚量张多大的嘴,吃多了会吐。”

“吐?”老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说我李老七吃多了会吐?放心,我这一肚子的酸水,就等着吃顿大的呢!”

“万一扯伤了嘴大家都不好看!”四爷厉声说道,同时不忘记抛出自己的条件说道:“我知道你花了六十万,我现在给你八十万,你带着人离开这儿,不过还有一条,你得把身后的那些人帮我拦下来。”

老七冷冷一笑说道:“四爷,我是比您年轻一点儿,您当我嫩没问题,可您不能觉得我傻。现在闻讯赶来的道上兄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还不算白道化装的那一批家伙。您多给二十万让我替您卖命?要不然我出一百万,您去?”

四爷被讽刺的脸色大变,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的车门轻轻推开,走出一个妙龄女子。打扮时尚的她穿着一身没有logo但剪裁合体的西装套裙,脚下踩着淡金色的高跟鞋,四爷见到这个女子下车连忙迎上前去说道:“小姐,您怎么下来了?”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四叔,我来谈谈。”说完话走到老七身边柔声说道:“我该叫您什么呢?七哥哥?”

四爷脸色涨红刚要阻止,却被女子微微摇头打断,只能狠狠的盯着老七面露凶光,他心中早就下定了决心,等到这件事结束,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付出代价。

老七对这声七哥哥极为受用,他面露*笑的说道:“好说好说,小姐怎么称呼您?”

女子眉头微蹙,仿佛在想怎么接这句话,随后眉头一展轻笑道:“你可以叫我阿卡贝拉,也可以叫我任贝贝,叫我贝贝也可以的呀。”

“阿卡贝拉?”老七仿佛记起了什么,可依稀间却想不起自己想起了什么,仿佛这个名字曾经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摇摇头甩出脑中的一丝不安,老七说道:“还是叫你贝贝吧,好记也好听,这件事你能说了算?”

任贝贝回头看向四爷,后者无奈的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任贝贝笑容绽放转过头来对着老七说道:“四叔说我可以做主,那么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合作?”

不得不说,女人在谈判这件事上有着天生的优势。无论亲和力还是荷尔蒙分泌,男人都很难在面对一个漂亮女子时大声的说出不来,在某些事情上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都会想尽办法尽量的委婉提出,这个关乎到男人的面子问题。

已经被定义为合作的谈判接下来就简单得多,四爷提出的价码不变,可任贝贝这边答应留下十名精英加上五把手枪协助帮忙。能打动七爷的不是这些,而是任贝贝最后提出的一条,如果卜一卦被四爷这边的人干掉,这五百万里还会有五十万是他的。四爷在江浙一带是成名已久的一方大佬,老七甚至觉得现在这五十万已经装在了他的口袋里。

双方谈定,江湖人一个吐沫一个钉,没有什么立字为凭的矫情要求,只是四爷和老七双方击掌,就代表这件事已经就此说定。老七将受伤的伤员搬到两辆车上离开,其他人则在原地布置起来。

任贝贝回到车上,撒娇的看向四爷说道:“四叔,我这件事做的怎么样呀,是不是还算不错?”

四爷宠溺的在女子头上轻轻揉了揉说道:“是啊,我们家的小丫头长大啦!”说话间眼神飘向远方,内里充满了温柔和回忆。

“那我是不是可以玩枪啦!”任贝贝晃着四爷的胳臂继续撒娇道,后者耐不住摇晃苦笑着点了点头。任贝贝娇呼一声,从车子的座位下面抽出一个大大的枪盒,手法娴熟的飞快组装起来。看着任贝贝的举动,四爷禁不住再次苦笑摇头,这个女娃娃哪里都好,就是每当看到枪的时候都状若疯魔,仿佛世界全在手下的这把寒冷杀器里。

四爷的车子继续向前开去,老七看着离开的车队嘴里一直念叨着伊卡贝拉这四个字,忽然,脑中仿佛有亮光闪过,他震惊的盯着离去的车子说道:“伊卡贝拉?英联邦步枪大赛冠军?那个被称为天才的超级枪手?”

老七的震惊自然不在车内人的思考范围内,随着任贝贝的车子渐渐停稳,四爷带来的人远远的围着卜一卦选好的战场分散开来。躲在车内的任贝贝笨拙的抱着大枪刚刚跳下车子,就飞快的一个翻滚躲在了一颗树后,墨绿色的西服套裙沾染上灰土和草叶,显得狼狈不堪。

任贝贝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吓了四爷一跳,老人连忙弯下腰躲在车子一旁喊道:“贝贝,怎么了?有危险?”

任贝贝讪讪一笑羞红了脸说道:“四叔,条件反射……”

第二十七章 双雄会(上)

任贝贝的条件反射让她几乎在生死边缘上逃了出来,晋书揉了揉眼睛,瞄准镜的准星停留在任贝贝下车的位置。(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四爷带来的所有人刚刚出现,就被担任瞭望手的战士发现并及时的将位置反馈给了晋书。出于狙击手的敏感,晋书直接将准星瞄向了其中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子,他并不了解汽车的品牌,对于汽车一直当做代步工具的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在他瞄准镜中清晰可见的腾跃而起的豹子的标志。

任贝贝蹲在树后慢吞吞的擦着手中的大家伙。作为任家刻意培养的第一顺位接班人,她从小就接触到了同龄人很难想象的空间,从枪械组装到射击,从汽车驾驶到保养,这个女孩子从小就梳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出没在几乎全部由男人包围的各种场合。如果不是还有一门课叫做礼仪修养,恐怕现在的伊卡贝拉早就变成了男人婆的样子。

可这仍然没有阻止任贝贝向着女汉子的深渊滑落,比起刺绣描红美图自拍,她更喜欢抱着怀中的大家伙出没在各个竞赛或者训练场上。在英联邦举行的地下射击大赛中她甚至挑落了众多高手,拿到了让人颇为眼热的冠军。顺便可以提一句,这类的射击比赛基本都是实弹,在笼斗已经让人乏味的今天,这种实打实的射击比赛正在慢慢的暂露头角。(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任贝贝的右臂上现在仍然留着一条长长的疤痕,凭借任家的财力物力仍然没有办法将狙击子弹拉出的长长创口完全擦去痕迹,任贝贝却不以为然,都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可她眼里,这种战场上留下的伤口是所有战士的骄傲。

她在安心等待,晋书也趴在射击位置上一动不动。他有一种强烈心悸的感觉,那个树后仿佛藏着让他难以想象的危险,这不仅是对他,还是对整个格局的影响。眯缝着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的晋书感受到肩膀和手臂传来的信号,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姿势下大概可以保持很久,所以他有信心在对方露出破绽的一瞬间将对方击杀。

两个狙击手思路各异。任贝贝是凭借着对危险的敏感性找到了一个掩体,可在躲到掩体后,这种针刺感愈发强烈,这种在实战中养成的嗅觉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暗处的某个同样实力的狙击手盯上,一步走错万丈深渊。她对着四爷喊道:“四叔,有附近的地形图么,扔一份给我!”

四爷拉开车门,摸摸索索的从驾驶室中抽出一张地图扔给任贝贝,小女孩接到手里扫了一眼立刻苦笑起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不能说四爷这次没有准备,这张地图是这家国营旅店所在区县的大地图,也是能买到的最详细的地图,可在任贝贝看来,这张地图虽然不能说毫无价值,但实战意义确实不大,所有在附近的制高点和障碍物在这张纸上都毫无标识,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座建筑物被标记出了位置。

任贝贝微微摇头将地图扔在一边观察起附近的地形来,除了她藏身的这株大树外,附近还有几株粗壮的乔木,当年这座旅馆建立的时候这些树就被种下,在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专人照顾,铺天盖地的树荫让这一片土地如同世外桃源。计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和树木之间的距离,任贝贝心中大概有了一条可以前进的道路,在她的眼里慢慢形成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的尽头,就是对面狙击手可能的死角。

晋书额角已经有汗珠滴落,屋子里的暖气让屋子里和外面温度差距很大,早就脱去迷彩服的晋书一身紧身的战术背心,可这仍然无法阻止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四肢散发出的高温让他的身体不停的渗出汗来,晋书大声说道:“把门打开!”

其实最简单降温的方法是打开窗子,可晋书知道,只要窗子打开一扇,对面就会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接下来恐怕就是暴烈的火力压制,人手上不占便宜的局面,破局的关键点就是打掉对方的关键人物。

门被推开,一股凉风吹了进来,晋书精神一振,眼神更加明亮起来。额头上的汗水被战友轻轻擦去,晋书勾在扳机上的手指保持着击发的姿势,这是最有利于射击的动作,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零点零一秒都会变成不可逆转的优势。

任贝贝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将手中的大枪背在背上,在法国量身定做的西装套裙已经整个被脱下来扔在地上揉成一团。不介意被别人看光身材的美丽女子只穿着贴身的胸衣内裤,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下散发出诱人的光芒。虽然是在苏北,但是冬天仍然寒冷*人,带着潮湿的阴冷空气可以轻易的贴在人的皮肤上,有种向内钻着的疼痛感。可任贝贝不在意这些,之前的特训中比这艰苦的条件她也承受过,而那个时候,她是被人扒成了现在的样子,扔在新疆的冰天雪地里。

一切准备完毕,她对着四爷喊道:“四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交给我!”

说完话任贝贝如同受惊的野兔般跳脱而出,在晋书的第一声枪响之前成功的躲到了她选好的第二棵树后。晋书的枪没响,他在任贝贝做出第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准确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击中这个呈蛇形不规律速度前行的目标的把握。与其冒然开枪暴露目标,不如等待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

任贝贝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刚才的移动看上去简单,可其实对肌肉的负担大到外人难以想象。速度的突然变化是这种移动的核心,可这种高速移动中的速度变化需要极强的肌肉力量和爆发。

将手中的大枪转到身前,任贝贝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她缓缓的俯下身去,将已经开始发凉的躯体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皮肤上传来的刺激感让这个已经可以算是老兵的女子仍然眉头微皱,她轻声骂道:“奶奶的,今天就不该穿成这样!”

骂归骂,手上的动作不能停。她轻轻的在地上摩擦了几下,适应了皮肤受到的刺激,忽然,手中的大枪吐出长长的火苗,伴随着一声暴烈的枪声,晋书隔壁的屋子瞬间黑了下来!晋书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冷笑,这是他刻意布置的位置,无论谁都会认为隔壁的房间最适合作为狙击阵地,可他恰恰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的这间屋子。虽然在射击广角上会受到限制,可千万不要忘记,他们不是一杆,而是两杆枪!

第二十八章 双雄会(下)

随着任贝贝的一声枪响,作为回应的枪声也几乎同时响起,任贝贝之前躲藏的大树被撕开一个三指宽的破洞,纷乱的木屑伴着硝烟飞扬起来,空气中传来刺鼻的味道。

任贝贝此时贴在底边上的身体丝毫没有动作,仿佛变成了一条冻僵的蛇。子弹是从她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来,而对方选择的狙击阵地如果是那里,她之前选好的行走通道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其中有两个位置是完全暴露在对方枪口下的,她并不想冒这个险。

这一枪并不是晋书的作品,而是另外一间屋子里他的战友。晋书在四个人步话机独特的频道里称赞道:“打得漂亮!”

这一枪换成晋书可能会打的更靠下一些,对方射击明显是一个大大的仰角,这种不可能一击必杀的条件下,能打中对方比击杀对方要重要的多,虽然晋书的战友刻意下压到了正常人肩膀的位置,可晋书敢断定,这一枪的效果紧紧剩下了威慑作用。

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的晋书轻轻挪动着枪口,透过瞄准镜仔细的检索着面前可能出现的所有意外。可对方仿佛消失了一般,在这一枪之后再无动作。在几个可能出问题的坐标上来回寻找一圈后,晋书不得不沮丧的承认,对方再次躲到了他不可能击中的掩体里。

在晋书瞄准镜中已经消失了的任贝贝现在也很头疼,她在认真计算着下一步落脚的位置,而那种时有时无的危机感让她连呼吸都要尽量放轻松,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压制得如此狼狈,可这竟然让她有一种隐隐的快感。那种曾经环绕在她心里天下无敌般的落寞被撕下外衣,同她一起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让她眨眼间冷静起来。

她微微挪动小腿,让自己尽量趴得舒服一些,透过装有红外装置的瞄准镜看向不远处的旅店。几个代表着热源的红色身影仿佛在刻意的勾引着她,不时在旅店的窗户上拉出长长的身影。他们选择突进的这个位置是旅店的侧面,本以为这会是对方防守的弱点,可哪想到,对方竟然有着狙击手这种正规军才有的特殊兵种。

四爷已经有些无法冷静了,他亲眼看着任贝贝从脱下外套到对方枪声响起的整个过程,虽然对自家少主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可这种揪心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自己十分无能,他将手中的步话机调整到预定好的频道大声说道:“贝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有些麻木的任贝贝轻笑一声:“很好啊,比以前的每一次都好啊。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说话间她再次轻轻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就是有点凉,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四爷眼眶微红说道:“小姐,没必要啊,我们直接一股脑的扑过去,对方开枪顶多死两个人,简单的多啊,你何苦……”

“四叔,我明白您的苦心。”任贝贝一边计算着位置一边说道:“可是四叔,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放着好好的mba不去读,放着大大的产业不去继承,死活非要这个行动组的位置么?任家不缺头脑灵活运筹帷幄的聪明人,缺的是能够身先士卒的领袖。如果我每次出现都能少死那么几个人,久而久之,这便是为任家攒下了不薄的家底。未来的日子,每当有人说到任家,都会说那是个谁都死不得的家族,这种感觉,想想就美啊。”

话音未落,一直僵硬挺尸的任贝贝忽然腾身而起,手中的大枪扔向不远处的第三棵树,自己则跟在枪身后鱼跃前冲!随着一声枪响,任贝贝心中大惊!这一枪并没有击中她,可仍然让她花容大变。空中的狙击枪被凌空击中,强烈的动能带着她的爱枪远远飞去,跌落在不远处的土地上!

这么惊艳的一枪自然是晋书亲自打出的,他早就注意到了任贝贝所在位置的异动,不过由于太过贴近地面,他也无法确定对方的准确位置。任贝贝这壮士断腕的举动其实救了她自己一命,晋书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起来,下意识的一枪打出,虽然并没有起到一枪毙敌的效果,可将对方的武器击飞,对方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再也没有必要重视。

在耳机里轻轻通知给另外一名狙击手,晋书主动撤下了阵地。下面的事情很简单,将瞄准镜锁定那把枪跌落的位置,对方只能选择用命换枪,而这种情形下,稍有头脑的都会知道如何做出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管这个狙击手是谁,都会是被重点培养的对象,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拼命的可能。

狙击手的心都是相通的。任贝贝在确认无法通过一次滑步拿到枪之后,果断选择了放弃。她透过耳机对四爷说道:“四叔,通知大家后撤吧。这场仗没法打,我输了。”

四爷没有丝毫犹豫的命令下去,任家所有人都迅速收缩回来,而四爷在任贝贝的指挥下摇着白布手绢捡回了她的爱枪。失去了武器的任贝贝大摇大摆的从树后走出来,双手高举着走向任家的汽车,曼妙的身材在初冬的夕阳下柔媚异常。

双方的战斗其实只进行了不长的时间,任贝贝钻回车里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四爷心疼的拉过一条毛毯盖在她身上说道:“你啊,下次不能这么拼了!”

任贝贝固执的摇摇头说道:“下次,还是我先上。这次如果不是我先去,估计现在已经正面接火了,真打起来我不怕,可咱们这边必然会有大量的人员伤亡,我不想看到这个场面,我心目中的任家不能是这个样子。”

四爷轻轻摇头叹息,任贝贝从小就对大家族的模式表现出了发自心底的厌恶,也不停的在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改变着什么,未来的任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猜测,他只知道这个姑娘同其他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现在我们怎么办?”四爷问道,他已经下意识的将这场战斗的指挥权交到了任贝贝手里。

“通知所有人退后,我们既然已经摇了白旗,就不能参加正面的战斗,可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坐收渔利。另外,通知老七那边我们的人,可以放外人进来了。”任贝贝狡猾的笑了起来,如同一只小狐狸。

第二十九章 一声枪响

在任贝贝同晋书交手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不少于三拨人出现在了老七重兵把守的路口。旅店的设计犹如西方古堡,走到这里便只剩了一条通路,任家之所以同老七手下的人动起手来,也是因为这一点。

本以为是一场硬仗的老七已经做好了随时撂挑子的准备,他眼尖的发现,来的人群里出现了很多陌生的身影。这座城市很小,连带着江湖的范围也小的可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们总是习惯了见面便打声招呼,即刷新了存在感又显得关系没有那么冰冷。可人群里出现的那些陌生的身影让老七有些不安,他们明显不是这座城市的土著,可又在这些人中表现出了超常的地位,仅凭这点他就可以断定,这次事情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可迟来的人群仿佛有了什么特殊的约定,几乎所有人都在老七的人手面前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在派出人手交涉未果的情况下留出了一段缓冲距离后各自围成一团。只有几个明显是独行侠的汉子们尝试了硬闯,却在老七带来的人海战术前败下阵来,恨恨的退在一旁。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命令,四爷带来的人手将消息转达给了老七,穿着马甲的男子拢了拢肩膀让自己更暖和些皱着眉头说道:“给我个耳机,我要同四爷说话。”

接通了那头,老七问道:“四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这边放人过去没有问题,可之前说的那些……”

“钱一份不少的会打到你账户上,一百三十万。”四爷虽然有些肉痛,但看到任贝贝坚持的眼神只能硬撑下来,他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每家人放过来不能超过十个,让他们自己选人,要不然就打剩下十个。”

老七听到一百三十万的数字眼神一亮道:“还有些想浑水摸鱼的孤魂野鬼,这些人怎么办?”

这次没等任贝贝开口,四爷自作主张的说道:“有本事闯过来的就让他过来,没本事的还不开眼的就原地做掉,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教你了,尺度你自己把握。”

四爷这句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心,一句尺度你自己把握就将皮球踢给了老七。独行侠说起来是单枪匹马,可哪个在江湖上没有个亲戚伙伴三两至交?钱可以给,但得罪人的事情你来做,这是四爷没有说出口的言语。

老七在江湖上混这么久,自然知道这老狐狸话里话外的恶毒之意,可已经被推倒台前的他现在基本无从选择。(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想到即将到手的一百三十万,他狠了狠心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片刻之后,老七手下的人闪出一条道来,在同每家势力都通知了只能派出十个人的小团队之后,场上的人态度各不一致,有愤怒的大声呵斥,也有人抱成一团窃窃私语。最后,出乎老七意料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这种不合理的要求,每一家都派出了十个人组成的团队。在他们从老七眼前路过的时候,他惊诧的发现,这些人里几乎没有一个熟面孔,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已经远远超乎了老七的想象。

只有最后姗姗来迟的一拨人冷冷的站在远方,老七派去的人手通知过他们之后,这些人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只是面带嘲讽的沉默不语。在所有人都通过后,看着这波人还没有任何动向,老七将手下人再次聚拢起来,死死的盯着对方,预防着可能发生的任何动作。

被驱赶到一边的独行侠们此时已经聚在了一起,仿佛商议出一个什么结果的他们集体走上前来说道:“我们也是十个人,我们也要过去。”

老七冷冷一笑说道:“你们不算,想过去一个一个来。”其实他在骨子里是有些瞧不起眼前这些人的,说好听点叫独行侠,说的不好听,这些人都是没人想要的刺头恶棍。他们中甚至有两个人曾经来投奔过他,被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地下势力的进化也比想象的要快,对于组织性和纪律性的要求已经远同当年不同。

人群立刻聒噪起来,被拒绝的独行侠们各自面露凶光,纷纷的从怀中抽出武器来。如果说第一次被驱赶出去还可以容忍,现在抱成一团的他们对己方的战斗力有着难以想象的信心。在他们眼里,这些有组织的社会人士其实就是抱在一起的土鸡瓦狗,随便一个冲击就能将对方击溃。

老七也面露凶光大喝一声,他手下人则纷纷抽出钢管铁棍之类的家伙站了出来。四爷带来的人则冷静的站在人群外,他们手里有能改变眼前局面的枪械,可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想要帮忙的举动。

正当两方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撕破了安静的夜空。两辆喷着浓烟的军用卡车从远处开来,而最远处那拨平静的人群则躁动起来,一群人从车上跳下,同下面的人挨个拥抱着,仿佛失散多年的好友。

趁着对方被远处发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独行侠们默契的同时发动了冲锋,冲在最前面的男子手中拎着一把砍山刀抡圆了向前挥去,嘴里不忘给自己提气道:“不想死的都他妈滚开,挡了老子的财路,天王老子都不行!”

气势*人的他如同自己想象中一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开了人群,随着人群的四散而开,他惊喜的发现,眼前只站着一直躲在所有人背后发号施令的老七,他脚下发力手中砍刀去势不停的喊道:“七爷,得罪了!”

老七眼中透出怜悯的目光,口中轻轻说道:“没事,我不怪你。”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枪响,拎着砍刀的男子胸前出现一个血洞,眼神中充满不相信的倒了下去。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即使没有学过任何技巧恐怕都不会打歪,这一枪实实在在的打在男子的心口,即使有再好的医生在,恐怕也回天乏术。

随着这一声枪响,独行侠们停下了冲锋的步伐。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恐的他们此时才发现,对方之前的劝告不是恐吓,而是善意的提醒。可放弃了机会的他们怎么还会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老七缓缓举起枪口冷冷说道:“全杀掉,一个不剩!”

第三十章 下台阶

一边倒的屠杀没有持续多久,独行侠的团体本就人数上不占优,又被老七的一枪打丢了三魂七魄,如同夏日里的冰山般迅速崩解了下来。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十具尸体铺在地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泛着刺眼的红色。因为战斗而红了眼睛的小弟们眼神凌厉的四处扫视着,像极了嗜血的恶狼。

老七轻轻叹息,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可如果不把这些人杀光,跑掉任何一个以后都甭想睡好。这些人在这种场合下没有威胁,并不代表着永远没有威胁,习惯了隐在暗处藏着獠牙的毒蛇远比扑出来的狼狗危险得多。

这里的拼杀仿佛没有影响到远处的那群人的心情,他们从沸腾慢慢平静下来。刚刚从车上走下的一名迷彩装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向着老七微微点头道:“你好,我姓白,怎么称呼您?”

老七冷冷一笑说道:“道上人都叫我老七,尊重的喊我一声七爷,名字早忘了。有什么事么?”

白姓男子说道:“老七,是这样,我们是从军队上退下来的。你看到的眼前这些,几乎都是。其他那些不是的,算得上是现役军人。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想为难你,你看是不是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老七听到这里腿有些发软,对方这么和颜悦色的同他说话让他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同国家机器过招,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虽说对方告知有一些人已经算不上军人,可眼前的局势十分清晰,这些所谓的退伍军人恐怕也只是不在国内从军,共和国的退伍军人在雇佣兵的市场上永远都是抢手货。

老七换了一副亲切的嘴脸说道:“白先生是吧,您看这是哪儿的话。您早说是上面来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在这儿喝风。快,给白先生搬把椅子下来!”

“老七,不用忙了。”白姓男子一眼就看穿了老七的缓兵之计,他轻轻摆手说道:“我们现在就想过去,麻烦给行个方便?”

老七刚想接话,任家留下的十名男子慢慢围了过来,其中明显是领头的一个轻轻一笑说道:“白先生这是以势压人喽?”

白姓男子双眼一瞪,脸上表情却仍然平静的问道:“老七,这几位是?”

老七心里偷笑,但脸上却义正言辞的说道:“这几位是任家的精英,负责帮我们协调这次行动。”

“任家?哪个任家?”白姓男子一脸不解的看向老七。

“哪个任家不烦劳您费心,现在是我们家四爷有话传下来,无论谁,只能过去十个人,再多,就得问问七爷手里的家伙答应不答应了!”任家留下的主事人怎么可能是莽撞之人?两句话就又将事情推在了老七头上,话语间四爷和七爷的切换行云流水般自然,让不明就里的白姓男子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一家人。

没想明白此中关系的白姓男子后撤一步,眯缝着眼睛冷冷说道:“老七,我能理解成这是你们所有人的共识么?”

老七苦笑,任家留下的汉子几句话就把他兜进了圈子里,想到那一百三十万,他现在退后也不是,不退后也不是,只能苦笑着先是点头后又连忙摇头。

白姓男子不屑一笑转身离去,临走之前留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还有10分钟。”

任家留下的十名男子在耳机里低声说着什么,一会儿功夫,领头男子走上前来说道:“七爷,四爷要和您说话。”

这是老七第二次拿起任家的耳机,可心情却大不相同,如果说之前他是带着轻松的心情等着大笔的银子入账,现在的心情则好比被吊在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只知道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却不知道来的是苍鹰还是爬虫。

“老七啊,不好意思啊,孩子们办事总是有点急,你别往心里去。”刚一接通,四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四爷这一副赔礼道歉的姿态让老七连发火的理由都没有,只能冷冷的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可孩子们也是为了咱自己的利益。”四爷接着说道:“那个姓白的拉开架势就是来添乱的,如果让这些人进来,不仅场面我们无法控制,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虽然对赌的那一位说好了不插手,可换成是你知道自己身后的大靠山赌了这么大的一场,你能不主动出来表示一下忠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老七自然早想通了此中奥妙,这也是他没有太过坚持的主要原因,传说中卜一卦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莫名其妙横插一杠子的白姓男子也恰好拿出了军方的背景,两者联系到一起,他不敢冒这个险。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老七询问道:“如果我感觉的没问题,他说的那个十分钟是给我们的最后期限,真打起来,别说对方有枪,肉搏我们这边也占不着便宜。两个卡车上至少来了二十几位,加上原来的那些人,四十几号人比我们的人手只多不少啊。”

四爷轻轻一笑说道:“打不过?那就放进来啊。”

“放进来?您刚才不是说……”老七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刚才说,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可你要想想,我们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现在圈里的这些人也同样不知道。我们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你把他们放进来,我敢保证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会第一个被打光,稍微拖拖时间,找个合适的借口放他们进来,记住,一定要做出为难的样子!”四爷看着任贝贝狡猾的笑容嘴角上扬,这个年轻姑娘瞬间就把握住了破局的关键,按照她的设计,这个场面几乎完全控制在任家的掌心里。

“好!”老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道,这种不折损一兵一将就能占到便宜的好事他最喜欢,同时吩咐手下道:“把刚才那个姓白叫出来!”

白姓男子听到了这里的喊声,远远的站定说道:“老七,有话说?”

“一共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不如我们各出三个人比上一比,我们输了放你们过去,这样如何?”老七说道。

第三十一章 是敌非友

白姓男子呵呵一笑,对着身后的众人喊道:“听见了么?他们要玩单挑,你们谁想去玩玩?一共十分钟,打三场,最长不能超过十分钟啊!”

身后的众人大声笑了起来,然后从人群中推推搡搡的挤出几个人来。(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三个人的长相各有特色,一个胖子,一个独眼龙,和一个左臂空着的中年人。其实只有胖子是被挤出来的,独眼龙和独臂人都是脸上带着微笑走了出来,白姓男子会心一笑说道:“你俩也有兴趣玩这个?”

独眼龙推了推左眼上覆着的眼罩说道:“其他人都是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么让着他们?还是我们来吧,咱这些人里就三个残废,这不都在外面站着了么。”

胖子有些不满意的说道:“霍瞎子你说谁呢?你俩一个没胳膊一个少眼珠子,哥哥可是手脚齐全的汉子。我这算陪你们玩,一会你俩先上,三局两胜,打完我就不用上了,记得别给咱丢人!”说完,轻轻的向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让出先锋的位置。

可哪想到身后的人群却不想让他如此轻易的就逃出战场,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一记直踹蹬在胖子屁股上,这小子就如同皮球般飞了出去,戳在老七等人的面前。

不管在人群里怎么怂,可已经被推到战场上的胖子说什么也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他梗了梗脖子说道:“那行,就让爷爷先来,你们派人出来吧。先说好,是比下棋还是比历史?”

老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胖子有点意思,所作所为也正符合他想拖时间的做法。他连忙说道:“比下棋怎么比,比历史又怎么比?”

胖子一听乐了,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笑着说道:“我们都是文明人,下棋无论围棋象棋国际象棋,五子棋也行啊,只要你们派出人来,咱杀上一盘,我赢了就当我们这局赢了。至于比历史,那就更简单了,你们所有人只要能提出一个我不知道的历史问题,中国的外国的都行,就算我输,怎么样?”

“死胖子你有完没完?”白姓男子的阵营聒噪起来,独眼龙大喊道:“一共十分钟,你打算聊过去?”

胖子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独眼龙一眼又转回头来,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得了,看起来他们不支持咱们文斗,你们派人出来吧,拳脚兵器都行,痛快点,要不然回去又得说我麻烦。这在一帮兵痞子堆里做个文化人真的太难了……”

脱去外套的胖子露出里面穿着的军用背心,配上迷彩的军裤,隐约间也带着一股军人的肃杀,他整理了一下将肚子箍出上下两层的腰带说道:“抓紧时间,后面有人排队。”

老七摆了摆手,对着四爷留下的人说道:“你们就打算这么看着?”

刚才一直搭话的男子微微点头,对方那个独眼龙和独臂人明显都是在战场上失去了自己身体的零部件,这样的人无论现在残疾成什么样,都不会改掉身上玩命的狠劲,倒是眼前这个胖子还看上去有点慈眉善目,如果一定要选对手,肯定最好选这个胖子。想到这里,他从人群中走出,将上衣扔到一旁,从腰间抽出一把u型锁拎在手里说道:“我用这个,你呢?”

胖子微微皱眉轻轻念叨着:“还要用家伙?”

老七身后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的距离很近,虽然胖子没有大声吆喝,可这句已经弱了势头的话语还是被他们听到耳朵里。人群里大喊着:“胖子,不敢打就下去吧,换个敢打的上来!”

胖子轻轻摇头道:“我是为他好啊,算了,空手就空手吧,用家伙太欺负人了。”说完话,胖子对着对面轻轻点头说道:“哥们,开始吧。”

任家留下的这位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这种单挑的局面一旦占了上风,转瞬间就是胜势,丝毫没有留手的他抡起u型锁当头砸下,同时嘴里不忘说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兄弟!”

胖子看到劈头盖脑砸来的重兵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轻轻拧腰闪身,用不符合这一身肥肉的敏捷闪开了第一下。

本就没想着能一击建功的男子手中锁头再次扬起,脚步向前冲刺,手中的凶器再次狠狠砸下!这次他微微改变了出手的方向,向着胖子的肩头斜斜劈下!

胖子脚步不退反进,再次爆发出速度的他冲锋的架势一往无前,丝毫不在意对方手中武器的伤害,他左臂上迎如同乌龙探爪般一把捏在u型锁的锁头上,不仅止住了对方来势汹汹的一击,同时向怀中轻带,右臂则捏成鹰爪,一把扣在男子的咽喉上!此时除了他对面的男子,谁都没有发现,胖子的眼里已经渗出恶鬼般的血红色!

“严秦!住手!”白姓男子厉声吼道,将胖子从疯魔的心境中拉了出来。胖子眼中的红色褪去,可右爪仍然停在对方的咽喉上轻轻说道:“这么说,这句算我们赢了?”

老七面露骇然,不管四爷留下这几位目的究竟所欲何为,可他仍然相信,这些人绝对会是四爷手下的精英。他心中有一个对比,四爷手中的精锐肯定要比他多得多,而这位明显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人物,虽然没有枪械会丧失一部分先机,可这失败的速度足以说明,双方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战斗力。

更加骇然的是胖子的对手。他在刚才看到了胖子眼中的血色,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已经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如若实质的粘稠血气,在那种血气里,他连丝毫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胖子退回人群,独眼龙一脸关切的走上前皱着眉头问道:“又犯病了?谁又刺激你了?”

胖子微微摇头,脸上有些落寞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动了杀心。我这个病你们知道,没法控制,刚才要不是老白那一声,我估计这小子早就死了。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事,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独臂中年人走到胖子身前低声说道:“对付这些人你要记住一句话,杀就杀了,反正他们是敌非友!”

第三十二章 是友非敌

老七手下的人已经让胖子露出的这一手吓破了胆子,选出的几个人都踌躇不前。最后,还是老七许诺下了重金,才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他手中拿着和身材很成比例的猪腿刀,刀头上还有刚刚杀人留下的血迹。他恶狠狠的喊道:“你们谁来?丑话说在前头,爷爷手里的刀可分不清是人是猪!”

壮汉之前是个屠户,以杀猪杀狗为营生。老七是在街边捡到的这块宝贝,当时的他正一手拽着一头想要逃走的猪尾巴,另外一只手拎着长刀恶狠狠的插进了那头想要活命的家伙的脖子里。从刀口里崩出的血柱冲起一米多高,而这个汉子却在猪的惨嚎中大笑出声。

独眼龙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言不语的走出人群。他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刀子说道:“一定要生死相见?”

壮汉呵呵一笑说道:“怕了?怕就换那个残废来,我把他另外一条胳膊也卸了,走在大街上也对称点,哈哈!”

独眼龙听到这句话眼露凶光,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来说道:“就冲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我得看看是谁能卸了我师父的胳膊!”

独臂男子刚要开口,没想到身边的胖子拉了他一把说道:“甭劝了,这句话算是扎在他心坎上了。当年你为了救他丢了这条胳膊,他一直心里不舒服,对面这位嘴上没把门的,今天这事,拦不住了。”

白姓男子也点头轻声说道:“霍林憋了这么多年,让他发泄发泄吧。我调查过,这个老七不是什么好人,欺男霸女的事情干了不少,今天就当是给他点教训。就是不知道四爷是哪一位,我之前没查到过他身后有什么大靠山。”

他们说话的功夫,霍林霍瞎子已经迈步走向了对方。手里的匕首不停旋转的他眼神平静,脚下的步伐也配合着他的心境稳稳的一步一步向前。每向前踏出一步,气势都暴涨一分,到了第四步的时候,已经犹如一座大山般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对面的壮汉被压制得有些懊恼,他怪叫一声,手中的猪腿刀在空中虚劈两下,一个大步蹿了出去,猪腿刀拉起呼啸的风声横斩而出。这一手是他自己研究出的招数,很多人用这种大刀第一下出手都是从上向下,而他更喜欢横着扫出去,对方如果闪躲,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接下来他可以依靠着人高臂长的优势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对方硬碰,他的力量又占着足够大的优势。加上今天霍林又拎了一把不长的匕首,让他更觉得自己这一下巧夺天工。

可他眼前的这位并非常人,在不为人知的战场上拼杀多年的霍林有着太多正面搏斗的经验,他冷冷一笑,匕首从下向上斜斜撩出,在空中正好撞在猪腿刀的刀刃上,不同的受力角度让壮汉这一刀被弹得彻底滑开了方向,而霍林则借势突进,手中匕首再次刺出,目标就是对方的心窝!

壮汉大惊,左手下意识的捏向霍林刺来的匕首。霍林则脸上的笑意更冷,手中的匕首去势不变,腰部用力拧身踢向对方拎刀的右手!

壮汉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他本打算拼着一只手攥住对方的刀子,另外一只手上的猪腿刀直接卸掉对方的肩膀,可哪想到霍林如同知道他的想法般率先拧身,这让他之后的所有计划全都化为了泡影!而对方刺出的匕首则如同毒蛇般目标明确,他只能先化解眼前的危机!

手掌用力握紧的一刹那,壮汉心知不妙,他并没有抓到对方的刀刃和手腕,只是捏在了对方的小臂上,按照之前的距离,对方此时的刀刃应该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上!他下意识的低下头,正迎上霍林看过来的冷冷笑意,随着胸口传来的一阵刺痛,他这才确信,对方的冷冰冰的刀刃已经扎在了他的心口上。

随着壮汉的轰然倒地,老七彻底绝望了起来。这已经是他能打出的最强底牌,可对方只派出了一个胖子和一个瞎子就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时间距离他同四爷的通话不过过去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对方一开始说的十分钟,看起来已经足够保守。

白姓男子此时制止住了刚要走出人群的独臂人,走上前来说道:“老七,这都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局面,就到这里吧,给我们行个方便,我们各退一步,二十人,我只带二十人进去。”

老七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般笑了起来,连忙说道:“白先生,早这样我们何必弄成现在的模样?您挑人,我这就给您让路。”

任家留下的男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仍在刚才的心悸中没有缓过神来的他现在几乎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是胖子那双泛着血色的眼睛,这种发自灵魂的恐惧感恐怕会是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不安记忆。

白姓男子在人群中点起名来,让人意外的是,这二十个人里竟然没有他自己的位置。将队伍的指挥权交给独臂人后,霍林走到他身前问道:“怎么,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件事?”

白姓男子苦笑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火机扔给霍林说道:“如果那个孩子不相信你们,就给他看看这个。”说完话跳上卡车,从上面搬运起家伙来。

二十人转眼间就整装待发,丝毫不没有避讳的他们手里身上都装着最先进的制式装备。老七有些后怕,如果真同这些人正面打起来,恐怕对方手里这些家伙就足够把他们所有人都留在这儿。看着自己手里这几条短枪,再看看对方身上的家伙,老七有些后悔接下了任家的差事。

看着独臂人带着霍林等人穿过人群,白姓男子蹲坐在地上点燃了一支香烟。同样被留在这里的胖子贴了过来说道:“老白,还是在想怎么同卜一卦解释?”

老白摇摇头说道:“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当年我真觉得老爷子的选择有点问题,可后来我才发现,每当这个小家伙身上遭受过一点挫折,他就能散发出一些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光亮。就好像一块藏着玉胚的石头,越蹭越亮,越蹭越贵重。但到今天我有些害怕,如果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会怎么面对?我还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叔?”

胖子挠挠头说道:“老白,甭想太多了。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我们这些人啊,是朋友!”

第三十三章 两只狐狸

被晋书一枪打进平静的小旅馆前方的空地上,任贝贝正在和四爷聊着天。被老七放进来的几股势力从一踏进这片战场就发现已经提前有人站在这里,并且人数上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多。知道这恐怕就是老七嘴里的四爷手下的人之后,几股势力各自站成一堆,瞄着远处的小旅馆指指点点。

“贝贝,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聊聊?”四爷问道。

任贝贝扫了一眼车内横着的大枪上一个明显的凹陷摇头不语,她其实不在意这场战斗谁是最后的赢家,她更在意的是谁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准确的击中空中飞行的物体。可她无论如何都猜不到,这一枪对晋书来说也绝对无法复制,时间、地点、肌肉的敏感度,这三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重新复制一次。

四爷看到任贝贝的目光无奈摇头,家里这位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在每件事上都追求尽善尽美的性子让他有些苦恼。在任贝贝眼里,没做到百分之百的好就同不做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她输了狙击之后就阻止了其他人的动作,虽然四爷觉得那应该是拿下卜一卦最好的机会,可她对自己不满意,就一定要找个机会重新再来一次。

三拨人先是各自讨论了一阵,又各自选出一个带头人凑在一起聊了几句,最后才三个人一起走到任家的阵营面前说道:“请问哪位是四爷?方便的话,我们聊聊?”

四爷偷瞄任贝贝,发现自家大小姐仍然目光停留在枪身上的凹痕里,只好自作主张的站出来说道:“我叫常益,道上人尊重我叫声四爷,其实叫我老常就行。(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不敢,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四爷,我们几个人刚才聊了一下,您这个每家人只让进十个人的做法,委实有点不大地道。”一直开口的那个人说道:“但规矩我们都明白,您先来自然有先到的好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和老七正面冲突的原因。但到了这儿,您是不是要让我们弄个明白,究竟是哪方的大菩萨守在里面,您这么多人都没敢动手?”

四爷挥挥手,让手下人拿过一张图来。这是任贝贝刚才亲手绘制而成,上面将整座小楼的布局和附近的环境都详细的标注了出来。四爷指了指两个被红色圈出来的窗口说道:“楼里的布置暂时没有摸清,可这两个窗口一边一杆狙击是我们亲自试出来的。从这里到对面的正门大概五百米左右,其他的你自己算吧。”

三个男子对视一眼,都无法压制眼底的震惊。首先是测试出对方的两个狙击点,但地上并没有一丝血迹,这意味着四爷手中的消息绝对不是用人命填出来的。那么便只有一个答案,四爷这边也有足够强大的狙击手。

另外,对方两杆大枪瞄着这个方向,五百米的直线距离冲锋大概需要一分半钟,按照正常狙击手三秒装填两秒射击的节奏,保守估计这段距离也需要填上二十几条人命,看了看手底下的人手,每个人心里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炮灰绝对不能是自己的人,这是三个人的共识。

四爷心底暗自冷笑,这是任贝贝计划中的一部分,先让对方只能带上少数人马,对方自然会尽可能多的带上精锐,可精锐这个东西不是随便能拿出来死着玩的,每家每户都不会很多。如果为了这几百万死个干净,自然会觉得不值。

这也是任家想看到的结果,惜命在这种场合下自然是好事,对方不会知道任贝贝已经摇了白旗,在分析出任家有足够威胁对方的狙击手之后,为了保留足够的实力,对方自然会对任家有所让步。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战争开始之后仍然躲不掉炮灰的命运,到时候冲锋是死,不冲锋也会被任家打了黑枪。任贝贝对自家人善良,却不代表着她是毫无原则的爱心泛滥,能将整件事完美结束,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小两只狐狸盯上的三家人仍然在绞尽脑汁的想争取到一些利益,在自己带来的人手中环视一圈之后,他们悲剧的发现,由于没有准备到对方可能拥有这种规模的制式武器,己方不仅没有带来狙击枪,甚至连狙击手都没有配备。

三个人只能厚着脸皮说道:“四爷,您看能不能这样。您这边应该是有狙击手,能不能我们合作一下?”

“合作?”四爷一脸不解的看着三个人说道:“怎么合作?”

听到四爷没有装傻充愣的否定狙击手的存在,也没有一口回绝合作的可能,三人都觉得这件事有谈的余地。可谁都不想开口充这个大头,场面瞬间又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尴尬境地。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先这样吧。”四爷等了一阵仍然没有人开口,不耐烦的说道,说完话转身就走。

“四爷留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三人窃窃私语一番后不得不推出一个人说道:“四爷,我们每家都只有十个人,一共也不过三十个人手。您让您家的狙击手压住对方的二位,我们每家出五个人做先锋队,剩下的人手留下做梯队,奖金我们三家占一半,您自己拿一半,这样怎么样?”

四爷斜眼瞟向一边的任贝贝说道:“这件事我自己做不了主,你得问问她。”

这时几个人才发现,一旁的车子边上站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姑娘。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装备的女子露出双臂,上面一道刺眼的疤痕让这个女子平添了几分硝烟的气息。

“你们好,我叫任贝贝,也有人叫我伊卡贝拉。”任贝贝微笑着说道,同时从车内抽出自己的大枪比划了一下。

三个人中的一个咦了一声问道:“伊卡贝拉?英国赛的冠军?”

任贝贝点点头说道:“应该就是我,对了,你们刚才说的分配议案我有意见。”

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集体看向四爷,四爷双肩一耸说道:“这里的所有事情都要听她的,我只是个下人,在任家,我叫常益。”

“别怕。”任贝贝娇笑出声说道:“我是觉得刚才的分配有点问题,你们看,六四分怎么样?”

第三十四章 该来的

两人听闻此言面露难色,对半分已经是他们权利的上限,毕竟这次行动从人手调动到信息来源都砸下了重金。如果不是情报三家只花了一份银子,再考虑到这次行动能在开出价码的老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们甚至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事已至此,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他们刚想开口为了自己的好处再去争辩一下,没想到任贝贝继续说道:“别误会,我说的是你们六我们四。你们三家人,拿走个五不大好分,这样我们拿四成,你们一家两成,至少不至于亏了本。”

三人一愣,虽然这一成不多,但在对方掌握着主动的条件下还能主动让出一分利来,这让他们对任贝贝的观感大好,连忙奉承道:“那就多谢了,回去我们会和家里交代今天发生的事情,任大小姐的情谊,我们心领了。”

“别急,”任贝贝轻轻笑道说道:“我还没说完呢。这一成我们拿出来不是白拿的,你们留下五个人做梯队不大合适,一家留下三个人吧,两个人换一成利,成交?”

几人刚想拒绝,只见四爷从身后掏出一部电话,打开上面的一条短信说道:“要不要看看再做决定?”

短信上寥寥几个字,但却让三人把想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上面写着“卜一卦花红五百万,对赌五百万。”即使地下世界里有着来钱极快的方法,可作为传统的大家族,不沾黄赌毒是很多家的家训。这三样东西秉承了风险高利润大的特点,但最可怕的却是随时有可能腐化身边的所有人。太多人以为自己有着绝对的毅力,会对这些东西有着抵抗力,最后的结果却无一例外的身死道消。不冒险,不激进,这才是这些老牌家族稳中取胜的法宝。

于是这每一笔的稳定收入都会被这些家族看在眼里,账面上的资金增加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对*作整件事的当事人的考量。这种没有评级制度的升迁机制,每一次的表现都十分重要。战损比虽然是一方面,可能不能将事情解决,才是事情中最重要的部分。想到这里,三个人狠了狠心说道:“就按任小姐说的办吧,但有一点,我们要求所有留下的人手都可以留在一起。不是说信不过您这边,可是我们总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四爷抬头看向任贝贝,后者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四爷直接应允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十分钟之后动手!”

三人刚刚退回自己的团队中,四爷忽然皱起了眉头。耳机中传来老七如丧考妣的惨嚎:“四爷,我们尽力了,拦不住啊!”

“拖了多久?”任贝贝本是云淡风轻,听到这么一嗓子也皱着眉头问道:“对方什么来头?”

老七继续沙哑着声音说道:“具体什么来头不知道,但十有八九是退伍的特种兵。出手的两位都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如果不是那个姓白的喊住了第一个出手的胖子,现在我面前恐怕就是两具尸体。您留下的高手耽误了不到一分钟就让人捏住了脖子,我手下人也没好到哪去,时间稍微长了个几十秒,但搭上了一条命。”

“下手一点情面都没留?”任贝贝的眉头皱得更紧,黑道上有不成文的规矩,这种比试更多于生死相博的场合下极少有人撕破脸要了对方的命。除了杀人如同草芥的混世魔王,再有也就是在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他们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这些事情对他们几乎毫无影响。

“嗯,几乎没有留手。那个胖子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明明刚开始还和颜悦色,可动起手来的架势却是以命搏命。后来的独眼龙明显是被我手下人刺激到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有个和平的结果,那一刀子扎出来的气势,凶悍。”老七现在眼里还是独眼霍林势在必得的一刀,去势若奔雷闪电一往无前,就这股子架势,已经足够吓软了太多人的小腿肚子。

“好的,七哥,这件事谢谢你,让你手下的人先撤吧,回头我会把钱打到你账上的。别怕我赖账,我叫任贝贝。”任家大小姐的最后这句话把任家的彪炳气焰彰显无遗。

老七也不多纠缠,果断切断了通讯。看着剩下已经被打丢了魂的手下,他不知道从何开口。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凶悍的也见过许多,可如同胖子和独眼龙这样出手毫不留情的却并不多见。尤其是胖子,从慈眉善目到辣手无情几乎没有切换的时间,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对方血红的双眼,可从任家领头的那位现在还目露茫然的表情里,他大概可以感受到那种别样的恐怖。

任贝贝低头看了看表说道:“四爷,没时间了,先动手吧。我带二十人留守,其余的人你带着。另外,告诉那边那些家伙,压阵可以,但是要是有人偷奸耍滑,我不保证枪口的方向。”

四爷点点头,带着人马迎向其他三家人聚集的地方说道:“事情有变,提前动手!”

其他三家没等有任何动作,四爷的人马就混杂进了他们的阵营,领头人只能随便的选出几个留在当地,其他人被人群裹挟着发动了莫名其妙的冲锋!

任贝贝拎着狙击站在人群背后,手指在枪身的凹陷处轻轻擦过,她轻轻的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出来,我们再比一次?”说完,将手中的大家伙抬上肩头,对着天空用力扣动扳机!

旅馆中的晋书听到这声枪响嘴角滑过一个笑容。作为老狙击手,他自然能听出这一枪毫无敌意,甚至有点像离别时的挥手。“是个有趣的家伙啊。”晋书微微晃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将巴雷特的枪托顶得更舒服些,瞄准了即将进入他射程的家伙。

随着晋书的第一声枪响,旅馆中的两只巴雷特进入了合作的死亡奏鸣曲环节。四爷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几乎弹无虚发的两人终于在第五发子弹时彻底将四爷的阵型打得崩溃开来,四爷也只好选择了一从不高的灌木躲在后面。

正在此时,天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两个黑影从豆大的小点飞快得变大起来,下面两条毫不遮掩的探照灯,在地上划出两条纤毫毕现的印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两架显眼异常的直升机上,旅馆中的卜一卦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冷冷一笑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三十五章 接火

最先发现这两架直升机的是霍林和独臂人带领的二十人小队,对方毫不避讳的嚣张出场让独臂人面色阴冷。他大喝一声:“急行军!我们看看是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把国法家规放在眼里!走!”

霍林看到自己师傅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中年人出了名的有原则。无论对错,调动国家资源出现在这种场合就是最大的犯罪,国家机器最大的原则就是不介入任何有立场的内部争斗中。

听到中年人一声令下,霍林轻轻叹息但仍然紧了紧衣袖,开始飞奔起来,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好手,在急行军这件事上都有着自己的习惯,有些人习惯把枪背到背上,而有些人则习惯于斜挎在胸前,这些老兵痞的习惯不一定对,但却是他们最习惯的方式。

除去霍林身后的两个人是刻意带上的重火力手,怀中横抱着95式轻机枪的两个汉子明显比其他人要大上一个型号,但看到他们扛着比别人重上一倍的武器仍然同身边人保持着同样的突进速度,就能想象那粗壮的胳膊和大腿里包含着的爆发力。

二十人飞快的向小旅馆靠近的过程里,任贝贝却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在自己人被不停的射杀时,三家势力留下的梯队慢慢的发现,死去的几乎都是自己这边的人,而任家派出的人手若有若无的跟在自己人身后,用己方的尸体当做了前进的掩体。剩下的九个人并不傻,在发觉这件事后再回头看向抱着狙击枪毫无射击欲望的任贝贝,他们飞快的明白了这其实就是个针对他们的阴谋。只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外人死个干净,没有人能怪罪任家将他们当成炮灰,而他们尸体上的伤口,恐怕更会成为这件事的佐证。

任贝贝发现了这些人投来目光中的怒火,被迅速靠近的直升机搞的毫无耐心的她皱着眉头用力挥手,在耳机中狠狠说道:“把那几个废物杀掉!”

任家的执行力瞬间爆发了出来,一直对这几个人保持着若有若无包围的任家精锐从出枪到射击完成一共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被留下的九个人到死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任家能够无耻到如此的地步。对卜一卦身份的不了解才是他们莫名其妙死去的原因,这件事早就超脱了江湖仇杀的范围,不了解这件事,永远不会猜到背后的黑幕有多大。

随着任贝贝那边的枪声响起,仍然混在一起的几伙人瞬间混战起来,随着乒乒乓乓的枪响,所有人都各自找到掩体躲藏起来。其中的一名汉子大叫起来:“常益你个老东西!你说话不算话!”

常益也在树后喊道:“哥们,我常益也是替人办事的。之前我就说过,我是个下人,你们不相信,这件事能怪在我头上么?”话音未落,一枪打向声音响起的方向,随着一声痛哼,对方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

“四爷,动手快点!”任贝贝的声音通过耳机传了过来,随着一声暴烈的枪响,任贝贝对着飞来的直升机点出了第一次射击。她也知道这一枪很难建功,水平距离的五百米和垂直距离的五百米是天渊之别,除去风阻和抛物线角度计算外,连重力也会成为射击的阻力,这种计算凭借人脑几乎无法实现。

可几乎这样,直升机的体积仍然让任贝贝射出的一枪没有无功而返,快速飞行的子弹在直升机的表面划出一道火星,将直升机里的所有人心头微微一震。

将直升机拉升到一个安全的高度,两架飞机开始盘旋起来,飞机下的探照灯不停的在任家精锐的头上扫过。在这种场合下,机炮压制钢缆速降其实是个最好的方案,可对方有出动直升机的胆量但绝对没有射击的可能。直升机炮的声音吵杂独特,哪怕是在苏北小城,这也是绝对难以遮掩住的秘密。现在角力的各方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谁都不想先犯错被对方抓了马脚。

晋书的枪声也适时的响起,比起在地面上的任贝贝,他有着射击高度的优势,不过却丧失更大的射击角度,抓住对方出现在自己射距内的机会给敌人重创,是狙击手的必修课程。随着枪口的火光闪耀,一声爆裂声在直升机的舷舱壁上响起,婴儿拳头大的孔洞突兀的出现在其中一架飞机的机体上,紧接着便有鲜血从孔洞中飞快流出。

晋书飞速的再次上膛开枪,这次遭殃的是另外一架直升机。还没有来得及再次拉升的他们比同伴状况要好的多,只是一枪被打穿了驾驶室的玻璃窗,却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出现两名狙击手的直升机眨眼间便显得有些狼狈,如果继续拉升,就没有任何空降的可能,可保持这个距离又如同活靶子一般。对方在地面上的狙击手在第一枪没有任何标的物的情况下都能击中他们,下一发子弹会打在哪里,他们哪里敢赌?

随着机体的轻微摇晃,两架直升机缓缓爬升,落向了远处的一块平地。随着舱门打开,任贝贝和晋书的眼神中都变得不安起来。每架飞机上都接连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从动作的利索程度上看,任贝贝和晋书同时得出一个答案,来的几乎全部都是特种兵!

对方空降后毫无停滞,随着其中一人的手势摆动,迅速列出两个突击的箭头阵。最前方的三人手中拎着大大的防暴盾牌,这种高分子制成的盾牌对狙击枪可能效果欠奉,但对于一般的子弹有着近乎百分百的防御力量。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中,狙击手对任家的野路子精英们会有威胁,可对于多年训练跑位和突进的特种兵来说,随时可能出现的流弹才是无可躲避的索命阎王,这三块大大的盾牌,几乎可以保证他们毫发无损的冲刺到小旅馆门口。

晋书轻轻退掉钢芯穿甲弹的弹夹,换上一盒燃烧穿甲弹。这种子弹在民间更多时候被称为爆裂弹,除去极强的穿透能力,还有着爆炸后制造燃烧的效果。已经确认自己无法保证射击准确度的晋书做好了退一步的打算,能将对方的脚步阻拦多久就尽量的阻拦多久。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仿佛只要拖够了时间,战况就会被逆转。

任贝贝则没有那么多的制式弹药,但她有着比晋书更丰富的人手资源,在将身边人布置在外圈表现出自己并没有掺和这件事情的意思后,她在耳机中焦急的说道:“四叔,快点解决你那边的问题,将我们的所有人都撤回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先保证每个人的安全再做计较!”

四爷闻言打出一轮火力压制,任贝贝带着人也在这个时候果断的突如战场。先是对着天空打出一发空弹后,任贝贝的狙击枪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小旅馆里的晋书,也不是已经发动了冲锋的空降部队,而是其他三家人剩下的余孽!

第三十六章 入门战

已经处于劣势的三家人在任贝贝加入后飞快的土崩瓦解。不管他们躲藏的多好,任贝贝的狙击枪都如同索命的阎王帖般送到他们眼前,其中一人更是隔着大树被一枪打中腹部,近距离射击而产生的硕大冲击力将那个自以为躲的天衣无缝的男子近乎撕裂开来,他临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在隐蔽得如此精妙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

做掉所有人的任家飞速的从战场中撤了出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看到面前的人群如浪潮般退去,飞机上跳下的人群也没有做出任何拦截的举动,一边快速突进一边给撤退的人群留出一条通道来。双方就在这种无声的默契中擦肩而过,任贝贝背着大枪最后退出战场的时候不经意间对上一道扫视的目光,对方做出一个口型,她清晰的看出,那四个字叫“伊莎贝拉”。

没有给她过多时间考虑,对方便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出去,等到任贝贝脱出战场再回过头去寻找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在晋书走形式般的几声枪响后,地面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火焰,转眼便扩大成一撮一撮的火苗。火焰的位置是晋书经过精密计算而得出,在对方前进的路上,如果躲避熊熊燃烧的火苗就势必会落入另外一边战友的瞄准镜中,这种送上门来的大礼,战友肯定会轻松的收入怀中。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对方果不其然的选择了避让,一直如同毒蛇般潜藏着的另外一条狙击步枪此时才接连的响了起来。在成功收割掉四五条人命后,对方终于发现他们完全陷入了晋书的计算。随着几声不大的吼声响起,所有人都靠到一起。六块盾牌则布起大大的方阵,持盾人闷喝一声踏着一路上熊熊燃烧的火苗奔跑起来,随着他们踏出的通路,所有人飞快的向着目标移动!

晋书微微摇头,这些人快速奔跑起来仍然阵型没有丝毫散乱,保持着变速移动的一群人虽然看着整齐,其实却各有各的节奏,在他眼中,他甚至没有任何锁定目标的感觉,虽说可以凭借着感觉打上几枪,可这种漫无目的的射击更容易被对方躲闪开来。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看布置好的正面战场能给对方带来多大的惊喜。

卜一卦等人现在仍然在大厅里,听到楼上的枪声停了下来。岑参深深的看了一眼聂小菊和矮个男子,这两人则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聂小菊说道:“你们上去布置吧,瞧我们的!”

岑参等人没有过分矫情,既然已经布置好,那么各司其职才能保证所布置的一切能量最大化。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冲过来的人影,这种紧迫感让他们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随着岑参等人消失在楼梯上,矮个男子将手中的m4a1轻轻顿了顿说道:“小菊姐,你说咱俩会死么?”

聂小菊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不过我的感觉是会,怎么?你还有什么遗憾?”

矮个男子朴实一笑说道:“有啊,还没生个娃,我们老刘家三代单传在我这儿就绝了后,下去老爷子又该骂娘了。”

聂小菊扭捏了半天,看了矮个一眼说道:“刘静……你觉得我……咋样?”

矮个没听明白里面的意思憨憨的说道:“你挺好啊,能打,还有本事。我要是有你一半本事就好喽,你说你这一身本事咋就和我成了搭档?”

聂小菊扭过身去不言语,可嘴里却轻轻念叨着:“死木头疙瘩,老娘哪配不上你?”

忽然,刘静眼神一紧说道:“来了!”像是证明他的判断般,老旧的旅店门被重物砸开,触发的破片手雷轰隆一声炸响!

飞机上下来的男子,领头的叫罗文。在各种战场上也建立过不少功勋的他,明面上是军人,暗地里早就成了东林党的棋子。这次赌局他本事极力反对的,可人微言轻的他到底也没有改变上面做出的决定,这次他极力争取到了一个出征指挥的位置,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正确,对付卜一卦,完全不需要那些他瞧不起的地下势力出头帮忙!

在冲到门前的时候,罗文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喝止住了己方冲锋的势头后,所有人贴在小旅馆的门口和窗棂下。罗文仔细思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方如果已经拥有狙击手这种非常规兵种,那么难道不会在门口和窗旁布置出小的陷阱?想到这里,罗文对身后轻轻挥手,示意所有人退开,他则从背上摘下单兵作战用的小型攻门锤原地抡了一个大圈用力的撞向大门,同时人向后跳开,就地一个翻滚躲到一边。

随着冲天的爆炸声响起,罗文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破掉了对方的小手段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成就感,在他眼中,对方再有心机也无非是自学成才的散兵游勇。他曾经开玩笑的说过,正规军同游击队的差别就好比清华北大同蓝翔技校,后者虽然有能力有技术,但怎么忙活都逃不脱被前者歧视侮辱的境地,人生的差距,往往是在起点便开始了。

没有听到理想中的惨叫声让刘静并不意外。这个陷阱的主要目的本就是稍微阻止一下对方进攻的时间,并捎带脚给己方示警。如果能成功的让对方骄傲自满起来,则更是意外之喜。真正的杀招在他布置在不经意角落的那些小玩意。这些小东西不仅会在刘静自己活着的时候给予战斗上的助力,哪怕他阵亡了,那些玩意仍然会是入侵者的噩梦。

罗文并没有让手下人发动冲锋,从裤袋中抽出两枚催泪弹。他做出一个戴面具的手势,身后的所有人立刻同时将面罩放下。两颗催泪弹一先一后的被扔进屋内,紧接着罗文又甩出一颗烟雾弹,屋子里转眼就被弥漫的烟雾和刺鼻的气味填满,聂小菊看向刘静,隔着尚不算厚的烟雾,她甚至能看到刘静脸上憨厚的笑容。

对方的直升机刚一出现,刘静就让所有人每人准备好了一条湿透的毛巾,旅店别的东西不全,毛巾肯定是管够的,湿漉漉的毛巾发到每个人的手里时,刘静就说了一句话:“上次在吃过催泪弹的亏,提前准备点,省心!”

第三十七章 正规军对土陷阱

土办法有土办法的作用,虽然没有防毒面罩看上去密闭性优秀,可沾湿了的毛巾仍然可以保证口鼻不受到催泪弹的刺激。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烟雾弹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双刃剑,别人看不到你,可你一样不方便看到别人,虽然因此发明出了红外夜视仪,可这种东西比防毒面罩高端得多,不是随便哪支部队都可以随意配备。

等屋子里的烟雾弥漫开来,罗文满脸不解。他不相信对方会提前对催泪弹这种杀伤力不大但却经常起到奇效的武器竟然没有任何效果。可屋子内没有丝毫咳嗽声传出,难道对方已经放弃了大堂的阵地?

他皱眉沉思片刻,双手轻轻下压,将斜挎着的微冲拎在手里冲前两步,背倚在已经被砸得稀烂的门框上,在作出一个战术规避动作后,他单膝跪地,手中的微冲火舌喷吐,对着唯一可以躲藏的正对大门的服务台打出一轮点射。可事情再次出乎他的想象,随着服务台被打出蜂窝般的弹孔,仍然没有一丝击中人体的声音发出!

两次试探都无功而返,让罗文有些不耐烦。他原本的风格就是大刀阔斧的正面实力压制,这次本就听从上司的要求做得足够谨小慎微,可却没有任何效果。有些憋闷的他双手离开枪体,向前用力一挥,身后七八人突出人群瞬间从正门突入指闯大堂!

可异变突生!随着几声轻微的滴滴声,刚刚闯入大堂的几人脚下红光亮起,几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设置突然暴起。立柱旁的两只花盆忽然爆发出震天的轰鸣声,炸裂开的瓷片如同飞刀般四散而开,强大的冲击力打在全副武装的入侵者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罗文冲锋的步伐微微缓了一步,就是这一步,就让他从死亡的边缘逃了出来。看着眼前倒地吐血甚至被截去胳膊小腿的战友,罗文目眦欲裂,他双拳攥紧,冲锋的手势已经打出一半,却被身后的某个男子轻轻摁住。

男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毫无辨识度的面孔,他微微摇头说道:“营长,这仗不能这么打啊。”

罗文看到来人,情绪仿佛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眼眶虽然依旧充血发红,可手臂的颤抖慢慢放松了下来,他低声问道:“阿强,你说该怎么办?”

男子叫钱阿强,广西人,刚刚参军的时候就因为身材瘦小相貌普通而不被所有人记住。可后来的几次演习中,这个当时还只是陆军小兵的钱阿强渐渐的崭露头角。其中表现最抢眼的是在一次红蓝对抗演习中凭借敏捷的身手潜入蓝营拿到了第一手的情报,又及时的发现这其实是一个类似于蒋干盗书的阴谋,将计就计的策划红营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从那次后,军区大佬就盯上了这个在大山中锻炼出独特身手的瘦小男子。

可后来的某段时间他诡异的消失在了军营里,而各方对此表现出的沉默让这件事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钱阿强再次出现在他的宿舍床上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来后,这个本就言语不多的男子更显沉默,只是身边的战友无意间发现,他身边的武器和装备上,都出现了一个叫做伊莎贝拉的名字。

此时,这个一直被罗文认为是智囊的钱阿强出言阻止,罗文并没有觉得有任何意外。阿强是个绝不无的放矢的男人,这个时候,他也很想听听阿强的意见。

钱阿强先将脑海中那个曼妙的身影挥去,冷静了一下说道:“大堂明显是对方的主场。没猜错的话,刚刚的那几处陷阱恐怕只是前戏,我们再踏进去,这个泥潭不至于把我们吞没,但也绝对讨不得好处。另外,这里没有太多的掩体,对方也不会有太多的人手在这里,他们是打定了主意和我们兑子,如果再冲下去,正好中了人家的诡计。”

说话时,钱阿强不忘记让其他人将受伤的战友拖出大堂。看着战友身上的伤势,钱阿强继续说道:“看见了么,对方没有击杀我们的打算,他们只是要尽可能多的制造伤员来分散我们的兵力,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被黏死在这里。”

罗文心头剧震,钱阿强说的直指问题的核心,人手。他们都是军人,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战友因为失血过多等因素命丧当场,所有的指挥官心中都有一个统一的信念,我带出来的人,就要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可正因为这样,对方的布置便简单得多。正面冲突,罗文有十成把握能不损一兵一卒就拿下这间旅馆,可这种防不胜防的小机关小陷阱才是真正的麻烦。

“我们现在怎么办?”在钱阿强出现后,罗文身上的担子轻了一些,他松了口气般问道。

钱阿强拿出地图。这就是正规军和地下势力的区别,在战斗前的准备中,有着专门战前准备部门的正规军绝对不会出现信息不全的问题。钱阿强指着小楼的东北角说道:“我们在这里,而对面是一从密林,冲过来的时候可以发现,对方的狙击手都集中在小楼的右翼,那么左翼是什么?对方为什么可以确定我们绝对不会从左翼冲过来?还是左翼对方布置了绝对强力的防御?”

罗文皱着眉头看着钱阿强的手指,经过这个男子的分析,他也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如果防守方只有两名狙击手,那么必然是左右两翼各配备一名,可对方两名狙击手的配合明显显露出是早有准备。第二种推论是对方还有其他的狙击手配备,可在战斗中并没有其他的枪手加入,这也能推论出,对方是将所有的远程战力都压在了右翼。

随着思路的进一步拓宽,罗文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自信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他看了看钱阿强说道:“阿强,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左翼看看?”

钱阿强轻轻点头说道:“既然对方不想我们去,那么我们就一定要去凑凑热闹,无论是所有力量都押在左翼还是其他的什么,硬碰硬,一直都是我们最擅长的啊!”

第三十八章 引君入瓮

卜一卦等人布防在三楼的楼梯口。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间旅店的设计古色古香,楼顶探出的转角飞檐在夜色中挑向夜空,挂着的几个铃铛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你确定空城计有用?”岑参皱着眉头问道。原本晋书的布置是他和另外一名狙击手各守一边,可卜一卦却要求将所有火力都集中在小楼面向来路的那边。一方面是考虑到左面是一片不方便展开兵力的树林,另外一方面还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只拳头上,现在看来,这种布置已经初见成效。先是惊走了对方的狙击手,又将劲敌的有生力量击杀在冲锋的路上,可弱翼就是弱翼,这一点无法解决。

岑参问出这个问题是,卜一卦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他轻声说道:“当然啊。”

岑参到现在仍然不确定这看起来同空城计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刻意漏出的防守空洞会有多大的效果。黄寺已经在二楼的某间房间里蹲点,同他在一起的,是剩下两名交出狙击枪换成m4a1的军中精锐。本就不够强大的力量还被分散成这样,岑参想不明白。可卜一卦如此自信,让他也被感染的自信起来,他甚至怀疑卜一卦有些奇特的魔力,能够让身边的人都变得安静平和。[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听着大厅内的爆炸声消失,卜一卦轻轻一笑说道:“可以让聂小菊她们回来了,一楼已经安全了。”

岑参听到这句话刚要通过耳机说些什么,却被卜一卦阻止了。他走到楼梯口对着楼下大喊道:“聂小菊、刘静!上楼来!”

声音传到楼下二人的耳朵里,二人有些不解,但已经确定以卜一卦为核心,那么这个孩子的每次言语就都是命令。刘静将几个陷阱设置成延后触发,便抄起身边的微冲小跑到聂小菊身边说道:“小菊姐,这什么意思?”

聂小菊也一脸的茫然,她回过头看了看楼梯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让咱撤咱就撤,看起来老天有眼,不想让你们老刘家绝后啊。”

刘静一脸不快的说道:“这厅里还有好多零碎儿呢,还够他们吃一壶的,如果撤了,就只能看大家谁的运气更好了,真没劲啊。”

聂小菊无奈的看向这个有时聪明到顶有时又笨到无可救药的矮个男子轻轻叹气,拉着对方的手向三楼跑去,刘静没有看到,在聂小菊刚刚碰到他手掌的时候,脸色微微泛红。

在绕着外墙奔走的钱阿强忽然停下了脚步,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透过墙壁传来登楼声虽已经近乎微不可闻,可在这种受过特训的特种兵耳朵里,这不啻于敲在响鼓上的重锤。他刚才依稀听到有个人声喊道什么上楼的字眼,配上这脚步声,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忽视了什么。

可事情紧迫,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去思考,他只能加快脚步向着旅店的侧翼移动。奔跑中,钱阿强脑海中不断的翻腾着那个曼妙的身影,那个给他人生带来第一次失败的女子如同怒放的蔷薇花,扎在他的脑子里,每次回想起那段经历,仿佛都是带着香气的疼痛。

那是钱阿强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回忆。代表着中国军方出战的钱阿强一直是东林党暗中悉心培养的强大力量,这个出身单纯又对金钱有着强烈渴望的优秀苗子在东林党的金钱攻击下几乎毫无抵抗力的倒向了他们的阵营。在得知那场地下势力最好狙击手的比武大会之后,东林党二话没说就将钱阿强派了出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在某几次战斗的斩首行动中,负责打出致命一枪的,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精瘦男子。

可最后的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完美,在八强争夺中,钱阿强意外败给一个不出名的年轻姑娘,当时钱阿强有些沮丧,可随着这个最后获得金杯的女子在之后比赛中打出各种精彩的表现,钱阿强的目光开始无法从身姿曼妙的伊卡贝拉身上移开。都是中国人,都对射击有着独特的理解和感情,这些特性将钱阿强的目光紧紧吸引了过去。

但直到最后,钱阿强仍然没有走上去对伊卡贝拉说出一句恭喜。看到个性张扬的老外们一个个走上前去献上拥抱和贴面吻,他也有过羡慕和嫉妒,但他知道自己的外形和身份都不足以让他走上前去,可这仍然无法让他忘记这个盛放蔷薇般的女子。

今天的偶然擦肩,钱阿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他终于无法忍受心中的纠缠,对着对方做出了一个伊莎贝拉的口型,他知道,再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大概仍然无法认出他的样子,可他不在乎,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份感情再不说出口,可能便无法再说。

甩脱思念中的那个影子,钱阿强抬起头看着头上漆黑的窗子。他们已经快速移动到了旅馆的左侧,不出意外的是,每扇窗都被紧紧关死,从几乎没有一丝灯光渗出来看,很可能所有房间的窗帘都是紧闭着的。钱阿强的不安更加强烈,飞速的检索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可罗文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在作出一个攀爬的手势后,这只精锐小队瞬间叠起了罗汉,几个人明显身手灵活的男子飞快的攀上了二楼的窗台,静静的等着罗文的指示。

罗文斜眼看向钱阿强,对方也回看向他,他惊诧的发现,这个一直被他当做主心骨的男子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困惑,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问,只能用力挥手发出一个哨音,随着窗棂跌落的响声,之前的几名男子翻滚入各自目标的房间,几秒钟后,对着窗口比划出安全的手势,其他人如灵猴般各自飞快的进入房间,转眼就将二楼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罗文不是没有考虑过直奔三楼,可他们毕竟只是特种兵,不是飞檐走壁的高手。三楼有几人可以徒手攀爬而上,但绝大多数人却没有这样的身手,如果将兵力分开再落入别人的陷阱,得不偿失。

钱阿强也进入了眼前的房间,随着房门被推开,他们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走廊,安静得过分的走廊里随着不停得开门声,警惕的探出几个脑袋。在确认了都是自己人后,罗文轻声说道:“确认安全后前进,快!快!快!”

第三十九章 死亡阴影

冲上二楼的人群飞快的确认着自己身边的安全,却全都遗忘了对面的一串房间。(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这就是卜一卦在赌的东西,放弃弱侧的防守将敌人放进来,出于思维的惯性,对方必然更关心自己落脚的这一边是否安全,至于另外一侧明摆着房门众多但无丝毫响动的房间,很少有人会想到那里面藏着致命的杀招。

一路向前飞快推进的罗文保持着和钱阿强的平行站位。他是少数几个真正了解钱阿强实力的人之一,钱阿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不是罗文的举荐,东林党的目光大概要很晚才会落到他的身上。

“阿强,你在想什么?”罗文一边保持着步频的稳定性一边问道,从攀上二楼钱阿强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钱阿强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对方这一侧摆明了就是空城计,可这老掉牙的招数怎么还会有人用?三十六计这东西不做出变化还不如不用,军校的孩子都知道这件事啊。”

“我以为什么事呢。”罗文面色轻松了些说道:“咱们的对手不是军人,没读过军校更没正儿八经的做过什么战术推演,在他们眼里可能就那么几招。(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除去空城计,估计就剩下走为上策了,放心,一切有我在。”

钱阿强勉强的点了点头,虽然罗文说的有些道理,可他仍然觉得能在大堂内给他们制造了绝对多麻烦的对手,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跟着大队伍的脚步向前冲去。

抵达二楼的楼梯口,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在布置好一个稳定的防守阵型后,罗文和钱阿强放下手中的枪蹲了下来。每次战斗前都会有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布置会,这是几乎所有军队不成文的传统,通过这种手段,能将自己的实力最大化的发挥出来,这对战斗的胜利是强有力的保证。

罗文隔着人缝指了指远处的楼梯口:“阿强,你对这边的布置怎么看?”

钱阿强从蹲下就一直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楼梯口,对方已经将三楼的灯熄灭,二楼的楼梯口却灯火通明。这种情况下冲锋出去,对方在暗处打黑枪几乎是一打一个准,仔细分析了一下几盏吊灯的位置,钱阿强叫过了两名战友指着分布在两边的四盏灯说道:“等下听我的命令,罗文,咱们四个每人负责打掉一个光源,光源全部熄灭的时候,就是发动冲锋的时候。(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记住,一定要同时打掉,我不想对方有任何了解我们计划的时间!”

两名战士点点头,罗文也说了一句好,将命令布置了下去。片刻后,三人各自端枪上膛,比出一个ok的手势。

“3、2、1!开火!”钱阿强在发布命令的时候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随着几声脆响,四盏不大的吊灯同时被打碎,几乎同时,钱阿强率先冲了出去,如猛虎下山般直扑三楼!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意外出现了,随着枪声响起,楼道里不仅没有黑下来,反而发出了刺眼的强光!冲在最前面的钱阿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在他做出这个动作后马上心说不好,向着侧面一个鱼跃,紧接着一个前滚翻直接扑向了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仿佛为了证明他这个战术规避动作的效果,他冲锋的路线上子弹如雨点般倾泻下来,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弹起,毫无规则的跳弹将楼梯口拉上了一层死亡的幕布!跟在钱阿强身后的几人则没有这么好运,身手不如钱阿强的他们虽然也在强光袭来的一刹那做出了规避动作,可被闪到眼睛的疼痛感让他们或多或少有了行动上的延迟,就这近乎无法察觉的延迟,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一名战士被当场击毙,其他三名身上不同程度的挂彩,如果不是罗文拼命的将他们拖回二楼的阵地里,恐怕现在就是四具尸体。

“阿强,你怎么样!”罗文现在更关心的是钱阿强的安危,刚刚也被刺眼的光芒闪到的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已经没有钱阿强的身影,谁都可以出事,唯独他自己和钱阿强不可以,这是上面传下来的死命令。

“我没事!”钱阿强的声音从楼梯拐角的暗处传来:“妈的,是镁粉!”

不用钱阿强提醒罗文也知道中了对方的诡计,事事料敌于先的对方在几盏大灯后都放上了小包的镁粉。对方一定猜到了他们会率先打灭光源,既然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就在这件事上做出一些意外来,可正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让他们损失惨重。

可镁粉的光芒也只能持续短短的几秒钟。随着最后一丝白光熄灭,楼道内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这本是罗文他们突击的好机会,可已经被对方的小手段吓住的他们完全猜不透对方还有什么布置,双方就在这黑暗中保持了短暂的安静。

可随着耳机内的提示声响起,罗文和钱阿强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远处直升机上传来消息,有不明身份的人群飞快的向他们移动过来,从速度上看,不亚于急行军状态下的他们。这只有一种可能,另外一方的势力也插手进了这件事,并且没有任何顾忌!如果不能在对方袭来之前将眼前的一切解决,被对方抄了后路的感觉肯定不会太好。

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卜一卦身边的人在大堂内肯定还有其他的陷阱,不明就里的追踪者肯定会从大堂突入,这些原本给罗文他们准备的陷阱,对援兵也仍然会是极大的困扰。

岑参和卜一卦并不知道援兵的消息,他们现在是有苦自知。虽然布置出的每一处小手段都建了奇功,可他们这样做的全部原因只有一个,兵力不足。刚刚的一次弹药倾泻几乎用上了他们所有人手,连卜一卦都被拉到前线上保证了这次的一击建功。可对方的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然有死伤,可伤者在做过紧急包扎后仍然可以保证足够的战斗力,有句跌士气的话岑参一直没有说出口,恐怕连伤号都比卜一卦的实力要强得多。

卜一卦将手中枪管垂下,刚才的一波射击让他的肩膀有些酸痛。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在微冲这种东西的后坐力下都会觉得酸痛不已,更别提m4a1这种重火力,他不仅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岑叔,这次事情结束,教教我射击吧。”

岑参点点头,可心中却有一片阴影在逐渐放大。这次事情结束,眼前这些人还会有几个活着走出这里?

第四十章 刘静与聂小菊

听到楼里传来隐约的枪声,霍林和独臂男子心急如焚。他们身上不仅肩负着将卜一卦带回去的任务,还带着故人的嘱托。在霍林怀里静静躺着的火机身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白字,赫然是白苍的信物。

眼前这不远的距离仿佛天堑,他们已经将速度提升到可以保证战斗力的极限,再加速,固然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可这个时候也绝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如果这群人到达战场的时候气都喘不匀,这个仗还怎么打?

霍林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说道:“师傅,要不然我先过去打探下情况?”

独臂人有些矛盾,霍林的素质他知道,再提高一成的速度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这个当年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仿佛就是为了战争而生,无论爆发力平衡力和枪械的控制力都是他见过最好的苗子,但他有些不安,前方的形势并不明朗,对方究竟有没有其他的布置他们无从揣测,这样盲目的派出人去,像极了肉包子打狗。

霍林也看透了独臂人心中的纠结,他豪迈一笑说道:“师傅,放心吧,不就是一些没怎么打过仗的孩子么,咱得让他们知道,所谓的军中精锐不仅仅是精气神上比别人高上一节,真要动起手来,打扮的再利索也比不上手里的家伙硬,花架子太多,浪费的时间也就多。(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独臂男子自然知道霍林在抱怨些什么,这个孩子天赋好本事大,也正因为这样,对平素的一些形式大于内容的训练怨言颇多,如果说叠被子这件事还能培养出细节上的认真程度,踢正步站军姿这两样霍林一直觉得毫无意义。用他的话来说,战场上能因为我站得笔直,打脑袋的子弹就从耳朵边山飞过去了?站的越直,死得越快啊!

说完话霍林将怀里的ak47扔给身边的战友,减少了身上的一些负重。一边拆卸着身上的家伙,他一边说道:“师傅,别太担心,就凭那些小崽子,没谁能把我留下。”身上最后两枚弹夹被他顺手扔给独臂男子,他则手里只拎着一只外表漆黑的匕首飞快离去。

看着霍林离去的背影,独臂人轻笑点头。霍林是他拼着一条胳膊救下来的孩子,当时他还怕这个孩子从哪天起就会害怕死亡,可没想到从那天开始,他仿佛更加看淡了死亡,每次冲锋的速度更快,去势更加一往无前,附带着自然战功飙升。可老天仿佛刻意折磨他,在某次战斗中为了掩护大家撤退,霍林失去了一直眼球,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蹶不振的时候,霍林再次出现在非洲的某个小国,而这次带回的,是枪杀了十三名国人的敌人的脑袋。

霍林在冲刺,楼上的罗文和钱阿强也同时发动了攻击。他们知道,从身后的敌人出现,时间就已经不站在他们这边,天上的飞机虽然可以给对方震慑,但作用绝不会很大。对方一眼就能看出同样出自军营,自然了解这种国家兵器不可以擅自开火,那么压力便仅仅是在担心会不会有另外的一拨人冲出飞机,这种压力并不大,至少在钱阿强看来,这并不足以阻碍对方的脚步。

岑参和卜一卦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随着对方火力的逐层渗透,这片他们为敌人设置好的修罗场渐渐的丧失作用,虽然罗文这边有两人被从上方倾泻而下的子弹打伤,可尚未丧命的他们仍然趴在地上保持着射击的持续性。

虽然地形占优,可对方密集的子弹增大了击中的概率,先是岑参被一枪擦破肩头,之后便是岑参带来的两员战将先后被流弹击中小臂和耳朵,尤其是被击中耳朵的这枪,如果不是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躲闪的动作,恐怕这枚子弹会打穿他的颅骨。

随着伤病的增加,岑参慢慢的发现,自己这边一直保持的火力覆盖变得渐渐凌乱起来。卜一卦本就没有持续射击的能力,此时已经在咬着牙强忍着小臂和肩部传来的撕裂感苦苦支撑,本方完好无损的只剩下刘静和聂小菊。这两人并不是偷奸耍滑,聂小菊由于身材的原因,在战斗中早就培养出了找到最佳掩体的习惯,而刘静则更为简单,站在聂小菊身侧,如果聂小菊不死,没有一发子弹能打到他身上。

而聂小菊二人的火力分配也极为合理,搭档了十几年的两人进退有序,无论换子弹还是规避射击,都保持着持续不断的火力输出。在岑参眼中,这两人简直如同一个人般默契。

楼下的钱阿强和罗文也注意到了这两人所在的位置,如果说三楼有一个地方持续给他们造成压力,那么便一定是聂小菊和刘静两人所在的角度。钱阿强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阵地布置,而那个角度从未停息过的火舌,在他眼中早就被画上了一个重点符号。

随着换子弹的动作进行,楼梯上的射击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歇,只有刘聂二人所在的角度仍然不知疲倦的喷射出火苗。钱阿强微微皱眉,从怀中抽出一枚手雷,这种破坏性大的家伙用处极大,可自然会给接下来的战场处理增添不少麻烦。炸开的手雷破片速度极快弹片微小且没有规律,不可能完全被清扫干净,哪怕有任何一小片落在明白人眼里,都同直接招供的区别不大。

可眼下的局面几乎让他无从选择,被对方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他心里怒火中烧,情报上一直将卜一卦形容成民兵头子般的角色,可眼下对方的火力,哪里有一点民兵的样子?!

想到这里,钱阿强捏紧了手中的手雷。情报部既然出现了问题,那么接下来的麻烦自然会有情报部承担,说服了自己的他轻轻推掉手雷的延期引信,随着轻轻的默数读秒,在手雷即将爆炸的前两秒,他果断的将手中的家伙甩向聂小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即将在两秒钟之内爆炸的致命武器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就接近一秒!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正面迎在手雷飞行轨迹上的聂小菊忽然觉得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人便被扔了出去,飞在空中的她看到了那个她一直保护着的矮小身影挡在她身前,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中的刘静显得异常高大威猛!

被手雷正面击中的刘静没有被炸飞多远,就如同破布般被甩在了墙上。从墙角软软滑下的他瞳孔放大目光涣散,连他不远处的聂小菊都没有听到这个身上落满了弹片的男子最后的遗言。

他喃喃的说道:“爹啊,本来都选好了给咱老刘家传宗接代的大妮子了,腚大……艿子圆啊……”

第四十一章 暴走

聂小菊这辈子都没想到刘静会死在她眼前。[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当年还是年轻人的两个人从十几年前开始结成搭档,便再没有分开过。聂小菊不止一次的抱怨过,由于刘静在身边晃悠着,她连出去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可每当这个时候,刘静都会憨厚的笑笑说道:“小菊姐,谁敢要你啊。”

可那个一直会看着她傻笑的家伙现在如同被寒风卷碎的大旗般软瘫在地,再也听不见从他厚厚的嘴唇中吐出的那句小菊姐,也再也看不到他用灵巧的手指布置出一个又一个敌人看不透的陷阱。这个时候聂小菊才发现,原来这个男子一直在他身边她才会有信心去面对一切,而他倒下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虽然被甩离了爆炸的中心,可冲击波仍然让聂小菊受伤不轻,那枚手雷在钱阿强的计算下,将两人所有可能躲藏的角落都覆盖了进去,虽然有刘静挡在面前,可飞快弹出的破片仍然在她的身上割裂出不少的血口,可她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扑到刘静面前,眼泪扑簌簌的滑落下来。

刘静的身子软软的被聂小菊揽在怀里,被冲击波震碎内脏的死状自然不会好看,加上被大量破片正面击中,正在渐渐丧失体温的尸体上伤口密布,仍然不时的渗出鲜血。此时岑参也挪到了刘静身侧,先伸手打出一轮点射,在射击间隙,他才有时间看向刘静的尸体,看到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惨状,岑参的眼里也滑落出血泪来。

聂小菊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从刘静身上摘下那只他用习惯了的微冲轻轻说道:“看好了,小菊姐给你报仇。”

岑参觉得有些大事不妙,刚刚想要阻止,却被聂小菊冷冷的目光蹬了回去。聂小菊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岑参,别拦着我。”

话音未落,聂小菊枪交左手,右手从怀里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枪刺,随着咔哒一声装在微冲上。又重新将自己的头发用力束在脑后,聂小菊对岑参说道:“岑参,记得把我们两个人埋在一起,刘静最怕孤单,我得陪着他。”

岑参眼眶充血,他怎么会听不出聂小菊这必死的决心?将自己拦在聂小菊前进的方向上,他厉声说道:“你就这么让刘静白死?!”

聂小菊低头看了看已经被她轻轻放在一旁的刘静,眼神温柔的说道:“是啊,我要是这么死了,他就是白死了。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在了,我活着又能干点什么?好多次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条命欠了这么久,债主死了,也该还了。”

“可我只担心一件事啊,”聂小菊顿了顿说道:“他说下去后老爷子会怪他没留个种,可我要是下去了,老爷子看见我,会不会怪我,没早给刘家留个后?”

抬起头来的聂小菊表情愈发平静,一步跨过挡在面前的岑参后大声说道:“掩护我!”

如猛虎下山般的聂小菊毫不顾忌对方射出的子弹,大踏步的从楼梯上直坠而下,随着距离的接近,手中的微冲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前端的枪刺在漆黑的夜色中如毒蛇的信子般融入黑暗中,随时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岑参和卜一卦都红了眼眶,岑参和身边的一名受伤男子更是同时站起身来,手中的子弹如铁流般泼洒而出,聂小菊目标比常人大,躲过她自然容易得多。

钱阿强手雷爆炸的瞬间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冲天的火光里他也看到了那个忽然站起的矮小身影,虽然有一刹那他也被这个身影震惊了,但敌人就是敌人,虽然会有钦佩赞赏,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情,敌人的英雄就是我们的噩梦,这是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他没想到,这次爆炸不仅没有让敌人的士气低落,反而如天神下凡般扑出一个不讲理的壮硕女子。聂小菊的身形高大但却并不笨重,接连躲过了几次射击后,手中的微冲掩护着自己杀进了人群,她一眼就看到了钱阿强,虽然不知道这就是刚刚亲手杀害了刘静的凶手,可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她直接找上了他。

一轮点射打出,钱阿强和聂小菊身旁便几乎没有了遮挡。罗文刚要扑上来,却被钱阿强摆手制止,他从靴筒中拽出同聂小菊枪口上样式一样的枪刺说道:“刚才那个是你男人?我给你个正面交手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聂小菊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凶手,她呵呵一笑将枪刺摘下挽了一个刀花,顺手把已经打空了的微冲扔在一边说道:“刚才那个是你扔的?”

钱阿强轻轻点头,手中枪刺虚指道:“你要是想报仇,上来就是,我给你机会。”

聂小菊摇摇头,继续将手中的刀花挥舞的漂亮异常说道:“就看着你刚才出手的角度和时间,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没办法,被你炸死的是我爷们,虽然我俩没有什么拜堂成亲的手续,可他就是我认定了的爷们。不过我还得谢谢你,直到刚才我才知道,这个家伙也认定我了。”

诡异的笑容在聂小菊脸上绽开,这张看上去没有任何美感的大脸充溢着满满的幸福。她指了指脚旁的微冲继续说道:“他既然自己没法看见,我就带着他的家伙来做个见证,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当年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个精于计算的人呢。”

钱阿强此时才觉得事有蹊跷,聂小菊单枪匹马的杀入这里,绝对不会只为了说上几句话,而对方表现出的镇静更让他觉得心慌。这种对危险提前预警的能力是他能走到今天仍然毫发无伤的最大底牌,伊卡贝拉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疤,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可聂小菊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这个壮硕的女子忽然从嗓子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她一边笑一边大声说道:“3、2、1!爆!”

第四十二章 死与挟持

聂小菊的第一声三说出口,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便在钱阿强的脑子里胀大了起来,他连呼喊身边人的时间都没有,便双腿发力向后跃出,紧接着一个前滚翻滚进了二楼的走廊里。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荡的冲击波将二楼三楼间的楼道玻璃震得粉碎,而扑面而来的热浪更是直接将聂小菊以及身侧的所有人吞没!

除了聂小菊和刘静外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每次出去干活的时候身上都会扎着两只c4。一开始只是刘静自己带着,聂小菊在某次偶然的发现后问起这件事,刘静简单的说了一句,万一被抓了,可以保命。再后来,就是聂小菊也习惯了在腰上缠上两只c4,可没想到这原本只是用来震慑威胁的家伙,终于等到了引爆的那一天。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战场附近的所有人。c4做为爆破力极强的塑胶炸药,不仅将钱阿强和身旁围观的人一网打尽,还捎带脚将站在不远处的其他人震了一个跟头。罗文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和头上的灰尘,向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吐沫。

“阿强!”罗文冲着黑洞洞的二楼喊道。

“我没事!”钱阿强的声音传来,可突然间一声门被推开的响声,钱阿强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掐断般戛然而止!紧接着,黄寺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眼前被捏着脖子的,正是为了躲避爆炸翻滚而出的钱阿强!

黄寺面色阴冷,看着眼前被炸出一个大坑的两层交界处,被炸碎的窗子上还挂着分不清敌友的血肉。电子书免费下载( 就爱看书网)在房间里偷听的时候,他依稀听到了聂小菊同钱阿强的对话,而紧接着传来的爆炸声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生死这件东西见多了自然麻木,可真的落在自己人身上,感觉仍然会有些钻心的疼痛。

“你是谁?!”罗文身上也有些小伤口,将身上的防护服染得血迹斑驳,但此时他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小创口,站直了身子问道。

“我叫黄寺。”梳着小分头的男子由于愤怒,发根眉梢都有些凌乱颤抖,手中的枪口指着钱阿强的脑袋说道:“现在怎么说?”

罗文有些头疼。上面一共有两条命令,一条是要了卜一卦的小命,另外一条是要他和钱阿强毫发无损的班师回营。现在两条命令发生了冲突,究竟谁先谁后?

他在纠结,可黄寺却没有足够的耐心,随着聂小菊悍不畏死的自爆身亡,罗文带来的人手场面上已经不占太大的优势。txt小说下载黄寺切入战场的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除了将钱阿强控制在手里,作为完好无损的有生力量,他的出现也给对方造成了最够大的心理压力。

黄寺将钱阿强扔在地上,一脚踩在已经晕过去的年轻男子的胸口,枪口下垂指着钱阿强的脑袋说道:“现在就等你一句话,这件事怎么办!?”

卜一卦和岑参已经带着尚有战力的其余两人从楼上站起身来,同黄寺行成了夹击之势。罗文看着身侧的尚有战斗力的几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仍然无奈的叹道:“你们放了阿强,我们马上离开。”

“离开?!”岑参眼中仿佛能渗出血来说道:“你们杀了我兄弟,就这么拍拍屁股就想离开?”

罗文眼中暴戾的神色一闪而过,勾在扳机上的指头紧了紧说道:“你想怎么样?”

卜一卦一言不发,他知道刘静和聂小菊的死对岑参有多大的打击。尤其是聂小菊飞蛾扑火般的舍命一搏,更是将双方的仇恨推到了不死不休的最高点。现在自己手里掌握着对方看上去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个时候如果不让对方付出一些代价,泉下有知的刘静两口子,还能闭得上眼睛?

“怎么样?”岑参怒笑出声:“杀了我的人问我怎么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走我不拦着,但这个家伙得给我们留下!”

“你是说将他留下?”罗文眼中的暴戾神色更甚,如果让他在自己和钱阿强之间做出个选择,他必然会选择钱阿强。这个道理很简单,他死了钱阿强活着,大家都会觉得他是为了战友而死,可如果钱阿强死了他活着,这辈子大概就再也甩不掉逃兵这个骂名。为兵者,一个义字便是生命的全部,无论国之大义还是亲之小义。

岑参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枪指向罗文,对方如果有一句话回答有误,他不介意将手中剩余的子弹完全打到对方的身体里。

黄寺也紧紧皱眉,他看得出岑参卜一卦四人身上都挂着不轻的伤,刚才那次手雷爆炸虽然针对着刘静和聂小菊,但无法躲避的弹片仍然让楼上的所有人都挂了彩,受伤最轻的大概是卜一卦,有意挡在他面前的岑参用宽厚的背部挡住了袭来的大部分伤害。

“留下我,放他走,怎么样?”罗文已经在刻意压制自己处在崩溃边缘的神经,他知道一句话说不好,恐怕他和钱阿强都要交代在这里。对方用人命堆出的转机,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浪费的可能。

“你?”岑参冷冷一笑:“冤有头债有主,你留下算怎么回事?”

罗文眼中的暴戾神色更盛,面部有些抽搐的他抬起头对上岑参的目光说道:“真的只有这一种选择?”

岑参毫不畏惧的迎上对方的目光,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他见多识广,这种小儿科般的恐吓他怎么会放在眼里?他冷冷的说道:“这已经算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伤员你们带走,只留下这一个,应该不算是什么问题吧?”

罗文正要接话,忽然三楼露出的一个人影让他眼中一亮!背对着楼梯口的岑参等人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那个走路有些摇晃的身影身材曼妙,可却仿佛被眼前的场面吓到了般说不出话来。只有黄寺看到了身后眼神迷茫的女子,他刚要开口提醒,却见罗文已如猎豹般扑向三楼,身手之敏捷,丝毫不像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的样子!

罗文冲刺的速度超乎所有人想象,黄寺手中的枪口刚刚抬起,罗文已经扑到了女子身旁!早就扔下枪的罗文一把捏在女人的脖颈上,腰间的匕首弹到手里紧接着压在女子柔弱的脖颈上。

这个时候岑参才转过身来,看到被挟持的人影,他大惊失色的喊道:“曾冉!”

第四十三章 何方神圣

曾冉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本来她会沉沉睡到天亮,岑参手底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热门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就爱读书]可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她提前醒了过来。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曾冉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岑参,她推开房门走到三楼口,正好看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而随后扑上来的人影让她花容失色,那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接将一只大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后便是一只冰冷的刀刃贴上了她美丽的脖颈。曾冉能够感觉到,在对方的刀下,她脖子的皮肤已经微微的破开了一条小口,正在慢慢的渗出血来。眼神惊恐的她看向楼下的人群,当看到人群中的岑参,她忽然觉得心神安宁起来,眼神也不再如同之前般惶恐颤抖。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了?”罗文眼中的暴戾神色已经浓郁的如同墨汁,空闲的一只手一把揽在曾冉不堪一握的纤腰上用力一勒,把自己完全缩到了曾冉的身后。

“你小子到底是不是军人!”岑参怒吼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完全激怒了这个壮硕的男子。他用力的捏紧拳头,骨节间透出的惨白色将他心中的愤怒火焰彰显无遗。军人有军人的规则,不伤及老弱妇孺便是其中永远不能越过的雷池,那种为达目标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只能是政客,称不上军人。

“军人?”罗文有些神经质的笑出声来说道:“你一个黑社会和我谈军人?告诉你,军人的目标就是胜利,其他的与我何干?胜者王侯败者贼,今天如果我的人都死在这儿我就算是军人了?军人不是炮灰,凭什么我们先死?”

岑参本就不善言辞,让罗文牙尖嘴利的讽刺一通,除了脸色憋得通红外丝毫没有还嘴的余地。这个时候,卜一卦迈步走到岑参身前对着罗文不屑一笑说道:“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是现在在我心里你不需要名字,我只知道你是个懦夫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卜一卦微微一顿,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反击,可罗文却面带讥笑的不发一言。卜一卦只能继续说道:“挟持人质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做法,在你这身迷彩装遮盖下做出这种事来更让我觉得耻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真刀真枪的拼败了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这不是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这是你怕死懦弱的天性!我今天放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这种懦夫多活一天就会把更多的软弱传给身边的人,我怕你什么?!”

罗文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留了下来,随着肩膀的耸动,匕首在曾冉雪白的脖颈上轻轻抖动,岑参和卜一卦都有些紧张,生怕罗文一个不小心,就伤害到曾冉。

“你觉得说这些我就会放了她?”罗文慢慢止住了笑声,但眼角边的泪水却仍然挂在脸上道:“你们说破天有什么用?如果不是阿强被你们掳到手里,我会在这里同你们废话?说我挟持人质,好啊,你让那边那个汉奸先放了阿强,我们再继续谈谈?”

“你放屁!”黄寺愤怒的说道:“人质和战俘的区别还需要我给你科普么?这小子是军人,是在战场上被我俘虏的,曾冉呢?她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

“呦呦呦,别急啊。”罗文脸上诡异的笑容愈发浓密的说道:“这个姑娘叫曾冉?多好听的名字啊,是你们谁的媳妇?你们别说,让我猜猜。”忽然,罗文指着卜一卦说道:“是你媳妇对不对!”

卜一卦双肩轻耸冷哼一声说道:“是谁的女人重要么?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做才能放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文是有些焦急的。对方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在这里多拖一秒钟,就少了一秒钟逃生的时间。他的耳机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被震坏,负责监视外面情况的两架直升机看到了什么他丝毫得不到消息。可他脸上仍然装作轻松的说道:“很简单,你们先把阿强和我的人放过来,然后我们再谈。”

岑参和卜一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只要在这栋楼里,罗文就算插着翅膀也难以脱身。一直没有露面的晋书和另外一名狙击手一直在通过耳机播报着楼外的情况,对方的两架直升机一直在远处空中盘旋,只要这两件非常规兵器不加入战斗,凭着罗文和钱阿强等残兵败将,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

对着黄寺轻轻点头,卜一卦压低声音说道:“黄叔,人还给他们,记得给他添点麻烦。”

黄寺微微颔首,脚尖轻轻抖动,在几乎无人发现的情况下一脚点在钱阿强的胸口,随着一声痛哼,钱阿强悠悠转醒,在另外几名士兵的搀扶下飞快的撤向三楼。

“阿强,你怎么样。”在几人登上楼梯后,罗文连忙问道。

“咳咳!没事,就是胸口有点痛,休息一下就好了。”钱阿强单手捂着胸口轻轻咳嗽,然后轻声道:“让他们所有人后撤,我们去天台。”

罗文点头,这也是他刚刚想到的办法。对方已经明摆着占着优势,既然已经没办法完成任务,能将这些人带回去就成了眼下迫在眉睫的问题。之前在大堂受伤的几人已经在他的命令下回到飞机上,而剩下的人怎么撤,自然还是要用到直升机,能登上平台,在对方没有重型武器的前提下,利用直升机逃离是眼前最稳妥的办法。

“你们先后退!”罗文喝道,看到岑参等人并没有动,他手中加力,曾冉脖子上迅速的流下一道鲜血。

“你敢!”岑参怒道,连忙让所有人向后撤出几步。

刚刚的那句后退不是所有人不想执行,而是晋书正好在耳机里说道:“外面有不明身份的人员靠近,速度很快,我们没有百分之百击中他的把握!”

卜一卦有些震惊,他几乎想不到这个时候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盟友,那么既然不是朋友,这种场合下出现的必然是敌人。如果真如同晋书所言,连他都没有把握击中那个目标,那么来犯之敌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四十四章 则与前途

没有容得卜一卦过多思考,晋书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他之前说过,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击中对方,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放弃射击。五百米到一百五十米甚至一百米的距离都是狙击手的天下,在这个对方几乎不会有反击的距离里,多开一枪就多一枪击毙对方的机会。

可显然,晋书和另外一名狙击手都失望了。随着子弹再度上膛的轻响,对方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掩体躲了起来。

晋书的射击没有击中目标,却让罗文变得紧张起来。他刚要开口,却听到钱阿强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说道:“你们的狙击手还在对我们的人进行射击?快让他们住手!”

罗文马上反应过来,他们的所有人手都在这里,而现在出现的只可能是对方的援军,但看起来对方并不知道援兵的消息,这种时候最适合将水搅浑。他也立刻顺着钱阿强的话说道:“你们难道不要曾冉的命了?!”

钱阿强的打算里不仅有搅浑水的想法,更有深层的打算。如果对方的两名狙击手将注意力都集中来援兵的身上,己方的直升机便可以高枕无忧的飞抵平台上方,虽然他和其他几人的耳机在爆炸中都受到了损伤,可钱阿强却因为提前半步反应,身上的所有装备毫发无损。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已经轻声同直升机上沟通过的他知道,只要两名狙击手的威胁消失,自己的飞机很快就能抵达这座小楼的天台。

卜一卦连忙在耳机通知道:“晋书,注意对方的行动,但不要轻易射击。曾冉在对方手上!”

晋书轻轻的嗯了一声,关上了枪上的保险。虽然他仍然对没有击中对方有着些许的失望,可这种有人质在对方手上的压力让他没有办法选择以命换命。他只能通过瞄准镜继续捕捉着对方的身影,手指却仍然不忘记轻轻的搭在保险上。

通向天台的入口是一处在三楼最深处虚掩着门的窄窄楼梯,走上楼梯,便是为了高官显贵看风景而刻意留出的一块露台。露台的面积不大,但停下一架直升机是绰绰有余,罗文和钱阿强带来了两飞机的人手,现在只需要一架飞机就能运回去,这未尝不是一种嘲讽。

爬上了露台的罗文将曾冉堵在小门口,回过头轻声问道:“联系上了?那边怎么说?”

钱阿强点点头道:“联系上了,飞机三分钟之后就能到。现在我们要确保我们离开这儿的时候的安全,到时候记得把这个女人带上。”

罗文有些纠结,他骨子里其实仍然是共和国的军人,控制住曾冉完全是当时的形势所迫,现在让他带上这个女人离开,他下不了决心。

“这个女人和下面那个男人的关系非同一般。”钱阿强说道。

“你是说……卜一卦?”罗文皱眉问道。

“不。”钱阿强摇摇头道:“你刚才没有看到么,当你将要伤害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表现得最激动的不是卜一卦,而是那个中年人。我们现在没有对方的任何资料,就算凭我们两个的记忆足够将他的外貌画出来,可谁也不知道他为了避人耳目,有没有在重要的特征上做上手脚,如果能把这个女人带回去,凭借她们两人的关系,我们至少能查出卜一卦身边的这一条线上,都是些什么人。”

罗文不得不承认钱阿强说的有道理,但他仍然觉得事情*作起来有些别扭,可现在没办法想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犹豫着说道:“他们能允许我们带着这个姑娘离开?”

“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钱阿强说道。自从踏上这个平台,他就知道自己只能想尽办法从已经失败的局中捞些好处,为了和上司交代也好,为了罗文的生命也罢,都无法同他对前途的追求相比较。他能让东林党重视,是因为能力出众,而如果今天的失败让上面那些对他寄予厚望的大佬们失望,他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些什么。现在,曾冉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通过曾冉查出卜一卦身边的这股突然冒出的势力是什么人,再将整件事的失礼推给准备不周的情报部门,自然就能将自己摘个干净,虽然他并不是整件事情的指挥官,可他要杜绝一切有可能毁掉他锦绣前程的无关因素。

发动机的轰鸣声慢慢传了过来,晋书看着眼前这个在逐渐放大的铁家伙,手指在保险上用力的搓了搓。他知道,这么近在咫尺的一枪他绝对不可能失误,他甚至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让这架刚刚服役不久的大家伙从此在军中除名,可他不敢赌,对方手里捏着曾冉的性命,这个与这件事毫无瓜葛的女子如果因为他的一次射击受到牵连,他无法面对岑参的怒火。正在他纠结于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之前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很久……

飞机在楼顶缓缓停稳,仍然没有停止转动的螺旋桨带起大大的风旋,钱阿强示意罗文将曾冉交给自己,又让他们先退回到飞机上去。

随着曾冉被带走,岑参和卜一卦等人鱼贯而入,手中的枪口指向钱阿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把人放了!”

钱阿强摇摇头说道:“对不起,这个女人我们恐怕也要带走。不过你放心,我们保证她的生命安全,我们只想从她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

“你放屁!”岑参端起枪口指着钱阿强的脑袋说道:“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直接换了她也成,但你们绝对不能带她走,整件事和她无关!”

卜一卦也站出身来说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不如直接问我们,她是个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的女人,放了她,我把你所有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曾冉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在听到岑参那句话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微微低头,看着脖子上横着的寒冷刀刃暗想……

“看上去这么寒冷的东西,被割断了脖子的话,会痛的吧?”

第四十五章 绽放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曾冉的异样,除了黄寺。他没有岑参般愤怒,也没有卜一卦需要考虑得那般事无巨细,算得上闲人的他看到了曾冉的异常,几乎能想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的他心中一痛就要高呼出声,可忽然对上曾冉投来的目光和微微摇头,他有些动摇了。这个姑娘的选择可能是最正确的,但这种伤害恐怕会在岑参心上剜上一个通透,再也不会有愈合的可能。

可又能怎么样呢?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落到一个比正常人还要强壮得多的男子手里,想要逃掉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对方又一副吃定了他们所有人的样子要将曾冉当做人质,这种情形下只有牺牲掉曾冉才能换来战斗天平的再次倾斜。

“曾姑娘,算我对不起你!”黄寺狠了狠心低下头去,在对方不注意间轻轻弹开了抢上的保险。

曾冉看到黄寺的头垂下,嘴角挑起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害怕,但却在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如果被割破了脖子大概不会马上死掉吧?那就可以看到岑参是不是真的会为我哭?临死的时候能确认他是爱我的,听起来好像有点美好呢。<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曾冉暗想。

没发现曾冉异常的钱阿强心中却是有些兴奋的。手中掌握的姑娘身上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让他的小腹上燃起一股冲动的火焰。可他知道,这股冲动在现在的情况下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将曾冉带回去的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候才是他随意揉捏手里这个姑娘的好时机,现在他更需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安定眼前几位的心,在套出所有情报的前提下,将这个姑娘安全带走。

“你考虑的怎么样?”卜一卦催促道,从他同意说出所有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将底牌全部掀翻的打算。但他也有些无奈,他手里的底牌不多,但仿佛有人不断的从牌池里帮他出着老千。不说别人,彭郁的出现虽然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但这个人仍然是他的父亲,那股父子连心的情谊是永远无法掺假,再有便是曾经支持孟如晦的所有人,他们现在会选择支持谁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随着卜一卦的表现越来越好,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站到他的身后,而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别着急嘛。电子书完结下载”钱阿强看到最后一名伤员也已经被搬上飞机懒懒的说道:“要不然你先说说你想说的消息?没准哪条消息比较重要就换了这个叫曾冉的美女回去,对了,别说大众化的消息,什么孟如晦死了有些人跳出来的事情没有必要说,我们比你清楚。”

卜一卦沉思一下说道:“好,可你需要做出保证,只要我将知道的全告诉你,你就要放了曾冉,我可以保证你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人会偷袭你们,剩下的所有账,我们日后再算!”

钱阿强点点头说道:“好啊,那现在开始吧。为了避免你说的我不想听,我先提几个问题吧。第一,你身边的这几位都是谁?都从哪儿来?第二,你身后这样的势力还有谁?都是什么位置?第三,你和孟如晦什么关系?他身后的那几位都是谁?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我叫钱阿强。”

卜一卦微微皱眉,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可后面这两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可如果这样回答,对方必然不会满意,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曾冉的安全,得不偿失。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耳机里忽然传出晋书急促的声音:“出现大批敌人,保守估计在二十人左右!”

卜一卦眼神一凛杀机浮现!他厉声道:“钱阿强!你在故意拖时间!”

聪明如钱阿强自然知道是追兵到了,并已经被对方的狙击手发现,本着将水搅得更浑的角度,他朗声说道:“让你的狙击手不要开枪!不然,我就杀了她!”

本来只想吓唬吓唬卜一卦等人的他,手中的刀子微微用力压向曾冉的喉头,哪晓得忽然一股力量从怀中的女人身上传来,下意识手中一紧的他用力向后一勒,刀子在曾冉雪白的脖颈上瞬间拉出一条深深的血口!一股血箭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钱阿强感到身前的女人身子一软跌落下去,他心道一声不好,转身向着远处的飞机扑去!可早有准备的黄寺在此时用力抬头,心头的怒火化作掌中冲锋枪的火焰,直追钱阿强的身影!钱阿强向前翻滚,接连的做出战术规避动作,飞快的向飞机奔去!

比黄寺晚上半拍的是岑参,这个浑身早就绷紧的男人在看到曾冉自绝的行径凄吼出声:“曾冉!”紧接着化作一条黑影扑到已经跌到在地的曾冉身边,一把将已经倒在地上的女子揽在怀里,同时对着身后大吼道:“绷带!绷带!!”

曾冉脸色苍白,喉头发出咯咯的轻响,仿佛要说些什么的她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喉咙被割断后再想说出些动人的情话已经变得那么艰难。她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可她并不是害怕死亡,她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再也听不到她最后的表白,她怕少说上一句话,眼前的男子便会忘记她……

岑参双目血红,从身后战友的手里夺过绷带给曾冉飞快得包扎起来。可颈动脉被割破喷出的血液瞬间便将纱布洇湿,隔着厚厚的纱布,仍然不断的有血滴落在岑参身上,滴落在地上。

“曾冉!你坚持下啊曾冉!”岑参的声音已经近乎哀嚎,这个强壮的男子满脸挂着泪花双膝跪地,仿佛在哀求上苍,将这个一直爱着他却没说出口的姑娘再留下几分钟,哪怕几分钟就好。

曾冉垂下的手臂费力的抬起,落在岑参挂满泪水的脸上。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岑参说,可到今天,却再也无法说起。她用力的想要说话,却在喉头只变成咯咯的轻响,而伤口由于她的用力,血液渗出得更快起来。

“曾冉,曾冉!你别说话,我知道,我都知道……”岑参的大手捂在曾冉的伤口上轻声说道,眼泪如同被敲碎的玻璃般散碎在曾冉的脸上,曾冉用力的深处舌头舔到嘴角边的一滴眼泪,嘴角绽开一个幸福的笑容。

“你的眼泪也是咸的的呢,原来你和我一样啊,笨蛋……”

这个视死亡如同幸福的女子,便在这最后幸福的笑容里,沉沉睡去……

第四十六章 信仰(补更8月10日)

“啊!”岑参凄厉的向天惨嚎,怀中的女子身体慢慢冰冷,伤口也以不再渗出鲜血来。热门小说网他终于知道有一种刺骨的疼痛叫做生离死别。他从未想过曾冉会爱上他,可当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些骄傲的。曾冉如同一只美丽的天鹅,走路的时候颈子都是高高扬着的,能让这样的女人爱上,本就是一个男人的绚丽勋章。

可这灿若烟花的女子就这样凋谢在他的眼前,在本该盛放如花的年纪陨落在漫天扬起的硝烟中,岑参眼中滴出血泪,将曾冉紧紧的揽在怀里,神情呆滞。

岑参被悲痛环绕,卜一卦和黄寺等人则下定了报仇的决心。黄寺在发现对方的规避动作快速而有效之后,就再不做出瞄准射击,而是在钱阿强向前突进的路线上打出一个提前量。被火线揽住去路的钱阿强被*无奈的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在本就不大的露台上贴着右侧前进。

他刚刚躲到右侧紧贴外墙的栏杆处,双手用力一撑想要给自己一个向前的加速度,突然一只大手如铁钳般从楼侧的立面探出,实实在在的捏在了他的脚腕上!已经发力的钱阿强突遭此袭击,脚下一个不稳翻滚出去,可脚上的大手却如同焊接在他身上一样,用力向后一拖,钱阿强在楼面上拍出一个人形的印记,紧接着被拉了回来!

卜一卦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本就枪法一般的他飞快前冲,在飞机上的人冲下来接应之前降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捅在了钱阿强的胸口上,同时不忘一脚狠狠跺在后者的胸口!

这时楼侧翻上一个矫健的身影,他刚刚落地就双手高举说道:“别开枪,自己人!”

卜一卦定睛观瞧,才发现刚刚落地的哥们肩头有一处被撕裂开的伤口,随着呼吸不间断的渗出血丝,对方根本不在意的的说道:“你就是卜一卦?和你爹真像啊!”说话间,矫健男子从怀里掏出那枚歪歪扭扭刻着一个白字的火机扔给卜一卦道:“你白叔让我带过来的。热门小说网

接过火机,卜一卦没有细看便摸到了那个歪歪扭扭的白字。这种防盗系数极高的字体,除了白苍,一般人极难仿制。正楷行书之类的华丽字体好仿制,这种随心所欲棱角飞扬的自创体几乎无法模仿,这也是白苍将这几枚火机一直当做信物的原因。手机电子书

“我叫霍林。”汉子开口说道:“让你的狙击手放轻松点,身后的那些都是自己人。”

卜一卦轻轻点头,对着耳机说道:“晋书,楼下来的都是自己人,注意看着点远处的飞机,它敢动,就给他留下点记号!”

晋书应了一声,将一只瞄在远处人群的枪口微微挪动,瞄准镜里出现了远处那架处境尴尬的飞机,晋书微微冷笑,换上了一盒新的穿甲弹,手中的扳机微微压下。

楼顶的形势已经逆转,随着霍林的偷袭得手,钱阿强重新落入了卜一卦的掌握中。说起来钱阿强也可以算得上流年不利,按照他的能力,拼着受伤再向前做出两个突进,几乎就可以摸到飞机边上,可突如其来的霍林如同鬼魅般的出现,让他丧失了一切可能翻盘的机会。

霍林也是有苦自知,虽说在晋书等两名狙击手的枪口下摸到楼旁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可他仍然付出了肩胛受伤的代价。接下来徒手攀爬三层楼的行动更让他的肩部收到了太大的负累,如果不是钢铁般的意志在支撑,每一次肩部发力带来的疼痛都足以将他摧毁。

但最后的结果仍然可以算得上满意,曾冉的牺牲虽然让岑参伤透了心,可在大局上的影响反而是推进事情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不得不承认,曾冉决绝的死意让钱阿强乱了心,当时如果他继续挟持住曾冉的尸体,在不知曾冉生死的情况下,卜一卦等人必然会做出更实质性的让步,可他选择逃避的方法,可以算是最差的一种选择。

罗文现在进退两难,他知道再将钱阿强抢回来难如登天,可他必须试一试。没有干掉卜一卦的责任可以推卸干净,可没有把钱阿强带回去却无法解释。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说道:“你们提条件吧,什么条件你们才能放人。”

卜一卦如同看到一个傻子般看向罗文,他甚至不知道对方这个看起来是指挥官模样的家伙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言语。明显已经打干净底牌的他们凭什么再提条件?就凭着这两架现在已经明显起不到作用的直升机?

罗文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同对方谈判的资本,可他只能继续破罐子破摔道:“霍林,我知道你,你也应该认识我和阿强。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不要紧,可我们今天能带来这么两架飞机,其中的意思你们自然清楚。如果这两架飞机回不去,上面真的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霍林听到这句话不屑的冷笑道:“我自然认识你们两位,一个是曾经的军中硬汉,一个是这两年刚刚冒出来的奇迹小花,算起来口碑都算不错,怎么就沦落到了给别人当奴才的地步?”

“奴才?”罗文眼中喷射出怒火道:“是啊,我们这类人生下来就是奴才。我们比不上卜一卦有那么好的家世,彭郁和彭复礼在一天,他就如同贵胄公子般吃喝不愁。可我和阿强呢?我们生在山村里,除了身上这点本事还有什么?家里好几口人等着我们出人头地,到了这个年纪我们仍然不敢娶妻生子,这种压力你们试过?现在说奴才,能好好的站着做人,谁他妈愿意趴着做狗?!”

“很有趣的借口啊。”没等卜一卦接话,霍林抢先说道:“站着还是趴着,决定这件事的不是出身,而是风骨。有些事情可以退让,可有些事情却涉及到做人的原则。你参军的第一天就会宣誓,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可到了今天,你们选择得是什么?你们走出的这一步不是因为出身卑微,而是因为思想先驼了背!”

第四十七章 单挑(上)

霍林仍然没有住口的意思继续说道:“我当兵十几年,见过的比你们出身还要贫困的孩子多的是,除去军旅世家以外,哪个当兵的不是苦孩子出身?别人不说,我霍林,还有那边的岑参,黄寺,这些人又有哪个生下来就带着光环?羡慕是一种善良的情绪,可嫉妒不是,你们现在被所谓的压力压弯了脊梁,又被嫉妒戳瞎了眼睛,你们还能做出什么正确的选择?”

卜一卦站在霍林身边面色冰冷,霍林能有条不紊的说出上面这番话,完全因为他没有同曾冉这个姑娘相处过,这场死亡对他没有太深的影响。txt下载( 就爱看书网)可卜一卦和黄寺眼里,这个叫钱阿强的家伙必须要死,甚至每个参加过这场突袭,哪怕是策划的幕后黑手,都要偿命!

罗文让霍林一番话顶的脸红脖子粗,可他不得不承认,霍林说的没有一个字是臆测。为什么东林党能动用的人手有限?为什么明明在军中已经安插了大量眼线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其他的举动?这里面最重要的因素,便是人心。每个人都会因为出身低贱而愤愤不平,可真有机会出卖人格和尊严换得梦寐以求的地位,却不代表每个人都会做出同罗文等人一样的选择。txt小说免费下载当卑微时所有人都觉得会为了地位放弃一切,可真走到这一步,绝大多数人会发现,比起地位,我们更爱自己。

岑参已经渐渐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他轻轻的将已经变凉的曾冉平放在地上后喃喃道:“曾冉,你看着,我一点一点的替你报仇,别着急,不会太久的。”

说完话,这个壮硕的男子长身而起,如同半截铁塔般的他在这一刹那间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般双眸通红,手指捏出咔咔的响声走到罗文对面诡异一笑说道:“你们是现在逃,还是同我打一架之后在逃?”

罗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说道:“好!岑参是吧,我知道阿强做的对不住你,可没办法,两军对垒就没有什么善良可言,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报仇,我们一对一单挑,我赢了,你让我把阿强带走,我要是输了,我们所有人,包括这架飞机,都给你们留下!”

卜一卦刚想伸手阻止,却被一旁的黄寺轻轻拉住了衣袖。黄寺轻声说道:“让岑参去吧,这股戾气如果不撒出来没什么好处。”

卜一卦轻轻点头,退到一旁再不言语。起舞电子书霍林看到这一幕,自然也不方便多说什么退到远处,对着耳机轻轻说了几句什么的他抬起头来,看着卜一卦的背影,嘴角挑起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

已经走到旅馆楼下的独臂人在和霍林通过讯息后向下做出一个原地休息的手势。看着不远处黑暗夜色里仍然扎眼的直升机,独臂人笑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有什么让老白这么*心的地方,算了,这架飞机就算给你送礼了!”

说完,独臂人压低声音说道:“所有人原地休息三分钟,三分钟后,目标,直-8!”

楼下的这个插曲,只有一直在自己频道内的霍林才知道,露台上的岑参已经脱掉了外套和上衣,在苏北小城夜半的寒风中,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卜一卦此时才发现,岑参背后有一条如同蝉蜕般的褶皱发黑的伤口。黄寺低声说道:“那就是我们那次行动失败留下的伤口,陶侃身上也有一条差不多位置的伤口,对方用的是喷射型的化学物,治不好,到了阴天下雨都会疼。这个家伙选这么一个潮湿的城市,大概也是为了经常提醒自己,身上背着这么重的债。”

罗文则没有脱掉任何一件装备,同岑参不同,他身上的装备都是量身定做的制式装备,即使不脱掉,也不会对行动产生丝毫影响,反而会因为装备提供的优良防护性和延展性让动作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岑参从地上的衣服里翻出一把匕首,这把一看就有些年头的匕首如同一把缩微版的砍山刀,背厚刃轻,中端的刀刃处开出一段长短不一的锯齿,护手处如同西洋剑般包裹,隐约间可以看到微微凸起的短刺。

“这把刀是岑参自己定制的。”看着卜一卦的眼光被这把凶器吸引过去,黄寺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不是标准作战装备。匕首本就是用来突刺和抹喉,但这小子臂力天生就比别人大,那种配发的匕首在他手里完全发挥不出他自身的力量。后来不知道陶侃从哪里找了个手工匠人,给这小子打了这么把家伙。那段时间这小子和我们走的很近,那种眼神里的兴奋装不来。”

罗文从怀中抽出的匕首比起来就寒酸得多,中规中矩的单边刃匕首,黑色得硬木刀柄,这把普通的匕首在罗文手里转出一个刀花,指向对面的岑参。

岑参眼神中的血色渐渐退去,愈发冷静的眼神里透出带着锋芒的目光。他在罗文已经摆好姿势的身上不停扫视,每次扫视,都让罗文有些针刺般的感觉。

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慢慢被对方压制的罗文虎吼一声,选择了率先出手,匕首拉出一道黑光直刺岑参胸口,岑参一个错步闪开身形,两方转眼间就战在一起!两把武器不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不间断的碰撞中,武器占优力量占优的岑参慢慢得占据了上风。

随着交手时间的越来越长,罗文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拳怕少壮,他本以为凭着年龄上的优势,将战斗时间拖长对他有着绝对的好处,可岑参厚重的匕首如同重锤般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让他觉得自己随时有被吞没的可能!

岑参脸上的神色则淡定如常,他便是那种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男人,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不仅会变得冷静睿智,甚至会有时觉得战场中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在不停止手上的动作攻击着对手,另外一个则如同上帝视角般不断纠正着自己的错误,凭借着这种特殊的能力,岑参在当年的近战中未尝败绩!

随着一声脆响,岑参的匕首再次重重的砸在罗文封架而来的刀子上,可罗文忽然觉得这次同前几次有些不同,刀上传来的力量远比他想象得要小得多!可罗文的动作却没有收力,随着自己刀子的高高扬起,胸前空门大露的罗文面露惊恐!

第四十八章 单挑(下)(补更8月11日)

岑参面色平静,猿臂长伸抓在罗文的胸口上,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线条分明的制式装备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所有衣衫都紧密契合的高科技装备,让罗文挣扎都没有丝毫作用。电子书小说下载岑参单掌发力,直接将罗文揪了过来。从领口处传来的庞大力量让罗文有一种被棕熊揽住的错觉,可他仍然冷静的左掌斜掠抓向岑参的手腕,半空中捏成虎形的这一掌如果抓实,岑参一定不会讨得什么好去!

岑参冷冷一笑,右手刀飞速的收回又飞快刺出,目标是罗文的小腹!他的目标很单纯,手腕可以给你,可命你要留下来!

罗文如果有这种搏命的勇气,断然不会因为金钱便栽进了东林党的温暖怀抱,他面露惶恐,匕首对着直刺过来的军刀封了过去,动作有些凌乱的他左手自然就少了三分力度,而岑参此时单掌再度一紧,罗文仿佛自己主动迎向直刺过来的军刀般撞在了刀口上,欲图做些阻拦的匕首在半空中软软垂下!随着岑参的轻轻搅动,腹部被掏出一个血肉模糊大洞口的罗文惨嚎出声,而施暴者仿佛如同不尽兴般将军刀横向抽出,被锯齿刃带出的半截肠子挂在罗文外翻的腹部伤口上,在凄厉的寒风中轻轻抖动。

卜一卦一口酸水反了上来,他见过枪击毙命的尸体,可这种冷兵器活活撕裂人体的场面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岑参已经被之前对方的种种行为刺激到近乎癫狂,断然也不会做出这种近乎凌迟般的杀人手段。[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喷涌而出的鲜血仿佛让岑参冷静的下来,他冷冷一笑说道:“就凭你?和我单挑?你手上死过人么?”

罗文这时早就丢了那副牙尖嘴利的脸孔,腹部传来的疼痛和冰冷让他清晰的看到死神走来的脚步。对自己生命异常珍视的他惨嚎道:“别杀我,我知道你们想知道的很多事情!”

岑参向前一步,一脚踢飞了仍然被罗文攥在手里的匕首,这小子如同冻僵的毒蛇般危险,如果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被他临死前拉上一个垫背的,得不偿失。

他将军刀压在罗文脸上问道:“我们想知道的?你说说看,我们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彭老将军的下落!”罗文此时嘴里的彭复礼顺当的变成了彭老将军,做惯了奴才的嘴脸切换的速度远远超乎卜一卦可以接受的范围。电子书免费下载

“我爷爷?!”卜一卦惊呼道:“他在哪里?安全么?”

罗文疼得呲牙咧嘴但仍然不忘记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博上一搏,将已经被割碎的肠子慢慢塞回体内道:“我说了之后,你们能放我走么?我保证离开这里之后再也不找你们任何人的麻烦,找个小村子隐姓埋名过后半辈子,这样行不行?”

卜一卦看向岑参和黄寺,两人都轻轻点头示意这件事由他做主。卜一卦微微欠身感激一笑,罗文虽然不是杀害曾冉的凶手,可如果没有他,曾冉也不会落到钱阿强手里,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算起来,这件事里至少有一半的责任要落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可岑参仍然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他,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对生者的尊重。

“好,我答应你,你如果把所有事情说清楚,我保证我和我手里的人不伤你一根寒毛!但是你身上的上如果恶化了,就怪不到我头上了!所以你说得越快越清楚,对你我就越有好处!”卜一卦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罗文磕头虫般答道:“彭老将军现在应该是和洛家的那位老先生在一起,对了,他应该叫洛奇。”

“什么?”卜一卦和黄寺同时发出不安的询问。虽然黄寺并不喜欢葛婴,可比起洛奇,那个他不喜欢的家伙简直如同天使般可爱。葛婴无论如何不会伤害老爷子,可洛奇这个手段比褶子还要多的老狐狸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他甚至不敢去想。

而卜一卦想的则要更复杂些,葛婴现在摆明了是友非敌,老爷子等于在他的地盘上被洛奇弄到了手里,东林党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让葛婴屈服?还是整件事葛婴完全蒙在鼓里?这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对他们来讲都称不上好消息,敌人的势力越大,他们的压力就越大。

“老爷子身边还有谁?”开口的是霍林,虽然不知道这个男子和白苍等人是什么关系,可在对老爷子的紧张程度上却不差分毫。当听到老爷子和洛奇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独眼里放出吓人的寒光,像极了破开黑夜的一道冰冷刀光。

月亮在几个人对话时缓缓爬了上来,冷幽幽的光亮照在这片土地上,仿佛要将所有卑鄙龌龊冲刷得一干二净。注意力集中在罗文身上的卜一卦和黄寺没有发现,在平静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慢慢的摸到了小楼附近。

罗文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盘算了一下时间后道:“现在身边有谁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彭老将军是和陶侃一起被洛奇请回来的。对了,双方好像都没有动手,老将军和陶侃身上都十分干净,没有一点烟火色。”

“你还认识陶侃?”霍林追问道。

“怎么会不认识。”罗文仿佛在回忆什么般道:“别说陶侃,白苍、彭郁、沈光包括黄寺,你们每个人的照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照片里没有这个打赢了我的家伙,他是你们的的暗棋?”

看到现在仍然不忘记套上一些资料的罗文,卜一卦冷哼一声道:“我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老将军现在很好,”罗文斟酌了一下用词和语气后继续说道:“洛老先生把彭将军请回来之后,就专门安排了人手伺候着,无论琴棋书画还是衣食用度都做出了刻意的安排。就是陶侃从来了之后就没见过人。”

得到爷爷安全的消息,卜一卦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老爷子仍然在对方的掌握里,没有发生激烈的交火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不会受到伤害,确认了这点之后,卜一卦知道,自己折腾到现在仍然没有让东林党乱了方寸,虽然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对时局的影响微弱,可从另外一个方面考虑,这也为他的成长赢得了喘息之机。

“我知道的就这些。”罗文急促的说道,虽然已经给自己的伤口做了一个简易的包扎,可轻易在他身上留下暗伤的改装军刀哪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他估计了一下,自己离开这里到最近的医院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再拖下去,即使对方放了他,他也没命活了。

卜一卦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过你,你走吧!”

仓惶起身的罗文留下一路的血迹飞快走下楼去,黄寺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问问老爷子现在在哪?就这么轻易放这个家伙走么?”

卜一卦长长呼出一口气道:“黄叔,这么久我就总结出了一段话,所有事情都是结果主动来找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过程更舒服一些……”

第四十九章 黄寺与京城(补更8月12日)

罗文到最后仍然没有走出这座小楼。(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急于逃命的他不小心触发了刘静埋在大厅里的小陷阱,这种威慑性远大于杀伤力的玩意对健康时的罗文没有任何挑战,可腹部被撕裂的这种伤口让罗文做不出任何躲闪或者规避性的动作,大大的吊灯被一枚不大的炸弹炸断缆绳,接近三百斤的大家伙不带任何情绪的拍在罗文背上,他临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脊柱裂开的咔嚓声。

已经摸入门厅的黑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在确定了罗文身死之后他轻松的转身,刘静布置下的小陷阱被他一个个的轻易躲过,仿佛泥鳅般从天罗地网中钻了出去,融入到墙旁边的黑色阴影里。

卜一卦放走了罗文,自然再不会放过钱阿强。将脚下已经昏迷的钱阿强交给岑参后,他再也不关心这个男子未来的命运。在罗文离开后,另外几人极有默契的放下枪向岑参等人投降,连带着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飞行员和飞机一起全部成了卜一卦手里的战利品。

这一仗打得惨烈但算得上收入颇丰,钻进直升机的卜一卦并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而是近乎呆滞的坐在飞机里坚硬的座椅上愣愣发呆。

“在想老爷子的事情?”随后跟上来的黄寺轻声问道。他对曾冉的死有些自责,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岑参哭红了的眸子,于是只能同卜一卦一起躲进这架飞机上。

卜一卦点点头,隔着飞机的窗子目光投向远方。黑夜里的另外一架飞机附近已经闪出了火光,可以猜到,必然是霍林带来的那群人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对方所有精锐都在这里,这一仗很快就会分出胜负,可卜一卦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知道,老爷子是怎么落在了东林党的手里,而他,又能为那个照顾了他人生初段的老人做些什么。

“别想太多。”黄寺也将目光投向那片只冒出几处轻微火光的战场,从怀中摸出一只纯钢的烟盒,抽出一只烟卷来点燃说道:“老爷子这步棋应该是有自己的算计。想不想听听我去东北那段时间的事?”

卜一卦点点头,问黄寺要过一只烟卷来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第一次抽烟感受到胸肺间传来的强烈刺激,让他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他轻声问道:“黄叔,当时不是说好你去京城么,怎么后来你去了白叔该去的地方?”

黄寺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飘向远方道:“是啊,当时的打算本来是老白去东北,我去京城。可到了京城我才发现,这四九城早就不是我之前玩的那片地方了。拆迁盖城是好事,可拆了之后,太多东西就没了生气。那楼啊一座座高得吓人,从上面看下来,好像把这老皇城看了个通透,太多人站在上面总觉得自己高人一头,可他们想不明白,都是从下面爬上去的,迟早有一天也要走回到下面来,何苦一定要*着自己在那整座老皇城的最上面架着?”

这几句话听起来像是抱怨,可卜一卦却从里面听出了别的味道,他试探着问道:“黄叔,遇到麻烦了?”

“没有,”黄寺微微摇头道:“我在京城找到了几个朋友,当时老爷子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时候,这些家伙都是老爷子刻意留下的苗子,小处放任自流,大处提携帮衬,老爷子在这些人身上算是下足了功夫。当时他说,这些孩子哪怕就有那么一个两个成才的,他就不算亏,可现在看,老爷子的眼光毒啊,这些家伙最差的,手里也有个大几千万的身家。”

“钱干不了什么大事。”卜一卦对这些黄白之物一直没有足够的尊重,在他看来,钱只是人获得地位和尊重的一条通路,但绝对不是必行之路。随着博彩业的发达,靠着好运气一夜暴富的人越来越多,可这些人在别人眼中还是十足的暴发户,地位,远比钱来的难得多。

“可是没钱干什么事情都难啊。”黄寺慨叹道:“我一开始也觉得,钱嘛,有就多花些,没有就少用点,可后来发现,没了这东西想要做出点什么大事来确实比想象的难得多。别的不说,今天你用的枪,我们屁股下面的这个大家伙,哪个不是钱拍出来的?

卜一卦点点头,他不拜金,不代表不了解金钱的作用。在日益发展的社会上,金钱作为衡量人是否成功的标准,自然有着自己独到的作用。有人说钱能通神,这大抵是有些夸张了,可钱确确实实能买通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道路,区别只是多少而已。

“说远了,就说说这老几位吧。”黄寺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了一半,他随意的将烟灰掸在飞机上继续说道:“这几位自己有自己的路子,有些人已经爬得足够高了,就像我说的,总有些人爬高了就以为自己已经将那座老皇城踩在脚下了,却忘了自己总有一天会下来,这样的人做不成朋友,当然就一拍两散了。”

“后来,”黄寺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就是那几个还记着脚踩在哪儿的哥们帮我在京城找了些人,打听了些事情。当时孟如晦还在,整个京城在他的手底下被捏合的算不上铁板一块,但也水泼不进。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共和国可能会有大乱子。这么多年来,这个国家的节奏是平缓的,虽然我说不出什么政治方面的真知灼见,可我知道,这就好像笨驴拉磨一样,节奏变快了当然是好事,可是驴死了磨崩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豆腐吃了。”

“但总得改变些什么。”卜一卦接过话头来说道:“因为怕疼不截肢,自然有活下来的,带着疤总比少条胳膊腿来的强。可更多的人都选择了卸掉那处已经烂掉了的地方,不为别的,与其给他钻到骨头里祸害全身的机会,莫不如直接忍着一时半晌的疼快刀斩乱麻。前者叫讳疾忌医,后者叫壮士断腕,老话都这么讲。”

“对啊,我也觉得你说的没错。”黄寺点点头道:“可四九城毕竟是老人多些,孟如晦想做的事情其实阻力很大,只不过他的位置高,传到他那里自然就没那么多感受,但真正办事的人能发现,为了这个共和国做点什么啊,是真难啊!”

第五十章 愿得安息(补更8月12日)

卜一卦没有插嘴,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黄寺产生了这样大的一番慨叹,孟如晦是近些年少有的干实事的官员,如果不是意外身亡,卜一卦本以为凭着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的能力可以让共和国变得清明太平起来,可现在从黄寺的嘴里,他仿佛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孟如晦的能力没的说,对大局的掌控也没有问题,加上背后支持他的力量远比想象的要庞大,这些都是他可以掀起这股改革大潮的原因。可有一点他没法改变,任何设想到了最后都需要人来执行,而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控的东西。”黄寺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之后用力将手里的烟头摁灭在一旁的铁架子上。

“人心不代表民心。”黄寺又点燃了一根烟卷,而卜一卦手里的烟头除了被狠狠的抽过一口外,便已经被扔在一边,在夜晚的寒风里忽明忽灭。

“民心自然是向着他的。在孟如晦没死之前,我随便问了几个朋友,除了在现在的利益团体中抽过水的,其他人都表现出了对这次政改的支持。我认识的人水平都不高,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共和国形势危急,可我们仍然爱她,如果能让她变得更好,我们不介意牺牲掉一些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黄寺娓娓道来,去京城的日子没有让他的脾气秉性发生改变,但这种说故事的能力仿佛是老北京特有的传染力,只要去住上一段日子,再木讷的人也变得能侃起来。

“可人心则不一样。”黄寺再次将烟卷狠狠的抽上一口,他仿佛很喜欢这种抽烟的方式,点燃,然后狠狠的来上一口,再将剩下的一点点吐着烟圈抽完。“我们这些真正爱着这个国家的,很少有事情的执行者。这个执行者不是狭义上的那些站在事情第一线的孩子们,而是他们背后的那些家伙。”

卜一卦有些理解了,他轻声问道:“你说的是那些得到了利益,但并不位高权重的那些人?”

黄寺点点头说道:“这些人才是将共和国血脉染成黑色的最基本因子,他们位置不高但重要,如同我们皮肤上的汗毛一样,平时看不到他们的作用,可当你一股脑的烧掉了所有汗毛之后才会注意到,这种平时不重要的玩意凑到一起,原来让会让你身上这么难受。”

“这个国家没有烂到骨头里,这不是件好事。”黄寺继续说道:“当一个国家烂到骨头里,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的时候,必然会有一股反对执政党的浪潮,可共和国远没有到这一步。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走到今天,我们每个人都发现,比起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我们的生活在一天天好起来。无论现在我们每天在骂着些什么,我们仍然对这个国家充满了希望。但这偏偏成为某些黑暗孳生的避难所,他们利用着越来越充溢的幸福感获得自身并不应得的利益,并让我们所有开始对这个国家愤怒起来,这些人,才是真的可恨!”

“黄叔,这是谁让你这么说的?”卜一卦看着已经烧完的香烟吐出这么一句话,仿佛极度无聊的摆弄着自己扔下的烟头。

黄寺先是一愣,后是无奈的苦笑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啊,不过看在我背下来这么长的一段话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让我把该背的背完?”

卜一卦笑着点点头,凭着他对黄寺的了解,能发出这么一段听起来关系着国计民生的评价比登天还难。他上一次听到黄寺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还是面对着一个性感小妞扭动的臀部,当时黄寺如同诗人般滔滔不绝的夸赞了那个外国闺女金发碧眼的背影,可当姑娘转过头来莞尔一笑的时候,黄寺脸色变得青黄交加,天知道为什么那么迷人的背影,为什么会配上如此凶残的圆眼方脸血盆口。

“虽然我是背的,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你听我慢慢说。”黄寺脸色轻松整理起语言来,一会之后他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刚才你打岔,记不住背到哪了!”

卜一卦微笑着摇头说道:“黄叔,我不知道是谁让你背的这段话,可事情我明白,道理我也清楚。不过有件事情是让你背这段话的前辈没有想明白的,这个社会是否清明太平,是个上行下效的关系。俗语有云叫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我们连最上面的那层大梁上都被蠹虫钻满了窟窿,还能指望下面的人会有什么两袖清风的架势?还有,这个社会对*尚可容忍,这种被家族把持着的政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民主?”

黄寺轻轻摇头,背内容可以,可真要让他去主动思考,这些问题在他这儿没有答案。

“我也能大概猜到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无外乎两方面的人。第一,是想趁着现在群龙无首的时候把我推到台前,他们在幕后控制我说话的一类人,他们更想让我变成他们的傀儡,但并没有坏心,在名利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的他们自然担心我处理不好这一系列复杂的关系。第二,是真正担心我安全的那批人,我更相信是他们让你来找我说的这些,你们对我的关心我可以理解,可这个时候跳出来,将所有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真的有好处么?”卜一卦声音低沉语速缓慢的说道。

“不仅有敌人,还有支持。”一个声音从飞机外传来,霍林从不大的舱门挤了进来说道:“外面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师傅控制住了另外一架飞机,要不然我们下去说?”

卜一卦点点头刚想走出去,却被霍林拦住,他低声说道:“外面的场面我都看不大过去,你还是别下去了,我把岑参喊上来,我们直接开飞机下去吧。”

没等霍林钻出飞机,岑参浑身鲜血的走了进来。他怀里抱着曾冉的尸体低声说道:“我们先下去吧,回头再回来把刘静的尸体带出去,和小菊立个衣冠冢,我欠这对苦命鸳鸯的,没办法还了,等有朝一日我下去的时候再报答他们把。”

岑参身上的血沿着精赤着的上身流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看到岑参的状态,卜一卦就明白,钱阿强恐怕难逃厄运,这虽然称得上咎由自取,但卜一卦心里仍然有些别扭,都是共和国培养出来的军人,假以时日不难成为战场上称霸一方的好汉,就因为人心底最浅层的贪婪*便命丧于这种内耗之中,这让他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悲凉。

“走吧,”卜一卦轻声说道:“先离开这儿吧,希望每一位死在这儿的人,都可以安息。”

第五十一章 无法相信

飞机在霍林的手里如同玩具般简单,缓缓启动的螺旋桨在楼顶吹出一个大大的风旋,将倒在地上的钱阿强和身边的几名男子吹得东倒西歪。txt电子书他缓缓的站起身,对着身旁扶起他的男子缓缓说道:“这条命究竟算我是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

岑参身上的血是钱阿强和其他人的。钱阿强丢掉了一只小指,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丢掉了身上不重要的某个零部件,岑参说,这是给他们的惩罚。虽然曾冉的死曾经让岑参接近崩溃,可恢复了理智的他仍然清楚的明白共和国培养出这批精锐付出的代价。每个人留下的一部分都被岑参揣到了兜子,他说,这些要跟着曾冉一起埋到土里,他要让这个姑娘看到,这些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他更希望这个善良的姑娘能够原谅这些由于立场不同而伤害到她的人。

霍林阻止了岑参让卜一卦下来说两句的想法,虽然他赞同岑参的做法,可他不希望这种带着明显妇人之仁的态度影响到日后卜一卦的某些决定。在日后的战场上,少不得要做出类似的决定,有这个例子在先,卜一卦其他的决定,尺度必然无法拿捏,所以两个人做了个小计谋,让卜一卦没有看到被放走的钱阿强等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

随着机身的一阵震动,装着卜一卦等人的直升机缓缓停下了螺旋桨。走出舱门的卜一卦虽然有些准备,但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的时候仍然有些惊讶。迎上前来的独臂男子没有先同他打招呼,反而一把搭在岑参肩头说道:“岑大桶,又见面了!”

岑参身躯一震,看着独臂人穿着的一声迷彩服面带不解的问道:“贺总?您怎么穿成这样?”

“贺总什么贺总,以后直接叫我大名,贺震东!”独臂人豪爽的笑着说道。

看到卜一卦有些不解,岑参解释道:“这位是我生意上的大客户,苏北这边几乎所有的工程里都有他的影子,当时有人传说他是当兵的出身,胳膊就是在战场上打断的。我问过他,他告诉我总有天我能知道,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这件事。”

贺震东结果话头来说道:“当时我就知道你岑大桶,跟我说起你的是白苍这个家伙。别看白苍平时显得安安静静的,可这家伙的嘴真不是一般碎啊,你们当年的那点事,我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啊。”

众人纷纷做了自我介绍,这些人的年龄普遍都在四十左右,人到中年但却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这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们生活的规律性。手机txt小说介绍完毕,贺震东总结道:“卜一卦,我们这些人都是白苍的老战友,当然,还有部分是你爹的老朋友,今天我们来这儿就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这些人的命,你想要,随时拿去。”

卜一卦微微颔首,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想看到的几个人影,他轻声问道:“白叔呢?”

贺震东咧嘴一笑说道:“脸皮薄,和胖子在外圈等消息呢。他说了,他同彭郁有联系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告诉你,瞒了你这么多年,怕你怪他。”

“不说这个了。”看到黄寺和卜一卦脸上的神色都出现了一丝异样,霍林出来打圆场道:“我们现在先离开这儿吧,警察虽然胆子小,可这地方枪声响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也会过来装装样子,虽然硬碰硬没有什么压力,可毕竟这不是什么必须要经历的麻烦,能躲一时,就躲一时。”

卜一卦点点头轻声问岑参道:“想好了把曾冉埋到哪了么?我们先去把她的遗体放好。”

岑参惨然一笑说道:“想好了,这丫头一直喜欢和我黏在一起,当时没发现,现在发现了却又已经晚了。城外我有座别墅,等火化完就把这个丫头埋在别墅的院子里,这样,我回去的时候还能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飞机在几个人的研究中缓缓爬升起来,这两架飞机虽然是他们的战利品,可到最后仍然不得不拱手送了回去。死个个把人在军队里可以遮掩过去,可丢了这么两个大家伙却是怎么都交代不清的事情,再加上不知道背地里会不会有人嫁祸给他们,这两架飞机如同烫手的山芋,还是提早交给别人的好。

开着飞机回去的是贺震东亲手选出来的两位。这两人都仍有军籍在身,开着飞机回去虽然有些突兀,但面子上仍然说得过去。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这对双方都是好事。

卜一卦看着两架飞机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轻轻叹息,这算得上是用命换来的成果就这样要拱手送出去,这种感觉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可现在的形势所迫,虽然白苍的人已经主动的站在了他面前,可比起经营了数十年的大家族,他们的势力仍然如同刚刚挺直身躯的树苗般羸弱。想到这里,卜一卦不禁有些想念起洛神来,那个手里捏着洛家年轻一代所有力量的女子现在在做什么?他很好奇。

走到白苍面前的过程比想象中的简单,他本以为自己会愤怒于被隐瞒的事实,可当看到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冷酷男子,卜一卦还是忍不住的鼻子一酸流下泪来。白苍的头发有些毛糙,比起塞北时那个仪表堂堂的帅气男子,多了一份沧桑的感觉,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年不见,可卜一卦觉得,白苍仿佛苍老了几年。

白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卜一卦,他有些局促的僵硬一笑说道:“卜一卦,好久不见。”

就这一句好久不见,仿佛触动了黄寺。他一个箭步蹿到白苍面前抓住了白苍的衣领说道:“好小子,你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你不知道老爷子有多想知道彭郁的下落?”

白苍叹了口气,将黄寺抓在领口的双手推开解释道:“正是因为知道老爷子担心,我才不想让他更担心。我只知道彭郁没有死,却不知道他究竟躲在哪里,其实这件事老爷子知道和不知道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一直相信彭郁会好好活着,对吧?”

“可猜测和结果不一样!”黄寺厉声道:“你不是不知道,逢年过节老爷子就会盯着窗外发呆,你当时就多说上一句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白苍犹豫了片刻说道:“如果只是我和老爷子,我自然会把该说的都说个清楚,可对不起,除了我和老爷子以外的所有人,我都不信任……”

第五十二章 变节者(补更8月13日)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如遭雷击。txt全集下载白苍这句话已经算是明白的说了他对家中人有怀疑。除去卜一卦和老爷子,剩下的黄寺、陶侃和沈光自然都成了他的怀疑对象,可这个怀疑对象是谁,白苍不说,卜一卦不敢猜。

“你什么意思?!”黄寺的小分头因为愤怒有些抖动道:“你是怀疑咱们哥们几个里有人有异心?”

白苍看了看身边,霍林和贺震东知趣的将所有人带离了几步,留出一片空荡的围场来,所有人离开后都或蹲或坐的围在几人外圈,胖子趴在霍林的耳朵边上问道:“霍瞎子,你说老白能把事情说明白么?”

霍林摇摇头道:“与其说把事情说明白,不如说是让卜一卦接受世界上是有坏人的这么个事实。这个坏人是别人,卜一卦可以接受,可这个坏人如果是身边的人,他还能这么痛快?别说是老白的那几位哥哥,就说你吧,如果我忽然变成了别人家的人,你怎么想?”

严秦沉思了一阵说道:“不可能,别人家不要瞎子……”

霍林没有理会严胖子的调笑,低声说道:“这种事情平时不落在自己身上看谁的热闹都好办,可真到了这一步又有几个人能平和接受?这小子虽然心智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得多,可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压到身上,他能接受多少?”

严秦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看向卜一卦背影的眼神了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是佩服也好,说是同情也罢,都不外乎是对承担了过多意外的卜一卦一种悲悯神情。(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作为当事人的卜一卦其实远没有霍林和严秦想得那么多,刚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是震惊的,可后来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轻声问道:“恩?白叔,你是在怀疑谁?”

“我并不针对谁。”白苍摇摇头说道:“当时我怀疑的对象除了你和老爷子之外,我怀疑所有人。包括陶侃、黄寺、沈光,以及所有从京城跟到塞外的家伙们。敌人的消息仿佛总来的太快,我们从京城逃出来的过程中远比你看到得要艰辛,有太多次的计划称得上天衣无缝,可总会在一些小的问题上出现纰漏,这不是我们执行力的问题,在某些细小的节点上,仿佛有人刻意在齿轮上掺进了砂子,虽然微小,可总能让事情的走向发生变化。txt完结下载

“后来,我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同时注意到这点的应该还有沈光。”白苍继续说道:“所以才有那次拼命为老爷子拿回茶壶的偷天换日,当时的计划在执行前谁都不知道,只有沈光自己晓得,于是事情便超乎想象的顺利,从这天开始,我确认,我们里有内鬼。”

“那么沈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黄寺问道。

“没问题?我不敢确认。”白苍看着黄寺低声说道:“如果沈光是内鬼,他做这个计划只会有两个目的,第一,证明自己的清白;第二,将我们一网打尽。可这在我眼里恰恰证明不到他的清白,当所有人都不清楚的计划便能顺利执行,这除了能证明出了内鬼外,丝毫不能证明策划者的清白。”

“牵强。”这次开口的是卜一卦,他皱着眉头说道:“内鬼的这件事我不发表看法,白叔,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推测也必然是有自己的根据。可你就没有一次机会可以同我爷爷单独相处?或者告诉我这一切,很难么?”

白苍从小和卜一卦一起长大,一直以来一直是他和黄寺陪在卜一卦身边。如果说单独相处的机会,肯定会经常有,但是白苍从未透露过任何一丝一毫的消息给他,这说不通。

白苍歉然一笑说道:“这个解释很简单,当年,我连你都不信任。”

说完这句,白苍害怕产生什么误会继续解释道:“这种不信任不是怀疑,而是我不相信你有能抗住所有事情的能力。这件事牵扯甚重,一个不小心,你和老爷子都会万劫不复,我不敢赌。”

“万劫不复?”卜一卦轻轻笑道:“有这么严重?”

“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白苍看了看散开的人群说道:“你身边有黄寺,老爷子身边有陶侃,这两个人几乎如影随形般的存在让我对他们的怀疑最大,好几次我都找到了机会想同老爷子聊聊,可陶侃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或者路过或者出现,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你在怀疑陶叔?”卜一卦微微眯眼,这个老爷子最看重的义子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他家的大宅子里充当着大管家和主事人的身份,老爷子很多事情都不会亲自出面,都是陶侃在决定着某些事情的走向,只有一直在外的沈光由于距离原因在做着自己的决策。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能被我怀疑的好像就只剩下了陶侃和黄寺。沈光这个家伙很聪明,他知道我可能发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透,而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用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在证明着他对老爷子的忠诚。从离开大宅子开始,他嘴上说是为了让彭家有能探出去的触角和落脚的哨塔,其实更多的,是在证明着他对彭家的忠诚。卜一卦,你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可以发现,沈光的布局其实并不大,但足够细腻,正是这种做在实处的小工作,才让我对他放下了心。”白苍侃侃而谈。

“那么现在呢?只剩下了陶侃?还是你仍然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黄寺不怒反笑道。

“黄寺,你最了解我,如果这些话我不想让你听到,你会站在这儿么?你到了京城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落在了我和彭郁的情报网里,这些事,足够证明你的干净。可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陶老大,你是不是仍然不敢相信?”

“我相信,有件事我一直觉得纳闷,可从来没同你们说过,现在看,说得通了。”黄寺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

第五十三章 行路者难

“我见过陶侃神神秘秘的打过几次电话。( 就爱看书网)”黄寺习惯性的抽出烟卷,深吸一口之后眯上了眼睛道:“当时我也没当成什么大事,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可现在看,那几次电话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对了,有一次我听到他在给吴平打电话,你还记得吴平么?曾经你的老连长,那个看上去挺有本事的家伙。”

“吴连?”白苍皱了皱眉头,他的情报网络里有关于吴平的情报,可都语焉不详,仿佛到了调查行进的某一个关节就会被来自外部的势力无情打断。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吴平现在供职于情报部门,绝大多数的档案是保密的。

“吴平?”卜一卦飞快回想着曾经发生的事情,仿佛有人和他提过这个人,不过时间太久,他有些记不清楚,他问道:“白叔,这个吴平是什么人?”

白苍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说道:“不好说吴连是个什么人。但是他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当年他是我连长的时候,有几次突入敌后的大动作,效果不错,但回想起来都会有点后怕。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单是从两股敌人的缝隙中穿插而过回头打了人家的尾巴的行动就不下五次。但我们的教官对他极为看重,金环说,男人就该有勇气去冒险。”

“等等,金环?吴平?”卜一卦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在同何处长及庞涓从西湖回上海路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忙说道:“白叔,金环是不是你们原来的教官?你的哪支队伍里是不是还有何处长和冯九?”

白苍点点头,他听说过卜一卦在上海的一些事情,这其中就包括和何处长等人的交往。( 就爱看书网)已经传开了的卜一卦的故事里,何处长好像一个狗腿子一样的角色,抱着卜一卦的大腿不停的借势,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白苍知道,那个原名叫何为偶的家伙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角色,如果被他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东西迷惑,十有*是会吃个大亏。

听到白苍的确认,卜一卦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关于银环和麝凤的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可现在正好话题说到这里,如果继续瞒着白苍,有朝一日被白苍知道了,他会不会怪自己?

卜一卦犹豫的脸色落在黄寺眼里,他以为卜一卦有些关于冯九和何处长的事情要说,便催促道:“卜一卦,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同我们两个人还用客气么?”

卜一卦轻叹一口气定了定神,犹豫着说道:“白叔,有件事我说出来可能会对你影响很大,你要不要听?”

白苍有些纳闷,比起情报来源,他有绝对的自信比卜一卦广得多,不过他很好奇,卜一卦究竟知道些什么样的秘密,还可以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虽然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但他仍然不相信有些事情卜一卦会知道的清清楚楚。想到这里,他点点头确认道:“你说吧,没什么的。”

“白叔,你还记得你们的部队被解散前的最后一场战斗么?我不小心看到了这场战斗的内情……”卜一卦一边将事情的轨迹滤清,一边慢慢的说道。

“被你打死的两个人叫银环和麝凤,他们是共和国的高级间谍。”

“你的教官是金环,你应该能猜到他们的关系,没错,你亲手杀了他的弟弟和弟媳。”

“金环已经算得上投敌,可没有任何一支国外势力宣称过接受了他。”

“金环手下已经培训出了至少一个小队的狙击手,正是他的人亲手打死了庞涓。”

“我猜不到你是不是知道这三两个人的身份,但吴平肯定知道,整件事的策划也是在吴平的推动下进行的。”

“我父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也没有闲着,而你带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他让你带来的。”

“还有,军中应该还有你们的支持者,要不然你们不会急匆匆的赶过来,这两架飞机早就在你们的算计之内,为此,你们还刻意带来了好几位会开飞机的朋友。”

“那么,”卜一卦终于停下如同倾泻般的话语说道:“其实,白叔,你当时想要隐瞒的不是家里的你所谓的那些不相信的人,你想要隐瞒的是你和我父亲早就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的事实?例如,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母亲会死去?”

卜一卦说话间眼中已经开始有泪光闪动,他冷冷的看着白苍,仿佛看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从有记忆开始,白苍便是他身边最坚实的依靠,虽然个性冷硬如同一块石头,可这个男人对他的爱是炽热而毫不掺假的。幼时的卜一卦是个惹麻烦的高手,而这类的麻烦十有*是不占理的,于是这个对自己不苟言笑的男子每次都挂着谄媚的笑容面对着对方的责难,他不止一次的看着这个宽厚的背影,如若父亲。

可现在这个身影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他可以接受立场不同,但却无法接受欺骗,更何况整件事里还牵扯到自己早逝的母亲,想到这些,卜一卦便如同被上千只纤细的铁丝勒紧,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都泛着刺骨的疼痛。

白苍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知道彭郁和洛樱的孩子总会有些特别,自然就会知道这种对事情的推断能力几乎都来自于良好的遗传基因。想到洛樱,他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到底,洛樱的死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那天他稍加阻拦,洛樱便不可能将人生的最后时光化作黑暗中纷扬的蝴蝶,可逝去的事情永远没有如果,能做的,便是看着发生的一切,痛。

黄寺也被刺激得瞪圆了眼睛,他或多或少的知道彭郁和白苍的立场,但他绝对想不到,在老爷子的身边,这些人仍然有着自己的私心。眼前的白苍已经算是承认了,可陶侃呢?那个他心目中一直以来的老大哥,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第五十四章 大麻烦

没有让黄寺失望,白苍沉思了一下之后轻声说道:“卜一卦,对不起,这些事情让你知道的太晚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卜一卦摇摇头,这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来的太早了些。在绝大多数的剧本里,主人公都是在即将爬到人生巅峰的时候才会受到来自背后的重重一击,可在卜一卦这里,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他的人生刚刚开始,这扑面而来的血腥杀戮等负面的东西又多了一名叫做背叛的战友。

“陶老大和吴平有联系我是真的不知道。”白苍解释道:“当年那件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刚刚才第一次听说银环和麝凤的事情,卜一卦,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卜一卦认真的看着白苍的眼睛,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里如同幼年时看他的眼神一样,仍然值得信任,他低声说道:“我同何处长离开洛家之后……”

故事终结于庞涓的死,没有多长的故事却仍然跌宕起伏,尤其是庞涓身亡的那段故事,白苍作为躲在外围制约对方的那名狙击手,已经有了亲身经历的感觉。不过随着卜一卦的故事渐渐说清,白苍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他们向一个他们不想去的方向滑了过去,而他在想来,这件事情中有一些奇怪的东西,看得不那么清楚。

“白叔,何处长说那个狙击手是你?”卜一卦彬彬有礼的问道,可语气中的冰冷生分让白苍心中一苦。他知道,同这个孩子间的裂隙恐怕再也无法修复,当年那挡在他身前的岁月,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恩,是我。”白苍回应道:“其实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太远,你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收到一些消息,如果能察觉到异常,我就会想办法将可能出现的危险压缩到最低。庞涓家的那一次遇到狙击手是个意外,我只是发现了有一群人可能会对你不利,可后来发现,狙击手好像同我情报中重点提及的那批人,不是一起的。电子书小说下载

“谢谢您。”卜一卦语气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愈发浓重了起来,黄寺都有些看不过去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道:“卜一卦,有点过了吧。”

“过了?没有。”卜一卦仍然冷漠的说道:“其实这样很好,我知道谁帮了我,我又欠了谁的人情,等某一天我能还得起这些债,就自己一笔一笔的还上,财货两清,好事。”

白苍重重的叹了口气退到一旁,严秦和霍林迎上前来说道:“老白,怎么样?”

白苍摇摇头道:“我一直没想着随便说点什么就让这个孩子谅解我,这么多年,他过得确实委屈。是孤儿还好,可父亲明明活着,还有关于父亲的消息,但却被我这个他一直以为是最亲近的人拦了下来,这种感觉你们体会不到。算了,先这样吧。”

霍林和严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奈。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们不是当事人,连给个主意的能力都欠奉。严秦沉声对霍林说道:“瞎子,这事不好办啊。”

霍林点点头,看向场子中间孤零零站着的卜一卦。黄寺虽然站在他身边的不远处,可霍林有一种感觉,在这件事情之后,所有可能给予卜一卦帮助的外力,都不会再被他轻易信任了。

卜一卦在怀念,怀念他年幼时的那段日子。当年的他将整个漠北小城折腾的天翻地覆,虽然会有老爷子的责骂、白苍的白眼、陶侃的禁足令,可生活却是平静而快乐的,可今天,他仿佛再也找不到能够带来快乐的事情,而那些生活,终于在一次又一次血与火的洗礼中,同他渐行渐远。再见,曾经,卜一卦在心中对着那些即将被尘封的回忆轻轻挥手。

整理好情绪的他走到黄寺身边说道:“黄叔,我们走吧,去找岑参,然后策划下一步的方案。”

岑参带着曾冉的遗体,不方便在这种场合下多留,坐着白苍提供的车子已经提前几分钟离开,临走前他留给黄寺一个地址,据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一片大屋子,方圆几公里没有什么人,为了图个清静,他甚至把周遭的农业用地和林地都包了下来,自己雇人打理,一年到头虽然不挣什么钱,可毕竟是自己放心的营生。卜一卦决定去这边看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黄寺点点头,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不离开卜一卦半步。张偲锋离开后,卜一卦身边没有高手,这是个大问题,对方讲规矩的明刀明枪倒是可以以智取胜,可碰到一力降十会的莽撞人,就凭着卜一卦的小身板,恐怕用不上几个回合就会去见了佛祖,黄寺虽然不算能打,但比起普通人来还是占着不小的优势,本就是卜一卦的保姆,现在变成保镖,名义上看,还算是提升。

白苍没有阻拦,给卜一卦黄寺两人安排了一辆车后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霍林贴到他身边说道:“老白,你放心就这样让他自己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这次事情虽然结了,可花红不仅没跌反而又涨了两百万,除去对赌,他小子现在脑袋已经变成了四百万的大金坨子,少不得江湖人惦记。”

“这个我不担心。”白苍凝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轻说道:“老黄的身手看着不怎么样,可真到了战场上,那都是实打实杀人的功夫,平时他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是怕某些招数用出来伤了人伤了和气,真要是动起手来,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赢他。”

“那你担心什么?”霍林能看出来白苍眼神中有担心,追问道。

“我担心那些想让这个孩子站到台前当牵线傀儡的家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都是政坛上的老油条,手里见不得光的本事方法层出不穷,如果卜一卦真让他们忽悠到了那边去,对我们对他自己,都是个大麻烦!”

第五十五章 关乎未来

车子离开的路上,黄寺看着发呆的卜一卦有些心疼。[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是看着卜一卦长大的,也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从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被鲜血泡着的模样。人生必然需要成长,可这种成长的速度太快,必然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神经上的粗打磨砺,比*上来的残忍得多。

谁都不知道卜一卦一直在思考些什么,日后的某一天里,曲文问卜一卦当时的心思,卜一卦捻着手里不到三百块的金刚菩提手串轻轻一笑说道:“想怎么活下去,又怎么能让你们活下去。”

车子停稳在岑参家的大院子外面,忙碌了一夜的卜一卦走下车来才发现,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岑参雇佣的园丁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工作,有人在果树上修剪枝杈,有人在地里翻弄着什么。(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江南之所以被称为鱼米之乡,便是因为从来不会有着让土体从来不用停下来休息的良好气候,无论蔬菜还是稻米,这里的土地仿佛天赐的馈赠般不停的将人类需要的植物培养成熟,被乾隆皇帝称为“第一江山春好处”的苏北小城,四季不停的散发出自己独特的气质和魅力。

卜一卦下车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停稳的一辆皮卡微微皱眉问道:“这是?”

负责开车的司机走下车来说道:“老白说,这是咱自己人的遗体,无论怎么处理都要交给你,哥们挺惨的,身上很多骨节都断了,软趴趴的……”

卜一卦点头感谢道:“帮我谢谢白叔,这件事我没想到,还是他想得比较多些。那个小楼里其他的人呢?”

“现场应该已经被封锁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就有警察赶来的消息。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件事不是一般级别可以插手的,估计做了现场勘查之后就会不了了之。只是可怜了那个引爆了身上炸弹的姑娘,我们连尸体都没找到。”司机汇报着白苍在路上传过来的消息。

卜一卦叹了口气,小楼里的战斗没有留下活口,他不关心白苍是怎么得到的战斗细节方向的消息,可对聂小菊和刘静,他心里充满了歉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他低声同黄寺说道:“黄叔,等下记得提醒我问问岑参,刘静他们有没有别的家人,想办法做些补偿吧,要不然睡不好……”

黄寺点点头,当时惨烈的画面仿佛还印在他的脑子里,那个壮硕的女子冲入敌阵中最后的笑声,依然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响起。

听到了消息的岑参迎了出来,他到家也没有多久,在安顿好了曾冉的遗体后他刚将身上的衣衫换掉,就听到了卜一卦等人回来的消息,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便趿拉着拖鞋跑了出来。

路两旁的园丁们看到自己的大老板穿着拖鞋的样子没有任何大惊小怪,岑参虽然家底丰厚,可闲下来的时候总喜欢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学学剪枝学学插秧,别人问他为什么,他总是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说道:“同他们在一起,安心。”

可园丁们发现,以前走到他们身边总会笑着打招呼的大老板仿佛心情很沉重。不仅脸上惯常的笑容没有了,甚至眼角眉梢间还藏着些悲凉。悲凉这个词语本来不在他们的词典里,可这种感觉便是这样,熟稔的人的情绪,总会很轻易的被身边人发现。

岑参走到两人身边,卜一卦指了指不远处的皮卡说道:“刘静在那台车上,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岑参点点头,他早就布置好了聂小菊和刘静的墓地,那块土地风水很好,本是他留给自己终老的地方,而今天,却提早派上了用场。

同司机交代了几声,卜一卦和黄寺跟着岑参向着房子走去,皮卡车则远远的缀在身后,随着岑参身边人的指点,开向不远处一片幽静的密林里。

众人走到岑参家的院子,绕过古色古香的影壁,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古典气息。前后三进的大院子里,几间青石摞成的房子静静的立在那里。转角飞檐下挂着青铜的风铃,随着晨风轻吹,撞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曾冉安排好了?”卜一卦问道。

岑参指了指院子一旁的小土堆,上面没有任何墓碑的土堆上斜插着一束小花。岑参轻声说道:“她是个很喜欢安静的面皮很薄的姑娘,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显得活泼一些,那个地方很适合她,安安静静的,我抬头就能看见她,她也能看见我。”

卜一卦和黄寺面色都是一黯,提到逝者永远不会是让人愉快的话题,尤其是这种亲眼凋谢在眼前的生命,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道伤疤。

岑参微微一笑说道:“好了,不说她了,我们聊聊之后的事情吧。”说话间走到曾冉的墓前,将已经被风吹歪的花束重新竖了起来。

“岑参,今天的事情要谢谢你。”黄寺说道,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仅凭他和卜一卦,对方这么大的阵仗,十有*会要了他们的命。如果不是岑参和晋书的出现,现在埋在土里的,恐怕就是他们两位了。

岑参摆摆手表示不想再说这件事,对着卜一卦说道:“晋书他们提前撤走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临走之前他们留下了一句话,谁欠着晋家的他们都记得,但是债要慢慢算,现在他们更想要那个亲手杀了他爷爷的家伙的小命。”

卜一卦无奈的抿嘴,晋锋毕竟是晋书的亲弟弟,他能忍着这些听老爷子的话,在这次危险的行动中护得他的周全,已经算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他无法要求其他的事情。

“而刘静和聂小菊的事也让我身边的兄弟有些担心,他们同小菊他们不一样,都是有家有业的爷们,家里的几张嘴都指望着他们一点点去养活,不想死,更不敢死。”岑参继续说道。

卜一卦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岑参继续说道:“说到底,我现在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钱,有点,但没有太多。人,一个都没有了。接下来怎么安排?”

卜一卦看看黄寺,发现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毫无顾忌的说道:“岑叔,我有个大胆的计划,想说出来同你们分析一下……”

第五十六章 四象组

洛奇面前的几个人都战战兢兢,在这个老人亲手将自己手中的茶壶砸成碎片后,几个人不知道这份怒火会不会被倾泻到他们身上。手机电子书

老人缓缓抬起投来,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他瞪着眼睛问道:“这就是你们告诉我的万无一失?我给你们的人手还不够?”

几个人先互相站开了一点距离后互相瞪了几眼,一个看上去比较瘦弱的男子先开口道:“洛老爷子,这件事和我这一边一点关系都没有。罗文和钱阿强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两个人一武一文,如果情报显示没有问题,凭着他们两个人和带去的人手,绝对不会无功而返。退一万步讲,如果出现了什么小的问题,他们也会审时度势及时撤回来,像现在这样的结果,绝对不可能!”

瘦弱男子是东林党的行动组长,主要负责的便是这一类的斩首行动,从得到准确情报开始,到情报分析再到力量配置,这个男子已经把这种行为做成了艺术。这次行动的失败从一开始他就想不明白,直到刚刚被砸碎的茶壶吓醒他才发现,他做的事情滴水不漏,那么问题必然出现在了别的地方。

另外一个男子听到这番话也瞪起了眼睛说道:“陵光,你别往我们情报部泼脏水!从头到尾的情报你都是看过的,你也说过没有问题,现在出了事情往我身上赖,有意思么?”

愤怒的男子代号叫孟章,东林党四个执行部门的组长分别被称作朱雀陵光、青龙孟章、玄武执名和白虎监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就爱读书]负责情报的,就是青龙组的组长孟章。这次任务失败后,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可能是情报上出了问题,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便开始了自查。结果还算让他满意,除了一些细微处的情报可能不够详细外,卜一卦身边可能出现的所有人他都已经做出了标注。

“要吵滚出去吵。”老人语气平静的说道,所有了解这个老人的都知道,他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代表情绪已经在暴走边缘,两人都噤若寒蝉的不再吭声,只是对视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孟章,你的情报没有问题,不过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摔碎了茶壶的洛奇仿佛有些平静下来继续说道:“你的情报里只有可能出现的黄寺和白苍,还有晋家插手这件事的可能,不过你忘了一点,黄寺和白苍一直都不是一个人,他们有战友有伙伴,这些人的信息,在哪里?”

“这些消息是有的。(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孟章轻声辩解道,同时拿出一叠情报翻出几张来递给老人说道:“这上面有所有可能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员名单,红笔圈出来的就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老人没有接手,只是微微的摇头说道:“这些我自然都看过了,可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物。你看看白苍那一页。”

孟章听话的翻到那一页,又抬起头看向洛奇,后者继续说道:“你圈出了霍林,可是你忘记了霍林的师傅,那个少了一条胳膊的贺震东。还有,贺震东有个外甥,如果没记错的话有几次情报里提过那个胖子,他仿佛是精神受过些刺激,对了,是叫严秦。”

孟章老脸通红,可洛奇仍然没有说完道:“晋书是个狙击手,你上面已经写了。可你有没有想过,狙击手会没有几个狙击手的朋友?那一片的地形图你准备的很好,可就没有发现,这附近没有任何一个位置可以布置我们的狙击手?”

陵光看向孟章的眼神里已经扑出可以杀人的怒火,别人不在乎,他是很在意手底下这些人的。朱雀组同白虎组不一样,同样可以叫做行动组,但朱雀负责斩首行动,需要的只是精英。他手底下的人数一直不多。这次拼上老命的派出罗文和钱阿强,也是因为目标人物是卜一卦。他作为东林党的核心自然清楚洛奇和彭复礼的对赌,这已经不仅仅个简单的面子问题,更多的是借由这个引子而向中立方表现自己的实力。

孟章也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惹了大麻烦,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想到关联性的这些人物,可他对卜一卦有些轻视,掌握着力量的绝大多数势力都在孟如晦意外身亡后选择了置身事外,卜一卦能利用的资源就那么一丁点,他甚至懒得费心思去猜测,究竟还会有谁在这个时候不开眼的选择站在东林党的对面。

可是洛奇仍然意犹未尽的说道:“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白苍身边的战友选择了站队,那么还会是简单的几个人?白苍算是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可霍震东却是个有脑子的人,这些人一旦抱在一起,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孟章冷汗沿着后背流了下来,老人的语气越平淡就越是可怕,他现在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他会承受到多大的怒火。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洛爷,这件事我回去仔细查查看,看看是哪儿出了问题。”

“不用了。”洛奇的语气愈发冰冷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白虎组的执行组长,孟章这个称号会有人接替你,你回家过过好日子吧,为组织奔走了这么多年,是该找个时间休息休息了。对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些钱,不大多,但应该够用,算是你这么多年辛苦的酬劳。”

孟章面色一松,他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于是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那就先谢过洛爷了,您放心,从这间屋子出去,所有关于这里的事情我都会保证保守秘密,您有什么安排随时可以找人来叫我,年轻的时候是东林党给了我机会,我肯定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洛奇点点头向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离开。孟章倒退着蹭到门外,随着房门的关闭,身上的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他一直做着被突然干掉的准备,身上绷紧的肌肉随时准备扑当前去控制住洛家的那个老人,可随着房门的关闭,他发现自己的准备有些多余了,一抹微笑出现在他脸上。

他转过身的刹那,房门忽然再次打开,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孟章背部传来难以言说的疼痛。他费力的转过身去,落在他临死前最后的目光中,是陵光手里拎着的手枪冒出的袅袅青烟。

”除了死人……谁会保证能保守秘密呢?”洛奇仿佛没有看到般轻轻的揉搓着手中的手串,眼神冰冷骇人。

第五十七章 鱼目混珠

忽然在所有人的情报网中消失的卜一卦如同幽灵般再无踪影。txt下载无论东林党还是中立势力,包括彭郁和白苍,都发现这个小子奇迹般的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岑参和黄寺。在发现卜一卦等人已经一天没有出门后,所有势力的优秀探子各自施展本领,得到的结果让他们无比沮丧,岑参的宅子里必然有一条密道,这三个人早就不在宅子里,那间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管家和几个下人在忙活着,摸上门去的探子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到了一个同样的答案,不清楚,不知道。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岑参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消失在了宅子里。只是留下了一张字条,告诉老管家,他出去一段时间,这个家全权交给他打理,字条的旁边,是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

老管家来这个宅子没有几年,岑参从一个穷小子到现在的家财万贯其实也没用上几年的光景,但他就是有这个胆量将家底完全扔给那个看上去并不忠厚老实的管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岑参的原则。

而管家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发现了几波摸上门来拜会的人的异常后,毅然决然的开掉了所有宅子里原来的下人,新雇来的工人们在进这间屋子的第一步就被告知,这个面带奸诈微笑的男子就是他们的主子,而这间宅子,他们也并不知道,曾经姓岑。

院子里的一座小土包上新立了一块无字碑,碑的旁边每隔两天就会换上新的鲜花。下人里自然有人多嘴的打听,这个看上去不那么精致的坟头里究竟埋着谁?主子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避讳,他只是轻轻一笑说道:“不是外人,是我闺女。”

随后的日子里,这个姓曾的男子将整间宅子大张旗鼓的装修了一遍,只留下了岑参曾经睡觉的屋子,和紧贴着坟包的一座不起眼的书房。每当天色将晚,小书房的灯总会适时的亮起来,斜倚在窗棂上的中年男子看着坟包旁摇曳的小花,眼神复杂。

岑参等人从密道离开后便一路乔装打扮,黄寺真功夫一般,但这种鸡鸣狗盗的小手段简直就是一本*的百科全书。他骄傲的说道:“你们在我这儿完全可以把自己当成个泥人,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卜一卦对这件听上去不那么靠谱的事情嗤之以鼻,他一直以为,除去美图秀秀和自拍神器,这片大陆上的易容术早已失传绝种,可当他从镜子里看到黄寺把他轻松的变老了十岁之后,不得不慨叹道:“黄叔,在歪门邪道的路上,您真可谓是一骑绝尘……”

三人打扮成了一伙外出赚生活的民工,黄寺不仅在卜一卦脸上忙活,还在他身上密密匝匝的涂抹上了一层油膏,随着油膏干硬裂开,卜一卦的皮肤从原来微白的颜色彻底变成了晒透了的古铜色。黄寺还将他的上衣扣刻意的揪掉了两颗,而岑参早就为了配合两人,带上了一嘴乱糟糟的胡子茬。

三人一路晃悠着向火车站走去,这是卜一卦的主意,对方在火车站必然会严防死守,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笃信这点。

走到火车站近前,卜一卦压低声音问道:“黄叔,你觉得还会有人能认出我们么?”

黄寺点点头说道:“这种把戏不是万无一失,如果真有人认识你的眼睛或者牙齿,还是能轻易看穿我的这点本事,不过你说谁没事干会同三个穿成这样的民工过不去?”

岑参轻叹一声说道:“唉,你最近没有出来,对这个浮躁的社会了解得还是不够多啊,看吧,麻烦来了!”

岑参的目光扫向正迎着他们走来的一伙年轻人,两个衣着亮丽的女子身边围着三个看起来同样光鲜的少男。几个人年岁都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言行间的傲气通过举手投足间随意的流淌了出来。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是要坐火车的么?”一个男子先走出人群问道。

生怕岑参的暴脾气惹上麻烦,黄寺连忙凑上前去糙着一口地地道道的贵州话说道:“是啊是啊,挣了点钱,回家看娃咧!”

年轻男子捏着鼻子挥了挥手道:“站远点站远点,你们都不洗澡的么?看见那边那些箱子没有,你们帮我们扛到车站,一人一百块,怎么样?”

黄寺想了想刚要拒绝,忽然卜一卦凑了过来,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老板老板,他们都是我们那边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您有什么事咱们那边聊聊?”说着话,对黄寺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慢慢的蹭到男子身边。

“您说一个人一百块?”卜一卦眨着眼睛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卜一卦身上传来的味道并不浓烈,这让年轻人接受起来有些容易,但他还是微微皱眉说道:“你聋了么,这就是我刚才说的。”

卜一卦狡黠的偷瞄了一眼岑参和黄寺,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您是有钱人,不在乎这点钱。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给我二百块,我让这哥俩免费给您扛过去?”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个你我都懂得意思点了点头,刚要掏钱包的他被卜一卦一把摁在手上,他嫌恶的连忙抖了抖手大喊道:“你要干嘛!”

卜一卦连忙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您小点声,这钱不着急给,让这两个家伙看见了就坏了!进去找个机会您偷偷给我,千万别让这两个愣头青看见!”

青年男子仍然面带嫌恶的用手绢用力的擦着刚才被卜一卦碰过的位置,但并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卜一卦知道,这是谈成了,连忙对着身后大声喊道:“阿大阿二,你俩快点,这个是大学生,大学生你们懂不懂?就是那种祖国栋梁,算了算了,栋梁你们也不懂,他们就是和村长一样有文化的人,这个你们懂不懂?”

岑参和黄寺暗笑,但脸上仍然装出傻傻的表情摇摇头。卜一卦暗自佩服两个人的演技,又说道:“你们不要管那么多了,他们是和村长一样的好人,好人有困难,我们帮不帮?”

看着卜一卦眨动的眼睛,两人知道,这小子又有什么想法要做,连忙答道:“要帮咧,要帮咧!”

卜一卦快走两步凑到行李旁吆喝道:“那就快点,快点过来帮忙!”

第五十八章 浑水摸鱼(补更8月16日)

其实箱子只是看起来多,凭着五个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是能挪到火车上的。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可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小公主哪能干这种体力活,能花钱省心,自然就花钱省省心来的最好。

卜一卦拎起一个看上去很大的包裹抗在肩头,右手拽着一只皮箱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少爷,您这是刚刚放假?哪个学校的?”

年轻男子一只没有舒展开眉头,他不耐烦的说道:“苏北大学的,没放假,实习。”

看着两个姑娘在苏北微凉的天气下仍然露出来的花白大腿,卜一卦脸上露出一个我明白了的猥琐笑容说道:“少爷,这俩姑娘哪位是您女朋友?”

没等青年回话,两个姑娘中一个耳朵尖的听到了,对着青年男子说道:“蓝甫,你可别胡说八道啊!谁是你女朋友?!”

被唤作蓝甫的青年男子讪讪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回头涨红了脸对着卜一卦大声吆喝道:“你懂什么?不该问的别问,一个民工打听这么多你听得懂么?!”

卜一卦心底微微一笑,脸上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挠了挠脑袋说道:“不好意思蓝老板,我这嘴太碎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

蓝甫摆摆手不再说话,不过从他手里仍然拖着一个箱子可以看出,在这些人中也是有阶级地位区别的,而蓝甫恰恰就是那个地位最低的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车站。在众家的情报里,卜一卦一行一共三人,两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一点,看到这么大的一伙人路过,前面还是几个少爷公主模样的打扮,毫不犹豫的将目光投向别处。偶尔有一位两位目光中闪出一丝疑问,也被两双白生生的大腿吸引走了三分神魂,等到几个人进到车站,黄寺凑到卜一卦身边轻声说道:“你这招浑水摸鱼,绝了!”

卜一卦意犹未尽,对着黄寺大声吆喝道:“哪有什么钱,助人为乐你们知道不知道,人家这是文化人,让你们帮忙是看得起你们。等回到家和你们两个的娃娃说,你在城里帮了几个文化人,让他们也好好学习,以后进城别人也会这样的尊重你们,懂不懂?”

黄寺心底暗笑,脸上配合着搭戏道:“好咧,好咧!”

卜一卦凑到蓝甫身边再次低声说道:“老板,要是没有别的活,你就把钱给俺结了咋样?”

蓝甫点点头刚想掏钱,卜一卦连忙指了指一旁的公共厕所说道:“老板,那边说,别让他们看见哈。”说完,卜一卦又对着黄寺两人说道:“给人家看好了包,我和老板去个洗手间,啥?啥叫洗手间?就是厕所,茅房!”

“俺也想去咧!”黄寺故意添乱道,同时不忘冲着卜一卦颇有深意的一笑。

“你去啥!赶紧把人家的包裹往里面挪一挪,挡道了看不见么!”卜一卦严厉的说道,同时对着蓝甫比了个快去的手势,蓝甫会意的点点头,两人前后脚的走向洗手间。

走到洗手间,自然不能只做交易。这种车站的洗手间都有着积压了很久的浓烈气味,刺激得每个进来的人都不自觉的产生些许尿意。蓝甫从包中抽出两百块交给卜一卦,紧接着走到小便池前拉开了裤子,卜一卦接过钱,也凑到了蓝甫隔壁的池子,嘴里低声念叨着:“老板,那两个小姐真不是您的相好?大腿真白啊!”

蓝甫脸色一黯,连带着喷出的水柱都细了些,但仍然色厉内荏的说道:“你这眼睛往哪看呢!”

“老板,您别急嘛,您看,我们老家有句老话,母牛母牛,谁骑了跟谁走,话糙理不糙嘞。您要是真有稀罕的闺女,还是能早下手就早下手的好。”卜一卦语重心长的劝告道。

蓝甫腾的羞红了脸,抖了抖尿尾提上裤子就要离开,没想到卜一卦一把拉住了他,想着对方刚刚上完厕所还没来得及洗手,蓝甫一把推开卜一卦的手臂说道:“你这个人!说话就说话,拉什么拉!”

卜一卦连忙道歉,可仍然不放弃劝告说道:“老板,您看哈,姑娘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我们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没有一个说两个人见面就喜欢得不得了,能在一张床上过日子的都是一开始谁都不烦谁。这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闭了灯互相摸摸索索的事,能让姑娘过了瘾才是好把式。”

听着卜一卦荤素搭配的一番话,蓝甫脸色更红,但他对姑娘的好奇心又催着他问道:“怎么就能和姑娘闭了灯啊,说的简单,我们城市里的女孩子都难伺候的多呢。”

“难伺候?”卜一卦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幸好厕所内的人不多,更多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排泄这天大的事情,可即使这样,仍然有几道不解的目光扫过来,他们无法想到,在厕所内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大笑出声。

发觉了异常的卜一卦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蓝老板,您这是读书多学坏了脑子啊。现在女娃要什么?要房子啊,要车子啊,说白了就是要钱。你看看您,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那还能差什么?听俺的,直接走到那个闺女面前捅开了窗户纸,别遮遮掩掩的,能走就跟着您走,不能走,也别耽误您再找别人啊。”

蓝甫沉思了一会儿,这种事情很奇怪,同样的话,他自己想过,他的好友也劝过,可都没有这么一个外人说来的有效果,他现在心里有一种冲动,现在就跑出去对着刚才抢白他的那个姑娘大声说上一句,白姑娘,我喜欢你!

卜一卦看到劝说有效,连忙阻拦道:“蓝老板,您可不能直接就这么去了,什么也没准备就和姑娘说,人家姑娘肯定不同意的,俺老家那边想要找姑娘提亲,都要准备好多钱的彩礼,您这来不及,我给您出个主意,车站不是有广播么,您去找他们,给两个钱好好说说话,然后用那个大喇叭一广播,女人家面皮薄,这事就算成了!”

蓝甫感激的笑了笑,从包里又抽出五百块递给卜一卦说道:“谢谢你啊,我这件事要是成了,你别走,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可不行咧,我们都是穷人,火车错过咧就要再等时间回家咧。都是做善事,老家有老话说,保媒拉纤的都是在积德嘞。”

说完话,卜一卦将五百块折好塞到怀里,走出洗手间。蓝甫没有发现,卜一卦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诡诈笑容。

第五十九章 瞒天过海

蓝甫去找广播室的过程略去不提,在卜一卦回来后,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着的快嘴姑娘有些担心的问道:“蓝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卜一卦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蓝老板在撇大条嘞,就是在拉屎啦,那个味道太臭了,我就没等他。电子书小说下载他说让你们稍等等,马上就回来。”答话的卜一卦暗自开心,他对蓝甫的印象其实不差,抛去习惯了的看不起农民工的态度不谈,这个提及女人的事情会脸红的家伙还是有几分可爱,本来是出于其他目的指导蓝甫了一些他早就用过的方法,可如果这些小把戏能让蓝甫和这个快嘴的姑娘凑成一对,他自然乐见其成。

回到黄寺和岑参中间,他低声对着黄寺吩咐道:“黄叔,去兰州的车次应该是k185,买三张这趟车到开封的票,其他的,我们上车再想办法。”

黄寺点点头,转身去柜台前忙碌,卜一卦相信,黄寺买票的速度绝对不会超过蓝甫说服广播室的时间,这种应对社会的招数,蓝甫还是嫩了些。

果不其然,五分钟之后回来的黄寺手里晃荡着三张去开封的站票,他低声说道:“有卧铺,可是买站票符合身份,我们先忍忍。txt电子书”

卜一卦点点头,岑参吃的苦头比这要多得多,自然也没有其他的意见。三人蹲在一边,等着开车的时间。就在这时,车站的广播里响起一个微微颤抖的男声,握着麦克风的蓝甫在广播室里众人鼓励的目光中磕磕绊绊的说道:“徐……徐姑娘,你好。我是……我是蓝甫。”

快嘴徐姑娘诧异的抬起头,没有看到蓝甫的身影,只能将目光投向天花板一侧挂着的大音响,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偶尔划过的紧张。

“徐姑娘……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哦,不对,是我在你身边很久了……也不对!反正是,我们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嗯,这次对了。”蓝甫紧张得脸色通红,微微有些麻点的白生生脸上羞的快要渗出血来。

车站里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听到蓝甫紧张的声音,人群中发出了善意的哄笑,更有好事者在人群中不断的搜索,希望能找到女主人公,徐姑娘。

“我一直喜欢叫你徐姑娘,”随着越说越多,蓝甫的情绪开始平静下来:“这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觉得这种在民国时候很常用的称呼,用在你身上出奇的般配。txt下载我知道你喜欢林徽因,而我恰好也喜欢极了那个同你一样温婉动人的女子。”

蓝甫的告白开始步入正轨,微带朗诵腔调的继续说道:“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我是个从小时候起便习惯了掌控局面的男孩,可在你面前,我不仅无法掌控局面,我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记得见面的第一天啊,你后来说我当天像喝醉了酒。可是真的,那天的感觉真的宛如喝醉了一般美妙,我从那个时候起,才明白了什么叫甘之若醴。再后来,我很庆幸你没有讨厌我,我也很享受那种在你身边时刻能看到你的感觉。”蓝甫的眼圈开始泛红,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徐姑娘眼里的泪水也开始涌动。

“可现在我发现我变得贪心了。”蓝甫鼻翼抽动着继续说道:“我开始不满足只能看到你,校园里有太多牵着手的情侣,就连你身边的闺蜜赵小姐都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可你却仿佛忘记了我,虽然你仍然单身,可我很害怕,我怕某一天你轻轻的问我,某个男人给你写的情书是否文采斐然,或是某一个男子跳起来投篮的样子是否潇洒。”

“我怕极了……”蓝甫捏着话筒的手臂有些颤抖继续说道:“我真的怕极了……这个社会有一个词叫男闺蜜,我不想成为那样一个角色,只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徐姑娘,我爱你……”

“我想你清楚一件事情,我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里面有一张很漂亮的书桌,但是如果没有无所谓,我也很想有一张很舒服的沙发,但是如果没有无所谓,如果在家里面,有几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在跑来跑去,我会很开心,但是如果没有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个家里有你,其他的有没有,无所谓。我要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一定会娶你,问题是,你想不想要嫁给我?”蓝甫说到最后一句泪如雨下,而在大厅内的徐姑娘则早已泪眼婆娑。

这几句话说完,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掌声雷动,所有人都在佩服这个男子的勇气,而人群中忽然爆发出的一阵鼓声再次让大家安静了下来,徐姑娘嚎哭着说道:“蓝甫,你让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把我气哭的么!”

徐姑娘身边的赵小姐也同样泪眼婆娑,她在两个人中间以电灯泡的身份熬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互相有着好感,可两个人都像极了民国时那些纠纠缠缠的痴男怨女,都爱着,可都没有勇气走出第一步。她有些时候会着急,想要替两人中的任意一位说点什么,可后来都无语作罢,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害羞,害羞到了极点。

再次安静下来的人群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沸腾了起来。蓝甫抱着一盆大大的牡丹花从广播室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从他发白的指节上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紧张和激动,怀里抱着的大牡丹花如同朝阳般开放着。

他走到徐姑娘身边单膝跪地,将花盆放到一边说道:“徐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爱我,可从今天开始,能不能轻轻的爱我一次?试试看,我究竟能不能做你爱的那种男人?”

徐姑娘用力的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牡丹花盆破涕为笑道:“这盆花是你用来求爱的?”

蓝甫的脸再次涨红道:“这盆花,是人家委托我抱下来拿给大厅保安的,欠你的礼物,我回去一定补给你……”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眼前这对幸福异常的情侣,没有一个人发现,曾经在这一行人身旁的三个农民工,已经消失在了苏北小城的候车大厅里……

第六十章 列车轶事(补更8月17日)

火车的轰鸣声响了起来,看着窗口中倒退着离去的苏北车站,三人心中滋味各不相同。[就爱读书]卜一卦利用蓝甫的神情告白在车站内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混乱,除去急着登车的人群,其他人都围在一起为这对幸福的鸳鸯鼓掌叫好。对于这件事,卜一卦心中有点小小的骄傲,能利己之事又能成人之美,何乐为不为?

可他并不知道,蓝甫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个徐小姐也并是简单看起来的骄傲如天鹅。等到日后的某一天,卜一卦欣喜的发现之前做的事情给自己莫名的招揽了两个强势的助力的时候,他不禁慨叹天意无常,但总是因果循环。

岑参却有些不舍,他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但却在这个城市从一个一名不文的穷小子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但可笑的是,又是在这个城市,他又失掉了最爱自己也可能是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他对这个不大的城市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可恐怕,短时间之内再不会有同这座泛着温暖气息的再次贴近的机会。

黄寺则同两人都没有什么相似点,他只是单纯的为卜一卦的连环计感到兴奋。他在这个孩子身上渐渐看到了沈光和彭郁糅杂在一起的影子。前者聪慧如狐,后者狡诈似狼,当对事件有着极强目的性的时候勾画设计的时候,都有着自己独到的想法。不得不承认,沈光对卜一卦的成长有着特别的影响,在所有人都在家中享受生活,只有沈光一个人在外面利用独特的智慧出没于对方织出的一张张大网的缝隙内,他做出的每次汇报,卜一卦都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

三人的思绪飘飞,互相没有说话。站票这种东西除了没有座位以外,拥挤是最大的问题。黄寺等人出发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身份可以通过各种条件被佐证,刻意喷上了或浓或重的汗臭味,加上车厢内由于人多潮湿而翻腾起的发霉味,在他们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有太舒服的感觉。

身边一位坐在座位上的女子就感受到了这在她看来满怀恶意的味道。她皱着眉头念叨着:“这什么味啊?是不是有人脱鞋了啊?”

卜一卦正觉得无聊,听到有人挑事,少年心性又窜了上来凑到女子旁边说道:“大姐,哪有人脱鞋啊,你看,脱鞋了应该是这个味。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说话间,卜一卦当着女人面脱下了脚上穿着的解放鞋,一股腐烂鱼虾的味道瞬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你!你!你!你赶紧穿上!”差点被这一股子恶臭熏得背过气去的女子捂着鼻子大喊道:“你再不穿上我找乘务员了!有没有点公德心,有没有点素质,你们这样的人就不该来我们这种大城市,在乡下种地不好嘛!菜那么贵!”

听着女子机枪般喷出的话语,卜一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鞋子里的味道自然也是人工合成的,当时喷到鞋子里的时候,三个人都是闭了气的。而当他脱鞋的动作做出来,早有准备的三人又再次闭了气,所以这股恶臭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身边的其他人则面露愤慨,纷纷的向外挤了过去。

被留出一个极大空间的三人忽然想起,自己仿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卜一卦的臭鞋开道,一行人费力的向着补票窗口走去。

在车中挪动的速度比想象得还要缓慢,虽然有卜一卦的臭鞋开道,可人群避无可避自然也就只能适应现状。缓慢挪到补票窗口的卜一卦大声吆喝道:“美女美女,补三张到西安的票!”

售票窗口缓缓抬起一个脑袋,浑圆的一张大脸上星星点点的布满着散碎的小麻子,可声音却有着江南女子的软糯道:“你们是要去西安了啦?”

卜一卦点点头道:“是咧是咧,我们买了到开封的票,可忽然有老乡说西安那边好赚钱,我们就想着先去看看,如果好咧,我们就不回来咧。”

大脸温柔的笑了笑说道:“西部啦,就是很多机会可以赚钱的呢。不过怎么也不如我们这里,气候好人脾气也好,那边一句话说不好就要动刀子的呢,我劝你们再考虑考虑啦。”话虽这样说,可女子手上的动作并没闲着,扯出三张临时票来递给三人道:“每人六十八块。”

卜一卦感激的笑了笑,抽出蓝甫塞给他的钱将票款付完,仍然不忘装腔作势的说道:“你们两个咧,车票我请客,到了记得请我吃拉面!”

听到这个小伙子因为这几十块钱而发出的豪言壮语,一旁所有人都不禁侧目,此时,从后车厢赶来的乘警和刚刚遇到的女子正费力的挤了过来,女子嘴里念叨着:“乘警同志,您看,就是他,在这么挤的车子上都不穿鞋子的啦。您问问这附近的味道,这个车怎么坐的嘛!”

卜一卦和黄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无聊,从那么远的车厢跟了过来,只为了他们身上传来的味道。卜一卦一把抓过补好的车票迎上前去说道:“乘警同志,您可得讲理,这个车子是大家的,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

已经套上鞋的卜一卦身上依然散发出醉人的恶臭,乘警掩着鼻子扇着风说道:“身份证!”

三人无奈的递上早就做好的假身份,照片上都是几个人整容好的模样。乘警仔细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只能从另外一方面找事道:“车票拿出来我看看!”

三人又将准备好的车票掏了出来,卜一卦则不忘记将新补上的票递出去说道:“警察同志,这是新补得票,我们要到西安咧。”

乘警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好消息般眉头舒展开来道:“补票?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上车然后再补票的?不行,跟我去警务室聊一聊!”

卜一卦刚想开口,忽然被身后的黄寺拉住了衣角。黄寺迎上前说道:“警官,您看咧,我们都是穷苦人,也没有几个钱,您把我们抓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乘警剑眉一竖怒道:“你什么意思!我们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快走,去配合我们协助调查!”

卜一卦不明白黄寺非要用这句话挤兑乘警的意义,可到了这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别的动作,三人只能听话的跟着乘警,向着车厢的警务室缓缓挪去。

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善良

一路上的艰辛不用再提,这种k字头的列车所谓的警卫室也只是个*仄的小屋子而已。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屋子里只有一张堪堪容纳一个人的小床,现在床上已经躺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也是刚刚躺下不久,还举着一本小说无聊的翻动着。听到门被推开,男子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小李,怎么着,刚出去就找到个有嫌疑的?”

推门的乘警把帽子扔在床上,解开领口的扣子说道:“就这仨人,不知道为什么目的非要逃票,还把车上弄的臭气熏天的,我带回来问问,也让他们离人群远点,省的有人看他们不顺眼再闹出麻烦来。”说完话,乘警指了指一边的一张椅子说道:“别站着啦,我们屋里就这么一把椅子,俩人坐床上吧。”

卜一卦等人这才知道误会了小乘警的好意,他只是想把矛盾的双方分开再来处理事情,而那个女子虽然嘴碎了些,可总找不出太大的毛病来,总不能因为嘴碎就扣上个妨碍社会安全的帽子,而三人农民工的身份也比较容易接受被误会,一个总是被误会被侮辱的阶层,恐怕早就对这个社会的某些歧视麻木了。

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和散发出的味道,黄寺和岑参把卜一卦推到座位上坐好,乖乖的负手站在一旁。这一幕落在小乘警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他连忙说道:“坐吧坐吧,我们不嫌弃你们,刚才说那些就是为了先把你们叫出来,要是有哪儿说的不对了,你们别太介意,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常年跑这条线知道,这车体通风差人又多,味道是免不了的,可有些人他受不了,没办法,都是乘客,我们也只能想办法平衡平衡。”

没等卜一卦说话,黄寺却先走了出来答道:“警官,我刚才就是怕您是坏人,要讹我们钱的那种,没有什么恶意,您别往心里去咧。”

小李警官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事,这人和人之间就是容易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对了老乡,你们这是要去西安做什么?”

“打工咧,挣钱给家里的小子娶媳妇!”黄寺憨厚的笑了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你哪?也是给小子娶媳妇?”小李警官对着卜一卦调笑道。

卜一卦摇摇头,有些脸红的说道:“俺挣钱是为了娶媳妇……”

小李警官和中年警官对视哈哈大笑,他们就喜欢和农民工聊天,实在不做作,虽然会有着文化上的沟通困难,可如果放下身板,这些每天光着脊梁用鲜血和汗水拼接整个城市的民工们,其实远比那些扣着虚伪面纱的官老爷来得可爱。

“行啦,你们也别回那边了,人多还挤。你们这样吧,餐车附近有个物料间,里面很少有人去,堆得都是蔬菜水果什么的。里面有水,你们好好冲洗一下自己,就在里面歇歇吧,里面有小凳子,就是晚上睡觉不大方便。不过到时候再说,晚上我们可能要在车厢里执勤,你们到时候换换人,在这儿轮流休息休息。”这次说话的是中年警察,看起来他是小李的师傅,而小李警官能对人如此和蔼可亲,大概也都是这个师傅教育的结果。

三人感激的看了看两位警官,欺骗这样善良的人,卜一卦有些良心不安,他求助的看向黄寺,却正看到对方微微摇头的样子。他狠了狠心继续演道:“那就谢谢你们咧,我们都是乡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等你有机会去我们老家,好吃好喝好酒好菜!”

老警官和小李相对一笑说道:“快坐下休息休息吧,我们先出去转转,回头回来给你们带点吃的。”

卜一卦连忙阻止道:“这可使不得!我们自己有钱,自己买点吃就行了。”三人出来的时候比较着急,并没有带着太多的行李,只是一人拎着一只布袋就上了车。这在小李他们看来是缺衣少穿的明证,两人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留下三人在这间小屋子里,岑参先是警惕的环视了一周,这种老式的客车里几乎没有地方去装摄像头,而在摸索了一番之后,确认没有窃听的装置之后,他对着卜一卦轻轻点头说道:“没问题,是间干净屋子。”

放下了演员身份的卜一卦如释重负,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黄叔,你说我们这么骗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了,会不会对这个社会都有情绪?这年头好心人不多了,别再让我们伤了心。”

黄寺也有些压力颇大,善良的人往往都会给人不忍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双方都很善良的情况下更甚。但形势所迫,他只能摇摇头说道:“没办法,希望他们能理解吧。再说,也不一定有人能查到这辆车上,一路上我确认过了,在你的连环计之后,我相信几乎没人能发现我们的行踪。这种不啻于大海捞针的广撒网,在我们离开苏北后,难度会变得更大。”

卜一卦点点头,从一开始的鱼目混珠到后来的浑水摸鱼,他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把自己的尾巴藏起来,这正如在雪地上被人追击,能将脚印扫清,是保证自己安全的最好做法。

“还有,”黄寺接着说道:“我们购票用的全都是假身份,加上根本没人注意到我们的行踪,现在对方很难猜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但如果是我,手底下人富裕的话,我会把所有可能都想到,我们现在能投奔的人不多,不外乎西北的张偲锋,江浙的洛家,还有就是东北的葛婴。对方不知道我们同白苍已经撕破了脸,自然不会知道我们绝对不会去葛婴那里。但这三个地方并不多,分派人手,并没有那么复杂。”

卜一卦早就设想过了这个问题,他说道:“这个是我想到过的,黄叔,你还忘了一个地方,也是对方最可能遗漏的地方。”

“京城?”岑参毫不犹豫的吐出了这两个字,黄寺可以没想到,可他绝对不会想不到,如果不是京城的命令,曾冉绝对不会葬身在那栋小楼里,他对京城那些人的恨意,绝不在卜一卦之下。

“恩。”卜一卦应道:“京城虽然现在形势混乱,孟如晦意外身亡后留下的影响恐怕短时间之内很难被处理完毕。所有人都在观望,正是这样,我才确定,对方在京城绝对不敢动手,但却也绝对不会忘记对那片土地的监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寺有些混乱。

卜一卦摇摇头道:“等见到裁缝之后再说吧,最好的方案,自然是能在京城搅出一些让对方无暇分心的乱子来。”

第六十二章 京城乱局

总有人有那么一些上天庇佑的好运气,卜一卦在同黄寺等人聊到搅乱京城的时候,恰恰有那么几个人刚刚风尘仆仆的从飞机上走了下来。手机txt小说来人皆是金发碧眼,意大利手工打造的西装剪裁得体,将几个人优秀的身材凸显得异常扎眼。将他们送到飞机口的空姐大着胆子递过一张散发着香气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写着十一位数字的电话号码。

几名男子中的一个伸手接过字条,带着白色手套的他不忘记趁此机会在空姐的手背上轻轻拂过,不知道这个动作是有心还是无意,但男子接下来做出的事情仍可以称得上彬彬有礼,他微微鞠躬道:“美丽的女士,希望有机会能同您共进晚餐,也祝愿您一切安好。”言语间,竟然是不带着一丝方言口音的标准普通话。

空姐被这个举手投足间都彰显出独特韵味的男子弄得手足无措,她双颊微红得说道:“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金发男子微微甩头,散碎的头发在额头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他压低声音说道:“你叫我什么都好,甜心,亲爱的,都可以。”说完哈哈一笑,从怀中抽出墨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走下飞机。身后的另外三人也同时带好墨镜,跟着前面的男子走下了舷梯。

走到地面,同空姐搭话的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华夏国的味道?同我们德意志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空气中多了一种让人作呕的黄种人的味道!”

跟在他身后的三名男人一言不发,身材壮硕面容冷硬的他们仿佛没有思考的*,只是听着面前男子徒劳的抱怨着。

说完话的男子再次甩了甩头发,用地地道道的德语说道:“家里预定的饭店在哪里?我可不想去什么王府井西直门这种听起来就稀奇古怪的地名,我要住威斯汀,希尔顿也可以。”

跟班的几名男子终于有人开腔道:“已经在机场附近订好了酒店,会有专人来接送我们。”

青年微微点头:“希望不会有太多的黄皮猴子打扰我们的休息。”说话间,他摘下碰触过空姐的白色手套,同那张美丽的字条一起厌恶的塞进一旁的垃圾桶内,还不忘记拍一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浮灰。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机场旁的监控室里,几双眼睛正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器里刚刚下飞机的男子和他身后的三位。其中一人低声说道:“看样子和国际刑警提供的照片有七分类似,应该就是追杀蔷薇耶稣的那批人。蔷薇耶稣被人*到这个地步?难道真同传说的一样,国外已经有大势力看不过去他们的行为了?”

如果卜一卦等人在,自然可以认出说话的男子。这个额头微秃的矮胖男子不是秦穆严还能是谁?负责着京城安全的他在几天前接到国际刑警的通知,有几名极其危险的男子将在今天抵达华夏,而其中最危险的,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俊美男子。在国际刑警的报告里,这个叫做布鲁斯的家伙不仅凶暴残忍而且聪明好学,尤其是在语言上的天赋,据说他现在能熟练的在九国语言中来回切换,而他手中犯下的命案,也比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站在布鲁斯身后的三名男子也被标上了极度危险的红色标记,这三人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人形兵器,冷酷残忍几乎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在国际刑警的记载中,三人都同乌干达的某些对妇女儿童的杀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曾经是雇佣兵的他们,手上鲜血的颜色都是各异的。

秦穆严有些头疼,这种情况下最方便出手的必然是暗箭。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暗箭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秘密的撤换掉,连几个固定的联络地点都在一夜间烟消云散。他不是没有朋友可以联系到这个地下组织,可在某一天开始,这些朋友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直到这个时候秦穆严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也十有*是暗箭的眼线。

他并不是没有拿下这四个人的把握,相反,在这片地头上,凭借这么几个哪怕可以称得上是强龙的家伙也不可能压过他这个地头蛇。无论天时地利人和,对方都不占什么便宜,可秦穆严就是不敢轻举妄动,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四个家伙来到中国的身份――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某银行的对华投资主官。

对经济稍有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家族,简单的五根箭头拼接成的族徽却几乎控制了西方绝大多数的银行资本。随着时代的进化,虽然这个家族再不是同当年一样铁板一块,可这个姓氏仍然有着足够的影响力和威慑力。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的分支,由阿姆斯洛建立的德意志罗斯柴尔德银行在欧洲有着足够辉煌的过去,而这间银行派出的所有投资主官,都会被当事国当做主要的引资对象来重点考察。

“动不得啊。”秦穆严挠着已经快要掉光了头发的前额手足无措。这就好像孙悟空碰到了狮驼岭的三头畜生,不是打不过,是实在打不得,漫天的神佛看着,谁知道这一棍子下去砸了谁的老脸?

其他几人也无计可施,他们分别是军警方面的负责人。对于这种涉及到高端战力的突发事件本就没有特别充足的处理办法。只有唯一一位可能对这件事稍有作用的特警方面的负责人说道:“秦局,能不能从别的方面想想办法?例如从他们入境的目的入手?”

秦穆严苦笑着摇摇头,道:“这几个家伙挑明了就是不怕我们查,他们能打着罗斯柴尔德的大旗来我们这儿,就是表明了一个态度,他们背后的那几个老牌家族是支持他们这么做的。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恐怕电话已经打到了院里,还不知道没了主心骨的那帮家伙们会怎么答复呢。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冲着蔷薇耶稣来的,可又能怎么办?为了保证我们的国家安全将那些双手也不干净的家伙保护起来?这种两条狗之间的战斗,无论拉哪边都是拉偏架,保不齐还会被不懂事的老狗们咬上一口,唉,乱哪!”

第六十三章 奥坎

布鲁斯百无聊赖的站在机场门口,身后的三名男子隐蔽的呈掎角之势站开,将布鲁斯护在三人中间。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此时,从远处跑来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抢先开口道:“您好,请问您是布鲁斯先生么?据说您是本次德意志银行的对华投资主官,对于华夏国的投资形式,您有什么看法?如果让您选择,您希望选择什么行业作为投资的切入点?”

连珠炮般的问题让布鲁斯眉头轻皱,三人中的两位迎上前去,将布鲁斯和人群隔离开。布鲁斯轻轻推开面前的一位,只隔着一名男子对着女记者彬彬有礼的微微一笑道:“您好,我是布鲁斯,你可以称呼我布鲁,我比较喜欢这个忧郁的名字。”

布鲁斯的幽默让人群中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而女记者则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布鲁斯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她急忙增加问题道:“除了刚才的问题,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想问您,您的普通话是自学的么?”

布鲁斯扳起手指头微笑着说道:“第一,我对华夏国的投资市场还要认真调研,我相信这个东方的神秘国家会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第二,选择行业是投资方面的秘密,这个我不方便回答,但大的方向上无非是有潜力的新兴产业,这不代表我们对传统行业没有兴趣,恰恰相反,华夏大陆传统行业的成熟度也是我们所关注的。至于那个私人问题……”

说到这里,布鲁微微一顿,面带玩味的看着女主播胸口的胸牌说道:“潘小姐,如果我爱上了您,我自然会喜欢您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潘姓记者脸微微一红,但随即骄傲的挺了挺36c的傲人上围。虽然是名牌大学新闻专业毕业,但潘采薇的成绩却远没有一般人来得漂亮。能成功的被这家国家媒体选中,成为经常出现在屏幕上的外派记者,她胸口的两团软肉功不可没。如果有可能,她自然也不会介意凭借这对杀手锏俘获眼前这位高富帅的心,虽然这是明显的露水姻缘,可能在露水里榨出油来,这才是一个女人真正的本事。

布鲁斯心中不屑,在他看来,只有最纯正的白人血脉才是高贵的,无论黑人还是黄种人,都是上帝不小心打翻的调色盘,被调色盘染过的布料是什么?垃圾!但脸上没有丝毫不满的他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同潘小姐有进一步的交流,但不是现在,毕竟这次考察过程是工作而不是游玩,有机会再见!”

话说完,两辆奔驰s600滑入众人的视线,随着缓慢的停下,一名同样一头金发的男子走下车来,对着布鲁斯轻轻弯腰道:“布鲁斯阁下,我是本次投资考察行动的引导者,您可以叫我奥坎。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布鲁斯点点头,同时不忘记向着记者的方向挥手告别,钻进了车里。车门缓缓关闭,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道:“这群无聊的黄皮猴子!我为什么要同他们说话呢?奥坎,你来告诉我,这个全都是猴子的国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奥坎脸上波澜不惊,他早就得到消息,布鲁斯是个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他低声说道:“这里进口大量的香蕉……”

布鲁斯哈哈大笑,摘去彬彬有礼面纱的他拍着奥坎的肩膀道:“我喜欢你的这种幽默,我很喜欢你!”

奥坎也笑了起来,他在这个国家生活学习了接近十年,连这种幽默都是在这个国家里学会的。可他同时还学会了一种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国家远比西方人看起来得复杂得多,尤其是政治,五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不仅仅有历史,还有先人于历史中汲取的智慧。

跟着布鲁斯上了同一辆车的一名男子继续冷冷的不说话,仿佛他们说的笑话根本没有听到般肌肉绷紧,手轻轻搭在腰间便携式的橡胶警棍上。这种东西在西方可以托运,入境时由于材质并不特殊也不会受到特殊的关照,于是便成了这些人随身携带的不二法宝。

布鲁斯看着身旁有些紧张的男子轻轻一笑道:“怎么了哈瑞?看起来你有些不舒服?”

哈瑞摇摇头,他的紧张不是来源于对环境改变的敏感,而是在做雇佣兵时听到的一些故事。世界上有些出名的特种行动小组,英国的皇家空勤团sas,德国边防大队gsg9,以色列的野小子,这些组织都或多或少的同他们交过手,虽然得出了对方很强的结论,但并没有达到让他恐惧的地步。

可在做雇佣兵的时候,他却一直能够感受到老兵们对这片神秘土地的敬意。雇佣兵作为世界上最强悍的流浪者,足迹几乎遍及七大洲,自然不乏有人想要在华夏的土地上获取利益,但每一位离开这里的雇佣兵都对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缄口不言。哈瑞将这种情绪归结为恐惧,能让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雇佣兵恐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可这些他没办法对布鲁斯说,作为他的雇主,对方肯定不会对这种推测感兴趣,退一万步讲,布鲁斯如果觉得他的提醒有价值,其实对整次行动的裨益也并不大,行动可以失败,钱可以不要,他只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才是他能从刀山血海中杀出却仍然不缺胳膊少腿的唯一原则。

布鲁斯摇摇头,他看出了哈瑞的紧张,对此,他颇为不解。在他看来,哈瑞他们是能徒手同乌干达野狼搏斗的铁血男子,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让他无法理解。长年以来的黑道经历让布鲁斯也养成了对危险提前感知的能力,可此时,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危险。

看着布鲁斯一行人从监控中离开,秦穆严眉头皱得更重。他认出了那个叫奥坎的中年男子,虽然只有过一次照面,可职业的敏锐性让他记住了这个面容也算得上刚毅的外国男子。这个家伙现在是德国大使馆的华语翻译,本来应该在中国雇佣翻译的德国大使馆出乎意料的从德国本土带来了奥坎,正是这么一点异常,才让秦穆严刻意留心了这个看起来并不抢眼的家伙。

“大使馆也要在这件事里插一脚?”秦穆严喃喃自语道,同时将目光转向外事部的负责人问道:“你们调查过这个奥坎么?什么来头?”

第六十四章 替身

外事部的负责人回忆了一下,道:“这个奥坎说起来来头还真不小,他祖父是第一任德国大使馆武官,当时好像还是联邦德国。txt小说下载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在中国长大,后来跟着老奥坎回国教授汉语,算起来也可以称得上是中德文化交流的使者。后来这个奥坎就被这一任的德国领事从德国带了过来,当时我们也有点纳闷,后来看到他的汉语比一般的中国人还要地道,也就接受了。现在想想,这里面有不少小问题。”

秦穆严点点头,这种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作为外事部,他们首要任务就是同外国友人建立起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情报工作是由其他部分负责,自然也轮不到他们担心。如果日后出了问题真的追究起来,他们虽然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但却无伤大雅,所以对外国的这些驻华大使及家人,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秦穆严不能就这么算了,眼前这几个家伙明显是居心不良,这么明显的目的性再让对方得手,显得他们的作用就太小了些,他犹豫了犹豫说道:“这样,特勤先布置便衣布控,切记,不能和对方发生冲突。还有,所有应急部门都提前做好准备,蔷薇耶稣在京城有产业,就在琉璃厂附近,加强那附近的安保力度,我倒是想看看,这四九城是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众人闻言散去,只留下秦穆严和几个负责盯着监控的工作人员。(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秦穆严也整理好衣服刚要离去,忽然一个工作人员不解的嘟囔道:“不对啊,这个镜头怎么看起来像是好久没动了?”

秦穆严闻声望去,他锐利的眼神一眼就发现了画面的不同寻常,这是一处可以走出机场的安全出口,本就处于通风状态的楼梯里摆着两盆鲜花,可现在,这两盆鲜花的叶子竟然没有任何摆动!

“马上让人去看发生了什么问题!”秦穆严马上觉得事情大有蹊跷,厉声吩咐道,同时对着负责监控的主控人员大喊:“切到那附近的所有监控,我要看这三分钟之内所有监控的录像!”

主控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手忙脚乱的将画面同时调整了过来。所有画面都异常的正常,但正是在这些正常中,秦穆严发现了一些异常。同布鲁斯同时走下飞机的人数众多,这趟从法兰克福飞来的航班上,外国人占了绝大多数,想要在如此众多的特征相似的脸孔中分辨出谁是谁要比想象中难得多。txt完结下载可秦穆严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人员,他立刻指着三处屏幕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放大来看一看!”

随着秦穆严的手指,屏幕上的几处疑点被慢慢放大。几个不清楚的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上,前两张脸秦穆严都皱着眉头移到一边,可到了第三张脸,秦穆严瞳孔瞬间放大!这兼职就是布鲁斯的翻版!高挑的鼻梁,金色的碎发,身上的所有配饰都几乎一模一样!

“出大事了!”秦穆严心里暗道,他指着屏幕上人影说道:“快,把这个人的行进轨迹切出来!”

主控又在电脑上忙碌了几下,主屏幕上飞快的滚动出这个男子前行的路线,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显示器中的镜头,竟然就是在那条安全通道前的摄像头上!

秦穆严跌坐回凳子,他知道这下算彻底被对方戏弄了。首先,他无法确定究竟哪个是真正的布鲁斯,但他可以断定,这两个布鲁斯可以调动的资源恐怕区别不大。第二,现在两个布鲁斯一明一暗,明面里的布鲁斯带着三名战力惊人的雇佣兵,可暗地里的这位布鲁斯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也有着同样的力量?而这两点看起来重要的问题在第三个问题面前都变得如同儿戏般可笑,暗地里的这位布鲁斯,究竟会在京城还是在别的地方?!

虽然觉得有些无力感,可秦穆严必须振作精神,他走出监控室深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一个慵懒的女子声音响起:“秦穆严,你不用睡觉的么?”

秦穆严看了看手表,确认了已经是下午三点,苦笑着道:“大姐,你就别开玩笑了,贝贝在不在?让她接个电话?”

女子嘟囔了一句大喊道:“贝贝!你舅舅找你!要记着,他让你干嘛你都不能去,这老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手底下又没人用了!”

“小舅舅,你找我?”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一身汗水的女子不是任贝贝还能有谁?

“贝贝啊,你别听那个老太太的,听舅舅说啊,你不是一直想在国内做点大事么?现在就有点大事让你做,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来下京城?”秦穆严低三下四的说道。

任贝贝故作严肃的犹豫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忙着收拾睡觉搞乱的床铺,她飞快的低声说道:“小舅舅,我也想去啊,可是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偷跑出干了点坏事,导致现在我和四叔都被禁足啦,你要是能说服我家母后大人,你说去哪都行啊!”

秦穆严无语,他思考过身边的人,可能和布鲁斯这种高手过过招的都各自有各自的任务,现在抽调出来比登天还难。当年暗箭在的时候,他可以借两个人用用顶过比较艰难的阶段,可现在却找不到任何帮手,这种感觉真的是出奇的恶心。

沉吟半晌,秦穆严还是腆着老脸说道:“贝贝,你把电话给你娘,我和她聊聊。”

电话被交到中年女子手里,看这面色严厉的母亲,任贝贝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悄悄的走出门去,顺手将房门带上。

听着女儿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远去,中年女子才开口道:“秦穆严,我劝你想都不要想,现在老任家这辈人里能指望的上的就只剩下了一个贝贝,要是我把她交给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任家人还不把我扒了皮?你是不在意你姐夫家的这些老头老太太,可我还得在这个屋檐底下看着人家的老脸做人呢!”

“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贝贝弄上个任命函,让她身上有个公职,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对任家好交代多了?”秦穆严一下就听出了问题的关键,连忙放出诱饵道。

“你说的是真的?”中年女子有些犹豫,道:“如果这样,我倒是可以试试……”

第六十五章 洛大同乱入

秦穆严其实也没有想好让这个天生对枪械有着极强天分的大外甥女究竟去做点什么。明面上的那位布鲁斯暂时没有露出什么恶毒鳞爪,暗地里的那位他又没有线索,可他觉得,身边能多一个放心的高手就多准备一个,形势已经明显的混乱了起来,这个时候谁的拳头大,自然谁占的便宜就多。

派出去处理监视器问题的维修人员回来了,对方明显有这方面的高手,摄像头本身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对方侵入了机场监控的大网络。可这也有些说不通,如果对方能做到修改一台监视器的画面,自然也能修改其他监视器的画面,于是便只有一种可能性,对方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在最可能留下线索的出口处为他们添了些麻烦。

外围监控的人员也在同时发回消息,不是所有人都有秦穆严的本事,加上绝大多数的注意力都被布鲁斯吸引了过去,身边走过的其他人被下意识的忽略掉,只有一个消息稍有价值――最外围的岗哨发现,接飞机的时候奥坎开了三辆车,而离开的时候,车子却只有两辆。

秦穆严开始施展手段,很快,奥坎三辆车的车牌号以及最近出现的时间地点都被查了出来,从飞机场离开的车队确实只有两辆,而另外一辆则是十几分钟之后低调的离开。小说免费下载说是低调,只是对比与之前的车队而言,黑色的s600本就不是什么大街货,走到哪还是都会引起附近人群的指指点点。

但最后的结果让秦穆严有些挠头,那辆s600从机场离开便直奔朝阳区的第二使馆区,车子上依稀可以看到下来了一个人影,不过距离过远,加上使馆附近本就是敏感地带,不方便将监控布置得太过复杂,根本无从得知下来的这个人是不是第二个布鲁斯。( 就爱看书网)

而之前两辆车子则轨迹清晰,从飞机上下来的布鲁斯先住进了机场附近的威斯汀,然后马不停蹄的从酒店出发,一头扎进了三里屯附近的酒吧街。换成了普通车子的布鲁斯如同普通老外一样,丝毫看不出身上还有其他任务的样子。除去身边三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好惹的保镖,布鲁斯同其他夜场猎艳的外国帅哥并无区别。

处理完这一切,秦穆严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中午的时候正赶上飞机落地,晚上的时候则一直在忙活各处传来的情报消息。看着外面已经擦黑的夜色,秦穆严苦笑一下。都知道情报工作大权在握,一旦出了问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可只有做这份工作的同志们才知道,这份工作不仅搭上了时间,还有健康,甚至生命。

他从监控室溜达出来,机场大厅被照得如若白昼,几家开在机场内的饭店内晃悠着寥寥无几的人影,显得空旷而寂寞。走到一家面食馆子,秦穆严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桌子的玻璃下压着干净的菜单,秦穆严指着其中的一个对服务员说道:“来碗肉丝面,越快越好。”

服务员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客人,还只点了最便宜的肉丝面,难掩面色中的失落轻轻叹了口气,但仍然不甘心的说道:“您不来点别的?我们这儿辣子鸡丁是特色,配肉丝面挺不错的。”

秦穆严摇摇头,他现在哪有心情大吃大喝,如果不是肚子闹意见,他甚至连出监控室的想法都没有。这两个布鲁斯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两根细小木刺一般,不太痛,但总不那么舒服。

随着秦穆严进屋,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至少有了那么一点生气,转眼工夫后厨就传来了肉丝面的香味,机场的铺子贵是贵了些,可味道上却能真正保证原汁原味。这家老店在京城有好多家分店,除了最老的旗舰店,只有机场店的味道最正宗。

喝了口醇香的面汤,秦穆严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平素最爱的就是这口汤面,热腾腾的面汤从喉管滑落,从肠胃到毛孔都被烫得舒展开来,让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舒爽的呻吟声。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软糯喊声:“伢崽子,你慢点跑嘞!”

话音未落,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跑进了店铺,她围着秦穆严的桌子转了一圈,秦穆严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认出了眼前这个小女孩!

“你不可以认识我哦,”小女孩低声说道,紧接着马上发出铜铃般的笑声道:“阿姨,来抓我啊,你来看,这里有个没头发的叔叔呢!”

女子听着声音找了过来,秦穆严再次咧了咧嘴!他也认识这个女子!可女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一把抓住小姑娘说道:“伢崽子,不要乱跑了,外面有好多人看着呢!”

秦穆严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对,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别着的枪,哪想到小姑娘笑着从他身边跑过,仿佛无意间撞在他的腿上,将他掏枪的动作打断在半路!秦穆严一皱眉,但顺势搂住将要摔倒的小姑娘,靠在小姑娘的耳边轻轻说道:“洛大同,你和洛神搞什么鬼?”

小姑娘没有接话,笑着站起身来继续向外跑去,同时不忘对身后追着她的女子说道:“我跑的快,那么多人都抓不住我。姨姨,你自己更追不上我了哦!”

秦穆严一怔,这句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他自然知道卜一卦的事情,作为孟如晦安插在国安的暗线,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了个干净。先是庞涓,后是孟如晦,再后来是孟如晦手下的两名联络人员,随着孟如晦这棵大树倒下,猢狲们甚至没来得及跑就被砸了个筋断骨折,只有他因为身份隐蔽留了下来。也正因为这样,对卜一卦的动向他比别人要关心得多。

卜一卦从逃命时开始,他就通过情报网不停的更新着这方面的消息,由于国安复杂的人事结构,他不敢过多的表现出对这件事的重视,他只知道,卜一卦从对方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并成功的消失在茫茫人海,对于这件事,他恨不得热情的鼓掌。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洛神已经追出门去,出门前留下了一句让秦穆严满脸褶子都笑开了的言语。

“伢崽子,不要捣乱啦!这里是京城,那么多人都看着哪!”

第六十六章 进京(补更8月20日)

秦穆严不知道洛神和洛大同是怎么从被密切监视的西湖洛家跑出来的,他也无从知晓为什么洛神就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将这些归结成女人的直觉,一个洛神,一个洛大同,两个鬼精灵的女子如若没有点常人想不到的本事,他自己都不会相信。电子书全文下载

洛神也有点纳闷,她从家里的密道中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个小尾巴。知道洛栖梧脾气的她自然明白这是老头子的授意,否则洛大同断然没有随意乱跑的权利。洛大同钻进洛神怀里的时候用还没有变声的细小声音说道:“神姨,我们去京城吧,老头说了,现在天下都乱就京城太过安稳,要乱,就大家一起乱。”

洛栖梧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由于韩赛和安德烈收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电。电文上词句简单但语气迫切。“布鲁斯兄弟已经出发,千万注意安全!”

作为欧洲的老牌地下组织,蔷薇耶稣对这些老对手自然了如指掌。当国际刑警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布鲁斯身上的时候,只有蔷薇耶稣等寥寥几个地下网络发达的组织才会知道,这个布鲁斯其实有兄弟三人。除去极少露面的老三,布鲁斯和他的大哥佩塔都是活跃在黑道舞台上的华丽舞者,三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貌和故意放出的消息,都让作为老二的布鲁斯身上吸引了国际刑警的注意力,正因为这样,佩塔和极少露面的老三,才会在某些时候行动起来如鱼得水。电子书全文下载

电文说得并不清楚,布鲁斯三人是都来了华夏还是只来了两个人?一直极少露面,连蔷薇耶稣都对其知之甚少的老三究竟是何方神圣?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些都让安德烈有些揪心。京城的产业是蔷薇耶稣的重中之重,基本上所有的经济来源都靠着那个表面上是文物铺子,其实暗地里做着走私买卖的顾玉斋,如果被一窝端掉,蔷薇耶稣落户华夏的第一步,就算彻底崴断了腿。

但洛栖梧却在这件事上发现了机会。正所谓关心则乱,韩赛和安德烈必然会对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布鲁斯关心颇多,可洛栖梧却发现,对方选择的战场之一竟然是京城,联想到最近天下大乱的局势,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让洛神和洛大同同时去到京城,搅他个天下大乱!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才发现,洛神已经准备溜出西湖宅子。小说下载对于卜一卦的关心让她这段时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快被折磨得疯掉的她每天都守着家中的信息通道,不分昼夜的希望能够听到一些不那么坏的消息。可她失望了,从卜一卦离开上海开始到在苏北重新出现,围绕在身边的除了杀戮便是谜团,这让洛神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着她做出最后决定的是卜一卦的再次失踪,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洛神就是想找到他,想在他逃亡的路上哪怕为他多背一件行李都好。她也知道,洛家现在如同怒海小舟,随时有被一个浪头拍翻的可能,但在爱情和家族前面,她当仁不让的选择了爱情。

洛栖梧的顺水推舟让她莫名的感激。其实她知道,自己是不适合做这个洛家的家主。女人天生的犹豫不定是做决策者的大忌,翻过历史书可以看到,凡是能做到在一朝一代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女人,皆是冷硬无情杀伐果决之人,这不是巧合,而是上位者的必然。

她带着洛大同钻出密道来到京城的过程出奇的顺畅,洛栖梧在她们离开后的第一秒钟就摆出了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院子里的人声吵杂了起来,重型武器被一件件的搬出院门,这让监视者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洛家拿出全部家底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后来,重归平静的洛家仿佛没事人一般又将爪牙收了回去。已经准备充分的监视者仿佛一记重拳敲在了棉花上,这种失落的无力感让他们差点集体吐出一口老血,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坏事,一切就在这默契的不了了之中结束,洛家又重新回归了之前的低调安稳,只留下监视者中的几位有心人,挠掉了头发揣测着洛家行动中的深意。

到了京城的洛神直接找上了藏在一片高档小区中的洛家据点。这家门脸不大的超市里站着两名看上去病恹恹的售货员,看到进来顾客,连理会的气力都没有,只是用眼睛跟随着洛神和洛大同的身影。

洛神直接走到库房门口,从库房一侧的冷柜上拿下一瓶矿泉水问道:“这样的水你们库房里有多少?四十九件有么?还有没有单瓶的?要十九瓶。”

店员没有回话,但库房门却微微打开一个缝隙,一个苍老的脸孔凑出来说道:“有的是,这种红瓶的比蓝瓶的贵得多,你真的要么?”

洛神微微一笑道:“有多少要多少。”说完话推开库门,没等苍老面孔说话便走了进去。

一直病恹恹的两名店员瞬间精神了起来,从拉上店门到卷帘放下一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微胖的店员有些激动的搓着手问道:“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有用武之地了?”

另外一名店员摇摇头道:“不好说,如果我没猜错,来的这位估计是家里的大小姐,家里能舍得让她上阵拼杀?咱没准还得在这儿继续熬着啊……”

再出来的洛神已经是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洛大同也从披散长发的秀气女孩变成了扎着羊角辫的乡下丫头,老人对着微胖的店员说道:“安排车,送两位去机场。”

微胖店员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安排,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有命令便执行,不要询问太多的问题,知道的越少,其实便越安全。

另外一名店员看着老人,老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期待,他苦笑着道:“行啦,你也准备一下一起去,记住,一切听两位小姐的安排。”

男子兴奋的点点头也跟着胖子从后门走了出去,老者对洛神道:“这两位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信得过,关键时候就算把他们卖了,家里也会对他们有相应的安排,但是您千万要注意安全,还有大同小姐,您二位是家里的希望,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洛神微微一笑,宠溺的拍了拍洛大同的脑袋,看着对方假装生气的打掉他的手说道:“刘叔,您放心,这小丫头比你看起来的要厉害得多哪!”

第六十七章 驱虎吞狼

同秦穆严的遇见是偶然,但却是洛大同分析出的结果中几率最大的事件。[就爱读书]洛神知道今天布鲁斯会带着人来,而老人又提供了秦穆严最近一直留守京城的消息。那么出现在这种场合下最可能的,自然就是这个额头微秃的矮胖男子,其他人要么级别不够,要么级别太高,只有秦穆严出现在这个场合最为合适。

而洛大同的推论则更进一步,人是铁饭是钢,秦穆严肯定会出来吃饭,而机场内除了过了安检里面的两家饭店外,其他的都集中在一起,凭着对秦穆严的了解,两个美丽姑娘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经营面食的铺子上。

果不其然,当秦穆严有些光亮的脑门出现在她们视野中的时候洛神强压住了欢呼的冲动,洛家的情报部们分析过,秦穆严是敌人的可能性极低,而另外两种可能是中立或者盟友,无论这两种可能的哪一种,他都有绝对的理由帮洛神的忙,也正因为这个,洛神才敢带着洛大同借着一些并不对等的对话机会,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出去。

秦穆严知道,作为国安的负责人,他盯着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盯着他。小说下载他看向别人的眼光可以保证是公正的,可监视他的人却百分之百是满带着恶意,他屁股下的这张椅子在太多人眼里是肥肉,也是钉子。

看着两人奔跑出去,秦穆严并没有将目光过多的在她们身上停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将碗里的面条挑起吸进嘴里,同时不忘对着服务生说道:“刚才你说有辣子鸡丁?来一份,多来点辣椒!”

服务生一愣,紧接着开心对着后厨吆喝道:“辣子鸡丁一份!要特辣!”

秦穆严也很开心,但当他低下头的,脸上忽然变成一张苦瓜,玻璃下压着的菜单上赫然写着,辣子鸡丁,五十八元……

洛大同继续快乐的向前奔跑着,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叫做秦穆严的叔叔除了卖相稍微差了一点,身上却总是散发出一种善良的气味来。这种感觉她同别人说过,当她说到善良的气味,其他人要么一脸不解,要么哈哈大笑,在人类的认知里,善良是一种品性,哪有什么气味可言?可洛大同就是觉得,当善良的人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是能嗅到一种特殊的香气,而这种味道在洛神身上有,在秦穆严身上也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跑出一段距离后,洛大同停下了脚步,两个如同蝴蝶翅膀般轻轻抖动的羊角髻也停止了颤抖,乖乖的趴在她头上。洛神在后面追了上来轻道:“小武侯,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啊?”

洛大同拨弄着自己的犄角轻轻摇头道:“神姨,你说秦叔叔能指望的上么?”

洛神仔细想了下,道:“家里的消息上看,秦穆严即使不是朋友,可也绝对称不上敌人。我们说了这么多,他也应该知道怎么做。按照他在京城多年的经营,这点事应该难不倒他,何况,他身后还藏着个任家,那个低调得快要看不见了的大院子里也有不少可以用得上的高手。另外,国安里虽然盘根错节,但秦穆严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是有很多人支持他的,只要不彻彻底底的撕破脸,他办事的能力还是可以信任。”

洛大同的智商毋庸置疑,可毕竟只是个孩子,对这种事情,她仍然有些理解困难。她的世界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永远让她觉得放心不下。但她相信洛神,这又是她的直觉。

“那看起来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洛大同开始扳着手指头数起来:“我们见到了两个布鲁斯,一个从正门出去,一个从安全通道溜走,而韩赛说,他们一共有三个人。我猜,这种三兄弟很少有彻底分开的,那么必然有一个人利用前面两个人的掩护混了出去,这个人要去做什么我们猜不到,但有一点我们可以做到,我们可以先控制住其中的一个,*他显出身份来。”

“你这人小,心思倒是蛮大。”洛神调笑道:“就凭咱们两个?先不说带着三条狼狗的那个布鲁斯,就是从后门溜走的那个,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应付的了。这是京城,不是西湖,咱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用啊。”

洛大同狡黠的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部电话说道:“简单的很呀,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地方,怎么折腾都没有后顾之忧,你看,我们现在这样。”

说话间,洛大同在键盘上摁下了110三个数字,电话眨眼就被接通,一个不带情绪的青年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您好,110,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协助么?”

洛大同酝酿了两秒钟情绪,瞬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幸好他们已经躲到了机场的角落里,这要是在机场大厅,恐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警察叔叔包围起来。洛大同带着哭腔说道:“警察阿姨,有人欺负我,一个外国人脱我裤子!”

被这种猥亵事件吓得如同惊弓之鸟的警员马上瞪圆了眼睛,她声音急切的说道:“小姑娘你先别哭,你身边有没有大人在?”

“我妈妈去追坏人了,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洛大同一边同洛神眨着眼睛一边低声啜泣,场面看起来异常的可笑。

“那你别着急,慢慢说,你在哪儿?坏人什么样子?我马上派警察叔叔去帮你。”女子也不知是母性泛滥还是真的对这件事极为愤怒,声音变得越来越高亢。

“我在三里屯,坏人是个外国人,我等妈妈去拿东西,他说要给我买水,后来就脱我裤子。”洛大同越演越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到了最后一句,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姑娘你别动,我们现在监控不到你手机的位置,你具体说一下地址,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女警员也越来越着急。

洛大同从洛神手里拿过另外一部手机,陪他们来的车子跟着布鲁斯的车队已经到了三里屯,而手机的短信里详细写着布鲁斯钻进去的那家酒吧的名字。

地址说清后,洛大同挂断了电话,抽出电话卡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她骄傲的对着洛神说道:“神姨,这是我从电视中学来的哦,对了,三十六计里,这叫做驱虎吞狼!”

第六十八章 入觳

接到报警的110动作了起来,这件事从案情上看简单,但其实十分复杂。外国人猥亵幼女,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最重要的还是外国人是谁,而这个中国小姑娘又是谁。不得不承认,人类社会进化至今,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在每个人心里早就刻下了印记,而这类的事情在五千年文化传承的华夏则更为严重,我们早就习惯了见到领袖骄傲,握过手不洗,拍张照片可以挂在大厅里,可回头想想,都是平等的国家公民,何来的高低贵贱?

事情被分为两部分处理,现场的出警款必然是要第一时间派到现场,而同时,这件事也被放到了分管外事案件的副局长的桌子上。在京城负责外事案件的副局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角色,在这里的外国人个个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背景,得罪了谁都吃不了兜着走,而这位李局长也因为调到负责外事案件的副局长位子上,便被认定了再无提升的可能。

眼前这件案子就没那么简单,报警的是受害人,一个听起来是小女孩的角色,而犯罪嫌疑人却是个外国男子,由于没有表述清楚,这个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无从得知,派到现场的警察暂时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李局长瞬间就觉得有些麻烦,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工作是该退休了,早退休早享福啊!”

现场的警察不是不想传回来消息,出警前他们就对小女孩提供的地址进行了了解,那间酒吧的老板是个来中国教书的年轻教员,同娱乐圈和政治圈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这种地方他们不敢直接扑上去,只能先给小女孩打电话,再从周边了解一下情况。起舞电子书[就爱读书]

可无论如何,小女孩的电话都打不通,而周边的所有人都宣称没有看到这件事,这本就可以证明这是报假案,他们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从酒吧内传来一声震耳的轰鸣声!

凭借着职业敏感性,负责办案的两名警员第一时间就断定,这是火药爆炸的声音!其中一人拨通电话呼叫总部支援,另外一人则拨开从酒吧附近逃开的人群,向酒吧方向跑去!

被爆炸声吓到的自然包括酒吧里的所有人,在舞池中间扭动的男男女女在这一声轰鸣之后都连声尖叫起来。而从洗手间方向冒出的滚滚浓烟如同厉鬼般扑向人群,让之前还纠缠不清的痴男怨女们瞬间四散奔逃。

在人群中的布鲁斯冷着脸皱着眉头,他见惯了爆炸的场面,可在这种人头攒动的场合仍然让他感觉到一丝不适,刚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情,让他无法做出其他的联想。他对着身边的哈瑞低声说道:“盯好附近的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哈瑞点点头,将腰上别着的胶棍抽到手里,只要有人敢冲向这个方向,他和另外两名保镖能够保证将敌人第一时间拦在外面。

背靠着沙发的布鲁斯低头沉思,作为兄弟三人中一直负责抛头露面的角色,他对这种突发事件有着充分的经验。以不变应万变,就是现在最好的处置方法。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对方一上来就针对他?他有些想不明白,所以,他现在不想走,也不敢走。

跟着人群溜出来的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这种引爆延时炸弹的活没那么简单,洛大同给他提了一个准确的时间要求,还不允许他伤及无辜,如果不是他故意挡在厕所门前,又拼了命的摔了一跤,至少有两三位醉鬼恐怕现在已经魂归天国,可哪怕这样,仍然有人受了不轻的伤,洗手间门口鬼哭狼嚎的人们没有发现,一开始摔成滚地葫芦的那个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出了人群,消失在了门外。

警察同志冲进来的时候,酒吧里一片狼藉,闻讯赶来的酒吧老板也在几分钟之后出现在了第一位抵达现场的警察同志身后。110的支援人员和飞快赶来的120也在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将所有伤员抬上车,负责现场侦查的警员们根据专业的不同进行着现场勘查和监控回看,这时,有一名警员发现了坐在一旁沙发上面色紧张的布鲁斯等人。

他走到近前拿出工作证说道:“您好,我是……”没等他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趴下!”紧接着又是一场更大的爆炸从窗外传来,随着轰鸣声,布鲁斯的座驾底部燃起一个火球,将那辆在三里屯并不起眼的奔驰e260吞没在熊熊燃起的火焰里!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布鲁斯轻轻挥手,身边的一个壮硕男子绕过警察走到门外,回来后俯下身在布鲁斯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布鲁斯勃然大怒,一连串德语版的国骂脱口而出,最后,他不忘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些黄皮肤的猴子,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一直侧耳听着耳机里传来消息的警察双眼一眯冷冷的说道:“您好,我是朝阳局的赵思清,门外那辆车是您的?方便的话,请同我去局里做一下协助调查!”

布鲁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哈瑞走上一步,用着蹩脚的汉语说道:“我们是受害人,为什么要我们去你们局里?”

赵思清脸上面带寒霜的也换成了德语道:“因为这里是中国,我怀疑你们涉嫌妨害公共安全,另外,在公元前这个国家就有了文字、国家和语言,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时候的德国还在为了不做罗马人的奴隶奋斗着,我不清楚那种盲目的种族优越感是从何而来!”

布鲁斯此时才饶有兴趣的转过脸来看向眼前的这个小警察,他轻蔑一笑着用德语说道:“你竟然还会德语?但是要知道,贵族的德语和你这种乡下口音是有区别的。至于协助调查,好啊,不过记住,你怎么把我们带进去,要记得同样把我们送出来!”

第六十九章 佩塔和雷娅

布鲁斯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看向自己的那辆e260,已经被烧成壳子的车子再也看不出之前大气的模样,如同一只被剔干净了的鸭架子一般趴伏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狠狠的扫视人群,无论是警察还是围观的人群,都被他恨在了心里。

矮胖男子和略显瘦高的店员也站在人群里,做了几年平常人的他们,差点连自己都忘了他们曾经受过严苛训练的事情。这些洛家分出来的的种子其实无一例外的都可算得上是杂家,爆破、拆弹、潜入、分析包括溜门撬锁都是他们认真学习的科目,虽然毕业的时候并不难,但艺不压身,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才凸显出这句话的意义来。

两颗延时炸弹是由老人提供的,在整个京城,洛家也只有这么两颗没打算动用的东西。两个铁疙瘩爆破力都不大,吞没布鲁斯车子的主要制造高温高热,另外一枚则会产生大量的烟雾,让现在酒吧中都弥漫着未散的浓烟。

看着布鲁斯和三名手下被戴上警车,微胖男子脸上有些兴奋的潮红色,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中最精彩的一段会在低调的暗线生涯中度过,但洛家两位姑娘的到来,几乎完全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略显瘦高的男子则面露忧色低声自语道:”不对啊,这么大动静怎么只来了这么几个小警察?”

他担心的并不多余,从第一声炸弹声响起,特警部门就如同被踢了屁股的野马般蹦了起来,两辆全副武装的专用车辆载满了应急部队飞快的驶出门去,可警笛还没有来得及拉响,一辆红旗车就拦在了他们面前,车上跳下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张红头文件和自己的工作证大喊道:“我是国安的郭准,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位?”

特警上跳下一名男子,先行了一个军礼后沉声说道:“你好郭准,我叫薛国庆,这件事由我负责,国安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国安和特警本是并行的两个部门,自然没有谁命令谁的事情,可在绝大多数事情上,国安掌握情报的机密程度要远超过特警,这种信息上的不对等,反应到行动中,就是行动地位的不平等。

郭准也回了个军礼,他一言不发的将文件递到薛国庆手里说道:“事涉机密,看完记得处理。<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上车离去。

薛国庆将文件上的内容扫了一遍,眉头紧皱。上面写的很清楚,根据可靠消息,有为数不少的敌人将要借孟如晦身亡而产生的权力真空期对共和国进行颠覆性活动,据掌握的消息显示,已经有部分敌人入境,但意外的是,院里要求特警对近期产生的攻击性行动保持克制,全权交由国安和相关部门来处理。

前面的内容可以理解,*势力这个集团一直是没人主动承认但却伴随着共和国的成立一直存在的,这里有国外的恶毒目光,也包含着国内某些脊梁甚软的腔肠动物。可后面的半部分里保持克制四个字让薛国庆有些无法理解。国安和有关部门处理自然是国家要求,可让特警对近期行动保持克制,这又是为了什么?

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虽然不理解,可薛国庆仍然狠狠的将手中的文件撕碎点燃,对着身后的队伍大喊:“收队!”

这种在历史长河中犹如尘埃的小事情转瞬就会被遗忘,许多年后,这场爆炸都没有人再提起。可薛国庆退伍后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在和老战友喝酒的时候他总是愤愤不平的说道:“不就是信不过我们么?特警怎么了?上面是上面,我们他妈的是爱国的啊!”

洛神和洛大同则对自己计划产生的蝴蝶效应无从知晓,但两位售货员漂亮的战果在第一时间就以视频的形势发到了她们的手机上。在视频里,冲天的火焰和布鲁斯的恶毒目光都让洛大同有些不舒服,小姑娘说了一声很困,直接倒在旅店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洛神轻轻的拍着飞快进入梦乡的洛大同,脑海中一点点做着明天的行动计划。今天这两次爆炸目的简单,就是借着底层民警的手控制住布鲁斯一行人。在她们的计划里,能将布鲁斯困在警局超过两个小时就足够让其余两兄弟感到焦躁,这种在国际刑警挂着案底的家伙随时有被查出的危险,加上他们本次入境本就已经被国安盯上,这是个太好的借口,至少能将三人中的一个撵出华夏去。

如果计划顺利进行,而负责这件事的负责人又不那么笨,应该可以一眼看出这件事情上的机会,她们知道布鲁斯此次的身份是罗斯柴尔德的代言人,这种敏感的身份如若不出太大的问题,都会有人主动跳出来为他遮风挡雨,资金为王的时代里,布鲁斯对国内的太多人来讲都是财神爷,恨不得抱着藏到自己家的橱柜里。

可爆炸不是小事,无论是针对个人的伤害性举动,还是针对华夏或者罗斯柴尔德的恐怖行动,都可以将整件事染的足够油腻,让所有想插手的人看到都会有些心头打鼓。对洛神来说,这就足够了,她的目的本就是在不影响国家安全的情况下将京城搅乱,让对卜一卦满怀恶意的势力再无暇旁顾,这便已经足够。如果能顺便将布鲁斯这条狗彻底打疯,在京城开始乱咬,自然更是不在预计内的好事。

洛大同沉沉睡去的时候,德国领事馆内,一个同布鲁斯面容一样的男子正恶狠狠的将电视遥控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三里屯的这次爆炸事件,而镜头的最后,是布鲁斯和三名男子同时被带上警车的镜头。

“佩塔先生,”屋内的一个角落里,一个衣着暴露身材姣好的金发美女开口道:“不用太在意,布鲁斯先生一直是做这种事的,他会有自己的办法。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享受这美妙的夜晚,不是么?”

佩塔抬起头,泛红的眸子盯上了女人暴露出来的雪白半球,他咽了口口水道:“你说的对雷娅小姐,现在我们先看看,这片满是猴子的土地上有没有可能让我们找到高贵的激情吧!”

第七十章 三还是二

随着一声从嗓子里挤出的沉闷吼声,佩塔将生命精华悉数打进了雷娅体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着雪白的身体上遍布淤青和抓痕的雷娅,佩塔抱歉地说道:“雷娅小姐,不好意思,可是你真的太有魅力了。”

雷娅也在享受激情后的酥麻,费力的举起一只手指轻轻的搭在佩塔的嘴上说道:“亲爱的佩塔,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么多。能让你放松和满足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如果你需要,我们再来几次都好。”说话间,她轻轻的伸出舌头在红唇上轻轻滑过,魅惑的动作配上屋子里*靡的味道,让佩塔再次冲动了起来。

看着自己再次高耸起来的*,佩塔有些尴尬,可雷娅丝毫不介意的将已经慢慢膨胀起来的东西握在手里,再次轻轻的送入自己体内。

这次比上一次的时间还要久,佩塔结束时无力的趴在雷娅身上,在身下性感尤物的耳边低声说道:“雷娅,你是不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为什么无论在哪里,每次你都能点燃我心底的*?”

雷娅微笑着摇摇头道:“佩塔先生,我不是什么上帝赐给你的,我忠于罗斯柴尔德。小说下载而您心底也一定知道,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将我送给布鲁斯先生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我一样会做同样的事情,我更希望您把我当成一件玩具,这样,我们某一天分开的时候您不会太过伤心。”

佩塔沮丧的从床上爬起来,点上一根特制的雪茄,这种里面混有大麻的强力玩意可以让吸食的所有人都保持兴奋和持久,是床戏助兴的绝佳产品。可佩塔现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依赖性,他更需要这只雪茄中的尼古丁来让他放松下来,让他不去想床上那个随时随地都能满足他的女人。

雷娅看着佩塔转过身去,眼底滑过一丝悲哀。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一份子,她从出生那天起就几乎被当成一件商品被丢来甩去。在欧洲,女人更多的被当做拉拢关系的道具,而如同雷娅这样的美女则更是这样,她被家族安排着学习经济、文化、艺术、历史、音乐等种种能彰显出气质的门类,而最后学到却也最重要的科目,却是房事。她到了那个时候才悲哀的发现,她之前所学的让她充满内蕴的科目,最后的目的,是让最晚学到的课程变得有意义起来。热门小说网

而后来,她却觉得有些庆幸。被赐给布鲁斯三兄弟的她本以为会遭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可接触到这三个人,或者说两个人的时候她才发现,兄弟三人中最小的布莱切几乎从未见过人影,而作为种族主义者的布鲁斯却对白种女人毫无兴趣,他更喜欢修长纤细的亚洲女人,尤其是让雷娅感到骄傲的胸部,布鲁斯一直觉得尺寸有些太大了。

只有佩塔接受了她,或者说,佩塔可能已经爱上了她。刚一见面,佩塔看着她的眼神便充满了占有的*,这种可能会是爱的感情在同她上床后持续发酵,到了最近,佩塔甚至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她。雷娅就如同佩塔的毒品,支持着佩塔每天精神奕奕。

走到哪里都将她带在身边的佩塔哪怕是来华夏,都没忘记提前安排她的行程。作为雷娅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佩塔也向她解释说,大使馆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如果出了问题,他会用生命保护她。虽然雷娅并不相信这种听起来不实际的承诺,但她仍然来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并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男人的自由,也没有选择去哪儿的自由。

她看着坐在一旁抽烟的佩塔,强撑着身体去到酒柜前倒上了两杯红酒,充满着爆发力和压抑情绪的佩塔有着难以想象的冲击力,如果不是她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恐怕现在连行动的能力都不会有,雷娅自嘲的想到她从华夏的网站上看到的两个字――耐*。

“现在您打算做些什么?”雷娅问道,她这句话并没有打探佩塔行踪的意思,只是如果佩塔不再离开,现在就可以将洗澡水准备好,她不仅是佩塔的*,也是他的女佣。

“去放水吧。”佩塔转过身,在雷娅丰满的胸部上捏了一把道:“我先出去同领事大人聊聊,一会儿回来。”

雷娅顺从的点点头走向浴室,随着水声的响起,浴室里升腾起一片厚重的雾气。佩塔推开门走出去,却在门外看到等在这里多时的奥坎,后者眉头紧锁面带不悦的讽刺道:“佩塔先生,我一直以为你们三兄弟的感情如同牛奶般浓厚,可现在看起来我确实过虑了,您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重视布鲁斯先生的人身安全。”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一般将佩塔被雷娅平复下去的情绪瞬间引爆,佩塔一个箭步突到奥坎身边,用小臂恶狠狠的将奥坎顶在墙上说道:“没有人可以挑战我们兄弟的感情,你,奥坎,也不可以!”

被憋得脸通红的奥坎手脚并用的将佩塔推开,恢复自由的他用力的咳嗽着,同时仍然不忘讽刺道:“佩塔先生,如果布鲁斯先生知道您在女人身上忙完还有这样的战斗力,肯定会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放心的!”

佩塔没有继续出手,只是冷冷的看着弯腰咳嗽的奥坎说道:“奥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你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因为你的原因我和布鲁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两人中任何一个人活下来都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奥坎摇摇头道:“你可以放心,我把你们叫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我们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对了,布鲁斯那边需要做什么特殊安排么?还是由着他自己去折腾?”

佩塔摇摇头道:“他对自己的安全有把握,对方不会太早就同我们撕破脸,而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故意布置的陷阱,现在我们动作越大,就越容易中了这些黄皮猴子的计,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恩,那么佩塔,我现在该叫你佩塔,还是叫你布莱切?”奥坎低声说道。

第七十一章 西安偶遇

佩塔鄙夷的盯着奥坎道:“怎么,奥坎先生也分不清我们三兄弟?我当然是佩塔,布莱切在他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您想见他的话,等您回到床上和女人翻滚的时候,我让他去给您问候?”

作为三兄弟中最隐形的那位,布莱切一直是某些人噩梦般的存在。小说txt下载三人各有所长,布鲁斯擅长交际,佩塔擅长格斗,而布莱切精于刺杀,曾经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如果被布莱切盯上,能死在女人肚皮上是最愉快的死法,而其他类似于心肌梗塞、意外触电、天棚失修等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死亡方式,在布莱切手里用起来如同睡前打个哈欠般简单。

奥坎冷冷一笑道:“不用麻烦布莱切先生了。佩塔先生,我已经以德国领事的名义发了外事函,要求华夏警方放人,可最近华夏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收买的那些家伙们都有些惶恐不安,这件事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解决。”

佩塔摇摇手指道:“我相信布鲁斯,就如同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一切一样。现在,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弟弟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而我,又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房间开始正常的工作。这片土地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能够提早离开一天,我会十分感激你所作出的一切。小说免费下载[就爱读书]”

奥坎懊恼的说道:“我刚才说过了,会晚些时候。”

“是多晚?明天?后天?还是下个月或者更晚些时候?你知道布鲁斯在整个事件中的重要性,他不在,我们很多计划没有办法完成。”佩塔步步紧*。

奥坎皱了皱眉道:“我只能保证尽快,具体的时间还要看这些黄种人的工作效率,不过按照国际法,布鲁斯如果没有任何破绽的话,二十四小时是个极限。”

“那好,我就当成二十四小时之后可以看到我弟弟,现在我要休息了,不想让人打扰。”佩塔开始下逐客令,忽然又想起什么般说道:“我更不喜欢有人在我上床的时候趴在门口偷听,尤其是像你这样恶心的男人。”

退回房间的佩塔在房间门关闭的一刹那眼神凌厉,他轻轻自语道:“他在哪里看出了破绽?”

同样走远的奥坎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他同样自语道:“布莱切?我看你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

大使馆里发生的一切外人都无从知晓,京城这边渐渐混乱的局面卜一卦也无暇了解。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在两位好心乘警的帮助下,他们还算舒适的抵达了西安。下车前,卜一卦将一只烧鸡塞到两位警察手里,死活一定要对方收下,两位好心警察捱不住三人苦苦哀求,将烧鸡揣进怀里,却在他们转身离开时,将五十块钱偷偷的塞进了卜一卦的背包。

这其实瞒不过黄寺和岑参的眼睛,但这份情谊让他们没有点破。三人走出车站,卜一卦轻声说道:“又换地方了,好累啊……”

黄寺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一口气微微摇头,卜一卦这听起来简单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这个孩子几乎没有人可以诉苦,一点点堆积起来的事情压在肩头,又自己一点点慢慢扛起,大概也只有这种韧性,才能让这个孩子真正长成彭老爷子想要的那个模样。

卜一卦说完话轻轻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面馆说道:“都到这儿了,得吃点面食,西安的特产是什么来着?肉夹馍?羊肉泡馍?”

黄寺听到吃来了劲头道:“西安的小吃好吃的多得很啊,当年当兵的时候来过这儿,不过当时还没有这么气派的车站。回民街上有好多好吃的,吃什么都是当地特色,还有,胡辣汤和凉皮子算得上这地方的特色小吃,我当年就喜欢这么一口。”

“走!尝尝去!”豪气干云的卜一卦刚说完,就又皱了皱眉头,附近如临大敌的几辆警车让他觉得有些问题,他立刻低声说道:“黄叔,这车站紧张地有些不对劲啊。”

黄寺也环视四周,岑参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目光,他不耐烦的推开岑参,却在目光看到车站里刚刚走出的一个人时瞳孔瞬间放大!

“岑参!你看那个人是谁!”黄寺拉了拉岑参的衣袖紧张的说道。

岑参顺着黄寺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子钻进了一辆不起眼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岑参不解的看向黄寺道:“没看清啊,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刚才那个人好像是葛婴!”黄寺不理会岑参,转头向卜一卦说道。

卜一卦一愣,如果是葛婴的话,自然能解释火车站一级戒备的原因,随着孟如晦出事,这些少壮派的军队大员们纷纷登上政治舞台,不管地方对他们的观感如何,保证这些身份敏感的家伙的人身安全已经成为重中之重。

“他怎么会在这儿?”卜一卦低声问道。

黄寺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敢确认,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可身材和体貌特征都很像葛婴,不过好久没见,我不敢确认。”

卜一卦低头沉思,如果真的是葛婴,那么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奇怪了些。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都不应该自己掌握了的地盘,带的高手再多,也架不住别有用心的家伙人数上的优势。加上军中的斗争从来没有简单的你来我往便能完结的,那一次不都是枪林弹雨尸山血海?没看到的只能证明没有遇见,而不代表着从未发生。

“难道他有什么确定的把握?这里虽然离陈锦虎的地盘很近,可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卜一卦自言自语道。

车站的安保系数随着那辆低调的军车离去,自然而然的松了下来,卜一卦等人也正要离开,忽然,岑参拉住两人道:“那边有几个人不大对。”

岑参比别人高出一大截,自然对附近形势看得比二人要清楚得多,他目光投向的方向上,几名衣着各异的人不露痕迹的凑在一起,如果不是岑参提醒,隔着远处根本看不出他们其实是一伙人,人群中明显是核心的中年男子一身微皱的西装,叼着烟卷眼神不停的各处巡视。对上岑参看来的目光时他友善的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哪有问题?”卜一卦偷眼望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呵呵,”黄寺看到那些人之后笑道:“他们的站位很有讲究,如果没猜错,这些人是刚才那位带来的保镖,中间叼着烟卷的太假了,这个岁数抽烟的,有几个能有这么一口白牙?”

第七十二章 回民街(补更8月23日)

卜一卦看着黄寺笑容里露出的一口黄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微微摇头道:“不用想这么多了,不管是不是葛婴都同我们来这儿的关系不大。我们先走吧,去回民街尝尝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黄寺岑参两人欣然应允,转身离去。在他们离去的一刹那,叼着烟卷的白牙男子有感应般看向三人,他身旁一个明显要小上几岁的男子低声问道:“团长,有发现?”

白牙男子摇摇头道:“可能是有点紧张了,我总觉得那三个民工有点太平静了,不过刚才看他们应该没有恶意,算了,不管他们了,十分钟之后人凑齐,我们出发。”

西安是座古老的城市,无法说美丽,但沧桑厚重大气。街头随处可见的古朴城墙老旧城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历史曾经在这儿走过,并仿佛爱上了这里般随便的住了下来。比起京城,这里更显得古色古香,路边拼命建设的高大建筑在证明着西安一直紧跟着时代的脚步,而即使这样也仍然被保护着的老店牌楼在历史氤氲的气息里轻轻微笑。发展同破坏一直不是同行者,太多的东西被毁掉后,无论怎样重现都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韵味。txt全文下载

走在街上的三人步履轻松,随着偷天换日的计谋成功,他们难得的获得了一段轻松写意的时光,虽然几人都知道,这种轻松只是相对的,而时间也并不充裕,可这并不妨碍几个人走在大街上,如同旅行者般对着周遭的景色指手画脚。

走到回民街,几人都有些累了,这四五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并不算近。( 就爱看书网)虽然三人都没有太重的行李,可在车上委顿了这么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脚步虚晃。黄寺大声道:“快找家地方落脚吃饭,这脚底下和踩着棉花一样!”

卜一卦开始在街头扫视,贾三包子的大牌子落在他眼里,他眼前一亮道:“黄叔,这地方你去过没有?看上去有点味道。”

黄寺摇摇头道:“没印象了,当年我来的时候可能有吧,记不起来了。”

“人不少,走,尝尝去!”卜一卦将背包紧了紧走向贾三包子铺。岑参刚要阻拦,卜一卦的动作却比他要快上几分,他只能跟在后面轻声提醒道:“咱身上这个味道……”

这一句话让卜一卦和黄寺同时停下了脚步。txt电子书他俩尴尬的笑了笑,一开始为了坐实自己农民工的身份,故意在身上制造出了一些味道,可随着旅途的行进,这种味道已经从衣服上的微微散发,变成了由内及外的厚重味道。加上卜一卦鞋里不时散发出的咸鱼香,走在大街上的三人其实并不比移动的垃圾车好闻多少。

“要不然,先找家店住下,洗个澡换身衣服?”黄寺提议道。

看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卜一卦咽了口口水,但他也知道黄寺和岑参说的有道理,他现在身上散发出一种反人类和反社会的情绪,如果因为这种遮掩反而露了马脚,有些得不偿失。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点头道:“好吧,先住店,再吃饭。”

回民街上的旅店很多,都是不大的门脸二三层的小楼,青石灰瓦的外墙配上转角飞檐的棚顶,让随便一间铺子都充满着独特的格调,三人随便找了一间旅店走了进去,服务台后坐着一位微带雀斑的年轻女子。看到几人的打扮,女子轻轻皱眉,但仍然面带职业的微笑轻道:“几位,住店?”

黄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应景的黄牙道:“是咧,有没有便宜点的屋子,我们三个人一间就行咧,床少点无所谓,挤一挤咧。”

服务生微微一愣,三个老爷们挤一个标准间?她对自家的房间了然于胸,一米四宽的小床上要是睡上两个老爷们,就只能上下摞着睡了。她面露难色的轻声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床太小,你们看能不能住两个房间?”

卜一卦抢在黄寺之前道:“可以可以,你别听他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出来就想省钱,没办法的事情。”

服务生嘴角挑起一个微笑。她觉得刚刚说话的男子十分有趣,明明是同样打扮同样身份,甚至连身上的气味都几乎相同,可他仿佛要刻意彰显出自己与另外两人的不同。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将其他两人贬低成乡下人,又在钱上表现出特别的大方来,这种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在这个社会上已经并不多见了。

快速的将手续办完,服务生将两张房卡递到他们手里道:“二楼202,203。房间是对门的,你们有什么事情也好交流,如同有什么需要,房间里有内线电话,我们这里可以订西安到全国的火车票和飞机票,对了,这条路上的小吃铺子都挺棒的,第一次来的话,可以尝尝看。”

卜一卦感激的连忙点头。从尔虞我诈的环境中脱逃出来融入到真正的生活中时,他才发现,其实身边遇到的太多人是善良的,那种让他随时提防着的阴谋诡计只是由于利益和野心的驱使而导致的对立。这个国家和民族仍然是可爱的,仍然是可以被爱的。

洗漱完毕,三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卜一卦先开口道:“黄叔,我们是在西安住段日子,等我联系上裁缝,还是直接去兰州?”

黄寺摇摇头道:“你做主吧,我和岑参现在都是你的保镖。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第一时间联系上张偲锋,其实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后那个叫陈锦虎的家伙。”

卜一卦应了一声陷入沉思,他仍然对在车站看到的人影有些不解,依稀中他有种预感,那个男子就是葛婴,而他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还在想葛婴的事?”黄寺一眼就看穿了卜一卦的想法问道。

“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卜一卦也不藏着心里的想法道:“他出现的时间太不同寻常,虽然现在可以知道他同彭郁是一边的,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可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东北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大西北?”

第七十三章 无名老者

黄寺也想不明白,岑参却在一旁自语道:“如果不是结盟而是示威,这件事能不能好理解一点?”

“什么意思?”卜一卦有些不理解道。电子书完结下载

“很简单,葛婴本就算得上一方诸侯,现在又有了彭郁的背后支持,几乎很难想象东北还有谁能动摇他的位置。东林党不是不知道这点,仍然放任他在东北潜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必然是实在腾不出手来处理。”岑参慢慢的说道,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听卜一卦和黄寺聊军方势力的分布,本就算得上聪明人的他很早就做出了类似的分析。

“既然腾不出手来,葛婴又有如此大的优势,那么按照他的野心,不可能不做出一些大事情来让自己的优势变得更加明显,而来西安,恐怕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岑参继续说道。

黄寺换了一个坐姿,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道:“对葛婴我比你们两个人都要了解,岑参说的事情有很大可能,这小子当时就有野心,这么久得厚积薄发,让他的野心有了相配的资本,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就势做大,对不起彭郁对他的支持。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来的这么急?为什么是火车而不是汽车?”

“这个我觉得很可以解释。”卜一卦对黄寺的问题有着自己的看法道:“从东北到西北,路途远不说,一路上要经过的省份太多,即使他们刻意隐藏行踪,可人多眼杂,谁也不敢保证在哪个地方就露了痕迹,夜长梦多这几个字我估计葛婴比我们要懂得多。至于铁路,不管是谁在背后控制着这条共和国的钢铁血脉,可都一定是其他人可以放心的中立派,这种立场可以保证无论双方打成什么样,在铁路上,都是安全的。”

黄寺和岑参同时点头,商议的好处就在这里,每个人想的不需要宽泛,只要在最重要的方向上走下去,并能够得出别人没有发现的答案就好。诸葛武侯漏算七星灯送了性命,曹魏却由着几十位的谋士文臣得了天下,孰优孰劣,有目共睹。

“不想这么多了!”卜一卦最后给这场小会议做了一个结语:“走,先吃饭!不过先说好,我可是看好贾三包子了,别的地方明天再去吧。”

黄寺两人没有任何意见,三人从旅店走出,出门的时候卜一卦不忘记对服务生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贾三包子作为西安的著名小吃,自然有着自己独到的一面。电子书完结下载刚刚走到门口,卜一卦就见识到了其中的不同凡响,门口长龙般排着一串等位子的顾客,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老服务员用地道的陕西话维持着队伍的秩序。

接过一张号牌,卜一卦苦笑道:“店不大,人还真不少啊。”

黄寺闲不住的四处观望着,回民街就是一条不大的街道,道路两边都是成荫的绿树和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牛羊肉的腥膻味仿佛已经是这条街的招牌,从每家店铺中饭菜的香味里特立独行出来,显出这条小街在西安城里重要的地位。

随着时间推移,这条人排成的长龙却没有缩短的意思,一点点向前挪动着的卜一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道:“黄叔,你看看后面,有没有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黄寺看向长长的人龙微微撇嘴,岑参则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馆子咽了一口口水。

时间不久,卜一卦等人就排到了位子,这件包子铺的队伍排得长,但翻台确实也比平常的店铺来得快得多。到这里的人,无非是几只包子一碗八宝粥,随便吃上个十几分钟就能让自己从头到脚都温暖起来,再有多的,也无非就是糖蒜小菜等清口的东西,吃不出什么大菜的时间与意境来。小吃就是这样,美味省事省时,有些好吃复杂的菜品总犯愁传承,可这包子拉面则不会,不仅不会断了传承,还会在不停的研究中发扬光大。

卜一卦等人点了牛羊肉的包子一样各六只,没过几分钟,三笼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就端了上来。卜一卦猴急的夹起一只咬了一口,滚烫的汤汁烫得他瞬间脸色通红,忙不迭的灌下一口早就晾好了的八宝粥才算缓解过来。

“好烫!”卜一卦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可当他看见黄寺和岑参都轻轻的将包子挑开一个小口轻轻嘬吸的时候,他愤怒的说道:“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也不告诉我!”

“年轻人,生活是最好的老师。”没等黄寺和岑参开口,卜一卦身后的一个老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再者说,吃汤包如果没被烫过,那还有什么意思?”

卜一卦嘴里烫的已经有些麻了,对于老人的话他嗤之以鼻,这种不是必须的人生经历,能少些自然少些的好,至于吃汤包的快乐,难道不应该是享受美食么?什么时候热油也成了享受美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老者看着他的表情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专心致志的对付起自己碗里已经被调料泡透了的包子。随着他筷子的轻轻夹起翻动和用力破开,一股扑鼻的香气满满的溢了出来,老人满足的深吸一口气,将包子塞进嘴里。

卜一卦看着老人的动作,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由于包子里的汤汁已经在他嘴里炸开,现在的美食显得异常温柔恭顺,随着上下颚的运动,牛肉特有的嚼劲和香甜感在嘴里膨胀然后化开,让卜一卦轻轻吸了一口气。

几只包子很快被席卷一空,最后一口八宝粥也被几人灌进肚子里,卜一卦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道:“黄叔,我们现在去哪儿?”

“吃饱自然要多运动运动。”又是卜一卦身后的老者开了口,老人一口好听的京片子,但在西安这片古城里听起来却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格格不入。

“老人家,您不是本地人?”对方两次搭讪,卜一卦再也不好意思不理只能半应付半真心的问道。

“肯定不是啊,我是京城人,住在朝阳那边。小兄弟你呢?听着也不像本地人啊。”老者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们是贵州嘞!”黄寺连忙开口道,卜一卦不会贵州话,说多了必然会露馅,不如让他说话来得好些。

“贵州?听着不像啊,这个小兄弟的口音听着特别像我一个故人,他原来也是京城人,后来搬去了东北的一个小地方,后来我们通过几次电话,他的口音变得就和这个小兄弟差不多,对了,那个小城好像是叫漠北,你们听过没有?”

第七十四章 藏兵城

卜一卦憨笑着摇头道:“听都没听过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俺们读书少,除了京城上海西安这些大城市,就只知道俺们家那附近的小村子。俺口音是在北京干活的时候学的,挺着就怪好听的,就和您一样,说话和唱戏一样,字正腔圆的。”

老人微微笑道:“京片子好听归好听,可不是老北京,说出来就没有那种味道。这就好像京剧一样,全都在学,可周正纯粹的就那么几户人家。不耽误你们玩了,记着,西安遍地都是好东西,街头巷尾的小铺子都透着那么股子可爱劲,趁着年轻多转转,多看看。”

语毕,老者拿上东西走出铺面。这时卜一卦才注意到,老人随身带着一只老式的折扇,红木的杆雀羽的翎,扇子下方还缀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卜一卦看着这把折扇眼神里透出怀疑的神色。

“有什么怀疑?”黄寺低声问道,从老爷子说到漠北,他就再也没开腔。这种解释如果从别人嘴里抢出来,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而卜一卦的表现也算沉稳,至少在黄寺看来,卜一卦的回答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没有,但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卜一卦压低了声音答道,同时不忘记轻轻瞄向周遭的几位客人。

黄寺微微点头,和岑参站起身来走出门去。卜一卦则大声吆喝道:“服务员,有厕所没有咧?”

服务员指了指一扇虚掩着的门道:“走过去就看见了,您要是吃完了,桌子我先收了?”

卜一卦点点头走向洗手间,但当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飞快的一个撤步躲到了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响动。在确认没有人跟踪他后,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解开腰带轻松的放起水来。

做完自身的清洁工作,卜一卦走出饭店门和黄寺两人碰面,他低声问道:“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黄寺点点头道:“还真有点,你看东北角一点钟方向,那里的两个男人虽然穿着便装,可腰杆太直了。这种兵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平时训练严苛的那种部队,不是仪仗队,就是直属于中央的那批花架子。至于三点钟方向那围着一个小摊玩命侃价的哥仨就强得多,手上虽然都没有家伙,可随时都有掏出武器的角度,这种随时应战的能力,应该是特种行动大队的高手。”

“那个老人不简单啊。”卜一卦低声说道:“刚才那把扇子我好像听爷爷提起过,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乾隆帝手里常玩的一套物件。从扇骨到花翎再到挂坠,每一件都不是凡品,这个老爷子至少是省部级的大员啊。”

岑参摇摇头道:“不止。省部级的官老爷们我也见过几位,一起吃过饭有交情的也有那么一两个,可看起来都没有这位老爷子的派头。年纪轻些坐到这个位子的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们还有空间提升,这类的位子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自然身上也就少了那种淡定从容的气势。而岁数稍大一些,会在这个位子上终老的又都暮气沉沉,少了老人身上那股精神矍铄的生活态度,我猜的大胆一点,这个老人至少是副国级!”

“副国级?”卜一卦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孟如晦的影子,虽然他们没有正式见过面,可在卜一卦的印象里,这个级别的人就应该是刚刚岑参说的那个样子,既有能力和野心,也少不得雍容淡定的态度,而刚刚的老人恰好可以满足这个形象。

“可这个级别的大佬就那么几位,我们几乎在电视上都见过啊。”黄寺有些不理解,他先是当兵,后又生活在彭家的大宅子里,这种对外界的敏感度完全来自于曾经的军队生涯,几乎不了解政治是什么的他一直简单的认为,政治就是明面上政治局的几位说出来和做到的。

“自然不是。”岑参不厌其烦的讲解道:“你应该知道,彭老爷子如果当年没有远走漠北,现在的影响力恐怕不低于副国级,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像老爷子这样的身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除去天灾*离去的那些,现在活着的至少还能剩下个十几位左右,而这些人,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但国家都会按照最高的级别供养着,不为别的,他们如同伞盖遮天的千年老树,你根本不会知道地下有多大的根系。”

黄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这些卜一卦也想到了,可同样在岑参的话语里吸收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老人真的是自己爷爷的老朋友,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西安?

“黄叔,岑叔,你们说葛婴在这里,和这位老人家会不会有关系?”卜一卦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般说道,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将之前所有被搅成一团的混乱事件照了一个通透。

“怎么说?”岑参和黄寺追问道。

卜一卦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路说道:“我们按照之前所有推论成立的角度来分析。第一,那个人确实是葛婴,第二,老爷子确实是有着人脉实力的上位者。那么事情很简单,看起来老爷子早就到了西安,而葛婴却是一早刚到,我们再进一步可以做出一个推论,葛婴就是为这位老爷子来的,而能将这场乱局提前安定下来的定海神针,就是这个老人!”

卜一卦的推论不可谓不大胆,可黄寺和岑参就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能将葛婴从东北吸引到大西北来,除却利益考虑,几乎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他们之前曾经怀疑过葛婴是来示威,可现在看,示威恐怕只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样子,而实际上,葛婴的目的是暗度陈仓!

“假设这个推论成立,有一个问题就出来了。西安究竟有什么?能让老人从京城离开,还能把葛婴引来?”卜一卦低声问道。

“当年我们怀疑葛婴是出卖老爷子的罪魁祸首,是因为他一直对权势充满了渴望,所以他的目的不用揣测,必然是为了从刚才那位老爷子身上榨取出足够的筹码。可这位老爷子究竟为什么会来,我猜不到。”黄寺一头雾水的说道。

“街头巷尾……小铺子,遍地都是好东西……”卜一卦咀嚼着老人走之前留下的话语,眼神越来越明亮起来道:“黄叔,我们找找看,看看这西安城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藏在这儿?”

第七十五章 墓言

曾经有人说过,当年始皇留下兵马俑为的就是死后还能一统冥界。这种说法虽然被现代人嗤之以鼻,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男人除去雄才大略,还有着生死都无法令其改变的野心。

走在这一片大坑旁边的葛婴不时偷眼打量身边的老人。老人神采奕奕的听着身边导游的解说,嘴角挂着笑容的不时插上几句嘴。导游有时甚至觉得有写惊讶,这个老人想要了解的某些东西比她这名专业导游还要多得多。例如墓中少了的那些兵马俑的取向,例如某些本是残碎品的兵马俑是如何重新站了起来,还有,这片墓地究竟是不是真的秦皇陵。

她绝大多数问题答不上来,而老人也不追问,仿佛只是随口问问般继续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墓穴中四平八稳的走动着。身畔有人递过一件外套,老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是打开折扇轻轻的在鼻翼附近摇动起来,随着一股香气传来,所有人都仿佛精神一振。

“这种墓穴开发的时间再长,也会有尸气和霉味,尤其是这里,死了不知道多少名工匠才堆出如此气势宏大的作品群。txt全集下载”老人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同女导游说道:“所以,这里还有些怨气,这种东西别人说了你们自然是不信的,不过真到了我这把年纪,见过的多了,自然信的也就多了。”

老人继续走动着,走到一个大型的战车兵俑前蹲下身,仍然不忘记在鼻翼间轻轻摇晃扇子道:“这把扇子他们都说辟邪,可我看来顶多是个驱霉去味的东西,不过前人的智慧还是很让我们佩服啊,你看这车子,再看看我手里的扇子。”

导游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在见面的第一眼就看出了老人的扇子并非凡品。她并不认识坠子上微黄的羊脂玉,也没见过挂在扇子边上微微颤动的翎毛,自然也不会知道那构成扇骨的几块泛着黑红色漆光的老旧木料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她能看得出,这只扇子下的玉坠上清清楚楚的刻着几个别人不见得认识的篆文,其中两个字依稀可见,弘历!

葛婴听着老爷子说到这儿,抓住时机凑到他面前道:“宋老,华夏是讲古的地方,能留下的都是好家伙,别说您这个扇子,就是秦朝留下的一砖半瓦,都能称得上是国宝。”

宋平微微一笑道:“可有些时候啊,老东西是耽误事情的。你看,京城的老牌楼被拆了,原因是妨害了大人物的心情,新东西比老东西好在一个新字上,喜新厌旧,大家都是这样的。”

“怎么会!”葛婴朗声说道:“老代表着历史的印记,天下万物,都逃不开由新变旧的过程。这种日积月累的变化,不禁是衰老,还传承着文化。新东西确实都离时代近些,可文物却更有价值,您看这兵马俑,比会动的机器人可是贵得多哦。”

老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在这硕大的一片俑室内一步三摇的晃荡着。忽然他仿佛想起什么般说道:“最近有没有卜一卦那个小子的消息?”

葛婴瞟了一眼导游,马上就有手下人走上前来低声的同美丽的导游小姐聊了起来。葛婴则借着这个机会低声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这小子天生聪明,越是没有他的消息我们就越可以放心,彭郁也是这样说的。”

“彭郁?”宋老微微摇头:“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葛婴脸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低声说道:“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宋老,那我也不多说了,京城里已经有几位表达了对我们的支持,您这儿……”

“我就是个老头子。”宋老再次摇头道:“回去告诉彭郁,我年纪大了,这种事情也懒得去管。你们同孟如晦不一样,当初如果我不支持他,他不仅没本事做后面的事情,保不齐还得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可你们不缺我这一份支持,你刚才也说了,京城里有几位老头子已经趟了这趟浑水,那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告诉他,我不支持,但绝对不会添乱。”

“可是,宋老……”葛婴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老人粗暴的挥手打断道:“我来这儿是休息的,不想谈太多的国事。还有,让你手底下跟在我身边的那几位都一起回去吧,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千万别想着有哪些人我知道,哪些人我不知道,如果今天不走,估计就走走不了了。”

老人说话的语气淡然,仿佛在说着什么天黑了要点灯的普通小事。可葛婴却心头大震,他们在这些老人身边布下棋子的事情除了他和彭郁等少数几人外,其他人都知之甚少,就是为了避免这些身份敏感的暗子被拔出来的时候给他们身上带出一片泥巴。可老人现在的语气,明摆了就是知道这件事,但却当成了孩子般的玩笑,这种自以为是秘密却被人当众抽脸的感觉,委实不会太好。

“别的就没什么说的了。”宋老想了想说道,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般说道:“还有你带来的那些小伙子,其中有那么几个是不错的苗子,舍得的话,扔到新疆或者藏区锻炼几年吧,再回来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好刀是磨出来的,整天用油纸擦抹的那种,叫仪仗剑。”

葛婴神色黯然轻轻点头道:“谢谢宋老。”说完微微欠身离去,离开时,不忘记将几名陪在宋老旁边的男子叫到身旁,片刻后,这几人看向宋老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和不舍,但脚步坚定的飞快离开。

随着人群离开,仍然留在宋老身边的便只剩下了女导游和另外两名并无明显体貌特征的平凡男子,两人对视咧嘴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宋老也同时看向他们声音疲惫的说道:“再回京城,不会就剩下咱们三位了吧?”

第七十六章 顾凤斋

卜一卦三人百无聊赖的穿行在西安的小巷子里,这已经是记不得第几条小街,也记不清一共转了多少间小铺子,他们只记得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又走进另外一间屋子,这期间见识的古董字画比他们敢想象的还要多。txt小说免费下载[就爱读书]其中不乏一些老板拍着自己的大胸脯子对着自己家的玩意打包票,可卜一卦总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地方不是几千年的古都么,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模样?”岑参一边走一边抱怨。随着财富的增长,同样增长的是眼界,文物这种东西见多了自然成了行家,这种大街边上小店铺里用着小手段做出的假货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也正是他的存在,卜一卦才会走的坚定彻底。

“卜一卦,你确定没有理解错?”黄寺有些犹豫,那个老人很可能是随意的一句话,而卜一卦却当成了圣旨,带着他们如同没头苍蝇般在西安的大街小巷中摸来找去,而随着走的越来越远,时间越浪费越多,黄寺的信心就越来越少。

卜一卦坚定的摇摇头,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同时知道,那个老人十有*是在他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从光滑的皮肤上发现了可能出现的漏洞,哪有一个农民工身上会如同他一般光洁如新没有伤疤?

“来看看这家,”岑参现在已经基本忘了最开始的初衷,对街边的小店感兴趣起来,他率先走进这家名叫顾凤斋的小店铺,店铺内有一个半大小子,正在抱着游戏机拼命的搓动摇杆。txt电子书下载看到有人来,他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游戏,只是冲着后面大喊道:“古乾,来客人了!招待一下!”同时对着三人歉意一笑道:“稍等,稍等。”

从后面飞快的跑出一个身高不高的小老头,他出来没有招待客人,而是摘下发黑的套袖恶狠狠的抽在小子头上说道:“花无为!我一个月给你开三个人的工资,是请你来玩游戏的是么!”

花无为还真是条汉子,那条一眼看上去就油腻腻的套袖不知道有多久没洗,可他仍然扛着这生化加物理的双重打击活生生的打完了眼前的游戏才开始疯狂逃窜,一边逃一边喊道:“古乾,你能不能先做生意再打我!半个多月没开张了!”

古乾古老头好像此时才发现铺子里多了三个人影,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工作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道:“几位随便看,我这铺子里别的不敢说,西周的这些铜钱肯定都是真的。[下载电子书请登录]”

“那其他的呢?都是自己做的?”岑参一边看一边调笑道。

花无为凑上前来,不管古乾翻着的卫生眼说道:“您也肯定是明眼人,在这件事上说真说假也没什么意思。看透不说透,您不买可以,但也别说得太明显了,毕竟隔墙有耳,保不齐哪句被旁人听去了,我这小铺子的生意可就算冷清了。”

卜一卦噗嗤笑出声来,他从进屋就在看这间小屋,从厚厚的浮灰可以看出,这间铺子不仅生意惨淡,而且恐怕老板和店员都不是什么勤快人,这个时候花无为扔出这么一句话来,让他不由得觉得,这个老板和店员都是很有趣的人。

听到卜一卦的笑声,花无为和古乾同时丢过来一个白眼,这时卜一卦才发现,两人翻白眼的动作极为相像,他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两人不理会卜一卦,凑到岑参旁边随着岑参的指指点点飞快的介绍起来。不得不说,三人虽然做了外型上的处理,可岑参那种久居高位的气势仍然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古乾和花无为眼神锐利,直接如同年糕般紧紧贴了上去。

乐得清闲的黄寺和卜一卦在小店里随意的溜达着,这间屋子不起眼,但却装修的古色古香。泛着乌黑光泽的木制展柜上铺着红色的条绒绸布,上面随意的铺散着古钱、铜器甚至还有龟甲和一些刻在竹简上的篆刻。卜一卦饶有兴味的抓起一只铜器上下翻看起来,在铜器底部,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指着小字问黄寺道:“黄叔,认识不?”

黄寺认真的看了看说道:“你确定这是字么?一个没见过……”

听到两人的聊天,岑参也凑了过来,当他看到这行小字的时候也微微皱眉道:“这几个字有点意思,根本看不明白啊。”

古乾也仿佛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般紧紧皱眉道:“不对啊,这件东西是我亲手收的,当时不记得有这么一串东西啊?难道是时间久了,铜锈落了露出字来?”

可没想到花无为一把将不大的铜玩意抢在手里,重新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大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认识就别猜了,肯定不是重要的东西!”

“花无为!”古乾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从柜子上重新拿下铜壶,从桌子旁拽出一只放大镜来,在放大镜中,一行狗爬般的字凸现出来,依稀间可以看到“花无为到此一游”的字样!

“我教你金文是让你祸害自己家的么!”古乾眼里已经愤怒的快要冒出火来,另外一只手上的套袖被脱下来攥在手里,看起来下一招就是抡圆了的一记泰山压顶!

“老头!有话好好说!”花无为一步跳到了卜一卦身后道:“你不觉得只教了我三个月,我就能在铜壶上刻字还能不伤壶坯这是个大本事么!”

隔着卜一卦,古乾没有办法动手,只能气哈哈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而在两人中间的卜一卦就显得有些尴尬,他转移话题道:“古老先生,这间店开了多久了?”

“十几年了!”古乾仍然气哈哈的说道,本来同卜一卦无关的事情,由于卜一卦的站位,也让老人对他有些无来由的不待见。

“哦?”听到这个年限,卜一卦来了兴趣道:“听口音您是京城人?怎么来了这儿开店?”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身后的花无为忽然眼露精光,却正看到缓缓抬起头的古乾的目光。对方微微摇头示意,紧接着说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第七十七章 京城门面大

从老人嘴里缓缓说出来的是一个悲哀的故事。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古乾曾经是京城出名的某间古玩铺子的大掌柜,常年混迹在这行的他也算得上行家里手,平时闲暇也经常出席一些鉴宝类的栏目做个嘉宾评审之类的,在古玩圈里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可常年打雁却终让大雁叼伤了眼。那年夏天,一个中年男子拎着一只不起眼的蛇皮袋子来到他店里,从层层包裹中抽出一只红木描金的扇子,同时还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用黄布遮盖着的,是一只配在七彩翎毛下颜色微黄的羊脂玉手坠。男子的要求与常人不同,他没有提到什么鉴个真伪的话题,只是低声问了一句:“您开个价,能给多少?”

古乾看到扇子的时候还没有太大的震撼,虽然是好玩意老物件,可这种东西在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值上几个小钱可却入不得他的法眼。可当那只羊脂玉的坠子被拿出来的时候,他有些害怕了,如果这几件东西都是真的,并恰好是那么一套,他无论开什么价格可以接受,但日后,恐怕真有人查上门来,这写东西也没办法留在这间铺子里。

出于谨慎,古乾吩咐手下的杂工关上了铺子门,从后院的一间小门里请进了其他几家铺子的掌眼先生,在几位老先生的注视下,男子有些惶恐的收起东西想走,却被古乾拦住了。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古乾轻声说道:“别怕,这东西是宝贝,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做主。”

算上古乾,一共五位老先生围在这扇子旁边。对于坠子,五人意见统一,老玩意没错,无论盘玩出的光泽还是形状神态都显示出这东西哪怕时间上有些出入,也绝对无损于其价值。但对于坠子上的一行不甚清晰的字体,五个人产生了分歧,原因就是上面仅有能看清的三个字里,有两个字赫然写着,弘历。

古乾觉得,这几个字是被盘玩的时候磨掉的,对于这么贵重的玩意能没事干拿在手里玩的,不是王公贵族也是皇亲国戚,加上弘历两个字是乾隆帝的名字,除去乾隆自己,能让他把刻着名字的玩意送出去的,就只能是一些辈分高的皇叔姨娘,无论是谁,这东西都不仅有着实物价值,还添了些历史附加值在上面。

其中两位老先生支持他的想法,而另外两位则提出了异议。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这种简单的做旧方法并不难掌握,如果这是对方刻意留出来的尾巴,这东西的价值恐怕就没那么贵重。

除去坠子,这两位对扇子本身也提出了异议,同坠子一样,他们都承认这是老物件,可究竟是不是一套,却没有太大的把握。这种文玩古件,最讲究成套,单件的价值固然高,可一套凑起来的价格至少要翻上一番,加上本身这套东西中的单件已经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如果再翻一倍,价格很难想象。

几个人都没有刻意背着送货来的男子,一是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另外一条考虑,也是借着势头压压对方,看究竟这几件东西有没有特别之处,可中年男子一直不说话,只是战战兢兢的听着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低声探讨,眼神中时不时还滑过一丝恐慌。

这一丝惶恐没有逃过几位老先生的眼睛,其中一位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快速的写了一个“赃”字又飞快擦去,五人对视后心知肚明的再不开口,只留下古乾回过头说道:“小兄弟,你这几件东西我们能收下,可是这个来路……”

“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中年男子语速飞快的说道,仿佛在心里已经练习了很久的样子道:“家里放了好久了,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我也不拿出来卖!”

说完话的男子如释重负,他低下头看着脚下,偶尔从头发的缝隙中偷眼瞧着几位老先生的表情,而几位老先生仿佛也没让他失望,同时脸上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神色。

中年男子轻舒一口气道:“几位,您究竟能出几个钱?”

古乾看了看其余几位,两位反对者仍然微微摇头,而支持的那两位老人则坚定的用力点头。他想了想,对着男子比出五个手指,可又仿佛犹豫了下收了回来,可再次伸出的时候,仍然是五个手指。

“五千?!”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高道:“您这也太黑了吧,我去问过别人家,就这坠子他们就开了六千块,不卖了!”

“你别急,”古乾轻轻摁住中年男子开始收拾桌上物件的手臂道:“我说的是五万!”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在那个时候,五万块意味着三环里的两套房子,对小户人家来说,按照他们现在收入,五万块他们不吃不喝也要忙活接近十年。万元户作为一个时代名词虽然是在那个时间段被慢慢淘汰,可在普通人眼里,能有上一万块的存款,已经不啻于一个天文数字。

他手指微颤,连忙将已经收了一半的黄绸布再次打开,唯恐对方反悔道:“您老可说好了,五万,不能反悔!”

身后的几位老人都眉头微皱,其中一位同古乾关系甚好也是一直支持这是一套物件的老者拉了拉古乾的衣角道:“老古,是不是有点……”

古乾微微摆手,指了指桌上的物件对着中年男子说道:“这些东西您先留在这儿,我们家这铺子虽然不小,可这毕竟是个大数目,短时间之内您让我掏出这么多的现钱来也不大容易,这样,您明天这个时候来,我给您把现金准备好,怎么样?”

中年男子面露难色,但稍作犹豫就狠下决心道:“成,您老办事我放心,那我明天再来,这些东西就麻烦您照看好了,话说前头,这东西可就算您收下了!”

古乾微微一笑,手指蘸着茶水上下分别一弹道:“放心,苍天厚土明证,这买卖已经成了!”

中年男子终于放下心来转身离去。老买卖有老买卖的规矩,古乾应了这句话,就代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加上在座还有几位老爷子作证,他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男子离开,之前拽着古乾衣角的老人面色焦急道:“老古,你确定这玩意能出得了手?砸在手里怎么办?”

“砸?你太小看古乾啦,这东西不仅砸不到手里,你看我给你变个大戏法瞧瞧!”古乾微微一笑,意气风发。

第七十八章 京城权贵多

古乾能说出这么句话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txt全文下载东家是个顽主,开这家铺子除了挣几个小钱外,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收集奇珍异宝的爱好。无论这扇子是不是一套,至少每件都能称得上珍品,退一步讲,都能交到东家手里玩上一段日子。有了这步棋做后招,古乾自然就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看看这套东西,如果真的是一套,那么这个价格稳赚不赔。

几位老人先后离开,剩下古乾自己仔细观察起眼前这几件东西来,越看便越手痒,于是在将手掌清洗柔布擦干后,他轻轻将坠子串在扇子下面的坠环上,就这一刹那,他恨不得大声的喊出声来:“成了!”

拼在一起的整把扇子浑然天成,玉坠衬着金丝描红的扇骨,配上翩然欲飞的翎毛,让整把扇子灵气十足。古乾正在暗自开心,忽然门外传来急切的砸门声,同时伴随着大声的喊叫:“开门开门!警察!”

古乾有些莫名其妙,先将扇子收好放入柜台里,接着让手下的小工拉开门,几名凶神恶煞的警服男子走进门来大声的吆喝着:“你们这儿谁负责?谁是掌柜的?”

古乾迎上来弓腰抱拳道:“我就是这儿的掌柜,我姓古,您怎么称呼?”

警察中一位明显是领头的开口道:“古掌柜,您好!我是宣武区分局的民警,我姓谢,您叫我小谢就可以。今天来是有几件事想同您确认一下。”

古乾点点头道:“您说,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子,给几位看茶!”说完话,让手下人搬过椅子来放好,安置着几位警官坐定。

“我家这店开在这儿有几年了,您这是第一次来。怎么,又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随着手下人将茶叶沏好,古乾轻啜一口茶水道。

“咱也不用藏着掖着,您这种老店呢说实话,我们都应该是重点照顾的。古玩这行我不懂,但价值高意义大的东西是不能流通的,这件事我肯定明白。别人家的铺子我们都时常去看看,而您这边的大老板有点门路,我们也就平时不来这儿胡乱折腾,可今天这件事,您身后那位可能都罩不住了。”谢警察开门见山的说道。电子书全文下载

作为常年收售古董的铺子,说不沾个贼赃几乎没有可能。市场一共就这么一丁点,哪来那么多的老玩意?从一家手里转到另外一家手里,价格都是飙着涨,这种形势下,谁能比别人多一条采购的渠道,自然就会多上一笔钱入账,这种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没人拿出来说,只是私底下大家都会互相沟通一二。

可现在对方说的明显不是这件事情。来人说的明白,他幕后的那位老板能扛得住收售贼赃的小事,可却管不了今天这件大事。古乾心中一惊,忽然想起现在躺在柜台内的那把扇子,难道问题出在这儿?

姓谢的民警察言观色道:“古掌柜,看起来您是想起了什么,要不然您主动交出来?还能算您主动上交,我把这件事写到现场情况里,没准您还能混个宽大处理。”

古乾微微一笑吹了吹茶杯,他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这种诈言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让他受到影响?他低声说道:“哪件事?我这铺子里一天天的事情太多,您提醒我一下,要不然我真的记不起来啊!”

“姓古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还用我们谢科长明说么?你把那把扇子藏哪去了!”谢姓民警身后一个年级明显轻些的男子愤怒的抢话道。

谢姓民警不满的瞪了身后的小民警一眼,对着古乾说道:“古掌柜,您别介意,我们没有说您是犯罪嫌疑人的意思,可有人举报说看着贼赃进了您的屋子,我们只能过来看看。”

“哦?贼赃?”古乾听到扇子两个字虽然已经有些没底气,但仍然在贼赃两个字上重读道:“有人亲眼看见别人把贼赃送到我这儿来了?”

谢姓民警对外轻轻挥手,两个面容青涩的小民警走进屋来,其中一人说道:“谢科长,我亲眼看着那个姓李的飞贼拎着袋子走进来,又空着手出去的,东西肯定在这儿!”

古乾心头巨震,他知道自己走了眼了。那个中年男子哪是什么怕事之人,做出的那一系列举动恐怕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之举。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如果这李姓男子找上门来,这五万块要不要拿出来,而是现在怎么把眼前的难关过掉!

他不动声色的敲了敲桌子,看到小徒弟投来关切的眼神后微微颔首,小徒弟机灵的向着人群里缩了缩,转身偷偷离去。古乾则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问道:“那我想问问这两位民警同志,您二位可看见了他把扇子给了我?还是看见我给了他钱?”

两位小警察有些语塞,古乾继续追问道:“我这儿一年到头人员流动的这么频繁,谁来了谁走了我自然不会太注意。至于您说的他拎着袋子进来空着手出去,我是不是还要替来我们这儿的所有客人都照看好行李?丢东西这件事,应该是您这边负责的吧!”

谢姓民警被古乾这一番话讽刺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他也是听到小民警的汇报,就连忙赶到了现场,现在一没有搜查令,二没有人证物证,仅凭着两人的眼睛,确实没办法断这起案子。但此时断然不能弱了气势,他开口道:“古掌柜,您别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这次上门也是为了做个情况调查,如果打扰到您了,我们给您道个歉。”

“好说好说,”古乾也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也不想对方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他问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您几位随便看看,我去准备下别的事情?”

“谢警官?”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道:“什么风给您吹来了?老古,换好茶!”

谢姓民警回头看到来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古掌柜,有这个必要么?”

第七十九章 后会无期

走进来的男子是这间铺子的东家,一个姓宋的年轻人。起舞电子书关于他的身世,有很多人在揣测但都了解的不甚清楚。只能知道,他是个很有背景和门路的顽主,出了什么大事小情也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就这样一个人,没有和大院出身的其他孩子一样选择从政,而是静悄悄的开了这么间铺子享受生活,就这份恬淡,已经足够难得。

谢姓民警常年在这块地头上工作,同这宋姓老板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有那么几分说话的交情。而这个男子身后的势力更让谢显顾忌三分,在京城,看得见摸得着的权贵不可怕,只有那些明摆着是大户人家却摸不到门的,才真正吓人。

现在宋老板出现在身后,谢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讪讪的笑道:“宋老板,好久不见。”

“谢科长坐!”宋老板呵呵一笑指了指椅子道:“前两天还想着去看看您,这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别走了,老古,让后面安排午饭,中午在这儿吃了!”

谢显站起身来摆摆手道:“宋老板,您也别麻烦了,我们这都是公务在身,实在没有时间在您这儿多盘桓,等这段日子忙活过了,我请您吃饭,今天真就不叨扰了!”

宋老板也不多留,轻轻一笑道:“行,您公务繁忙这个我得理解,都为了一方平安。小说免费下载还没问,您今天来我们店是公务,还是私事?”

“公务,”谢显已经要走,听到这句忽然又转回头来道:“宋老板,不知道您听说没有,前段时间城里丢了件大东西,您是这行里人,我不说回头您也能知道,可我这儿有保密要求就不同您多说了,要是有什么线索,您可千万记着和我说一声,别到时候真找上门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您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宋老板调笑道:“我先查查我们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消息马上同您汇报,保证让您尽快完成任务,您看这样如何?”

谢显点点头走了出去,手下的几名小警察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他们前脚刚离开,古乾就想让下人把门关上,却被宋老板及时制止。后者低声道:“老古,这门要是一关,不出十分钟搜查令就得拍到门上,咱俩谁也没个翅子,能飞上了天?”

古乾忽然警醒过来,他不是想不到这个问题,而是事情确实太过紧急,让他有些失了方寸。接过一旁刚跑回来的小徒弟递来的茶水,古乾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说道:“你小子就是个鬼机灵啊。”

小徒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宋老板也接着说道:“是啊,幸好他去找我还算快,要是晚来几分钟,就算你把那几个家伙轰走了恐怕也是个大麻烦。小说免费下载不过老古,这是收到什么宝贝了?让对方这么大动干戈,还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古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清清楚楚,越往后宋老板的眉头皱得就越近,到了最后说道他把扇子串上了之后,宋老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老古,恐怕这次真的是大事了。昨天晚上我就听朋友说,一位大佬的宅子里招了贼,丢了的现金等等无所谓,还少了几件称得上是国宝的玩意,其中,有一幅画和这么一套扇子,万一真的是这把扇子,恐怕连我都遮不住啊!”

古乾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打湿了背心,自己家老板有多大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这份本事从何而来,可他说遮不住,恐怕这方方正正的四九城就没人遮得住了。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的老古带着宋老板走到台子后面,示意小徒弟看好门后缓缓的抽出那把惹出了大事的扇子。

宋老板虽然将铺子交给古乾是看中了他的眼力,可没有点真本事,也断然不会自己开这么间铺子。家伙刚一抽出来他就眼前一亮,后面的翎毛扇坠则更如点睛之笔般让他爱不释手。他轻轻压下古乾的手,警惕的看了下门外低声道:“老古,这东西真是别人送来的?”

也难怪老板怀疑,作为掌柜,古乾手里自然有老板不知道的交易渠道,而按照惯例,这条渠道不用同自家老板说的太清楚明白,一来是让每个掌柜的都有自己吃饭的本事,二来,也是在真出了事情之后方便避嫌。宋老板这句话问的潜台词其实只有一句:“这把扇子,不是你故意收来的吧?”

听话听音,古乾自然能听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行得正坐得端,面不改色的说道:“古乾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旁边的几位老掌柜也能作证!”

宋老板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他低声问道:“这几位老先生……都信得过?”

古乾点点头道:“都是我多年的老朋友,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在守秘密这件事上是可以保证的。再来,大家彼此都时不时有些走动,他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宋老板点点头,这种事情大家互相搅合在一起就容易得多,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每个人都不会把别人的事情说出去,这不仅是一个可以互相信任的集体,也是一个互相制衡的小圈子。

沉吟了半晌,宋老板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古乾,犹豫着仿佛嘴里憋着些什么话。古乾看到这一幕心知肚明轻轻一笑道:“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放心,我古乾扛得住。”

话说到这儿宋老板也不好再犹豫些什么,他低声说道:“老古,我知道这件事我这么处理可能会伤了你的心,但是没办法,我得为了自己想想。”

古乾已经听懂了话里的潜台词,但却没有一丝不满道:“老板,我懂了,话不用说的太透。东西是我收的,事情自然是我抗下来。但是有一点,万一这哥们真的找上门来,这个钱您得帮我交给人家。做生意,吐口吐沫就是个钉,不管怎么样,这事情我已经答应了,不能躲着藏着。”

“至于东西,”古乾犹豫一下道:“东西您也不能给我拿着,这是宝贝,放在我这儿容易让人惦记,我也没本事守住这玩意,您有路子就卖掉,没路子就藏好了吧,万万不能让它再在江湖上露了脸,无头公案随着年头久自然没人过问,再有个十几年,这东西就能拿出来用了。”

宋老板面露愧色,出了事他想着的是摘出自己,而古乾却想着怎么让他在这件事上安安稳稳的获得利益,他应诺道:“老古,您放心,如果那位真找上门来,我保证一分钱不差的给他,但有一条,要是我发现他是警察放出来的信子,这件事我就只能不管了。”

古乾点点头走进里屋,时间不长,拎着两只不大的背包走了出来,他将其中一只小一些递给小徒弟说道:“无为,我没教给你什么东西,但咱爷俩有缘分,包里的东西你收下,算是师傅给你的礼物,以后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没等小徒弟说话,他转身对着宋老板一抱拳道:“老板,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第八十章 图穷扇现

古乾说完这个故事其实用的时间并不长,可卜一卦和黄寺等人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txt下载原因没有别的,他们刚刚见过这把扇子,而握着这把扇子的老人却恰好就在这座城里,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三人脸上的神情落在古乾眼里让他有些意外,对面这几位明显同这件事没有关系,可却仿佛这件事情对他们十分重要,他好奇的问道:“您几位这是?”

卜一卦等人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露了马脚,卜一卦仍然掩饰道:“没有没有,就是听您说的故事太过曲折,我们都是乡下人,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您说这屋里的铜钱是真货?方便的话,给我们介绍介绍?”

比起好奇宝宝,古乾自然更希望这几位的身份是金主,听到卜一卦这句话,忙不迭的从一旁拽过几个竹筒来,哗愣愣的倒出一大片的铜钱,道:“这东西虽然是文物,可毕竟是金属制品,又是流通物,量自然少不了。虽然我这些都是真家伙,可也卖不上几个钱,您几位看看,看好了咱再说价格。”

竹筒里倒出来的是十几枚的布币和少量的环钱,岑参随意的拿起一枚布币在装模作样的手里掂量了一下道:“没什么大问题,这些都是真的。txt小说免费下载[就爱读书]”

一路上见惯了假货的另外两人连忙围过来,装出一副对眼前的破烂很感兴趣的样子轻声交流着。而不远处花无为正站在古乾旁边,在桌子的浮灰上轻轻的写出一个“敌”字。

古乾微微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桌面上的字迹擦去,顺手拿过另外一只竹筒递给三人道:“再看看这里的,也都是好玩意。”

从竹筒中倒出来的是几枚蚁鼻钱,这几枚明显长相稀奇得多的钱币自然跟吸引三人的目光,看到三人之后的表现,古乾微微一笑,在另外一处布满浮灰的地方轻轻划下了一个笔画简单的“生”字。

花无为觉得这三人是敌人,可古乾不这么认为,在几枚少见的蚁鼻钱的测试下,他一眼就看穿了三人对古玩这行完全是个外行人的实质,而这个生字,是告诉花无为,这几个人是生手,不用太上心。

只有卜一卦三人才知道自己的目的。他们是生手不假,可对蚁鼻钱这种外形奇特的东西却不是第一次见,彭家的老宅子里类似于这种东西的玩意有不少,而岑参家的大房子里也有个几枚的累积,真伪不谈,这东西真不至于让他们充满好奇。可三人对此行的目标已经确定了下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在这里多熬一些时间的机会。

随着三人蓄意的耽搁时间,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口水快要说干净的古乾已经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推荐了一遍,而眼前这三人却丝毫没有花钱的意思,花无为无聊的打着游戏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几人聊着天。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走进屋来,进屋之后,来访者用着同身材不符的磁性嗓音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古乾古掌柜?”

古乾对着三人告罪一声迎上前去道:“我就是古乾,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高大男子环视店里,在同样身高体壮的岑参身上多留意了一眼后朗声说道:“古掌柜,我们家老爷子让我来同您交代一声,晚上在东大街的西安饭庄请您吃饭,也希望您带着屋里的所有人,现在在的所有人。”

说完话,高大男子一拱手转身离去,连给几位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屋里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对方一没说自己是代表谁来的,二没有给这些人任何询问的机会便转身离去,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卜一卦三人虽然猜到了一点什么,可也不敢确认这场宴席的最终目的。

“老古,咱去还是不去?”花无为犹豫着问道。

古乾摇摇头,他认真的回忆过,在西安能请他吃饭的朋友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势,而如果是外地的朋友,除了京城,其他地方他几乎没有去过。难道是宋老板?古乾暗想。可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已经有十几年没联系的他们,恐怕再见面都不会认识了。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虽然目的不同,但既然遇见了同一件事,自然有了相同的立场。卜一卦三人的意见是去,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有免费吃饭的机会,怎么能不去呢?

花无为则投了弃权票,他早就习惯了听古乾的话。自小无父无母的他,无论古乾说什么他都会执行,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最后的焦点集中到了古乾身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出的选择都是为了影响古乾的判断。作为人家邀请的正主,古乾一个不字,他们之前做的所有选择都只能歇菜了。

古乾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其实也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阵仗,犹豫再三,古乾低声说道:“走吧,去看看!”

卜一卦暗暗握紧了拳头,现在眼前一副即将拨开乌云见月明的架势,如果他没猜错,今天的这场晚宴会对未来形势的走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如无意外,应该是件好事。

在东大街上的西安饭庄是这间有着好多家铺子的老字号的总店,西安人都知道,要吃地地道道的陕西菜,格调稍高的就是这家饭馆,葫芦鸡、菊花鱼、金线油塔都是一等一的美味,黄桂稠酒也是陕西出了名的佳酿。几人刚刚走到门外,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饭菜的香气,卜一卦肚子里传来咕噜的一声响动,他揉了揉肚子憨憨一笑道:“馋的。”

古乾微微一笑,虽然他不知道请客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可他早就猜出店内这三位刻意消磨时间的客人恐怕早就对这件事略知一二,现在不说,只是不合适说,等谜底揭开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份恐怕都不会那么简单。

作为西安出名的老店,西安饭庄的服务人员素质真的都没话说,将几人带到一间小单间门前,服务员微微欠身将门推开,紧接着转身离去,真正贴心的服务不是你到哪服务员便跟到哪儿,而是给客人空间,可又做得到随叫随到。

推开门,卜一卦笑了,黄寺和岑参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微笑,桌面的正中央,挂着羊脂玉坠子的红木扇正随着桌面缓缓旋转,在包子铺遇到的老者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古掌柜,难为您了!”

第八十一章 养儿替死

古乾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对方无论年龄还是气度都比他高上一截,这低声下气的态度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走上前说道:“老先生,我们见过?”

老者指了指扇子道:“你没见过我,可总见过它吧。”

从进屋开始,古乾的目光就一直在这把扇子上扫过。他对这把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扇子怎么能不记得?可他也有点怀疑,这把扇子怎么就到了找个老人身上?宋老板怎么样了?老人忽然问出这句话,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老人看出了古乾的犹豫,他哈哈一笑走到古乾身边将后者按在椅子上说道:“古掌柜,你真是个好人!先坐,我们吃着说!”

古乾茫然坐定,花无为则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古乾旁边。卜一卦三人鱼贯而入,一点不客气的做在屋内老人的右手侧。老人看着卜一卦轻轻一笑道:“到了这里可以卸妆了,我保证,这片地头上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卜一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带着岑参和黄寺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三人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着眼前从三十变成不到二十岁的卜一卦,古乾眼睛瞪得老大,更别说刚才还一口一个大哥叫的上瘾的花无为。

卜一卦带着歉意的说道:“古大叔,不好意思,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同您多说,可我没有恶意,实在是对不起您。”

古乾摆摆手,他虽然有些难以接受眼前这半大小子的变化,可在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也听过一些,所有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卜一卦如此,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就爱读书]

花无为则有些忿忿不平道:“刚才我叫你大哥你答应的还挺痛快的,快,叫声大哥来听听。”

卜一卦笑道:“花大哥,刚才的事情确实有冒犯的地方,大哥多见谅!”

花无为这才放松下身体倚在凳子上说道:“这还差不多,大哥原谅你了!”

看着两个小辈搞怪,古乾微笑摇头,老者则低声对着身畔一直站着的铁塔般男子道:“让他们上菜吧,你也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铁塔男子没有答话,转身走出门去,直到服务员上菜进来都再也没有出现。老者苦笑道:“这个孩子就是个死心眼,我们甭等他了,吃吧!”

古乾没动筷子,他轻声说道:“老哥哥,有些话还是吃之前说吧,不说清楚……吃不下去啊。”

老者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古乾说道:“您说的有道理,好,我们先说这件事吧。”老者指了指上菜后被撤到他身旁的扇子。

“这把扇子您肯定不眼生。”老者语速缓慢的说道:“我叫宋安,平安的安。您年轻时候给凤鸣阁做过掌柜,而您的老板,正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古乾仍然不明白,他指了指扇子道:“可这扇子我交到了宋老板手里,今天他怎么没跟着来?”

“他啊……”宋安脸上抹过一丝痛苦:“他死了,死了有十年了吧。”

“啊!”古乾瞬间脸色煞白,宋老板虽然在那个时候把他壮士断腕般丢了出去,可他仍然没有一丝抱怨,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没错,宋老板也没错。

可宋老板却是真的死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死因,但古乾知道,十有*是同这把扇子有关,古语有云:“有灵者皆凶物。”没有足够深厚的福缘,很容易被这种东西拖累死。

“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就同你们说说吧。”宋安长叹一口气道:“我儿子叫宋子廉,听名字你们就能猜着,我当初是想让他从政,做个干干净净的官。可后来孩子长大了,京城有句话叫儿大不由爷,这孩子性子跳脱,说到玩比谁都专业,说到当官,他根本没这个打算。争论过几次,一来二去我发现,再这么吵下去爷俩的感情就都淡了,也就由着他去了。后来这小子还算长脸,自己弄出个凤鸣阁来,在京城也算给我长了一回脸。”

“这把扇子其实不仅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宋安拎起扇子打开又合拢道:“这东西最早是皇宫里的物件,建国时候被一个大佬收到了自己的藏物里,一压就是十几年。后来,有些乱子发生,有人就想着找个由头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起点冲突,这把扇子就是那个时候被人从那位大佬家里偷出来,称不上是坎坷,但也是绕了一圈送到了子廉的店里,而那个时候我也刚刚得到消息,通知到了子廉之后,这小子就赶去店里,剩下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我没出去多远就看见老板了。”一直不说话的花无为终于开口道,卜一卦三人这才知道,这个花无为就是当年那个小徒弟,至于当时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是怎么从京城找到了西安,这一路上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

古乾点点头,他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老板看到了这把扇子就好像见了鬼,也一直没有想通老板哪怕让他离开京城后面的事情又怎么处理,现在宋子廉死了,这一切都成了无头公案,他想问,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老人能帮他解释一二。

“后来你离开了京城,估计没少有人找你的麻烦吧?”宋安问了个问题,却完全没想要答案。他继续说道:“想在这件事上顺藤摸瓜找出我来的敌人不在少数,可无一例外的,后来都没了动静,我就知道古掌柜您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没办法,当时如果不这么做,京城会乱,宋家会乱,而您恐怕也会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古乾知道老人说的必然不是假话,可这一番话的节奏有些慢,他更在意宋子廉的事情,于是追问道:“老爷子,宋老板是怎么走的?他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会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

“子廉啊……”宋安陷入回忆,眼神中充满了不舍道:“他是替我死的。”

第八十二章 子仇父报

卜一卦一震,宋老爷子说的那个时间段太过巧合,他不得不对这件事上起心来。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虽然那个年月他没有经历过,可现在经过的每一件事,矛头都指向那个时候,究竟是谁在布局,他又想做些什么?现在的事情是不是还在他的掌控中?卜一卦心中疑云重重。

宋老爷子眼含深意的看了卜一卦一眼,对着古乾继续说道:“当年你离开后,所有线索就算断掉了,对方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真的撕破脸去子廉的凤鸣阁找答案。去过几次旁门左道的宵小之辈,可子廉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堪,虽然并不是师出名家,可宋家子弟哪有几个随便被外人摆弄的?”

说到这里,宋安面带骄傲。作为老牌家族之一,宋家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虽然低调,可宋家的子弟并不孱弱,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某些家族的后人,宋家的尚武之道可谓一脉相传。不说宋安,就连宋子廉这种别人以为的纨绔子弟,仍然可以在京城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时间过去了一段日子,我和子廉都有些松懈。”宋安继续说道:“扇子藏好了,便以为不会出什么纰漏,凤鸣阁继续经营,而我也继续当着我官。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那段时间,子廉不止一次的问我,能不能把您请回来,说对您有愧,可不知道当时是预感还是别的什么,我把这件事压了压,后来证明,这步棋走的还算正确吧,虽然搭上了儿子,可至少没有伤及无辜。”

“藏扇子的地方也在凤鸣阁里,您知道的,那间屋子里有个夹壁墙常年闲置不用,我就让子廉把东西放在了那个里面。( 就爱看书网)您走之后,子廉每天都住在凤鸣阁里,就那天晚上,子廉去家里找我喝酒聊天,回来的路上,他发现一个黑影飞快的跑了过来,又飞快的从他身边消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多阻拦。可等回到家之后,他才发现,夹壁墙上被人掏了一个大窟窿,而那把扇子,就在这一顿饭的功夫不翼而飞了!”

宋安说到这儿,端起茶水轻轻啜饮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子廉没敢报警,直接回来找到我。铺子里的东西很多,可就丢了这么一把扇子,我和他都能想明白是谁动的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可对方没有动作,我们不能慌了手脚,于是我让他先回去看看情况,可哪想到当天,对方就等不及了。”

宋安仿佛回到了那个乱七八糟的日子,仿佛宋子廉仍然挂着那习惯性吊儿郎当的微笑同他说话,而他仍然板着脸对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指指点点。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啊,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子廉回去。”宋安慢慢的说道:“从店里跑出来的小伙计告诉我,子廉刚进门,随后就跟着进来了一大堆的警察,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而另外一人押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黄脸汉子。”

“宋老板是个聪明人。”说到这儿,古乾已经大概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轻声说道。

“是啊,子廉是个聪明人。”宋安面露苦涩,捏在茶杯上的手指骨节凸起,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已经喝干了的茶杯被宋安捏成一堆碎片扔到一旁。

“没等对方开口,子廉直接抢到了黄脸汉子旁边,一巴掌加上一记鞭腿狠狠的抽在了那个家伙身上。对方大概是没想到子廉会这么狂暴,连个阻挠的人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黄脸汉子直接委顿在地,眼瞅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宋安将碎片扫到地上,嘴里却没有停下。

卜一卦不禁暗自叫好。这个故事同他很远,他作为旁观者眼神清晰,可作为当事人的宋子廉能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以力破法的行径,恐怕要大大出乎对方意料。事情中的唯一人证如果死掉,那么作为丢了很久的物证自然没有任何说服意义,你说是从我这儿偷的便是?没有当事人,傻子都不会承认。

“可对方也不是傻子,带队那个家伙二话没说就以故意伤人把子廉带上了车。据小伙计说,子廉同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凤鸣阁,照顾好我爹……”宋安说到这里,再也禁不住老泪纵横,痛失爱子,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仍然是老人心里最深的痛。

古乾和卜一卦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结果,对方没有别的想法,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宋安就范。可随着宋子廉的出手,对方已经没有让宋安同另外一位大佬关系破裂的资本,只能用宋子廉的安全去威胁老人,好好的一出鹬蚌相争,活生生的变成了低劣的挟持,对方心里也肯定憋闷的很。

“我当时在外面想办法,本以为子廉能忍一忍,过了这段时间,哪怕同老彭一样什么都不要离开京城,我也无所谓。可我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的脾气,平时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的他在这个当口忽然变的硬气了起来,他托人给我带出一句话,说他可以死,可宋家绝对不能离开京城!”

说完这些话的老人如同被抽了筋的老龙般委顿,脸色灰白的继续说道:“这小子还真是说到做到啊……再有消息的时候,就是让我去公安局认尸。同他生前一样,这小子死的时候还是那么利索,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铁片直接插在了颈动脉里,除了身上的斑驳血迹以外,发型不乱脸色平静,确实像我宋安的儿子……”

卜一卦走到老人身后轻轻拍打老人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他能理解老人的切肤之痛,当年如果不是彭郁走的早,恐怕彭家也是宋家现在的样子,想到这里,卜一卦对自己父亲当年的选择有些理解了,可仍然难以释怀。

“老爷子,这些话我不该问,让您伤心了。”古乾站起身来长鞠一躬道:“可我就是挂念老板,您多担待。”

“子廉说过,说你就像他的老哥哥一样。”宋安摇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怪你呢?要怪,也怪我当年没有魄力撕破脸来,让那几个老家伙设计了还一步步退让,今天我算想开了,我拿着这把扇子出京城,就是想告诉那些人,准备好了么?我要替儿子报仇了!”

第八十三章 文人误国

宋安的语调平静,说的仿佛不是震惊天下的大事,而只是今天桌子上菜咸了或者淡了的小事情。( 就爱看书网)可卜一卦知道,宋安这简单的一句话带来的很可能便是尸山血海,老爷子隐忍了十几年,丧子之仇如同陈年烧酒般愈久愈烈,忽然间迸发出来,这种破坏力让卜一卦有些担忧。

“古掌柜,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剩下的您不方便多知道。您如果喜欢西安,就在这个城市安心生活,无为也是,西安城比京城安静透亮的多,喜欢就留下。”宋安缓缓的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古乾点点头道:“是啊,这西安城待久了就有感情了,就不回去了吧。”

“可是……我想回去看看。”花无为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古乾没有丝毫意外的看着他笑了笑道:“好啊,你想回去就回去,对了无为,我还一直忘记问你,你在京城还有什么亲人么?”

花无为苦涩的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当时我被老板捡回来的时候不到三岁,老板后来告诉我,当时我已经快要冻死了,估计是没人要的孩子了吧。可我还是想回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我究竟从哪来。还有,我还想去老板的坟上敬杯酒,没有他,我也活不到今天。”

古乾嗯了一声看向宋安道:“老哥哥,今天到这儿的事情已经算是知道了。这顿饭我没大有心情吃,要不然就先算了吧,等到哪天我们都舒服一点了,我请您吃顿饭。算起来您是我的老东家,西安也算是我半个家,我做东,我请您吃饭。”

“好,”宋安也不多留,他知道古乾现在的心情恐怕不比他好,加上他还有一些话想同卜一卦说,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声吩咐花无为道:“回去照顾好古掌柜,等事情安稳下来,我安排人接你回京,这段时间记得低调隐忍些,好日子快到了。”

花无为点点头,同古乾一起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可忽然古乾身子一晃,花无为眼疾手快的连忙搀住道:“师傅,您没事吧?”

古乾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挥开花无为扶过来的手道:“站的有点猛,没事。”说完话对着宋安一抱拳转身离去。只有花无为能看到,老掌柜在这一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两人离去,卜一卦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宋安。他知道,随着古乾的离去,有些事情可能即将揭开大幕,他知道的不知道的隐秘事件,可能都会从这个老者嘴里一一道出,而他在今天大概也会真正明白他这一路逃亡的意义。

“卜一卦,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宋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卜一卦一头雾水。他摇摇头道:“老爷子,确实没听人提起过您,这个确实不好意思。”

宋安苦笑着摇摇头道:“看样子老彭还是没原谅我啊。”说话间他指了指一桌子已经快要凉下来的菜道:“你没什么心事,我们吃着说吧。”老爷子率先夹起一块葫芦鸡塞到嘴里,脸上一副享受美食的样子。

卜一卦不懂是什么样强韧的心脏,才能让宋安从刚刚聊过的丧子之痛里跳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眼神中的犹豫依然让宋安捕捉到。后者自嘲道:“这种事在心里像刀子一样插了十几年,刚开始是每次触碰都鲜血淋漓,后来仿佛就习惯了,一碰还疼,但是像是生活的一部分,不再像当年一样了。”

“子廉活在这儿。”宋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还有这儿。”

三人面色黯然,这件事已经跳不过,又不能不说,就只能不开口,看着老人自己一个人揭开伤口,又把伤口闭合。

“不说他了。”宋安又夹起一块油塔轻轻咬了一口放在一边,拉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道:“小子,当年你爹要是不离开京城,现在的共和国恐怕早就乱套了。”

“老爷子,怎么说?”卜一卦知道,这顿饭最重要的对话开始了,他向前拉了拉椅子坐直身板问道。

“这要是说起来,还得从建国时候说起。”宋安停了一阵,仿佛在组织语言般继续说道:“建国初期,太祖枪杆子打出的政权,执政的自然也不会忘了这些老兄弟,像我和老彭这种粗人一个个也官居高位,我们两个还算好,到了这个位子上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每天都在学习和工作的紧张节奏里过的还算痛快,可有些老兄弟觉得自己位子高了,抹不下脸来去学习,于是就同政府工作越走越远。”

老爷子说到这里指了指桌子上的菊花鱼道:“你说,我们本来就是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活着习惯了,可形势*着我们非要走上岸来,不学着长出脚来可以,只要能忍着疼,可如果非要用腮呼吸,死相肯定不会太好看。”

“后来就冒出来一群文化人,你现在大概也知道了个究竟,那群自称是东林党的家伙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可他们对我们这群老伙计却是充满各种敌意。首先,他们觉得我们文化太低,骑马杀敌可以,但政治外交得靠他们,这点我不否认,建国初期喝过洋墨水的那批人死的死投敌的投敌,能正儿八经站在我们这边的确实不多,可我们不傻,我们可以学习,就因为这件事看不起我们,我看不下去。”

宋安笑着继续说道:“第二,人家觉得我们杀的人太多了,政治要联合一切力量才能让共和国更好,这我也承认,可他们从来不想想,没有我们将对方杀了个干净,谁给他们站在共和国土地上对着我们的耳朵碎碎念的空间?政治需要联合,可当对方就没有联合的意思,不杀干净,难道等着他们回过神来咬上我们一口?!”

“要么说文人误国。”宋安夹起油塔恶狠狠的又咬上一口最后总结般说道:“可我还是把这些刀笔无赖们的人品下限估低了!”

第八十四章 从头做起

“这些家伙嘴上说着人要少杀些,人心要多拢一拢。可真对我们这些碍着他们的老家伙动起手来却是一点没有含糊。”老人嘴里咀嚼着油塔仍然不忘记说道。

“等等,老爷子,你说文人误国我可以理解,可动起手来?他们一没有军权二没有手下,当时是怎么同你们动起手来的?”卜一卦怀疑的问到。

“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当年我们这帮老兄弟一起打天下的时候齐心协力,可真到了坐天下,都自己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别说别人,就连我和你爷爷都不例外,他玩命的安排了五名义子出去大捞军功,而我手底下自然也派出人去四处走动。可这都是自己忙活自己的,但有些人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资源是固定的一块,我们多占走一点,他们就少拿走一片,于是很多人都互相对立起来,而我和你爷爷,也在那个时候产生了矛盾。”

卜一卦盯着老人的眼睛,偶尔点点头,他知道老人说的这些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无论哪次政权更迭,最后的结果都会变成上位者争权夺利的战争,胜利者获得话语权和绝大多数资源的占领度,而失败者则黯然退出自己战斗过的舞台。运气好些的,还能得善终,而运气不好的,横死街头者也不下少数。杯酒释兵权的戏码总是在相同或者不尽相同的场合里不停的上演着。

“很多事情现在说不清楚,当年的我们好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彼此攻讦,无论至交好友还是素未谋面,都像斗鸡一样竖直了翎毛,守着眼前这一块地盘,现在想想,可笑啊!”宋安说起当年那段时光有些惭愧,可当能正视过去犯下的错误,也便是新生活的开始。

宋安轻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当我们每次互相见到时还能友好的打个招呼的时候,我们这批人并没有觉得那种功利心有什么问题。可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东林党的那些家伙们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异常,而一场针对这点罅隙的阴谋在他们手里慢慢捏出一个形状来。”

“剩下的事情我来说还是你来说?”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走进门来,嘴上挑起的温暖笑容让黄寺心头一紧,他刻意压低声音叫道:“老四!”

彭郁脸上的笑容不减,走到黄寺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今天来不说别的,就是和宋老叙叙旧。电子书小说下载你们可能不熟,可我和宋老见过几面,当年子廉还活着,我们也算的上能聊得来的朋友。”

宋安面如止水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道:“来了就先坐,有什么话吃着说,我也特别想知道,当年你离开父亲兄弟老婆孩子,还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自己媳妇的死,你会解释些什么。”

“解释?没有这个必要吧。”彭郁摇摇头道:“其实您最明白我当年为什么走,为什么不告诉我爹就远走他乡,我当时想回家,可还回得去么?除了我自己,我还能信得过谁?子廉和我说过一句话,当有一天他看我的眼神变了,那么我就只能全靠我自己了。我走之前的那天找到他,没等说话,我就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如果没猜错,当时这柄扇子已经在他手里了吧?他应该也已经知道,我们所有人都被当成了别人的棋子,并且有进无退!?”

宋安苦笑一下道:“其实啊,我们这辈人的第二代里,你和子廉都是少见的聪明孩子。可你们两个的性子都古怪的很,子廉跳脱而你偏执,我们多想你们两个人里能选出一个来做个继承者,可直到你失踪子廉身死我和老彭才知道,我们看好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啊,你们看好的孩子都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彭郁满含深意的看了看卜一卦继续说道:“当年你们还看好的人是樱子吧,没有你们的重视,樱子会死么?”

宋安眉头一皱道:“彭郁,你什么意思?”

“你们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凶手?亲自*死我自己媳妇的凶手?”彭郁嘴角的温暖笑容慢慢变冷,他将目光投向卜一卦继续说道:“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欠着你的,欠着彭家的,欠着你母亲的?”

“我他妈多希望你们是对的?!”彭郁已经有些难以控制情绪,从座位上站起的他身形微颤的指着黄寺道:“黄老五,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彭郁抗不住事,把所有事情扔下转身走人?!”

卜一卦对自己父亲的忽然失控有些难以捉摸,彭郁带着愤怒说出来的每句话其实都是卜一卦心中的答案,他对彭郁的愤怒和恨意也大概都来源于此。可看现在眼前彭郁的状态,有些事情仿佛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当年参军是为了彭家,这个毋庸置疑。”彭郁舒缓了一下情绪,用力抿了抿嘴坐回到位子上,抄起一旁的水壶直接灌进嘴里继续说道:“我虽然性子偏执,可在这种关乎家族前途的事情上,我觉得比子廉考虑的会稍微多一些,于是我没有拒绝老爷子提出的参军的要求,可到了军队里我才发现,有一种不安的思潮早就在军中轻轻涌动。”

“这件事我知道,后来也因为这件事,我对彭复礼的举动赞赏有加,要不是有你,共和国早就乱了吧。”宋安点头说道。

“还是详细说说吧。”彭郁看了看一旁的卜一卦说道:“我不想我儿子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看我,虽然我并不在意他的想法,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而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他也可能是你们老辈人心中的希望。”

“当年的那股暗流已经动摇了共和国的根基。”彭郁语出惊人:“我参军时为了避免借老爷子的光,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也正是这段日子,让我知道了在基层官兵里流传的一些消息,其中就包括军队上层克扣军饷私卖军备的事情。我当时是不相信的,可随着我自己调查的深入,我被这里的事情深深的震惊了,底层人心动荡上层吃拿卡要,这样的军队还何谈战斗力?!”

“正在我为了这件事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东林党找到了我,洛奇那个老家伙当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想变革,就要从头做起!”

第八十五章 东林党彭郁

“对于洛奇和东林党我略知一二,他们对于老爷子的态度敌视而却对我充满了好奇。txt小说下载当时我就在想,他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他们提出的从头做起的想法我是支持的,当时我在军中看到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这个国家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战斗阶段。这种战斗不是狭义上的你死我活,而是广义上的破坏与改变。”

彭郁说完这些,语气更加平稳了一些,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说道:“宋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吃点慢慢说?一路从京城赶过来,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宋安没答话,只是抢先拿起筷子把已经有些凉了的菊花鱼破开,夹起一块鱼肉扔进嘴里。老规矩有这么个习惯,鱼上桌,需要最长者亲手破开旁人才能吃,桌上的所有人都是在这种老规矩下活着的,看到宋安动了筷子,才纷纷伸出手来,眨眼间一条鱼就变得支离破碎。

吃了几口菜,彭郁才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听了洛奇的意见,那个时候我只有对这个国家的愤怒和激动,却全然没有改变的方法和能力。我特别想知道,作为代表了整个国家最高学历知识分子的集中地,会对这件事提出什么样自己的看法来。<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

“这么说,你参军的时候就已经算是东林党的人了?”黄寺皱着眉头问道。在黄寺眼里,彭郁一直是那个笑容和煦头脑聪颖手段高明的彭老四,他一直觉得彭郁是自己人,可今天的话里话外他听出一件事,不管现在彭郁算不算自己人,至少当年的那段日子,不算。

“身份上你这么理解我没意见,可在心里,我一直不认为我曾经是东林党人。”彭郁简单的解释道:“我当年听从洛奇的劝告,不是因为我要投靠他们,而是我想学到一些办法和方式。这些东西在军队中学不到,在我爹身上学不到,在太子党的圈子里也学不到。”

“那后来呢?”黄寺追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了你的那个大学校?”

黄寺言语中的讽刺直愣愣的凸了出来,彭郁却全然不理会,自顾自的说道:“在东林党的那段日子学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太多老爷子不可能教会我的小手段小计谋。txt全集下载我爹是个实在人,虽然聪明,但却在这种事情上鲜有妙手,他是靠实力硬碰硬了一辈子,但到了东林党这儿,他们没有这种实力,自然也就会多许多方法,让我受益匪浅。”

“彭郁,阴谋诡计这四个字并不是什么好词。”宋安终于开口道:“我们当年的战斗里也有过计谋,可这同背后使小手段不一样,战场上的叫计策权谋,而到了台面下,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取自己的利益,怎么在你嘴里说出来,反而是值得学习的事情?”

“宋老,您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候,小手段比硬碰硬看起来柔和也更容易达到目的。”彭郁轻声解释道:“当年的东林党和我在军队中其实并无区别,我们都没有自己的班底,或者说班底都不够强硬,而对当时社会中的问题又都有着改变之心。虽然我知道东林党嘴上说着为国为民,其实是为权为利,可我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在向前走的前几步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他们想要破碎掉现有的秩序和权力分配,而这也是我想做的,合作的双方有着同样的目标,这听起来还算不错吧。”

“可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与虎谋皮?”宋安有些愤怒的说道:“当年你有彭复礼这课大树,你有子廉等人这些朋友,如果你想做,将这些事说出来,谁会不支持你?我们是老古董不假,可我们当初为什么抛头颅洒热血在这片土地上建设起一个新的共和国?我们不就是为了让这天下变得清明太平?!”

“宋老,你和当年的老爷子一样。”彭郁微微摇头道:“你们都想的太美好,将改变世界这四个字简单的理解成了打出世界。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在这片土地上有几千年沉淀的历史,虽然给我们留下了骄傲的文化成就,但同时也留下了太多的渣滓沉积。这不是一拳一脚就能打碎的桎梏,而是要小火慢炖的老牛肉。”

“文化人对社会看得更透彻一些。”彭郁总结了之前的话语继续说道:“共和国没成立之前有太多的门阀,他们掠夺了大量的社会资源不假,可同样,他们利用丰富的社会资源也堆砌出了太多的社会精英。说句不好听的,当你和我父亲在泥巴里玩耍的时候,作为你们的同龄人,他们可能已经抱着一本资本论在和自己的家人激烈的探讨些什么,这种差距犹如鸿沟,无论怎样努力,都填不平。”

“你说的有点远了。”宋安摆摆手道:“说说东林党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你在东林党学成归来的日子又做了些什么。”

“好。”彭郁回答的简洁有力:“我在东林党学会了权谋,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您刚才说的那种能拿得上台面的手段。可我知道,在我学会了这些之后,我在军中基层官兵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军人的流动性并不强,可互相之间的交流却并不弱,凭借这一点,我渐渐有了自己的班底,也有了能同东林党抗衡的能力。”

彭郁又夹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继续说道:“可这并不够,东林党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人支持,仿佛只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在玩着自己的游戏,但我知道这是假象,他们在军中找到了我,自然也会在别的地方找到其他人,这也是我为什么到了最后谁都不再相信的原因。不是多疑,而是我完全猜不到东林党下一步的布局在哪里。”

“那么后来呢?你有了自己的班底,学到了足够的东西,正当你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去了哪里?”黄寺追问道。

“这件事还是让宋老回答吧,您说呢,宋老?”彭郁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

宋安淡然一笑道:“好啊,那就我来说,是我和几个老家伙连手把彭郁赶走的。并且说句实话,当时我们是想把他干掉,这个答案你们是否满意呢?”

第八十六章 反间计

在席间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吃菜的岑参此时忽然抬起头冷冷一笑道:“和我猜的一样啊,对了,如果我感觉没错,我们出任务的那次,灌多了我的俄罗斯姑娘也不是外人吧?你们当时的想法是想把我们直接坑杀在国外对么?说到手段阴毒,你们也并不比东林党差啊。txt电子书”

宋安脸色微红不答话,可这种场合下,不回答便是默认,卜一卦瞬间心凉到谷底,这种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扔将出来,砸的他有些应接不暇。

“宋老不好意思说,那还是我来吧。作为当事人,我还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彭郁看着宋老半晌再无言语,抢先接话道。

“还是我来吧。”宋安打断了彭郁的话说道:“毕竟是当年我自己做出的事情,没什么不敢承担的。”

宋安咽下一口茶水说道:“当年彭郁如同卫星般从军中窜起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在我们这些老人纷纷从政之后,军队里一直缺少这么一个主心骨般的人物。虽然他是老彭的儿子,可我们这些老兄弟仍然觉得他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身上挂着红二代的那个名号。““可后来我们发现,他走的道路同我们想象的并不一样。”宋安继续娓娓道来:“我们本以为这个孩子会火箭般蹿升到少将甚至中将的位子上,成为共和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领,可后来我们慢慢发现,彭郁在底层官兵群中混得如鱼得水,而对于提升,却仿佛缺乏兴趣。我们以为他在厚积薄发,也就听之任之了一段日子,可当有一次他带着基层的官兵活活打残了一个克扣他们军饷的营长之后我们忽然发现,他要做的不是让自己提升,而是要将军队的规矩砸烂。”

“规矩?”彭郁不屑一笑道:“你们说的规矩是什么?下层官兵拼命钻营,做了军官后利用权势拼命赚钱么?当年你们参军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我说完。”宋安继续说道:“现在看看当时的那个所谓的规矩其实是个毒瘤。可当时在我们眼里,无论军官做的是对是错,上下级的关系就摆在那里。你觉得有问题,可以,自己想办法混到那个位置上去,自然就没有问题了,我现在知道知道这种想法是错的,但当年,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想法。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于是我们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改变彭郁的想法。”宋安不停歇的继续说道:“我先找到了陶侃。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是陶侃而不是沈光?理由很简单,沈光太聪明,这件事如果让他知道,他必然会知道我们下一步的计划,而陶侃不同,虽然他也不蠢,可他太多的时候考虑得太多,想要制衡是件好事,可控制这种制衡并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就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彭郁补充般继续说道:“后来老三找到了我,他问我,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给他的答案很简单,我要变革,我要让所有人知道,错就是错,和职位高低无关,和手中权势无关,能决定这一切的,只有人心里那根正义的天平。”

“陶侃回来告诉我了这一切,要么说陶侃是个实在的孩子,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全部告诉我们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而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几个老人做出决定,再不能看着你这样一步一步的破坏下去,军队现在看起来还算稳定,而你却是那个随时可能导致哗变的不稳定音符。”宋安长舒一口气将所有话说完,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卜一卦越来越觉得当年那个岁月的混乱不堪。为了追求正义的父亲变成了军旅中的异数,而曾经建设起共和国的老人们却诡异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稳定两个字在这个时候仿佛成了一个笑话,而为了追求稳定做出糊涂举动的老人们则更是可笑,怎么会有什么事情比正义还要重要?而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正义妥协?

“后面的事情你来说,还是我来说?”彭郁询问道,语气中再没有之前的毕恭毕敬,甚至连宋老两个字都懒得称呼,在一切温情的面纱撕碎后,他已经不用再去考虑老人的想法。

“我来吧。”宋安双手交叉抱拳撑在额前,将眉心间的皱纹轻轻顶开,道:“我们当时并没有一定要让你彻底消失的意思,毕竟你是老彭的儿子,我和老彭都只有一个儿子,这种一脉单传的珍贵我十分清楚,于是当时我们布置了一些手段,例如让你去到各个凶险万分的战场上,从东北到西北,而你们其他人也是同样,虽然老彭本来的意思就是让你们去捞军功,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我们两个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再也没有走动的。”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不是我爹,也不是我,是葛婴。”彭郁仿佛置身事外般轻声说道:“葛老大是你们都忽视了的家伙,你们总觉得他的野心和能力不成正比,可你们忘记了一件事情,我爹的几个儿子都有着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作为老大的葛婴却没有过人之处?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藏拙。”

回到当年那个岁月,彭郁还记得,当年葛婴擂响他的房门将他从床上一把揪出去的事情。当时他以为自己在格斗方面已经算得上高手,可当葛婴情急之下将他制服带出门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葛老大的身手比白苍还要好。

当年葛婴的声音好像还在他耳边道:“彭郁,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想想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哥几个不怕死,但老爷子把我们从战场上带下来,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总觉得不值。尤其是你,你谋划了这么多的事情又在军中撑起这么高的声望,就为了死的快一点?”

从回忆中跳出来,彭郁继续说道:“当时葛老大和我两个人思前想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真正想让我死的人,就是那些很可能被我动摇了地位的家伙,而这些人中的首脑,竟然都是我爹的朋友。”

“葛婴就是当年出卖你的那个人。”宋安微微摇头道:“你信错人了。”

“哦?哈哈。”彭郁仰头大笑道:“宋老,到了今天,您仍然这么认为?”

第八十七章 目的与手段

了解部分内情的黄寺和卜一卦对葛婴的感觉其实很特别。电子书免费下载那个原以为是敌人的男人在越来越多的消息里证明,他其实是个为了彭家做了太多事情的内应。可卜一卦仍然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葛婴这个人心思太过缜密,对自己也太过残忍了些。能背负着骂名这么多年一声不吭忍辱负重,这样的男人就没有为自己想过?

彭郁继续说道:“宋老,您也不必太过意外。葛老大为了能骗过你们的眼睛,甚至选择了和我爹以及其他几位老兄弟割袍断义,他当时只告诉我一件事,共和国的未来不能是现在的样子,而为了那个看上去光明的前方,他宁愿在黑暗里多躲藏一段时间。”

宋安苦笑一下道:“葛婴啊,把天下人都骗了啊。”

彭郁摇摇头道:“宋老,他只是把你们骗了,却没躲过东林党的眼睛啊。”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抽出一沓书信来继续说道:“我刚失踪的时候,东林党就以匿名的方式给他寄了第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彭郁手中的信纸被随意的扔在桌子上,卜一卦斜眼瞟过去,上面的第一封信上用大大的字体写着:“偷天换日?”

“当时他并没有当回事,他后来告诉我,这种不敢留下名字的宵小之辈他根本没有在意。热门小说网首先,只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知道我的消息,另外,他也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彭郁摆弄着桌上的信,忽然抽出来一封打开,平铺在大家面前:“直到这封信出现,他才发现,我们有一些问题没有想到。”

信上的字数也不多,却比之前的四个字多了不少,上面写道:“葛司令,想同您聊聊,彭家所有人都近况堪忧。”

“当时葛婴还不是司令。”宋安发现了信纸中的异常,每封信除了内容,下面都写上了日期,在那个时候,葛婴虽然已经成为东北说一不二的地头蛇,可军衔却没有提到司令。除了这些,这封信下面还有着两个字体飘逸的大大落款――洛奇。

“当时葛婴不知道洛奇是谁,作为东林党的国师,洛奇太过低调了些。只是在找到我的时候,为了证明他们对我的重视,才换成了洛奇亲自出马。可葛老大敏锐的发现,这几封信的字体同签名的字体一模一样,对方从埋名隐姓到大张旗鼓,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txt全集下载”彭郁说话的时候不忘记指了指落款的签名和信纸中的内容,却刻意回避了关于葛司令三个字的问题。

“洛奇亲自找上了葛婴?”宋安皱了皱眉头道:“在我的记忆里,这段日子洛奇是很低调的,我们这些人在东林党里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当时传回来的消息,东林党没有任何的动向。直到最近,他们才开始活跃起来。”

“宋老,在这种阴谋诡计方面,您老几位比起东林党差得太远了。”彭郁轻轻一笑道:“您是不是认为您在东林党内有眼线,就会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可您知道么?东林党的整个组织结构里最让我欣赏的一点,就是独裁。这种独裁不是说洛奇一个人可以决定所有事情,但和洛奇同一级别的那些老家伙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定的决策权。这种决策权的使用,不需要开会讨论,不需要其他人同意,只要他盖上自己的印鉴,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承担就好。”

宋安知道东林党的行动准则,而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可从彭郁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仍然有些震惊。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这是多少年颠扑不破的真理,可东林党这么多年下来,除去被破坏的几次行动外,几乎没有决策上的失误。加上彭郁刚才的话,几乎可以证明,作为东林党的高层决策者,每个人都有着极强的判断力和自控力。

“宋老,眼线这个东西已经被用了多少年,大家都会有些防备。”彭郁火上浇油的又说道:“换成是您,您会把每件事情都开会探讨么?现在最有效的决策方式不是大家坐下来集思广益,而是五到七个核心的投票表决,说暗箱*作也好,说不透明也罢,这都是永远不可能涉足权力核心的无聊者提出的抱怨,上位者就是上位者,太多时候,其他人只需要听指令就好。”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如果决策常年是由同一个小圈子做出的,必然会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卜一卦忽然开口道。

彭郁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想了想解释道:“小圈子这三个字本身就太狭隘,所有看上去的小圈子,其实都代表了一个阶层的人的利益,虽然在小的利益分配上大家会有分歧,可在大的方向上,同一个小圈子绝对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声音,这点你听得懂么?”

卜一卦摇摇头道:“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问题是,小圈子永远代表少数派,而只有公开公正公平才是多数人对政治的诉求,我们不想看到今天打倒了谁而明天又扶谁上位,我们更像看到的是坐在位子上的人,随时随地都在听我们的声音,并因为民众的诉求而改变些什么。为什么你当年会在军中有如此高的声望?还不是你看到了那里面的溃烂,和有着一心要将这些腐肉清理掉的决心?”

“是啊,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彭郁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卜一卦身上,在自己儿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同他一起对政治上的陋习发表不满的洛樱,卜一卦那仿佛能穿透别人灵魂的目光,像极了他美丽的而母亲。

“可是,我最后终于发现这两件事中的最大问题。记住,我说的是两件事。”彭郁继续说道。

“我懂,在军中有着足够高的声望和能改变军中问题是大相径庭的两件事。”卜一卦点点头说道。

彭郁有些开心,他继续说道:“对啊,我后来才慢慢发现,这个社会同我想象的不一样,每件事都有他的规则,而反腐同样,我必须先拿到足够多的资源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这就好像剔除伤口旁边的腐肉,手撕可以,但鲜血淋漓得不偿失,我必须想办法拿到一把刀子,一把足够快的刀子,这样才可以确保所有的烂肉都被切掉,而不伤及我们自己的身体。”

“于是你学会了欺骗。”卜一卦毫不留情的说道:“欺骗所有人,包括我的母亲!”

第八十八章 愈加厚重的大幕

彭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卜一卦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多思考少说话,千万不要让我把你当成白痴,你是我的儿子,别人会从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无论你做得对做的错或者做的傻。欺骗?如果当时你是我,你会同身边的所有人说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告诉你爷爷说我是在利用东林党,你觉得他是会信,还是会亲手打断我的腿?”

说完话,彭郁再不看卜一卦,可他眼底的那种轻蔑深深的刺伤了后者,卜一卦大声道:“你现在一直都不敢解释关于我母亲的任何事,你是怕还是有愧?这件事你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在别人怀疑你的时候你竟然还有权利愤怒?”

“权利?”彭郁冷冷一笑道:“我和你母亲给了你生存的权利,就凭这一点,我做什么都不需要像你汇报。至于你母亲,我可以告诉你,当年*死你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就坐在你面前,而那把扇子,就是你母亲亲手偷出来的!”

“什么?”宋安和卜一卦同时惊呼出声,前者是为了扇子的事情惊讶,而后者是由于第一次得到关乎自己母亲死亡原因的消息。[txt全集下载]

“惊讶么?”彭郁眼神悲凉道:“宋老,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偷走这把扇子送到你府上是东林党的所作所为?而目的就是分裂你们几个老人之间的关系?可您大概从来没想过,在这件事上,其实最终的受益者是我,也就是你们一直在考虑除去的那个人。”

“当年,葛婴发现了这些异常,而几乎同时,樱子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彭郁开始诉说当年的故事,眼神里多了一些怀念和痛苦。

“樱子说,我现在是个异类,无论东林党还是军中大佬都看不下去的异类。前者是因为我脱出了他们的控制,而你们,却是因为我坏了规矩而愤怒。”彭郁一边说一边拿起眼前的两只杯子和一只茶碗摆成一条线。

他指了指其中的一只杯子道:“这是东林党,”又指了指另外一只杯子道:“这是宋家和身后代表的那些人。”

“而我是那只茶碗。”彭郁用筷子用力的点了点代表自己的茶杯道:“你们总觉得互相之间矛盾对立,可在我出现的时候,你们才会发现,你们其实是一类人,一类为了维护统治和老规矩不择手段的家伙。手机txt小说在你们眼里,稳定远比一切重要,你们希望的改变是循序渐进的,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而我这种异类,你们根本无从接受。”

“樱子说我必须离开,走的越远越好,走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彭郁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那位大佬以为自己将扇子藏得很好了,可他根本不知道,在地下势力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洛家眼里,这把扇子一直如同黑夜里的星光般耀眼。樱子早就将目光盯在了上面。”

“这不可能!”宋安大声喝道:“洛樱的身手能偷出来这把扇子我不怀疑,可又怎么会被别人发现?另外,送扇子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据子廉说,面生的很。”

“多简单的问题。”彭郁冷冷一笑道:“暗度陈仓之前如果没有明修栈道,怎么能让你们把所有的目光换上一个方向?至于中年男子,你不会认为,凭借洛家的大家大业,连个能送信的人都没有?”

“可洛家怎么会听洛樱的?”宋安还是不信道。

“洛家早就变了天。”彭郁飞快的回答道:“如果不是你们如此步步紧*,凭着樱子的布局,洛家在三到五年之内就会掌握在我们手里,那个时候,我在军中一呼百应,而她借着洛家的新兴势力异军突起,城里城外双管齐下,还有谁能阻挡我们变革的脚步?”

卜一卦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从张偲锋嘴里听说了洛家的事情,也亲身感受了自己母亲洛樱这两个字在洛家中青年一代中的偶像般存在,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洛樱当年所做的一切,最根本的目的竟然是辅佐彭郁,做出如此天大的举动来。

“你们不要打断我,让我一次性说完吧。”彭郁轻声道:“可在樱子偷出扇子送到凤鸣轩之后,我发现形势出现了一些不在我们控制内的变化。首先,子廉看我的眼神变了,仿佛知道了什么的他从那天开始,看向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种干干净净的真诚,而是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可我知道,多年的朋友,大概就只能走到那一天了。”

“再就是我从来没有设计过子廉,他是我的朋友。”彭郁仿佛在解释给自己,又解释给宋安听,道:“我和樱子只是想用这把扇子让你们那些老人间产生一些裂痕,给军中的压力如果不是持续增大,我相信我还有机会翻盘。可我仍然小看了东林党人的能力。”彭郁说到这里眼神里射出了仇恨的火焰。

“他们利用我的计划,亲手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彭郁低声喃喃的挤出了最后一句话。

宋安脸色灰败,他本以为杀死自己儿子的是东林党,这么多年来的准备也是完完全全的以东林党作为假想敌。可现在,这一切仿佛变得都没有意义,虽然东林党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刽子手,但整个事情的发生,全都是由彭郁亲手策划的,这又让他怎么办才好?

“我对不起子廉,可我并不欠你什么,宋安。”彭郁抬起头,卜一卦等人发现,彭郁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里面除了愧疚,还有一种愤恨的情绪。

“你们亲手*死了我媳妇,却丝毫没有愧意么?!”已经化身成地狱判官的彭郁眼神中的怒火更胜,仿佛要将眼前的老人挫骨扬灰。

“你胡说八道!”宋安愤怒的解释道:“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针对洛家的事情,自从子廉身死而你又莫名失踪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同彭家的任何人有过往来,就连彭复礼我都没有见过!洛樱的死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们都不会记得了,宋老,那我提醒您一下,当年我死之后你们有没有找到樱子?有没有人让她将红二代的大旗扛起来?有没有人告诉她,共和国的未来,就在她手里!?”

第八十九章 罪魁祸首

“红二代,听起来多美丽的称号。电子书小说下载”彭郁面露鄙夷的说道:“可只有你们才把这个称号当成一杆大旗,在军中,这和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贪墨军功划上等号的特权阶级,早就像沙漠中的一滩狗屎一样,不仅臭,而且丑陋。”

“樱子没有答应你们的要求,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还用我多说么,宋老?”彭郁冷笑着将手中的杯子倒扣在桌面上。

宋安摇摇头道:“我得承认,当年是错了啊。我如果知道这件事是让洛樱选择那条不归路的缘由,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对不起彭复礼,也对不起你。”

卜一卦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母亲被包装成下一个军中偶像是不得已的下下策,可这些便会成为让自己母亲身死的缘由?带着这种疑问,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的黄寺。

黄寺也摇摇头,这件事他虽然可以算的上亲历者,但他仍然不了解当年洛樱选择自杀的缘由。无论军中大佬*迫她做出什么选择,她都有拒绝的权利,断不至于轻生,他从当年到现在都仍然想不明白此中的种种问题。

“你们在怀疑,为什么樱子会因为一个简单的要求就轻生是么?那么你们可以问问,当年是谁让樱子改嫁,又是谁,要让洛家与其他人联姻?堂堂正正的宋家,在这件事里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彭郁追问连连。

宋安面露不解,他皱着眉头说道:“彭郁,你之前说的我能听懂,可这又说的是什么?怎么会有人让洛樱改嫁?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宋家怎么会有其他人知道?”

彭郁看着宋安的脸色不虞作假,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黄寺则趁机在一旁劝慰道:“老四,冷静一下,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可看宋老现在的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详细分析一下?”

宋安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宋家做的,我认!不是宋家做的,谁也不能给我们扣上这么大的屎盆子!”

彭郁怒极反笑道:“屎盆子?宋老,当年我离开京城是你们强迫的吧?如果我当时晚走一步,我会被派到哪?南美?非洲?还是中东?至于樱子的事,如果宋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联姻的对象会是宋子廉而不是其他人?现在你说宋家与此事无关,你倒是说说看,当时同子廉联姻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廉联姻?”宋安脸上的狐疑更浓道:“子廉的跳脱性子我是知道的,他说过,四十岁之前没打算结婚,而他的那些藏品玩物就是他的爱人,这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我怎么会让子廉同洛樱联姻?”

“宋安!你难道不承认这是你的手笔?!”彭郁从一叠信中抽出一封扔到宋安面前怒道:“堂堂正正的军中大佬,您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宋安低下头来仔细观瞧着自己眼前这封信,无论信纸信封还是印鉴,都是宋家的私藏。电子书全文下载而纸上的字体也同他自己书写的极为类似,但宋安确信自己从未写过这么一封信,他抬起头来说道:“彭郁,不管你信也好不信罢,这封信不是出自我的手笔。可印鉴和信封却是我宋家的,这点我没办法解释。”

一旁听着的卜一卦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他总觉得事件中有一些东西被忽视掉了,而这件事情很重要,他认真的回忆着,同时不忘看着眼前两个已经剑拔弩张的男人。

“一句你没办法解释就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么?当时的当事人一共就那么几位,除了洛奇和樱子,只有我、你还有死去的子廉。这件事如果同你无关,那么还有会有谁?”彭郁愤怒的拍着桌子,可让宋安意外的是,那个铁塔般的男子在屋里出了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进来看上一眼。

“还有……宋子廉……”卜一卦喃喃自语道,他仿佛忽然想清楚了什么事情般再次朗声说道:“对,还有宋子廉!”

“子廉?子廉怎么了?”宋安目光炯炯的看向卜一卦,仿佛要看透他的五脏六腑里都是什么东西,又有怎么样的怀疑。

“老爷子,您别急,我有几件事想问您。”卜一卦已经理清了思路慢慢问道:“第一,扇子这件事,除了刚刚在这里的古掌柜和花无为,再就只有宋子廉自己知道对么?”

宋安点点头,这件事刚刚已经说起,他不觉得卜一卦此时再次提起这件事有什么意义,道:“嗯,当时除了古掌柜和还不算懂事的花无为,也就只有两个门童小生,可他们都在外间屋,里面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知道。对了,还有那几位老掌柜,他们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卜一卦点点头继续道:“第二,宋老,当年宋子廉死的时候您亲自去看过他?还是别人去看过回来告诉您的?”

宋安毫不犹豫的答道:“自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当时子廉已经入棺,虽然我伤心不止,可还是亲自送了他最后一程。我之前同你们说过,这小子连最后这件事都做的一丝不苟,除了身上的斑斑血迹,连头发丝都没有丝毫凌乱。”

“宋老,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宋子廉么?”卜一卦眼睛微眯问道,没等老人回答,他又问向彭郁道:“而你,又能够确定,宋子廉不会对我母亲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想法?”

卜一卦的推论方向没有任何错误,首先,在同宋家联姻这件事上,收到最大好处的自然是宋子廉。洛樱的美貌在京城有口皆碑,加上彭郁莫名失踪,这朵娇花插到哪里都会是那个花瓶的骄傲。而洛樱身后的资源其实比洛樱本身更不遑多让,不算洛樱已经掌握的实力,仅仅是洛家的支持,就已经足够其他人刮目相看。

“还有,你们认识的宋子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嘴里他不在乎的东西,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

第九十章 东林党宋濂

被卜一卦的问话惊醒的彭郁忽然发现了事情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电子书完结下载他和宋子廉是多年的好友不假,可他现在想想,宋子廉从来没有在他眼前提起过想要些什么。虽然对文玩古物有些特殊的癖好,可真送起人来,他也是丝毫不含糊。在京城的太子党里,宋子廉本应该是个异类,但彭郁突然发现,这个老朋友的人缘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宋安则有些愤怒,他不能接受在儿子死后还被人如此怀疑,老人花白的头发愤怒的跳动着说道:“卜一卦,有证据你就拿出来,如果没有,就请你对死去的人保留一些尊重!”

卜一卦没有被老人的怒火吓倒,他缓缓的说道:“老爷子,请您稍安勿躁。我知道这个推论听起来可能有些太过夸张,可现在这却是最接近事实的推论。首先,您并不确认您见到那个人是宋子廉,如果一个身材体貌都很像您儿子的人,再用上我们之前的戏法,您能分辨出来谁是您的儿子?退一万步讲,假设您正常的情况下可以分辨清楚,可在自己儿子满身鲜血已经死去的情况下,我不相信您当时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还有。”卜一卦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在您不知道的前提下,能够动用理你印鉴和宋家信纸信封的人恐怕并不多,而这不多的人里,只有宋子廉对您的自己最熟悉。如果说是他模仿您的字迹到了这种境界,我和您恐怕都不会意外,对文玩古物感兴趣的人怎么会不勤于工笔?这种对他并没有任何难度的事情,做起来只是举手之劳吧?”

宋安开始有些犹豫,他对宋子廉十分了解,这种笔法上的小事情对自己的儿子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可言。曾经模仿过众多名家的宋子廉曾经在一幅古画赝品上签了明清极为注明的画师的名字,而现在那幅画还被当做真迹挂在某位自诩为收藏大家的富豪家中。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要发表,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卜一卦看了看两人,见二位都没有反应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之前发现问题的是这把扇子,之前的事情不说,包括我母亲偷来送走的过程恐怕都不是意外,而意外应该出现在扇子到了凤鸣阁之后。(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宋子廉不是笨人,在见到扇子的第一分钟大概就已经洞悉了我父母的计划,而接下来,他可以做的便是顺水推舟。”

彭郁耳朵一立,这是这么多年来卜一卦第一次称呼他为父亲,虽然是捎带着的称呼,可仍然让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但就是糅杂在血液里的共鸣。

“可他做这些有什么好处?”虽然被一声父亲搅得心绪有些异常,但彭郁毕竟是那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奇男子,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事情中的问题。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他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卜一卦答道,但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道:“但如果不是同你们想的一样呢?如果宋子廉已经是你们的敌人,而你们却一直蒙在鼓里呢?”

“这绝不可能!”宋安再次愤怒起来,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了解,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一点站在别的立场上的理由,而别的阵营也不可能接纳同彭郁一样被称为太子党领袖的宋子廉。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谁会一成不变。”彭郁这句话是说给宋安听,但同时也在劝告自己。所谓人心隔肚皮,虽然同宋子廉称得上是多年好友,可那么多年,连彭郁都会成为东林党的一份子,虽然后来退出,可又有谁能保证在这段时间,宋子廉没有变过?

卜一卦轻轻点头道:“每件事都在变化,有些有迹可循,有些却超乎想象。我们见过冬天的雪,可谁知道在炎炎夏日仍然会有雪花飘下来?没有任何一种改变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包括我,也包括你们。”

“如果我没猜错,宋子廉应该很早就是东林党人了。”卜一卦再次抖出猛料道:“这个早,应该是比彭郁还要早,我甚至怀疑,让洛奇来说服彭郁的,就是宋子廉。”

“理由呢?”现在的场面已经变成了父子俩的对话,宋安早就眉头深锁的坐在一旁看着杯子发呆。这件事怪不得老人,在这个年岁知道支持自己复仇*的事情完全是自己的猜想,而自己的儿子却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这对他来说太难以接受。

“理由很简单,宋子廉去吃饭的时间太不寻常,而后来的反应也有些问题。”卜一卦扳着手指头徐徐道来:“首先,换成你我,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屋子里,你会轻易离开么?即使离开,就让这间屋子这么空着?后来,他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条黑影从他身侧跑过,按照我对你们这代人的了解,别说前方有着自己的产业,即使没有,当街抓住见义勇为才是你们接受的教育吧?别说是你们,就连那个年代的升斗小民都知道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而做出自己的贡献,何况在红水里泡大的你们?”

“最后让我发现问题的是在夹壁墙里。”随着说话,卜一卦脑中有些模糊的线索也清晰了其拉丝,他继续说道:“只有古掌柜和宋子廉知道的夹壁墙,怎么就会那么巧之又巧的被敲开?而对方又怎么确认,那把扇子就是在凤鸣阁里?”

宋安已经有些动摇,可仍然坚持着解释道:“如果对方一直监视着凤鸣阁,确认扇子没有被转移呢?”

“那古掌柜恐怕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有花无为,如果说当时干掉古掌柜会打草惊蛇,那么做掉当时还不是个成年人的花无为不用费什么功夫吧?在做掉花无为之前,东林党有一万种方法从他嘴里掏出铺子内的情况,可你看花无为的样子,像是受过酷刑么?”卜一卦越说越兴奋,身上已经开始出汗的他脱掉外套扔在一旁。

“最后,还是要回到彭郁之前说的那件事情上来。宋子廉*婚我母亲,恐怕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我母亲掌握的那些事关洛家存亡的大事情!”

第九十一章 班底

“你的意思是,东林党早就知道了樱子的行动?”彭郁沉声问道。(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他曾经是东林党的一份子,这个组织中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卜一卦说出的这些虽然让他有些意外,可并算不上难以接受,只是宋子廉这个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忽然变成敌人,落差有些惊人。

卜一卦摇摇头道:“这件事没有任何线索,我也无法确认。这一切都是我根据眼前所能看到的做出的推论,如果跳出来看,我相信你们会比我早得到这个结论,可正所谓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从来没想过怀疑身边的人。”

卜一卦剩下了几句话没有说,他心里暗道:“背叛比想象的还要容易,利益、未来甚至引诱都会成为背叛的导火索。在条件足够充分的前提下,友情亲情都会变成路上的踏脚石,共和国经历过那个背叛大于信任的年代,可为什么这些人仍然相信有所谓的绝对可信?”

房间里随着卜一卦的声音小了下去变得沉默起来。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卜一卦的推论如果贴近事实真相,共和国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样子。比起东林党,卜一卦和彭郁等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时间,可随着宋子廉的投敌,东林党人年轻化恐怕已经成为趋势,身边的年轻人里谁已经是东林党的走狗?几个人都不敢确认,也不敢去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

仍然是卜一卦打破了平静,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把每个人眼前都加满水后说道:“我相信对宋子廉的推论你们谁都没有发现问题,那么如果这样,恐怕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了同一个敌人,从今天开始,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哪怕只是合作到东林党倒下的那天,为公理,也为私仇。”

无论彭郁还是宋安都比卜一卦更有资格说这句话,可现在从眼前这个桌子上年龄最小的孩子嘴里说出这些来,两人同样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同时拿起眼前的杯子,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算是同意了卜一卦的意见。

卜一卦继续说道:“那么我们现在需要整理一下手中的资源,既然是盟友,我希望我们都能开诚布公的谈谈,还有,我有个计划想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这个时间,需要你们帮我争取。”

几人都有些意外,彭郁皱眉开口道:“离开国内?你要去哪?”

卜一卦冷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说过,我一直在你们的羽翼下活着。我自己也反思过,我在这个国家一天,都无法抹去身上贴着的彭郁的儿子这个标签。我本以为很多人是欣赏我,可现在看,他们欣赏的是我代表的人。txt小说下载既然这样,我在国内对形势没有任何作用,莫不如找一个能让自己快速成长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在哪,我不方便告诉你们。”

黄寺和岑参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不解。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卜一卦丝毫没有透露出这方面的想法,现在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准备。

“你打算一个人去,还是带上几个人?”彭郁仍然紧紧皱着眉头道:“外国不比国内,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不觉得应该再多准备一下?”

“我已经准备了好久了。”卜一卦摇摇头道:“从上了复旦开始,我就准备了很多计划,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可能会先回复旦准备一下,没准会带上几个人,这里可能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就是帮我准备下我要的几个人的出国手续。”

彭郁看向宋安,无论彭郁如何有声望,都无法改变他身上已经没有公职的事实。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仍然有着极多门生故吏的宋安来办。后者点点头,仍然紧锁的眉头在告诉所有人,他仍然对宋子廉变成敌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至于爷爷,我就只能拜托你了。”卜一卦对彭郁说道:“现在有消息显示,老爷子被洛奇控制在身边,短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我怕时间久了洛奇失去耐心危害到老爷子的安全。我问过岑参,那次关于我的赌约你们也知道,我一直怀疑,在我头上挂上花红的是洛奇,而同他对赌的,就是我爷爷。”

“这点已经被证明了。”彭郁答道:“无论从资金方向还是对赌时间上来看,最可能的人都是你爷爷,他对你的信心比对我的要强得多啊。”彭郁苦笑一下回答道。

“好,那我们现在都摆摆家底吧。我这边有什么你们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能告诉我一下,你们手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卜一卦说道。

彭郁看看宋安,宋安又看了看彭郁,后者先说道:“卜一卦,政治方面的东西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不会同你多讲。往小说,这是关系到我身家性命的筹码,往大了说,共和国的安危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且,现在东林党究竟在我们自认为是自己人的筹码中布下了多少棋子谁都不知道,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到谁是敌人,而谁又是朋友。”

彭郁点点头继续说道:“宋老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现在能确认的只有当年那些战友还站在我这边,你当时看到白苍带去的人是我能动用的一部分力量,但你也可以看到,这些人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被解除了军职,现在他们更像是志愿者,动用不了任何力量的他们,只剩下了为了共和国不惜泼洒的一腔热血。”

卜一卦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不可能从你们这些老狐狸手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没在这件事上做过太多打算。但我之前要求的那件事我希望不要打折,我带出去的人数不会太多,最多不会超过五六个人,这个人数上面,没什么问题吧?”

宋安沉思片刻慢条斯理的说道:“人数没有问题,但我想知道,你都想带上谁,能提前和我们说一下么?”

卜一卦扳着手指头说道:“这个你们迟早也要知道,邓萃、刘仁勇、蒋晓坤,这三个人如果同意,我会带上他们。邓萃忠义、刘仁勇聪明、蒋晓坤多灾,每个人都有着足够的能力成为未来的国之栋梁。还有,我可能会考虑带上燕秋玲,这个女人虽然其貌不扬,但如果我们去国外,她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头是难得的利器。”

“算上你,已经五个人了。你还留下了一个名额是给谁的?”彭郁指了指卜一卦要抬起,但却在犹豫的那个手指头。

卜一卦的答案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道:“这个人我还在考虑,最好的人选其实是曲文,可我现在暂时联系不到他,眼下最适合的人选,可能是……花无为。”

第九十二章 准备

“什么?花无为?”除了彭郁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是宋安,他盯着卜一卦的眼睛缓缓的问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小子?”

“原因很多。[热门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作为古掌柜的小徒弟,他能不畏千难万险找到西安,这是忠;旅途上的难处他不提,这是义;在知道宋子廉身死的消息而不忘去坟上烧香,这是孝;知长幼尊卑礼节,这是礼。如此忠孝礼义皆全之辈,为什么不能委以重任?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我们的圈子里是个陌生人,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他必然会比所有人努力,而其他人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存有危机感,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卜一卦将心中想了好久的言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可如果曲文在呢?”彭郁追问道,他对花无为不熟,也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在之后卜一卦的解释中他听了个大概,这个花无为是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而这个外人同他们最大的交集是古掌柜。古掌柜他是知道的,在他心中这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而小角色的徒弟,自然也是小角色,他不相信卜一卦会因为一个小角色而放弃曲文。

“如果曲文在,我会带他一起去。”卜一卦的回答果真没有出乎彭郁的意料,后者冷冷一笑道:“这不还是任人唯亲?”

卜一卦轻轻耸肩道:“这有什么问题么?在白苍和陌生人之间你选谁?现在不是坐天下的时候,还没到任人唯贤的时候,能放心的家伙这么少,难道我就一定要冒险?”

彭郁无言以对,从鼻孔中挤出一个冷哼再不说话。( 就爱看书网)宋安也从怀中抽出一支钢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名字:邓萃、刘仁勇、蒋晓坤、燕秋玲、花无为、曲文。而在纸条的最后,他有自作主张的写下了另一个名字,陈韦恩。

卜一卦接过老人递来的字条仔细看了看,在陈韦恩的名字上稍作停留后抬起头来问道:“老爷子,我没说过要带韦恩一起,为什么您会写他的名字?”

宋安指了指字条上的几个人说道:“你说的都没错,这些人都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本事,尤其是这个女人和花无为,大概都是万里挑一的稀罕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你们这一队人里,武力值最高的竟然是你,其次大概就是花无为。这样的队伍巧计可以,真碰到一力降十会的蛮子,你们怎么办?我不知道你去哪里,可离开了华夏这片土地,你真以为世界会那么太平?”

卜一卦有些犹豫了,这确实是他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出门在外不比国内,能不动手的时候肯定他们会避免与人冲突,可真到了避无可避,就眼前这么几块料,恐怕都不够对方一个高手拿捏的,带上陈韦恩未尝不是件好事。

“那我不如带上裁缝。”卜一卦想了想说道:“曲文、裁缝加上我,我们一起出来的又可以一起出去,这样不好么?”

“自然不好。”宋安摇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叫质子么?你带走陈韦恩,陈锦虎自然就被绑到了你的大船上,这只是形势不允许,如果允许,我希望你能同时把葛慕也带上,留下一个裁缝,带走一个陈韦恩,双方都捏着对方的命根子,这种合作才有意思。”

“宋老,您这步棋走的有点阴险了吧。”彭郁沉下了脸色,无论葛婴还是陈锦虎,都是他这边的人,宋安卖了他的手下人去给自己谋个好角色,让彭郁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你放心,我也会有我自己的诚意。”他将手旁的扇子递给卜一卦说道:“这件东西你拿好,等着有朝一日你重回京城,拿着这把扇子到宋家来,宋家所有人都听你调遣。还有,宋家在欧洲有自己的分支,如果你是要去那边,这把扇子也能帮上你的忙。”

彭郁冷眼旁观,宋安给出的承诺不可谓不诱人,可这毕竟只是一些物质上的简单好处,远达不到类似于陈锦虎送质子的地步,他等着宋安的下一句话,而宋安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宋家没有直系子嗣可以做抵押,我也就不说这些了。等下我会让黑虎把宋家近十年的电子账本送来,这个答案,你们还算满意?”

卜一卦一震,宋家的账本这五个字听起来简单但意义重大。从宋安进屋后,那个黑铁塔般的汉子就没有出现,他们断然没有作假的可能,而如果被有心人掌握了宋家的账本,宋家的整个经济脉络等于完全掐在对方手里,到时候随便公布在哪个国外的杂志上,或者提交给国内的情报机构,都会让宋家遭受到灭顶之灾。这种老牌家族,屁股底下干干净净的又有几个?

可是事情还没完,宋安继续说道:“还有,宋家在暗箭中有自己的人,我会通知曲文现在就去上海,等你们在上海碰面了后,我会派专门的人员陪同你们处理出国事宜。签证方面我们不方便插手,但我会通过宋家知会相应国家的大使,出具国家间的互信证明,如果你们在国外触犯了法律,可以参照使馆人员处理。”

如果说刚才只是示好,而现在宋安的举动则是承担。卜一卦这次出国表面看风平浪静,可私底下必然浊浪滔天,在这种情况下,宋安给出的这个承诺不啻于免死金牌,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使馆作为国家领土的延伸,不受当地法律的制约,如果触犯当地法律,需要引渡回国审判,就这一条,就足够卜一卦在太多场合下放开手脚活下命来。

彭郁脸上有些挂不住,比起宋安这种副国级的大佬来,他手底下掌握的资源虽然庞大但却少有能拿的上台面。他固然可以派出那么十几个高手保护卜一卦,但如果真这样做,卜一卦出国的行为也就变的毫无意义,他不禁有些慨叹,权利在手的滋味就是不一样啊。

卜一卦轻轻点头称谢道:“宋老,谢谢您,这些正是我们急需的,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同意。我希望能去宋子廉的墓上看一看……”

第九十三章 老人下棋

卜一卦这句话说的很艺术,看,怎么看?人死入土为安,现在顶多是一个墓碑和一个小盒子,这种东西看起来又有什么用?可卜一卦就是想看看,他隐约有个感觉,宋子廉如果真的活着,定然不会在这块墓地上露了马脚,可太完美,未尝不是一种破绽。[就爱读书]

宋安点点头道:“正好又快到子廉的忌日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看。”

卜一卦微微摇头叹息,宋安这句话证明了他还是对宋子廉心存侥幸,现在很矛盾的事情是,宋安希望宋子廉活着,可如果宋子廉真的活着,却不一定比死了好上多少,父子对立,这种千百年来不停发生的桥段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不一定很好接受。

将所有问题说完,彭郁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身来道:“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大概的事情都已经有了头绪,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东林党的压榨下活下去。对了,有件事一直忘记告诉你们,孟如晦活着的时候,我们一直是不错的合作伙伴。”

彭郁这句话说了一半,孟如晦确实同他有过合作,可这种合作是并不是建立在互信基础上的精诚合作,而是孟如晦由于手中缺兵少将而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此时说出这件事来,彭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告诉卜一卦和宋安,在国家兴亡这件大事上,他们仍然是有着相同的立场。

宋安点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孟如晦最让人欣赏的一点就是从来不藏掖什么秘密,他同你有交往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基本都知道,可大家都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你知道为什么?”

彭郁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形转了回来,他微微欠身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在我们看来,只是只小蚂蚁而已……”宋安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孟如晦的安全是因为屁股下面的那张椅子和身后站着的支持者,我知道他和你有过交集,可你大概不知道,是我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总理的位置!”

彭郁轻轻一笑道:“这件事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但并不意外,我之前就知道孟如晦身后是有后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毫无后台的老实人,会得到你的青睐。”

“是啊,如晦是个老实人,并且是个有魄力的老实人。”宋安眼神飘向远方继续说道:“老实人一旦有了魄力和决心,比聪明人坚韧得多啊。”

彭郁哈哈一笑,推门离去,临走前他没忘记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那个一直不肯叫他爹的孩子,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仿佛被肮脏棉絮填满般憋闷。

屋里只剩下宋安和卜一卦及身边的黄寺、岑参。宋安将扇子推给卜一卦道:“从今天开始,这把扇子是你的了。”

卜一卦没接,他盯着宋安问道:“宋老,这扇子现在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宋安摇摇头道:“有,也可以算没有了。”

等着宋安解释的卜一卦在静候了几分钟之后才发现,老人没有任何一点再说话的意思,他只能催促道:“宋老?下面……没有了?”

宋安笑了笑道:“下面自然是有的,就是年龄大了,不大中用了。”

卜一卦这才发现自己说的有歧义,他挠了挠脑袋道:“宋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把扇子没有下文了?”

宋安一点形象不顾的翻捡着菊花鱼盘子里的残羹冷炙,时不时挑出一块来塞到嘴里道:“这把扇子的主人老家在山西,就山西现在的局面,他即使有想法也不敢再出面问我要回这东西。可这东西毕竟是人家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在尊进的乱局中帮帮他的忙,对了,蒋晓坤是你的同学吧,这东西算起来还真是他家的玩意。”

卜一卦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那个能派人去香港的大院女人,在整个从家里出来的过程中,最让卜一卦佩服的就是这个女人和她身后的势力。作为蒋晓坤的母亲,能不露声色的将自己的儿子从阴谋中解救出来,以一个女人独特的细腻破了对方的乱局,卜一卦一直想知道,这是谁家的子嗣,又是从哪里继承的基因。

“想起来了?”宋安看到卜一卦的神色轻声问道。

“嗯。”卜一卦点点头道:“当时晓坤那件事我有参与,对于他母亲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有点印象。”

“李家这个大丫头要不是个女人该多好。”宋安轻声叹息道:“建国前,我、你爷爷还有老李头三个人都是军中一时无两的好将军,我们约好,让子嗣继续守候共和国这一片血红的大旗。后来,我有了子廉,你爷爷有了彭郁,只有李老头家是个姑娘,加上有一次被敌人偷袭,虽然没伤筋骨但却失了传宗接代的能力,老李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儿子这个事实。”

“后来,随着几个孩子慢慢长大,彭郁和子廉的性格弱点慢慢暴露了出来,倒是这个李惠晴表现出表现出圆润通达的性子来。在老李头的安排下,成绩一直优秀的她毕业后成了京城知名的法医,虽然在红二代的圈子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势,可大家一说起李惠晴,没人能挑的出来毛病。”宋安说着别人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宋子廉,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蒋晓坤的父亲叫蒋长青,当年我们见过这个孩子。”宋安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你爷爷都早就看好了惠晴,可哪知道有一天这个姑娘带着蒋长青来拜访我们,介绍的时候很直接的告诉我们,这个男人就是她要嫁的那个,一起来的李老头脸上则是一副女大不由爹的样子,我们也就随她去了,后来,这个叫蒋长青的小家伙竟然进了亓家的大院门,这也是我们没想到的事情。”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么?”卜一卦问道,在彭郁走后他发现宋安的话多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的他连忙追问道。

宋安摇摇头道:“其他的都是小事了,但是你要知道,彭郁为了你做了好多事情,而你能在上海活的还算开心,彭郁在其中出力不少啊。”

第九十四章 四步棋

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卜一卦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父亲。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无论两人间有什么样的误会,也无法抹去父子情谊这层血浓于水的关系,宋安说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足够让卜一卦死上几个来回。

黄寺和岑参陪着卜一卦走到门口,黄寺先开口道:“卜一卦,我们也就只需要陪你走到这儿了,从这儿出去开始,宋老安排的人就会在你身边一直到上海。我们哥俩既然已经没有了保镖的作用,就不如自己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上几个老兄弟一起做点别的事情。现在敌人已经从暗处站在的面上,正好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卜一卦刚想开口,黄寺摆摆手继续说道:“甭矫情,用不着的事。我们比你多活这么多年,比你更擅长保护自己,至于岑老板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能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兵蛋子生生混成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你还怕他在哪活不下去?我们这些人都是沙漠里的沙棘,会自己找水,放心就行了。”

话已至此,卜一卦再也没有多说的理由,他只能轻声说道:“黄叔,岑叔,你们保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等再见面的时候,希望我们大家安好……”

黄寺和岑参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两人并肩向着远处走,卜一卦则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在酒店门口慢慢的坐了下来。

西安的夜色很美,老旧的古城墙上闪烁着现代的霓虹灯,卜一卦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呆呆出神。在西安的时间不长,可却好像半个世纪那么久,十几年前的那些事情一件件的被揭开温情的面纱,剩下的全是血腥和残忍。如果说能让卜一卦在这些事情中寻找到一些温暖的画面,便只有年幼的花无为跋山涉水找到古掌柜的镜头让他感觉到,人与人之间还有那么一种瓜葛,叫做感情。

想到这里,卜一卦站起身来,掸去裤子上的浮灰后,他确认了一个方向,一步三摇的向着古掌柜的铺子走去。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

古乾在西安城没有别的房子,这间顾凤斋既是他的铺子也是他和花无为的住所。回到家,花无为先去烧上了一壶开水,低声对着古乾说道:“师傅,等下我先伺候您洗脚睡觉,老板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我们改变不了什么。等我回到京城去老板墓上的时候,会帮您也带上杯酒带上句话,宋老板泉下有知也会希望我们活着的人活得更好一些。”

古乾苦笑一下道:“无为,你说你这脾气性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怪不得当年老板对你的评价是孝内顽外,你啊,让我怎么说才好?”

花无为轻轻一笑,从一旁拿过一个盆来,就着水管不停的调试着水温,觉得没有问题后他将盆子放到古乾脚底下说道:“老头,洗脚。”

古乾无奈的摇摇头将脚插进水盆里,突然传来的滚烫刺痛感让他惨嚎出声道:“花无为!”

此时的花无为早就从后屋跑到了前屋,他一边插上游戏手柄一边轻声说道:“古老头,要是不让你受点刺激,你什么时候能从宋子廉那个家伙的死里跳出来?”语气中全无对宋子廉的尊敬之意。

正在他进入玛丽兄弟的登入画面时,门被敲响了,他打开门,门外是卜一卦挂着笑容的脸,后者指了指屋内说道:“大哥,不让我进去坐坐?”

一句大哥叫的花无为心花怒放,他连忙将屋门彻底推开道:“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进来坐!”

卜一卦抬起头,正好看到花无为想要叫古乾,他连忙制止道:“花大哥,我今天来是有话和你说,不着急叫古老板听见。”

花无为面色一变,他也是有秘密在身的人,听到卜一卦这句话自然警惕起来道:“卜兄弟,你有什么话说还不能让古掌柜听见?他是我师傅,也算得上是我父亲,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

“那么,也包括……宋子廉么?”卜一卦死死的盯着花无为的眼睛,欲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些什么。

果不其然,花无为的神情变得慌乱起来,他手足无措的说道:“什么宋子廉?宋老板不是已经入土为安了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卜一卦走进屋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花无为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但他仍然想从这个当年的小伙计嘴里掏出更多的事情来,一个当年不到十岁的小伙计只为了报恩就自己走了这一千多公里,除去坚韧的态度外,聪慧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花无为看到卜一卦大马金刀的坐下,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他看了看门外漆黑的夜色,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关上房门,同时把门插落了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做完这一切的花无为开口问道,同时从桌子上拿过手柄,开始那款叫做玛丽兄弟的征程。

卜一卦沉吟片刻,条理清晰的说道:“我想知道的很简单,第一,你对宋子廉了解多少,从何而来;第二,你跟着古掌柜从京城到西安到底有什么企图;第三,如果我现在许你一个未来,你敢要么?”

花无为面色平静的听完了卜一卦的三个问题,他看了看后屋,没有发现古掌柜的身影后低声说道:“这些问题都很简答,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凭什么回答你这些问题?而你说的那个未来,你确定是我真的想要的?”

“我不确定。”卜一卦摇摇头道:“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的东西,我猜不透也不想猜。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你有仇要报,或者有冤要诉,这个未来就是你最好的道路,哪怕这两点都没有,我还有一句话想问题,你对这个国家,爱么?”

花无为冷冷一笑道:“说国家太远,说说我们现在的形势吧。共和国的*由上至下已成民风,这步棋,你怎么破?”

卜一卦哈哈一笑道:“简单啊,一共四步棋。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快刀斩乱麻、揠苗助长!”

第九十五章 四策详解

花无为听到前三句个词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可当听到揠苗助长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卜一卦道:“前三句话是同一个意思,这第四句怎么理解?”

卜一卦摇摇头解释道:“这四句话根本没有一个意思是相同的,别从字面上看,从事情里看。”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摊开手掌伸出一个手指道:“一、敲山震虎。我们都知道现在贪腐成风,这种风气所有人都知道是社会的毒瘤,可却没有任何一支力量将其公之于众,为何?因为惯性。共和国的官场上如同大明末年,贪腐现象不作为一个单一的个体出现,而是已经成了一个链条,这个时候,你如果贸然的去摘掉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引起这条链上所有人剧烈的反弹,这种反弹的力量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确定性,当你以为自己处理了一条小鱼,却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某只海象的神经,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花无为眉头一展笑道:“所以要敲山震虎,要让那条海象知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但他必须吐出几条小鱼来?”

卜一卦微笑着点点头,他喜欢同花无为这样的人讲话,省口水,也省心。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道:“那么就倒了下一步,杀鸡儆猴。鸡自然是别人送给你的鸡,猴子自然是别人看不惯的猴子,这个时候你要告诉那个给你鸡的人,你是讨厌猴子的,说白了,你是和送鸡的那位站在一条白线后面的战友,杀掉没用的几只小鸡,可以把对面的大猴子吓哭。”

“你怎么让对方甘心情愿的送出鸡来?”花无为问道。

“那就要看敲山震虎的力道了,如果你震的老虎恶心了,他不吐出点吃的来可能一晚上都睡不好,而这个时候你还会告诉他,吐出来一些就可以睡得安稳,换成你,你怎么选?”卜一卦笑得如同刚被打散在热锅里的煎鸡蛋,慢慢铺开的笑容里甚至散发着迷人的油光。

“你可以说说第三步了。”花无为略一思考就有了答案道。他不清楚卜一卦的背景,可能胸有成竹的说出这些话来,必然有着他想不到的能量和人脉。

卜一卦索性将所有手指都伸出来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一起说吧。第三条是快刀斩乱麻,猴子吓到了,小鸡也杀了,这时候最被改变的大概就是人心。小说txt下载当民众发现,我们是在认真的做某些事的时候,他们的立场会变得坚定,当这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升斗小民的支持凑到一起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什么叫做人民的力量。”

“你真觉得民众有改变一切的力量?”花无为再次皱起了眉头。他一直是民众无用论的反对者,可这并不代表着他觉得拥有人民就拥有了一切。在社会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自然有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在所有军政大权都握在同一批人手中的现代,这几乎是句玩笑。

卜一卦没有直接回答花无为的问题,只是轻轻说出一句:“我一直相信公理自在人心。”

“可公理只代表正义,并不代表胜利。”花无为摇摇头说道。

“胜利的永远是正义者。”卜一卦指了指电视屏幕道:“这里有个隐藏蘑菇,跳一下试试。”

花无为鄙夷的看了卜一卦一眼道:“用不上。”说着*纵着电视里的小绿人连蹦带跳的向前走去,熟练的动作表示,在这款无聊的游戏上,他确实有超乎常人的本事。

“你看,我就说胜利的永远是正义者。”卜一卦指了指刚刚蹦跳着从恶龙嘴里救下公主的小绿人说道:“从古至今一直这样。”

花无为摇摇头,重新开始了一局游戏,一头撞死在一个小怪物身上说道:“这样呢?还有历史么?”

卜一卦微微一笑道:“你这样做像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只为了证明壮士吃多了有多闲。真正改变历史的正义是掌握并利用正义,让自己始终代表着正义。当众人习惯了你身上独特的正义标签,哪怕你做出的事情再卑劣,也会有后世的史学家帮你找出借口来。”

“这就是你说的,民众的正义?”花无为愈发的听不懂了。

“不,这不是我说的,而是真正的民众的正义。”卜一卦从游戏机上抽出那盘有年头的游戏卡带,轻轻松松的将其掰碎道:“你看,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历史便是什么。”

花无为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一盘卡带在卜一卦手里变得粉碎,心里却生不出一点愤怒来,他现在有些明白什么叫做民众的正义。这种东西在眼下可能没有实质性的助益,可一旦历史的车轮滚动起来,这些在车轮下哭号的平民会变成促使历史不断向前的推手,碾碎挡在他们眼前的一切东西。

“快刀斩乱麻,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卜一卦再次绕回到这四个字上来:“越快,对手就越来不及防备,越快,对手就越没有时间准备。”

“说说揠苗助长吧。”花无为这句话已经表现出了他对卜一卦的话接受的态度。

卜一卦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重点说说这个揠苗助长,可这还是离不开刚才所说的民众的正义。”在花无为替他总结出这五个字之后,卜一卦发现自己好像爱上了这简单的五个字,仿佛这五个字已经可以代表所有他想说的话。

“揠苗助长,重点在苗上。”卜一卦语气稍重的说道:“根红苗正,作为表现出根的状态的苗一定要是正的。这样,我们无论用什么手段,把他拔得多高,他都会沿着自己想要的方向成长,我不否认,这个计划里的最后一条漏洞很多,可现在的形势,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简单说吧,这么绕很累。”花无为挠挠头又接上一句道:“你就简单的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苗又是谁,这些就够了。”

卜一卦摇头一笑道:“花大哥,你的耐心很差啊,好吧,我简单些说。我打算带上几个人出国去看看,学学国外先进的东西,糅合在我们自己身上,你对这个想法怎么看?”

“哪几个人?”花无为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可仍然向卜一卦确认道。

卜一卦轻轻一笑道:“如果你是自己人,有你……”

第九十六章 宋子廉的野望(补更9月4日)

花无为明显被刺激到了,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就有我,我怎么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卜一卦打量了一下这间明显有些年头的铺子,为了保证铺子古色古香的味道,这种老古董店都是有梁有檩的实木装饰,已经有些发黑的陈旧木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衰老疲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上午曾经看过的几件老玩意七扭八歪的躺倒在柜子里,由于背光灯已经关掉,本来看着有些档次的收藏品仿佛眨眼间就变成了废铁一般的垃圾。

“你看看这些东西,现在还会有人要么?”卜一卦指了指柜子里的古玩,尤其在花无为刻了字的青铜器上用力点了点继续说道:“人和这些东西一样,得有外力帮衬,想有价值,得包装。”

花无为有些头疼,和卜一卦聊天一直没有什么重点,可对方仿佛却句句都是重点,他用力听着却找不到头绪。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的他声音大了起来道:“能不能好好说话!天桥底下算命的也没你这么玩的吧!?”

卜一卦伸出手指在嘴上嘘了一下指了指后面说道:“古老爷子耳背?”

花无为刚刚鼓起来的气势仿佛又被刺穿了的气球般瘪了下去,他偷偷看了一眼后面确认没有异常后低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就不能明说?”

卜一卦轻轻一笑道:“这样吧,我们一人说出一件事来交换,看着对方提供的消息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起舞电子书咱们都是有秘密的人,这样也算公平。”

花无为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卜一卦的意见,但他又补充道:“我接触的事情没有你的格调高,有些我认为重要的你可能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没办法,层次问题。”

卜一卦摆摆手说道:“那我先来吧,我姓卜,叫卜一卦,现在脖子上这个脑袋大概值四百万左右。呃,四百万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这间铺子里的东西即使都是真的,也能买个三五间。”

花无为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短路。做古董的其实对钱有自己的定义,三十万的物件是哪个年月的,五十万的东西是什么品相的在他脑子里都有大概的印象。四百万的家伙,已经足够称得上国宝,想到这里,他不禁赞叹道:“好贵的脑袋,国宝啊。”

“该你了。”卜一卦出言提醒道。起舞电子书

花无为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宋子廉的脑袋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

卜一卦精神一振,一晚上这是花无为第一次正面提到宋子廉,而对方能说出多少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是他特别想知道的。

“我当时还是个孩子,所以宋子廉说话也不是很避讳我,偶尔躲一躲也就是做个样子。”花无为继续说道:“当时他曾经说过一句话,四百万就想要我的脑袋?这些老外是太看重钱,还是太不看重我?”

卜一卦眉头微蹙,花无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现在的四百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可当时的四百万则更为夸张,在那个人民币同美金还没有挂钩的年代,这个数字十有*是通过港币折算出的价格,而当时四百万人民币的购买力,几乎可以沿着中南海将附近的地产囊括一空。

“这个消息还算劲爆?那么接下来,该你了。”花无为关上自从被抽出游戏卡就一直蓝屏的电视机,又看了看陪了自己十年的游戏机轻轻一笑道:“也是时候该把你收起来了。”

卜一卦手指在老藤木做成的椅子上轻轻搓动着,片刻后他笑着抬起头来道:“宋子廉没死,这算不算个秘密?”

花无为嘴角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如释重负般轻轻一笑道:“卜一卦,你小子诓我。”

卜一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搓过的地方,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椅子不错……”

“好吧,宋子廉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活得还不错。”花无为看着卜一卦的反应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呢?连我都是偶然间发现的。”

“没看见不代表猜不到啊。”卜一卦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古掌柜,您觉得呢?”

花无为闻言猛然回头,在看到身后的老人时他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老板……没死?”从后门走进来的古掌柜脸上两行清晰的浊泪,他颤抖着说道:“那宋老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唉……”花无为长叹一口气道:“老古,这些事我不想同你说,不为别的,就为了你心里的那股子古道热肠。宋老板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真的相信,堂堂正正的宋家大少爷,一辈子的目标就是招猫逗狗收古钱玩手串?说的严重些,当年他的心思就在朝堂上,现在,恐怕除了孟如晦死去留下的位子外,没有地方能放得下他了。”

孟如晦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几天,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件事在敏感人群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有些人觉得是谣言,而更多人却知道,政治上鲜有空穴来风,而那些明眼人一眼就看穿的谣言,其实也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以卜一卦并没有因为花无为推断出了孟如晦的消息而感到惊讶,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在花无为嘴里说出的宋子廉的野望。

“宋老板很早之前就有了个替身。”花无为继续说道:“两个人外貌上像极了,可在宋子廉的左手小指指肚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那个替身没有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差别,但在我眼里,这条伤疤异常刺眼,因为那是某次我犯错误后,宋子廉将茶杯拍碎在我后脑上不经意给自己留下的。

古掌柜被送走后,我曾经注意过店铺里的情况,有那么一段时间,宋子廉是亲自来铺子里的。可到了后来,尤其是扇子这件事被揭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宋子廉的真人,那个替身虽然一切都模仿着宋子廉,但在我眼里,这个演员异常可笑。”

卜一卦眉头展开,他来这里的最主要目的已经实现,下一步,则是要看花无为还有什么重磅的消息抛出来。

“老古,你差点没命,你知道么?”花无为在说完之前的那些话后忽然对着古乾说出这么一句,紧接着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那个青铜器递给古掌柜说道:“你还记得这个酒爵,是哪里来的么?”

第九十七章 师徒情

古乾看了看花无为手里的铜器,先是摇了摇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了点头。txt小说免费下载花无为轻声说道:“记起来了?这个铜器是个老农拿来卖的,当时是个冬天,你看老人穿的衣不蔽体,除了把这件东西值的那四千块塞到老人怀里,还将自己军大衣送给了那个老人。可你大概有一件事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农一直带着手套抱着这件东西,如果真是贵重的传家宝,难道不应该贴身揣着?并且,当天是下着小雪的,这件明显是一路被随手拿着的贵重玩意上竟然一点雪花都没有,这能证明什么?”

卜一卦看古乾没有接话的意思,主动回答道:“第一、这东西对他来说不重要,可你刚才还说了,这个老人说这是自己家的传家宝,他已经混到衣不蔽体的地步才舍得拿出来的传家宝,怎么可能就那么随手拎着?第二、没有雪花这点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走的路程并不远,要么是坐车来的,要么,就在你附近有宅子。”

花无为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还有一点让我有了更大的疑问,这个老人自从进屋之后就没摘过手套,当我想去接过来的时候他刻意拦了我一下,说让掌柜的亲眼看看,我当时就确认,这件物件上有不干净的东西。txt全文下载

“后来你把烟缸弄洒了,然后又把这件东西碰到了地上,紧接着又把脚边的暖壶踢碎了,因为这件事我还给对方道了歉,等我拿钱送老人出去之后,这件东西就已经被擦干净了。”古乾回忆道。

“嗯,当时我已经把这件东西里里外外烫了个干净,为了避免出问题,我还用屋后的兔子试了试,确认没问题才拿回来给你的。那盆水被我随意倒在了屋后面,到现在,那地方都长不出来东西。”花无为语调平淡的说道。

卜一卦暗挑大指,花无为整个的动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行云流水,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如此快的反应颇为不易,这也能证明一件事,花无为一直对来自宋子廉方向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准备充分。

古乾深吸一口气,从花无为手里接过那个酒爵仔细看着,看到一侧已经被摔扁的一角,老人苦笑一下道:“因为摔坏了这里,我好像还揍了你一顿。”

花无为轻轻一笑道:“都习惯了,从小被你打到大,没疼过,也不记恨,你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爹是谁。txt全集下载

卜一卦看着父子情深的两个人,嘴里有些苦涩。同花无为相似,他从小也不知道爹是个什么样子,但两人最大的区别是,花无为的爹确定死了,可却不缺少父爱,而他的爹还活着,却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什么叫舐犊情深。”

花无为说完这些仿佛变了个人,他站起身来对着古乾深深鞠躬道:“师傅,您见过宋老爷子,这件事我估计也就算了解了。徒弟不孝,可总有想改变些什么的心思,现在机会送到眼前,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卜一卦的家伙能掀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但这个机会放过去,可能就再不会有了……”

古乾拍了拍花无为的肩膀,安心的受了花无为的一躬后说道:“说到救你,我不如宋老板,说到养你,这么多年来其实你一直在养着我,你从来不欠我什么。这一躬,我们两个的师徒情分还在,可名分就不算了。从今天起,你是花无为,我是古乾,再无瓜葛,生死各安天命!”

古掌柜说完话转身走向后屋,一边走一边说道:“走也要明天再走了,今天安排卜一卦在这儿住下吧,里屋有地方。”

古乾离去,花无为泪流满面。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哪有那么容易割舍?可正如他说的,他已经快三十岁,这个机会送到眼前再不把握,下一次恐怕就不知何年何月了。他拿起那个摔扁了一角的铜爵抱在怀里,低下头痛哭失声。

卜一卦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来这里要带走花无为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出现眼前的局面。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师徒两人的情分已经好到了如同父子,这种情形下,他如同一个强行拆散了一家人的刽子手,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从心底浮了上来。

哭了一阵子的花无为抬起头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卜一卦咧嘴一笑道:“大哥让你看笑话了,放心,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就好好聊聊未来的事。”卜一卦坐回到藤椅上说道:“我这边对我来说都是心腹,除了你。我把你引入我的队伍里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你的忠孝仁义让我观感颇佳;第二,我需要一个陌生人让我们这个太熟悉的队伍活跃起来。”

卜一卦说话的时候,花无为已经从柜台里抽出一个小箱子来,他一边将游戏机装进箱子一边说道:“鲶鱼效应,我看书的时候读过。对了,虽然我没上过什么学,可我读过很多书,我想这对你会有帮助,也希望能让我在你眼里再值点钱。”

“恩?”卜一卦饶有兴味的看着花无为道:“你看过什么?说来我听听?”

“不具体说了,像炫耀一样。”花无为将游戏机塞进去之后抽出几本书来扔到卜一卦面前道:“这几本都翻烂了,送给你了。”

卜一卦接到手里,发现果真如同花无为说的,已经基本被翻烂的几本线装本几乎已经看不清封面,只能依稀的分辨出一本是《黄帝内经》,另外一本是《战国策》。

“你都看过?”卜一卦微微翻动便皱起了眉头,这明显是古文手抄版的书籍上有些已经字迹不清,而阅读习惯同今人迥异的竖版排列方式,也挑战了一下卜一卦的认知底线。

“几乎都看过吧,你看不清封面的有一本是推背图详解,这本书已经翻烂了但是还没看懂,也可能是我最初看的周易版本就有问题,我总觉得,这两本书的冲突很大,没法融合。”花无为最后从箱子中抽出一只短小的笛子扔在桌面上,长呼一口气道:“总算找到了!”

卜一卦拎起这只不起眼的小笛子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只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

花无为哈哈大笑道:“这个东西是我在路边摊买来的,当时我十几岁,路边摊的老人说,拿着这个就会变成短笛大魔王!你猜怎么着?我信了!”

第九十八章 双龙际会

仿佛回到了年幼时代的花无为摆弄着笛子说道:“你可能觉得这种行为太傻了是么?可当时这把笛子几乎是我幼年时的全部支撑力。每当我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就看看这个笛子,然后告诉我自己,我是短笛大魔王,怎么就能这么倒下?”

花无为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继续说道:“从京城到西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偷上过火车,钻过大客,眼瞅着到了西安之前还蹭过一段时间的煤车。这些事情换成别人看,在我那个年龄都太苦了,可我自己知道,当时我只有一个心思,宋老板靠不住了,我得找到我师父,告诉他,保护他,我已经看错了一个人,不能让别人看错了我。”

卜一卦点点头,他不知道当年支撑花无为的力量是什么,可能是这种简单的感情,也可能是那只笛子,但这一切在现在看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当年曾经决定过你生死存亡的事情,在十几年后不过是人生的一小段注释而已,远没有自己想想的重要。

说完话的花无为抹干净了眼泪站起身来,他指了指后院说道:“今天就住这儿吧,还有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了?”

卜一卦摇摇头,从苏北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准备时间,除了肩膀上背着的小包,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家什,自然也就不需要去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跟着花无为走进后院,入眼的是一间不大的小院子,院子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东西厢房和正房都齐备着,只不过现在除了住着古乾的东厢房,其他的都黑着灯,花无为推开正房的大门扭开灯说道:“这里有间里进的屋子,被子什么的都齐全,你就住在这儿吧。院子里有水龙头,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子仿着老北京的四合院自己设计的,挺舒服的。”

卜一卦走进屋,将包扔在虽然没人住但明显每天都有人打理的小床上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一路走来,到现在算真正的歇歇脚,他忽然想起了回民街上那个微微有些雀斑的姑娘,不知道黄寺他们今天会不会回去住,如果不回去,这个姑娘会不会有些失望?

洗漱完毕,卜一卦神清气爽的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花无为没走,就着昏暗的灯光翻弄着手里的一本线装书,这个男人有个习惯,看书一定要看线装本。电子书完结下载你说他是装十三也好,习惯也罢,反正这么多年,无论有人没人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搬出游戏机玩上一阵。

“下一步去哪儿?”看到卜一卦走进屋来,花无为问道。他现在把自己这百十斤完全押在了卜一卦身上,对方的每一步计划他都要知道个清楚,现在照顾好卜一卦,就是照顾好他自己,这一点,他十分擅长。

卜一卦犹豫了一下道:“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我在兰州有个兄弟,叫张偲峰。我这次来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说句大话,这个家伙真疯起来,我不知道谁能拦得住他。可有个问题,宋老的计划里,他是个类似于质子的存在,我即使去到兰州,也会带走一个叫陈韦恩的家伙,但这件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和裁缝说。”

“说说第二条路吧,”花无为唯一沉思就继续说道:“第二条应该就是直接做出国的准备?”

“差不多。第二条路是回上海,我在复旦有些人要带走,这些人是我未来身边的基石,也就是我说的揠苗助长里的苗。”卜一卦答道。

花无为将手中的书随意的扔在桌子上说道:“那陈韦恩呢?自己找过去?”

卜一卦点点头道:“如果走第二条路,会有两个人去上海和我们汇合,一个是刚才的陈韦恩,另外一个是我生死相交的哥们,叫曲文。加上上海的三男一女,我们八个人大概就是我计划中的整个班底。”

“那就直接去上海吧。”花无为果断的说道,没等卜一卦追问他就说出了理由道:“首先,出国这件事越早越好,去兰州,我不知道张偲锋有多大的实力能保证我们的安全,但总会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既然你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也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你没打算带上他,那么就不如不见,这些事时间久了他自然能想明白,两个老爷们没必要太过矫情。”

卜一卦点点头,看着花无为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双手一摊示意后者继续。

花无为也不客气的继续说道:“去上海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我刚刚说的时间。如果去兰州的时间你已经计算在内了,不如把这段时间留给我们之间用来熟悉。毕竟我算是个陌生人,需要一定的时间融入你们的小圈子,这点上我有点自私的想法,但我觉得可以理解。”

卜一卦再次点头,不得不承认,花无为的思路清晰言语简洁,想做的需要的都说得清清楚楚,同这样的人交流起来,舒服很多。

“第二个好处是空间,即使现在消息传播渠道再发达,这一千多公里也不是个小数字。如果去兰州的这段时间里上海出了什么问题,作为我们的出发地,我们连做点什么的能力都没有。”花无为说完这些拿起书本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个曲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卜一卦心底一笑,知道这是戏肉来了。花无为绕了一圈回来,其实最主要的是想要知道他身边有没有同他有竞争的人,与其说文人相轻,不如说智者相轻,卧龙凤雏都难以逃脱的桎梏,难道还指望着后人做出什么改变来?

“曲文啊,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觉得他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卜一卦思考了半晌说道:“可遇到你之后我发现,其实这句话有失偏颇,你们两个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那我们两个,谁更聪明一些?或者说,谁更适宜决策而谁更适宜谋划?”

第九十九章 启程

卜一卦最后的答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日后经常有人会同时提起花无为和曲文,也经常为两个人的从属关系争得脸红脖子粗,可这些话传到两人耳朵里的时候,两人都会轻轻一笑,毕竟,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究竟为那个时候的共和国做过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卜一卦爬起身来洗漱干净。习惯了早起的他发现,花无为早已经在微亮的晨光下打着一套看起来很土的拳法,他笑着打招呼道:“花大哥,起得好早啊。”

花无为正好打到了最后一个收势,借机收回拳脚来毫不客气的接过那句花大哥说道:“年纪大了,睡不踏实,哪像隔壁那个老家伙,现在还没起床,你听,这呼噜声响的,整条街的人都听得见。”

卜一卦侧耳一听,果真如花无为所言,沉重的鼾声从古乾的房中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虽然花无为说的有些夸张,可仔细听听恐怕也没夸张到哪去,隔着这么远,卜一卦仿佛仍然能感受到老人屋内窗棂的震动。

他这才安心的轻呼一口气,宋子廉是古乾的老板,更是他认定的好人,眼瞅着一个算得上是好朋友的形象在眼前轰然崩塌,普通人会手足无措甚至悲哀失望,可绝对不会像古乾一样感到绝望,虽然古乾从未说起过和宋子廉认识的过程,但卜一卦能猜到,这里绝对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电子书小说下载

花无为转身从屋内拿出一条手巾扔给卜一卦道:“新的,拿去用。”

卜一卦一把抄起崭新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道:“用不用和古乾道个别?”

花无为摇摇头,直接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已经收拾好的行李道:“老头太重情义,现在要是把他喊醒,少不得又得哭哭啼啼。( 就爱看书网)两个大老爷们,虽然没外人看见,可总也没那么好看,算了,我给他留了张字条在桌子上,他起床就看见了。”

卜一卦没办法多说什么,不管从今天开始花无为在他的战舰上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都无权过问别人的家事。花无为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他只能点点头默默接受。

两人各自拿好行李,在走出店门前,花无为对着古乾的卧室方向深深的鞠了三个躬,他嘴里轻轻呢喃着:“古老头,你连打鼾都这么没有节奏了,怎么就不能出来送送我?”

东厢房里的古乾双目间老泪纵横,嘴里却仍然不间歇的,发出一阵阵沉重的鼾声……

离开顾凤斋,卜一卦和花无为慢跑着向着火车站行进。这是卜一卦提出的想法,清晨的西安城仿佛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在清晨的薄雾中,一间间的铺子门脸接二连三的挑了开来,先是在漠北生活,后辗转到了上海的卜一卦从未见过哪座城市从梦中醒来的样子,十分好奇的他主动要求慢慢的看看周遭的气象。

花无为自然没有话说,虽然他已经在这座城市十几年,也见惯了这座老城市轻轻舒展懒腰的样子,可作为客人的卜一卦既然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从顾凤斋在车站路途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慢跑也不过翻了一倍而已。半个多小时后,两人跑到火车站大大的牌子下面,身上已经如同蒸笼般冒出丝丝的热气。

看着车站的大牌子,卜一卦心中感触良多。从苏北出来,一路上算得上隐姓埋名,连自己的真容都不敢暴露,可这次从西安离开,知道自己身边暗地的角落里宋安已经布置了太多的高手,他恨不得大声喊道:“我就是卜一卦,你们不是想抓我么?来啊!”

正在卜一卦胡思乱想的当口,一个带着鸭舌帽听着耳塞的男子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就在错身的一刹那,卜一卦觉得胸口一震,一片硬硬的东西就被塞进了胸口的兜子里。等他再转回头去找这个人的时候,那个鸭舌帽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了人群里,卜一卦环顾四周,隐蔽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东西,轻轻扫过后,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正在此时,马路对面的一间小宾馆内,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正在低声交流着。其中一个男子说道:“有人帮他,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另外一个男子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汇报,你继续盯紧他。”可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响声就从他的脖颈处传来,这个男子便再也没有了呼吸。

第一个男子也没有好到哪去,在自己的同党被轻松勒杀的时候,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经同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动不敢动的他低声说道:“哥们,认错人了吧?”

屋内如同幽灵般出现的三名男子统一的外面罩着一件长长的黑色风衣,在微微敞开的领口中可以看到,三人的上身都是一件紧身的迷彩内衣。拿着匕首的男子低声说道:“错是肯定不会错,东林党的密探走到哪都带着独特的骚臭味,一闻就找得到。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西安城除了你们,还有几个据点?我们知道的很多,如果你不能超过我们的资料范围,你的命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被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出奇的糟糕,屋里的男子感受着那种带着杀气的冰冷低声问道:“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我们都是单线联系,除了同上面的联络方法,我没有任何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是我们说了算。”风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在对方的脖颈上带出一道红色的血线。

知道自己没办法蒙混过关,屋内男子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番。除去同级的几处监视哨,还有怎么同上级联系,以及在哪里能找到他们,说完这一切,他颤抖着说道:“我知道就这么多了,你们放了我吧。”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肯定的答案,拿着匕首的男子马上说道:“你说的很好,但是,再见!”紧接着一道血箭喷在对面的白墙上,拉出一片透着朦胧艺术的美丽血花。

同样的镜头在火车站的几个角落发生,而作为事件核心的卜一卦却毫不知情的回味着那张硬卡上的内容:“曲文已经在上海,陈韦恩已经登车,张偲锋说等你回来。”

第一百章 离城(补更9月6日)

宋安或者说宋安手下的势力的效率让卜一卦有些咋舌,他本以为事情会在今天的天明解决,可在昨天的深夜里仿佛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些事对他来讲,都是好事。手机电子书

三句话中张偲锋那句等你回来让卜一卦最为感动。按照他对张偲锋的了解,他能想到这个家伙说话时候的态度和语气,没有人任何怀疑和询问,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等你回来。朋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彼此间随意的一句话都会变成斩钉截铁的承诺。

花无为看到了卜一卦手里的字条,他知道上面的内容同自己无关,让他更在意的,是同字条同时揣在卜一卦兜里的那张卡片。卜一卦此时也正盯着那张卡片发呆,没有任何装饰的简单卡片上红底黑字的写着几行字——总参特勤二科调查员卜一卦。

卜一卦知道,这恐怕就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身份。不知道这张卡片的效力如何,但能让宋安委托人送来的东西十有*可以当做免死金牌来用,他看了看花无为说道:“你不觉得,特勤科的工作证有点丑?”

花无为摇摇头,他不知道这个总参特勤二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他了解的军队人员层级中,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奇怪的组织。(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他低声说道:“卜一卦,这个部门你了解么?这个调查员又是什么身份?”

卜一卦随意的将卡片插回到口袋里轻轻耸肩道:“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么个科室,既然有二科肯定有一科,能分这么多这么详细,恐怕这个调查员的身份也金贵不到哪里去。宋安那个老头就是个人精,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不吃亏不上当的铁公鸡,他身上拔下来的毛,顶多是半捧铁锈,卖不上几个钱。”

花无为皱着眉头道:“费了这么大心思给你送到脸上的东西,不值钱的话,他图什么?”

“图人情呗。”卜一卦轻松的说道:“送人情的时候一定要挑着别人最低谷的时候送,这个时候你需要付出的最少,而对方却感激得最多。古语有云叫救急不救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宋安这个老狐狸啊,处处都是算计。”

花无为苦笑一下,他虽然博览群书精于谋划,可毕竟如同未出山之前的诸葛,纸上谈兵远比实战*作来的容易。txt下载人心本就是极复杂的东西,哪是几本闲书就能写的清楚?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离这个社会中的勾心斗角,还差得很远。

买上到上海的车票,离开车还有很久的一段时间。花无为本意是坐飞机,既快又稳,能避免不少夜长梦多的麻烦事。可卜一卦拒绝了,理由很简单,他想看看,还有没有不开眼的蟊贼敢在宋安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些什么动作来,另外还有一点,他也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将未来的路做一个好好的规划,毕竟出国后他要对身边的所有人负责,谋划得越仔细,就对自己越有利。

两人并排着在站前广场胡乱的转悠着,时间这个东西很奇妙,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你总觉得他过的很快,仿佛一不小心就从指缝里眉眼间滑了过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在你想要他走的快些时,他又像极了还没玩够缠在身边的顽童,怎么赶都赶不走。两人现在就有这个感觉,在广场上转了几圈,时间不过过去了几十分钟,离开车还有大概三个多小时。

“找个地方坐坐吧?”卜一卦提议道。

花无为自然没有意见,他点点头说道:“刚才看见一个kfc,进去坐坐吧,这地方坐坐不要钱。”

卜一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花大哥,你平时都是这么省钱的?”

花无为脸上一红愤怒的说道:“还不是古老头,一天天我要看着铺子,还要算计着今天挣了几个钱,能不能吃上顿好的。顾凤斋看着好看,其实每天也就是凑合个温饱,这年月真正的大款谁去街边的小店里扫宝贝,都是蹲在家里等别人送上门来。真正能去我们铺子的,除了穷的叮当乱响的附庸风雅的家伙,就是眼露贼光的行内老手,这些人能让我们挣着钱么?我要不是一分钱当成两半花,顾凤斋早就变成野鸡窝了!”

卜一卦的脸上笑意更浓,他轻声重复着:“顾凤斋,野鸡窝,有点意思啊。”

花无为也发现这个野鸡窝三个字有不小的歧义,可他仍然强撑着说道:“哪有那么多有凤来仪的好事,能盯上我们这间山野铺子的,十个有八个是野鸡,说是野鸡窝,也没错到哪去。”

卜一卦不想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在花无为的话里话外他能听出来,这爷俩十几年来过的不好,可他有些纳闷,过得不好还能撑这么久的古董铺子,难道花无为是罕见的商业奇才?还是古乾的眼力已经好到了在大街上随意捡漏的地步?

还是花无为解释了这个问题,后者开口道:“刚开始铺子生意还算好,有几件古老头从京城带来的宝贝镇店,来往的人群也算是络绎不绝。可到了后来,东西让人看腻了,古老头又咬定了不卖,也就让人烦了心,再就很少有人来。但过了一段日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那么几个冤大头找上门来,从乡下十几块钱收的古铜钱转手卖给他们就是几百上千块,这些大头还都有个共同点,买东西从来不还价,划拉上一堆东西交钱就走人,这才是这间铺子能撑下来的最根本的原因。”

卜一卦轻轻一笑,宋安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引着他向古乾的铺子走,如果说这是临时起意,他绝对不会相信。看起来,这么多年来宋安一直在照顾着古乾,只是由于时间和形势问题一直没有直接开口,想到这里,卜一卦对宋安的观感稍微好了一些。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到不远处的kfc坐定,卜一卦还是不习惯干坐,走到前台点上了两杯饮料端了回来。在他走到花无为面前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同花无为坐在一起的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精壮男子,男子对他咧嘴一笑道:“卜一卦,没想到吧,我来看你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古武花无为

卜一卦差点把手中的饮料打翻在地,眼前这个线条粗犷的家伙不是张偲锋还有谁?卜一卦连忙把手中的饮料放在桌子上,一把揽住张偲锋的肩膀道:“好小子,你怎么来了?”

张偲锋憨憨一笑道:“你都要走了,我能不来送送你么。[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对了,不给我介绍介绍?我俩大眼瞪小眼已经好久了。”

卜一卦这才醒过神来道:“哦,对对,这个家伙叫花无为,是我刚在西安捡来的朋友,以后可能会有不少机会再见面。”他又转脸向花无为说道:“花大哥,这是张偲锋,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裁缝。”

花无为连忙伸出手来道:“你就是张偲锋?我听说过你,卜一卦说你是个武林高手,你会轻功么?”

三人哈哈大笑,随着花无为刻意的插科打诨,陌生人间刚刚见面的生涩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卜一卦不禁心中暗叹,这个叫花无为的家伙果真有两把刷子。

寒暄一阵之后,卜一卦忽然沉声说道:“裁缝,我这次出去不带你,你不介意?”

张偲锋想了想道:“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不过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猜不明白就不去猜,我只知道一点,你们不会骗我,也不会轻易做出选择来。这次我不陪你们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花无为,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你也是个高手,千万记得帮我照顾好他们。txt小说免费下载

花无为是个高手?卜一卦瞪大了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稳如泰山的男子道:“裁缝说的没错?你是个高手?”

花无为无谓的耸耸肩道:“我说过,我看过很多书,其中有五禽戏易筋经以及一套估计好久没人见过的古体拳,这些东西糅杂在一起,就是你早晨看我练的那套拳法。时间久了,我也觉得自己比平常人身体更好一些,可好到什么地步我不确认,只有一件事有几分把握,寻常人三四个我能挡住,应该不会受什么伤。”

卜一卦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张偲锋,后者确定的点了一下头道:“我肯定不会看错,要么是他并不了解自己有多大本事,要么,他就是刻意不想告诉你。”

卜一卦有些头疼,裁缝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说话尺度的把握上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这种怀疑私底下和他说没有什么,可当着当事人的面,花无为的脸上怎么挂得住?

可让卜一卦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花无为竟然主动开口道:“裁缝,你怎么知道我有功夫?我又怎么让你觉得是个高手?”

张偲锋伸出手掌指了指道:“刚才我们两个人握手,你手上的力度已经同常人区别很大,虽然我没有刻意试探,可手指上传来的感觉做不了假。还有,你的坐姿腰杆绷直可神情轻松,这种肌肉的控制力也不是寻常人做的到。最重要的一点,我刚刚坐下的一瞬间你是对我有敌意的,那个时候,我感受的不仅仅是敌意,还有一种被猛虎盯上的危机感。”

张偲锋说的玄而又玄,可卜一卦却知道,这就是张偲锋发自本能的感受。长时间的训练让张偲锋对身边人的气息都有着奇妙的体会,此话一出,基本可以坐实了花无为是个高手的推论。

花无为却还是有些不懂,这些奇妙的东西他都是自己从古书中的翻腾出来的,当时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才找了其中的一套随便的练了练。后来,他也想办法找过这套拳法的来历,可在显存的所有资料里,这套只有八招六十四式的拳法几乎无据可查,只在魏晋时期的古书上略微提过一下,便再就踪迹全无。华夏历史的长河里,这样埋没的拳法招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寻常人绝对不会对这些事情太感兴趣。

知道自己遇到了明白人的花无为把拳法的名称和详解完完整整的说给了张偲锋。后者眉头紧蹙思考良久。这套无名拳听着复杂,但说起来也只有八招,除去虎扑、熊撼、鹤翔、鹿奔、猿纵这明显出自五禽戏的招式外,还加上了鹰击、蛇踞、鱼戏这三套自创的戏法。花无为博览群书,在看到这套古体拳后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五禽戏,误打误撞,还真让他找到了这套拳法的精髓。

片刻之后,张偲锋用力的摇摇头道:“不对,没听过,和我听说过的拳法都不一样。”

这句话几乎可以宣告,在华夏现在流行的古武里,这套拳法早就没了自己的位置。张虚谷作为曾经的黑道第一,已经几乎将华夏可以找到的古武一股脑的塞给了张偲锋,骄傲一点说,张偲锋现在即使称作古武的大百科全书也不为过。他不是每套拳都会打,但却基本都听说过一二,他都无法想到这套拳的信息,意味着这套拳几乎已经失传了。

花无为听到这句话却莫名的兴奋起来,他摇着张偲锋的肩膀说道:“我现在能不能认为,我自己已经是天下独一无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宗立派了?”

张偲锋仿佛看白痴一样鄙夷的扫过花无为的脸,将询问的目光停留在卜一卦身上。卜一卦也无奈的摇摇头,又微微点头。张偲锋只好开口道:“华夏古武门派繁多,现在不流行不意味着没有传承人,只是由于战乱仇杀等等原因,有很多已经流落在海外,在不确定是不是有传承人的前提下,你最好还是偷偷摸摸的自己练练就好。”

花无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张偲锋的劝告,他意兴阑珊的说道:“好了,以后大不了就当成强身健体的功夫来练,总比什么慢跑啊平板支撑的来的有意思的多。”

虽然已经说到这里,可卜一卦仍然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裁缝,以后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打上门来吧?我和他不熟,可别把我拉下水。”

花无为送了一个白眼球给卜一卦,可心里是暖暖的,他知道卜一卦这句话的意思是担心未来会有人找他的麻烦,只是男人间的友谊往往都是这样,嘴上一套心里一片。

“应该不会。”张偲锋摇摇头道:“古武门派人丁稀少,偶尔发现这么一个同门恐怕高兴都来不及,再说,如果真有人打上门来,大嘴巴子抽丫就是了。”

能说出大嘴巴子抽古武的,估计就只有张偲锋这么个野路子出身的家伙。身怀各种绝技的他却从来没有过师承,哪知道这东西有多大的威力,可话也没错,武行里谁拳头大谁就是真理,真要是打上门来又被人抽了回去,这才叫真正的丢脸。

这时,张偲锋突然抬起手看了看腕表道:“好了,不说太多了,如果我看的没错,你们也该上车走了。我是从部队偷跑出来的,回去再晚,恐怕就不是一个记大过的问题了。卜一卦,后会有期,一路保重!”

第一百零二章 来得去不得

这已经是卜一卦最近听到的不知多少次后会有期,可这次却格外刺耳。他和曲文张偲锋一起从漠北出来,一起在上海摸爬滚打,时间虽然并不长,可彼此间早就认定了是一生的朋友。可天意弄人,同张偲锋这层亲密的关系反而变成了无法带其一同离开的桎梏,卜一卦看着张偲锋真诚的眼睛,心中充满愧疚。

张偲锋站起身来,卜一卦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裁缝将身手的大背包拎到身前扔到桌子上说道:“里面都是一路上能用得到的吃的喝的以及洗漱用品,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一位,都准备了一人份的,不过吃喝应该足够你们两个人到上海,记住,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卜一卦眼圈有些湿润,他接过背包来背在肩上重重的说道:“裁缝,等我回来。”

张偲锋咧嘴一笑道:“你们这次出去要加油了,我在这边会努力的。别以为我傻,我只是懒得琢磨而已,你放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定想办法摸到少将的门槛,打架我从来不会输,在军队里也是一样,只要我不认输,谁都无法打败我。”

卜一卦嗯了一声,在张偲锋的肩膀上用力的锤了一拳,从指尖上传来的反震力让卜一卦知道,这段时间里,张偲锋的锻炼不仅没有因为参军而落下,肌肉的硬度反而更高了。[txt全集下载]如果说当年一拳像是锤在牛皮上,而现在却好像砸在了山壁上,手腕手掌都有些震得生疼。

张偲锋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留给两人一个宽厚的背影,卜一卦轻声问道:“花大哥,如果换成你,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就爱看书网)”

花无为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都是一类人,所以我做出的选择肯定和你一样。重感情是好事,可能将感情同事业割舍开才是真正的枭雄,你不行,我也不行,如果有可能,我会带上这个不大会说话的家伙。”

卜一卦苦笑一下掂了掂身后的背包说道:“这家伙准备的东西真不少啊,恐怕是按照他自己的饭量准备的。咱俩放开肚子吃,估计到了上海还能有剩。”

花无为则看了看手中的站票轻轻摇头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站票最好的位置是在厕所旁边,可在那附近……你能吃下多少东西?”

接下来,卜一卦和花无为在随意闲聊中度过了难熬的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快开车的时候,两人轻松的向车站走去。txt小说下载这大概是卜一卦从漠北离开后最轻松的旅程之一,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旅程只是为了把自己送到目的地,可在之前的卜一卦眼里,这简直不可想象。

直到登上列车,卜一卦才相信宋安真的有他仍然低估了的实力。虽然西北不比江浙和京城,但东林党的势力肯定不仅限于这两个地方。到现在对方没有出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没有出手的机会,另外一种则是已经被吓住,不敢随意暴露身份。

卜一卦猜到了其中的一半,东林党在站前布置的所有暗哨在宋安手下的势力面前如同未成年的孩子般被轻易的瓦解。这其中既有东林党从未认真经营过西北的原因,也不得不承认,宋安在同对方撕破脸之后爆发出的毁灭性能量确实让所有人为之颤抖。

……

洛奇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摔碎的第几个茶杯,他只知道,自从卜一卦出现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起来。无论青龙白虎朱雀,在卜一卦的面前都不约而同的铩羽而归。先是在苏北损失了让他都很重视的罗文和钱阿强,这次青龙组又再次损失掉了四个小组和西安的情报分部,如果不是处理得当,恐怕连带着如老龟般深盘的玄武组也会被拉出几个人来。这种规模的损失在东林党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叫孟章进来见我。”洛奇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着,同时将手中的茶杯碎片扔到一旁的盘子里,在屋子里很久的陵光忽然发现,洛奇捏碎了好多只杯子,可手中一丝划痕都没有,他恭恭敬敬的低下头来,掩饰住了眼神里的震惊。

新上任的青龙孟章是之前的副组长,同样是东林党的老人,他自认为比起之前的组长只是少了一些机会,在某些方面,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老组长还要强得多。比老组长年长上几岁的他本以为会在副组长这个位置上退休,可哪想到前者的意外暴毙给了他一个上位的绝好机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新任的青龙孟章刚一上任就风风火火的换掉了一批老组长的心腹,被扶上位的都是在组织中有些年月但一直层级不高的老人,他对东林党的交代是这批人信得过有经验,也不缺少能力,经常有些组织内的调动也有利于互相的竞争,对东林党有百利而无一弊。

他的解释还算有些道理,东林党的其他人对此事也就听之任之,可这次西安事件的发生让这位新任的青龙孟章坐如针毡,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得很,新上任这些组长们几乎都是走了他的门路塞上了足够的红包才被调到那个位置,而既然已经花了钱,自然要从别的地方赚回来,怎么赚?只能在活动经费和人员补贴上做文章。可基层人员也不都是傻子,近期对此早就颇有微词,如果借着这件事捅上来,他觉得自己恐怕不仅乌纱难保,这条性命能留下几分,都要看洛奇的心情。

怀着这种忐忑,新任孟章走进了洛奇屋内,刚一开门,一本厚厚的情报录重重的砸在他头上,洛奇近乎咆哮着说道:“江半城,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江半城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听过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在组织内为了避免泄露身份,他们彼此间都是以级别互相称呼,随着人员的更替,那些级别的称号早就成了他们的名字。此时被洛奇喊起,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

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纠结这些事情,飘飞成很多份的情报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却没有人敢帮他拾起来,江半城只能一边认错一边从地上捡起情报分清先后顺序后认真放好,一边翻检他一边说道:“洛老,我敢保证这只是个意外。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卜一卦的行踪,另外,曲文也出现在了上海,要不要在上海做些动作出来?”

洛奇听到这里眉头略微舒展了些但仍然语带不满的说道:“上海?你敢保证卜一卦不会像上次一样玩上一招金蝉脱壳?”

江半城终于敢抬起头来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洛老您放心,卜一卦回到上海必然会去复旦。这次,我就让他来得,去不得!”

第一百零三章 玄武执名

洛奇挥挥手,一言不发的让江半城先下去。小说txt下载虽然没有任何表态,但熟悉洛奇的人都知道,江半城这算是赚下半条命来,而江半城自己也如释重负,他不怕老人在情报上找毛病,只要不牵扯到卖官鬻爵这件事,其他事情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都会有转机。想到这里,江半城在心里偷偷的鄙视了一下前任的青龙孟章,有能力又能怎么样?要会混啊!

江半城出去后,朱雀陵光仍然垂着手站在一旁。洛奇轻声问道:“陵光,你对德国的某些表态怎么看?”

洛奇说的是奥坎所代表的德国领事馆在布鲁斯被带走这件事上的态度。国安等于是东林党的内部机构,虽然秦穆严并没有真正表示出投靠的意思,但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那个知道反对也没有用的微胖男子都会投上一票支持或者弃权,绝对不会给他们添任何麻烦。可这次事件里最大的问题不是国安,而是公安。作为独立于行政权之外的公检法一直有着自己的一套运行法则,外人很难找到机会插手,虽然在二十四小时的时限内布鲁斯已经被放了出来,但公安仍然放出话来,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会对布鲁斯保持不断的监控。

陵光摇摇头道:“这次爆炸从头到尾都有些异常。txt电子书下载我派人去调查过现场的情况,酒吧内的炸弹加装了大量的可燃性金属,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烟花的原料,除了烟还会发出刺目的强光,可真说到杀伤力,不一定比燃烧瓶大上多少。而布鲁斯的那辆奔驰下面的炸弹更是有趣,除了高温和强爆鸣以外,对方刻意的控制了火药的分量,旁边的两辆车子虽然被震碎了玻璃,可整个车辆外壳并没有特别严重的扭曲。”

“你的意思是,对方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本就没有杀人的意思?”洛奇眯着眼仔细的思考着。

“也不能这么说。”陵光说道:“如果当时布鲁斯在洗手间或者车子上,这两起爆炸有足够的能量将他干掉,对方只是不想伤及无辜,但对于布鲁斯的命,看起来是不介意是否多一个惊喜。”

洛奇点点头道:“你出去叫执名进来,我有些话同他说。对了,顺便告诉监兵,在上海准备好人手,随时准备配合青龙组的行动。”

陵光点点头走出门去。随着房门的闭合,他轻轻的擦去头顶已经渗出的丝丝冷汗,在同洛奇交流的时候他没忘记偷眼看向旁边的茶杯碎片,在屋内并不充足的光线下,断裂的茬口尖锐的泛着乌光。txt全集下载他确信洛奇手上没有手套之类的东西,这只能证明,老人手上的老茧已经厚到了无法被轻易割伤的地步,而这恰好是一个练家子最简单的证明,可陵光却记得,东林党的内部资料里,洛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被叫进屋内的玄武执名是个面色枯槁的精瘦中年人,除去偶尔眼底流过的精光,这是个扔在人群中都显不出特别的男子。有些人在大街上擦身而过便会让人很难忘记,而有些人却是坐在一起都会被忽视遗忘,而这个男子明显是其中的后者。

“执名,坐。”洛奇说道。

如果陵光和江半城在这间屋里,恐怕会被这个动作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洛奇是个循古礼的老人,你说他固执也好坚持也罢,古时那种上下级的层级观念在他心里是不可逾越的高峰,平时开会几个人的站姿稍有松懈都会招来劈头盖脸的责骂,更别提在他面前还能谋上一个座位。

可执名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从一边拉过一把凳子来坐在老人面前。可哪怕坐下,这个男子都没有放松自己的姿态,双腿微微并拢,两只手轻轻撑在膝盖上低声问道:“洛老,您叫我来,是要用玄武盘下的那批人马?”

看着执名的坐姿,洛奇微微一笑道:“执名,你在玄武组多久了?”

“不长,十几年。”执名答道,在说到这个年份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十几年而不出纰漏的人不多,他正好是其中的一个。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啊,十几年了。”洛奇慨叹道:“玄武组是个憋闷的地方,你能忍着十几年,委实不容易啊。”

执名摇摇头道:“您过誉了,我没觉得玄武组是个憋闷的地方。每天协助组里人手向着更深的目标更高的位置爬,其实还是有成就感的。比起白虎朱雀我们虽然没有动手时的快感,可其实官场上的搏杀每一次也都是带着鲜血的软刀子,习惯了就好的多。至于青龙组,大家都是负责情报,我们获得情报的手段还会比他们多一些,所以在我看,玄武很好,很好。”

这两句很好让洛奇脸上充满了赞赏道:“你们玄武组的性子都是这样,表面看起来跳脱潇洒,其实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当年子廉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听到子廉两个字,执名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他声音有些急促的说道:“洛老,宋大哥他可以出山了?”

洛奇摇摇头道:“我现在不敢确认宋安究竟知道了多少,如果现在就让子廉出山,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我们已经忍了十几年,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再忍忍看。”

执名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十几年前,他从宋子廉手里接过玄武执名的位置的时候,对方曾经亲口答应他,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再重新带着他们向前走。作为当时玄武组的组长,宋子廉更像他们的精神信仰,刀锋所指便是众人方向,可也正因为如此,执名有着自己的担心,洛奇会眼睁睁的看着宋子廉做大?他会亲手培养一个对自己位置有威胁的年轻人?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验证了执名的担心,宋子廉在扇子事件后被雪藏。虽然对外的解释是宋子廉在外人眼中已经死去,不方便继续抛头露面,可东林党内部的年轻人都知道,这是对少壮派的一次打压,权势的争夺在任何组织内部都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也随时都有可能失败。

看到执名脸上的失望,洛奇心中暗笑。这就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可以倒下,但东林党不能倒下,此时,这些少壮派们被打压的越狠,日后爆发出的能量就越大,他现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宋子廉归来后东林党的样子。

“不说子廉了。”洛奇改变话题道:“如果我现在要玄武组启用上海的一些棋子,你手里有没有什么好的答案?”

第一百零四章 小尾巴

执名的脑海飞快的动了起来。( 就爱看书网)一个有一个的人名被想起,又被无情的踢掉,但当走到一个人名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份犹豫不决,他才被洛奇发现了心中的想法。后者追问道:“有答案了?”

执名犹豫着点了点头说道:“上海有枚早就布下的棋子,不过时间已经很久,很难确认是不是还能提得上来。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常文山的家伙,前段时间刚刚从市长提升为上海市的市委书记。”

“常文山?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你提醒我几句。”洛奇拍了拍脑袋说道。不得不承认,人老先老脑,以前自认为博闻强识的他到了这个岁数也开始有了太多老年人的通病,遗忘是很可怕的毛病,洛奇对此有些心悸。

“他老家在贵州的一个村子里,怎么同组织扯上的关系我并不知道,在我接手玄武后,他便已经开始了在上海一帆风顺的仕途生涯。同他在一起的还有个人叫乐山,前段时间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我找人问过常文山,那个家伙说他不清楚这件事情,据回来的人说,当时他脸上的神情不像在作假。电子书完结下载”执名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洛奇这才想起来这个叫做常文山的棋子。当年的大学生每一个都是上好的材料,而所有势力都在竭尽全力的争夺这种一眼就能看穿会成为潜力股的天之骄子。这份计划现在仍然封存在东林党的绝密档案里,而档案的封条上简单的写着两个字――天骄。

能进入天骄的常文山自然非比寻常,从一开始考上大学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组织能力和政治嗅觉,同济毕业的他本来应该理所应当的成为白衣天使的一员,可凭借着在大学内丰富的社团经验以及同校领导的良好关系,这个家伙硬生生的从几名家境颇佳的争夺者中突出重围,进入了无锡市共青团团委,成为了最早的一批公务员。

再后来,常文山的经营手段更加丰富多彩起来。利用无锡同上海良好的合作关系,他先是从共青团调到了人大,又从无锡人大调到了上海人大。如鱼得水的他进入上海的政治圈后如同疯长的幼苗般快速蹿升,没有几年便坐到了市长的位子上。txt小说下载

“你说他现在成了上海的市委书记?”洛奇有些好奇,天骄的档案每年开启一次,会将最新的内容加进去,如果洛奇没有记错,今年档案添加的时候常文山仍然是上海市市长,在没有召开人代会的情况下忽然换了位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执名点点头道:“这也是刚刚报备上来的消息,据说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可这个人是否能用,我不敢确认。”

“怎么?”洛奇怀疑的问道:“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他有过什么问题,难道最近有什么新的变化?”

执名点点头道:“最近我们收到可靠消息,常文山从市长走到市委书记,幕后的推手是刚刚死去的孟如晦。而乐山的死,也同彭郁不无关系。”

洛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同彭郁扯上关系,这个男子自从出现后就一副摧枯拉朽的霸道样子,蛰伏这许多年,这个男人不仅增长了年龄和智慧,还依然保持了当年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亲眼看着东林党成长起来的洛奇太清楚自己这边所有人的弱点,对付这种以力破巧的莽汉,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快速有效的办法。

执名推开房门对着门外轻声吩咐了几声,片刻之后,就有人将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送到了两人面前。虽然面部神情不甚清晰,但放大后仍然可以分辨出乐山和彭郁的面孔。

“问题就出在这张照片上。”执名指了指照片下的日期说道:“照片上的时间和后来发现常文山死亡时间颇为一致。这几张照片我们通过自己的手段早就发给了上海当地警方,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下文。”

“照片是哪来的?”洛奇皱着眉头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执名又拿过另外的几张照片,上面是一片工业废墟,如果卜一卦等人在便会发现,这不就是当初他们同于俭谈判却差点被白狼击杀的那个地方?而照片上从地下探出的那个手指正处在照片的正中央,无力的耷在地上。

“卜一卦几个人在这里同于俭于礼打了一架,”执名除去照片又拿过一张这片区域的地图道:“那个叫曲文的小子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于礼带来的人都诱捕在了这里,而后来赶去的警方却巧之又巧的在这些人所在的方向发现了这具女尸,经过调查,这是一个从外地来上海的姑娘。在多方取证后,警方发现,这个姑娘生前曾经提起过,她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

“最奇怪的事在这之后,警方找到女孩的暂住地时,对外宣称没有任何收获。可在警局内部的我们的人却将这几张照片发在了我的邮箱里。”执名将所有话说完,规规矩矩的将这件事中的所有证据都摆放在了一起,方便洛奇取阅。

“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洛奇先是眉头紧皱,而后又慢慢的舒展开来问道。

“这件事情的保密级别很高,除了我,其他人无权调阅。发来这张照片的内线是刑侦科的一名副科长,这种级别的人员已经属于我的直属范围,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执名回答的简单扼要,同时不忘说上一句:“虽然公检法属于独立机构,可在这件事上,常文山恐怕做了不少的贡献。”

洛奇微微一笑紧接着点点头道:“现在事情分三步走,第一,你去找到常文山,别的不要说,先告诉他,在他老家的所有人现在很好,可有些都市化的扩张无法避免,会不会波及到他老家我们不敢确定。第二,通知公检法中我们级别最高的内线,将这些照片第一时间提交给能够负责这件事的最高级长官,最好是年纪稍长些,脾气稍微硬些的家伙。第三,三天后将照片发在报纸上,境内境外的都可以。”

说完这一切的洛奇轻轻摇头微笑道:“彭郁,我看这次还能不能抓到你的,小尾巴!”

第一百零五章 苍鹰教员

卜一卦和花无为下车的时候已近夜半。[起舞电子书]( 就爱看书网)上海没有夜色,只有夜景,天上看不到星星,但车站外满眼的霓虹灯让花无为赞叹不已。西安也有同样的霓虹,可无论气势还是花色都毫无可对比性。花无为狠狠的骂了一句娘之后问道:“能在这儿停几天?”

卜一卦摇摇头道:“暂时不敢确认。没见到曲文和陈韦恩之前,所有时间方面的东西都没办法确定。还有,说服其他的几个人也需要时间,邓萃可能还好,蒋晓坤和刘仁勇就会有些麻烦,燕秋玲是我唯一不担心的,这个女人为了前途连裤子都可以脱,其他的自然对她也没什么重要的。”

一路上,卜一卦同花无为详细将可能一起出去的几个人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花无为在了解过这几个人之后对卜一卦的决定九分支持一分中立。那一分中立,就是在卜一卦的任人唯亲上,花无为提醒卜一卦,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任人唯亲是不得已的办法,但真到了天下英雄来投的时候,一定要唯才是举。刘邦起兵时可以用樊哙,但大将军却给了韩信;李元霸是战将,但李唐还是中兴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例子。

卜一卦明白花无为的担心,也必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开玩笑说道:“我现在用你就是唯才是举,但日后肯定会有人觉得你也是我的任人唯亲,这怎么办?”

花无为正色道:“日后他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怀疑,你知道诸葛亮么?”

卜一卦强忍着想要打死花无为的冲动默默的向前走去。花无为仍然毫无知觉的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着,忽然,他飞快的伸手拉住卜一卦低声道:“不对,小心点。

这时,卜一卦才发现,这条从上海站通向对面的地下通道有些太过寂静了些。虽然是夜车,可在二十四小时都有着流动人群的上海,这条通道还是显得太过安静了些,只偶尔几个身影从身边滑过,还都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

卜一卦缓缓停下了脚步,从背包的内衬里抽出一根不长的钢管来。上车后,卜一卦拉开这只背包才发现,这是兰州军区特制的军用背包。防水的布料下面是几只可拆卸的支撑龙骨,而每一只龙骨拆卸下来,都是可以用来暂时防身的钢管,大型的战斗场面这东西只是个花活,但这种街头巷尾的小型斗殴,这种碳素钢管足够应付。

看着卜一卦抽出一只钢管,花无为紧贴着他站住伸出手来。卜一卦茫然的看着花无为道:“要什么?”

花无为刚想说话,忽然,有几个身影从隧道两侧飞奔而出,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蒙面男子手中拎着黑色橡胶制的t型棍,二话不说,劈头盖脑的疯狂砸下!

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花无为脚踩蛇据式手掐成虎爪,在对方攻击的潮水中犹如风雨中一叶扁舟,虽风吹浪打左摇右摆却毫无倾覆的样子。

两人明显是擅长合击之术,进退有道攻守相宜,可哪怕这样,仍然只保持了上风,却丝毫没有转化为胜势。随着久攻不下,两人都有些焦躁,其中一人口中呼哨一声,两人跳出战圈,换成其他人纷纷围堵上来,拳脚招式间没有任何花哨的这几位一加入战团就让花无为有些应接不暇,前两人无论招式有多繁复,可仍然逃不出双人两对拳脚的闲置,现在换成的七八人同时涌上来,花无为转眼间就挨了几下拳头。

跳出战圈的两个男子*向卜一卦,卜一卦则步步后退,直到转过一个墙角他才闷声说道:“车水马龙,你俩玩够没有?”

两人回头观瞧,发现已经看不到花无为的身影后拽下面罩来。正在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的不是车水马龙两兄弟,还能有谁?

“你怎么发现是我们的?”车水问道,马龙在一边配合的点了点头。这两兄弟一直是一个做发言人,另外一个负责做出动作上的诠释,像极了双簧。

卜一卦清了清嗓子说道:“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我这次出去抱上了一个大粗腿,粗到你们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还敢偷袭我的,除了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家伙,还能有谁?不过话说回来,苍鹰的这些苗子在你们手里练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车水马龙两人对视一眼面露尴尬,还是车水说道:“其实……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参与苍鹰的训练了……”

卜一卦惊讶的皱了皱眉头道:“那这些孩子的功夫是谁教的?我刚才认真看了看,招式都是军中的没错,陈韦恩不在,不是你们两个还能有谁?”

车水无视了马龙想要发言的蠢蠢欲动,说道:“你走之后,葛司令就传下话来,让我们认真学习。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们两个就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学习上,不过还算不错,刚刚考完这几门都有把握拿到优秀……”

“我想听这些孩子的功夫是谁教的……”卜一卦无奈的打断车水的炫耀道。

“这得慢慢说不是……”车水有些抱怨的说道:“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学得有些累了,忽然想起来我们身上还挂着个苍鹰社武术指导的头衔,可当我们到了训练场的时候,场面上热火朝天的架势把我俩惊呆了。后来随便找了个刚加入的新社员问了几句才知道,燕秋玲这个胸脯比脑袋大的女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勾搭上了一个军队里的高手,而这个人现在是苍鹰社的校外辅导。”

卜一卦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燕秋玲胸前的一片伟岸天地来,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后说道:“你说的,我信。”

车水继续说道:“我们两个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找了个机会和燕秋玲的那个说是姘头也好男朋友也罢的家伙动了动手,简单说一句话,差点被打死……”

“你们两个?”卜一卦皱着眉头问道。他是了解车水马龙两个人的身手的,他们两个人联手肯定是打不过张偲锋,但真要是以命相搏,张偲锋恐怕很难讨得好去。军中的搏击技巧讲究实用,如果有留手,战斗力大打折扣,可对方差点把他们两个人打死,恐怕当时两人也已经打出了真火,这种情况下还能强势获胜,对方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高手。

车水马龙再次对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对那场争斗的心悸,马龙撩起衣服,露出一条黑色的疤痕道:“当时一拳打的,半个多月了,没好转。”

卜一卦看着那条明显是内伤的淤青心中不停的盘算,他低声自语道:“这种高手?凭燕秋玲能行?”

第一百零六章 花无为的实力

卜一卦一语双关,除了怀疑燕秋玲的个人魅力外也捎带脚的怀疑了一下燕秋玲的某些其他功夫。电子书全文下载( 就爱看书网)虽然爱情可以让人盲目,胸脯更是遮挡视线的上佳武器,可到了车水马龙所说的那个高手的级别,能见到的女人恐怕随便挑出一个,哪怕光比胸脯都不会比燕秋玲逊色,詹姆斯邦德身边的女人为什么都要选各国佳丽?原因很简单,哪个唐僧放着女儿国的国王不骑,非要去骑白马?

车水马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毕竟他们不是卜一卦,思虑事情不用太过周详,更何况他们被那个高手欺负成这个样子,早已经没脸再在这件事情上说些什么了。

“燕秋玲的态度呢?”卜一卦问道。

车水马龙知道卜一卦问的是起冲突后燕秋玲的态度,车水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说起来也是我们哥俩技不如人,加上还是我们找上门去,燕大姐也不方便说些什么。恐怕不仅对我们不好说,在背后她的那个男朋友也没少深入浅出的教育她,有两天我看着她走路的姿势都不大对劲。”

卜一卦苦笑着摇头:“你们两个人看的还真仔细,能猜出来燕秋玲的生理周期么?”

马龙连忙摆摆手,意思是这是车水一个人的观察,不代表他们兄弟俩的观点,车水瞪了出卖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一眼道:“你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你告诉我说燕秋玲走路姿势很奇怪?”

不理会两人的耍宝,卜一卦从拐角处走了出来。txt小说下载一点都不意外,花无为此时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跌坐在地,身边围着的苍鹰社众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有两人掩藏在黑色面巾下的脸已经开始由于肌肉发紧开始轻轻颤抖,他们只能背过身,借着两声咳嗽将事情遮掩了过去。

看着卜一卦和车水马龙两人并肩走了出来,花无为杀猪般惨嚎道:“卜一卦你不要脸啊!明知道这些人是来练手的,你连个兵器都不给我留下,以后的事我不管了!不管了!”

卜一卦歪着脖子看着花无为在地上撒泼打滚,轻轻的吐出一句话道:“连小喽啰都打不过,以后我怎么信得过你?”

花无为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变,他知道卜一卦看出了些苗头。这些孩子刚出现的时候花无为是决定正儿八经的打上一场的,可从卜一卦没有递给他武器,拿着武器的双手又没有丝毫颤抖中,他猜到这些人很可能是卜一卦的旧识。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是给他个下马威,第二,也是要试试他的成色。

知晓了这些的花无为在车水马龙扑上来的时候还正儿八经的比划了几下。可随着这两个明显是高手的家伙退去,扑上来的其他人虽然有那么两下子,可还是那句话,军中的这些以命搏命的招式一旦收手威力便大打折扣。

时间长了,花无为疲懒的性子又上了身,随便应付了两下卖了一个破绽便跌倒在地,虽然脸上看上去有些青肿难看,可真说受了多重的伤倒也不至于。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蛇踞式是一等一的水磨功夫,别说这几个空手的孩子,即使再来上几个有武器的壮汉,也很难真正伤害到他几分。

但卜一卦一眼便看穿了花无为的把戏,不为别的,就因为张偲锋对花无为的评价。这么多年来,从张偲锋嘴里评价是高手的不多,陈韦恩是一个,死去的白狼是一个,疯鹫和何处长是剩下的两个,车水马龙在张偲锋眼里顶多算得上有点功夫,再说的难听一点,三脚猫而已。

这样的高手能随便就被苍鹰社几个没出过校门的孩子放翻?这说去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卜一卦轻声说道:“花无为,你要是习惯这么藏着掖着,以后的事情真的不劳您费心了,我卜一卦这边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外面天地广阔,已经出了西安城,您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知道自己理亏的花无为仍然争辩道:“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你安排的人了……”

“如果你猜错了呢?”卜一卦直接打断了花无为的话头道:“如果你猜错了,咱们两个现在都没命了。我知道你自信,也知道你对所有事情都有着自己的判断。可聪明人往往都死在这类事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正确的,你不是神,我也不是。”

花无为被顶的说不出话来,但他知道,卜一卦这几句话句句在理。江湖不比纸上谈兵,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而这种赌博式的判断一旦出了问题,确实会如同卜一卦所说的,产生难以承受的结果。

也知道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卜一卦扔出一个台阶道:“你眼前这两个家伙已经算得上是我手上掌握的高手,你要不要再和他们试试?”

花无为眼睛一亮,他知道卜一卦也觉得敲打的足够,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可他再也不敢因为这件事便刻意放水,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纵起身来道:“让不让用兵器!”

卜一卦将手中拎着的钢管扔给花无为道:“手底下留点情面,这二位身上还有伤,注意点。”

花无为沉思了一阵,又将钢管扔回卜一卦道:“拳头还有准,用这个东西就没准了。来吧,再来试试看。”

说完话的花无为脚踩不丁不八,双手随意的撑在胸前,可随着向前的一步踏出,他脸色陡然一变,一股滔天的凶焰从身后扑出,仿佛一只人熊站在他身后一般一拳挥出!

车水马龙蹂身而上。同说话时不同,动起手来,其实是马龙主攻车水主守,车水一棍横出,拦向花无为毫无花巧递过来的一拳。可刚一接触,车水便知道不好,之前花无为如果说是一只柔若无骨的蟒蛇,此时仿佛忽然变成了一只巨熊,拳掌间传来的巨力澎湃无匹!

车水闷哼一声,t型棍被直接拍回胸前,而此时仿佛嗅到机会的马龙一棍递出,目标是花无为的腰间!

这一招攻敌所必救是他们两兄弟常用的招数,两人的优势便是心念一动间便彼此了然,这招转攻为守时机把握的已经难以言喻!

可花无为的解法更让人瞠目结舌!已经将熊撼式融在拳脚间的他仿佛忽然变作游鱼,贴着马龙递过来的棍子轻轻侧身紧接着化身猿纵,一步蹿进马龙怀中,当胸一掌左腿横扫!

这两招齐出,马龙没有丝毫抵抗便仰倒在地,车水刚刚从巨力中缓过神来刚想出手,却见花无为掌化鹰爪扣住他的肩头轻声道:“我赢了。”

第一百零七章 琐事

卜一卦看到三人的争斗转眼就分出了结果,站在一旁轻轻鼓掌道:“花无为,你还真有两下子。( 就爱看书网)”

花无为松开手,一边弯腰扶起马龙一边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全力和别人动手,平时都是去荒郊野外找些大牲口练手。不过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卜一卦再不理会花无为,走到车水马龙哥俩身边低声问道:“比起燕秋玲那个姘头,谁高谁低?”

从刚开始敲打花无为,卜一卦就存了这个心思。如果哥俩打赢了,就说明花无为没什么办法同那个还不知道叫什么的家伙斗上一斗。可万一花无为赢了,借着哥俩的手也能试出两人谁高谁低,到时候自然也能做到对双方的实力心知肚明。那个男子敌友莫辨,能准备上八分就不要准备七分。

“应该是花无为强一些。”站起身来之后倒是马龙先答话。车水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后接道:“那个男人同我们比划的时候我们能感觉到是用了十分力,即使这样,他也是靠一个狠字才把我们打成那幅惨样。而老花这边我们能感觉出来是留了后手,谁高谁低,一眼就能看出来。[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卜一卦点点头,他也大概看出了一些东西。花无为出手时的飘逸潇洒和收手后的云淡风轻都能展现出他比哥俩不止高了一个档次。这还是哥俩有武器而他没有的情况下,如果双方公平相争,恐怕差距还要大上几分。

几人站在这里聊天,其他的苍鹰社的成员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半圆把他们包在中间。卜一卦刚想抬头同花无为说些什么,忽然发现自家人古怪的站位,直接一把拉过来车水问道:“这也是那个人教的?”

卜一卦没说之前,车水马龙就发现这这件事上有些异常,车水摇摇头道:“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从我们这里学的。这种弧形站位虽然是军中的阵法,可却不是所有人都会学得到,只有精锐部队中才设有这些科目,看起来燕秋玲搭上的这位,本事比想象的还要大啊。”

卜一卦点点示意他知道此事,压低声音继续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人进苍鹰?”

车水马龙面上一红说道:“这件事我们真不清楚,这段时间苍鹰社一直都是燕大姐自己负责,我们一直在忙活自己的事情,基本没帮上什么忙。”

“燕秋玲呢?”卜一卦这才想起,车水马龙和苍鹰众人都出现了,却没见到燕秋玲。

车水用手指捅了捅马龙,示意后者发言,马龙瞪了一眼比自己早出生那么几分钟的哥哥嘴里低声抱怨道:“到这个时候就想起我来。”

“燕秋玲已经离开学校了……和你们一样,办的休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马龙仍然开口说道。

“什么!”卜一卦面色大变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刚刚不还说所有苍鹰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么?怎么又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车水看马龙实在不想继续说下去,只能接口道:“燕大姐有前几天忽然找到我们两个,也没说太多,就是告诉我们她可能要办休学,我追问了一句,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她没说话,就是简单笑了笑说,以后我们就知道了。”

卜一卦将目光投向花无为,后者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猜不出来是谁非要在这个当口惹事,不过应该逃不出你说过的那些人,这里人多耳杂,我们先回去再说?最好你能找个机会见见燕秋玲,猜出来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听出了花无为话语里的抱怨,卜一卦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花无为也没继续说话,转身走到车水马龙身边道:“你俩刚才的合击术太原始了,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卜一卦知道这是花无为在笼络人心,他也乐见花无为将自己对武术上的心得体会教给身边的人。毕竟,除了张偲锋以外,花无为应该是这群人里武力的巅峰,多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一行人在苍鹰社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出站口,马路对面停着车水马龙等人开来的车子。这两个家伙也算有些本事,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几辆黑色帕萨特一字排开,带着些许社团大哥的样子。

看到这个场面,花无为先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卜一卦,你这是要当黑社会老大么?最近严打的风声很紧,这风口浪尖上能不能低调一点?”

卜一卦也轻轻一笑,在车水肩膀上拍了拍道:“这个阵仗以后就不要摆了,但是这个场面,我很喜欢!哈哈!”

仿佛又恢复了当年那个纨绔身份的卜一卦一边笑着一边走向最前间的车子,车水却拦住了他的步子道:“领导当然要坐中间的车子,你坐那辆。”说着,指了指车队中间的那辆车子。

卜一卦不疑有他,走上前去拉开车门,可车门刚一拉开,一只芊芊秀手便从车子中探出,紧接着卜一卦便感觉自己犹如腾云驾雾般被直接扔在了车内的皮椅上。卜一卦刚想还手,却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面带寒霜的盯着他,他心神大震讪讪的说道:“媳妇,你怎么来了?”

手的主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洛神,而车子前方副驾驶的位置上也钻出一个脑袋来,洛大同摇晃着两个羊角辫道:“卜大哥,好久不见呀。”

卜一卦不敢看洛神的眼睛,只能尴尬的揉了揉洛大同的小脑袋瓜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啊?谁带你来的?”

这明显的一句废话说出来,连卜一卦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洛神更是笑出声来,随着温暖的笑容浮在脸上,洛神仿佛冰山般的面容终于渐渐化开,变得有生气起来。

“神姨带着我从京城来的,那边已经打得热闹极了,秦穆严那个秃顶老头真是老狐狸,随便折腾了折腾就把国安整个搅和进了一摊烂泥里,估计暂时腾不出手来照顾你咯。”人小鬼大的洛大同一边解释一边对着卜一卦比划了个哭的手势,卜一卦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微微一笑。

“媳妇,我对不起你啊!”转过头来的卜一卦没等洛神开口便一头扎进后者胸前的两座大山里,脸上哭得涕泪横流。

洛神被卜一卦的举动弄的手忙脚乱,连忙安慰道:“怎么了?没事,我在这儿呢!”

第一百零八章 洛神与花夏

如果说谁最了解洛神,除了卜一卦,就肯定是洛大同了。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这个丫头人小鬼大,早就看穿了洛神的菩萨心肠,此时看到卜一卦已经表演成功,她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借着高大的座椅遮挡笑成一团。

作为演员,卜一卦比洛大同要辛苦的多,他不仅要做出痛哭流涕的惨状,还要抓住时机偷眼观察洛神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家里的这个母老虎,可他知道一句话叫认罪态度良好轻度量刑。

洛神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怪罪卜一卦。但看到这个家伙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洛神投在卜一卦身上那种亲情和爱情纠缠着的复杂情感,当知道卜一卦即将回到上海的时候,洛神哭湿了整整一张枕巾。

卜一卦一边装哭一边看着自己媳妇的表情,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收声哽咽道:“媳妇,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就身涉险境,让你担心了,可是这也是不得已的啊,当时那些人追杀我,我总不能同他们说,我还没告诉我媳妇,你们不能追我!你说对吧?”

已经破了功的洛神再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脸上挂着眼泪笑道:“你啊,就知道贫嘴。小说下载

卜一卦心中暗赞一声,可脸上仍然装出一副悔过的嘴脸道:“这真不是贫嘴,我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作为小妈的您肯定也是这种心思。我保证,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提前同您报备,至少让您接受起来不会这么突兀,您看这样如何?”

洛神对卜一卦演出来的这幕负荆请罪颇为受用,她点头道:“知道就好,下次不准这样了,家里人都担心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卜一卦开始蹬鼻子上脸,他压低嗓门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媳妇,我在外面都漂泊了这么久,每天睁眼闭眼看得都是汉子,今天晚上能搂着你睡不?”

听到这句话,洛神双颊眨眼变得绯红,她偷偷看了一眼司机和副驾驶位置的洛大同,确认两人都没有听到这番对话后用力的在卜一卦腰上拧了一下,也压低声音说道:“你啊,刚回来就想这些龌龊事!”

这句话已经算是半应承了下来,卜一卦趁热打铁连忙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学校门口有间小旅馆,环境好极了,就去那儿吧!”

“学校门口的小旅馆?”洛神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说道:“我不记着同你去过小旅馆啊!”

要坏事!卜一卦说完就反应过来这句话说的不妙,那间小旅馆是他和花夏双宿双飞的地方,有点得意忘形的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自圆其说的说道:“媳妇,这不是离我们学校很近么,生意都是口耳相传的口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别人说的!”

“哦?别人?谁啊?”洛神坐直了身子道:“你每天就同那么几个人在一起,除了车水马龙就是张偲锋曲文陈韦恩,这里面唯一有可能去小旅馆的恐怕就是你了吧!”

“媳妇,你可不能冤枉我!”卜一卦连忙解释道,他脑子中瞬间闪过了好几十种对付这件事情的方案,可每一种都有自己的弊端,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要是非要怀疑我,我也没办法,咱们两个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么!”

洛神温柔一笑道:“咱们两个的感情么?那花夏……”

“花什么夏!人家都有男朋友了!”卜一卦继续争辩道。

“哦?最近还有联系啊?这个男朋友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听到了有没有很伤心?”洛神连珠炮的询问道。对于花夏和卜一卦的事情她早有风闻,只是对自己极有自信的洛神很少想起这件事来,今天如果不是卜一卦说起,恐怕她也不会想到刻意去问这件事,但话既然已经说开,能说个明白自然最好。

“真要听?”卜一卦狠了狠心问道。

事到临头洛神有些犹豫了,她在自己小男人的眼睛里能看到对她的爱和关怀,这是不是已经足够了?她不敢确认。正在这个时候,洛大同忽然冒出脑袋来问道:“神姨,你们要听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洛大同切入的时机极为巧妙,卜一卦在心中暗暗挑了个大拇指。花夏的事肯定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洛神,如果让洛神知道两个人已经深入浅出的探讨过人生或者人身的所有问题,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洛神的性子外柔内刚,真要是惹急了她,事情就难办了。

洛神嗔怪道:“你啊,人小鬼大,没什么事情该让你知道的,坐车,去学校!”

一路上洛神仿佛都在生卜一卦的气,目光透过车窗投向远方,看都不看卜一卦一眼。而后者则一路上一直耍宝说笑话,想要逗乐自己这个许久不见的媳妇。到了最后,卜一卦也有些累了,一把拉过洛神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搓,而洛神也并没有做出太过激烈的反应。

车子缓缓停稳,卜一卦抢先拉开车门跳了下来,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洛神一侧拉开车门道:“娘子,请下车。”

洛神走下车来,并没有理会卜一卦刻意的耍宝,拉开车门将洛大同牵了出来。小丫头一落地就看到了复旦古朴厚重的大门,她欢笑着说道:“卜大哥,这就是你读书的地方?”

卜一卦点点头。他其实离开复旦并不久,可却仿佛过去了十几年那么长。这个地方的每一处都仿佛那么熟悉,他擦了擦眼角说道:“走,卜大哥带你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车水马龙走到他身前轻声提醒道:“十二点了,不让进了……”

这是一个让人扫兴的消息,而卜一卦此时才发现,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他和花无为坐的是夜车,到上海就已经超过十点,加上在地下通道里耽搁的时间,能在十二点到了这里已经不算晚。万般无奈,他只能问道:“苍鹰这些家伙怎么办?也都回不去了?”

车水摆摆手道:“不妨事,不远处有网吧,对付一晚上怎么也好办。倒是你和花无为折腾了一路,抓紧时间找间旅馆休息吧,那边那家就不错。”

顺着车水的指点,卜一卦看到的正好是他和花夏度过了几个日夜的那间小房子,他连忙对洛神说:“媳妇,你听见了,车水说,那边那家不错!”

第一百零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车水神色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给卜一卦解决了多少麻烦。txt全文下载看到他开口要解释,卜一卦连忙打断道:“苍鹰的人都一起吧,别去网吧了,休息不好耽误明天学习。想玩的让他们随意,不想玩的就近和花无为安排在一起,钱的事情好办,我媳妇是土财主。”

车水马龙同时点头,离去安排带来的人手。苍鹰社来接卜一卦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十几号人,如果都去网吧确实有点麻烦,按照卜一卦的安排,其中一部分人住进了旅店,只有少数几位一头钻进了网吧。

洛神揽着洛大同,静静的看着卜一卦安排着一切。分开这段日子,洛神觉得卜一卦又有些不寻常的变化,那是一种飞快成长带来的断裂感,她甚至在猜想,这个小男人在之前是不是在刻意压制骨子里的那种成熟和决绝,只为让他自己活的不那么累而已。

一切安排妥当,卜一卦走到洛神边上牵起了洛大同的小手。本来他的爪子是揽向洛神的腰,哪知道中途便被这个朝思夜想的女人拍了下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牵住洛大同的小手说道:“大同啊,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家人?”

“像呀!”洛大同飞快的回答道。起舞电子书卜一卦正开心,洛大同却接着说道:“你看,神姨是妈妈,你是大哥哥,我是妹妹……”

洛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本来想占点便宜的卜一卦一脸苦涩的拍了拍洛大同的脑袋,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

“走吧,先住下,其他的事情早晨再说。”洛神边说边牵着洛大同的手向前走去,卜一卦连忙快跑两步走到前面,却无论如何再不去牵洛大同的小手。小丫头顽皮的晃着两个羊角辫,在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的角度低头偷笑。

住店时候的一个小插曲差点要了卜一卦的老命。没有什么敌人来袭,只是前台的小姑娘一脸熟悉的笑容说道:“卜同学,你又来啦……”话音未落,洛神便从他身后闪出身形来,前台的姑娘一脸尴尬,卜一卦则一副“这下彻底死透了”的无奈表情。

洛神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作纠缠,只是语气冷冷的说道:“两间大床房,谢谢。”

“对对,两间大床房,大同也该住的舒服点,一个人在大床上随便折腾!”卜一卦在听到了这个安排后连忙说道。

“我和大同睡一间。”洛神继续语调生硬的说道,说完,接过房间的钥匙向楼上走去,留下前台的服务生和卜一卦两人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卜同学,我真不知道你带了别的姑娘来……”前台小姐嚅嗫道。

卜一卦苦笑着摆摆手,这件事本来就同这个姑娘无关,她顶多算是火上浇油,可这捧火确实他自己亲手点起来的,怪不得别人。

第二天一早,卜一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现在旅馆大堂里。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要策划出国的过程和学习的内容,要组织语言说服邓萃等人,还要找到燕秋玲问出她突然离校的原因,这一切的一切都没人能帮得上忙。当然,最重要的是,早晨起来还要应对一只已经被醋泡透了的母老虎……

洛神和洛大同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卜一卦已经歪倒在旅店大堂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一路站票加上一夜无眠,他早就已经精神疲惫,等待的无聊更将这种疲惫无限放大,让他再也顶不住,斜靠在酒店的小沙发上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扭曲着睡了过去。

洛神走下楼看到这一幕,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疼惜,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卜一卦慢慢放倒在沙发上,左右环视没有找到任何能做枕头的东西,她想了想坐下身来,把卜一卦的脑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卜一卦轻轻的扭动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睡梦中的他仿佛感觉到这样很舒服,嘴上挂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洛大同懂事的站在一旁轻轻说了一句:“神姨,我去帮你们买早餐。”便走出酒店的大门,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情侣后,欢天喜地的蹦跳离开。

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大树下聊着什么的花无为和车水马龙两兄弟,洛大同不认生的跳了过去道:“你们暂时不要进去哦,卜大哥睡着啦。”

花无为点点头,小旅店的大堂是开放型设计,他们早就看到了卜一卦睡在沙发上,也看到了洛神走下楼后的全部动作,自然不会不开眼的去打扰两人温馨的相处时光。他低头将洛大同抱了起来道:“你就是洛大同,卜一卦说你是个小人精啊。”

洛大同笑着扬起小脸道:“卜大哥还说我什么啦?”

花无为刚想把卜一卦曾经对他说过的关于洛大同的评价一股脑说出来,忽然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意,他清晰的记起卜一卦曾经的一句评价――这个孩子插上犄角就是不折不扣的小恶魔。他连忙摆摆手道:“没说过别的,他一直说你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慧丫头,还说以后要能生个你这样的姑娘,这辈子就算烧高香了。”

“卜大哥这么喜欢我呀!那我就留下不走喽!”在花无为怀里的洛大同扭着脸问道:“花大哥,你觉得好不好?”

花无为就是傻子也猜得到昨天谁同洛神睡在了一起,这个丫头在一天,恐怕这件事就要这么继续下去,可现在洛大同这么问,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这一刻他才明白卜一卦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丫头就是个没犄角的恶魔……

几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直到已近晌午,卜一卦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看见洛神温柔目光的卜一卦忽然觉得心里无比温暖,他又向洛神的怀里拱了拱轻声道:“媳妇,我有点渴,想喝奶……”

本来已经原谅了他洛神听到这句话脸色再次变得冰寒。她板着脸将手中的杂志拍到卜一卦脸上说道:“起来!吃饭了!”

“卜一卦,洛小姐!快起来,大事不好了!”冲进门来的是车水马龙,紧接着怀里抱着洛大同的花无为也跟了进来,车水手中拿着一张今天的晨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一百一十章 出招

一路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卜一卦看了看花无为,后者脸上也少了习惯的云淡风轻,乌云密布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 就爱看书网)他知道出了大事,连忙一把从车水手中抢过报纸,标题上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市委经济顾问乐山疑似身亡,犯罪现场照片曝光!》,标题下没有任何一个汉字,只有几张放大了的照片,虽然报纸打印出的照片分辨率较低,可卜一卦仍然可以看出,两个身影中的一个,明显是自己的父亲彭郁!

“今天大街上的大报小报上都是这件事。”车水说道:“我问过昨天几个在网吧熬夜的家伙,他们说昨天半夜就见到了这条新闻。刚开始是在一家小众的报纸论坛上出现了这张照片,没几分钟就传的满天都是,晨报估计也是从网上得到的消息,照片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加密手段,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扔在了网上。”

卜一卦从中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可他仍然介意彭郁出现在这种场合下。乐山他不认识,但从头衔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官居要职的敏感人士,可新闻中仍然用了疑似身亡这四个字,只能说明连记者都不敢确认这件事的真伪。手机txt小说作为无冕之王,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方法得到内部消息,但却仍然没敢用任何确切的字眼,凭这一点,就可以猜到幕后有人正在用力的掰着腕子。

“你们知道这个乐山是干什么的么?”卜一卦问道。

还是车水先接口道:“网上也有了关于这件事的人肉搜索,得出一个很吓人的结论――乐山是现任市委书记常文山的至交好友。( 就爱看书网)”

“常文山?”卜一卦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次,确认自己的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印象后追问道:“这个人你们有了解么?”

车水马龙摇摇头,让人意外的是,洛大同竟然开口说道:“这个乐山我没有印象,但常文山我倒是看见过一些消息。他是个大山里出来的高材生,据说是那个小村子第一个大学生。在上海读过书,后来去了无锡工作,调回上海后就开始一路高升,有些境外的报纸对这个人比较关注,将他称为近些年少有的进取派。”

卜一卦点点头,习惯性的揉了揉洛大同的脑袋道:“你这里还装着什么,都倒出来给我看看呗。txt小说下载

洛大同不耐烦的晃了晃头,羊角辫在空中胡乱摆动道:“没了,这些东西都是网上能查到看见的,我来之前看了看,因为这个名字很特别就记下了。”

洛神从花无为怀里接过洛大同,同时对着卜一卦说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找到彭郁再做计较?这件事如果坐实了,谁都救不了他,趁着现在舆论混乱,还可以想想办法。”

卜一卦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虽然他同彭郁不对付,可事到临头,他毕竟还是彭郁的儿子,爷爷音讯全无,彭郁是他唯一能依赖的亲人,如果彭郁再出了事,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花无为也在认真思考着,他对大局不熟,只能从得失角度去思考。救彭郁的好处显而易见,哪怕不考虑卜一卦同他的父子关系,这个男人身上的能量也足够影响现在的局面;可如果不救,卜一卦身边的这些人就不需要陷入这个局里,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正在几人沉默思考的时候,门外飞快又跑进一个人来,来人低声同车水说了几句,又对着卜一卦轻轻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便转身离去。卜一卦看向车水,后者眉头紧蹙道:“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公安厅和上海市局发了联合公告,通缉彭郁……”车水说出的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扔在平静的湖水里,激起的汹涌浪花差点将几人憋死在岸上。

“什么?!”卜一卦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可转念一想,乐山是常文山的至交好友,为好友出头无可厚非,他连忙问道:“是全国性的通缉令么?”

车水点点头道:“红色通缉令,a级,据说连国际刑警都有权介入。在网上现在已经有了对彭郁的协查通知,只要能提供准确线索,视情况给予五万到五十万不等的奖金。”

“彭郁死定了……”花无为低声说道,全然不顾卜一卦瞪向他怒火中烧的眼神继续说道:“你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我现在确定,他如果不离开华夏他就死定了,可如果他离开华夏,他还能活多久?对方这步棋明显是一石二鸟,既干掉了彭郁,又能拔掉你在国内的支持,退一步讲,如果彭郁能从这件事里脱身出来,也势必要暴露出几位会给你们支持的大佬,对方怎么做都不亏。”

“不对啊……对方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卜一卦看着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没有被擦去的日期道:“乐山死了这么久,常文山一直没有动作?如果他们真的是至交好友,这不合逻辑啊!”

花无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犹豫着问道:“乐山和常文山的关系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车水知道这是在问自己,连忙答道:“这些消息都是从网上来的,后来也有人确认过。乐山是某高校的老师,他的学生看到过他出现在常文山家楼下。”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常文山的态度就太可疑了。”花无为低声说道:“经济顾问,说白了就是一个城市经济政策的制定者,如此重要的人物在失踪如此之久后被别人在网上爆出已经遇袭身亡,而发布通缉令的竟然是公安厅。这一切仿佛都在刻意的绕开上海当地政府,常文山究竟怎么了?这件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先暂时不想这么多了!”卜一卦下定决心道:“我们现在去联系曲文,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彭郁对付这种事情应该有自己的办法,毕竟当年他的情形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现在还有宋安在暗处帮忙,再不济就让他继续藏起来,藏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么几天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找我?”一个声音从服务台后面的休息室里传出来,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探出头来道:“我给你做了这一天一夜的更夫,你就不打算补偿补偿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群策群力

曲文出现的场合和地点都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就爱读书]想到昨天夜班的小姑娘,又看到曲文是从服务生的休息室钻了出来,卜一卦脸上挂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诡异笑容。

太了解自己这个损友的曲文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他做出一副随便你怎么猜的样子对着卜一卦鄙夷一笑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怎么把彭郁从坑里捞出来。我这边得到消息,公安部这次的红色通缉令没掺一点水分,插手此事的大佬是个强硬的实权派,不知道谁把这张照片拍到了他桌子上,再然后就是老人勃然大怒,说无论彭郁是谁的儿子,都要让他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京城的几大安保部门都接到了这份通知,上面还有一行字,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曲文手里握着暗箭的情报网,情报传递自然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这份情报比车水马龙收到的要详细的多,卜一卦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大佬震怒的样子。

“现在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卜一卦仿佛走到了一个死局里,满脑袋都是绕不开的官司。

曲文也轻轻摇头道:“办法是有的,但是*作起来有些复杂,短时间不会有什么效果。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我已经安排暗箭中一些枢纽部门的家伙,在通缉令的传播上尽量为我们留出一些时间来。还有,我已经让人着手安排调查乐山这件事,估计很快也会有消息回来。希望调查的结果是乐观的,彭郁并没有插手这件事,如果事情属实,除了跑路,没别的办法……”

“车水,想办法通知葛婴,让他告诉彭郁,随时准备离开华夏。”卜一卦听到这里果断的对着车水说道,他有种预感,彭郁在这件事上身上绝对洗不干净,与其事到临头再去想办法,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曲文点点头道:“其他的事情不用他们*心,只要做好他们自身的准备,藏匿的地点我来安排。”

花无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离开西安前他自视甚高,在听到曲文的事情时他一直认为卜一卦加了一些带着个人情绪的渲染。熟读古书的他知道总有些人是大智近妖的,也有能力做到事无巨细,可他不相信这种人会成为卜一卦的伙伴,理由很简单,只有豺狗才凑到一起,谁见过两头公狮子住在一起?

可曲文出现后两人那种推心置腹的交心的感觉让花无为有些惭愧。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他是个聪明人,曲文也是,比起他经常藏着掖着,曲文一出手就是雷厉风行全力以赴,并且成功的将彭郁可能遇到的事情分段的消灭在了可能发生的阶段。以谋士自居的他不经意的想起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

对花无为脑子里的一切茫然不知的卜一卦有些欣喜,自从曲文出现,他便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许久没有见面的那种陌生感也被喜悦之情冲得一干二净,点了点人头,他朗声说道:“先吃饭,然后我们去看看燕秋玲的那位,究竟是个什么高手!”

众人轰然允诺,只有车水低声提醒道:“燕大姐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学校里,如果不在,我们去哪儿找她?”

“她会来找我的,她不来,她家爷们也会*着她来,这件事不用担心。”卜一卦一边解释一边若无其事的将手臂环在洛神的腰上道:“走,吃饭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小旅店,在走到那间何处长同他交代身份的那间小饭店的时候,卜一卦忽然问向曲文道:“老何呢?”

“他们和暗箭在一起。”曲文简单的说道,明显是为了避免人多耳杂的情况发生,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的八三恐怕也不完全在何处长掌控之下了,他曾经尝试性的联系过八三几次,都被他埋下的棋子用暗语偷偷警告,后来就再也没有尝试。不过他说过一句话,只要他活着,八三就不可能落在外人手里。”

这已经不是八三第一次被有心人掌握在手里。何处长遇袭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随着后来何处长归位摧枯拉朽的干掉其中一些有异心的叛徒后,八三曾经重归平静过一段日子,但孟如晦出事之后,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一些打着各家旗号的魑魅魍魉,背后少了靠山的何处长出门在外,本就缺乏对本部的控制力,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此时的八三早已经有分崩离析的架势。

卜一卦恩了一声之后钻进小饭店,本就不大的屋子被卜一卦一行人轻松的填了个水泄不通。小饭店没有大桌子,众人只好分别坐在三只桌子旁边。老板满脸带笑的送上茶水和菜单,没有心思点菜的卜一卦将菜单扔给车水,忽然间想起平时可以轻易吃掉一张桌子的张偲锋来,眼睛不由得一红,连忙低下头借着喝茶水的动作掩饰过去。

“用不用我把邓萃他们也叫来?”车水已经成功的将自己的身份过渡成了秘书,知道卜一卦心里的事情很多,便事无巨细的提醒道。

“暂时不用,我还要想想有些话怎么同他们说。”卜一卦没有将要出国的事情告诉车水马龙,这件事他们可以从葛婴嘴里听到,但绝对不需要他去解释,现在的情况下,能不告诉两人,就尽量多拖些日子。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虽然同曲文久别重逢,可大家身上仿佛都扛着极沉重的担子,就连一贯蹦蹦跳跳的洛大同都仿佛老了十几岁,忙碌的筷子除了不停的给洛神夹菜,就是填在自己的小嘴巴里。卜一卦有些心疼这个莫名其妙便承担了太多事情的孩子,低声问道:“大同,有没有觉得不开心?”

洛大同扬起小脸,脸上挂着一贯的甜甜笑容道:“很好呀,我在想怎么能再帮帮你们,例如,我去给秦穆严打个电话?”

说到秦穆严,卜一卦忽然想起自己在国安还有这么一个算得上是盟友的家伙。洛神同他说起了京城的事情,也将秦穆严表现出的善意转达给了他,可由于并不熟,他不知道怎么利用秦穆严这步暗棋,现在洛大同的这句话,不亚于困的时候扔来一个鹅毛枕头。

“你打算怎么说?”卜一卦并没有直接拒绝洛大同的要求,反而认真的问了起来。

洛大同好看的蹙了蹙眉头道:“还能怎么说哇,无非就是告诉那个老头,你手下也跑了,看上的人也跑了,现在有个人你抬抬手他也能跑了,让他看着办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戏开锣

卜一卦苦笑着摇摇头,洛大同这哪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挑明了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曲文是国安的人,算起来也是秦穆严的手下,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暗箭的负责人,而后来看上的张偲锋又远去了西北,这两件事还或多或少的都与他卜一卦有关,想到这里,卜一卦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个时候求对方高抬贵手给彭郁一条活路,对方会怎么办?

洛神看穿了卜一卦的心思道:“秦穆严会答应的,不管他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他都算的上是一个有热血的老头。我能看出来,他是想让共和国变得更好,如果他真的认为我们有改天换地的能力,那么原则这个东西其实一直是最容易被妥协和放弃的东西。”

卜一卦点点头,现在情况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赌秦穆严的选择。不过哪怕这样,恐怕彭郁未来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太舒服,不仅是国安,恐怕其他部门也都有人在准备抓他归案。

……

蒋长青和贺长庆两个人最近过的也不尽如人意,孟如晦身亡,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京城内这些原来直属于他的工作人员。虽然宋安已经竭尽所能的将孟如晦的班底全盘接了过来,可从总理直属到级别仍在上面却没有说话的人,这种跨度一般人都不是很好接受。八零电子书

作为孟如晦下令重点照顾的蒋长青还好,虽然孟如晦不在了,可他身上毕竟牵扯甚大,有人想通过他查出山西的贪腐,有人想通过他将山西捏在自己旗下,还有人甚至想利用他手中的资源在山西谋求一些新的利益。这几种利益集团纠缠着,也就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无论谁先出手,都会引起其他两方的强烈反击。

贺长庆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孟如晦的亲信,宋安自然也知道。于是在接手这些人的时候,宋安重点打压了一下贺长庆。刚开始这个男子还有些不理解,作为孟如晦身后的大佬,宋安完全有能力将他放在一个更重要的位置上,可现在不仅没有升职,反而赋闲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闲职上,这让他觉得有些兔死狗烹的悲凉。

但有一天,蒋长青找到了他。两人聊天时蒋长青满含深意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老这步棋下得颇费苦心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贺长庆此时才从悲观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孟如晦身亡,作为他身边亲信之一,有太多人对他投来的目光满含敌意。宋安给他的这个闲职一来堵了那些要找毛病的人的嘴,二来也让他离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远了些,他不比蒋长青这种算是半个红二代的家伙,没有任何根底完全是靠着能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可等到了那个位置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辛苦努力了半辈子得来的荣耀,可能抵不上某位大佬的轻轻一根手指。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想清楚这里的环环相扣,贺长庆反而轻松下来。他知道,宋安做出这步安排等于告诉他,宋家仍然有人记得他,如果时机合适,再度官复原职或者轻微提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位置,而是孟如晦留下的遗愿,他能帮忙完成多少。

此时,蒋长青和贺长庆两个人正坐在京城一间不起眼的茶馆里品着茶。蒋长青回京后就一副招猫逗狗的疲沓样子,让所有对他还有些希望的人都暗中摇头,如果不是背后有共和国三员硕果仅存老将军之一的李将军撑着,恐怕早就少了安身立命的去处,可蒋长青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在酒局中一次又一次的提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和风光,仿佛那个家早就不是李家,已经变成了蒋家。

“你就打算这么熬着?”贺长庆从桌子上捡起几颗白果扔进嘴里,带着焦香的果仁在他嘴里被细细咀嚼得粉碎,再混合着一口温润的茶水滑到胃里。

“没什么熬着不熬着的,我现在挺好,盯着我的人反而有些麻烦。”蒋长青要的位子在茶馆的一角,身后是窗子,身前是几张空着的桌子。时间不早不晚,这间小茶馆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看,他们现在连出现在我眼前的勇气都没有,我刚回京城的时候,那些家伙可是恨不得脑袋上写着监视两个字在我眼前晃荡,这说明什么?时局在变啊。”蒋长青也捡起几枚白果扔进嘴里说道。

贺长庆也知道他说的确实不假,从京城近郊那次爆炸开始,绝大多数的警力和军力仿佛都把工作的重心移到了这上面。甚至一些非官方的人手都悄悄的盯上了一些金发碧眼的家伙。再后来,连盯着他们两个的人手都开始减少,最近更是变成了偶尔才出现那么几位。时间长了,大家都是熟面孔,贺长庆曾经开玩笑的问其中一人道:“最近人手不大够用?”对方讪讪一笑,算是默认了。

“对了,那几个外国人什么来头?”蒋长青问道。

贺长庆摇摇头道:“我现在换了岗位级别不够,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是,那个布鲁斯是罗斯柴尔德的高管之一,来华夏明面上是以投资人的身份出现,这种敏感身份的外籍人士刚下飞机就遇到了袭击,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听到的消息不大一样。”蒋长青说道:“我们这个圈子里都在传说,这个布鲁斯的来意就很值得商榷。奥坎作为这个圈子里熟知的投资风向标,一直负责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在华的所有生意,这次来的布鲁斯级别不比奥坎高,工作也是奥坎之前负责的那些,虽然重新接洽了一些银行和证券方面的高管,但传出的风声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决定。说白了,这个家伙不像来谈生意,反倒是像借着由头来华夏游玩的大少爷。”

“可是,德国人会留这么大的空子给他钻?”贺长庆问道。日耳曼人的严谨和守规矩是出了名的,这种事情可能在华夏人身上出现,但在德国人身上出现的几率确实少之又少。

“别高看了德国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加上布鲁斯还是个身体健全的男人,温柔乡英雄冢,爱美不是错,好色就是弱点。”蒋长青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仿佛意有所指。

贺长庆摇摇头,他见过一些德国人,一个个都犹如上好了发条的机器人,每走一步间的距离都精准的令人发指,能在这件事上出这么大的问题,他不相信。

“对了,圈子里还传着一个消息,布鲁斯到了之后,琉璃厂的保安程度加强了。”蒋长青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这件事上你能推论出什么来?”

“琉璃厂?哪家铺子?”贺长庆一听来了精神,因为对古玩有些兴趣,琉璃厂附近的文玩古董店他一清二楚。

“不知道,只说是西面的保安程度高了许多。”蒋长青也不是当事人,对此事也知之甚少。

“西面?”贺长庆低头沉思后说道:“西面那几家铺子都有些外资的股份在,这布鲁斯唱的是哪一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京畿震动

贺长庆想不出个头绪,也就放在一边不去想这件事。[txt全集下载]说白了,这件事再诡异也是件事不关己的幺蛾子而已,无论布鲁斯来这边图些什么,都不会绕到他们头上,现在他更担心的是他和蒋长青两人未来的事情。

“听说宋老去了西安,葛婴和彭郁也跟着去了。”贺长庆说道。

蒋长青点点头道:“这是几天前的事情,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宋老回来后便大张旗鼓的重金收回了凤鸣阁,琉璃厂附近这些老铺子寸土寸金,当年宋子廉没了之后就低价盘给了别人,可现在收回来,恐怕比当年要贵上百倍都不止啊。”

“老爷子为什么非要收回来凤鸣阁?”贺长庆犹豫着问道。

蒋长青微微耸肩双手一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有人说,宋子廉当年的死其实没那么干净,宋老这么多年来不提这件事,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孟如晦这件事对我们虽然是件坏事,可对大局未尝不会有有利的影响,当年他在,双方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现在撕破脸来,就是比谁的拳头更大一些,在这件事上,我还是看好宋老这边的能量。手机电子书

贺长庆手里捏着茶杯轻轻说道:“对啊,还有卜一卦,这孩子也是个变数。”

“嗯,这孩子恐怕是个胜负手。”蒋长青对贺长庆的观点表示赞同。从卜一卦出漠北,就一副横冲直撞油盐不进的样子,想做的事几乎每件事都做成,阻拦在他前面的,几乎都被简单粗暴的赶出了场子。最近同自己的儿子聊天,他更是知道了这些曾经同卜一卦接触过的年轻人对那个孩子的评价有多高。蒋晓坤电话里就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国士无双。

这句话用在卜一卦身上其实并不合适,但蒋晓坤只是想说,卜一卦是他见过和听过的人中最棒的那一位。这里肯定有个人的感情因素在,但不得不承认,在处理蒋晓坤的问题和身边人的麻烦中,卜一卦一直以一个主心骨的身份存在,他没有曲文那种大智近妖,也做不到张偲锋的天下无敌,可就是这样一个,能将身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身上,这可能就是有人说的人格魅力。

蒋长青还有些事情是不清楚的。txt电子书下载在燕秋玲的经营下,苍鹰社已经几乎成为了卜一卦的近卫军,一些从车水马龙嘴里听说的故事经过燕秋玲的渲染早就变得神秘异常,本来卜一卦身上就多得是那种不能说的东西,再加上艺术加工,在苍鹰社众人心中,他早以成为身负家国大任的落魄王子,只等一声炮响,便可天下太平。

贺长庆将目光透过茶楼的窗棂看向远方。京城的冬天有些冷,树木也早就过了茂盛生长的年月,孤寂的将这座古城独特的格调衬托得愈发严肃寂静。一只麻雀在树杈间欢快的蹦跶着,全然不知明天是否会袭来一股莫名的冷空气,将它身上的活气生生冻住。贺长庆微微摇头自语道:“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在等明天啊……”

蒋长青也看到了那只活跃的小鸟,他轻轻一笑道:“可在这种大冬天里,看到这鲜活的东西总是好的。明天万一是个大晴天,保不齐还能找上几口吃的。”

两人都看着远方再不言语,正在这个时候,茶馆老板跑上楼来,将一份报纸扔在蒋长青面前,一声不吭的又跑下楼去。蒋长青在报纸的头版上轻轻扫过,忽然眉头一皱将报纸抓到手里仔细看了起来。

贺长庆发现了蒋长青的异常,也凑过去看了起来。头版头条上赫然写着《上海市经济顾问乐山身亡现场曝光!》,而配图的照片上,彭郁的脸孔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意思?”贺长庆开口问道。报纸是京城最有权威的媒体新京报,这就可以坐实了彭郁是杀人凶手的事实。不过贺长庆也注意到一点,除了这张照片,报纸上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彭郁的人名,这大概是彭郁唯一的机会。

蒋长青捏着报纸目光收缩不定,对方选择这个时机扔出这么张照片来,其中的涵义毋庸讳言。无论在军中还是名利场,彭郁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人脉和凝聚力,这种时候能用这种毫不暴露自己实力的方法搞掉彭郁,对方何乐而不为?

“长庆,你去想办法打听一下这个乐山是个什么人物,彭郁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还有,这张照片上的时间是在孟如晦活着的时候拍的,你看看他的通话记录里有没有时间差不多的,想办法找出来。我回家一趟,在那个圈子里找人套套消息,这个时候,谁都可以出事,但彭家这爷三个不行,一个都不行!”蒋长青说完话从椅背上拿起大衣,贺长庆也同时站起身来,两人走到茶楼的后门仔细观察了一下后分头离开。

“这是谁让你们发的!”新京报的主编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报纸的每一版都是他审批过的,当时绝对没有这条消息和配图存在,他清晰的记着,当时这篇新闻的位置是河南大旱后的快速应对,收了人家好处自然要将歌功颂德的文章放在报纸上最显眼的位置。可现在,一切都毁了,先不说河南那几位的钱怎么办,上面接下来的政审怎么过,他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主编,电话……”小秘书从门外探出头来说道。

“不接不接!”主编继续对着负责排版校订的几位喷射怒火道:“你们倒是说话啊,谁让你们发的这条消息?”

几位互相看了一番,将责编推出人群,负责这个版面的责编刚要开口,又是小秘书推开一条门缝道:“主编,他说是新闻办公室的主任,一定要找您说话……”

“不……谁?”主编将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连忙说道:“快接进来!”

电话转眼接通,一个尖细嗓子的声音先是轻轻一笑后说道:“您好,王主编是么?新京报今天的新闻非常得体,非常的恰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以一起死

所有人都因为这么一张照片动了起来。电子书完结下载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这张能将彭郁推进万劫不复深渊的照片都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彭郁的朋友们。

白苍已经制止了霍林和严秦的多次要求,彭郁最近音讯全无,让他们颇有些担心,可是白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有行动,除了给对方落下话柄外,对局势全无任何影响。照片被拍下来,紧接着就是红色通缉令,这已经表明了上层对这件事的态度――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不行!谁都不行!”白苍再次拒绝了严秦的要求道:“这个时候出去找彭郁就是自讨苦吃,你要相信他,这么多年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胖子严秦冷着脸道:“可是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不是他出不出问题的事,而是我们能不能安下心来,当年就是因为我们这些人怂,才让彭郁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么多的事情到了今天。现在我们能做点什么了,还不去做,良心上过不去!”

白苍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也清楚当时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严秦,我知道你担心彭郁,也知道大家的心情,可是你们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彭郁,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手机txt小说

严秦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是说我们不能插手?那如果是我,或者你,或者霍林呢?我们如果不是以某方势力,而是以个体的身份插手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白苍,这个办法你看怎么样?”推门进来的是霍林,他刚刚走到这附近,正好听到严秦和白苍的对话便走了进来问道。

白苍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说道:“这件事如果你们非要去,至少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没等严秦开口,霍林便痛快的说道。

“第一,只能在大城市活动,放心,按照我对彭郁的了解,他不会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偷偷藏匿起来,大城市对我们活动有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人多眼杂的地方都方便脱身。”白苍开始逐条分析起来。

“第二,霍大哥你太容易被人认出来,我不推荐您去,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替你出这趟任务,你在家照顾好兄弟们,等我们回来。”

白苍第二句话说完,霍林马上摇了摇头道:“你不能去,这件事比想象的要危险的多,你在家里,我去。”

“霍大哥,别争了。”白苍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方面的事情我比你有经验,当年和老爷子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遛弯的角色,放心就好了。再说,在家里守着也没那么简单,这里虽然是个山沟沟,可如果有心人蓄意探查,也藏不了几天。你还是要想办法找到一个能把这些人安顿下来的地方,今时不比往日,我们没必要太苦着兄弟们。”

霍林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白苍的眼神制止了,他只能转过头来对着严秦说道:“照顾好白苍,少一个手指头,你也不用回来了!”

严秦撇了撇嘴道:“如果真让人发现,你觉得我俩谁更像能跑出去的?还我照顾他,等我追的上他再说吧!”

三人在嬉笑怒骂间就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可三人却没有发现,霍林的师傅独臂人叶永进已经有足足两天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辈分原因,叶永进有着独来独往的自由,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他这次的消失,明显非同寻常。

……

卜一卦走回宿舍的时候,发现邓萃哥三个都在趴在床上会周公。绝大多数的科目已经考完,只剩下为数不多几门必修大课拖在了最后,看起来几个小兄弟已经胸有成竹,现在对他们来说,生活便只剩下了睡觉和熬时间。

“起床起床起床!”卜一卦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声吆喝起来。

被吵醒的三人都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动作算是最快的邓萃从床上翻身坐起,一眼便看到卜一卦的身影,他飞快的从床上蹦下来,一拳砸在卜一卦的肩头说道:“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刘仁勇和蒋晓坤稍慢了一步,刘仁勇以一个胖子的极限速度从床上爬了下来,却仍然被不慌不忙的蒋晓坤挡在了身后,他嘟嘟囔囔的说道:“奶奶的,老子要减肥。”

蒋晓坤没有邓萃那么激动。他下床后便认真的上下打量起卜一卦来,同时轻轻说道:“这小子哪变了?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看到小哥几个都爬下床来,卜一卦回手将宿舍门带上拉过椅子来说道:“今天不开玩笑,有些事想同你们聊聊,你们考虑下看看。”

哥几个很少有如此严肃的交流,都知道卜一卦这种态度恐怕是真的有正事要说,连一贯嬉皮笑脸的刘仁勇都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乍一看,像极了他父亲。

卜一卦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双臂撑在腿上,上身微微前探严肃的说道:“我现在需要你们帮忙,不是一天两天,可能近几年都需要你们在我身边帮我,你们怎么看?”

“那能怎么看?我们这辈子都是好兄弟,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说话的是刘仁勇,这个胖子一直是把义气两个字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邓萃伸手拦了刘仁勇一下道:“胖子,别急,让卜一卦继续说,这件事如果这么简单,他也不至于摆出这么大的架势来。”

卜一卦点点头继续说道:“邓萃说的对,这件事我不急于让你们答应,说的严重些,陪我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我之前的事情你们可能了解一部分,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已经是最温情的画面,从离开学校到现在,我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你们选择了和我一起,未来也没准都是这样的日子。

蒋晓坤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来,看到其他三人都在看他,他轻声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卜一卦,今天我蒋晓坤放下一句话,死,可以一起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人不同命

刘仁勇也没有丝毫犹豫笑着说道:“别说这么严重,卜一卦就是告诉我们,可能死,没说一定死。小说txt下载话说回来,人总是会死的,先先后后而已。我没什么担心的人和事,就算把这一百多斤全卖给你又能怎么样?”

“二百多斤……”蒋晓坤在一旁幽幽的说到,刘仁勇抄起桌上的一只喝光的易拉罐砸了过去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邓萃则一直没有表态,直到两人打闹完才冷静的说道:“卜一卦,我和他俩不一样。”

卜一卦知道邓萃话里话外的意思,邓萃是家里的独生子,既没有蒋晓坤的身家,也没有刘仁勇的洒脱。从刚上学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邓萃是有心事的人,说自卑也好,说自我保护也罢,邓萃很少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傻笑。

“邓萃,我一直有些事想同你好好说说。”没等卜一卦开口,刘仁勇倒是先说道:“我们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大家对彼此都有些了解,你的心事太多,也太重了点。”

邓萃苦笑一下说道:“胖子,你和晓坤肯定不会懂我的事,倒是卜一卦没准会了解我身上遇到的问题,你们两个人生下来嘴里就含着金汤勺,再不济也会有父母给你们准备好的后路。电子书小说下载晓坤不用说了,连刘胖子的父亲都对你尊重有加,就连胖子你,也是那种不读书也有宽广前途的吧?虽然你对你父亲没什么好感,可你不能否认,哪怕你没有毕业,你父亲也能轻易帮你开上一家公司,一年有个上百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我呢?我有什么?”

卜一卦和邓萃曾经有过简单的交流,当时的邓萃同现在有着同样的问题。( 就爱看书网)他不是不敢冒险,而是无法承担冒险带来的后果,说好听些,邓萃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文化人,说的不好听,这些在校园里辛辛苦苦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园的教员们,又有几个会被社会记住?

“说白了就是钱啊!”邓萃毫不掩饰*裸的说道:“我现在要是能让我父母搬出复旦,在上海有栋自己的房子,每天衣食不愁,哪会怕什么死?可现在,死这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点。”

“邓萃,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今天也就是想问问,你们每个人都有什么后顾之忧。”卜一卦打开扔在一旁的包,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来继续说道:“我不会*着谁一定跟我走。(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但你们要知道,我能信得过的人不多,而在信得过的人里,你们几位是最好的人选。”

“简单说说吧,我们如果选择跟着你,第一步是去干什么?”邓萃问道。

卜一卦将手中的东西分别扔给每个人,这是宋安派人送到曲文手里的几人的护照。刘仁勇和蒋晓坤都曾经出过国,邓萃看着这东西却有点新鲜说道:“这就是护照?”

卜一卦点点头道:“不仅是护照,还是级别很高的那种。这几本护照可以保证你们在国外哪怕犯了大事,当地也无权对你们进行审讯。说白了,这在国外就是道免死金牌。”

三人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小本子,卜一卦继续说道:“这只是一部分,在国外应该还会有人接应我们,级别不会高,但钱的方面却不用太担心。”

邓萃犹豫了一下问道:“卜一卦,我不想藏着掖着什么,有句话我提前问吧。跟着你,我能有多少钱拿?”

其他三人都没有任何鄙夷的表情。人生不是偶像剧,没有什么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就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的桥段,三餐有肉吃饱穿暖,这是最基本的生活要求。邓萃家里称不上穷,但却怕穷,在这个城市的新移民里,几乎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前途和生存惴惴不安,而这种不安的来源,就是身上仍然没有足够在这里生活的殷实家底。

“我不知道,”卜一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侧面说道:“我现在不知道能动用的资金有多少,但是我猜想不会少于几千万。这些钱没在我手里,只是猜测而已,你们知道的企业里有一部分是支持我的,还有,我想晓坤这边也不会让我们没有钱花。”

蒋晓坤噗嗤一笑说道:“行啊,卜一卦。我这还没上你的贼船,你倒是惦记起我们蒋家的家底来了。不过你说的没错,三五千万我没有,但是几百万我还是能要的出来,大不了我给我姥爷打个电话,从我爹回京城之后,姥爷就放出话来,我要多少,他给多少。”

刘仁勇也连忙说道:“还有我,我家老爷子确实没几个钱,不过有几张合同是用我的名字签的,在法律上来看,这是我自己的东西,真没钱了,我把这些东西卖掉也足够咱几个跑路到天涯海角了,老邓,你就别太*心了。”

邓萃摇摇头道:“不够。”

刘仁勇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不够?咱就这么几号人,有什么不够的?”

“你让邓萃说完。”卜一卦拦下刘仁勇的话头道。

邓萃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说的不够,不是说我们几个人不够,是说如果要做大事,不够。别人不知道,如果想让我抛家舍业的跟着你干,至少需要五百万左右。”

“老邓,你这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吧!”蒋晓坤一直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看法,此时也憋不住问道。

“有么?那好,我们来算算看。”邓萃从一旁扯过一台计算器,摁上二百的数字说道:“上海一栋房子现在至少要两百万左右,别说我贪财,这样的房子住着顶多算是宜居,绝对称不上什么豪宅,对吧?”

卜一卦点点头,邓萃继续说道:“我父母还能工作六到七年,这段时间不算,他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但之后,他们至少还有二十年到二十五年的生活,按照上海的物价,一个人一年五万不算多,对吧?”

说完,邓萃又加上了一个二百,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四百,他继续说道:“我不在,恐怕墓地之类的东西都要他们提前准备,这个数字我算成三十万不算多吧,至于剩下的七十万,你觉得我邓萃的抚恤金,值不值七十万?”

数字被邓萃计算得简单到冷血,但他没有任何停顿继续说道:“这还是我,如果换成其他人,这个数字恐怕还会有提升。”

卜一卦接过计算器,先将屏幕上的数字摁了一个归零键后抬起头来问道:“邓萃,你觉得换成别人,这个数字会是多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生楼下

邓萃沉默了一阵后说道:“具体多少我说不准,但比这个数字只多不会少。(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就爱看书网)都说现在人命不值钱,可也要看是谁的命。别不承认,这个社会仍然有的人尊贵些有的人低贱点,我们一直说某些事情不公平,可仔细想想,对所有人的不公平,其实就是绝对的公平。”

卜一卦第一次听到邓萃如此严肃的说话,不得不承认,从书香门第中走出来的邓萃思考问题的角度同绝大多数人并不相同,但这种血淋淋*裸的思考方式,其实正是现今世界冷冽现实的投影。

“所以,我们如果想走到预期的目标,钱,是必不可少的条件。”邓萃总结性的说道。

卜一卦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现在我们不谈未来怎么样,只考虑你如果离开上海,除了钱,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么?”

“没了。”邓萃回答的干净利索,但又跟上一句:“现在没了。”

卜一卦轻轻一笑,邓萃身上有闪光点,也必然会有毛病,凡事都留条后路就是邓萃习惯性的动作。这不是对某某某不信任,而是常年对生活缺乏安全感而养成的坏习惯。

“你们呢?”卜一卦又看了看蒋晓坤和刘仁勇,两人对视一眼后哈哈一笑说道:“没有啊,一直也没有。txt电子书”

“那好,我们带你们见个人。”卜一卦站起身来,从三人手里要来护照扔回包里。在出国前,这种身份文件最好还是放在他手里。一来方便整理,二来不会因为三人的小疏忽而被有心人提前掌握它们的行踪。[就爱读书]

走出宿舍楼,在门口大树下百无聊赖自己同自己下象棋的花无为显得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大学生是亢奋的代名词,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热血沸腾和对未来的充满希望,而花无为这个一脸淡然甚至可以说面带死气的家伙突兀的出现在校园里,眼前还是自己摆出的一副残局,像极了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卜一卦看到这个场面,长叹一口气,慢慢走到花无为身后,对着这个高手的屁股狠狠一脚道:“男生宿舍前面,你摆出这么个架势是要收徒弟么?”

花无为毕竟是高手,身子轻轻一侧躲过卜一卦的飞脚飞快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宿舍不在一起?我说怎么没有一个姑娘从这边经过……”

“你听说过男生女生住一个楼里的么……”卜一卦无奈的拍了拍脑袋继续说道:“别胡扯了,先给你介绍几个人。这是邓萃,那个胖子是刘仁勇,剩下那个头发长点的,叫蒋晓坤。”

花无为双手抱拳道:“久仰久仰,以后有的是机会常见面,到时候我们多交流。”

“行了大哥,你就别演了,在这边演的再好也没什么用,走,我们去燕秋玲那边瞅瞅。”卜一卦拉着四人,阵势颇大的向女生宿舍楼走去。

一路上,花无为飞快的同其他三人打成一片,这种自来熟的能力让卜一卦都为之侧目。刘仁勇和蒋晓坤倒是很容易交朋友的性格,可邓萃也被捏合在了这个聊天的小团体里,这确实让卜一卦有些费解。他侧耳偷听了几句之后哑然失笑,花无为还真是个聊天的高手,同刘仁勇能聊游戏,同蒋晓坤可以谈政治,到了邓萃这里,竟然在交流文玩和古件,这三件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再花无为嘴里切换的顺畅异常,卜一卦不得不暗暗称赞,高手!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几人犯了难。复旦虽然校风开放,可男女有别这种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楼门口的宿管阿姨被戏称为复旦最难单刷的boss,这个称号可不是随意得来的。

“要不然……我们喊喊?”卜一卦犹豫着问道。

其余四人集体点点头,又同时向外撤了几步,明显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几个人的眼神开始四散而开,做足我不认识你的架势。

花无为本来是不认识燕秋玲的,可这一路走来,刘仁勇和蒋晓坤做足了主人的架势,将同卜一卦有些瓜葛的女性都说了一遍。从花夏到葛慕再到燕秋玲,将所有女人的外形做了一个比较后,两人轻松的告诉了花无为一个结论,单看胸,燕秋玲完胜!

这句话让花无为对这个女子颇有兴趣,可随后的一句话又把他的玻璃心轻轻松松的摔碎在地。蒋晓坤说道:“这个社会要是不看脸,燕大姐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

正是这几句话,让他站到了另外三人的队伍里,此时已经被孤立了的卜一卦只能厚着脸皮清了清嗓子,他刚刚准备不要脸的大声喊上几声,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卜一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卜一卦如蒙大赦,不管这个女生是谁,他都算抓到了救命稻草。可转回头,他脸色又变得苦了起来,眼前站着的秀美姑娘竟然是许久没有见过的葛慕!

说起来,从上次因为葛慕同于俭等人发生冲突后,他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这个祸水级的绝色美女。据蒋晓坤说,有人做了复旦今年女神排名的一个投票,葛慕以绝对的优势高居榜首,第二名的姑娘是上一届的女神,据说看到这个排名有些不服气,但当她知道自己的富二代男朋友都是葛慕的仰慕者之后,便主动的偃旗息鼓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葛慕曾经对她男友说的一句话:“你这样的,有个女人要就算不错了,别想太多……”

有段时间没见,葛慕变得气质更加出众。大学是个奇怪的地方,他会让男生变得邋遢,女生却变得愈发养眼起来。在大街上偶尔看到一个邋遢的男生牵着一个标致的妹子,这其实不用太过诧异,他们肯定是在大学之前就认识了……

看到卜一卦半晌没有反应,穿着一身米黄色连衣裙的葛慕皱了皱眉头道:“嘿!卜一卦?卜一卦!”

“小姐是要算命么?鄙人正好对风水堪舆颇有心得,要不要我替小姐看看手相?”花无为贱贱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也把卜一卦从震惊中惊醒。

他一把捂在花无为脸上,对着葛慕尴尬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看美女看的眼睛直了……”

葛慕脸上一红说道:“就你自己回来了?张偲锋和曲文呢?”

卜一卦一愣,他仔细一盘算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同花无为几乎完全雷同的贱贱笑容爬到脸上道:“张偲锋没回来,我会帮你问他好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看上你

葛慕脸色更红,她恨恨的跺了跺脚道:“你没事干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干什么?”

卜一卦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美女不仅是对自己兄弟有心思的花季少女,更是自己眼前的救命稻草,他这才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是来找燕秋玲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她下来?”

“哦?燕秋玲啊!”葛慕仿佛忽然找到了报复卜一卦的机会颇有深意的说道:“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再说,之前你想什么来着?现在啊,有点来不及了!”

看出眼前的形势有些不妙,卜一卦连忙一躬到底说道:“葛大姐,之前是小人错了,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等我见到裁缝一定会多说几句你对他的相思之情,这样如何?”

“谁对他有相思……呸!等着,我给你找燕子去!”葛慕落荒而逃,卜一卦在身后仍然不放过的大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联系上他的!”

男生宿舍门口没有女生,可女生宿舍楼前却总是站满了春心荡漾的花季少年,卜一卦这一句大声吆喝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其中自然不乏对葛慕有倾慕之心的翩翩公子,其中一人朗声说道:“在女生楼下大吵大嚷,这样做不大合适吧?”

可哪知道没等卜一卦反击,倒是葛慕先停下了脚步回头轻轻一笑,本以为成功吸引了葛慕注意的少年脸色一红刚要开口做个自我介绍,没想到葛慕樱唇轻启道:“你在这儿住么?吵不吵有你什么事?”

少年脸色被臊的通红,再也无颜留在当地,转身飞快离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就爱读书]卜一卦则对着葛慕慢慢伸出一个大拇指,一字一顿的说道:“女中豪杰!”

葛慕脸色更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道:“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转身飞快向楼上跑去,迎面下来的两个女孩子忽然发现,一直以女神身份出现的葛慕,脸上已经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卜一卦品味着葛慕最后一句话,开心的笑了起来。从漠北出来的哥们三个里,他最惦记的是张偲锋。这并不是说曲文在他心目中不重要,但卜一卦知道,曲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应对的办法,也会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机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可张偲锋不一样,常年学武,已经将不争两个字砸在了他的骨头上,可卜一卦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下去?不争这两个字没错,可在现在的社会上,时机却并没那么合适。

几分钟之后,葛慕一脸不解的走下楼来。看到是她自己一个人,卜一卦迎上前去问道:“怎么,燕秋玲没在?”

“在,就是不想见你。”葛慕仍然一脸不解的说道:“我一开始告诉燕子说有人找她,她没多问就开始穿衣服,可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问了一句,谁呀。我就说了你的名字,可她直接就坐回椅子上说了俩字,不见。”

“不见?”卜一卦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字释放出的信号不仅是拒绝,还有疏远。他走之后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燕秋玲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老花,你和邓萃他们去教务处一趟,让邓萃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拿到燕秋玲的休学报告,我很好奇她用什么理由说服了学校。”卜一卦剩下一句话没说,成绩年级前列,又将苍鹰社经营的风生水起,这么一个优秀典型,学校怎么可能轻易说放就放?

“燕子休学了?”葛慕也开始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仍然是属于卜一卦小圈子的秘密,她自然无从知晓。

卜一卦点点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休学,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试试能不能让她改变想法。”

葛慕咬着嘴唇认真思考着,一会儿功夫之后,她对卜一卦勾勾手道:“你跟我来,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卜一卦听话的跟了上去,花无为和邓萃等人也飞快的向着校办公楼走去。蒋晓坤好奇的问刘仁勇道:“你说,葛慕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是色诱了……”没等刘仁勇说话,花无为抢着说道:“别以为宿管阿姨是个女的就不好色,女人都是好色的,男女不限……”

邓萃接口道:“这个色,在佛经中是相的意思,也就是皮囊……葛慕这皮囊……真好啊!”

不出花无为所料,葛慕果真用上了美人计。她嗲声嗲气的抱着宿管阿姨的胳膊晃荡了三分钟,熬不住了的阿姨终于同意让她这个大表哥上去帮她搬几个箱子下来,上楼前,阿姨不忘记嘱咐道:“最多五分钟啊!快去快回!”

在葛慕的协助下进入女生宿舍楼的卜一卦一点别的心情都没有,对从身边不停走过的美女仿佛没有看到般向着目的地走去。

“燕子!”葛慕敲响了燕秋玲的屋门:“赶紧开门,你忙什么哪!”

燕秋玲眼眶通红,仿佛刚刚哭过般推开屋门,将葛慕让进屋里道:“不是说不见了么,你又来干嘛?”

“你哭啦?”葛慕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燕秋玲是校园里出了名的女汉子,除了心胸宽广外,还有那时常挂在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而此时见到燕秋玲的哭泣,葛慕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强人还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没有!”燕秋玲强作欢颜的笑了笑道:“最近身体不好,打喷嚏来着。”

“打喷嚏是有人想你了。”一个男声在门外响起,卜一卦推开门走进屋来说道:“燕大姐,我这几天不在,你是要把苍鹰卖了?”

燕秋玲看见卜一卦出现在面前,仿佛情绪的大堤被砸开了一个缺口般转眼泪如雨下。平素豪放的她此时宛如受了委屈的小兽,眼泪静悄悄的沿着脸颊流下,滴落在胸口。

“大姐,你别哭啊!”卜一卦手足无措,倒是葛慕还算平静的递过一张纸巾来说道:“燕子,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

“葛慕,你能先回避一下么,有些话我需要单独同他聊聊。”哭了一阵的燕秋玲渐渐恢复了平静,轻轻的提出了要求。

葛慕点点头,但仍然担心的看了燕秋玲,后者轻轻一笑道:“我没事了,哭过了就好了。”葛慕只能带着几分担心走出门去。

随着葛慕关上房门,燕秋玲看着卜一卦轻轻一笑道:“第一次见到我哭吧?我有哭的比这还狠的时候,可当时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却遇见了他,我这么解释,你现在能懂么?”

卜一卦轻轻叹息道:“我就猜到是因为这类事,不过,你就没想想,凭你的条件,他凭什么看上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子与公主

燕秋玲轻轻撇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女人的样貌,再说,我也不是哪里都比别人差。手机txt小说”说这句话的同时,燕秋玲不忘记托了托自己胸前的两坨肉,骄傲的表情溢于言表。

“骗我的时候,要先骗了自己。”卜一卦语气平淡斜倚在门框上说道:“你是觉得我卜一卦会这么好骗是么?说吧,他是谁?”

燕秋玲仍然强行争辩道:“就是一个喜欢我……”

“你打住行么?”卜一卦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别说你,就连葛慕都没有太多机会能掌握他们的心思。别的破绽没有,在苍鹰这件事上他做的太多了,如果真为了你,值么?”

说到这里,燕秋玲开始不言语。卜一卦追问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究竟为了什么?”

燕秋玲摇摇头道:“你既然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他的身份我不能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究竟是真是假。用你的话来说,这样的男人就不可能喜欢上我这样的女人。我不笨,也从来没想过成为哪个男人的俘虏,可在他面前,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喜欢一个人,没办法,既然已经掉进了这个坑里,他说什么,我做什么。”

爱情是盲目的,这句话简单但极富哲理。燕秋玲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虽然校里校外传满了她和某些老师们之间肮脏的小故事,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确切的证据,她就上了哪位老师的床。胸前的本钱太大,在大学校园里本就会有很多风言风语,加上她自己的性格,有各种各样的话题也当然顺理成章。( 就爱看书网)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明知道前方可能是个陷阱的情况下奋不顾身的一头扎了进去,更因为这个男人想要做出休学的惊天举动。要知道,当年为了将卜一卦等人建立的苍鹰社捏在手里,她付出的代价比所有人能想象的都要多。

“你想好了?不后悔?”卜一卦已经无言以对,感情这东西本就没有太多道理,这句话在越聪明的人身上越适用。他们共容易感受到爱情的蜜润,也更容易设想未来的美丽。

燕秋玲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可能会后悔吧,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对啊,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卜一卦暗想。世界如此大,却又如此小,大到我们每天都在找自己可能最适合的那个人却没有收获,可又小到某一天他就跳出来在你眼前,手舞足蹈的让你觉得幸福异常。卜一卦想到了花夏,想到了洛神,这两个让他无从选择的女子终于以一个离他而去告终,可这种结果却仿佛也是最好的,正像燕秋玲说的,这世界上的事,谁说的准呢?

“好吧,”卜一卦长叹一口气,从包里掏出给燕秋玲准备好的护照扔在桌子上说道:“我本以为你能用的上,现在,当成礼物送给你吧。你的那位男朋友,如果想弄到这样的一张护照恐怕也不难,到时候你们去哪个国家逍遥记得告诉我一声,只要时间允许,红包双手奉上。”

将话说完,卜一卦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道:“谢谢你为苍鹰社做的一切,也帮我谢谢你的男朋友,告诉他,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份恩情我卜一卦记下了。”

燕秋玲微笑着将卜一卦的礼物拿在手里轻声说道:“可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和你们一起出去呢?”

卜一卦一愣,一头雾水的问道:“燕大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和你们一起出去?”燕秋玲脸上的笑意更浓,嘴角间甚至有了一丝促狭的味道。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卜一卦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的印象里,燕秋玲一共只可能有两种选择,一是选择她的男朋友,二是选择和他们一同出国。他从来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叫两全其美。

“想不到?再好好想想,你就没有觉得我休学的时间选的太巧了?”燕秋玲循循善诱,只是在卜一卦看来,那种笑容怎么看都是一种得意的坏笑。

“军人、帮我训练苍鹰社、你男朋友,”卜一卦一条一条的念叨着燕秋玲身边男子的消息,一个大胆的推论在他脑海中越放越大,他最后脱口而出道:“他是自己人?”

燕秋玲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个结论,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以为你能推出什么结果,现在很明显,他肯定是我们的自己人。”

“那再让我想想,”卜一卦开始沉思,暗箭、宋安、彭郁的人被一个一个的排除掉,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暗牌,最后,他不得不放弃道:“燕大姐,明说了吧,这是哪方哪路的大神仙?”

燕秋玲双手一摊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就知道他常和我说的一句话,孟总理不该死,共和国还有希望。”

卜一卦皱着眉头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却仍然没有任何结论,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燕秋玲会同他们一起出国,没准这趟旅行中还会多一个莫名其妙的高手。

“他不会同我们一起走。”燕秋玲主动说道:“他现在已经回京城了,我们出发后我会同他联系,到时候他会找机会去国外找我们。”

“京城?”卜一卦仿佛忽然解开了一个谜团,他笑盈盈的说道:“燕秋玲,你这次抱的大腿还真是够粗的啊……”

燕秋玲脸色一红说道:“还行,晚上还好……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大姐,你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卜一卦无奈的摇摇头道:“我是说,你这次选的驸马是个大粗腿,保不齐是个什么王子微服私访。趁着人家涉世未深,你就用宽广的胸怀俘虏了这颗少年的芳心。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我得承认,在某些方面,你是比绝大多数女人有资本的多。”

燕秋玲抄起身边的一只杯子扔向卜一卦,在空中被后者接住,卜一卦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得正视自己的资本,我也得发掘你这个优势,以后我们在国外,你这方面是最符合欧洲人审美的……”

“卜一卦,你还有完没完?”这句话不是从燕秋玲嘴里说出来的,而是推门进来的葛慕。她羞红了脸说道:“你俩的声音太大了,走廊里听的清清楚楚……”

燕秋玲发出一声尖叫扑向卜一卦,嘴里大声喊着:“你别跑,我要杀了你!”

落荒而逃的卜一卦在跑出女声宿舍楼的时候嘴角上扬,他低声说道:“看起来不仅有道免死金牌,没准还能捎上个谁家的王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沪之前

花无为等人无功而返。txt小说免费下载不知道燕秋玲给教务处的老师们灌了什么*汤,邓萃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教务处的几个老师脸色绷得紧紧的,嘴里只有相同的几个字:“根据学校规定,不能说。”

垂头丧气的几人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正看见欢天喜地的卜一卦。邓萃刚想说什么,却被卜一卦拦下道:“不用说了,准备一下,燕秋玲和我们一起走。”

几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变化是个好消息。花无为问道:“怎么?你说服她了?”

卜一卦双手一摊说道:“没有,根本没给我任何机会说服她。”

“那你又说……”邓萃接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休学了就不会和我们一起出去?”想到这句燕秋玲的原话,卜一卦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大概是最近他听到的好消息中最意外的一个,但也最让他欣慰,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个时候算是终于放了下来。

几天后,将该办的手续都办理清楚的几人同时出现在复旦的门口。卜一卦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群人,心里开始有了些许暖意。[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曲文、花无为、邓萃、刘仁勇、蒋晓坤再加上暂时唯一的一位女性燕秋玲,这支队伍暂时看起来对时局没有任何影响力,可卜一卦知道,如果分配得当,这些他可以信得过的人会给敌人颇大的惊喜。

“真的要走了?”随着声音,葛慕从几个人的身后闪出身来,她的后面,是车水马龙两兄弟。

卜一卦歉疚的对着车水马龙轻轻点头,两人则微微摇头一笑表示出他们对这件事不介意的态度。卜一卦说道:“是啊,该走了……”说完,他抬起头看了看复旦大学几个大字后将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燕秋玲眼中浮起一团水雾,她本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汉子,虽然算不上女金刚,但也可以算得上钢筋水泥揉成的特型女子,可自从见了那个不时将目光看向远方的冷硬男子后,她觉得自己仿佛融化了,被活活搅成了一盆泥水,习惯性的感怀风月起来。

曲文和花无为则在这几天明里暗里的交手过几次,当然不是武力。真动起手来,十个曲文也不够花无为一只手拨弄的,两人比试的方式很简单,下棋,还是奇葩的……跳棋。小说txt下载

“别小看这个运动项目,前人的智慧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某次两人又在下棋的时候看到卜一卦鄙夷的眼神,花无为如是说。

“在这一点上我同意老花的意见。”曲文点点头道:“你要知道什么人可以做垫脚石,但又不能想的太多,你看,老花本来是要跳到这里,我轻轻一步,他就动弹不得。这能说明什么呢?人生可以做很多假设,但千万不要将决定权放到别人手里……”

“你们继续……”卜一卦被这两个所有事情都能贴上大道理的高手轻易战败落荒而逃,人生中最怕有两种朋友,一种是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另外一种,就是他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但无论如何两人算是成了朋友,花无为和曲文的长处都很明显,同时弱点也很鲜明。花无为擅长谋略而曲文擅长决断,花无为熟悉野路子曲文却掌握着暗箭的信息来源。这几个方面结合在一起,两人几乎成了无缝可叮的聪明鸡蛋。

邓萃、刘仁勇和蒋晓坤也在这最后的几天内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先是邓萃展现出了他在经济方面的独特头脑,遇事总喜欢先做后手布置的他利用了洛家打来的资金做了几次成功投资,而每一次投资可以获益的最简单原则便是稳,大投资者看不起麻雀战,可邓萃却在这种战法中如鱼得水,他的信心,来自于曾经缺乏安全感而进化出的危机意识。

刘仁勇和蒋晓坤则同样在努力的修行。可术业有专攻,他们擅长的计算机和对政府政策的解读在短时间之内无法发挥出足够的能量,不过卜一卦对这件事十分的放心,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地位,一个让他们看得足够远的位置可以让两人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走吧!”卜一卦最后做出了决定,他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从树侧露出的衣角暴露出了树后有人的事实。他苦笑一下,在这个时候能来送他而又不想被他知道的,大概只有洛神,这几天忙于校内的事情,无暇顾及这个将全部心思都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欠洛神的太多,早就不知道如何补偿,而洛神却对他更加理解支持,这种已经超乎感情更像恩情的关系,让卜一卦心中愧疚异常。

“卜大哥!”从另外一个方向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到卜一卦身前一个箭步扑到他怀里,笑意盈盈的仰起小脸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今天就要走啦?神姨来了呢!”

卜一卦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几天没见,这个丫头好像又长高了些,他轻声叹气道:“你神姨不想见我,那就不见了吧。她可能是怕见到我哭,怕软了我的心,回头你帮我告诉她,让她在家里安安心心的等我回来。等我从国外回来,就是我娶她的时候!”

后面这几句话卜一卦故意说得十分大声,在卜一卦怀里的洛大同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但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起来,她也故意大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哦!我会告诉神姨的!”

树后的洛神泪眼婆娑,双手捏得发白,嘴唇已经被用力的咬出血来……

……

“什么?卜一卦要出国?”江半城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知道这条消息晚来了这么几天是什么样的后果。可对方对此事仿佛早有准备,一直深藏在复旦校内。如果不是布置在学校门口的暗哨眼尖,恐怕到现在他都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心知不妙的他一边穿上衣服飞快的赶往洛奇的屋子,另外一边对在上海的暗哨下了死命令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卜一卦他们上今天的飞机!就算是炸,也得把这架飞机给我拦下来!”

“组长,可是我们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电话那头不安的说道。

“那就把整个浦东机场翻过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江半城知道这是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再也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是……”

“没有可是!”江半城对着电话大声吼道:“如果你不想我们几个人都死的太难看,就按我说的去做!哪儿都可以乱,但卜一卦绝对不能走!”

第一百二十章 借尸还魂

孟章想的没错,可不代表手下人能完美执行他的意思。<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阵前换将的问题在这个时候便显现了出来,之前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负责人,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也就信服,可他上台后大刀阔斧的改革组织构成,虽然江半城自己获得了足够的利益,可也让几乎每个小组内部都充满了不同的声音。

在同江半城通话后,上海的总负责人将能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凑在一起开了一个电话会议,简单的将江半城的意思吩咐了下去。但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道:“这在之前肯定不是我们青龙组的活,要不要找找朱雀或者白虎帮忙?我们不是战斗组,做得好还好说,可万一做不好,又怎么办啊?”

“做不好肯定又是替罪羊啊……”

“对啊对啊,你想想之前,明明是朱雀组的问题,结果却换了我们的孟章。”

本就效果一般的电话会议瞬间就乱了起来,虽然最后仍然被上海的总负责人以强硬的态势压了回去,可究竟每个人会出几分力,谁都不敢确定。万般无奈之下,上海办的负责人只好抄起电话将此事告知了江半城。

“先让他们忙活着!”江半城恨得牙根痒痒,可已经快到洛奇府上,他也没有时间去再多说什么,只能再次强调:“无论如何不能让卜一卦从浦东离开!”

挂断电话,江半城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已经板结了的肌肉尽量的看起来放松一些,脚步放轻,向着洛奇的屋子走去。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敲开房门,江半城走进屋内,却惊讶的发现,彭复礼同洛奇同时安静的坐在屋内。[就爱读书]两人的面前是一张檀木的棋盘,一只古铜的香炉摆在桌子的一角,徐徐冒出缕缕青烟来。

“到你。”洛奇眉头轻挑看了进来的江半城,却仍然对着彭复礼说道。

彭复礼微微一笑坐直身子说道:“不占你的便宜,你先处理手边的麻烦事吧。不过确实蛮有意思,自从我这个大孙子走出漠北,你好像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多麻烦啊。”

洛奇冷冷一笑不理彭复礼话里带着的毛刺,面带不悦的对着江半城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江半城犹豫的看了一眼彭复礼,老者哈哈一笑道:“洛奇,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洛奇皱了皱眉头对江半城道:“让你快说就快点说!”

江半城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卜一卦的事情说了个清楚。txt小说免费下载洛奇的眉头越拧越紧,面色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听到江半城已经拼着把上海搅个天翻地覆也要把卜一卦留在上海,洛奇面色稍缓道:“这件事做的还算漂亮。”

江半城这才放下心来,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悄悄的站到一旁。下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做主,只需要听洛奇的吩咐就好。

洛奇刚要说话,彭复礼却抬起手来说道:“洛奇,慢点。我记着我们上次有个赌约,对吧?”

说到这次赌约,洛奇脸上有点挂不住。彭复礼在他手里却无缘无故的挣了他接近五百万,这笔钱的数目不至于让洛奇心疼,可这人算丢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恐怕现在早就成了知晓内情的几位茶余饭后的笑柄。

“那你想不想赢回来?”彭复礼本就不需要洛奇回答,他只是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洛奇怒极反笑道:“彭老头,你这次还觉得你这个大孙子有胜算?”

“有没有,试试看啊!”彭复礼老神在在的说道。虽然面色平静,但彭复礼心里早就翻了天,说不担心卜一卦是假的,可现在他身陷囹圄,想帮忙也只能通过这种吸引各方注意力的方法,看有没有把水搅浑的机会。

“你觉得我还会上你的当?”洛奇哈哈大笑。在上次那件事之后,洛奇做过反省,最后才反应过来,要卜一卦的脑袋简单,可随着越赌越大,掺和进来的人就越来越多,势力越多就越难掌握平衡,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卜一卦浑水摸鱼的机会。

“那你就是怕了?好吧,大不了不赌就是……”彭复礼低头看了看棋盘继续说道:“你这个棋力是越来越差了……”

“怕?”洛奇果真中计,他冷冷一笑说道:“卜一卦现在是插翅难飞,我会怕?好啊,那你就说说,我们这次赌什么?”

彭复礼捡起一个被移出局的棋子放在手里把玩着说道:“还能怎么赌,当然还是赌钱了。上次你输给我五百万,我就再给你个机会,这次我们赌一千万,怎么样?”

“赌钱太没意思。”洛奇嘴角挑起一个狡猾的笑容说道:“要不然这样,我输了,我就放你出去,并且我保证你孙子回来之前的这段日子你的安全。要是你输了,其实也没必要再赌什么,你既然已经没了孙子,就将手里那几件太祖留下来的东西交给我,这江山,我替你们好好看着,怎么样?”

彭复礼犹豫了。这份犹豫同对卜一卦的信任无关,只是牵扯的事情太过重大。为什么洛奇一直盯着彭复礼又不敢下手,怕的就是他手里这些东西其实早就送给了别人,如果这样,彭复礼出了什么意外之后究竟天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都不敢说,也正是这几件东西,让洛奇只敢把彭复礼请来,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僭越之举。

“怎么?你怕了?”洛奇哈哈大笑道:“是啊,你也觉得自己会输,所以才想用钱吸引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吧?我偏偏不上当,你能拿我怎么样?”

彭复礼目光收紧,忽然将手中的棋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说道:“好!洛奇,我们就赌上这么一场!”

……

卜一卦等人此时正窝在一辆面包车里。限载七人的车子加上众人的行李,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卜一卦不满问道:“花无为,曲文,你俩这是什么主意?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浦东机场不用,非要大老远的去萧山?”

花无为看了看曲文,后者没有任何表示的闭着眼晴斜倚在座位上养身。他只能解释道:“你都知道从浦东走方便,你猜别人会不会知道?”

“可他们到了机场发现没有我们的登机消息,也是转眼就会露馅啊!”卜一卦继续说道。

“谁说没有?”花无为拿出手机,向卜一卦展示上面的一条短信道:“看见了么?我们会在今天下午坐飞机直飞法兰克福。”

“金蝉脱壳?”卜一卦这才反应过来,面色轻松的说道。

“错了,这叫做借尸还魂……你好,詹姆斯.卜!”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障眼法

接过曲文扔过来的东西,卜一卦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小看了花无为加卜一卦的组合。[就爱读书]花无为指了指新的护照说道:“你不会真的信任宋安吧?那本护照我们在国外可以当做免死金牌,可在国内,却好比会被随时跟踪的定时炸弹。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境,只要见到这几张护照,对方就能追查出我们落脚的地点。欧洲那么远,对方却一个电话就可以安排好一切,我可不想下飞机就出现一堆带着墨镜的家伙,手里举着接我们回家的牌子。”

“这些东西能行?”卜一卦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护照和身份证。花无为的能量他知道,在地下世界里行走,永远有自己的规则,更何况古玩铺子本就游弋在黑白交接的灰色地带。花无为在暗世界的人脉大概也就继承自顾凤斋,但如果这样,手中的这些身份证明恐怕没有一件东西会是真的。

曲文睁开眼睛笑道:“单凭这几份东西肯定是不行的。你看不出来,可在仪器下走一圈马上就能漏了破绽,花无为,你不用瞪眼睛,你敢说你这些宝贝能在紫外灯下面保证不出问题?”

花无为听到那句这几份东西不行本来有些愤怒,可又听到紫外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马上缩了回去。txt全文下载这东西他和曲文研究过,别说紫外灯,就连曲文的肉眼都能依稀分辨出同正本的些许区别,正如曲文说的,凭着这些东西,肯定是没办法从管理森严的华夏海关蒙混过关的。

“所以我们还有这个东西。”曲文从身边的背包里抽出一叠文件来,一张一张的铺在卜一卦面前道:“这些都是从暗箭控制的机构要来的签章。[就爱读书]小到我们出生地区的身份证明,大到京城某些部委的隐秘工作委托,目的只有一个,让看身份证明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东西上,这些东西可实打实都是真的。”

卜一卦会心一笑,他终于明白了两人嘴里的那句借尸还魂是什么意思。理论上他们现在手中握着的这些身份不是真的,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尸体,可在曲文的经营下,这些尸体变得并不重要起来,有这些能证明他们生活轨迹的证明文件,就可以让本不存在的几个人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这步棋,极秒。

邓萃则递过一张银行卡来说道:“资金的问题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在德国大概要停留两年左右的时间,这张卡里足够支付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费用。还有,在国际货币账户中有一大笔钱,这是洛家当时转移给我们的,如果不出意外,这笔钱我会按照国内投资的方式用麻雀战的方法继续扩大,我的目标是两年翻一倍左右。”

车子在平稳的行进,可车内却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青春的冲动加上有在能力支撑下无限膨胀的野心,让这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成为了后来人们口中青春风暴的原生地。

几人正向着杭州萧山机场行进的时候,浦东机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东林党的行动小组没有弄出太大动静的胆量,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将整个机场秩序搅乱。先是一个女人丢了孩子,在机场内哇哇大哭,后又出现一个黑衣男子追着一个白西服的男子让他把自己的媳妇还回来。浦东机场的安保系统焦头烂额,多少年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不好解决的破烂事,如今一天砸到头上,让所有人都有些眩晕。

“这都是些什么事!”浦东机场的保卫科长愤怒的敲着桌子道:“你们都是哪个部门的?还知道不知道机场的安保条例?就这么冲进我们的办公室,我可以以妨害公众安全,冲击国家部门的罪名把你们都抓起来!”

来者眉头轻轻一挑说道:“我的身份不方便同你多说,等下自然有人会给你电话来说明情况,现在浦东机场的所有安全工作由我们来全权接手,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科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抄起桌上的电话说道:“我不管你是哪个部门的,机场有自己的独特安保要求,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赶走!”

他的愤怒不是没有来由。本来他正在办公室无聊的调戏着小秘书,忽然推门进来了三四号人,几乎同时控制住了屋子里的所有人,觉得掉了面子的他没等开口就被眼前这个男子拎着脖子扔进了办公室里。他也曾经是军中的高手,虽然放下锻炼这么多年,但凭着这一身的蛮力他自认为也不会怕谁,可在这个男子面前,他连抬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手脚无力被扔倒在地。

“刘科长,没必要大家都撕破脸的,您是要高升的人,何苦在这件事上同我做这么多计较?”仍然堵在门口的陌生男子仿佛变脸般换了一副嘴脸说道:“我透点消息给您,接手您这里的原因是上面得到消息,有涉嫌威胁国家安全的一些人会从这里出境,希望您能多多配合。”

这几句话仿佛打在了刘科长的心尖上,让他没来由的一阵颤抖。更让他心中不安的是,他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来,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没有显示,大概猜到是什么事的他在陌生男子注视的目光下接起了电话。

“您好,我是公安部副部长薛果夫,您是刘科长?”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厚重,刘科长仿佛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那种官居高位的气势和压迫感。

“您……您好,薛部长,我是小刘,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刘科长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道。

“哦,刘科长,我的人可能现在已经到了您那里。他们都是些兵疙瘩,如果有什么礼数上的问题您多担待,不过他们执行的命令是从我们这里发出去的,您看,我要不要让秘书发上一份传真件给你留底?”

“薛部长!没必要没必要,能和您通个电话我就是三生有幸了,我舅舅姓田,就在您手底下工作,他每天都说您是个好领导,对身边的人都和蔼可亲的,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今天我算是知道了。您放心,我保证配合好这几位领导的工作!我保证!”刘科长恨不得薛果夫就在他眼前,他马上跪下来给对方磕上几个响头,两人的级别犹如天渊之别,能通上这么次电话,在未来都是足够的谈资。

“好,那就多麻烦你了刘科长,回头我看到小田会同他说的,谢谢你喽!”薛果夫仿佛刻意拖长了最后的一个音符,挂断了电话。

刘科长连忙看向门口的陌生男子,脸上堆满了笑说道:“您跟我来,监视器都在这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搅局者任贝贝

透过监视器,浦东机场的混乱一览无余。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刘科长刚想通知手下人去处理一下,却被陌生男子拦住,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几个人影说道:“我的人正在去处理的路上,你放心,没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

刘科长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如果不是刻意指出,这几个人同其他的旅行者一样,都行色匆匆并带着即将登机的兴奋,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几人的步履都很飘忽,行走的轨迹完全没有任何目的性,这其中的两人,已经在慢慢的向着丢孩子的妇女靠了过去。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们家贝贝!”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中年妇女哭得如丧考妣,头发已经有些凌乱的她穿着一条短裙,下身是一条连裤的网纹丝袜,哪怕是在上海,这种已入寒冬的天气下,这样的打扮也绝对不会太多。

“大姐,您光说找贝贝,您得告诉我贝贝长什么样啊?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小伙子啊?”周遭围着的人应该已经看了一阵子,其中一个光头的北方大汉忍不住问道。

“我家贝贝很瘦,也不高,就是跑的太快了,我刚刚托运行李的功夫她就跑没了。对了,是个小姑娘!”女子虽然在哭号,但思路仍然清晰。

“你先去找机场的工作人员帮帮忙啊!”又一个热心的大姐说道。

听到这句话,中年女子哭的更厉害了,她一边抽搭着一边说道:“我刚才去找了,他们都说不管这件事!你说说,他们每年从我们口袋里拿走那么多钱,这件事他们怎么能不管啊!”

围观的人群仿佛被沸腾的油中被滴入了一滴水,瞬间狂躁起来。大家纷纷谴责机场的不作为,却没人发现,中年妇女在弯下腰哭泣的时候嘴角抹过一丝微笑。

“大姐,您别哭了!”一位身着卡其色西装的男子分开人群,将女子扶了起来说道:“我和您一起去机场保安那边看看,问问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中年妇女一边大哭一边挣扎道:“我不去,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我再也不求他们了,我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家贝贝,她那么小,会害怕的!”

人群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先是北方男子拨开人群大声的呼喊起来,其他人也同时有样学样的开始寻找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贝贝。txt全集下载

卡其色西装男子看着人群开始有些散开,低声在中年妇女耳边说道:“现在是个台阶,我们走不走?”

中年女子微微摇头,目光轻轻晃向一旁已经向他们走来的两名男子低声道:“现在想走都走不了,想个别的办法,让这儿更乱点!”

男子轻轻点头,忽然抬高声音道:“大姐,你说什么?”

中年女子面露不快的说道:“怎么了?贝贝就是我养的泰迪啊,你难道歧视宠物?”

正在呼喊的人群仿佛忽然被掐住了嗓子,北方男子眉头拧成一团回头问道:“大姐,您刚才说什么?贝贝不是个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贝贝是人?”中年女子理直气壮的说道:“不是人又怎么样,比那些披着人皮人面兽心的家伙好多了!你敢保证你身边这些人每个都有人性么?狗肯定是狗,人却不一定是人!”

不理会中年女子的胡搅蛮缠,北方男子再次确认道:“您的意思是,您要死要活找的东西是一条狗?还让我们这么多人去帮忙?”

“狗怎么了?”中年女子反问道:“你们怎么和机场这些冷血的家伙一样,一听到我家贝贝是条狗就这副嘴脸?”

“唉……”北方男子摇摇头转身离去,人群也在这个男子身后纷纷散开。随着人群的散开,慢慢贴向两人的两名男子倒显得突兀起来。两者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分别离开。

“秦,我们现在怎么办?”卡其色西服里的男子问道。

中年女子正是由秦假扮的,为了让卜一卦等人顺利离开,暗箭几乎全员出动,秦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化妆出现在机场内部,为的就是能及时的发现情况,并及时解决。

“联络下君暇,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我刚才从人缝里看到了几个人影,应该是进了保卫科,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他们真有上面的文件,恐怕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怎么继续给他们添麻烦,而是要想办法怎么安全离开了,我怀疑,我们脑袋上面的监控,已经成了别人的眼睛。”秦分析的丝丝入扣,推理出的答案也几乎同事实完全一致。

“好,那你自己小心。”卡其色西装的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做出嫌恶的表情大声说道:“大姐,你不就是丢了条狗么,别这么黏着我行不行?我没办法,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话撇下表情复杂的秦转身离去。

“小兔崽子!老娘什么时候给你加了台词了!”秦心里忿忿暗道,但脸上仍然要做出一副花痴的表情大喊道:“帅哥,你别走,你不是答应帮我找贝贝么,和我一起去车上看看贝贝有没有在好不好?”

卡其色西装男子闻言脚步一个趔趄,逃一般飞快向远方走去。他心里暗道不好,不仅需要策划怎么从这儿离开,恐怕回去后还要考虑,怎么从大姐头的手里逃出升天了……

君暇已经在机场外转了几十圈。在这过程中,他不仅发现了东林党派来的家伙,还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任贝贝。这个女人在他们的情报中危险程度仅次于彭郁,甚至比卜一卦和张偲锋的级别都要高。虽然在同晋书的交手中败下阵来,可后来在所有的情报分析中,暗箭仍然觉得任贝贝其实才是胜者。在确定了她的位置后,晋书和他的助手两杆枪仍然没有伤了任贝贝的半根毫毛,这种胜利,委实有些胜之不武。

“她怎么来了?”君暇皱了皱眉头,含在嘴里的细小口哨吹出一个难以捕捉的音符。

片刻之后,这个音符在浦东机场的很多角落几乎同时响起,拖着箱子坐在凳子上的秦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什么?任贝贝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乱局

任贝贝一身粉嫩嫩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只宽沿的遮阳帽,身后拖着一只颇大的大红色行李箱。在已经有些阴冷的上海连秦的打扮都有些突兀,更别说她这身看起来活力十足但却与季节格格不入的装扮。她自己心中也暗自叫苦,光想着凭借自己的打扮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却耐不住上海已经有些冰冷的气温,双腿不停的在打着寒颤。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果然不出任贝贝所料,刚刚进入机场,就有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少年俊彦上来搭讪。来者身着一套阿玛尼经典的单扣西装,腰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条意大利私人定制的手工小牛皮腰带,脚下踩着铁狮东尼amedeo镂空雕花的新款,从头上到脚下都透露出两个大字,有钱……

任贝贝脸上挂上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笑容道:“谢谢你,能帮我拖一下箱子么?上海好冷哟,我们海南比这里暖和得多呢!”

这个谎言只要轻轻思考就会被戳个天大的窟窿,任贝贝明显刚刚从机场外走进来,却说海南的天气很暖和,可青年人就是聪颖,男子自然的将任贝贝认为是刚刚从海南飞来,没有带上应季的衣服又要马上飞回海南的空中飞人。电子书小说下载他轻轻的展露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笑容说道:“是啊,上海的冬天其实很讨厌的,冷不说,还有刺在骨缝里的阴凉,你是几点的飞机?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里面还算暖和。”

眼前这个男子其实称得上阳光暖男,看不出牌子的白色衬衫领口袖口干净,高挑的身材配上脸上的笑容显得温柔体贴。可任贝贝就是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厌恶,透过男子的眼睛,她仿佛能看见站在对方灵魂上的两只猴子,正在疯狂的上下摇摆。

“谢谢你,我的飞机很快就要开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箱子?我去那边问一下在哪里检票。”任贝贝强忍着恶心笑着说道。

男子轻轻一笑道:“你去哪儿?我让人帮你问问就好了。”说完话他对着不远处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助手模样的男子飞快的向这边走来。

“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任贝贝摆了摆手,将箱子交到男子手里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帮我看好箱子就好啦,其他的我自己可以搞定的,谢谢你哦!”

说完话,任贝贝没等对方拒绝就向着服务台走去。男子沉思一下后嘴角一挑,对着远处的助手挥了挥手,后者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去。男子心中暗想:等下她回来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留张名片转身离开欲擒故纵?还是直接改签到她的飞机上给她个惊喜?

任贝贝将箱子交到男子手里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一边走一边从手包中掏出一只秀气的手机拨通了秦穆严的电话。电话接通,没等对方开口她便抢先说道:“事情办好了,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穆严在电话那头轻轻一笑,压低声音对任贝贝说道:“你别着急离开,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看看戏不就知道了?”

盯着监视器的男子完全没有发现机场一角的异常,他一直在盯着刚才在机场内引发围观的中年女子,眉头紧紧皱起。作为青龙在上海的小头目,他总觉得这个女子看上去颇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他不由得敲了敲自己的头自语道:“她到底是谁?”

刘科长看到这一幕连忙献媚道:“要不然我让手下人去把她带来您仔细看看?您放心,肯定不会引起什么乱子的。”

男子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发现卜一卦等人的行踪,浦东机场可以乱,但绝对不能是现在。一旦卜一卦出现,就算没有事情他也要找出点事情来,这样才能方便他们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把目标带走,可现在,他需要平静。

他这么想,可不代表其他人这么想。在机场一角发生的一场激烈搏斗让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直在机场内奔跑的黑衣男子终于追上了他前面的白西服。在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机场的保安已经在赶往出事地的途中,可在请示了上级几次都没有得到确切答复后,保安都不敢轻举妄动,黑衣男子明显已经是怒火中烧,这个时候激怒一个不冷静的家伙完全是不智之举。他们是保安,但不是民警,这件事自然会有警察来处理。

黑衣男子一脚将白西服踢到在地,怒吼道:“你个小白脸,快说,我媳妇让你藏哪了!”

白西服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大哥,我真不认识你啊,你媳妇是谁啊……”

“你小子这个时候还敢耍赖!”黑衣男子愤怒的对着白西服当胸一脚,看到对方已经倒下,仍然不解气的又踹了两脚道:“我媳妇叫明艳,阮明艳!你这下想起来没有?”

“你是说食堂的阮大姐?”白西服带着哭腔说道:“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今年才三十一,阮大姐得有四十五六了吧?”

黑衣男子脸上一红怒道:“年龄大怎么了!你小子就是看上我媳妇身材好,快说,把我媳妇藏哪了!”

“大哥,您真搞错了啊!”白西服一边抹去嘴边的血迹一边说道:“我和阮大姐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啊,就算是她有想法我也不可能跟她怎么样啊!”

黑衣男子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媳妇还配不上你了?”

白西服欲哭无泪,现在同黑衣男子争论也不是,不争论也不是,他只能一边向后退一边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旁冷眼看着的保安再也没办法继续看下去,其中两人飞快的跑过来说道:“住手!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一人跑过来拉起白西服,另外一人则拦在黑衣人面前,虽然他言语上气势汹汹,可站在面露凶光的黑衣男子面前,他也有些腿软。

“你们怎么回事?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合适么!”保安色厉内荏的说道。

可黑衣男子的变化让他们猝不及防,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男子一下子便哭得涕泪横流道:“政府啊,您得给我做主啊,这小子他把我媳妇拐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退路

两名安保人员一头雾水,但事情已经得到有效处理,他们自然也乐得看到完美的结果。[热门小说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站在黑衣男子面前的保安面色严肃的说道:“好,那你和我们去里面处理一下!”

黑衣男子面露难色说道:“政府,能不能就在这儿说,我听村里人说过,你们那里面不好进,万一进去之后你和这个家伙是一伙的,我也没地方说理不是?”说着话还不忘隔着面前的保安员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白西装一眼。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本就是要把这件事消弭于无形,可黑衣男子的言语又让围观的人群对他们投来审视的目光。两人只能先将事主带到一旁驱散了围观人群后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白西服摇摇头,黑衣男子则先是摇头后有点头说道:“我认识他,他是我媳妇单位的小白脸!”

“那你说说,他叫什么,是干嘛的,又怎么成了你媳妇的小白脸?”一名保安发问道。

“这个……他……”黑衣男子一时语塞。

“保安同志,您可得查清楚情况。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白西服看到场面已经在两人控制之下,而这身其实没什么用的制服也让黑衣男子有些束手束脚,连忙解释道:“我和他媳妇阮大姐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大姐是食堂管理员,平时打饭的时候偶尔和我有点交流,大姐也是人好,经常给我多打点菜啊饭的,这在同事嘴里开玩笑就说大姐看上我了,哪知道,她丈夫今天就追到这儿来了!”

“政府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黑衣男子连忙笨嘴拙舌的争辩道:“我媳妇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她对谁都特别好,肯定是这小子,这小子肯定勾引我媳妇来着!”

保安被两个人吵的头大如斗,只能先将两人的争吵制止住说道:“你们先别吵,你媳妇呢?有没有什么电话之类的?”

黑衣男子点点头道:“有的有的。”连忙将自家媳妇的号码说了一遍,又说道:“今天一早我给她打电话她就不接,好不容易有一次接了,还说我是个窝囊废,就挂了。我去他们单位打听了一下,我媳妇说今天要去青岛,又有人说正好这个家伙也要去青岛,肯定两个人是约好了的!”

“你别诬陷好人!”白西服辩白道:“我去青岛是公司安排的出差!这个你随便问谁都知道!至于阮大姐为什么也去青岛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的媳妇看不住,怎么还怨在我头上?”

“对了领导,我媳妇还把家里的狗带走了!”黑衣人不理白西服的话,将自家媳妇的特征详细的说了一番后连忙问道:“政府,你们见没见过我媳妇?”

保安先拨通了电话,半晌之后一个女声响起道:“你找谁?”

“您好,我是浦东机场的安全员,您是今天要乘坐飞机飞往青岛么?”保安专业的说道。txt全集下载

对面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后说道:“我正想找你们呢,刚才我家贝贝丢了,让你们帮我找,你们不仅不帮忙,还告诉我机场不准带宠物,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保安忽然想起来这么件事,刚才确实有个大姐说要找贝贝,在了解清楚之后他们才知道,贝贝原来是那个女人的宠物狗的名字,虽然无奈,但他们仍然答应有发现一定会给她送回去,并一再强调,机场不允许携带宠物的要求。

“大姐,对不起,我们还是没有贝贝的消息,不过我这儿可能有您老公的消息,您需要么?”安保人员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说道,同时不忘记腹诽一句: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我家那个不争气的?他怎么了?出车祸撞死了?”中年妇女明显紧张了起来,连珠炮般问道。

“这个……他没出车祸……”保安都开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道:“不过他来机场了,还打伤了人。”

“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他打伤谁了?严重不严重?对方让没让他赔钱?”中年女子带着埋怨的口气问道。

黑衣人一把从保安手中夺过电话对着话筒大喊道:“媳妇啊,你在哪呢?我在机场啊,你别不回家啊,有什么事咱回家说,青岛你也没有熟人,去干什么啊!”

“你个不争气的!你说,你又把谁打了?是不是又喝酒了?你现在在哪呢?”女子接连问道。

黑衣男子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说道:“媳妇,我在机场,附近有很多柱子,还有花。”

“你让刚才的那位接电话!”中年女子欲哭无泪的说道。

“大姐您好。”保安接过电话说道:“您如果方便的话,看看能不能来把您先生接走?我们在b区2号门这里等您。”

“好,你帮我看好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对了,他怎么会在机场打伤人的?”中年女子还是有些纳闷道。

“这个……等您来吧,您来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保安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此时监视器的画面里,秦假扮的中年女子拖着箱子向b2门走去,监视器前的男子对着耳机轻声说道:“跟上那个女人,看看她要做什么!”

两名便装男子轻轻应了一声,用几乎难以发觉的移动方式跟在秦身后,通过监视器可以发现,这两人几乎每次移动都在秦的视线死角内,有几次甚至几人中间还会隔着*的柱子。一直盯着屏幕的刘科长挑着大拇指说道:“领导,您这手下都是精英啊。”

男子不理刘科长的马屁,只是认真的看着秦的移动方向,在确定了他的目标是b2门后又在众多的监视器中找到了b区的监视画面。画面里穿着白西服的男子异常扎眼,已经在地上滚的灰头土脸的他面带青肿,嘴角还挂着一缕血色。他连忙通知刘科长道:“能联系一下这两位么?问问他们,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嘞!”刘科长抄起电话道:“联系单六他们俩,问问他们在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命一枪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秦的步伐微微一乱,紧接着加快脚步向b2门走去。手机电子书暗箭早就已经入侵了机场通讯系统,现在里面传来的声音赫然是他们曾经了解过的保安科长刘大元。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秦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化妆镜来,借着涂口红的时间飞快的观察起附近的环境来。

走到b2门前,黑衣男子看到秦之后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改在白西服面前的勇武形象,绵羊般说道:“媳妇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秦厌恶的推开眼前的黑衣男子,正想同被刘科长称为单六的保安说上两句话,却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跑到白西服身边说道:“李课长,您怎么在这儿?身上又是怎么弄的?”

白西服脸上一红,但仍然愤怒的说道:“还能怎么回事。我今天要去青岛出差,可哪想到一下车就让这位追得到处乱跑,身上这点伤都是他弄的,对了,他是你老公?”

秦脸色涨红了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后转身对着黑衣人说道:“单老六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谁让你跟着我来的?”

黑衣人一愣,在他们的剧本里,他叫孙果,可现在秦明显擅自修改了剧情,他也只能应和着脸上堆满笑容说道:“媳妇啊,咱回家说,回家说怎么样?”

“回个屁家!”秦越说火气越大,跑到黑衣人面前揪住耳朵说道:“好你个单老六,平时怀疑我和别人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就罢了,现在都闹到飞机场来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可是你俩都是去青岛,你还不让我跟着!”黑衣人鼓足勇气道。[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秦一听火气更旺,一巴掌抽在黑衣人脸上骂道:“你也知道我不让你跟着,那你还来干什么?去青岛怎么了?李课长能去,我就不能去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都说了,说完抓紧离婚办手续!”

一旁的保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怎么也没料到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和他同名同姓,每次秦骂黑衣男子的时候,他都觉得是在骂自己,再加上两人已经谈到了离婚这件事,本着劝和不劝散的宗旨,他连忙插话道:“大姐,您别着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秦眼珠子瞪得溜圆道:“能有什么误会?从跟单老六结婚开始他就怀疑我在外面偷人,当时还算好,我在酒店后厨帮工,除了几个厨师也见不到什么人。那几个厨师都被他吓怕了,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敢。(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后来酒店黄了,我就到了这家公司当食堂主管,这见的人多了,他老毛病又犯了,死活说我有外心,这日子还能过?你说,单老六,咱俩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说到这里,秦刻意放大了声音,吓得同叫单老六的保安一个激灵,太过紧张让他连步话机里传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他连忙劝道:“两口子过日子,不免有个磕磕碰碰的,都别太在意了,您看,要是没什么事情,您能不能回家慢慢聊?”

秦仍然怒气难息,但看到白西服,她也只能面带歉意的走到他身边说道:“李课长,不好意思,我家这口子浑身上下就没找着能插个脑袋的地方,平时就和一堆会动的肥肉没什么区别,您别生他气,要不然您先出差,回头我找个机会让他给您赔罪。”

“出差?我这样怎么去?”李课长无奈的苦笑一下道:“算了,我还是先回家吧,给单位打个电话就说我身体不适,出差的事情延后几天吧。”

秦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那我送您回去……”

“好,我们送您回去!”黑衣男子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道:“我开车来的,让我送你回去吧,媳妇,然后我们回家,行不?”

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爱跟着就跟着,不想跟着就想去哪儿去哪儿!”

说完话秦掺起李课长向外走去,黑衣人也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一边满脸堆笑的小步狂奔。

“单老六!”步话机里传来刘科长声嘶力竭的喊声,这才听见声音的保安员连忙对着步话机大喊道:“刘科长,我听到了!”

“你听到个屁!”刘科长有些愤怒,眼瞅着监视器上的人都已经向外走去,这个时候再接通又有什么用?他大声问道:“刚走那几个家伙是干嘛的?

“哦,一家子有点矛盾,男的来抓奸,结果抓错了。”单老六还是有两分本事,言简意赅的将复杂的事情说了一遍。

站在刘科长旁边盯着监视器的男子忽然眉头一皱,他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般抄起自己身上的通讯器大声喊道:“所有小队盯好刚才那三个人!出了机场马上控制住他们!”

在之前暗箭遇袭的时候,这个男子曾经在外围负责观察,也曾经亲眼见过曲文、秦、君暇等人一起突出重围。正是这偶然间的一眼,让他对秦留下了一点点印象,印象中最深的是秦的那双眼睛,清澈透明却锋锐异常,刚刚秦抬起头不经意间扫过监控,就是这一瞬间的目光对视,让他忽然想起记忆深处有这么一双同样的眼睛。

此时,秦掺着李课长的左臂低声说道:“我们被人发现了,你们想办法同君暇先走,我找个机会回去看看。”

“秦!你回去太危险了!”黑衣男子阻止道:“里面现在情况不明,你这次回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小点声!”秦瞪了黑衣男子一眼,仿佛刚才入戏还没有走出来般说道:“让你们撤退就撤退,我留下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并且我还有个预感,任贝贝出现在这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意外!”

几人走到停车场,秦的眉头慢慢的拧了起来。浦东机场人员川流不息,而现在的停车场却显得太过安静了,她低声说道:“先撤,这里不对劲……”

秦的命令还没有完全说完,只见一辆灰绿色的bj-212飞快的从远处行驶过来,粗笨的轮胎扬起一层厚厚的烟雾,机场的地面本都是极干净的,这飞扬的尘土究竟从何而来?

“秦,上车!”车门直接被推开,君暇焦急的脸露了出来,他大声吆喝道:“你们的身份被识破了,先离开这儿再说!”

君暇的话音未落,十几个黑衣男子忽然从停车场的各个角落飞奔过来,手中的枪管上的黑色消音器散发着致命的寒光!

砰!一声更让人意外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小楼上火光一闪而逝,离几人最近的一名黑衣男子头上爆出一片血花,紧接着被强大的子弹动能带倒在地!

“撤!”君暇和秦同时喊出这句话,又同时将目光投向小楼,那里是谁?难道又有他们不知道的力量插手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秦穆严的手段

“谁在开枪!”在耳机里听到一声枪响的男子大叫起来,吓得身边的刘科长一个哆嗦。[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作为浦东机场的保安科长,平素解决个小纠纷他是手到擒来的,真如果有什么大事自然会有机场公安插手解决,可眼下的局面来看,机场公安明显选择了置身事外,这如果他都看不出来问题,他也就白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

刘大元轻轻挪动脚步,缓缓的向着门口走去,留在监视室内的其他几人都在忙碌的寻找着开枪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刘大元好不容易蹭到门口,忽然如同爆发小宇宙般拉开门跑出去又飞快的将门反锁上,所有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

出了门的刘大员强忍着腿肚子上传来的抽痛,对着门内大喊道:“领导,您在里面忙着,我去给您拿点喝的来,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就同他们说,里面的都是我们保卫科的精英,您随便安排!”

说完话,刘大元飞快的向外跑去,保卫科离机场公安的办事处并不远,他心里盘算着,凭自己的速度,有一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可这一分钟比想象中漫长得多,三十秒不到,刘大元脑袋上顶着一只黑色的六四手枪退了回来,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如同面瘫般轻声说道:“刘科长?去哪儿?”

“去……去买咖啡……”刘大元上下牙不停的碰在一起颤抖着说道:“看……监视器……也很累的是吧……”

面瘫男子摇摇头道:“都是工作,没什么累不累的,我得到的指示是暂时不让任何一个人走出这间屋子,相信刘科长也不会让我难做?”

刘大元飞快的点点头道:“放心,放心,我这就回办公室坐着,您什么时候方便让我出去我再去,不过我们这里没有洗手间,您看……”

“能忍忍么?”面瘫男子顶在刘大元脑袋上的枪明显用了用力。

刘大元差点被吓尿了裤子道:“可以,可以!我是男人,能忍,能忍!”说话间飞快的钻进自己的办公室跌坐在沙发上,汗出如浆。

他再傻也知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公安部的统一行动,不可能机场公安做出这种不干涉也不参与的架势来。刘大元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阎王打架,他这种小鬼如果不牵扯太深自然也不会遭殃,可如果按照他设想的最坏的结果,这个公安部长有问题的话,恐怕他不仅官帽保不住,就连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刘大元犹豫着摸向桌子下面的一个按钮,那是机场内部最高级别的报警系统,他这里有一个,安检处有一个,另外一个在机场公安局的局长办公桌下面。这个声音一旦响起,机场就意味着进入了紧急状态,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刘大元正在犹豫,忽然从机场外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先是几声微小的嘶鸣,紧接着变成狂暴的轰鸣声,仿佛有人分次的点燃了几个火药桶,机场瞬间被人群的尖叫声淹没。刘大元面色一喜,二话不说的摁下了手中的按钮,刺耳尖利的警报声开始回荡在警用的所有频道中。

机场公安局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接二连三的跑出十几名民警来,脸上都是愤怒的红色,他们一边奔跑一边有序的疏散着人群,在这一刻,受过专业训练的优势立刻体现了出来,机场里的尖叫声也渐渐的小了起来。

任贝贝站在一片阴影里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刚刚听到一声枪响,正打算赶出去看看的她无论如何都猜不到秦穆严为了将机场搞乱会用这样恶趣味的手段,也同时庆幸自己在路上的小心谨慎。

红色的皮箱此时已经炸得四分五裂,站在一旁的阿玛尼西装男则如同被遗弃在路边多年的乞丐。名牌的西装此时裂开了无数口子,被撕裂的布条四外飘散着,一早起床辛苦做出的发型此时如同鸡窝般向着天空咧开嘴,仿佛在嘲笑老天的顽皮。只有脚下的铁狮东尼还保持着原来的造型,可西裤也早就被烧的七零八落,裸露在外的大腿皮肤被烫得通红。

这只被秦穆严塞满了各种烟花爆竹的大红色皮箱被任贝贝从外面运进大厅,又亲手交到了那名青年俊彦手里,在确定一切已经没有问题,延时引信被秦穆严的手下引燃,先是几只俗称窜天猴的礼花嘶鸣着从皮箱中蹿出,被撕裂了一个口子的皮箱远没有看上去的质量优秀,里面堆满的所有烟花爆竹纷乱的散落在地,发出接二连三的巨大轰鸣声,引燃的烟雾又激活了机场内的消防系统,随着警铃大振,烟雾所覆盖的所有区域飞快的淋下水来。

“舅,这太好玩了!不过,外面的那声枪响是谁?”任贝贝此时正没心没肺的给秦穆严拨通电话,后者轻轻一笑道:“当然是自己人,你继续看,事情还没完。”

秦穆严在这边同任贝贝通话,看着监视器的男子却感到从后背上冒出一股冷汗来。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开枪人所在的小楼,但悲剧的是,不是他主动发现的,而是从那个小楼里已经接二连三的扑出十几个身影。

几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本就里停车场不远,没有几分钟就已经突进到了东林党控制的范围,青龙组的所有人都早就找到了掩体,借着地形的优势,消音过的子弹不停的噗噗的打在冲过来人的必经之路上。

可冲锋者并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他随手扔出两枚烟雾弹,紧接着一个侧扑就躲在身旁汽车的身后。

烟雾慢慢散开,青龙组的所有人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们本就不是战斗编制,能被分配到青龙组,也在一个侧面证明了他们在战场上有着不少的短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战场的应变能力。

两颗烟雾弹改变战局的壮硕男子则一改风格,猥琐的弯腰穿行在车辆间,并时不时趴下仔细观察对方脚下的动向。在借助烟雾的帮助悄无声息的放翻了三人之后,他嘴里打出一个唿哨,紧接着唿哨声四起,尚且站着的几名青龙组成员这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战友绝大多数都已经倒在了对方的突袭下,而他们,也早就被对方包围了。

“放下枪,保证你们安全。”壮硕男子语气冰冷的说道。

剩余几人对视一眼,在一人率先将枪扔在地上之后,纷纷抛掉武器投降。壮硕男子则说到做到,将几人捆做一团后坐到一台被打烂的车子上点燃了香烟,其他人纷纷围过来问道:“黑虎,现在怎么做?”

黑虎摇摇头道:“我们的任务就到此为止,剩下的,等!”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网打尽

卜一卦等人如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叫黑虎的男子就是当时站在宋安身后又走出门去的铁塔。小说txt下载他在这里出现,已经表明了战斗其实已经接近尾声,而关于浦东机场的这场戏,东林党本以为自己是主角,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宋安和秦穆严等人设计的大幕死死的扣在了里面。彭郁被*的藏匿身形,而东林党却在卜一卦出国这件事上败下阵来,大家暂时的比分,一比一打平。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机场发生骚乱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从机场公安局出来了十几号人,而机场却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十名穿着警服的男子。他们一边疏导着机场的秩序一边向着某些人身边靠了过去。在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闪电般出手,接二连三的将十几名身着便衣的男子制服在地。

看到了这一切的任贝贝压低了帽檐,飞快的向洗手间走去。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谁也不会认出她就是之前那个一身性感装束的娇嫩女子。她大大的包里早就准备好了后路,此时的任贝贝已经是一身运动装,头上带着一只漂亮的羊毛发箍。(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跟随着人群,若无其事的通过安全出口走出机场。

机场外早就恢复了安静。被打烂的汽车早就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被拖走,等再送回到事主面前的时候肯定已经是保养一新。共和国最擅长的便是掩盖真相,这种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也不会有太多人去追究。( 就爱看书网)

任贝贝左右轻瞄,微微低头,耳机里传来秦穆严的声音,这个微胖男子明显心情大好道:“贝贝,怎么样?这场戏还算好看?”

任贝贝莞尔一笑道:“还算不错,不过我想知道,之前开枪那个男人是谁?枪声听起来有点耳熟。”

秦穆严明显顿了一下,他有些庆幸此时并不是站在任贝贝面前,无论脸上的表情有多尴尬,都不会被发现。他解释道:“军队里的枪声大概都差不多吧,这方面你是专家,我也没有太多的理论根据,人应该是上面派下来的,怎么,你有兴趣交流交流?”

任贝贝轻轻一笑道:“交流倒是不至于,我就是想问问他,当时打在我枪托上的那一枪究竟是神来之笔还是故意而为之。”

秦穆严轻叹一口气,他还是小看了任贝贝的敏感,只能说道:“你听出来了?这小子叫晋书,是个不错的狙击手,据说还是某个江湖高手的关门弟子。当年你们交手的事我听说过,不能算你输了吧?毕竟对方是两个人。”

“输了就是输了。”任贝贝淡然的说道:“狙击手对决,输赢本就是一条命。说翻盘,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个机会。但是我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同他面对面的问些问题,当然,我还是很在意他留在我枪上的那个痕迹。

那个枪托上的凹痕与其说留在了枪上,不如说留在了任贝贝的心坎里。从出道开始,这个姑娘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了各大赛场,别人称呼她是枪王,虽然她嘴上拒绝,可心里一直是美滋滋的。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有能力的都会对自己极度自信,可晋书这一枪,不仅打掉了她长久以来的骄傲,也打掉了她在射击方面的自信。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惊艳的一枪也实实在在的将晋书印在了任贝贝的心上。

秦穆严挠了挠头道:“好吧,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安排你们见个面,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见面就要打要杀的,咱现在手里人手本就不富裕,像你们这个级别的高手就更少,千万不能窝里斗啊。”

“舅,你放心,大形势我还是能看得清的。”任贝贝答应道:“我就是想见见他,说两句话,问些问题而已。对了,我现在该做什么?”

秦穆严这才想起来,他对自己这个外甥女还有其他的安排,连忙说道:“从机场出去会有车子接你,目标在浦东西郊的一片厂区里。如果我们的消息没错,这是东林党在上海的一个军械库,平时是以机械生产的名义租赁了这个厂房,但暗地里都是做着军火加工的买卖。”

任贝贝应了一声之后继续问道:“舅,你们这边忙活的这么热闹,上海警备区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说到警备区,秦穆严长叹一声。晋勇是共和国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将军之一,放在上海警备区,本就有让其归老之意,可不成想形势突变,老人如今埋骨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果在天有灵,应该也会保佑他们这些为了共和国仍然在拼命做着些什么的人们。

“那边一直很混乱。”虽然想的很多,但秦穆严仍然解释道:“从晋司令出事之后,上海警备区就一直处于各司其职的状态。晋老的亲信掌握了绝大多数的实权部门,现在群龙无首,所有人就都保持了一个不参与不决策的状态。每个部门只忙活自己手头的事情,协同能力早就跌到了谷底。幸好现在只是我们自己人在斗,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敌对势力插手进来,形势也不会很乐观。”

任贝贝听完秦穆严长篇大论的分析后轻轻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作为老牌的警备区之一,沪上的这支队伍一直有着不俗的战斗力。如果在行动中忽然插手,会将秦穆严的如意算盘掀个底朝天。

“好,我的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知道自己即将上战场的任贝贝开始关心起自己的武器来。

“已经在那辆车上了,从机场到那边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足够你把装备处理好,记住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那边是东林党防守的重中之重,没准会有什么样的凶险在。”秦穆严继续叮嘱道。

“放心,我是狙击手,绝对不会离战场太近的。”任贝贝知道舅舅的良苦用心,给他吃了颗宽心丸之后说道:“可如果地形太复杂,我是不是可以……多向前靠几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预备

秦和君暇离开机场的时候出奇的顺利。(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就爱读书]本打算回去看看的秦在众人的劝阻下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他们离开时,后视镜的反光中正好映出从小楼中奔袭而出的男子。秦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君暇,你有没有印象?”

习惯性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君暇摇摇头,他比秦还要早看到黑虎,可在脑海中搜索一圈,也没有这个身手出众的壮汉的身影。

秦点点头,她相信君暇如同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如果对方说不记得,那么必然是这个人从未在他们的情报中出现过。所有人都以为暗箭的核心机密在那几台大大的服务器中,可只有秦等少数几个人知道,暗箭最重要的机密都在君暇的脑子里,绝不可能泄密。

“秦,外围有消息传来,我们盯着的那个厂区有点异常。”君暇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东林党掌握的那间工厂?”秦马上想起最近他们一直盯着的那个地方说道:“是谁敢这个时候给东林党添堵?”

君暇摇摇头道:“暂时没有消息,只知道有一批人封锁了那片厂区,已经在做着无关人员的疏导,对外说,是这里暂时被征用进行反恐演习,可我估计,这就是要有大动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抬手看了看表,沉吟一下说道:“曲文他们的飞机还没起飞,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

“好。”君暇回答的简明扼要,他继续说道:“顺便问问曲文那边有没有受到什么骚扰,虽然我们的保密工作滴水不漏,但就怕出什么意外,孟总理的事情已经给我们敲了个警钟,我们总以为能将一切都计算在内,可万一有疏忽,后悔都来不及。”

得到君暇的同意,秦拨通了曲文的电话。电话接通,曲文慵懒的拖着长音说道:“秦大姐,机场的事情结束了?”

此时的卜一卦才知道,曲文不仅准备了机票和护照,还在浦东机场给东林党留下这么大的一件礼物。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可卜一卦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莫名的欣喜。他一直希望身边的人飞快成长起来,虽然他不介意承担这份沉重的担子,但如果有人可以分担一部分压力,何乐而不为?

秦轻轻的嗯了一声,跳过这件事不提直接问道:“我们一直盯着的那片厂区有大动作,那边的兄弟发来消息,有一批看起来十分精锐的战士已经封锁了周边的交通和附近的其他工厂,疏导工作也在几个小时前便开始了。电子书全文下载对外称,这片地区由于地形复杂,被选为反恐演戏的实战基地,但这明显是个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解释枪声。”

曲文轻轻一笑,用反恐演戏掩饰某些小规模的冲突仿佛已经成了共和国的习惯招数。民众不知内情,知内情的高层又不会明说,在这种葫芦案面前所有人都保持着近乎一致的默契,既保持了社会稳定,又能将反对派捏死在襁褓之中,确实是值得传承下去的手段。

心里想着,曲文嘴上也不忘在这件事上调侃一番道:“里面的恐怖分子有多少?情报组有没有消息?”

“具体数字不清楚,不过按照每天的饭食饮水补给量来看,不会超过五十人。可人数说明不了太多问题,五十个张偲锋那样的家伙和五十个你区别还是很大。”秦跟着曲文也学会了毒舌,这个时候都不忘记鄙视一下曲文许久都不见长的武力。

“咳咳!”曲文被呛得有点咳嗽道:“我们不谈这个,包围者的身份有消息么?”

“没有,”秦摇摇头道:“仿佛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消息里说,他们想尽办法看到了几名指挥者的脸孔,却没有任何一点印象,等下会有照片传过来,我会让君暇看看,如果他都没有印象,那么这些人的身份就很有趣了。”

曲文很喜欢秦这句很有趣,他呵呵一笑道:“是啊,如果这些人都是从未露过脸的话,不仅我们,大概东林党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资料。这些人的突然出现会不会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我很期待看到那些家伙惊恐的样子啊。”

秦为了让君暇能够听见,一直用的是免提通话,听到这里,君暇冷冷的泼了一瓢凉水道:“我们没有消息,不代表东林党就没有。暗箭的能量在民间,也就是相对范围宽泛的其他人无暇顾及的地方,这些人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军队出身,可在军队里,我们恐怕不如东林党的布局来得深远。退一万步讲,哪怕今天没见过,只要这些人出现,东林党就会在第一时间拿到他们的资料,这步棋下的好是好,但代价也大得惊人。”

曲文一直对君暇的大局观极为看重,听到对方如此说,他立刻清醒过来,虽然这场仗不用打就知道了结果,可并不代表布局者没有任何的付出,这些潜藏在深处的暗子都只能发挥一次作用,此时提出来,颇有破釜沉舟的架势。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想去看看么?”曲文换了个话题,也算在告诉君暇,既然有人做出了这种选择,我们无法影响,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秦嗯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和君暇的意见差不多,都想去现场看看。东林党经营了那么久的一片地方,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老唐曾经多次提起过洛奇下棋喜欢后手,这个时候,仿佛也正好在他的强项上。”

曲文想象了说道:“这样,你们先过去,在外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狡兔三窟,东林党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一堆鸡蛋都死砸在一个篮子里,别的不说,这些东西的经济价值就足够东林党重视起来,说只有五十多人,我不大相信。”

“我也觉得人数方面有些问题。”说话的是君暇,他条理清楚的继续说道:“五十人,在那个面积的厂区里恐怕只能守住几条主要的通道,而这种分配方式必然导致人数的分散,如果有一点受到袭击,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后备队,这不符合东林党做事一贯严谨的风格,还有,这片工厂的生产能力都不是几十个人能解决的,肯定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

“好,那你们先去看看,记得随机应变,我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登机,剩下的事情就全靠你们了。”卜一卦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暗箭只能靠你们两位了,我会尽快赶回来,但这段时间,拜托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无不胜

秦和君暇挂断电话后表情各异。(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就爱看书网)君暇仍然在思考另外一边战场的问题,而秦却已经在琢磨怎么将暗箭这段时间经营的更好。其实这早就是两人的分工,女主内男主外,华夏的传统历来如此。

“秦……”

“君暇……”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秦脸上一红说道:“你先说。”

君暇也不客气,率先说道:“从这儿过去不用二十分钟,我的意见是让附近的情报组盯紧,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侦查一下附近的情况,曲文说的对,狡兔三窟,东林党无论如何都会给自己留个后路,我们如果能先找到对方的后路并提前做些准备的话,应该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点点头,虽然她想说的不是这些事情,可君暇思考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她同意道:“好,我们现在先赶过去,最好能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对方可能的退路。”

君暇掉转车头,向着厂区赶去,车上的黑衣男子和白西服也都脱下了外套,露出一套紧身的迷彩装来,秦调笑道:“肌肉都不错,什么时候给君暇也上上课?”

君暇手中一颤,方向盘没来由的抖了抖,车子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秦皱着眉头说道:“不就是让你好好锻炼下身体,怎么吓成这样?”

……

比秦等人先到的是任贝贝,抵达现场前,这个女孩已经把自己示弱性命的大枪认真的擦拭了一遍,擦到枪托处的凹痕时她轻轻一笑,用力的多擦拭了几下。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还有秦穆严的关系,她相信很快就能见到那个击败她的家伙,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她也很期待。

现场的负责人将任贝贝的阵地安排在了一间工厂的高炉侧面。这是平时高炉维修工人用来歇脚的地方,既背风视野又好,正对着的便是他们目标的工厂。

本以为来的狙击手会是个粗壮的爷们,现场的负责人连辅助装备都没有准备,挂在高炉外的铁梯离地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上面挂满了铁锈,有几处还在风中微微摇晃,一副即将断裂的样子。

负责人面带愧色的看了看任贝贝,后者则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将枪背在身后说道:“还有什么布置么?没有的话,我先上去了?”

负责人连忙阻拦道:“任小姐,不着急上去,我已经通知人去拿辅助的固定带和手套,您稍等等?”

任贝贝摆摆手问道:“别人上去的时候,也有这些?”

“这个……没有的,不过他们都是熟门熟路的,不大需要……”负责人一时语塞。小说免费下载

“他们上的去,我也上的去,你好好看着就行了。”任贝贝不耐烦的先向后撤了几步,紧接着开始助跑冲刺,在快到墙体的一瞬间用力跳起,双臂抓住铁梯的下步,双脚在墙面上交替蹬踏了几步,便将自己彻底挂在了铁梯上面。

做完这一切的任贝贝单手抓梯,另外一只手对着下面的负责人摆了摆说道:“放心吧,这些东西我比他们熟的多!”说完话,化身成一只灵猴,飞快的向着既定的阵地爬去。

负责人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来的人会是任贝贝,但却认识任贝贝。早就听说过这个女孩子有股不服输的野性,寻常男子都不一定放在眼里,现在看起来,这不放在眼里还真有自己的理由。他叫来两个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就守在这里,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准离开,这是死命令,懂么?”

两人自然明白死命令的意思,那就是除非他们两个人死了,或者再有新的命令下来,在这之前,这里就是他们的阵地,死都不能退一步。虽然不知道上级这个命令的意思,两人还是干脆的答应道:“是!”

在移动中的任贝贝仍然没有忘记狙击手的天职,她不停的在寻找着对方可能存在狙击手的位置,在记下了几个点后,任贝贝对着耳机大喊道:“海狸,海狸!能听到我说话么?”

被称作海狸的就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他应道:“可以可以,雏鹰,你有什么发现?”

雏鹰是这次行动中任贝贝的代号,是秦穆严亲自给任贝贝的起的名字。用他的话来说,一来,这个姑娘有随时一飞冲天的本事,二来,她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还需要一定程度的打磨。

“西北角十一点方向有个高塔,如果方便的话,告诉我那个地方是否在敌人的掌控区域。还有,十点钟也有一个高塔,我也需要相应的资料!”任贝贝的训练一直是实战为主,报出的这两处地点都是她觉得威胁最大的地方。

“西北角十一点方向的高塔是敌控区。”海狸确认道:“十点钟的高塔暂时没有确认,我会马上派人去确认。”

“好的!”任贝贝主动收了线,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的她忽然觉得眼前闪过一丝白光,她下意识的一个侧扑,只将一只手抓在空中的铁梯上,另外一只手和两只脚则死死的扒住了墙面,将自己扔到高炉的阴影里。果不出她所料,那道白光飞快的闪了回来,一个光点在刚刚她所在的位置停留了片刻后才缓慢离开。

在下面看到这一切的海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大声说话让任贝贝分心,只能面带忧色的盯着趴在墙体上的那个矫健的影子。

任贝贝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接近三十秒才开始缓慢的移回梯子。再次回到梯子上的她明显加快了脚步,直到将身形藏进维修工的休息区内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作为狙击手,她知道那道白光应该是对方观察哨的望远镜在阳光下的反光,长时间没有受到打扰,让对方的瞭望哨也丧失了警惕性,不再顾忌这露出的一点马脚,而正是这一点马脚,让任贝贝钻了个空子。

“雏鹰雏鹰,你怎么样?”海狸焦急的声音此时才从耳机中响起。

任贝贝轻轻一笑道:“我没事,十一点钟的高塔里有个瞭望哨,我会想办法在行动之前打掉他,另外啊,如果我没猜错,十点钟方向的高塔附近防守会很严密,他们的狙击手应该就在那座高塔上,让去侦查的战友一定要注意安全。”

海狸将任贝贝所说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吩咐一边的传令兵道:“让三排长带人去侦查下十点钟的那个脱硫塔,千万注意隐蔽和自己的安全,对方在那附近应该会有严密的布置。”

收线后的任贝贝斜倚在冰冷的高炉壁上,嘴角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道:“那么现在,就让我看看,除了晋书,还有谁能战胜我?”

第一百三十章 巧合

十几分钟之后,秦和君暇等人也到了厂区附近,刚下车,君暇就皱起了眉头。txt全文下载这是一片建国后不久就开发投入使用的老厂区,既没有成熟的规划,也没有什么方便进出的主干路。每一家工厂为了自己的方便,都开出了属于自己的出入路线,整个厂区被这些弯弯绕绕的道路分割得七零八落。

秦看了看君暇皱起的眉头,也明白这个老战友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宽慰道:“这样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也方便我们潜伏,只要对方不发现我们,迟早都可以找到那些人的兔子尾巴。”

君暇摇摇头道:“可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资源是时间。如果没猜错,天擦黑就是总攻的时候,如果在这之前我们没有发现对方的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出口,这次大张旗鼓的行动很可能功亏一篑。”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又有几声微不可查的哨音传来,秦拨了拨耳朵里藏着的铜片说道:“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们?还是先自己找找看?”

君暇沉思片刻说道:“你同莫文莫武先去找我们的人,我在这附近转转看看,对了,有附近的地图没有?”

秦从车子里拽出一张手绘的地图。地图的绘制颇为专业,等高线水平线异常清晰,几处可能有疑点的地方也都被详细的标注了出来。君暇赞赏的说道:“一看就是你的手艺。”

秦轻轻一笑坐回车里,开车的变成了黑衣人莫武。车子启动前,她摇下车窗轻声说道:“照顾好自己,别逞强,我们就在你旁边,随时可以呼叫我们支援。”

君暇点点头,低头在地图上确认了一下方向,大模大样的向着其中一处颇有一点的厂房走去。

通过地图,君暇早就发现了这片厂区有一个奇怪的特点。这片面积不大的土地上,一共只有三个制高点,分别是一家工厂的高炉,一家工厂的脱硫塔,以及一家看起来是粮油储备库的储粮罐。这其中储粮罐的占地面积最大,六个大粮罐站成两排,在两排中间有一个更高的建筑物,如果君暇估计的没错,这个高点是用来进行粮食入库分配的投料车间。

他将目标定在了这片粮库上。情报显示,就是在这个粮库的下面,东林党有一片大大的军火生产和储存的空间,对外显示说是收售粮食,可背地里却做着国家明令禁止的生意。君暇打算先观察清楚那附近的地形,再来确认对方可能逃走的路线。

君暇轻巧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借着复杂的地形,他穿行在由众多小厂房构成的这片大区域里,手中的不停的在秦做好的地图上做着标注。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地图上一条模糊的线路已经被他画了出来,君暇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笑。

贴近到粮库附近,君暇开始放慢脚步,从胸有成竹的飞快移动变成了每动一步都要认真思考上一段时间。虽然他同秦说,他们的时间很紧,可他自己知道,还有三个小时左右才能算得上天色微暗,真正要夜色深沉,至少还要有五个小时左右,这段时间看起来不长,可也足够他把想要的资料准备好。

在一个转角走出最后一步后,君暇面色一变。在他的计算里,这步踏出应该正好躲在面前工厂的石墙背后,可谁知道,这座工厂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刻意为之,靠近墙角的位置坍塌了一大块,君暇刚刚一个转身,正好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那间粮仓的大门之外!

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的君暇索性脚步不停继续向着粮库的大门走去,门口一个瞪大了眼睛四外观察着的男子绷紧了身子,身体微微前探走上前来。

君暇读过太多关于动作心理学的书籍,这种防御性动作在他眼里等于直接告诉他对方已经有了准备。本就没打算做出什么事情的君暇忙不迭的从右侧的夹克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对方,换上一口地道的天津话道:“大哥,介似嘛地方?介个地方有个纱笼厂您知道么?”

“纱笼厂?什么纱笼厂?”来人没接烟,但明显放松了警惕问道。

君暇在刚刚转角的位置看到了一间纱笼厂的牌子,这种生意在近几年早就没有人做,看厂房也早就荒废了一段日子,只是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他才找这家工厂随便说了一句。

“就似纱笼厂啊!一个灯笼,里面装上一个蜡烛,外面扣上纱笼,特别哏!”君暇满面堆笑,秦如果在这里恐怕会惊讶,这个家伙不仅不是面瘫,还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大概是君暇的天津话让对方有些觉得忍俊不禁,来人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说道:“纱笼厂没见过,我们这附近除了粮库就是电解厂,再就是对面有个小钢炉,真没听过纱笼厂这么个东西。”

“您锁锁!”君暇的天津话越来越地道:“我有个老乡,死活说自己有产业,就在介一片有个纱笼厂,还告诉我锁,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介找他,介倒是好!我来了,人没了!”

“这儿真没有您要找的什么纱笼厂,您要不然去那边看看吧?”哨兵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随意给君暇指了一个方向。

君暇点点头道了声感谢,向着哨兵指的方向转身离去。他离开后,哨兵还在嘟囔着:“纱笼厂,嘿,真哏儿!”

君暇一边移动着脚步一边偷听着身后的声音,直到转过弯来,他才长舒一口气,身后的冷汗渐渐的消了下来。

这次意外最大的收获自然是他亲眼看到了对方门口的布置。作为东林党的基地,这里的保安松懈的令人发指。虽然这种隐秘之处一定是外松内紧,但如果外面太松懈,无论如何内部都不会紧到哪里去,这从一个侧面也更证明了曲文的狡兔三窟之说。

在地图上把刚刚的发现标注清晰之后,君暇抬起头看了看几个大大储粮罐上方的车间,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一丝光都透不进去,君暇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脱硫塔和高炉,心中默默的做着计算,这个位置正好是三个制高点构成的三角形的中心,他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一间看起来早以废弃多年的厂房立在眼前,这是对方设计的一个出口?还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餐前总动员

君暇围着这间废弃的大厂房转了一圈,这期间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还刻意的走了几条岔路。txt完结下载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很欣慰,这间工厂十有*就是东林党的一个地下出口。兵工厂不可能在厂区里明面生产,无论噪音还是废弃物的处理都会是个大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地下还有一片厂区,而在这间废弃的厂房旁边,建筑垃圾的某些角落明显又被翻动过又再次掩埋的痕迹,君暇敢确定,这里大概就是一个废弃物的集中安置点。

另外一个能证明君暇推论的,是墙角处挂着的几个破碎的灯泡。君暇眼尖的发现,在这几处破碎的灯泡下都有着一些奇异颜色的反光,如果不是刻意观察很难发现这点不起眼的光芒,可君暇是暗箭中屈指可数的技术流,这种监控装置的异常闪光,怎么能躲过他的眼睛?

他在地图上重重标记了一个红色的叉状印记,又将附近的几个制高点同这个点连在一起,做完这一切的君暇眼前一亮,几乎长度完全一致的三条线证明了他的推测,这个出口设计在这里,是对方故意而为之的行为。小说下载那么下一个推论也在他的脑海中酝酿起来,是不是这三个制高点下,也都有类似的出口?

想到这里,君暇毫不犹豫的吹响了一只含在嘴里的细小口哨,一声声晦涩难明的微小哨音连续不断的传了出去。

秦不停的拨弄着耳朵里的铜片,直到君暇的声音消失,她才轻轻一笑自语道:“这么快就找到对方的痕迹,不愧是君暇哟!”

已经凑在一起的其他人也听到了这些声音,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喜色,秦则从车内拿出了另外一张地图平铺在地上。这张地图明显比君暇手里的要粗糙得多,但仍然可以看到几处重要的建筑物的样子。

“我们现在在这里。”秦指着一点说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家电子厂,可由于人力成本的不断升高,这家电子厂的老板不得已放弃了这家工厂。人工成本已经成为上海附近绝大多数小工厂的致命伤,在不得已之下,这些劳动密集型工厂早就纷纷转向了华夏腹地的某些省份。

秦在纸上曲曲折折的描出了一条线,这也是君暇选择的前进路线,两人虽然算不上心有灵犀,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说道:“按照君暇的习惯,这条路线最稳妥,时间上也差不许多。那么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过去,这附近有两家小工厂还在开工,想办法混进工厂里,等到天黑,就是我们习惯的打黑枪时间了。”

几人对视一笑,他们很喜欢秦的这个玩笑,暗箭本就是取暗箭难防的意思,敲闷棍打黑枪,只要能打对方个毫无防备,他们不太在意什么别人的想法。

“君暇提到的另外两个地点,是在这里。”秦在地图上画了两个标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君暇和她画了同样大小的两个红色叉子在这两个点上。

“我去这里。”秦点了点那个高炉说道:“如果我们的情报没错,这里应该现在已经被自己人控制了起来,对方会不会有察觉不好说,但是还是尽量要去提醒他们一下。另外,君暇已经去了脱硫塔那边,你们找两个身手好的跟在他后面,我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有些太顺利,提前做出准备比较好。”

几人应了一声,最后决定还是有莫文莫武两人去接应君暇,而其他人如同细雨般无声融入到这片不大的厂区中,时间和暗号都对好后,这间小电子厂再次恢复了安静,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都被清扫干净,秦还不忘记让人撒上一些浮灰。

任贝贝此时在高炉的一侧目光冷静,透过掩体的缝隙,她用肉眼不停的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优秀的狙击手都会有这样的习惯,瞄准镜里的世界固然准确清晰,可那随时可能产生的反光也有可能成为最致命的破绽。尤其是任贝贝这种从来没有观察手的独行侠们,这点就更为重要起来。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对面的两个高点上都没有任何异常。可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对方如同一只潜伏着的毒蛇,随时可能扑上来咬她一口,尤其是十点钟的那个模样奇怪的高塔,远比那几个大罐子上的瞭望哨来的可怕得多,人都是这样,对未知永远充满了恐惧。

任贝贝轻轻摘下背后的大枪平放在一旁,认真的回想起在攀爬过程中观察到的地形。这三点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形,对方在其中的两个点上布置了哨兵,这大概也是为何放松了对这个地方监控的原因——谁会相信有人能在两个监视哨的视野缝隙里,有人竟然爬到了他们的对面?

一阵风吹过来,已经有些破烂不堪的铁梯在空中晃荡着,碰撞在任贝贝脚下的高炉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目不转睛的任贝贝忽然发现,又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光在储量罐上的一闪而过,任贝贝嘴角抿过一丝笑容自语道:“露出马脚了吧?”

说完,她缓缓举起一旁的大枪,在仔细观察了一下阳光的角度和对方的方位后,她从怀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不停的在这个藏身处的外壁上轻轻凿击着,声音混在铁梯的碰撞声中,几乎无法分辨。

一阵工夫之后,任贝贝终于成功的在外壁上开出一个孔洞来。将枪口架好,任贝贝调整了一下在这个狭窄空间里被扭曲了的坐姿。几次尝试后,她放弃让自己更舒服一点的想法,将枪托顶在肩窝,单膝跪倒,眯着眼睛透过瞄准镜看向对面刚刚白光闪过的地方。

十字花里的那个方向上扣着一层厚厚的油布,任贝贝仔细观察着,忽然,她看到油布的一角有一阵轻轻的抖动,同时,一只望远镜慢慢的探了出来,任贝贝下意识的紧了紧扳机,又缓缓松开,这个时候开枪,最多会是打草惊蛇,只要确定了对方的位置,这层油布丝毫不会耽误任贝贝击中里面藏着的瞭望者。

发现了对方的行踪,任贝贝再也不看那个方位,而是轻轻挪动枪口,将目光投在了脱硫塔的上方。她轻声说道:“现在,该你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犬大战

君暇此时已经挪到了脱硫塔的下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上有一只随时可能夺命的枪口,但按照他的行动准则,利用房屋的阴影和几处大大垃圾堆的遮掩,他仍然没有任何难度的移动到了目的地的下方。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

这种大型的脱硫塔一般都是花岗岩摞成,眼前这个也不例外。斑驳的外墙上满布着各种颜色的印记。如果不是这个地方确实是这里的最高点之一,君暇简直无法想象会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这种脱硫塔所在的厂区一般都比较大,这里也不例外。在这一片混乱的地形上,这间大大的厂区如同大山般横亘在这里,为这一片土地上所有的企业提供着生产和照明所需的工业用电。

不过这只是曾经的事情,随着长途供电的成本降低,集中供电早就成为了一个趋势。再加上这里的企业越来越少,规模也越来越小,入不敷出的火电厂只能关门大吉。相应的设施本应该及时拆除,可由于山高皇帝远,也没什么人刻意的去盯着这件事情。

君暇看了看工厂绵延的围墙,放弃了围着绕上一圈的想法。东林党的人手再多,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布防特别严密。在如此大的面积上撒上几十人都不会掀起丝毫浪花,更别提只有君暇一个人。

他紧了紧外套刚想从工厂一角的围墙上翻进去,耳畔忽然听到了几声细密的哨声。仔细分辨了哨音里的内容后,君暇苦笑一下停下身来,躲到一个阴影里回应的吹响了口哨。时间不长,莫文莫武的两张脸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秦呢?”

莫文说道:“大姐去了高炉那边,据说那边已经被我们自己人控制了,可大姐仍然怀疑那是对方的一个出口,说要提前做个准备。”

君暇点点头道:“那好,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说完话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莫武一把揪住了衣襟。他回头面带不解的问道:“还有事?”

莫文答道:“君暇,这种工作还是我们来吧,我俩对这种事比较熟,你在外面接应我们,放心,坏不了事。”

君暇连忙阻拦道:“这不行,暗箭没有这个传统,我先到的,这里的事情就归我一个人解决,你们再熟也只能是接应部队,这是老规矩了,对吧?”

莫文莫武自然知道君暇说的老规矩。暗箭成立初期,人员鱼龙混杂,而那个时候又有太多的敌对势力潜伏在华夏大陆上,大家都心气极高的想着建功立业,时间长了,经常会发生几组人跟上了同一个敌人的戏码,为了避免这件事,暗箭的规矩里多了一条,谁发现谁解决,只有对方提出需要协助才能帮忙,如果对方不需要,后来者只能做接应部队。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

莫文面露尴尬的说道:“事急从权,君暇,你不会太在意这些事吧?”

“你错了,我很在意。”君暇摇了摇头道:“规矩是老人们传下来的,想要改,也得大家商量着来,这件事是我的,你们看好外面就好。对了,正好你们是两个人,一人一半,把这附近的地形好好摸一摸,如果我的感觉没错,这里十有*就是真正交火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莫文更急了,他一把抓住君暇说道:“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你去?你是行动的指挥官,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办?”

“暗箭一直是双核的。”君暇冷静的说道:“我尽量保证自己不出事,但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还有秦在。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没活够,我还没媳妇。”

恢复了一张死人脸的君暇仿佛同样恢复了威严。在之前的行动中,君暇的脾气已经有回暖的症状,可这一瞬间莫文莫武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君暇,那个被他们戏称为扑克的君暇。

说完话,君暇轻轻抖开莫文莫武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墙上比划了一下,轻轻一个跳跃抓在墙头翻身而去。

莫文莫武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分配好两人的路线,也各自离开,他们知道,君暇把最危险的潜入任务自己抗下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既然这样,他们就一定要把君暇安排的任务处理好,并且想办法为他留出一条离开的路线。

翻过墙的君暇一愣,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曾经在这里的厂房仿佛被拆迁般夷为平地,只有一些断掉的钢筋茬口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一片繁荣的痕迹。君暇蹲在地上微微侧头思考,手指不经意的在地上的碎石间拂过。

这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差点要了君暇的命!地上的碎石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他的耳朵里无伤大雅,可在忽然出现的两头牲畜耳朵里,却不啻于雷鸣闪电。这两只明显异于常物的黑色大狗从一个转角处慢慢走出来,眼中泛着绿光,直勾勾的看向君暇。

哪怕是君暇曾经历经百战,见到这么两只小牛犊子般大小的凶物也有些双腿打颤。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两只玩意是比特犬的混血品种,至于同什么混血,他也猜不出来。可他知道比特的习性,但凡让这种东西咬上,除非你将它打死,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这种犬还有一种特性,除了主人的食物别人喂食的东西一概不吃,既有忠诚度又有超强的搏杀能力,在欧洲和日本,是很多豪门贵胄看家护院的不二之选。

君暇飞快的计算了一下,他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转身跳回墙上。比特犬不喜吠,所以他很可能不会暴露行踪。可这并不符合君暇做事的风格,他双目微眯,顺手从地上捏起两块石头掐在手里,身后向后轻轻一顿,双腿发力不退反进,向着两条恶犬扑去!

两条恶犬也被君暇的举动激怒了,一声不吭的飞快向着君暇飞扑过来,绿油油的眼睛里充满了彪悍的凶光!

狗的习惯是一扑,二咬,三甩头。在这两只畜生的眼里,按照他们飞扑的轨迹,他们只需要用力咬合,就能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子咬住,到时候只要用力甩头,这个同他们长的区别很大的生物就会被拖死在这片废墟之上。这已经不是它们第一次这样做,自然信心十足。

可它们碰到的是君暇,在近身之前的一瞬间,君暇忽然一个急刹,然后用力的高高跃起,跳过其中一只的背部,用力的跺在另外一只的背上!

比特的痛觉神经麻木,可这硕大的冲击力仍然将后一只掀翻在地,前一只一击不中立刻转过头来,对着君暇再次扑出!

脚下踩着一只牲畜光滑的后背,君暇一个拧身,向着已经跌倒的恶犬一脚踢出,接近七十斤的大家伙横飞而出,被地上的碎石钢筋开出一身的细碎小口!

眼看着另外一只已经扑到面前,君暇微微一笑,双手不闪不避,直直的向眼前这只恶犬留着涎水的大嘴迎去。

看到猎物主动送上门来,这只牲畜大喜,双颚发力恶狠狠的咬了下去!可结果并不像它想的一样,在看到自己的两颗牙混着血水喷溅而出时它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并没有直接给他送晚饭的想法,而那两块被捡起的水泥块,此时正死死的卡在它的嘴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得道多助

面带厌恶的甩掉挂在手臂上仍在呜咽不已的巨犬,君暇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两只丧失了行动力的家伙。txt电子书免费下载被踢飞的那只状况还算可以,至少还能站起来,而那只想要从君暇身上撕下块肉来的此时嘴里不停的哽咽出血沫,身体慢慢的冰冷下来。用力咬下的双颚被水泥块崩的粉碎,其中的一些散碎骨头轻易的刺穿了它的大脑,极快的断绝了它所有的生机。

被击飞的恶犬仍然眼冒绿光,君暇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这种生物在被重创后往往会激发出更大的野性来。此时应该是身上的伤口给它带来了一些不便,等到它缓过神来,下一次的冲击一定会更加凶猛。

君暇自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从地上摸起一根断掉的短钢筋,脚下发力冲向对面的恶犬。而比特不愧是凶名昭著的恶犬,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发力狂奔,向着君暇冲锋而来!

双方的这次碰撞结果毋庸讳言,恶犬鼎盛时期的冲锋都被君暇化解,更何况这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勉力挣扎,在犬嘴离君暇的肩膀还有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君暇手中的短钢筋已经恶狠狠的扎进了它的腹部。恶犬的两排牙齿徒劳的碰撞了几下,最后头一偏,软软的歪倒下去。

君暇也跌坐在地,这几次碰撞虽然都是他占了上风,可这几十斤重的家伙奔跑起来带出的惯性早就让他觉得浑身酸痛。刚刚伸手到犬嘴里的行为更让他手臂上多了几条血痕,虽然不至于重伤,但仍然足以让他的行动不那么方便。而伤口处传来的丝丝麻痹感让他知道,这两条恶犬的唾液恐怕也没有那么干净,不知道是长时间的食谱导致的体液分泌,还是有人刻意在他们的牙齿上涂上了只溶于血的神经毒素。

他用力的将伤口处的脏血挤了出来,直到血液变成鲜红色才停住手,找出绷带紧紧的将伤口包扎好。这片厂区面积奇大,不可能只有这么两条恶犬,为了避免被发现,他将两只狗的尸体拖到一处拆房留下的深基坑里,轻轻的推下一些石头将现场简单的处置了一番。做完这一切的君暇环视四周,在确定了一个方向后飞奔而去。

几十分钟之后,君暇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借助地形的遮挡,他已经把这片厂区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其中的几个探头的位置更是已经被他了然于胸。(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他将地图贴身放好,一个纵身从厂区的院墙中翻了出来。莫文莫武早就等在原地,同样是走了一圈,莫文莫武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除了几处隐蔽的摄像头外,对方在这里的防守也松懈异常。

得到这个消息,君暇皱了皱眉头道:“不大对啊,这个地方也太松垮了!”

莫文莫武也有这个感觉,一路上他们虽然在不停的闪避着摄像头的视线,可这种死物如果不搭配哨兵,防守效果几乎为零。如果说对摄像头的遮掩就是对方的防守方法的话,那是不是能证明,地下的这个工厂早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先去同秦汇合吧。”君暇已经没什么时间去思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说道。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从墙内翻出来,压低声音对着耳机说道:“老大,咱这么帮忙,真不用他们知道?”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身影微微摇头,又翻身回到了工厂内。几处君暇等人发现了的摄像头此时才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如果可以透过红外观察,这一片土地上的所有摄像头恰好行成了一个大大的网,几乎连一只飞虫都难以靠近。

……

任贝贝仍然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瞄着对面的高塔。在这种比拼耐力的时候她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曾经有一次看到西游记中唐僧车迟斗法的片段,当时年纪尚小的她对此嗤之以鼻道:“不过尔尔。”

一只不知道从哪飞来的鸟儿落在任贝贝的脚旁认真的梳理着羽毛。在它的眼里,身边的这个东西除了在不断散发热量外,同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梳理完毕,它仿佛想要休息一下,蹦跳到任贝贝的脚上,微微低头沉沉睡去。

任贝贝微微一笑,这种充满善意的小生物无论如何也比蛇虫鼠蚁来的可爱得多。从当年被一只蚂蚁爬到身上都会尖叫的姑娘,变成现在一条蛇盘在脚边都无动于衷的精英狙击手,除了好胜心之外,没人知道任贝贝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脱硫塔上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任贝贝大惊,这个光点不是对方发出的,而是在他们这个方向投射而出,她焦急的问道:“海狸,看对面的脱硫塔!”

海狸抬起头,那个光点在对面的塔身上下游弋着,海狸大惊,打开所有通知频道大声问道:“是谁在打草惊蛇?马上停下行动!”

理论上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命令,按照他手中部队的精英程度,所有人必然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可他的命令下达过之后许久,那个光点仍然在挑衅般的上蹿下跳着。

正在任贝贝眉头紧锁的时候,对面的狙击手仿佛也被激怒了,一只黑色的枪管从墙缝中缓缓探出头来,找寻着光点的来源。

姿势没变的任贝贝的十字准星里出现了这么大的异常,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准星轻轻移动到对方的枪口上方轻声道:“海狸,我已发现对方鹰眼,要不要打瞎他?”

海狸微微皱眉,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道:“贝贝,暂时不急开枪,你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在帮我们?”

话音未落,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只钢制的小瓶打碎窗子跌落在海狸附近。他下意识的侧扑出去,做出一个战术规避性的动作,发现并没有任何危险后,他面色微红站起身形,捡起地上的东西大喊道:“外面是谁在负责警戒!”几声之后,并没有任何人回答,海狸这才发现不好,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警戒哨早就晕倒在地,而对方也没有下太重的手,海狸轻轻摇晃了几下,哨兵便悠悠转醒。他问道:“怎么回事?”

哨兵茫然的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被打昏了过去,其他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螳螂捕蝉

海狸眉头紧皱,他手下这些人的能耐他是知道的。txt电子书下载能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潜到他们身边,海狸自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身手。可对方在放倒哨兵后做出的举动并没有任何敌意,想到这里,他才想起怀里揣着的蓝色钢瓶,急忙掏了出来。

钢瓶是简单的直筒结构,这种瓶子平时极少见,一般人家除了玻璃瓶就是塑料瓶,钢瓶这种东西除了出现在军队里,就很少有人使用。一来是沉重携带不便,二来是成本造价太高。可这两点永远抵不过钢瓶不易碎这一个优点,在剧烈的急行军中,这种结构安全的钢制品深得官兵的喜爱,尤其是特种兵,更是每个人都随身带着一只。

海狸轻轻摇了摇,瓶子里传来沙沙的碰撞声。他小心的拧开盖子,里面只有一张斜插着的字条。他抽出字条简单看了一眼,嘴角一撇就将其揉碎扔在一边道:“告诉所有人加强搜索,有好心人提醒我们,我们很可能踩在那些老鼠的脑袋上!”

哨兵刚想开口询问,看到海狸黑紫的脸色后用力的将疑问咽了回去。不知道字条上写了什么,可就看海狸的状态,现在开口,十有*要被教训一通,熟知自己长官脾气秉性的哨兵应了一声,飞快的传令下去。[下载电子书请登录]

海狸站在原地,看着哨兵消失后才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暗箭怎么样啊,了不起啊!”

可他最多只能抱怨一下,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对附近的侦查比他要细腻的多,字条上的内容并不多,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以及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其他的,示警者刻意的扔给他自己去分析,可字里行间,海狸仍然能感觉到暗箭那股咄咄*人的气势。

处理完下面的一切,海狸这才想起自己脑袋上面还有一个任家大小姐,他连忙通讯道:“雏鹰雏鹰,呼叫雏鹰。”

“雏鹰收到。”任贝贝回应道:“对方的鹰眼仍然没有找到目标,我已经盯死了他,下一步行动如何进行,请指示。”

海狸微微皱眉道:“我们会在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之后发动总攻,雏鹰,你可以坚持多久?”

任贝贝微微一笑道:“三个小时么?那我可以先睡一会,放心,对方的鹰眼跑不掉。”

海狸虽然有些不放心,可任贝贝是狙击手,她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反驳的道理,只能应允道:“你自己便宜行事,有什么其他异常,我们再通通话。(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

同海狸沟通完毕,任贝贝保持着姿势不变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姿势很别扭,一般人别说睡着,时间久了都会觉得腰腿酸麻,说任贝贝没有任何问题不现实,只是长久以来的训练,让她对各种恶劣的环境有了足够的适应能力。

眯着眼睛的任贝贝心里远没有动作上这么平静。她一直在揣测,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帮了她这个大忙。首先,这个人一定知道对方在那个方向有狙击手,并且还有足够的自信打草惊蛇后仍然不被对方发觉,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可能是一种人,另外一个优秀的狙击手!这个家伙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面的脱硫塔上,东林党的狙击手也有些头疼。被这道明晃晃的光点吓到,他忙不迭的搜索起对方的身影来,可在他寻找一圈后发现,只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傻笑着对着塔上指指点点。在又一次用瞄准镜将周遭环境巡视一圈后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影踪后,他长出一口气,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又是神经过敏。”

可他并不知道,那个用镜子晃来晃去的孩子其实一直在低声说话,他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镜子一边嘴唇不动,可腹腔内却发出声音道:“晋书,你个老王八蛋,还让我在这儿装多久疯,卖多久傻?”

不远处的墙体下,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堆里传出晋书的声音道:“差不多了,你继续演好你的傻子,千万别露出破绽,万一功亏一篑,我可没有在子弹下面救出你这条小命的能力。”

半大小子听到这句话恨恨道:“我他妈就知道你们这种上过学的人信不过,说吧,我现在往哪个方向撤?”

“你的五点钟方向就是自己人,你到了那里就说自己是暗箭的人,短时间之内暗箭的人不会出现,等到真正的暗箭出现,你也早就溜走了,这件事情,对你不难吧?”晋书说道。

半大小子点点头收起镜子,轻手利脚的向着晋书指的方向跑去,虽然跑的毫无规律,可在轻轻转弯蹦跳的步伐中,他至少躲过了三四个摄像头的视线。

在垃圾堆里的晋书微微晃了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咔声,他的准星里也是对方暴露出的黑色枪口。虽然现在已经收了回去,可晋书知道,一个狙击手在没有击发也没有发现对方行踪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阵地。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呢?”晋书轻轻念叨着,双眼微眯,闭目养神起来。

……

秦就是那个钢瓶的始作俑者。凭她的身手,别说海狸只是简单的调动了一个营的精锐战士,即使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在秦的偷袭下能保证不被一击得手的,也屈指可数。暗箭成立这么多年,潜伏和突袭一直是他们最重要的课程,老人们留下的经验足足写了厚厚的十几本书,说句夸张一点的话,共和国恐怕所有的军事院校里,都没有这么准确的文献。

做完那一切,秦退回到同几人分手的地点静静等待,她有个预感,今天晚上不平静的战场上可能会是各方博弈的一个大棋盘,双方都留有后手,可对方都无从防范。她甚至有个特殊的感觉,除了他们,仿佛还有一些人在刻意的推动着整件事的进展。

在离这个厂区大概三十公里左右的一间小房子里,一个独臂的中年男子正在墙上的地图上勾勾画画。地图上正是即将发生大战的厂区,他在几个制高点上画上了几个圆圈自言自语道:“洛奇,你就这么点本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方云起

洛奇究竟有多大本事东林党人不知道,可今天这个上海城外的小工业区注定了不会安稳的度过这个夜。随着暮色的慢慢降临,对这个地区隐隐形成一个包围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晋书犹豫了一下,将手从瞄准镜上拿了下来。他本来想换上红外的瞄准镜来确保万无一失,但最后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红外瞄准镜并不是像电影中演的一样,随时都会在对方身上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点,而是只有在开启红外成像模式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特殊的状态。可在这样的袭击中,对方如果只有这么一个狙击手还好,可倘若在其他地方潜藏着他们没有发现的敌人,这个红外光源就是对方打击的重中之重。

同样在犹豫的是任贝贝,最后,她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从怀里摸出一只简易的夜视仪,皱着眉头看了看又扔在一旁。这种东西在巷战中有独特的作用,可在狙击手眼里,这种东西几乎聊胜于无。至少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带上夜视仪,也只不过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她看了看自己在地上做的标记,心中默默的盘算时间。从开枪击毙对方的狙击手到挪动枪口再到瞄准敌人的暗哨开枪,这一系列动作她大概可以在七秒钟左右完成,这期间对方如果反应机敏可能会有一个闪躲的时间,但稍有迟钝,任贝贝会毫不犹豫的在他脑袋上开出一个大洞来。电子书小说下载

同样紧张的是秦和君暇。他们已经成功会师在了一起,从君暇传回来的情报,秦也隐约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对方扔出这么大的诱饵究竟为了什么?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对方能承受如此大的损失?

思考归思考,这并不妨碍秦和君暇布置眼前的事情。[就爱读书]将那个不起眼的小厂房团团围住之后,秦低声问道:“你确定对方不会从电厂下面钻出来?”

君暇点点头,将秦交给他的地图铺展开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指着电厂的几个角落说道:“这片工厂很大,理论上是最适合分散逃命的。可东林党在这里布局已久,对自己的实力必然有着超常的自信,这一点从对方明显松懈的外围防守中也可以看得出来。还有,如果对方在这里出现,我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些丰盛的小礼物,足够他们来得去不得。小说txt下载

秦白了君暇一眼,在暗箭里,君暇不仅是优秀的突击手,也是最好的爆破手,配合上几乎不出纰漏的记忆,在众多方面都极为出众,才是君暇能坐在暗箭两位当家位置上的重要原因。

“那我们研究一下这里的具体安排。”秦等于赞同了君暇的意见,在这间小厂房的地图上比划着说道:“对方如果从这里冒出来,虽然对我们来说有毕其功于一役的好处,可坏处也显而易见。出口小,就意味着火力的密度大,这种情况下我们贸然冲锋肯定死路一条,对方如果倚着这间破厂房坚守,没准也有机会坚持到天亮。天一亮,这件事就麻烦了。”

君暇仿佛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着,可最终没有什么结果,只能继续听秦的安排。

秦继续说道:“如果天亮之前我们这里还没有什么建树,不说东林党对这件事的反应态度,上海警备区也不会同意我们在这里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半夜的反恐演习说得过去,可大白天的子弹横飞第二天就会上合众国各大报刊的头条。”

“所以,我们必须先把对方的阵地提前撕个口子。”秦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点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整个方形厂区的西北角。按照君暇的侦查,这里的墙壁已经有坍塌的迹象,而在墙外,就是堆积如山的建筑垃圾。对双方来讲,这都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谁能提前在这里站住脚跟,是整场战斗的胜负手。

“我去吧。”君暇请命道:“我是个突击手,这边的地形很适合我。再找两个人配合我,我保证让那些家伙用鲜血铺出一条路来。”

秦摇摇头道:“你不能去,你之前的伤就没好,今天又让那么两个家伙折腾了一圈,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君暇,大姐说的有道理。”说话的是莫文,他指了指莫武说道:“我们哥俩去就行了,说到配合,谁都没有我们两个人配合的好,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武子是我们这些人里冲锋速度最快的。”

君暇不得不承认秦和莫文说的都有道理。他手臂上的伤虽然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可一旦有射击动作,反作用力必然会将伤口迸裂开来,这个时候他哪怕再坚强,可神经的反应速度必然会相应减慢,这不是个逞英雄的时候,他只能服从安排。

“你们两个去可以,不过,还要加上我。”秦说完这句话,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身上,君暇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去干什么?”

秦轻轻一笑道:“你又忘了我当年的突击成绩比你还要好了吧?”

君暇脸上一红。这是他不愿意提起的历史之一,秦作为一个姑娘,在第一次参加队内大考的时候就以三项成绩第一拿到了暗箭的头名,这其中就有一项突击成绩是战胜了君暇后得来的。其他两项君暇还可以自我安慰说不是强项,可突击这门课程,可是他最骄傲的项目之一。

“就这么定了。”既然君暇已经没有反驳的原由,其他人更没有什么理由能说服秦。只能由着大姐头的安排,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认真的布置起人手来。莫文莫武这两个已经分派完任务的,则站在一旁低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武子,无论如何你要挡在大姐头前面,知道么?”莫文低声说道。

莫武点点头道:“放心,我死之前大姐头不会出一点事,放心吧哥。”

“呸!”莫文瞪了莫武一眼道:“死什么死,还没娶妻生娃,不能死。”

“对,我不死,你们谁都不能死!”莫文说的声音大了一些,被秦听到,她直接借口道:“我们这次任务是我和君暇带你们出来的,放心,我也会安安全全的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带回去,暗箭不是个团队,我们是个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枪会

时间一点点走向了那个时间节点。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任贝贝轻轻晃动了一下头,在耳机里调笑道:“海狸海狸,我觉得快要僵住了,还有多久才能活动一下?”

“十五分钟之后发动总攻,雏鹰,你坚持一下。”海狸没听出来任贝贝话里的调侃,义正言辞的说道。

任贝贝无奈的笑了笑。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幽默不被人认同,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她真的不需要什么开玩笑的天赋,美丽的女孩子随便说点什么都会有人捧场,尤其是当面对面的时候。

十五分钟飞快走过,海狸在全频道中大声下令道:“十、九……三、二、一!全军突击!”

最后这个击字刚刚出口,任贝贝的枪口便火光一闪,一枪击出!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的任贝贝甚至没有去看这次射击的结果,飞快的移动枪口,她要在五秒钟之内完成下一次击发。可几乎同时,一声沉闷的枪响从地面传出,任贝贝刚刚移动到位的瞄准镜中,对面的瞭望哨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枪孔!

她飞快的调整瞄准镜,可由于视线原因,她没有办法找到开枪的这名男子,可她心里早就清楚的记得这把枪的主人,就是那名曾经一枪打飞她武器的家伙。txt电子书免费下载

微带恼怒的任贝贝对着耳机大声吼叫道:“海狸,我们还有别的狙击手?”

海狸也正在发愣。不久之前来了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家伙,死活说自己的暗箭的精英。能说出暗箭这两个字来,哪怕是普通人,他也不能轻易放过,只能将对方扔到自己阵地的后面。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在临走前扔下一句听起来类似预言的话:“放心,上面的眼睛都是瞎的。”

如今这句话他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时间紧迫,他已经无暇同任贝贝继续解释,只能含糊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不过肯定是盟友。”

任贝贝不依不饶的刚要继续问,却发现通讯已经被海狸主动切断,她只能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阵地,在刚刚站起身的一刹那,她微微一晃,紧接着恶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几脚。长时间的身体扭曲,即使是她这样身经百战的精英,也无法改变肌肉疲乏的现实,发现了这一切之后,她索性把大枪横在地上,自己则躺倒在大枪冷硬的枪托上。(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一边摩挲着枪上的印记,她一边念叨着:“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晋书开完这枪之后也有些震惊。他是不知道有任贝贝这号人存在的,本来在他的计划里,是先打掉对方最有威胁的狙击手,紧接着看情况再打掉对方的瞭望哨。同任贝贝不同,晋书是战场中历练出的高手,出发点永远是实用为主,这个瞭望哨其实在狙击手被开枪干掉后就丧失了作用,无论示警还是做别的什么,位置都比较尴尬,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放在那里对时局的影响一定会有,但绝对不会很大,为了这种小角色浪费掉转移阵地的时间,晋书会斟酌下是否划算。

可任贝贝的枪响让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开枪打掉了那个瞭望哨。这种没有任何成本的击杀是晋书最喜欢的工作,可他也纳闷,究竟是谁抢了他的功劳。同任贝贝听过他的枪声不同,在他面前,任贝贝迄今为止仍是一枪未开,所以这一枪,是晋书真正意义上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狙击手的存在。

两人的纠纠缠缠不必再细说,海狸率部发动的总攻在一个近乎安静的诡异场合下飞快开始了。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开枪不说话,只是透过夜视仪,死死的盯着随时可以跳出敌人的一片厂区,脚下发出的沙沙声,给这片夜色笼罩下的老土地添加了紧张的气氛。

“第一组已经到位,没有异常!”海狸的耳机里传来一声报告。紧接着就是各个小组宣告安全的通知。海狸有些诧异,在他的布局中,至少有三到四组人会遇到略有规模的抵抗,他还刻意在那几组士兵中间布置了自己手边能派出去的几名高手。可按照现在的形势,对方仍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行为,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进行下去,他命令道:“继续保持平稳推进,随时注意突发情况!”

仿佛为了证明他对突发情况的重视,忽然间,储粮罐上忽然扔下两块大大的铁皮,伴随着铁皮落地的声音,两道*的光柱直直的射向冲锋中的众人!

佩戴着夜视仪忽然被强光直射,冲锋在前的几只不对直接陷入了一片混乱。眼前一片雪白的众人一不敢开枪,而不敢随意走动,仿佛无头苍蝇般在地上乱转起来。

正在这时,两只黑洞洞的枪口从储粮罐里探了出来,*作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一股股的*的火苗从枪口窜出,光芒撕破了黑暗,巨大的枪声则彻底将这个夜的宁静砸了个粉碎!

从铁皮掉下的一瞬间,海狸就知道不好,没等对方的光柱袭击,他就趴伏在地,紧接着迅速翻滚到了一片掩体的后方。听到枪声,他交集的大喊道:“雏鹰!雏鹰!能不能打掉对方的眼睛!”

没等这句话说完,砰砰的两声枪响传了过来,对方还没用热乎的探照灯就被打了个粉碎!失掉了眼睛的重机枪只能凭借着肉眼和刚刚射击的方位继续盲目的喷涂着火舌。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海狸悲哀的发现,自己冲在前面的四个小组几乎全军尽殁,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对方开枪的时候甚至不用刻意瞄准便能随意的找到目标,重机枪收割生命的能力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虽然失掉了眼睛,可对方的重机枪仍然不停的压制着想要冲锋的众人。海狸只能继续提高要求道:“雏鹰,有没有办法打掉对方的重机枪?”

一直没有回话的任贝贝抿着嘴表情严肃的说道:“凭我自己难度很大,能不能想办法找到暗处的那个盟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有灵犀

任贝贝这句话完全是实事求是,可在海狸耳朵里听起来完全是不同的味道。[就爱读书]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只凭借对方枪口的闪光几乎无法确认对方抢手的位置,这种本就隐蔽的很好的敌人一旦发现有狙击手瞄上了自己,肯定会把身体隐藏的更好,不知道对方的掩体厚度,任贝贝不敢轻易冒险。

可海狸却觉得任贝贝在抱怨,他带着怒意说道:“雏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任贝贝听到这句话一愣,但立刻就想清楚了海狸的想法,她解释道:“海狸,对方的抢手附近是否有掩体我不知道,如果一击不中让对方躲藏的更深,这仗就彻底不用打了……”

任贝贝解释到这里,海狸也不是笨人,自然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他老脸一红道歉道:“雏鹰,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着急……”

“别说这些了。”任贝贝泼辣的说道:“先告诉我能不能联系上他。”

海狸立刻大喊道:“传令兵!去把刚才那个傻小子给我叫来!问问他,什么叫上面的眼睛都是瞎的!”

传令兵立刻小跑着向出发的阵地奔去,片刻之后他转回来道:“报告首长!那小子跑了!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天黑我怕您看不清楚,内容我背下来了!只有四个字,祝你好运!”

“他妈的!”海狸怒骂道,可仍然不忘记告知任贝贝道:“雏鹰雏鹰,我们暂时联系不上援军,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小说免费下载[就爱读书]”任贝贝犹豫着说道:“可这个办法有些冒险,真的要这么做么?”

“你说说看。”时间紧迫,海狸已经无暇顾及太多。黑夜中枪声传得更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出现,一旦本次行动失败,宋安精心布置的这一切就失了效果,想到回去面对那张老脸的怒火,海狸就觉得后心冰凉一片。

“我打算给他做个辅助。”任贝贝说道:“本来我的想法是联系上他,由他打出一发曳光弹,我来负责击杀对方的两名枪手。可现在联系不上,这发子弹只能我来打,至于他能不能配合成功,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海狸听出了任贝贝话里的意思,他试探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是……”

“我知道这个家伙。”任贝贝直截了当的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交过手,当时那次,我输了。”

“什么?”海狸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不知道任贝贝的身世背景,可今天这场行动中,这个女孩已经表现出了完全超乎他想象的能力,说句丧气话,他想不到自己所在的部队里,有谁的设计水平能比任贝贝高。

“没时间说这么多了,让所有人准备突击吧。”任贝贝替海狸做出决定道:“找几个枪法好的家伙集中精力盯着那边的枪口,一旦我们两人配合失败,就只能集中火力强攻了,看得清楚一点,对他们也有好处。”

事已至此,海狸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犹豫,他的好枪手都布置在了前面的几个小组里生死未卜,他只能在频道里大声说道:“所有人注意对方的射击点,集中注意力!”虽然其他人称不上是神枪手,可能出这次任务的,也都是一般士兵中的精锐,在这个时候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任贝贝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挑战毫无把握的事情。虽然同海狸通话的时候她显得信心十足,可她自己知道,一旦她信任的这个家伙同她的配合出现了问题,这两挺重机枪就会成为阻碍他们前进的堡垒。对方在储粮罐上方居高临下,有十足的把握把他们所有人都拖在这里。

子弹咔哒一声被压进弹夹里,任贝贝举起弹夹在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说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加油啊!”紧接着飞快将弹夹推上膛,缓缓举起了枪口。

这种微亮型的曳光弹是狙击手的标配,从击发开始到燃烧,飞行距离会超过一百米,在飞行了这么久之后才产生亮光,不仅能修正己方的弹道,还能隐藏住设计者所在的位置,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个弊端,任贝贝必须确定出这发曳光弹开始燃烧发亮的位置必须在对方的枪口附近,否则,毫无意义。

任贝贝简单的测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对着天空轻轻抬起枪口,一条清晰的弹道在她的脑海中慢慢形成,飞快的进行了多次模拟确定没有问题后,任贝贝用力扣下了扳机!

同任贝贝计算的一样,子弹开始飞快的升空又迅速的落下,在到达对方仍然不时吐出火苗的枪口上方时忽然燃烧了起来,在任贝贝的瞄准镜中,对方枪手脸上惊恐的表情纤毫毕现!

“靠你了!”任贝贝心说道。曳光弹有自己的缺点,最大的问题就是同狙击子弹的弹夹不可通用。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推掉弹夹再换上弹夹,这大概就需要五秒钟左右的时间,再加上瞄准和击发,时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砰!砰!两声枪响接连响起,在低头换弹夹的任贝贝面带喜色的抬起头,果不出她所料,在这两声枪响后对方的两挺重机枪同时哑火!她透过瞄准镜观察了一下后用力的挥了一下拳头道:“干得漂亮!”

任贝贝的瞄准镜里漆黑一片,可正是这片漆黑,让她的心头大定。只要打掉对方的重机枪,海狸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冲锋的好机会。

果不出她所料,海狸在通用频道大声吼道:“所有人,冲锋!”

任贝贝听到这句话眉头一展,飞快的将大枪背到身后,二话不说的从制高点上飞快的爬了下来,在着地的瞬间她还有一个向前翻滚的动作,由于背后的枪械原因,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看到任贝贝下来,下面留守的两名士兵迎上前去夸赞道:“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啊!”

任贝贝白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的拔足飞奔,两名士兵面面相觑,可由于海狸的命令是让他们守住这个塔,他们只能在身后大喊道:“雏鹰,你去哪儿?”

任贝贝一边飞奔一边大喊道:“海狸说了,所有人,冲锋!你们没听见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袭厂

看着任贝贝飞奔而去的背影,两个小兵面面相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海狸的命令虽然是所有人冲锋,可命令里的含义肯定是在正面战场上的所有人冲锋。如果这句话是对所有部队下达的,难道几十里地之外的火头军都要拎着大锅冲上前线么?

可任贝贝就是要钻这个空子,她从家出来的时候秦穆严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主动冲在最前面,但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穆严的胳膊再长,也伸不到战场上来。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海狸给任贝贝安排的位置就已经尽可能的让她远离了战场。工厂区的道路复杂,这看上去并不远的几百米真要是跑起来,也要用上几分钟的时间才能绕过去,这段时间里,有再多的危险也都会被解决掉了。

深悉这一切招数的任贝贝从塔上跳下来就开始玩命狂奔。一来是为了赶上战场上的热火朝天,另外一方面,她也有个预感,那个狙击手肯定还没有离开,她想借这个机会见上他一面。

她奔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晋书的速度更快,在连续击发出两枪后,饶是他的身体素质也禁不住右肩传来撕裂的疼痛。狙击手的高频击发枪械是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强大的后坐力下保持枪械的稳定。这种稳定性几乎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只能依靠身体来尽量多的抵消掉多余的冲力。放在平时,击发一枪后,晋书都会有一个微微前后摆动的动作,这个习惯虽然微不可查,但在抵消枪支上传来的力量中却有着极好的效果。可现在需要快速击发,时机稍纵即逝,他只能硬生生的用肩膀的肌肉将所有的力量都扛了下来,后果自然是有苦难言。

可疼痛并没有让他的速度受到任何改变,他飞快的从垃圾堆后布置好的通道撤出来,保持着稳定的步频向着预想中的另外一个阵地跑去。在这点上就能看出正规军和野路子出身的任贝贝的区别,在高速移动中,晋书仍然保证自己的呼吸频率一致,哪怕肩膀上传来的撕裂感不时的干扰他的动作,他依旧不改变摆臂的角度和单步的距离,就这样稳定的向着另外一处阵地移动过去。

同任贝贝的另外一个区别在阵地的选择上。从任贝贝进入战场时开始,她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几处制高点上,这种选择有天然的好处,视野开阔居高临下,这都是教科书中总结出的内容。小说免费下载晋书的选择则有些例外,他选择的射击阵地几乎都在视野开阔但却不缺乏隐蔽物的角落里。多年的实战经验告诉他,制高点有它的好处,可弱点同样明显,双方都会选择的地方,自然也会是重点打击的目标,战场中很多狙击手被发现的原因,不是泄露了方位,而是所在的位置实在太过明显。

在钻入第二个阵地后,晋书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眼前是那间废弃的火电厂,也就是那只脱硫塔的正下方。他有个感觉,这片地方安静的有些过分,这种同平常一样的安宁,其实就是一种不平常。

……

秦看到了另外一侧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从两发狙击子弹打掉瞭望哨开始,到打灭探照灯和打掉机枪手,任贝贝和晋书的配合天衣无缝,她不仅慨叹道:“能把战场布置得这么完美,你说我的提醒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君暇微微一笑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怕他想到了,提醒一句也无伤大雅。毕竟我们都是盟军,该替他想着的,我们都做过了,问心无愧。”

秦点点头,看了看莫文莫武说道:“快轮到咱们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兄弟俩同时点点头齐声道:“随时可以出发了!”

君暇尝试着阻拦秦道:“秦,这次真的没有必要你去……”

“别说了,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就不要有变化了。”秦打断了君暇的话道:“人手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随便调整一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秦向前踏出一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道:“莫文莫武,我们走!”紧接着摘下身侧挂着的冲锋枪,猫着腰向前突了出去。莫武跟在秦的身后,也飞快的跑向前方,莫文拖在最后,对着君暇低声说道:“君暇,你放心,我们肯定保证大姐头的安全!”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君暇紧了紧握在枪上的手。有种感觉叫关心则乱,他现在才发现,秦的离开仿佛抽走了他的精神支柱,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子原来对他比想象中还要重要得多。

时间已经很紧张,东林党在受到了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后已经隐约有了混乱的迹象,从那边战场上传来的混乱枪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君暇失神了几秒钟之后忽然醒悟过来,现在每耽搁一秒钟,都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他大声吆喝道:“所有人就位!准备战斗!”

在海狸面前的战斗结束的很快。东林党所有的防守人员都没有想到,自认为是铜浇铁铸的防御阵地在对面两名狙击手的刻意关照下就这么几分钟便失了效果。再加上之前他们布置的监视网突然间完全丧失了效果,仿佛一个瞎子般被人蒙头盖脸的一通乱拳,除了满眼的星星,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知道大势已去,东林党此间的负责人飞快的做出了选择——放弃这片基业。东西没有了可以再赚,可人死了却回不来。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为谁卖命都可以,可真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条命只是自己的。负责人早就想了个明白,从这里逃掉可能会面对东林党的严厉惩罚,可这总比死在这里要强得多。

想清楚这一切,他开始布置起撤退的方案来。在这个基地建立之初,就设计了三个出口用来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转移。在分批设定好撤退路线后,所有人飞快的向着各自的出口转移。

“放心,我们迟早会有收回利息的时候!”负责人一边撤退一边给手下的人打气道:“等我们撤出去,找准机会再给他们来个回马枪!”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技术员毕凯

这倒不是口出狂言。txt全集下载作为这片基地的负责人,他对这片厂区的地形十分了解。三个出口分布在不同的三个角落,无论是谁,都几乎无法把所有的出口都查出来,在他的计划中,任何一个出口都可以遇到阻力,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几个小组会暂时比较安全,等他们回过神来,从身后抄了对方的后路,战局就会被扭转。

走到密道尽头,他叫过一个手下道:“去,把门打开。”

被他叫到的男子面露难色,谁都不是傻子,外面枪声打的像炒豆子一般,在这种时候,这个负责人甚至没有去管上面剩下的所有人的死活就带着他们开始逃跑,如果在这间门外有敌人的埋伏,他这条小命肯定会是第一个被牺牲掉的。

“怕什么怕!”这个被所有人称为判官的负责人大怒道:“他们也不是神机妙算,怎么能知道我们会从哪里撤出来?多耽搁一秒钟就多一秒的危险,快去!”

这句话如同一把软刀子一般探进了被点名男子的要害。他怕死,其他人自然也怕死,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其他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里都带上了催促,在其他人的心里,如果这个家伙死了能给他们换出一条安稳的路来,他们是不介意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替他多烧上几张纸。txt完结下载

男子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缓慢的转动了几下门上的大型阀门,随着一道沉闷的喷气声响起,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徐徐上升的密道来。在密道的尽头,一只沉重的井盖压在上面,透过缝隙,隐约的投射出点点月光。

大难不死的男子面露喜色,东林党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这种卖命的活一个人只轮一次。他已经把大门扭开,这个井盖自然就轮不上他负责了。他面带感激的看向判官,后者则面不改色的对着另外一个人叫道:“毕凯,你去把上面的盖子弄开!”

有了之前那名男子的事情做铺垫,毕凯想逃都没有任何借口,只能晃荡着干瘦的身体向着井盖的方向挪去,一边挪动他一边嘟囔着:“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挪动啊!”所有人都被他的语言吸引,可没人注意到在他的袖口上一粒黑色的纽扣,同别的口子的颜色并不一致。(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走到楼梯尽头,毕凯找了个方便踩脚的地方双手上托,先是微微用力晃了几下,感觉到有门,才双臂绷紧用力向上一举,嘴里给自己打气般大吼道:“给我开啊!”

下面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嗤笑出声。毕凯是东林党这片厂区中公认的怂货,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说的就是这种人,如果不是看他在技术上真的有两把刷子,恐怕早就被赶出厂去。开井盖这件事让他去做,不得不说,判官是有着弃车保帅的想法的,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这么一个井盖,能把毕凯憋得脸红脖子粗。

拜这个怂货拼命一举,厚重的井盖微微开了一条小缝一丝白晃晃的月光泼洒在毕凯身上,他大声喊道:“通了!路通了!”

判官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来吧。”

本应该如蒙大赦的毕凯此时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理会判官的话,反而双臂用力继续一搬,露出了整个洞口来。紧接着一个箭步窜出洞口,一会儿功夫之后他大声说道:“上面没有人,出来吧!”

判官等人面露欣喜,再也无暇去顾及他抗命不遵的事情,一窝蜂的从洞口钻了出去。爬出洞口,果真如同毕凯说的一样,外面的小工厂里里外外一片安静,跟在判官身后的所有人身上虽然都有配枪,可这种情况下能不开枪逃出生天自然最好,咬人的狗不叫,他们还想着最好能回过头再杀上一个回马枪。

“不对!我的装配图纸还在里面!”毕凯跳出来之后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忽然大叫道:“我的图纸啊!”

所有人都知道毕凯是个技术控,说到男人该有的本事,例如强壮啊、担当啊、勇敢啊之类的优秀品质都很难在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但技术这个层面则是另外一回事,到了这个层面,整个工厂内都没有人能在毕凯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毛病。厂里有个传言,毕凯其实是个恋物癖,除了机床,什么都不喜欢……

对于这种人来说,图纸就是他的命。在他大声叫喊了几声之后,判官皱着眉头说道:“很重要的图纸么?不重要的话,回头再画一套就是了。”

“哪有不重要的图纸!”毕凯争辩道:“图纸是我们技术员一辈子的心血!不行,我得回去找回来!”

“胡闹!你不要命了?”判官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可现在已经逃了出来,活着的技术员必然比死了的价值高得多,在战斗中没有用的家伙,在和平时期往往能凸显出不同的价值。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件事几乎所有华夏的民众都知道。

“图纸都没有了!要命干什么!”毕凯仍然顽固的争论道,没等判官继续回答,他一溜烟的钻回到井内,一边跑一边说:“我很快就回来,你们等等我!”

等?这简直是个笑话!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条件下人人自危,哪有空闲去等这么一个技术蒙了心的傻子?虽然井盖是他推开的,可换个谁也能办这件事,其他人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愧疚,毕凯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问道:“判官,我们现在从哪个方向离开?”

判官有些犹豫,作为厂区的主负责人,他知道这个叫毕凯的家伙的价值。能把他活着带出去,在东林党的批斗大会上没准还能记上一功,究竟等还是不等,这让他犯了难。

“判官,快做决定吧!”身边的人可想不了这么多,已经有人将枪擎在手上,找准了一个方向跃跃欲试。

“好!那我们先撤退!”判官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指着一个方向道:“门那个位置已经被我们封上了,怕的是有人误打误撞找到这个出口,那边的墙上有个出口,我们从那里走!”

第一百四十章 两难

众人顺着判官手指的方向看去,坍塌了一半的院墙露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来。有两个心急的飞快的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我们先出去看看……”

终止他们脚步的是一连串点射的枪响。突突突!两人应声倒地!判官这边的所有人马上趴下身来,慌乱的大叫着:“是谁!是谁!”

他们的慌乱是有缘由的。真正有战斗力量的几乎都顶在了同海狸交锋的最前线,而随着判官撤出来的这批人说好听些是骨干和精英,说不好听的,就是些极少上战场的孬种。他们身上的枪械无一例外的都是实打实的好货,可持枪的人有多大本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些人说到钻营爬升可能有两把刷子,可真到了这种要拼命的场合,尿裤子的要比玩命的多得多。

“不要慌!有我在!”判官被选成这群人的领袖自然有他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确实在工作上有着不错的成绩,另外一方面,也是由于他作为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在处理问题上有足够冷静的头脑。在大家都慌乱的时候,他的这一句简单的言语给所有人增添了极大的信心,这便是领袖的力量。电子书小说下载

看着大家从慌乱中慢慢平静下来,斜倚在一面墙后面的判官低声问道:“刚才谁看清楚了?子弹是从哪儿飞过来的?”

同他想象的一样,所有人先是沉默,紧接着在某些人试探性的开口后,答案变得各式各样起来。有人说是从上面打来的,他看到了墙头上对方枪口喷射的火苗;有人说是从墙缝里打过来的,他现在还能指出那个对方插进来枪口的孔洞;更过分的是某些人不坏好意的看着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就爱看书网)

判官有些恼怒,他不怕对方守在这里,从枪声和随后的动作可以看出,对方对吃掉他们这部分人并没有极大的把握,这在一个方面也证明了对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实力。他愤怒的是因为手下这批人的表现,作为东林党多年的秘密基地,这里的人早就丧失了当年的那种紧张感,取而代之的是为了钻营而费尽心机。虽然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可他仍然不知道,他心中的东林党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事情紧迫,已经无暇让他再去抱怨些什么东西,他收拢人手道:“所有人都想我这边慢慢靠拢,尽量避开墙上那道缺口的火力范围,对方肯定在墙外,能给我们带来威胁的,只有不到三十度的射击角度。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

他的判断是从一个老兵的角度出发。战场上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暂时并没有扑进来的打算,而这段时间是他们稳住阵脚的最好时机。他一边收拢人手一边再次说道:“所有人注意寻找隐蔽物,等我的命令!”

“大姐头,刚才为什么不冲他们一下子?”莫文莫武在墙外同秦蹲在一起,瞄准镜里的射击范围同判官估测的角度几乎没有区别,只有不到三十度的射击角度。

秦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道:“我们不攻击,对方肯定认为我们不敢攻击,接下来的推论肯定使我们人手不够。这种误会多好啊,他们不出来,我们也不进去,等着君暇布置完毕,到时候他们惊喜的发现我们只是在蓄力,重重的给他们一记耳光,这样不好么?”

“可是如果对方扑出来怎么办?”莫文还是有些紧张。

“不可能。”秦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情报没有问题,里面的那个家伙叫判官,是个近几年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这种老兵有能力有经验,可只有一个弱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会更惜命,也就是更怕死,这是他能活下来的法宝,不会丢的。”

莫文点点头,作为暗箭的老人,他知道秦的那句如果情报没有问题只是一个谦辞而已,暗箭的情报组在有记载的历史上只错过有数的那么几次,而最近的一次,已经是十几年之前。随着情报技术和信息传播技术的发达,这个几率只会变得越来越小。

“那我们现在做些什么?”莫武问道。

“等。”秦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尽最大可能的将瞄准镜里的范围再扩大了一些道:“等对方耐不住性子。这种非专业的战斗人员,最难的不是战斗,而是怎么让他们齐心。都是些眼高过顶的人,平时没什么太大的矛盾也就蒙混过去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会听一个兵疙瘩的话?”

在秦做出这个推论的时候,判官正在为了她说的这件事犯愁。从级别上来看,他是整个厂区的最高负责人,可他自己知道,在某些技术人员眼里,他无非是个保安队长的形象。虽然平时见面都会低声下气的打个招呼,但文化人眼睛里那种对丘八毫不掩饰的鄙夷是从未想着遮掩的。

在从密道钻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保持着对判官足够的尊重,最大的原因,是只有判官手里有这间工厂的密道图。这个方案主要是为了防止情报的过早泄露,可在技术人员眼中,这未尝不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上到地面后,本来矛盾并没有过分激化,可巧就巧在因为提前移动而被秦等人打死的两位都是技术人员。其实这件事同判官的关系并不大,但在那个小圈子的人看来,先死的不是能打仗的保安,而是他们的同事,这件事就有点难以接受。同样让他们难以接受的还有毕凯的事情,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站出来对让毕凯充当炮灰这件事提出反对意见,但现在回过头来,他们忽然发现,那个怂货其实也是他们圈子中的一员。

基于这些事情,他们看向判官的目光慢慢变得冰冷起来。有人已经开始低声的窃窃私语,其中更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啊,哪有功夫照顾别人?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逃命吧,总比到时候成了人家的替死鬼来的舒服。”

判官皱着眉头,这私底下的暗流涌动他已经有些发觉,可在这种事上,他的智商怎么也没有那些习惯了厚黑的家伙们来的爽利。该怎么办?突围还是固守待援?他陷入了两难的思考。

第一百四十一章 瓮中捉鳖

秦和君暇当然不会给他太久的思考时间,判官还没有做出判断,十几枚催泪弹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思考。电子书小说下载秦的示威性射击以及君暇的快速布置加上他的犹豫,让本来可以出现一些意外的战场再次被暗箭掌控在手里。

催泪弹受到撞击后猛然爆开,炸出一团一团的潮湿烟雾,夜里的风不大,这让所有的潮湿气体都几乎安静的留在当地,飞快的附着在判官等人的眼睛上鼻腔里。收到强烈刺激的众人,心中的不安再次被点燃起来,再加上心中本就摇曳着细小火苗的不信任感,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冲啊,快冲出去啊!”人群仿佛被点燃般瞬间变得暴乱起来!

听到这声大喊,判官和秦都是心中一惊。判官惊的是外面情况不明,这一场骚乱很可能将众人带进万劫不复的陷阱,秦惊的是为了防止对方四散而逃,他们在每一处的防守都相对薄弱,如果对方真抱成了一个拳头,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在外场寻找机会的君暇也听到了这句呼喊,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这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只要秦等人能拖住足够多的时间,他们突入到院子后前后夹击,这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大好局面。txt全集下载可他又有些犹豫,捉鳖容易,可不被鳖咬住才是重点,秦那边只有三个人,能拖多久,他不敢赌。

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她焦急的说道:“君暇,对方现在摆明了狗急跳墙,你们抓紧时间从他们身后突进去,我来拖住他们,记住,一定要快,不能让这些家伙跑掉任何一个!”

君暇刚想找个折中的办法,却发现秦已经粗暴的切断了通讯,他只能大声的命令道:“加快速度!我们从后面突进去!”

下完命令,他将枪甩到身后,粗笨的枪托实实在在的拍到他的后背上,君暇呲了呲牙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道:“秦,你可不能出岔子啊!”紧接着双腿蹬地用力一纵,就扒上了工厂的墙头。对方所有人都向着秦的方向冲锋,就连判官的注意力也已经被吸引了过去,君暇扒上墙头虽然碰掉一些松动的泥土砖块,却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

对方发动的第一次冲锋被秦等三人轻松化解,不得不承认,专业的战斗人员和非专业的家伙比起来,在这种一招定输赢的情况下差距极度明显。秦和莫文每人一轮点射,莫武则粗暴的开启了扫射模式,就这一波弹雨,便将判官手下的这些科研人员打的哭爹喊娘。txt完结下载

之前阴阳怪气的那名男子冷冷的看了判官一眼道:“判官大人,您是打算让我们把对方的子弹都吸引干净再冲出去么?如果我没记错,您的任务是保护我们,而不是我们来保护您吧?”

判官微微皱眉,他认识这个说话的家伙,在这片厂区里,如果说判官是表面上当仁不让的主官,那么这个叫做彭肃的瘦小男子就是技术人员中的首脑。从美国留学归来的他眼高过顶,但手底下确实有那么几把刷子,甚至连毕凯这种技术控都对彭肃赞赏不已。

不过这些仅限于技术角度,说到做人,这个叫彭肃的家伙丝毫没有科研人员的风骨。判官不止一次的看到这个家伙同不同的女人躲在工厂的角落里大啃特啃,甚至有两次,判官看到的时候彭肃已经在整理裤子,而他对面的女人嘴角还有白色的潮湿痕迹。

判官想不明白这些文化人的心理,在他心中,男人一定要有本事不假,但更重要的是靠得住。就凭彭肃的口碑,在这间工厂里早就是知名的花花公子,可哪怕这样,那些平素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淑女们仍然争先恐后的扑到他的怀里,再滑到*,仿佛只有征服了这个技术上的精英,才能证明他们存在的意义。

判官想不明白彭肃,彭肃也想不明白判官。从彭肃的角度出发,如果他有判官这样的身板,绝对不会每周只换两次女人。虽然他足够花,但仍然有节制的每周只和两个女人上床,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克制,而是长期坐在板凳上缺乏锻炼的小体格,委实扛不住工厂内这一个个猛虎般的女人。这也是彭肃对判官冷嘲热讽的根本原因――凭什么你能一夜七次,而我只能一周两次?

判官不知道彭肃卑劣的心理活动,可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在这种场合下,如果他和他手下的这些战斗人员仍然缩在后面,即使逃出去,也会面对东林党严苛的惩罚,虽然不情愿,他仍然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对着身后的几名战斗人员说道:“检查一下装备,我们上!”

这几个人加入战场的时机恰到好处,秦等三人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如果说之前的那批人喊杀声比枪声还要吓人像极了色厉内荏的宠物犬,这些新加入的家伙就是毫不出声只是冷冷的趴伏着的眼镜蛇,两发子弹擦着莫文的头皮飞了过去,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大姐头,形势不大对啊!”莫文压低着身子打出一轮点射后飞快的转移着阵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之后说道:“对面怎么越打越凶?不是说他们的战斗人员都在正面战场上么?”

秦苦笑一下,她大概能才出来这新加入战场的生力军是哪几位。判官这种惜命的老兵,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手压箱底的牌?这突然增大的压力大概就是拜这几位所赐,不过这也说明一点,对方已经孤注一掷在他们这里,后方必然空门大露,君暇的机会来了!

透过墙头已经发现这点的君暇突然有了动作!他飞快的翻身上墙,双手将大枪从身后扳到身前,骑在墙上就是一轮扫射,深更半夜,暗箭也没有太多的夜视仪,除去秦和莫文莫武身上的三件,其他人都要靠目测来确认对方的方位,这一轮扫射,恐吓的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后面有人!”虽然君暇的这几枪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人群中仍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名男子一边嚎叫一边向着判官跑去,在跌倒的一瞬间,带歪了判官瞄了很久的一枪。

“谁!”判官大怒,为了这一枪,他已经判断了好久,从对方的移动轨迹到射击习惯都印在了他心里,被后方来人这么一撞,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是我!是我!”灰头土脸的家伙飞快的抬起头,毕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怂样子出现在判官眼前道:“身后有人啊,有敌人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火

判官自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枪声,可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无视来自后方的袭扰,什么时候能打开面前的口子,才是他眼前需要关心的问题。txt完结下载

可毕凯的突然出现让形势又有了奇妙的变化,作为技术组的一员,哪怕他再怂,这个时候彭肃都只能毫无理智的站在他一边,于是他站出来说道:“判官,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但是后面出现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你们冲在前面,我们的人却在后面殿后,出了损失,算谁的?”

判官恨得牙根痒痒,战场上哪来这么多争论解释的时间?有这种无聊的机会,他宁愿耗费在判断对方的移动轨迹上,但碍于面子,他不得不解释道:“彭肃,我们现在主要的目的是离开这里,后面不管来了多少人,只要稍微拖一拖时间,我有把握尽快打开眼前的缺口,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怎么拿捏对方,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彭肃知道判官说的有道理,可在这漆黑的夜色里,他仍然能感受到其他技术员看向他的热切目光,他心底轻叹一声,但嘴上仍然偏执的说道:“这就意味着后面的人会有危险,我们不是纯粹战斗人员,这种夜间作战的情况太复杂,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判官牙关紧锁,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还争论这么多你的损失我的损失,让他心里把彭肃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在稍微平息了愤怒后他咬着牙说道:“李民、陈赫!你们两个到后面压阵,看好了这些技术精英!谁掉了根头发,我要你们的命!”

李民陈赫对视苦笑,这阎王爷打架小鬼遭殃的场面他们也无法应付,只能硬着头皮应声,然后飞快的从阵地上撤了下来,抱着枪跑到队伍后面,对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就是一串连射。

“还有事么?”判官冷着脸问道:“如果没事,就请看好你的手下人,不要再来干扰我们的行动。”说完话,判官瞪了一眼此时仍然腿如筛糠的毕凯,后者嚅嗫半天,最后悻悻的躲到一边,低声的同身边的同伴交流着什么。

彭肃看到这个场面,也不方便再继续说些什么,他微微点头,用只有他和判官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判官,只要你能带我出去,我保证你平步青云。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说完话,若无其事的退回到技术员的阵营中,再也不看判官这些人。

判官一愣,彭肃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在我字上加了重读,即使对方不这样暗示,他也能听出来彭肃言语中的意思――现在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牺牲,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他就能保证判官的前途一片光明。

对这句话,判官毫不怀疑。在撞破彭肃的几次好事之后,他早就向上级汇报过这类事情,可一贯对男女问题十分紧张的东林党在彭肃身上口子大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十分明确,甚至在某些不重要的文件里,若有若无的提醒判官不要多事。几次下来,判官也有些心灰意冷,对这些事不再过问,而他和彭肃的关系,从那天开始就变得僵硬下来。

判官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拉过身边的一名亲信,在他耳边轻声吩咐着,那名亲信不断的点头,最后看了彭肃一眼之后轻轻挪动脚步离开,谁也没有发现,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彭肃身边已经多了一名保镖。

君暇此时心急如焚,像他这样的身手在暗箭中也不多见,能带着枪械一步蹿上墙头的在身边这些人里,也就只有他自己做得到,碍于不能动静太大,这几面厚厚的墙几乎挡住了其他人的脚步,他低声吼道:“搭人梯,先过来几个!”说完话从腰上解下保险绳扔了过去,紧接着一个翻身落进院子内,随便找了一条裸露的钢筋用力拽了拽,觉得没有问题后,迅速的把绳子绑在了上面。

正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一声惨叫从秦的方向传来,而另一个男子一声凄厉的吼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更加密集的子弹声。君暇心头一震,抄枪在手飞快的猫腰向前跑去,可迎接他的,是李民和陈赫毫无顾忌的密集子弹!

发出惨叫声的是莫文,而那一声吼是出自莫武的嗓子。在第一次被毕凯打断瞄准后,判官终于找到了第二次射击的机会,打完一轮点射的莫文正在向下一个地点移动的时候,忽然心生警兆紧急刹住了脚步,可惯性仍然让他整体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正是这一段距离,让他半边肩膀仿佛迎上去般撞在了判官打出的子弹上!

判官这一发子弹本来欲图打在敌人的胸口位置,在那个位置上的所有脏器都对人体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莫文警觉的刹车,让他意欲毙敌的一枪只将莫文打成了重伤。莫武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他从嗓子眼中挤出一声厉吼,手中的子弹泼出一片弹幕,将本欲借势前冲的判官等人又重新压了回去。

“莫文!你怎么样!”秦离莫文的距离最近,她一边射击一边低声问道。

“还行……死不了!”莫文嘶嘶哈哈的吸着冷气道:“这枪打的真他妈准啊!再多半步,你俩就可以给我烧纸了。”

“乌鸦嘴!”秦笑骂道,但她知道,莫文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话来,至少证明心肺等脏器没有受伤,肌肉上的创伤虽然会导致失血过多,也会比较疼,可总比直接就丢了性命要强得多,更何况这场战斗的结果很快就会知晓,失血过多这件事,也不会很快发生。

“照顾好自己。”秦说完这句话,将自己的阵地向前移动了几步,恰到好处的挡在莫文身前,手中发烫的枪管架在一片凸起的石头上,对着刚刚打伤莫文的角落拉出一道火舌。

判官躲在掩体后面,嘴角挑起一个冷笑。从刚才的叫喊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击伤了对方一人,听枪声的角度,挡在面前的人手不超过五个,一次能削减对方百分之二十的战力,这一枪的性价比已经超值。

“所有人准备!”判官在黑夜中高高扬起了手臂,紧接着用力落下大声道:“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儒李斯

卜一卦从飞机上惊醒过来的时候,机舱内早已灯光昏暗,不时间传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证实着时间已经进入午夜,或者说,已经进入到他们生物钟的休息时间。小说下载忽然间,一阵心悸袭来,让他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身在几千公尺的高空,他只能祈祷自己这种感觉毫无来由。

他轻轻的放下遮阳板,灿烂的星河从不大的窗口内透出来,卜一卦摇摇头,将那种混乱的情绪赶出脑海,看着毫无遮挡便挂在天空上的满天星斗,思绪万千。从漠北出来,他仿佛莫名其妙的就跌入了一个大漩涡中。虽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捞了过来抗在肩上,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抗的并不如意。

不说在他生命中如流星般滑过的花夏,也不提仿佛就是他生命一部分的洛神。张偲锋、曲文、陈韦恩,甚至包括从一开始见面就目的性极强的花无为和燕秋玲。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人生紧紧的系在了他的绳子上,严重些说,从今天开始,他的生命不再是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太多人已经将人生唯一一次重注,死死的压在了他身上。

“呼……”卜一卦再次摇了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晃动了一下已经坐麻了的双腿,他站起身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轻声自语道:“电影里的主角都是无往不利的,到我这儿怎么就这么麻烦?”

“我灵愁苦,要发出言语。我心苦恼,要吐露哀情。”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卜一卦连忙回身,一个架着金丝眼镜的老年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道:“年轻人,遇到麻烦了?”

卜一卦微微一笑摇摇头,面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先生,打扰您休息了。[就爱读书]”

老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指了指面前的小桌板,上面一本厚厚的圣经正打开着放在上面。老人继续说道:“没有打扰,像我这个年纪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睡眠上,小伙子,你信教么?”

卜一卦摇摇头道:“老先生,不好意思,我是个无神论者。”

“哦?无神论者?”老人脸上的笑容更盛道:“那么你是个党员?或者说,你是个唯物主义者?”

卜一卦皱眉想了想道:“可能都不是,但对于宗教这些东西,我仿佛有天生的抵触感。”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将桌上的圣经合上,指了指身边的空座位道:“如果没有继续睡的想法,我们聊聊?”

卜一卦正好有满肚子的烦闷不知道如何排解,眼前的老人眼光睿智,虽然在宗教信仰方面有着不同的见解,可这并不妨碍他同老人聊一聊的想法。他轻轻走到老人身边坐定,开口问道:“您也是去欧洲?”

老者调笑道:“小伙子,你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聊天啊,难道飞机还有中途停下来让我们随便下的?”

卜一卦脸上有些尴尬,他坐飞机的次数极少,再加上刚刚睡醒,思路有些僵化,这才有了这么无聊的一句话,他讪讪一笑,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我啊,原来也是个无神论者。”倒是老人先开口说道,老人将手轻轻搭在圣经已经有些破旧的外皮上继续说道:“当年啊,我也是个文化人,十里八乡也都算得上小有名气。孩子出生啊,老人过寿啊,都会给我留个位子。可咱自己知道,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我们其实比别人,也就是趴在井口的蛤蟆,用力瞪眼,也看不多远。后来,打天下的太祖来了,一番红言红语,把我们这些其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家伙心底那蓬火彻底的撩拨了起来,再后来,他又给了我们几本书,我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思考方式,叫哲学。”

老人轻轻咳了声继续说道:“我是最先沉迷在这种思考方式中的,可越思考,就越发现世界的广阔博大,你要知道,当时我们就像你这么大,那个小村子就是我们眼中的世界,可现在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那个村子,除了我们自己,没有谁能叫上名字来。”

卜一卦点点头,这种感觉和他从漠北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世界很大,让曾经以为漠北就是天下的他颇有应接不暇之感,可后来他才发现,那个他折腾了十几年的小地方,其实是太多人都没有时间去了解的。

“然后我就成了哲学家,华夏的第一批哲学家。”老人骄傲的说道:“当时还没有人知道什么黑格尔、尼采啊之类的大师,我在他们心中,就是大师。”

卜一卦听到这里面露惊讶,新中国第一批哲学家活着的屈指可数,他几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是谁,可对方手下压着的圣经让他有些觉得画面太过玄幻。

看到卜一卦脸上的神色,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起来你猜到我是谁了,不错啊,现在还有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愿意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

卜一卦脸色一红,眼前这个老人叫李斯,这个名字他只是从图书馆的某些著作的表面看过。至于了解,也只是因为老人的名字同秦朝的大宰相一样,出于好奇,他才查了查老人的简历。

“可后来,我发现一些事情变化了。”老人说道这里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仿佛青春的日子里都是冲劲和快乐,而日后的生活却变得不那么如意。

“我们开始丧失信仰……”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面色严肃,他手指轻轻在圣经表面敲击道:“到了最近我才开始思考,其实当年的那段日子,我心中的灯塔不是我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哲学体系,而是对这个国家发自内心的那种情感。”

卜一卦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如同上学听老师讲课般盯着老人的眼睛,等待着老人接下来的话语。

“其实不管是基督教也好,佛教也罢,这些宗教只是人类精神的寄托而已。”老人指了指圣经说道:“从做人的道理上来看,这些流传了千百年的经典确实有足够多的可取之处。”

“可这同您说的丧失信仰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您认为,哲学是丧失信仰的根源?”卜一卦眉头轻蹙问道,他有种感觉,老人接下来的话语恐怕会更加惊人。

“我放弃哲学,同丧失信仰没有关系。”老人否认道:“可我改学神学,却是想找出一条路,一条能让我们重新看一看这个世界,看一看我们亲手建立的城堡,究竟哪一条泥缝里,藏着足以毁灭我们的蛆虫……”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诊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从生下来便异于常人。txt下载在几乎所有人都尽力向上攀爬的时候,他却因为感受到了一些寒冷便主动从山巅上跳了下来,并毫不犹豫的落在了一片他并不了解的深谷中。卜一卦对老人的勇气钦佩不已,但对这种做法不置可否,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大概不会理解我的选择。”李斯轻轻一笑道:“对啊,其实连我的学生和家人也无法理解我的选择。他们说这不是我的错,也与我无关,是这个世界在变,这个社会在变。”

卜一卦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他点点头说道:“老先生,恕我直言,这件事您做的太过激进了吧?”

老人摇摇头道:“你们年轻人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心里值得挂念的事就变得越来越少,到了今天,我只担心一件事,当年那么多拼了命的老家伙们用血泪生命打出来的江山,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就被他们的后人轻易挥霍了?”

卜一卦不得不报以苦笑,说起来他也算得上那些老家伙们的后人,而李斯所说的一切他也深有体会,不过现在那些共和国的蛀虫们早已沆瀣一气,岂是简单的一个人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李先生,不瞒您说,您担心的这些事情我不小心也混在了里面。[下载电子书请登录]”思考了许久,卜一卦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试探,他继续说道:“现在的国家说得严重些,无官不贪。( 就爱看书网)老百姓早就不再介意官员的个人品行,转而关心他们在为自己的腰包努力的同时,有没有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民众间甚至有一个畸形的观念,不管你贪多少,只要实实在在办事就好,毕竟你不贪,这笔钱也到不了我们的口袋里。”

李斯点点头,手指习惯性的在圣经上轻轻敲击道:“这就是我说的,丧失信仰。”老人说着话从口袋中抽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卜一卦道:“来一条?”

卜一卦摆摆手,倒不是不喜欢收别人的东西,而是从小他就对巧克力就缺乏好感,如果换成糖果或者牛肉干,他肯定不会拒绝。

李斯撕开包装,将巧克力塞进嘴里道:“人老了,吃的就少得多,可是我还不是特别喜欢睡觉的人,那么随时饿了随时可以补充能量,也挺好的。txt全集下载”说完这些插曲,老人言归正传继续说道:“什么是信仰?我们当年从困苦中走来便再不想后辈走回困苦中去,这就是当年那批老家伙的信仰。用名著上的一句话来说,无产阶级一定要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可现在变了。”老人总结般继续说道:“无产阶级名义上仍然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这个国家的伟大谎言之一,真正能决定国家命运的,是我们辛辛苦苦推翻的三座大山,是沾染了无产阶级鲜血的资本家,是坐在老百姓尸骨上披金戴银的执政者。”

“李先生,我打断您一句,这并不重要,对么?”卜一卦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明白李斯为什么放弃哲学,说白了,他放弃的并不是哲学本身,而是他一直相信的那套哲学体系。两个德国佬建立,一个俄国人发扬光大的哲学体系看上去毫无纰漏,可殊不知,再周密的谎言也只是谎言而已,那些关乎社会进化的推论,在生产力无限发达的今天,早就成为一纸空文。

李斯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像你说的一样,这并不重要。对广大的华夏平民来说,谁坐在龙椅上并不重要,他们更关心谁能让他们活的更好,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能让他们从国境线走出去的时候仍然挺胸抬头,可连这么基本的要求,现在都不是所有人都被满足。”

“所以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错了。”李斯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这些学者就在刻意的回避由专政而带来的*。我们总是说,这是社会学的一部分,同哲学无关,可所有人都知道啊,哲学才是所有学科的本源!”

老人越说越激动,嘴里咀嚼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不得不停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不稳定的情绪安稳了一下后继续说道:“你是年轻人,这种事情你怎么看?”

卜一卦沉吟片刻说道:“李先生,您说的我都可以理解,也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充满的戾气乖张都源自于对这社会不公平的仇视。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你们的错,或者说,我并不认为您当初引以为傲的哲学体系有什么问题。我不是个哲学家,可我也看过《资本论》,那些关于社会的推论并没有错,只是刻意的否认了某些社会形态会进化这个事实而已。”

“嗯?然后呢?你继续说。”李斯听到卜一卦的言语,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只是现在这个世界还只是透过白纸扇的窗子微微透出些光芒来。

“任何事物都在发展中变化。”卜一卦继续说道:“生物如此,社会亦如此。华夏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快速发展,但却缺乏变化。从慢车道到快车道,华夏的发展世界都看得到,可却很少有人想,苍老的社会关系,如何统御早就超出掌控的社会发展?”

“至于您说的丧失信仰,不如说丧失目标。”卜一卦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您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份子。”

听到这句话,李斯开心的笑了起来,如同一个得到了奖励的孩子。他笑着轻声说道:“有意思…有意思…你继续说。”

“简单些说吧,当这个社会的成功标准已经只能用金钱来衡量,又凭什么去怪罪那些官员贪腐?辛辛苦苦为国为民的基层官员不在少数,这件事从共和国发展的速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可他们得到了什么?挨骂的时候他们被同贪官污吏放在一起来说,歌功颂德的时候又都有上级出面,久而久之,谁的心态还能平衡?”卜一卦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换成我,我大概会像他们一样,把工作干的漂亮,也让自己变得仓禀富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利己与利人

李斯沉默不语,这些话其实并不深刻,甚至简单到了表象,可从卜一卦嘴里说出来,他仿佛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基层工作苦穷、高官显贵贪腐而导致的心态失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所以,这不是病根。”卜一卦轻轻说道:“这个社会的贪腐问题只是社会表面上可以看清的毒瘤,而导致这一切的不是没有信仰,恰恰相反,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信仰――利己。”

李斯点点头,如果说拜金主义一直被口诛笔伐,那么关乎利己主义的争论一直声音嘈杂。站在高尚的角度,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固然值得赞颂,可回过头看看,这些人几乎无一得到什么极高的地位和极好的下场。从雷锋到孔繁森再到焦裕禄,这些所谓的社会模范无一例外的或重病缠身或死于非命,高高扬起的精神旗帜遮盖不住他们菜色的脸孔,更挡不住瑟瑟寒风吹在他们妻子儿女的身上。

再看看那些所谓的利己主义者,工作最单纯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些,再深入一点,也无非是让家人有个更加优越的生活环境,他们一直坚持的标准是利己但不损人,从这些人的角度看出去,他们做的并没有错,并且在他们的努力工作中不间断的给社会创造着价值,这也是在为这个国家做着自己的贡献。

利己主义的思潮其实早就有,只不过在经济挂帅的今天,这股力量变得愈发强大,每个人都盯着眼前的糕饼,生怕别人抢走一丝一毫,有余力者当然会对别人的糕饼动些心思,再有能力的,就会看着国家的米缸,算计着如何从这大大的缸里舀出小小的一碗来。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李斯轻声询问道:“利己主义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怎么破?”

“没必要去改变啊……”卜一卦轻描淡写的说道,一直微蹙着的眉头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问题在同李斯的交流中已经探寻到了谜底,这让他有些开心。

“利己主义没有错,只是有些人把手伸得太长。这些人不仅高尚者厌烦,甚至连同样有着利己主义精神的其他人也不会喜欢。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只需要斩断伸出来的黑手,再告诉所有人,想要让自己过的好,国家需要更好些,这便足够了。txt小说下载”卜一卦条理清晰的慢慢说道。

李斯恍然大悟。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错误的,资本主义也好,利己主义也罢,作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种理念,如果绝对错误断然没有存在的道理,连反人类的杀戮都有拥趸者,更何况这种只是在细枝末节上的争论?

但他仍然有些疑问,于是李斯低声问道:“那又怎么让所有人知道,要自己过的好,一定要让这个国家好呢?”

“李先生,您把民众的觉悟想的太低了。”卜一卦摆摆手,从怀里抽出护照轻轻的摆在眼前,指了指上面熠熠发光的国徽嗓音低沉的说道:“其实国人真的很简单,给他们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啊……”

……

秦用牙齿紧了紧肩上的止血带,手中的冲锋枪固执的喷射出一串火舌,她大声询问道:“莫武,你那边怎么样?”

莫武的嗓音也不再豪迈,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暂时还死不了,不过大姐头,这么拖下去,咱们胜算不大啊!”

秦神色一黯,她知道莫武说的不错,从判官带领手下人发动冲锋开始,他们已经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付出的代价是她和莫武都挂了彩。从枪声响起的方向,他知道君暇已经开始从敌人后方包抄了过去,可人手有限,他们的计划中,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扯出这么多人来。

再就是判官手下这些人的战斗力,秦和君暇猜得到他会有底牌,可却低估这些老兵们的战斗力。可能他们每个人单独拿出来,都没有能力和暗箭的这些精英媲美,但长时间的在一起打磨,这些人之间的默契超乎想象,本来有几次,秦已经将有把握击毙其中的几人,可在千钧一发之间,总会有一些遮蔽物从一旁递过来挡在他们身前,让秦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大姐头,你说君暇他们还有多久能搞定后排的那些家伙?”莫文虚弱的声音从秦身后传来。这个伤号从受伤之后就一直被秦留在身边,即使再不牵扯性命,肩膀上的贯穿伤也足够让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缠得厚厚的绷带。

秦抬起手看了看表,从第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子里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再这么拖下去,随时会有变故的可能,但她只能继续阻击敌人,所有战斗的希望,全都落在了君暇的身上。

“再坚持坚持!君暇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秦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又伸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两枚手雷,形势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她不得不动用这种杀伤力和声响成正比的大家伙了。

君暇此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身后的人马接二连三的从墙上翻了过来,但落地的瞬间却有三人直接变为重伤。年久失修的厂区地表平坦,可哪想到这三人刚一落脚便脚下一松落入几只插着钢筋的陷坑,拇指粗细的钢筋带着铁锈实实在在的扎进他们的身体里,如果不是带来的人马足够精锐,及时扒住了陷坑的上沿,现在他面对的大概不会是三个伤员,而是三具冰冷的尸体。

“马吉,他们怎么样?”君暇不安的询问道。

马吉是暗箭中为数不多的医学博士,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两人小腿跟腱贯穿伤,一人脚骨粉碎,短时间看,生命安全不成问题,可日后的生活肯定会受到影响。”

君暇握掌成拳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口上,神色内疚的眼神坚决的说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我们很快回来,替我和他们说一声,君暇对不起他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 揭盖子的毕凯

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快得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随着君暇等人的加入战场,由彭肃等人构成的科技经营后卫线一触即溃。虽然有李民和陈赫两人拱卫,但枪声一响,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的非战斗人员仍然怕的双腿打颤面色苍白,就更别提端着枪的双手哆嗦的频率。射出的子弹虽然多,但在正面战场上却称不上密集,除了打飞到天上去的,便是打在地面上扬起阵阵尘灰。

判官也算得上当机立断,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带走所有人,壮士断腕般带着手下人发动了突袭,最后以两人死亡四人重伤的代价生生冲开了秦等三人布下的防御网。可哪怕这样,他仍然记得彭肃曾经给他的承诺,无论何时死死的拽着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将这个明明没有太多战斗力的家伙,生生的拖了出来。

秦面带悲戚的看着眼前两兄弟的尸体。莫文和莫武终于信守了自己的承诺,他们可以死,但一定要保证秦的安全。莫文身上的枪伤共有三处,其中一处是判官留在肩膀上的创口,其余的两发子弹中一发子弹从小腹部打进背部射出,另外一发则从背部射入留在体内。[就爱读书]

莫武身上的创口则略显简单,一排横断的伤口从左胸骨打到右肋下,对方这一排点射枪法极好手臂沉稳,几乎将后坐力带来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也只有这样,才能如同艺术般拉出一条规则的斜线来。txt全文下载

“莫文是为了救我,挨了这一枪。”秦指着莫文背后射入的弹孔同君暇低声说道,极少见的眼泪盘桓在眼圈里。她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了看天空继续说道:“莫武是为了我们两个……”

君暇眼中已经回放出了当时的画面。一发贼溜溜的子弹从暗处袭来,而一直对危险有着极强嗅觉的莫文喊叫已经来不及,只能挡在秦面前,生生挨了这么一枪,被压制了好久的敌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有人站起身来,一梭子压制性的子弹打出,而莫武想都没想,直接将强壮的身躯挡在了两人身前,身体也因此几乎被子弹撕裂成两段。

“都是烈士……”君暇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低声的挤出这么四个字。

从身后赶来的马吉满脸尘土,没来得及同二人做任何交流,直接扑到了莫文莫武两兄弟身边。<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可没有几分钟,他慢慢站起身来,摇摇头道:“找个地方……埋了吧……”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秦心中的所有情绪,她眼中的泪花再也抑制不住,扑簌簌的滑落下来。君暇站在一旁神情萧索,不知从何劝慰。这场战斗理论上是他们赢了,东林党在这个厂区留下的这些科技人才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资本,可暗箭的精英也没有太多的人手,如今两死三伤,让君暇有些憋闷。在别的看来,这一场可以大书特书的胜仗,落在他眼里,只能叫做惨胜。

“彭肃呢!”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悲痛,毕凯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暗箭的成员,脸色窘迫,其中一人连忙走上前来说道:“君暇,他手里有唐老的亲笔信,笔迹是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君暇皱着眉头追问道。

“可是他们不敢确认这件事是真的。”毕凯借口道,此时的他哪还有在东林党中的怂样子,站直了身体的他目如鹰隼横扫全场继续道:“唐老信里主要的内容,就是一旦你们突袭了这间厂子,接下来的行动,由你、秦以及我三人协同进行,这其中,关键性的意见上,你们必须尊重我的意见。”

不怪送他们来的两人不敢确信,这封信上的事情确实太过突兀了些。唐老的笔迹他们都认识,可这封信的内容却让他们不敢相信,虽然说三人协同处理,可后面追加的那句话明摆着就是将毕凯的位置高高捧了起来。什么是关键性的意见?这又有谁来界定?如果说之前秦和君暇是两名将军,空降下来的毕凯就成了政治委员,虽然对兵权并无太大的影响,可总会让两人觉得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你们之前接到的消息都是我传出去的。”毕凯毫不顾忌两人的想法,继续大大咧咧的说道:“可是你们的表现并没有我想象的好。如果不是我拖延了一些时间并想办法阻止了他们的一些行动,恐怕结果会比现在还要差。暗箭在我走出来的这几年,已经堕落成了这个样子?”

在这种场合下说出的这番言语让君暇和秦同时双目微眯,君暇的眼中的冷意甚至化成了部分杀意,他嗤笑一声道:“毕凯是么?我承认这次行动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这都是我指挥方面的问题。至于你说的暗箭堕落成什么样子,你并没有同我们一起走过这些年,又是谁给你评判我们的勇气?唐老是说过你会同我们协同指挥,可在这之前,我可以先说,暗箭不欢迎你么?”

毕凯微微一笑走到君暇跟前,盯着君暇的眼睛说道:“首先,暗箭一直不是一个人做主的组织。从我十几年前进来到现在,除了背黑锅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个负责人,平常的时候都是大家一起研究办法,这一点如果变了,那么请通知我一下,我现在退出暗箭。第二,你无权做主暗箭是否欢迎我,之前是老唐,后来是一个叫曲文的小鬼,只有他们两个才有更改暗箭名单的权利,你可以有这个野心,但请记住,你没有这个权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需要别人欢迎我,我需要的你们尊重我。弱者集群是为了生活,强者集群则是为了互相学习。”

君暇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在暗箭,他一直不是以言辞犀利著称,更何况毕凯所说的几乎没有破绽,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眯缝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毕凯。

“好,关于这类的话题我不想再谈了。”毕凯摆摆手道:“你也不需要这样看着我,我当年尊重老唐是因为身先士卒,暗箭中也有一些其他人让我觉得敬仰,你如果想得到我的尊重,做出点东西来给我看吧。我们现在需要快速离开这里,如果我没猜错,鹬蚌相争,渔人快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面开战

暗箭在毕凯的安排下飞快的撤离现场,只留下了两个隐蔽的观察哨。[就爱读书]用毕凯的话来讲,这里出现的任何其他人都会是他们的敌人,提前掌握敌人的动向,是暗箭一贯的行动方阵。

一路上君暇同秦都是冷着脸。毕凯则毫无知觉的同身边的其他人时有时无的聊上几句,从聊天的内容里可以得知,这个叫毕凯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年轻,可真实年龄已经四十出头。算起辈分来,可以勉强的称呼秦和君暇为小朋友。

但秦并不买账。她自问对暗箭没有任何野心,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由于大家对她能力的的认可,可毕凯的出现让她有了一种难受的感觉,这种感觉君暇没有给过,曲文也没有给过。于是,她看向君暇,后者仿佛有心灵感应般也看向她,眼神中透出的无奈同秦如出一辙。

毕凯看到这一幕,冷冷一笑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吧,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好。”让毕凯意外的是,开口的竟然是秦。她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在计算着什么般说道:“从年纪看,你是我们的长辈不假,可暗箭一直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前面有我,后面有曲文。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在组织里比我们岁数大年头长的叔叔阿姨不计其数,可暗箭却交到了我们这些小辈手里。所以,你的年龄并不算是优势,对吧?”

毕凯面带赞赏的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继续。”

“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我们怎么可能凭着一封信就确信你的身份?退一万步说,即使你的身份没有问题,但老唐交给你这封信是什么时候?而我们的出现,又是什么时候?”秦竹筒倒豆子般连续说道。

毕凯欣慰的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们还要很久才会问这句话,现在看,你比那个孩子要强上很多啊。”说话间,他指了指君暇,后者则不屑一笑道:“挑拨离间,小手段。”

毕凯没在意君暇的话继续对秦说道:“你说的没错,暗箭一直不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我是比你们老一些,可这并不是我的资本,你知道我叫毕凯,可是你知道,我在暗箭中还有一个称号――夜枭?”

君暇听到这里身躯一震,转回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毕凯说道:“你说你是夜枭?”

毕凯继续不理君暇,仿佛他不存在般继续对着秦说道:“现在你相信,老唐这封信上的内容是真的了么?还有,我现在同你们平行介入此次行动,可以么?”

夜枭这个称号在暗箭中称不上如雷贯耳,可在高层中这个名号却早已尽人皆知。手机txt小说如同建国前的某些特殊战线首脑一样,夜枭一直是暗箭中敌方情报的主要搜集者和提供人。连秦和君暇都不敢确定,这个仅仅由两个字构成的名号下,究竟染着多少无名英雄的鲜血。

在和平年代,夜枭这个名字渐渐地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但秦和君暇知道,这个称号的主人一直存在,并继续起着自己的作用。如果没有夜枭准确的定位,也不会有暗箭近些年精准的打击行动。如果毕凯真的是夜枭,那么不仅有同他们平等行动的权利,他们甚至会主动考虑交出一部分行动的指挥权。

“你怎么证明你是夜枭?”秦仍然有些不甘心。老唐的笔迹不会有错,这封信的内容应该也是真的,可毕凯说出的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当一个在神话中出现了太多次的人物忽然出现在身边,所有人的反应大概都会如此。

毕凯双手一摊肩膀一耸道:“你觉得我是会留下证据的人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可也是我的尾巴,好日子过久了,你们还是有些迟钝啊。”

秦有些脸红,同毕凯说的一样,虽然他们也隐身于暗处,可毕竟同长期出没在敌占区的夜枭不同,她只在意对方是否能够提供证明身份的东西,却忘记了这种东西保管上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敏感性这样东西如果不是长期绷紧神经,稍有松懈便会出现意外。

看到秦有些尴尬,君暇解围道:“有很简单的方式可以证明,最近一条你发回来的消息是什么?”

毕凯轻轻一笑道:“我开始慢慢喜欢上你们两个人了,老唐的眼光还算可以。最近的一条消息很简单,驱虎吞狼坐收渔利,对么?”

君暇下意识的点点头,在发觉到自己有些不妥之后脖子略显僵硬的卡在半空中,但他仍然坚持说道:“你好,夜枭!”

情报的整理工作一直由君暇负责,他确认了夜枭的身份,秦自然的点点头打招呼道:“夜枭,你的名字听起来真的挺普通的。”

毕凯摆摆手道:“做夜枭,最主要的前提便是不能给别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你和君暇的名字如果出现在任何一个群体内都会引来别人的目光,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我恨不得叫个张强啊李伟啊之类的简单名字,即好记又易忘,可姓氏这件东西是骨血,我改了,老爷子会不会半夜出现在我梦里骂我一顿,我不敢试啊。”

秦和君暇同时轻轻一笑,毕凯出现后,气氛第一次变得稍显融洽起来。可毕凯仿佛不希望这种情绪出现的时间过长,他轻声说道:“如果我们速度放慢些,很可能会碰到些你们不想见到的陌生人,还在继续笑?”

君暇和秦的笑容瞬间被冻结在了脸上,秦冷哼一声足下发力,飞快的冲向队伍的最前方,君暇也再不看毕凯一眼,飞快的追了上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毕凯的目光中神色复杂,他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如果这次的情报是假的,该有多好……”

……

……

飞机刚刚停稳,卜一卦便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飞快的设置好网络。接二连三的短信飞快的收了进来,花无为在一边脸色痛苦的数道:“一块五、三块、四块五……”

燕秋玲不解的看了看花无为道:“你怎么了?什么一块五三块的?”

“短信费啊!你出国之前没看么,一条短信一块五啊!”花无为痛心疾首。

曲文摇摇头,面带鄙夷的轻声说道:“收短信,不要钱……”

花无为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卜一卦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几个人,沉声说道:“我们需要加快一点节奏,宋老手下的精英突袭了东林党的武器工厂,战争……全面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小看的彭肃

洛奇面色阴冷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几个人,判官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身后所有的战友。[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有彭肃站在他身边的一侧,露出半张脸来。

“说说吧,对方来了多少人?”洛奇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只是声音低沉的说道。

判官低声应道:“从正面突进的人员比我们留守的还要多,大概超过五十人。如果单纯是人数上占优,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可来人几乎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再加上对方的装备比我们还要精良,这场仗从见面开始,就没法打了。”

“你是说,来的是装备比我们还要精良的战斗部队?”洛奇眉头紧锁问道,同时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判官点了点头,半带求助半带威胁的看了彭肃一眼,后者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说道:“老爷子,不仅是这样,除去前面冲进来的那批人,后面截杀我们的这批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暗道出口的院子里我们下过不少的陷阱,可哪怕这样,也没挡住对方从墙上翻过来,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txt小说下载

“你们的意思是,对方不仅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人手数量,还大概评估出了我们的战力?”洛奇手指捏得更紧,不堪重负的杯子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声。

判官点点头,虽然在这件事上彭肃并没有什么判断力,但他仍然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判官更是强调道:“对方不仅知道我们的战斗力,还有两名颇有实力的狙击手,我们布置的机枪和瞭望哨刚一见面就被端掉,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件事不用说了,你们先下去吧!”洛奇没有继续听二人讲故事,挥挥手道,紧接着又对彭肃说道:“图纸都在你身上么?技术方面有什么问题没有?”

彭肃摇摇头道:“有价值的所有图纸都在我脑子里,这些东西记在图纸上太不安全。( 就爱看书网)至于一些并不重要的图纸在毕凯手里,可是当时兵荒马乱,我们和毕凯分开了,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好,你们先下去吧,对了,把监兵叫进来。”洛奇有些疲劳的揉了揉额角吩咐道,紧接着再不看两人,闭起眼睛养精蓄锐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

两人退出门去,判官压低声音说道:“彭肃,你说我把你带出来,就能平步青云,现在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彭肃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判官,虽然我很讨厌你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你要知道,我彭肃有个有把儿的爷们儿,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稍安勿躁。对了,你去找监兵,还是我去找?”

“你去吧……”判官摇摇头道:“我有些累,回去休息了。”说完话转身离开,临走前冷冷的说道:“我等你给我的平步青云,记住,我手下的兄弟不能白死!”

看着判官离去的背影,彭肃面带鄙夷轻轻啐了一口,没有去找监兵,而是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回去,拽过一把凳子坐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洛奇抬起眼皮,看到是彭肃,毫无意外的再次将眼睛闭上低声道:“怎么,有发现?”

彭肃从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微微摇头耸肩道:“发现?什么算发现?判官是个弱智这件事算新发现么?还是说,我发现毕凯不大正常算发现?”

“毕凯?”洛奇瞬间睁开了眼睛,目露精光道:“你是说,我让你盯着毕凯有成果了?”

“别老说这些没有确切答案的问题。”彭肃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我只是发现他不大正常,并没有说他就同你怀疑的一样,是某些事件的幕后主脑。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现在毕凯手里不仅有我交给他的资料,那些我记在脑子里的资料恐怕也落在了他手里。”

“什么?!”洛奇再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双目圆睁大声道:“你是说,那些枪械和子弹的设计图纸都落在了他手里?”

“老爷子,您别激动,都几十岁的人了,保重身体。”彭肃保持着一贯的痞气,毫不在意的说道:“能让他记住的资料,自然是我想让他知道的。这些东西是我的心血,怎么可能就随意送人?从你让我留心他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很小心的将所有机密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他能掌握的,都是我扔出去的饵而已。”

洛奇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凭你父亲谨小慎微的性格……”

“别说我父亲!”彭肃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我是我,他是他,如果我和他一样,就不会坐在这儿和你研究怎么从背后阴人的问题。他是站在阳光下光芒四射的伟人,我不一样,我就是彭家出来的逆子,可总有一天,他们得靠我这个逆子活着。”

洛奇摆摆手,表示他不会再说这个问题后转移话题道:“毕凯做了什么让你开始怀疑他?”

“我想你需要更正一个说法,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只是你怀疑他,而我从你的角度出发,自然会有很多疑点出现,疑人偷斧的故事你懂吧?”彭肃一边淡淡笑着一边说道。

洛奇无奈的说道:“要不然你说吧,我就不开口了,怎么样?”

彭肃微微挑了挑嘴角道:“不用这么迁就我,东林党名义上你还是主脑,虽然我们都知道那个姓宋的家伙对你影响很大,可他只要一天不出现,你就仍然是东林党的当家人。”

“我对毕凯的怀疑方向很多,最近的一些证据是因为这些东西。”彭肃不理会洛奇有些尴尬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来铺开在两人面前。

“这是毕凯最近的通话记录。”他指了指其中几个空白的格子继续说道:“基地内部有信号监控,能监控到所有对外的呼出讯号,可是在这几段时间里,我明明看到过他同外界有过通讯,可监控器却没有任何记录。”

洛奇皱了皱眉头问道:“会不会是系统出了问题?”

“当然可能。”彭肃耸耸肩道:“可这件事不是我负责,我怎么会知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幸好你爱我

毕凯在奔走中不停的在脑海中加深着自己的某些回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 就爱看书网)这些东西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将其落在实处,就是因为他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这几份图纸中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东林党聘用了一部分东欧叛逃的武器专家,历时近十年开发出的武器系统本应是成熟且完善的,但到了他这里,总是有些细小的问题,这让他有些不安。

毕凯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怀疑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刺激。在暗线战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每次都是在被发现和不被发现的边缘中行走,别人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在他眼中几乎已经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电影中的谍战镜头已经足够细腻,可在他的生活中,需要再细腻一些,再谨慎一些。

带领着众人围着这个厂区兜了一个圈子之后,毕凯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已经放亮的天色,对着秦和君暇打了个手势,将两人叫到身前道:“有没有兴趣联系一下我们埋下的棋子,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人出现了?”

秦看了君暇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于是打开了一个特殊的频道低声通讯起来。在她询问内线的过程中,毕凯对君暇使了个眼色,两人向着一边微微挪动了几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有野心是好事。”毕凯毫不掩饰开门见山的说道:“可君暇,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想象中的暗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君暇先是一愣,后嘴角一挑说道:“你试探的方式很特别啊?”

“只有怀疑才会试探,而我已经确认了你投敌的事情,还用试探什么?”毕凯口中重磅炸弹迭出。

君暇毫不意外的轻轻一笑,看了看远处仍然在皱着眉头联系内线的秦,低声问道:“怎么,怕她伤心?还是觉得我还有挽救的可能?再或者,你打算在这儿锄奸?”

毕凯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道:“投敌不等于撕破脸,你不想,我自然也不想。暗箭的敌人很多,多你这么一个也无所谓,这么久了,暗箭的秘密仍然只是有节制的泄露而已,这其实也说明你还是有些纠结的,这样的人呢,我不觉得是敌人,恰恰相反,反而更有可能成为坚定的战友,你说呢?”

君暇搓了搓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呼出一口热气。上海的气温并不太低,可湿冷的空气却可以从裸露的各个空间钻到骨缝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做完这个动作,他仿佛暖和过来了般低声说道:“是啊,在家里这么久了,不是实在没有选择,谁会这么做啊……”随着话音,他慢慢站直身子,带着千般不舍的看了一眼秦的背影喃喃道:“不过夜枭啊,你懂的是情报,可却不大懂人性,能让我最后舍不得的,不是暗箭,而是她啊……”

正在通话的秦心底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正对上君暇温柔的目光。这么多年来,君暇一直板着一张扑克般的死人脸,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子脸上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表情。

君暇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渗出一丝带着黑色的鲜血,他将目光从秦身上抽离盯向毕凯继续说道:“我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有人都觉得我性子冷硬孤僻,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

还想继续说话的君暇此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在夜色中不断的前后摇摆,嘴角的鲜血渗出得更快,他强忍住咳嗽继续道:“可你们大概不会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才更渴望亲情,当某一天我的父母带着东林党的嘱托找上门来,把小时候的照片颤抖着递到我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换成你……咳咳……你怎么选?”

毕凯长叹一口气。君暇的投敌是夜枭手下几个部门协同合作得出的推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暗箭上海市郊的据点本是个诱敌的毒丸却让自己损失惨重。但他们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君暇这个无家无业,对金钱也没有太多渴望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他们的敌人。今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这个答案让毕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从你出现……咳咳,我就知道我十有*是被发现了。”君暇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胸口道:“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还没有被这个国家记住,怎么就能先死了?”

“我一直没想杀你。”毕凯冷静的说道:“可最后,还是你自己杀了自己。”

“对啊,人这一辈子几乎都是自己杀了自己……”君暇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不得不将手掩在嘴上,随着剧烈的咳嗽,他手掌指缝间终于开始也渗出血来。已经结束了通话的秦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飞快的跑到君暇身边,焦急的问道:“君暇,怎么了?!”

君暇摆摆手,示意秦不要打断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有些人杀了自己的信仰,有些人杀了自己的爱情,而有些人,杀了自己的全部人生,很悲哀的是,我明知道这样,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将自己的一切拍得粉碎。”

“因为我这辈子太缺少温暖……”君暇的脸色慢慢的从苍白变得红润,咳嗽声也渐渐停止了下来,他放下带着黑红色鲜血的手掌,抬起头看着秦继续说道:“虽然你是我生命中难得一见的暖色,可太晚了,也太单薄了些……”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谢谢你。”君暇嘴角挂上一幅温暖的笑容,他将手递到秦面前,仿佛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最后终于停止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着的君暇继续说道:“你知道么,我们之间其实就差这么一个指尖的距离,我不敢再靠近些,生怕自己连生命中最后一点的暖色调都变成铁灰,那样,人生就太无趣了……”

秦已经泪流满面,虽然她加入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可仍然从君暇的话语间听出了事情的真相,她抓过君暇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愿意啊!我愿意!”

“有些晚了呢……”君暇终于开始绽放笑容,感受着秦掌心的温暖,他轻轻的说道:“我已经对不起了太多人,不过还好,到今天,我还算对得起你……”

秦忽然觉得手中的分量变得重了些,她一个失神,君暇的手已经整个从她的掌心里脱了出来,身躯倒向身后冰冷的土地……

“幸好啊……你爱我……”君暇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在尘土飞扬中飘飞向天空……

第一百五十章 欧洲大陆

“君暇应该是最近刚刚叛变的……”毕凯不会安慰女人,只能实打实的说道,恢复了冷静的他看着君暇慢慢冰冷下去的尸体眼神平静。三↑四↑中↑文↑网mianhuatang.la

秦蹲坐在君暇尸体身旁,轻轻的握上那只正在丧失温度的手掌,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有这么一种结局么?为什么不能换种别的方法?”

“你早就知道?”毕凯眼神中透出一丝寒光,如果秦也背叛了组织,这对暗箭来说绝对会是致命的打击。

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继续握着君暇的手徐徐说道:“我从进了暗箭就把他当做超越的目标,后来,有些目标做到了,而有些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但我还是有些开心,你知道么,从追逐到慢慢走到同龄偶像的身边,再能够站在他身边并肩战斗,这种幸福感对一个女人来说,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毕凯不介意秦是否能看到,仍然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同君暇的感情,可你也要知道,感情除了会让你的思维变得混乱,几乎毫无正面作用。”

“是么?”秦将君暇的手松开慢慢得站起身来,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慢慢散发出来,她继续轻声道:“我知道他做错了……从今天开始,他做的所有错事都由我来承担,这场战役结束之后,我会辞去暗箭的所有工作,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毕凯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震惊得向后撤了半步,又犹豫着踏了回来道:“老唐只培养了你们两个人,现在君暇已经死去,你也要退出?”

“他不是早有准备么?”秦凄然一笑道:“难道曲文不是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的么?那又怎么解释,我们两个人还在盛年的时候,就忽然要将整个暗箭交到一个陌生的孩子手里?老唐永远是未雨绸缪的,暗箭也永远不会群龙无首。所以,我是不是退出,其实并不重要,不是么?”

毕凯嘴唇动了两下,但最终想不到任何劝藉的借口,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慢慢离去,走到不远处后,他低声说道:“君暇是由于长时间的急行军导致旧疾复发,抢救无效突然身亡。从今天开始,任何有记载的文件里都会只有这么一句话……”

秦抬起头,溢满泪水的眼中滑过一丝感动,她也同样的压低声音道:“谢谢你,夜枭……”

……

……

走出机场的卜一卦等人有些受宠若惊。小说txt下载这架从萧山起飞的b772满载也不过280人左右,而他们这趟飞机则更是有着大量的空座位,随着稀稀落落的人流从阿姆斯特丹机场走出,四辆崭新的世爵c12停在机场出口的正对面,几名西装革履的金发男子站在四周,群星拱月般围在一个黑色长发及腰的女子身侧,一旁的地上则插着一块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三个大字”卜一卦”

卜一卦一愣,他低声问道:“这是什么阵仗?我们什么时候在欧洲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

花无为咧嘴一笑道:“人家指名道姓是来接你的,真要是敌人,就凭着这个阵容恐怕把飞机打烂在天上都没人能说出什么来。是友非敌,是件好事啊!”

曲文也点头道:“世爵c12,据说全欧洲也就24台。不过这个数字肯定有水分,就好像手工版的劳斯莱斯号称年产量也就那么几台,其实肯定要比这个数字多得多。不是每个家族都希望把自己展现在阳光下面,但这种彰显身份的东西,是他们一定要搞到手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欧洲的这个素未谋面的盟友,能力惊人?”卜一卦眉头紧蹙着说道,他不怕白手起家,可这种一来就表现出超常能力的友好人士,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一定是盟友,但肯定不是敌人。”曲文答道:“如果你摸不准对方的态度,可以让老花先去看看,毕竟人家指名道姓的来接你,我们这边不出面,于情于礼都不太合适。”

“喂!”花无为抗议道:“为什么是我?我们这边有这么多人,男人女人都有,怎么就偏偏是我?”

卜一卦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文武双全啊……”

“这个倒是没错!”听到这句话,花无为仿佛瞬间就兴奋起来说道:“既然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去看看!”

看着花无为兴冲冲的走了出去,卜一卦对着曲文轻轻一笑低声说道:“人的弱点真的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啊……”

飞快向着对面车队行进的花无为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微笑,他低声自语道:“什么文武双全,老子还看不出你们的激将法?这么漂亮的姑娘,谁先上谁就有了第一次的印象分,别怪老子不仗义!”

忽然,一辆大切诺基飞快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并毫不减速的冲向正走在路中间的花无为!眼尖的燕秋玲先发现了这一幕,她惊声尖叫道:“花无为,小心!”

还没等花无非有动作,对面的几名金发男子抢先做出了反应,其中两人飞快的从怀中掏出手枪,一轮急射,目标明确的打在大切诺基的右前轮上,并没有做过任何处理的轮胎发出巨大的爆鸣声,眨眼间瘪了下来!车子甩出一个大大的弧线,偏离了预定的方向,斜斜的栽向一旁。

花无为也算反应灵敏,在听到燕秋玲的示警,他并没有慌乱,反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在他的视界里,车子从被枪击中,到甩出一个弧线,他都仍然处在危险中。虽然方向有些偏离,但对方仿佛拼了命也要带走他的性命,车子颤抖着却仍然保持了向前的趋势,而他,仍在这辆车子的行进路线上!

发现这一切的他轻轻一笑,他向右轻轻摆动身躯,紧接着飞快的向左踏出半步,在脚步落下的瞬间忽然扭身发力,身形继续向着右侧用力的弹了出去,在他跳在空中的一瞬间,他依稀看见了车内司机那张标准的亚洲脸孔上不甘心的表情,车子擦着他的身侧,轰隆一声,撞在一侧的路基上,腾起一只大大的火球。

“车上还有爆炸装置!”曲文皱着眉头跑向花无为,同时大喊道:“老花,趴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姨洛斜枣

花无为的反应可谓神速,听到曲文的喊声马上一个翻滚,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懒驴打滚,可大概由于趴伏在地上的视野问题,他翻滚的方向出了一些偏差,在马路对面的卜一卦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以一个标准的懒驴姿势,翻滚着……出现在了马路对面那群人的脚下……

“我们走吧……”曲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卜一卦,却惊讶的发现卜一卦早已背过身去,指着挂着大大太阳的蔚蓝色的天空同众人科普道:“这里,是猎户座……”

灰头土脸的花无为爬起身来,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把之后死死的盯着那辆已经燃起熊熊火焰的大切诺基,咬着牙轻声说道:“爆炸装置在哪?!”

在他抱怨的同时,围在黑发女子旁边的男人已经渐渐的围在了他身旁,其中两人更将手揣进怀里,刚刚见识过这群人高超射术的花无为一点不怀疑,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异动,下场大概就会如同刚刚被打烂的那只轮胎一样。小说txt下载

“别激动!”花无为识相的高举双手,嘴里飞快的说着:“我是卜一卦那边的人,是看到了这里的牌子才来的!我不是坏人,开车那个才是!”

冷冷的站在一旁的黑发女子闻言噗嗤笑出声来,被刻意营造出的紧张氛围瞬间化为乌有。[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一直保持着紧张状态的金发男子们也都渐渐的放松起来,将手从怀中掏了出来。花无为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道:“你看,这样多好,何苦要打打杀杀的呢?我叫花无为,请教小姐芳名?”

黑发女子摇摇头道:“不重要,别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了,卜一卦呢?叫他来见我。”

花无为双手一摊道:“这样就不好办了,我是使者,总得有个回复给我家主子,您说呢?”

“一定要知道?”黑发女子微微蹙眉道。txt小说免费下载

花无为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最好能具体一点,如果能知道小姐的芳龄身高体重这些详细的资料,我想我们的合作会进展的更容易一些……”

黑发女子不怒反笑,她将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耳垂旁边轻笑道:“这些是你要知道的,还是卜一卦要知道的?”

这个无心的妩媚动作让花无为心肝乱颤,他抑制住心底的狂喜正色道:“这自然是我们要问的,作为盟友,我们无论如何也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世吧?毕竟世事无常,谁知道你表现出的善意有没有其他的目的?你说对吧,美女。”

黑衣女子清冷的笑声响起,在日头正高的大中午却让花无为骨子里泛冷,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言语,可事已至此,自然没有回头路,他只能死死盯着黑衣女子一直没有抬起的俏脸,等着对方解释。

黑衣女子微微一顿,拂在耳边上的玉手轻轻上撩,缓缓抬起头来。花无为惊呼一声,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把手捂在嘴上,忙不迭的道歉。

黑衣女子撩开头发后显出一张惨绝人寰的脸颊来。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左额头起斜斜拉过整张脸,在右嘴角处撕开一个针脚密布的伤口。除去这表最显眼的疤痕,其他地方也坑坑洼洼的布满烧焦后的黑点,整张脸如同刚刚被炮火洗礼过的战场,充满了沉沉的死气。

“你不用道歉。”黑衣女子脸上没有丝毫遮掩,只是在刚见面时用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脸孔而已,看起来早已习惯了生活中这种尖叫和惊呼。她平淡的说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叫洛斜枣,虽然只比卜一卦大上几岁,但从他母亲那边算起来,他得叫我声小姨,回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我在西欧这边还算有些影响力,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说完话,洛斜枣钻进自己身后的车里,围在花无为身边的金发男子中走出一人,将一张装裱雅致的金色名片递到他手里,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在欧洲,这张名片至少能保证你们在绝大多数时候是安全的。不过欧洲是个法治社会,千万不要想着超越法律的红线……”

花无为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还知道法律的红线,你的汉语真不错!”

金发男子脸色一红,从怀里又抽出一张名片,比起洛斜枣的名片,这张银色的纸制品显得不那么高级,但仍然用着贵族才能看明白的描金德语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漂亮的行文。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在欧洲有麻烦,随时可以找我……我喜欢男人……”金发男子说完这句话脸色再次红了起来,飞快的将两张卡片塞到花无为怀里,转身钻进另外一辆车里,车门关闭前,他不甘得露出头来再次说道:“你翻滚的样子,好有男人味……”

花无为从金发男子开始表白到四辆车离开,愣在原地几乎一动没动。他嘴里喃喃自语道:“难道……我花无为只能吸引男人了么……”

卜一卦等人看到几辆车子离开,从马路的一头挪了过来。在移动的过程中,曲文和卜一卦不停地观察着马路两侧的动向,在确认安全后,才带着人马向花无为靠近。

走在最前方的蒋晓坤挂着自己一贯懒洋洋的笑容,凡事都不挂在心上的他刚走到花无为身前,就被那句只能吸引男人吓得倒退半步,他面色严肃的说道:“花无为,你在说什么?”

花无为此时仍然没有从那种惊吓中缓过神来,眼神茫然的重复道:“我花无为,只能吸引男人了?”

已经走到他近前的人群听到这句话猛然做鸟兽散,刘仁勇更是一边拍打着之前花无为揽过的肩头道:“我告诉你花无为,别打胖哥哥的主意!哥哥看日本电影都不看超过两个男人!”

“女同片里没有男人……”曲文每次补刀都是语气平淡但刀法惊人,但他同时也轻轻向后退了半步,保持了一个同花无为的安全距离继续问道:“先不说你的取向问题,这些人是谁?”

“卜一卦的小姨……她说她叫洛斜枣……”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自华夏的切诺基

“我们的资料有这个叫洛斜枣的女人,但并不详细。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曲文皱着眉头,不经意的搓着手指道:“洛家的所有人我们都调查过,这个洛斜枣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外文老师,也算是洛家人。后来同洛家的一个外门子弟结了婚,生下了洛斜枣。”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文接过花无为手中的名片扫了一眼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几个字。按理说这种身份的外门弟子洛家有不计其数,我们也不会刻意重视,可洛斜枣不一样,他母亲精通六国语言,这里还没有统计一些偏门的东南亚语种。一些零星的资料中,这个叫沈慕桃的女人掌握的语言可能会超过十门。”

“后来洛家的那个外门弟子奇怪的就死了。”曲文继续说道,同时指了指名片上的名字:“只留下了一个名字给这个孩子,后来的情报就几乎没有了,只知道沈慕桃出了国嫁了人,我们的情报网就再也够不到了。”

花无为从奇怪的情绪中抽出身来,耐心的听着曲文说话。在情报方面,他没有任何想同曲文比拼的想法,两人无论从情报网的厚度还是分析的精度上,暗箭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长处。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示弱,听完曲文的言语,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有话说。”

“不是说你喜欢上了谁就好……”很少说话的邓萃紧张的说道。

“如果没有喜欢两个字,风险就更大了……”蒋晓坤补刀的时候仍然笑容暖暖。

“说正经的!”花无为瞪圆了眼睛说道:“我刚才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紧接着,花无为将自己看到的一幕以及洛斜枣手下人的身手详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是对洛斜枣脸上的伤痕更是重重的提了一笔。在他嘴里,洛斜枣早就成了钟无盐般的人物,能在这种惊吓中保持镇静,他花无为也可谓是胆识惊人。

卜一卦看向洛斜枣消失的方向,虽然那里早就没有任何车子和人出现的痕迹,可他仿佛仍然能看到一名脸颊上挂着重重伤疤的女子站在那里,自信的说道:“有用的上我的地方,随时找我。”

“小姨?我这辈子还真是小姨运啊……”卜一卦嘟囔着,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他也要叫小姨的女子。他嘴角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众人说道:“不用知道太多,这至少不是件什么坏事,对吧?老花,你去看看那台切诺基,曲文,你也和他一起吧,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两人闻言应了一声,一齐向着车子的残骸走去。路上,曲文不忘记调笑道:“老花,你刚才那招是独门绝学吧?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懒驴打滚能滚这么远……”

花无为悲痛欲绝,一向以风流潇洒作为做人标准的他为了保命做出那种举动来,已经挑战了他做人的底线,可纷乱中搞错了方向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他恨恨的说道:“不关你的事!你学不会!”

曲文哈哈一笑,身体扭曲了几下道:“确实太难,太难啊……”

花无为再也不理会这个终于抓住他痛脚的家伙,几步走到车子面前,等到曲文赶到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黑得能滴下墨来。

“怎么了?”曲文看到花无为的脸色,也换了调笑的表情正色道。

“妈的,车子是从国内来的!”花无为咬着牙说道:“这几条胎是国产锦湖的,虽然烧了一部分,可还是能看出来原来的样子,有些磨损,但并不严重。发动机没法看了,估计已经烧糊了,不过就凭着几条胎,就能知道,这辆车是在国内开过一段日子的旧车,并且不是什么有钱人,这辆车应该是个二手货。”

“知道这么多?”曲文有些惊讶,他擅长的是在众多的情报中寻找线索,而在单一线索中扩大收获,确实不是他的专长。

花无为耸耸肩道:“很简单。国产锦湖在欧洲几乎没有人会用,至于在欧洲的华夏人则更是这样,这种胎在欧洲,比熊猫还少。至于是不是原版胎我不知道,可是在欧洲却不换邓禄普或者米其林,这只有咱华夏人才干得出来。还有,轮轴方面磨损严重,至少开了有几万公里,这么久都没有换,肯定不是富人,我推测,这车子的主人是国内某个好脸面的中产阶级。”

“你的意思是,这个车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将整件事情定性为华夏人之间的仇杀?”曲文开始了自己的推理过程。

花无为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们考虑到了同样的问题上。对方这么做,本来就没打算让司机活着回去。那个爆燃装置必然是两种激发方式,一种是碰撞,另外一种大概就是延时。只要这辆车子贴到目标人物身上,任务就算完成了,幸好是我,要是换了卜一卦……”

曲文发觉出花无为的情绪有些不一样的苗头,连忙降火道:“花大少爷,您身手惊人,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方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目的就是让欧洲的警方产生错误的分析,是这样吧?”

“是,但恐怕不仅是这样。”花无为指了指卜一卦等人站的位置继续道:“当时洛斜枣他们就在这里,这次刺杀不仅有转移视线的手段,也有示威的目的。从洛斜枣展现出的实力来看,她在欧洲大概是个颇有影响的人物,能在她面前杀了她要找的人,这就是*裸的当众抽脸啊……”

“还有什么?”曲文现在已经慢慢接受了花无为的分析,继续追问道。

“嗯……”花无为拖长了一个尾音迟疑道:“还有……对方是不是对欧洲的白道势力还是有些怕?这种障眼法在我们眼里是大破绽,可在警方眼里,这些都可以称得上线索。始作俑者对洛斜枣示威,却又在面子上尊重了欧洲的警方,难道……”

“难道对方是个需要警方庇护的华夏人?”曲文嘴角一挑,轻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欧战开端

鹿特丹的一家不大的寓所里,几个华夏人正围坐在一只茶桌旁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就爱看书网)这间屋子不大,却刻意留出了这么一处可以充当茶室的地方,桌上放着几只样式不同的茶壶和稀稀落落的几只茶杯。氤氲的水雾徐徐腾起,将茶香满满的推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你们怎么看?”一个满脸胡茬的平头中年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低声说道。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搓了搓手道:“这件事本来就有点麻烦,洛家那个死丫头现在又插手进来,我们在欧洲的日子本来就不大好过,头疼啊……”

平头男子点点头道:“说的好,但是没什么意义,我不想听麻烦,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刚刚开口的男子脸色阴沉,轻叹一口气再不说话,他身边的另外一人说道:“大哥,刚才小九说的是没什么意义,可咱得提前准备。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是在人家的屋檐下面,抬手动脚都受人掣肘,洛家那个丫头在欧洲的能量越来越大,最近听说又同某个小国的皇室扯上了关系。大哥,你是知道的,这个破地方虽说早就没有了皇权制,但是一般的商人政客对皇室仍然有着发自心底的尊敬,我们现在淌这趟浑水,不理智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玩了?”平头男子给自己加了一杯茶,又给小九空着的茶杯里填满后继续说道:“小九,我对事,不对人。”

小九点点头拿起茶杯,这群人在一起很久,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脾气,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过分纠结。

“可钱我们收了,在国内,我们还有家人朋友。”老大继续说道,他指了指刚刚开口的男子道:“老五,别人不说,你在国内至少还有三个兄弟和一个媳妇,这些人你放得下?”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老五皱着眉头问道,手中的茶杯顿在茶几上,溅出几滴茶水来。

老大长叹一声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叠纸张扔到茶几上,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他轻声说道:“都是按照人名排的,自己看看吧。”

几人分别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一叠纸张随意翻动起来,随着看得时间越长,几人的眉毛就拧得越紧。大概是因为资料最少,老五第一个看完,他咬着牙问道:“老大,这是谁发过来的?他们什么意思?”

其他几人也接二连三的看完了手中的材料,都抬起头看着老大。平头男子再次叹了口气,从一边拿出一叠纸来说道:“这是我的,人手一份。”

几人静静得没有出声,等着老大说下面的事情,老大苦笑一下说道:“这些东西是我收到国内那封邮件之后不久便收到的。国际快递,据说是三天之内就可以送到的那种。上面的东西你们都看了,我相信,这里面写的东西比我知道的还要多一些。至少,我不知道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在河南做公务员。”

小九抬起头,嘴角轻轻一撇道:“看起来我还好,没有什么意外的亲戚不说,那两个老东西也只是他们欠着我的。孤儿其实也蛮不错的,至少无牵无挂。”

老大再次苦笑一下道:“咱们几个人丛结拜到跑路到这边,九个人也就剩下了咱们六个,除了小九自己,每个人都有牵挂在国内。有人把这份东西寄来,就是告诉我们,无论我们逃到哪里,只要根还在华夏,就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啊……”

坐着的几人眼神里都充满了愤怒,连小九都不例外。虽然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那不负责任的双亲,可毕竟有种关系叫血浓于水,如果真有人用这两个老人的性命来威胁他,小九扪心自问,绝对做不出冷血的答案来。

“那么,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这件事办好了?”一直没开口的一名男子说道。

老大点点头道:“其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难办,我们只要不同洛斜枣发生正面冲突,在欧洲这片土地上死上几个亚洲人恐怕不会是什么大事件。卜一卦这一行人绝对不会在荷兰政府备案,在国内也并没有他们的出境记录,那么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些人死在荷兰,警方连调查的行动都不会有。”

“问题是怎么能做出他们的死亡是意外的假象。”小九接口道。

老大摇摇头道:“小九,你还是没有听懂。我们不需要做出意外死亡的假象,我们只要确定他们死了,哪怕是黑道仇杀,只要不留下我们自己的痕迹,警方就不会认真的寻找凶手。这种事情,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想,东林党在欧洲也应该有自己的盟友吧?”

老五轻轻一笑:“这件事现在看起来简单多了,别的我们不会,杀人这件事还算得上专业。至于别的事情,欧洲的警察应该已经习惯了亚洲人的内斗吧,如果能把他们误会成菲律宾的猴子,事情就更简单了,毕竟那群人早就被公认为了世界上最喜欢内斗的种群。”

小九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飘忽,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

……

“什么?我们主动去找欧洲警方自首?”刘仁勇肥胖的身躯以不相称的速度跳了起来:“卜一卦,你不是疯了吧?我们现在说好听点都叫非法入境,说不好听点,我们这算偷渡!偷渡你知道什么意思么?最好的结局也是个遣返回国啊,咱这么长时间飞过来,难道再飞回去?”

邓萃和蒋晓坤倒没有特别激动,他们两人发现,在卜一卦说出这个提案的时候,曲文和花无为都少有的保持了沉默,自认为在这些事情上分析决策能力不如这两人,他们理智的保持了冷静的态度。

燕秋玲侧着头思索了一阵,回过头来时却正发现卜一卦在看着她,而其他人也同时在看着她。她大脸一红道:“看我……干嘛?”

“不干……”卜一卦说了一个黄色冷笑话后接着说道:“看到你在思考,我很好奇,你在想什么?”

“也没有什么。”燕秋玲轻轻一笑道:“我是在顺着你的思路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效果不错。”

“哦?”卜一卦饶有兴味的笑了笑道:“要不要把你的推论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燕秋玲淡淡一笑道:“你的主意,你来说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漂白

最后解答谜团的仍然是花无为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起舞电子书]他抢在卜一卦前面说道:“你不用说话,让我来猜猜你的想法。首先,我们在荷兰这个身份自然可以隐藏一段时间,这个国家在欧洲不是最富有,但却是对中国最友善的国家之一,除去山高皇帝远的神秘感之外,剩下的还有大航海时代双方留下的人情。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被警察发现,他们也不会犹豫是否利用手中的法律大棒给我们来上一下,到时候一样是遣返,区别不大。”

卜一卦点点头,在地上随便找了一个干净的花坛坐了下来,示意别人也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猴子表演。

花无为没有看出来卜一卦的意思,反倒觉得事主已经给了他发言的自由,于是自顾自的说道:“第二,欧洲是个法制社会,我们自己找过去,别的不说,至少在待遇上会给我们一些优待。这就好像一些政治犯,偷渡到了外国又向所在国表露了身份,这个时候,难受的是接受他的国家。不接,显得不够民主自由,接,又要面对政治犯祖国的抗议和敌视,但无论如何,这都不需要我们伤脑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去自首,十有*是会获得一个正常的身份,而不是被遣返回国。”正当花无为把前面无关紧要的要点铺垫完成打算卖个关子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曲文却抢在了他前面,把这一串话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扔了出来。

花无为愤怒异常,却又不方便表现出来,只能恨恨的哼了一声,随便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曲文也不理会花无为的表现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猜的没错,你是看上了洛斜枣这张意外送到手里的王牌。人家都说了,欧洲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利用?不用说卜一卦那个便宜小姨,恐怕那个看上花无为的弯男也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件事。说白了,我们不是什么被国际上挂名的恐怖分子,也没有什么通缉令在身上,最多算是个护照遗失,随便补办一个册子就是了。”

“可我怎么听说,在国外补办护照需要找大使馆?”燕秋玲懵然说道。

“这样更好了。”卜一卦看了看两人,发现他们没有继续献宝的意思接茬说道:“在机场遇袭,几乎可以坐定我们到荷兰这件事已经落在了东林党眼里。电子书完结下载那么也就说明从飞机起飞开始到飞机落地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对方已经摸到了我们的行踪。至于是从航空公司还是从海关,我更倾向于后者,在这种机构里东林党有自己的眼线,我一点也不意外。”

说了这么久,卜一卦仍然没有说清楚为什么去大使馆便会更好一些,刘仁勇催道:“那为什么我们要去大使馆?还要有荷兰这边的陪同?”

“示威。”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的邓萃微微一笑接口道,他只是比卜一卦等人思考的速度稍微慢一些,但却绝对会超过刘仁勇和蒋晓坤。说到对大局的掌控,也算是他的一个特长。

卜一卦点点头道:“没错。不过不仅仅是示威。我刚才说,我们行踪泄露有两条路,一条是海关,另外一条就是航空公司。从洛斜枣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她能在这里等我们,十有*是从航空公司拿到的第一手消息,而这条消息是否已经传回国内,我们不清楚,那些中立的家伙们在不确定我们有能力从东林党手中逃出去之前,绝对不可能投出任何筹码。”

“于是,我们需要告诉他们,我们不仅到了欧洲,还获得了合法的身份,并且,我们已经开始在东林党难以触碰到的地方培植自己的羽翼。”曲文嘴角一勾轻声赞叹道:“好一手一箭三雕啊……”

花无为一撇嘴低声道:“这有什么难得么,换成我我也会……”不过话虽这样说,他看向卜一卦的眼神里仍然多了一种只可能发生在聪明人之间的欣赏。

“那么,出发?”卜一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慢慢问道。

“走!我们去看看金发碧眼的大洋马!”花无为兴奋的窜起身来,却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老花!”曲文站在花无为身边,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下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吃溜溜梅……”花无为有气无力的跟了一句广告语,紧接着从曲文的手里挣脱出来道:“站急了,从小身子骨不好,每次站的急了都会这样,没事。”

“没什么问题吧?”卜一卦眉头一皱出言问道。蒋晓坤等三人是他的舍友,燕秋玲是他的同学,曲文则更不用说,能在这些人中强行塞进来一个花无为,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在西安捡到的家伙有多重视,在这种只有健康才能击倒他们的时候,卜一卦绝对不希望看到什么意外。

花无为恢复了之前的中二状态,摆摆手道:“可能是想到大洋马有点兴奋,现在好了,没事了!大洋马!哥来了!”

其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减缓了自己站起身来的速度,和花无为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卜一卦低声问道:“曲文,你觉得老花这病……”

“没救了……别浪费欧洲的医疗资源,资本主义也不容易……”曲文面色严肃。

一行人补办身份的流程异常顺利,从到警察局后,便有两名面带资本主义优越性的微胖男子笑眯眯的迎上前来,在同燕秋玲交流过一段时间之后,双方惊诧的发现,英语同荷兰语竟然惊人的相似……

“他们说什么?”燕秋玲走回来后,卜一卦急忙问道。

燕秋玲面色纠结,脸上仿佛持续了一个月的便秘样子道:“可能是说……他们想帮我们解决问题,问我有什么事情……”

“你是怎么说的?”卜一卦追问道。

“我说的……他们可能没听懂……”燕秋玲涨红了脸说道:“后来我才发现,他们说的是荷兰语……我听不懂……”

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陆星

最后还是一个从警察局刚刚走出的华裔男子解决了众人语言上的问题。txt小说免费下载在帮他们转述了几个问题后,荷兰警察很有素质的带着几人进去补办身份证明。卜一卦先搞定了一切手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名华裔男子仍然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外。

“刚才的事情,谢谢了。”卜一卦走到男子身旁说道,同时从兜里摸出两片在路上刚刚买到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华裔男子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卜一卦摆摆手道:“不习惯吃别人递来的东西,不好意思,”

卜一卦被这名男子的直爽逗笑了道:“欧洲人都这么直接么?可你看起来怎么也是个华夏人啊。”

“你刚才说到了洛斜枣?”华裔男子不理卜一卦的玩笑,继续直接了当的说道。

“恩,她是我小姨。”卜一卦毫不意外对方听过这个名字,洛斜枣在机场前展现出的能力没有必要夸大,在欧洲的华人圈子本就不大,这种随意出入警察局的上层人士则圈子更小,彼此听说过或者有些渊源,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华裔男子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轻轻一笑,从手包中抽出一叠名片递了过去道:“我叫包陆星,律师,以后有这方面的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卜一卦双手接过名片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汉字:华龙律师事务所包陆星,以及一行一眼便可以猜出的荷文译文,只是在名字这行字上变成了一堆奇怪的字母。

“我曾经和洛女士有过几次合作,当然也有过几次对立,你知道的,在欧洲,除了名誉和地位之外,金钱是最重要的成功佐证,谁给的钱多,我就帮谁。”包陆星一边说话一边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完全没有递给卜一卦的意思。

卜一卦微微一笑道:“包先生,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没有什么底线,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你有本事让我从一些局中获得一线生机?”

“no,no,no!”包陆星连着说了三个no,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之后道:“不是一线生机,是可以直接反咬死对方。”

“那为什么我刚刚见过我小姨,她看起来活得还算滋润?”卜一卦一针见血的说道。

“这个这个……”包陆星脸色微红,长时间在欧洲生活,让他的皮肤明显比在国内生活的男人肤色更浅一些,腮上的红晕也更明显些。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

“大卫可以用一颗石子打倒歌利亚,可这件事中最重要的其实是他手里的弓弦,对么?”包陆星耸耸肩继续说道:“可哪怕实力不均等,你也完全可以问问洛女士,她是否从我这里占到过什么便宜。至于我们合作的那几次,实力太过优势,场面自然会特别好看。”

卜一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一叠名片收到怀里。他指了指一旁的等候椅道:“我刚刚到欧洲,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你,要不要坐下说?”

“欧洲的律师是按照时间计费的。”包陆星摆了摆手道:“我站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对洛女士所代表的势力没有恶意,只是很多人看到巨人便有了挑战的冲动和勇气,作为武器的我,其实没什么选择。”

说完话,包陆星并没有再多留一分钟,从一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皮包转身离去,留给卜一卦一个谜一般的背影。

“刚刚在聊什么?”第二个从里面出来的是刘仁勇,胖子毫不犹豫的一屁股坐到卜一卦旁边问道。

“一个奇怪的律师。”卜一卦从怀里抽出名片中的一张递给刘仁勇,胖子用短粗的手指接了过去捻了捻道:“纸张不错,这种高端名片,我在国内见过几次,至少是和我父亲级别差不多的家伙。”

“还有什么别的么?”卜一卦有考考刘仁勇的意思。

“名字很特别,包陆星,不出太大意外的话,爹姓包母亲姓陆,这个星……难道是说他是父母的小星星?”刘仁勇开始满嘴跑火车。

“恩,他是个金刚。”卜一卦有些无语道,放弃了拯救这个胖子的想法。

剩下几人几乎是鱼贯而出,曲文看到刘仁勇手里把玩的名片,一把拿到手里问道:“这是什么?包陆星?律师?哪来的?”

刘仁勇指了指卜一卦道:“问他,我也是刚看见,他还说这家伙是个金刚。”

“金刚?什么乱七八糟的……”曲文不解的看向唯一的知情人,卜一卦摇了摇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这个刚刚帮过我们的家伙留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来告诉我们,他是个好人?”花无为有些茫然的问道。从到了欧洲,他见识少的弱点便被无限放大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可却会被视野限制,花无为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将比别人提前走过的那几年无聊的青春补回来。

“呵呵。”曲文无来由的笑了笑,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他之后连忙解释道:“听起来很像《九品芝麻官》里的包龙星……”

“你也……”卜一卦现在有些后悔带了这么几个活宝来欧洲,正打算说点什么,却发现曲文眼中闪过了一次戏谑的笑容。“有话快说!”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踢了过去。

曲文一个侧身,闪开了这毫不留情的一脚后说道:“能确认几件事。第一、洛斜枣,也就是你那个小姨恐怕并没有夸大其辞,在欧洲,她的能量确实超乎我们想象。这一点,我们在警察局里也得到了一些旁证。”说话间,他示意燕秋玲拿出一叠文件来,指了指上面的第一张道:“这是警局给我们的身份证明,如果我们需要,就去大使馆换成正常的护照,如果觉得没有必要,这张纸就足够我们在欧洲停留下去了。”

“第二、这个包陆星也不简单。欧洲的社会结构中对外籍律师的接受度不高,哪怕他只是给华人打官司,也至少能证明他在这些方面有着不输给本地律师的能力,这个人,要想办法拉过来。”

“第三、他现在混的一般。”曲文最后说出的这个推论让卜一卦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可其他人并不明白,刘仁勇更是抢先问道:“为什么?”

“因为洛斜枣没说假话,而他又告诉我们,他不想得罪我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那么简单

“不管在哪,华人都有自己的圈子。电子书完结下载”卜一卦继续说道:“在这个圈子里,有侍应生、洗碗工、金融从业者,自然也有高管、律师等等。在平时的工作中可能看不出这个圈子的作用,毕竟你不能指望洗碗的时候被人打了头就有人出来替你打抱不平,可一旦华人圈子的整体利益受到损伤,这个松散的团队便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来。”

卜一卦说的这些事情众所周知,并且在国际上几乎成了惯例。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外国移民圈,广州有黑兄弟的组织,俄罗斯有意大利的黑手党,台湾也有日本人的小团体。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今天,在*一体化的方面却总是缺乏合理的包容性。有句古语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不是狭隘和偏激,更不是什么所谓的民族主义偏见,只是多数派会下意识对少数派进行打压,而少数派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然也会抱在一起,抵御外界的压力。

“现在可以推论出,在这个华人圈子里,洛斜枣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卜一卦示意几人站到一边,给警察局的门口闪出一条路来,他指了指刚刚出来的屋子道:“这种影响力甚至可以让欧洲警方颇为忌惮。txt下载

“那么同在一个圈子里的包陆星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花无为若有所思的接口道:“毕竟,华夏人最恨的就是叛徒,我们在叛徒身上也吃过太多的亏。”

卜一卦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对叛徒的痛恨,所有民族都没什么区别。( 就爱看书网)包陆星的行为虽然不像犹大那么让人痛恨,可却仍然成为了别人将他排挤出这个圈子的借口。这个时候,洛斜枣的立场就十分重要了。”

“简单的经济行为和对民族的背叛,就在洛斜枣一句话上。”曲文最后说道,并看了看卜一卦和花无为,三者同时发出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微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晓坤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们没意见,我去找这个叫包陆星的聊聊?”

“恩?”卜一卦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找这个家伙?”

蒋晓坤微微一笑道:“从你们开始说包陆星,我就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刚刚想起,这个叫包陆星的曾经代理过我家的一次官司。当时他还在国内,不过应该已经有了荷兰的绿卡,我记得我见过他,风度翩翩英姿勃发啊……”

“那刚才……”燕秋玲问道,言外之意便是,刚刚你怎么没有认出他来?

“刚才啊……我就没看他啊,有你们在,我负责发愣就可以了,对吧?”蒋晓坤一路上和花无为一直在一起,中二病的样子愈发严重了些。

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完,众人搭了两辆车去往大使馆。一路上,被誉为世界性都的阿姆斯特丹向这些来自华夏的土鳖们展示了出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模样,以及荷兰人对这种奇怪现状的无限宽容。

“那边有两个男侏儒在接吻……”燕秋玲捅了捅曲文道:“这一脸胡子茬他们是怎么下嘴的?”

曲文已经闭上了眼睛。虽然有些变化,可在骨子里,这个受了自己父亲一辈子传统文化熏陶的男人无法接受街边飘荡的大腿,还有橱窗里穿在真人身上的内衣内裤,对此,他宁愿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半天骚扰无果,燕秋玲只能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花无为,在后者转回头来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这个货嘴角口水的痕迹,还有正在渐渐充血的眼睛。

“你……看到……”燕秋玲指了指路旁各种各样奇怪的表演,扭曲的乞丐等等东西。

“看到了!”花无为突然的一嗓子把曲文吓得睁开了眼,他指了指街边上同样的方向道:“大洋马!不穿衣服的大洋马!”

曲文长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嘴里不屑的吐出一句:“低俗!”

燕秋玲也放弃了同花无为交流的想法,将头扭到一边,贪婪的看着大街小巷上难得一见的奇观。她是个身家普通的孩子,如果没有卜一卦,想来到欧洲,时间上至少要比现在晚上十年,哪怕这样,也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所以,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让自己好奇的地方。

另外一辆车里则比这边热闹的多。没有曲文这样的卫道士,也没有燕秋玲这个女人,四个猥琐的男人见能交流的话题自然更多。从大街上白人的长腿到黑人的丰臀再到吉普赛女人抱着孩子却仍然风情万种,男人的话题里永远离不开女人。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尝尝骑大马的滋味……”作为有素质的新时代大学生,邓萃也算是书香门第,说出的话自然也算稍有品味。

“最好能双飞……”刘仁勇脸上的表情同另外一辆车上的花无为异曲同工,他指着一旁一些尚未开门的店铺推论道:“这里的妹子肯定更漂亮,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别闹了,我们谈点正事吧。”卜一卦拉回了话题道:“晓坤,你打算怎么处理同包陆星的关系?”

蒋晓坤面无表情的看着车外,淡然的说道:“告诉他,跟我们干有钱赚,同你小姨的事情我们来搞定,但我们保留举报他的机会。”

“利诱威*……你确定你从来没有接触过你父亲玩的那套东西?”卜一卦听着蒋晓坤随意说出的话语,后背有些发冷。他知道蒋长青的腹黑,也知道这种在关键时刻反水正义人士自然有着自己独特的家教,可他仍然想不到,蒋晓坤平时云淡风轻的性子下面,用起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仍然得心应手。

“很难么?”蒋晓坤终于从窗外收回眼神来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让胖子放弃毛片比这个难得多。”

“关我什么事……”虽然无端被吐槽,可这并没有让刘仁勇从外面收回眼来。

“我觉得,这件事最好再策划的缜密一些。”出人意料的,邓萃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这个家伙在欧洲生活这么久,对规则的了解在我们之上,我有个感觉,这个家伙,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分工

“你说包陆星去找卜一卦了?”洛斜枣慵懒的斜倚在家中大大的沙发里,手中摇晃着一杯颜色清亮的红酒轻声问道。( 就爱看书网)

一个衣着考究的白发老者双手交叉搭在身前,谦恭的点了点头道:“其实也不算包陆星找上门去,卜一卦他们在警局门口刚好遇见……”

“no,卢西奥,你不了解中国人。”洛斜枣继续轻轻摇晃着酒杯轻声说道:“在中国人的字典里,偶遇只会发生在完全没有利益交集的人之间。阿姆斯特丹这么大,两个中国人偶遇在警察局门口,这件事出现的几率有多大?并且,包陆星刚刚得罪过我们,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我只能称赞,这是一条聪明的狗啊!”

被称作卢西奥的老者还是有些不解,他犹豫着问道:“可关于卜一卦的消息,他是没有能力得到的啊。”

“他没能力查到卜一卦的事,不代表他没有能力盯着我们。”洛斜枣指了指窗外继续说道:“我相信,在包陆星和我们没有冰释前嫌之前,我们的窗外永远会存在私家侦探这种低劣的生物。”

卢西奥听到这里眉头一皱,身形陡然直了起来道:“小姐,我现在就派人解决掉他们!”

“没必要啊……”洛斜枣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顺手将酒杯摆在一旁的茶几上,白水晶制成的杯子上,红色的印记如鲜血般悬挂着。电子书小说下载

“没必要太认真。”洛斜枣继续说道:“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随便他们玩玩就是了,争斗发生在实力相近的对手间才有意思,欺负小动物,不好玩……”

洛斜枣站起身来,将一直拉得严严实实的厚重窗帘一把扯开,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下午低垂的阳光打在她让人惊悚的脸上,将整个人镀上一层金光。( 就爱看书网)她长出了一口气道:“好累啊,好想回家看看……”

……

……

卜一卦等人飞快的办完了需要的一切手续。在警方特批的身份证明下,中国大使馆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工作能力,除去必须的三个工作日的制证时间外,几乎没有任何阻挠。众人从大使馆走出后,使馆的某名工作人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拨通了一个国内的电话,不久后电话挂断,这名工作人员眼神复杂,在制证的表格上工工整整的写下了两个字――加急。

“现在去哪?”走出门,燕秋玲环视四周轻声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卜一卦从背包中拿出一套打印好的计划书道:“前期铺垫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来看看在欧洲需要做的事情。”

“第一步,我们要先站稳脚跟。”卜一卦翻开第一页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能把自己当成学生,我和曲文老花还好,你们四人需要快些转变过来。吃喝住用的钱不用发愁,可日后回国的资本,不是这些小钱可以解决的。欧洲是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足够的金元支持,才能做出大事来。”

“挣钱的事情交给我和邓萃。”蒋晓坤到了欧洲之后应该是变化最大的一位,从学生到社会精英,他切换的过程几近无缝。接二连三的抗下自己能做的事情,这是从男孩到男人最重要的一步。

“记住借助洛斜枣的力量。”卜一卦嘱咐了一句,就再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第二步,我们需要人,不是凑人数的那种,要精英。”

燕秋玲轻轻一笑道:“这是我的专长,是要自己发掘,还是从别人家挖角?”

卜一卦看了燕秋玲一眼,后者示威般挺了挺胸,眼神中充满了斗志和自信。他不经意的在这名貌不惊人的女子胸口扫过,自语道:“欧洲人应该是吃这套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审美究竟和我们会有多大的差距……”

“你认识吕燕么?”花无为说到这件事上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他信心满满的说道:“那个连胸都没有的在欧洲都能火,我觉得燕小姐还是有机会的……”

“要是在日本,她没准真的能火……”火上浇油的自然是刘仁勇,他轻叹口气道:“欧美更讲究的是情节啊……”

燕秋玲冷哼一声道:“放心,怎么也不会选到你们两个人头上。”紧接着转头对卜一卦道:“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把握还是你说了算?”

卜一卦淡淡一笑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责任负责,至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欧洲很小,却又很大,我们可以在这里肆意成长,越快越好。”

“那我呢?”刘仁勇问道。他知道曲文和花无为一定是会跟在卜一卦身边去做大事,而他已经理智的将自己归到了做事的人里,虽然卜一卦并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层级,可刘仁勇清楚,所谓的军师和名将必然有着太多的不同。

“你去上学。”卜一卦一句话让刘仁勇呆若木鸡,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的想法很多,但技术却无法支持你的想法。兴趣和工作不同,喜欢和专业自然也不同。邓萃和晓坤赚到的第一笔钱就会用在你头上,怎么样,不劳而获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以后你就是我捐助的莘莘学子了……”蒋晓坤落井下石的适时补刀:“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为建设新华夏和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啊!”

四个现代化么,这个倒是不一定,不过新华夏倒是有可能啊……,卜一卦心中暗道,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工作了么?我们准备开工?”

话音未落,一辆不起眼的标致缓慢的停在众人身边,衣着考究的卢西奥从车里钻出,场面异常违和。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过大而有些散乱的衣角,又轻轻拂过自己看不出散乱的发型,彬彬有礼的说道:“大家好,我是洛小姐的管家,你们可以叫我卢西奥。”

众人从卢西奥下车开始便被对方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度震惊,紧接着对方这一口流利的汉语更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还是卜一卦先回过神来,学着对方的样子微微弯腰道:“您好,老人家,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么?”

卢西奥微微一笑道:“你真的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具体的帮助需要你告诉我们需要做些什么,而我今天来,也不是向你们展现霍德尔家族的力量,而是要告诉你们,包陆星先生不是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但是我并不会阻止你们,从他的身上获得一些信息……”

第一百五十九章 霍德尔

“霍德尔家族?”卜一卦发现了对方言语中所透露出的一些信息,低声的重复道。( 就爱看书网)

卢西奥点点头道:“洛小姐本来应该被叫做霍德尔夫人,可由于她的坚持和霍德尔先生的应允,她仍然保留了自己的姓氏。在欧洲,霍德尔家族声名不显,却并不代表着力量薄弱,你们所熟知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所有银行里,几乎都有霍德尔家族的股份。”

“老人家,请恕我接下来的问题冒昧。”说话的是邓萃,在经济学这个领域,他比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熟悉。他斟酌一番后道:“所有同罗斯柴尔德有关的文献都显示,这个家族控制了欧洲的绝大多数银行,可我并没有见过任何一部文献中提到过霍德尔家族。”

卢西奥脸上闪过骄傲的神色,将手中的文明棍用力的撑在地上,腰板笔直的看向远方道:“欧洲大陆的历史虽然不如华夏那么久远,可在传承上却远比华夏做的要好得多。作为公国时期就存在的老贵族,霍德尔家族自然有你们不知道的方法来避免自己过分闪耀。罗斯柴尔德家其实也没想过自己的族史会被公诸于世,但只能说,每个家族都有想出名的孩子,而霍德尔家族在这件事上做得更好一些。”

这些关乎于老牌家族的秘辛其实远比想象中的复杂。无论欧洲或者华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贵族们都没有任何向大众展露全部实力的义务。一来,在山顶向山脚炫耀手中的红旗毫无意义,能欣赏这种美景的只能是同在山顶的勇者。二来,过分展露实力,也会引起最底层阶级的强烈反感。

邓萃点点头,他能接受卢西奥的解释,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相信那个所谓的霍德尔家族的存在。因为喜欢,他几乎熟读过所有欧洲近现代史和相关的经济学著作,在这些文献里,不要说神秘的霍德尔家族,就连荷兰,都几乎无人提及。

“你还是不大相信是么?”卢西奥人老成精,这些事情不用邓萃提出来,自然也能看出些许端倪,他微微摇头道:“我本来没有任何义务向你解释什么,不过看在洛小姐对你们青眼有加,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

说到这里,卢西奥轻轻咳嗽了几声,不抽烟不喝酒的老人在荷兰这片土地上生存,咳嗽的声音清亮有力。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他顿了顿说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真的会在大航海时代一蹶不振?西班牙战胜葡萄牙,英国又战胜西班牙,可他们获得的利益却远不如荷兰所积累下的财富。海洋是属于荷兰人的,而财富,也永远属于荷兰人!”

邓萃微微皱眉,老人眼中的狂热已经超乎了民族自豪感,取而代之的那些东西近乎可以称作民族狂热。他刚想说话,却被卜一卦轻轻的咳嗽声打断。

卜一卦开口道:“老人家,我不清楚您同霍德尔家族的关系,可如果我没记错,卢西奥更像是一个葡萄牙语的名字……”

卢西奥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轻轻用文明棍敲击地面的行为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愤怒。他沉声说道:“我承认,我祖辈是葡萄牙人,可这并不能阻止我对荷兰的热爱。我生在这里,也长在这里,荷兰就是我的家!”

“可这与您说的无关。”卜一卦步步紧*,他飞快的说道:“无论荷兰人的财富积累,还是霍德尔家族在荷兰的地位,这都与您并无关系。您说出这些,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而事实是,霍德尔家族一定存在,但却不仅仅是个荷兰的老牌贵族而已,卢西奥先生,我说的对么?”

一直一幅贵族派头的卢西奥终于脸色大变,先是脸色苍白紧接着大笑起来,他一把将手中的文明棍扔回车内,紧接着对等在一旁的司机用英语说道:“你回去吧,告诉小姐,她选的这些孩子很有意思,我陪他们多聊一会。”

司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开车走掉,留下卢西奥和卜一卦以及一群仍然不明就里的男男女女们。卢西奥盯着卜一卦的脸看了看,再次大笑起来道:“你真的很聪明啊,卜一卦。”

“其实从一开始您用汉语聊天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大对。”卜一卦脸上也挂着两人心知肚明的笑容道:“一个葡语名字,对荷兰有着无比执着的热爱,却说着一口地道的汉语,这种违和感确实太过强烈了些。”

“还有呢?”卢西奥脸上带笑,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洛斜枣和霍德尔家族的关系。”卜一卦毫不掩饰的回答道:“如果她只是一个家族中某个成员的女人,不要说她承诺给我们的事情,恐怕就连自己能调动的能量都是极为有限的。欧洲虽然号称男女平等,可真的在决策权上,女人永远是女人。”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卢西奥仿佛一个擅长诱发学生求知欲的师长般继续问道。

“洛斜枣同霍德尔家族的婚姻,其实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合作关系?”卜一卦尝试着推论,他犹豫了一下又跟上一句:“可这仍然不能说明,霍德尔家族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些人。”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霍德尔家族是否存在?”卢西奥仿佛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大笑出声:“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想要误导你,你的所有推测岂不是都成了泡影?”

卜一卦摇摇头道:“我从听到霍德尔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叫holder的单词,可在我眼里,您不像是这样恶趣味的人,如果这个家族真的不存在,那么这件事的来源也肯定是我那个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小姨故意而为之,对么,卢西奥先生?”

“no,no,no。”卢西奥接连摇头道:“好吧,我们从头说起,霍德尔不是一个家族,而是由几个家族共同出资打造的一个组织,就想你刚才想到的那样,本意就是holder,支持者。他们是政治上的投资商,也是某些地方势力的支持者,用最*的话来讲,在他们眼中,政治和经济一样,都是可以榨取利益的方向,这个组织的唯一准则就是……”

“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从街角的一端,包陆星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只不起眼提包的他对着卢西奥微微欠身道:“您好,卢西奥先生,我是霍德尔欧中关系的负责人包陆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第一百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众人大感意外,只有卢西奥的意外稍小一些,既然知道包陆星早就盯上了这些孩子,此时对方的出现自然会在意料之内。电子书全文下载不过即使这样,这个文痞的出现时机和说出的话仍然让他心中一惊。洛斜枣在霍德尔这个组织中地位并没有看上去高,对于某些负责人的身份也几乎无法了解,这也就导致了卢西奥并没有证明对方身份的方法。

“卢西奥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包陆星保持了一贯的彬彬有礼,手上的白手套和硬挺的衣领表现出这个男人在欧洲多年,早就被那种覆盖在这片大陆上的欧式礼仪染透了骨血。他摘下手套,向卢西奥伸出手来道:“我为之前的试探表示歉意,也希望可以得到洛小姐的原谅。”

卜一卦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欧洲这片土地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而这个突然出现的霍德尔组织更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卢西奥口中,这个组织对他们并无恶意,可他不能保证这一切的真实性,而这个叫包陆星的男子,更让他一头雾水。txt完结下载

“包陆星,你这是什么意思?”卢西奥没有接过对方递来的手,冷冷的站在当地问道:“不要以为你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就可以假借其中的信息来获得我们的信任,你说你是霍德尔的负责人,那么,你怎么证明?”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些什么。”包陆星被冷冷对待,脸上仍然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只是将手背到身后,指了指身旁的几个方向道:“我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足够的证明。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欧洲混得风生水起?你真的觉得有人可以在荷兰同洛斜枣正面冲突?还是你一直怀疑霍德尔的力量,并不相信我们可以在欧洲呼风唤雨?”

卢西奥面色苍白,扣在身后的双手不住的轻轻颤抖。作为洛斜枣的管家,他可以动用的力量极大,身边的这片场地里虽然看上去仍然有人流走动,可这些都是经过分析后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的普通人,包陆星能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包陆星有独特的渠道可以通过这些专业人士的检索,第二种可能就是他刚刚说过的,这些受控于霍德尔的手下,早就得到了上层的情报。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

如果是前者,卢西奥当然不用太挂心。无论个人英雄主义在电影电视中被渲染夸大成了什么奇怪的模样,但在人类社会集群化愈发严重的今天,个体的能力早就被压缩到了极小的空间内,林肯、肯尼迪在美国人心中早就如救世主般存在,可在蓄意的谋杀中仍然无力逃出生天。在小场面上有英雄存在很美,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个体可以拯救世界。

可现在的场面看起来,十有*是后者。包陆星的胸有成竹没有一丝破绽,那种淡定的感觉在卢西奥眼里是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度,他一直怀疑,是谁给了包陆星勇气,在某些明摆着牵扯到洛家产业的官司里站到对立的立场上去,而现在对方给了他答案,这只是霍德尔家族对洛斜枣这方势力的考验而已。

“组织对洛小姐的能力有些失望。”包陆星对卢西奥轻声说道:“但今天我不想说这些事情,我既然已经告诉了你们我的身份,以后在这些事情上我自然会站到你们这边,日后这些事情我来处理,而产生的这些损失无伤大雅。我今天来只想同卜一卦先生做一次交流,而这次交流的结果,应该会影响霍德尔全部的态度。”

“我这个小姨果真不那么靠谱啊……”卜一卦先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误打误撞中了大奖,可现在看来,这个奖品很可能是那种明知道是五百万却没命领的那种啊……”

“你对你的祖国的未来,怎么看?”包陆星毫不在意卜一卦这无谓的抱怨抬头问道。

“问题很大啊……”卜一卦轻轻一笑道:“我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式去理解,你只是想问,如果我回到了国内,并按照我的想象让华夏换了个样子,会对霍德尔有什么样的承诺?”

“我知道你们在国内,有一个叫蔷薇耶稣的盟友。并且我知道他们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包陆星同卜一卦仿佛没有在对话,两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霍德尔有能力让罗斯柴尔德放弃仇恨,这种承诺是否足够让你动心?”

“盟友只是盟友而已。”卜一卦终于开始正式同包陆星对话:“在对我们有足够支持的情况下,他们是盟友,可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他们的存在只会拖后腿,我会毫不犹豫的撕毁那种并不牢靠的盟约,简单说,盟友,并不是朋友。”

包陆星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已经开始让我有些满意了。那么我们继续聊点别的,如果我告诉你,陈韦恩的生死也在你的一念之差里,你怎么想?哦,对了,还有这个叫燕秋玲的女士,你的男朋友海三思应该同陈韦恩在一起。”

这是卜一卦等人第一次听到海三思的名字,而陈韦恩的名字突然出现,也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在离开国内之前,卜一卦发动了所有能掌控的能量去寻找这个本来在他的预计中会同他一起到荷兰的家伙,可直到他们离开华夏的前一天,陈韦恩都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为了表达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两个人加入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目的是干掉现在生活在列支敦士登的某位外逃的高官。”包陆星继续说道:“可不知道是你们国内的情报网出了问题,还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他们的身份,这个行动小组在分散进入欧洲大陆的时候几乎全军尽墨,除了蒙在鼓里的海三思、陈韦恩之外,还有两人从袭击中活了下来,现在这四位,就在我们霍德尔的监控之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野心

这句话对众人无异于惊天霹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就爱看书网)陈韦恩的身份还算明朗,而海三思竟然也在这个小组中,让燕秋玲有些无所适从。她眼中不停飘过那些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不禁将手搭在卜一卦肩头,眼带乞求。

卜一卦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这件事她可以放心,转头对着卢西奥说道:“老先生,你有什么办法证明眼前这个家伙说的是真的么?”

卢西奥茫然的摇摇头,那些能证明包陆星身份的证据都只是推论,没有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依据。他只能犹豫着说道:“我带来的人都是霍德尔的成员,不知道他能走到这里,算不算得上你说的证据?”

“当然不能算。”卜一卦耸耸肩道:“我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突破那些你所谓的监视,这还不算我身边这两个擅长歪门邪道的家伙所可以提供的特技。电子书全文下载但这能说明一个问题,哪怕这个包陆星不是什么负责人,也是个值得称赞的对手。”

包陆星微微摇头道:“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题,你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激怒我?不过你大概会失望,愤怒这种情绪我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而至于你说的证据,蒋晓坤,你不想说些什么?”

众人狐疑的转过脸去,蒋晓坤则是一脸茫然道:“我?我说什么?”

“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吧?”包陆星循循善诱道:“在那次合作力,蒋家算是占了不少的便宜。[就爱读书]”

蒋晓坤这才明白过来道:“这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是个不错的律师而已,还有,如果我没记错,当时你还没有荷兰签证,说的难听一些,只是个活跃在各大家族间获取利益的法律掮客而已。”

能站在卜一卦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除去信任度以外,这些尚在成长中的孩子们无一例外都是人中龙凤,在卜一卦透露出试图激怒包陆星的态度后,蒋晓坤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目的,但仍然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txt小说下载

“哈哈,你们很有意思。”包陆星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大笑道:“不过没必要在我眼前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好吧,为了再表现出一些诚意,我还是同洛小姐通个电话的好。”

说话间,他变戏法般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手机,在手中轻轻转了转道:“卢西奥先生,您要不要先同洛小姐沟通一下,冒昧打扰一位女士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卢西奥思考了片刻道:“如果你可以直接同洛小姐沟通,那么我已经没有必要提前通知她些什么了,霍德尔的能力我了解,你们想做的,不需要别人帮忙。”

包陆星耸耸肩道:“那好吧。”说完,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眨眼间接通,包陆星说出一串奇怪的数字后再不说话,一会功夫后他挂断了电话,几乎同时,卢西奥的电话响起了来。

“小姐,您好。”卢西奥看了看屏幕后接通电话道。紧接着就是一段不短时间的沉默,最后,他对着电话道:“我明白,我现在同卜先生沟通一下。”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卜一卦看着卢西奥挂断电话刚想张口主动说道:“好,我现在相信你是那个什么霍德尔的主要负责人,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说到底,如果我的回答没办法让你满意,我相信不相信你都没有太多的意义对么?”

包陆星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方便交流的家伙,理智但并不冷血,弱点很多,但也是你的优点。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开始合作?”

卜一卦看了看燕秋玲,后者的眼神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道:“我相信你,三思既然决定站在我们这边,就会有面对这些问题的觉悟,所以,你决定。”

“没必要说成这样啊,燕大姐。”卜一卦揉了揉额角道:“就算不考虑您那个奸夫,我至少也得考虑陈韦恩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毕竟在我最没本事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我的自己人,现在他需要我帮忙,我总不能让他去死吧。”

说完话,卜一卦对着包陆星摊手一笑道:“你听到了?现在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包陆星也是微微一笑道:“别承诺你不能给的东西,这是一个过来人给你的劝告。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么?”

“对啊,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要什么都行。”卜一卦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道:“穷人最怕别人抢走眼前的馒头,至于以后的飞黄腾达,管他呢?我还不确定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我喜欢你的识时务。”包陆星淡淡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在欧洲的所有安全就交由我们霍德尔来负责,而作为回报,在你日后获得权势的时候,我们只要求在华夏获得平等的贸易权,这一点,并不过分吧?”

卜一卦哑然失笑,他心中甚至开始有些感谢华夏国现在经济秩序的混乱。在欧洲所有的经济学著作里,世界最有潜力的贸易伙伴都被写上了华夏的名字,而不是日本或者美国。除去众多人口带来的购买力,对欧洲产品的盲目崇拜也是这个市场被重视的重要原因。可众所周知,华夏国的贸易秩序一直只是表面上的公平,内里的腐朽破败只有沾在身上的人才了解,包陆星代表霍德尔提出的这个要求,与其说是一种代价,不如说成是卜一卦同霍德尔都在努力完成的目标。

可脸面上的表演还是要进行下去,卜一卦面露苦色道:“这个要求我现在答应了你,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真的相信,凭借我现在的样子,未来的未来,我真的能决定那么高远的事情?”

“霍德尔从来不怀疑自己伙伴的能力,也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判断失误。”包陆星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继续道:“更何况,在你的这里,藏着一颗掩不住的野心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言去语

这次会面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双方就彼此关心的问题做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好吧,这只是想象中的画面而已,在霍德尔表现出对卜一卦的兴趣后,后者敏锐的发现,在中国,对方可以投资的对象并不多,这个机会,千载难逢。txt小说下载

“如果只是安全问题,我想,我自己可以保证。”卜一卦开始变得自信起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给我再多些的承诺。用你们的话来讲,如果连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生意你们都可以提供一些意见的话,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成,你们并不介意给我提供多一些的帮助?”

“你是说……资金?”包陆星绕过了那个听起来很不上档次的“钱”字。他很好奇卜一卦提出的这个要求,在他看来,卜一卦在欧洲最重要的事情是寻求盟友,并且在他和他身边众人成长的过程中提供一些支持。在同总部大佬交流的过程中,他信誓旦旦的承诺,卜一卦现在可谓走投无路,他们可以用极低的代价投资这只潜力股,这种不下本钱的生意,几乎不会亏。

“是,但并不局限于这些。”卜一卦狮子大开口。谈判本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敢要,并不意味着对方一定会给,可你不要,对方无论如何不会自己填上筹码。(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卜一卦,我提醒你,霍德尔可以提供你要的资源,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无限的投在无底的深坑里。”包陆星也是谈判中的好手,自然深谙此中的潜规则,马上跟上一句,将卜一卦想要大开口的方向堵上了一大半。

“别害怕。”卜一卦轻巧的说道:“我没打算在刚见面的时候就测试你们的底线,我来说说我的想法。”

卜一卦伸出手掌,缓慢的伸出手指道:“第一,我要一处住所,离市中心不要太近但也不要太远,这个尺度你们去把握,说简单一些,我希望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警察来的时候会很快,但也不会被拥挤的人流卡住在大街上。”

“ok,这个简单,没有问题。”包陆星微微颔首,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要求。卜一卦众人初来乍到,自然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至于位置上的要求,包陆星也为这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孩子做出的选择十分赞赏。

“第二,我需要大概二百万欧元,这个数字可以高,但最好不要再低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卜一卦开始进入正题:“你们可以放心,这笔钱算是我借的,我会打欠条,真到了某一天我还不上,我身后这两个家伙也算得上家底殷实,家里也就这么一根独苗,倾家荡产也会还上的。”

瞬间被卖了的刘仁勇和蒋晓坤若无其事的耸耸肩,仿佛这件事本就该如此的点了点头,蒋晓坤则更是跟上一句:“这些钱直接算是我借的就好,到时候我还给你。”

“没有必要。”包陆星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笔钱就当成霍德尔的前期投入就好,我将金额放大到三百万欧元,组织会提供两百万,另外一百万是我个人提供的,算是我个人的投资,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坚持认为,蒋长青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谢谢,那么我们说第三条,我希望你能把这个胖子送到荷兰最棒的计算机学校去。”卜一卦把还在一旁等着背黑锅的刘仁勇拉到身前道:“这个最棒,不是纸面上的实力,而是你们能调查出的软实力。再露骨些说,我不希望他成为优秀的程序员,但一定要是一流的黑客。”

“黑客技术不是应该去蓝翔么?”包陆星终于忍不住吐了个槽,在华人圈子里关于这个神秘的职业院校早就传得风生水起,哪怕在荷兰,都有不少的拥趸。

“不开玩笑,这件事很重要。”卜一卦正色道:“如果说天赋,胖子应该是我们这些人里在单一项目上最好的一个。他这一生,除了毛片,仅剩下对于黑客技术的痴迷,如果不在这件事上让他付出热血,那么,他会在日本和欧美中迷失自己……”

“三级不如无码,欧美不如亚洲……”刘仁勇一幅哲人的样子,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

“我懂,我懂……”包陆星及时打断了卜一卦的话语,顺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他其实算不上这些孩子的同龄人,虽然在这些东西上有着差不多的精力,可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看雪花遍布的录像带的他,自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看蓝光的高手们继续交流下去。

“最后,我想知道,在机场,是谁给我们送了这么大一份厚礼……”卜一卦在布置完一切后,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冷冷的说道:“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我要求在现场。”

包陆星终于开始犹豫起来。他在霍德尔中的地位不低,可以调动的资源也比卜一卦他们看到的还要多得多。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答应卜一卦这个要求有多么凶险。在来之前他就收到了消息,袭击卜一卦的这批人不单单是东林党的党羽,还有一些欧洲的小贵族也掺和在了里面。原因很简单,霍德尔希望在华夏扶植起一个新势力,而那些垂垂老矣的贵族则更希望保持原有的政治经济秩序,如此而已。

“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包陆星试探道。从霍德尔的角度考虑,他们希望在华夏培植自己的势力,可也不希望自己的根基受到太大动摇。这些小家族表面上看并没有撼动霍德尔的能力,甚至可以说,只要霍德尔的某些大佬表露出这个念头,罗斯柴尔德的利爪就会捏碎这些不开眼的小东西,可这其中表示出的讯号却是他们需要在意的。究竟是否会激起欧洲不大的贵族圈子里强烈的反击,他们不敢赌。

“可以。”卜一卦知道这只是包陆星的缓兵之计,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包陆星在不同总部沟通的情况下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同意对方一直拖下去,卜一卦紧跟着说道:“但我希望有一个确切的日期,我是个记仇的人,如果这件事没有结果,别的事情我很难专心去做。”

包陆星苦笑一下,卜一卦这句话半是同意半是示威,他只能勉强答道:“我今天晚上给你确切的答复,现在,我们先去洛小姐的宅邸坐坐,你也同你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姨,好好聊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兄弟阋墙

洛斜枣看到包陆星的时候神态自若,出于最基本的贵族礼仪,脸上罩着一层轻纱的她主动伸出手道:“欢迎你,包陆星先生。( 就爱看书网)”

包陆星则有些尴尬。虽然他的级别高于洛斜枣,可在之前的试探中,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卑微的位置,不断展现出自己的弱势。虽然现在看来,这些只是为了迷惑洛斜枣而做出的举动,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面对这个强势的女人时,他仍然有些信心不足。

“洛小姐,我……”包陆星刚想解释些什么,却被洛斜枣优雅的挥手打断道:“我可以理解,没必要解释,进来坐吧,”

在后来的日子里,卜一卦曾经回忆过踏进洛斜枣这间大宅子的第一印象。这间坐落在阿姆斯特丹市郊的小别墅看起来并不起眼。同身旁的所有屋子一样,房前一个不大的院子,房后则是密密匝匝的低矮灌木,推开房门,迎面便是浓浓的华夏气息,几张大大的水墨画从高处垂下,正中间则是一只大大的静字。

“哦,这是我在国内求人写的一幅字。”看到所有人都带着询问看向她,洛斜枣主动解释道:“不是什么名家大师,但我喜欢他那种真正的心如止水。他曾经是个哲学大师,后来研究过佛学,不过最后又信了基督教,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头。”

“李斯?”卜一卦会心一笑道:“你说的是李斯这个怪老头?”

洛斜枣意外的看向卜一卦道:“你认识李老师?”

“嗯。”卜一卦点了点头,同时敏锐的捕捉到了洛斜枣语气中的尊重道:“小姨,你是李斯的学生?”

洛斜枣摇摇头道:“没有这个运气,只是听过几次他的课而已,关于哲学体系的一些观点,这个老人算得上是我的导师。”她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道:“这么快就认了我这个小姨,不怕吃亏?”

“这个年纪的女人让我叫小姨,本来就不算你占便宜。”卜一卦无所谓的说道:“女人都希望自己年轻点,在国内,哪怕是五六十岁的女人,我叫她们姐姐,一个个都笑得像花一样,如果没有血缘关系,您这算吃亏啊。”

“油嘴滑舌。手机电子书”洛斜枣轻轻一笑说道:“你爹娘倒是都没有这个坏毛病,看起来这是小时候惯坏了。”

“是啊,小时候大家都拿我当个宝,从来没吃过苦。”卜一卦一边说话,一边毫不见外的把自己扔到洛斜枣的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道:“你们也都坐,当成自己家就行。”

其他人自然没有卜一卦这么自来熟,束手束脚的互相看了下,还是卢西奥的出现打破了僵局。这个刚刚将所有车子安顿好的老人一进家门就恢复了老管家的神色,低头弯腰道:“几位请坐,咖啡和茶等下就送到。”

作为霍德尔的联系人,包陆星对这种环境并不抵触。洛斜枣的客厅很大,除去正中间的一圈沙发外,外围还有一圈或高或矮的椅子,材质各不相同,甚至连颜色都千差万别,他随便选了一张驼色的椅子坐下,抚着椅子已经有些光滑的扶手道:“洛小姐,这把椅子,来头不小吧?”

洛斜枣瞥了一眼那张椅子道:“花梨木的,忘了是从哪淘来的了。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喜欢,就买下来了。”

包陆星在扶手上轻搓了两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洛小姐说笑了,这东西不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没有个百十万,买不下来吧?”

“喜欢就送给你了,等下搬到车上去。”洛斜枣面露不悦道:“作为霍德尔的联系人,你的眼界有些低。”

包陆星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面不改色的轻轻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把椅子我等下就搬走。从进这间屋子开始就觉得和这东西有缘分,感谢洛小姐成全。”

洛斜枣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没脸没皮的家伙继续说道:“这间屋子的椅子都是我这些年在世界各地收的,你要是喜欢就搬走,也给我省些空间。不过搬走归搬走,我可没说不要钱。”

听到这句,屋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包陆星如同吃了苦瓜,而卜一卦众人则强压笑意。刚刚给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估了价格的包陆星自然知道,这把椅子最多也就是个几十万的样子,可话已出口,这一百万恐怕就这么打了水漂。

“洛小姐,高!”包陆星由衷说道:“和您打交道我就从来没占到过便宜,输在这儿,我服了。”

洛斜枣微微摇头道:“不用说这些场面话,霍德尔派你来,必然是对我的能力产生了一些怀疑,那么也好,从今天开始,我同霍德尔便可以从从属关系变成合作关系,这对你我都是件好事,对么?”

包陆星心中一惊,洛斜枣说出这句话,大概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同时证明了一些他的猜测,他试探的问道:“洛小姐何出此言?霍德尔同华夏的关系由我来负责,可在这儿,还是您做主的好。”

“不要让我们把脸撕破。”洛斜枣冷冷说道:“你应该已经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是却不敢面对而已。好吧,那我简单些说。从今天开始,霍德尔是霍德尔,洛斜枣是洛斜枣。”

“洛小姐,慎重!”包陆星腾的站起身来,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换了一幅焦急的神色道:“即使是您想这么做,您有问过其他人的意思么?”

“其他人?”洛斜枣轻笑出声道:“你是说我先生的家人?你们如果真的在意他们的想法,又怎么会在当年扶我上位,又怎么会在我的位置受到威胁的时候,接连枪杀了最有可能的两名威胁者?在这个家里,我什么时候询问过别人的意见?实话说,现在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做主,而同霍德尔仍然保持合作,是我的底线!”

场面莫名其妙的火爆起来,曲文和花无为几次想插嘴劝架,却都被卜一卦用眼神阻止,他心中轻笑,低声自语道:“好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予取予求

如此火爆的场面在卢西奥进入房间的时候被稍微缓和了一些,彬彬有礼的老人将手中印制托盘上的咖啡和茶放到茶几上低声说道:“几位,请自用。”

说完话,老人缓缓的直起身来对洛斜枣说道:“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说,不知道合不合适。”

从见到卜一卦等人开始,卢西奥就一直在用汉语同众人交流,直到这个时候他忽然换上了荷兰语。洛斜枣和包陆星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对卜一卦等人来说,这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让他们听明白。

众人自然心知肚明,卜一卦站起身来说道:“小姨,我们去你院子里走走,屋里太闷了。”

说完话,便带着众人走出门去,推开后门的时候,他转身说道:“不用太在意我的想法,比起生长,我更在意自由。”

洛斜枣轻轻一笑,对着自己这个大外甥挥挥手道:“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只要你不喜欢,没人能强迫你做什么。对了,顺便帮我把狗喂了,狗粮在门后面。”

两人的对话让包陆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卢西奥则神色复杂的看看洛斜枣,又看看包陆星。等众人消失在后门后,他苦笑道:“小姐,除了这样,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洛斜枣冷冷一笑,从桌上拿起厚重的银质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对我来说,选择其实并不多。<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可对霍德尔来说却并不是这样,一顿饭对穷人来说只有选择吃或者不吃的权利,但对于财主,他们完全可以选择靠喝酒活下去。”

“何不食肉糜?”包陆星忽然开口道,他摇摇头用中文说道:“洛小姐,我希望您明白,作为华夏人,我是希望和您站在一边的。”

“你这样的嘴脸只会让我想起旧时候的汉奸。”从包陆星进屋开始,洛斜枣就对他不假辞色。这固然有包陆星忽然身份转变而引起的反弹,更重要的是,在包陆星没有变成自己人之前,他一直在替荷兰的某些大财阀打工,之前的两起官司,也同这些大财阀逃不脱关系。

洛斜枣等了许久,仍然没有得到包陆星的解释于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作为华夏人,我在到了荷兰的第一天就知道,如果要活的好,一定要投靠当地的势力。可我也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可以卖身,但绝对不能出卖良心。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在我已经准备好卖身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先生,不过这大概证明了他的运气很差,毕竟,如果不是我,他是有机会跻身上流社会,也不会在那次火灾中丢了性命。[八零电子书]”

说到那场火灾,卢西奥也沉默了起来,可垂在身体两侧微微颤抖的双手,则证明了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那些主动贴上来的所谓同胞其实更多的是看重我身后基业的吸血鬼。”洛斜枣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平淡的说道:“同样的黄皮肤黑眼睛下面不一定是同样的人心,薄凉才是这些在外混迹了好多年的家伙的天性。”

“我并不想把你和他们混为一谈。”洛斜枣挥挥手打断了包陆星刚要说出的解释:“但你现在做的一切,让我没办法把你当成自己人,所以,你能安全的坐在这里,只因为你是霍德尔的联系人而已,别的,不要再说了。”

包陆星想要争辩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这样下去并没有什么意思,既然已经在洛斜枣面前输了气势,按照这个女人滚雪球般扩大优势的能力,他几乎没有抬起头的可能,想到这里,包陆星苦笑一下道:“洛小姐,让我们听听卢西奥先生的说法吧,可能会对我们有些帮助。”

洛斜枣也将目光转到卢西奥身上,其实她也很好奇这个见过了整个洛斜枣身后的小家族起起落落的老人会说些什么。她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位老人的忠诚,就如同福尔摩斯对华生的信任。

“小姐……你有没有考虑过,卜一卦先生的未来?”卢西奥开口便直指问题的核心。今天这个时候,包陆星能坐在他们面前,一部分是由于他是霍德尔的联系人不假,可最重要的仍然是他主动找上了卜一卦。对于自己的家业和能力,洛斜枣有足够的信心,可对于卜一卦这株还没有长大的幼苗来说,霍德尔的温室可以帮他度过最难的时期。

“我知道,你们都很在意自由。”卢西奥一边给包陆星倒了杯茶一边说道:“可哪里有什么绝对的自由?自由永远只会被限定在一定的程度内,而在我看来,霍德尔不仅没有限定卜一卦先生的自由,甚至会让他在一定程度上更加自由。”

洛斜枣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会清楚那些所谓的自由无一例外的都付出了代价。吃饭的自由来源于有饭可吃,睡觉的自由来源于有卧可睡,爱情的自由来源于有人可爱,而生意的自由,是来源于有利可图。谁都无法逃脱这简单的规律,甚至过分些说,我们所要的自由,正让我们付出了太多的不自由。

可洛斜枣仍然不能忍受卜一卦成为霍德尔的提线木偶。她不怀疑这个孩子的能力,对他身边的那些孩子也有着自己的了解,假以时日,这些人都会成为改变华夏社会的中流砥柱。如今,让霍德尔的政治倾向和经济观点强行为其洗脑,洛斜枣怎么能够容忍?

“洛小姐,我觉得卢西奥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包陆星看着洛斜枣若有所思的样子接口道:“霍德尔要的东西不多,我已经同卜先生沟通过,他也没有特别的反感。甚至作为表达诚意的方法,我私人也答应了卜先生的一些条件。您知道,卜先生现在与您不同,在欧洲这片大陆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社会价值和意义,霍德尔看重的是他未来的成长空间,正因为这样,我们也会竭尽所能的让他的成长变得顺利,这个道理,我想您能懂。”

洛斜枣冷笑道:“我认识的霍德尔不可能做出这样类似于大慈善家的举动,没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你们怎么可能冒着绞首的危险?”

“可能会比百分之三百还要多得多。”包陆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道:“按照现在贸易数字来看,如果华夏的市场真的可以做到绝对的公平,而不需要掺杂过多的人为因素,霍德尔家族生产的产品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销往华夏,到那个时候,那些在欧洲市场上早就被大家看惯了的商品,会在华夏掀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包陆星可能以为我是傻子……”站在后院的卜一卦轻笑着对身边的朋友说道:“他说的市场秩序是挑我想听的在说,可真要让他们那么做,我们的工业怎么办?商业怎么办?他说的公平,其实对华夏是摧毁,可又能怎么样呢?熬过了这段时间,回到华夏,还不是我说了算?”自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卜一卦的眼睛里充满了狡猾和鄙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上上策

“比起华夏政治上的不那么清明,工业体系的不完整和商业秩序的不完善其实才是这个社会的最大毒瘤。txt小说下载”卜一卦如同上课般对围在他身边的朋友们说道:“可这是个大工程,不是急功近利的事情。不要说比欧洲从未被彻底摧毁过的工业体系,就连刚刚恢复重建没有多久的日本,我们都缺乏太多的底蕴。作为农业型社会,我们要走的路还太长太远啊。”

这些经济上的理论并不复杂,也并不难懂,甚至稍有见识的青年人都会知晓,可如今在有可能影响华夏形势的卜一卦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含义。当年一个年轻人在井冈山上翻动敌占区地图的时候,谁会知道日后他会站在*上,抑扬顿挫的说出一句:“华夏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花无为和曲文一直站在卜一卦的左右两边,他们此时才发现,如果论到小智慧小计谋,在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里他们可称得上一时无两,可真正能够站在国计民生的角度来看,才会发现卜一卦身上的担子变得愈发重了起来。东林党的存在往小处说是自私自利,绝不愿损失一点自己的利益,可在宏观上看去,他们却耽误了整个华夏的发展。作为趴伏在巨龙身上的吸血鬼,他们不断壮大着自己的实力,却从未考虑过,一旦巨龙失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邓萃和蒋晓坤则对视一眼,这种经济上的事情他们早有思考,却在能力的限制前败下阵来。工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商业秩序则更是如此,他们看着乱成一团的华夏,颇有有心无力之感。

“怕了么?”卜一卦发现身边人的气氛有些压抑,调笑着说道:“怕也没有用,不记得是谁告诉过我一句话,用力奔跑吧,恐惧在身后追你。”

“我喜欢你的冷静。”身后的房门推开,洛斜枣那张罩着薄纱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微微一笑道:“进来吧,你们不喜欢的人已经走了。”

回到屋内,卜一卦将手中的狗粮扔回袋子中说道:“小姨,你家的狗呢?我怎么没见着?”

洛斜枣将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推到一旁说道:“我什么时候有过狗?那袋狗粮是我放在家里备用的,有些客人会带着宠物来,人吃着,总不能让狗饿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

卜一卦哈哈大笑道:“小姨,你这个灵感是从客栈来的么?小二,把我的马牵过去!哈哈!”

洛斜枣无奈的看了看半疯癫状态的卜一卦,可却因为这个笑容心中安定了许多。这个在他眼中看起来孩子一般的存在,一直绷紧着自己的那根弦,如果不是随时可以调整心情,她生怕这个孩子走上当年彭郁的那条路,而现在证明,那条路,并不合理。

“说正事吧。”卜一卦的情绪来得快收的更快,他轻轻抚弄着刚刚包陆星坐过的椅子扶手道:“我究竟该怎么面对霍德尔?撕破脸靠着你,还是虚与委蛇?”

洛斜枣早就料到卜一卦会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她也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卢西奥送包陆星出去,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屋内环视一周后她轻声说道:“如果我要求你同霍德尔完完全全的合作,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听话了。”卜一卦无所谓的双手一摊道:“哪怕你让我撕破脸,我也要先想办法把陈韦恩和海三思救回来。前者是我的过命交情,后者是燕秋玲的奸夫姘头,这两个人哪个我都损失不起,更何况,包陆星还说过,除了这两位以外,还有两位同他们战斗实力相仿的家伙,这种买一送一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你大概没听清楚。”洛斜枣再次强调道:“我说的是,完完全全的合作。”

“我懂你的意思。”卜一卦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定,轻轻一笑道:“就是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等到回国之后呢,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

“你可以?”洛斜枣满面狐疑。

“不可以。”卜一卦简单的说道:“可我现在能说不行么?在荷兰,我们举目无亲,本来按照我的计划,可能会有三到五个月的时间我们会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我甚至在飞机上研究过阿姆斯特丹的地图,贫民窟在哪里,哪个商贸区方便要饭我都大概有了印象,可现在有了你们,恐怕我再也回不到那段假设里的日子了。”

“欧洲人很看重承诺。”洛斜枣提醒道:“一旦你违背承诺,后果会很严重。”

“哦?很注重承诺么?”卜一卦轻轻一笑道:“比起欧洲人来说,中国人对承诺两个字的意义更重一些吧。至于同霍德尔的合作,我之前答应的自然算数,可如果他们想要更多的东西,就不能算我违约了,对么?”

洛斜枣满意的点点头,两人对视的目光里充满了老狐狸对小狐狸的赞许,她轻轻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这件事,你比我清楚的多啊。”

“小姨,你离开华夏太久了而已……”卜一卦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椅子道:“没卖出去?欧洲人的承诺也不过如此嘛。”

“他是个华夏人。”洛斜枣一边轻笑一边说道:“所以说,其实承诺这件东西同人种无关,只是看承诺的人是谁。包陆星不是个坏人,也没忘了自己是个华夏人,所以,在同霍德尔的交流上,你暂时可以放心。”

话已至此,自然不用再多说。卜一卦已经对洛斜枣同包陆星的交流过程心知肚明,而言语间透露出的包陆星可以信任的这个信息更是让他欢欣鼓舞。无论霍德尔给出的承诺里有多少利好消息,总需要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去*作这些事情,此时,卜一卦不由得感谢自己的黄皮肤黑眼睛,以及这血脉里根深蒂固的同胞情谊。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需要去把陈韦恩等人接回来。”洛斜枣看了一眼燕秋玲后改口道:“哦,是海三思等人……”

燕秋玲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几乎将脸埋到自己高耸的胸脯上一言不发。倒是卜一卦轻声调笑道:“对对对,海三思等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分天注定

说笑归说笑,做起事情来洛斜枣却毫不含糊。本就掌握着霍德尔联络资源的她在几分钟之后就了解到了陈韦恩等人的位置。可当这条消息被确认后,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站在一边的卜一卦看着洛斜枣挂断了电话表情严肃,连忙问道:“小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洛斜枣摇摇头道:“太顺利了,有些不对劲。”

卜一卦面带不解,洛斜枣解释道:“如果说事情很简单,霍德尔就不会把这件事当成条件来说。可现在看,海三思和陈韦恩就在康斯坦茨,列支敦士登附近的一个德国城市。欧洲本来就不大,从那边过来火车最多十个小时左右便能进入荷兰境内,如果事情顺利,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出现在你们眼前了。”

“那有什么不好的?”卜一卦还是不大理解,在他看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最好是能把手边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起。拳头还是握起来的力量比较大,伸出去,总有被一根一根折断的可能。

“没这么简单。”洛斜枣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欧洲地图轻轻点了点道:“列支敦士登在瑞士、德国和奥地利中间,除了邮票和旅游几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可欧洲就是这么奇怪的地方,这些看上去不合理的小国家总有存在的空间,简单些说,他们其实就是大国博弈和历史遗留的一些问题而已。

而华夏人就总喜欢这些地方,并不张扬,却有着简单自由的入境方法,有钱就能买到签证,加上列支敦士登这个国家同附近的国家并没有相应的边境检查,到了这里,就等于进了欧洲的大水缸,游向哪里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华夏人有一部分特权人士会选择这里避难。

说完这些,洛斜枣指了指地图上的国家分布道:“可从你的消息里我大概知道,德国有一部分人对你们并没有好感。我现在甚至怀疑,陈韦恩他们这支部队是被几家势力联手坑在了这里。如果没有霍德尔,恐怕连消息都不会散播出去。秘密行动小组都是这样,说得好听些叫生死有命,说的难听些,这些一旦身死连档案都会被销毁的人们,其实早就把这条命交在了某些人的手里。txt下载

“可他们却仍然认为,他们是在为国家工作。”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燕秋玲突然接口道:“我提醒过三思,现在形势混乱,要认清敌友才好,可他不听,他总是说,在国家公义面前,个人永远渺小的,也没有任何个体可以凌驾于共和国的权益之上。”

“愚忠!”卜一卦鄙夷一笑道:“枪在谁手里,才能决定杀什么样的人。上梁山之前大家都说的要为天下争个道义,可招安之后的第一刀不还是砍向了方腊?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公理,靠的只是自己正确的判断,绝不会是上司的一纸公文!”

花无为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道:“是啊,我们总以为军队是国之利器。而能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的自然是国之栋梁,可在某些人眼中,无论你再过优秀,可以为共和国做得再多,总抵不上你挡了他的利益。说到内部倾轧,谁也比不上华夏人的经验丰富啊……”

“别扯太远。”洛斜枣打断了众人对某些事情的抱怨,将话题拉回来道:“现在,海三思他们面对的问题很大。第一,如果从德国来荷兰的路很简单,霍德尔大概会早就安排他们启程,而不会拖到今天。虽然他们号称在欧洲可以改天换地,可在英德法这种老牌国家里,还是要考虑到一些其他人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一些德国国内的势力对这些人充满敌意,哪怕是霍德尔,也会比较头痛。”

“小姨,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有危险?”卜一卦有些紧张,他身边能称得上执行部队的,现在只有花无为一个人,曲文可以算上半个,他自己可以算上半个,这样的一支队伍在面对必须要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可以称得上捉襟见肘。海三思这四个人是他意料之外的强援,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下来。

“大问题不会有,但总会吃些小亏。”洛斜枣皱着眉头说道:“霍德尔只答应把这些送到我们面前,可却没做出其他的保证。我怕会有人在这件事上浑水摸鱼。”

“洛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怎么样?”曲文一直死盯着地图,此时才吐出一句话来。紧接着,他拿过一只笔在地图上一边轻画一边说道:“从列支敦士登出发,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去。这样,从瑞士到法国再到从比利时回到荷兰,这样虽然绕了个大圈,不过如果能避开德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在欧洲许多年,洛斜枣不用看地图就知道曲文说的这条路径,虽然曲文给出了解释,但她仍然觉得有些问题道:“欧洲几乎可以看成一个国家,德国那些势力去法国动手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如果真的这样,还不如利用霍德尔给我们的路线,把手头上的力量都压上去赌一赌来得痛快……”

“所以我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曲文用笔又画出了一条线,这条线从阿姆斯特丹出发,到荷德边境停了下来。他继续说道:“我、卜一卦、花无为,还有洛姨您家里的精英,我们走这条线,一定要大张旗鼓,有多少豪车,都一股脑开出去吧。”

一直在看着曲文布置的卜一卦轻轻一笑,多年的默契让他从听到这句明修栈道开始就理解了曲文接下来的想法,哪怕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部分都颇合卜一卦的性子。一列豪车组成的车队,身边是西装墨镜大皮鞋的保镖,穿着一身长呢子大衣配上一条白色的围巾,这个画面简直是卜一卦儿时的梦想!

“你确定这样有用?”洛斜枣仍然有些不信任曲文,虽然整个计划天衣无缝,但却少了太多的波澜起伏,看起来太过简单了些。

“七成把握吧,剩下的三成,要看天意了……”曲文轻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吐丝

包陆星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欧洲人,每天起床后,他都会对着家里那面装饰豪华的壁镜轻声说道:“我是华夏人,要记住,我是个华夏人。小说免费下载

今天也不例外,包陆星从温暖的鹅毛被中爬起来,在身边那个金发碧眼的东欧妞一片狼藉的肥硕臀部上轻轻拍了拍,示意那个给了他一*的女人可以拿钱离开后,便*着全身站了起来。那个来自欧洲的大洋马自然心领神会,从桌子上将厚厚的一叠钞票揣进自己的胸罩里,麻利的套上短裙外套,飞快的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留给包陆星一个飞吻,以及几句明摆着是拍马屁的赞扬话语。

包陆星看着女人带上房门,嘴角牵起一个苦笑。这个乌克兰娘们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比起在阿姆斯特丹街头随处可见的明妓暗娼却要高级的许多,这种一夜之间就会花掉他钱包里所有现金的女人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叫到房间里来。一是价格实在太贵,第二,便是这种女人认识的上层人士绝对不少,万一不小心说漏了他的某些生活习惯,对他以后的工作生活都没有太多的好处。免费小说下载txt电子书

可他实在压不住心里的邪火,那些明知道要坑掉自己同胞的做法一天天的压在心里,直到昨天同洛斜枣的交流中才疯狂的爆发出来。洛斜枣毫不留情的讽刺着他的做法,尤其是那些帮助欧洲人打压华夏人的案例,在洛斜枣嘴里,他就是新时代的汉奸卖国贼,更为可恨的是,包陆星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派来。[就爱读书]

他不是不想解释,却在话要出口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擅长的辩论在此时变得索然无趣。争论出胜负又有什么用呢?仍然不能改变那些华夏人在某些官司中输得一败涂地,继而身败名裂的事实。虽然他自己知道,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人只是肤色同他相同,厚厚的肚腩里早就装了一颗奶白色的心,可在别人眼里,这顶倾轧同胞的帽子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

推开窗子,窗外是一条阿姆斯特丹随处可见的运河。虽然荷兰并没有英国那般寒冷,可在这个多水的城市里,仍然有股子阴凉的气息不时的钻进人的耳目口鼻里,包陆星用力打了一个喷嚏,恨恨的自语道:“这该死的地方!”

刚刚走到他房子楼下的东欧女子恰好在此时抬起头来,包陆星*的上身落在她眼里充满了对她的恋恋不舍,已经将这作为客人最高评价的女人用力的挥着手,说着些听不清的话语,包陆星也只好挤出一个笑容,轻轻的摆了摆手,紧接着关上了窗户。

这也是他不喜欢欧洲的一个地方。包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却是少不得一丝规矩的某间河北小院,在包陆星从小受到的教育里,女子应该是温婉贤良的,哪怕是出门混生计的风尘女子,都要有着随时能立起牌坊的华贵仪态,对比起来,欧洲的生活太过糜烂了些。

“我这是在艹什么心?”包陆星自嘲一笑,他轻轻披上一件衬衫,纯棉的材质在衣领处磨出一些老旧的痕迹。这件衬衫是他喜欢的那种东西,却极少有机会穿出门去,只有在家里,才能体会到那种宛如女子温柔抚摸的触碰感。

他轻轻的摁响了桌子上的服务铃,片刻之后,一个中年女子推开了他的房门,刚进到屋子里,女人便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我的天啊,包先生,您昨天晚上是在家里开了一场宴会么?这是什么?您为什么要把用过的避孕套扔在这么华贵的地毯上?”

这个女人叫做马蒂尔德,同莫泊桑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有着同样的名字,巧之又巧的是,她恰好也找了一个阿姆斯特丹的小公务员,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参加酒会的权利,自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丢掉那条“名贵”的项链。

对于女人的大惊小怪,包陆星早就习以为常,他没有答话,只是坐到写字台前,开始准备自己即将开始的工作,而马蒂尔德也在抱怨了一句之后认真的开始拾掇起来。

不得不说,马蒂尔德作为专业的管家,干起活来比抱怨的速度不遑多让。包括地上呕吐的痕迹,以及包陆星大战大洋马的体液浸渍也都清理到了大概可以看的程度。几条明摆着需要清洗床单被罩被打成一个大包裹,被马蒂尔德用力的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看着马蒂尔德走出门去,包陆星从书桌后面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复杂轻声叹了口气。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人是他一直怀疑的对象之一,随着霍德尔给他的权利越来越大,他愈发觉得身边可以信任的人越来越少。这间房子是霍德尔帮他包下的,这个马蒂尔德也是霍德尔告诉他专门负责这栋楼的清洁管家,虽然他不认为霍德尔会把吃相做的这么难看,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小瞧身边的每一处危险。

将整理过的文件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包陆星刚刚打算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却突然被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行动,不喜欢被打乱计划的他皱着眉头接通电话,对面第一句话传来,他便是身子一晃,甚至撞翻了刚刚摞好文件!

“康斯坦茨庇护所遇袭,死伤近十人,四名华夏人一死三伤!”

刚刚走进洗衣房的马蒂尔德轻轻放下手中的大包裹,熟练的将其中的床单被罩分拣出来扔进洗衣机的大桶里,轻声自语道:“不知道今天晚上你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啊……”

转过一个街角的东欧女子嘴角挑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当街将昨晚弄的有些破损的丝袜缓缓褪下扔到街边的垃圾桶里,引来几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轻佻的口哨声。女子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裙角,走向那几名看上去肮脏不堪的流浪汉,从胸罩里将昨夜包陆星打赏的小费全部抽了出来,随意塞进一个看上去比较健壮的家伙手里,对着其他几人低声说道:“这些钱,比我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对么?”

说完话,她留下一阵香风转身离去,毫不理会身后几名流浪汉早已扭打在一起的场面,和随处滑落的纸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洛斜枣的心思

卜一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包陆星要晚一些,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说起这件事,还是包陆星自己平稳了一下情绪,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给了洛斜枣。txt完结下载在电话里,包陆星言辞恳切,每一个字句里都满含歉意,最后,他郑重的承诺,一定会详细调查清楚这件事,并再三保证,一旦得到陈韦恩等人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卜一卦众人。

挂断电话,洛斜枣眉头紧蹙。她只猜到整件事不会太过顺利,却没想到对方会在康斯坦茨的庇护所就直接亮了刀子。一方面说明对方已经按捺不住心性,另外一方面,也说明对方对霍德尔心怀忌惮,生怕走出德国就再也没有合适出手的机会,故而不得不铤而走险。

卜一卦几个孩子还没起床,洛斜枣还有一些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整个事情的走向。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将这几个孩子安置妥帖,并将自己手里的资源全盘托付到他们手里,让自己费尽心力拿到手里的资源不至于只一代人便枯竭,让这些孩子的下一代得到更好的资源和教育,已经是她可以想象的极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孩子有着捅破天的野心和能量。小说下载

卜一卦不用多说,这个继承了彭郁和洛樱两人性格中最强势部分的家伙,从一开始出现在大场面中,就没有一丝一毫怯场的表现。仿佛这天地就是为他而准备,外界的狂风骤雨对他却如同和煦春风,这个为了大场面而存在的孩子究竟还有多少潜力可挖,洛斜枣异常期待。

至于其他人,曲文和花无为大概是最为相似的两个人。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洛斜枣能感受到两人身上那种极度类似的气质。这种在古时被称为儒将的风骨,放到现在,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云淡风轻。这种淡然不是麻木不仁,而是一切成竹在胸的自信与成熟。

洛斜枣想到这里轻轻一笑,其他人暂时没有过深的接触,可她却莫名其妙的相信卜一卦的眼光,未来会变得什么样?她很期待。

回过头来又想起刚刚的电话,虽然包陆星传来的消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可在这里仍然有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la 提供Txt免费下载)这个明面上是白人走狗的男子,心里说到底仍然挂记着长江长城黄山黄河,言语间的意思全是对他们的期待,有这样的一个家伙在,霍德尔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卢西奥,叫那几个懒家伙起床!”洛斜枣把思绪捋清,朗声吩咐道。这间宅子不大,自然也没有太多的仆人,除了老管家卢西奥,便只有两个厨娘和一个负责打扫后院的小时工。而这个时间段,能找到的人手,只有老管家自己。

“小姐,他们早就出去了。”卢西奥从偏厅里走过来低声说道:“我没听清楚他们说去哪里,不过大概的意思,是要去看看阿姆斯特丹的清晨是什么样子,我没阻拦他们,毕竟这里是荷兰,这里是阿姆斯特丹。”

洛斜枣点点头,她明白老人家话里的意思。不管霍德尔有多大的势力,在阿姆斯特丹,洛斜枣所掌握的能量都让他们心存忌惮。这便如同太多国际性的品牌一旦进入到某些城市中,总会受到本土品牌的狙击,华夏有句老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小姐……”卢西奥欲言又止,虽然嘴上停下了话头,可并没打算移动的双脚出卖了他有些话想同洛斜枣说说的心思。

“说下去,卢西奥。”洛斜枣接过老管家递来的温牛奶,轻轻啜饮了一口说道。

卢西奥还是有些犹豫,可当他抬起头看到洛斜枣破碎的脸孔和仍然清亮的眼睛时,他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小姐,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的那场大火,究竟是为了什么?”

出乎老人意料,洛斜枣丝毫不为所动的轻轻一笑道:“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有着各种各样的剧本,不管我怎么折腾,都跳不出其中的轨迹。当年我母亲从华夏出走,明面上是改嫁,可私底下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能从那个叫沈慕桃的才女眼睛里看到泪花和回忆。对于我们娘俩来说,爱情殊途同归,都是有了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却没有厮守到老的缘分。既然如此,原因重要么?至于给我带来的伤害,活着就好,对吧,卢西奥?”

老管家本来准备了满满一肚子的话,可在洛斜枣的面前,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在这个家族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洛斜枣的时候,这个娃娃还是个十几岁的豆蔻少女,从那个人多时喜欢绞着衣角红着脸的少女,到现在翻手云覆手雨的洛夫人,除了洛斜枣自己,谁还能了解这蜕变的痛苦?

“我不想知道,便代表我不想追究。”洛斜枣将杯子里的牛奶喝掉,缓缓的倒扣在茶几上又缓缓移开,桌面上留下一圈白色牛奶的痕迹。

“痕迹只能证明,这个杯子里面空空如也。”洛斜枣仿佛说给卢西奥又仿佛说给自己道:“所以,不要在意别人给你留下什么痕迹,你只要看到他的空虚、懦弱就足够了。”

“可少爷他……”卢西奥还想争辩些什么。

“要我给他报仇是么?”洛斜枣再次轻轻一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报了?华夏女人有两个著名的优点,一个是善妒,一个是记仇……”

卢西奥越来越跟不上洛斜枣的思路,他只是依稀间觉得,自从卜一卦等人出现后,洛斜枣的脸上开始出现许久不见的笑容,在那场大火后,洛斜枣示人的面目上鲜见这种生动的表情。这大概是个好消息吧,他也微微一笑,将桌上剩下的餐具收好,临走前,不忘记将洛斜枣故意留下的牛奶痕迹轻轻抹去。

“别让我失望啊……”看着卢西奥转身离去,洛斜枣站起身来,看着刚刚倒扣过杯子的茶几,愣愣出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阿姆斯特丹之晨

走在大街上的几位全然不知在康斯坦茨发生的那一兜子足够让他们心急如焚的幺蛾子。如今的他们跟在卜一卦身后,贪婪的左顾右盼着。在几个人眼中,阿姆斯特丹的花花世界比他们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夸张一些。欧洲大陆本就带着骨子里的贵气,加上荷兰人的放荡不羁兼容并包,让这座城市不仅贵族范十足,还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息。

刘仁勇费力的将眼神从一旁橱窗里站着的金发碧眼大长腿身上挪回来,嘴里喃喃道:“这个尺寸还真是惊人啊……”

燕秋玲听到这句话脸色微红,即使她一直以女汉子的形象示人,但说到这种隐晦的两性问题,她仍然会脸红耳热。嗔怪的对着刘仁勇啐了一口后,她对着卜一卦低声问道:“我们今天出来究竟是忙什么来了?为什么不在家里等着洛姨的安排?”

卜一卦微微一笑摇头不语。今天清晨出现在阿姆斯特丹的街头,是他同曲文以及花无为商量的结果,至于为什么不叫着其他几位一起,用花无为的话来讲,这叫术业有专攻。正如不能指望着刘仁勇忽然获得个世界田径锦标赛的冠军,在出谋划策这件优势项目上,曲文和花无为自然没有让别人分功劳的心思。小说txt下载( 就爱看书网)

看到在卜一卦身上得不到什么答案,燕秋玲眉头一皱扭过身去。卜一卦哑然失笑,在有了那个叫海三思的男人之后,燕秋玲仿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开拓了出来,言谈举止之间都一幅小女儿的样子,可他仍然有些担心,这个叫海三思的男人出现的时机巧合的惊人,在没有详细了解之前,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身后没人跟着。”花无为贴上前来低声说道。这个在江湖上滚大的家伙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尤其是在这种异族遍地的场合下,他的敏锐观察说不上洞若观火却也差不许多,这一点,连暗箭出身的曲文都甘拜下风。

卜一卦微微点头,快步向前走去,其他几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仍同时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现在怎么做?”曲文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到。他们的计划里有很多变数,到了临场决定的时候,他仍然习惯听从卜一卦的意见,这种信任毫无来由,只是伙伴间长时间的了解后才可以做到的性命相托。txt完结下载

“一直走到海边吧,看看大坝就准备回家了,洛姨的早餐估计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啊!还是怀念有油条豆浆小咸菜的日子啊!”卜一卦突如其来的声音大了起来。

几个人吓了一跳,但也几乎同时明白,附近大概出现了一些状况,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如卜一卦般对外界极度敏锐,但能在这个小团体里,无一例外都是反应超群之辈。

“别回头!”卜一卦压低嗓音警告刚刚要转头看看身后发生了什么的刘仁勇,这句话也同时说给了其他人。花无为脸色通红,刚刚说完身后没人跟着,就突然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和你没关系。”卜一卦的下一句话给了花无为一个台阶,他继续说道:“我们附近没有什么停车场,却忽然多出了三辆车,有点不大对劲。”

花无为若无其事的停下脚步,脚面轻轻一抖,早就被拧散了的鞋带在风中飘散开来,他就势弯下腰,手腕上的手表弧面上将附近的所有情况几乎尽收眼底,果然如同卜一卦所说,附近有三辆看上去十分诡异的车子正在缓缓行驶着。

“对方不敢下手。”曲文轻声说道:“如果有勇气挑战洛姨的势力,不用等着我们离开宅子这么远才出现。”

“我不这么认为,”卜一卦随便找了一处长椅轻轻坐下,其他几个人看似随意的站在一边。

“对方一定是在等什么机会,或者什么人。”卜一卦继续说道:“至于在洛姨门口不动手,他们自然是担心洛姨的反应。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反应,而是一旦没有一击得手,洛姨会将我们保护起来。”

“那该怎么办?”曲文有些紧张起来。他们这一行人,看着人多势众,其实真正动起手来,也就只能算两个半战力。花无为自然是一个,他自己和卜一卦加起来勉强能凑成一个,至于剩下的所有人,在对方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可以算成半个添头,一旦对方有他们想不到的东西,这半个添头恐怕都没有什么用。

“不用慌。”在这个时候卜一卦变得出奇镇定,他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后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道:“看到那边的小胡同了没有?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里一定有一个可以上楼的楼梯,一旦发生冲突,所有人向那边跑,堵住门口就好办多了。”

顺着卜一卦的目光,众人看到了他所说的那条小胡同。离这里大概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一条不长的小胡同。在这个角度看过去,胡同的另一边被一栋小楼挡住,胡同的两边都是造型老旧的几层小楼。两栋小楼在他们这边看去都没有入口,所以卜一卦才推断,在胡同的深处会有能爬上去的楼梯。

任务刚刚分派完毕,不远处的人群发生一片骚动。飞快分开的人群中东倒西歪的走出一个拎着酒瓶子的中年白人,他一边走一边左右挥动着手里的一把黑色手枪,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荷兰是个不禁枪的国家,即使这样,也极少见到大街上随便抽出枪来比划的家伙,路人纷纷闪开也都源于此。

“来了!”卜一卦低声喝道同时飞快的站起身,众人在他这一声令下之后,几乎同时向着远处的小胡同跑去!

醉汉一愣,在他们的计划里,他通过装醉接近卜一卦几人,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中的一人掌控在手里,继而利用人质控制住其他几人,可场面忽然变成现在样子,接下来该如何做,他实在拿捏不住。直到耳机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后,他才反应过来,一改刚刚轻浮的脚步,飞快的向着众人身后追去。

与此同时,三辆诡异的车辆几乎同时车门大开,可动作却大相径庭,其中一辆车子中喷吐出*的火舌,将另外两辆车中的所有人,活活压制在了车内!

第一百七十章 巷战

奔跑中的卜一卦嘴角挑起一个早知如此的笑容。他发现这三辆车子的同时,也几乎同时发现了其中一辆车子的格格不入。在他的视野里,这辆车子的轮毂比另外两台略大一些。欧洲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骄傲,整齐划一便是其中最根本的要求。翻过欧洲的历史便知道,哪怕对战争并无好处,欧洲人仍然习惯于方阵作战,并因为如此,被成吉思汗的铁蹄踩得人仰马翻却仍不知悔改。作为同一款通用旗下的车子,这一点细微的差别便能证明,这三辆车几乎不可能隶属于同一支势力。

众人几秒钟之内便冲到了小巷子深处,跑的最慢的自然是刘仁勇,可在花无为的拖拽之下,这个胖子也并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甫一进入巷子,两扇黑漆漆的破旧铁门仿佛为了证明卜一卦推论的正确般一边一个,冷冷的分别贴在巷子两侧的小楼底下。

来不及多说什么,卜一卦伸手指向左侧的铁门道:“从这边进去,老花,你顶在门口,注意隐蔽,对方手里的家伙不是花活,虽然有人帮我们,但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众人飞快点头,接二连三的鱼贯而入,只剩下曲文站在卜一卦的身侧一动不动。

卜一卦侧过头去,在曲文脸上找到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后双肩轻轻耸动,发出几声轻轻的笑声道:“怎么?到底被你看破了?“曲文也同样的耸耸肩道:“我猜老花也看出来了,可是他有任务,我不一样,我可以陪着你,说吧,我们去几楼?”

说话间,两人向着右侧的楼门移动过去,花无为刚刚钻进铁门转过身来,便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追在众人身后的白人男子此时也几乎跑到了巷子口。在听到身后的枪响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了追向目标。他也知道,不管狙击援军的那辆车子究竟隶属于哪支势力,都透露出一个让他们沮丧的消息――对方早有准备,他们缺成了瓮中之鳖。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控制住对方最重要的角色――卜一卦。这在中国被称作擒贼先擒王,而欧洲自然也有自己的称呼:keyman法则。

看到巷子的形势,白人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轻轻的拨开枪栓,发出咔哒的一声轻响,本不打算用热兵器解决问题的他,此刻也知道时间的宝贵,能多提前一秒钟解决问题,对他们就有一秒钟的益处。

巷子是最传统的欧洲陋巷,四外砖瓦斑驳,两边的铁门随着小风摇摇晃晃。在巷子的最深处,还一阵阵的散发出并不浓郁的腥臭来,闻起来,是不知道谁家刚刚处理过几条海鱼,内脏随意的丢在了一旁,一把断了刃的杀鱼刀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仿佛在投诉着这家主人的卸磨杀驴。

白人男子见过这样的巷子不下上千条,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杀人自然也不是第一回,可他却隐约感到一种不安,那是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刺挠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两间铁门都大开着,也几乎同样的随风轻轻晃动着,白人男子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虽然他需要时间,可他也不想盲目的丢了这条老命,欲速则不达,世界各地都懂这个道理。

忽然间,左侧门上的一片水渍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远远的站在门前盯着那个手掌大小的水渍冷冷一笑,提起手中的短枪,对着铁门后的幽黑飞快的扣动扳机,随着耀眼的火光和震耳的枪声,半梭子子弹瞬间倾泻了出去。

“是个高手。”暗藏在另外一栋楼上的曲文在卜一卦耳边轻声说道。那一片手掌大小的水渍应该是刘仁勇留下的,胖子自然有自己的标志,无论多么轻微的运动,都会飞快的渗出一身汗来,他们甚至能想起刚刚的情形――刘仁勇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又将爪子摁在门上,留下一片他们本以为无足轻重的水渍来。

在确认门后并无异常,白人男子飞快的冲向大门,并对着耳机低吼起来。在卜一卦这个距离,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从对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的行为看来,一定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援军突破那层并不厚的狙击线。

“到我们了?”曲文看到卜一卦的眼神一变,低声问道。

卜一卦有些犹豫,他自己留下来本就是抱着如果对方占优,便牺牲自己作为诱饵的想法。可现在身边多了个曲文,这种危险的事情他一个做可以毫无顾忌,但多担上另外一个人的责任,让他有些难以抉择。

仿佛看穿了卜一卦的犹豫,曲文轻轻一笑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推开眼前二楼的小窗子,扬手将一只被扔在楼梯上的壁炉铲呼的一下丢了出去。

在暗箭的训练,让曲文丢这种暗器的准头大有提升,但仍然做不到小李飞刀般刀刀中靶,飞行了没多久的破旧铲子哐当一声砸在白人男子身旁的铁门上,男子一惊,毫不犹豫的转身对着曲文和卜一卦在的方向飞快的开了几枪,便飞快的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看到曲文的举动,卜一卦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剩下的窗子推开大声道:“我就是卜一卦,你不是要抓我么?来啊!“做完这些,卜一卦毫不理会对方的反应,飞快的蹲下身形,同曲文向着三楼跑去。

白人男子虽然没听懂卜一卦说的一切,可卜一卦的形象在他脑子里早已根深蒂固。不管对方这一步是为了什么,哪怕知道这栋楼上确实有着可以影响卜一卦决定的人在,他仍然无法抵挡目标人物就在眼前的诱惑,随着卜一卦在窗口消失,白衣男子低吼一声,飞快的扑向卜一卦同曲文所在的楼门,在扑击过程中,他仍然没有忘记将手中剩余的子弹一股脑的倾泻在同样黑洞洞的大门内!

飞快的冲进大门的白衣男子在破旧的楼梯上犯了难。现在最好的计划自然是掌握住这栋楼唯一的出口,他丝毫不用担心卜一卦等人可以飞上天去,可生擒卜一卦的功劳自然比有功劳大家分来的舒服得多,上面对这件事可是许下重金,生擒卜一卦的重奖至少可以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犹豫了半天,白人男子用靴子狠狠的在地面上捻了一下,抬起已经更换完弹夹的枪口,猫着腰,冲向二楼!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降奇兵

卜一卦和曲文一直躲在三楼的黑暗角落里,两人紧张得都有些发抖。即便再异于常人,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们也无法改变自己仍然只是两个半大小子的事实。虽然在某些国家某些佣兵团里,这个年龄已经成为了满手鲜血的杀人狂魔,可算是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两人,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已颇为不易。

当听到白人男子冲向二楼的沉重脚步声时,两人更加紧张起来,后背的寒毛如同标枪般立起,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了一种刺痛感。

可紧接着的声响让两人感觉到莫名其妙,随着一声被捏在脖子里般的轻呃声,楼道里忽然的安静了下来,诡异的气氛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寒冷,在清晨的风声中,只有二楼被推开的窗子里传出一阵阵的呼啸声。

“什么情况?”卜一卦低声问到,他自然对曲文能否回答这个问题不抱期望,但这句话憋在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曲文也十分意外,从脚步声听来,白人男子在冲向二楼的时候保持了一个极高的速度,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悄无声息的消失,难道对方如同玄幻小说般一不小心打开了什么时空裂缝?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常识的一切,让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八零电子书]

“下去看看!”还是卜一卦先下了决心,时间这个东西现在是占在他们一边,可如果继续耽搁下去,也无从猜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话音未落,卜一卦一条腿已经踩到了楼梯上,将曲文轻松的挡在身后。

曲文没有行动,卜一卦的行为让他感到温暖,他自然也不会拂了好友的好意,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有一种预感,二楼很可能再没有什么危险。

果真不出曲文所料,两人出现在二楼时,除了白人男子斜倚在墙上仍带着体温的尸体外空无一人。一把欧洲随处可见的双立人蔬果刀从白人男子的喉头处插入,从颈骨中透出一个刀尖来。

“帮手?”卜一卦微一皱眉,回头看向曲文。

曲文摇摇头,弯下腰检视起白人男子的尸体来。几乎同时,卜一卦轻轻站到曲文身侧,目光谨慎的盯着楼道两侧的两扇木门。

“看情形,这个帮手是个高手。”片刻后曲文站起身来,先说了一句废话。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在白人男子高速冲锋的前提下,能保证对其一击致命可能不难,但能够将刀尖从颈骨中刺出,并捎带挑断了对方的中枢神经已经可以展示出这位尚未谋面的帮手手段的惊人。

“刀是普通的蔬果刀,没什么特别的。“曲文继续说道:”刺穿脖颈的力道极大,这样的力道哪怕没有这把刀,也足够一拳打断死者的脖子。在人死后没有拔出刀来,最大的可能性是嫌弃可能会喷在身上的鲜血,这个人恐怕已经将杀人做成了艺术。““艺术?“卜一卦呢喃着这两个字,在他身边,能杀人的不少,无论花无为还是张偲锋,甚至包括现在不知近况的陈韦恩都可以轻易杀掉他这样的普通人,可在这些人中,能将杀人做成艺术,却无一人可以做到,当然,如果暴力美学可以称之为艺术的一种,张偲锋倒是颇有这方面的天赋。

“还有,速度也很快。“曲文继续补充道:”从出刀到离开,最多没有超过三十秒,理由很简单,他自己说的。“卜一卦好奇的顺着曲文的手指看去,在被推开的窗子旁边,一个大大的28’s写在墙上。

“刚才一定没有这几个数字。“曲文一边指着数字一边向窗口挪动着,当他站在窗口的时候,瞳孔忽然放大,语气也变的急促起来道:”在那边!“卜一卦飞快的跑到窗口,不用曲文刻意指出,一个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异常修长的身影平静的向巷子口走去,在阳光下,一头随意束着的金色长发闪着奇妙的光辉。

“一定是他。“卜一卦和曲文几乎同时说出口。无论对方是男是女,这种充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范很难学得来。哪怕对方是一个杀人无算的大魔王,只有将生活做成艺术的家伙,才会把杀人也做成一种艺术。

身影挪动的并不快,比起28秒击杀一名杀手,更显得慢了许多。可就是这份慢,在卜一卦两人眼中才变得更加可怕起来,仿佛一只荒古巨兽,正在阳光下缓缓的展开身躯。

已经追击过来的另外两辆车子,巧之又巧的刚刚出现在胡同口,而缓缓移动着的修长身影也陡然停顿了下来,卜一卦两人离着巷子口有一段距离,听不到双方的对话,却可以看到,在几句话过后,修长身影继续向前走去,而两台追击而来的车子飞快的急打方向,转身离去。

两人面面相觑,卜一卦更是搜肠刮肚的想要从本就不厚的欧洲人脉圈里找出这是何方的一尊大神,可没过多久,他便放弃了这个举动,他在欧洲认识的这些人几乎都在眼前,而这其中能量最大的洛斜枣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搬出这么一尊大佛来,别人,更是想都不用想,圈子是人生最难逾越的鸿沟。

“现在怎么办?”曲文询问道。修长身影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对人类的认知,对未知世界增进认知,无论是谁,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跟上去!”卜一卦却毫不犹豫,这个道理很简单,迄今为止见到最粗的一条大腿,此时不抱紧,更待何时?

来不及对花无为等人招呼一声,卜一卦飞快的向着那个身影追去。了解到对方的没有恶意,曲文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同卜一卦同样的举动,他快步走到胡同对面的小楼门口大声喊道:“老花,结束了,出来吧!”

“你是谁!”花无为的声音从听不出的角度里传了过来,看起来他们也为应对白人男子的冲击做出了足够多的准备。

“连我都听不出来了么……”曲文揉了揉额头道:“还是你故意没打算听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花无为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期间还零零碎碎的传来一些争吵声。

“我话带到了!出不出来是你的事!”曲文恼羞成怒,他怎么会是被胁迫的那种人?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别别别!”花无为急促的声音传了出来。时间不长,他便带着其余众人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队伍最后的刘仁勇狼狈不堪的揉着大腿道:“早知道这么快,何必非让爬到楼顶上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耶稣

卜一卦现在没空思考刘仁勇大腿的感受,发疯一般向着不远处那个飘逸的身影追去,而他的这名大恩人也仿佛故意没有走的太快,一会儿工夫过去,卜一卦就已经追到了此人身后。( 就爱看书网)

“请留步!”卜一卦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能把杀人都做成艺术的高手,在语言方面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天才,在对话方面,他没有丝毫担心。

修长身影闻言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卜一卦这才有幸一睹真容。这是一张标准的东欧男子面孔,鼻梁高高耸起,瘦削的面颊两侧的颧骨微凸,两只碧蓝色的眼珠仿佛覆了一层膜般模糊不清,一头金色的头发随意的束在身后。

“你叫我?”从男子口中说出的普通话也同样的字正腔圆,随着这句话说出,男子微微一笑,让瘦削的脸颊显得生动了起来。

卜一卦用力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是您救了我和我的朋友,中国有句老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这样离开,让别人知道,岂不是要说我们不仁不义?”

卜一卦这句话说的酸不可闻,但男子仿佛对这种半文半白的酸丁说法显得充满兴趣,他轻轻一笑道:“浮屠,应该是佛偈?”

卜一卦脸色不红不白,面色平静的说道:“不管是什么,意思是相同的。乌鸦反哺,羊羔跪乳,说的都是知恩图报,如果您不嫌弃,留下您的名字来吧,我们哪怕这辈人无法偿还您的大恩大德,也会让我们的后人想办法报恩。”

这几句话说的更是乱七八糟,卜一卦本就不是什么文学素养极高的材料,这个场合换成曲文来说,很轻易便会文如行云流水般美艳自然,可在这个一辈子没写过一篇好文章的家伙嘴里,能说成这样,已经是水平的极限。

“小家伙,你很有意思。”男子面上的笑容更盛,他指了指胡同口不远处的长椅道:“我们坐下聊?”

卜一卦费了这么多口舌,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听到,自然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应道:“好的,好的!”

两人向前走着,忽然一位推着轮椅的老年妇女从胡同口的一侧绕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面色红润,满脸堆笑。

男子看到这两位,亲热的迎上前去,低声的同两位老人交流起来,全然不顾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卜一卦。两位老人也自然的同男子聊了起来,老太太更是顺手将男子身上不小心蹭上的墙灰轻轻的拍了下去。

聊着聊着,男子从老太太手里接过轮椅,细心的将老爷爷身上的衣服盖好,对着卜一卦歉然一笑道:“我先送他们回去,楼梯有些高,皮特曼夫人自己恐怕有些困难。“卜一卦麻木的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哪有刚刚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样子?全然就是一位刚刚学了雷锋做了好事的五好青年,这种举动哪怕在央视的春晚,也可以博得全场的一片掌声,善加利用,恐怕不难当选感动中国的几百大人物。

男子推着轮椅向胡同内走去,迎面遇到曲文和花无为带着的一票人马,男子对着曲文微微一笑,擦身而过。

“发生了什么?”曲文一脸茫然的走到卜一卦身边问到。

“不知道…”卜一卦还没有从对方连贯的角色切换中清醒过来,他目送着三人进到楼内后才轻声道:“我觉得他的中文名字可能是雷锋…”

曲文才不会管卜一卦的突然发神经,用他习惯的节奏三言两语便问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同卜一卦的反应一样,他也短暂的双目失焦片刻后才缓过神来,环视众人,发现绝大多数人也仍然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

“高手就是与常人不同…”卜一卦给整件事情下了定义,他对曲文和花无为说道:“你们先回去,让枣姨不要太担心,至于碰到这个高手的事情,挑不重要的事情说一说,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消息,我在这儿等等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我同你一起。”曲文说道。

卜一卦摇摇头,刚刚他同曲文同时去做吸引火力的任务已经让花无为有些面色不愉,现在再让曲文留下,恐怕这刚刚成立的小团体间便会出现一道浅浅的裂痕,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未来自己的帝国中,花无为和曲文有着同样重要的位置。

“好。”曲文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卜一卦同这种不出世的高手在一起,安全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别的,凭借卜一卦滑不留手的性子,也不会出什么大篓子。

花无为想说些什么,可目光对上卜一卦微笑的神情,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众人转身离开。连卜一卦都没有发现,在这次生死关头的分头行动后,花无为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有了极大的提升,原因很简单,一直挡在众人面前,用*铸成一道坚实堡垒的伙伴,你也会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

众人鱼贯离开,只剩下卜一卦百无聊赖的斜倚在刚刚男子指定的那张椅子上看着天空发呆。阿姆斯特丹的清晨很干净,天上的白云像极了大草原上的羊群,卜一卦有些想家,有些想念那片大草原上的一切。

“在想什么?”陷入小情绪中的卜一卦完全没有发现飘逸男子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男子继续问道:“你的伙伴呢?离开了?”

卜一卦连忙站起身来道:“是的,他们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我让他们先离开了。”

“哦,他们也是些可爱的孩子,尤其是那个小姑娘,我喜欢她看向皮特曼夫妇的眼神,干干净净,充满尊重,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祖父祖母。”男子轻轻一笑,坐到卜一卦身旁。

“燕秋玲?”卜一卦噗嗤笑出声来,他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评价这个女人用上了干干净净四个字。在复旦校园里,这个心机颇重的女子虽然说不上心如蛇蝎,但也绝对没有太多的褒义词送过来。

“我会把您的赞扬转告给她。“卜一卦紧接着说道:“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名字不要说了吧,十几年前,他们都叫我――耶稣!”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乱战

赶回家的花无为和曲文一路上互相一言不发,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的燕秋玲尝试性的调动了一下气氛,在发现全无效果后只得叹息放弃。txt全集下载[就爱读书]至于刘仁勇、邓萃和蒋晓坤三人,都过分偏重于某项技术,这种场合下指望他们说出些什么来,可能性极低。

洛斜枣亲自给他们开的门,卢西奥不知被洛斜枣安排去做了什么,一旦这个老管家离开,这偌大的宅子里也就剩下洛斜枣和几名厨娘,开门这类的杂事,自然要女主人自己来做。

“洛姨。”曲文打过招呼便向楼上走去,全然没有向洛斜枣说明情况的意思。跟在身后的花无为苦笑一下,曲文本是这件事里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而此时他的举动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这件苦差事便只能落在他头上。但花无为也明白,曲文这样做其实是对他的示好,毕竟,在欧洲这片土地上,短时间之内他们仍然需要洛斜枣这颗大树庇护,多在领导面前刷新一下存在感,有百利而无一弊。

在将事情挑拣出重要的情况说明后,洛斜枣终于清楚了这群孩子一早起来便遇到了多大的危险。电子书完结下载现在能够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她眼前,一方面是由于卜一卦的随机应变,另一方面,那个突然出现的金发男子成为了挡在他们身前的无上法器,两个条件中任少一个,结局都不会如同现在般完美。

“洛姨,你知道这个人么?“燕秋玲问道。[就爱读书]花无为说的简单,关于金发男子杀人的干净利落和对胡同中皮特曼夫妇的态度都让他随意的一嘴带过,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洛斜枣仍然可以轻易分析出对方的身份,那么这个人恐怕会是欧洲著名的行家里手。

洛斜枣没有回答燕秋玲的问题,轻轻说了一句让孩子们先回房间,便转身离去,从离去的脚步中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心中的愤怒之火,恐怕早已烧到了天际。

“洛姨这是?”卜一卦和曲文不在,花无为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群人的主心骨,刘仁勇看着洛斜枣身影消失,低声问道。

花无为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轻轻一笑,将整个人扔到屋子里的一把大椅子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没过多久,他忽然睁开眼睛对着眼前的几个发呆的盟友轻声道:“也都快休息休息吧,如果我没猜错,洛姨恐怕很快就会有行动。”

洛斜枣走回自己的屋内,将房门用力关上,本就厉鬼般丑陋的脸孔此时更加恐怖惊人。她抄起桌上的一只水晶瓶,单手一抖将其用力的砸向墙壁!随着瓶体惨烈的破碎声,几片碎屑擦着她的脸孔飞了出去,却只留下几道白色的印记。

发泄掉心中的一些烦闷,洛斜枣拨通了桌上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异常道:“洛小姐,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对了,最近的经济形势不是很好,我们这边可是有一些涨价的风声,有什么安排请尽快哦。“对方用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带着伦敦口音的他在说话间时不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仿佛鼻子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

“康斯坦茨你们有多少人?“洛斜枣开门见山毫不犹豫的说道。

电话另一头传来几声清脆的键盘敲击声,慵懒男子继续说道:“城市太小,几乎没有人在,不过在瑞士的克罗伊茨林根我们有几个家伙在休假,你知道的,这两个城市只隔着一条街,其实现在说他们在康斯坦茨也不算什么错误。““是谁在?“洛斜枣仿佛对慵懒男子的事情十分了解,直截了当继续问道。

“格林斯通,福莱,还有尼斯。“慵懒男子打了一个哈欠继续道:”还有就是他们的一些佣兵,具体有多少人我不太清楚,不过总不会少于十五个人作用。““尼斯?哪个尼斯?”洛斜枣跳过前面两个人,直接问道。

“据说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医生,只要不是死透了的人,他都有办法让他们再活上那么几分钟,对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可以叫做生死人肉白骨。”最后的成语,慵懒男子是用着标准的普通话说出来的,虽然仍然带着一些伦敦腔,不过已经算得上说得不错。

“军医尼斯?”洛斜枣仍然有些不确信的问道:“他不是早就退出了?”

慵懒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洛小姐对我们组织的事情了解的不少,确实,尼斯前段时间确实打算退出,不过后来不知道遇到了些什么事,他又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家伙回来了,我们的宗旨你知道,只要有用,来者不拒。”

洛斜枣再不废话,直接点名道:“那好,你让尼斯带着你说的所有人去趟康斯坦茨,具体的地址我会通过保密邮件的方式发给你,记住,所有活着的人,我是说只要现在活着,我就要他们活着走到我这儿来。”

“听起来,这个生意很复杂啊。”慵懒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绕起了圈子。

“不用打探我的口风。”洛斜枣也是老狐狸,自然不会在这件小事上漏了马脚,她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价码,也可以告诉你对手是谁,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听到了对手,别跑。”

慵懒男子这时仿佛才正视起眼前的事情来,语气也从慵懒变成了森冷道:“洛小姐,我希望您清楚,恐惧这种低级的情绪是人体的一种本能而已,对于我们组织来说,只有可以和不可以。”

“好吧,如果我没猜错,在康斯坦茨那边,对手是两拨人,一批人暂时身份不清楚,不过逃不出德国的那几个老家伙,另外一拨人则清楚的多,霍德尔。”洛斜枣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现在就要看慵懒男子的表现了。

“霍德尔?”慵懒男子的声音拔高了一级道:“洛小姐您不是在开玩笑?霍德尔,不就是您背后的那些人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倾世大礼

洛斜枣推开房门的时候,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她本就不是喜怒都挂在脸上的那种女人,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体条件也让她无法用表情表露太多情绪。电子书下载txt免费下载全集完结

卜一卦也在几分钟之前回来了,让众人奇怪的是,他回到这间屋子便一言不发的将自己扔到房间内的大床上,虽然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可谁都不会把这当成欢迎光临的意思,曲文在门口晃悠了几圈之后,终于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其他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只能将期待的目光投向花无为,可没想到这个刚刚让大家休息的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鼾来,燕秋玲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在装睡,可老话说的好,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别在床上装尸体!”洛斜枣就是洛斜枣,连叫人出门的方式都异常霸气,她对着卜一卦的房间喊了一声后,便敲开曲文的房门,带着懵懵懂懂的曲文走了出去。

众人被集中到了客厅里,还是同样的客厅,甚至连沉重的氛围都没有什么区别,洛斜枣看着众人和刚刚追上来的卜一卦道:“康斯坦茨遇袭,所有人生死未卜。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众人有些震惊,只有卜一卦面色平静,他轻声说道:“刚刚有人告诉我了,对了洛姨,他说他叫耶稣,还说,您一定知道他。”

洛斜枣大惊失色,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谁?耶稣?jesus?”

“不大像,他的发音好像是lesous……”卜一卦犹豫了一下说道。

“就是他!”洛斜枣冷静了一下后用力牵起一个笑容道:“你们遇到的人是他?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就说让我告诉你,所有帮助过他和他朋友的人他都记得,至于欠着他们债的那些人,也迟早会有人去惩罚,不过不是他,他老了。”卜一卦语气平静,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他不管了?”洛斜枣再次声音大了起来:“他要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救你们做什么?”

卜一卦苦笑一下道:“据他自己的解释,他在那幢楼上隐居了十年,这次出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那个白人的枪声吵到了楼里的很多邻居。他还说,楼上有个老婆婆心脏不是很好,声音太大,容易让她出危险……”

“就这么简单?”这次出声的是燕秋玲,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出奇的八卦。

卜一卦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怀表,还有一只十字架,十字架的外围,是一圈美丽的蔷薇花。他将两件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道:“他还说,这两件东西一件给我,一件给燕秋玲。”

众人眼睛里迷茫的神色更重,尤其是被点到名字的燕秋玲,更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两件玩意,不知如何是好。

“耶稣说,这两件东西你选一件,前提条件是不让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卜一卦不卖关子,将两件玩意向前一推,双手环抱站在一旁。

洛斜枣刚想说话,却被卜一卦的目光阻止了,她能猜到这两件东西的来历,但却不敢完全确认,毕竟这两件东西在欧洲大陆上看,牵扯的力量都过分巨大,她不相信耶稣会将它们交给一个陌生人。

燕秋玲在犹豫,桌子上的两件东西虽然并不起眼,可她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特别之处。银本就是软度极高的金属,能做出十字架不难,但能通过拉丝的手法将环绕的蔷薇花做得栩栩如生,这种手艺一看就并非凡品。

至于那只银色的怀表,从表壳看,反倒是不那么被 重视。表壳上有斑斑驳驳的划痕,一看便是常年同钥匙等硬质物件放在一起造成的损害,能如此被对方不重视,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从一个侧面证明,其实这只怀表同十字架并不是同样级别的玩意?

“我选怀表。“犹豫再三,燕秋玲终于做出了选择,但让她意外的是,在她做出选择之后,卜一卦和洛斜枣同时做出如释重负的反应。她连忙改口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要十字架!“

卜一卦微微一笑,摇摇头摆手道:“耶稣信任我,所以讲两件东西都给了我,所以我要对得起他的信任,这只怀表是你的了,这只十字架暂时归我,有时间,我会把它还回去。”

洛斜枣看了卜一卦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洛斜枣可以把这件东西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了。看到卜一卦的反应,洛斜枣先是拿起桌子上的十字架,被燕秋玲无情抛弃的银质饰品,在阳光中显得闪闪发光。

“这只是蔷薇耶稣的标志,不过是最早的一只,其他的都是这只的仿品。“洛斜枣将十字架轻轻举起,对着阳光的方向比了一个角度,指着透过十字架周遭蔷薇花落在桌面上的光痕,继续说道:“江湖上有传言,这些光斑在特定的角度上可以形成一张地图,就是欧洲人最喜欢的那种藏宝图,据说,里面藏着蔷薇耶稣这些年来最宝贝的东西。”

听到这里,燕秋玲长长呼出一口气,幸好她的选择正确,这么一只宝贝揣在怀里,恐怕连上厕所和睡觉都没有那么安稳。

“那这只呢?”刘仁勇比当事人还要沉不住气,粗着嗓子指着桌子上的怀表问道。

“简答举个例子吧。”说话的是卜一卦,他轻轻一笑说道:“洛姨手里拿着的是蔷薇耶稣金库的钥匙,而这只怀表,是核按钮……”

燕秋玲刚刚吐出的一口气忽然噎住了,她用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带起一片波涛汹涌。她费力的问道:“核按钮?会爆炸的?”

卜一卦无奈的摇摇头,他拿起怀表轻轻打开。怀表的内部比表面上看来还要惨一些,蓝水晶的表面上甚至有着一些依稀可见的裂痕,可哪怕这样,表针下面的陶瓷表盘仍然彰显出这只怀表的非比寻常,一幅栩栩如生的耶稣受难记安静的画在略显老旧的表盘上。

卜一卦再次微微一笑,轻声道:“耶稣说,这只手表是他继承来的,简单说吧,从今天开始,蔷薇耶稣的所有力量,归你调度。”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托孤

被这一句话震惊的,除了燕秋玲,还有屋子里的其他人,这里甚至包括了洛斜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她能猜到这两件东西都来历不凡,而这只怀表她也依稀记得曾出现在耶稣的身上,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这竟然是蔷薇耶稣的信物。

现代社会,欧洲人对血脉的忠诚度其实并不高,这种不忠诚在越高阶层中便愈加强烈。原因很简单,本就复杂混乱的欧洲历史在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之后早就变得残破不堪,加上相同阶层间的通婚,叔叔阿姨表姑大伯的关系更是混乱到了极限,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发誓效忠于某个家族,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可信物不同,这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三箭族徽,在这枚族徽下发誓效忠的人只忠诚于这只族徽所代表的力量,虽然名义上仍然叫做罗斯柴尔德家族,可不间断的通婚,早就无法保证这条血脉的纯粹。

“这东西……能退么?”燕秋玲犹豫着问道。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可却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虽然不知道蔷薇耶稣是个什么东西,可从卜一卦的表情和言语中可以听出来,这东西比作核按钮其实并不算太过夸张。[www.mianhuatang.la 超多好看小说]

卜一卦微笑着摇摇头,轻轻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说话间,将桌子上的怀表推到燕秋玲面前继续说道:“收好,然后我告诉你,什么叫做蔷薇耶稣。”

介绍蔷薇耶稣的事情其实本应该由洛斜枣进行,可卜一卦丝毫没有让贤的意思,反而字斟句酌的缓慢说了起来。从卜一卦的嘴里,燕秋玲终于知道,这个叫做蔷薇耶稣的组织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许多,虽然现在在欧洲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可她也可以猜到,随着耶稣的出现,整个形势会有一个大逆转。

“为什么是我?”燕秋玲冷静下来,终于发现了事情的实质问题,她面带不解的问道:“我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同他说过,为什么会让你送给我礼物?”

卜一卦耸耸肩,模仿着耶稣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两件东西无论她选了什么,都是出于本心。这个孩子比看起来要纯净得多,记得,是纯净而不是单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得就是单纯,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个褒义词。<好看的全本小说txt下载

“等等!”花无为终于忍不住了,从卜一卦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仿佛是一个年迈的中学教师,正站在黑板前用略显不标准的普通话传道授业。

“耶稣说的是汉语?”花无为大声说道:“还是你自己故意这么翻译的?“

“耶稣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天分最高的一个。“回答问题的是洛斜枣,因为康斯坦茨的事情,让她无法笑起来,但却明显的可以看出,自从耶稣出现之后,她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天才到可以把汉语说成这样?“花无为还是有些不信。

“他可以把论语翻译成现代汉语,我看过他的注释,找不到错误。“洛斜枣无奈的摇摇头道:”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欧洲现代五项的男子记录,也是他的。“

耶稣仿佛突然出现在欧洲大陆的一个奇才。在上一任蔷薇耶稣的首脑发现他的时候,这个当时只是一名艺术生的男子正在巴黎的大街上写生,与众不同的是,他在同时画两幅画,左右手各一幅。

蔷薇耶稣的上一任首脑也是个艺术造诣颇深的家伙,贵族出身的他自幼便在众多名家的画作中长大,自然养成了对这种广泛流行于欧洲的艺术形式独特的见解。看到有人一心二用绘制油画,他不由得站住了脚步,本带着嘲笑心理的他在看到画作完工后的样子,惊为神作,从那天开始,耶稣的称号被传开,原因便是那两幅画,是在同一个位置画出的两幅不一样的圣心大教堂。

“还想继续听么?“洛斜枣说完这些,看着眼前的孩子们问道。

“还有?“花无为对耶稣充满了好奇,他自认为在冷兵器单对单的战斗中也可以放翻追在他们身后的那名白人男子。可说到将杀人做成艺术,纤尘不染的便将那么大块头的家伙格杀当场,他觉得,这辈子他也没有这种可能。

洛斜枣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如果只是艺术上的造诣,那么无论如何蔷薇耶稣都不会交到他手里。这个组织太过强大,内里的结构也自然异常复杂。每一任的首脑都会选定下一个接班人,在耶稣到来之前,自然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而围绕着这些人,也无一例外的会产生各种圈子。但耶稣不可以,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除了自己,和那个一眼便看上他了的首脑。“

“可事情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洛斜枣继续说道:”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对耶稣心悦诚服,从蔷薇耶稣整个组织的表现看,这次影响颇大的人事变动甚至没有让他们的行动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蔷薇耶稣这个本来并不是一流的组织,飞快的变成了欧洲大陆上炙手可热的狠角色。“

花无为眼神中闪过一丝炙热,那是男人对成功的一种期待,他默默无闻了太久,最好的年华都扔在了西安那个看上去很大,却舞台很小的城市里,他不甘心。

“那么,从今天开始,蔷薇耶稣就会听我的?”燕秋玲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

卜一卦点点头说道:“耶稣说,从他交出这两件东西起,他便代表着蔷薇耶稣的过来人,他做什么,都不需要再向组织汇报,自然,也不需要组织去承担责任,而接手之后可能遇到的问题,他已经处理了七七八八,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他已经处理过了?”洛斜枣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见到你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燕子选的是藏宝图,会是什么一种情况?还有,蔷薇耶稣被打压了这么久,他在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启示

卜一卦摇摇头道:“我问过,他没回答我,只是轻声叹气后便摇了摇头,再然后,就是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就爱读书]至于为什么是秋玲,耶稣说了,他喜欢你。”

“宝图呢?”开口的是花无为,他突兀的一句让屋子里的某个人眉头一皱,微微摇头。

卜一卦却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什么事情,轻声一笑道:“如果秋玲选了宝图,耶稣说,就当送给她的嫁妆。他还说,这辈子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无儿无女,如果秋玲没意见,可以叫他一声教父,虽然他不是意大利人,可仍然觉得有这样的一个女儿,挺好。”

“意大利人?”燕秋玲有些没听明白,她没有看过那几部著名的电影,所以说到这个老梗,她却有些难以理解。

“具体的含义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卜一卦揉了揉额角说道:”简单说吧,你现在有了一个我和枣姨都惹不起的大靠山,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艺术家看上你了。“

燕秋玲还想追问,卜一卦却不想再继续纠缠在这件事上,他看向洛斜枣,语带恭敬的问道:“枣姨,康斯坦茨那边,您有几分把握?“

洛斜枣一愣,虽然她找到的组织可以称得上欧洲大路上现在一等一的势力,可这件事卜一卦是怎么知道的?

“耶稣说的。“卜一卦没等洛斜枣盘问便主动说道:”他说,您不是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之前同霍德尔虚与委蛇也有自己的几分考量在。至于您找到的那些人,除了财宝猎人,还有谁敢在这趟浑水里翻云覆雨?“

“耶稣,这些年也没闲着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洛斜枣轻叹一声后微微一笑道:”那么他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或者说,他有没有其他的人去帮忙?“

“不知道。“卜一卦摇摇头道:”他就说到这儿,还说,凭着财宝猎人在康斯坦茨附近的力量,无论谁在这件事上得罪了你,都不会讨到任何好处。他最后的一句话是,福兮祸兮……“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曲文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眼神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停在花无为身上,目光复杂。

“他就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洛斜枣无奈的说道:“倒是个修禅修佛的好苗子。”

卜一卦微微一笑,继续问道:“洛姨,财宝猎人的那些家伙,你有几分把握?”

“他同你说过财宝猎人没有?”洛斜枣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卜一卦双手一摊,示意耶稣并没有提过这件事。洛斜枣看到此继续说道:“财宝猎人,名字就说明了他们要的一切,只要钱,其他的都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最早的财宝猎人是由一群找不到饭吃的雇佣兵组成的。”洛斜枣开始给屋子里的所有人科普欧洲的这只暗势力。

“佣兵这个群体很特殊,他们有能力在战场上活下来,却完全学不会怎么融入社会。”洛斜枣给这一类人打上了一个标签:“或者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更擅长在战场上较量,无论斗智斗勇都丝毫不落下风,可一旦融入社会,正常的法律和规则束缚了他们的手脚后,他们便会觉得,这个社会抛弃了他们。”

卜一卦点点头道:“可以理解。学校是象牙塔,那么战场就是血肉河,虽然彼此并不沾边,却意外的都游离于社会规则之外。刚毕业的学生对社会不理解,那些退役的老兵自然也是这样。”

“没错。“洛斜枣点点头道:”并且,学生比起他们来,还有年龄上的优势,而他们呢?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于是他们就想到了把社会变成战场的方式?“曲文皱着眉头说道。说起来,他算得上半个兵,听到有人这么评论自己的群体,心里虽然认同但却并不舒服。

“说战场有些夸张了,他们对我们的称呼,是肉猪。“洛斜枣耸耸肩道:”听起来很侮辱是么?有很多自认为是高手的找上门去,只是为了这一个单词,可最后的结果,除了被收编的,几乎都再也没出现过。“

“唯一一个去财宝猎人的总部游荡了一圈,却又安全回来的,是耶稣。“洛斜枣再次证明了自己是耶稣的粉丝,她甚至有些崇拜的说道:”这大概也是财宝猎人唯一一次失败。“

“他们可以打赢霍德尔?“卜一卦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打不赢,但是他们不会输。“洛斜枣答道:”财宝猎人是个只为钱拼命的组织,虽然霍德尔和罗斯柴尔德这些大家伙的势力一定会比他们强,可一在明一在暗,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么一支隐藏在暗处如毒蛇般的势力。“

“那为什么康斯坦茨这次行动,他们不去找财宝猎人?“曲文发觉到了一些问题,却仿佛并没有找到重点,只能一点点的问道。

“他们不敢。“洛斜枣答道,说话间,她指了指卜一卦继续说道:”欧洲任何一家势力都不敢彻彻底底的同你牵扯上瓜葛,恩也好,仇也罢,都不敢太彻底。“

“因为我代表了华夏的新贵?“卜一卦绝顶聪明,这些话自然不用说透。

在国内,敌人便是敌人,朋友便是朋友。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非上即下非黑即白的问题。可在欧洲不一样,他们对华夏的态度永远是利益优先。正因为如此,押宝的时候虽然他们有着一些倾向性,却无一例外的藏着掖着点,唯恐被别人看出些端倪。毕竟,华夏这块神秘的大陆有着自己的游戏规则,这种规则,让线条*的欧洲人伤透了脑筋。

“说白了。所有人都希望成为胜利者的盟友,再不济,也不想成为胜利者曾经的敌人。“洛斜枣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也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机会。“

“听起来不错。“卜一卦轻声嗤笑道:”希望在他们想明白之前,我能够成长到让他们害怕的高度。“

“现在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洛斜枣忽然说道,眼神里一幅你懂了的样子。

卜一卦也轻轻一笑,从怀中抽出刚刚放好的十字架道:“这件东西,是不是能给某些人一些启示?“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成长的代价

卜一卦等人的离开让国内的形势变得安静了下来。各方势力间仿佛产生了一种默契,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弥漫在华夏大陆上。无论已经掌握在洛神手里的洛家、被仇恨和背叛淹没了的宋家还是早就投奔了卜一卦方面的蔷薇耶稣,都在同一时间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克制。

也正因为如此,在明面力量上已经不占太大便宜的东林党自然乐得修养生息,江湖上甚至有些留言说,洛奇将不久于人世,而东林党下一步将走向何方,无人知晓。

彭肃仍然保持着那种吊儿郎当的形象,习惯了被轻视的他自然不介意东林党中的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鄙夷。但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透过窗子看向深沉的夜色,从嗓子里挤出几声沉闷的吼叫来。

“有什么发现?”洛奇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完全包裹在毛毯里的他仿佛还是觉得有些冷,脚边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炭火暖炉。

“每次进来我都觉得有一股子烤羊腿的味道……“彭肃没有理会洛奇的话,自顾自的抱怨道:”虽然我并不介意膻气,可是你这的味道太不纯粹了。“

洛奇笑了笑,将腿向后收了收,离炭火的暖炉稍微远了些道:“人老了,就喜欢这些老东西。什么电暖气什么电热毯之类的东西都不习惯,但就这个小炉子还算能忍得住。你今天来,不是只为了抱怨我这一屋子的死气把?“

彭肃双肩一耸道:“你想听什么?听我这段时间发现了几个傻子?还是听宋安这个老家伙最近干了什么坏事?“

“宋安?“洛奇眉头一皱,他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多情报方面的工作已经无暇顾及,如果不是东林党这个庞然大物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则,恐怕早已分崩离析了。

“一点一点说吧。“彭肃眯了眯眼睛透出一股精光来,他伸出一个手指道:”第一、宋安有动作,但是具体是什么动作我查不出来,我没这么大的权限去动用东林党的明线,暗线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第二。“彭肃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也是个坏消息,如果我猜得没错,宋子廉在藏了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被揪到了尾巴,原因很简单,他的墓让人掀了,原来扔在里面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骨头架子被偷走,更加让我确认他暴露了的原因,是宋安在这件事上的沉默不语。“

“就没有好消息?“洛奇轻轻咳嗽了两声,无可奈何的问道。

“别急,还有第三条。“彭肃顿了顿道:”对不起,还是坏消息,康斯坦茨那边的行动失败了,我让人去查过现场,一共只死了一个华夏人,还不是陈韦恩。“

“海三思呢?“洛奇完全没有理会陈韦恩的事情,却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还好,也不是他。“彭肃的回答同样诡异:”不过,你就这么信任海三思?“

洛奇摇摇头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信,可他有他自己的利用价值,就像判官,他本来便不工于心计,可如果没有他,你还能在这里抱怨我一屋子的烤羊腿味?”

彭肃撇撇嘴对这件事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就不担心,陈韦恩这次跑了,会对时局有些不利的影响?”

“一定会有。”洛奇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些洋鬼子就不值得信任,这次跑了陈韦恩,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而为之?”

“不过这样也好。”彭肃忽然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道:“至少短时间之内不用面对陈锦虎那个疯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出任务的路上,他会把军队折腾得乌烟瘴气。”

“我不怕陈锦虎……“洛奇掖了掖毯子的一角,因为动作太大又咳嗽了几声道:”反倒是陈锦虎手底下的那只真老虎,让我有些头疼啊……“

“你说张偲锋?“彭肃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道:”是啊,这个小家伙最近蹿升的太快了,因为他,有些人也不安分起来了……“

北疆战场,风呼啸着吹过戈壁荒滩,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肆意翻滚着,撒着欢的碰撞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从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大兵缓缓的走了过来,最前面的一人虽然衣着破烂满面胡茬,可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在衣服下高高撑起的肌肉仿佛随时都会爆炸,用人形猛虎来形容眼前的家伙,毫不过分。

“坚持下,前面就有个镇子。“男子缓缓开口道,顺便整理了一下背在身上明显十分巨大的行李。

“队长,把行李给我们吧,没多远了,我们能行!“其中的一人说道,此时经过他们身侧的几名路人才发现,除了领头的这名男子,其他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行李!

“没关系,谁让我平时比你们吃的多呢!“男子憨厚的呵呵一笑,用力系了系身上的打包带,一马当先的向前走去,一双破烂不堪的军靴上,隐约有一些棕黑色的印记。

就在此时,轰鸣的马达声从镇子里传了出来,仿佛一群发怒的野兽即将从远处奔跑过来,最前面的男子飞快的摘下背包放在身前,麻利的打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都蹲到他的身后,一个完美的战斗队形飞快的布置开去!

“番号!“远处的轰鸣声渐渐逼近,一声粗犷的吼声压过了马达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九零一四!“开口的是挡在最前面的男子,哪怕这样,他也没有抬起头来,反而对着身后的所有人比了一个随时准备突击的手势!

“张偲锋!出列!“粗犷的声音中带着一些兴奋高喊道。

“高山流水!“虽然对面的家伙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张偲锋仍然不放松警惕的对起了口令。

“云蒸霞蔚!姥姥的,我是陈锦虎,你小子赶紧给我过来!“装甲车上的男子直起身来,在阳光下拉出一个不亚于张偲锋的健壮身影。

“老陈!“张偲锋推开挡在眼前的背包,语气中也有掩藏不住的兴奋,刚刚准备起身,却一个趔趄栽倒在马路中间。

车子上早有准备的几名军医飞快的跑了过去,除了两人扶起张偲锋外,另外几人认真的检查起其他人的伤势来。

“报告军长,他是疲累交加,昏过去了!“检查完毕的军医回来报告说道:”不过人没有大问题,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第178章 援军至

康斯坦茨郊外的一栋废弃的老房子里,夜风吹着老旧的铁窗,发出叮当的声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斜倚在窗子下的陈韦恩用力紧了紧包扎伤口的绷带说道:“海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海三思此时正躺在一旁用木板简单拼起来的担架上,伤口时不时渗出些鲜血来。他苦笑一下道:“应该没什么事,不过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很快就去找小六子了。”

他们嘴里的小六子是这次行动中年龄最小的孩子,算起来比陈韦恩还要小上半年。在不久前的偷袭中,第一个负伤的就是这个参军还不到两年的孩子,在确认自己的伤势已经不足以同大家一起撤退之后,小六子毅然决然的堵在了庇护所的正门前,并在敌人即将冲进来的时候,引爆了身上最后一枚手雷。

“别说丧气话!”陈韦恩听到小六子的名字眼圈一红,拍了拍蹲在他身旁嘴里叼着一把匕首的青年说道:“别听海哥的,我们肯定都会回去,小六子也不会白死!”

叼着匕首的青年叫容彪,是个不太喜欢多说话的家伙,从这几个人凑到一起开始,他说过的话用两只手就可以数的清楚。可真动起手来,这个面色冷酷的男人却毫不含糊,除了枪械,他最擅长的便是用冷兵器和小陷阱消灭敌人,这大概也是西南特种兵的传统。

“你们先睡,我去看看示警铃。”容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出去。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右肩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比海三思要强一些的是,他的伤口应该已经结痂,纱布外的血渍也都是陈旧的棕黑色。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海哥,你说这次是谁动的手?”陈韦恩目送着容彪走出屋子,轻声问道。

海三思摇摇头道:“从到了这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锄奸这种事情我们做过很多次,可没有哪一次同这次一样复杂。先是目标人物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情报失效,现在想起来,我们从一开始仿佛便进了别人的圈套。“

陈韦恩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次行动有问题,可在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你们是共和国的军人,一些行动都要服从命令!“

海三思发现了陈韦恩的异常,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这里人生地不熟,现在怎么找到接头人,也是个麻烦。“

陈韦恩从失落的情绪中抽身出来,沉吟片刻后说道:“我这边有欧洲一些特殊联系人的方式,不过不是事情紧急,最好不要轻易动用这些资源,离开国内的时候情报组告诫我,这些都是一次性的资源,一旦利用不当,会让当地的情报网陷入瘫痪。”

海三思也有些犹豫,他试探着问道:“就没有别的方案了么?”

陈韦恩摇摇头道:“欧洲本就是华夏势力的一个弱势区,为了保证在世界上不树敌过多,欧洲一直是我们蓄意维系的盟友,现在想找人帮忙,难!”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窗外警铃大作!随着警铃声,容彪飞快的蹿回屋内,干净利索的将房门带上。

“什么情况?”陈韦恩有些紧张的问道。

容彪摇摇头道:“有人触动了警铃,但是应该被我做好的陷阱引到了别的方向,不过我不敢确认,这可以耽搁对方多久的时间。”

从容彪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来的敌人绝对不在少数,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男人一口气说出来的话,已经用了他一周的名额。

“先下去!”陈韦恩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地下室入口,示意海三思和容彪先走。

这是三人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修建地下室是从一战到二战欧洲人养成的传统,华夏有句古话,防患于未然,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两人慢慢撤进地下室的背影,陈韦恩眼神中精光一闪,飞快的将地下室的门推上,紧接着将一侧的铁质壁炉用力的推过来,压在地下室的入口上。所有事情做完,他轻轻推开屋门,一猫腰,躲进了夜色中那片漆黑的灌木林中。

随着人声喧哗再次增大起来,几只手电的光芒从灌木的缝隙中透了过来,在这个时候,陈韦恩已经无暇紧张,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借着灌木林密密匝匝的枝叶,遮住身形。

“一定就在这里!“走在众人最前面的是一名穿着一身古怪风衣的男子,同身后紧张的众人不同,他并没有将手中的枪端在胸前指向前方,而是斜斜的拖在身后,仿佛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毫不在意。

“所有人散开!“男子再次说道,紧接着双手挥动,如同苍鹰展翅。

身后的众人看到这个手势,飞快的散成一个弧形,看到这儿,陈韦恩心中暗赞一声。如指臂使,说的便是战斗中指挥官的一个动作,便能转化成整支队伍的行动。

“抓紧点时间,霍德尔的家伙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福莱和格林斯通这两个家伙一共只有三十几个手下,拖不了太久。这鬼地方,能早离开几分钟就早离开几分钟!“穿着奇怪风衣的男子大声吆喝道。

陈韦恩听不懂对方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但随着包围圈的一步步缩小,他只能期望会有奇迹,对方不会发现他。

可事与愿违,随着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到陈韦恩的脸上,两只黑洞洞的枪管无情的对准了他。

“出来!“几个声音大声吆喝着,虽然陈韦恩不知道对方说得是什么,可从对方的语言动作中,他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一只手遮住眼睛,让灯光不那么刺眼后,陈韦恩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嘴角挑出一个微笑。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壮士断腕,本就是华夏人最擅长的部分,能用一个人保住其他两个人的命,这笔账还算划得来。

“你是……“风衣男子揉了揉额角,这个动作让陈韦恩心中一动,同卜一卦如出一辙的举动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期待。

“我叫尼斯,他们都叫我军医……你应该是……维恩.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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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风吹草动

“有消息了。(WWW.mianhuatang.la 好看的小说第二天天没亮,洛斜枣便穿着一身睡衣砸开了屋子里每个人的房门:“陈韦恩,海三思,还有一个叫容彪的年轻人已经被财宝猎人发现,并正通过他们的地下运输线送来这里,如果不出意外,两天之内他们就会出现在这里。”

卜一卦等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尤其是卜一卦,虽然在众人面前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看他通红的双眼可以看出,这个渐渐开始考虑身边人安全的家伙,一直在为了远方的那些朋友担心。

同样双眼通红的是燕秋玲,正所谓关心则乱,她早就失去了当年在复旦掌控全局的样子,恋爱中的女子总软弱可欺,这句话总有一定的道理。

“下一步怎么做?”曲文也没有睡踏实,不过比起卜一卦,他的状态已经算好得多,自然考虑问题也全面一些。

“等等看吧,陈韦恩他们离开了霍德尔的视线,短时间之内如果没有人找上门来,就说明霍德尔已经铁了心要站在我们的对面,这不是个好消息。”洛斜枣面色沉重的说道。从昨天到现在,除了包陆星的那通电话,霍德尔可谓是只字未发,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有着些许的担心。

正在此时,老管家卢西奥从楼下跑了上来,从他并不均匀的呼吸可以看出,接下来的这件事肯定事出紧急。

“小姐,包陆星打电话来,说正在过来的路上,有些话要当面同您谈。“卢西奥在这个家多年,他做出的判断极少出现错误,这件事他推断值得跑掉半条老命。(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

洛斜枣点点头,用目光征询了一下众人的态度。在众人的眼光里,她看到了信任和支持,心中一暖的她对卢西奥说道:“好,我去换衣服,看看他有什么想说的!“

包陆星的车子很快便停到了洛家的门前,同以往不同,这次包陆星的出场带着独特的气派,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两名衣着考究的西装墨镜男子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一定要这么早来扰人清梦么?“洛斜枣推开房门,给了包陆星一个下马威。

包陆星苦笑一下道:“洛大姐,扰人清梦也是要你睡得着的时候才有用,昨天那个晚上,您和您屋子里的小家伙们,有几个能睡得安稳?“

洛斜枣冷冷一笑,将包陆星让进屋里,身后的两名男子一名停步在房门前,另外一名则走回到车子附近。洛斜枣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带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意思?”洛斜枣指了指门外道:“监视你?还是不放心我?”

包陆星摇摇头道:“都不是。”紧接着介绍起昨天夜间到他出发之前发生的事情来。

在尼斯发现陈韦恩等人的同时,福莱和格林斯通带的人同霍德尔交上了手,战损是双方都不愿透露的事情,可从结果看,财宝猎人带走了三名他们的目标,而霍德尔也并没有太严重的损失,可以称得上皆大欢喜。

敏感的财宝猎人在这件事上发现了一些端倪,并一早通知了洛斜枣,这也是洛斜枣敢笃定的表示霍德尔会有人找上门来的条件之一。

可其他的事情出乎洛斜枣意料。昨天深夜,一直睡不踏实的包陆星忽然听到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他十分机警的并没有出门查看,而是飞快的将房门反锁,并拨打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神秘号码。

不出十分钟,他期待的援军便出现在他门前,并将他住的整栋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在这些人出现后,包陆星开始庆幸于自己的敏感。一直被他怀疑是监视他的管家马蒂尔德大妈被发现死在了洗衣间里,一把三十公分长短的精钢断刃从后颈部左上方斜斜插入,瞬间切断了老妇人的喉管和动脉,这个监视了包陆星许久的女子连最终的声响都没有发出,便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凶手在几分钟之后被找到,在付出了两人轻伤的代价后,包陆星找来的援军终于生擒了这个冷血杀手,而这个杀手也并不是陌生人,曾经同包陆星有过一段露水缘分的东欧大长腿在看到包陆星的时候眉眼带笑,轻佻的对着后者的某个部位吹了一个口哨。

“你的援军是谁?”洛斜枣皱着眉头问道,包陆星霍德尔的重要人物不假,可只凭借这样的身份和他的华人血统,霍德尔根本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二十四小时的为他待命。

“简单说,一个保安公司而已。”包陆星仿佛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轻描淡写的说道,为了转移话题,他继续说道:“那个东欧人我带来了,你们要不要看看?”

洛斜枣看向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众人,对上卜一卦的目光时,卜一卦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带来了,就让我们也见识一下什么叫死士。”

包陆星推开窗子,对着车旁边的那名男子打了个手势,后者从车子的后备箱中扛出一个麻袋,从麻袋的形状看,这还真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女人。

麻袋在屋子里被解开,斜躺在地上的女人衣着暴露,某些因为战斗而产生的破损让她更显得衣不蔽体,刘仁勇咽了口口水道:“大……”在被众人鄙视的目光白眼过后,他辩解道:“我是说装这个娘们的麻袋真大……”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仿佛有些不相信,轻叹一声走到一旁,眼神中一种“你们误解我了”的落寞。

没人理会这个活宝的举动,卜一卦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女人的脸,又用力的揪了揪那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道:“太不敬业了,竟然连化妆都没有。”

“这种打扮就是她最好的化妆。”曲文轻声道。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曲文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从男人的角度看女人,穿得越少便越会吸引男人的注意,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去关心她长成什么样子?这便是美女反而更容易被脸盲的缘故。

“叫醒她?“包陆星询问道。

“没必要,杀了吧。”卜一卦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指了指花无为:“老花,这条美女蛇就交给你了,下手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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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开诚布公

此言一出,别说‘花’无为,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只有曲文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访问:щщщ. 。

“我?”‘花’无为问道:“你是说让我亲手杀了她?我没经验啊……”

卜一卦轻轻一笑道:“没经验可以慢慢来,在这边,杀人是迟早的事情,他们几位别说动手,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要藏起来,可你不一样,以后动手的事情还要靠你呢!“

‘花’无为听到这句话咬了咬牙,回头向洛斜枣说道:“枣姨,家里有杀人用的家伙么?借我一把用用。“

“厨房里有菜刀,‘门’后有‘花’铲,后院里有石头。“洛斜枣没有开口,倒是卜一卦接过了话头道:”想用什么都可以,越快越好,等下人醒了,你就更下不去手了。“

“等等。“洛斜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卜一卦,你确定要在这里杀掉这个‘女’人?先不说她身后的势力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这件事就不需要同我商量一下?“

卜一卦摇摇头道:“枣姨,这件事简单说就是一个杀手杀掉了包陆星的管家,而不小心出现在现场的包先生又出于自我防卫杀掉了凶手,无论欧洲还是华夏的法律,这最多只能追究一个防卫过当,连误杀的罪名都套不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洛斜枣语气严厉起来道:”为什么一定要‘逼’无为动手?你难道不知道,手上一旦沾染了鲜血,心就会很快变冷么?“

“我知道。[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卜一卦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还知道,当杀人成为了一种维护正义的手段,那么所维护的正义也变得毫无意义。可那又如何呢?你问问无为,在这件事上他自己的态度?“

洛斜枣将目光转向‘花’无为,后者低下头考虑了片刻后缓缓抬起头道:“枣姨,方便的话,给我一把剔骨刀,短一点的武器我用起来比较习惯。“

说起战斗,‘花’无为绝对不缺乏经验,可由于之前的身份限制,他并不擅长‘性’命相搏,而地下社会自然有地下社会的规矩,你不同别人玩命,别人自然也会在合适的时机放你一马,华夏是出了名的礼仪之邦,敬三分还一尺的道理众人皆知。

这也便成了‘花’无为的弱点。他有功底有眼力,可却缺这种在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勇气,追他们的那名白人男子真的同‘花’无为动起手来,虽然‘花’无为的能力上占优,可最后的结果却不一定是‘花’无为稳‘操’胜券,原因很简单――见过生死才能超脱生死。

看到众人已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洛斜枣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努力,她只是长叹一声后同卢西奥说道:“带他们去院子里吧,别让这个‘女’人死的太痛苦,用枪吧。“

卢西奥点点头,示意西装男子扛起那名金发碧眼的东欧‘女’子同‘花’无为一起从后‘门’走了出去。时间不久,‘门’后传来一声仿佛被闷在棉被里的鞭炮爆炸的声音,‘花’无为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处理好了。“‘花’无为一直不抬头,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上去了。“

没等众人的反应,他转身走上楼去,卜一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同洛斜枣一样,长叹一声。

“我去看看他。“燕秋玲站起身来。作为小字辈中唯一的‘女’人,她在这种时候发挥了特殊的作用,雄‘性’荷尔‘蒙’之间更多的容易产生冲撞,而异‘性’的气息则能在一定程度上让‘花’无为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投名状我收了。现在可以告诉我,霍德尔的态度了么?“卜一卦安排完这一切,回头对着等在一旁许久的包陆星说道。从这个飞快成长的年轻人眼里,包陆星看到了一种如同猎隼般的眼神。

“我今天来,可能只代表我自己。“包陆星费力的咽了口口水,面带愧‘色’的说道:”不知道是霍德尔的消息太慢,还是我的反应过‘激’了些,迄今为止,我没有收到上面给我传来的任何消息。”

卜一卦冷笑出声道:“包先生,如果不是刻意分裂我们同霍德尔的合作可能,那么你一定是个蠢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之前霍德尔的消息都是通过你桌子上的电话传递给你的对么?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是你在居所内的时候,电话才会响起来?”

包陆星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很快又被他飞快的掩盖过去,但这一切怎么能逃过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曲文的眼睛,他嘴角微微挑起,仿佛感到事情向着更有趣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消息,其实都是马蒂尔德传递给我的?”包陆星在掩盖过自己的尴尬后问道。既然已经被卜一卦定位成了蠢人,那么他只好把这个角‘色’演下去。

曲文有些看不下去,包陆星的演技拙劣得令人发指,再这样对话下去,一些双方都不愿说穿的话题恐怕很快就会被提到台面上来。他开口道:“不仅如此,恐怕霍德尔找上‘门’去的那几位,也被你误打误撞的躲开了。”

曲文刻意在误打误撞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包陆星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曲文,后者的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笑意来。

“你怎么知道的?”包陆星试探着问道。

“很简单啊,“曲文微微一顿指了指房间一角的监视器:”他们在‘门’前了,正在犹豫是不是主动找上‘门’来。“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从监视器上可以看到,在包陆星车子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车,虽然监视器的屏幕很小,可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车子内有至少两名男子,正在说着些什么。

“请他们进来。“洛斜枣做出一幅主人的样子,对着刚刚处理完东欧‘女’子的卢西奥吩咐道。老管家轻轻点头,步履稳健的向着大‘门’走去。

“且慢!“随着卢西奥一步一步靠向大‘门’,包陆星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说道:”洛小姐,卜一卦,如果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能有几分的合作可能?“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友军列表

卢西奥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却聪明的没有转过头来。[起舞电子书]。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洛斜枣轻咳一声道:“卢西奥,去问问厨娘胡椒饼做得怎么样了,如果做好了,就端上来给孩子们尝尝。”

老管家点了点头,走向厨房的方向,忽然转回头来对洛斜枣说道:“小姐,这个家是您的,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说完微微一笑,再不回头的离开。

包陆星听到这句话眼神复杂,他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整间屋子里需要听到这句话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而这种态度更是提醒他,眼前的这名‘女’子,手里掌握着能让欧洲顶尖实力都畏惧三分的力量。

“说说看吧,国内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卜一卦找了一个舒适的椅子坐定,放松的将自己扔在椅子中间,语气轻松的说道。

“我是国安的人……”包陆星开口说道。

“不想听不想听!“卜一卦粗暴的打断道:”我对你是谁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对于你这种至少有十几种身份的家伙,我了解的越多反而越麻烦,我现在只想知道,国内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或者说,谁想通过你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还是听我说吧……“包陆星苦笑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虽然整件事情我处理的并不缜密,可却不是把所有破绽都摆在了明面上,我至少准备了三四套的说辞来应对你们的怀疑,不过……“

“不过我们并不按套路出牌是么?”卜一卦微微一笑道:“是啊,我从漠北出来开始就很少按照你们的想象走下去,很难接受是么?”

国安是最早盯上彭老爷子的势力之一,虽然后来被神秘人调走,可却并不耽误他们搜集到关于彭家的第一手资料,自然也会按照手中掌握的资料来进行一部分的推定,可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这个叫做卜一卦的家伙,连名字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

“秦主任问你们好。”包陆星无奈的说道:“其实他并不想这么早同你们打招呼……”

“不是秦穆严问我们好,而是你问我们好,对么?“卜一卦哈哈大笑。陈韦恩等人被救出的消息让他心头大定,自然心情也轻松起来。对于包陆星的身份,他其实早有察觉,无论对方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果全心全意为霍德尔服务,绝不可能在某些事情上从华夏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这同是否卖国无关,只是一种对于所在位子的责任感。

“秦主任说,一旦被你们察觉了身份,就尽快承认,省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包陆星越说越无奈,最后一屁股坐到屋子里的长椅上,对着扛着东欧‘女’子的墨镜男说道:”你也不用化妆成顶级保镖了,都是自家人,坐吧!“

墨镜男憨厚一笑,没有坐下,却先是解开了领口又顺手将西服脱下来扔在一旁。做完这一切,他憨憨的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们穿成这样怎么打仗……“

卜一卦会心一笑,就这一句话,他就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墨镜男。聪明人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却不喜欢同太聪明的人‘交’朋友――总要揣测对方是不是在揣测你的心思,很累。

“你有多少人?“卜一卦完全接过了话语权,洛斜枣则乐见其成的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远远瞄着监视器中那辆灰‘色’的奥迪车。

“四十到五十人,可能够调动的不超过十个人。“包陆星说道,又可能害怕卜一卦产生其他的误会,连忙解释道:”大家在欧洲都有自己的身份,一旦揭破了窗户纸,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卜一卦点点头。他明白包陆星的意思,情报工作最难的不是获取情报,而是如何获取到可以接触到情报的位子,我们重视结果,却往往忘记了通往结果的那条路上,血迹斑驳。

“枣姨,财宝猎人又是什么样的一股势力?“卜一卦问道。从昨天开始,他便对这个组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雇佣军到欧洲最大的地下组织,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

“简单情况我们昨天聊过了,详细说起来,有一些人的名字我希望你可以记住,第一个,是我一直以来的接头人,他自称为矶汉拿,拼写大概是geenna,在基督教里,这是希腊语中地狱的一个别称。同他同样职务的两个人,一个叫做哈迪斯,另外一个叫做塔塔鲁斯。“洛斜枣一边解释人名,一边科普起基督教的知识来。

“哈迪斯是坟墓的意思,这个我知道。“开口的是蒋晓坤,这个越来越缺乏存在感的家伙对于基督教的知识却比别人了解得多:”另外一个塔塔鲁斯应该也是地狱的另外一个别称,当年的撒旦和其他的堕天使就住在那里。“

洛斜枣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的首脑是谁,一直是个谜团,有人说是矶汉拿他们三人中的一位,而有些人认为在他们上面还有一名领袖,不过从我同财宝猎人的接触中,几乎我提出要求,矶汉拿自己就可以做出决定。“

“就这三个人?“卜一卦并不在意财宝猎人的组织结构,他更好奇的是,对方的执行部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还有几个人,第一个,就是尼斯。“洛斜枣提到这个人的时候仿佛有些冷,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说道:”用绝大多数同财宝猎人合作过的人的话来讲,尼斯是个疯子,同耶稣不同,尼斯的疯毫无理由。“

“什么意思?“卜一卦敏锐的发现,这个尼斯可能是他们同财宝猎人合作的可能,他不在乎对方是否是疯子,只在乎对方是不是对他们有价值。

“他没有退伍之前是个军医,最擅长的就是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保住同伴的‘性’命。可手段却太过简单粗暴,哪里伤了砍掉哪里……“洛斜枣说道这里时仿佛心有余悸,她摇摇头道:”你见过之后,其实会觉得,他救出来的人,同死了没什么区别。“

“好死不如赖活着。“卜一卦耸耸肩说道:”我觉得他做得没错。“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李广难封

“是么?“洛斜枣长吐出一口气道:”食指断了,整只手砍掉,用大火将伤口直接烤糊,在伤口萎缩之后强行撕开,撒上他一直不离身的酒‘精’,这个过程中没有麻‘药’,这种方法,你可以接受?“

卜一卦眉头一皱,从洛斜枣的语言中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种痛苦,这哪是救人?分明是酷刑!

“这只是其中的一次而已,还有……“

“等等,枣姨,为什么要整只手都砍掉?“刘仁勇一直在自己的手上比划来比划去,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手术的科学依据。[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更新好快。

“尼斯对此的解释是,只有不会动的伤口才会很好的愈合,没有手掌,自然就不会动……“洛斜枣也并不理解这个手术的意义。

“枣姨,如果我的感觉没错,他救过的人,后来都活了下来?从来没有一次因为手术感染或者手术失误而离开?“卜一卦皱着眉头问道。

“有,大概三个月之前,他去救一个被人侮辱了的‘女’人,那个‘女’人被发现的时候某个部位撕裂,他又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将其伤口附近腐烂的组织割掉然后缝合,第二天,那个‘女’人被发现自杀在了‘床’上,手腕上的割痕差点到骨头。txt全集下载“洛斜枣面‘色’沉重,长长吐出一口气。

众人沉默不语,战争其实远比想象中残酷得多,而在战争中学会生存之道的佣兵们自然不能用常理度之,这种行径无论对错却都是正常人难以承受的侮辱和苦难,可对他们来说,能够活下来就能够把加诸于自己身上的苦难十倍百倍的还回去,生存面前,哪有什么廉耻和道德?

“本来在这次行动之后,尼斯已经宣布退出财宝猎人,可在我同矶汉拿昨天的‘交’流中,他告诉我,尼斯又回来了。”洛斜枣说道。

正说到这里,卢西奥端着一盘子的胡椒饼走了进来。这种有着奇怪味道的小吃里写满了荷兰人古怪的‘性’格,兼容并包却又特立独行,被称为风车曲奇的这种东西绝对算不上美味,但却称得上极有特‘色’。

卜一卦皱着眉头吃掉一块无论卖相还是口味都让他短时间之内难以接受的东西,用力的咽了下去后问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么?”

“还有铁锤汉斯和飞鸟弗兰克。”洛斜枣想了想说道:“不过比起尼斯来,他们至少是可以理解的家伙,虽然他们只认钱,但却并不怪异。”

一直听着两人聊天的包陆星选择了沉默不语,除了他也希望了解一部分财宝猎人的隐藏实力外,他还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分享秘密的方法达到双方的共同目的,虽然他确认自己对卜一卦等人满怀善意,可毫无说服力的表达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包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卜一卦此时仿佛才想起包陆星来,转身问道:“又或者你再给我一个对您的称呼?”

包陆星摇摇头道:“这是真名,不要小看霍德尔的力量,如果不是我的履历三分假七分真,恐怕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说的七分真,难道包括你是国安的人?”卜一卦仍然对眼前这个家伙不敢完全信任,哪怕他说出什么大内秘辛来卜一卦都不会百分百的相信这个之前还不是朋友的家伙。在这个社会,信任是很难的一样东西,尤其是在双方都抱有戒心的情况下。

“霍德尔应该知道,这是我们故意透‘露’给他们的。”开口的是那名憨憨的男子,他语气低沉的说道:“其实我们一直同欧洲的顶尖实力有过一定层面上的合作,而合作的前提,便是可以互相信任。”

“您是?”卜一卦这时才发现,这名跟着包陆星进屋的男子恐怕级别不在包陆星之下,虽然两人间说话的态度并不存在上下级般的尊重感,可依稀可以看出,包陆星的行动还是在这名男子的掌控之下。

“我叫李广,飞将军李广的那个李广。”男子仍然语气低沉。

“李主任您好。”卜一卦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您和秦主任谁大谁小?”

“当年应该是平级,最近听说他提升了?秦局长?”李广抬起头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同面容不相称的‘精’明来。

从一开始,卜一卦便听出了包陆星言语中的问题,秦穆严被提升为局长已经有了一段日子,可包陆星仍然称其为秦主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包陆星不是国安的人,秦穆严的事情是他们打探到的情报,自然也不会随时更新官阶的调动。另外一种,则是包陆星可以接触到的最高级领导便是主任这个级别,再向上,同他已无瓜葛。

事情的两种走势在卜一卦的这句话中都可以试探出来,还好结果算是大家皆大欢喜,卜一卦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

“陈韦恩等人的这次行动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李广说出的话来却让大家的心又揪了起来,他站起身对着众人躬身一礼后说道:”我也是在这件事情之后才发现,我们国安的内部出了问题,有那么几个人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陈韦恩等人被人设计,这里有国安的人在‘插’手?“卜一卦眉头紧锁。他并不怕对手越来越多,可这中间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却让他头疼不已,尤其是算得上己方势力的国安中忽然出现了敌人的眼线,这件问题真的是可大可小。

“不仅仅是国安,恐怕连军队系统都已经被渗透了。“李广毫不忌讳的承认道:”从他们被派来出任务的时候,接头人便被指定了下来,这并不符合我们在这边行动的规则。可我并没有多想,毕竟事急从权,有些特殊的安排也无可厚非。“

“你们是怎么发现有内鬼的?“卜一卦已经不大想继续听李广说下去,军队不是自己人他早就知道,这种人多眼杂的系统里自然鱼龙‘混’杂,他也本没有将军队作为自己东山再起资本的意思,他更想知道,国安局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怀疑,同国安系统无关。“李广在涉及到荣誉的层面上仍然硬着头皮否定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我查过资料,那个所谓的生活在列支敦士登的家伙,在去年已经被击毙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敌友莫辨

一辆飞驰的猛禽450的车斗里,陈韦恩一边‘揉’搓着刚刚被尼斯处理过的伤口,一边看着躺在一旁脸‘色’煞白的海三思发笑道:“海哥,怎么样,这军医的手艺不俗吧?”

海三思一脸悲苦的说道:“难道欧洲真的没有麻‘药’么?我受过这么多次伤,还是第一次学关二爷刮骨疗毒,不过尼斯的手艺没的说,这伤口缝得像艺术品一样。小说txt下载-“

陈韦恩撇了撇嘴,按照海三思的伤口长度,正常的处理大概不会超过七针,可尼斯却足足缝了十五针才算手工,不过从伤口的闭合度看起来,这每一针都有着自己的意义,细细密密的针脚仿佛老太太纳过的鞋底子,那叫一个缜密。

容彪此时正蹲坐在一旁,他是众人中伤口最浅的一个,一块弹片从他的前‘胸’擦过,连皮带‘肉’的削掉一大块。不过虽然伤口吓人,却只是简单的皮外伤,比起海三思大‘腿’上的贯穿伤安全了许多。可哪怕这样,尼斯仍然强行的拆掉他伤口的止血纱布,将已经结痂的伤口挑开,倒了一小壶酒‘精’上去,要不是容彪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恐怕早就昏‘迷’在地了。

“你们说这个尼斯究竟是什么人?“几人虽然都遭了一些罪,可却能看出,‘精’神头都好了许多,陈韦恩更是一身‘精’力无处释放无聊的问道。

海三思摇摇头道:“猜不到,不过看手艺应该是正儿八经的医科生,无论消毒还是伤口处理,都透着一股子的专业范。“

容彪点头表示赞同,又提供了一条线索道:“我听他们提到了一句话,说是什么财宝猎人。“

“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陈韦恩和海三思异口同声的问道。在国外,掌握基本的英语是最低得行动要求,超出这些,他们也有小六子这种熟稔英法意三国语言的翻译专家,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面‘色’冷酷的容彪竟然也是多才多艺的高手。

“我是第二外国语学院毕业的,主修德语和荷兰语。“容彪脸上没有任何一丝骄傲的神‘色’,轻描淡写的说道:”正好他们说的是德语,我能听懂一些。“

“还听到了什么?“陈韦恩抢先问道。从见面到动手术,尼斯用的都是标准的英语,这对几人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可他们内部‘交’流的时候,却是用的陈韦恩无法理解的语言,现在得知容彪有着如此特殊的能力,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获取的消息。

“没什么别的。“容彪摇摇头道。他本就是少言寡语的实干派,这种添油加醋的事情他做不来,只能据实说道:”他们只研究过这次的奖金,可尼斯仿佛对这件事情并不那么感兴趣,每次聊到这些事的时候,他都选择了一语带过。“

“有没有说过现在带我们去哪里?“陈韦恩问道。刚被发现的时候,尼斯准确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并将一只上了膛的冲锋枪‘交’到他手里,用满满的诚意获得了陈韦恩的信任。可在处理过伤口后,尼斯却拒绝透‘露’他们的行踪,理由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如果是曲文或者卜一卦在,亦或是换成‘花’无为,都会分析出这句话中传递的一些奇怪的信息,一共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怎么会影响他们的安全?

容彪仔细回想了一下后摇摇头道:“没说过,不过从方向上判断,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瑞士境内,目标会是法国。“

三人都是野外生存的专家,通过星星和太阳的方向判断出自己行走的路线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最难的,是判断目的地究竟是在哪里。

“这个方向下去,过了瑞士就是法国了吧。“陈韦恩回忆起脑海里的欧洲地图道:”再往北就是比利时,然后是荷兰?“

海三思点点头道:“不知道我们最终的目标会是哪里,希望会有个好结果吧。“说完话,目光投向远方,巧之又巧,容彪的目光也投向那里……

……

……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小九焦虑的在屋子里一边走动一边问道:”那几位已经在洛斜枣家住下了,本来前天是个不错的机会,又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抢了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称作老大的平头男子面沉似水,将手中捻着的‘阴’沉木珠子搓出啪啪的声响来。他长出一口气道:“有没有查清楚,那个出手的欧洲人是谁?“

老五摇摇头道:“整个欧洲我们能掌握的资料翻遍了,都没有这么号人物。我去现场看过,没有尸体留下也就无从查起,不过可以确认一件事,这个欧洲人是我们从来没有准备过的势力。“

“老大,还要继续做下去?“屋子里另外一名‘精’瘦的矮小男子问道,他面‘色’黝黑,皮肤的血管高高凸起,粗大的骨节突兀的支在外面,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

老大再次长出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做?东林党刚刚发来消息,筹码又增加了,他们说,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就帮我们每个人重新做一张身份,以前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既往不咎,还会给我们每人一笔钱。“

“他们的话能信?“小九冷笑道:”我敢打赌,只要我们敢踏上华夏的土地,迎接我们的绝对是警车和手铐,在警方那里的备案的a级要犯,哪个有了好结果?“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老大没有反驳,但却面‘露’不悦道:“除了这些不说,我们在国内的老婆孩子亲朋好友都捏在别人手里,不这么做,我们还能做什么?”

“老大!”小九大声说道:“你说的我都懂,我赵东如绝对不是那种只顾自己死活的小人,可你想想,东林党自己都不敢派人来,却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们,这里有多少陷阱,您想不清楚?”

老大沉默不语,他不得不承认小九说的有道理。无论东林党在欧洲的势力有多衰弱,也肯定远远超过他们这几个由通缉犯组成的小团体,连对方都不敢轻易尝试击杀卜一卦,他们又如何下手?

“还有一件事,老大,我们要回去,难道就只能抱着东林党的大‘腿’?如果卜一卦赢了呢?“小九终于说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那句话。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内讧

“我想过。(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老大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望着坐在身边的几位兄弟眼神复杂。他们九个人从亢奋的青年时期便拜了把子,那个时候流行古惑仔,他们不仅真真正正的歃血为盟,每个人还都在身上留下了可以联系在一起的大号纹身。可时间不饶人,他们可以为了争权夺利拼得头破血流,却怕极了有人在他们身上最软弱的地方戳上一刀。

“可卜一卦成长起来要多久?”老大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哪怕我们可以等,我们的家人亲友怎么等?赌可以压上老本,但如果压上他们的性命,你们舍得?”

小九沉默不语,这些人中他最无牵无挂,可这并未给了他替其他人做出选择的权利,恰恰相反,他需要考虑得更多,毕竟,九位兄弟中眼前剩下的几位,已经是他生活的全部。

“能不能拖拖?”精瘦男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老大摇摇头道:“催得很紧,据说东林党已经失去了耐心,在德国那边已经动了手,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可以确认,这次的大网铺天盖地,我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出工不出力怎么样?“老五盘算了一下说道:”例如打草惊蛇?“

老大眼睛一亮,他不是没想过出工不出力的方法,可打草惊蛇这四个字却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可以明面上应付过东林党的要求,又能在暗地里给卜一卦等人透露一些消息来表露出一些善意,这种骑墙的态度虽然有些卑劣,可却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及家人的安全我的近身女神全文阅读。[热门小说网ReMenxs.Com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去!“小九看出了老大的动摇,趁热打铁的说道:”兄弟几个里我身手最好,动手的话需要人多,打草惊蛇就无所谓了,说到跑,阿姆斯特丹我熟悉每一条下水道。“

老大有些犹豫,小九是众人开玩笑中的忍者神龟,理由便是每次跑路到一个城市,他都会优先熟悉这座城市的移动线路,而所有被他优选出的线路几乎都有着同样的特点――下水道。对此,小九自己的解释很简单,距离近追兵少。

“老大!“小九声音中有些焦急道:”你真认为东林党能成?哪怕是卜一卦这次失手了,那些老到了骨头里的家伙还能活多久?不考虑别的,时间是站在谁那边不是一目了然么?全华夏甚至全世界都在等着看那场必然发生的变革,我们能挡得住?“

老大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小九所说的一切?华夏的贪腐堕落从十几年前开始,如一片毒云般覆盖在蓬勃发展的华夏头上。在外界看来,这幅图画诡异异常,一面是华夏如火如荼的发展着自己的经济,而另一方面,一群带着红色面罩的吸血鬼趴在这只狮子身上贪婪的吸食着血液,每当雄狮有些挣扎,便会被劈头盖脑的打倒,这样的一切何时发生改变,几乎全世界人都在拭目以待。

“好!“老大终于做出了决定,对着小九说道:”你找一条安全的路线,最好在示警的过程中能够让卜一卦看出你是华夏人,但记住,安全第一!“

小九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回过身,对着一名蹲坐在角落里如若睡着的长发男子说道:”七哥,我去了?“

被称为七哥的男子微微睁开双眼,眯缝着的双眼中寒光一闪却又很快压制住,随和的说道:“老大已经做了决定,你去就好,记得保护自己,安全第一!”

听到这句话,小九微微一笑道:“七哥,我如果就这么走出这间屋子,恐怕很难安全第一了吧?”

“你什么意思?!“老七双眼缓缓睁开道:”什么叫很难安全?“

“七哥,老大信任咱们所有人,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对得起这份信任。“已经走到门口的小九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门前说道:”要不然我们现在都把身上的所有衣服*,看看谁身上多了点东西?“

“小九?“老五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哪一出?“

在老五问完这句话后,他忽然发现,那名精瘦男子向着小九走了过去,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后者身边,对着老七微微一笑猎美高手全文阅读。

“老六?“老五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大,却看到后者逃开了同他的目光对视,将头转向窗外。

“五哥,过来坐。“小九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子说道:”我们看看七哥的反应,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小九,有什么话明明白白的说,我有点不明白。“开口之人体型微胖,一只亮闪闪的秃头显得憨态可掬。

“四哥,我只是个推测。“小九耸耸肩道:”我同大哥还有六哥聊过,有些事我们想问问七哥。“

“说!“老七带着怒气说道:”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七哥,我只有两件事要问,第一件,我们离开华夏之前,二哥三哥是怎么死的。第二件,我们到了荷兰之后,老八又是怎么让人盯上的?“提到死去的几位,小九眼圈有些泛红。

“你们难道不知道?“老七语气中的愤怒越来越重,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如果不是为了殿后,老二老三会死?我承认同老八出去的那次是我的失误,可那个时候我又能怎么做?留下来陪着一起死?“

“你留下来了,却没有死!“精瘦的老六一口吐沫吐在愤怒的老七脚边道:”你是不是觉得那次行动只有你们两个人?我才是那个看着自己兄弟死去却一动不敢动的胆小鬼!而你,是叛徒!“

老七冷冷一笑道:“老六,我知道你当时在,可你能告诉我,老八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负责接应我们的车子呢?人呢?”

“我……”老六被顶的说不出话来。

“我替你说吧,当时一个俄国娘们缠在你腰上对么?等你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了死去的老八和失踪了的我,对不对?!”老七语气一厉说道:“说起来,我是不是叛徒不重要,可你却是害死老八的罪魁祸首,你敢说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示警

“七哥果真甩的一手好锅……“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九忽然鼓起掌来:”如果不是我找到了那个俄罗斯娘们,真的没法证明六哥是被你陷害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

“怎么可能!“老七争辩道:”她明明已经……“说到这里,他警觉的停住了话锋摇了摇头道:”我就不知道什么俄罗斯娘们,怎么证明?“

“你刚才是想说,她明明已经被杀掉了是么?“小九冷笑一声道:”你真觉得敢挣这笔钱的娘们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们找到了她,而是她找到了我们!关于你的那些破事,也是从她嘴里听说的!“

“什么?!“老七这次是真的被震惊了,他本以为雇人杀掉这个看起来只是个站街女的娘们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事后再也没有多加过问,今天出现这一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老七,兄弟们哪里对不起你?“老大终于转回头来,眼里有些不清楚的东西闪动着:”当年一个头磕在地上,喝了一碗血,说好了的同生共死,你怎么下的去手?“

老七心中的防线一瞬间崩塌,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般跌坐回刚刚的座位上,手脚轻微的颤抖。txt电子书下载Http://wWw.80txt.com/他嘴里轻声呢喃道:“大哥,你知道么,我这几年就没睡好过……”

已经放弃了所有抵抗的他面容苦涩的抬起头来,看着屋子里其他的六人苦笑道:“是啊,当年说好了的同生共死,可你们知道么,真到了死的时候,比想象中要难得多啊,老二老三和我断后的时候,你们都以为他们是战死的是么?他们是在我眼前一点一点被折磨死的极品都市邪王conad;

!”

说到这里,屋子里一片肃静,只有老七自己的抽泣声,他哭诉道:“老二被一根钢筋一点一点的从后脑插进去,我亲眼看着那根东西一寸一寸的插进他的头骨里,你们能想到么,我甚至能听到骨头同钢筋摩擦的声音!”

众人沉默不语。[.]可以想到,当时那种让人肝胆俱裂的场面是如何的残酷冷血,可老七仿佛并没有打算放过大家,他咬着牙继续道:“而老三是被身上一部分一部分浇上汽油,活活折磨死的!”

“现在你们还会因为我做出了那种选择谴责我么?”老七抬起头来,充斥着血丝的双眸间除了歉疚,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老大轻叹一声说道:“老七,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老七惨然一笑道:“说起来,是我对不起所有的兄弟们。当年要是我同老二和老三一起走,老八也就不会死。这么多年,每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啊,就能看见老二老三笑眯眯的看着我,他们总是在问我一个问题,其他兄弟几个怎么样了?还好么?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被自己吓醒……这么多年了,哪有一个晚上能安安心心的睡觉啊……“

本疾言厉色对着老七的小九此时一言不发,他愣愣的看着地面,目光复杂。从那个代表着俄罗斯某些势力的娘们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终有一天会是今天的结果,可他却一直拖延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三个兄弟,再眼睁睁的看着失去第四个,这种痛苦如同撕心裂肺般每天撕扯着他的灵魂。

“东林党对咱哥几个没安什么好心。“众人都沉默不语,反倒是老七打开了话匣子:”虽然他们一直对我承诺,只要这件事做完,我们就可以回国,可我能感觉出来,卜一卦死了,我们就是给他们抵命的替罪羊。说来也可笑,我们想着用菲律宾人的名义杀掉卜一卦,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人等着用我们的命给国人交代。“

“对了,还有件事。“老七仿佛想到了什么般说道:”欧洲这片土地虽然不太平,但对我们来说却是难得的净土,可如果得罪了这里的某些人,再停留下去就会难上加难,我猜,这也是东林党计划的一部分护花仙帝最新章节。“

老大点点头,作为所有人的大哥,他在这么多年的日子里已经习惯了从大局思考问题。领导者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力者,从生下来就擅长分析并解决问题,而另外一种,则是习惯者,他们已经习惯了上位者的思考,着眼点自然同常人不同。

“如果我们动手,就等于得罪了洛斜枣。“老大总结道:”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虽然我们也算替霍德尔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可他们仍然会因为洛斜枣这股势力的存在将我们赶尽杀绝……“

“然后我们就不得不回国,或者找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接话的是小九,他摇摇头道:”俄罗斯的那帮家伙提醒过我,一旦我们离开欧洲,就再也没有安全的场所容身了。“

“好了,话已经说完了。“老七脸上开始出现一些红光,他轻声说道:”做了这么多错事,也该去陪他们聊聊了,兄弟们啊……“

“再见了!”

砰!

第二天,同样的一声枪响出现在洛斜枣大院的斜对面。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卜一卦正在宽敞的院子里做着晨练,一发不知从哪里打来的子弹从他身侧飞过,打碎了平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一只茶杯。

听到了枪响的众人飞快的从屋子里飞奔出来,令人意外的是,这些人中竟然有包陆星和李主任的面孔。

“放心,他跑不了!“包陆星跑到院子中仔细观察了子弹射来的方向斩钉截铁的说道。与此同时,他轻轻的挪动脚步,将不太高的卜一卦挡在身后。

卜一卦心中一暖,虽然他知道这并不代表着包陆星已经成为他的朋友,可能在关键时刻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他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友谊。

曲文却若有所思的走到小桌旁,看着被打碎的茶杯眯起了眼睛。将目光投向远处又再次拉回到眼前的杯子时,他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扫掉桌子上的碎片,一只清晰的弹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不是刺杀,是示警。“花无为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他指了指桌面正中间的弹孔:”打碎茶杯并分毫不差的击中圆心,这样的枪法,会失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星星之火

从第一次杀人的影响中跳脱出来的花无为此时目光冷静,他看着曲文道:“你也发现了?”

曲文点点头,他指着在地上斜躺着的弹头道:“从对面射过来,穿过茶杯,分毫不差的击中桌子的正中心,并考虑过产生跳弹的可能而刻意使用了铅锡合金弹头,种种迹象表明,这发子弹不是为了伤人而来。热门小说网

“不仅如此,“花无为看着远方眯缝眼比量了一下距离道:”能潜入到这个距离,真想杀人一定是狙击枪而不是普通的步枪,枪声很小,能听出来绝对不是从大口径的枪管中打出来的,包大哥,你派去的人恐怕要无功而返了。“

果然如同花无为推测的一样,片刻之后,包陆星派去的人手黑着脸走回屋内,这个看起来比包陆星矮上几公分的男子双手一摊道:“什么都没有,地上超乎想象的干净,连个脚印都没剩下。“

包陆星皱着眉头看向花无为,后者耸肩一笑道:“我说过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时候向我们示警的会是谁?“卜一卦有些不理解,他将自己的朋友圈梳理了一番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家伙会有这种手段通知他,可如果不是朋友,那又是什么人?

“不用太在意。”反倒是花无为语气轻松的说道:“既然不是敌人,那么哪怕不是朋友也无所谓。我们身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朋友,而其他的那些说起来是中立却在骨子里是墙头草的家伙一定不在少数。(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能有第一家向我们示好,自然也会有第二家第三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曲文轻轻一笑,他喜欢花无为这种语气,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乐天其实是上天的恩赐,如果生活的每一份压力都压在身上苦在心里,总有一天会肝肠寸断一蹶不振。

卜一卦也轻轻一笑,同曲文不同,他的笑不是因为花无为话里的莫名自信,而是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现在其实像极了星星之火,也渐渐地有了燎原之势。

“算了,先不说这件事了。“卜一卦给整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他捡起地上的弹头举在手里,围着院子缓缓的走了一圈,他有一种感觉,那名示警者应该还没有离去,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等着看整件事情最后的结果。

不远处,开枪的那间屋子楼下,小九的眼睛刚刚离开望远镜,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

……

“什么?!失手了?”洛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顿在黄杨木的茶几上,飞溅出的水花烫得他微微一颤道:“你是说那几个废物失手了?”

坐在屋子里的彭肃满脸不在乎的神色道:“电话如果没说错,我肯定就没有听错复仇美妻请爱我最新章节。据说是潜到了附近的房子,结果开枪的时候失手了,现在洛斜枣把附近所有的房子都严格的控制起来,别说人,蚊子都飞不进去一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洛奇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重重的咳嗽起来。他用力的拉了拉腿上的毛毯道:“打草惊蛇!”

彭肃嘴角一挑笑道:“对啊,就是打草惊蛇,可如果他们是故意这样做得呢?“

洛奇闻言一愣,紧接着愤怒起来道:“通知人手,把登记的那几个家伙处理掉!”

“暂时先不要,”彭肃轻轻举起手来摇了摇道:“现在下手还不是时候,反而会让一些看着我们的势力找到借口,得不偿失。”

“就这么放过那几个家伙?“洛奇问道,他没有发现,在彭肃出现后,他越来越多的开始依赖起这个在东林党高层中最年轻的家伙,彭肃虽然发现了这件事,可却乐见其成。

“这件事我已经用你的名义让别人去做了,你不用太担心。”彭肃轻描淡写的将假传圣旨的事情一笔带过,他继续问道:“彭复礼怎么样?能活到下个月么?”

从彭老爷子被控制到现在,东林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见过他,而彭肃不知有意或是无意,每当有机会同彭老爷子见面的时候,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几天前,彭复礼突发心梗,已经被东林党送去了他们掌握得最好的医院。现在情势微妙,各方势力在卜一卦离开后都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克制。如果这件事成为打乱整个平衡的导火索,是他们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不好说。”洛奇面露不安道:“虽然是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仪器,但医学与神学不同,老彭绝对没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彭肃脸上面色阴冷,他冷冷一笑道:“咎由自取!“说完话闭上了眼睛,表示他再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做纠缠。

看到彭肃脸上的表情和已经闭上的眼睛,洛奇阴阴一笑,脸上哪里还有之前那种不安的神色?

“报告!”正当两人打算暂时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声简短的报告声响了起来。

“进来吧。“洛奇微微活动了一下颈部,看向在一旁如同睡着了般的彭肃,后者仿佛为了回应他的目光,轻轻换了一个姿势,呼吸沉重。

推门进来的是江半城,他紧张得说道:“洛老,刚刚得到消息,新闻办辛主任被杀,新京报王主编失踪……”

洛奇狐疑的看了一眼江半城,后者会意道:“两人都是我们在喉舌部门的成员,尤其是辛主任,彭郁离开京城虽然是因为新京报的那篇文章,可大家都知道,王主编是想改版的,可让辛主任拦住了。”

“哦?”洛奇有些好奇起来。东林党的组织规模巨大,就算是洛奇自己也说不上究竟有多少人多少部门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不过他有一件事可以确认,东林党的势力真的极大,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我们派人去查过现场,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除了这两张照片。“江半城不愧是新任的孟章,情报工作做得有板有眼。

洛奇接过这张一眼就能看出是从视频中截图而成的两张照片,漆黑的夜色里,一个左臂空空的男人,毫不掩饰的出现在照片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布大局

比起国内的暗流涌动,卜一卦现在的生活反倒安逸了起来,每天的生活已经简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境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www.Remenxs.coM]起床,早饭,遛弯,午饭,再遛弯,晚饭,睡觉。这一切仿佛成了他生活的基调。

可他身边的人却都在辛勤的忙碌着,刘仁勇和邓萃已经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学校。一家是地下世界里有名的黑客基地,而另外一家,却是包陆星通过手段安排的并不起眼的小学校。

“邓萃的学校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卜一卦皱着眉头问道。包陆星和洛斜枣坐在两旁,脸上都带着心知肚明的笑容,而在卜一卦身后,刚刚送邓萃去学校的蒋晓坤面露不快。

不介意卜一卦言语中的不尊重,包陆星耸肩一笑道:“是啊,不仅没有牌子,楼也是好久之前的老楼。你没进去看过,屋子里每样东西都老得掉渣,赶上风季,楼上还会时不时的掉下一块墙皮或者几张破瓦,如果不是有了解,恐怕走到门口都不会知道这是所学校……哦不对,其实这个地方严格说起来不算学校,只是一个委培中心而已。”

听到这里,卜一卦反而没有刚刚的不快,嘴角挑起一个笑容道:“包大人,您继续,我觉得快可以听到好消息了。”

包陆星贼贼一笑道:“具体的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对这个地方,我的了解仅限于每年最多收三到四个人,而从这里走出去的家伙,除了被谋杀的那几位之外,剩下的现在都称得上权势彪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ianhuatang.la再说的简单一些,这里的每一位都是未来某些大家族的白手套。”

“白手套?”卜一卦对这个新名词有些不解,他微微皱眉问道:“那不是拍卖师么?”

包陆星和洛斜枣对视一笑,后者轻声说道:“手太脏,就要藏在手套里,至于为什么是白手套……还不是因为怕被别人看到太过黑暗?”

“居间人?”卜一卦大概明白了这个词内中的含义,他眯着眼睛道:“洗黑钱?”

包陆星点点头道:“洗黑钱在西方也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能的人不多,能做好的人就更少。欧洲这些传统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同黑道上有些瓜葛,从意大利的黑手党到加拿大的地狱天使,背后都藏着一些老牌家族的影子。”

卜一卦点点头,这些事情他有过一些耳闻,可真走到这个圈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所谓的欧洲文明社会,私底下也早已腐朽不堪。

“可法律毕竟是法律。”包陆星继续说道:“欧洲社会虽然私底下并不干净,可碍于面子,表面上的事情总要做得漂亮些。”

这句话其实是对欧洲现行法律制度的最好诠释。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便双手沾满了鲜血的老牌家族怎么可能放弃一直以来的生存路线?法律固然变得愈发完善,但相对应的手段也自然而然的健全起来,白手套只是其中的一条代理人路线而已复仇美妻请爱我conad;

“你说的被谋杀又是怎么一回事?”卜一卦仍然记得包陆星之前的那句话,比起能给自己的势力带来多大的扩充,他更在意身边每个人的生命安全。

“做白手套第一件事便是听话。”包陆星活动了一下手指道:“手套在手指上,手指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卜一卦点点头,他基本已经明白了包陆星的意思。死去的那些人不是没有能力,恰恰相反,只有能力出众者才会思考逃离身边的桎梏。可现实往往比理想残酷,有些事情沾上了便无法逃脱,有些秘密不是嘴说守住便能守住。

“陈韦恩那边怎么样了?“卜一卦开口问道。

本应在第二天便被送到阿姆斯特丹的陈韦恩等人,在卜一卦的强烈要求下停下了脚步。他的理由很简单,现在这个风口浪尖,无论财宝猎人承诺得有多安全,这条回来的路上必然是荆棘满满。卜一卦的理由是不想让这群尚未谋面的盟友有太严重的损失,但内心的潜台词却是不希望陈韦恩等人再出现任何闪失。

在他的要求下,洛斜枣和财宝猎人找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将三人暂时送到巴黎旁边的一座乡村医院里修养。说是乡村医院,但在财宝猎人送来的几张照片中,那里的条件同国内一般的三甲医院相比,不遑多让。

“都在快速恢复。”洛斜枣轻声说道:“除了海三思的伤势还有些重之外,容彪和陈韦恩现在都在恢复补血的过程中,这种伤对他们来说影响不大,过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卜一卦长出一口气,他和身边的这些人已经算暂时安全,从各方势力透露出的态度来看,暂时也不会有人再来试探他们的底线。霍德尔派过人来,同包陆星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便离开,从那个高鼻梁蓝眼睛的白人脸上,卜一卦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包陆星却比出一个ok的手势,证明了霍德尔已经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卜一卦等人的存在。

“你确定霍德尔的那些家伙不会反悔?”开口的是洛斜枣。凭借她对欧洲人的了解,她对霍德尔的态度仍然不很放心。在阿姆斯特丹她不担心会有太大的意外,可在这座城市以外的欧洲大陆上,她仍然无法挑战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反悔是欧洲人的习惯。”包陆星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利益至上的今天,身边的盟友随时可能成为敌人。“没有背叛不代表忠诚,只是诱惑不够大而已“包陆星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不用太担心他们的态度。“卜一卦微微一笑道:”他们只是赌局外面的看客而已,我们这种压上身家性命的赌法他们绝对不会有兴趣。可这并不能阻止他们开一些外围的盘口,而我们能做得,就是让他们觉得,压在我们身上才会有最大的利益。“

洛斜枣欣慰的看着这个飞快成长的小字辈,心中微微叹息。彭郁和洛樱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却知之甚少,可看到眼前这个小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她心中轻叹道:“樱姐,你在天有灵,也该有些满意了吧……“

“曲文和老花已经出去忙活了,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回来。“卜一卦向包陆星解释着身边每个人的动向:”燕秋玲去了巴黎,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海三思。“

包陆星点点头,这些事情卜一卦自己一个人做不来,必然都是洛斜枣在背后帮忙。可他仍然注意到了一件事,他问道:“曲文和花无为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了?”

卜一卦点点头道:“恩,从现在开始,到他们必须要出现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回来了。”

与君舞_第一百八十八章 珍妮唐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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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二十章 不一般的推论

乐山到了常文山家楼下,稍微平复了一下已经被自己的大计划搞得有些兴奋的情绪,放缓脚步慢慢向常文山家爬上去。常文山虽然在上海周边有好几栋豪宅,但不到节假日,一般都会在市委大院的宿舍里休息,妻子儿女早就被安排到瑞士享受阳光雪山的生活,只有常文山和一个小保姆住在宿舍里。

给乐山开门的是老村长的重孙女,也就是现在常文山的小保姆。在常文山力所能及的地方,一直在想办法给老家的乡亲们谋福利。这在常文山看叫念旧不忘本,在乐山看来,这却是常文山最大的弱点。乐山强挤出一个笑容,小保姆没看出来,乐呵呵的告诉乐山,常文山在书房等他。

推开常文山的书房门,乐山从一片烟雾中找到了正在看着地图的市长。常文山嘴上叼着烟斗看着眼前的地图,在常市长的书房里的地图不是中国的也不是上海的,而是老家所在的省份,在自己老家的那个山沟沟上面,摁着一个红色的图钉。乐山知道,这个图钉在那里已经很久了,常文山曾经说过,每次看到这张地图这个图钉的时候就会提醒自己,自己还没有为老家做过些什么。

乐山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常文山从思绪中拽出来。常文山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沙发示意乐山坐下,自己拽过一张实木椅子,坐在乐山对面。同绝大多数常坐办公室的人一样,常文山的老腰让他没办法在柔软的沙发上久坐,在书房里常备着一张实木椅子。乐山直截了当的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想救陈景升,这个卜一卦的背景我们必须要查清楚,照顾好他,是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一群人的意思。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么会不会有什么人对这件事不满意,二伢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再也得罪不起谁了。”

常文山对乐山提醒的这件事也早有打算,直接说:“我刚才调查过了,这个叫卜一卦的孩子背景很模糊,只知道他是从漠北来的,到上海的第一天就有八三的人过去示好,并且现在他身边也有八三的人在保护着。能用八三的人,在我看来就那么几个,可是没有一个能与给我打电话的领导有瓜葛,综合看,军方和局里都有人在盯着这个孩子,但是这么个势焰滔天的孩子竟然没有什么辉煌的历史,我有些难以理解。”

乐山叉着手指头沉吟半晌说:“上层的事情我不清楚,现在估计陈景升在这能比我有用。但是有些信息我们要一起分析一下。”乐山直接拿出经济学的那套方法“第一,你所说的军方和局里有没有交叉点,这个交叉点是谁?第二,来上海前的历史模糊不清,这个想掩饰住一些事情的人又是谁?第三,近几年在政治舞台上消失的大佬又有谁?第四,这几个人的有同一个目的,还是只是在某些利益上有着相同点?这些问题我们查清了,也就大概搞明白了这个卜一卦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这也关系着能不能救出陈景升而不伤我们自己的元气。”

常文山听着这一个个问题脑袋很大,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仔细思考起来。随着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一个接一个在他脑海里出现,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起来。军方和局里的交点应该是没有,虽然有些局里人的小辈在军方工作,但是军方一直对局里有些抵触,说军方自成一体也不为过。能把卜一卦之前的身世掩盖的他都查不到,能让他想到的势力也就只有国安和军方系统。至于近几年在政治舞台上消失的大佬也多数是军方势力,这让军方一直苦不堪言,说到阴谋手腕,直来直去的军人还不太是政客的对手。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才是揭晓问题的最终答案,军方在局里肯定有支持者,并且位置不低,这才能让双方一直保持一个稍显冷静的平衡,当这一切推论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常文山身体微颤,如果真是他,那么卜一卦的价值远超乎他的想象。

乐山看着常文山表情的波动,知道最后推论出的答案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乐山问:“有结果了?大概是什么级别?”常文山摇摇头,拿起茶杯晃了晃说:“这个卜一卦身后大概是军方在局里的支持者,从这几年的表现看,很可能是孟总理,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在暗地里支持,这我就无从揣测了。如果是孟总理,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了,孟总理的外甥现在就在八三,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但是调派几个人手应该问题不大。加上孟总理总是在某些场合表现出对军方的强硬支持,那么即使这个卜一卦同军方没有瓜葛,在这件事上,军方也会卖个人情给他。”常文山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中央的那位应该是想在这件事上让我在孟总理面前留个好印象,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件事做好了,好处比我一开始想想的要大很多。”

“但是有个问题,用这么大价值的卜一卦去换陈景升,你觉得值么?你再往上一步就是候补委员,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掉么。”乐山听完这个推论也略显激动,在他的计划里,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常文山再上一步,而他也可以借势在中央某部委谋个位置,退一步讲,即使常文山以后在仕途上再无作为,可他乐山完全可以依靠着年龄和眼界的优势在中央站稳脚跟,这是乐山对自己的自信。

常文山半晌不语,卜一卦对他来说是飞来横福,只要不出大错,在上海这个地方,有八三和他常文山再,卜一卦等于被上了双保险,他甚至想不到在这种条件下卜一卦还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但这老天爷送到嘴边的馅饼,现在要拿去换陈景升的命,这买卖是肯定要亏掉裤子的。陈景升往大了说,最多也就是个常文山的左膀右臂,就算把知道的秘密全吐出来也不至于让常文山伤筋动骨,加上卜一卦的出现等于给他上了一道免死金牌,现在看起来最好的选择就是任中央调查组随意调查,最后借着孟总理的关系在这件事上将可以斩断的小喽啰全部送出去,给中央一个交代,继而,给自己一个上位的借口。可恰恰这就是常文山纠结的地方,乐山的看法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常文山不是做枭雄的料,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话,常文山憋死也说不出来。

乐山看着纠结的常文山心中长叹一声,这么多年的关系让乐山看穿了常文山没说但已经做出的选择。乐山轻轻的说了一句:“常市长,您先休息,我先出去了。”没等常文山出言挽留,转身而去。常文山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背影离开,心头一阵作痛,他知道乐山有多大的能量,但在这个时候,弃车保帅的事情他实在是做不出来。常文山放下手中的茶杯又将目光投向地图上红色的图钉,目光落寞。

除了常文山家门的乐山拿出手机,飞快的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拨通,对面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传出来:“您好,上海市委招待所。”乐山飞快的说:“我是复旦大学教授乐山,请帮我转接中央调查组,我有事情要实名举报…”

化蝶_第二十一章 彭郁的踪迹

北平城,孟宅。

孟如晦今年五十七岁,但看起来已经像个六十几岁的老人,鬓角斑白皱纹叠生,这几年的总理生涯让他苍老的更快了。

此时,孟如晦抽着烟揉着额头,身边一个梳着分头的俊朗男子双手自然下垂的坐在沙发上。俊朗男子腰板挺直,上身微微前欠,看着孟总理皱着眉口盯着大大的办公桌上扔着的几十张照片。“庞涓,你说这……唉,这个常文山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孟如晦最近是头大如斗,常文山本来算不上他的嫡系和直属,说严重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虽然常文山是出了名的不沾派系混吃等死,但最近一茬茬的事让孟如晦不得不想尽办法把常文山绑在自己的大船上。

庞涓仍然保持着微欠的身形说:“总理,这个常文山平时惹不到这么多人,这突如其来有这么一档子事,时间还卡的这么精准,难道有人……”在中央直属工作的人都知道,说话说一半才是做秘书的准则,说多了,会显得不领导机灵透彻,保不齐哪天被领导记起来就是无妄之灾;说少了,领导会觉得你不够敏锐,那么你也就不用再做明为秘书暗为智囊的位置,要知道,这个位置倒下一个,就会有百十号人为这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这百十号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人精。

孟如晦微微摇头,这个假设他想过。某些知晓内情的老家伙在这件事上暗捅一刀是符合他们自己的做人准则的,在这个大水池子里,谁都想把身边的人往下压压方便自己露出头来,至于总理这个位置,说白了,只能证明你表面上比别人风光,但实际上也就是个出了问题顶大缸的角色,决策大家权衡,出问题一人抗,这早就是政坛上的潜规则。孟如晦弹了弹烟灰,常文山这个人他是了解的,仗义大度但在钱上有些看的不够开,这大抵也和常文山年轻时穷怕了有关,于是便被人抓住小尾巴拍了这么一大堆账目上的照片。不过说句实话,栽跟头的政客们都是在钱上露的马脚,但栽跟头这件事绝对与钱无关,只是在某些时候站错了位置,让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了而已。

有些事情不方便同庞涓讲,其中,就包括那个现在在上海的叫卜一卦的孩子。中央有位大佬借着卜一卦将事情在他面前推开的时候,孟如晦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孤身一人的战斗原来在暗地里有不少的支持者和盟友。卜一卦的身世孟如晦知道,卜大少到上海的这一步让很多人看起来都是彭家即将回到中央的前兆,但究竟是从军入政,还是直接从政有着相当大的不同。近些年,政治局一直在不停的安排着局内某些人的小辈扎在军中,表面上说历练,但总有些手段让这些小辈们渐渐的暗掌实权,他们不觊觎封疆大吏的位置,只用自己的方式不停分化着军队中本来一致的声音,这同军方近几年的动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孟如晦却是政治局中军方的坚定支持者,思考的时候都会从军方的利益出发,这并不是有人暗中承诺给孟如晦多少好处,而是孟如晦觉得,富国强兵必须要有因果联系,国家既然已经富足,那么下一步如果不是强兵,就怪不得华夏在别人眼中变成一只硕大的肉食鸡,纵观历史,哪一个一统天下的枭雄,都走的是先稳经济后强军备的路子,说到底,还是拳头大才有话事权。

因为自己的观点太过另类,孟如晦丝毫没有想到,在三年前的选举中是他上台做这个总理,孟如晦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不仅没有欢欣鼓舞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他一直想不清,这是局里某些人的妥协,还是整个局里的风向有了逆转。直到他上位后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他的某些提议仍然很难被通过,他的某些关于军备的想法仍然会被干掉,这让他更觉得有些纳闷。直到最近那个大佬带着一大堆故事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某些老人们比他看的更深更远,而为了和平稳定,不得不做出某些牺牲。

孟如晦越想越多,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才感觉到疼,急忙将烟头扔掉。正在此时,电话响起,是桌子边上那部红色的。庞涓刚欲起身去接,发现是红色电话在响,连忙站起身走出屋去。孟如晦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几句话就让孟如晦眉头拧的更重了。电话那头汇报的是乐山实名举报常文山的事,几分钟之前乐山的电话接近了上海市招待所,提供的信息证据确凿,如果不出意外,常文山此时是死路一条,但恰巧,电话这头的中央小组的专员是孟如晦党校曾经的师弟,而孟如晦之前曾经打过一个电话,隐晦的表示了对常文山的欣赏和欲图保驾护航的姿态,于是,才有了这暗中拨通的一个电话。

孟如晦自然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师弟表示感谢,打趣道回京城安排媳妇烧几个菜好好敬上一杯酒。电话那边自然是客套不断,不停的表示总理太过客气,这只是汇报工作的份内之事。双方人情互领之后便放下电话。孟如晦放下电话用力的敲了敲额头,虽然对这件事情他有着最坏的打算,但此时,甚至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沉思片刻之后,孟如晦拨通内部电话将庞涓叫了进来,对庞涓说:“你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去上海市委报到,领个上海市政府事务办主任的虚职,别的事情,我回头同你说。”庞涓应了一声是,转身出门而去,掩上门之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所有做中央秘书的人都知道,自己政治道路的开始绝对不是从秘书这个职位算起,何时能被调派到地方任职才是上峰对你真正开始信任,而只要在地方锻炼的时候不出大错,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孟如晦完全没有时间去斟酌自己秘书的情绪,抄起红色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彭郁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上海市委招待所,你看着办吧。”没等对面说话,孟如晦挂断了电话,继续揉起额头来。

化蝶_第二十二章 背叛与死亡

上海市委招待所门口,乐山正在闷头抽着烟。实名举报的电话打完,对方略显敷衍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押错了宝。在乐山的大计划里,常文山在他实名举报之后即使不伤筋骨,也会有一段日子不能再出现在公共场合,而这个时间就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去同卜一卦这个孩子加深印象的时间,接下去的剧本就应该是卜一卦身后的大佬对他示好的举动表示出一些善意,而乐山自己也会借势将多年来对经济方面独到的见解和盘托出。在乐山的计划里,最后的结果是他成功进入某些势力的视线,而在他看来,这件事对常文山也不会有伤及性命的大波折,而乐山自己所要承担的最大恶果,便是同常文山这个自己亦兄亦父的恩人交恶,这大抵就是所谓成功的代价。

可是此时中央调查组展现出来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惊讶。依照乐山对这次调查组工作的目的的推断,这个举报电话对他们来讲不啻于雪中送炭。如果说中央真的有势力看上了常文山屁股底下的那张位子,此时出手,无论时机还是效果都会异常的好。可调查组支支吾吾的态度展现给乐山一个朦朦胧胧的未来,这个未来很可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乐山恨恨的掐灭手中的烟蒂,对自己尚未摸清官场规则而大为光火。如果这次破釜沉舟的举动失败了,他甚至不敢想象未来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正想着,远处一辆挂着军用拍照的红旗缓缓驶来,停在他身边。乐山抬起头的瞬间,双眼里的情绪便被愧疚占满,常文山从军车的一侧走下来,就这么一会功夫,常文山仿佛苍老了十岁,眉头紧锁发型凌乱,这在对外表一直有着偏执尊重的常文山身上,很不多见。常文山侧眼看了看身边刚刚直起身形的乐山,眼里露出一抹悲凉,转身走进宾馆。乐山看到这眼神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上泼到脚下,他大概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这个时候常文山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军车上紧接着下来一个身姿英挺的男子,从外表上看,大概三十六七岁的年纪。男子走到乐山旁边轻轻的说:“您好,乐教授,我叫彭郁。”说话间手随意的搭在了乐山的肩头,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这一幕看起来很是温暖,但作为当事人的乐山丝毫不这么认为。搭在他肩膀的大手像火炭一样直接嵌进了他外套下的皮肉里,如同鹰爪一样恶狠狠的抓住了他。彭郁继续说:“乐教授,有些话我一直想同你们这样的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自认为决策于千里之外的文化人说,政治这东西在你们看如同交易,付出筹码便可以得到收益。可在我们看来,政治这东西根本不是交易,简单的说,政治就是*裸的吃人。有些人付出筹码得到收益不是因为交易本身的存在,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了吃人的资格。而您,”说到这里彭郁似乎有些害羞,脸上的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不好意思,离这份资格稍微有些远。蚍蜉撼树这个词说起来您肯定是不陌生,但是您还不如蚍蜉,至少蚍蜉有好多朋友,而您,将自己最好的一个朋友卖了个心灰意冷。”

乐山听着彭郁的话心里越来越冷,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乐山就知道自己即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这份良心上的谴责保不齐会一直追着他刻在他心里为自己写的那份墓志铭上,但他却无从选择。乐山比常文山年轻十几岁,因为一直隐藏在常文山身后,让他甚至没有机会去投靠别的力量和集团。如果常文山同年轻时一样有拼劲有野心,乐山也会很心甘情愿的做个幕僚,最后做成江南鲁肃的角色,可是常文山近些年的行为让他愈发觉得,将自己的前途赌在这么一个自认垂暮的老人身上,不是那么可取。

乐山没有任何挣扎,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乐山也不为过,在学术中浸*的几十年不仅带走了他儿时强壮的身体,也给他送来了各种各样的从颈椎到腰椎的毛病。乐山面色冷淡的看着彭郁说:“不用抓我那么紧,你应该知道就凭我的身体条件,不出什么天塌地陷的意外我是没什么跑掉的可能的。我就在这等着,等二伢哥出来,我和他说两句话,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彭郁面上的笑容不减,在他接到孟如晦电话的时候,有些妥协便昭然若揭,这让他极为开心,在同孟如晦交往的这么长时间里,他第一次得到了一种获得胜利的快乐。彭郁看着眼前这个尚不知道自己对某些事情已经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中年男子,在一般人眼中,这个男子身材矮小貌不惊人,可彭郁知道,这是个若有清风借力便可直上青云的男子。彭郁背地里看过几篇乐山的文章,对乐山的某些判断也觉得言之有理,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彭郁对两个字的愤恨——背叛。

彭郁松开了捏在乐山肩膀上的手,轻轻甩了甩。乐山如临大赦,被这么一只大手掐在肩膀处,有种骨头都要裂开的痛感。乐山整理了一下衣衫,看着市委招待所的出口,完全没有发现,此时彭郁已经走到了他身后四处观察。乐山回转身形欲图对这个放了自己半马的男子表示一下感谢,可是在回头的瞬间,乐山看到了一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的眼神,这双冰冷眸子的主人此时正将双手套上手套。乐山心头一颤,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杀意实实在在的砸在乐山的脸上。乐山向后退了一步,正巧左脚绊倒右脚上,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彭郁跟着乐山栽倒的身形向前一步,在乐山倒地的一刹那双手搭在乐山的头上,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知感恩和背叛都是无可赦免的原罪。”双手发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乐山这个本来可以在经济界崭露头角的才子,就这样魂飞天外,双眼中带着茫然和不解。或者在他看来,自己最后一个愿望即使被满足也无伤大雅,但他怎知道,在孟如晦电话通知彭郁的时候,他的生命便宣告了走到尽头。

军车上走下两个人,将乐山的尸体抬上车。彭郁示意他们开车离去,环视四周之后向着市委招待所走去。此时彭郁没有发现,在远处飞驰的火车上,一个举着望远镜的少女,正目瞪口呆。

化蝶_第二十三章 大学秘辛

暗地里的波折卜一卦并不知情,卜一卦只知道大学的生活让他耳目一新。第一堂在阶梯教室里上的基础课,让他知道原来所谓的大学生活,同高中生活有天壤之别。密密麻麻的人头满满的塞了一个教室,卜一卦暗中腹诽,站在台上的教授能记住几个人的脸?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卜一卦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幼稚,教授看不清你的脸不是教授的问题,而是学生自己的毛病,在课堂上没有几个人能被见惯了各路人中龙凤的教授记住,恶毒一点说,这些刚出了鸡笼子的毛头小子丫头,犯不上花费平时应酬都忙不过来的教授的心思。所以,这便对学子们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如果想要更多的资源,不仅仅要在学业上付出更多的努力,把握好时机在教授面前留下深刻印象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在教授眼前晃荡的那个叫燕秋玲的女孩子就是这么一个心思玲珑的人,从开学第一堂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开始,这个叫燕秋玲的女孩子就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在教授面前展现出自己的特别。在卜一卦看来,这门学科简单到枯燥,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可以选择最简单的死记硬背的方式来得到一个比较不错的成绩,这门学科仍然要在教授面前耍些手腕博取些关注的人,要么是打算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交际上的交际花,要么就是所图颇深的心思细腻之辈,而显然,这个名字比人美丽大概一万四千倍左右的女人,完全不符合交际花的最基本要求。

燕秋玲正半弯腰在教授的讲台上,细心的听着教授的讲解,胸前两颗唯一可以被称作亮点的大球沉甸甸的压在老教授的讲义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老教授是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头发略微有些秃,眼神里不仅没有大学教授应有的淡泊冷静,看向燕秋玲胸脯的眼神里反而有些*秽邪恶。台上的燕秋玲一副浑然无知的样子,但是正在座位上等着上课铃响的卜一卦看的一清二楚,卜一卦轻轻的哼了一声,嘴里念了一句,奸夫*妇。

坐在卜一卦身边的张偲锋不同于卜一卦的观察敏锐,因为精修天人合一,对于环境的每一个微小改变都了然于胸,此时,明显感觉到讲台上的老秃子渐渐变的体温升高精神亢奋,张偲锋停止看书,抬起头向讲台投去一个厌恶的眼神。

上课铃响起,两位对学术有着相同看法的男女带着互相倾慕的眼神依依惜别。在燕秋玲回过头的时候,卜一卦清晰的看到,两个大球前端有了两个异常的突起,卜一卦噗的笑出声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才能让在学术沟通的过程中仍然有荷尔蒙的强效分泌?这大概就是人体的秘密,卜一卦暗想。

马经课只是大学生活的某个不和谐的插曲而已,卜一卦的大学生活仍然在平静安稳的节奏里缓慢流淌着,像一首班得瑞的钢琴曲。转眼月余过去,卜一卦开始适应了同几百号人一起上课,同几千号人一起吃饭。在这个时间里,卜一卦加入了两个社团,一个叫做晨星的剧社,一个是被称作零零舍社的粤语学会。晨星同燕园、麦田不一样,燕园和麦田是在复旦登记在册的剧社,有着完整的人员配置和行动准则,而晨星更多的是类似于一个松散的组织,平时既没有严格的规则,也没有过多的社团活动,只是将一些喜欢戏剧喜欢表演的人组织在一起,平时聊聊天,偶尔排练些经典的剧目也只是让大家不至于空谈戏剧理论而已。对卜一卦来讲,这样的组织颇合胃口,不繁琐也不劳累。零零舍社是个更好玩的组织,本来,粤语中的零零舍舍便是非常特别的意思,这个社团也非常特别,一群人组织起来说粤语,在卜一卦嘴里,这个社团开始活动的时候如同进了鸭舍,嘎嘎声不绝于耳…

张偲锋在卜一卦的建议下,也想加入一些社团组织。在卜一卦看来,张偲锋这种木头一般的性格,需要一些环境来改变,而加入社团组织便是比较简单的一种方式。可是卜一卦没想到的是,张偲锋所有关于社团的想法都破灭了…破灭的理由说起来更简单,张偲锋太能打。能打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如果一个大一的新生刚刚入校,便将几个老牌武术社团的团长甚至指导老师都敲了一头包,这便是个大问题了。在张偲锋心中,能做他社团老大的人,一定是要能打过他的,可是从小在张虚谷的教育下,张偲锋出手根本没有轻重,虽然不至于拳拳致命,但仍然每次出手的目标都是易伤的关节部位。如果不是感受到对手没有任何恶意,恐怕张偲锋下死手的话,复旦的历史上会用血淋淋的一笔,写下一些关乎武术社团的历史。几次下来,张偲锋也死了心,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些变故发生了。

车水和马龙找上卜一卦的时候,卜一卦才知道,车水和马龙也是练家子出身。但是张偲锋从未对这件事表示什么警告,大概是觉得车水和马龙的分量不够重,也可能是张偲锋在这两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恶意,毕竟不是每个练家子都同陈韦恩一样,一出场就带给张偲锋那么大的压力。车水和马龙找上卜一卦的理由很简单,车水和马龙现在在某个小的武术社团里混着,当然,不例外的是,这个社团的领导也被张偲锋教育过。车水和马龙表示,这个社团混起来没什么意思,他们希望张偲锋自己出去建立一个社团,但凭着张偲锋的性子,这个社团不转变成杀人越货的雇佣兵组织便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于是,他们想到了从开学就显示出同张偲锋关系不一般的卜一卦。

卜一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组织一个社团,在他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想法,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在他看来,他心目中的社团文有曲文武有张偲锋,此时又有了车水马龙两兄弟的支持,加上车水马龙承诺,只要这个社团建立,他们社团百分之三四十的人会直接加入,这也在人数上凑够了复旦社团审批的标准。只是卜一卦心中的社团同车水马龙想组织的简单的武术社团不一样,他需要一个结构复杂人心统一的大社团,有文有武,有思维有拳头。在卜一卦心中,不知哪一天生活就会再起波澜,而这个社团那时,就会成为他的一张底牌,但时间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卜一卦借口说需要时间考虑下,打发走了车水和马龙。

最后起到决定性因素的是曲文的到来,曲文仍然带着文艺青年的气场,推开卜一卦宿舍门的时候,曲文带着愤怒的问:“听说骆老师在上海,你一个多月都没去看她了?你想不想在复旦混了,信不信我现在拿出笔来写死你?”

卜一卦这时一拍大腿,拉着曲文的手就往外走,走到对面的宿舍一脚踢开门,揪着张偲锋向着校外跑去。时间本来已经足够紧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再犹豫下去,在复旦还怎么混?

化蝶_第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帮手

卜一卦拉着曲文张偲锋出了校门,直奔八三在上海给他安排的住所而去。到了地方,卜一卦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走上楼去。在卜一卦的计划中,沈光没有带来好消息之前,他不再打算去骚扰洛神,卜一卦总觉得,他才是整个问题的核心,在暗处的势力发现他同洛神已经割裂开之后,大概便不再会去找洛神的麻烦,虽然这会让他的心灵备受煎熬,但这大抵就是成熟这两个字背后鲜血淋漓的代价。

但当卜一卦推开门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桌柜上薄薄的一层浮灰说明这个屋子已经有些时间没有主人。餐桌的一角上躺着一张便笺,上面是有几排温婉的字体。卜一卦抄起便笺,纸上的字写的工工整整,只是最后的几个字有些笔迹凌乱。“我等了七天,你没有回来,于是我知道我可以走了。放心,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去做什么看起来冲动的事情,毕竟,我是你的长辈,我肯定会比你成熟。聪明的你也不用猜我去哪了,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现在能告诉你的只能是:我去的地方或许会是你这段时间离开的理由。等我回来时,大概你就不会再这样容易不信任我。等着我回来找你,然后,没有人和事能再让我们分开,我们都要加油,离彼此更近一点。——洛神”

卜一卦捏着纸的手握的咔咔作响骨节苍白。洛神的样子在他眼前飘来荡去,那个面容娇艳的女子笑的温婉如玉,仿佛就在他眼前,却越飘越远。卜一卦忽然明白,自己在每次面临抉择的时候都选择离开这个女子,在洛神看来是怎样的一种不信任。这个曾经将自己完全交给他的女人,在写这张留言的时候,伤心的这种情绪大概已经慢慢的将这个女子整个心房占满,让平时波澜不惊的她最后终于失控的笔迹凌乱。卜一卦眼角渗出的眼泪爬满脸庞,只有在洛神真的离开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在灵魂深处留下的印记,稍一碰触就疼。

曲文和张偲锋看着卜一卦情绪的变化,也有一种悲凉的情绪弥漫上心头。在来的路上卜一卦清清楚楚的和他们说了所有关乎于洛神的事情,这其中甚至包括洛神同他家里的关系。张偲锋天塌下来也觉得无所谓的性格,在这件事上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反倒是曲文随着卜一卦慢慢的将事情说清,变的越来越可以接受。在曲文看来,他所读过的所有书上,爱情的发生都是毫无规律可言的,不是当事人,谁都无法预测这看起来简单的两个字从哪来,要去哪。于是所有的什么能说出来的理由都成了苍白无力的借口,归根结蒂便是一个字——爱,因为我爱她,那么别的事情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这样,曲文对卜一卦此时的悲哀感同身受,但连曲文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已经完全站在卜一卦的角度上去思考,而不再同以前一样,哪怕同卜一卦已经捆在一起,也让然是嘴角眉梢带刺。曲文轻轻的拍了拍卜一卦的肩膀,拉着张偲锋走出门去,此时,让卜一卦自己冷静一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卜一卦环视着有些陌生的环境,这间屋子他没有住几天便去学校报到,看起来每个角落都那么陌生。卜一卦忽然想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洛神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到最后,甚至连他都没有了,就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洛神一个人生活了七天。这七天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即使这样,洛神仍然没有去打扰卜一卦自己感觉平静的生活,想到这里,卜一卦双手捶胸,嘴里发出一声嘶吼,深蹲在地双眸发红恸哭出声,。

陈韦恩正蹲在八三提供的隐蔽住所的门口,嘴里叼着一支白沙。身边诡异的站着曲文和张偲锋,看起来,曲文和张偲锋已经接受了陈韦恩出现在这里的事实。听到楼上传来的嚎哭声,陈韦恩捏断了手里的香烟站起身来,情绪复杂。而张偲锋则很简单的一拳捶在树上,满脸悲凉。只有曲文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已经嵌到拳头里的指甲出卖了他。

十几分钟之后,卜一卦出现在三人面前,面容冷漠。对突然出现的陈韦恩也没有丝毫询问,直接从三人中间穿过,走向外面。陈韦恩面色一冷,直接伸手抓住卜一卦的肩膀,将卜一卦掀翻在地。张偲锋愣了一下,紧接着面带愤怒一拳击向陈韦恩肘部,陈韦恩沉肩立臂,硬吃了张偲锋一记直拳,身形一晃,后退半步。张偲锋前突半步,站在卜一卦和陈韦恩中间,双手呈防御势。两人对对方的表现心里都颇为忌惮。陈韦恩感叹于张偲锋出手的速度和角度,让他只能硬抗,此时仍然小臂发麻。而张偲锋则惊讶于陈韦恩的反应,在张偲锋看来,能在他的突袭下能及时避开要害并仅微退一步就化解了他的力量,这种身体自然反应已经超乎常人。

曲文退到卜一卦身边扶起卜一卦,将自己躲到张偲锋身后,刚想张嘴质问陈韦恩这是为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手边的卜一卦挣脱了自己的搀扶。曲文一愣,向卜一卦投去询问的眼神。此时恢复了眼神清明的卜一卦,微微摇头,一步越过张偲锋,拱手向陈韦恩深鞠一躬,陈韦恩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受了这一拜。

张偲锋和曲文一头雾水,这俩人从陈韦恩出手开始就如同打哑谜一样的行为让他们有些看不懂。陈韦恩看着不明就里的两个人,同卜一卦对视一笑解释到:“刚才卜一卦已经悲痛入心,这个时候要是不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拖出来,对身体的伤害会有什么样已经无法预测,加上对大脑的损伤更大,所以我宁愿让他摔出一些清醒,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说完这些,陈韦恩转脸对张偲锋轻笑:“张裁缝,你小子这个身手不是武术出身,也不像截拳道,你到底是和谁学的功夫,拳拳伤人招招致命,有违天和啊。”卜一卦直接接过话头,神色间亲密的如同老友:“裁缝知道自己的招数伤天害理,于是从小就修的天人一体,什么时候出招惹了天怒自然会有体悟,你就甭*心了。”

陈韦恩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到:“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卜一卦面色不变,淡淡的说:“前面是赵玉玺,现在是你,沈叔呢?你都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还有别的意外?”

化蝶_第二十五章 是皇帝便安坐龙椅

陈韦恩对卜一卦能猜到他的来历毫不惊讶。在他们得到的消息里,重中之重就是卜一卦对线索的分析能力,并且根据这个能力做出了让陈韦恩主动暴露身份的选择。如果等到卜一卦自己抽丝剥茧得到这个信息,天知道这个已经展示出异常天赋的孩子会弄出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从一开始陈韦恩在张偲锋面前展示出不一样的身手,就是在向卜一卦透露一些消息,但今天的见面,却是完全被时事所迫的意料之外的事。

陈韦恩整理了一下语言,他即将说出的事情有些震撼,眼前这个孩子是否能承受的住,他不知道,但已经走到这一步,没什么可以后退的路。陈伟恩示意张偲锋扶稳刚刚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卜一卦,说到:“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韦恩,算起来,洛书、洛神、你母亲洛樱以及现在是不是还和我们是一类人的洛琴,都是可以算做我的阿姨,我母亲叫洛棋,你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已经推论出了应该还有一个叫洛画的阿姨,死了,今年的事。”陈韦恩仔细挑选了一下重磅信息里最轻的一个扔了出来。

在陈韦恩说到洛琴的时候,卜一卦敏感的发现,琴棋书画少个画。于是便眼神中流露出询问,而陈韦恩也丝毫没有避讳的回答了他。但是卜一卦仍然发现一个问题,洛画是在今年死的,这个时间段不得不让卜一卦联想到,素未谋面的洛画阿姨,死因是否和他有关,于是问向陈韦恩:“洛画阿姨的死,我大概需要承担多少责任?”

陈韦恩苦笑一下,他轻描淡写带过的半句话仍然让卜一卦发现了问题。陈韦恩继续说:“我们简单点说吧,你应该知道,这些阿姨们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她们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生活,虽然年纪有些差别,但反而因为这些年纪更显得亲昵。毕竟,那个宅子里等于养着上好的扬州瘦马,只等着货卖帝王家,虽然这里有我的母亲,但是我觉得这么说她也不会太在意。继续说宅子,如果年龄太过接近,在宅子里就会有了太多的勾心斗角,也就不会有她们这么多年来的姐妹情深…”

陈韦恩话没说完,卜一卦摆了摆手打断到:“不用绕圈子,你我暂时还没到熟悉的地步,不用太过考虑我是否能接受你接下来说的话,说好的简单点说,现在越说越复杂了。”

陈韦恩继续苦笑,这个表情自从见了卜一卦就仿佛凝固在了他脸上。虽然情报里说的很清楚,卜一卦的天赋有些异常,可不亲自面对,就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敏锐有多么可怕。于是太多的借口啊理由啊都变成了玩笑,甚至可能说出来的时候就成为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痕,这个结果,陈韦恩暂时承受不起。陈韦恩揉了揉已经苦笑到麻木的脸说:“好吧,洛画姨是死在京城,为了调查你父亲是否还活着。对,彭郁,就是他。”

卜一卦身子一晃,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虽异常陌生但却那样温暖,记忆中所有关乎父亲的影像都模模糊糊,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父亲的样子,可是这个名字,就那如同烫在骨子里,带着血脉相连的温度。卜一卦脸上的平静瞬间起了波澜,急匆匆的问:“结果呢?结果是什么?我父亲还活着么?”

陈韦恩斟酌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活着。”

卜一卦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身边一直有张偲锋和曲文的搀扶,两人一边一个架住差点再次跌倒的卜一卦。没人能知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卜一卦心中有多少惊喜,他很久以来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同他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彭老爷子一个人。虽然所有人在提到彭郁的时候,都只说彭郁失踪了,没人能确定他的死活,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的彭郁,早在卜一卦心中和母亲的牌位并在了一起。此时,这个消息等同于将自己的父亲复活,这种狂喜无法言表,而一天能经历悲喜两重天的心境,让卜一卦脚下有些发飘。

陈韦恩看着卜一卦的表现,有些伤感。他、卜一卦、曲文、张偲锋,其实说起来都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说破大天就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年纪,但现在压在他们背上的担子已经是几辈人传下的,越传越重。曲文和张偲锋还好,一个是父亲的梦想,一个是爷爷的光荣,可他和卜一卦身上的,却有着太多人的秘密。

卜一卦平复了一下情绪问到:“那么,我父亲现在在哪?他还好么?为什么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为什么爷爷他们也从来找不到他?”心情平复的卜一卦瞬间就发现了问题,如果他父亲早不在人世,那么这些问题自然不是问题。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彭郁这个他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彭老爷子动用关系也没有任何消息。要么,是彭郁现在已经没有自由,要么,就是彭郁在刻意躲避些什么。

陈韦恩现在感觉自己仿佛一个宝藏,卜一卦一铲子一铲子挖走的,在别人看来都是收获与财富,但对宝藏来说,这些都是鲜血和嫩肉。陈韦恩咬了咬牙说:“接下来的话,你确定要让他们两个听到?”说着,指了指张偲锋和曲文。

卜一卦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此时和他并肩站在一切的两个人,不仅仅再如同他以前设想的,会是自己最牢固的盟友,而已经成为自己的亲人。而此时肩膀上传来的力道更让他知道,这两个人,无论何时,都会这样站在他身侧,毫不退让。张偲锋的目光越过卜一卦在空中同曲文的目光交汇,两个人的眼中都充满笑意,有些时候,信任便是朋友间无言的黏合剂,轻轻一抹,就粘了一生。

陈韦恩看着三个人的态度,心里一股暖流。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身为平原之箭副总指挥的父亲扔到越南的丛林里历练,两年来,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到了复旦之前,他甚至将复旦理解成了都市里的丛林,在这里,他仍然需要自己生活,不让别人发现他的弱点。忽然,陈韦恩觉得有些羡慕,在心里轻轻的念叨了一声,有朋友,真好。

一卦感受到陈韦恩莫名的沉默,第一次,猜不到这个男人心中此时在想什么。可此时这个男人心中压着自己身世的秘密,于是卜一卦张嘴催促到:“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陈韦恩从思绪中跳脱出来,忽然将目光投向卜一卦的身后,眉头紧蹙,两只手分别比出八三的手势。不远处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步伐轻快,目若鹰隼。高高瘦瘦的男子几步走到卜一卦和陈韦恩中间,对着卜一卦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是皇帝,便安坐龙椅。”

化蝶_第二十六章 你选择信任谁?

卜一卦对突如其来出现的高瘦男子表示出克制的态度,制止了已经抬脚欲踏出半步的张偲锋。张偲锋这半步踏稳,下一步必然攻势如同山呼海啸般不可预知,卜一卦不是对这个高瘦男子有好感,而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张偲锋出手,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陈韦恩赞赏的看了看卜一卦。对面这个男子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在陈韦恩看来,八三对年轻血液的吸收,是建立在滤清老血的基础上的。每年差不多会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队员被八三放弃,要么退居二线要么调任别的部队,更甚至有一些直接退伍。在这样的条件下,三十四五岁的男人基本要经历过八到十次的筛选淘汰,能剩下的,只可能是精英甚至核心。

高瘦男子此时才转过头来看了眼陈韦恩,目光中的轻视刺的陈韦恩隐隐作怒。高瘦男子将胸口表露信息的刻着八三的胸针缓缓折下揣进兜里,左右微微晃动不大的脑袋,脖颈间咔咔轻响。高瘦男子对着陈韦恩说:“我知道你,平原之箭的天才,陈韦恩是吧?你父亲陈锦虎是我很敬佩的人,具体原因我同你讲起来时间太长,我没那么多闲工夫。但是有件让我佩服的事情和你有关,可以告诉你。你父亲扔你去中越边境的行为让很多人看不清,但是我例外,我佩服。”说着话,高瘦男子冲着虚空一抱拳,仿佛陈锦虎能看到的样子。高瘦男子接茬说:“你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听过我的绰号,我叫疯鹫。”说着话高瘦男子脖子一梗,言行中整齐划一的凸显着一种骄傲。

陈韦恩如遭雷击。疯鹫原名冯九阳,参军后自己改成了冯九。因为平时锻炼刻苦眼神如隼,慢慢的闯出了疯鹫的名号。这个名字在华东有番号的部队里如雷贯耳,基本所有训练科目的记录保持者都是这个叫冯九的高瘦男子。正因为这样,才被从野战军直接抽调入特种旅,参加过多次国内国外的特别行动,特点是无一失手。或者可以说,即使失手,他也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最出名的是,某次针对拉美某反华势力的突袭行动。整场行动由于对方的金钱攻势腐化了我军方的某中层情报官员,导致行动处处受制,甚至产生了人员伤亡。在这个时候,冯九要求部队化整为零,理由是,如果抱团行动,目标大风险性更大,小目标单兵作战更容易凸显出我方战斗素养方面的优势。在指挥官还在考虑是否同意的时候,冯九借着上厕所直接开溜。并于三天后在某桑拿房内将对方大脑级人物击杀,最后安然脱身。从对方衣服的口袋中带回的情报甚至导致军方的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地震。整个行动中的凶险除了当事人没人知晓,让大家意外的是,冯九回国后对此事一字不提,只是在洗澡的时候后腰处一片大大的撕裂疤时不时的会渗出血来。

如此传奇的一个人物此时出现在眼前,让陈韦恩手脚冰凉但却更加兴奋。在他看来,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成长潜力,他和张偲锋都远超过冯九。他和张偲锋缺乏的,就是在战场上打磨出的谁与争锋的气势和锐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特种兵就是要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保持一鼓作气的气势,不漏不泄,到突袭的时候如火山般喷涌而出焚化敌人。此时,冯九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姿在他眼中,已经气势惊人。陈韦恩知道,此时如果扑击出去,大概就会被对方打的哭爹喊娘,从冯九的言语里能听出,冯九同自己的父亲有些联系,于是便不虞有性命之忧,可当着刚认识不久的卜曲张三人面前被打成猪头,确实不那么好看。

卜一卦冷眼看着冯九做自我介绍,他和身边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什么疯鹫傻鸟究竟是些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这两个字有多可怕的涵义。卜一卦只知道,这个男人从他身边掠过的时候仿佛一把刀子割开了空气,让他有些不寒而栗。而张偲锋便不同,虽然张偲锋能感受到冯九身上那滔天的气焰,比起陈韦恩和卜一卦,他甚至能在对方身上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这种味道,要么来自于外伤,要么来自于骨子里。可张偲锋丝毫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敌意,按理说,这样的人一出手,只要略有敌意便会转化成浓浓的杀意,但此时,这个男子脉相平和气息安稳,双手自然下垂,丝毫无异状。

卜一卦看着冯九,直接扔过一句硬邦邦的话:“谁让你带话来的,让他亲自来,我不擅长和看不见的人交流,那会让我感觉像在写信,用不用最后对你说一句,此致敬礼?”卜一卦双手缓慢揉搓,从这个带着八三标志的冯九出现之后,卜一卦就有了一个让他自己心头发凉的推论,这个时候,正适合去验证。

冯九转过半个身子后撤一步,正好将陈卜曲张四个人都转到自己的正前方。冯九对卜一卦说:“能自己来的话,就不用让我带话了。但能让我带话来的,迟早能自己来。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这对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很重要。”说话间冯九从怀里抓出一个八三的标志扔向张偲锋,但却向着陈韦恩说:“这玩意不能给你,你是陈锦虎的宝贝疙瘩,我要是背着他把你骗走了,他发起疯来把整个华东掀个底朝天,华东这些老家伙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是你。”冯九对着张偲锋说:“只要你愿意,随时拿着这个东西来找我报到,我保证,你身上现在学到的那些东西我会让他变的更系统更锋利。”

张偲锋看向卜一卦,卜一卦却看向曲文。曲文稍一沉思轻轻点了点头,卜一卦嘴角抹过一丝笑容,示意张偲锋收下,接着说:“你这千里迢迢先带话后送礼,就是借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旗号,想让我们吃你的嘴短拿你的手短?但是你来之前肯定调查过,我们三个人都是为了吃糖衣不惜舔炮弹的主,你这些东西不说出目的,俩字,白送。”

冯九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小子,仿佛依稀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聪颖谨慎有决断,手狠心黑脸皮厚,这十四个字已经忘了是哪个退役的老兵对冯九的评价,但此时,说出这句话的老兵已经在家里颐养天年,而冯九仍然前途光明,未来一片大好。冯九拍了拍手,仿佛在对卜一卦表示赞赏,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年轻时的决断表示嘉奖。冯九缓缓说道;“还有一句话想要问你,彭郁和葛婴,你选择信任谁?”

化蝶_第二十七章 软脚兔子

卜一卦盯着冯九的目光渐渐变的凌厉起来。卜一卦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一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个是算起来可以算做弑母仇人的敌人,这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凭借冯九出场的气势,断然不会是出言无状的唐突之人。卜一卦没有立刻做出回答,低头沉思。就这个一个动作,冯九便断定卜一卦大概是同自己一样的人,并且在某些方面看起来远超出自己。在面对亲情和仇恨的抉择里,仍然可以强稳住情绪从理性的角度思考,哪怕选择错误,仍然是难得的冷静。

卜一卦沉思的时候曲文和张偲锋神态各异。已经听完了差不多卜一卦所有故事的张偲锋自然觉得,葛婴是坏蛋彭郁是亲爹,没什么可以选的,现在如果葛婴出现在他面前,没准他会比卜一卦还冲动,先揍扁了那个家伙再说。曲文则在思考,在他得知的全部故事里,葛婴卑鄙无耻,彭郁却形象模糊。这样的两个人物,无论选择哪一个曲文都觉得有些别扭,在他潜意识里,这两个人可以被归结为一类——事出异常必有妖。而刚刚从陈韦恩嘴里听到的关于彭郁的事情,让他对卜一卦的这个好久不见的父亲更加不信任,一种莫名其妙的类似于帝王心术的感觉忽然弥漫出来。

卜一卦几分钟以后抬起头,冯九双腿微微叉开,双手背负在身后看向远方,仿佛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毫不在意。卜一卦面带痛苦的说:“如果你不能给我再提供一些信息,我仍然选择相信我父亲。”这句话说完卜一卦如释重负的长吐出一口气。冯九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但语调平稳面无表情的说:“我这里没有什么证据,我只是劝告你,暂时,葛婴和你父亲可以算成是同样不被我相信的人,很多知道内情的人也做出了同我类似的选择,但是,我知道血浓于水,而我和你父亲彭郁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到的还要密切,所以,以后有机会,我会把这些年的一些事情讲给你听。”

张偲锋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在他的感觉里,冯九的体温有一小段时间偶尔的升高,这对他来讲意味着冯九冷静的表情下内心却波澜起伏。而只有他能听清楚的骨节间摩擦出的轻响,更让张偲锋确认了自己的推论。张偲锋不擅长思考,于是便给曲文一个眼色,示意曲文,冯九有些异常。曲文一头雾水,张偲锋忽然开始挤眉弄眼,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出了问题,可是他同张偲锋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可以感受到的细节,于是曲文轻轻摇摇头,表示不懂。

冯九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双手自然的抱在胸前。对着陈韦恩说:“我知道陈锦虎也和我有一样的怀疑,所以才会让你来这里。至于妯娌院里出来的姐妹有多深的感情,我没经历过,不判断。”妯娌院是军方某些无聊的人对洛家宅子的戏称,大概缘由便是军方中的大佬在战争初期基本都是称兄道弟的,而他们的下一代也自然而然的互相攀为兄弟,洛家院子里的女子又基本都嫁给了这一批人,于是好端端的姐妹又成了表亲妯娌,这确实有些值得调笑。

陈韦恩默认了冯九的推论。从一开始,陈韦恩从越南回来,就是陈锦虎不得已之举。在陈锦虎的计划中,陈韦恩从十六岁在中越边境打磨并积累军功,这期间,不少于三五十人的红色子弟被分次分批派到陈韦恩身边执行任务,但时间都没有超过三个月。只有陈韦恩,如同长满陈锈的老钉子扎在那片权利金钱金钱罪恶混杂的地方,接近两年。每一个离开那里的红色子弟回到京城都对陈韦恩明挑大拇指,更有侠肝义胆之辈甚至不惜用掉老辈人视若珍宝的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为能将尚未成年的小弟弟调回平原之箭。但每次即将成功的时候,都会被陈锦虎破坏掉,陈锦虎心里有一个成长中的陈韦恩,但却不是疯长到巅峰的陈韦恩。陈锦虎预计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陈韦恩的浑圆气势会被磨砺到极致,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什么势若破竹纵横捭阖,都敌不过气势浑圆生生不息,一个是开疆破土的武将,另外一个才是执一方牛耳的诸侯。而已经做到虎中极致的陈锦虎,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仍然被局限于自己的境界。

但计划委实不如变化快,彭老爷子的孙子出漠北,彭郁出现在京城,这一个又一个的重磅消息接踵而至,让陈锦虎代表的军方措手不及,由于这一切出现在太过突然,而此时各方势力又都缺少自己的后手,所以陈锦虎只能先将自己的儿子从越南抽调回来,生硬的安插在卜一卦身边,以备不时只需。这一步最大的问题就是对陈韦恩尚在培育的浑圆气势有大损耗,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卜一卦看到陈韦恩的默认,心里有了大概的盘算。现在看起来,每一个在他身边出现的人都有带着自己的目的,除了洛神、曲文、张偲锋,他竟然没有一个人个敢信任。而那几位他一直依赖着的叔伯,最近一直杳无音讯,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孤单和害怕,卜一卦看着陈韦恩,心中暗自估量,这个看起来对自己也有善意的同学,有几分机会拉到自己身边。

场面一瞬间陷入诡异的平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冯九,冯九抬起手看了眼时间,一块老式的梅花表上面坑坑洼洼。冯九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抓紧回学校吧,这个房子我会找人照顾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动。洛神大概是去了南方,我安排的人看见她出了上海奔着南方去,不知道是妯娌院还有什么后手,还是洛神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安排。至于曲文和张偲锋,你们两个人在某些势力心中也已经备上了案底,平时出校门的时候注意些身边的人。还有你,陈韦恩,你的身手在同龄人甚至大上那么几岁的人中都算是不错的,但是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差距,我说些让你心冷的话,我这样的身手,在暗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里面有多少人能对你们心存善念,我无法保证。”

冯九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大概是卜一卦的错觉,卜一卦觉得这个身体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有一些放松和颤抖。卜一卦直接将目光转向张偲锋,如果说到对外界微小变化的敏感,没人能超过张偲锋,这才是张偲锋最隐秘的底牌。

张偲锋看着冯九转身离去的背影呵呵一笑,对着卜一卦和曲文说:“这个家伙竟然哭了诶,不是疯鹫么,这怎么就成了软脚兔子?”

化蝶_第二十八章 示好

冯九离开后,卜一卦拉着曲文和张偲锋一起离开,陈韦恩被孤零零的扔在那里,陈韦恩习惯性的苦笑一下,他大概清楚为什么同卜一卦已经稍显缓和的关系会在冯九出现后变的形势微妙。这大概都是冯九言谈中提到的平原之箭这四个字,无论陈韦恩曾经表示出多大的善意,这四个字代表的隐秘度就会让普通人心生怀疑。卜一卦虽然算不上普通人,但是这个圈子对他来说仍然很陌生,直接将平原之箭理解成不可信任的谍报组织也无可厚非。加之冯九话里话外对陈韦恩的熟悉度和抵触感,让对冯九感到某些异常以至于变的略有好感的卜一卦,同陈韦恩渐行渐远。

陈韦恩微微摇头,掏出一只此时还不多见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陈韦恩对电话那头说:“爹,我估计我可以回越南了。”紧接着,就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稍一沉思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叫陈锦虎的中年男子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笑起来就停不下来。陈韦恩很是愤怒,在他看来,这个冯九明里暗里不是摆了他一道,而是摆了他好几道,如果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这件事嘲笑自己,陈韦恩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锦虎笑了一阵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等于被一个长辈戏弄了。于是停住笑声对陈韦恩说:“疯鹫这个家伙以前在我手底下吃过暗亏,方式和你受到的差不多。都是他好不容易同目标人物缩短了距离,然后被我和你几个叔叔联手下了绊子,同你不一样的是,最后他用武力强行破了局,这件事让我们几个人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而当时,疯鹫这个家伙还不到二十岁,你也就是个四岁左右的样子。他这次突然出来插这么一杠子,里面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没办法和你明说,但是你要知道,他没有恶意。而你在上海,在我们之间这种暗中的默契中间反而会更加如鱼得水。下一步,就是你一定要保证,卜一卦即使不同你有太深的接触和交流,也不要让他和其他势力的代言人有太多的交集。大概十几天之后,这些人就会商谈出一个结果,到时候,才是撕破脸的时候。”

陈韦恩应声挂断了电话。他自以为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这点同卜一卦有些相像,区别是,卜一卦觉得自己是天下聪明人里一等一的聪明人。而此时,陈韦恩发现,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缺乏一种看透和破局的能力。这种形势下,决定整个事件走向的,往往不是台前表演的几个大角色,那些在幕后扮演导演的老头子们,才是决定什么时候NG的最终决策者。

西湖边。

沈光捏着老爷子的茶壶已经在洛书的房间里蹲了半个多月,这期间除了自己的媳妇洛书和几个毛头孩子,说得上话的重量级人物一个没有出现,这让沈光有些着急。自己手下兄弟传过来的所有信息都表示,卜一卦现在很安全,但是身边已经出现了各种势力的渗透者。这些人是被沈光那辈人统称为渗透者的,而渗透者的特点是,在目标人物身边慢慢融入他的生活,甚至会在某些程度上融入甚至改变他的圈子,从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目的唯一手法多样防不胜防。尤其在目标人物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些渗透者往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对这些信息沈光有些烦恼,在老爷子教导出的人中,他是最成功的渗透者。所以才可以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仍然上海这个城市里布下很多的棋子,而这些棋子却毫不知情。沈光此时揉着茶壶把上那条粗糙的小蛇,这几天沈光一直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老爷子当年和他说这只壶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这条蛇是洛家宅子里某个人的家族纹,虽然不能左右洛家的走向,但是至少可以让洛家表示出一些理解和善意,这在举目无亲的华南,显得颇为重要。

这个时候洛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娇俏的面容上眉目中含着喜色。洛书轻轻掩上房门,对沈光说:“沈光,我问出了个新消息。陈锦虎派人去上海了,好像就是那个叫陈韦恩的小孩,算起来应该是我的外甥。”沈光手指轻颤,差点摔坏手中的茶壶。别人不知道陈韦恩是谁,沈光怎么会不清楚,算起来,他们蛰伏在漠北的这些年,整个军方可以拿出手的年轻一辈寥寥无几,反倒是局里下放到军队锻炼的孩子里有不少星光熠熠。这个时候,本来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可以在军方这些大佬们蓄意的栽培下,直接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军事明星,在同局里的较力中扳回一些劣势,可是让大家不理解的是,军方中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让陈锦虎自己安排陈韦恩的未来,这里的原因没几个人看的透。

可沈光同常人不同,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甫一出道,沈光的情报网就将所有的信息归纳到了沈光桌前。沈光敏锐的发现,这个叫陈韦恩的家伙从进入部队到现在,一直走的是别人吃肉他遭罪的路子,如果说一定要找到一个模板,那就只能是天将降大任的这一系列言语。如果一个父亲让自己的儿子一直在遭受着莫名的委屈,承担着天大的压力,加之父子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果说陈锦虎不是所图甚大,沈光都不相信。

此时陈锦虎将自己儿子扔到卜一卦身边,可以说出手甚是阔绰。军方这两年的局势更是人才凋敝,稍有些优秀的人才露头马上就会被局里安插的眼线用威*利诱的方法拐走,不得不说,这些私底下的手段,局里甩了军方至少两条街。这个情况下,陈韦恩被放到卜一卦身边,明面上陈锦虎的态度,私底下未尝不是军方对局里某些势力的旁敲侧击。只是尚未知道彭郁出山的沈光,怎么都算不出来,这里面下一手暗棋在哪里。

即使这样,沈光仍然觉得有些激动。陈锦虎同洛家宅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时候传来这条信息,沈光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洛家人在向他们表示出善意。沈光正想着,敲门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喊到:“沈光叔叔,洛书阿姨,秦伯伯来了,想见见你们!”

化蝶_第二十九章 迷雾欲开

沈光对眼前这个姓秦的男子毫无印象。略秃的前额配上大大的眼睛,让这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好笑,沈光脑子中忽然出现了八六版西游记里奔波儿灞的形象,只是这个奔波儿灞肤色还算正常。秦姓男子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几只老旧的茶杯凌乱的散在桌子上,只有一只里面盛满了茶水。

沈光看到桌子上的茶壶心头一紧,这几天他一直摩挲着老爷子留给他的茶壶,对眼前这只再熟悉不过。无论从工艺还是从年头上看,这只茶壶同老爷子那只应该是同一个年代的玩意,只是不知道壶柄位置有没有刻着那只小蛇。

两个人就么诡异的互相打量着,眼神里都充满了警惕和敌意。这时候,刚才去叫门的小丫头从屋外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一头扎进了秦姓男子的怀里。这个叫洛大同的小姑娘名字带着粗狂的爷们气,而大宅子的家主给这么个小姑娘一个压着大同世界理想的名字,也表示出对这个丫头的重视。几年前,有一封信扔在当时还不是洛家家主的洛栖梧台案上,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字,兴于大同。第二天,这个姑娘就被散在全国的洛家眼线送到洛家宅子,洛栖梧大笔一挥,这个丫头便成了洛大同。

秦姓男子亲昵的摸了摸洛大同的脑袋,轻轻揪着小姑娘脑袋后面的小马尾辫说:“就这么几天不见,辫子又长了,就是不长个子,以后不会辫子比个子还高吧?秦叔叔有辆车,什么时候你上车的时候能自己跨上去,叔叔就把车送给你,你看怎么样?”小丫头不依的撒娇,直接去拍中年男子微秃的大脑门,一边拍一边说:“你头发都坏没有了,你还坏,叫你还坏。”说话间,将男子脑门拍的啪啪作响。

秦姓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起来,他原来也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同小姑娘说的一样,随着这些年算计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发际线是越来越靠后,秦姓男子微嘲的想起局里某些领导的发型,哑然失笑。同时,沈光脸上也显出诡异的笑容,秦姓男子这微嘲的笑容落在他眼里信息颇为丰富。首先,这个笑容坐实了小姑娘说的,秦姓中年人是个精于算计的人,至于成果,看现在他能坐在洛家宅子的正席上,就大概知道他坑过多少人,精明人坐高位置,哪一个屁股下面不是鲜血淋漓的?第二,这个笑容让沈光稍微有些心安,在这个位置仍然童心未泯的男子,大概不会是什么太坏的人,说什么赤子之心大概有些过分,不过绝对不是丧尽天良之辈。沈光忽然想起葛婴,仿佛彻底决裂的那天,葛婴也是这么笑的。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让小姑娘就这么轻松的打破了,小姑娘大概觉得在这间屋子里没什么有趣的事情,重重的拍了秦姓男子脑门一下,嘴里念叨着:“好人头发会变长,就从这里开始长。”转身蹦出门去。刚一出门,迎面撞上洛栖梧,洛家家主一把抱起洛大同,看着洛大同脸上阴谋得逞的奸诈笑容,嘴角含笑。

屋内,秦姓男子仿佛被小姑娘一巴掌拍的有点晕,晃晃大脑袋说:“这小丫头这一巴掌不轻,差点给我拍出脑震荡来。”沈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按照沈光的性子,这种笑声肯定会压的很深,但这个时候,想做破冰之人,就必然要做出一些小丑的姿态。沈光笑完紧接着说:“当面给一巴掌总比背后给一枪来的强,大同从小办事就这么光明磊落,就应该托生个男孩。”

就这么一句话,秦姓男子马上感觉的有些不一样的信息传过来,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无一不是心思玲珑之辈,大概什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都是笑话,这个级别说话哪有无心之言?秦姓男子开腔说:“我叫秦穆严,肃穆的穆庄严的严,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我听说过你,沈光,或者我应该叫你沈总沈经理?”

沈光笑容高深莫测,这个名字就带着一些不一般,哪怕说秦穆严不是局里某些人的子嗣,但大概也逃不开同红色办公楼千丝万缕的关系。沈光笑着说:“怎么称呼我都成,最近几年叫我小沈的越来越多了,大概是我这几年看起来越来越年轻的缘故,哈哈。”沈光打了个哈哈,继续说:“像您这种未来几年就会声名鹊起的未来大佬,现在哪怕叫我声小光,过几年没准都是我吹嘘和您关系比别人近几分的借口。怎么称呼都成,都成。”

秦穆严转眼就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爹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就没想着低调。这些年一直在暗处工作的秦穆严很少同人报出名姓,很多人称呼他都是秦局长,谁没事干打听国安局分管谍报的副局长的名字,那是要有多大的勇气。秦穆严大笑说:“怪不得所有关于你们的信息里,你都是被第一个提及的,果真是小诸葛。对了,张虚谷那老家伙怎么样了?”

两个人明里暗里这么递了两手刀子,彼此发现,对方都没那么好惹。秦穆严一直展示着他作为国家机器手里掌握的信息和资源,而沈光也在信息所能显示的最大范围表示出对事情的分析能力。两个人正打着机锋,洛大同又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两个人中间,对着两个人大声说:“我爹说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据说今天陈伯伯也来!”通知完,对着秦穆严恶狠狠的说:“我爹还说了,不好好说话坏人的不给饭吃!”转身蹦蹦跳跳又跑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心境迥异。沈光长出一口气,这个陈伯伯大概就是陈韦恩的父亲陈锦虎,这个代表军方意见的少壮派出现,让沈光觉得腰杆硬了一点。秦穆严则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指在壶柄上的蛇形花纹上轻轻掠过,这才觉得稍微有一些心安。陈锦虎的出现,竟然让两个人同时觉得有些安心,事情忽然变得有意思起来。

屋外,洛栖梧正同陈锦虎坐在院子里聊天,两个发起疯来都能折腾的这半边天天翻地覆的家伙,此时正在为晚上吃什么吵架,场面甚至一时变的有些剑拔弩张。洛栖梧坚持说:“我还是觉得,牛肉要嫩些吃,外面裹些鸡蛋面包渣炸的外酥里嫩才好吃。”陈锦虎则瞪圆眼珠子说:“胡说八道,这么好的牛排,我腌料都放好了,不小火慢煎,能有什么滋味!?”

化蝶_第三十章 人为刀俎谁是鱼肉

晚宴开始之前的一段时间,沈光和秦穆严相处的有些尴尬。每个人都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这个买卖就不用谈了,大家都知道,只要一张嘴就是彻底撕破脸的境况,那么如若这样,莫不如两个人如同市井小民一样聊聊家常。可沈光和秦穆严哪里是会聊家常的人,于是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两个人一人抱着一只茶杯发呆,时不时抬起头来对视笑笑。

屋外的洛栖梧同陈锦虎也都是如坐针毡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在争论的哪里是什么牛排烤肉,卜一卦在不经意之间已经成了两个人眼里的一盘珍馐。现在置身事外的看起来貌似只有洛大同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娃娃,但现在,这个娃娃正愁眉不展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手里抱着一只半大的娃娃。这个小姑娘由于年纪尚小,于是出入哪间屋子都无人避讳,什么明里暗里的手脚小姑娘从小听着学着也便跟着长在了骨子里,有人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导师,这大抵有些以偏概全,这种小娃娃的第一导师是环境,在哪呆的久就更像哪的人,至于同父母相像,也需要父母常年在身边绕着才成。

洛大同手里抱着的这个娃娃是洛大同五岁生日的时候洛神亲手送给她的,作为洛家家主最疼爱的小辈,洛大同当年的生日礼物堆了半张条案,有金银首饰有玛瑙玉石,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可以在二线城市过上几个月,可洛大同翻遍了整个桌子就抱起来这个大娃娃。当时这个布偶比洛大同小不了多少,于是那段时间经常能看到,一个萌萌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娃娃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娃娃上,洛大同都会先心疼的给布偶打扫干净再看自己身上摔到了哪,洛栖梧心里暗叹,这大概就是缘分。

从哪天之后就在也没在西湖边上出现的洛神,在洛大同的记忆力一直是最好最美的小阿姨。这么大点的孩子没什么矫揉造作的修饰词,在她心里,洛神就是好,就是漂亮。前几天,洛神忽然跑到这里,虽然只将洛大同抱起来玩了一会就带人离开了,可大同心里觉得异常的温暖,每次看到洛神的时候,心里都是暖暖的,笑容都是甜甜的。但洛大同在洛神离开的时候,发现洛神的神情有些不一样,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小姑娘觉得自己说不上来,但是小姑娘能感觉到,肯定在远方有一个人有一些事让洛神揪着心。

自从洛神姨走之后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的提到一个叫卜一卦的名字,大同就对这件事上了心。按照送来兴于大同字条的外姓人说,洛大同是个天心通明的孩子,而这种天赋同张偲锋的天人一体类似,不过显现出来的个性恰恰相反,张偲锋是呆透了腔而洛大同就是聪明上了天。洛大同开始学着慢慢收集信息,重要的不重要的都收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想让洛神姨开开心心的回来陪她玩,就要想办法让这个叫卜一卦的家伙变的安全,这对她来讲难度有些大。

接下来就是沈光、秦穆严,最后是陈锦虎的到来,让这个一年到头没几个外姓人的大宅子变的乱了起来。而洛大同也在包括洛栖梧在内的四个人中间感受到了一些不合拍,如同她学书法时用软毫临书,总觉得有些貌合神离。洛大同不知道大人的世界该怎么样,不过在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大家一起欢笑才是快乐,这种脸都笑僵了的冷漠,让洛大同觉得有些难受。

洛大同对娃娃说:“你说,洛神姨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看我呢?算了算了,你是假的,和娃娃说话是小孩才干的事。不过你说,我如果想办法让那个姓卜的哥哥来这里,是不是神姨就会来看他,然后就能看见我呢?”洛大同一边说一边将娃娃紧紧搂在怀里。

发起晚宴通知的是洛栖梧。洛栖梧推开门,看到沈光和秦穆严两个人无聊的昏昏欲睡。洛栖梧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沈光的肩膀说:“沈光,来了这么多天,我真是太忙了,这不,今天正好秦局长来,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对老哥哥不满意的,我桌上给你醅酒!”沈光连忙站起身来,连称不敢,并且表示,好不容易有这么几天休息的时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秦穆严此时也陪着站起身形,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悦。即使沈光再猜,也不会将他的身份信息猜透,此时洛栖梧一句秦局长,加上秦穆严之前示威式的搬出来张虚谷的名号,现在沈光再猜不出来他是国安局的人,那么也就对不起小诸葛这个称呼了。

几个人就这么假装热络着到了餐厅,说是餐厅,其实是洛栖梧的书房,只不过书房实在太大,就用几道翠竹屏风将屋子一分为二,所以一进餐厅,仍然可以闻到一丝墨香,而翠竹屏风上也挂着一张裱好了的熟宣,上面笔力稚嫩但笔锋凌厉的写着三个字“大同堂”。洛栖梧将两个人让进座位,指着大同堂三个字说:“这三个字是大同自己写的,我虽然粗通翰墨,但仍然没想明白,这么大点的姑娘怎么就有着这么锋锐的笔意…”话音未落,门口一个粗嗓子一边走一边说:“现在都要锐意进取,我看大同啊!挺好!”说完,哈哈大笑。

几个人知道陈锦虎到了,于是纷纷站起身形做出礼貌的姿态,只是秦穆严站起来的时候,眉头轻蹙。陈锦虎进屋之后随便抓过一把椅子坐到沈光旁边,一伸手搭在沈光肩上,对沈光说:“你放心吃饭,我刚刚接了韦恩的电话,他说彭郁家那个大小子,有点意思!”沈光忽然如同开了窍,哈哈一笑说:“是嘛?洛书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找人转告我的,怎么着,想让韦恩多读读书?这在外面敲打了两年多,现在去复旦还学哲学,能行吗?不行我和一卦说说,给韦恩多补补课?”陈锦虎一巴掌拍在沈光肩膀上:“说什么呢,咱部队里出来的人总让人说没头脑,我这次非要让某些人看看,当兵的不仅比他们能吃苦,脑子也不比他们差!”说话间,一个挑衅的眼神扔给秦穆严。

秦穆严对两个人的话置若罔闻,更对陈锦虎挑衅的眼神熟视无睹。转身对着洛栖梧说:“人全了,你是主人,咱不是先开饭?”洛栖梧点头称是,通知手下人饭菜可以上桌。几道菜上桌,四个人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中展开了清汤寡水的交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锦虎一抹嘴说到:“我吃饱了,我这有个意见给你家厨子哈,工艺太繁琐就缺了饭菜天生的香味,你看这排骨,在我们那边的吃法,就是一刀斩断白水加酱油盐,你再看看你家,先炸后红烧,一嘴的白糖味!”秦穆严接过话头轻笑:“厨艺厨艺,就是厨房里的艺术,太粗犷就缺少点雕琢,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和排骨一样一刀斩断的,你看这松鼠桂鱼,不细处下刀慢火温油哪来这么美的味道?”说话间夹起一块松鼠桂鱼,扔进嘴里。陈锦虎虎目一瞪说:“这鱼在我们那也是几刀斩成段,开水出锅就能吃,一样味道鲜美。要我说,这就没什么事情不能快刀乱麻,非要委委屈屈的做出小姑娘的样子,让外人笑话!”沈光看着两人争论的样子心里暗自叹息,看起来这桌子上,自己已经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怎么烹调,已经是厨子的事情了。

洛栖梧看着几个人的表情正要说话,只见洛大同推开门蹦了进来,开心的大声说:“刚才洛神姨打来电话了,说也就这几天就回来看我啦!”陈锦虎秦穆严神色大变,沈光则眼神中闪过一丝安慰,洛栖梧发呆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年月没人觉得别人的厨子好,可是都忘了一件事,人为刀俎,可谁是鱼肉?”

化蝶_第三十一章 人算不如天算

秦穆严和陈锦虎都知道,西湖边上的这件屋子无非是洛家人明面上的几个巢穴之一,之所以留下洛栖梧这个洛家家主在这,也无非是对外示意:如果洛家出了问题,随时可以拿洛栖梧问罪。在这点看,洛栖梧这个洛家家主无非是个身形稍大的替罪羊,连洛栖梧自己都知道,在家族和他之间,家族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这才是家族势力最冷酷的一面。正因为如此,这个巢穴的意义其实更多的是联络站,至于洛家大宅在洛水边上的哪个村落里,没几个人知道。此时洛神不在西湖这里,反而给这里带来了话,意思已经足够清楚,要么,是找到了强力的帮手,要么,就是彻底说服了洛家真正的主脑们。

秦穆严推开眼前的碗筷,站起身来向后拉了一下凳子,露出一副要走的架势。同时,陈锦虎也站起身来,看到秦穆严要走,陈锦虎一把拉回凳子转身又坐了下来。秦穆严看到陈锦虎坐了下来,稍一转念,也转身坐了下来,伸手招呼着洛大同过来,问道:“大同啊,你小姨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有?”秦穆严这句话说出来,让沈光觉得,他原来对秦穆严是只老狐狸的评价一点疏漏都没有。洛水离西湖最远不超过一千二百公里,最晚两天也就到了家。如果时间超过两天,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宅子已经倒向卜一卦,但并不那么彻底,洛神还需要时间安排关系;另外一种,就是洛神的外援其实不是洛家自己,而是另外一股神秘的势力。这两种答案无论哪一种,对秦穆严和陈锦虎都有好处,至少意味着双方在这件事上都没有得到什么益处,做不到自己得利,当然就希望对手赔本。

洛大同眼珠子骨碌一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就说这几天啦,我也没细问,反正我估计明后天就会来看我啦。”说话间,洛大同伸手去拉洛栖梧的衣服,洛栖梧伸手想要牵住她的手,洛大同向后一缩,只有指尖碰到洛大同掌心的洛栖梧心里咯噔一下。洛栖梧清晰的感觉到,洛大同的掌心里都是冷汗,想到刚才小姑娘的动作,洛栖梧断定,刚才小姑娘的打算是在他衣角将手蹭干。这里有问题!洛栖梧暗想。可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洛栖梧对着秦穆严和陈锦虎说:“你们都是大忙人,来我这一趟不容易,今天就别走啦,晚上我带你们去西湖转转。”转脸又对沈光说:“沈光啊,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怎么说也是洛家的女婿,我晚上不在,你就多陪陪大同,给她说说他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表哥,别等见了面太疏远。”

沈光对洛栖梧这个安排有些诧异,他在这里留下现在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不在投军方还是投局里做个抉择,在这里呆的越久就越像夏天蹲在火炉边上,除了弄一身汗臭,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沈光又不想替卜一卦决定些什么,在老爷子失踪这些天,卜一卦在太多人眼里就代表着彭老爷子的意思,彭家两代都是独苗,彭郁失踪,所有人都在盯着卜一卦。卜一卦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大的力量,不代表沈光不知道。这些年在上海铺网,明里暗里受到的照顾多如牛毛,沈光每次回家和老爷子汇报,老爷子都皱着眉头叹气。沈光明白,在老爷子看来,他们打下天下是因为对社会不公而愤怒,但现在坐了天下,却慢慢的变成不公的那批人,这让一直梦想着大同社会的老爷子心里委实有些不太舒服。

但小姑娘蹦到沈光身边的时候,沈光不得不应承了这个任务,沈光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这个年纪就有红颜祸水的资质,展颜一笑,就能让人忘掉烦劳。沈光一把抱起洛大同,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说:“走,沈叔叔给你讲个坏哥哥的故事。”洛大同搂在沈光的脖子上,掌心在沈光领子处轻轻蹭了蹭,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点着头。

秦穆严同陈锦虎对小姑娘的异常毫无察觉,对于洛家家主的邀请,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外。在他们看来,洛家在某些立场上的太过中立导致他们在政坛已经少有至交好友。如果出现什么大风大浪,保不齐出现多少墙倒众人推的黑手。加之琴棋书画四个本来被寄予厚望的丫头,都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洛家此时缺少支撑的力量。一直在洛家被称为革新派的洛栖梧总要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才能让暗地里汹涌的暗流稍微平息,而他们两个人,就是洛栖梧最好的人选。秦穆严甚至卑劣的想,难道洛家这两年暗地里又有了什么能送的出手的姑娘?

陈锦虎先走出门去,这个处处争第一的汉子连出门都不想走在别人身后。紧接着秦穆严洛栖梧并肩走出了大同堂。几个人刚走出门不久,洛大同身子一软歪在沈光身上。沈光这才发现,小姑娘呼吸急促小脸绯红身体颤抖。沈光连问:“大同,怎么了这是,生病了?我去帮你叫人来看看?”洛大同摆了摆小手,眼圈通红,缓了一会之后,小姑娘才轻轻的说:“沈叔叔,我知道怎么骗人,可是每次骗人都紧张,过后就会这个样子。刚才我骗了你们,神姨其实没打电话来,更没说什么过几天回来看我。”

沈光如遭雷劈,这个关于洛神的谎话在几秒钟之间变成了他内心一根靠得住的支撑,可没想到就这么不到两分钟的样子,这个支撑就轰然倒下,可笑的是,这个支撑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骗他们的。沈光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揉着洛大同的头说:“你是要骗他们两个是不是?洛神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在沈光看来,洛大同做的这一切都是洛神授意为之,沈光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出戏,是洛大同一手策划的。

洛大同对沈光说:“我不知道这个叫卜一卦的大哥哥和神姨是什么关系,但是神姨很紧张他,你也是,神姨好像更紧张他一些。我知道这个秦伯伯和陈伯伯都不是什么坏人,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你们中间有些问题,如果我不撒这个谎,今天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你要将那个叫卜一卦的哥哥的命运至少托付给一个人?你既然不想,那么神姨肯定也不想,那么我也不想。我琢磨了半天,就这么一个方法能行,虽然我撒了谎,但是我有个感觉,神姨真的快回来了,上次她回来之前,我也有这种感觉。”

沈光被小姑娘这一长串话惊呆了,在他眼前的哪是个小姑娘,整个就是个没长犄角的魔鬼,整个计划的策划过程行云流水,甚至对几个人的心态都把握的如此透彻。沈光自诩为布局高手,如果给他时间,有洛大同掌握的这些资源和信息,沈光有信心做的比洛大同漂亮,可这个本来纰漏百出的局通过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的手布出来,瞬间变的天衣无缝。

正在这时,门外下人敲门走进来对洛大同说:“小姐,洛神小姐刚才来电话找您,您不在,她说过一会打来。”沈光听到后好久才缓过神来,今天他的神经已经被震惊到麻木。沈光揉着额角,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姑娘说:“大同啊,你真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

化蝶_第三十二章 葛慕的身世

上海的天气慢慢凉了下来,早晚间的海风有时甚至会带来一丝凉意。在这个季节下,人都变的精神了起来,一扫之前困倦疲乏的样子,仿佛刹那间,整个城市都鲜活了起来。

卜一卦走在复旦清爽的校园里,看着身边走过的一个又一个美女,心旷神怡。这几天,在曲文的斡旋之下,社工部批准了卜一卦牵头的社团组织的建立。这个社团在曲文、张偲锋、卜一卦的强烈要求之下,被命名为苍鹰社。车水马龙在这件事上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抵触。整个社团建立的顺风顺水,先是车水马龙在另外一个小型的武术爱好者社团拉来了二十几个人的班底,后来更有因为张偲锋慕名而来的搏击狂热爱好者,最后,让几个人都比较意外的是,陈韦恩带来了几个小姑娘,也要求加入。

在那天的事情发生后,卜一卦几个人同陈韦恩有了些看不见的隔阂,这些缝隙落在车水马龙眼里自然是不能错过的机会。在车水马龙看来,明面上暗地里同陈韦恩争斗都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但不意味着卜一卦给的机会他们不会把握,车水马龙最近在社团建设中光膀子出大力,就是想趁着陈韦恩没时间下手,提前把自己放到一个较为有利的位置上。

但陈韦恩出招永远让人猜不透,在车水马龙来看,近来陈韦恩同卜一卦等人越走越远,最多也就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可见着此时陈韦恩带来的几个姑娘,车水马龙马上就发现,自己对陈韦恩还是过分轻视了。来要求加入的几个姑娘基本都是哲学系大二的学生,算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师姐,说不上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但也远超一般的庸脂俗粉。复旦哲学系的女子都有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在外人看,那可能是温婉大方,但在哲学系自己人看来,那应该是百年复旦一脉传承的淡雅与柔情。

姑娘们来参加这个社团的理由很简单,张偲锋和陈韦恩是刚开学就在学校内大放异彩的两朵奇葩。张偲锋是横扫六合,而陈韦恩是坚硬冷傲。比起张偲锋那简单到莽撞的性格,陈韦恩性格内敛但面容坚毅,加之从小便被铁血浸泡的气势,勾搭虽然大一届但仍然同龄的学姐那简直是手到擒来。而陈韦恩早就知道,卜一卦从小最大的弱点就是不会对女人说不,如果他自己提出要求,那么十有八九会碰个软钉子,可换成说话的是几个大姑娘,哪怕里面掺着他陈韦恩的大名,卜一卦都会捏着鼻子大笔一挥写上同意。

日后在上海赫赫有名的苍鹰社就在各路人的勾心斗角里成立了。还有另外一个出人意料的人选——燕秋玲。这个刚刚开学不久就成功勾搭上教授的女子加入的方式十分简单。刚一下课,燕秋玲就把卜一卦和张偲锋堵在了教室门口,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燕秋玲张嘴就提出了自己加入的条件:从这学期开始,所有他们觉得有难度的科目都交给她来搞定,想学,她负责帮忙抄笔记,不想学,她负责搞定老师。卜一卦和张偲锋二话没说就拍板决定同意这个苍鹰社第三枚奇葩入场,这么丰厚的条件,一般人提不出来也做不到,但卜一卦等人坚信,这个刚一入学就显示出不一样天分的女子,总有办法利用她五分的姿色做出十分的效果。

燕秋玲想的也很简单,按照她对人心这件事情的掌握,去哪家社团都差不多可以混上个位置,一两年之后在社团中举足轻重甚至做到团长都有可能。可燕秋玲觉得,这时间太长了,在别人看,她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急功近利,但在燕秋玲自己看来,这叫效率。燕秋玲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一件事的时间做两件事,就等于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而苍鹰社的成立让她看到了机会,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苍鹰社表现出的态度都积极却不争权,另外一个叫做曲文的家伙或许有些想法,但也会受到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影响,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凭借一两次的闪亮表现成功站到台前,至于幕后是谁,燕秋玲觉得,这其实没什么意义。

卜一卦一眼就看穿了燕秋玲的企图,也正好顺水推舟的做个人情。卜一卦觉得,自己能在复旦安安稳稳的读完这四年,恐怕就是幕后势力的忍耐极限。如果他父亲还活着,这也大概是他父亲能忍耐的最后期限,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尽可能的压榨出自己的潜能去吸收,去学习,去锻炼,如同压缩海绵一样,尽可能在最后松手的一瞬间喝饱水。但是让卜一卦不解的是,他同曲文张偲锋聊过,迄今为止,他仍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有值得这么多目光注视的地方。如果说一定要强找出一个借口,那么不是彭老爷子就是他爹,对方要从他身上得到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或者全部两个人的消息。真的这样的话,卜一卦的时间就会变的更紧张,情势也更加的微妙起来。

葛慕这两天有些头疼,她身边最近多了两个追求者,这让她不厌其烦。葛慕从初中开始就接到各种各样的小纸条大情书,综合起来出本书是绰绰有余,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对身边多了一个两个甚至更多个男人觉得麻烦。说的粗俗一些就是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可葛慕头疼的是,这哥俩是双胞胎。这给葛慕风筝起来增加了不少难度,刚拒绝完哥哥的邀请弟弟转身就来,葛慕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重复一遍刚才的说辞之后,那个她以为是弟弟的男子会哈哈大笑说,我就是很好奇如果是另外一个人来找你你会怎么说,其实我是哥哥……葛慕最近已经被折磨的有些发狂了,而这两个双胞胎整天车轮战让她甚至觉得这世界有些黑暗。

此时葛慕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结果斜刺里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杀了出来。葛慕将面孔挤的狰狞起来大喊:“车水、马龙!你俩如果再在我面前出现,你们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车水马龙面带微笑,好像丝毫没有被葛慕挤出来的狰狞吓到。车水很有礼貌的说:“葛慕,我们很真诚的为我们之前的行为道歉。但是你要知道,双胞胎绝大多数时候的审美都是统一的,所以我们都喜欢你,至于你选择谁,我们都没有意见,不过请你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我们慢慢互相了解一下,你看可以么?”马龙垂手在一边微笑,配合着点头。

正在葛慕即将暴走的时候,忽然,一条高大的身影从身后搂住了车水马龙,嘴里念叨着:“走,社工委刚批了练习的场地,你们哥俩陪我练练去,陈韦恩一会也去,快走快走!”张偲锋一张大脸瞬间放大在车水马龙眼前,不由分说,拉着两兄弟向着*场走去。

葛慕长出一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的树荫里,陈韦恩站在卜一卦身边,两个人眉头紧锁,陈韦恩说:“如果没看错,她就是葛慕!”

化蝶_第三十三章 风筝

卜一卦一直对这个叫葛慕的女孩子心中充满疑问。这个姑娘太过优秀,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这些人里有自命风流的才子,也不乏权贵二代,除了这些明面上显露出兴趣的追求者,暗地里有多少仰慕者正在充分准备更不得而知。可这些人纷纷施展出手脚后,大抵都铩羽而归,凭借才学泡妹子的穷酸书生还好说,没遇到崔莺莺,便就不去演张生。可那些权贵之子哪有这么好打发?但事实是,每次只要同葛慕沾边,时间稍长,这些明里横行跋扈暗里谨慎小心的富家公子都会主动选择退让,情势诡异的一塌糊涂。卜一卦怎么也是在纨绔圈里摸爬滚打过的人,虽然漠北同上海不同,但这个圈子里人的特质区别都不会很大,能让他们丢这么大面子的,大概只有一种解释——碰到了茬子。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更加诡异,车水马龙兄弟俩对葛慕的骚扰竟然没有遇到一点压力。卜一卦的好奇心不停的告诉他,这对双胞胎没那么简单。论文,车水马龙虽然略有才华,但绝对比不上之前失手的那几位以江南伯虎自居的酸枣,论外形,不说剑眉星目的陈韦恩,就连卜一卦都自认为自己胜他们一筹。综上所述,葛慕同车水马龙交往的几率比零大不了多少。卜一卦更相信是双胞胎采取的战术有过人之处,大抵应该就是四个字,死缠烂打。卜一卦调查过,曾经有那么几位上来就是这种撒泼打滚的市井战术,不过没几天都销声匿迹,只有车水马龙一副癞皮狗的样子趴到今天却没被踩死,这种看似寻常的不寻常让卜一卦上了心。

陈韦恩对时机的把握能力超出车水马龙至少一个级别。在这个时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卜一卦同他的关系水涨船高。陈韦恩找到卜一卦的时候,卜一卦同张偲锋正在校园里选定的活动场所谋划,燕秋玲对这种出不了彩的事情一概不屑于参加,迄今为止,燕秋玲最热衷的事情,便是代替苍鹰社出席社工委召开的社团大会。陈韦恩走到卜一卦前面说:“你听说过葛慕么?我也听说过一个葛慕。”

于是便有了前文说的那一幕,陈韦恩皱着眉头对站在树荫下的卜一卦说:“如果没看错,这个葛慕就是葛婴的女儿。”卜一卦长出一口气,这大抵就宣告了葛慕同他可能产生交集可能性的终结。紧接着卜一卦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如果葛慕在复旦上学是无意为之还好,如果是葛婴安排的,那么这件事就更加复杂了。加之车水马龙表现出的不一样,卜一卦推测,车水马龙身后也有一团大大的阴影。

陈韦恩看到卜一卦皱起的眉头,大概可以猜到卜一卦现在的心里。陈韦恩掂量了一下,将揭穿车水马龙身份的想法咽了回去,此时揭穿他们的身份固然会让卜一卦对哥俩产生戒心和距离,但也会让卜一卦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抵触他们这类被有目的派到他身边的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陈韦恩做起来没什么动力。

卜一卦此时觉得压力很大,他本以为车水马龙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从一开始积极的邀请他和张偲锋出来建立自己的社团,到社团成立后马不停蹄的前后奔走,哥俩的所作所为都让卜一卦觉得有些感动,可此时,如果车水马龙身后有着连葛婴都搞不定的背景,那么当初建立这个社团的目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单纯。卜一卦走到磁卡电话旁边抄起电话打给曲文,找曲文很简单,这个家伙最近泡在校团委混脸熟,一方面是有些社团上的工作需要老师指导,另一方面,曲文也存了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会有几分情谊在的想法。电话响了两声之后,曲文接起了电话,这个家伙现在在校团委连接线员的工作都干了,混的好不好可见一斑。

卜一卦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曲文也觉得有些头疼,曲文对车水马龙的感觉本来同卜一卦差不多,此时横插这么一杠子,也有点措手不及。两个人约定了见面地点之后挂断了电话。陈韦恩本来在卜一卦接通电话的时候,避嫌式的走的远了些,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在越南丛林里最简单的生存法则,于是整个电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他耳朵里。陈韦恩轻叹一声,卜一卦的推论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此时如果不说清楚,不仅车水马龙会被卜一卦排除出核心阵容,连他,恐怕也会捎带脚一起打入冷宫。

陈韦恩迎着刚挂了电话的卜一卦走了过去,对着卜一卦微微欠身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说告诉你,车水马龙我也见过,在去年的阅兵式上,他们在葛婴的护卫阵容里。”卜一卦眼露茫然,葛婴的手下去追葛婴的女儿?这是哪家不着调的韩剧戏码?

陈韦恩接着说:“葛婴的这个女儿一直在国外学习生活,葛慕的母亲去世的很早,据说也是个什么家族的旁支后人。她母亲去世之后,她姥爷和舅舅就将她接到了俄国读书,去年我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阅兵式上,估计是那个时候刚刚回国。至于车水马龙,葛慕应该是不会认识,在葛婴手里,这几张是暗牌里明面上的那几张,瞒君子不防小人。”

卜一卦差不多能理解什么叫暗牌里明面上的几张的意思,每个混到葛婴这个位置的人都明里暗里有着几张暗牌,但这几张暗牌又往往是敌人甚至朋友主要提防的对象,于是扔出来几张给大家看看,表示出一些善意和光明磊落,也起到一定程度的烟雾弹的作用。就如同打牌时,有些人喜欢亮出几张给大家瞧瞧,这里不乏震慑的作用。但暗牌就是暗牌,如果打明了就太露痕迹,这里尺度的把握已经妙到毫厘。

葛慕此时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楼下,站在一部磁卡电话下眉头轻蹙。今天应该是同父亲打电话的日子,可之前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让葛慕有些烦。在她看来,她就是父亲手中的风筝,即使当年飞到俄国,也在会在同父亲通电话的时候发觉,自己身边有些人是父亲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清楚的落在父亲眼里。现在的车水马龙这两个家伙的出现,葛慕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父亲默许的接触,可恰恰这两个人,是葛慕反感的存在。

葛慕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下星星点点的飘着几朵白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葛慕忽然有些羡慕,风筝做久了,怎么会不羡慕云的写意?可是葛慕仍然清楚的知道,风筝大概就是她一辈子的命运,因为牵着的那根线里,流着粘稠的脐带血……

化蝶_第三十四章 激烈的冲突

葛慕在电话旁边犹豫,丝毫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注视的目光。图书馆前,一个怀抱几本书册的美丽女子眉头轻蹙,配上复旦绿树成荫的背景,比起某些杂志的封面不遑多让。一辆凯迪拉克在不远处缓缓停下,一个面容有些病态苍白的男子轻轻摇下车窗。在复旦的校园里,驱车是相对比较自由的事情,只要能搞到校内通行证,不到通行禁区的话,基本不会有人拦阻,这也大概展现出了百年老校的气度和风范。

凯迪拉克车窗下方斜插着的校内通行证,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当年签发这张通行证的老领导此时已经退居二线,只时不时的代表复旦参加一些无关痛痒的会议。苍白男子看起来形容消瘦。一袭银灰色的中山装显得身材高挑,左手手掌的食指和中指间有些微黄的烟痕。司机停下车之后回过头说:“少爷,老太爷今天九十大寿,我们时间有点紧。”

苍白男子姓邓名子梁,而司机口中的老太爷是邓子梁的爷爷,算起来也是开国元勋之一,曾经是建国前某大省的主要领导人,分管经济和民生。太祖建国,封官赐侯,不过大抵都给了一起战场上浴血拼杀过的老战友,对于这些有文化有水平的知识分子,采取了用而不封的态度。陈老爷子于是便兢兢业业的*持着一方水土直到七十几岁,退休之后,老爷子深居简出不朋不党,不仅赢得了身前美誉,更是退的两袖清风。

邓子梁的父亲邓从是邓老爷子的次子,在老爷子的四个儿女里是唯一一个先留洋后从政的异类。在他兄长及两个妹妹都选择了在经济方面发展的时候,邓从接过了邓老爷子的所有关系网络,在仕途上一片光明。因为邓老爷子为人低调,更容易让圈内人接受,于是邓从每一步的爬升都顺风顺水。

今年,邓家忽然风云突变。邓从莫名其妙接受了纪委的审查,一张张看起来模糊但又重要的照片雪片般飞到纪委监察部门的信箱里,最终,化成了一场大风雪落在了邓从脑袋上。邓从自诩为是圈内较为干净的,但那几张照片拍摄的角度让他满身是嘴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说清,有的是邓从在家门口接过一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花瓶,有的是邓从的媳妇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更严重的一张是,邓从在自己座驾的后备箱里拽出一只密码箱,同时神情神秘。加之账户上突如其来的多了几笔不大不小,但总同他收入不符的进项,这也让邓从百口莫辩。今天,邓老爷子的生日大概只能算个借口,借着由头将纪委派到上海的几员骁将拉过来见个面说说清楚,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邓子梁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在他看来,自己爷爷的分量已经举足轻重,叫这几个人一起吃饭已经给足了面子。邓子梁已经习惯了陪着邓从,人前人后别人点头哈腰的态度,总觉得天塌下来也落不到邓家的华盖上。要么总说富家多败儿,这其实并不是儿子天生就蠢笨如猪,只是习惯了从上位者的角度思考,自然就会忽略掉,蝴蝶翅膀也有掀起风暴的力量。

邓子梁现在对眼前这个姑娘的兴趣远远大过家里的那顿午宴。他知道一点关于这个美丽女子的事情,也知道她叫葛慕,更知道葛慕身后有着一些神秘的力量。可邓子梁不怕,在上海的地头上,即使这段时间自己的父亲邓从走了背字,也仍然没有人敢确认邓家就这么趴下了。毕竟,邓家的其他三位从经济理论方面来讲,在中国甚至国际上有小有盛名,就从这看,依照中国现有对经济及经济人才的重视程度,谁也不敢说,未来的政治局顾问会不会有邓家的一席之地。

邓子梁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对司机说:“于叔,就三分五分的事情,我去说个话,转头就回。”没等于叔言语,邓子梁已经跳下车,向着葛慕走去。被称为于叔的中年男子也连忙将车熄了火,打开车门,尾随而去。

邓子梁走到葛慕面前,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对葛慕说:“你好,葛慕。我叫邓子梁,听过关于不少你的故事,能认识一下么?”邓子梁并没有主动伸出手,而是在等着葛慕礼节性的伸手。可邓子梁没想到,葛慕厌恶的转过身,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不能。”

邓子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头虽然一股邪火已经烧了起来,但仍然强压着脾气说:“葛慕,我听说过你脾气不是很好,可是气质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这么没有礼貌可不是很好。”葛慕正在因为电话的事情烦心,此时出来这么一个不识趣的添乱的家伙,自然没有什么好气的说:“我从来没说过我脾气好,也不觉得我会对所有过来找我搭讪的男人都有礼貌。我们不认识,你对我评价这么多,本身也不是什么太有素质的事情吧,我还有事,再见。”

葛慕转身就要离开,邓子梁心头火起,一个箭步窜到葛慕前进的方向上,葛慕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邓子梁怀里。葛慕好看的眼睛瞪了起来,对邓子梁冷冷地说:“让开!”邓子梁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戏谑,对葛慕说:“本来我只是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现在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要么你给我道个歉,要么,你就看看你能不能从这里过去。”

话音未落,一个健壮的身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出现在邓子梁眼前,健壮身影呵呵一笑,说了一句,我倒是想看看,她想走,怎么就有走不过去的路。紧接着邓子梁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等再缓过气来的时候,葛慕已经面如寒霜的进了图书馆,而将他一个背摔扔飞出去的,竟然是张偲锋!

此时,车水马龙也疾步赶来,站在张偲锋身侧。他们练了几手拳脚之后没有等到陈韦恩和卜一卦,就决定先回宿舍等消息,回去的路上看到葛慕被邓子梁挡在路上,张偲锋一直认为葛慕同卜一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几个大步就出现在了刚才的地方,正好借着邓子梁的话茬,给了邓子梁一个飞天大礼。

于叔这时也疾步走上前来,挡在邓子梁面前怒指张偲锋,大喊道:“你敢动手打人?”张偲锋呵呵一笑,对着于叔说:“打人?你问问复旦里,谁不知道我张偲锋打人从来没这么轻过?这叫警告,下次再让我看见他骚扰葛慕,我才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打人!”

化蝶_第三十五章 打了怎样

于叔双眉倒竖,名义上他是邓子梁的司机,暗地里也算是邓子梁的保镖。于叔的父亲是邓老爷子的警卫员,在建国之后几年的那个动荡年代,于老爷子凭借一双铁拳加上一副义胆忠肝,硬生生的没有让邓老爷子受到一丝冲击。于老爷子年纪稍大之后,于叔就接过了老爷子的枪,站在邓家的面前遮黑风挡血雨,也可以算是出生入死。

后来,邓老爷子将邓子梁交到于老爷子手里,而于老爷子又亲手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从那天开始,于叔就觉得自己眼前的,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主子,更有一份父辈的特殊关爱投在邓子梁身上。而邓子梁其实也不算大凶大恶之人,只是偶尔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于叔也就当成年轻人的玩闹,稍微伸伸手便轻松处理。

可今天,眼前这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于叔有些纳闷。首先是看不穿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少斤两,双腿叉开渊渟岳峙,就这一份气度就让于叔颇为赞赏。其次是,这个孩子身边的两个看起来不是主角的伙伴,身上也散发着军人特有的铁血味道,两个人动作一致,左腿置于身前微弓,右腿拖于身后,如饿虎扑食的前奏,只要于叔稍有异动,这两位出手必然如苍鹰搏兔,力求一击即中。

于叔怒极反笑,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上海这个地方同他伸伸手脚,让于叔甚至有时会记不起他也带着一身铜皮铁骨的金刚外功。于叔微撤半步扶起邓子梁,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邓子梁这才面色稍霁,揉着摔疼的屁股和腰身向后退去。于叔同邓子梁交代完,将外套脱下扔到一边的灌木上挂起,露出贴身的白色紧身短袖衫,一身好看的线条如同即将爆炸一般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张偲锋神情凝重,在于叔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些气息上的不同,这种不同不是武道中人的那种气息绵长,而是短促但有力的呼吸,如果非要说像谁,在张偲锋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物形象——冯九。张偲锋挥手示意车水马龙后退几步,车水马龙颇感不平,在葛婴手下,虽然他们算不上绝顶高手,也是可以排到前几位的一等一的强人,可此时张偲锋对他们如同母鸡护蛋的态度让他们颇感郁闷。但车水马龙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略一掂量,也觉得自己两个人如果掺和,大概也就只有添乱的份,那么与其这样,不如让张偲锋专心对敌。

于叔轻笑一声,忽然右腿发力左腿前蹬,人如流星般直撞张偲锋。张偲锋心中暗叫一声好,双手横架,硬生生封了这一脚。于叔怎么也没想到,这长驱直入的一脚会被这么硬生生的挡下来,在于叔测算中,如果张偲锋躲闪,那么后续的攻击必然连绵不绝,可这么硬碰硬的一下,不仅让于叔设计的整个攻击套路化为泡影,甚至还要略退一步,来缓解从小腿传来的冲击。

张偲锋也不好过,硬挡这一脚对他来说完全是凭借力量比对一下双方的斤两,可结果并不乐观,于叔这一脚如同撞城锤一样砸在他双臂上,让他一瞬间有些双臂发麻。但张偲锋毕竟在年龄上稍占优势,拳怕少壮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张偲锋一甩震麻的双臂,双腿蹬地,右臂拉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直奔于叔太阳穴而去。

于叔低头让过这一拳,左臂上格,右臂直冲张偲锋胸口。可左臂碰上张偲锋右拳的时候,于叔心里大叫一声不好,那只拳头如同灌铅的榔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压在了他的左臂上,依稀间,于叔好像听到了骨骼微裂的声音。因为有这个意外,本来气势汹汹的右手冲拳也稍差毫厘,被张偲锋单掌接住。

两人各自撤步。于叔脸上闪过一丝苍白,左臂传来的阵痛让他确认,小臂骨至少会有一些裂缝产生。而张偲锋也没好到哪去,这蓄势已久并借了半脚之力的一拳让他的大臂也有些撕裂的痛感。张偲锋撇撇嘴,右手上提,左腿向前探成箭步,左掌前推,做出太极的起手式。于叔看到这个姿势心中暗笑,太极是最考火候的功夫,这个年龄的孩子即使从娘肚子里开始转太极黑白图,到今年也就是二十年不到的光景,放弃自己优势的力量改和他玩以柔克刚,这大抵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于叔暗叹到,苗子不错,就是火候少欠。思虑间,于叔双峰贯耳起手,就欲图以一套长短拳打乱张偲锋尚不成熟的太极圆,而张偲锋稳若崖顶青松,见招拆招。几个回合过去,于叔心里开始慢慢变凉,眼前这个尚来不及问姓名的孩子气势圆浑招数大成,隐有一派宗师的气度,而自己的招数已经渐渐慢了下来,这场比斗谁赢谁输已成定论。

正在于叔暗自心惊的时候,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给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大喊:“住手,你们哪个学院的?在学校里打架,不怕被处分么!?”听着渐渐变大的声音,应该是距离越来越近。

于叔同张偲锋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各退一步,原地站定。当声音的主人分开已经围了一圈叫好的同学出现在两个人眼前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张偲锋看见来人嘴角轻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眼前这位臂上带着红色袖标的男孩,嘴角附近还残留着一些淤血,看到张偲锋,露出一个苦笑:“裁缝,怎么又是你?”

袖标男孩叫邱彪,就是车水马龙的前任社长,也是张偲锋刚入学就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之一,不过这个男孩颇为大度,哪怕车水马龙从自己手里挖人,也欣然应允。用邱彪自己解嘲的话来说:“我也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祝他们幸福吧。”这么一来二去,邱彪和张偲锋也算熟识。邱彪这种稍有身手的学子一般都会在校保卫处兼任一些校园巡查的工作,既可以挣些学分,也偶尔有些福利待遇,何乐而不为。

此时邱彪看到张偲锋,一个头有两个大,放着校园斗殴的事件不说,光张偲锋一个家伙就足够让他头疼。邱彪只能转头看向于叔,于叔很知趣的说:“裁缝是我一个侄子,这不,刚刚见面就说要和我练练手,可能选的时机和地方不大对哈,你们别怪他,我们换个地方,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张偲锋脸上的表情变的十分精彩,估计于叔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就借着邱彪的裁缝俩字大做文章,但是这个台阶不仅仅是给了自己,也给了邱彪,张偲锋只能就坡下驴的说:“邱彪,你知道我,只要手痒痒了就不分场合地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邱彪也是聪明人,对面扔过来这么大个台阶再不下以后恐怕再想下都难了,邱彪对着张偲锋义正言辞的说:“张同学,请你注意,这里是校园不是比武场,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不会像这次一样放你一马了。复旦是有校规校纪的地方,你知道么!?”

张偲锋挠挠头,呵呵一笑点点头转身带着车水马龙分开人群离去。于叔捡起扔在灌木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分开人群向着车上走去,让于叔纳闷的是,沿途的学生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于叔没有多想,只是脸上挂着笑容,向着四外点头。

刚走到车前,于叔愣住了。一开始便让于叔安排着离开的邓子梁鼻青脸肿的斜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目紧闭。一张字条插在原来斜插着通行证的位置,上面只有四个字“打了怎样?”

化蝶_第三十六章 硬碰硬

葛慕进了图书馆之后停下了脚步,刚才那个如天神下凡一般扔飞了小白脸的男子,葛慕觉得脸生的很,但身后站着的车水马龙却是她的熟人。葛慕以为是车水马龙看到她的窘境特意找来的帮手,于是停下了脚步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幕。于叔出现的时候,葛慕心里一紧,虽然不知道这个刚刚出现的男子是不是高手,但是葛慕感觉的到于叔的愤怒和敌意。直到邱彪的出现,葛慕才放心的欲图转身离去。

葛慕正欲转身的时候,两条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图书馆。两个人整齐的冲着葛慕一咧嘴,绽开一个笑容。葛慕马上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不是车水马龙两个家伙又是谁。葛慕挥挥手,如同赶走苍蝇般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跟着我,就算是你们找人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也没什么可能的!”车水马龙相对一笑,车水对着葛慕说:“葛慕,这里没外人,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说的好,我们来上学,是葛司令想的办法。”

葛慕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知道身边有父亲派来的人,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两块不着调的料。葛慕一直习惯了他父亲不苟言笑的样子,在她心目中,军人就该是那样一副冷硬肃穆的形象,可车水马龙两兄弟,彻底颠覆了她对军人的良好印象。车水马龙仿佛知道自己在葛慕心中的观感有伤大雅,于是对视苦笑一下,马龙接茬说:“葛慕,你也不用考虑的太多,我们当初用那种手段接近你,完全是为了迷惑一些势力的眼线。还有,我们主要的目标也不是你,你身边暗地里还有葛司令派来的其他人,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卜一卦。”

葛慕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想到要和这么两个家伙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她就鸡皮疙瘩爆起。但忽然间,葛慕又紧张起来,谁?卜一卦?葛慕张嘴便问:“你们说的卜一卦是谁?”车水马龙很诧异的看着葛慕,在他们的情报里,葛慕已经同卜一卦见过面,虽然是不欢而散,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卜一卦竟然连名字都没留下。车水马龙暗感失言,但此时也于事无补,于是便完完整整的将卜一卦是谁说了个清楚,当然,说的只是卜一卦来到校园里发生的事情,至于卜一卦的身世以及完整的情况,连他们都所知甚少,也就无从谈起。

葛慕这才知道,进了校园之后第一个让她觉得有些歉意的男孩子就是卜一卦。葛慕后来也想过,当时打开钱夹子的行为完全是鬼使神差,按照葛慕的知书达理,这种行为再给她一百次机会,也不会有下一次。葛慕暗叹世界太小,对车水马龙问道:“哪他又有什么特殊的?我父亲让你们跟着他干嘛?”

车水马龙对这个问题表示无法回答,他们只是负责搜集情报和渗透,具体的情报分级和情报利用同他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按照上面的安排去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葛慕对这个回答颇感不满,但无济于事。于是三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葛慕继续去图书馆,车水马龙回去找卜一卦和张偲锋。车水马龙刻意掩饰了张偲锋的出手是应激反应的事,让葛慕以为是他们两个人找来的帮手,就不会有太多的感激,这对他们以后的工作有利。两人出门的瞬间撞到一个陌生的男子,车水欲图开言道歉的时候,陌生男子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图书馆内。马龙正在忿忿不平的时候,车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异样,马龙同车水早已做到心有灵犀,直接将目光盯在了车水刚刚插进兜里的手上。车水缓缓捏出一个纸团,军人的天性让他们对自己身上的每件东西都了若指掌,这个纸团绝对是凭空出现的。车水打开纸团,上面写着的消息,让车水马龙惊讶的合不上嘴。

纸条上写着:“邓子梁被我袭击,用的是学生打架的套路。这些人里,只有张偲锋和小姐露了名号,最后,这个因果肯定会落在张偲锋头上,你们想办法借着这个机会将水搅浑,最好能将卜一卦直接拉到我们这边来,你们下一步的工作也就更方便。另:陈韦恩暂时是友非敌,不可信任但不必过分排斥。”车水马龙早就知道,葛慕身边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其他人。现在看来,这些其他人甚至比他们的级别更高,知道的信息更多,做事也更决绝。此时如果邓子梁出了什么意外,不用说邓老爷子,就是邓从的勃然一怒都会把上海晃的山摇地动。这个时候葛司令或者军方表现出站在卜一卦身后支持的态度,会让卜一卦毫不自知的就滑到他们的立场中,说白了,没人在乎张偲锋打了谁,可是张偲锋打了谁,就代表卜一卦抽了谁的脸。

于叔一路上疯狂驱车开往医院。邓子梁虽然看起来鼻青脸肿,但实际上没什么重伤,只是被拳打脚踢的有些胸闷头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同人不同命,在于叔看来,邓子梁就不能有一点闪失,如果出了问题,不仅对不起泉下有知的于老爷子,也对不起邓从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信任和照顾。

开车期间,于叔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身边还带着女人不满意的哼唧声:“爸,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又有什么大事?”于叔强压怒火说:“于礼,你现在马上从床上起来,把你身边的狐狸精送走。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到复旦,给我查查一个叫裁缝的家伙,能翻到哪辈算哪辈,但记着,别动手,你不成。”电话那头的男子仿佛瞬间精神了起来,挂断电话,一脚将身边的女人踹下床去,从钱夹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塞到床边女人的包里,连拉带拽的把那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带着衣服一起扔到宾馆的走廊里,关上屋门开始洗漱。走廊里的女子本欲大哭大闹,一捏手中包的厚度马上止住了哭声,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掩不住嘴角的笑容。

于礼穿衣到洗漱没用十分钟的时间,对着镜子梳了一下不长的头发。镜子里的人影,国字脸,圆眼鹰钩鼻,带着几天没刮的胡子茬。于礼对着镜子中的形象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几张钞票压在烟缸下,留下一张道歉的字条,拉开窗子,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之后,于礼跺了跺震麻的双脚,嘴角一丝冷笑。于礼心道:“硬手?来,硬碰硬!”

化蝶_第三十七章 天上飞来的花夏

花夏这两天过得有些不如意。从漠北到冰城,两个城市之间待人接物的不同态度让她觉得有些烦闷。在漠北,不管男孩女孩交往,互相间都少有刻意的奉迎和算计,只有最单纯的友谊和爱情。花夏是个喜欢交朋友的女孩,但在冰城,她越来越觉得孤独。她喜欢付出真心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收获的除了别有用心的奉承,便是尖酸刻薄的嘴脸。花夏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大概会患上抑郁症。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卜一卦来的第一封信。信里温暖简单的问候让她觉得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干净朴实的小城,寥寥几语的关心就如同一碗温开水直接灌进了她的胸肺间,连呼吸都变的暖暖的。花夏回信里说了自己的委屈和不开心,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写过长的信,其实网路在大学校园里已经慢慢普及开来,通讯方式也从书信电话变成了网络交流,可卜一卦和花夏都很喜欢这种用文字交流的方式,仿佛从笔画间就能看到对方的笑意和温柔。

可最近,花夏发现,卜一卦来信的频率变的越来越低,字变的越来越少,也不再有之前的幽默和开朗,仿佛一直被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连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烦闷感。花夏敏感的感觉到,要么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什么误会,要么,便是卜一卦遇到了不想同他说的困境。

卜一卦的困境很简单,在复旦校园被刻意的针对了。那天,张偲锋回到宿舍之后就同卜一卦说了图书馆前发生的事情,从邓子梁大放厥词开始,到于叔离开结束。可张偲锋怎么也想不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黑手一直推动着整件事情向着他们无法预知的方向走去。卜一卦自然也不是神仙,哪怕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有些后遗症,卜大少也没将一个仅仅和张偲锋拼了个平手的中年男人放在心上。只是曲文觉得事情有些问题,一个纨绔子弟加上一个身手出众的中年保镖,这至少是个富二代的标准配置,如果这个保镖再有同张偲锋一决高下的身手,那么这个富二代的标准恐怕又要再提升几个档次。

曲文将自己的担心同张偲锋和卜一卦说了一下,卜一卦表示会留意身边的变化,也告诉张偲锋,最近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张偲锋对曲文的谨慎嗤之以鼻,将曲文的担心直接的划成了文人的敏感多疑,但出于对曲文和卜一卦的尊重,张偲锋表示,最近会尽量同车水马龙呆在一起。

卜一卦没有将对车水马龙的怀疑告诉张偲锋,直是同曲文详细推解了一下事情的某些种可能,在推论的结果显示车水马龙暂时属于有利无害的那类人之后,卜一卦也就随张偲锋的性子去了。

可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让卜一卦很是头疼。第一件就是社工委找到他头上,以张偲锋在学校内部打架斗殴成帮结伙为缘由强制要求张偲锋退社,虽然在曲文和燕秋玲的极力斡旋之下,态度变的没有那么坚决,可这件事仍然给卜一卦敲响了警钟。第二件事是成绩,燕秋玲虽然保证会在成绩上帮他们想办法,可是最近几个老师抽了疯一样的采取课堂抽查考试的方法验证学生的学习态度,每次都要燕秋玲牺牲不出众的色相去想办法,看起来变的不那么靠谱,毕竟,女老师对胸围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女生不抵触,已经是烧了高香。于是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平时成绩如同滑雪一样急转直下,如果不是燕秋玲用尽浑身解数的挽救他们,恐怕早就接到了学校的警告通知。第三件事才是真的让卜一卦确认自己和张偲锋被针对了,一张字条突兀的出现在了卜一卦的背包里,字条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下黑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张偲锋看到这张字条勃然大怒,他走的天人合一的路子要的就是光明磊落,暗中用小动作不仅不是他的风格,更严重的会影响他功夫的进境。卜一卦思前想后都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曲文被两个人急召过来,看到这张字条,曲文稍一沉吟便得出了答案,要么是误会要么是借题发挥,无论是哪一种答案,他们都要暂时做好接招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卜一卦的郁闷时间,第一要学习第二要打理关系第三要防着幕后黑手。其实这些事情对卜一卦来说也算可以克服,但对张偲锋那真是要了命的苦差事。张偲锋考上复旦就是借着特长生的身份,此时如山的课本堆下来,让张偲锋觉得,这比他练武的时候沉肩撞树都难。不得不说,燕秋玲在学习方面还是有着独到的方法,在她的辅导下,张偲锋虽然没有瞬间就变成首屈一指的高材生,但也总觉得没有那么吃力。这让卜一卦觉得,当初同意燕秋玲加入,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时间慢慢走到了学期中旬,卜一卦同花夏的心里虽然还时不时的显露出一些烦闷与不安,但比起之前总要好了许多,毕竟,人是最擅长调节自己的节奏来适应环境,卜一卦已经慢慢习惯了抽查、扯皮、训练的生活,而他们的苍鹰社,也在几个人的努力下变的越来越红火,人员已经突破七十人,隐隐的有向着中型社团突破的迹象。

这天,卜一卦正在宿舍内同作业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忽然一个电话让他直接从座位上窜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头上的床板上。电话是门卫打来的,说是门口有一个女孩子找他,女孩子自称叫花夏。卜一卦忽然觉得内心有一只快乐的小鸟在飞,一边飞一边发出欢悦的鸣叫,飞到哪里,哪里便盛开出遍野的玫瑰花。

卜一卦飞奔到校园门口的时候,虽然已经提前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但仍然被眼前的美丽惊呆了。花夏穿着紧身的运动裤,修长的腿和微翘的臀部被勾勒的淋漓尽致,配着上身宽大的运动衫,站在各种柔弱女子出没的复旦门口,更显得韵味十足,大概是来的时候比较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花夏嘴角挂着顽皮的笑容看着卜一卦,甜甜的说了一句:“我来啦,你觉得意外么?”

卜一卦一个箭步扑到花夏面前,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花夏。花夏虽然来的时候就知道,见面的时候可能就会是两个人的关系尘埃落定的时刻,可是此时,仍然禁不住俏脸绯红,直接推开卜一卦。

门卫此时也有些看不过去,虽然复旦对这种事情不鼓励也不干涉,但在大门之下搂搂抱抱怎么说也有些有碍观瞻。门卫走过去对着卜一卦说:“同学,你们要么就出去,要么就进来,就这么站在校门口……万一有教务处的老师经过,咱们都不好办。”

花夏听完这句话仿佛被抓奸在床一样,加上周遭已经有路过的人暗自偷笑,俊脸更红,哪好意思继续进到校园里面,转身拉着卜一卦向校外跑去。

化蝶_第三十八章 爆发

卜一卦追上花夏的身影,两个人欢快的如同小孩子一样,在校外的路上飞奔着。卜一卦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开心快乐过。其实说起来时间并不长,从离开漠北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超过四个月的时间,不过卜一卦觉得仿佛过了四年,而他在这段压抑的生活中玩了命的生长着。

花夏的到来仿佛给卜一卦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本来有些麻木萎靡的卜一卦眨眼间便容光焕发了起来。在把花夏安排到复旦附近的酒店里住下后,两个人便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这期间,卜一卦只回过宿舍一次,拿了些换洗的衣物,剩下的时光,要么是在上海富有魅力的大街小巷游荡,要么是在宾馆的房间里聊天。不过让卜一卦郁闷的是,花夏在某些问题上固执的让人头疼,毕竟,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同一个屋檐下但分床睡,是种莫大的折磨。

就这样过了几天,到了花夏该离开上海的日子。花夏从冰城出来,连假都没请,更没找人帮她打过什么掩护,毕竟,在冰城,花夏基本没有朋友。为了能来上海见卜一卦,花夏研读了学校内部的处分规定,连续旷课三天以上才会有记大过的处分,一周以上才会开除学籍。而花夏出来的这几天里,有一个大礼拜,加上有一天没课,怎么算,也就是个记大过。花夏对此的态度是,记大过又能怎么样?

上海火车站前,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坐在台阶上。身边的人群川流不息,卜一卦抬起头看着这个来了几个月仍然陌生的城市,又看着身边的花夏,有一种在现实和幻想中穿行的不确定感。卜一卦问花夏:“那本书,你还带着么?”花夏从包里抽出《天鹅的悲伤》在卜一卦眼前晃了一下,很不满的说:“现在才问,我以为你见面的第一天就会问呢。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什么叫在感情中浪费生命,才是对感情的不尊重?”

卜一卦看着花夏闪动的眸子,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想法。当时说出这句话真的是同爱情关系不大,他所谓的感情,是亲情。当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母亲的死亡是为了父亲殉情,但现在得到的消息,是父亲还活着,于是这便有些纠结,也让卜一卦当时的言语变的无从解释起来。卜一卦轻轻搂过花夏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亲吻着花夏的额头说:“感情是很宽泛的东西,我当时和你说的,其实不是什么我对爱情的感悟,更像是抱怨和牢骚。有些事情现在不告诉你,日后慢慢同你说。”

花夏枕着卜一卦不宽厚的肩膀,感受着身畔男子搭在腰上的大手传来的热度。在这几天里,花夏不止一次的想过就这么从了卜一卦,可是每次到了最后关头,花夏总是下不了决心。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时间太短。她喜欢卜一卦闪动着智慧的眼睛,喜欢卜一卦做决定时的果断,也喜欢在一起时卜一卦对她的尊重,可是花夏仍然觉得这些不够,至于缺了些什么,花夏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卜一卦不是她的,至少现在不是。

甜蜜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登车的时间快要到了。花夏拉着卜一卦的手不想松开,眼里噙着泪花。说起来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花夏总觉得相爱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仿佛那种爱已经将两个人融化成了一体又各自分开重新捏成两个人,每一个人都不再是当初的自己,血脉里都留着对方的印记。卜一卦对这个热诚爱着他的姑娘打心眼里喜欢,可是每当想到洛神,卜一卦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现在仍然在为了两个人能在一起拼命挣扎的女人。

终于是卜一卦从花夏手里抽出手来,给花夏抹干了眼泪之后,卜一卦轻笑道:“别哭啦,生离死别一样,我答应你,放假回家我去冰城接你,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花夏破涕为笑,使劲的点着漂亮的脑袋。卜一卦轻轻的在花夏脑袋上弹了一下,将包递到花夏手里,揉了揉花夏的小脸。花夏俏脸绯红的示意卜一卦把脸凑过来。卜一卦脸带坏笑的将脸伸了过去,在花夏送来甜蜜一吻的瞬间突然转头,轻轻咬住花夏的嘴唇贪婪的吮吸着。花夏小脸更红,但没有挣扎,反而配合着将两个人的舌头搅合在了一起。两个人,良久不愿分开。

一个长长的吻让花夏的时间变的不那么富裕了起来,两个人恋恋不舍的离开彼此的嘴唇后,花夏拎起包向着站台飞奔。卜一卦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慢慢变淡的身影,心里一阵失落。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人的声音:“卜一卦?”卜一卦回过头,一张圆眼鹰钩鼻的国字脸映入眼帘,不长的头发硬扎扎的放肆的长着。卜一卦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出于礼貌,卜一卦轻轻点头示意答道:“是我,你是?”

“我叫于礼,于俭是我父亲。”卜一卦脸上疑问的神色更浓,这两个人名他从来没听说过,卜一卦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听过你,也没听过您父亲的名字,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于礼轻轻一笑,在他看来,卜一卦推脱没听过他父亲的名字完全是因为心虚,可是于礼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下,张偲锋和于俭连互通姓名都没来得及就动上了手,他完全错怪了卜一卦。

于礼说:“没关系,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意义不大,但是你大概会知道,你兜里的那张字条?”说到这里,卜一卦眉头紧蹙,背后设计自己的黑手站在自己面前,就是菩萨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卜一卦压低声音说:“找上门来了?要动手,这里人太多了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卜一卦也有些心虚,毕竟他不是张偲锋那种能动手尽量别用对话浪费时间的怪物,现在正主找上门来,只能尽量的拖或者转移阵地。

于礼看着卜一卦的反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虚。于礼哈哈大笑,对卜一卦说:“放心,这几天我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把你的小女朋友送上车才出现,这已经表现出我足够的诚意了吧?”卜一卦瞬间暴怒,气势节节攀升,这带着威胁的语言如果他听不出来,也就成了傻子。卜一卦愤怒的说:“于礼是么?你如果敢动她一个手指头,信不信我拉着邓子梁全家陪葬?”

化蝶_第三十九章 纠缠不休

于礼对眼前这个孩子的表现完全嗤之以鼻。于礼算起来能比邓子梁大个几岁,从小就在羡慕邓子梁中长大。在于礼看来,邓子梁有才气有文化有前途,最重要的,是有个好身世。这个优势随着年龄的增大变得越来越明显,于礼亲眼看着几个无论才学还是气质外形都优于邓子梁的翩翩公子,在媳妇被邓子梁玩弄了之后仍然强装笑脸,更有甚者,仍然能和邓子梁成为朋友。于礼对这些人戏称为同一个枪套的朋友,形象具体。所以,于礼不相信这个一看就不是上海本地人的幼崽能在上海掀起什么大浪,于礼更相信,这句话是无奈下的黔驴技穷。

于礼嘲笑的说:“听起来好厉害,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想动你这个小女友,你们这些天也不会有这么快乐的日子。别的不用说,如果我举报一个卖*嫖娼,你觉得你们这些天能有安稳日子?”卜一卦怒火中烧,是人都能听出来这句话中的揶揄,卜一卦咬着牙说:“于礼是吧?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来,也不是就为了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于礼对这个孩子展现出的态度有些欣赏,不在无谓的细节上纠缠,只做目的最清楚的事情。于礼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约你和张偲锋谈谈,时间地点我订好了,就差你们一句话。”说话间,于礼将目光投向已经开动的火车,手指轻点微微耸肩。

卜一卦看着于礼威胁的架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卜一卦觉得渺小无力,那么就是缺少照顾身侧朋友及家人的力量。此时于礼掐着他的命门提要求,让他觉得有吃了苍蝇的恶心感。卜一卦知道所谓的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于礼定下的地方不是鸿门宴就是单刀会,断然不会有什么让他们放心的安排。不过卜一卦无从选择,只能点头说:“你说时间地点,有些事情,当面说清也不一定有坏处。”卜一卦话锋一转“不过动不动就用我女朋友来威胁我,这就是邓子梁的家教?”

于礼微微一笑,对卜一卦竖起一根手指说:“你不用侧面打听,该让你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邓子梁和我是两类人,我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至于他,你指望没受过挫折的大少爷做出这种事来?第二,”于礼竖起两根手指“邓子梁的家教比你想象的要好,这么多年来,按照他的出身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可以说信手拈来,不过他没有,所有发生过问题的,十有八九都是女人的错。”于礼眯起眼睛,回忆里基本没有一个姑娘在知道了邓子梁的身世后仍然拒人千里之外,甚至有几位看上去贞洁烈女般的女子,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就主动约邓子梁谈人生,当然,怎么谈,只有邓子梁知道。

卜一卦迅速的分析起言语间的信息。所有的信息都表明出,张偲锋扔出去的那个家伙人轻但分量不轻。卜一卦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源不够丰富,如果换成在上海摸爬滚打许多年的沈光,恐怕邓子梁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了。这件事也给了卜一卦一个经验,知己知彼在这个年月已经变的有些苍白,天时地利人和才是知己知彼的条件。

于礼继续说:“时间就定在明天夜里十点吧,至于地点……”说话间,于礼扔给卜一卦一张图,“地址就在这张图上,怎么走我写的很清楚。”卜一卦展开图扫了一眼揣在兜里。图纸上赫然是一个废弃的工业区,卜一卦看到这张图的瞬间就知道,于礼和邓子梁没安什么善心。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卜一卦冲着于礼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于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去,全然没有发现,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双冷静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嘴唇的变化。

卜一卦回到宿舍,张偲锋和车水马龙都不见人影,只有刘仁勇和蒋晓坤在宿舍摆弄两个人新买的电脑。两台崭新电脑的最大区别是,刘仁勇的电脑是刘仁勇的父亲买的,蒋晓坤的是刘仁勇的父亲送的……卜一卦笑着和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刘仁勇招呼卜一卦过来看,上海市刚刚发生了一起大新闻,几员户籍警在人口普查的时候遇到了不明身份的男子的袭击,现在这个男子正在被警方通缉。卜一卦看到照片时忽然一愣,这照片上不是巴图,又是谁?

卜一卦完全不知道巴图来上海的事情,更不知道巴图怎么会上了通缉名单。两个人在漠北有几面之缘,卜一卦打死也不相信,那个面容憨厚的巴图,会同警方扯上了关系。可是时间紧迫,卜一卦已经来不及询问有关巴图的事情,只是同刘仁勇简单的交代了下,如果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帮他留意一下,理由是,他从来没见过通缉犯,万一有了线索提供给警方,还能混个见义勇为的奖励。刘仁勇一副我懂的样子,拍拍胸口,大包大揽了下来。

卜一卦转出寝室,走到楼下的磁卡电话拨给校团委,不出意外,曲文在。意外的是,张偲锋也在。这是曲文的主意,最近张偲锋在学校都是负面新闻,此时如果再不想办法刷些正面的存在感,时间一长,什么事情都会往更坏的方向发生。加上张偲锋本来就是那种任劳任怨的老实人,闲暇时间蹲在校团委在的学校综合楼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打杂跑腿的工作简单而又实用。

卜一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在十几分钟之后大概会到综合楼下,让曲文和张偲锋下来,别的没有多说。十几分钟之后,漠北来的三个小伙子凑在了一起,卜一卦直接将地图扔给曲文说:“帮我看看,这里有什么问题没有。”紧接着原原本本的将于礼说的做的复述了一遍。曲文结果地图展开,没几分钟,眉头就死死的拧在了一起。曲文抬起头对着张偲锋说:“裁缝,你扔出去的好像不仅仅是个坏蛋,更大的可能性,这货是个炸弹……”

在这种情况下,曲文开的玩笑仍然让卜一卦微微一笑,心里压着的石头轻松了许多。曲文能开玩笑,就意味着他对这张地图有一定的了解,这总比抹黑去让人打了黑棍强得多。卜一卦对曲文说:“什么情况,这里有什么问题?”

曲文指着图上的一个地点说:“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刚开学,生物活动小组组织过一次标本采摘,就是在那个地方附近。这一片都是废弃的工厂,他们采摘标本的意思,也是想看看当年毫无环保思想的工业生产对植被产生了怎么样的破坏。现在那一片应该已经包给了市委某位领导的亲属,据说,年后就要动工拆迁。加上你刚才说的信息,这里藏个百十号人打你们个埋伏有点浪费人力,有个十几二十位好汉,我估计我能做的,就是提前通知120,给你们准备好床位了。”

张偲锋一脸的愤懑,嘴里嘟囔着:“姥姥的,当时打架的时候光明磊落的,回头就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再打一场,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卜一卦对曲文说:“你不用告诉裁缝,他听不懂,你就告诉我,我现在能怎么办,这莫名其妙送上门去让人家舒舒心,好像太憋屈了。”

曲文轻轻一笑,一副本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一字一顿的说:“陈,韦,恩!”

化蝶_第四十章 猴子搬救兵

就在卜一卦和于礼分开之后的没几分钟,葛婴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葛婴接起电话,听着那头的汇报,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在火车站外的那双冷静目光,毫无意外的是葛婴的鹞子。在葛婴所在的东北军系统里,鹞子是对这批人统一的称呼。他们表面上看同东北军毫无关系,某些优质的鹞子甚至是别的派系的中坚力量。但这批人有共同的特点,脑子灵活手段多样,精通腹语唇语手语等拿不上桌面的小特技。每天仅仅是鹞子发回给东北军的消息就多达几千条,从琐碎小事到军事调动不一而足,东北军对鹞子发回的情报都特别重视,为他们专门配备了一支精锐的情报分析部队。

电话里汇报的消息简短快捷,总结起来只有几个字,于礼要对卜一卦下手,时间是明天的十点,地点未知,读唇术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可以摆脱一部分听觉上距离的束缚,但对观感上能带来的情报往往知之甚少。

葛婴放下电话,手指仍然在不经意的敲击着桌面。说实话,葛婴有些怕。近几天,*迫葛婴站稳立场的几家人来的越来越勤,此时,突然出现了这么档子事,虽然于礼已经小到入不得葛婴的法眼,但是葛婴不得不重视邓从和邓老爷子代表的力量。这些力量说大,大不到一步通天,说小,也不是谁都能不放在眼里的草鱼河虾。如果对方是别有用心的想利用卜一卦做些文章,弄不好,连葛婴自己都会栽在这个小水沟里。

葛婴思考良久,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桌子。抄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简单的说:“让车水马龙在明天十点之前盯住卜一卦,盯丢了,就好好读书吧。”紧接着挂断了电话。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葛婴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对着生活秘书说:“安排一下明天去京城的飞机,越早越好。”随即关上房门将自己扔在沙发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陈韦恩看到卜一卦三个人的时候有些愣神。这哥仨自从那天同冯九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一起出现在他面前。陈韦恩看着表情凝重的三个人,心里有些不安,但仍然假装平静的说到:“你们三个人怎么一起来的?快坐。”卜一卦抽过一把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曲文和张偲锋有默契的没有坐下,分别站在卜一卦身侧,像极了黑社会老大谈判的架势。

曲文知道,这个时候让卜一卦开腔求人比登天还难,抢先说:“陈韦恩,你先看看这个再说。”说着,将地图扔给陈韦恩。陈韦恩展开地图,瞬间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哪怕是曲文,对这里也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可陈韦恩却知道,这张地图所在工厂区里有一个大大的秘密。这一片区域曾经是平原之箭的特训地点,无论地形还是生存条件都是进行大城市战后突击较为合适的训练场所。陈韦恩在去越南之前,曾经在这个地方训练过两个星期,不能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烂熟于心。

须臾之后,陈韦恩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这一片地点如果在他离开之后废弃不用了,也不是一般人说进就能够进得去。在地图上用红圈标记的地点,曾经是平原之箭指挥部的所在地,在那里,陈韦恩至少进行过三次突围训练。陈韦恩抬起头来问:“哪来的?中间圈红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卜一卦进屋之后一直盯着陈韦恩的表情,看着陈韦恩的脸色风云变幻,就知道这个地点他和曲文一样,都是有过了解的。卜一卦接过话茬说:“有人约我和张偲锋,明天晚上十点到红圈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原原本本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陈韦恩。陈韦恩听到于俭的名字的时候面露思索,等卜一卦复述完毕,陈韦恩才张嘴说:“你说的这个于俭,该不会是金刚吧?”

张偲锋马上精神起来,大声说:“是力量挺大的,挺像黑猩猩!”

陈韦恩哑然失笑,同几个人解释道:“金刚应该是我们平原之箭执行任务时候的代号,那次应该平原之箭突袭中泰边界的某个反华势力控制的寺庙。当时这个于俭应该就是金刚行动的总指挥,这些都是我在教官嘴里听来的,我们教官听起来对这个于俭有些推崇,如果真是这个于俭,这次行动真是他策划的,这个事挺麻烦,但也好办。”

张偲锋听着陈韦恩打哑谜就头疼,急忙催促说:“有什么麻烦的,怎么又好办了?”曲文紧跟着插言道:“于俭是你们平原之箭的人?那这个邓子梁又是什么来头?”陈韦恩向着张偲锋摆了摆手,示意先回答曲文的问题:“于俭那个年代稍早了,我没经历过,估计应该是和我父亲一个年代的人,当时那次行动有人负伤,是于俭生拉硬拽的背回到国境线这边,才保住一条命,但听说于俭没有儿子,这个于礼又是怎么个玩意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于俭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能请得起平原之箭的退伍兵,钱应该是没什么用,真要查,我推荐你们还是从大人物着手。”

曲文摇摇头,时间这么紧张,从谁着手都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偲锋看着两个人聊完连忙问:“怎么好办了?”没等陈韦恩回答,卜一卦冷冷的说:“当然好办了,让陈锦虎查查这是谁家的事,出个面摆平不就完了。对吧?陈大少爷!”

陈韦恩隔着这么远都感觉到了卜一卦话锋里的冷锐,不过仍然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陈韦恩自忖没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搬救兵从西游记开始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猴子搬兵八十一难不一样修成了斗战胜佛?

卜一卦凳子一推站起身形,拍了怕裤子说:“陈韦恩,从今天开始,你如果不提你爹,我们按朋友交往,咱俩心里多大疙瘩慢慢化,至少我信得过你。但是,你如果再想着替你爹办事,对不起,从我出了这间屋门,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说话间,卜一卦转身离去,曲文微微一笑,带着不明就里的张偲锋紧跟出去。

陈韦恩稍一转念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一拍大腿一个箭步踢开大门,大喊一句:“卜一卦,你给我站住!”刚站到走廊里,只见走廊的不远处,卜一卦三个人正站定身形,嘴角带笑。

化蝶_第四十一章 反围剿

日后被很多人记住的苍鹰铁翅就是陈韦恩和张偲锋。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没人纠结陈韦恩的过往。在做出这次选择之后,陈韦恩仿佛放下了什么包袱,卜一卦也在同时给予了这个算起来是外人的伙伴足够多的信任。

陈韦恩一把揽在卜一卦肩膀上,本就不是很强壮的卜一卦一个趔趄好险趴倒在地。直起腰来之后,卜一卦怒气冲冲的对陈韦恩说:“以后再有这么大力气找裁缝玩去!我是智力属性超标……”说到这里,卜一卦忽然感觉到身边曲文的不满,连忙改口到:“但是也不如曲文,关键是个人魅力比较高。对了,韦恩,你对那个地方有了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韦恩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展开地图,陷入了思考。卜一卦等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冷静思考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也就没有打扰陈韦恩的沉思。只是张偲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跑回宿舍拿出几张报纸来铺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做起俯卧撑来。一会儿功夫,陈韦恩轻轻敲击了一下地图,轻喊了一句:“成了!”

卜一卦等人听到这两个字,大概知道了陈韦恩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论起来,陈韦恩动手不一定打得过张偲锋,智力不一定超得过曲文,至于卜一卦,分析问题的能力让侦察兵出身的沈光都自叹不如,更不用说陈韦恩。但军法有云为上兵伐谋,这个谋划,考验的是整体思考的能力,从地形到天象,无一不是会产生借力点的地方。

曲文看着陈韦恩敲击的地点有些不解,于是开腔问道:“陈韦恩,你敲的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意义么?当时生物小组就是在这里做的最主要的考察,原因是植被茂密,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陈韦恩微微一笑道:“我和金刚按战区算都是西南出身,西南战区出来的特种兵对茂密植被有种特殊的感情,所以肯定会在这里大做文章。另外,如果金刚知道有和他同样出身的我在帮你们,恐怕也会将计就计的在这里故布疑阵。不过现在,我猜他完全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从哪来,当年他在平原之箭的时候呼风唤雨,但是退伍之后,没有了军队信息网的大规模信息搜集的力量,他比普通人,也就强在战术素养和身体条件上了。”

卜一卦听完陈韦恩的分析轻轻点头。人总是会有一些习惯,这些习惯有些来自于长期以来养成的惯性,另外一些就是来自于从不失手带来的自信。恰巧,这两点在于俭身上都有着很好的反映,于是,对于陈韦恩的这个推论,卜一卦表示赞同。

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偲锋沉着老脸说:“就算知道他们在这能怎么样,如果真按照曲文说的,对面直接来上个二十几号人,哪怕平面上铺开了玩一力降十会,咱也没招啊。”说话间,张偲锋举起自己的大手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查了起来:“你看哈,我约莫着于俭那样的,他不亲自出手,手下人如果比他差三成,我能打四个。陈韦恩应该也能拖住四个,卜少,剩下的那十几号你包圆了?”

卜一卦一脚蹬在张偲锋屁股上,说了一句滚,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张偲锋说的没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力量对比上,说白了,就是缺兵少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八千胜三万,百骑破千军的段子里,至少还有这么个百八千人,比例不变的条件下,对方的人数越少,带来的反而压力越大。在最简单的力量下,智慧的地位其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陈韦恩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伸手拍了拍卜一卦的肩膀,示意听他说完。陈韦恩说:“当然了,如果出手硬拼,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去找车水马龙,他们俩在上海能动用的资源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甚至可能比我能动用的资源还要多。毕竟,这个时候给葛婴个面子,以后说话就有了资本。但既然我们人手不够,就只能想些别的办法。”陈韦恩在地图上他敲击的地点和红圈间用指甲画了一条直线,紧接着说:“这个距离,可以让我们做些文章,第一,这个距离有些略远,大概会有7-10分钟的路程;第二,他们有很多的信息掌握的并不清楚,例如我,例如裁缝,甚至包括你,卜一卦。”说话间,陈韦恩的手指在三个人之间指来指去。

曲文刚想开口,陈韦恩手指又指向曲文,说到:“但是,胜负手是你,曲文!”

卜一卦三个人呆愣当场,算起来,这些人里战力最低的就是曲文。卜一卦哪怕再笨,也是在军人的家庭里生长起来的,身体条件远超于一般人。有一次打架之后,张偲锋发现,在危急关头,这个叫卜一卦的家伙比他跑的还快。曲文也是一头雾水,如果可以学紧箍咒,他是有自信在别人走到身前就把敌人说死的,但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电视,在现实生活里,曲文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是,真打起来,他连燕秋玲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看着老神在在的陈韦恩,曲文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说吧,我能干什么?是给于礼的妹妹补课,还是给于俭老婆写传记?”陈韦恩哈哈一笑说:“曲文,你别太妄自菲薄,当年诸葛亮空城计,靠的不就是演技和一张嘴么,你明天的任务很重,你需要拖住这里的那些家伙。”说话间,陈韦恩指着敲击过的地点。

曲文恍然大悟,能将时间差放大为优势的最简单办法,就是让时间差无限大。这说起来简单,但*作起来异常凶险,和大概十几号陌生汉子交流并且要牵着他们的鼻子走,对曲文的胆魄和应变能力都要求颇高。曲文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而是这样一来,另外一个地方的三个家伙等于把命全交给了他,如果他稍有闪失,不仅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会捎带着卜一卦等人一起坠入深渊。

曲文犹豫中,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视一眼,两人走过去将手覆在曲文手上,轻轻拍击。曲文抬起头来,张偲锋和卜一卦信任的目光让他的心变的坚强起来,曲文搓了搓手,干洗了一把脸,大声说:“就这么定了,干他奶奶个熊的!”

仿佛被曲文的豪情感染了,陈韦恩也大喊道:“干他奶奶个熊的!围剿?让你看看什么叫反围剿!”

化蝶_第四十二章 失手捅破天

在卜一卦等人谋划的时候,车水马龙也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车水马龙对为什么要跟住卜一卦完全蒙在鼓里,只是知道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不该知道的事情不问。日后回想起这件事,葛婴总是拍着大腿感叹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想不到,在越南两年多没有被腐化的陈韦恩这么几天就投靠了卜一卦,甚至丝毫不考虑他父亲的想法。于是在布局谋划中,没有一个老猎人算计着这茬事里会出现这个变数。

这几天巴图一直在奔走逃窜,自从将邓从捅出去之后,巴图便发现自己终究小觑了邓家在上海的势力。沈光安排的地方本来足够隐蔽,方圆百里最大的政府机构就是街道办事处。巴图自认为也足够小心,从寄出照片到回到住所都要来来回回的走上几条曲曲弯弯的小路。这个小区算起来是上海市的老城区,一年到头的老邻居也就那么几号人,甚至已经熟悉到了东边楼的老李头死了,小区里马上就能看出来少了个人,这也让巴图觉得有些安心。但即使这样,终于有一天,巴图在通过住所的窗子观瞧的时候,发现了几个陌生的男子。

几个陌生男子进入小区的时候,恰好巴图正端着茶杯望着窗外。放在别的地方,前前后后进来这么几个人,应该也不会被人注意,但这个小区多一个人都扎眼的狠,何况多了几个。巴图马上紧张起来,那几个男子分头和小区里正在遛弯的大爷大娘聊起了天,时间不长,便都向着巴图所在的楼座靠近。看到几个人的动作,巴图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短刀。刀把不长,正方便握在手心里,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雕琢,只冷冷的发着幽光。

巴图轻轻弹了弹刀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几位如果不是来找他,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什么人,可是如果真有对他不利的想法,巴图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忽然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巴图将刀拎在手中,紧接着推开窗子。在布置这个房间的时候,沈光就有了暴露之后的准备,窗外有一条盘绕着的缆绳,平时缠缠绕绕看起来像几条晾衣绳的样子,关键时刻拉开,可以直接垂到楼外的地面上。

楼内的几位仿佛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登楼的脚步并不快,更像是在一层一层进行摸排。走到巴图门口,脚步声停了下来,敲门声响起。一个厚重的嗓音响起:“屋里有人么?人口普查!”巴图沉默以对,继续敲击了几下之后,脚步声向着楼上走去。巴图刚刚放松了一下神经,忽然一声巨响从大门外传来。门被一脚踹开之后,巴图才察觉,刚才所有的敲门声和脚步声都是为了掩盖拨弄门锁发出的咔咔声,他们早就确认了自己就在这间屋子里!

巴图横刀于胸前,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几个人身材壮硕,目露凶光,领头的一人说到:“你应该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别*我们动手,上面只是让我们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巴图嘿嘿冷笑,不发一言。从来上海时起,巴图就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漠北和上海毕竟不是同一个城市,他已经尽力做到没有纰漏,但仍然让人抓了马脚,巴图看着不怀好意的几个人,用力握了握掌心里的刀柄。身后的缆绳已经放好,但是从三楼到一楼仍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巴图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滑落下去,如果在空中被将缆绳一刀斩断,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巴图一脚将身前的茶桌踢向几人,茶壶茶杯夹杂着热茶水凌乱的飞了起来。巴图不退反进,蹂身一刀刺向领头的男子。几个人纷纷躲避乱飞的茶壶茶杯,只有领头的那人面露冷笑。在他看来,这一刀已经是巴图最后的机会,如果能从他这里打开缺口,就会直接冲到楼梯口,虽然楼下也有他们的布置,但至少有机会逃出升天。

可领头的男子怎么会给巴图这样的机会,暗藏T型棍的右臂上扬,直接和巴图来了一个硬碰硬。只听当啷一声,巴图的短刀差点脱手,而这么一阻的时间,巴图已经身陷几人的包围圈。领头男子面带戏谑的说:“就这么两把刷子还想从我面前跑出去?”手里的T型棍抖了一个好看的棍花,挑衅的看着巴图。

刚才棍刀相触的一瞬间,巴图心凉半截。他对自己的力量颇有自信,在漠北那个地方,他也是出了名的大力士。但就刚才的一下,巴图知道,自己即使在力量上有那么小小的一点优势,也敌不过对面横敲竖打的格斗技巧。加上刚才本就是孤注一掷的做法,现在更是置身险境。巴图惨然一笑,短刀反握,下定决心,死也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领头男子看到巴图短刀反握更是不屑轻笑,只有缺乏格斗技巧的市井泼皮才会反握短刀,既不利攻也不便守。领头男子T型棍前摇半圈,以力劈华山之势直砸巴图,此时,忽然异变横生,巴图居所对门忽然大门洞开,一条凶猛身影直扑领头男子身后,一把抱住男子腰部向地上掼去!领头男子此时重心前倾双脚半离地,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来,直接被身后的身影扔倒在地,不得不说,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时机把握妙到毫厘!

眼前的一幕将巴图惊呆了,刚扑出的身影向着巴图大喊:“走!对门有路!”说话间抄起已经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领头男子横扔向屋内的几个人。巴图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一头扎进对门的屋子,果不其然,屋子的窗子大开,一条缆绳垂向地面。刚刚扑出的身影缩回屋内,将大门锁住。巴图回头投出感激的目光,正欲开口道谢,赫然发现,正是自己刚到上海接待他的段昂。段昂报以苦笑,本来他在这里只是沈光习惯性布置的后手,而段昂也不是什么格斗高手,只是学过几年的摔跤,今天这绝对可以算是*上梁山。段昂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在上海这么多年,也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此时被*出手,以后的日子大概会很不好过。现在段昂只能祈祷对面没人看清自己的模样,不过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从出手到缩回屋内,也就前前后后的不到一分钟。

段昂对巴图说:“没时间细说了,咱们先走,先离开这里再说。看对面那几位的样子,你小子啊,这是失手捅破了天了!”

化蝶_第四十三章 邓从的警觉

曲文暗自心急,整个计划的时间他策划的严丝合缝。可是没想到在路上的时间有了些耽搁,虽然他紧赶慢赶的跑到了地头上,但仍然出了一些纰漏。远方大灯亮起的时候,曲文就心道不好,傻子也能看出来,这黑夜里闪出的扎眼光芒就是通知这里几位出手的讯号。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曲文心一横说道:“叔叔,你们怎么了?那边亮灯的地方也有坏人么?”如果钱梧在这里,断然能听出曲文的语气已经从哽咽恢复了平静,并且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五十八章 夜宴(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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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四十四章 棋高一着

曲文连滚带爬的摸出去好远,才敢回头看。身后漆黑的夜色安静的搭在那里,一丝明亮的月光垂下来,上弦月。曲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后怕的长呼一口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后来出现的几条人影明显身手好过于俭找来的乌合之众,曲文将心中有怀疑的几支势力从头到尾检索了一遍,得出一个沮丧的结论,所有人都值得怀疑。

曲文命悬一线的时候,卜一卦这边反而形势大好。双方都在心照不宣的拖着时间,于俭是时间越久越不敢......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五十九章 夜宴(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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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四十五章 圈套

白牙男子刚刚落地,张偲锋就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这种感觉同第一次见到冯九的感觉如出一辙,对面站着的仿佛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只冷硬的长刀,冰寒刺骨锋锐*人。张偲锋踏出半步将卜一卦挡在身后,陈韦恩也贴前几步站在张偲锋身侧,两个人将身后的卜一卦挡了个严严实实。于俭在这个时候,也一步挡在三个老伙计的身前,场上最强的三个战力在一瞬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白牙男子森然一笑,手中的长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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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四十六章 顺水推舟

说完这句话,白牙男子软软的倒在地上,眼瞅着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卜一卦也向后倒去,面色苍白双唇打颤。这一刀捅的实实在在,两股对撞的前冲力合在一把匕首上,幸好只是一把匕首,如果换成那把现在拎在于俭手里的长刀,恐怕就是一个对穿。

张偲锋也并不好过,不知道白牙男子套在手掌上的玩意是什么,他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小洞几乎遍布整个接触面,血流不止。手掌本就是血液运动最为密集的地方,如此大量的失血,饶是张偲锋的体魄也有些......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一章 身后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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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四十七章 线索一

何处长理都不理于俭,反而走到死去的老刘尸体前缓缓蹲下,对着尸体轻轻的说:“你啊,要是不死,你这几位战友都要死。你看,你是不是死的还算蛮有价值?对你出手的孩子是下手重了些,可是没办法啊,性命相搏,留手的哪能成了大事?这个孩子是不是看起来还算有前途?你放心,你没白死,你这几位老兄弟我会替你照顾好了的,放心走吧,刘秘书!”

于俭听着何处长说出的言语眼中热泪翻滚。老刘退伍后就进了军区某部的后勤单位,因为工作......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二章 人死屌朝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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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四十八章 曲文的计划

卜一卦几步窜回到楼里,砸响了张偲锋宿舍的门。张偲锋的生活规律铁打一般,此时也早就起床,正在和刚刚回到宿舍的车水马龙打屁。卜一卦进门之前,车水正说到精彩的地方:“要我说,这看片就要看蓝光高清的,你看苍老师那小身材,那胸口的大兔子,我了个去,蹦蹦跳跳白又白,有这么大!”说话间,两手比了个夸张的尺寸。卜一卦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比起这几个菜鸟,卜一卦的经验就丰富的好像百科全书了。看见车水的手势,卜一卦大笑起来,接了一句:“这么老大,甩在脸上的感觉和被西瓜砸了没区别吧?”

马龙指着自己的兄长哈哈大笑,张偲锋也嘟囔了一句:“这么老大要什么功夫才能带的动啊?”说话间还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摇了摇头。卜一卦又接着说:“别说你们俩出去看了一晚上的爱情动作片哈?”车水脸上憋的通红,马龙也脸红了起来,俩人一言不发的抄起洗漱盆落荒而逃。

卜一卦看见俩人离去,对着张偲锋使了个眼色,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出门前,张偲锋还喊了哥俩一声,告诉他们自己出去了。走到楼下,卜一卦对张偲锋说:“裁缝,我们再来详细说一次当天的情况。”张偲锋揉了揉头发,开始回忆起那天的所有事情。在卜一卦的示意下,张偲锋慢慢的将冲突发生的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又复述了一次。

卜一卦听完问道:“当时去找我们,是你的主意还是哥俩的?”张偲锋毫不犹豫的说:“是我的,那哥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主意都不拿,什么都问我。”卜一卦心中大定,如果这是次相遇是偶然,那么就基本排除掉了葛婴在这件事里的可能性。不过一个更大的问题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对面监视的那个家伙是谁?

两个人结伴走向曲文楼下,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找陈韦恩。现在,不管暗处的人是敌是友,就凭着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卜一卦对他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感。于是,在暗处的眼睛前瞒住他同陈韦恩的关系,对今天行动的整个安排大有裨益。

路上正遇到曲文来找他们,几个人刚一见面,卜一卦和张偲锋就看见曲文面色黯淡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曲文说话的声音变的有些嘶哑,对两个人说:“我们好像都忽略了几个问题。”卜一卦和张偲锋对视一眼,安静的等着曲文接下去的话。曲文长长的咳嗽了一阵之后说:“第一,葛慕是葛婴的女儿。几年不见,从葛婴整个的布置来看,葛慕肯定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用自己的女儿做导火索,没道理。第二,车水马龙本来就是为了你来的,理论上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也猜不到陈韦恩会卖了他们,为了这件事自爆身份,不值。第三,你们对面的监视者,大概就是幕后的主使者,既然已经排除了葛婴的可能性,还有着军方的身份,这大概就是个清晰的一石三鸟。葛婴、你、被扔出去的这个倒霉孩子。整个计划大概也是突如其来的,在裁缝和那个家伙发生冲突之后才开始布局,于是会让我们发现这么几个漏洞。最关键的就是你们楼外的那个监视点,用的是军方的家伙。”

卜一卦毫不掩饰眼中的震惊,说一石三鸟大概算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借刀杀人。无论卜一卦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为了保护自己,都会损伤到某一方的势力,可眼下的局面,卜一卦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卜一卦问曲文:“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曲文淡淡一笑,一副本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对着卜一卦说:“先吃早饭去吧,吃着说,来得及。”说话间向食堂走去。张偲锋对着曲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对卜一卦说:“这小子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这下倒好,变诸葛亮了。”卜一卦忽如其来的一阵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忽然想起来太白金星在仁宗皇帝耳边说的那句话“文有文曲,武有武曲”。

几个人在食堂坐定,曲文推出一张纸。纸上第一行写着“论如何更好的将计就计及顺水推舟——曲文著”。卜一卦噗的一口稀饭喷在旁边的地上,惹来周遭一通白眼。卜一卦抱歉的拱了拱手,指着曲文压低声音破口大骂:“曲文,你他妈是不是又犯病了。这是个神马玩意,还写个标题带个作者,你是打算留给后人传诵还是打算记入典籍?你这毛病是治不好了。”张偲锋拽过纸来低头观瞧,幸好有卜一卦的前车之鉴,张偲锋咧开大嘴笑的时候没喷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曲文对两个人的态度表示出文人的清高和鄙视。点着纸面说:“仔细看!能背下来就背下来,以后保证有用。锦囊妙计你懂么?这就是我的第一个锦囊,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卜一卦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头看着纸面上的详细安排。曲文开篇就指出,所谓谋略,大抵不过是谋划经略。而如何找到对方谋划的思路并沿着走下去,在某些关键点上给予对方合适的引诱,让对方做出错误的选择就成为重中之重。曲文的手指压在这行字之后的段落上说:“这句话截止,听我说。如果你是那个谋划者,怎么才能让你改变自己的计划?”卜一卦轻轻一笑,吐出几个字:“诱之以利?”张偲锋看着俩人的表情一阵子的头大,他知道,这俩人又开始了。张偲锋腹诽道:“都不是什么高人,非要装出绝世高手的样子,说点傻子能听懂的行不行……”

曲文从当年就觉得,如果在漠北的同龄人中找个对手,没人比卜一卦更合适。现在这个感觉更加明显,曲文甚至有些时候觉得卜一卦或许只听到他说一句话就能猜到剩下的全部意思。曲文挪开遮着其他文字的手,卜一卦继续看下去。后面有一长串婆婆妈妈的关于诱之以利的举例,卜一卦直接略过不看,这段话除了展示出曲文过人的文字功底和历史知识之外,卜一卦看不到丝毫营养。卜一卦紧接着扫向后面的内容,剩下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诱敌深入击之以奇。

当看到诱敌深入的时候,卜一卦抬头看了一眼曲文。曲文知道这四个字大概会将几个人置于如何险恶的境地。曲文看到卜一卦的目光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按照这个计划走下去,几个人说万劫不复不至于,但总是风险极大。首先,要先同上海的地方势力撕破脸,这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接下来,按照曲文的安排,对方无论如何计划,都要沿着对方的计划继续向深处滑行,究竟在什么时候出击,连他自己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只能见招拆招。但如果一定要一击毙命绝不打草惊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张偲锋看着俩人对眼,心里暗暗叫苦。这俩人说话都不是他完全听得懂,这打上哑谜他就更猜不到。憋了一阵,张偲锋低声的吐出一句:“你俩如果真的相爱了,我保证不当第三者……”说话间站起身形,嫌弃的向外面走去。

曲文同卜一卦哈哈一笑也站起身来,卜一卦伸手揽住曲文的肩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到:“以后所有的安排,都听你的,出了问题,我想办法扛着。”曲文推开肩膀上卜一卦的爪子冷冷的说:“别一副搞基的样子。裁缝对自己的武力有多少自信,我对自己的智商就有同样的骄傲。动手我帮不上忙,但如果你们在我眼前被别人算计了,我这辈子的信仰不就崩塌了么?”

化蝶_第四十九章 迎面第一拳

邓子梁和于俭这两天一直同于俭的几个老朋友泡在一起。这种让人阴了的事情想要找回场子还不丢面子,自然要找些嘴严信得过的。几个看着有些岁数的中年人正在一起喝酒,说是喝酒,其实无非是为了热络一下气氛意思意思,毕竟,晚上还有行动。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对于俭说:“金刚,你这退伍之后越活越回去了,就这么两个半大小子,你看看你搬来多少人,咱老哥几个就不说了,都是你说去哪就去哪的交情。可于礼那小子带回来的几个硬点子看起来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吧?孩子打闹的事,值?”

于俭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酒杯说:“老鳖,这事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上海这地方,要说没人敢惹我,那是胡说八道。可是但凡是个大户门头都知道子梁,本来就是孩子间玩闹的事情下这么重的手,要么是混不吝的外乡人,要么就是眼里看不见邓家的本地龙,这两种里面我自然期望是好欺负的那种外地愣头青,可是总要准备着和本地龙掰掰手腕,叫你们来,在你们看来是小题大做,在我看来这叫有备无患。”

邓子梁脸上身上都带着不轻不重的伤,和几位前辈一起坐在酒桌上,让本来身体就不是很爽利的他心里也挂上了莫大的压力。说起来有点丢人,他根本没看清出手的人长成什么样子,只知道被套上一只黑色的麻布袋子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邓子梁哪里挨过这么疯狂的龟派长拳短腿,连动手的人有几个都分不清。于俭问他的时候,他只记得对方从身后窜出来的时候他一点警觉都没有就被大袋子扣在了头上,如果不是于俭平时教育过他,挨打先抱头,恐怕这一顿拳打脚踢足够让他有个轻微的脑震荡。

于礼发现了邓子梁的异样,连忙揽过话头说:“鳖叔,我那几个哥们都是外籍球员,不占内援名额,这外援肯定工资比内援高,但是好就好在出了问题方便顶缸。他们如果不沾上人命最多也就是个拘留加上遣返,简单的很。还有就是他们下手都比你们狠,我爹请你们来也是帮忙瞧着点,别让他们失手伤了人。和我爹说的一样,外乡人怎么打都出不了什么纰漏,就怕是上海本地的某些人别有用心。万一让人家借势玩出一手乾坤大挪移,对谁都没好处。”

老鳖不满的哼了一声,他说的话无非是在抱怨,都是请来的人,邓家一碗水没有端平。于礼叫来的几位现在还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上同几个外籍娘们盘肠大战,而他们几个最多也就是在这屁大点的小饭店里蹭点小酒。但于礼这几句话把事情掰扯的亮亮堂堂,让老鳖也大概有了些了解,哼这一声也不过是让自己下个台阶。

邓子梁其实一直有些不安,于俭同于礼在安排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条要求就是让他把手机关上。邓子梁觉得不合适,可是想到自己一直按照父亲要的样子活着,心里就觉得有些憋闷的慌,加之此次有于俭在,也让他有几分安心,于是便关上了手机玩起了消失。此刻,听着于礼的言语和老鳖的冷哼,邓子梁知道该自己出场了。稍微定了定神之后,邓子梁说:“几位叔叔,你们都是于叔请来帮忙的,现在我只能代表自己表示感谢,这几天的伙食也不是那么可口,但日后,我肯定会代表邓家请几位叔叔好好的吃上一顿饭,陪你们好好叙叙旧喝喝酒。至于于礼那边的那些朋友,我当然也会感谢,不说说白了也就是雇佣的关系,和您几位肯定不一样,这么多年的交情用钱算算不清,您几位看呢?”

邓子梁这几句话滴水不漏,在邓老爷子和邓从的熏陶下,邓子梁抛去人品不谈,智商情商上还是有过人之处。于俭看着邓子梁眼含欣慰,邓子梁的每一步成长都让于俭有着父亲般的成就感,虽然于礼是他的义子,但绝大多数时候,于俭觉得还是邓子梁更亲一些。于礼自然知道干爹对他没有对邓子梁那么亲,可平时吊儿郎当的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出超乎常人的优秀,于礼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怎么着?那是我爹!”

老鳖几个人听完邓子梁的话有些脸红,算起来他们都是邓子梁的长辈,加上同于俭这么多年的关系,断不应该为了星星点点的待遇问题纠结,如果没有邓子梁这几句话,他们还是占着道义这两个字的,可是邓子梁说完,就成了他们太过小气了。老鳖身边的一个面色黝黑的精瘦男子一口西北腔的说道:“子梁,老鳖没有这个意思,老鳖之前还说呢,要提前去复旦试试那几个家伙的斤两,看看是不是值得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出手。你这就是误会他了。”

老鳖也赶紧就坡下驴,抄起外套向门外走去,嘴里念叨着:“我先去试试那几个小孩的身手,金刚都单吃不下的小孩,听起来就很大古怪。”说话间出门离去。于礼看了于俭一眼,于俭暗暗示意于礼出门跟着老鳖,但让于礼意外的是,于俭接下来做的手势是“别插手”。

虽然于礼并不明白自己父亲的安排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对自己的父亲自小便是崇拜和盲从,父亲这么安排必然有深意,于礼推门出去的时候暗想。于俭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在座的老哥几个里,老鳖是整体素质最高的家伙。别看年纪大了些身体略微有些发福,可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入敌后的一把好手。如果说张偲锋他们能发现老鳖是他的人,打死于俭他都不会相信。

屋子里的几个人继续吃喝的时候,老鳖已经坐着于礼的车到了复旦附近。于礼微微歉意的说:“鳖叔,我和卜一卦那孩子打过照面,为了不出大篓子,您只能自己过去了。”正在说话间,复旦门口的一家小饭店门一开,张偲锋正走了出来。

说来也巧,曲文张偲锋卜一卦在吃完早饭之后就各自分开了。曲文要继续去团委熬着,卜一卦则要回去继续关心关于巴图的一些新闻。中午时分,张偲锋也懒得去找这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物,一个人偷偷的跑出校园安排了一顿美美的午饭。刚吃完饭走出饭店门,张偲锋就发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胖子身上气息异样,无论表面上这个胖子同周遭的人又多么的和谐,可是张偲锋就是能发现,胖子的气息里已经带着同旁人不一样的急促。

张偲锋暗自戒备,同胖子错身而过的时候,张偲锋刻意看了一眼胖子的脸。胖子脸上面无表情的走过他身边,刚刚错身不到半步,胖子忽然拧身侧踢,势若猛虎!张偲锋脸上带着浓浓的讥笑,在胖子出手的瞬间他就判断出,这个胖子的身体属于年久失修的超级大厦,外表光鲜但早已内里斑驳。张偲锋向着胖子的方向拧身出拳,两个人基本是同样的方向,只不过一个伸腿一个出拳!

噗的一声闷响,张偲锋的拳头后发先至,在老鳖脸上砸出一个大大的血花,老鳖的身形控制不住的向后跌去,在跌倒的时候老鳖仍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张偲锋一拳打飞老鳖,没有跟上继续攻击,反而双手环抱站在原地看着老鳖倒地的身体说道:“来,再来!”

化蝶_第五十章 单挑

曲文反驳道:“断腕我可以同意,但是究竟是不是壮士自己断的,我不确认。现在看,更大的可能是被掰断了腕子,头上悬着要命的铡刀,自然也就顾不得手腕子上究竟挨了多少刀。”

仿佛为了证明曲文的话,病房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张偲锋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抄起听筒。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何处长的声音,张偲锋想都没想将电话丢给了卜一卦,继续回到床上做他的春秋大梦。

卜一卦接过电话,几句话对答间面色风云变幻。先是欢喜后是凝重......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五章 起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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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一章 何处长

曲文说出来这句话,卜一卦一点都不意外。自小时候起,曲文就有着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沉稳。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曲文和张偲锋都出去历练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不是说在大学里没什么前途,可相比起外面的世界,象牙塔里毕竟太单纯太温柔,培养些温润如玉的学者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卜一卦知道,他们现在需要成长为刀子。

张偲锋哪想得到这些,一把推在曲文的肩膀上,虽然收着力,也带的文曲星一个趔趄。张偲锋大声说道:“就知道你们这......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六章 曲文的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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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二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卜一卦想通的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张虚谷在漠北的事情国安早就知道。从爷爷偶尔聊天漏出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知道,这老头大概年轻的时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彭老爷子也是语焉不详,不知道是刻意不想让卜一卦知道,还是自己其实也知道的没那么清楚。

可张偲锋这几句话里的信息变的很明确,国安不仅早知道张虚谷的行迹,而且一直可以算是尊重有加。让眼高过顶的这帮子人表示出如此的态度,要么是老爷子真有着惊世骇俗的身手,要么就是......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七章 暂缓收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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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三章 像傻逼一样去战斗

曲文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别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纠结,这种内心独特的纠结感在漠北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不过两次的选择都完全一致,从了本心。

曲文轻叹一口气,他也知道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应该怎么做,但有些人的悲哀就是这样,明知道逆了自己的性子就能眨眼间平步青云,可终究会为了能睡觉的时候安稳,吃饭的时候妥帖,选了那条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的道路。

在太多人眼里,这种清高毫无意义,可对于那些......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六十八章 人在矮檐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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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四章 夜宴(一)

时间飞快的走到了夜里,因为之前遇袭的事件,卜一卦对晚上的行动有了隐约的担心。从裁缝嘴里卜一卦听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突如其来出现于礼和老鳖,卜一卦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身手上,而是集中在幕后势力所表示出的态度。对方毫无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偷袭张偲锋,应该是已经认清了他们在上海没有什么帮衬。虽然八三及时的跳将出来,表明了对裁缝的笼络之心,但由于于礼和老鳖没有回去报信的可能,那么晚上,仍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至于对方是否在暗处布置了后手,卜一卦的潜意识里觉得肯定不会有,他甚至感觉那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都不敢在八三面前露出什么破绽,这种推测没有什么依据,但凭借何处长和冯九在张偲锋面前展现出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卜一卦觉得自己猜错的几率并不大。

事实也正是如此,于礼其实不是莽撞之人,在同老鳖来的路上,他已经暗中安排了人盯住自己的行踪。这一切本来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但暗处观察的人发现何处长和冯九带着雷霆之势放翻了于礼的时候,本来是想回去报信的,可没等转回头就被一记闷棍敲在头上,出手的正是卜一卦刚来上海时,曾经发现了巴图的蝰蛇。

此时蝰蛇正同何处长蹲在江边上,嘴里叼着一片微黄的草叶。何处长眉头深锁的说:“你确定没记错?那小子真去看过卜一卦?”蝰蛇将草叶吞进嘴里,咀嚼一番用力吐了出来说:“我一开始就没想起来这小子,当时没动上手,只是打眼的时候有点印象。刚才看报纸的时候觉得这小子有点面熟,忽然想起来下午我敲晕那个废物,当时那个叫巴图的小子好像和这个废物一样,都在暗处窥探着什么,因为没什么恶意,我也就没去过问。不过人错不了,就是巴图。”

何处长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尝试推论整件事情的联系。在他的理论体系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孤立存在的,更何况这一眼就能看出纠纠缠缠的几件事。巴图被通缉究竟同卜一卦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整件事一眼就能看出巴图是被陷害的,可陷害他的人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大堆问题压的何处长有些头疼。

忽然,蝰蛇仿佛又记起来了什么说道:“对了,老何。当时巴图坐的车挂的应该是本地牌照,白色的桑塔纳,这信息能有啥用不?”何处长本着决不放弃任何一条可能成为线索的信息的角度,命令身边的警卫抓紧去查查,看看有没有关于这辆白色桑塔纳的记录。同时,何处长站起身形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漆黑的天空下遥远的方向。那里的天幕仿佛灌了铅一样,沉沉的压在一片破烂的废墟上,如同化不开的陈墨。

卜一卦和张偲锋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上海这座城市每到夜间便如同一个加快了呼吸节奏的娘们,每一次呼吸间都带着诱人的旖旎。霓虹灯仿佛给了这个城市另外一种韵味,如同美丽的姑娘忽然脱去了外套,只剩下雕饰着博大胸怀的内衣,而灯火,就是内衣上散发着香气的性感蕾丝。

卜一卦和张偲锋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曲文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出发,加上早就在那片地方隐藏下的陈韦恩,几个人碰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清楚。卜一卦甚至有些后悔同意陈韦恩的计划,如果曲文出了什么危险,他这辈子都会背负歉疚。张偲锋也在惦记着曲文,不过他倒不是为了曲文的安危担忧,张偲锋的心目中,有智慧的人都是天下无敌的,例如曲文,例如卜一卦。他惦念的是曲文有些夜盲,如果在这种漆黑的情况下没有发现之前的那棵树,那个草丛,恐怕所做的一切布置都会化为泡影。

车子停在那片大厂区的外面,司机纳闷的看着下车的两个人。这片地方他有些了解,白天来的人都没有几个,这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能做什么?加上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的状态,司机同志暗中注意了一下两个人的体貌特征,心中暗想:如果明天警察找我了解情况,我这也叫提供线索。想到这里,一直喜欢福尔摩斯的司机同志莫名的有些小兴奋,吹着口哨开车离去。

卜一卦看着这片如同巨兽般趴伏在地上的废墟,虽然白天有来过踩点,但此时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张偲锋则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世界上能让张偲锋觉得恐惧的事情,大概就只有他那两个宝贝妹妹刺耳的尖叫和张虚谷地狱般的*练了。

张偲锋抬脚向内里走去,卜一卦收拾了一下心绪紧跟上去。这也是他们提前设定好的行走方案,张偲锋走在前面,凭借他的身手,哪怕遇到点什么问题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换成卜一卦,恐怕当时就被放翻在地了。

工厂的主路通往于礼提供的那个位置,经过那片植被茂盛的地区的时候,张偲锋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让自己对周遭变的更敏锐起来。在他的感觉里,除了身后仍然有些紧张心脏砰砰乱跳的卜一卦,至少还七八个不同的气场。张偲锋对此的推论是,对方至少有八个人,如果有身手好到类似于何处长这样的人物,那么甚至可能是两位数。

张偲锋放慢了脚步,轻声说对卜一卦说:“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别紧张,有我们在。”卜一卦哑然失笑,被一个神经大条到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肌肉脑子安慰,这种感觉还真有一种特殊的愉悦感。卜一卦轻轻的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示意他自己没事,两人就这样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眼前一片黑黑的空旷场地露了出来。这个地方,就是于礼定下来见面的地方。此时,广场上一片漆黑,一点响动也没有。卜一卦定了定神走到张偲峰身前,对着空旷的场地喊到:“我们来了!”同时,张偲峰在卜一卦背上写了一个六字,示意卜一卦,这里至少有六个人。

卜一卦话音未落,几声汽车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四辆奥迪依次排开,车大灯同时打开,晃的卜一卦二人眼睛生疼。邓子梁站在一辆车前,大灯从他身后打出,将他的身影拉的颀长无比。身边,于俭面色焦急目露凶光,对着二人大喊:“我儿子呢?”

化蝶_第五十五章 夜宴(二)

卜一卦很快可以出院了,这并不代表他的伤已经好了,而是已经好转的身体已经没必要在这样的医院里耗费着如此昂贵的医疗资源。这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医院所有仪器设备都是国内顶尖的,配上超一流的医疗队伍和医药资源,稍微动一动都贵的让人咋舌。

走出医院大门之后,卜一卦在暖暖的阳光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虽然手臂上还套着夹板,但这并不妨碍卜一卦身体的舒展。这几天在医院的日子确实悠闲自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时不时有美丽......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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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六章 夜宴(三)

这几句小诗稍一砸吧味道,就大概能明白卜一卦的意思。诗是谁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第一句说的赫然是邓家现在的那几位,至于是邓子梁还是邓从,随便他们去想了。

不过确实,邓老爷子退居幕后之后,邓家颇有哑木鱼当大钟的感觉,即使是最被看好的邓从也是在官场上停滞不前,虽然做出的决策在会议上通过的顺风顺水,可怎么都转化不成提升的政绩。

在上海做官做到极致是入局,每一分政绩都会是未来的基础,现在看起来,邓从颇有些驴......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一章 兑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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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七章 夜宴(四)

于礼听到卜一卦的言语一时有点懵,从听筒里听到只言片语的何处长冷冷的看着于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于礼向何处长摇摇头,同时对着电话说:“卜一卦,咱俩不熟,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十六岁出来混江湖,没学会别的就学会一句话,叫祸不及妻女。当时恐吓你,无非是想让你能赴了那场鸿门宴,心里没有一点真要动你媳妇的意思。知道花夏这件事的人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在一边冷眼观望的何处长此时......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二章 无名女尸之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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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八章 夜宴(五)

胡思乱想的卜一卦到了宿舍的时候,难得一见的是宿舍兄弟都在。看到卜一卦推门进来,邓萃先开口道:“老大,你这是去哪风流快活了,给哥几个连个字条都不留。要不是曲文打电话和我们说你这几天不回来了,我们差点报警了。”

刘仁勇也马上附和道:“真的,要不是曲文的电话,我们都去校保卫处看监控了。你知道,邓萃这小子在咱这片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头蛇,这点关系不在话下!”

卜一卦嬉笑着锤了邓萃一拳,早就设计好的托词脱口而出:......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三章 蒋晓坤的身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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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五十九章 夜宴(六)

白牙男子刚刚落地,张偲锋就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意。这种感觉同第一次见到冯九的感觉如出一辙,对面站着的仿佛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只冷硬的长刀,冰寒刺骨锋锐*人。张偲锋踏出半步将卜一卦挡在身后,陈韦恩也贴前几步站在张偲锋身侧,两个人将身后的卜一卦挡了个严严实实。于俭在这个时候,也一步挡在三个老伙计的身前,场上最强的三个战力在一瞬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白牙男子森然一笑,手中的长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抬起刀尖指向卜一卦说道:“早听说你是彭郁的儿子,不知道杀了你,彭郁会不会跳出来找我报仇?”说话间长刀前探,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卜一卦,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中间隔着的张偲锋和陈韦恩。

张偲锋冷哼一声,腰部发力一拧带动右臂狠狠挥出,陈韦恩此时很有默契的双掌前伸抓向刀刃,月光下手掌上发出金属的色彩,不知何时,陈韦恩已经在手上套上了一双钢丝的手套。

两个人的配合可谓妙到毫厘,如果是车水马龙做出这样的配合,还可以用心灵相通来解释,这两个人则完全是靠着过人的判断力和对战友的信任。白牙男子看到两个人的应对不屑的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长刀由前刺变为横斩切向张偲锋的拳头,也躲开了抓向刀锋的陈韦恩。

张偲锋不退反进,身子一侧让过刀锋,大臂下沉拉出一个大大的弧线,摆拳变做勾拳,来势不减的砸在白牙男子持刀的手上。本以为一击建功的张偲锋表情瞬间变的痛苦起来,快速的抽回拳头,四指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血洞,扎眼染红了整个手掌。虽然受伤,但张偲锋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仍然终端了白牙男子刀锋的去势,陈韦恩趁势双掌前封拍在刀背上,化解了志在必得的一刀。

白牙男子眉眼间闪过一丝得色,从一开始他出刀到最后被张偲锋击中完全是在他的计划之内。情报部门提供的消息里,张偲锋的弱点只有八个字,大开大合时日尚短。这几个字将张偲锋日后会有大成就,但现在仍然缺少经验的事实说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基于这个判断,白牙男子才做出这种诱敌深入的举动,效果,他非常满意。

陈韦恩眼中冒火,张偲锋虽然伤得不重,但可以看出,短时间之内已经没有什么拿得上台面的战斗力,如果此时再继续坐以待毙,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想到这里,陈韦恩向于俭大喊一声:“金刚,看你的了!”化掌为刀一记手刀劈下,因为手上有足够的保护,陈韦恩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

于俭被吼的一愣,完全不知道陈韦恩用的什么战术。但仍然蹂身而进,一脚踢出。白牙男子听到陈韦恩的口气也十分纳闷,不由得对于俭的注意力多加了几分,看到于俭平淡无奇的一脚踢出,白牙男子心道不好,这竟然是陈韦恩的计策!

陈韦恩抓住白牙男子失神的机会,掌刀中一抹寒光闪过,一只刮胡刀片大小的寒光激射而出,直刺白牙男子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白牙男子侧脸让过刀锋,白牙一张,只听咔的一声,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然被他叼在嘴里。同时,白牙男子横刀上撩,在空中来不及转身的陈韦恩只能微微侧身让过要害,被一刀斜斜的肋下削下一片皮肉!白牙男子刀势不停,原地一个半转身,长刀跟着刺向于俭!于俭此时新力未发旧力用老,只能钢牙一咬双掌拍向刀锋,将长刀夹在手里。

白牙男子哈哈一笑,不仅没有跟上一步,反而撤手送刀,任凭于俭将长刀夺去提在手里。后撤一步后,白牙男子继续哈哈大笑,对于俭说:“你看,我说我就杀一边,现在,你要不要帮我杀了他们?反正一开始你也想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时候,时机正好!“于俭手执白牙男子算是刚刚送给他的长刀面色凝重,看着地上趴着生死不知的邓子梁和已经被卜一卦敲开了瓢的老兄弟,眼神转来转去。如果白牙男子说的是真的,他完全不介意用眼前几个小子的命去换自己几个人的活命,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又有几分值得信任?

仿佛看穿了于俭的心态,白牙男子又是呵呵一笑,从怀里拽出一只精巧的十字架抛给于俭说道:“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们蔷薇耶稣?”于俭接过十字架稍一揉捏,脸色大变,直接抛还给白牙男子,手中长刀渐渐刀锋立起,面向受伤的张偲锋、陈韦恩和暂时完好无损的卜一卦。

陈韦恩听到蔷薇耶稣的时候面色也是一变,看到身侧伤口仍在不停流血的张偲锋不解的目光,压低声音解释道:“蔷薇耶稣是欧洲的一个佣兵组织,标识就是一只被蔷薇花环绕着的十字架。这个组织对外一直十分神秘,但一些莫名其妙发生的叛乱和政变里总是会有他们的影子,国外一些谍报机构甚至称呼他们为暗势力掌舵者,至于身手,虽然不知道怎么样,但从来没听过他们有失手的记录。”

白牙男子鼓着掌看向陈韦恩,脸上一片赞许之色:“陈韦恩,你说的很好啊。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我想听听外界对我们的赞扬究竟有多少夸大的成分,如果有说的不对的,我还可以纠正你哦,慢慢说,我们时间还早。”一边鼓着掌,脸上一边流露出病态狂热的笑容。

“你很聒噪,知道么?”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卜一卦的身影跨过地上跌坐着的陈韦恩走到白牙男子正前方,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卜一卦略显瘦弱的身影被夜色映衬的更加单薄,但他仍然眼神坚定的说:“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嘴很碎的男人,但是你好像比我还碎。连裁缝这个傻子都知道夸奖的语言要别人心甘情愿的从嘴里说出来才显得发自肺腑,你这求求你表扬我的架势看起来甚至不如街边讨饭的汉子们有尊严。尊严两个字,你懂么?”卜一卦双手抱在怀里,一副挑衅的样子。

白牙男子不怒反笑,只不过已经不是之前保持着风度的冷笑,发出桀桀的笑声。白牙男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缓缓擦拭,一边擦拭一边说:“彭郁的儿子果真和他老子一样口舌生疮,但是不知道手底下怎么样,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躲过我三次出手,我就杀了他然后走掉,怎么样?”说话间,白牙男子指向于俭,在他的嘴里,几个人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已经可以任意宰割。

卜一卦马上接道:“就这么定了,三次是吧,现在开始?”说话间,卜一卦转身就跑!只是路过张偲锋时,对着双手低垂脚底漂浮的裁缝使了一个眼色。白牙男子被卜一卦这一手逗的哑然失笑,如果是追逐赛,他有把握在五秒钟之内追上并将手里的匕首钉在这个孩子的脑门上,于是脚尖发力,箭般窜出,手中的匕首也如流星般直插卜一卦后脑!

正在白牙男子发力前窜的同时,一幕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卜一卦忽然转过身形,左肩撞向刺来的匕首!耳听见噗的一声闷响,整根匕首斜斜插进卜一卦的肩窝,几乎没至刀柄!卜一卦右手抓住白牙男子来不及送开的手上,大喊一声:“裁缝!”

张偲锋在卜一卦递眼色的时候就暗自绷紧了神经,虽然失血的眩晕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但此时,张偲锋仍然咬牙甩出一记鞭腿,恶狠狠的抽在被眼前一幕刺激的有些愕然的白牙男子腰间!白牙男子瞬间感到腰间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失去了对下半身的控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卜一卦的脸,嘴里恨恨的说出一句:“你比彭郁还…恶…毒…”

化蝶_第六十章 夜宴(七)

卜一卦没敢直接答应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听听吧,我不习惯答应那种我没把握做到的事情。这对你我都公平,对吧?”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对你我都公平,其实是卜一卦算准了才说的。现在两个人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什么利益纠葛自然也就公平起来。可如果真有了谁求到谁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这年月,钱好赚,人情债难还,谁都知道。

没有得到卜一卦直接答复的蒋晓坤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他仍然说道:“好,那我说。”紧......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五章 莫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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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六十一章 身后事

说完这些话的卜一卦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蒋晓坤身上真有什么难事,他大概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这种真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最近身上的事情已经压的足够多了,虽然暂时没有让他焦头烂额,但至少也足够应接不暇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更希望看到这件事是蒋晓坤自己过分敏感了。

蒋晓坤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初觉得说话神神秘秘的母亲的言语也变的没那么不可接受了,哪一个母亲不是希望自......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六章 土皇帝与钦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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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六十二章 人死屌朝天

蒋晓坤和卜一卦闻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同自己一样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卜一卦揣测了半天得出的方案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现在才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智计有些不大够看,从这件事上,卜一卦得到了一个以后用了大半辈子的经验,智谋可以凭借但绝不能依赖。正如武术中的一力降十会,简单但行之有效。

莫果半天没有听到对面的答话于是自顾自的解释起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香港。事情说起来就简单一些了,这出狸猫换太子的......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七十七章 合理但不合法持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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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六十三章 断腕和投名状

卜一卦和张偲锋沉沉睡去的时候,何处长说的已经在宿舍呼呼大睡的曲文其实是清醒着的。此时他双眉紧皱的看着眼前的屏幕,不大的电脑屏幕上冷幽幽的写着一行字:“废弃工业区内发现一具无名女尸,已抓获犯罪嫌疑人三人。”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写着三个人是怎么被发现的,以及怎么被警方抓捕归案,过程轻描淡写,但曲文看到废弃工业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单纯。

宿舍的室友都纷纷睡下,曲文也不好意思继续开着电脑,爬上床扯过枕头看着微黑的房间发呆。他大概能猜到那三个所谓的犯罪嫌疑人是谁,无非是自己带到陷阱里的那三位倒霉鬼,曲文对他们没什么同情,更没有因为他们的被抓感到一丝歉疚,可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紧凑,让他隐隐觉得,他们分析的一石三鸟里仿佛还遗漏了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曲文就接到了陈韦恩的电话,电话里陈韦恩对自己不能去这次真叫换过命的哥们的病房里探望,感到内疚但无能为力。曲文劝解了几句,也知道自己的劝解大概起不到什么效果,最后,用发布任务的方式告诉陈韦恩,看住身边的车水马龙。陈韦恩自然知道,这是曲文故意用来分散他注意力的一种方法,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看看车水马龙兄弟俩究竟还有什么招数,也必不可少,于是欣欣然接受了任务,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曲文在八三安排的安排下到达了卜一卦两人在的医院里。刚一见面,张偲锋就给了曲文一个大大的熊抱,差点把曲文勒岔了气,有一瞬间曲文甚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咔咔的响。卜一卦赶紧喊住了张偲锋,等到曲文缓过一口气来之后说道:“曲文,谢谢了!”

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其实并没有那么沉重,几个人都知道所谓的什么大恩不言谢,但他们也知道,能说出大恩不言谢的都是外人,自家人,谢谢两个字里有太浓太浓的感情。曲文抿嘴一笑,配上被张偲锋勒红的脸,颇像一个大姑娘。张偲锋哈哈大笑,伸手锤向曲文的肩膀,但瞬间,就变成了苦瓜脸,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抱着原地一阵乱蹦。

曲文解恨的看着地上乱蹦的大狗熊,对卜一卦说道:“有件事,我们需要一起分析一下。”

听到这句话,原地蹦的苦瓜脸脸更苦了,分析这两个字在他心目中如同一只内里缠满了丝线的肉丸子,他能看见肉,但是却没有吃下去的本事,只能馋的流口水。张偲锋走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慢慢躺倒,拉起白色的被子盖在自己头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你们就当我是遗体,向遗体告别的时候过来鞠个躬就行,我先装会死…”

卜一卦理都不理这个活宝,指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曲文坐下说。曲文坐定,斟酌了一下词汇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好像有人在纳投名状。”紧接着就把自己昨天在网上看到的新闻原原本本的说给卜一卦,期间还夹杂着他的分析。曲文认为,他困在陷阱里的三位,天蒙蒙亮之后就能找到出口,他的陷阱并不完美,只有借着夜色和灯光才能发挥出足够的效果,如果当时他们三个人中有一个能静下心来安安稳稳的拆掉他的陷阱,估计最多也就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他最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去准备,而这一个小时交给卜一卦和张偲锋他们,应该也已经足够了。

按照新闻写的,这几位在被抓获的时候刚刚出了厂区没多远,那么就可以推断出被抓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凌晨,最晚不超过七点。至于什么女尸的事情,大概是根据他们来时候的足迹发现了那个土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有这么一个极为巧妙的借口?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女尸究竟能让几个人判上几年,而是究竟谁,非要将这几个人置于死地。

卜一卦听完,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知晓内情的人可以分为三派,一边是他们和八三,这大概可以算作一边势力,第二派是于俭他们那边的人,第三派就是白狼和白狼身后的势力。可这三者无论谁,都没有非要搞掉那几个人的要求,最有可能的是白狼和白狼身后的那批人,可是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意义,既做不到杀人灭口,也做不到嫁祸东吴。

曲文继续说:“我的分析是,有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并在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可究竟是谁,我不知道。”说到这里,曲文声音微微有些变大。

刚刚睡着的张偲锋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你俩能不能小点声,再这样我打车回宿舍睡觉了哈。”紧接着将被子向上拉了一拉,彻底盖住脑袋。

卜一卦和曲文同时看向张偲锋,紧接着俩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出一句:“出租车!”

接下来的分析就变的简单多了。两个人统一的认为,这件事的根本就是出租车司机。首先,司机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何处长他们的人,虽然何处长和冯九不是讲排场的人,可身边也是经常有着那么几个人,加上扎眼的黑色轿车,大概就让司机师傅上了心。紧接着,很可能是司机师傅去报了案,经过警察同志们的分析判断加上层层上报,等到真正派人出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是凌晨,此时正撞上刚刚灰头土脸跑出来的三位,便当场擒获。后面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大概是某个警方的大人物发现了整件事情背后的利益,于是纳了投名状。

可想到这里,卜一卦马上觉得事情不对。警方在这件事里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果断和决绝,如果不是幕后有高人指点,他断然不会相信。而邓家在这件事上保持的克制和冷静,也让他觉得,仿佛有一只大手摁在邓家的牛头上,强行掰了一个九十度,足足的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卜一卦看向曲文问道:“你说这是个投名状,可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壮士断腕?”

化蝶_第六十四章 海阔凭鱼跃

曲文反驳道:“断腕我可以同意,但是究竟是不是壮士自己断的,我不确认。现在看,更大的可能是被掰断了腕子,头上悬着要命的铡刀,自然也就顾不得手腕子上究竟挨了多少刀。”

仿佛为了证明曲文的话,病房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张偲锋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抄起听筒。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是何处长的声音,张偲锋想都没想将电话丢给了卜一卦,继续回到床上做他的春秋大梦。

卜一卦接过电话,几句话对答间面色风云变幻。先是欢喜后是凝重,最后轻轻的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曲文问道:“怎么了?又有意外?”

卜一卦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徐徐的说:“第一件事,邓家倒了,树倒猢狲散。说东山再起,应该是有希望,但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曙光,如果邓子梁生个好儿子,大概也就是三代之后能翻过身,给邓家定的罪名不是谋逆也差不许多,勾结国外投行窃取经济机密,本来没事的几个学者一棍子敲死,一个没剩。至于邓从,算是眼尖的,也可能是邓老爷子背后用了什么招数手段,辞职赋闲了。”几个人在知道了邓子梁的身份后,凭借着以前做的功课,瞬间就知道了老邓家的背景,现在说起来,丝毫没有什么震撼。

“第二件事,巴图的通缉撤销了。对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巴图来了。”张偲锋听到巴图俩字忽然瞪圆了眼睛坐了起来,这两个家伙从小就一起打闹,只不过随着裁缝功夫越来越好,两个人的实力就越来越不对等,如果不是自己修的功夫传内不传外,张偲锋早想教给巴图。可这并不阻碍哥俩的感情越来越好,反而让俩人关系更近了。

张偲锋一步就窜到卜一卦身边,急匆匆的问:“巴图?什么通缉?他来干啥来了?”

卜一卦无奈的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他来,也是看新闻才知道,不过当时这家伙已经成了整个上海的通缉犯,那一身的脏水泼的我都不忍心看了。然后顺藤摸瓜挖了三代,我估计啊,现在虎斯贲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哦。”

张偲锋更着急了,连忙问道:“那你刚才说什么取消了,怎么了?”

曲文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对着卜一卦说:“取消个通缉令其实并没有那么麻烦,问题是,刚进了通缉令就取消,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都不好看。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概应该是干掉邓家的那批人。这样的话,巴图现在应该很安全,对吧?”

卜一卦点点头说道:“刚才何处长电话里说,有人给他打了个匿名电话,说巴图在某家小旅店里,让他们去接。他们到了的时候,没看到巴图但看到一张字条,大概意思就是他现在很安全,不用别人挂心,只要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底下,就不用担心他会继续同邓从较劲,他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邓从?这里怎么又有邓从的事?”曲文惊讶的问,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这件事也能和老邓家扯上关系。如果说巴图的被通缉和邓家对他们的恶意可以统一起来看,那么这个邓家恐怕就更加复杂,而局面也更加复杂了。

“何处长说,这里的事情应该是巧合,但邓家的倒下恐怕是有人借势推波助澜。何处长查到,这几天一直有人在举报邓从,这两件事捆在一起就能看出,那个举报人,恐怕就是巴图。具体巴图的目的,何处长问我知不知道,我也一头雾水。曲文,你能猜出来么?”卜一卦看着曲文问道。

曲文摇摇头,这事情一件件都诡异的很,哪件事和哪件事沾着边都不好分析,更别提直接将一件事情单独的摘出来看个清楚了。

“那就先不想了。邓家在上海是个老字号,现在倒了,也没人敢去伸脚踩那么几下,不过圈子里都传开了,这件事和我有关,据何处长说,恐怕传消息的那帮人,也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如果有人过来向我们摇尾巴,我们不接着,以后再想笼络人心就难了。接着,恐怕就将邓家得罪了个实实在在,这种大家族椅子后面都不知道蹲着几只靠面包渣活着的老鼠,这些老鼠咬死你难度很大,但总有办法恶心你一下。”卜一卦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

曲文看到卜一卦有停下去不说的意思,抛出了自己的问题:“推倒邓家不比其他什么势力,就没人出来帮个腔?就凭邓家在港上分出来的利益,大概就能让某些人跳出来挡上几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倒了?”

卜一卦一耸肩一摊手,做出不知内情的样子。这件事何处长没说,他也不知道,按理说,邓家在上海兢兢业业的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就是水泼不进的一副钢铁营盘,将他们推倒重建花费的功夫和时间恐怕不能用简单的得失来计算,借着他的事由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身后的那些人,决心超乎想象。

曲文看到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后来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卜一卦苦笑一下,他就没想着最后一件事能瞒过这个明察秋毫的曲大老爷。他撑起身体,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最后一件事,何处长说,八三要裁缝。曲文,上面有人要你。”

这个消息一出,张偲锋和曲文惊诧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说八三对裁缝有招揽之心,是他们早就看出来的事情,曲文这档子事让几个人都没什么准备。

卜一卦摆摆手,意思是他还没有说完,紧接着说:“平原之箭那边要陈韦恩回去,奶奶的,这要是都走了,我彻底和我爷爷一样了,光杆司令……”

张偲锋听到这毫不犹豫的说:“要个屁要,他要我就去啊。找个人来打上一场,打死我我就去。其他的,没戏。我爷爷说了,我命里缺你,在你边上我才能开悟,这事比什么都要紧。”

曲文半晌没有吱声,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曲文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卜一卦的眼睛说:“如果你没意见,我想去试试。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上面是谁,可是,毕竟叫海阔凭鱼跃,想以后能帮上你的大忙,就凭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大成。”

化蝶_第六十五章 起航

曲文说出来这句话,卜一卦一点都不意外。自小时候起,曲文就有着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沉稳。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曲文和张偲锋都出去历练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不是说在大学里没什么前途,可相比起外面的世界,象牙塔里毕竟太单纯太温柔,培养些温润如玉的学者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卜一卦知道,他们现在需要成长为刀子。

张偲锋哪想得到这些,一把推在曲文的肩膀上,虽然收着力,也带的文曲星一个趔趄。张偲锋大声说道:“就知道你们这帮只会看书的信不过,到了关键时刻投降叛变的都是你们这些人,你们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根本不懂什么叫坚持到底。每天看着那些酸书,能学出个屁来,呸!”

曲文如同没感觉到张偲锋的鄙视,直勾勾的盯着卜一卦。卜一卦苦笑一下说:“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要去就去,谁拦你让他来找我。”张偲锋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卜一卦,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卜一卦对曲文的倚重,这种倚重不是无可奈何之举,而是推心置腹的那种信赖感。

卜一卦让张偲锋自己搬过把凳子来,裁缝左右环顾一圈,拽过床头柜,气哈哈的坐在上面。卜一卦说道:“裁缝,要不是你家老爷子略通天命,我真也就让你去八三了。不过老爷子说都是有的放矢,让你在我身边,大概就是牵扯到他以前老说的那种叫命格的东西,这玩意天子叫气运常人叫命格,看不见摸不着,但不信不成。”

曲文自嘲的接到:“就好像他们都说我命犯天煞孤星是么?”

卜一卦哈哈大笑,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小玩笑。当年追洛神的时候,卜一卦被曲文差点用笔尖捅死,于是就反击出了这么一个谣言。借着他在漠北坏蛋圈子里的影响力,活生生的将曲文说成了命犯天煞孤星的样子,不过当时曲文眼睛里只有洛神,身边一个其他的女人也没有,还真是一副天煞孤星的样子。

张偲锋还是不满意这个答案,说道:“卜一卦,咱哥几个从小就认识,你知道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但是有个问题,我就不明白为啥我们一定要不在你身边才能合你的心意。不明白。”

卜一卦面色更苦,他自己也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可能会遇到更麻烦的事情,身边有几个自己人帮衬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可是他也知道,现在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复杂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几年,怎么算也会比出了校园之后显得安稳平和,所以,这个时间段是他们如野草般疯长的年代,需要找准土壤找准眼光。

这些话同张偲锋讲,恐怕也没什么用。卜一卦斟酌了一下词汇说:“裁缝,曲文和你不一样,那天晚上你看见了,凭你,对面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曲文才是胜负手?武功可以自己练,而智商只能在对撞中才能有更多的能量爆发出来。咱们这几个人……要不然你去和曲文练练智商?”

张偲锋听到这句话像见了鬼,晃着手摇着头,不过看表情,仿佛变的能接受了一些。

曲文感激的看了一眼卜一卦,他知道说服卜一卦不难,甚至不需要耗费什么口舌。可是这个榆木脑袋的裁缝,他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怎么能搞定。曲文接着问道:“何处长说是哪边要人了没有?”

卜一卦摇了摇头,何处长说的并不那么清楚,只是说让他们考虑看看,稍后再给他们电话。恐怕何处长自己也知道,拆开这个铁三角会让几个孩子产生抵触感,可从几个人的前途考虑,这个电话又不得不打。

思忖片刻之后,卜一卦说道:“我们要不要分析下看看,究竟是哪边要人的可能性更大?”

张偲锋听到分析俩字,一头扎回被窝,只留下一双腿在外面,眨眼间呼噜声响了起来,仿佛又进入了梦乡。

俩人对视轻笑,这个活宝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就是执拗的性子不好被劝服,别的都还不错。曲文开口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在猜是谁要人。现在有几条信息很清楚。第一,既然何处长说是上面要人,那么肯定是比他的级别要高,加上他说的是八三要裁缝,那么估计要我的人都不是八三。第二,我这点本事,我自己知道,那几条钢丝打小时候练起到现在有几年了,无论角度还是绳扣都是我练过的,行家一看就能看的明白,凭这个,断然进不了这么高级别人物的法眼,恐怕他们更重视的应该是我的心态和设计,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吹牛?”

听着曲文的自嘲,卜一卦又习惯性的揉揉额角,说道:“别算了,咱俩其实推测的是一个地方,你不用藏着掖着的,是不是猜到是国安了?”

曲文点点头,八三本来就隶属于国安系统,这符合了他们第一条的分析。至于剩下的也很简单,智商这个东西谁都有,可是在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冲突的国安局旗下,只有智商意义并不大,能在合适的时间作出合适的判断,继而利用自己的智商进行布局才是重中之重。说简单一点,智商更像是让人更省力的杠杆,而冷静才是支点。

听到国安,张偲锋一个扑棱又坐了起来。这家伙完全是为了逃避头脑风暴装睡,现在看他清明的眼神,哪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张偲锋说道:“国安?就是没事干就去找我爷爷事的那一帮子人?”

卜一卦点点头,对着张偲锋伸出一个大拇指说到:“裁缝,你真聪明,这都能想到!”紧接着哈哈大笑。曲文哑然失笑,三个人里两只活宝,这几率委实有点低。

省下不明就里的张偲锋跟着无辜的笑笑说:“咋了,就是那些人啊。没什么好身手,也没什么计谋,上来就会敲门拜访。看见我爷爷打个招呼转身就走,逢年过节还送点东西过来,就是不敢动手。”

这是其他两个人第一次听到国安去拜访张虚谷的过程,听起来不愠不火,但卜一卦却能感觉到内里有些不平常,不过现在不是分析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没再继续深究下去。

卜一卦对曲文说:“不用理这家伙,在他眼里,除了老天爷和他爷爷,其他的都是怂包软蛋,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问问何处长什么时候安排人接你?”

曲文呵呵一笑说道:“不用啦,既然已经知道了是哪边要人,我就自己去试试看,万一半路被人家淘汰了,我就回来陪你们,你看这样如何?我们文人,总要有些自己的骨气。”

卜一卦心里暗骂一句酸,但仍然点点头。张偲锋在一边活动着手腕说:“去吧,去吧,谁敢欺负你,提我爷爷的名,吓死他们!”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眼前一亮,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化蝶_第六十六章 曲文的路

刘超几个人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无心在这里多逗留,找了些无关痛痒的借口纷纷离开。在卜一卦的要求下,刘仁勇和邓萃不情愿的去送刘超下楼。俩人刚一离开,卜一卦转身钻进了蒋晓坤的病房,让张偲锋在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闯进来。

看见卜一卦去而复返,一直没睡的蒋晓坤精神一振,他知道这个舍友估计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果不其然,卜一卦问道:“你知道亓盛国和亓盛家这两人么?”

蒋晓坤想了一阵之后皱眉说道:“这两个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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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六十七章 暂缓收网

曲文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别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纠结,这种内心独特的纠结感在漠北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不过两次的选择都完全一致,从了本心。曲文轻叹一口气,他也知道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应该怎么做,但有些人的悲哀就是这样,明知道逆了自己的性子就能眨眼间平步青云,可终究会为了能睡觉的时候安稳,吃饭的时候妥帖,选了那条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的道路。在太多人眼里,这种清高毫无意义,可对于那些坚持的人来讲,这是做人的底线,一动就死。

卜一卦听到曲文最后那句话,仿佛看到了那个叫曲鱼鸟的老家伙。这父子二人都如同悬崖上扎着的青松,苍遒有力的抓着脚下的岩石同时用力的朝阳光探去,用人生的轨迹刻画出一副任谁都会慨叹的样子,这种姿态,大概就叫做风骨。

曲文放下电话看了看卜一卦,自嘲的一笑说到:“骨子里就这样,你应该能猜到我接下来的想法,可是咱俩也知道,这就是个说服自己的招数而已,骐骥一跃至少有那么个八九步,驽马十驾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到那个岁数。谁都知道扯顺风的大旗比逆风的旗杆来的舒展漂亮,可他们也总得知道,白腊杆子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酸不溜丢的一串话噼里啪啦的摔出来掷地有声,卜一卦鼓鼓掌轻轻的说了一句:“真他妈酸。”

曲文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病房的门,临走时扔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必然是衣锦还乡,别让我把你们抛的太远,我不习惯和蛇虫鼠蚁打交道。”

病房门关上,留下卜一卦和张偲锋面面相觑,这小子忽然间变的比以前还酸了,这让他俩委实不大能理解。张偲锋说:“我能不能直接理解成,他在没去国安的时候先把自己弄疯,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轻一点?就好像我冬天让爷爷揍之前都会光膀子先在雪堆里打几个滚,身上麻木了,也就不疼了,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精辟的说出一句话:“这孙子,确实疯了。”

何处长挂了电话,讪讪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位。对面这位双鬓微白,一寸长的短发下压着一条深深的垂钟纹,左眉当中处有一条不长但筋肉虬然的疤痕,两条细长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芒,哪怕在屋子里,都会让人感到,他身边的气温低了几度。

何处长轻轻的长出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到:“连长,这个……曲文他,不大想来……”

被何处长称为连长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一边说:“那就不强求,不是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能死在无名的角落里,国安毕竟不是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单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喜欢,可以理解。”

何处长连忙解释道:“连长,依我看,这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才拒绝的,要不然我再打电话和他们稍微透点底,让他们再想想?”

连长看了一眼何处长轻轻一笑说到:“老何,按照你汇报的情况,你觉得这几个孩子会猜不到要去哪?你呀你呀,一到了这种事上就乱了方寸,是不是特别喜欢那几个孩子?”

何处长方脸微红,他哪能不知道曲文他们有多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不替几个孩子说说好话,恐怕日后再见面,连长也不会有什么帮衬的想法。连长大概也看穿了何处长的小私心,不过也没有刻意揭穿,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对视笑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何处长应了一声,勤务兵跑步进来,双腿并拢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说到:“报告首长,关于巴图的资料整理好了!”同时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又一个漂亮的军礼跑了出去。。

老何拿起资料,翻都没翻递给连长说:“怎么对这个叫巴图的这么上心?有大买卖?”

连长一声不吭的接过资料翻阅起来,没有接何处长的话茬。屋里平静了片刻之后,连长轻轻合上文件自言自语的说:“伤筋而不动骨,这是玩的哪一套?”紧接着对何处长说:“你让人查查,这个巴图后来去了哪,具体的方位查不清,也至少要帮我找到那个带他走的人,这个人身上小鱼不少,至于有没有大鱼,我现在不敢确定。”

何处长不由得暗自纳闷,自己这位老连长平时主要负责直属部委的安全,他知道的巴图只是同邓家有些纠葛,往大了算,也就是个贪腐案,恐怕连牵钱挖根的价值都没有,这种大家族,居安思危狡兔三窟已经成了定势,拼了命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何况,这同自己老连长的工作范围完全不搭调。

连长不理会何处长眼神中的疑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简短的号码,轻轻的说:“我要知道白狼入境的手续是怎么办下来的,同时,告诉我,还有几个人一起来的。”

对面仿佛在翻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说道:“我们现在能查到同白狼资料最为吻合的是十天前的一个泰国旅行团,护照显示,他们在国内会逗留十五天左右,现在住在复旦旁边的香榭宾馆里,护照影印件显示,没有问题。”

连长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简单的说了声谢谢放下电话,陷入深深的思索。

何处长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老长官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离开,等到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自己,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连长目露精光的抬起头,看向何处长关闭的房门,眼里的杀意浓的仿佛化不开的血水。连长喃喃的说:“连白狼都能失手,难道真要让我亲自去会会这帮小子?”

走到走廊上的何处长仿佛感觉到了门背后的目光,关门之后站在门外久久不愿离去。几分钟之后,何处长叹了一口气,拨通手里一直捏着的电话,吐出四个字:“暂缓收网。”

化蝶_第六十八章 人在矮檐下

邓从将目光从报纸上抽回来,看向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手捧着茶水的于俭。金刚回来之后,少不了挨了老爷子一顿臭骂。可是知道内情的邓从对此不以为然,邓家的心腹不多,金刚是其中的一个,骂的越狠就越说明老爷子越想把他死死的捆在邓家的大船上,这不是坏事。

可是于俭表示出的态度让他有些云里雾里。原本性子洒脱的于俭带着邓子梁回到邓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邓老爷子和邓从的解释是,没照顾好小少爷感到愧疚,可是邓从能感觉到,于俭身上同他们有了距离感,严重一些说,甚至有些抵触。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次会面。邓从本来的态度就想拖些时间,让于俭自己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一般。实在忍不住的邓从开口说到:“于大哥,从您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想找您聊聊。子梁这小子不让人省心,这都怪我,平时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多亏了您,早该和您说句感谢,一直忙,现在终于闲着了。这一闲下来,就要先把这辈子欠的债还一还,省的日后和别人有了罅隙自己还不知道呢,是吧?”

于俭抬起头来,面色冷静的说:“谢谢说不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年老于把我扔到邓家,说卖身有点难听,但终归是把这后半辈子捆在了邓家的大船上。你说,一个撑船的看见船上掉了漆漏了水了,主动伸手帮衬一下,这事,能说谢谢不?”

邓从心里咯噔一下,于俭等于没接他的话茬,反而轻轻敲打了他一下。听着在说船的事,可暗地里是说他于俭只是个水手,船沉了他固然没命,可谁见过打工的完全替主子想着的?哪个水手上船前不都是确认好了退路,顺手抓稳了身边的那个救生圈?

于俭接着说:“但我有些事想不明白。第一,邓家在上海这么大的圈子,就不知道那个叫卜一卦的孩子不好惹?我可以不知道,但是子梁会不知道?他知道了,但是仍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这个黑锅谁来背?第二,老爷子这么多年的人脉累积,三个姑娘儿子一个都救不出来?但巧了,到你这,你就这么巧合的提前半步辞了职。自己的儿女尚且这样,如果换成外人,会怎么样?最后一件事……”说到这里,于俭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邓从“最后一件事,如果于礼死了,谁补给我这个儿子?”

邓从从来没有一次对着于俭像今天这么紧张。金刚说出来的言语一字一句的敲在他心上。他辞职的那天,老爷子和他说了很多。从卜一卦的身世到他为什么只让邓从自己从政,从看穿这个阴谋但无可奈何的举动到上面有人抬起的手,一切一切都告诉邓从,他引以为傲的政治天赋在老谋深算这四个字前面幼稚的一塌糊涂。

老爷子早就知道邓子梁同张偲锋的冲突,在邓子梁刚刚遇袭的时候老爷子就动用了所有资源,将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凭借敏锐的嗅觉发现了这里的一些蹊跷。老爷子一开始以为是军方的势力凭着这件事借题发挥,于是便暗地里默许了于俭和邓子梁的胡闹,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于俭和邓子梁在邓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其实老爷子也想看看,军方究竟在上海敢做出多大的举动。

可当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老爷子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大问题。一位同这件事不沾边的大佬发下话来,邓家要么交出几个替罪羊平息另外一面的怒火,要么就自己承担接下来的一些后果。邓老爷子权衡再三,终于没有舍得自己费尽心机养在体制内的邓从,交出了其他的几个儿女了事。不过这也是从大局出发,学者出事,最大的问题是掉了面子丢了人,不会有人太过在意他们是死了还是走掉,可如果换成邓从,暗地里等机会的恶狗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扑咬上来的架势,即使要不了人命,也会从他们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可于俭也有一件事的推论出了问题,就是关于邓子梁对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其实从头到尾,邓子梁同他一样,都是蒙在鼓里的出头鸟,谁都没比谁好上半分。可这些推论有多少是于俭自己的想法,有多少是拜何处长那句话所赐,他自己都说不明白。

邓从犹豫了片刻,一些不能同于俭说清楚的事情终究憋了回去。斟酌片刻之后,他说:“于大哥,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整件事我没办法同你解释的清清楚楚,有些细枝末节,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能确定,邓家从来没有过把你当成过河卒弃掉的想法,也从来没用这种方式对待过心向着我们的亲人。至于你说的第三个问题,我只能说,你怎么对子梁,我心里就怎么对待于礼。其实我们都有两个儿子,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觉得,我自己的儿子,我会故意就这么让他没了?”

于俭听到这些解释,沉重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也知道,邓家对他这么多年来的态度已经是对一个外姓人的极致。而这几句解释,也是在给他这么多年来的辛辛苦苦一个面子,如果再不知进退的追问下去,除了让双方裂隙更大,不会再有其他的益处。

于是,于俭点点头道:“老邓,我说的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军人出身粗人一个,好听的话一句不会说,只知道实实在在的做事。这莫名其妙的让人阴了一手,特别想知道缘由,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邓家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啊。”

邓从苦笑一下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窗子对面是一片茂密的乌桕林,这个季节已经变得有些泛黄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邓从没有关窗子,任由着微凉的晚风吹进屋里,转过身对于俭说:“于大哥,我也知道现在我做什么都是费力不讨好。可是别人都看见我们邓家的风光,又有几个人知道,这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痛苦?”

化蝶_第六十九章 谁人种豆借东风

何处长应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蒋长青身边的那个精壮男子,看到何处长,男子咧嘴一笑说道:“何排!”

看到来人何处长大张着嘴站起身,飞快的跑到男子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长庆!”拥抱间老泪横流,双手用力紧紧的箍着眼前的男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掉。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之后,何处长松开了手,当胸给了长庆一拳,咚的一声让何处长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还这么壮!”

长庆也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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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几句小诗稍一砸吧味道,就大概能明白卜一卦的意思。诗是谁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第一句说的赫然是邓家现在的那几位,至于是邓子梁还是邓从,随便他们去想了。不过确实,邓老爷子退居幕后之后,邓家颇有哑木鱼当大钟的感觉,即使是最被看好的邓从也是在官场上停滞不前,虽然做出的决策在会议上通过的顺风顺水,可怎么都转化不成提升的政绩。在上海做官做到极致是入局,每一分政绩都会是未来的基础,现在看起来,邓从颇有些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意思。

而第二句更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邓家现在的问题不是有明才而怀才不遇,而是根本没有能让上峰看得上眼的人。除了邓从的老几位虽然在业内算是翘楚,可也基本拜近几年经济界人才凋零所赐,加之土生土长的华夏血统,总比那些黄皮白心的香蕉人说起来话好听些,也中肯些。可廖化就是廖化,连比魏延都难,何况五虎上将?

最后两句邓从半晌没想明白,面色讪讪的向卜一卦问道:“这最后两句是……“卜一卦哈哈大笑,指了指一旁蹲着的张偲锋说道:“我和裁缝本来就是卧龙岗上种豆子的农夫,打雷下雨种地正好,可总有人觉得我们要火烧连营借了东风。邓叔叔,你要知道,我们不是诸葛武侯,算不明白哪天风大哪天风小,可下了雨之后我们出去翻地正赶上风起云涌,我们也不能回家偷懒不是?少一锄头年底就少一碗干饭,风迷了您的眼,和我无关。”

邓从见面之后第一次认真的观瞧了一下卜一卦。这个孩子眉目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聪慧和坚毅。想起之前收到的关于卜一卦是个草包的情报,邓从狠狠的紧了一下拳头,心中将负责采集消息的那位从孙子骂到老祖宗。眼前这位哪里能看出来是个草包?他要是个草包,那老邓家不是草包的,真不多了。

虽然卜一卦的话不好听,但是意思还算好。至少证明了他邓家被一只无形巨掌拍倒这件事同卜一卦没有直接联系。这个消息有好有坏,坏的是卜一卦幕后的势力已经庞大到让某些人不得不示好的境界。好的是,如果卜一卦日后能美言几句,邓家的复兴恐怕要比中华民族复兴的速度能稍快几年。这已经足够让邓从欣慰。

张偲锋在一旁听着卜一卦打机锋眉头拧的快要挤出水来。在张偲锋的世界里,能实打实的用拳头敲碎的东西才是好东西,像棉花、烂泥这种玩意他是最懒得碰,可现在卜一卦这话里话外的泥泞感让他觉得有点恶心想吐。他无聊的一脚踢起一块路边的石子,石子被踢的高高飞起落在一边,在略显安静的马路上发出一阵啪啦啪啦的响声。

卜一卦走到张偲锋边上,面对着邓从说:“邓叔叔,今天这话就说到这里吧。有些事情,我知道你我都没有什么决定权,也就没有必要让我给你什么承诺。但是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于俭带出的人死在我手上,虽然不是个意外,但也不是我计划之中的事情。这件事,我欠那家人的,我会想办法补偿他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帮我做出些弥补,这不算我的请求,而是我会在某些时候放邓家一马的条件。”说完这句话,卜一卦伸出手拍了拍张偲锋,两人在邓从和于俭的注视下向远处走去。

邓从和于俭直到好久之后才知道这一个条件有多大的作用,这已经是后话,不用多说。

此时的邓从仍然被最后这一番话气得不轻,从走上仕途开始,好久没有人敢这么同他说话了。对这种语气的容忍程度已经低到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地步。于俭看着面色已经憋的如同猪肝一样的邓从暗叹一口气。十几年前的邓从绝对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感到愤怒,甚至可能会因为得到对方的承诺而暗自窃喜,这就是地位带给人的伤害——当习惯于俯视的角度看向别人,怎么会容忍有人用镜子反射光明伤了你的眼?于俭拉了一下邓从的衣袖,将邓从从愤怒中叫醒,两人登车离去。

张偲锋同卜一卦一边走,一边问道:“卜一卦,我咋就没听过老爷子这首诗?”

卜一卦边笑边说:“我爷爷要是写诗写成这样,恐怕屋子里的茶杯早就砸了。这是我随口胡诌的,应个景看看而已。对了,这几天社里怎么样了?车水马龙还算尽心?”

张偲锋听到这件事一副仿佛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燕秋玲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社员大会,据说要选什么社长和领导班子。整的和要开代表大会一样。还告诉我,让你晚上一定要出席,还有我。”

卜一卦无奈的习惯性的揉了揉额角。他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揉额角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习惯。这大概是最近焦头烂额的表现吧,卜一卦自嘲的想到。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走回了学校。医院其实离复旦并不远,走也无非是四十分钟左右的光景,两人都没有觉得累。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卜一卦忽然想起,这段时间几乎忘了同花夏联系,告诉张偲锋回到宿舍等自己之后,卜一卦用街边的电话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

号码响了半天之后没人接听。卜一卦看了一下时间,以前的这个时间花夏都是在宿舍的,今天这是什么状况?卜一卦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二话不说,又拨通了何处长留给他的外线电话,电话刚一拨通,那边就接起电话来。何处长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说道:“怎么了?卜大少爷,有事要找我?”

虽然有些惊诧于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卜一卦仍然说道:“何叔,你方便的话,让于礼给我回个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何处长愣了一愣,在他印象中于礼同卜一卦的交集并不大,哪有什么急事能让于礼帮忙?但何处长马上说道:“你别挂电话,我找人去找他。”

四五分钟之后,于礼气喘吁吁的跑到何处长的办公室,没等行军礼,何处长直接把他拎到电话前面说:“快接,卜一卦,说找你有急事,没说什么事。”

于礼刚刚喂了一声,没等说话,卜一卦的焦躁的声音传了过来:“于礼,我问你,你有没有找人去找花夏的麻烦?如果有,马上让他们把我媳妇放回来。如果没有,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把名单给我,我挨个找去!”

化蝶_第七十一章 兑子

贺长庆自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个不着调的姐夫,可是在外人面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出贺家铁板一块的样子,只有这样的家族才不会被人看低。正如某些大家族,家门院子里吵的动了手揭了锅,走出院子门仍然手挽手肩并肩,血浓于水的不是感情,而是在外人眼前靠着凝聚力撑起的一把大大的家族伞。

贺长庆轻轻一笑,指着卜一卦的名字说:“这小子是彭郁的儿子?遗传了他爹的什么?”

何处长现在位高权重,但说到这红色家族里的纷繁芜杂却很难拎......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八十六章 噩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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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七十二章 无名女尸之谜

胡思乱想的卜一卦到了宿舍的时候,难得一见的是宿舍兄弟都在。看到卜一卦推门进来,邓萃先开口道:“老大,你这是去哪风流快活了,给哥几个连个字条都不留。要不是曲文打电话和我们说你这几天不回来了,我们差点报警了。”

刘仁勇也马上附和道:“真的,要不是曲文的电话,我们都去校保卫处看监控了。你知道,邓萃这小子在咱这片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头蛇,这点关系不在话下!”

卜一卦嬉笑着锤了邓萃一拳,早就设计好的托词脱口而出:“风流什么啊,这不是在大街上遇到抢包的了,我这侠义心肠一发作就扑上去了,谁知道那孙子包里还带着凶器,要不是哥们躲得快,你们现在就是抱着我的黑白照片哭呢。”

这时候几个人才注意到,卜一卦左肩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刘仁勇以完全不符合胖子身份的敏捷身手扑了过来,掀开卜一卦搭在肩上的外套。虽然几天过去了,绷带也换了几茬,白狼捅上的伤口仍然没有完全愈合,鲜血仍然时不时的渗出来,隔着绷带都能闻到一股子新鲜血液的腥气。

蒋晓坤皱了一下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但转眼就消失了。他本以为卜一卦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细节,可哪晓得,卜一卦早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并暗暗打了一个标记。

刘仁勇连忙把卜一卦扶到椅子上坐定,关心的说:“你啊,就是太冲动。身边没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现在倒好,上厕所看毛片连个拎着手机的手都空不出来,不得瑟了吧。”话虽然糙点,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心。

卜一卦心中暖暖的,这个宿舍的几个哥们都仗义的一塌糊涂。这让他因为曲文离去产生的一点孤独冲淡了许多。卜一卦转移话题说:“对了,你们仨怎么这么勤快的都在宿舍里?这不是你们的风格啊。邓萃还好,你说胖子,你和晓坤咋能在宿舍里呢,多耽误升级打怪啊!”

说道这里刘仁勇也有些懊恼,闷声说道:“你以为我们乐意在宿舍啊。这不,据说咱学校出人命了。一个大三的学姐开学晚回来了几天,本来这也无伤大雅,可结果就在前几天,据说在咱学校生物活动小组采集的活动地发现了一具尸体,看身上的东西就是这个学姐,啧啧,都烂了,据说生前还是个漂亮闺女呢。”

蒋晓坤*着山西话瓮声瓮气的接到:“也不是哪个家伙说的,说这个学姐其实早就上了火车回来了,这几天是在校外和自己男朋友开心来着。而那个男朋友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加上这哥们平时也喜欢去个网吧,现在所有网吧都查的严的很,有几家干脆就关了躲清静了。我们这没地去,只能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卜一卦一愣,俩人说的时间算起来正好是他遇袭的那段时间。如果没错,那个女尸恐怕就是他们看到的那根手指头的主人。这么看,邓家这壮士断腕是不得不做的行为,总要给警方个交代,毕竟,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出现了邓家的人,这是裤裆里的黄泥,搅合不清。

邓萃紧接着说道:“这个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应该不如你们知道的仔细。但系里的老师都说,这个学姐在东北有个男朋友,在这还有一个,警方现在不排除情杀的可能。你说这现在,水性杨花的姑娘太多,真要是我们摊上一个,老卜,摊上你,你怎么办?”

没等卜一卦回话,蒋晓坤抢着说:“能咋地,人家姑娘看上你,就是看上你的好了。又看上别人了,那就是别人又比你好了。别管是比你有钱还是比你好看,再龌龊一点说是比你大比你粗比你持久,那都是你自己不好。自己的事情不怪自己,没事干和人家姑娘家家的较劲,额个人觉得,这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

配上蒋晓坤那奇怪的腔调,这几句话让卜一卦差点笑喷出来。卜一卦一边笑一边说:“晓坤,你这两句要是让佟掌柜来说效果肯定更好!”

刘仁勇耍宝的学着蒋晓坤的腔调说:“额个人觉得,这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屋子里笑成一片,蒋晓坤挠挠头说:“怎么呢!额就是这么认为的!”就这一句,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正笑着,门被推开了,张偲锋推门进来说:“笑啥呢?有啥笑话也带着我听听。”

卜一卦看到张偲锋,脸上的笑容没减,喊着张偲锋说道:“没笑啥,但是额觉得,你这种不敲门直接进来的行为,是一种不爷们的行为!”

刘仁勇直接笑的揉着肚子蹲在地上,嘴里说着:“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

看着几个人都在笑,卜一卦冲着张偲锋使了个眼色,张偲锋心领神会的说道:“社里晚上有事,咱俩要不要去看看?”

卜一卦点点头,对着宿舍的几个哥们说:“额先出去趟,回头我们再研究这种不爷们的行为!”在宿舍的笑声里,卜一卦出了门。

刚一出门,卜一卦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一种平静的语气对张偲锋说:“花夏丢了。”

张偲锋双目圆睁愤怒的说:“什么,这怎么又和花夏扯上关系了?是不是于礼他们干的?你告诉我,我去打死他,现在就去!”

卜一卦摇摇头说:“我刚才问过了,于礼说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在何处长面前,他不敢撒谎,何处长说,这件事可能和白狼身后的人有关系,让我等他消息。”

张偲锋刚想接话,卜一卦做了个让他继续听的手势:“还有个事,我不知道同咱们有没有关系。咱在废厂子发现的那个手指头,主人是咱们学校的学生,这件事说巧合有可能,但我总觉得这个时间点上有点那么太过巧合了,不大对。”

张偲锋苦着脸说:“如果现在曲文在,是曲文发言的时间。他不在了,你当我也不在,你看行不行?”

卜一卦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开始将几件看起来没什么关联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片刻之后,卜一卦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奶奶的,线索太少,基本联系不到一起。”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宿舍楼下,忽然听到头上有人喊卜一卦的名字。卜一卦抬起头,看到刘仁勇卖力的挥舞着短粗胖的胳膊大喊:“卜一卦,电话!一个小姑娘,说她叫花夏!”

化蝶_第七十三章 蒋晓坤的身世

卜一卦听到这句话转身向楼上飞奔而去。事后,张偲锋每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对卜一卦的速度赞不绝口。按照裁缝的说法,卜一卦瞬间爆发出的速度,比博尔特不遑多让。

飞奔到宿舍的卜一卦连气都没喘匀就从刘仁勇手里抢下了电话,动作稍微有些大,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些许血色来。卜一卦大声的对着电话说:“花夏,花夏,是你么花夏?”

花夏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当然是我,你还认识哪个姑娘叫花夏,如实招来!”

卜一卦一直微皱的眉头彻底打散开来,压在心头的那朵乌云仿佛被一只金色的箭头撕开,一缕阳光暖羊羊的铺在身上,让卜一卦感到一阵的轻松。他对着电话那头看不见的姑娘傻笑了一下说:“没事,是你,真好……”

聪明的花夏仿佛听出了什么追问道:“你怎么啦?我刚刚进宿舍就听见电话响,连蹦带跳都没来得及接起来。一猜就是你打的,怎么啦,想我了?”

卜一卦仍然傻傻的笑着说:“恩。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邓萃哇的一声跑出门去,一边跑一边说:“不行了不行了,太恶心了,你聊着,我出去躲一躲,受不了了!”刘仁勇也耍宝的跟着一起跑了出去,蒋晓坤犹豫了一下,也转身出门,将门带上。

卜一卦感激的看着出去的几个人,在电话里和花夏腻乎了一阵子之后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这才想起来,自己上楼的时候张偲锋还在楼下蹲着。卜一卦暗叹,这重色轻友的罪名算是实打实的落在头上了。刚推开门,忽然发现蒋晓坤带着耳机戳在宿舍门口,看见卜一卦推门出来,手忙脚乱拽下耳机说到:“我在听音乐,你们说的甜言蜜语我没听见,没听见。”

卜一卦轻轻一笑,蒋晓坤在宿舍门口等他,大概同他受伤的事情有关。想到这里,卜一卦侧身示意蒋晓坤进来,蒋晓坤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到宿舍里,顺手带上了门。

一进屋,蒋晓坤开门见山的说:“卜一卦,你肩膀上的刀伤不是一般的刀伤,对吧?”

“嗯,我知道你看出来了点什么,继续说吧。”卜一卦冷静的说。

“动手的人出手速度很快,如果是一般的匕首,恐怕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按照你伤口的包扎方法和绷带前后都有血痕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个贯穿伤,而前面绷带已经被浸了很大一片,后面却只是相对小的一点,这说明,伤口不仅贯穿而且撕裂,你说这是一般的小偷捅的,除非是天下无贼里的刘德华。”蒋晓坤认真的说,让卜一卦诧异的是,蒋晓坤这段话竟然用的是原汁原味的京片子。

卜一卦轻轻耸肩,扯动了伤口微微呲了呲牙,对蒋晓坤说:“真仔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的话告诉我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信任,这个平时一口山西方言的舍友,看起来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蒋晓坤听出了这点不和谐但仍然没停下言语说:“这一刀带着的力度也就是你,换成咱宿舍的谁,恐怕这么短时间也好不了。你的肌肉组织比正常人密度大,也可以简单理解成你从小时候就经历着系统的锻炼。这种锻炼的方法,要么是体*要么是部队,你老家那边如果说有这么先进训练法的体*队,恐怕早就上了报纸,所以,卜一卦,你家里应该是军人出身,对吧?”

卜一卦一身冷汗,蒋晓坤说的这一起都如同亲眼目睹了他成长轨迹一样,一字一句都异常准确,平静了一下心态之后,卜一卦轻轻的说:“继续。”

蒋晓坤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刚才一直在站着说话,这个时候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他也有些放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蒋晓坤继续说:“知道这些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差不多,我也是在军队大院里长大的,哦对了,忘了说,我真是山西人,父亲也真是煤商。”扫了一眼卜一卦之后他继续说:“我母亲是大院子弟,后来做了法医,我刚才说的这一大堆,都是我母亲教我的。卜一卦,咱俩都是有秘密的人。”

说话间,蒋晓坤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忘记给卜一卦也倒满,看着卜一卦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说:“其实我从小是在京城长大的,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我家不是什么豪门大院,出入家门见多了那些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的权官贵胄的子女,一个个飞扬跋扈颐指意气,仿佛天底下就没他们办不了的事。我烦他们,十二岁就去了山西,和我爹一起住,对了,我爹妈离婚了,不是因为感情的事,是为了办事方便。”

一口热水进肚,蒋晓坤舒服的哈了一口气继续说:“其实他们那辈人就是悲剧,年轻的时候全国玩的是又红又专,长大了又改成了经济挂帅。我爹妈算顺应潮流的,老太太又红又专,老爷子经济挂帅,可说白了,老爷子这买卖也是借着大院的旗号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起来。我爹一直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占国家便宜,只是为了能不被别人眼红设计才打出了我姥爷的旗号,别说,管用!”

“可后来呢,因为这件事我姥爷让人撤了官调查,差点牵扯到一大家子人,幸好我爹聪明,立刻同我妈离了婚,这才保着一家人算是没什么大灾大难。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挣钱说着简单,但里面门道太多,还有一句话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卜一卦看着眼前说的眼圈已经有些泛红的蒋晓坤,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小子会同他说这么多。每个有秘密不足与外人道的家伙,看到同病相怜的人的时候总有些诉苦的冲动,他们知道,只有分享了秘密的人才能保守秘密。

蒋晓坤抽了抽鼻子说:“就连这口京片子,我爹都不让我说。我在北京生活了十二年啊,唉!不过还好,我在某些人眼里毕竟是个孩子,往返个北京山西也没受到什么刁难。卜一卦,今天和你说这些,其实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你能帮我个忙么?”

化蝶_第七十四章 杯弓蛇影

卜一卦没敢直接答应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听听吧,我不习惯答应那种我没把握做到的事情。这对你我都公平,对吧?”

听起来没头没脑的对你我都公平,其实是卜一卦算准了才说的。现在两个人还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什么利益纠葛自然也就公平起来。可如果真有了谁求到谁的事情,这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说了。这年月,钱好赚,人情债难还,谁都知道。

没有得到卜一卦直接答复的蒋晓坤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他仍然说道:“好,那我说。”紧接着又端起边上的水杯灌了满满的一大口,“我现在有点麻烦,想让你和裁缝这几天在我身边陪着我,时间不会很长,等我爹把事情料理清楚我自然就没事了。”

蒋晓坤说的含含糊糊,但卜一卦仍然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可以同他们详细说清的事情,蒋晓坤断然不会如此藏着掖着,肯定是事情已经大到蒋晓坤怕说出来会吓到他们的地步。卜一卦也拿起杯子对着蒋晓坤轻轻一笑说:“都这会儿了,就别揣着了。说吧,多大的势力多严重的事情?别怕吓着我们,你说完了,如果我觉得能和我的事情比一比,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蒋晓坤这时才发现,他虽然已经尽量的将卜一卦和张偲锋甚至曲文想的足够神秘了,可仍然没有接触到他们核心的那层东西,现在看来,这层东西比他身上自以为极难承担的那些秘密还要厚重的多。

“好。”蒋晓坤简短的说,“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要说到我家里的事。你看到了,刘仁勇的父亲一直想和我们家搞好关系。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商人,这个小没有鄙视的意思,但是确实有坐井观天的感觉。到了我父亲这个级别的商人,就再不那么单纯的只是挣钱花钱而已,有些政治上的东西会恬不知耻的缠上来,揪不断扯不脱。前段时间,国内一直风声很紧的说要打掉民营小煤矿。这一句话出来,别人都以为我们家会害怕颤抖,甚至有人放出声来,说我爹要去北京找后援。可是他们哪知道,我爹知道这个消息比他们早了两个月还要多,同他们想的区别很大的是,我爹是双手赞成的。当时的消息一出,我爹特意开了瓶好酒,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他。老头是真高兴啊,拉着我的手说,晓坤哪,咱终于可以实实在在过咱自己的日子了,以后爹穷归穷点,可是能天天给你做饭了,你高兴不?”

“我当时觉得他肯定是喝多了,就说,爹,高兴啥,没车了没房了咱俩以后咋办?可我老爹说了一句话我立刻就哭了。他说,孩子啊,这钱和你的京片子比你要哪个?我才明白,其实不是我家老爷子放不开,而是有些东西缠着他就没法离开。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的来上这么一下,谁都没有出来说三道四的由头了,自然也就清净了。”

“可是我还是没料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前些天,我爹给我打电话,含含糊糊的说他暂时没办法离开山西,让我自己一定照顾好自己。我琢磨来琢磨去,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前天,我接到一封信。”说话间,蒋晓坤从柜子里拽出一封信递给卜一卦“信是我爹写的,你自己看看吧。”

卜一卦接过信简单一扫,就看到了几行重要的字“离开山西恐已是奢望,而留在晋城又有违中央大势,何去何从,已非为父所能主宰。盼我儿见信速离上海,香港公司的联系方式为xxxxxxxx”后面就是一长串的电话和地址。

卜一卦扔下信对蒋晓坤说:“别怪我乌鸦嘴,你爹这像是托孤。”

蒋晓坤点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于是就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可是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后来我母亲接了电话,还没等我说话,就告诉我,上海是个好地方,要好好学习,别让家里担心等等。”

“我觉得不对,但是也没多说。我有个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些事情。那小子自己亲自去了我家一趟,发现我家里熟悉的保姆司机都不见了,换了一批不认识的人,而我母亲也很古怪的没让他在家里多坐,仿佛很着急的就把他赶出来了。对了,他还说,没见着我姥爷。”

卜一卦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揣测,只是没听完,没有做出自己的判断。

蒋晓坤继续说:“今天你回来之前,我和刘仁勇在学校外面吃饭。刘胖子无意间说起,有好几个人一直在看我们,是不是怀疑我们同死去的学姐有关系。我才发现,身边有些人的面孔这几天看起来很熟,而他们仿佛也不怕被我发现,我看过去,他们还向我笑笑。”

卜一卦终于忍不住了,接到:“于是你害怕了,你觉得这是那些让你父亲没办法离开山西,在你家布置人手的人用来对付你的。你想让我和裁缝给你当保镖,说白了,其实你想让裁缝给你当保镖,只是看到我这个伤口发现有切入点,才捎带脚带上我的,是吧?”

蒋晓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默认了卜一卦的猜测。

卜一卦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怕蒋晓坤,顺手给蒋晓坤已经喝光的杯子加满了水。就这么一个举动,让蒋晓坤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卜一卦继续说:“其实啊,我和你差不多。也有着比较特别的出身,但是你的这点秘密比起我身上的那堆破事还是太简单了些,日后慢慢同你说。现在,我说一些我对于你身上发生的这件事的看法。”

“第一,先说你父亲身边的那群人,这些人会是谁?敢同中央政策掰手腕的,除去军方就只剩下地方的豪门贵胄了。加上你姥爷的背景,军方可以完全抛出去不谈了。那么如果是地方上的势力,你父亲无法离开山西就可以解释了,某些地方永远是政策达不到的黑洞,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看到蒋晓坤点了点头,卜一卦继续说:“再来说你母亲身边的人,这个敏感的时候和你这个敏感的家庭组成,除去军方的人我想不到谁能在大院里威胁到你家人的安全,你觉得呢?”

蒋晓坤仿佛有些懂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看到这个表现,卜一卦嘴角一挑泛起一个简单的笑容说道:“那现在,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大概也能知道是谁了吧?你小子啊,不仅仅没有危险,恐怕现在比你在哪都安全啊,”

蒋晓坤仍然有些不解的问:“可是我父亲的信和我母亲的电话怎么解释?”

卜一卦嘴角泛起玩味的笑容说:“这多简单啊,第一出叫狸猫换太子,也可能叫假传圣旨。第二出嘛,杯弓蛇影啦。”

化蝶_第七十五章 莫果

说完这些话的卜一卦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如果蒋晓坤身上真有什么难事,他大概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这种真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可是他也知道,最近身上的事情已经压的足够多了,虽然暂时没有让他焦头烂额,但至少也足够应接不暇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是更希望看到这件事是蒋晓坤自己过分敏感了。

蒋晓坤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初觉得说话神神秘秘的母亲的言语也变的没那么不可接受了,哪一个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大学里安心学习呢?可是他仍然担心的说道:“按你说的,我现在和我母亲都很安全。但是我爹呢,他会怎么样?”

卜一卦微蹙了一下眉头,整件事情里最棘手的其实就是蒋晓坤的父亲该何去何从。现在明摆着,从一开始他父亲开始做资源整合的时候,就被当地的某些集团相中了,与其说是给蒋晓坤的姥爷面子而没去捣乱,不如说这些团体其实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一个什么协议。而日后的顺风顺水更说明了,其实蒋晓坤的父亲早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了,不管是饮鸩止渴也好,被*无奈也罢,但总没把自己同这些割裂开。甚至可能还有一部分的赌徒心理,信任这些人会给他更好的前途。

但老人家内心深处恐怕仍然有着自己的底线,所以他不是不想离开,而是缠的太紧已经勒进肉里,此时想脱身,恐怕连命都要搭上。这种事情已经同壮士断腕的勇气无关,要知道,只听说过壮士断腕,谁听说过壮士断头?

这次中央的政策卜一卦也略有耳闻,拜蓬勃发展的网络所赐,信息资源现在越来越多的被公开化透明化,这是网络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和公平。因为这些,卜一卦知道这次政策制定的主要策划者就是孟总理,一个一上台就摆出一副改革架势的实权派。

同中央政策叫板,恐怕哪个家族也没有这么足够大的勇气,毕竟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只是攫取利益的小丑,没人敢跳到台面上来。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们培养的代理人站在台前为他们高声疾呼。从一开始政策试行的时候,就有声音称,这条政策至少让山西少掉上百万的工作岗位,而从事这些岗位的人群往往低学历低能力,他们没有了这份工作,就等于断了上百万人家的饭碗,对社会治安会有着极大的影响。

台前的代理人秀完下限,自然就是该某些企业的领导人表现出态度。这个时候,蒋晓坤的父亲所代表的商人阶层做出什么表态就变得尤为重要,要知道,这些工作岗位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自然也会有解决方案。在快速的掠夺社会财富的同时,他们更应当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

现在看来,蒋晓坤的父亲应该是做出了有损于山西境内绝大多数既得利益群体的选择。这种选择的后果就是,他不仅瞬间失势,更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卜一卦看着桌面上的信,忽然那一串数字和地址跳进他的眼里。卜一卦一拍大腿说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说话间将这一排字指给蒋晓坤说:“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给这个电话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

蒋晓坤点点头,本来今天如果卜一卦没回来的话,哪怕是卜一卦回来之后他没有发现卜一卦的异常,他都会先打这个电话确认一下什么情况。

卜一卦说道:“那你就先在打,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对面恐怕是会让你去香港。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你去叫下仁勇,顺便去楼下买张新的手机卡。用仁勇的手机开着免提打一下,我们一边听电话一边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宿舍几个人里,卜一卦和邓萃属于那种有闲钱但不富裕的,自然没有现在看起来属于奢侈品的手机。而蒋晓坤则是一直等着想买到一部满意的家伙,可是迄今为止仍然没有哪部机器能让他完完全全的看上眼。于是刘仁勇就成了这个宿舍唯一一部手机的拥有者。

几分钟之后,蒋晓坤转了回来。其实邓萃和刘仁勇也没走远,就是在对面的宿舍里陪着张偲锋下象棋,蒋晓坤在门口戳着的时候,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卜一卦示意蒋晓坤开始,同时将门锁死。蒋晓坤拨号码的手有些微微发颤,虽然卜一卦同他说的十分清楚,可他仍然害怕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会让他产生动摇。卜一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个舍友论起分析能力不比他差,可是这个心态恐怕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关系,遇到大事还是做不到稳如泰山。

将桌子上的水杯递给蒋晓坤之后,卜一卦主动的替他拨通了电话号码,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眨眼间接通了,恐怕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怀里抱着电话就没离开多远。蒋晓坤喂了一声之后,那边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蒋晓坤么?我是你父亲安排在香港的代理人,我叫莫果,莫文蔚的莫,盛夏的果实的果。”

卜一卦和蒋晓坤对视一笑,对面这位不管是哪边的人,这个名字至少有那么点意思。

对面继续说:“你父亲让我在这边等你的电话,不过这个电话你打的够晚的,我已经在电话旁边呆了二十九个小时了。”卜一卦停到这句话,默默的纸上写下两个字“军人”。

莫果继续说:“现在呢,有几条路给你选,我可以给你参考意见,但最后的结果要看你。第一,你来香港,你父亲留给了你一笔钱,不多,但足够你在伦敦读到大学毕业,从里来香港到你大学毕业,所有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可以放心。第二,你去山西,你父亲身边需要你,你会想这么做,可是我不鼓励你这么多,这样既让你父亲的安排毫无意义,也把自己陷入险地,你不知道这里的凶险,长大之后自然会知道。第三,你去北京,恐怕这条路也没那么容易,你现在走出校门到在北京下车,这期间的凶险同回山西区别不会很大,我也不鼓励你选这条路。”

莫果的言语带着蛊惑性,如果不是一开始卜一卦就看穿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恐怕蒋晓坤很容易会被说服去香港,而之后的事情,恐怕就不是蒋晓坤能做主的了。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对面电话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门被踢开,电话掉在地上的一大堆响声,只听到莫果尖厉的嗓音叫到:“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话没说完,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叫声戛然而止。

对面的声音瞬间转为安静,只听得一个声音拿起电话说:“蒋少爷您好,我是您姥爷的贴身警卫员,您以前见过我,但我的名字您可能不知道,我叫莫果。”

化蝶_第七十六章 土皇帝与钦差

蒋晓坤和卜一卦闻言都是一愣,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同自己一样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卜一卦揣测了半天得出的方案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现在才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智计有些不大够看,从这件事上,卜一卦得到了一个以后用了大半辈子的经验,智谋可以凭借但绝不能依赖。正如武术中的一力降十会,简单但行之有效。

莫果半天没有听到对面的答话于是自顾自的解释起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香港。事情说起来就简单一些了,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刚开始演就被蒋晓坤的母亲那边察觉到了,于是那边先是一招美极了的顺水推舟,紧接着就是瞒天过海接上一招欲擒故纵,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的让对方先丧失了警惕后丧失了自由。莫果说:“其实我们跟踪这个小子已经很多天了,只不过一直没敢确定就是他,直到您打来这个电话让我们监听到,才敢确认就是这个家伙。其实他也挺冤的,在香港低调的蹲了接近一年才发挥棋子的作用,哪知道刚一抬手就被提了子。”

卜一卦听完莫果的解释,不由得对蒋晓坤母亲代表的力量刮目相看。虽然莫果没有显示出什么特别的力量,但言语中透出的自信和骄傲是装不了假的。大院里的勤务兵能为了主子骄傲成这样,无非是主子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荣誉加身。卜一卦暗中提醒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蒋晓坤的姥爷究竟是开国时的哪位将军,恐怕比不上自己的爷爷也不会差很多。

蒋晓坤看了一眼卜一卦,虽然他现在已经相信了这个新莫果说的一切,不过仍然希望能在卜一卦眼里得到一些确认。卜一卦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上有其他的什么问题,并且示意蒋晓坤自己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推开门走了出去。做出这一切,卜一卦完全是为了避嫌,这种大宅门里谁家没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听到了,对方大度的容忍了还好,碰到小肚鸡肠的家伙,恐怕莫名其妙的沾染一身官司都不明就里。

对门的宿舍里,张偲锋、邓萃和刘仁勇在车水马龙哥俩的电脑前趴着。屏幕里演着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小哥几个脸色都有点潮红,裤裆里鼓起大大的一坨。卜一卦一脚踹开门,哐啷的一声门响吓的小哥几个差点不举,刘仁勇手忙脚乱的关上视频窗口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宿舍那个造孽的家伙。

邓萃怪叫一声扑向卜一卦,嘴里大喊着:“你小子不会敲门是不是!你给哥哥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刘仁勇也在旁边怪声叫喊着帮腔,就连平时恨不得和卜一卦穿一条裤子的张偲锋都站在邓萃一边。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和最大的幸福并不等同,幸福可能会有爱情、亲情友情等等东西,但最大的快乐就一种,床笫之欢。

卜一卦看到几个人看的东西之后促狭一笑,但嘴里告饶说:“邓哥邓哥,手下留情,我这还是伤号呢,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保证敲门,保证敲门!”

邓萃不依不饶的说:“这事现在先不追究了,等明天早晨我要是发现有什么后遗症我再找你。我们老邓家三代单传,到我这出了问题我要你好看!”

刘仁勇听到三代单传的时候面色一黯,之前的那个欢快的小胖子仿佛扎眼就丢了。但是胖人绝大多数都心宽,自己调整了一下之后,脸上又重新挂满了笑容。刘仁勇问道:“晓坤呢?在对面忙活什么呢?”

卜一卦本来没想好托词,可此时忽然计上心来,指了一下电脑,又用左手和右手食指做了一个*的动作,配上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几个人哈哈大笑。

关了视频的刘仁勇刚想打开小片继续学习,忽然发现之前没关闭的窗口上有一行上海市的新闻《庞涓同志出任上海政府事务办主任》。刘仁勇指着这个新闻标题说:“谁知道这个什么政府事务办主任是个干嘛的?不是又下来镀金的吧?”说话间,点开了庞涓的履历。这个小胖子对政治有着超乎想象的狂热,这从他能基本熟记上海市主要领导的姓名中可以略知一二。邓萃和张偲锋觉得这件事十分无聊,纷纷催促着刘仁勇继续放之前的片子,只有卜一卦凑到电脑前,带着疑问的说:“总理秘书?”

刘仁勇也有些好奇。他是知道中央升职流程的。虽然有下放镀金这么一个必要条件,可是这个庞涓无论履历还是背景看起来都没那么惊艳。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就从国务秘书的位置下放到地方锻炼,要么是中央有人对他高看一眼,要么是实在觉得没有什么发展潜力,送到一个虚职上混吃等死了。刘仁勇继续追问:“这个政府事务办究竟是干嘛的?没大听过啊。”

卜一卦也没大听说过这个位置,但是能在上海市委挂个主任的衔也没那么简单。就算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过问,但走到哪也都会有人弯腰毕恭毕敬的说一句:“您好,庞主任。”

邓萃扑过来关上新闻窗口,点开了刚才的电影。卜一卦对这种眼上过瘾的事情兴味索然,对着张偲锋一挥手,走出了宿舍。张偲锋满脸不快的跟着走了出来,此时,屏幕上正放着影片的*,一个美丽女子在男人*奋力的吞吐着,两只大白兔带着两颗樱桃欢乐的跳动着。

刚一出门,卜一卦就一个爆栗敲在张偲锋头上,嘴里嘟囔着:“你小子连个媳妇都没准备找,学这个干吗?”

张偲锋委屈缩了缩头说:“我就是看个热闹,再说了,我爷爷说了,等到我哪天能做到蕴劲于骨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再憋着了。这也就是最近的事了,不多学习,以后多丢人啊!”

卜一卦摇头无语,虽然和张偲锋开着玩笑,但是仍然想着之前看到的那条新闻。上海最近风起云涌,任何一条可能被忽视的信息背后,都没准藏着一条被遗漏的线索。卜一卦一边想一边向前走去,走过一个宿舍门前,那个宿舍的哥们很搞笑的在寝室门上方贴了三个大字“养心殿”。

卜一卦忽然眼神清亮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这难道是,钦差?”

化蝶_第七十七章 合理但不合法持枪

钦差这两个字出现在卜一卦脑海里的时候,卜一卦早就忘掉了曾经有一个叫做蒋晓坤的家伙说需要他的帮助。其实这很正常,蒋晓坤以及他的母亲都可以确定暂时无忧,至于蒋晓坤的父亲,卜一卦下意识的自动屏蔽掉了这个男人,自顾不暇的他现在没有时间更没有能力去管山高皇帝远的那些事,能把眼前的事情应对妥帖了,才是卜一卦唯一的目的。

张偲锋听到了那句钦差,没有想到卜一卦一直在回想看到的那条新闻,好奇的问卜一卦:“什么钦差?”

卜一卦摇摇头,这件事其实同自己也没有特别打的关系,虽然是关于上海的人事调动,但是卜一卦不认为自己有影响这么大格局的能力。卜一卦对张偲锋说:“裁缝,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那件事么?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快速的增加点战斗力,偏门也行。”

张偲锋沉思了一下说:“武术里基本没有速成,想要出拳有力就是敲树,想要下盘稳当就是扎马步。一分辛苦一分功,造不了假。不过有些不算是功夫的东西,可能对你会有点好处。不过那不是我爷爷教我的了,是我自己看会的。”

卜一卦显示沮丧后又开心起来,有方法总比没有强,至于是不是张虚谷传授的失传技艺其实没那么重要,毕竟他也没打算做什么传统文化传承人的角色。看着还在卖关子的张偲锋,卜一卦一脚飞了过去说道:“有话快说!”

裁缝侧了侧身躲过这在他眼里看来绵软无力的一脚,淡定的说:“玩枪。”

卜一卦闻言眼皮一跳,这俩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太祖开国就禁枪,谁动一动这个玩意都要有自己的借口和说法。可转念一想,卜一卦又发现,张偲锋那直筒子一样的思维方式往往能最快达到目的,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那种要动脑子的事情自然于张大傻子无关。

张偲锋不管卜一卦的反应继续说:“我刚开始练功夫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孩。那个时候看着电视里功夫嘿嘿哈哈的确实眼馋心热,于是练起来就下了苦功夫。可是后来我发现,武功再高有啥用,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脑门上,你敢用金钟罩拼一拼?我就知道有被一枪打死的武林高手,可没见着哪个大侠千里之外飞剑取了谁的脑袋。我总觉得近战天下无敌,可是有什么用,一把AWP三千米以外就能要了我的命,而当时恐怕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人的身体虽然是最强的武器,可这仅限于冷兵器时代,现在啊,还是要有枪才腰杆硬啊。”

张偲锋喜欢枪卜一卦早就知道,从当初他看柜子里G36的目光到后来收到柯尔特的欣喜,一切都在卜一卦的记忆里。因为从家里出来山长水远,自然不会随身带着现在可以称为禁物的高级家伙。此时此刻,那只从卜一卦家里划拉走的柯尔特仍然藏在张偲锋自家房子的柜子里,连张虚谷都不知道。

卜一卦说道:“说的简单,这枪械保命是能速成,可是要练到准恐怕没有个三年两年是没什么戏。指望这个,我还不如指望你来的靠谱呢。换一个换一个。”

张偲锋仍然没有放弃劝说卜一卦,一本正经的对卜一卦说:“你小子是我见过的人里跑的最快的,枪械这个东西,一是射距二是准星,能同冷兵器持有者保持住距离,你就是再不准,迟早也能蒙上么一枪两枪。冷兵器给你一下一般不会致命,可枪这玩意就不一样,啪!死了……”说话间,张偲锋手里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还抬起手指吹了吹不存在的烟。

卜一卦有些动摇,说实话,他早就知道枪这个东西是个好家伙。并且在他的小秘密里有一条就是,其实他对枪械的了解远远超乎张偲锋的想象。这个道理很简单,每天生活在一堆前特种兵身边,虽然疲懒的性子让他没学到什么搏击术,但耳濡目染下,卜一卦至少知道现在国内主流的枪械名称以及弱点,至于三点一线这种最基本的射击技巧则更是熟如穿油过钱,所谓的嘴炮流,大概就是说的他这种人。

犹豫了一会知道,卜一卦问道:“就算我想练,可以后这个枪怎么办?从家里找人送来?能进来上海就奇怪了。”

张偲锋哈哈大笑,笑的异常的开心。这种笑容让卜一卦心里有些发毛,卜一卦暗想:“原来就神经不大正常,难道今天是疯了?这看过小片不让发泄果真后果很严重。笑了一阵子之后张偲锋说:“你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现在是谁,八三眼前的红人,何处长觊觎的对象。要把枪还不手到擒来?只要你和何处长说清楚,恐怕他恨不得扔出几把让你随便挑,但是你要记住啊,这都是凭着你张哥我的面子!”说完话,张偲锋继续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被张偲锋奚落了几句的卜一卦这才反应过来,张偲锋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八三身上。不过这样就好,不仅能合理但不合法的拥有自己的护身符,还能捎带脚借着八三的场地和教官快速的提高自己的射击技巧,卜一卦隐隐的觉得,这平静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拥有可以防身的技巧,这样,他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洛神的离开一直是他心头的刺痛。

卜一卦又是一记飞脚踢了过去,嘴里说道:“行行行,张大哥,您看是不是您给您那未来的上司打个电话说说这个事,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给哥们送个礼来?”

张偲锋一下就苦下了脸。让他打架拼命这都没什么问题,可这同不熟的人交流一直是他心里比较抵触的事情,加上一直觉得欠着何处长一条命,这个电话简直就要了他的命。

卜一卦自然知道这个发小的弱点,带着戏谑的看着他,就等他说出一句不行再好好的奚落奚落他,顺带找回刚才被他侮辱的场子。可哪想到张偲锋大腿一拍说道:“打就打,走,下楼,找个电话亭我和他说去!”

化蝶_第七十八章 蒋晓坤遇袭

到最后,卜一卦也没让张偲锋打这个电话,理由有两个。第一个,就是仍然在纠结这个枪要不要碰。这东西是个大杀器,没遇见事情还好,可是一旦用起来恐怕就和吸毒一样很难自拔了。说上瘾是有点夸张,但肯定会产生一定程度的依赖,这不是什么好事。第二个,就是怕欠人情,卜一卦可以想到,张偲锋这个要求一提,八三那边肯定忙不迭的来送枪送人,可是这个人情债怎么还,就够两个人琢摩半宿的,想到何处长那张老狐狸的脸,再想象一下他看着张偲锋流口水的样子,卜一卦汗毛里感到一阵恶寒。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曲文在到了京城之后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走时候的布置。苍鹰社明面上是交给了燕秋玲,可背地里他还是留了后手,新出的苍鹰社规则里多了这么一条“核心成员超过半数以上要求更换社长,可以召开全体社团大会投票表决。”曲文说,这个条款在大学生社团里很少见,完全脱胎于欧洲某些上议院的规定。用的时候很少,可是一旦有社长欲图将苍鹰社变成自己私产牟利的情况出现,这条规定就成了先知先觉的胜负手。

其他事情他也自己搞定了,包括休学手续和学分保留,曲文仍然没有放弃在复旦毕业的梦想,至于这个梦想什么时候能完成,暂时看起来遥遥无期。卜一卦询问了整个路上的情况和到达京城之后的所见所闻,得到的回答让他有些惊讶。曲文一路上顺风顺水,本以为会出现几个不开眼的跟踪者,他也为此进行了一些准备,可到最后这些小手段一点都没用上,仿佛对他的离开,幕后的那些人选择性的失明了。

反而是到了北京之后,曲文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先是人生地不熟,找到国安的地头上就费了好大的力气。国安同其他的局处机构不同,在别的机构都在公开招聘公务员的时候,国安用的方法是学校招聘和去别人手里抢人双管齐下。曲文不是没想过从别的部门曲线进入国安,可一来时间太长,二来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报考公务员,所以才作罢。所以曲文去了国安可能招聘的学校,大概是运气比较好,正好遇到一场规模很小的校园招聘会。这种符合国安低调品性的招聘会往往是国安划拉好苗子的场地,曲文斜刺里插了一杠子,先是将负责招聘的副科长的生活状况进行了一番推演,继而又将这位领导看上的几个苗子挑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这才让这位小科长青眼有加,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回去联系他。

卜一卦知道,这句话既有承诺的意思,也有给国安进行调查的时间。这个部门非比寻常,不将前后三代弄个清楚,没有人能擅自做决定。至于说发现他们和何处长的关系,卜一卦也不担心,他隐约觉得,虽然何处长的官衔很低,可是保密级别同官衔仿佛不那么对等。所以,能让何处长压低声音说话的,自然保密级别也不会低,这恐怕就不是国安低级情报人员能查得到的。

安慰了几句曲文之后,卜一卦挂断了电话。他能听出来,曲文现在的状态不错,剩下的就看会被国安安排到哪个部门了。卜一卦从来不考虑曲文会不会被选中的问题,这个从小和他斗智斗勇的清瘦小伙子其实是他十分佩服的对象,只不过这句话他从来没有同谁说出口。

时间飞快的走过,眨眼间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卜一卦和张偲锋都感到有些意外,这一个月里,他们在校园里安安静静的生活着,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吃饭、学习、旷课、谈恋爱。甚至让他们有时候会有一些错觉,生活是不是就这样突然的走入了正轨,再也不会改变了。这一个月里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状况,那就是陈韦恩被调回平原之箭。代表军方的平原之箭仿佛一夜之间就对卜一卦丧失了兴趣,连陈韦恩提出的继续观察到年末的要求都没有同意,一纸调令拍在陈韦恩的头上。军令如山,陈韦恩离开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同卜一卦说:“我走了,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这,至少你还知道我爹那边派来的是谁,现在啊,要注意身边突然出现的家伙了。”

卜一卦自然也知道,这个时候陈韦恩的离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一个已经同盟了的好友,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其他人,哪个更有利一眼可见。可没有什么办法,卜一卦觉得,这个好友被调走的原因,很可能是对方发现,自己身上其实并没有想象那么大的价值。

而这一个月里让卜一卦心里有些不安的就是那几位叔叔。从离开家开始,沈光、黄寺、白苍都没有同他联系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卜一卦知道这几位叔叔的能力,对他们的安全没有特别大的担心,毕竟,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当初那么凶险的从京城逃开都没伤到几个人一根毫毛,现在这些事相比起来,小儿科的很。可越是这样,卜一卦就越不安,如果几位叔叔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刻意避开同他的见面,这里的事情就不简单了。

还有就是洛神,这个和他互换初夜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太久,久到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恐怕洛神现在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至少是对他的状况助益不大,卜一卦总会在梦里见到洛神,这种思念有些揪心也有些苦。

今天,卜一卦按照惯例同远方的花夏煲着电话粥,而宿舍里的人也早就跑的一干二净了。自从那天邓萃等人被从宿舍恶心出去之后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惯例,只要卜一卦抄起电话对着几个哥们甜甜的一笑,说上那么一句:“我要打个长途。”小哥几个就会纷纷的找理由躲出去,作为宿舍第一个有女朋友的家伙,这种甜蜜的程度暂时让几个哥们有些接受不了。

两个人正甜蜜的时候,张偲锋推开门走了进来,大声的说:“先别和你媳妇聊天了,出大事了!”

已经安稳生活了太久的卜一卦闻言一愣,同花夏交代了几句收了线。看着张偲锋凝重的神情,卜一卦知道,这是真的出大事了。

没等卜一卦开口询问,张偲锋大声的说道:“蒋晓坤让人堵了,车水马龙看见的时候蒋晓坤已经在地上昏迷着了,满脸都是血。问旁边的人,他们说不知道从哪坐车来了一伙人,一下车就说晓坤抢了他们家谁的女朋友,紧接着就是一顿毒打,据说还用了棒球棍和钢管。现在人在校医院,我去看了一下,性命无忧但是还在昏迷,估计等下就会转到隔壁的附属医院。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卜一卦恼火的锤了一下桌子,从蒋晓坤同他交心的那次聊天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比以前更亲近了,甚至经常没事干一起交流一下关于山西方面的心得。卜一卦虽然有些发怒,但仍然没忘记冷静的想,究竟是谁下的手?

张偲锋继续说道:“看下手的这个伤口看,这几个人应该是街面上的小混混。伤处都很疼但不致命,这明显是街头打架用的招数,他们担不起人命官司,但却能保证让你很恶心。车水马龙现在还在了解情况,说等下回来告诉你。让我知道这帮家伙是谁,我肯定帮晓坤把场子找回来!”

卜一卦拉着张偲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伤口判断你是专业的,这个我不和你争论。但是你要知道,整个上海从解放前开始,就有一支最擅长顶缸的势力,小混混。台前小丑是他们,可身后牵线的谁知道是谁?先去问问晓坤,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快走!”

化蝶_第七十九章 亓家

两个人到了校医院没有见到蒋晓坤,倒是碰到了听到消息赶来的刘仁勇和邓萃。蒋晓坤遇袭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本来卜一卦也是打完电话就去上课的,可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几个人早就把上课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刘仁勇脸上挂着愤怒和泪痕,本来他同蒋晓坤约好一起旷课出去玩的,可最后鬼使神差的竟然和邓萃去了教学楼。现在刘仁勇内疚的想要撞墙,嘴里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奶奶的,我要是和他去了肯定不会出事!Fuck!Fuck!\至少不那么痛苦。几个医生围着他,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张病例板,在上面写些什么。刘仁勇的父亲刘超看见几个人走进来,挥手示意了一下,就招呼刘仁勇过来打招呼。通过刘超的介绍,卜一卦几个人才知道,这病床前面围着的几位都是山西的几家中型企业在上海的联络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和踩了尾巴一样,急匆匆的赶来。其中两位眼圈还是黑黑的,大概是昨天夜里工作的太过辛苦,没等睡醒就被从女人肚皮上拎过来的。

卜一卦走到蒋晓坤身前微微蹲下,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样?疼不疼?”

蒋晓坤咧嘴一笑,满脸的淤血让这个笑容显得有些难看,声音沙哑的说:“没事,大夫刚才说了,没伤筋动骨,全是皮外伤,说叫什么大面积挫伤,过两天就好了。”

“恩,骨头没事就好,慢慢养,其他的事交给我。”卜一卦微微一笑,从一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接着说道:“你小子也是,这没事干惹上了谁家的闺女,情敌下手很黑啊。”说话间,在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轻轻眨了眨眼睛,又用目光点了点刘超和其他人。

蒋晓坤微微一愣刚想辩解,看到卜一卦的眼神心领神会,苦笑一下再不言语。

卜一卦接着说:“你好好睡会,我和这几位叔叔聊聊,疼忍着点,别打止疼针,没好处。”给蒋晓坤扯上了被子向外走去。

围在床前的几个人再不开眼也知道这是卜一卦替着下了逐客令,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只有刘超借着刘仁勇的面子赖在床前不走。卜一卦无奈的看了一眼刘仁勇,转身走了出去。刘仁勇眉头一皱,拉着刘超的袖子说:“出去说,让晓坤睡会。”说话间没容得刘超分辩直接拉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的几个人本来想直接走掉,可是卜一卦一伸胳膊拦住了他们问道:“叔叔们,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您几位,都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来的?”

几个人求助的看向刘超,刘超接话道:“哦,小卜啊,这都是我通知来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晋商会馆那边,正在和几个朋友聊闲天的时候忽然听到这么个事,就赶紧通知这几位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卜一卦眉头一皱,晋商会馆他不知道在哪,不过大概也不会很近,从这传消息过去到刘超出发过来,这往返的时间不可能比他们还要快,除非刘超听到的信息是某些人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这几家看到蒋晓坤的惨状。

张偲锋几个人一直在盯着卜一卦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几个人开始习惯性的让卜一卦做主,仿佛只有这样,几个人才会有些心安。看到几个哥们的眼神,卜一卦心里一苦,有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能让邓萃和刘仁勇知道,日后如果因为这件事有了什么裂隙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卜一卦微微一笑说道:“哦,这样。那谢谢几位叔叔的关心了,我回头让晓坤给蒋叔叔打个电话说一下,也让蒋叔叔知道几位对晓坤的关心。”

这句话一出几个人面色一喜,这些人来的目的就是在蒋家面前示好,他们哪知道,他们眼前的蒋家其实也只是个傀儡而已。刘超搭话道:“恩,让晓坤好好休息,我们这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东西,过两天带点补品来看他。小伙子身体好,恢复的快,不用太担心,你看我家仁勇,高中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也就几天就好了。”

卜一卦没去看刘仁勇的眼神,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没刘超说的那么简单,接着说道:“刘叔,还有个事情。这个晋商会馆在哪啊?是谁开的?”

刘超没考虑太多直接说道:“其实也不远,离你们学校大概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最早是几家晋商一起合伙开起来的,最近,应该是亓家在经营,这两天他们家两个老板亓盛国和亓盛家正好都在,说等着过几天一起过来看看晓坤。”

卜一卦目光一凛,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亓家啊,好,知道了。”

化蝶_第八十章 图穷匕见

刘超几个人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自然无心在这里多逗留,找了些无关痛痒的借口纷纷离开。在卜一卦的要求下,刘仁勇和邓萃不情愿的去送刘超下楼。俩人刚一离开,卜一卦转身钻进了蒋晓坤的病房,让张偲锋在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闯进来。

看见卜一卦去而复返,一直没睡的蒋晓坤精神一振,他知道这个舍友估计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果不其然,卜一卦问道:“你知道亓盛国和亓盛家这两人么?”

蒋晓坤想了一阵之后皱眉说道:“这两个人没什么印象,但是这个姓我好像听过,有一次我父亲带我去参加一个婚礼,有个姓亓的老人在。我爹专门告诉我,这个亓字不是齐国的齐,我有点印象。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人。怎么?和我的事情有关?”

“暂时我还不确定,但是至少问题很大,我去查查看。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至于那几个……”卜一卦指了指窗外“那几个来看你的,恐怕是杀鸡儆猴里的猴。今天来了,明天清楚了情况恐怕就会悔青了肠子,我保证,这几天不会有人再来骚扰你了。”

说到这,卜一卦忽然记起了在楼下碰到那个人影,问道:“对了,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谁来看过你?”紧接着详细描述了一下这个人的基本特征,由于接触时间太短,卜一卦虽然尽力形容了一下,但他自己也觉得形象不是很清晰。

蒋晓坤摇摇头说:“从我睁开眼睛就是这么几个人在这,我看的很清楚。四个大夫和之后刘仁勇他爹带来的人,没别人了。”

“几个大夫?”卜一卦忽然目露精光。

“四个啊,怎么了?”蒋晓坤纳闷的说。

卜一卦应了一声哦之后安慰了蒋晓坤几句,让他好好休息,约定了下次来看他的时间转身走出门去。带上门之后,卜一卦眉头紧皱,他清晰的记着刚进屋的时候,他只见到了三个大夫,出于对蒋晓坤情况的关心,他还特意在三个人身边站了一下,偷看了一下病例卡,所以这人数根本不可能算错。“少的这个,应该就是楼梯口的那位。”卜一卦心说。片刻之后,刘仁勇和邓萃气呼呼的走上楼来,见着卜一卦,刘仁勇说:“我有时候真纳闷,我怎么就会有这么个爹?”

卜一卦询问的看了一眼邓萃。邓萃解释道:“刚走到门口,刘叔叔就说要开车带我们回学校,说我们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去好好学习。仁勇就说要再来看看晓坤,可是他爹非说,学习是第一位的,大学时候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友情,说话时候还瞅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没说我,让我别介意。”

看到刘仁勇面色有点尴尬,卜一卦连忙解围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仁勇这性子就直,他爹估计和他一样,说到哪算哪吧。别往心里去,对了,晓坤已经睡了,咱先回去,明天再来。”说话间,带着几个人找到护士,软言软语的交代了几句,其中不乏夸奖护士妹妹真漂亮之类的场面话,目的就是让蒋晓坤过的尽量舒服一点。

几个人走到校门口就分道扬镳了,卜一卦要和张偲锋去苍鹰社那边处理一下社团的工作安排,而刘仁勇和邓萃则兴致全无的说要回到宿舍睡觉。

刚一分开,卜一卦就对张偲锋说:“这次恐怕真要找你上司帮忙了。晓坤那边的事情来者不善啊。”

张偲锋一愣,这一路上几个人虽然不是有说有笑但气氛也没有那么沉重,谁知道转身就出来这么一句。张偲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卜一卦原原本本的把整个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包括了自己的一些推论和判断。最后说道:“如果这个人就是消失的那个医生,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个人现在看起来敌友难辨,而亓家现在有着最大的嫌疑。刘超正好在亓家的会馆了,而他又恰巧听到了这个消息,来的时候又直接去了附属医院,这些巧合有些过分多了些。”

张偲锋皱着眉头,这种分析上的事情他一点都帮不上忙,这个时候就连他都有些怀念那个平时酸溜溜的曲文了。这件事其实可以分析的点并不多,而卜一卦也差不多做到了事无巨细,但哪怕这样,张偲锋都怕由于没有人协助而产生什么遗漏。

卜一卦继续说:“这个事情现在看起来,那个楼梯上的人影是友非敌的可能性很大。从那边的角度考虑,这个时候如果只要打探个情况,完全没必要派这么个高手来,有点大材小用了。而现在需要何处长那边提供的消息有这样几条。第一、亓家究竟什么来头,这能让我们有个准备,看看需不要找外援。第二、上海有记录的高手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体貌特征的,如果这个人能露在明处,有备而战会舒服很多。当然,我觉得能找到的难度很大。第三、蒋晓坤的父亲现在在哪,我有个预感,他父亲很可能已经到了上海,而这一出戏,就是给他爹看的!”

张偲锋二话没说就走到了一边的电话亭上抄起了电话,拨通何处长留给他的电话,聊了几句之后收了线。没等卜一卦开口询问,张偲锋主动说道:“何处长说,他也发现了上海有些异常。开晋商会馆的这个亓家十分低调,他手里只有亓盛家的资料,说是美国一所野鸡大学毕业的高“财”生,至于这个亓盛国,资料少的令人发指,只说两个人是双胞胎。这个晋商会馆的资金来源都是从蒋家划来的,资金线路十分清楚。另外,那个人影,何处长说根本没处去查。上海这片大水坑里,有这种身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不停的人员流动,他根本不可能把握住每个人的动向。但是他答应去查查看,至少把明面上的一些人员排除掉。”

看到张偲锋一副已经说完了的样子,卜一卦有些着急,问道:“晓坤的父亲呢?在没在上海?”

张偲锋这才说:“我问这个问题之后,何处长说了句这件事不用我*心,就挂了。”这句话说完,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不满。

卜一卦闻言呵呵一笑,整件事已经算是差不多水落石出了,蒋晓坤的遇袭,说白了,大概就是一次*疯了的图穷匕见吧?

化蝶_第八十一章 逼急了的兔子

亓盛国两兄弟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原本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己做土皇帝的感觉轻松惬意,可哪想到上面一纸政令下来就撤了他们屁股下面坐热乎的那把椅子。本来以为这次同前几次一样都是表面文章,敷衍几天也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这次上面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政令一出就来势汹汹。亓家豢养的几只忠犬也不是没有吠上那么几声,不过效果奇差,甚至起到了一些负面的作用,让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后院起火这件事更让他们恼火,一切的起源都是蒋晓坤的父亲。那个叫蒋长青的男人刚开始在山西落脚的时候,亓家本没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是机缘巧合之下,亓盛国两兄弟的父亲亓元茂接触到了这个人,在慢慢熟悉了蒋长青身后的实力之后强烈要求家族押宝到这个男人身上。而蒋长青也没有辜负亓元茂的信任,打着他岳父的大旗站在台前将亓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并借势做起了自己的企业。当时不是没有声音对蒋长青开办公司产生质疑,可都让亓元茂打压了下去,亓元茂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绑在了亓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蒋长青的企业也就是亓家的分支,一棵大树不会在意身上不起眼的常青藤的攀附,这是树的骄傲。

但随着中央这条政令发下来,亓家发现这个他们一手扶植的代理人变的没那么听话了起来。蒋长青先是处理了自己公司旗下的几处小煤窑,紧接着将所有和煤炭沾边的公司资产重新整合重组成了一家大企业,将资金一股脑的扔在了西部大开发的项目上。这还不算,蒋长青还建议亓家放掉手里的煤炭企业换来同央企平等合作的机会,并再三强调,这才是最后的出路。

亓家作为山西土生土长的豪门,对这个提议自然嗤之以鼻,亓元茂也因为这件事被亓家其他人冷嘲热讽,实在忍不下这口气的亓元茂在蒋长青提议之后没有几天就赌气去了澳洲,并放出话来,再不回国了。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让亓元茂这支亓家的中流砥柱瞬间失势,而亓盛国亓盛家两兄弟则被发配到上海来负责这清汤寡水的晋商会馆。两个人对这件事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但没有办法也只能忍着。可后来的事情让两个人觉得机会来了。

亓家大院里最近传来的最坏的消息不是亓元茂出走,而是蒋长青的失踪。这个代理人虽然最近同亓家离心离德,但无论从能力还是手里的资源再到掌握的秘密上说,蒋长青失踪对亓家都影响深远。加上最近亓家本来已经如同风雨中满目疮痍的柴火铺子,这雪上加霜的一拳让亓家狼狈不堪。

亓家现在的家主放出话来,谁能先找到蒋长青的踪迹,日后在家主选择的时候会被优先提出来进行评判。这句话一出,亓盛国兄弟俩仿佛溺水的人抱到了救命稻草,两个人都没想过继承家主的位子,但是能借着这件事回到老家,在爷爷面前多晃一晃逗逗老头开心,自然比在这个破地方来的油水丰厚。

这两只*急了的兔子在千般打听之后,得到了这么一个信息,蒋长青的儿子蒋晓坤正好在上海读书。俩人商量了几次之后,亓盛家不愧是美国毕业的高“财”生,得出一个结论,在晋商会馆里肯定有蒋长青的人,他们让蒋晓坤出点问题同时尽快的让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蒋长青自然就会露出兔子尾巴来。亓盛国对弟弟这个意见十分赞同,并让亓盛家去安排外面的事情,会所里面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两个人现在正在会所的经理室里喝着茶,亓盛家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蒋长青要是这还能忍住,那就奇怪了。十指连心,估计快跳出来了。”亓盛国点点头,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无聊的转悠。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亓盛国大喊一声:“进来。”

从门缝里探进来一个胖大的脑袋,大脑袋憨厚一笑,不是刘超是谁?刘超笑着说:“盛国盛家,你俩都在啊,没什么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呗,还有几个都是山西的朋友,说一起坐坐,咋样,不忙吧?”

亓盛家没接话,亓盛国说道:“也没什么事,别出去吃了,就在会所里吧。这是咱自己家,什么都有,我找个厨子来,很快就好了。”亓盛家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他对这几个在没事干就泡在会所里的中年人印象一直不好,大概是同他一直受的国外教育有关,看见这几个土里土气的家伙就打心眼里反感。亓盛家说:“哥,你陪着刘哥他们吃饭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晚上得出去一趟。”亓盛国应了一声好,刘超却不开眼的说:“不用找厨子,要是在咱自己家吃,我下厨就行了,别的不会,我这做饭问题还不大,你们也尝尝你刘哥的手艺。盛家,你要是晚上活动时间晚,也在家垫垫再去?”

亓盛家刚想说什么,亓盛国揽过话茬说:“行,刘哥,那就麻烦你了,也顺便跟其他几个老哥哥说一声,说有什么话咱晚上好好聊聊。”刘超应了一声,把只露出半个身子的胖大身体缩了回去,带上了门。

看着要说话的亓盛家,亓盛国叹了一口气。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出过国见过世面,对事情的分析和处理能力也比他强,但只有一点,人情世故方面因为在国内的时间太短,对别人的言外之意总是少些敏感。亓盛家也发现了兄长有些异常,一声不吭的靠在椅背上,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水。

带上门的刘超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拍了拍胸口。他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刘超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虽然碍于层面见识没有那么广,但能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家业的,哪一位不都是人中龙凤?刘超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事情他得到消息的时间有些诡异,虽然可以说是晋商会所路子广资源多消息来的快,可这也有些太快了。从事发到他们知道,这件事里基本没有传递消息的时间,而亓盛国亓盛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更显得事情有些扑朔迷离。

在几番分析之后,刘超得出一个让他满身冷汗的结论。这件事亓家早就知道,并且没准还是在他们默许之下发生的。刘超不知道亓家是蒋长青背后的家族,但也知道亓家在山西也算豪门大户,如果蒋长青和亓家产生了矛盾,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刘超越想越担忧,又及时的把这个担忧告诉了一起行动的那几位。那几位普遍的观点是,不站队先观望。但由于上午的事情表现的过分激动,刘超他们需要一个事由来对亓家示好,这才有了他上楼去请亓家这两个小子吃饭的事。

而这个时候,在上海的一家小屋子里,蒋长青面前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壮汉粗声粗气的对蒋长青说:“这一出,是兔子*急了咬人么?”

化蝶_第八十二章 盘根错节

蒋长青皱着眉头抽着烟,手边的中华盒子被揉的皱巴巴的扔在一边,地上密密麻麻的烟蒂表示这个男人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并且并不那么快乐。蒋长青从山西走的时候就知道事后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没想到对方手段这么低劣,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不过眼前这个男人送回来的消息表示,晓坤只是些皮肉伤,而对方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掌握了他的软肋并且警告他,随时随地都有做掉他软肋的能力。

可蒋长青无从选择,做出同亓家决裂的选择并没那么简单。从山西出走的过程就已经足够惊险了,有几次可谓是同追兵擦身而过,如果没有眼前这位雇佣兵出身的老朋友一路上的帮衬,恐怕他早就被揪回亓家大院公审了。即使这样,他的神经衰弱也已经越来越严重,至于脱发牙疼这种小毛病就更不用说了。

蒋长青对着身前的男人说:“现在怎么办?这次我不露面,恐怕下一步就没这么简单了。我知道亓家人的手段,台面上的吃相不好看,但是台底下的手段就更下作,这次恐怕只是一个警示,再出手,我怕晓坤会有危险。”

精壮男子呵呵一笑说道:“放心吧,晓坤身边有高手,看态度应该是晓坤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有多高,但是我试了试他,身手上不会比我差多少,恐怕也就是差在杀人的经验上,别的,都还不错。”精壮男子抬起头,笑容温暖的露出一口白牙,正是卜一卦一行人在楼梯口遇到的那一位。

蒋长青听到这句长出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他对自己的安危早就没有那么上心,但儿子是他的心头肉,他已经对不起一位将一辈子交到他手上的女人,断然不能再让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出什么问题。

蒋长青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拉开排风扇让屋里灌进一些新鲜的空气。屋子里有扇窗子,不过此时已经被报纸厚厚的糊了一层,不透一丝光进来,屋子里的两个人虽然对浑浊的空气感到有些不舒服,可是仍然没有打开窗子的意思。

精壮男子站在排风扇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对蒋长青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点吃的去。”说完话从猫眼偷看了一下门外,确认了一下安全外推门而去,留下蒋长青自己在屋里发呆。

蒋长青慢慢的从怀里掏出钱包打开,一张有些模糊的全家福照片静静的躺在里面,照片上女子面容姣好孩子笑容纯真。蒋长青长叹一声,手指轻轻搓着照片,泪流满面。

同一时间,八三。

何处长手里也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几个男人精赤着上身,脸上涂抹着油彩,站成雁翼阵,手中的枪械在阳光下泛着冷幽的光芒。何处长的目光盯着整张照片中最前面双手掐腰双腿分开的男子,轻轻的说:“连长啊,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的?”

说话间,何处长的目光投在桌上的情报上,情报上几行字被重点标注了出来:近期同白狼有过接触的人员情报。一、吴平,前某特种部队连长,现任国安局某处处长。二、亓元茂,山西亓家成员,怀疑为亓家实际执事人。

何处长合上情报夹,靠在椅背上。这两条情报简单但有效,按照八三的工作方式,现在出击拿下吴平和亓元茂,两者同时审查必然会查到些蛛丝马迹,可是何处长总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是吴平同他的关系让他有些犹豫,而是他依稀觉得,这张网现在收起来仍然有些太早,网里的鱼仍然不够大。可他也有些害怕,害怕有些鱼如果扑到这张网里,会大到他无法收拾。

思考间,何处长又抬头看到一张从其他情报里抽出的一张纸,依然是八三习惯的简单的情报风格,重点标注的字是:蒋长青,原配贺媛淑,疑似亓家经理人,已至上海,后失踪。贺媛淑,贺大展之女,现任京城刑警大队法医。蒋晓坤,蒋长青之子,复旦哲学系。

本来这件事同何处长关系并不大,而这也无非是众多情报里不起眼的一条。可何处长看到复旦哲学系的时候,就想到了卜一卦和张偲锋,然后鬼使神差的留下了这张纸,而后来卜一卦打来的电话,也表现出他对情报准确的敏感。

这个亓元茂和蒋长青有什么关系?两者同时出现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会不会对上海的安全造成什么影响?何处长脑子里一长串的问号。同外界看到的不同,何处长其实在八三有着超乎想象的权利,这一切只缘于上层某领导的一句话:“何处长是绝对忠诚于国家的战士,不仅仅忠诚于某个或者某一群人,这很好!”

何处长在八三本就担负着情报分析和情报整理的任务,但从那天起,他又多了一项特权——处理某些紧急情况。这项权利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大,毕竟所谓紧急情况更多的来自主观判断,简单说,何处长基本拥有了凭着自己喜好调动八三的权利。可所有八三的老人对这件事熟视无睹,至于新人,实权机构什么时候轮到过新人说话?

何处长从笔筒中抽出一支朱砂笔,在蒋长青的名字上犹豫着。这一笔下去,在上海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会把这个中年人抠出来,可蒋长青旁边的蒋晓坤的名字让他有些纠结。何处长暗叹一声扔下了笔,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什么事都会同这小子有关系?”紧接着拨通了秘书的电话说道:“全力以赴找到蒋长青,盯好。等我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这件事安排过之后,何处长如释重负。张偲锋是他看好的孩子,卜一卦是给他评价的大佬全力要求看好的重点人物,如果不是*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因为一个蒋晓坤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响起敲门声,何处长有些纳闷,秘书有事情都是电话沟通,至于其他人来拜访也会有秘书提前通知,直接来敲门的,会是谁?

化蝶_第八十三章 战友情

何处长应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蒋长青身边的那个精壮男子,看到何处长,男子咧嘴一笑说道:“何排!”

看到来人何处长大张着嘴站起身,飞快的跑到男子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长庆!”拥抱间老泪横流,双手用力紧紧的箍着眼前的男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掉。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之后,何处长松开了手,当胸给了长庆一拳,咚的一声让何处长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好小子,还这么壮!”

长庆也哈哈一笑说道:“排长,不给安排个地方坐啊,让你们欺负的都成习惯了,你们不让坐,我只能站着了。”

何处长连忙把长庆让到边上的沙发上,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略显年轻的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们的青春混杂着血水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凝结成战友情,比什么钢筋水泥都要坚固。可忽然想到吴平,何处长面色一黯。

长庆发现了自己老排长的异常,以为是因为想到了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也跟着有些感伤。不过转瞬间仍然被老友的重逢冲淡了一些,开口说道:“何排,你这最近混的不错啊,你看看,啧啧,这大办公室,门口还有秘书,啧啧,还有手机!”说话间拿起何处长扔在桌子上的手机把玩着。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的疑问连忙问道:“对啊,你小子怎么进来的?我秘书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长庆轻描淡写的晃着手机说:“你秘书?隔壁的那位?我给他看了一眼工作证,让他别告诉你,他就让我进来了。”

何处长一把揪住长庆的领子说:“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当年你就这么吊儿郎当的,要不是看你小子有两下子,早就给你开除了,快说,怎么回事?!”

长庆推开何处长的手咳嗽了几声说道:“就你性子急,我现在在那个院里工作,你知道的,就是京城的那个院。给了个破工作证,别的时候不让用,吓唬自己人倒还行,所以我就进来了。”

何处长倒吸一口冷气,长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他耳朵里有如惊雷。当年那只队伍在解散前就得到了消息,他们的血和泪不会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出现在军事史里,作为补偿,他们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可这些人的性格怎么会安于平淡?于是在签订了保密协议之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工作的安排,拿着还算丰厚的补偿天各一方。

而后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基本上每个人在回到家乡之后都接到了一些情报或保密部门的电话,何处长就这样来到了八三,吴平进到了国安,只有这个叫贺长庆的家伙行踪诡秘,几次老战友聚会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哪知道他竟然混进了京城的那个院子?

何处长瞪圆了眼睛对着长庆说:“贺长庆,你这有组织无纪律的小子怎么就混进了国家最高权力机关?如实招来!”

贺长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我当年就告诉你们了,我是官二代,你们都不信啊,根红苗正官二代啊,当年就让你们那么欺负!给你打过洗脚水吧?给吴连洗过内裤和袜子吧?你们都忘了,我都记着呢,你们等着我报复你们吧!”说完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手机转成了风车。

何处长想起来当年这小子刚一进部队叫嚣的样子哑然失笑。当时那支部队说好听了是出去捞军功,可谁都知道,这用命换的军功一般人不会来。只有他们这些山里出身的娃娃才会拼了命博一个看上去可能的光鲜前途,哪有正儿八经的官二代会来这破地方和他们一起泥里打滚血里挣扎?在几个老兵收拾了几次之后,贺长庆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不过何处长记得,这小子在某些月明星稀的时候会安静的靠在大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北方出神。

何处长仍然有些怀疑的时候,贺长庆已经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一眼扫到桌面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张,贺长庆先是一愣后是一笑,指着纸上的那个名字说:“喏,那个叫蒋长青的是我姐夫,贺媛淑是我亲姐。这能证明我是个官二代了不?”

何处长脑子有些混乱,这小子真是官二代?连忙说道:“你知道这个蒋长青?”

“我就是为了他来的。”贺长庆抄起何处长的茶杯,不见外的喝了一口说道:“这小子太不让人省心,当时结婚的时候我爹就不同意,可我姐就认定了他。你不知道,我姐是个死心眼,我家谁都管不了她。最后没办法,他们就结婚了,可是我这个姐夫心思野想下海赚大钱,就去了山西。后来啊,就是一大堆我说起来都觉得恶心的政治事件,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他俩离婚了,我姐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单身到现在。”

何处长基本能想象的到里面的故事,在那个所有人心中贪婪的野兽刚刚抬起头的年代,赚钱就要有吃生肉喝鲜血的胆量和气魄,至于血淋淋的过程里谁死谁活谁丢了底线,都没那么重要了。至少贺家现在仍然在局里有着影响,这个结局已经算不错。

何处长点点头,示意贺长庆继续说。贺长庆嚼碎了嘴里漏进去的茶叶说道:“后面就没啥说的了。这不是最近上面说要整合资源,说白了,就是让地方上某些从国家钱袋子里打主意的家伙收敛下行径,我这个姐夫也知道自己当年错了,想借着这件事就回京城。可是你知道,这掉坑容易爬坑难,没有我帮忙,恐怕现在他只能在山西某个大院里蹲着吃面条呢。”

何处长听到这,嘴角终于挑起一丝笑容接话道:“现在区别也不大啊,走不出去上海了吧?儿子在这,不放心吧?想求我帮你看孩子?你当我是幼儿园呢!”

化蝶_第八十四章 实话

贺长庆苦笑一下,从来这开始他就没想着能瞒过这个老排长。当年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老排长总能发现别人忽视的小线索,虽然吴平是他们名义上的连长,可绝大多数的计划都出自于何处长的安排,到最后,大家已经习惯了他做出决定,包括吴平。

贺长庆露出一个幽怨的眼神说道:“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怎么办,你说吧。”

何处长伸出一个手指说:“第一,你在院里负责什么,对谁负责?我知道有保密规定,可是告诉我,这无伤大雅,你小子也不是什么遵守规定的人。”

说完又接连伸出两个手指说:“第二,蒋长青都知道什么?别说那些没价值的东西,你知道我要什么。第三,敌人是谁?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了你的挡箭牌。”

贺长庆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样子回答道:“我在院里负责的事情太多,说出来对你没好处,至于我对谁负责,和你一样,”说话间手指向天上,“上面那位。”紧接着继续说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姐夫掌握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肯定比你我想象的要多。我能告诉你的是,这几年他在山西是被作为未来核心来培养,虽然是个异姓人,但是据说那个院子里没什么避讳他的事情。不仅是亓家的内情,恐怕其他和亓家有盘根错节关系的势力他也会有些了解。这其实就是个圈子,你我进到保密这个圈子里自然就比外界知道的多,他们也是一样。至于敌人,不用说了吧,这么大一堆……”说着手里比划了一个大圈,仿佛抱着一大包行李一样,“咚”的一声重重的砸在茶几上。

何处长先是一震后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整个对话里最有利的消息就是确认了这个战友仍然同自己蹲在一条战壕里,在知道吴平已经同自己渐行渐远之后,他再也无法承受身边如此近亲的战友有一天会将枪口对着彼此。再就是蒋长青的价值,贺长庆可以说是尽最大的可能讲出了整件事情的梗概,其他的,大概不是贺长庆不知道,而是实在不方便同他说明。但哪怕是现在掌握的这点蛛丝马迹仍然可以推论,蒋长青安全回到京城,对身后的那位大佬有百利而无一害,这就足够了。

何处长点点头说道:“这就成了,敌人从来就没少过,从年轻到现在一直是这样。至于敌人身份上的区别在我这意义不大,只要是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一概碾碎!”说话间把手掌在空中用力的握成一个拳头,砸在刚刚贺长庆虚扔下敌人的地方。

贺长庆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赌何处长没有变。纵观整个上海,除了何处长他不敢信任任何人,虽然出京的时候上峰扔给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但看到后面那个叫彭郁的名字,他想都没想就把整张纸撕地粉碎。别人不知道彭家的事,不代表同样是开国元勋的贺家不知道,这大概就是贺长庆说的那两个字,圈子。

何处长继续说:“至于你说的蒋晓坤的安全,我就不插手了。”

贺长庆闻言有些急,混不吝的性子又犯了说道:“姓何的,你刚才问的我可都说了,你别琢磨着恐吓我还能套出什么来。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是为你好,你别得寸进尺!”

何处长饶有兴趣的看着着急的贺长庆,嘴角带着笑意。贺长庆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说道:“何排,整件事就摆在这了。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要不然你给上面那位打电话亲自问。我知道你在那位面前也算红人,保不齐能多知道点什么。再有,晓坤这孩子是我们家第三代里的独苗,你当我求你也好,卖交情也罢,你得把孩子给我看好了,要不然我和我姐还有老爷子那边都没法交代。”

何处长双手一摊说道:“我没说不管,不过我觉得现在我帮忙没什么必要。你这个侄子身边有高手,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但是身手和胆识都相当不错。”紧接着将之前卜一卦三人勇闯鸿门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然后接了一句:“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现在这俩小子应该就在你外甥病房外边蹲着呢。”

同何处长说的消息一对照,贺长庆大概知道了这是自己在楼梯口碰到的两个孩子。贺长庆心头大定,能让何处长信任的小家伙,肯定不会有错,可出于谨慎他追问道:“如果亓家派高手,他们能扛得住?”

何处长哈哈大笑说道:“亓家?亓家要是有高手至于让亓盛国亓盛家这两个小子搞出这么档子事来?直接找个高手把你这大外甥掳走,再找人给你家老爷子捎个话,还怕你家老爷子不乖乖就范?再说了,你当我八三是吃素的?这大上海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

一边说话何处长一边从情报夹里掏出那张关于白狼的情报,在桌边的复印机上走了一遍,将复印件扔给贺长庆说道:“瞧瞧吧,亓家啊,估计心思不在这件事上。”

何处长说卜一卦几个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刻意交代了白狼在这件事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现在看到白狼的信息后面写着吴平和亓元茂的名字,贺长庆虎躯一震说道:“吴连这是?”

何处长眼神中透出一股悲凉,长叹一口气说道:“谁知道呢。当年的时候他就同某些雇佣兵机构有联系,恐怕就是当年留下的尾巴吧。还有这个亓元茂,要是吴连同他有瓜葛,唉,这件事就更说不清了……”

贺长庆拿出一只ZIPPO慢慢点燃手里的纸,火光慢慢变大,贺长庆说:“这件事先到这里吧,我还是不想怀疑吴连。至于这个亓元茂,你们派人查查吧。按照我那个不靠谱的姐夫说的,这个家伙对外宣称在澳洲,并放出话来说不回国了,这怎么又跑到上海来了?还有,我回去问问我姐夫,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成亓家的执事了。”

借着还在燃烧的火光,何处长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长吸一口说道:“有些话,恐怕连你那个姐夫也没说实话啊……”

化蝶_第八十五章 天真与善良

贺长庆自然没有完全信任这个不着调的姐夫,可是在外人面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出贺家铁板一块的样子,只有这样的家族才不会被人看低。正如某些大家族,家门院子里吵的动了手揭了锅,走出院子门仍然手挽手肩并肩,血浓于水的不是感情,而是在外人眼前靠着凝聚力撑起的一把大大的家族伞。

贺长庆轻轻一笑,指着卜一卦的名字说:“这小子是彭郁的儿子?遗传了他爹的什么?”

何处长现在位高权重,但说到这红色家族里的纷繁芜杂却很难拎得清,自然不会懂得贺长庆言语间带着的淡淡敌意。他稍一思考说道:“我和彭郁接触不多,只是听说过一些。这孩子心思缜密出手狠辣,一旦决定了就会暂时不去考虑后果,可每次事情之后都有处理不良后果的能力。就说他杀掉于俭兄弟的那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他是蓄意而为之还是失手造成的结果,如果是故意的,这孩子有点可怕。”

……

……

“我当然是故意的,我当时不杀掉于俭的那个兄弟,怎么给他个台阶下?”同一时间卜一卦正在宿舍里声音低沉的对着电话倾诉些什么。

电话是洛神打来的,这个消失了太久的女人终于在卜一卦濒临爆发的时候打来了电话。电话刚开始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聊起了天。

“你好,我是卜一卦,请问您找谁?““你好,我是洛神。”

“哦,洛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么?”

“没有,我大概是打错电话了,打扰了,不好意思。”

“神姨!别啊!当初我让空守一年空房是我不对,到了上海让你一个人呆着也是我不对,但你这一言不发就走了也算是稍作惩戒了,别玩了,回来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嗯?你这算是想我?那之前那个叫花夏的小丫头是?”

“神姨,你知道么,你走了之后上海的天气都变差了,风很大……”

“说花夏。”

“风很大……有点凉……”

“花夏”

“风…”

“花!夏!”

“花夏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媳妇……”

“哦,意思是还没对人家小姑娘怎么样?”

“神姨,有人对我动手了……”

直到这个时候卜一卦才扔出杀手锏,话题如果继续那么聊下去,恐怕他面对的除了一个女人熊熊的妒火外不会有其他的任何东西。而这个时候能分散掉洛神注意力的,恐怕只有他的安危了。

“哪边的人?看清人脸了没有?有没有名字?是不是部队上的人?”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洛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走。“不管是谁,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就说明你暂时没事,详细说说当天的情况。”

卜一卦详细说了一下整个过程,最后一句,就是最开始的那段话。对张偲锋他都没有说起他是故意杀掉了于俭的兄弟,他的这个小哥们心思透明,这种乌七八糟的手段能晚些让他知道就尽量晚些,卜一卦对自己的变化已经开始觉得害怕,更不想让自己的兄弟看出自己的这种变化。

洛神半晌无语,她也被卜一卦心思里的诡秘吓了一跳。洛神暗暗问自己,当年那个在自己身后笑容如阳光和煦的男子是不是已经变了,变的自己不认识了起来。可转念一想,大概也只有自己能让这小子将心里的阴暗和盘托出,这让洛神有些骄傲,并在心底嘲讽了一句花夏。

卜一卦感受到了洛神的不一样,轻轻的说:“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再重视别人的生命。可是如果不这样,我和于俭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搞不好还会把邓家拉下水。幕后的那个家伙就在等这个机会,我不能给他任何一点空子。对于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我有歉疚但没办法后悔。他的一条命换我们这么多人的安稳,对他来说不值,可对我和我身后的朋友来说,值。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我可能会详细思考一下,不过结果……恐怕还会是之前的样子。”说完话卜一卦长舒一口气,从那天开始到现在的一个多月里,他经常在梦中惊醒,连冷血都没学会的他,先学会了杀人,这足够让人崩溃。

洛神感觉的到对面的小家伙话里的沮丧,她从来没有在卜一卦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这个男孩子在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都是先坚强的笑笑,而那种笑容是发自心底的骄傲和自信。而现在,洛神的卜一卦的话里感觉到一股灰色的情绪,正如冬天被风吹起的烟尘化成了雪,纷纷扬扬的灰色瞬间填满了整个世界,然后再化成乌黑的水流淌着。

洛神故意大声一笑说道:“嘿,我的小男神。我以为是多严重的事情呢。如果是我,恐怕也做不出什么其他好的选择了吧?别太在意现在的你是不是变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想一想,你是不是变成了对所有人都更负责的样子?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必然善良、聪颖、透明但柔弱,随着长大,我们学会了狡猾、市侩、装傻甚至有时会黑暗,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开始强大。我们都看过绿巨人,也看过蜘蛛侠,又有哪个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就变成了可以保护身边所有人的超级英雄?成长的代价听起来太文艺了,简单点说吧,在吃人和被吃掉之间选择吃人,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洛神不愧是卜一卦的老师,说出来的言语一句一句敲在卜一卦的心上,让那颗已经板结如青色城砖的小心脏慢慢的柔软了起来。卜一卦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模样,可在不敢判断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之前,他只能选择暂时让自己麻木,可这仍让他感到委屈。听完这些话,卜一卦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无论他做出什么让自己事后会觉得良心泯灭的事情,只要确定整件事情的出发点是善良的,结局是善良的,这便足够了,而天真,从来就不是善良。

化蝶_第八十六章 噩耗

在确定了卜一卦已经从低沉的情绪中跳脱出来之后,洛神说明了自己这个电话最初的意图——她在杭州。

这四个字卜一卦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西湖边上那个宅子里究竟蕴藏着多大的能量他也无法揣测,但洛神接下来的一些话让他明白,有一些力量强大到他无法想象。

“洛琴叛变了,或者可以说,洛琴离开了。”洛神简单的说。“理由很简单,家里无法给她足够的资源,这么多年,足够一个人心中的怨恨吞没情感,更何况,这是两个人的怨恨。哦对了,没人告诉过你,当年在争夺你爹的所有权的时候,洛琴败给了樱姐。你们刚一见面的时候我以为她变了性格,对你竟然那么好,可后来才发现,这其实只是报复的另外一种手段而已。至于宋御,已经被家里人带回去了,你没猜错,自己人。”

卜一卦点点头,猛然间发现自己无论做出什么表情对方都看不到,苦笑了一下对着电话说:“神姨,这件事就不要继续纠缠了。无论琴姨对我做了什么对你做了什么,都无法抹掉你们姐妹间一起长大的那种单纯的感情。就算是她的背叛会对你背后的家族有什么影响,那么我替她求个情,就这么算了吧,如果她想要我的命,我也等不到你来接应我。”

洛神心中感慨了一下,这个孩子虽然已经渐渐变得明白游戏的规则,但内心深处却仍然忘不掉善良。应了一声之后洛神继续说:“剩下的几件事恐怕你要有心理承受能力我才能告诉你了,你准备好了么?”

卜一卦一愣,在他的记忆里,洛神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同他说过什么,感受到事情大不一样的卜一卦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发出冷冷的光芒说道:“我没问题了,说吧。”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言语中已经带上了淡漠的凉意。

洛神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说道:“剩下的没有好消息。第一,沈光在我这里,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同那个固执的老头子达成什么共识。虽然因为我的出现,天平已经有些倾斜,可仍然没有那种决定性的力量。虽然事情在今天有了极大的转机,但是代价惨重,我稍后告诉你。第二、黄寺的消息我查到了,在东北。”

“什么?”本打算安安静静听完整个消息再做回复的卜一卦瞬间热血上涌。凭他对黄寺的了解,出现在东北就是同葛婴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要把白苍放到东北而将黄寺扔到京城的原因。可此时的消息,竟然是黄寺去到了东北,这让他无法平静。卜一卦继续说:“黄叔怎么样?白叔呢?”

洛神接着被打断的话头说:“白苍失踪了。这是我想说的第三个消息。”说到这里,洛神故意一顿,等着卜一卦发问,哪想到半晌卜一卦没有接上任何言语,洛神只能继续说:“白苍失踪是你刚到冰城的事,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白苍是想去车站接你的,后来就失踪了。而黄寺他们几个人手里恐怕也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白苍刚失踪没几天,黄寺就到了冰城,可奇怪的是,他在冰城也就停留了一天,最近得到的信息是他出现在了沈阳,这里的原因我不清楚,你知道么?”

卜一卦习惯性的摇摇头,又记起这是在通电话,说了一句:“沈阳在我记忆里他们连提都没有提起过,没有什么线索。”并不是他不关心白苍,可是他有一个预感,白苍在东北不会出什么问题。说是预感不如说成一个推测,在冰城白苍就算不是地头蛇也差不许多,哪怕不会有情报到手,可求个安稳应该没有问题。而黄寺也及时离开了冰城,这也让他心头大定。

洛神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消息,赵玉玺死了……”

如果说黄寺去到了东北让卜一卦感到热血上涌,这一条消息转瞬间让他手脚冰凉。那个有些猥琐有些色,但却足够善良的老头就这么死了?有些事情在经历的时候往往不厌其烦,例如母亲的唠叨父亲的严厉老师的批评朋友的愤怒,可当这些事情再也没有被重复的可能,那个你曾经厌倦的对象无法再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记忆里那份不满的情绪仿佛是酒精发酵的引子,让你感觉到嘴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而此时,连后悔都变的奢侈了起来。

卜一卦嘴角颤抖面色苍白,搁在桌子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洛神轻轻的说:“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大概是前天,就在大院子不远的石堤上面。走的时候应该没遭什么罪,体表除了眉心的一个弹孔没有其他的伤痕。也没有淤血和挫伤,不会有太大的痛苦。枪的口径很大,死亡的过程很短”

卜一卦眼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握着电话的手骨节苍白,他定了定神说道:“下葬了么?我想去看看他。”

洛神说道:“已经下葬了。当天就下葬了。这种死法在南方叫横死,留不过三天的。但是你放心,算是风光体面。墓地也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你闲下来了,我带你去看看。在这老头份上磕个头烧个香,也算是让他有个安慰。”

卜一卦嗯了一声继续说:“查到是谁了么?”语气中盈满了冷冷的杀意。

洛神权衡了一下之后说道:“暂时没有,有消息我通知你。你最近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去看你。”之后敷衍了几句之后,洛神挂断了电话。

刚刚挂断电话的洛神看着眼前一直静静站着的小丫头,一直绷着的情绪仿佛忽然松懈下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簌的爬满姣好的面容。洛神哭着说道:“大同,为什么会是赵老头,我还欠着他的酒啊!”说话间转变成嚎啕大哭。洛大同将脑袋钻到洛神怀里,用毛茸茸的头发轻轻擦过洛神的脸颊,坚强的说:“神姨不哭,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坏蛋!”连洛神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的洛大同眼神里透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和睿智,像极了洛樱。

化蝶_第八十七章 接头

挂断的了电话的卜一卦陷入了沉思。他能听出来,洛神言语中刻意掩饰了一些事情,虽然他确认洛神绝对不会有坑害他的想法,所有藏掖起来的事情大概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洛神忽略了一点——卜一卦的倔强和有仇必报的性格。他可以暂时放下自己遭受的设计和陷害,可赵玉玺的死,彻底扯痛了他的神经。

卜一卦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一些名字,其中有洛神、何处长,也有车水马龙,甚至有葛婴和于俭。先一个一个的写下,后又一个一个的划去,到最后,卜一卦悲哀的发现,在上海接近半年的日子里,他身边能信任的人仍然只有从家出来时的那几位。其他人,要么有自己的目的,要么是敌友难辨,这种无法保证站在身边枪口朝着哪个方向的战友,还是越少越好。

正在卜一卦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偲锋正在校外的一家拉面馆里大口吃着拉面,身边一只空着的碗和一瓶空着的饮料瓶都证明了,张大少爷此时胃口正好。张偲锋吃掉最后一口面条,端起大碗喝干净了碗里所有的汤,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喊到:“老板,结账!”

一个黑瘦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总在这家面馆吃饭的张偲锋知道,这是面馆老板的小儿子,放学之后就来店里帮忙收个钱端个盘子。黑小子抬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说:“有人给你结过了,吃饱就走就行!”说完将桌子上的碗摞在一起,抱着跑回了后厨。

张偲锋很纳闷,除了卜一卦、曲文、车水、马龙他在上海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熟人,而这几个人的踪迹他全都了如指掌,不可能有哪一位出现在这家面馆里。带着怀疑,张偲锋环视了一下面馆,不大的门头里算上他也只有三桌客人,一对情侣占着一张桌子喂来喂去,面汤洒了半张桌子,张偲锋眉头一皱滑开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另外一张桌子旁坐姿笔直的微胖男子身上。

仿佛感受到了张偲锋的目光,微胖男子稍一侧身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坐下看。”

张偲锋两步走到近前说道:“哥们,账是你结的?”

“不是我,但是也差不多,你先坐,坐下说。”微胖男子拉出旁边的椅子向张偲锋伸了伸手。

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少爷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粗着嗓子说:“我们认识?”

男子摇摇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正在腻歪着的情侣忽然眼露精光,站起身分别堵住了前门和后厨方向的门。情侣中的小伙子对着后厨大喊;“老板,再加两个煎蛋,要热的!”说话间踮起脚尖探头向后厨看去,眨眼间手指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微胖男子这时才说:“你好,张偲锋。我叫段昂,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巴图。哦,对了,还有我们沈总,沈光。”

张偲锋先是被几个人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听到这句话眉头一蹙说道:“你说的什么啊,听不懂。这俩人我都不认识,不过段先生,谢谢你请我吃饭,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钱你都掏了,我就不矫情的还给你了,再见。”说话间站起身形向外走去。

段昂笑道:“别装了,巴图让我问你,教他功夫那件事还算不算了。如果不算了,以后就再不陪你摔跤了。”

张偲锋听到这里才算放下点心,虽然无法证明这些人是沈光派来的,但至少证明这些人见过巴图。巴图的失踪一直让他心里有块大石头无法安然落地,此时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转过身对段昂说:“巴图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段昂笑容不减继续说道:“巴图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安全,只是出不去屋子。每天除了吃饭看电视就是睡觉,来的时候那一身的肌肉块都缩成了一股,现在肚子……”段昂指了指自己微微发福的小腹说:“和我这个差不多了,腹肌痛痛快快的揉成了一块,看起来很是柔软。”

张偲锋长舒一口气,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继续追问道:“你们是沈光的人?沈光人呢?怎么不自己来?”

段昂尴尬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沈总已经两个月没在上海了,之间只是来过几次电话。我们现在群龙无首,做什么都觉得没有底气。这两天不知道谁又把我们点给了国安,每天门口都晃荡着那么几个一眼就看得出是眼线的家伙,沈总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真有点撑不住了。”

张偲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沈光在哪啊。卜一卦找他好几个月了,都和失踪了一样。你至少还通过几个电话,我们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几句话之后,张偲锋已经能确定这个叫段昂的胖子是自己人,于是也没有遮掩他同卜一卦的关系。

段昂闻言也是一愣,巴图同他说过,如果说沈光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能让他百分之百的投上全部心思,就只有彭老爷子和卜一卦这爷孙俩了。虽然在漠北同沈光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沈光回来带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巴图都有耳闻,根据这个消息,段昂才来碰碰运气。

张偲锋继续说:“从我们到了上海就没见到过沈光,你们也没来找过我们。卜一卦同我说过想找到你们了解一下情况,可一直无从下手,你们藏的可是够严的。”

段昂也是有苦自知,从卜一卦他们到了上海就和八三的人搀和到一起。地下势力总不愿意那么轻易的就暴露在阳光下,加上沈光也没有命令要求他们去同卜一卦接触,只让他们看好自己的公司,段昂也就没有刻意去同卜一卦接触。

后来就是巴图遇袭,在确定了八三的态度不是敌对之后,段昂还故意放消息给八三,希望能将巴图安全的消息传到卜一卦耳朵里,这个目的现在看完成的不错,但再后来,事情就有些脱出控制。

国安的出现让段昂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暂时对方没有确定巴图就是在他们隐藏的院子里,但就这么每天都在门口大摇大摆的监视,就已经足够让段昂头疼,沈光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看好公司别捅篓子,现在看,能完成前四个字就算不错。

段昂有些着急的问道:“那就是说,现在你们也不知道沈总的下落?”

“他当然不知道,可是我好像知道那么一点,你们想听么?”

化蝶_第八十八章 认怂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偲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已经很乱的头发。这两个月这个声音如跗骨之蛆一直缠着他,让他不厌其烦。而内容也基本雷同——你什么时候来八三报道?

何处长推开门口站着的小女孩大大咧咧的扯过一把凳子坐下,对着段昂说:“沈光手底下的人都有些本事,最没本事的大概就是你段昂了。溜门撬锁你不如那个表面上是司机的家伙,叫什么我不记得了。算功夫,沈光手底下能打过你的不少于五个。可是你知道么?我最重视你的行动,对了,忘了说,我叫何处长,本来应该是长短的长,可后来正好做了处长,也就用了这个名字,还算好记,对吧?”

段昂看到来人的举动就知道来者不善,何处长的名字他没听过,这种暗巷里的大人物永远不会被升斗小民知晓,但这并不耽误段昂对何处长下意识的警觉。他微微欠身说了一句你好,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张偲锋。

揉完头发的张偲锋无奈的苦笑一下对着何处长说:“我说老何,你每天都不用工作的?上海什么时候这么安稳了,你个八三的行动科长每天在复旦附近晃悠,不怕别人背后议论?”

“议论?我看谁敢?”何处长眼眉一竖说道:“这么大个家业,有好几年没进正儿八经的新人了,一出什么事就找来一大堆的老头,怪不得别人总说八三现在像养老院。我这好不容易相中一个苗子,不握紧了,跑了咋办?谁赔给我?”

如果卜一卦在这,自然能听出来何处长话里的一些细节,但张偲锋哪是那种细腻的任务,嗤笑一声靠在椅子背上双目微闭,一言不发。

何处长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目无尊长的样子,转脸对段昂说:“沈光的事,我说给你听,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凑活听听。”

刚刚被张偲锋透出的消息震惊到的段昂根本没听清后面这句话,就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八三的行动科长”。

何处长对段昂表现出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官居高位久了,自然会养成一种上位者的尊严,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怎么?有顾虑?”

段昂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说:“没有没有,就是您这个身份……”

“身份怎么了?”何处长有些微怒,这个身份让他在很多场合下办事并不方便,每当有人刻意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会让何处长有些不快。“我这个身份就不能和你聊天说话了?别以为沈光有以前的底子,做出来的布局就滴水不漏。你们的身份早就写在八三的情报上了!我这个身份以前沈光见的多了,也没见他对别人怎么样!“段昂连忙解释说:“何科长,不好意思,我还是有点紧张。你知道,我们沈总虽然是当兵的出身,但我们公司绝对的奉公守法。不信您可以查我们的账目。我就是有点紧张,有点紧张。”

何处长冷笑一声说道:“叫我何处长就行,不用带科长。你们奉公守法?那我问你,巴图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奉公守法的?机场高速你们又是怎么对那个司机的?奉公守法?!狗屁!”

段昂的脸上眨眼就见了汗,他尴尬的一抹,又尴尬的笑了笑。

何处长继续说:“至于平时打着拓展训练的招牌训练射击和格斗技巧,这都算小事了吧?段昂,八三不动你们不是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而是知道你们对上海有功,只要不危及到社会安定,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以后别太过分就好。算了,我们说说沈光。”

“沈光现在应该不在上海,具体在哪,我查不到,也不打算查。但是我知道,沈光近几天可能就会回上海,你们不用太担心。但有件事情恐怕你们要愁上一阵子——你们门口的人是国安的,不是我的,你明白么?”

在沈光不在的时候,段昂其实就是他的全权代表,除去忠诚这个事情不提,更重要的是,段昂每逢大事有静气的态度。而此时,一直还算平静的段昂脸上泛起一丝焦虑。何处长的话里意思很清楚,他们门口的国安不归何处长管,并且这件事,何处长也没有左右形势的能力。

张偲锋这阵睁开了眼睛说道:“老何,在上海都有你搞不定的人?你当初可是告诉我,去了八三在上海上斩贪官佞臣,下护一方冷暖。这怎么忽然就认了怂了?“何处长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张偲锋的鼻子说:“你小子别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我当初是这么和你说的,现在我还是这么说。可这从京城来的家伙我怎么办?全部抓起来送回京城然后让上面顺手抹了我的肩章?还是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给他们都埋了?你小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少在这耍贫嘴!”

张偲锋一愣,何处长这段时间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像个长辈的样子。从小就没爹没娘的张偲锋心里已经将这个男子当成了自己的长辈,说话间自然有些口无遮拦,可哪想到今天这玩笑般的几句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何处长吼叫完也发觉自己有些过分,扯过椅子气哈哈的坐在上面一言不发。场面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场。

段昂对着看门的小情侣一挥手,俩人会意的锁上前门直奔后厨,紧接着后厨就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最后消弭于无声。他紧接着压低声音说:“你们二位也没必要这样,说白了,这国安是奔着我们来的。大不了我们关门放假,但巴图这边可能就需要何处长您帮帮忙,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这个小子的安全。”

何处长仍然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跳出来,硬邦邦的接了一句:“不管,关我什么事。当初我叫人去接的时候是你们先把人带走的,现在想起来我们了?晚了!”

张偲锋一把推开椅子走到门口,摆弄起门上的大锁。何处长大喊一声:“你小子干嘛去?”

张偲锋扯着嗓子喊道:“你不是不管么?我管!我倒要看看,京城来的神仙脚底下踩的是哪朵五彩祥云,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处长都吓软了!”

何处长面色铁青的抄起一把椅子直接扔向张偲锋的后背,被张家小子一个侧身躲了开去。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小子给我滚回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化蝶_第八十九章 谁在认怂

张偲锋哪是听话的主,手里继续不停的拨弄着门锁,嘴里嘟囔着:“有话快说!”

何处长有些无奈,这个小子虽然没加入八三,但已经成了他的心尖子,如果因为几句话没有说清就误入险境,恐怕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他站起身一把揪住张偲锋的后领子,卯足劲发力向后一扯,同时脚下一勾拖过一把椅子,直接把张偲锋摁在了椅子上。

紧接着,何处长看了后厨的方向,段昂懂事的站起身来站在之前情侣男曾经站过的地方微微张望了一下,比了个同样的OK的手势。本以为能借故留下的时候,段昂发现何处长盯着他摇了摇头。他心底微微叹气,曾经觉得能借着张偲锋的关系听到点什么内幕,即使不作为什么筹码,至少也能增加自己判断的依据,现在看起来,这个想法破灭了。

看到段昂也走进后厨,并随手掩上了门,何处长长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茶杯倒满水递给张偲锋说道:“喝水,然后慢慢听我告诉你。”

张偲锋没接水杯,但屁股却纹丝没动,挑明了是不接受歉意但要听故事的架势。

何处长苦笑着晃了晃脑袋说道:“那我就直接开始说了。你们知道的何处长是个挺有本事的人吧?别急着否认,我也没*你承认。但是有些事你要知道。第一、我何处长在上海的这几年,大大小小接手的案子不下百件,都是上面觉得棘手的破事。有杀人越货的江湖败类,有居心叵测的蛮夷外族,还有勾心斗角的局内人,可到今天为止,我敢说一句,每件事我都做的还算不错,该杀的一个没放过,该抓的一个没跑掉,该放的……”说到这里何处长一皱眉说道:“这个和法律无关,不提了。”

“第二,我在这个位子上没官衔但是有实权,可说实话,我挣的可能还没有你们学校的教授多。有那么知道内情的几位明里暗里给我送过钱传过话,都是一个意思,只要我手稍微抬高一点,放掉几个不该放的,别说这辈子,下辈子我也衣食无忧。可我呢,大概就是那种茅坑里堵着下水道的石头,不仅又臭又硬还让他们窝着心,钱我收下事我不办。每次收到的钱和物件第二天我都给他们开张收据过去,上面都盖着我们八三的章,中间一个大大的国徽配着五星红旗,我就想知道,哪个心里有鬼的看见这个章能不从心眼里犯怵!”说到这里何处长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抖,手掌轻轻的扶住了桌子。

“可这几天有件事让我想不开。小子,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么?”何处长问道。

张偲锋已经被刚才的几句话吸引住了了,听到这里微微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身手比看起来的好的多。就从刚才那一下就能看出来。”

何处长哈哈大笑说道:“小子,就你那两下子,欺负个于俭那样的兵油子还行。在我们看来啊,你还欠着火候呢。”

“你们?”张偲锋纳闷的接了一句。

“对啊,我们。当年的我们哪,那也算是英姿勃发。有些事你可能听都没听过,但是你现在提起‘镰刀’,恐怕东南亚那些老字号的佣兵组织仍然会有些人记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去到那边,见着这些人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一声,腿别颤!”说这些话时候的何处长眼神中漾起一丝别样的光芒,那种光芒里充满了对那个年代的向往和刻在骨子里的自信。

“疯鹫?”张偲锋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的问了一句。

“嗯,有疯鹫。”何处长简单的应了一句继续说:“其他人你就别猜了,你也猜不出来。但是后来,我们这个小组解散了,大家天各一方。我和疯鹫还算不错,机缘巧合就碰到了一起,而其他人要么失去联系要么很少相见,反正慢慢的变的和当年不大一样了。”

长叹一口气之后何处长接着说道:“这人啊,就是这样。说句矫情的话,人生其实就是一根黄瓜,从鲜嫩嫩顶花带刺的时候摘下来泡在时间这个大坛子里,慢慢的就变的不再是当年的味道了,不仅是表面从光鲜亮丽变的皱皱巴巴,心里的颜色身上的味道都变的不再像自己了,我还好,算是变的少的。可是,总有一些人变了个彻彻底底。”

如果是卜一卦在这,肯定会很准确的问上一句,谁变了?可到了张偲锋这却变成这么一出场景——这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嗯,听不懂……”说完还抬起头,脸上带着同身形不相符的懵懂。

何处长笑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张偲锋的肩膀说道:“简单说吧,就是当年为了新共和浴血拼杀,都下了决心,死也要把血流干滋润脚下这方土地。可后来有人变的市侩,有人变的怕死,有人变的激进,而有些人……变成了我们当年最讨厌的那批人。”

在摆了摆手制止了张偲锋继续卖萌之后,何处长继续说道:“当年我们这批人里,有的人现在官居高位执掌大权,可也有一些选择了站在阴影里,随时准备再为这片土地挥洒掉自己的热血。前面那类人,像我,像最近安排国安的那位。后面那类人,我刚见过,很敬重,但却学不来。”

再愚钝也能听出来何处长这句话里的国安两个字被重读了。张偲锋睁圆了眼睛说道:“国安的那个是谁?这件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盯着沈光和巴图干什么?”

何处长没有接张偲锋的话,反而低下头看着眼前被擦的油光锃亮的榆木桌子,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当年啊,是你告诉我们,陈涉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你亲口说过,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我们当时说,这不都是谋逆的言语?你告诉我们,这其实是一种志向,一种替天下人抱不平的志向。可现在呢?当年趴在战壕里的时候,你告诉我们,死的时候哪都能软但膝盖不能软,但终于可能正大光明行走在漫天的阳光下面的时候,你怎么就选择了猫在狗洞子里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何处长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大,他抬起头,眼珠里满满的血色盯着张偲锋问道:“你说,我们究竟是谁在认怂?!”

化蝶_第九十章 三方密会

张偲锋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模样的何处长。从何处长第一次出现开始,他就永远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颇有八风不动的高人之风。卜一卦曾经暗地里同张偲锋说过,这就是胸有成竹的大将姿态,要在浪里拍过风里卷过百十次才能凭着一身的伤疤再不去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伎俩滥把戏。可哪里会想到,今天的何处长会状如疯癫到如此的地步?

知道自己失态了的何处长跌坐回椅子上,四肢铺开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但眼神中的血色一直没有散去,反而愈发凝固了。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对着张偲锋咧嘴一笑,笑容在他仍然不平静的脸上撕裂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刚才吓坏了吧?想到一些事情,心里有点难受。”

张偲锋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明白何处长话里的意思,但是那一刹那间何处长身体上传来的信号却被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悲伤混杂着愤怒的情绪,一定是极度的愤怒才会让训练严格的何处长身体上传来难以控制的颤抖。他问道:“现在好点了么?要不然去我们宿舍坐坐?”

何处长摇摇头,现在的形势风云诡谲,如果他出现在卜一卦的宿舍里,被有心人看到,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无法揣度。他站起身来推开后门大声喊道:“段昂,你来一下。”

一直在后厨陪着饭店老板摆龙门阵的段昂听到这句话,马上从小马扎上窜起来飞奔了过来,结果刚一露头,就被何处长当胸揪住一个背摔扔在地上。看着眼神中的血色还未褪去的何处长,段昂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偲锋也有些措手不及,说什么都想不到刚刚还算和平的两个人转眼间就动起了手,而何处长这势如奔雷的一下也让他想做出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

何处长放翻了段昂之后没有追击,反而伸手扶起了这个中年胖子,嘴里说了一句:“对不起,身边没有放心的人,所以试试你,别介意。”

段昂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一直城府很深的他对这点事情自然一笑揭过说道:“怎么着,您还怕我是个潜藏在民间的高手?”

何处长解释道:“我手下的人调查过巴图遇袭的那栋楼,得出一个结论,救走巴图的人要么是个高手,要么是个聪明人。能从五六个搏击专家的包围里救出一个人来,除了像裁缝这样简单粗暴的一力降十会,也就只能是把握好时机一击斩首的聪明人,我一直怀疑你的身手并没有表面那么不堪,可现在看,你小子对时机的把握比身手好得多。”

段昂苦笑一下说:“何处长,您这句话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啊……”

张偲锋在一边嘲讽的说道:“要是我肯定会觉得悲哀,不知道你们这种遇见事情都玩脑子的人怎么考虑。”然后转过身对着何处长说:“你的意思是,沈光身边有眼线?”

何处长说道:“我不知道,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变的我不认识了。是人是鬼全靠猜。我想他们全都是人,可谁知道谁是暗鬼?”正说话间,何处长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何处长微笑对着张偲锋说:“卜一卦这小子就是条狗,这么远都能闻到我的味。”

接起电话之后,何处长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应了几声最后说了一下他现在在面馆就挂断了电话。段昂和张偲锋俩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何处长。

何处长摇晃着手机说道:“沈光的下落现在明朗了,可恐怕这并不是个好消息。等下卜一卦这小子来,你们自己问吧,我还有事,出去打个电话。”

几分钟之后,何处长和卜一卦一起走进屋来。张偲锋看着卜一卦微红的眼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急匆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卜一卦摇摇头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先说正事,我打算暂时离开上海,去趟杭州。”手指了指张偲锋说道:“老张头说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可这件事有凶险,去不去你自己斟酌,我的意见是,你在上海等我。”

没等张偲锋答复,他又将目光投向段昂说道:“这件是和沈叔有关,我需要你借几个人给我。身手不需要太好,但一定要机灵。”何处长在屋外刚见到卜一卦就详细说了屋里这位的身份,此时说出这句话来,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丝毫突兀。

段昂微微点头,从怀里抽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站到屋子的角落里低声吩咐了起来。

何处长问道:“那我呢?用不用我帮你做点什么?”

卜一卦盯着何处长的眼睛说道:“何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别说你看上了裁缝的天赋,全上海现在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裁缝的身手了,可只有你做的比要的还要多,这是为什么?”

何处长虎躯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定了定神说道:“我说没有别的原因,你信不信?”

看着卜一卦坚定的摇头,何处长摊开双手说:“就知道你不信,可事实就是这样,随你信不信。”段昂这时挂断电话走了回来,对卜一卦说:“现在能抽出身的有三个,算上我,四个人。这个人数就差不多了,再多,目标太大,也不方便。”

张偲锋此时终于找到了插言的机会说道:“算上我俩,六个人,还是有点多啊。”

卜一卦瞪了一眼张偲锋说道:“我还没说一定要带你,你智商太低,耽误事。”

张偲锋憋红了脸说:“卜一卦,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就是死,也是我先死在你前面。我不是傻,我是懒得想!没有马超谁挡得住许褚?你弄了那么多聪明人,万一碰到个不讲理的怎么办?不行,我非去不可!”

卜一卦理都不理一边愤怒的张偲锋,继续盯着何处长说:“何叔,就冲我这一句何叔,你忍心瞒着我?说吧,是谁托付你照顾的我?彭郁?洛家?还是其他的谁?”

化蝶_第九十章 追求者

看着何处长仍然不打算答话的样子,卜一卦继续说:“我知道,我这么问你肯定不会说什么。但何叔,我卜一卦对人对事的态度你应该知道。古语有云叫无功不受禄,之前我欠你的恩情你要我还也好,一笔带过也罢,我就没打算还。葫芦僧判葫芦案,谁都不清不楚的就这么过去就算了。但从今天开始,我、张偲锋以及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不会再受你或者八三任何一点恩情,过去的事情,谢谢!”

说完话卜一卦一拉身边眼神茫然的张偲锋推门要走,可哪想到段昂一步挡在门前说道:“别这么着急走啊,何处长这不是还没说话呢么?”又对着何处长的方向说道:“何为偶,别装啦,再不说清楚,洛樱的儿子可就走了。”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段昂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你到底是谁?”

段昂一耸肩一摊手说道:“我是谁你肯定不知道,但是说个人你肯定清楚,白苍是我表哥。别误会,你的名字不是我哥告诉我的,他也不知道你在上海官居要职,我现在直属于大院保卫处,算起来,和贺长庆同级,不过我们这种人,彼此间没什么交集。”说完又对着卜一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是情报工作者。”

卜一卦头大如斗,这本来应该算是沈光的人眨眼间就摇身一变成了上面派来的眼线,这云里雾里的关系让他有些混乱。同样混乱的还有何处长,这个原名叫何为偶的男子一直以擅长布局谋略而为人称道,可眼前这位变身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让他也一时无所适从。

段昂对着卜一卦继续说:“从孟总理走马上任开始,有些事情就一直在布局。其中有贺长庆取道山西,也有我扎在沈光手下。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恶意,完全是为了省去亡羊补牢的麻烦。这几年,我和长庆还有其他人,明里暗里帮着我们盯着的人挡下了不少脏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些可能是同路人的朋友们不会在幼苗期就夭折掉。沈光应该是我们比较看重的对象,最重要的自然是他这个人有眼光有智计,但也不可否认,他是彭老爷子义子的身份也让我们颇为倚重。”

说到这,一些事情就大概可以水落石出了。从巴图脱困到蒋长青离晋,这一切的一切幕后都是孟如晦孟总理在亲手布局,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很清楚,可卜一卦知道,这至少能表现出,上层中的一位决策者对他们充满善意,这是一个绝对利好的消息。

已经缓过神来的何处长皱眉问道:“可我刚才明明……”

没等说完,段昂哈哈大笑说道:“被你一击倒地是有点表演的成分,可是真动起手来,我也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和长庆虽然工作性质差别不大,可真要比起身手,你们这些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老兵肯定比我厉害的多。我学的是角抵搏击,你们却练的是杀人的技巧,一个是花架子居多一个是实用性为主,孰优孰劣,这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紧接着段昂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交到何处长手里说道:“孟总理亲手写的,大概把事情说了个还算清楚。你现在看完烧掉吧,别被有心人带走,不大方便。还有,孟总理还让我带句话给你,当初扛着压力给了你个那么高的评价,他现在仍然觉得骄傲。”

张偲锋已经迷糊了,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卜一卦身上。这几个人里,恐怕他能确定身份的只有卜一卦,于是他轻声问道:“卜一卦,你听懂了么?咱们怎么又和总理扯上了关系?这都是哪一出啊?”

卜一卦轻轻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我一开始以为我装出样子能*急了何处长,至少能知道他到底在我们身边忙活来忙活去是图个什么。可哪想到,这一步棋试探出来一位无间道。不过这位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身份,只是想找个好一点的机会顺水推舟的跳将出来,这和老何区别就大了。老何到底是干嘛的?何为偶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啊,怎么就改了?”

俩人正在咬耳朵的时候何处长打开信从头到尾飞快的扫了一遍,紧接着掏出一只ZIPPO点燃了信纸。正当他想要同段昂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手里的打火机。他抬起头看着卜一卦问道:“怎么?对我的火机有兴趣?”

卜一卦重重的点点头,也从怀里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火机,不同的是,何处长的火机上刻着一个何字,而他手里的火机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只“苍”字。

何处长脸色唰的变白,急匆匆的收起火机说道:“和我这只差不多,差不多……”

卜一卦的目光从火机移到何处长的脸上,目光仍然是死死的。他慢慢的说:“何叔,托付你的是白叔,对吧?”

段昂接过话头说:“孩子,别猜了,托付他的是你娘,洛樱!”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身形一晃,伸手扶住了桌子,紧接着大声问道:“什么?我娘?她在哪?还活着?”

何处长对着还要继续说话的段昂摆了摆手,自己说道:“都说到这儿了,就不瞒你了。段昂说的算对了一大半,把你托付给我的,就是你娘,洛樱!”说到这个名字,何处长脸色微微泛红。

“这事要从我们年轻时候说起。当年啊,我也去过洛水边上的那间宅子,不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替领导传话。而当时招待我的,就是你娘洛樱。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那个穿着一袭蓝色碎花长裙的姑娘,可你娘仿佛眼睛里从来没有过我,只是礼貌的没有做出厌恶的样子而已。再然后,就是听说她嫁给了你爹,我这才放下这颗少年思慕的小心脏。”

“可后来,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你娘打来的。她在电话里声音温柔的说,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对她说过的话,我自然是每一句都记得。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某一天她的儿子出现在我眼前,希望我能像对待她一样好好照顾她的儿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第二天……”说到这里何处长已经眼圈泛红,但仍然咬着牙继续说:“第二天我就得到了她坠楼的消息……我才知道,她是在托孤”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们的消息,知道沈光来上海的时候我仿佛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于是我身边的所有可以信赖的人都让我派去盯着沈光,这也是有那么几年,沈光的生意开展的不那么痛快的原因。”

卜一卦这是第一次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自己母亲的消息,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憋回到了肚子里。张偲锋却没有一丝顾虑说道:“哦,原来你就是个被信任的追求者而已?”

化蝶_第九十二章 睚眦必报

何处长淡淡一笑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说道:“你们还年轻,不会理解这种感情。其实在我们这个年纪来看,爱情这个玩意就好像生活中的某种调剂,早就揉散了捏碎了拌匀在了生活里,可能偶尔我们特别想知道这种东西究竟什么味道,于是就会回忆下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的苦涩或者甜蜜。但是这其实和感冒一样,吃药三天,不吃药五天,没什么区别。但男人一辈子要记着一件事,不管你曾经为了什么给出一个承诺,那都是你亲口做出的,天塌下来,也要扛着完成,要不然就对不起你是个男人。”

张偲锋拍了拍巴掌说:“牛X,这次我听懂了。”

可卜一卦仿佛没听到何处长说的一切,手里不停的将白苍留下的那只火机打开又合拢,发出噼啪的声音。

段昂开口道:“行了,收起来吧,这火机我们都认识,白苍的,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但却没有收起信物,仍然固执的发出噼啪的声音。他轻声说:“白叔离开我之前说过,这只火机能找到很多当年的故人,而这些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

听到最信任的几个字,何处长仿佛被什么东西踩了尾巴,厉声说道:“卜一卦,你小子要是看重自己的这条小命,就把这只东西藏好了,别再拿出来。今天碰到的是我和段昂,大概还算是好事,真要碰到了那些我都猜不准的人,你小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卜一卦摇摇头固执的说:“你不说清,我不信。”

但这个时候何处长仿佛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固执的闭上了嘴,再不言语。

看到场面变成这个样子,卜一卦也明白自己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这些事在他没来之前完全没有猜到,算是意外的收获。手中的火机不停的发出噼啪声的同时,他转脸问向段昂:“你提供的人手都靠得住?是沈叔的人,还是你的人?”

这句话意味深长,段昂却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沈光的人,别想太多,我从来没想过把沈光的势力捏在我自己手里,上面也从来没给过我这个任务。我们现在需要盟友而不是傀儡,一个优秀的合作者远比一个听话的追随者来的有价值。这三位都是公司里的肱骨之臣,沈光喜欢的人都和他自己一样,聪明而有远见,虽然都比不上他自己,但扔到人堆里也能算上百里挑一,最重要的是,我考察过,都信得过。”

卜一卦轻轻的点头,转脸对着何处长说:“何叔,有没有暗地里活动的人手,借我几个。要身手的好的就行。”

听到这句话何处长眉梢一展,卜一卦这算已经接受了他的身份,并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直听起来刺耳的噼啪声此时仿佛天籁一般,让他喜不自胜。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暗地里身手好的人不多,基本都在国安那边有备案,防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可也不是没有,我问问看,估计三个两个问题不大。”

本来已经忘记国安的卜一卦飞快的问段昂:“对了,那边国安的人怎么办?巴图的安全……”

段昂没等说话,何处长接过话头说道:“那边你放心,我找的那几个暗子会先把那边的事情解决掉再来和我们汇合,整个事情疯鹫会负责,可以放心。国安来的人不多,盯住了那边估计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我让蝰蛇再做出一些动静来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双管齐下,安全没有问题。“段昂感激的看了一眼何处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何处长也报以一个同样善意的微笑,揭穿他身份的事情仿佛就在这一笑之间烟消云散了。

张偲锋有点不明白,晃着大脑袋问道:“为啥还要高手?咱这次究竟去干嘛?杀人越货还是劫富济贫啊?咋听着那么像要去劫生辰纲?”

卜一卦一脚踢在张偲锋的屁股上说道:“就你小子话多,没打算带你去,别咱咱的。你们老张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出了事我赔不起!”

张偲锋一听这句话,眼眉一立说道:“你这话说一遍我当你开玩笑,再说就没意思了!曲文这孙子没了音信,你再不带着我,咱哥三个从家出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就是放屁了?你放心,我们老张家在我这辈断不了根,当年我爷爷说了,我命里是膝下有子的,虽然还是独苗一根,可那也是有。我爷爷说话你还不信?对了,我爷爷还说了,白起杀神位,血光非灾!”

时间紧急,卜一卦没空琢磨这句听起来很直白但是却饶有深意的话。看着张偲锋坚持的样子,卜一卦心里暗叹一声,对着张偲锋一挥手说道:“那就先这样吧,你去搞定去杭州的票,就咱俩的就成。”

然后转脸对着段昂和何处长说道:“你们两位就多辛苦下,找几辆车,带着你们放心的人去杭州,至于到了杭州以后的事情我会联系你们。段叔,方便的话留个电话给我,方便我到时候联系你。”

段昂刷刷写出一排号码递给卜一卦,紧接着问道:“大概需要什么时候到杭州?急还是不急?不急的话,我多准备准备,谋定而后动。”

卜一卦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我和裁缝明天出发,你们二位在后天下午到杭州就可以,至于究竟做些什么,我到时候告诉你们。”

段昂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去准备,可何处长却面有难色的说道:“一卦,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坏事,可是,我总要问个清楚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毕竟我在这个位置,你知道的,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恐怕对上面不好交代。”

卜一卦继续摇晃着火机说道:“何叔,我虽然不清楚您上面那位究竟是谁,但总跳不脱和孟总理的这层关系。如果不是段叔说的这么清楚,我也不敢借你们的手出我的气。我谋划的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公报私仇。我来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一位长辈去世了,仇杀。而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给我这位长辈找回些场子来。既然有人一直在试探我和我身边人的底线,那么我们就做出些举动来告诉他们,我卜一卦不仅没他们想的那么能忍,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睚眦必报!”

化蝶_第九十三章 凶手

杭州,西湖,洛家院子。

洛神最近一直在这个勉强说起来算是家的地方歇着,对家里的所有人都说的是休息几天就走。可自从住下,就没再提过挪窝的事情。反而时不时的钻到洛家现任家主洛栖梧的屋子里,一壶清茶一卷书,一坐就是一整天。这段日子里陪着她的只有洛大同这个丫头,其他人不是没有想伺候大小姐的想法,而是洛神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样子,只有洛大同还能在她脸上见过几次笑模样。

更无聊的是沈光。在知道洛神即将回来的时候,他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但没想到连洛神亲自出马劝说,都没让洛栖梧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做出一丝一毫的让步。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利害关系沈光虽然不能完全推测出来,但依稀间能感觉到洛家的投鼠忌器。本来还有兴趣劝说几句的沈光在推测出这个答案之后彻底凉了心,能让洛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感到棘手的势力,恐怕不是凭借他的口舌便能改变些什么。在了然这些事情之后,寒了心的沈光本欲向主人辞行,可拦住他的不是别人,而是洛大同。

当天,小姑娘仍然是蹦蹦跳跳的满院子转悠,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哪间屋子前面停顿的时间稍长,在哪间屋子前面竖直了耳朵。看到沈光从屋里出来,穿着已经打理的差不多的外套,洛大同几步窜到沈光身前,伸出双手大声的说:“沈叔叔,抱抱!”

沈光无奈的一笑,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可爱活泼。即使偶尔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身边的人也都会尽量的满足她,更何况一个简单的抱抱。他弯下腰将洛大同揽在臂弯里,直接一个公主抱,就将洛大同娇小的身躯提离了地。洛大同借势将嘴贴到沈光的耳朵上轻轻的说了一句:“沈叔叔,你现在不能走。”

这句话钻进耳朵让沈光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差点将小丫头扔出去。他调整了一下平衡之后轻声说:“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我又为什么不能走?”

洛大同轻轻一撇嘴说道:“你平时出门,要么穿里面那件薄衬衫加上一件毛衣,要么穿着这件外套加上里面的衬衫,从来没有一次衬衫加毛衣再加外套。如果不是要离开,没必要把这么多衣服都套在身上。另外,我不仅知道你要走,我还知道你要去京城,那地方比杭州凉的多,对吧?”

沈光宠溺的用下巴蹭了蹭小丫头的额头说道:“人小鬼大!”

洛大同厌恶的挥挥手,推开沈光带着青茬的下巴,继续说道:“可你现在不能走,你要是走了,神姨一个人压力会更大的。那个叫洛栖梧的老头本来就没打算听神姨的,加上你这个算是一半当事人的一走,神姨只能落下个师出无名的话柄,你让她怎么办?”

沈光本就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哪能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的意思?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洛大同,忽然将小丫头高高的抛起又接住,紧接着让小丫头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跑了起来。

洛大同咯咯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轻声的说:“神姨刚才在打电话,不过声音很低,恐怕不是好事。洛栖梧同时也在接电话,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交给你了。”

沈光忽然一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渣滓洞里那个负责传递情报的小萝卜头,紧接着他将脑袋里那个革命形象甩了出去,眼前这个丫头比小萝卜头还要厉害,不仅有消息,甚至还能加上自己的判断。沈光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天才!”

而几天后得到的消息印证了洛大同的判断,赵玉玺被人枪杀于洛家对面的长堤上,双目圆睁。沈光本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只在洛栖梧和洛神脸上看到一种超乎寻常的悲愤。小丫头偷偷同沈光说明了赵玉玺同这个院子的关系,至于赵玉玺曾经给卜一卦做过保镖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然没有说清。

即使这样,沈光也仍然发现了一些异常。在赵玉玺的尸体被发现后,洛家这台庞大的机器仿佛瞬间就运转起来,让他在屋子里都能隐约听见整台大机器齿轮间咬合的咔咔声。这期间洛神来过一次,扔下一句要报仇就走掉了。而洛大同倒是常来坐坐,可说到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因为事关机密,连小丫头都没听到过什么风声。

……

……

挂了电话的洛神眼圈微红,同卜一卦的通话中她能感觉到对面那个男人心中的滔天怒火,可这仍然不及洛神心中的悲痛来的强烈。卜一卦不知道的是,洛神这辈的孩子基本都是在赵玉玺的保护下长大的。这类的宅子有个共同的特点,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恨不得将对方拆个干干净净。洛樱洛神以及琴棋书画这几个姑娘一直都是别人暗地里盘算的对象,绑架袭杀之类的手段层出不穷,可每一次基本都会败在赵玉玺手里。用老树皮自己的话来说:“这个江湖太没新意,百年之后还是那些老招数。在老祖宗面前玩这些仙人跳,来多少死多少啊!”

直到今天洛神仍然能记起老树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拉出的那个京剧的尾音。这么一个老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她眼前,这种痛仿佛在硬生生的在她心上撕开一道口子,又趁热撒上了一把铁砂。看着屋子里老树皮的照片,洛神手掌微微颤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天,可她仍然没办法从这种情绪中跳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洛栖梧本来挺拔的身影微弯着出现在门口。看着洛神哭红的眼睛,洛家家主心中五味杂陈。洛大同听到的他和洛神接电话的时候,他接到的电话其实就是对方攥着赵玉玺的性命提出了要求,可对方提的条件实在太难接受,加之本以为对方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做出过激的举动,洛栖梧犹豫着拒绝了。而后来,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局面。一定程度上说,他其实也可以算是杀害赵玉玺的凶手。

洛神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泪花看着已经几天不见人影的洛栖梧,嘴里喃喃的说:“老赵是你害死的!是不是?”

化蝶_第九十四章 洛家的报复

洛栖梧面对着洛神的指责一言不发。其实从他的角度来说,整件事情处理的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作为洛家家主,他早就无法计算一城一池的得失,再说的残忍一些,对面哪怕是用洛神去要挟他,大概也会是同样的结果。这样的大家族,人情再暖也暖不过一份冷冰冰的利益,这并不算复杂。

洛神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总过不去心里那道门槛。这几天的夜里,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老树皮那挂着猥琐笑容的老脸,仿佛依然在说着调戏她们这些小姑娘的言语。洛神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说:“洛栖梧,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么?没有的话,我想去睡会。”语气中冷冷的,依稀间能感受到碎冰的味道。

洛栖梧老脸有些挂不住,但面对着这个可以算是自己女儿的小丫头,他又怎么都生不起气来,只能同样冷冷的回应道:“我仍然不能答应你说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情现在可以做了,我给你家族权限的百分之三十,在这个损耗区间里你随意折腾,目的只有一个,给老赵报仇。”

洛栖梧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句话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洛神却被震惊的瞪圆了眼睛。百分之三十,这个比例看起来并不算大,至少对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洛神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百分之三十的力量从今天起就隶属于她调派,虽然洛栖梧嘴上仍然没有同意他关于卜一卦的要求,可行动上已经表现出了对她的支持。不得不说,老赵的死,已经让这个家族里近乎所有人出离愤怒。

说完这句话,洛栖梧转身意欲离去,忽然肺间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痒,让这个中年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眼泪。洛神连忙上前几步扶住自己的义父,一只手在洛栖梧的背部轻轻的拍打着。咳了一阵之后,洛栖梧站直了身子咧嘴一笑说道:“好像流出点眼泪真的舒服多了,我没事了,你照顾好自己。这个家越来越需要你们了,别让我失望。”说话间轻轻推开洛神的手,慢慢的向远处走去。

看着洛栖梧微弯的背影,洛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别人都看到了作为洛家家主的风光,可又有谁知道,在这风光的背后洛栖梧抗下了多大的压力?在大家族各自站队的今天,洛家仍然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因此而引来的各方排挤有多少,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本以为这个男子会一直这样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下去,可今天洛神才发现,自己称为义父的这个男子也早就过了精力充沛的年纪,正一步一步的走向风烛残年,他还能撑住这个家多久?洛神也不知道答案。

同样为了这件事感到震惊的还有沈光。洛神出现在他屋子里并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光敏锐的把握到了一件事,蛰伏多年的洛家终于要出手了,并且动作不会小。向来不带任何倾向性的洛家终于在被激怒后站到了自己的一边,剩下的雷霆一击,恐怕会是让整个江湖风云变幻的大机遇。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卜一卦和张偲锋的到来。两个小子自然没有办法找到洛家宅子,可卜一卦自然有自己的招数。刚一下火车,卜一卦就从包里拽出自制的一张大条幅,上面赫然的写着“我叫卜一卦,复旦学生,来杭州寻亲,望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张偲锋在他身后扯开条幅,而他自己盘坐在条幅下,眼前摆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这件事眨眼就在杭州传开了,在电台记者没有赶到之前,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走到卜一卦身前,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微微弯腰说道:“卜少爷,洛神小姐让我来接您,同时让我给您带一句话……”说话间男子转变了嗓音,一个神似洛神的声音传来:“臭小子你是想死了吧!你不嫌丢人老娘还嫌呢,抓紧时间滚过来!”

卜一卦听到这个声音当时脑子有些当机,茫然的抬起头来对着男子说:“哥们,口技?”

男子面色微红的说:“奇技*巧而已,上不得台面。”

卜一卦挑起大拇指撇了撇嘴,又转身对着张偲锋说道:“收拾摊子,走人!我媳妇来接咱们了!”

听到这句话张偲锋忙不迭的把条幅扯下,几下撕了个粉碎,这时带头的男子才发现,张偲锋的脸色比他还红,已经有些猪肝色。张偲锋一边撕扯一边说:“丢人,丢死人了!”

只有卜一卦这个当事人面色平常,一边催促着张偲锋一边偷偷的问向男子:“哥们,我媳妇就没说点别的?例如想吃什么了之类的?不是对我说的也行,平时有没有同别人说过什么想吃的想要的?”

男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院子里好像什么都不缺……”

卜一卦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同张偲锋一起向广场外走去。刚一起身,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卜一卦回头一瞧,正看见几条人影从人群中蹿出,飞快的将一名衣着考究的男子摁倒在地,其中一位向着飞快四散而开的人群解释道:“特警办案,抱歉抱歉!”紧接着警笛声响起,一辆警车从远处飞快驶来,地上男子被几个人押送着塞进了警车里。

卜一卦微微皱眉,他对这个男子有些印象。这几个小时里他们身边有不少人围观,卜一卦无一例外的都记下了他们的面容特征。这个男子因为穿着过分考究还让他刻意多观察了几眼,虽然男子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但仍然让他有些起疑。

戴墨镜的领头男子也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嘴角微微挂起一个笑容,对着卜一卦解释道:“应该是那几家的人。你来的突然,这几家人都没有专门的盯梢者扔在站前广场,这位估计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也算活该倒霉,大小姐心情不大好,他这也算撞在枪口上了。”

卜一卦愣了愣对男子问道:“怎么?报复这么快就开始了?”

化蝶_第九十五章 雷厉风行

墨镜男子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警车消失在远方。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的级别离能知道洛家内部大动作的档次还差得很远,只有道听途说的那么一些消息,他不想此时说出来影响眼前这个洛家大小姐都看重的小伙子自己的判断。

卜一卦其实问话的时候也没指望会有什么回答。这种事情,执行者知道的和谋划者策划的往往大相径庭,但却会在某个时候殊途同归,这就是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在看了这么一出热闹之后,卜一卦对洛家现在的状态更加好奇了,催促着张偲锋加快脚步。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几个身着迷彩衣的男子飞快的向他们靠了过来,速度极快,仿佛根本不在意是否会让广场上的人受到惊吓。墨镜男子们几乎同时眉头一皱,继而挡在卜一卦和张偲锋身前,一直同卜一卦说话的男子却在此时悄悄退后,从话里掏出一只对讲机,低声的说着些什么。

迷彩男子一出现就引起了广场上行人们的注意,加上他们毫不避嫌的飞速移动,坐实了他们是特种兵的猜测。路人们纷纷四散开来,却又隐隐约约围成一个圈子,这大概就是国人的冒险精神,明知道事有蹊跷,但仍然不愿意放弃可能出现的热闹。

几名墨镜男子山一样的横在卜一卦身前,气息匀称身材健硕,双腿叉开双手环抱于胸前。张偲锋听着这些人有节奏的呼吸声,低声对卜一卦说:“这哥几个也有点身手,用不用我出手?”

卜一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用眼光瞟向一旁仍在低声说话的领头男子,张偲锋会意的点了点头,紧贴着卜一卦站住身形。

迷彩男子人数上稍占优势,但却站定没有任何动作。片刻之后人群分开,一个臂长腿长的男子现出身形,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墨镜男子的领头人说道:“元慎,怎么了?这是在同你家主子通信呢?别忙活了,步话机那头是我们的人,这里的无线信号早就被截断了!”

仿佛为了证明这句话,元慎微一皱眉将手中的步话机扔向对面人群,在半空中被迷彩服的领头人一把抄在手里。长臂男子轻轻一笑:“挺贵的东西,别摔坏了,洛家现在不比当年了,省着点花,没坏处!”

说完话将步话机别在腰间,对着卜一卦点了点头说道:“卜一卦是吧,你好,我叫晋锋。”紧接着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说道:“对了,你肯定不认识我。我是晋书的弟弟,晋书是赵玉玺的师侄,现在你明白了没有?”说完话哈哈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

卜一卦有些错愕,老树皮是在同他分开之后才被晋书带走的,他自然不会知道晋书是哪冒出来的家伙。出于礼貌和对老树皮的敬重,卜一卦分开人群上前一步,伸出手去说道:“晋锋你好,有什么事情么?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这里等我?”

晋锋听到这句笑声更大了,甚至笑的有些直不起腰来。笑了一阵时候,晋锋缓缓的挺直身形,眼角挂着笑出来的泪水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赵玉玺就是被我像这样,‘砰’的一枪打爆了脑袋的!哦,也不对,当时用的是小口径,没有砰,应该是‘啪’的一下,嗯,这样就对了,是‘啪’,哈哈!”说话间,他手比出一个手枪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脑袋捅来捅去。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刷的一下红了眼睛,站在身边的张偲锋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元慎连忙上前一步将卜一卦挡在身后说道:“黑狗,你到底想干什么?”

晋锋呵呵一笑说道:“元慎,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叫我一声黑狗我早就砰,哦不对,啪的一声送他见鬼去了!我念着你的情,现在让开让我把人带走,咱们面子上都好看。真要动起手来,你闹个灰头土脸,合适么?”言语间膨胀的自信彰显无遗。

元慎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沉着脸说道:“黑狗,你就非要给那群人当狗?当年咱哥俩在那块场子打出来之后不就说好了再不掺和江湖的事了么?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

晋锋又是一笑说道:“我在当狗?那你元慎比我好了多少?选的主子不一样而已。你我都知道,从地下拳台出来容易但真正高枕无忧是有多难。你运气好,刚出来就选了个好主子,我却只能去当大头兵。可我运气其实也还算不错,几年间拢了这么一批兄弟,时间也不算荒废。现在的主子看上我这条贱命和我身边的这群兄弟,怎么?这就叫给人当狗?那你无非比我当的早一些而已,要从狗前辈的角度上教育我几句?那你说,我听着!”

元慎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正要开口,卜一卦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话头说道:“晋先生是吧,您好。刚才您说,您身边这些是您的兄弟?那我想问问,您手上戴着这块是经典款的万国飞行员吧?可您身边的那些兄弟看起来可够寒酸的,您左手边的第三位,鞋底都磨平了!说自己是一条贱命,其实你身边的兄弟才是你说的贱命吧?或者说,其实你自己也是贱命,只是因为身边有了这么多兄弟才精贵起来?”

这几句话可谓字字诛心,打眼看去,晋锋为了表现出同身边人毫无区别,从头到脚的穿着都基本一致,可哪知道一块手表泄了底。晋锋眼珠左右转动瞟向身边的几个兄弟,绝大多数还算冷静,但有几位已经面露狐疑。他暗暗记下了几个人的名字,这次事情结束后一定要找个借口肃清这几个人,他的队伍里不能有任何怀疑的苗子。

晋锋又看向卜一卦指出的那个兄弟,那位此时羞红了一张黑脸,正往人群里躲去。晋锋快走一步拦下说道:“弟弟,这是当哥哥的不对,回去之后我马上让上面拿出钱来给兄弟们置办行头,这件事,怪我了!”

不愧是能笼络起一片人手的晋锋,几句话将暗中酝酿的风暴消弭于无形,可卜一卦没有时间欣赏这一点,嘴里一声暴喝:“裁缝,动手!”

之间人群中窜出一个黑色的巨影,接近一米九五的张偲锋却动如脱兔!跳到晋锋面前巨掌伸出抓向晋锋的领口。晋锋虽然突然遇袭但仍镇定自若,单掌上劈迎向张偲锋的小臂,在他的计算了,这一掌对方如果躲就失了先机,可不躲,他至少能让对方暂时小臂软麻,一样能脱出身去。晋锋的反应不能说不快,但劈在裁缝手臂上的一掌让他吃足了苦头,仿佛卯足力气实实在在的劈在一根铁棍上,手掌被弹开不说,还带来一股反震力,让他胸口空门大开!张偲锋巨掌一紧将他捞进怀中,右手环箍左手化掌为钳子,掐在晋锋的喉头上!

晋锋带来的人投鼠忌器,纷纷大声嚷着放人,但却不敢过分上前。张偲锋控制住晋锋慢慢后撤,退回到自己的阵营里。卜一卦脸色铁青的望着晋锋说道:“你刚才说,赵老头是你杀的?是不是这样?”说话间卜一卦真的从怀里拽出一把六四顶在晋锋头上,钢制的枪身泛着幽幽的寒光。卜一卦轻轻的说:“砰?还是啪?”

化蝶_第九十六章 摧枯拉朽

晋锋脑袋上冰凉的枪口里传来火药的味道。这把枪是临走前何处长死活非要卜一卦带上的几件家伙之一,另外的还有一件防弹衣和一把军刺。几件装备上都刻着八三的番号,何处长说,这几件家伙哪怕被警方查出来也会主动找他们核实情况,他自然会把事情圆过去。至于张偲锋和卜一卦身上带着的八三的工作证,则是另外一张护身符,不管暗地里有多少手脚,但明面上地方安全系统还是有着互通有无的习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在对方的地头上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动作,自然也会彼此间都留些面子。

闻到这刺鼻的味道,晋锋终于明白今天算踢到了铁板,他心里暗骂一声。在幕后那些人提供给他的情报里,卜一卦身边最该被注意的应该是张偲锋,不过对方是练家子,他有自信哪怕被对方制住仍然有机会让自己手下人掏出枪来扳回局面。可哪想到卜一卦先下手为强,脑袋上的这把冷硬的六四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晋锋咧嘴一笑道:“卜一卦,你不用吓唬我,我在战场上玩枪的时候你还在学校里玩纯情呢!我就不信你敢在这里开枪,信不信你一声枪响,未来的什么都毁了?我信你有逃出生天的本事,可估计国内就呆不下去了,你不会想一辈子都东躲西藏的像耗子一样过日子吧?那样的日子我试过,奉劝你一句,不好受!”

卜一卦冷冷一笑,推开了保险,枪身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卜一卦一声不吭的看着晋锋的眼睛,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晋锋终于绷不住了,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本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更何况哪怕是真豪杰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也会尿了裤子,真正所谓那些悍不畏死的传奇们,要么是无从选择要么是自我麻醉,真能做到慷慨赴死的大抵也就是万中存一,英雄,远没有想象那么好当。

晋锋带着哭腔的喊道:“卜一卦,你放过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东西!”

卜一卦听到这句才停住手指的勾动,轻轻的说:“晋锋,你最好能说出能换你这条狗命的消息来,要不然,我不在乎先送你归西。至于亡命天涯,不用你提醒,我有准备,甚至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充分一些,不信,你就试试看。不过,你就一条命,试过了,也看不到我被追成丧家犬的样子,你说对么?”

虽然扣动扳机的手已经停下了,但枪口仍然没有离开晋锋脑门一丝一毫,卜一卦冷冷的目光里甚至不带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晋锋有一种错觉,仿佛被一条饿了五六天的毒蛇盯上,那眸子里溢满的全是刺骨的杀意。

晋锋先是对着自己带来的人一挥手说道:“你们先别动,我和卜少爷聊聊。”紧接着换上一张笑脸对卜一卦说:“咱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这里估计快乱套了。”

卜一卦掏出枪的一刹那,围观的人群就已经沸腾了。不明就里的人们四散奔逃,嘴里还发出恐慌的喊叫声。华夏大地已经平静了太多年,民众早已适应武器应该掌握在军队和警察手里的这条逻辑。忽然有个人掏出一把枪来,并且带着毫不掩藏的杀意的时候,人们自然会惶恐不安。

而此时,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胆大的还躲在一旁的长凳或者花坛后面窥探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远处也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没有任何靠近的意思。

卜一卦对张偲锋使了个眼色,同时对元慎说道:“元哥,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实在不好解释,就说是八三的办案,有什么事情让他直接给上海打电话。”说话间,一只手从腰间拽出一本工作证递给元慎说道:“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和钢印,让他们自己确认下就好。”

元慎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几辆车说道:“车就在那里,你们先回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尽快赶回家。我这几个兄弟都知根知底,放心就好。”说完叫来一个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串车钥匙递了过去。

卜一卦和张偲锋押着晋锋,毫无顾忌的穿过迷彩服的人群,冷幽幽的枪管保险仍然没有关闭。晋锋一边挥手去驱散开围拢过来的人群,一边谄媚的要求卜一卦先把保险关上。卜一卦嘴角带着冷笑看着之前还状若癫狂的晋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老树皮赵玉玺自称是黑道的老祖宗,竟然在这么一个毫无骨气的家伙手里丢了性命,未尝不是一种讽刺。

几个人上车之后,驱车开往西湖边的洛家宅子。一路走来,身后有几辆迷彩吉普不远不近的跟着,卜一卦也懒得去管什么,保险关闭后将枪收进怀里。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车内这么小的空间,卜一卦对张偲锋有绝对的把握。

卜一卦问道:“你知道的可以统统说出来了,放心,如果真的有价值,我肯定不杀你。”

晋锋如同鸡啄米一样忙不迭的点头,紧接着开始将他知道的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据他说,赵玉玺是被他和晋书合力擒获的。方法很简单,晋锋身后的主子扔给他一把巴雷特,晋书做诱饵引出赵玉玺。刚一开始,赵玉玺被软禁在身后主子的一间宅子里,每天好酒好肉好伺候,时不时还派人过去给他唱上两句小曲,意思很明白,只要老树皮说出洛家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势力就可以脱身而去。可赵玉玺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饭照吃酒照喝,甚至连派去的姑娘都过过手瘾,但就是到了正事上一言不发。时间一久,自然就让人失了耐心。晋锋说,他前几天接到上面气急败坏的电话,要求他杀了赵玉玺,顺便抛尸在洛家对面的长堤上。

听完这些,卜一卦眼底的怒火烧了起来,牙关紧咬的问了一句:“你身后的主子是谁?”

晋锋犹豫了一会说道:“齐家。”

卜一卦听到这里一愣,在追问了几句之后才发现,这个齐家不是山西的那个亓家,只是音一样,但字不同。接着又问了几个齐家在杭州附近的产业的名字之后,示意张偲锋一记手刀将晋锋劈晕,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沉沉睡去。

车到洛家还没挺稳,洛神便拉开车门露出一张娇俏的脸来。看到沉沉睡着的卜一卦,洛神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个笑容。仿佛被这个笑容惊醒,卜一卦睁开眼睛,微微定神之后露齿一笑说道:“神姨,借我几个人,我有用,明天一早还给你。”

洛神想都没想示意身边的几个人听卜一卦的安排,没等开口问,卜一卦将晋锋从车内推出来紧接着关上车门说道:“这小子就是杀害老树皮的凶手,你先审着。”说完话对着司机说了个地名驱车离去。

是夜,齐家十二处明面产业遇袭,损失逾千万,道上纷纷传言,洛家同齐家正式接火,期间一只六四弹无虚发,摧枯拉朽!

化蝶_第九十七章 暗流汹涌

江湖里的传说只能信三分,这是老江湖总结出的经验。当天夜里卜一卦一共只开了不到二十枪,同传说不一样的是,几乎没有伤人,只误伤了两个听到枪响就开始疯跑的夜场保安。可洛家的人做出的态度才是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正面磕上同样家底殷实的齐家,让整个杭州的江湖瞬间暗流汹涌。

凌晨,卜一卦回到洛家宅子,洛神同之前一样站在门口拉开车门,但同几个小时前不一样的是,娇俏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眼圈微红,一副已经哭过的样子。卜一卦自然知道原因,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血渍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的在她后背拍击了几下。洛神抬起脸,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饿不饿?先去吃饭?”

卜一卦摇摇头,从上火车到现在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感到一种难以抵抗的疲惫,轻轻说了一句:“我先睡会。”

洛神没有坚持,牵着卜一卦的手进到内院一间屋里睡下。刚一沾到枕头,卜一卦鼻咽间就传来轻微的鼾声。给这个沉沉睡去的孩子塞好被子,洛神转身走出屋子。

洛大同也没有睡,披着一只大大的睡袍站在院子里,小小的身体在微凉的晨风中微微发颤。看到洛神出来,洛大同眼神一亮问道:“神姨,这就是那叫卜一卦的哥哥?长的好漂亮呀!”

洛神微微一笑点点头,宠溺的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洛大同感觉到洛神有点不一样,赵玉玺死后虽然洛神有些悲愤,但仍然言行举止间带有生气,可今天,洛神仿佛身边被一股说不清的死气缠绕着,沮丧悲观的情绪让她连笑容都不再清澈。

大同一言不发的抱紧了洛神,身高的原因只能够到洛神的腰间,小姑娘呢喃着说道:“神姨,谁欺负你了?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洛神牵着小丫头走到一旁的石凳边坐下,清晨的石凳有些微凉,看着小姑娘要坐到另外一只凳子上,洛神伸手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大同伸出小手摸着洛神的脸说:“神姨,你在想赵爷爷是不是?”

洛神搂着小丫头的腰,眨眼间泪流满面。刚刚审完晋锋的时候,洛神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可她毕竟不是卜一卦,哪怕洛家出人砸场子,可牵头者是卜一卦,在日后的谈判中这都可以成为洛家推诿责任的棋子。虽然枪杀赵玉玺已经触碰了洛家的逆鳞,但齐家仍然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就是晋锋,凭借他和晋书的关系,齐家一句清理师门就能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最后象征性的退一步做出些赔偿,加上很可能出现的某些大佬的调停,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卜一卦孤家寡人一个,加上身后隐约出现的某些势力,让他做事可以肆无忌惮,但洛家这棵大树枝叶繁茂,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洛神有一丝一毫的任性。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态让洛神近乎崩溃,此时此刻她才知道洛栖梧站在洛家家主的位置上人前人后抗下了多少压力。

小丫头伸手不停的擦拭着洛神的眼泪,她不知道神姨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但她知道,眼泪这种东西可以用来舒缓压力和放松情绪,而她能做的,就是陪在洛神身边。

放肆的哭了一阵之后,洛神慢慢止住了眼泪,仍然略显哽咽的问道:“大同,洛栖梧呢?见过他没有?”

小丫头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自从审完白天送来的那个家伙之后就没见着出屋,花姐给他送了两顿饭进去,都没怎么吃。因为这件事花姐还问我,是不是今天做的饭不合老头的胃口,我尝了尝,挺好吃的啊!哦,对了,花姐送饭推门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他在打电话,别的没听清,就听到了一个叫齐连胜的人名。”

洛神仔细回忆了一下齐连胜这个人,但却丝毫没有印象。不过傻子也能才出来,这个齐连胜同齐家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没猜错,甚至可能是齐家掌握话语权的某一位。此时洛栖梧同齐连胜通话,自然不会是因为别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因为审出了幕后黑手的事情。

这就要同齐家议和了么?洛神愤怒的想,指甲深深的扣在肉里,可她又感觉到有些无力,这正如之前她想到那些,大家族盘根错节,能不撕破脸的情况下自然要做到表面波澜不惊,能从这件事上获得多大的利益恐怕才是洛栖梧最看重的事情。

一个女孩一个女人坐在凌晨的石凳上相对无言,在坐了一阵之后,洛神心疼洛大同单薄的身体,牵着小丫头扔回到床上,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睡去才离开。

亲自安排两个人睡下的洛神自己却异常清醒,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给赵玉玺报仇!在感受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时候,洛神为自己的大胆感到有些震惊,可理智转眼就被仇恨的火焰焚的精光。仇恨并没有让洛神丧失理智,反而让她的考虑更加充分。从洛家的角度看,卜一卦的突袭已经让齐家感受到了他们的怒火,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齐家身上压榨利益,以尽量平和的手段获得最好的结果,可如果这样,不仅赵玉玺的仇恐怕近期难报,更大的问题是晋锋很可能会被齐家用筹码换走,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去,洛神害怕自己会马上被气吐血来。

左思右想片刻之后,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膨胀——杀掉晋锋!

洛神不是没杀过人,她杀过的人远比卜一卦知道的还要多,可这个人身份特殊,在没有谈判成功的情况下杀掉晋锋恐怕也会让齐家暴走。死掉一个人并不是问题,可被正面抽脸是大家族绝对难以接受的事情,正如赵玉玺的死招来洛家的疯狂报复一样,齐家恐怕也会做出难以想象的疯狂举动。

正在洛神左思右想的时候,卜一卦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是假寐,此时休息了片刻的卜一卦目露精光,从绑在腿上的刀鞘中抽出军刺,嘴里轻轻念叨着:“老赵,你放心,我这就把仇人给你送下去,等着!”

化蝶_第九十八章 默许

从卜一卦回到这个宅子开始,他就已经对洛家死了心。本以为他离去的时间里,纵然晋锋不会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至少也应该尸横当场了。可洛神眼神里的悲凉让他明白,洛家仍然没有下定决心站在某些势力的对面,墙头草虽然根基不稳但胜在可以随风飘摇,假以时日,洛家可能会发现这种立场飘忽的错误,但绝对不是短时间便能下定决心的事情。

可卜一卦等不了,想到赵玉玺被一个近乎精神分裂的白痴用那么耻辱的方法杀死,卜一卦就觉得心如刀割。在他心里,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正面对撼死得其所,背后被阴死自然也可以理解成为双方智计上的差距,可用军方的手段解江湖事,这是对江湖规矩的最大侮辱。卜一卦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卫道者,但这件事落在自己头上,他就要为老树皮出这口气。

整理了一下衣装的卜一卦对着镜子用力睁圆了眼睛,被血丝爬满的双眸里仇恨的火焰越燃越高。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当我是愣头青,那我就用愣头青的办法解决问题!”说完低头攥了一下军刺的刀柄,硬木的材质传来类似钢铁的凉意。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卜一卦看向院子里。清冷的月光底下,洛家大宅子肃穆幽静。几张石桌石凳投下浓浓的阴影,树叶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卜一卦抬头看了看月亮,嘴角拉起一个冷硬的弧度自言自语道:“月不黑风不高,可这关杀人屁事?”

说完话卜一卦狸猫般轻轻从屋内窜出,猫腰向院子后的囚禁室走去。洛家宅子很大,前前后后有大几进,可对卜一卦来说,找到囚禁室并不难,这个时间仍然大灯长明的,自然就是关着晋锋的地方。他在阴影里藏住身形向外观瞧着,两个警卫一人抱着一只警棍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倒不是他们不够紧张,可洛家大宅在西湖边上立了这么多年,没见过哪个不开眼的毛贼能走到这里来。抛去大宅子外面的暗哨不提,能翻过洛家高墙的高手在江湖上也就寥寥可数的那么几位,这不是惰性,而是多年来养成的属于洛家的骄傲。

卜一卦眉头一皱。在这种条件下,如果可以伤人,当然就简单的多。从小便受着彭老爷子和几个叔叔压榨的身体本能,在这个年龄开始发生作用,力量和反应速度远远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他有把握在不惊动一个守卫的情况下干掉另一个,可如果这样,洛家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忍下这口气,虽然他有推给齐家背黑锅的计划,可万一事情败露,这是一步死棋。

正在挠头间,卜一卦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紧接着一双柔荑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股呼吸声轻轻在他耳边响起,吐气如兰。卜一卦心里一紧,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能出现在他身后的熟悉的味道自然是洛神,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在洛神眼里应该是不怀好意的。加上从屋里出来前,他为了方便,已经将军刺绑在了裤腿外面,想解释恐怕都解释不清楚。

洛神轻轻的说:“嗨,小卜先生,您在做什么?赏月还是梦游?”

卜一卦苦笑一下回过头,洛神娇俏的面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可让卜一卦无法理解的是,洛神此时也是一身戎装。特种部队专用的制式夜行衣,头上的帽子里藏着可以下拉的面罩,玉腿的线条在紧身裤装的包裹下线条清晰,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在臀部忽然弹出一个诱人的弧线。就这一眼,卜一卦记忆里那个在大床上同他肆意翻滚的洛神的样子跳了出来,让他裤子里自然而然的起了一些异动。

清楚的看到卜一卦异动的洛神脸色微红,轻轻的在已经昂首怒目的某件器官上轻轻弹了一下之后嗔怪的说:“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龌龊的事情!”

卜一卦也有些尴尬,虽然两个人早就过了赤诚相见的那一步,可在这种情形下被人抓包,颇有一种偷情之后被拍照的感觉。卜一卦长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安抚了一下小卜的情绪,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轻轻对洛神说:“媳妇,你这晚上是要有什么行动?”

洛神面色一黯。她在思前想后之后仍然放不下心中的那份执念,替赵玉玺报仇的想法在她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也知道,此时如果做出这件举动,等于将自己彻底从洛家割裂开来,洛家为了平息齐家的怒火,很可能做出抛弃她的举动。可洛神回想起老树皮为她们做过的一切,仍然做出了刺杀晋锋的决定。

卜一卦发现了洛神的异常,也基本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心中暗叹一声,紧接着小声的说道:“媳妇,这件事听我的。你现在回去睡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老树皮的仇我亲自来报。他是为了我才又入了江湖,虽然我不知道这里具体的原委,可我知道,如果没有我,赵老头早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我不懂什么世家门阀的倾轧,但谁要动了对我有恩的人,我一定让他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今天是晋锋,明天,就是齐家!”说到这里,卜一卦的声音有些变大,洛神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确认了两个守卫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之后,洛神才送开捂在卜一卦嘴上的手,抽回手之前卜一卦在她手心上轻轻吻了一下,让她感到有些麻酥酥的痒。

送了一个卫生球眼给卜一卦之后,洛神并没有接卜一卦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耳后颈上的部位,一击就可以让人昏厥。一分钟之后我们同时出手,我要左面的那个,你负责右面的那个。打昏就好,别下重手。”说完之后抬起手表,死死盯住跳动的秒针。

卜一卦无法坚持,只能顺从的同洛神一起看着手表。五、四、三、二、一!两人同时暴起,冲到守卫的面前一人一记重击,两名守卫吭都没吭一声软下身子昏迷过去。二人对视一眼,冲向关押着晋锋的房间。

此时,某间能直接看到囚禁室的窗内,洛栖梧吹去茶水表面浮着的茶叶,目光深邃……

化蝶_第九十九章 意外

两个人异常顺利的潜入屋内,晋锋已经在牢房的一角沉沉睡去。打眼看去,晋锋一点没有囚犯的样子,衣衫干净发丝整齐,桌面上扔着的碗筷油迹斑驳,充分证明了这个男人不仅没有受到什么严刑拷打,恐怕连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人在负责,这哪里像在蹲监狱,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以外,其他的完全可以称为座上之礼。

洛神看到这个场景尴尬的一笑。她自然知道洛家对晋锋的态度有多么克制。几个从小受老树皮恩惠的姑娘小子纷纷吵嚷着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可洛栖梧却下了死命令,不能伤害晋锋的一根毫毛,这让几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家伙不知道砸碎了多少碗碟。

卜一卦牵住洛神的手轻轻一捏,从裤腿里抽出军刺,三两下拨弄开牢门的锁头,推门而入。洛神看到这一幕忽然眉头一皱,洛家的防卫的警惕性差可以用骄傲来解释,可这种硬件上的纰漏完全不可原谅,任由随便一个人拨弄两下就能解开如此重要人物的门锁,有点太过容易了。可此时卜一卦已经走到晋锋身前,不容得洛神多想,也紧跟着走进牢房。

此时的晋锋呼吸沉重,鼾声如雷,哪有一点蹲监狱的担惊受怕的样子,嘴角一条口水缓缓垂下,将枕头染出一片潮湿。卜一卦站到晋锋身前,将军刺轻轻的搭在晋锋的脖子上,紧接着一个耳光将这个凶手从睡梦中扇醒。晋锋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的他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想要将那件东西推走,可手刚一搭在军刺上就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传来的刺痛感让他马上精神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看到了上午便打过交道的卜一卦的脸,瞬间冷汗滴了下来。眼前这个少年眼神里泛着仇恨的光芒,毫不掩饰的杀意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出来,让晋锋感觉到如若实体的针刺感。

晋锋连忙开口道:“卜一卦,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都说了!你上午也说了不杀我的!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我一个小卒子又能干什么?人家让我向前我只能向前,让我过河我不敢上坡,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饶我一条性命以后大家都好相见,怎么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牢房里听起来有些刺耳。

卜一卦轻轻的说:“晋锋,你就别动歪心眼了,喊的再大声也没有用。你现在时间有限,最好能抓紧这段时间想想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省的到了下面后悔,托梦什么的不一定准。”

晋锋带着哭腔哀嚎着:“卜一卦,你不能这样!白天说好了不杀我的,你说话算不算话!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两嘴一碰就是规矩,你不能不守自己定下的规矩!”

卜一卦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瘆人。他摇摇头说道:“规矩?你在同我讲规矩?江湖事江湖了的规矩你们守了?老赵守规矩让你们用不守规矩的法子杀了,现在你想起来告诉我有种东西叫规矩?是啊,你们两嘴一碰就是规矩,你是天王老子?还要定个天条?”说话间卜一卦轻轻将军刺向前一递,在晋锋的脖子上戳出一个不大的血洞,紧接着说:“至于白天说好的,是啊,说好的。但是我变卦了,怎么样?”

晋锋感受到脖颈间的刺痛,哀嚎声更大了,由于身形平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晋锋边哭边说:“卜少爷,卜大爷,您绕了我这次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没办法!不听话不仅我自己小命不保,连带着一大家子人都没什么好啊!您放了我,我对天发誓以后好好做人,再不插手江湖事,您放了我吧!”正哭喊间晋锋忽然眼内精光一闪,单拳上撩砸在卜一卦握着军刺的手腕上!军刺在他脸上拉出长长的一道血痕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晋锋强忍着疼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抬腿正要踢向卜一卦,哪想到卜一卦身形一闪,一只长腿带着风声斜斜扫在晋锋腰间。晋锋身形一软跪倒在床前。

出腿的正是洛神,从进屋开始洛神就全力防备着晋锋狗急跳墙,此时一脚踢出毫不犹豫,攻势狂风骤雨般轰出,将还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的晋锋打的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卜一卦站在一边嘴角含笑,他也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捅死永绝后患,可如果这样,洛神满肚子的愤怒自然无从发泄。而洛神又是那种不会主动动手伤人的善良姑娘,为了这一切,他只能想办法诱使晋锋自以为有机可乘,之后去释放洛神心里的小情绪。

在洛神最后一脚将晋锋彻底打残之后,卜一卦从地上捡起军刺走到洛神旁边,轻轻的询问:“你来,还是我来?”

刚才的一通发泄早让洛神将身体压抑着的怒火释放了出来,此时听到这句话,她身子一软坐在床上说道:“你来吧,快点动手,估计换岗的快要到了。”

听到这句话,瘫倒着的晋锋如蒙大赦,大声的嚎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卜一卦眉头一皱走到晋锋身旁,抓起晋锋的头发恶狠狠的将他摁在地面上,掌中军刺一晃,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老赵,这个人我给你送下去,怎么炮制他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接好了!”紧接着一股血箭冲天而起,晋锋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军刺刀身的血迹在晋锋身上擦干净之后,卜一卦重新将武器绑在自己的裤腿上,第一次杀人仿佛让他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有些报仇之后的快感。卜一卦搀起有些失神的洛神,向着牢房外走去。

没走几步,大门被一个人影推开,一个坚韧如山的身影站在门口堵住了他们的去路,门外略显刺眼的灯光照在从人影的身后透过来,洛神眼神茫然的轻轻的呢喃出声。

“义父?”

化蝶_第一百章 怎么办

洛栖梧缓缓转身,让出一条出路来。卜一卦极力的向外看去,门外灯光明亮,有些刺眼,只影影绰绰的能看出站着不少人影。他心中大惊,一把将洛神挡在身后,对着转身的洛栖梧大喊:“事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杀人的家伙也在这。洛栖梧,你先放了洛神,我任凭你处置,哪怕你把我交到齐家,皱一皱眉头我都不叫卜一卦!但就一条,你敢动洛神一根头发,我就算死,也从里身上拽下几根毛来!”说话间从绑腿上抽出军刺捏在手中,做出防御的态势。

洛神心里一暖,她知道洛栖梧出现在这里,说明两个人的刺杀计划已经暴露了。但恐怕也不至于像卜一卦想象的那么差,洛家再怂,也不至于将自己家的孩子交到外人手里。只是为了平息对方的怒火,大概会有一些明里暗里的交易,但至少,她身上洛家大小姐这件外衣是穿到了头,再也不会被洛家承认了。

想到这,洛神一拽卜一卦的袖子,在小男孩耳边轻声说道:“小家伙,别太激动,死不了人的。”说话间一步踏向门外。

卜一卦见到这一幕连忙跟上步伐,几乎同时从门里窜了出来,手中捏着的军刺微微颤抖。

可门外的一幕让两个人目瞪口呆,十几个洛家第四代分列两侧,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不知道谁先起得头,刹那间掌声雷动。站在第一位的洛大同小脸通红,巴掌拍的啪啪作响,几步跑到洛神身边,一把搂住她心目中女神的大腿说道:“神姨,你真棒!”

卜一卦和洛神有些茫然的对视,在对方的眼里找不到丝毫答案。事情来的确实有些突然,哪怕洛神也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暴风骤雨般的责骂怪罪,反而摆出了这么一副英雄凯旋的架势。而洛家第四代眼中的崇拜不仅仅投在她身上,也投在卜一卦身上。

洛栖梧老脸上笑容欣慰,带着愉悦的情绪说道:“我之前和陈老虎这个家伙打过赌,我赌你肯定会不管什么规矩,先杀了晋锋再说。可那家伙不信啊,非说你是个规矩孩子,就算有什么愤怒也会同我们谈条件讲利弊。他哪知道,你小子身上流着洛樱的血,那个丫头从来就不知道什么规矩,喜怒随心在没有原则的人身上是贬义词,可在你们娘俩身上就是金子般的优点。别人做的错事,管他是谁?错了就是错了,你不改,我教你改,是吧孩子?”

卜一卦这才明白,洛家不是不杀晋锋,而是用这么个没用的废人验出了他的成色。他长舒一口气说道:“凭喜好定生死肯定是我的不对,我思前想后也知道这会给洛家带来很大的麻烦。可我就是忍不住,老赵对我恩同再造,我如果不做点什么,我怕那个老头半夜回来找我抱怨。我这辈子最怕鬼,也怕亏欠……”

提到老树皮,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陷入了暂时的沉静。来的这些人在洛家第四代里都可谓是人中翘楚,虽然洛栖梧之前说过要将洛家三成的资源给了洛神,但这几个孩子的使用权却一直掐在手里不舍得放,这大概能证明这几位的价值。可这些孩子从小在赵玉玺的羽翼下长大,等有本事自己出去搏风击雨的时候却发现,曾经的大伞被别人撕碎了,这种感情平常人无法理解。也正因为这些,他们看向洛神的眼神是骄傲,而看向卜一卦的眼神却是欣赏甚至有些崇拜。

洛神听到两人的话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洛大同的小身体嚎啕大哭,在洛家第四代人眼中毫无疑问的佼佼者此时如同无助的羔羊,双肩抽动泪如雨下。

卜一卦感受到院子里年轻人灼热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对他们说:“我也知道,你们大概都是受过老赵照顾的孩子。要不然,恐怕洛大叔也不会把你们叫到这里来。你们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心,恐怕比我还要强烈。血债自然要血来偿,从今天开始,我对你们保证,齐家绝对不会再有一点好日子过。至于到什么时候,到齐家灭亡的时候,这个仇,不死不休!”

洛家年轻人的热血彻底被这几句话点燃了,大声的回应着:“不死不休!”

洛栖梧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热血澎湃的自己。当年,洛家在各种老牌家族的排挤下,扎稳根基的方法自然不会是和平安静的。说的严重些,现在洛家这块金字招牌上的每一个大字都是用血一点点浸染而成的。洛栖梧作为当年的头号战将,自然也有过这样站在院子里,听洛家家主训话的日子。他暗叹一声,年轻人的时代,开始了……

洛神也渐渐止住了泪水,目光投向慢慢走到人群中间的卜一卦。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此时落在她眼里却如山般巍峨。她又望向一侧的洛栖梧,正对上洛家家主的目光。洛栖梧轻轻的挑起大拇指,做出一个好小子的口型,紧接着又诡秘的一笑。洛神的脸腾的一下红到脖颈,偏过头去继续看着卜一卦的身影,眉目含情。

卜一卦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从杀掉晋锋开始,他便觉得有些兴奋,心里仿佛一头关着的野兽忽然苏醒了过来,不停的向外咆哮着。一直捏在手中没有放下的军刺此时横向空中大声吼道:“报仇!”

……

……

杭州城,齐家。

今天对齐家来说一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几家大场子纷纷传来噩耗,洛家毫不掩饰的出手,不仅砸掉了齐家的巨款,更砸掉了齐家的脸。此时齐连胜面色通红的站在几个人面前,几个人大气不敢吭,双手低垂。

齐连胜不是齐家的家主,却可以说是现在杭州城里齐家最高级别的成员。齐家家主和掌握绝对权力的高层,此时不在杭州城内,一切事情自然都由齐连胜做主。

暂时的齐家话事人抄起一只茶杯恶狠狠的摔在地上,嘴里咒骂着:“齐连杰!你惹完事转身就跑,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老子,你让老子怎么办?!”

化蝶_第一百零一章 弃子

齐连胜自然不会知道晋锋已经被卜一卦杀掉的消息。洛家即使再义愤填膺,也会谋定而后动,这期间,晋锋被杀的消息肯定会被严格保密,直到时机成熟才会被放出来。但齐连胜知道,洛家已经动了真火。两家在明面上的场子都不少,大到能上交几千万利税的大型集团,小到夜半寻欢作乐的销金窟,彼此间说有秘密不假,但在这种一眼就看得穿的产业里却懒得玩些于事无补的花活。这句话说白了就是,齐家有外面的把柄,洛家自然也有露在明面上的尾巴,此时撕破脸的架势完全是要不管自己受到多大损失,也一定要在齐家身上啃下一块肉来,这凶狠狠的态度任谁都会忌惮三分。

齐连胜顺手又砸了一只茶杯,这茶杯不是什么名贵珍玩,但也少不得大几千块,不到了气头上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失态。齐连胜对着眼前噤若寒蝉的几位大吼道:“你们来了就是当摆设的么?说话啊!我这眼前不缺柱子花瓶,你们能不能出个声?”

一个眉眼间透出精明的中年人抬眼偷窥齐连胜,却正被齐家话事人揪个正着。齐连胜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道:“王大山,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管他奶奶的对错!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他妈能糟糕到哪去?”

王大山求助的看向身边的几位,边上的这几位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修定了闭口禅的样子。他心一横上前说道:“胜爷,这件事在我看确实有些难办,但不是没有办法。”说到这还想习惯性的卖个关子,可抬起头看见齐连胜已经怒火中烧的脸连忙说道:“洛家已经撕破了脸,咱要是不做点什么,以后齐家在道上就没法混了。比后台,两家人在上面都有能说上话的人,比实力,洛家这几年日渐式微,比血性,咱这有的是不要命的汉子,难道就这么怕了洛家?我的意见是,咱先报复性的拔掉洛家几颗不痛不痒的棋子,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是有火气的人,再然后,找个机会两家坐下来谈谈,想办法把晋锋那小子换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晋锋回来了,洛家的脸就算丢干净了,咱肯定不亏。”

说完话王大山一脸等着夸奖的样子抬头看向齐连胜,哪想到在眼前一只大脚无限放大,直接兜在他脸上,眨眼鼻血就流了下来。被踢翻在一旁的王大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满脸的鼻血也不敢擦,颤颤巍巍的躲在一旁。

齐连胜仍然心中有气,对着王大山大喊:“你知道个屁!洛栖梧这个老家伙之前就打过电话来,你以为说的话是软话?老家伙电话里说,通知我几件事。第一,晋锋的尸体他会通知我去收,哪天不一定,但让我做好准备,别到时候棺材缺货。第二,洛家明面上的产业他自己给我说了一串的名字,告诉我,这些地方随便拆,拆一间他记一间,第二天双倍奉还。第三,他问我,齐家除了我们这辈还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小孩,藏好了别出事!你现在让我去拆洛家的产业,你是不是以为他在吓唬我?”

说完这些,齐连胜气呼呼的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齐连杰啊齐连杰!老子要是这件事办完还没死,非想办法弄死你不可。我就说老赵头杀不得,非要说什么洛家迟早是那边的人,早*出来早省心,这下倒好,*出来了,哪他妈省心了?!”

听完这一堆话,站着的这几位脸色苍白,后心渗汗。他们可以算是齐家的核心,但同权利阶层还是有着那么些许差距,如果不是齐连杰离开的时候将齐家差不多所有的核心成员都带上,他们进到这个屋子都困难,更别提出什么主意了。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些退缩,更有甚者,看向齐连胜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尊重。江湖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拳头大就是爷,抱大腿的永远是孙子。可孙子有孙子的好处,死的一般都是爷,活下来的,都是见风使舵最快的那帮孙子。

正当屋子里的几位各怀鬼胎的时候,一个带着棒球帽身着夹克衫的人影推开门,缓缓的走到齐连胜手边的沙发上坐下,门外横七竖八的躺着齐家的守卫,几个衣着考究的外籍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院子里,其中一位伸手将门关上,屋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位进屋的同时,齐连胜就要大声喊人,可同时他也看到了门外警卫们的惨况,当然也就明白,此时大喊,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但齐家毕竟是深宅大院,齐连胜自然还算有八风不动的大将之风,看着来人安定了一下情绪问道:“您是?”

来人轻轻一笑,摘下帽子露出满头金发,一张标准西方人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着地道的普通话说到:“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齐连胜。哦,出于礼貌我应该做个自我介绍,我的英文名字叫汉森,中文名字叫韩赛,你叫我哪个都好。至于我来这的目的,齐连杰叫我来的,说你大概需要一些我这样的人。”说完话,双手摊开双肩一耸,嘴角撇出一个八字。

听到齐连杰的名字,齐连胜一直绷紧的腰杆瞬间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之前二世祖的形象说到:“他让你们来干什么?杀人还是绑票?对了,你是哪人?齐连杰雇你给了多少钱?”

韩赛对齐连胜的态度毫不在意的说道:“他只是说你这里可能会缺人,让我来随便做点什么。钱他一分钱也没给我,但是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从今天开始,齐家在杭州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说完话,又是双手一摊双肩一耸。

齐连胜唰的站起身来,将一张大脸凑到韩赛眼前大吼道:“什么意思?齐连杰他凭什么说这句话?你他妈又是干什么的?”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齐连胜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心口,大大的创口血液喷涌,一只精巧的勃朗宁此时仍然停在他的胸前余烟淼淼。紧接着他的身体轰然倒地,同时带翻了一旁的茶几。

韩赛掏出一只手绢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连同勃朗宁一同包好揣回怀中。对着脚下仍有余温的尸体说到:“忘了告诉你,我很讨厌别人的口水喷在我脸上的感觉。现在你大概可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完话了。齐连杰说‘从今天开始,齐家在杭州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死人没有权利大呼小叫。’你看,他对你真的很了解,竟然都猜到你会大呼小叫。”

站直了身形的韩赛紧接着对着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几位微微弯腰,绅士味十足的说道:“大家好,我叫汉森,中文名叫韩赛。齐家在杭州的事情,现在我来做主,谢谢。”

化蝶_第一百零二章 内鬼

同一时间,上海。

何处长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这份消息,这是最近少有的信息丰富的情报。每一页都配上了大大的照片,但都不甚清晰,看得出来是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处理而来。但第一页的照片却是个例外,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带着标准的西方脸,对着镜头俏皮的比出一个剪刀手,脸上的笑容和煦温暖。在照片旁是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介绍:汉森,疑似蔷薇耶稣核心成员,年龄不详,喜好不详,家庭背景不详……

看着信息里除了照片以外所有都不甚清楚的消息,何处长有些郁闷,顺手将情报扔到一旁,抽出一支烟点上长吸一口。这份情报来自于京城,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城情报机构传过来的,在重点度上标着四个大大的星号,提醒着何处长,这个年轻人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人畜无害。后面的几页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说好听一点叫帮手,说的难听一些其实就是汉森的下人。可这些下人也都身手了得,在情报里对这几位统一的评价是:出手凶狠招式阴毒。

何处长脑袋里不停翻滚着关于蔷薇耶稣的消息。这个组织存在了接近上百年,从一战某些情报人员的秘密死亡开始,这只带着蔷薇花的大十字架在欧洲大地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但因为没有原则,只狂热的追求金钱,这个组织不仅对协约国出手,也会在价码合适的情况下接下刺杀同盟国情报人员的工作。久而久之,这个组织在欧洲甚至在国际上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他们的行动风格也从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变成了传统杀手的潜隐伏击,虽然再不如最初几年那么亮眼,可在欧洲的地下圈子里是一股老牌的力量。

“这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来中国是要做什么?”这两个问题在何处长的脑海里盘旋着。忽然,门被敲响,机要秘书推门走进来,面色焦急的说:“何科,急件!”

何处长一愣,之前的那份消息已经是急件了,不到半小时之内又有一封急件,这事情有些蹊跷。他接过拆开,一张带着院子抬头的信纸上简单的写了一行字:杭州有险!

字体何处长很熟悉,是孟如晦擅长的行楷。他抬头询问的看向秘书,秘书连忙回答到:“是从上面发来的,走的是孟总理常用的信息通道。我没敢拆,直接给您送过来了。”

这几句话至少意味着,信息的来源是可靠的,同时,又代表着孟如晦被一些事情绊住,没办法插手其中,只能指望他解决这个看起来非常棘手的问题。

何处长看了一眼手表问到:“家里还有车在?”

秘书点点头说到:“有,但都是四人车,您的安全……”

何处长打断道:“什么安全,现在给我安排一下,你就不要一起去了,让蝰蛇开车。有人问起来,就说我身体不适回家休息了。另外,给我家里那位打个电话说一声,别让她说漏了。”

秘书应了一声,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何处长没有看到,门关闭的一瞬间,机要秘书的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何处长站定身形,又从桌上拿起汉森的照片,温暖的笑容看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他缓缓拉开抽屉,将躺在里面的六四别在腰间,嘴里苦涩一笑说道:“这个岁数还要替个小毛孩子出去拼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夜半,全副武装的蝰蛇驱车载着何处长驶向杭州。刚出上海不久,一只大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不远处的小楼上,机要秘书放下望远镜,拨通了一个电话,轻轻说道:“解决了,你答应的事情别反悔,我手里有太多人想要的东西。”没等对方回应挂断了电话。

……

……

中午大大的太阳将卜一卦从梦中叫醒。看着身旁一丝不挂的洛神,卜一卦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凌晨杀掉晋锋之后,在洛家声望水涨船高的卜一卦顺势将手搭在了洛神的腰间。这么亲昵的动作落在洛栖梧眼睛里,只换来一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在遣散了洛家的精英们之后,干柴和烈火自然而然的睡在了一间屋子里。一个是久旱逢甘霖,一个是他乡遇知阴,这一晚上的热乎劲差点将房子捅出个窟窿来。洛神还算收敛,嘴唇上咬出深深的牙齿印将呻吟声压在了嗓子眼里,可不要脸的卜一卦才没这么多顾忌,一晚上光爽字就说了不下三十遍。

早起床的鸟儿有虫吃,此时的卜一卦双手攀上了凌晨揉捏了个把小时的双峰,目光陶醉,舒爽之余手上的力度自然缺少控制,直到怀里的佳人痛哼出声才满眼歉意的松开手。可哪想到,刚一离开,就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摁了回去,洛神脸色羞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说道:“轻点就好,别拿走……”

两人正在郎情妾意的甜蜜的时候,忽然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洛大同略显沙哑的声音:“神姨!卜哥哥!快起床,出大事了!”

这一嗓子出来,将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小卜一卦吓得马上现了原形,疲沓沓的垂了下来。作为受害者的卜一卦此时无法考虑自己余生的幸福快乐,大声应着:“大同,你等会,马上就来!”说话间先帮洛神扣上胸罩带子,接着递过衬衫披在洛神肩上。洛神轻轻的在他手上一拍,示意他先穿好衣服去开门,自顾自的整理起来。

片刻之后,两人推开屋门走了出来。洛大同眉眼之间的焦躁差点燎着她秀气的小眉毛,看见两人出屋连忙迎上前去问到:“卜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何处长的?据洛栖梧说,应该是你的熟人?”

卜一卦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问到:“认识认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洛大同到这时反而没有之前的急躁劲,轻轻的说到:“你先别着急,洛栖梧得到一条消息,何处长昨天夜里在来杭州的路上遇袭,车子被烧成了空壳,至于人的消息,暂时还没有。”

卜一卦听到这条消息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一紧,眼前一黑。洛神及时伸手搀住卜一卦,同时问向洛大同:“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可靠么?”

洛大同脸色灰暗的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洛栖梧说消息绝对可靠,遇袭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也就是……那个坏人死的那段时间……”

卜一卦双眼通红,洛神恐惧的发现,他眼角滑落的已经不是眼泪,而是泛红的血泪!他嘴里喃喃的说:“老何,你千万要没事……千万,要没事啊……”

化蝶_第一百零三章 贺礼

洛栖梧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同样面带悲戚。虽然不知道何处长和卜一卦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得到的消息里,何处长在上海对卜一卦的照顾是实打实的。加上已经下定决心站到卜一卦的战壕里,自然对可以算的上是自己战友的何处长悲从心来。

卜一卦看到洛栖梧的脸色,神情反而愈发平静了下来。他淡淡的问到:“洛叔,如果没记错,沈叔应该在这里?”

洛栖梧摇摇头说到:“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昨天你来的时候他就要出来见你,结果你去对付齐家,后来又是晋锋的事情,阴差阳错的就错过去了。本来今天一早他想见你一面,结果得到了何处长的消息,他二话没说就回了上海。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事情一件一件解决,仇一点一点报。”

卜一卦苦笑着点了点头。从离开家开始,他要报的仇仿佛越来越多。本以为葛婴是最大的仇人,可哪知道,随着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仇家也紧跟着增加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卜一卦暗想。

洛栖梧接着说:“还有,沈光临走之前同段昂有过交流。他们应该下午就到,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何处长的几个朋友,本来订好今天一同出发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何处长自己先走了一步……唉……”洛栖梧长叹一声。

卜一卦捏了捏腰间别着的六四,一言不发。他相信沈光的能力,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另外,在没有发现何处长的尸体之前,他不相信这个在他心目中近乎无敌的家伙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一次偷袭里。沉默了一阵之后,卜一卦对洛栖梧说:“洛叔,齐家有什么反应?”

洛栖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抱起一直在一边静静站立的洛大同,走到石凳旁坐定后说到:“齐家的反应很古怪。他们没有勇气报复,我是猜得到的。可是现在得到的消息是,齐家在大规模的抛售产业。其中有些甚至联系到了我们暗地里控股的公司。虽然不是全部,但有一些核心产业,包括地产、投资、工业也在偷偷的交换股权。我不相信就昨天一次行动就能让齐家下定这么大的决心,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早就想走。”

卜一卦接着说:“但是走的方式有很多种,完全没有必要在触怒了洛家之后再走,是吧?”

洛栖梧嗯了一声说到:“他们现在做出的姿态让我很费解。从他们对老赵下手开始,本就是不死不休撕破老脸的局面。我犹豫的原因也是不想同齐家这只庞然大物硬碰硬,只想着能不能通过怀柔的手段把老赵先救回来再说,可哪想到,这竟然害死了他……”说到这里,洛栖梧眼圈泛红。洛家年轻一辈在老树皮的羽翼下活着,自然感恩,可谁又了解洛栖梧同赵玉玺在战场上打拼出来的真感情?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是换了命的承诺。

洛大同懂事的擦去洛栖梧眼角滑下的一滴老泪,又紧紧将洛栖梧抱住,小脑袋钻进洛家家主的怀里轻轻说:“老头你别哭,别哭。”

洛神转过身去,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又转回头说到:“不管齐家怎么样,哪怕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去,这份仇也是不死不休!现在齐家院子还有什么人在?”

洛栖梧说到:“这是我另外一个纳闷的地方。在齐家门外监视的几个孩子们送回来消息说,昨天夜里有几个外国人模样的家伙进到齐家,就再也没出来。而当时齐家院子里已经有现在齐家所有说话管事的家伙在了。另外,我找人查了一下机场的出入记录,齐连杰三天前就离开了杭州,带着齐家绝大多数核心,目的地是兰州。”

“兰州?”卜一卦皱起眉头,这个地名在中国很少有敏感的时候。作为西北核心城市之一,兰州却有着别样的低调。“他去兰州干嘛?带着高管出去度假?还是另有所图?”

洛栖梧接道:“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再然后就是我们能力以外的事情。还有,齐家院子里的外国人也需要重视一下,杭州的出入境机构里没有这几个人。”

外国人、兰州、撤资,卜一卦陷入了沉思。齐家这几步棋走的异常跳脱,让他有些应接不暇。“齐家这是要移民?国外不一定不国内好啊。这么大的家底说放掉就放掉,难道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卜一卦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同国外的这帮家伙有什么交易?”

想到这里,卜一卦忽然眼中一亮对洛栖梧说到:“洛叔,查查齐家最近的交易。明面上在易主的这些要查,但暗地里那些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也要查。我怀疑齐家在做大规模的资产转移,而吃下齐家这块大蛋糕的,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同洛家撕破脸的这个决定,齐家只是个傀儡!”

这个推论一出,洛栖梧有些紧张。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几乎所有人对洋大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尊敬,哪怕这些大家族也不例外。但区别是,小户人家对洋大人的崇敬来自于时空距离而产生的神秘感,而大家族的恐慌却是来自于了解。国内大家族在效仿国外大家族在大陆进行着疯狂资本掠夺的同时,深深的感受到随着时间推移而带来的资本厚度上的差距。这种差距几乎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从言行举止到品味格调,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东西。

卜一卦看得出洛栖梧有些紧张,出言劝慰道:“齐家这种实力的家族,在国外基本不会被什么大势力看上。插手这件事的要么是图谋中国新兴市场的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已经陷入泥潭需要重新寻找出路的堕落贵族,这两股势力在国内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用太在意。”

洛栖梧重新打量了一下卜一卦,这个孩子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他确认,给自己一点时间,也能想到这中间的机关,可卜一卦几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对整件事情的判断。洛栖梧心中暗叹,同时也对洛家本次的选择充满了期待。

卜一卦又看向洛神说道:“神姨,有件事要拜托你。”在得到洛神点头应允之后,卜一卦继续说:“我现在需要齐家院子方圆五公里左右的地形图,这件事情就不用劳烦洛叔出手了,全交给你了。齐家不是已经送人了么?作为地主,我们也要去送份厚礼才对得起礼仪之邦这个称号,对吧?”

化蝶_第一百零四章 底牌

洛神早知道卜一卦的想法。凭她对这小子的了解,这么大的仇怨断不是简单杀掉一个晋锋能化解的。加上下午就会抵达的强援,她对这次行动也充满了信心。

几人正在交谈间,张偲锋从屋里走了出来。到了杭州之后他一直跟着卜一卦行动,只有昨天夜里的杀人计划没有通知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卜一卦不想在这件事里牵扯到太多的人,连洛神的出现,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昨天半夜发生了什么的张偲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乱得像鸟巢一样的头发蓬松的向着各个方向不规则的生长。毫不介意的张偲锋抓了抓头发说道:“都起的好早啊,今天有什么安排?”

院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洛神和洛栖梧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卜一卦却是不敢抬头看张偲锋的眼睛。何处长遇袭,对张偲锋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从同何处长见面开始,两人间就有着超乎寻常的互相欣赏,卜一卦虽然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同张偲锋修的功夫有关,但这种投脾气的劲头就同别人不大一样。

张偲锋敏锐的感觉到有些问题。院子里的几个人呼吸间都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卜一卦最为严重,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调整过来。他心头一颤,一句话脱口而出:“何处长出事了?”这句话说完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但看到卜一卦看过来的目光,他知道,他猜对了。

卜一卦对这句话虽然有些意外,但仍然没到不可以接受的地步,张偲锋对身边的人都有着这种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越是亲人感觉就越是敏锐,这大概是老天因为过分木讷而补偿给他的天赋。可洛神和洛栖梧看向张偲锋的目光却变了个模样,他们并不了解张偲锋的天赋,于是只能理解成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心灵感应。

张偲锋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盯着卜一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老何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

卜一卦摇摇头说:“洛叔得到的消息只有老何遇袭,至于别的消息都不完全。现在可以推论的是,老何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必须要来的信息,其他的,沈叔已经回上海去查了,估计这几天之内会有消息,但事情牵扯到八三,恐怕都是机密,能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都不敢说。”

张偲锋皱着眉头目光低垂,忽然一拳砸在旁边的老树上,嘴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一个深深的拳印留在树上,大片大片的树叶纷纷扬扬落在几个人头上。他抬起头问道:“我们在杭州还要多久?能不能快点结束?我想早点回上海……“卜一卦说到:“段昂下午能到,我们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马上启程回上海,老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我们自己不能乱。我一直觉得,这两件事背后有什么联系。另外,洛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洛家现在能出动的全部力量有多少?”

洛栖梧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本子,铺开在卜一卦眼前。手指在不停翻动的书页之间点动着说到:“所有现在能调动的人力物力都在这个本子上。其中画着红圈的是明面上的力量,在洛家,称之为明牌。其他的,是只有我这个位子的人才知道的资源,本来应该过几年再交给洛神,可现在看,还是早几天让你们知道的好。”

说完这些话,洛栖梧把本子推给洛神,同时将洛大同抱到地上站起身对洛神继续说到:“洛家啊,就交给你了。我老了,该休息休息了。”紧接着宠溺的揉了揉洛大同的脑袋说:“大同,以后你神姨就交给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丫头是不是早就叛变了?”说完,哈哈大笑。

洛大同抱着洛栖梧的大腿撒娇道:“什么叛变啊,我是洛家人,神姨也是洛家人,哪有什么叛变不叛变。”

洛神也不推辞,直接从石桌上拿起本子轻轻合上说道:“义父,这个本子我先替你收着,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还给你。洛家的天还是要您来撑着,我毕竟是个女子,日后嫁了谁就要跟谁走,这份陪嫁太贵重。”

卜一卦一声不吭的看着两个人的交谈。对于洛栖梧的言行里包含的意思,他心知肚明。洛家现在选择站在他这边,除去投机的想法,洛樱的身份和洛神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而交出洛家家主的举动在洛神看是急于托孤,可在卜一卦看来,这是洛栖梧这头老狐狸的脱身之举,既然光棍的将洛家整个押在了卜一卦身上,必然要有一个人承担整个责任,洛栖梧不希望是自己,而现在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将全部心思都投在了卜一卦身上的洛神。但这一切从一个侧面也能反映出洛家近期的式微,强势的家族从来不会将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非只有一个鸡蛋,无从选择。

想到这里,卜一卦不动声色从洛神手里接过本子,轻轻打开说道:“洛叔,洛家家主这个位子现在是您的,以后也是您的。至于您的意思,我懂您也懂,不过您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我身后还有多少敌人藏着掖着不敢露面,但我同样也不知道我身后会有多大的支撑力。不过有个底可以透给您,何处长身后是孟如晦,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您也别说出去。”

听到孟如晦的名字,洛栖梧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这位就是电视上总出现的改革派的摇旗者。如果真同卜一卦说的一样,何处长遇袭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敷衍过去。保密工作者的身份从来就极度敏感,更何况这么一位万中无一的佼佼者?给了孟如晦这么一个方便插手的借口,幕后的那只黑手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洛栖梧淡淡一笑压住了心中的震惊,同时说道:“我们先不谈何处长的事情。杭州这边你打算怎么办?和齐家硬碰硬还是有什么计划?”

卜一卦攥着手里的本子轻轻说到:“还能有什么计划,自然是擒贼先擒王!”

化蝶_第一百零五章 邀请函

卜一卦重重地挥了一下手,又紧握成拳头。他所谓的擒贼先擒王自然是齐家现在院子里的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参与了幕后的策划,现在在齐家院子里的每一个都逃不了干系。另外,总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提醒卜一卦,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应该是那些突兀出现的外国人。

正打算将计划确认清晰的时候,洛家一个小伙子跑了进来。洛栖梧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伙子说道:“金子,怎么了?这么着急?”

被称为金子的小伙子擦去满头的汗水急匆匆的说到:“大爷,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被人在背后贴了张这个,应该是个高手,我自己都没发现。直到家门口才有人提醒我背后有张字条,我瞅了一眼,这不赶紧给您送来了,您看!”

说话间,金子递过来一张不大的纸条,上面有着不大不小的几块双面胶。张偲锋只看到字条上的双面胶就面色一变。双面胶的面积不大,能在对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字条贴紧,走了这么久都不掉下来,对力量的控制已经妙到毫巅,他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的功夫一定比他强,张偲锋走的是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的路子,这种小手段自然不如某些修柔术的高手来的擅长。不过张偲锋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送信的,恐怕都是个少见的高手。

卜一卦发现了张偲锋的异常,轻轻问了一句:“裁缝,怎么?有发现?”

张偲锋晃了晃大脑袋说到:“不知道怎么说。贴纸条的这个家伙应该功夫不高,十有八九是空空门里的人。他们能从别人怀里掏出钱来,自然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送你点礼物。但我有一点不能确认,某些柔术修到高手恐怕也能做到这件事情,我爷爷说,他当年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就有能在豆腐上摁死蚂蚁的能人。”

洛栖梧看过字条,接过话头说:“裁缝,你可能想的有点多。别的地方不敢说,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有点把握。你说的那种高手,整个杭州城不超过两个巴掌,除去几个老家伙不说,剩下的几位我还都是有点交情,不至于玩这么一手。但空空门的那几位就不好说了,他们高来高去神龙见首不见尾,有这么几个在齐家手底下做事,我一点都不奇怪。”紧接着将字条递给卜一卦,别人没有发现,但卜一卦心底轻笑——绕过洛神直接同他交流,洛栖梧这个老狐狸安的是什么心?

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卜一卦接过字条定睛观瞧。上面很简单的写着几个字“齐家失礼,愿于家中摆酒赔罪”。紧接着后面是一行日期,没有任何落款,只在纸的右下角端端正正的盖着一个齐字。卜一卦抬头问到:“洛叔,这个印鉴您觉得是真是假?”

洛栖梧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字体字形都一模一样。但齐家的印鉴有个大问题,就是三方印章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完完全全的野路子抠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是个人就能做得有那么八九分像,鉴定起来难度有点大。”

一直盯着字条的除了三个男人,自然还有两个女人。洛大同小脸紧绷的看着字条上的印鉴忽然说到:“这个印有问题!”

几个人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洛大同,小姑娘感受到了大家目光里的询问,面色有些羞红,但仍然坚定的说:“就是有问题,这个印不是现盖上去的,应该是盖了好久了。”说完将字条翻转过来看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小丫头指着后面印痕隐然的一角说到:“如果是临时盖的印章,在字体的外围会有洇湿的毛边,让字迹看起来没那么光滑。但时间长了,就会浸透到纸的内部,这些都是我看院子里老人们写字的时候发现的。”

卜一卦仔细一看,果真同洛大同说的一样,刚想夸赞出声,没想到洛大同继续说到:“洛栖梧刚才说过,齐连杰早就离开了杭州,那么就意味着这张纸是早就准备好的。另外,恐怕现在齐家院子里已经没有齐家人了,你们之前交流过的那个叫做齐连胜的家伙,要么是被干掉了,要么是跑掉了……”

这时轮到卜一卦惊讶了,这个小丫头小小的身体里貌似堆叠的全都是聪慧,从一张字条上分析出这么多有用的消息,恐怕连齐家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露出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洛神蹲下身宠溺的抱起洛大同说到:“小神仙,您这还算到了什么?”

洛大同害羞的摇摇头,再不出声了。卜一卦看到洛大同没有进一步的推论,接话道:“其实还有一些消息是可以推论出来的。”说着指向字条说:“字是用钢笔写的,在这个年月还用钢笔的人不多。齐家是大家族,恐怕不用毛笔,软笔也是最低的要求。其他人,应该是会用圆珠笔。用钢笔的人,几乎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这种礼仪在传统家族习惯的很少,我猜,应该是那几个外国人。可字又偏偏都是中文,那么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我们的对手,是个有身份的中国通。”

“不可能是别人代笔么?”洛神问到。

“自然是有可能,但这种身份的人,代笔恐怕也会是身边比较重要的人来代笔。好吧,我们可以将范围扩大到,我们的对手里,有一个身份不低的中国通。”卜一卦回答说。“另外,这张字条早就被准备好,证明了齐家就没打算回来,洛叔说他们有三方印章,只要有一点想回来的意思,留下一方印章备用是比较好的方法,你们说呢?”

几个人点点头,但仍是一脸茫然,卜一卦推论出的这些消息自然是可靠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张偲锋憋不住的问出声来:“卜一卦,你说这些有啥用,能有多大帮助?”

卜一卦回答到:“对现在的状况改变不会很大。不过,一个了解中国又同齐家纠缠不清的外国势力,如果我提供给国安,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化蝶_第一百零六章 越界者

齐家。

韩赛手里捏着一只酒盅,轻轻的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身边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尸体仿佛没有给他的心情带来什么影响。王大山缩在房屋的一角瑟瑟发抖,但仍然让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门被推开,几个外国人模样的精壮男子走了进来,一个穿着唐装的西方老人跟在他们身后。韩赛放下酒盅,面带笑容的说道:“安德烈爷爷,您来的时间刚刚好。这里有好多珍贵的酒,比我们的拉菲还要甘冽醇厚,哦,我大概用错了成语?应该是什么?”

被称为安德烈的老头摆摆手说到:“汉森,你的汉语比绝大多数的中国人还要好。中国是个很奇妙的国度,他们拥有人类最复杂的语言,却总喜欢学西方简单得多的多字母。这种对母体文化的情感让我一直很怀疑,为什么这样一个国家的文化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掉?”

韩赛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盅,从身边的茶几上抄起一只酒瓶递给安德烈。酒是八十年代生产的茅台,存世量极少,在齐家也只有这么一瓶。不知道是齐连杰故意为之还是忘记带走,这只酒就那么放在这间屋子的酒柜里,韩赛进屋就发现了这瓶不那么寻常的酒,果不出他所料,这瓶酒的味道比他尝过的所有酒都来的芳醇。

安德烈接过酒瓶眉头一皱。他是正儿八经的中国通,这只酒的价格恐怕不比同年的拉菲来的便宜,被韩赛这么暴殄天物的喝掉,他有些惋惜。不动声色的将酒瓶放在自己的身后,他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大山,询问道:“这个没用的家伙是谁?你干掉了齐家留给你的所有人,为什么就剩下这么一个看起来已经尿了裤子的废物?难道是你对这种软蛋有特别的好感?他让你想起了什么好友故人?”说完老头哈哈一笑,挑了一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王大山听到安德烈的这些话面无表情。人类永远是这样,当有人强势到可以决定你的生死,那么这个人的态度反而毫无意义,因为你知道,他们已经强大到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看到王大山的表情,韩赛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欣赏。他从进到这个屋子里就发现,虽然王大山狼狈的跌坐在屋子的一角,但至少证明齐连胜还对这个人有依赖。整间屋子的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敷衍了事,只有这个王大山还在用着自己不高的智商出谋划策,这种态度说是忠心也好,说是反应慢也罢,都是可以利用的因素。

所以,韩赛在像捏死小羊一样杀死整间屋子的人的同时,留下了王大山。虽然齐家将自己的产业全盘划给了他,但他仍然需要一个傀儡接手整个盘子。他清楚的知道,中国这个国家对外国人的提防与忌惮,与其站在明处被人注视,不如缩在阴影里*控来的简单快捷。

没有理会安德烈关于王大山的所有言论,韩赛转移话题道:“那张字条怎么样了?你找到了快递员没有?”

安德烈一笑说到:“整个中国让我最满意的事情就是这一点。他们对钱太看重,重到很多人可以出卖灵魂。所以,当一沓美金和一张字条同时交出去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人接这个任务。他们甚至为了这个任务还做了一番竞争,可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对吧?”

两人在聊天的时候,几个精装汉子开始处理屋子里的尸体。齐家院子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平时用来堆放些杂物,此时正好用来藏尸体,几个在杭州也算小有名气的老总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折在了这里。韩赛完全不担心泄露出去什么消息,这些人理论上都应该同齐连杰一起去了兰州,后续的收尾工作,自然有齐连杰来做。

收拾完尸体就要开始冲洗屋子里的血迹,韩赛拎起角落里的王大山,同安德烈一起走出门去。走出门口的王大山有些不适应屋外刺眼的光线,正午的太阳恶毒的挂在天上,毫不节省的洒下一片片耀眼的金黄,可太阳哪知道,光明下仍然有些角落,阴暗的生出青苔来。

韩赛伸了一个懒腰,问向安德烈说:“安德烈爷爷,你说,洛家会有人来么?”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回答到:“不知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和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情,洛家应该已经处在疯狂的边缘。可有个不利的消息是,洛家带头的是个有趣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卜一卦。虽然我们的计划里有关于他的一部分,不过那只是备用方案,没想到现在马上就能用得上,如果对方还有底牌,我们会比较麻烦。”

韩赛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说到:“卜一卦?就是彭郁的儿子么?我父亲是不是就死在这个家伙手里?”

安德烈点点头说到:“你父亲是个优秀的战士,可彭郁却是个恶魔。我们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他。另外,我们还得到消息,这个恶魔可能最近就会出现在杭州。到时候,我们最好还是躲一躲,毕竟,这片土地还是他的主场。”

韩赛摇摇头说到:“安德烈爷爷,我一直有一个想法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你们。组织最近的行为太过软弱了!在欧洲我们惧怕太多的力量,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在那里有着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情报网络。可这个刚刚发展起来的国家里,哪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安全的力量?我父亲的死,我一直觉得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们现在需要告诉这里掌权的家伙们,地上的秩序由他们来决定,但地下的游戏自有自的规则!而方法很简单,干掉所有越界过来的家伙们!”

安德烈暗自摇头,汉森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无论从枪械到搏击再到文化储备,这个年轻人都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表现。组织里更是将他的安全保护级别提升到了三,这是连安德烈都没有的特权。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缺点,其中之一就是盲目自大。组织的其他人不清楚这片土地的游戏规则,可安德烈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十几年又怎会不知道?汉森叫嚣着干掉所有越界过来的敌人,但他们自己在某些人眼中,不也一样是会被干掉的越界者?

化蝶_第一百零七章 赴宴

卜一卦毫不犹豫的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一个女声温柔的说:“请在嘟的一声之后留言。”毫不意外的卜一卦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他遇到的事情,包括他对齐家发生的事情的分析,最后扔下一句话:“曲文,你要想升职,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电话号码是曲文之前联系的时候留下的。据他自己说,这个号码不会经常开机,但留言信箱是一直可以使用的,卜一卦不知道他的这些话什么时候能传到曲文耳朵里,但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在何处长失踪之后,他们只剩下曲文这么一手暗棋可利用。卜一卦还留下了洛家的电话,这个号码如果曲文有心去查,自然也会发现一些端倪,在国安的眼里,这种实名登记的电话、车牌之类的信息里,没有秘密。

做完这一切的卜一卦抬头看着渐晚的天气长出一口气。将一切都推给曲文之后,他变得异常轻松起来。人这一辈子有这么几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感觉真的不错。张偲锋陪着他打完电话之后一言不发,自从何处长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个有些木讷的年轻人显得更加孤僻起来,他不懂别人的世界,但又有谁真的懂他的世界?

卜一卦拍了拍张偲锋的肩膀,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到:“走,我们去齐家看看!”

这是几个人探讨了很久的事情。洛神和洛栖梧坚定的反对卜一卦孤身涉险,理由很简单,关羽单刀会靠的是一把冷艳锯,可他卜一卦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虽然腰里别着一把六四,可真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这个玩意最多也就是个威慑作用。齐家如百足之虫,别说还没死,就算死也仍然有蹬两下腿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给对方一个机会,颇为不智。

可卜一卦不这么想,他自然知道关羽的故事,但他的论据是鸿门宴。明摆着的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他当然知道齐家十有八九不怀好意。不过他对张偲锋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退一万步讲,齐家如果真的撕破脸,凭借裁缝的一双铁拳配上他腰里的六四,他有把握全身而退。

几个人研究了半晌,终于以卜一卦的坚持获得胜利而告终。洛神退让的原因是卜一卦同意她在外面接应,洛大小姐集合了洛家能动用的所有重武器,慢慢的塞了两车才算放下心来。卜一卦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大小姐从洛家的地下室夹缝里一件一件的搬出大家伙来,下巴几乎脱臼。从PIII-22火箭筒到M82A2的巴雷特,没有一件武器是简单的制式装备。用枪迷张偲锋的话来讲,在阿富汗战场上,恐怕才能看到这么多经典的武器。

洛神仔细分配了一下人手,这么多重武器,每一件基本都需要专门训练过的人手才能玩的漂亮。可洛家毕竟是洛家,这种人手在平日里不常用,不代表没有储备。几个电话之后到来的几个气息冷硬的家伙让张偲锋开了眼。他有自信近身战中一个能打赢全部,可他也知道,从1300米到50米的距离之内,都是这些军中高手的天下,在热武器主宰的今天,传统功夫的日渐衰落已是大势所趋。

准备完这一切,洛栖梧驾车带着张偲锋和卜一卦驶向齐家。这是洛栖梧做出让步时提出的条件,他要同卜一卦一起去齐家拜会。这个要求其实无可厚非,作为现任的洛家家主,齐家打到脸上的一巴掌如果不亲自抽回去,于情于理都说不大过去。卜一卦尝试阻止了一次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无论洛栖梧表现得多么像懦弱的老狐狸,心里仍然是骄傲且自尊的,这种场合是他证明自己的唯一出路,也是洛家给很多暗地里观察着的人的一个警示。

离齐家不远,洛栖梧停下了车子。他们的计划里,这段路最好是用步行。第一,这方便几个人观察自己撤离的路线,以及路线上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及时通知洛神处理。第二,这也能显出几个人的气势来,直接下车进屋同迈着方步踩到门槛上,哪个给对方的压力更大,毋庸讳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车子如果停在齐家门口,被动手脚的机会极大,真在这种小事情上走了麦城,得不偿失。

下车之后的卜一卦抬头看向四周,百余米之外就是齐家的宅子。夕阳下面,这间大屋子被笼上一层金黄色,配上转角飞檐,显得贵气十足。门口的一对石狮子依稀可以看得见,将老家族的门阀气毫不克制的彰显出来。卜一卦轻轻赞了一句:“房子不错。”紧接着向洛栖梧问到:“洛叔,你说他们多少钱能卖?”

洛栖梧面如寒霜的说到:“没问过,等下进去之后我帮你问问看。看看老赵的一条命,能不能换上这么个破屋子!”

卜一卦摇摇头说:“洛叔,一码归一码。房子我要买,老赵的命,齐家要用命来偿!”

说完,卜一卦毫不停歇的大踏步向齐家宅子走去。来之前定下的观察四周的计划自然成了泡影。藏在暗处的洛神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忙不迭的安排手下的人观察四周。将几个可能有威胁的点逐一圈了出来并派人解决掉之后,洛神心里升起一丝不安。齐家在这附近没有一点布置,这让她有些怀疑。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洛栖梧在齐家门口时几步超过了卜一卦,挡在卜一卦身前。这个行动让卜一卦心里一暖,作为洛家家主,洛栖梧纵然有千种不是,可在这一刻他仍然做出了一个长辈应有的姿态。

齐家大门敞开,却人影全无。洛栖梧清了清嗓子喊到:“洛栖梧、卜一卦、张偲锋前来赴宴!”

话音未落,齐家院子里音乐响起,几间屋子的大门同时打开,但出来的不是活人,而是韩赛之前杀掉的那几位的尸体!紧接着齐家主屋的大门洞开,韩赛同安德烈两个人站在门厅中面带笑容的说到:“齐家杀了洛家赵玉玺一人,用这么多条命抵债,怎么样?”

化蝶_第一百零八章 你也配

孟如晦最近头疼的很。自从卜一卦出现在明面上,一个接一个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从来不认为这个还不算成年人的孩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可事实接二连三的抽着他的耳光,终于让他开始正视这个孩子背后彰显出的能量。

彭郁这个刺头也是让他*心的事。当年彭郁被东林党盯上就是因为激进,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暴露出自己的意图本就不够理智,更何况当时彭郁身边的兄弟满身上下除了一条命没一点值钱玩意,在对方大力打压之下,这些人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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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零九章 还礼

说话的老者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些,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沉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清理了嗓子眼里的积痰之后,老人继续说:“韩老,我一直不怀疑您在明面上的力量,国家机器对着已经分出来的敌我还是有摧枯拉朽的本事。可是私底下这点事,连八三做的都比国安漂亮。那个姓何的小子如果能站在我们这边,事情办起来就更方便喽!”

被称作韩老的国字脸老者脸上一红一白,但由于消息捏在别人手里,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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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章 放屁

京郊一个不大的院子里,曲文正同一个老妇人一起努力的收拾着不大的菜园子,几只奶狗发疯了一般的疯跑着,不时传出奶声奶气的嘶吼声。老妇人直起身捶了捶腰杆,眼神看向大开的院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文,你说你这是图点什么?”

曲文呵呵一笑,手底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干着活。这句话老妇人这今天已经问了好多遍,曲文从来没有回答过,今天,他也不打算破这个例。这是他在国安接下的第一个外派性的任务,无论如何不能出纰漏。种......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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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何归来

洛栖梧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张虚谷说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真相。他知道,在何处长的眼皮底下,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反而会让老爷子心里产生芥蒂,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除了齐家,他想不明白还有谁会做。

张偲锋醒来的时候,他爷爷已经离开了。知道老爷子来过的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原因都是老爷子留下的一句话:“孩子的事情孩子办,我只替老赵头报仇。”张虚谷离开西湖边的时候带走了赵玉玺留下的物件串,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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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二章 墙头草

三个人到最后也没有谈拢,卜一卦坚持自己的意见,江湖对张偲锋太过险恶,他不放心让这个木讷的玩意自己去闯荡。而他的意见在张偲锋这的作用比何处长想象的还要大,本以为三个人两票对一票,无论如何也能说服卜一卦,可到了后来,张偲锋虽然闷闷不乐的不言语,但也不再坚持离开,这让何处长打心眼里郁闷。

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回到洛家大宅,迎面正撞上洛栖梧。这老头刚刚起床,听到有人说门口三位正在吵架,忙不迭的赶了过来,见着几......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二十九章 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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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三章 字条

洛栖梧几人面面相觑,对卜一卦忽然间的变化都有些无所适从。

不管几个人的状态,卜一卦说道:“大同这个孩子比想象的还要重要。我现在仍然不相信什么风水堪舆这些东西,寻龙术这些玩意在小说里看看热闹笑一笑无伤大雅,可真要让我实打实的信,没点事实证明还是难度很大。但这并不耽误我们利用大同的身份,西藏的和尚们用的招数我们可以借鉴,大同就是洛家的转世灵童!至于为什么要送到西湖边上来,我们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毕竟......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章 老酒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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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条线上的蚂蚱

上海。

葛婴捏开一只橘子,匆忙的扯掉外皮,囫囵个的扔进嘴里。坐在对面的彭郁皱了皱眉头,看着葛婴嘴角残留的汁水鄙视的说道:“葛师长,您看看能不能顾及一下我这个有洁癖的,吃饭的时候稍微文雅点?”

葛婴摇摇头说道:“文雅个屁!在别人前面我天天装有底蕴,装的我自己都快信了。每天喝茶读报,时不时还给别人做个讲座,这日子是给我这样的人过的?当年要不是你……算了,不说了,现在打算怎么办?”

彭郁抬头盯着窗外略显萧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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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五章 洛栖梧的底牌

洛水边上有家不大不小的镇子,镇子门口开着一家据说有几百年历史的小店。小店的老板此时眯着眼掏着耳朵,舒爽的嘴里哼出声来。这家店是老板从父亲手里继承过来的,几代人只会做烩面,但这小地方的人,要求没有那么高,有家常年开着的店铺,有口吃起来还算舒心的热乎饭食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味道,没走过太远的乡民们哪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好吃的?

老板正在舒爽着,一个老人走进店来。老人浑浊的目光在小店里扫视了一圈,满意的坐了下......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二章 未知的凶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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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六章 敌袭

张虚谷到洛水洛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洛家所在的小镇子也不太大,但比起成家的那个镇子已经是天渊之别。这个镇子上有三四万的人口,农忙时大街上人来人往看起来还算热闹,等到闲下来各自出去打工,镇子马上就显得冷清起来。

洛家的宅子在镇子的东南角,不远处就是水流平稳的洛水。天时不如地利,后半句是地利不如人和,人和暂且不去考虑,从这间宅子的布局上看,地利已经占的足够周全。第一次来到这间大宅子边上,张虚谷一捻自己......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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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七章 敲山震虎

在洛猴子的指引下,张虚谷当天住在了这间不大的旅店里。店很小,但胜在干净整洁,店主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娘,看到洛猴子带来客人,脸上绷不住的喜笑颜开,在洛猴子离开的时候抓了一把核桃塞到自己这个大外甥怀里,转回头面带愧色的说:“老爷子,我们这家店没猴子说的那么好,您看,要是不满意就换一家,从这往东走上个十分钟就有家大店,房间也大还能洗澡。”小镇子的纯朴民风在老板娘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虚谷呵呵一笑说道......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四章 洛儒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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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根拔掉

张虚谷看了一眼仍然不停散发着浓重酒气的老酒鬼,眼里写满了不信任。虽然一本《十翼》能证明洛一元师出正宗,可常年烂醉的他还能剩下几分本事?

这一幕落在洛一元眼里,没等张虚谷开口,他悲凉的一笑,自嘲的说道:“是啊,十几年没出手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听不听使唤谁也不知道啊。”说完盯着自己即使不抓握东西也在微微颤抖的枯槁手掌微微出神。

张虚谷没开口,只是盯着洛一元的老脸,仿佛能从那上面看出花来。手里没闲着的又捏起......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孙子我就打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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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林党

洛一元说道这里面色凝重的说道:“张虚谷,有话讲在明面上。图上所有的虚线位置我敢确定没问题的原因,是他们不在必经之路上,即使有什么机关玄妙也于我们无关。可这间小屋不一样……”老酒鬼一边在纸上比划一边说:“从这里进去拉一条直线,是最安全的路径。可这间屋子就这么突兀的横在路上,绕,能绕开,但是触动了别的机关让这个大宅子产生了防卫性质的变化的话,我不敢保证有多大把握能把你救出来。”

张虚谷眉头越皱越深,他和......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用的蠢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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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章 藤萝缠满的大树

闻甄凑到饭桌前的时候,张虚谷和洛一元已经各自干掉了两只拳头大的包子。老板娘性子淳朴学不会吹牛,这包子的手艺就是一等一的好。皮薄馅满的包子吃的两位老人满脸渗出的汗珠子里都洋溢满了幸福,尤其是张虚谷,满脸的老褶子仿佛都被熨烫的铺展开来。

闻甄看着两个老人的吃相再次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皱眉。看着和洛一元在桌子上觥筹交错的张虚谷,她心里直接将两个人划成了等号。虽然没见过这个老头,可能和老酒鬼混在......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七章 闯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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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道第一

洛儒鸥的出场还算气场颇大,手下的几个看上去穷凶极恶的手下被他留在门外,除去对这件宅子的了解不提,自然还有彰显气度的意思。门口的几个骑手打扮的人也没闲着,跨坐着改装过的几台机车不停的围着这间小旅馆转圈,*的排气管传出刺耳的轰鸣声,在这静谧的小镇子里显得不那么协调。

洛儒鸥对老板娘颔首示意后将身边一只空着的椅子拖了过来,面带微笑的说道:“闻甄,别整天气鼓鼓的,我们怎么说也有过一段感情,今天来没有什么其他......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人们的江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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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面楚歌

张虚谷的突然出手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连洛一元都没想到老爷子说打就打,虽然这一巴掌让他心里暗爽,可考虑到会影响到下一步的安排,老酒鬼还是心中有些不安。

闻甄和老板娘对老爷子的出手更是不明就里。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同他可谓是一点关系没有,没经历过江湖的她们自然不知道什么叫急公好义雪中送炭,只知道按照洛儒鸥来时的阵仗,恐怕要捅大篓子。闻甄同老板娘不同的是,她心中还有些惊讶,洛儒鸥算的上是体育健将,无......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式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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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三章 七煞

洛儒鸥再傻,此时也听出来老爷子惦念上了洛家老宅子的想法。他冷冷一笑说道:“老头,不是我自吹自擂,就你这两把刷子,能走进我家的大门都算天大的能耐,有种我带着你去,亲自送你进门,但能不能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洛儒鸥到此时仍然没有放弃心里找回场子的恶毒想法,他对自家院子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走正门,除了凤毛麟角的直系儿孙,连洛栖梧这样的都不一定能找到出路。

老爷子缓步走到一直在聒噪不停的洛儒鸥身前,微微......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章 谁的洛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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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四章 贪狼

一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张虚谷看到眼前的一幕,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一直隐约的不安来自哪里。这间宅子太过沉静,甚至连他准备好对付的那几条出了名的恶犬都没有出现。加上对面这几位老人环坐桌旁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可以确定,自己从刚进洛家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可事已至此,无暇再做任何揣测的老爷子缓步走入门内,对着几位一抱拳说道:“不请自来,见谅见谅。”

坐在主位上的一位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两条眉毛斜斜的挑向天......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见最好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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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军

话音未落,李刘殇跨步冲拳,毫无花哨的直冲张虚谷面门。当年李刘殇混迹江湖的时候从未带过武器,到哪都是这么一双赤手空拳,最多也就带上一双指虎。可就凭借这一双铁拳,他实实在在的砸出了自己的名号。硬功夫讲究拳怕少壮,但李刘殇仿佛越老越妖,一双碗大的拳头上甚至泛出金属的光泽,那是常年不懈锤炼的结果。

看到这质朴的一拳迎面袭来,张虚谷面色沉重,在他的感知里,这一拳带着山呼海啸之势,仿佛一座大山迎面袭来,其势如崩......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世大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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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的洛大同

张虚谷听到这声叫喊,不相信的回过头,在洛踏枝身后大踏步的奔来一个壮实的身影,不是张偲锋还能有谁?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虚谷身边,壮实的半大小子一把将爷爷抱在怀里,面带泪珠的叫道:“爷爷!”

老爷子呵呵一笑,满脸的皱纹舒展开,虽然不打算让自己孙子趟这趟浑水,可在这种场合下能看到亲人,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正打算询问孙子是怎么来的,老爷子忽然发现在张偲锋身后紧跟着的是洛栖梧和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微微点头示意......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三章 剔疮剜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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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七章 归

洛林一边说着话一边挥手驱散了洛踏枝带来的所有人。在那个教官试探性的出手之后,洛林知道这么多年没见的张虚谷,功夫不仅没有放下,反而在如陈年老酒般愈陈愈香的太极路上走的更远了些。他低估了张虚谷,也低估了那种能支撑人活下去的信念。颓废是弱者逃避现实的做法,而强者总在强大着自己,随时找到东山再起的机会。

洛踏枝自从洛林站出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同样的,洛栖梧也表现出对于这位老人的尊重。在洛家,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而后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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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回来了,真好

洛林的感慨没有持续多久,就自己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跳了出来。这是他一贯以来做事的风格,无关痛痒的小事从来不会纠缠他太久。他指了指大屋子说道:“进去坐着说?踏枝,你去和你其他几位叔叔说下,就说我来了个老友,先聚聚,让他们别来打扰。最后,帮我告诉他们一句,我姓洛。”

洛林的话很简单也很直白,他想同张虚谷聚一聚,不希望洛家其他的人来插手,最后那句话,是向后院的其他人承诺,他不会挖倒洛家自己的墙角。年轻时......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骨王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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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二十九章 债

张虚谷看到这行字第一个反应不是那份大礼是什么,而是那鬼气森森的四个字——临死之前。面露焦急的他并指如剑在青石板上飞快滑动着问道“什么死不死?”

洛林淡淡一笑拍了拍张虚谷的肩膀,又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声响,轻声说道:“语不传六耳,这件事情连栖梧和偲锋都瞒了吧。我估计没有几天了,前段时间刚查出来,说是什么食道癌晚期,要不是年轻的时候和你一起上山下海的瞎胡闹练出了一副好身板子,今天恐怕连同你聊天的机会都没喽。......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七章 另一场战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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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章 老酒鬼

洛林最后的几句话声音已经小到如同呢喃。说完这些话之后的老人宛如被抽干了精血委顿于地,看着洛栖梧,老人轻声说道:“幸好这个家里还有些像你一样的小辈,你们,很不错。”

洛栖梧此时仍然不敢大声说话,只是低声回应道:“叔,我做的你不怪我?”

“怪!怎么会不怪你?洛家如果按照我之前铺好的路继续走下去,总会有一天变的足够好,足够完整。那些你看起来是孩子的小姑娘每天都在给这个家带来不一样的气息,她们就是我伸出去的触......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故现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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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一章 要个脑袋

院子里没有杀声四起的纷乱,但仍然时不时传来清脆的武器碰撞的声音,配上时有时无的闷哼声,让人可以感觉到,这间老宅子水面下的暗流已经冲上海面。奔走的人影中有几个人速度飞快,脱出人群极快的到了众人眼前。

站定的几个人影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伤痕,可明亮的眸子和脸上快意的笑容透出他们心底愉悦的感情。

“叔,终于开始了?”速度最快的一个年轻人对着洛栖梧开口问道,忽然看到一旁面色平静的洛林,年轻人面色一变:“三爷......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章 老照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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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二章 未知的凶险

洛林这个彰显出睿智的老人看着慢慢关闭的屋门外情绪各异的人群,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洛家这次的动荡完成的如此之快,除了他多年来不停的谋划之外,还有一个只有他知道的重要因素。

洛家老辈里唯一让他忌惮的他的哥哥,坐在轮椅上已经接近二十年的洛奇,带着手下最重要的力量正在上海策划着更大的一个风暴。

这才是他能兵不血刃拿下洛家的最重要原因。可他心里仍然有着隐隐的不安,洛奇带走的力量强大到足够摧毁现在的洛家,未来的路......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染的风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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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甄

洛家这边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问题,是何处长猜破了头都想不到的事情。算得上是傻人有傻福,张偲锋本该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征程活活的变成了一次并不怎么愉快的远足。可上海这边就没那么简单。

从西湖边上离开的过程很顺利,可出了杭州城,何处长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理由很简单,身后两辆不挂牌子的大切诺基不藏行踪大摇大摆的坠在他们后面,随着何处长车队的速度忽快忽慢。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让素有定计的何处长有些措手不及,掏出纸笔垫......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番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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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四章 洛儒鸥

何处长明白庞涓话里的潜台词。*其实有自己的原则,不能直白露骨是第一要素。

大家都脱光了膀子抡圆了拳头打个鼻青脸肿的玩法在华夏的*中一直是被鄙夷的存在,这个国家五千年的历史,划去茹毛饮血的时代不谈,人与人之间的小手段至少有三千年的传承,这是那些动辄讲究文化讲究格调的西方国家所不具备的。

所以,看着国外为了所谓的什么民主什么议题挥拳相向,把会场变成菜场甚至是武斗场,华夏的政客们总会嗤之以鼻,他们有太多的方......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山一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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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孙子我就打得

魑魅魍魉们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如跳梁小丑一般。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在渣土车行驶过的路线上飞速驶过,司机眼中目光冰冷从马路对面惨烈的事故现场中瞟过。在目光落到何处长身上的时候,他的眼中泛出嗜血的猩红。车中男子抄起座位旁的电话说道:“失败了,庞涓在,孟如晦身边的高手也在。”

“知道了,你先回来,记住,不要同他们有任何的正面冲突。”电话里的声音叮嘱着。

车中男子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但口中说道:“知道了,我......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四章 推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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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用的蠢货

黄胖子闻言冷笑,不带表情的同样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不信。齐家两兄弟是不是都死了我不知道,但齐连胜的尸体我见到了。连主子都死绝了,还有人去拼这个命?给谁看?”

卜一卦知道黄胖子所言非虚。这种门阀家族看着枝繁叶茂,其实根基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稳固。虽不至于如寻常人家般墙倒众人推,但总免不了树倒猢狲散的老桥段。黄胖子有一句话说的好,主子都死绝了,给谁看?

虽然知道自己也是推测,但卜一卦仍然信心满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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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七章 闯阵

庞涓先接过照片详细端详了一下,摇了摇头。这种老旧的照片看上去最难分辨,但其实也最好回忆。有过经历的一眼就能看出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而没经历过的,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这早就沧海桑田的背景究竟是在哪里。

轮到何处长,先看到夫妻俩的照片,他面露狐疑。这照片里的男女轮廓熟悉,可却完全不记得样子,眉心中的空洞更让他觉得记忆中有那么一点东西被唤醒。他沉默了许久微微摇头,将那张集体照摆到面前。视线刚刚落在照片上,......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六章 朋友的馈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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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人们的江湖

将何处长从回忆中唤醒的,是一台机车轰鸣的马达声。一个黑铁塔般的汉子从车上跳下来,庞涓面带笑容的迎上前去,当胸捶在黑大汉胸口。汉子嘿嘿一笑说道:“哥,怎么今天想起来来看我了?”

庞涓也是一笑没接话茬,指着何处长说道:“这位你看看认识么?”

汉子瞧了瞧摇摇头说道:“没印象,这位是?”

“我叫何处长,孙膑,我可知道你。”何处长看着眼前的汉子微笑着说道。

孙膑一愣,将何处长这三个字轻声念了一遍之后恍然大悟道:“你......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七章 朋友的索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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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三十九章 正式出手

何处长颤抖着看完了整张字条,一贯冷静的他表现出少见的激动和悲凉。他抬起头看着庞涓说道:“这里写的事,你都知道?”说话间,将字条扔在庞涓面前。

庞涓没有拾起字条,只是盯着何处长的眼睛说道:“我不管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可这张字条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太巧了?”

“这确实有点说不通,”卜一卦接口道:“这张字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很恰当。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就凭着对我们行踪的了解,也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何处长摇摇......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八章 庞涓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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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章 谁的洛家

烟灰缸中的字条慢慢燃成了灰烬,庞涓掏出钥匙在灰烬中鼓捣了一番,确认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留下后,他淡淡的说道:“每个人在没有坐到那个位子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我到了那个位子,会将国家变得的多么美好。要公平、要强硬、要国际地位、要生活安稳,可真到了这一步,你会发现自己如同身陷泥潭,每向着希望的方向挪动一步,都要花上想象中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而某些妥协也并不是出自本心。有史以来,每一场变革要么付出鲜血的代......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狙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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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见最好不见

“别说没有……”庞涓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对吧?但是有一点,你怀疑吴平是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腐化了,可孟总理早就知道,整件事从一开始,吴平就祈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不可能……”何处长的争辩已经开始有些无力,“他没机会背叛我们的……”

“如果从一开始他加入你们,就目标并不单纯,你又怎么想?”庞涓手里猛料迭出。

孟如晦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不简单,别的不说,身边的谋士智囊......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与反伏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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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二章 绝世大礼

庞涓一五一十的说明了眼下孟如晦遇到的问题。变革如同幼苗,虽然有顶起千斤的力量,但却无法回避软弱稚嫩的问题,他们比成熟的植株更需要阳光、水分以及土壤。

军队是孟如晦一直在争取的力量。作为建国以来就一直秉承着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军队来说,如果没有内部产生的这股已经足够强壮的力量,支持孟如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由于彭郁这些人的存在,军队内部无论真正忧国忧民的改革者还是人前人后两张皮的野心家都在这些人身上找到......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枪手白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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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三章 剔疮剜心

这句话连傻子都听得出其中的深意。孙膑脸上有些挂不住,沉下脸来说道:“没错,是朋友送的,一千多块一件,有发票有质保证书,我让人拿来给你看看?”

庞涓摆摆手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样式不错,简单大方,光线也不错,回头告诉我地址,我办公室那边的宿舍灯也该换了,换个这样的,亮亮堂堂的,挺好。”

“可这几件应该没有发票吧?”庞涓抄起桌上的蜡台,又用蜡台的一角点了点桌面上的花瓶和水晶杯。

“庞涓,你什么意思?”孙膑终......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亡家还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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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而后立

听到这句话的卜一卦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微鼓的腮帮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用力的咀嚼了两口之后匆忙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由于太过着急,脸色憋得潮红。

“蒋长青?”费力做完一切举动的卜一卦匆忙说道:“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在上海?”

“好像是,听他提起过一次,不过没说的太清楚。”孙膑答道:“你们认识?”

将所有的资料汇集起来,卜一卦轻松的推论出自己的同学蒋晓坤就是这个蒋长青的儿子。可蒋晓坤遇袭这件事在晋商中传得沸......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入膏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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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骨王冠

击杀庞涓之后的狙击枪再没有什么响动,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闷的死寂,连刚刚哭泣出声的孙膑都目光迷茫的躲在桌下瑟瑟发抖。

可何处长知道,对方如同收起了毒牙的眼镜蛇,时刻准备在他们漏出破绽的时候再恶狠狠的咬上一口。

看着躺倒于地的庞涓,他悲从心来。和这个北京爷们相识已久,可在这次前可以算得上是素未谋面,在这次的奔走逃亡中,这个爷们风度翩翩处事冷静,在每一处都彰显出与众不同的特殊魅力,可这一切随着眼前的一声枪响灰......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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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六章 旧扳指老缘分

七九式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同上次的目标一样,仍然是被判断出的那个狙击点。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狙击点所在房间的半面窗子完全暴露出来,黑洞洞的屋内没有一丝响动传出来。

“何排,我推测对面的狙击手已经死亡,是否强攻,请指示!重复!是否强攻,请指示!”何处长的耳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及时把握,恐怕就会受到惩罚。

何处长用力咬牙说道:“强攻!但注意身后!”同时握住桌腿,示意孙膑和卜......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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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七章 另一场战斗

沙哑嗓在身后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脑门子上疼的渗出豆大的汗珠。可这小子不愧是悍匪,推开身边搀扶着的小弟恶狠狠的盯着白发男子说道:“你也不用吓唬我们,你有枪,我们也有,真要换起命来还不一定谁更占便宜!”

随着他的话语,突袭者们纷纷从怀里拽出手枪指向对面站着的保安群。白发男子看着对面破釜沉舟的样子冷冷一笑说道:“何苦呢?事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别说你不确定能不能把我们全都打死,就算能,又得搭上几个人的性命......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六章 依旧温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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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平静的归程

从七九式开始点射到外面恢复平静,也不过十几分钟。而这十几分钟却是屋里藏着的三个人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何处长听到熟悉的轰鸣声心里还算安稳,可孙膑和卜一卦却猜不到这枪声是来自于他们想象不到的一位盟友。

等到屋外稀稀落落的枪声平静下来,卜一卦才从桌子下面探出半个脑袋问向何处长:“老何,没事了?”

何处长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死去的庞涓嘴里,他确定了白苍也是军方激进派的一员,现在形势微妙,他不敢确认白苍是友是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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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故现场

不远处的山包上,白苍在自己曾经停留过的狙击阵地上清理着可能出现的线索。这是老狙击手良好的习惯,无论对方是否有实力寻找到他的存在,都会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恶果扼杀在襁褓之中,白苍不止一次的因为这个好习惯在敌人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

将阵地处理平整之后,白苍眼神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楼。凭他的眼力,哪怕不经过瞄准镜的放大,也能依稀看到那里射出来的灯光。他先微微叹气,嘴角又牵出一个笑容,拎起手中装着七九式的大箱......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有个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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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章 老照片

秘书在做出应该的提醒后退出孟如晦的办公室,习惯性的擦去额头的冷汗,这个毕业不久的男子心中暗喜。看得出,孟如晦对他的提议极为重视,看到自己提升曙光的他不自觉地有些激动的颤抖。每个刚刚工作的孩子都会这样,有冲劲有能力也有野心,时间和社会尚未在他们身上留下太过残忍的印记,于是,他们对每件事都充满了好奇和美好的希望。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秘书摸出一个不大的手机,款式和牌子都是很少见的型号......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六十九章 鸵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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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染的风采

处理完这一切的孟如晦又调来了魏熙的简历,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秘书的简历,而上一次有这个待遇的,还是庞涓。将几页纸看完,孟如晦揉揉太阳穴斜靠在大大的椅子里。

魏熙的简历看起来简单的宛若白纸。北京人,军旅世家。从小在大院生长,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考取军校,凭着自己的成绩考上了外省的一所211的文科院校,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参加国考,考入了国务院,一路上来波澜不惊水到渠成,怎么看,都是一副凭借自己......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章 老旧的棋盘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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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的番号

几经波折之后,卜一卦终于回到了复旦。站在红砖砌成的古旧校门前,内里的伟人像在绿树成荫中显得和蔼慈祥,经过了十几天却仿佛苦了一个世纪的卜一卦眼圈微红。

离校出门的这段日子里,卜一卦经过了悲喜,目睹了衰败,也经历了生死。时间不久,但却将他从小到大的人生染上了厚重的血色。赵玉玺和庞涓的离去让他彻底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无论你人前显贵还是声名狼藉,每条生命的承载力其实并无区别,谁都没有存档再来的能力。

回到宿舍,......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一章 花开金甲赤帝快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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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山一角

当天晚上三个人喝的昏天黑地。从家里出来就一直被压力包围着的卜一卦最先醉倒,紧接着是蒋晓坤,最后倒下的是刘仁勇。邓萃在把自己的洋妹子送回宿舍之后,也赶到了事发现场。迎接他的是已经吐的连苦胆都不知道在哪的仨人和一张长长的账单。面露苦色的他打开钱包,把所有的大钞交出去之后苦笑一下,无奈的拨通了车水马龙的电话。

在卜一卦离开之后,这哥俩本来想着出去寻找,可意外的是葛婴竟然否决了他们的提议。不明就里的哥俩只能......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二章 展翅苍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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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四章 推手

元稹擦去嘴边的油花又捏出一个包子,不顾形象的大嚼一顿又接着说道:“妆容打扮都像极了路人甲乙丙丁,可眼神藏不住。一个个看人的时候就像鹰隼一样,锐利里偷着股子阴沉。没见过这帮家伙的可能猜不出来,可在我眼里看着,这帮孩子就和没化妆一样,骨子里透出的都是那帮子鹰犬的模样。一辈不如一辈……”

张虚谷自然知道元稹说的一辈不如一辈是什么意思。元稹经过的那个年月到现在,算起来共和国的安保工作已经换了三四批人,可除了......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三章 告别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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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五章 树死必中空

张偲锋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众人的侧目。不仅是被发现的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便衣,还有绝大多数的路人和同学。

不得不说,张偲锋现在的打扮委实有些惊人。体型本就比正常人大上一号的他在上海这个男人们普遍袖珍的城市里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此时,他带着一顶牛仔帽,身上一身破旧的牛仔装,在不经意的角落里还留着恐怖的暗红色。这身打扮一出场就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毫不在意众人目光的张偲锋路过几名修路工人的时候......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春注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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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六章 朋友的馈赠

京城一家不起眼的院子里,一个老人正站在树下的鸟笼子前面逗弄着里面不安静的两只黄鸟,时不时撒上几粒粟米。一旁的矮脚凳子上蹲坐着一个少年,半本残破的书在他手里安静的躺着,偶尔发出一声翻动的轻响。

老人将手里最后几粒筹码扔出去,在鸟笼子前面换来几声清脆的灰喜鹊的叫声,心满意足的走到一旁的躺椅上斜斜靠坐上去。手边不远处一杯清茶悠悠的泛着茶香,老人抿了一口轻轻的说道:“这才对嘛,这才是生活。”

少年微微一笑,将......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五章 拳打出的天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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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七章 朋友的索要

唐老看着眼前铺开这局残谱愣愣出神。那些当年的记忆潮水般冲进他的脑海里,老物件往往都是这样,本身大概不值一文,可在走过那段年华的人眼里,这些东西远比金山银海来的贵重。

铺开的棋盘格里某些交叉点上用红色标注着浅浅的汉字,仔细观察可以分辨出上面写着一些棋子的名字,例如红象、黑士之类。可让人看不明白的是,红帅的楚河汉界对面竟然标注着红象,而黑象也蹲在黑将的河对岸将整个棋盘衬的奇葩至极。

唐老指着过了河的黑象说......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客两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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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八章 庞涓之死

卜一卦见到张偲锋的时候委实是有些惊讶的。那个在他记忆里有些木讷只会傻笑的家伙此时眼里竟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卜一卦仍然异常欣喜,终于不用像带孩子一样带着他了,这是卜一卦的心声。

张偲锋仍然穿着进校门时候的那身牛仔劲装,只是帽子被摘下扔在一旁。两个人看起来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交流着,没看到之前一幕的大概会认为这是两个平静如水的男子。可几分钟之前,情形完全不是这样……

张偲锋突破了校园外的防......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七章 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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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五十九章 反狙击

卜一卦提的要求很简单,他要把这件事通知给彭郁。其实在张偲锋看来,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

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他唯一有着深刻印象的就是共和国的情报网络远比想象中来的缜密。

何处长并不是什么特殊级别的领导,但仍然通过他手中的网络可以了解到太多别人觉得是秘密的事情,更何况更大而化之的国家网络?

任何轻视情报部门的敌人都会为他们的骄傲付出代价,这句话张虚谷曾经在看着门口国安的车子的时候告诉过张偲锋,可只有事情发生了......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八章 地下情报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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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与反伏击

陈韦恩和卜一卦的默契除了一旁的燕秋玲没人发现。这个女人敏感的发现到两个人的目光间仿佛有了一种别样的约定,可她是聪明人,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必要。于是,这个智商和胸脯一样优秀的女人只是淡淡的微笑,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一眼就看出有着不少秘密的场合。

随着燕秋玲的离去,陈韦恩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眼神玩味。作为平原之箭的首席,他身后的情报网络调查过这个看起来工于心计的女人,可最后......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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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枪手白苍

母校其实就是那么一种奇怪的东西,不管你爱或者不爱,她都在哪里犹如母亲般静静矗立着,看向你的目光有时会责怪但更多的时候是慈祥和亲昵。无论你对母校有多大的反感,在人前人后曾经给过她多不好的评价,可一旦某天听到别人在批评她,你总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列举出那个家一般的地方林林总总的好,只有那一刹那你才会发现,原来不仅她爱着你,你也深深的爱着她……

台上的张偲锋心里满满的都是这种爱意。从舞台上看去,微黑的夜......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章 暗箭难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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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亡家还在

对话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扯破脸这种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下来做,这是两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卜一卦云淡风轻,但秦穆严仍然敏锐的抓住了提到曲文时对方眼里掠过的担忧神色。就凭这一点他就知道,卜一卦对身边人的感情是可以利用的,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永远没有机会。

而卜一卦其实收获更多。在秦穆严的嘴里听到关于曲文的消息,听起来是对方在威胁他,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虎头蛇......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一章 骗来的和送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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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入膏肓

张偲锋的告别晚宴在主客两欢中安然收场。事实证明,陈锦虎最后的那句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反而是蓄谋已久。车水马龙借着这句话在众人面前走了一遭,最后也被平原之箭收入麾下,这里究竟葛婴和陈大将军有了怎样的默契,卜一卦猜不到,也懒得在这件说起来与己无关的事情上过多纠缠。对两个曾经帮过自己大忙的但远算不上朋友的男子表示了祝福之后,整场表演就算告一段落。

可事情却没有完,第二天一早,负责社团工作的洪峰主动找上卜一......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二章 角力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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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四章 调查

一身休闲装的曲文神态轻松,只是又瘦了一些的身形表现出他最近过的没有表面上那么闲适得意。看着眼前两位伙伴震惊的表情,他咧嘴一笑说道:“怎么了?不欢迎我?”

没等卜一卦有什么动作,张偲锋扔下手中的行李一个箭步窜到曲文面前,一把将这个愈发瘦削的男子揪到宿舍里,又飞快的将门带上。眼圈红了起来的他对自己最近娘们唧唧的表现有些不满,仿佛多少年的神经大条在最近开了窍,要将之前忘记的伤春悲秋一股脑的补回来一般,让他......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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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张偲锋拎着行李离开宿舍的时候手里攥着曲文亲手写的休学。这已经是曲文亲手完稿的第二份这类东西,自然手到擒来。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当事人忙活了半宿却仍然纰漏百出的后,曲文差一点顺手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可当张偲锋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整张纸又显得不和谐起来,曲文的字体冷硬锐利,张偲锋的字体却圆润宽厚,两个人都是在长辈的*迫下写了一手好看的书法,但揉在一起,却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还是卜一卦做出决定,这张纸......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人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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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六章 依旧温暖

这场比试最终也没有能够成功。随便想想都知道,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拳脚相向,加上眼前这位扎眼的一身军装,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把全校的保安都招来。但两人约好,回到部队后要好好的比一比,张偲锋虽然不想答应,可耐不住自己这位未来的上级求战心切,加上还有之前误伤的小辫子,他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边走边聊,张偲锋很快就知道了这个男子叫云匡,理论上同陈韦恩是平级,但陈韦恩身上有着战术参谋的虚衔,加上又是陈锦虎的......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见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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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七章 宁静

卜一卦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内里的含义,刚要追问什么,就被曲文粗暴的打断了。不想在这件事上说太多的曲文脸上有些说不清的表情,让卜一卦知道,这个问题如果继续深究下去,对两个人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助益。他转移话题道:“说的这么热闹,暗箭现在有多少人?你怎么就能掌控这么大一盘棋?”

曲文捏着茶杯,盯着手里安静的水面说道:“我要说我不知道暗箭现在有多少人,你会不会认为我之前说的话是吹牛?”

“怎么可能?”卜一卦百无聊......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六章 独坐幽篁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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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有个计划

孟如晦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好,除了半夜惊醒外,还经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有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也有阴森恐怖波澜诡谲的冥河阎王殿。在这些场景里,他每次梦到自己都是个局外人,以上帝般的视角俯视着发生的一切,在某些事情上他想要插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作,这种无力感甚至比恐怖给他带来的伤害还要巨大。

给自己泡了一杯冻顶乌龙,孟如晦萎靡不振的将自己扔在椅子里。他最近喜欢上了这种味道神似绿茶的乌龙茶,醇厚的茶......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七章 代表大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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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六十九章 鸵鸟

上海市郊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尽头,两扇年久失修的大铁门锈迹斑驳,缺少润滑的门轴在风中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几家外来户构成了这附近简单的人际圈。每天为温饱奔波的他们并没有因为邻里关系而彼此间变得温暖起来,见面时顶多是头不抬眼不睁的互相打个招呼,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的灰败气色里早就没有了足够的精神去考虑对方的想法,疲惫的身躯让大家更在意今天的晚饭能不能有几块排骨。

可一名仿佛一缕春风般和煦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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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章 老旧的棋盘格

何处长百无聊赖的在这片贫民区里晃荡着,几家门里投出来的警惕眼光让他如芒刺在背。他知道这片地方在上海人看来早就失去了大上海的风味,甚至绝大多数本地人都会不承认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可他知道,正是这些在社会底层工作的外乡人,让这个城市变得整洁干净,变得舒适方便,变得富丽堂皇。没有这些肯做脏活累活的他们,上海恐怕会马上变成忘记带纸巾的贵妇人,齐地的长裙掩盖不住嘴角的油花。

他讪讪笑着,心里不停的咒骂。这个地方......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八十九章 擅捋虎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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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一章 花开金甲赤帝快刀

话一出口,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同时望向那只老狗看着的大铁门。曲文抢先开口说道:“何叔,您也别问太多,今天您来这儿,我说您猜错了您肯定不信。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是难得糊涂,猜对了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了,多少人想接手这股力量,都没有什么结果不是?均衡,这种均衡被谁打破都不好,您说呢?”

何处长苦笑一下说道:“曲文,我承认你们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啊。我就想不明白,怎么哪儿都会同你们几个孩子沾上边?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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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二章 展翅苍鹰

何处长摆摆手说道:“你说这些事我来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可现在我要的是确切的情报。能实打实将香港洛氏赶出上海的那种。别用什么可能,大概,差不多之类的字眼来搪塞我,我知道暗箭比我想象中能力还要强得多。”

从两人见面,其实都在对暗箭两个字避而不谈,现在离开那片土地,仿佛心里都放下了什么,言谈间自在起来。曲文微笑着摊手说道:“暗箭是很强,可是不代表我很强啊。”

何处长微微蹙眉,他能听出来曲文这句话里没有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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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三章 告别晚宴

两人最后商讨的结果一直是个秘密。在日后,每当有人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两人都神秘的笑笑讳莫如深。连卜一卦和张偲锋都不完全知晓当时何处长究竟同曲文达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协议,他们只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八三和暗箭彻底倒向了他们的方向,到最后,成为他们手中情报拼图中最重要的两大块。

看着何处长离去的背影,曲文眼神里含义悠长。两人刚刚做出的决定说不上石破天惊,但对未来的格局走势已经开始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影响,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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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春注脚

秦的话一出口,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死人脸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强出头的打算。片刻之后,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秦,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选择一方,倾力支持?”

“恰恰相反,”秦回答的很快,“暗箭就是暗箭,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中立的。”

死人脸继续不说话,饶有兴味的看着秦侃侃而谈,眼神中精光不停闪动,他内心在想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苍老声音不解的问道:“那你说支持,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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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五章 拳打出的天空

君暇说出这个人名的时候,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女子接口道:“霍建芬是霍小林的亲姑,不是表姑。”说着,她在自己铺散开的桌面上拎起一张纸继续说道:“这个霍建芬原来是霍小林的亲姑,在那个年代,女孩子是不被人待见的,就被送给了霍小林父亲的表姐。反正关系算起来是十分复杂,但是她仍然姓霍。”

“这个女人没什么文化,但是手段惊人。”君暇对年轻女子轻轻颔首,表示了自己对这份情报的不了解和歉意后接着说道:“那间超市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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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客两欢

君暇和秦忙活的这段时间里,曲文也没闲着。他离开暗箭驻地不远,就遇上了开车返回的何处长。后者脸色焦急,在看到仍然大摇大摆的曲文之后,一把抓住他塞进车里,同时将车子开出一个难以想象的加速度,一头扎进小镇子旁边的野地里。

“别多问了,有人要对暗箭下手。”何处长没等曲文开腔主动说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不下十辆军车,虽然刻意遮挡了号牌,可车的型号和习惯的驾驶方式造不了假。对方对暗箭了如指掌,恐怕这附近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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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七章 归来

秦和君暇带着暗箭的大脑们窜出另一个暗门的时候,那些所谓军队的精英仍然没有推进到小镇近前。在突击者看来,这个镇子仿佛被压迫的弹簧,压缩的越大反弹就越大,到了镇子附近则更甚,在他们每前进十米都要扔下两三条人命的心理压力下,冲锋的势头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猛烈,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军人的天职是送命。

秦和君暇的出现更让形势变得胶着起来,他们没有加入战斗之前,代表军方的势力在重重阻力中仍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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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八章 地下情报网

挂断电话的曲文轻轻点头,秦的兴奋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恐怕九成落在了实处。握紧了手中的九五式,在跟上奔跑中的大部队之后,曲文轻轻一笑。这场突袭在他和暗箭的精锐看来是对方倾巢而出的孤注一掷,可对方这种选择总要有适当的理由。现在看来,引蛇出洞这几个字恐怕是对场面最好的诠释。对方突袭的枪声响起,同时南汇那边便接上了火,说不是有心算无心,曲文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押上了身家性命的何处长,他在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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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随着何处长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场边变得更加混乱起来。突袭者仍然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何处长和君暇两支小队都在装备和人员上更为精锐一些,尤其是君暇的队伍,这些动脑的聪明人在动起手来毫不逊色,每一枪的准头都残忍得让人心惊肉跳。不过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暗箭在尸山血海里长大,这种情景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方在开始的混乱过后渐渐变得有序起来,这些人虽然比不上两支......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修栈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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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章 暗箭难防

老唐今天的心情不错,在成功的散布出暗箭的核心所在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特种兵从现在望远镜框住的秘密基地里冲出去,满带杀气。

至于秦和君暇还有曲文的安全,他一点不担心。那屋子里的孩子们虽然人数不多,但突围肯定没有问题。

暗箭的弱点在过分宽泛的覆盖网,而不是单兵作战的能力,不指望打掉这些看起来是对方家底的士兵,但保住性命应该算得上易如反掌。

再加上他提前安排回去的老贺,这个老人在远距离示警方面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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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一章 骗来的和送来的

这边山区里打的火热,掩盖不住的枪声自然让整个上海都惊醒起来。少数了解内情的势力在发现异常后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场仗双方毫不掩饰的探出獠牙利爪来,宛若两只争夺地盘的巨兽。这早就超出了小家族能插手的范畴,甚至连一些老牌家族都暗自掂量一番,继而决定在这次争斗中继续保持中立。

卜一卦也听到了枪响,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些针刺般的危机感。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告诉他,这些凌乱的枪声同他有关,可他就知道这件事同......

《血色纨绔》正文 化蝶_第二百章 平地起风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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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二章 角力开始

绝大多数人生其实远没想象的那么复杂。三两好友一壶清酒,一捧毛豆几条鸡爪,半夜三更一场球,用力呼喊到声嘶力竭,兴致高处碰杯大喊一声感谢青春,这对太多人来讲就已经足够。可这种追求其实并不那么容易,复杂的不是毛豆鸡爪清酒足球,而是那真正能交心聊天的三两好友。人生总是在不断遗忘又不断向前走,在这条路上,我们会在不经意之间就错过了曾经真正的好友,在某一天想起来会自嘲一句,我们当年怎么就不再联系了呢?

卜一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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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速之客

曲文和何处长的人马出现在唐老头面前的时候,老头脸上的褶子彻底笑成了一朵菊花,鼻翼间眉眼里全是捡到宝的喜悦和欣赏。他一直知道曲文有着同这个年龄不符的智谋,可这一次算计何处长的表现让人颇为惊艳。不得不承认,唐老算计的再多,仍然没有想到老贺会将一条老命扔在战场上,如果当时不是何处长等人的出现,凭着胡凤鸣的一杆神出鬼没的狙击枪,能站在老唐面前的暗箭的精英十能存一恐怕就是万幸。

曲文算计何处长这件事其实也真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章 千斤重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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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人相见

曲文拨通了卜一卦的电话,这让何处长和老唐都有些意外。没有对二人做出任何解释,曲文就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还在睡梦中的卜一卦。在复旦宿舍大床上梦周公的卜先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曲文这短短的一下午加一晚上经历的事情让他对身边所有人的安全更加担心起来。

“现在你没事吧?”卜一卦问道,一边说话一边穿好衣服,心里斟酌着骗开宿舍门的说辞。复旦的大一宿舍是熄灯封楼的,除了及特殊的情况,夜间外出被明令禁止,思考......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章 逃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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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见山

被带进一间小楼内,中尉如同从未出现一般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卜一卦独身一人站在灯火昏暗的小楼中间的大厅里。中尉离开之前告诉卜一卦,晋司令在接待客人,腾出时间来的话,会来这里找他,这之间的时间不会有人对他有任何限制性的举动,不过只限在这座小楼里。

其实这句话说的没有什么意义,能放心让他溜达的地方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机密可言,甚至边边角角的装饰都朴实无华,一点能推论的线索都无法找到。百无聊赖的卜一卦登上......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章 西湖洛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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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六章 独坐幽篁里

卜一卦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自己怀了张偲锋的儿子。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爷爷这辈人里,可能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剩下了张虚谷。出漠北这么久,面对着各种势力的漠然冷眼,仿佛更说明了这个问题。不是每一个同龄人都会成为朋友,但无论谁却总会有一些同龄的敌人,这句话卜一卦理解的很深刻。

晋司令这才有些满意。老人都是这样,越老就越像个孩子,也会有些像一个蹩脚的导演。他们总会在做出举动的时候就设想到了你的表情,如果错了,他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章 与青春有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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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七章 代表大会

孟如晦是在去江浙巡查的路上出了意外。一辆侧翻的集装箱重卡实实在在的拍在了车队中间孟如晦的车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出事的司机。

日后的某段日子,天下大定,仍然有人在对这次事故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揣测,但无一可得真相。

事故中可能的罪魁祸首或被擒获或被击毙,但从嘴里都没有掏出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甚至有人满怀恶意的推测,这件事不排除是站在卜一卦身后的势力亲手所为,为的就是将事件的大幕完全扯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章 四方云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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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定

同外界失去联系的卜一卦此时正在上海警备区的地道里摸索,在地道口缓缓关闭后,他依稀能听得到上面传来的枪声。可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地道里连风声都没有。

卜一卦一拳砸在墙上,随着手上的皮肉绽开,眼泪也同时留了下来。晋勇曾经说过,车里的那位,单兵突进能力哪怕有二十几人监视都扔然让他感到不安,而此时晋勇的选择却是正面硬撼,除去老兵骨子里的骄傲外,便只有我以我血荐轩辕才能解释一二。如果老人离......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章 初识李小刀(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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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八十九章 擅捋虎须

卜一卦在逃亡,曲文和何处长加上老唐也在逃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乎同他们有关的所有势力都在逃亡。

一天后的夜里,洛林心有不甘的回头看向已经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洛家大宅,那间屋子站在洛水边上年头甚久,却在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这种亲失祖宅的负罪感让洛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如晦遇难这条消息尚在传回来的路上的时候,洛家就被不知名的势力突袭,对方火力之重是洛家多年以来前所未见。

但最后将......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章 初识李小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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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章 暗箭的报复

几乎在同一时间,同卜一卦交好的势力便接二连三的收到打击。除去车水马龙和邓萃等人在复旦有着跳出五行般的借口外,洛栖梧的宅子,汉森带来的外国友人都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洛栖梧在发现这一切之后果断的将汉森等人接近西湖洛家大宅,并在门外三百米处围上了一圈铁丝网,上面密密匝匝的贴满高压警示的标志。

不知是两股势力捏在一起让敌人有些投鼠忌器,还是洛栖梧后来下达的再不踏出洛家大门半步的禁足令起了效果,杭......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章 拉大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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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一章 劳师以袭远

卜一卦在无头苍蝇般的疯狂逃窜,他身后一直有着一股不停歇的追击力量黏着他,如果不是那条地道耽误了对方太多的时间,现在的他恐怕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可哪怕这样,对方手中掌握的力量,在追杀他的过程中仍然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素质,卜一卦能感觉到,追兵同他的距离已经在慢慢接近。

因为这样,卜一卦铤而走险的进入了城市。上海边上的小城市很多,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江南风韵,到了这里的游人总会被引诱得停下脚步来详细端详......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章 布小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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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二章 国之殇

两天后,卜一卦终于决定开始继续自己的逃亡生涯,不是因为那个电话,而是在小旅馆外的几个角落里开始出现一些突兀的身影。他们几乎不加掩饰的在同每一个街头巷尾的路人打听着什么,这一切却都落在小窗内卜一卦的眼睛里。

将牛仔布的衬衫打理好,卜一卦微微摇头。这件他摆脱旅店主人买来的衬衫只能说可以勉强蔽体,但略显肥大的肩部和袖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在购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过上心。下身仍然是他从复旦出来时穿着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一章 岑大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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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三章 会盟

十几分钟之后,黄寺吹着口哨从小巷中踱步走了出来。标志性的小中分风骚依旧,猥琐的眼神四下扫着,不知内情的恐怕会将这个刚刚做出了一场命案的家伙当成大街上揩油的登徒浪子。可小巷中那间不起眼的小院里堆着的十几句尸体可以证明,所有对卜一卦或者对他有着敌意的家伙,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脱出身去。

城市的另一端,卜一卦如游鱼般穿梭在他发现的几处异常之中,仗着对地形的了解,他总会在敌人即将发现他的时候扎进一个超市或者钻......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二章 黑历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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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四章 青出于蓝

卜一卦轻轻一笑继续问道:“家境不好的人很多,这并不是做这行的借口。”

李小刀不知道对面这个青年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有一丝机会不进局子,他也不愿意放弃,毕竟那个地方不是什么天堂伊甸园,每次进去,不掉一层皮基本上无法脱身。于是他顺着卜一卦的话说到:“是啊,可你说我有什么本事?从小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就拖着一身战争年代留下的伤害卧在床上,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还能忙活点什么贴补家用,可后来赶上一场大病,老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三章 顺水推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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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等一百九十五章 哥们儿

卜一卦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叫卜一卦,如果你听过这个名字,我想我们接下去的事情聊起来会轻松很多。”

李小刀轻叹一声,撇着嘴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就碰上你了?我当然知道你了,虽然具体的事情我们这个级别不知道,可看着你在地下悬赏令上的价格就知道你身上没什么小事情。不过这玩意和我们这个层次的扯不上什么关系,你怎么忽然就找上了我?”

“是你找上的我好不好……”卜一卦无奈的说道:“我本来想好好的坐个车,要不是您惦记......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四章 父子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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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六章 当爱化不开

同聪明人聊天不用说太多,便可以在心知肚明的眼神交流里明白彼此的目的。李小刀算的上聪明人,他媳妇自然也算得上,同这样两个玲珑心窍的人交流,卜一卦感觉到有些快乐。他只是简单的有了这么一个计划,而具体实施起来,完全要看计划实施者的随机应变,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这才是真正刀头舐血的买卖。

李小刀带着媳妇离开时脚步轻盈,仿佛一幅美丽的未来正在他的面前展开。一直没敢要孩子的他甚至快乐的设想,这件事办完,就和自己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五章 考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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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七章 假道伐虢

卜一卦丝毫不知道马路对面有一个男子在注视着他,此时他只觉得有些尴尬。身上带着的现金本就不多,在付掉房费和给婆婆的零钱之后,他又抽出了两张百元大钞交给李小刀去给老爷子买补品。将这一切做完,卜一卦知道自己兜里的钱不多,但他觉得,时代发展到现在,这间小饭店里无论如何也会可以刷卡结账,可老板挂着如同冰山般的脸色告诉他,他想多了……

“老板,您看是这样,我真的没想到您这儿不能刷卡,这附近最近的ATM在哪?我去......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六章 好好活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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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修栈道

“黄叔!”卜一卦蹭的一下跳起来,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后来去了东北么?”

黄寺微笑着将卜一卦摁回到座位上,没回答卜一卦的询问,反倒是用酒瓶同岑参碰了一下说道:“岑大桶,别来无恙啊?”

岑参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一瓶酒灌进嘴里,夹起一块猪蹄用力咀嚼起来。微微颤动的手指有些握不稳筷子,他恨恨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有什么激动的!有什么激动的!”

黄寺对着后厨大喊道:“老板,搬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七章 打太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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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一百九十九章 暗渡陈仓

黄寺眼神复杂的看向卜一卦,他不知道上海这段时间卜一卦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成熟的速度超乎想象必然跟随着旁人难以承受的代价。黄寺相信彭家的血脉里有着独特的固执和坚强,可卜一卦毕竟太过年轻,忽然承受如此多的事情,他说不上是好是坏。

“我不管你们的家事。”岑参说道,摇晃着还剩下半瓶酒的酒瓶子说道,“虽然我没见过彭郁,可这不耽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葛婴,那小子的眼神里有野心,是个爷们。”

黄寺眼神一凛,厉声说道:“......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八章 彭郁的拳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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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_第二百章 平地起风雷

钻进岑参的悍马,黄寺怪叫着捏了捏坐垫和靠背说道:“这都是真皮的?早知道你小子混得不错,现在看这怎么能算不错啊,这是相当好啊。”

岑参没理会发病一般的黄寺,专心的开着车向卜一卦选好的地方驶去。黄寺仍然好奇的在车里左捏捏右掐掐,忽然发现新大陆一般打开车内的冰柜大喊一声:“你小子车里还藏着酒!”

卜一卦看向小冰柜内部,两瓶有年头的红酒斜斜的靠在柜子一边,酒柜上零上十四度的恒温彰显出主人对红酒储藏有着不错的研......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十九章 怀春曾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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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章 天下大乱

彭郁看着眼前的男子呆愣愣的出神,虽然眉眼间像极了他的卜一卦极力做出冷淡的表情,可仍然无法掩饰眼神深处血脉相连的那种关切。彭郁轻轻一笑,卜一卦自己不知道,可他却看的清楚,这个孩子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活过来的洛樱般坚毅灵动,一想到洛樱,他禁不住的心口抽痛起来。

黄寺看到两父子之间关系有些紧张,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卜一卦,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你父亲,这种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裂的,你得叫他一声爹,无论在谁看都是这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章 张开铺天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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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章 千斤重担

李小刀回到家就拨通了卜一卦留下的电话,电话那头听到是卜一卦交代的事情,态度熟稔而热情。在详细听李小刀介绍了老爷子的整个病情之后,对方给出了一个完整的转院计划,并告知整件事情会在今天下午到明天中午之间完全解决掉。他们会要求对方提供转院车辆以及陪同医师,而李小刀这边需要有一个人陪同过去。李小刀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女人的名字,对方在详细落实了女人名字的每一个字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卜一卦离开漠北时,......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一章 红罗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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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章 逃亡

李小刀用着新鲜的电话号码四外散播着卜一卦让他散播的消息。他甚至没有确认卜一卦是否已经到了他们之前订好了的地方,对这个陌生的男子,他莫名其妙的信任,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但将这条命完全交给对方,却是从自己的妻子父亲登上火车时便决定下来的事。

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没有几分钟,他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张电话卡是从街边的小摊上买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实名认证之类的东西,可接通电话,对方就叫出了李小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二章 悍匪?烈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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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章 西湖洛家

“李小刀,你他妈给我记住!这六十万爷爷马上给你打到账户上,但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的人看到你!”对面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李小刀没理会对方的崩溃,嘴皮子轻轻吐出账号的消息后挂断了电话,并将前两个号码记录了下来并作出了备注。他敏感的发现,电话的节奏明显有些快,如果不加以区分,他怕自己记不住这么多钱的来源。

等到第十几个电话响起的时候,李小刀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谈判的技巧。在对方爆发的边缘,他总能及时的说出一些软......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三章 晋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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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章 与青春有关

这个苏北小城在多年以后仍然对后来几天发生的事情津津乐道。无论谁都不会想到,在整个共和国风波四起的那段日子里,这个苏北小城却成为了整个事件的焦点。一些能上台面不能上台面的势力如同飞蛾扑火般一窝蜂的扎进这个城市,让这个曾经安宁的地方变得热闹起来。对这件事情最敏感的,就是几家稍有规模的酒店宾馆。

曾冉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国营宾馆的大堂经理。小城市总会有一些历史遗忘的角落,这其中就包括了曾冉供职的地方,在市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四章 云卷大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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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章 四方云动

走进这家还被称为国营旅店的大厅中央,虽然有些准备的卜一卦还是被震惊了。大堂一如所有国营单位传统设计,大气而中空。空荡荡的大堂里除去一个长长的服务台,就只剩下了四根柱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互相对视,服务台上方是国际范的几个大时钟,标明着北京上海纽约东京时间的四块表上落满了积灰,厚厚的一层连清风吹过都没有一丝变化,表面的秒针低垂着,晃晃悠悠的没有一点力气。

看着众人的表情,曾冉面色一黯。她不止一次的向上级过......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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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章 初识李小刀(上)

黄寺不解的看向卜一卦,原本的计划里,所有人都会想办法凑在一起,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能把所有力量攥成一个拳头打出去才会疼。可卜一卦这句话打乱了他们的安排,让黄寺有些不理解。

卜一卦指了指附近的地形轻声说道:“黄叔,你看这里的地形。如果我们都在三楼,对方万一冲上来,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那边的落地窗子可以利用,可毕竟那是万不得已的退路。三层楼你和岑叔的身手自然不成问题,可岑叔带来的人呢?即使来的也......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六章 枪王任贝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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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章 初识李小刀(下)

电话是岑参的朋友打来的,他们几个人已经到了宾馆附近,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挂断电话的岑参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如鲜花般饱满开放的少女说道:“曾冉,我得承认,你对男人有着太多的吸引力,可这并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理由。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给我点时间,这对你我都是负责的态度。”

曾冉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每次冷静下来所说的言语都极富哲理,哪怕是从她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她也不希望岑参在这种莫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七章 双雄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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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章 拉大网

岑参打开扔在服务台上的箱子,里面平躺着M4A1的配件,他一边组装这把正面战场的利器一边仿佛自言自语道:“烈士?按照咱哥几个曾经干过的事,估计这个名号很难给到咱头上吧?悍匪也应该不至于,该怎么定性估计是以后的事了。今天无论我们是死是活,官方上肯定不会有相应的消息,封锁消息是这批人最擅长的事,从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此话一出士气瞬间有些低落,无论是谁,都希望自己死的有意义,江湖人士则更是这样。曾......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八章 双雄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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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章 布小局

男子冷冷一笑,手中低垂的枪口微微上扬,黄寺连忙一步挡在卜一卦面前厉声说道:“你就是晋书?”

卜一卦推开黄寺,死死的盯着晋书的脸说道:“我本来只是个猜测,可刚才看到我的眼神里他一不小心露出杀意,在外面这段日子,别的没学会,至少这种眼神我看到了不止一次。他眉眼里像极了晋老爷子和晋锋,这种血脉里的东西抹不掉。”

“说够了?”晋书不屑一笑说道:“先杀了我弟弟,又因为你让我爷爷把那条老命扔在了上海警备区那个大院......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二十九章 一声枪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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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一章 岑大桶

苏北小城此时早已风起云涌,在得到了李小刀的消息后,隐藏在暗处的各种势力纷纷探出头来,二百万的数字还不足以让他们如此疯狂,让他们疯狂的是第二条消息,有人出三百万,赌卜一卦会继续好好活着!

这种孤注一掷在地下势力里被称为对赌。也就是如果卜一卦死掉,事主会拿出二百万来,而这三百万会被交到事主手上作为愿赌服输的筹码。在这种对赌发生之后,往往意味着这件事里会出现搅局者,可让人意外的是,对方掏出三百万并搭上了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章 下台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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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二章 黑历史

宾馆内布置的杀机四伏的时候,在离开宾馆不远处的路口已经发生了一场规模较小的战斗。双方都克制的没有使用*,拳拳到肉的闷哼和时不时带出一条血线的冷硬光芒交织在一起,让这片不大的战场上杀机四伏。

随着战场上有战斗力的人数越来越少,双方都默契的渐渐彼此分开,尚能站着的人拄着双腿急促喘息,几乎没有时间去管身上伤口的他们都知道,如果双方的首领的谈判再次破裂,接下来的场面就会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死局,到时候还没有机会......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一章 是敌非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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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三章 顺水推舟

任贝贝的条件反射让她几乎在生死边缘上逃了出来,晋书揉了揉眼睛,瞄准镜的准星停留在任贝贝下车的位置。四爷带来的所有人刚刚出现,就被担任瞭望手的战士发现并及时的将位置反馈给了晋书。出于狙击手的敏感,晋书直接将准星瞄向了其中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子,他并不了解汽车的品牌,对于汽车一直当做代步工具的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在他瞄准镜中清晰可见的腾跃而起的豹子的标志。

任贝贝蹲在树后慢吞吞的擦着手中的大家伙。作为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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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四章 父子相见

随着任贝贝的一声枪响,作为回应的枪声也几乎同时响起,任贝贝之前躲藏的大树被撕开一个三指宽的破洞,纷乱的木屑伴着硝烟飞扬起来,空气中传来刺鼻的味道。

任贝贝此时贴在底边上的身体丝毫没有动作,仿佛变成了一条冻僵的蛇。子弹是从她意想不到的角度射来,而对方选择的狙击阵地如果是那里,她之前选好的行走通道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其中有两个位置是完全暴露在对方枪口下的,她并不想冒这个险。

这一枪并不是晋书的作品,而是......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三章 两只狐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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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五章 考验

在任贝贝同晋书交手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不少于三拨人出现在了老七重兵把守的路口。旅店的设计犹如西方古堡,走到这里便只剩了一条通路,任家之所以同老七手下的人动起手来,也是因为这一点。

本以为是一场硬仗的老七已经做好了随时撂挑子的准备,他眼尖的发现,来的人群里出现了很多陌生的身影。这座城市很小,连带着江湖的范围也小的可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们总是习惯了见面便打声招呼,即刷新了存在感又显得关系没有那么冰冷。......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四章 该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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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六章 好好活着

一边倒的屠杀没有持续多久,独行侠的团体本就人数上不占优,又被老七的一枪打丢了三魂七魄,如同夏日里的冰山般迅速崩解了下来。十具尸体铺在地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泛着刺眼的红色。因为战斗而红了眼睛的小弟们眼神凌厉的四处扫视着,像极了嗜血的恶狼。

老七轻轻叹息,走到这一步他也不想,可如果不把这些人杀光,跑掉任何一个以后都甭想睡好。这些人在这种场合下没有威胁,并不代表着永远没有威胁,习惯了隐在暗处藏着獠牙的毒蛇远......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五章 接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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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七章 打太极

白姓男子呵呵一笑,对着身后的众人喊道:“听见了么?他们要玩单挑,你们谁想去玩玩?一共十分钟,打三场,最长不能超过十分钟啊!”

身后的众人大声笑了起来,然后从人群中推推搡搡的挤出几个人来。三个人的长相各有特色,一个胖子,一个独眼龙,和一个左臂空着的中年人。其实只有胖子是被挤出来的,独眼龙和独臂人都是脸上带着微笑走了出来,白姓男子会心一笑说道:“你俩也有兴趣玩这个?”

独眼龙推了推左眼上覆着的眼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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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八章 彭郁的拳头

老七手下的人已经让胖子露出的这一手吓破了胆子,选出的几个人都踌躇不前。最后,还是老七许诺下了重金,才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他手中拿着和身材很成比例的猪腿刀,刀头上还有刚刚杀人留下的血迹。他恶狠狠的喊道:“你们谁来?丑话说在前头,爷爷手里的刀可分不清是人是猪!”

壮汉之前是个屠户,以杀猪杀狗为营生。老七是在街边捡到的这块宝贝,当时的他正一手拽着一头想要逃走的猪尾巴,另外一只手拎着长刀恶狠狠的插进了......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七章 正规军对土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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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十九章 怀春曾冉

被晋书一枪打*静的小旅馆前方的空地上,任贝贝正在和四爷聊着天。被老七放进来的几股势力从一踏进这片战场就发现已经提前有人站在这里,并且人数上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多。知道这恐怕就是老七嘴里的四爷手下的人之后,几股势力各自站成一堆,瞄着远处的小旅馆指指点点。

“贝贝,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聊聊?”四爷问道。

任贝贝扫了一眼车内横着的大枪上一个明显的凹陷摇头不语,她其实不在意这场战斗谁是最后的赢家,她更在意......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三十八章 引君入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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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章 张开铺天网

两人听闻此言面露难色,对半分已经是他们权利的上限,毕竟这次行动从人手调动到信息来源都砸下了重金。如果不是情报三家只花了一份银子,再考虑到这次行动能在开出价码的老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们甚至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事已至此,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他们刚想开口为了自己的好处再去争辩一下,没想到任贝贝继续说道:“别误会,我说的是你们六我们四。你们三家人,拿走个五不大好分,这样我们拿四成,你们一家两成,至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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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一章 红罗香

最先发现这两架直升机的是霍林和独臂人带领的二十人小队,对方毫不避讳的嚣张出场让独臂人面色阴冷。他大喝一声:“急行军!我们看看是谁敢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把国法家规放在眼里!走!”

霍林看到自己师傅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中年人出了名的有原则。无论对错,调动国家资源出现在这种场合就是最大的犯罪,国家机器最大的原则就是不介入任何有立场的内部争斗中。

听到中年人一声令下,霍林轻轻叹息但仍然紧了紧衣袖,开始飞奔起......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章 刘静与聂小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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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二章 悍匪?烈士?

已经处于劣势的三家人在任贝贝加入后飞快的土崩瓦解。不管他们躲藏的多好,任贝贝的狙击枪都如同索命的阎王帖般送到他们眼前,其中一人更是隔着大树被一枪打中腹部,近距离射击而产生的硕大冲击力将那个自以为躲的天衣无缝的男子近乎撕裂开来,他临死前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在隐蔽得如此精妙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

做掉所有人的任家飞速的从战场中撤了出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看到面前的人群如浪潮般退去,飞机上跳下的人群也没有做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一章 暴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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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三章 晋书

土办法有土办法的作用,虽然没有防毒面罩看上去密闭性优秀,可沾湿了的毛巾仍然可以保证口鼻不受到*的刺激。*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双刃剑,别人看不到你,可你一样不方便看到别人,虽然因此发明出了红外夜视仪,可这种东西比防毒面罩高端得多,不是随便哪支部队都可以随意配备。

等屋子里的烟雾弥漫开来,罗文满脸不解。他不相信对方会提前对*这种杀伤力不大但却经常起到奇效的武器竟然没有任何效果。可屋子内没有丝毫咳嗽声传出,难......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二章 死与挟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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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四章 云卷大旗

卜一卦等人布防在三楼的楼梯口。这间旅店的设计古色古香,楼顶探出的转角飞檐在夜色中挑向夜空,挂着的几个铃铛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你确定空城计有用?”岑参皱着眉头问道。原本晋书的布置是他和另外一名狙击手各守一边,可卜一卦却要求将所有火力都集中在小楼面向来路的那边。一方面是考虑到左面是一片不方便展开兵力的树林,另外一方面还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只拳头上,现在看来,这种布置已经初见成效。先是惊走了对方的狙......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三章 何方神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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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冲上二楼的人群飞快的确认着自己身边的安全,却全都遗忘了对面的一串房间。这就是卜一卦在赌的东西,放弃弱侧的防守将敌人放进来,出于思维的惯性,对方必然更关心自己落脚的这一边是否安全,至于另外一侧明摆着房门众多但无丝毫响动的房间,很少有人会想到那里面藏着致命的杀招。

一路向前飞快推进的罗文保持着和钱阿强的平行站位。他是少数几个真正了解钱阿强实力的人之一,钱阿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不是罗文的举荐,东林党......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四章 原则与前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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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六章 枪王任贝贝

听到楼里传来隐约的枪声,霍林和独臂男子心急如焚。他们身上不仅肩负着将卜一卦带回去的任务,还带着故人的嘱托。在霍林怀里静静躺着的火机身上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白字,赫然是白苍的信物。

眼前这不远的距离仿佛天堑,他们已经将速度提升到可以保证战斗力的极限,再加速,固然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可这个时候也绝不能冒这样的风险,如果这群人到达战场的时候气都喘不匀,这个仗还怎么打?

霍林看了看身边的男子,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说......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五章 绽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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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七章 双雄会(上)

聂小菊这辈子都没想到刘静会死在她眼前。当年还是年轻人的两个人从十几年前开始结成搭档,便再没有分开过。聂小菊不止一次的抱怨过,由于刘静在身边晃悠着,她连出去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可每当这个时候,刘静都会憨厚的笑笑说道:“小菊姐,谁敢要你啊。”

可那个一直会看着她傻笑的家伙现在如同被寒风卷碎的大旗般软瘫在地,再也听不见从他厚厚的嘴唇中吐出的那句小菊姐,也再也看不到他用灵巧的手指布置出一个又一个敌人看不透的陷......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六章 信仰(补更8月10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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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八章 双雄会(下)

聂小菊的第一声三说出口,一股强烈的刺痛感便在钱阿强的脑子里胀大了起来,他连呼喊身边人的时间都没有,便双腿发力向后跃出,紧接着一个前滚翻滚进了二楼的走廊里。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荡的冲击波将二楼三楼间的楼道玻璃震得粉碎,而扑面而来的热浪更是直接将聂小菊以及身侧的所有人吞没!

除了聂小菊和刘静外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每次出去干活的时候身上都会扎着两只*。一开始只是刘静自己带着,聂小菊在某次偶然的发现后......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七章 单挑(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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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二十九章 一声枪响

曾冉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本来她会沉沉睡到天亮,岑参手底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可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她提前醒了过来。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曾冉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岑参,她推开房门走到三楼口,正好看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而随后扑上来的人影让她花容失色,那个浑身是血的汉子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接将一只大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后便是一只冰冷的刀刃贴上了她美丽的脖颈。曾冉能够感觉到,在对方的刀下,她脖子的皮肤已经......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八章 单挑(下)(补更8月11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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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章 下台阶

没有容得卜一卦过多思考,晋书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他之前说过,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击中对方,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放弃射击。五百米到一百五十米甚至一百米的距离都是狙击手的天下,在这个对方几乎不会有反击的距离里,多开一枪就多一枪击毙对方的机会。

可显然,晋书和另外一名狙击手都失望了。随着子弹再度上膛的轻响,对方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掩体躲了起来。

晋书的射击没有击中目标,却让罗文变得紧张起来。他刚要开口,却听到钱......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四十九章 黄寺与京城 (补更8月12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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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一章 是敌非友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曾冉的异样,除了黄寺。他没有岑参般愤怒,也没有卜一卦需要考虑得那般事无巨细,算得上闲人的他看到了曾冉的异常,几乎能想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的他心中一痛就要高呼出声,可忽然对上曾冉投来的目光和微微摇头,他有些动摇了。这个姑娘的选择可能是最正确的,但这种伤害恐怕会在岑参心上剜上一个通透,再也不会有愈合的可能。

可又能怎么样呢?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落到一个比正常人还要强壮得多的男子手里,想要......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一章 无法相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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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二章 是友非敌

“啊!”岑参凄厉的向天惨嚎,怀中的女子身体慢慢冰冷,伤口也以不再渗出鲜血来。他终于知道有一种刺骨的疼痛叫做生离死别。他从未想过曾冉会爱上他,可当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有些骄傲的。曾冉如同一只美丽的天鹅,走路的时候颈子都是高高扬着的,能让这样的女人爱上,本就是一个男人的绚丽勋章。

可这灿若烟花的女子就这样凋谢在他的眼前,在本该盛放如花的年纪陨落在漫天扬起的硝烟中,岑参眼中滴出血泪,将曾冉紧紧的揽在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二章 变节者 (补更8月13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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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三章 两只狐狸

霍林仍然没有住口的意思继续说道:“我当兵十几年,见过的比你们出身还要贫困的孩子多的是,除去军旅世家以外,哪个当兵的不是苦孩子出身?别人不说,我霍林,还有那边的岑参,黄寺,这些人又有哪个生下来就带着光环?羡慕是一种善良的情绪,可嫉妒不是,你们现在被所谓的压力压弯了脊梁,又被嫉妒戳瞎了眼睛,你们还能做出什么正确的选择?”

卜一卦站在霍林身边面色冰冷,霍林能有条不紊的说出上面这番话,完全因为他没有同曾冉这......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三章 行路者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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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四章 该来的

岑参面色平静,猿臂长伸抓在罗文的胸口上,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线条分明的制式装备的弊端就显露了出来,所有衣衫都紧密契合的高科技装备,让罗文挣扎都没有丝毫作用。岑参单掌发力,直接将罗文揪了过来。从领口处传来的庞大力量让罗文有一种被棕熊揽住的错觉,可他仍然冷静的左掌斜掠抓向岑参的手腕,半空中捏成虎形的这一掌如果抓实,岑参一定不会讨得什么好去!

岑参冷冷一笑,右手刀飞速的收回又飞快刺出,目标是罗文的小腹!他的目......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四章 大麻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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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五章 接火

罗文到最后仍然没有走出这座小楼。急于逃命的他不小心触发了刘静埋在大厅里的小陷阱,这种威慑性远大于杀伤力的玩意对健康时的罗文没有任何挑战,可腹部被撕裂的这种伤口让罗文做不出任何躲闪或者规避性的动作,大大的吊灯被一枚不大的炸弹炸断缆绳,接近三百斤的大家伙不带任何情绪的拍在罗文背上,他临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脊柱裂开的咔嚓声。

已经摸入门厅的黑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在确定了罗文身死之后他轻松的转身,刘......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五章 关乎未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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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六章 入门战

卜一卦没有插嘴,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黄寺产生了这样大的一番慨叹,孟如晦是近些年少有的干实事的官员,如果不是意外身亡,卜一卦本以为凭着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的能力可以让共和国变得清明太平起来,可现在从黄寺的嘴里,他仿佛听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孟如晦的能力没的说,对大局的掌控也没有问题,加上背后支持他的力量远比想象的要庞大,这些都是他可以掀起这股改革大潮的原因。可有一点他没法改变,任何设想到了最后都需要......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六章 四象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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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七章 正规军对土陷阱

飞机在霍林的手里如同玩具般简单,缓缓启动的螺旋桨在楼顶吹出一个大大的风旋,将倒在地上的钱阿强和身边的几名男子吹得东倒西歪。他缓缓的站起身,对着身旁扶起他的男子缓缓说道:“这条命究竟算我是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

岑参身上的血是钱阿强和其他人的。钱阿强丢掉了一只小指,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丢掉了身上不重要的某个零部件,岑参说,这是给他们的惩罚。虽然曾冉的死曾经让岑参接近崩溃,可恢复了理智的他仍然清楚的明白......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七章 鱼目混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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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八章 引君入瓮

听到这句话,卜一卦如遭雷击。白苍这句话已经算是明白的说了他对家中人有怀疑。除去卜一卦和老爷子,剩下的黄寺、陶侃和沈光自然都成了他的怀疑对象,可这个怀疑对象是谁,白苍不说,卜一卦不敢猜。

“你什么意思?!”黄寺的小分头因为愤怒有些抖动道:“你是怀疑咱们哥们几个里有人有异心?”

白苍看了看身边,霍林和贺震东知趣的将所有人带离了几步,留出一片空荡的围场来,所有人离开后都或蹲或坐的围在几人外圈,胖子趴在霍林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八章 浑水摸鱼(补更8月16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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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三十九章 死亡阴影

“我见过陶侃神神秘秘的打过几次电话。”黄寺习惯性的抽出烟卷,深吸一口之后眯上了眼睛道:“当时我也没当成什么大事,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可现在看,那几次电话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对了,有一次我听到他在给吴平打电话,你还记得吴平么?曾经你的老连长,那个看上去挺有本事的家伙。”

“吴连?”白苍皱了皱眉头,他的情报网络里有关于吴平的情报,可都语焉不详,仿佛到了调查行进的某一个关节就会被来自外部的势力无情打断。最后......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五十九章 瞒天过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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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章 刘静与聂小菊

没有让黄寺失望,白苍沉思了一下之后轻声说道:“卜一卦,对不起,这些事情让你知道的太晚了。”

卜一卦摇摇头,这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来的太早了些。在绝大多数的剧本里,主人公都是在即将爬到人生巅峰的时候才会受到来自背后的重重一击,可在卜一卦这里,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他的人生刚刚开始,这扑面而来的血腥杀戮等负面的东西又多了一名叫做背叛的战友。

“陶老大和吴平有联系我是真的不知道。”白苍解释道:“当年......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章 列车轶事(补更8月17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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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一章 暴走

车子离开的路上,黄寺看着发呆的卜一卦有些心疼。他是看着卜一卦长大的,也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一步一步从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变成了如今被鲜血泡着的模样。人生必然需要成长,可这种成长的速度太快,必然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神经上的粗打磨砺,比肉体上来的残忍得多。

谁都不知道卜一卦一直在思考些什么,日后的某一天里,曲文问卜一卦当时的心思,卜一卦捻着手里不到三百块的金刚菩提手串轻轻一笑说道:“想怎么活下去,又怎么能让你......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善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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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二章 死与挟持

洛奇面前的几个人都战战兢兢,在这个老人亲手将自己手中的茶壶砸成碎片后,几个人不知道这份怒火会不会被倾泻到他们身上。

老人缓缓抬起投来,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他瞪着眼睛问道:“这就是你们告诉我的万无一失?我给你们的人手还不够?”

几个人先互相站开了一点距离后互相瞪了几眼,一个看上去比较瘦弱的男子先开口道:“洛老爷子,这件事和我这一边一点关系都没有。罗文和钱阿强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两个人一武一文,如果情报显......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二章 京城乱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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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三章 何方神圣

忽然在所有人的情报网中消失的卜一卦如同幽灵般再无踪影。无论东林党还是中立势力,包括彭郁和白苍,都发现这个小子奇迹般的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岑参和黄寺。在发现卜一卦等人已经一天没有出门后,所有势力的优秀探子各自施展本领,得到的结果让他们无比沮丧,岑参的宅子里必然有一条密道,这三个人早就不在宅子里,那间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管家和几个下人在忙活着,摸上门去的探子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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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四章 原则与前途

其实箱子只是看起来多,凭着五个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是能挪到火车上的。可这种没吃过苦的大少爷小公主哪能干这种体力活,能花钱省心,自然就花钱省省心来的最好。

卜一卦拎起一个看上去很大的包裹抗在肩头,右手拽着一只皮箱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少爷,您这是刚刚放假?哪个学校的?”

年轻男子一只没有舒展开眉头,他不耐烦的说道:“苏北大学的,没放假,实习。”

看着两个姑娘在苏北微凉的天气下仍然露出来的花白大腿,卜一卦脸上......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四章 替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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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五章 绽放

蓝甫去找广播室的过程略去不提,在卜一卦回来后,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着的快嘴姑娘有些担心的问道:“蓝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卜一卦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蓝老板在撇大条嘞,就是在拉屎啦,那个味道太臭了,我就没等他。他说让你们稍等等,马上就回来。”答话的卜一卦暗自开心,他对蓝甫的印象其实不差,抛去习惯了的看不起农民工的态度不谈,这个提及女人的事情会脸红的家伙还是有几分可爱,本来是出于其他目的指导蓝甫了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五章 洛大同乱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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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六章 信仰(补更8月10日)

火车的轰鸣声响了起来,看着窗口中倒退着离去的苏北车站,三人心中滋味各不相同。卜一卦利用蓝甫的神情告白在车站内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混乱,除去急着登车的人群,其他人都围在一起为这对幸福的鸳鸯鼓掌叫好。对于这件事,卜一卦心中有点小小的骄傲,能利己之事又能成人之美,何乐为不为?

可他并不知道,蓝甫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个徐小姐也并是简单看起来的骄傲如天鹅。等到日后的某一天,卜一卦欣喜的发现之前做的事情给自己莫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六章 进京 (补更8月20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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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七章 单挑(上)

一路上的艰辛不用再提,这种K字头的列车所谓的警卫室也只是个*仄的小屋子而已。屋子里只有一张堪堪容纳一个人的小床,现在床上已经躺着一个穿着*的中年男子,看样子,也是刚刚躺下不久,还举着一本小说无聊的翻动着。听到门被推开,男子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小李,怎么着,刚出去就找到个有嫌疑的?”

推门的乘警把帽子扔在床上,解开领口的扣子说道:“就这仨人,不知道为什么目的非要逃票,还把车上弄的臭气熏天的,我带回来问......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七章 驱虎吞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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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八章 单挑(下)(补更8月11日)

总有人有那么一些上天庇佑的好运气,卜一卦在同黄寺等人聊到搅乱京城的时候,恰恰有那么几个人刚刚风尘仆仆的从飞机上走了下来。来人皆是金发碧眼,意大利手工打造的西装剪裁得体,将几个人优秀的身材凸显得异常扎眼。将他们送到飞机口的空姐大着胆子递过一张散发着香气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写着十一位数字的电话号码。

几名男子中的一个伸手接过字条,带着白色手套的他不忘记趁此机会在空姐的手背上轻轻拂过,不知道这个动作是有心还......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八章 入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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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四十九章 黄寺与京城 (补更8月12日)

布鲁斯百无聊赖的站在机场门口,身后的三名男子隐蔽的呈掎角之势站开,将布鲁斯护在三人中间。此时,从远处跑来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抢先开口道:“您好,请问您是布鲁斯先生么?据说您是本次德意志银行的对华投资主官,对于华夏国的投资形式,您有什么看法?如果让您选择,您希望选择什么行业作为投资的切入点?”

连珠炮般的问题让布鲁斯眉头轻皱,三人中的两位迎上前去,将布鲁斯和人群隔离开。布鲁斯轻轻推......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六十九章 佩塔和雷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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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章 愿得安息(补更8月12日)

外事部的负责人回忆了一下,道:“这个奥坎说起来来头还真不小,他祖父是第一任德国大使馆武官,当时好像还是联邦德国。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在中国长大,后来跟着老奥坎回国教授汉语,算起来也可以称得上是中德文化交流的使者。后来这个奥坎就被这一任的德国领事从德国带了过来,当时我们也有点纳闷,后来看到他的汉语比一般的中国人还要地道,也就接受了。现在想想,这里面有不少小问题。”

秦穆严点点头,这种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作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章 三还是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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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一章 无法相信

秦穆严其实也没有想好让这个天生对枪械有着极强天分的大外甥女究竟去做点什么。明面上的那位布鲁斯暂时没有露出什么恶毒鳞爪,暗地里的那位他又没有线索,可他觉得,身边能多一个放心的高手就多准备一个,形势已经明显的混乱了起来,这个时候谁的拳头大,自然谁占的便宜就多。

派出去处理监视器问题的维修人员回来了,对方明显有这方面的高手,摄像头本身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对方侵入了机场监控的大网络。可这也有......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一章 西安偶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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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二章 变节者 (补更8月13日)

秦穆严不知道洛神和洛大同是怎么从被密切监视的西湖洛家跑出来的,他也无从知晓为什么洛神就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将这些归结成女人的直觉,一个洛神,一个洛大同,两个鬼精灵的女子如若没有点常人想不到的本事,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洛神也有点纳闷,她从家里的密道中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个小尾巴。知道洛栖梧脾气的她自然明白这是老头子的授意,否则洛大同断然没有随意乱跑的权利。洛大同钻进洛神怀里的时候用还没有......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二章 回民街(补更8月23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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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三章 行路者难

同秦穆严的遇见是偶然,但却是洛大同分析出的结果中几率最大的事件。洛神知道今天布鲁斯会带着人来,而老人又提供了秦穆严最近一直留守京城的消息。那么出现在这种场合下最可能的,自然就是这个额头微秃的矮胖男子,其他人要么级别不够,要么级别太高,只有秦穆严出现在这个场合最为合适。

而洛大同的推论则更进一步,人是铁饭是钢,秦穆严肯定会出来吃饭,而机场内除了过了安检里面的两家饭店外,其他的都集中在一起,凭着对秦穆严......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三章 无名老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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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四章 大麻烦

接到报警的110动作了起来,这件事从案情上看简单,但其实十分复杂。外国人猥亵幼女,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最重要的还是外国人是谁,而这个中国小姑娘又是谁。不得不承认,人类社会进化至今,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在每个人心里早就刻下了印记,而这类的事情在五千年文化传承的华夏则更为严重,我们早就习惯了见到领袖骄傲,握过手不洗,拍张照片可以挂在大厅里,可回头想想,都是平等的国家公民,何来的高低贵贱?

事情被分为两......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四章 藏兵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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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五章 关乎未来

布鲁斯被带上警车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看向自己的那辆E260,已经被烧成壳子的车子再也看不出之前大气的模样,如同一只被剔干净了的鸭架子一般趴伏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狠狠的扫视人群,无论是警察还是围观的人群,都被他恨在了心里。

矮胖男子和略显瘦高的店员也站在人群里,做了几年平常人的他们,差点连自己都忘了他们曾经受过严苛训练的事情。这些洛家分出来的的种子其实无一例外的都可算得上是杂家,爆破、拆弹、潜......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五章 墓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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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六章 四象组

随着一声从嗓子里挤出的沉闷吼声,佩塔将生命精华悉数打进了雷娅体内。看着雪白的身体上遍布淤青和抓痕的雷娅,佩塔抱歉地说道:“雷娅小姐,不好意思,可是你真的太有魅力了。”

雷娅也在享受激情后的酥麻,费力的举起一只手指轻轻的搭在佩塔的嘴上说道:“亲爱的佩塔,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么多。能让你放松和满足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如果你需要,我们再来几次都好。”说话间,她轻轻的伸出舌头在红唇上轻轻滑过,魅惑的动作配上屋子里......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六章 顾凤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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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七章 鱼目混珠

佩塔鄙夷的盯着奥坎道:“怎么,奥坎先生也分不清我们三兄弟?我当然是佩塔,布莱切在他自己应该在的地方,您想见他的话,等您回到床上和女人翻滚的时候,我让他去给您问候?”

作为三兄弟中最隐形的那位,布莱切一直是某些人噩梦般的存在。三人各有所长,布鲁斯擅长交际,佩塔擅长格斗,而布莱切精于刺杀,曾经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如果被布莱切盯上,能死在女人肚皮上是最愉快的死法,而其他类似于心肌梗塞、意外触电、天棚失修等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七章 京城门面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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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八章 浑水摸鱼(补更8月16日)

卜一卦看着黄寺笑容里露出的一口黄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微微摇头道:“不用想这么多了,不管是不是葛婴都同我们来这儿的关系不大。我们先走吧,去回民街尝尝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黄寺岑参两人欣然应允,转身离去。在他们离去的一刹那,叼着烟卷的白牙男子有感应般看向三人,他身旁一个明显要小上几岁的男子低声问道:“团长,有发现?”

白牙男子摇摇头道:“可能是有点紧张了,我总觉得那三个民工有点太平静了,不过刚才看......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八章 京城权贵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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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五十九章 瞒天过海

黄寺也想不明白,岑参却在一旁自语道:“如果不是结盟而是示威,这件事能不能好理解一点?”

“什么意思?”卜一卦有些不理解道。

“很简单,葛婴本就算得上一方诸侯,现在又有了彭郁的背后支持,几乎很难想象东北还有谁能动摇他的位置。东林党不是不知道这点,仍然放任他在东北潜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必然是实在腾不出手来处理。”岑参慢慢的说道,这一路上他一直在听卜一卦和黄寺聊军方势力的分布,本就算得上聪明人的他很早就做出了......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七十九章 后会无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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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章 列车轶事(补更8月17日)

卜一卦憨笑着摇头道:“听都没听过嘞。俺们读书少,除了京城上海西安这些大城市,就只知道俺们家那附近的小村子。俺口音是在北京干活的时候学的,挺着就怪好听的,就和您一样,说话和唱戏一样,字正腔圆的。”

老人微微笑道:“京片子好听归好听,可不是老北京,说出来就没有那种味道。这就好像京剧一样,全都在学,可周正纯粹的就那么几户人家。不耽误你们玩了,记着,西安遍地都是好东西,街头巷尾的小铺子都透着那么股子可爱劲,......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章 图穷扇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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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一章 意外的善良

曾经有人说过,当年始皇留下兵马俑为的就是死后还能一统冥界。这种说法虽然被现代人嗤之以鼻,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男人除去雄才大略,还有着生死都无法令其改变的野心。

走在这一片大坑旁边的葛婴不时偷眼打量身边的老人。老人神采奕奕的听着身边导游的解说,嘴角挂着笑容的不时插上几句嘴。导游有时甚至觉得有写惊讶,这个老人想要了解的某些东西比她这名专业导游还要多得多。例如墓中少了的那些兵马俑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一章 养儿替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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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二章 京城乱局

卜一卦三人百无聊赖的穿行在西安的小巷子里,这已经是记不得第几条小街,也记不清一共转了多少间小铺子,他们只记得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又走进另外一间屋子,这期间见识的古董字画比他们敢想象的还要多。其中不乏一些老板拍着自己的大胸脯子对着自己家的玩意打包票,可卜一卦总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这地方不是几千年的古都么,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模样?”岑参一边走一边抱怨。随着财富的增长,同样增长的是眼界,文物这种东西见多了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二章 子仇父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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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三章 奥坎

从老人嘴里缓缓说出来的是一个悲哀的故事。古乾曾经是京城出名的某间古玩铺子的大掌柜,常年混迹在这行的他也算得上行家里手,平时闲暇也经常出席一些鉴宝类的栏目做个嘉宾评审之类的,在古玩圈里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可常年打雁却终让大雁叼伤了眼。那年夏天,一个中年男子拎着一只不起眼的蛇皮袋子来到他店里,从层层包裹中抽出一只红木描金的扇子,同时还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用黄布遮盖着的,是一只配在七彩翎毛下颜色微黄的羊......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三章 文人误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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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四章 替身

古乾能说出这么句话来,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东家是个顽主,开这家铺子除了挣几个小钱外,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己收集奇珍异宝的爱好。无论这扇子是不是一套,至少每件都能称得上珍品,退一步讲,都能交到东家手里玩上一段日子。有了这步棋做后招,古乾自然就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看看这套东西,如果真的是一套,那么这个价格稳赚不赔。

几位老人先后离开,剩下古乾自己仔细观察起眼前这几件东西来,越看便越手痒,于是在将手掌清洗柔布擦......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四章 从头做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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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五章 洛大同乱入

走进来的男子是这间铺子的东家,一个姓宋的年轻人。关于他的身世,有很多人在揣测但都了解的不甚清楚。只能知道,他是个很有背景和门路的顽主,出了什么大事小情也都能处理的滴水不漏,就这样一个人,没有和大院出身的其他孩子一样选择从政,而是静悄悄的开了这么间铺子享受生活,就这份恬淡,已经足够难得。

谢姓民警常年在这块地头上工作,同这宋姓老板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有那么几分说话的交情。而这个男子身后的势力更让谢......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五章 东林党彭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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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六章 进京 (补更8月20日)

古乾说完这个故事其实用的时间并不长,可卜一卦和黄寺等人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原因没有别的,他们刚刚见过这把扇子,而握着这把扇子的老人却恰好就在这座城里,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三人脸上的神情落在古乾眼里让他有些意外,对面这几位明显同这件事没有关系,可却仿佛这件事情对他们十分重要,他好奇的问道:“您几位这是?”

卜一卦等人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露了马脚,卜一卦仍然掩饰道:“没有没有,就是听您说的故事......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六章 反间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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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七章 驱虎吞狼

古乾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对方无论年龄还是气度都比他高上一截,这低声下气的态度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连忙走上前说道:“老先生,我们见过?”

老者指了指扇子道:“你没见过我,可总见过它吧。”

从进屋开始,古乾的目光就一直在这把扇子上扫过。他对这把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扇子怎么能不记得?可他也有点怀疑,这把扇子怎么就到了找个老人身上?宋老板怎么样了?老人忽然问出这句话,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老人看出了古乾......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七章 目的与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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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八章 入觳

卜一卦一震,宋老爷子说的那个时间段太过巧合,他不得不对这件事上起心来。虽然那个年月他没有经历过,可现在经过的每一件事,矛头都指向那个时候,究竟是谁在布局,他又想做些什么?现在的事情是不是还在他的掌控中?卜一卦心中疑云重重。

宋老爷子眼含深意的看了卜一卦一眼,对着古乾继续说道:“当年你离开后,所有线索就算断掉了,对方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真的撕破脸去子廉的凤鸣阁找答案。去过几次旁门左道的宵小之辈,可子廉......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八章 愈加厚重的大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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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六十九章 佩塔和雷娅

宋安的语调平静,说的仿佛不是震惊天下的大事,而只是今天桌子上菜咸了或者淡了的小事情。可卜一卦知道,宋安这简单的一句话带来的很可能便是尸山血海,老爷子隐忍了十几年,丧子之仇如同陈年烧酒般愈久愈烈,忽然间迸发出来,这种破坏力让卜一卦有些担忧。

“古掌柜,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剩下的您不方便多知道。您如果喜欢西安,就在这个城市安心生活,无为也是,西安城比京城安静透亮的多,喜欢就留下。”宋安缓缓的说出了接下来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八十九章 罪魁祸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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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章 三还是二

“这些家伙嘴上说着人要少杀些,人心要多拢一拢。可真对我们这些碍着他们的老家伙动起手来却是一点没有含糊。”老人嘴里咀嚼着油塔仍然不忘记说道。

“等等,老爷子,你说文人误国我可以理解,可动起手来?他们一没有军权二没有手下,当时是怎么同你们动起手来的?”卜一卦怀疑的问到。

“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情。”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道:“当年我们这帮老兄弟一起打天下的时候齐心协力,可真到了坐天下,都自己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别说......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章 东林党宋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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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一章 西安偶遇

“对于洛奇和东林党我略知一二,他们对于老爷子的态度敌视而却对我充满了好奇。当时我就在想,他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他们提出的从头做起的想法我是支持的,当时我在军中看到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这个国家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战斗阶段。这种战斗不是狭义上的你死我活,而是广义上的破坏与改变。”

彭郁说完这些,语气更加平稳了一些,他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说道:“宋老,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吃点慢慢说?一路从京城赶过来,连喝口水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一章 班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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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二章 回民街(补更8月23日)

在席间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吃菜的岑参此时忽然抬起头冷冷一笑道:“和我猜的一样啊,对了,如果我感觉没错,我们出任务的那次,灌多了我的俄罗斯姑娘也不是外人吧?你们当时的想法是想把我们直接坑杀在国外对么?说到手段阴毒,你们也并不比东林党差啊。”

宋安脸色微红不答话,可这种场合下,不回答便是默认,卜一卦瞬间心凉到谷底,这种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扔将出来,砸的他有些应接不暇。

“宋老不好意思说,那还是我来吧。作为当事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二章 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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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三章 无名老者

了解部分内情的黄寺和卜一卦对葛婴的感觉其实很特别。那个原以为是敌人的男人在越来越多的消息里证明,他其实是个为了彭家做了太多事情的内应。可卜一卦仍然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葛婴这个人心思太过缜密,对自己也太过残忍了些。能背负着骂名这么多年一声不吭忍辱负重,这样的男人就没有为自己想过?

彭郁继续说道:“宋老,您也不必太过意外。葛老大为了能骗过你们的眼睛,甚至选择了和我爹以及其他几位老兄弟......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三章 老人下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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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四章 藏兵城

彭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卜一卦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多思考少说话,千万不要让我把你当成白痴,你是我的儿子,别人会从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无论你做得对做的错或者做的傻。欺骗?如果当时你是我,你会同身边的所有人说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告诉你爷爷说我是在利用东林党,你觉得他是会信,还是会亲手打断我的腿?”

说完话,彭郁再不看卜一卦,可他眼底的那种轻蔑深深的刺伤了后者,卜一卦大声道:“你现在一直都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四章 四步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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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五章 墓言

“红二代,听起来多美丽的称号。”彭郁面露鄙夷的说道:“可只有你们才把这个称号当成一杆大旗,在军中,这和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贪墨军功划上等号的特权阶级,早就像沙漠中的一滩狗屎一样,不仅臭,而且丑陋。”

“樱子没有答应你们的要求,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还用我多说么,宋老?”彭郁冷笑着将手中的杯子倒扣在桌面上。

宋安摇摇头道:“我得承认,当年是错了啊。我如果知道这件事是让洛樱选择那条不归路的缘由,我绝对不会......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五章 四策详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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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六章 顾凤斋

被卜一卦的问话惊醒的彭郁忽然发现了事情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和宋子廉是多年的好友不假,可他现在想想,宋子廉从来没有在他眼前提起过想要些什么。虽然对文玩古物有些特殊的癖好,可真送起人来,他也是丝毫不含糊。在京城的太子党里,宋子廉本应该是个异类,但彭郁突然发现,这个老朋友的人缘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

宋安则有些愤怒,他不能接受在儿子死后还被人如此怀疑,老人花白的头发愤怒的跳动着说道:“卜一卦,......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六章 宋子廉的野望(补更9月4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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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七章 京城门面大

“你的意思是,东林党早就知道了樱子的行动?”彭郁沉声问道。他曾经是东林党的一份子,这个组织中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卜一卦说出的这些虽然让他有些意外,可并算不上难以接受,只是宋子廉这个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忽然变成敌人,落差有些惊人。

卜一卦摇摇头道:“这件事没有任何线索,我也无法确认。这一切都是我根据眼前所能看到的做出的推论,如果跳出来看,我相信你们会比我早得到这个结论,可正所谓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从来......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七章 师徒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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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八章 京城权贵多

“什么?花无为?”除了彭郁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尤其是宋安,他盯着卜一卦的眼睛缓缓的问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小子?”

“原因很多。作为古掌柜的小徒弟,他能不畏千难万险找到西安,这是忠;旅途上的难处他不提,这是义;在知道宋子廉身死的消息而不忘去坟上烧香,这是孝;知长幼尊卑礼节,这是礼。如此忠孝礼义皆全之辈,为什么不能委以重任?最重要的一点,他在我们的圈子里是个陌生人,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他必然会比所有......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八章 双龙际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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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七十九章 后会无期

卜一卦这句话说的很艺术,看,怎么看?人死入土为安,现在顶多是一个墓碑和一个小盒子,这种东西看起来又有什么用?可卜一卦就是想看看,他隐约有个感觉,宋子廉如果真的活着,定然不会在这块墓地上露了马脚,可太完美,未尝不是一种破绽。

宋安点点头道:“正好又快到子廉的忌日了,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看。”

卜一卦微微摇头叹息,宋安这句话证明了他还是对宋子廉心存侥幸,现在很矛盾的事情是,宋安希望宋子廉活着,可如果宋子廉真......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九十九章 启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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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章 图穷扇现

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卜一卦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父亲。无论两人间有什么样的误会,也无法抹去父子情谊这层血浓于水的关系,宋安说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足够让卜一卦死上几个来回。

黄寺和岑参陪着卜一卦走到门口,黄寺先开口道:“卜一卦,我们也就只需要陪你走到这儿了,从这儿出去开始,宋老安排的人就会在你身边一直到上海。我们哥俩既然已经没有了保镖的作用,就不如自己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上几个老兄弟一起做点别的事......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章 离城(补更9月6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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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一章 养儿替死

花无为听到前三句个词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可当听到揠苗助长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卜一卦道:“前三句话是同一个意思,这第四句怎么理解?”

卜一卦摇摇头解释道:“这四句话根本没有一个意思是相同的,别从字面上看,从事情里看。”

说着,他慢条斯理的摊开手掌伸出一个手指道:“一、敲山震虎。我们都知道现在贪腐成风,这种风气所有人都知道是社会的毒瘤,可却没有任何一支力量将其公之于众,为何?因为惯性。共和国的官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一章 古武花无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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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二章 子仇父报

花无为明显被刺激到了,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就有我,我怎么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卜一卦打量了一下这间明显有些年头的铺子,为了保证铺子古色古香的味道,这种老古董店都是有梁有檩的实木装饰,已经有些发黑的陈旧木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衰老疲惫。上午曾经看过的几件老玩意七扭八歪的躺倒在柜子里,由于背光灯已经关掉,本来看着有些档次的收藏品仿佛眨眼间就变成了废铁一般的垃圾。

“你看看这些东西,现在还会有人要么?”......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二章 来得去不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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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三章 文人误国

古乾看了看花无为手里的铜器,先是摇了摇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了点头。

花无为轻声说道:“记起来了?这个铜器是个老农拿来卖的,当时是个冬天,你看老人穿的衣不蔽体,除了把这件东西值的那四千块塞到老人怀里,还将自己军大衣送给了那个老人。可你大概有一件事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农一直带着手套抱着这件东西,如果真是贵重的传家宝,难道不应该贴身揣着?并且,当天是下着小雪的,这件明显是一路被随手拿着的贵重玩意上竟然一点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三章 玄武执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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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四章 从头做起

仿佛回到了年幼时代的花无为摆弄着笛子说道:“你可能觉得这种行为太傻了是么?可当时这把笛子几乎是我幼年时的全部支撑力。每当我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就看看这个笛子,然后告诉我自己,我是短笛大魔王,怎么就能这么倒下?”

花无为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继续说道:“从京城到西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偷上过火车,钻过大客,眼瞅着到了西安之前还蹭过一段时间的煤车。这些事情换成别人看,在我那个年龄都太苦了,可我自己知道,当时......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四章 小尾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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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五章 东林党彭郁

卜一卦最后的答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日后经常有人会同时提起花无为和曲文,也经常为两个人的从属关系争得脸红脖子粗,可这些话传到两人耳朵里的时候,两人都会轻轻一笑,毕竟,只有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究竟为那个时候的共和国做过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卜一卦爬起身来洗漱干净。习惯了早起的他发现,花无为早已经在微亮的晨光下打着一套看起来很土的拳法,他笑着打招呼道:“花大哥,起得好早啊。”

花无为正好打到了最后一个收......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五章 苍鹰教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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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六章 反间计

宋安或者说宋安手下的势力的效率让卜一卦有些咋舌,他本以为事情会在今天的天明解决,可在昨天的深夜里仿佛发生了很多事,而这些事对他来讲,都是好事。

三句话中张偲锋那句等你回来让卜一卦最为感动。按照他对张偲锋的了解,他能想到这个家伙说话时候的态度和语气,没有人任何怀疑和询问,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等你回来。朋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彼此间随意的一句话都会变成斩钉截铁的承诺。

花无为看到了卜一卦手里的字条,他知道......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六章 花无为的实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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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七章 目的与手段

卜一卦差点把手中的饮料打翻在地,眼前这个线条粗犷的家伙不是张偲锋还有谁?卜一卦连忙把手中的饮料放在桌子上,一把揽住张偲锋的肩膀道:“好小子,你怎么来了?”

张偲锋憨憨一笑道:“你都要走了,我能不来送送你么。对了,不给我介绍介绍?我俩大眼瞪小眼已经好久了。”

卜一卦这才醒过神来道:“哦,对对,这个家伙叫花无为,是我刚在西安捡来的朋友,以后可能会有不少机会再见面。”他又转脸向花无为说道:“花大哥,这是张偲......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七章 琐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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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八章 愈加厚重的大幕

这已经是卜一卦最近听到的不知多少次后会有期,可这次却格外刺耳。他和曲文张偲锋一起从漠北出来,一起在上海摸爬滚打,时间虽然并不长,可彼此间早就认定了是一生的朋友。可天意弄人,同张偲锋这层亲密的关系反而变成了无法带其一同离开的桎梏,卜一卦看着张偲锋真诚的眼睛,心中充满愧疚。

张偲锋站起身来,卜一卦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背包。裁缝将身手的大背包拎到身前扔到桌子上说道:“里面都是一路上能用得到的吃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零八章 洛神与花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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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八十九章 罪魁祸首

洛奇挥挥手,一言不发的让江半城先下去。虽然没有任何表态,但熟悉洛奇的人都知道,江半城这算是赚下半条命来,而江半城自己也如释重负,他不怕老人在情报上找毛病,只要不牵扯到卖官鬻爵这件事,其他事情凭借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都会有转机。想到这里,江半城在心里偷偷的鄙视了一下前任的青龙孟章,有能力又能怎么样?要会混啊!

江半城出去后,朱雀陵光仍然垂着手站在一旁。洛奇轻声问道:“陵光,你对德国的某些表态怎么看?”

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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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章 东林党宋濂

执名的脑海飞快的动了起来。一个有一个的人名被想起,又被无情的踢掉,但当走到一个人名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正是这份犹豫不决,他才被洛奇发现了心中的想法。后者追问道:“有答案了?”

执名犹豫着点了点头说道:“上海有枚早就布下的棋子,不过时间已经很久,很难确认是不是还能提得上来。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常文山的家伙,前段时间刚刚从市长提升为上海市的市委书记。”

“常文山?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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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一章 班底

卜一卦和花无为下车的时候已近夜半。上海没有夜色,只有夜景,天上看不到星星,但车站外满眼的霓虹灯让花无为赞叹不已。西安也有同样的霓虹,可无论气势还是花色都毫无可对比性。花无为狠狠的骂了一句娘之后问道:“能在这儿停几天?”

卜一卦摇摇头道:“暂时不敢确认。没见到曲文和陈韦恩之前,所有时间方面的东西都没办法确定。还有,说服其他的几个人也需要时间,邓萃可能还好,蒋晓坤和刘仁勇就会有些麻烦,燕秋玲是我唯一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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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二章 准备

卜一卦一语双关,除了怀疑燕秋玲的个人魅力外也捎带脚的怀疑了一下燕秋玲的某些其他功夫。虽然爱情可以让人盲目,胸脯更是遮挡视线的上佳武器,可到了车水马龙所说的那个高手的级别,能见到的女人恐怕随便挑出一个,哪怕光比胸脯都不会比燕秋玲逊色,詹姆斯邦德身边的女人为什么都要选各国佳丽?原因很简单,哪个唐僧放着女儿国的国王不骑,非要去骑白马?

车水马龙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毕竟他们不是卜一卦,思虑事情不用太过周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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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三章 老人下棋

卜一卦看到三人的争斗转眼就分出了结果,站在一旁轻轻鼓掌道:“花无为,你还真有两下子。”

花无为松开手,一边弯腰扶起马龙一边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全力和别人动手,平时都是去荒郊野外找些大牲口练手。不过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卜一卦再不理会花无为,走到车水马龙哥俩身边低声问道:“比起燕秋玲那个姘头,谁高谁低?”

从刚开始敲打花无为,卜一卦就存了这个心思。如果哥俩打赢了,就说明花无为没什么办法同那个还不知道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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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四章 四步棋

如果说谁最了解洛神,除了卜一卦,就肯定是洛大同了。这个丫头人小鬼大,早就看穿了洛神的菩萨心肠,此时看到卜一卦已经表演成功,她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借着高大的座椅遮挡笑成一团。

作为演员,卜一卦比洛大同要辛苦的多,他不仅要做出痛哭流涕的惨状,还要抓住时机偷眼观察洛神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家里的这个母老虎,可他知道一句话叫认罪态度良好轻度量刑。

洛神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怪罪卜一卦。但看到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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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五章 四策详解

车水神色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给卜一卦解决了多少麻烦。看到他开口要解释,卜一卦连忙打断道:“苍鹰的人都一起吧,别去网吧了,休息不好耽误明天学习。想玩的让他们随意,不想玩的就近和花无为安排在一起,钱的事情好办,我媳妇是土财主。”

车水马龙同时点头,离去安排带来的人手。苍鹰社来接卜一卦的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十几号人,如果都去网吧确实有点麻烦,按照卜一卦的安排,其中一部分人住进了旅店,只有少数几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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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六章 宋子廉的野望(补更9月4日)

一路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卜一卦看了看花无为,后者脸上也少了习惯的云淡风轻,乌云密布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安。他知道出了大事,连忙一把从车水手中抢过报纸,标题上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市委经济顾问乐山疑似身亡,犯罪现场照片曝光!》,标题下没有任何一个汉字,只有几张放大了的照片,虽然报纸打印出的照片分辨率较低,可卜一卦仍然可以看出,两个身影中的一个,明显是自己的父亲彭郁!

“今天大街上的大报小报上都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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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七章 师徒情

曲文出现的场合和地点都有些出乎众人意料。想到昨天夜班的小姑娘,又看到曲文是从服务生的休息室钻了出来,卜一卦脸上挂上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诡异笑容。

太了解自己这个损友的曲文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他做出一副随便你怎么猜的样子对着卜一卦鄙夷一笑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怎么把彭郁从坑里捞出来。我这边得到消息,*这次的红色通缉令没掺一点水分,插手此事的大佬是个强硬的实权派,不知道谁把这张照片拍到了他桌子上,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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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八章 双龙际会

卜一卦苦笑着摇摇头,洛大同这哪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挑明了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曲文是国安的人,算起来也是秦穆严的手下,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暗箭的负责人,而后来看上的张偲锋又远去了西北,这两件事还或多或少的都与他卜一卦有关,想到这里,卜一卦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个时候求对方高抬贵手给彭郁一条活路,对方会怎么办?

洛神看穿了卜一卦的心思道:“秦穆严会答应的,不管他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他都算的上是一个有热血的老头......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子与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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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九十九章 启程

贺长庆想不出个头绪,也就放在一边不去想这件事。说白了,这件事再诡异也是件事不关己的幺蛾子而已,无论布鲁斯来这边图些什么,都不会绕到他们头上,现在他更担心的是他和蒋长青两人未来的事情。

“听说宋老去了西安,葛婴和彭郁也跟着去了。”贺长庆说道。

蒋长青点点头道:“这是几天前的事情,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宋老回来后便大张旗鼓的重金收回了凤鸣阁,琉璃厂附近这些老铺子寸土寸金,当年宋子廉没了之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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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章 离城(补更9月6日)

所有人都因为这么一张照片动了起来。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这张能将彭郁推进万劫不复深渊的照片都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彭郁的朋友们。

白苍已经制止了霍林和严秦的多次要求,彭郁最近音讯全无,让他们颇有些担心,可是白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有行动,除了给对方落下话柄外,对局势全无任何影响。照片被拍下来,紧接着就是红色通缉令,这已经表明了上层对这件事的态度——一查到底,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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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一章 古武花无为

刘仁勇也没有丝毫犹豫笑着说道:“别说这么严重,卜一卦就是告诉我们,可能死,没说一定死。话说回来,人总是会死的,先先后后而已。我没什么担心的人和事,就算把这一百多斤全卖给你又能怎么样?”

“二百多斤……”蒋晓坤在一旁幽幽的说到,刘仁勇抄起桌上的一只喝光的易拉罐砸了过去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邓萃则一直没有表态,直到两人打闹完才冷静的说道:“卜一卦,我和他俩不一样。”

卜一卦知道邓萃话里话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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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二章 来得去不得

邓萃沉默了一阵后说道:“具体多少我说不准,但比这个数字只多不会少。都说现在人命不值钱,可也要看是谁的命。别不承认,这个社会仍然有的人尊贵些有的人低贱点,我们一直说某些事情不公平,可仔细想想,对所有人的不公平,其实就是绝对的公平。”

卜一卦第一次听到邓萃如此严肃的说话,不得不承认,从书香门第中走出来的邓萃思考问题的角度同绝大多数人并不相同,但这种血淋淋*裸的思考方式,其实正是现今世界冷冽现实的投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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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三章 玄武执名

葛慕脸色更红,她恨恨的跺了跺脚道:“你没事干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干什么?”

卜一卦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美女不仅是对自己兄弟有心思的花季少女,更是自己眼前的救命稻草,他这才收敛笑容正色道:“我是来找燕秋玲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她下来?”

“哦?燕秋玲啊!”葛慕仿佛忽然找到了报复卜一卦的机会颇有深意的说道:“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再说,之前你想什么来着?现在啊,有点来不及了!”

看出眼前的形势有些不妙,卜一卦连忙......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三章 乱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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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四章 小尾巴

燕秋玲轻轻撇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女人的样貌,再说,我也不是哪里都比别人差。”说这句话的同时,燕秋玲不忘记托了托自己胸前的两坨肉,骄傲的表情溢于言表。

“骗我的时候,要先骗了自己。”卜一卦语气平淡斜倚在门框上说道:“你是觉得我卜一卦会这么好骗是么?说吧,他是谁?”

燕秋玲仍然强行争辩道:“就是一个喜欢我……”

“你打住行么?”卜一卦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样的男人......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四章 退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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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五章 苍鹰教员

花无为等人无功而返。不知道燕秋玲给教务处的老师们灌了什么迷魂汤,邓萃已经用尽了浑身解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教务处的几个老师脸色绷得紧紧的,嘴里只有相同的几个字:“根据学校规定,不能说。”

垂头丧气的几人回到女生宿舍楼下,正看见欢天喜地的卜一卦。邓萃刚想说什么,却被卜一卦拦下道:“不用说了,准备一下,燕秋玲和我们一起走。”

几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为什么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命一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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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六章 花无为的实力

孟章想的没错,可不代表手下人能完美执行他的意思。阵前换将的问题在这个时候便显现了出来,之前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负责人,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也就信服,可他上台后大刀阔斧的改革组织构成,虽然江半城自己获得了足够的利益,可也让几乎每个小组内部都充满了不同的声音。

在同江半城通话后,上海的总负责人将能所有能召集的人手凑在一起开了一个电话会议,简单的将江半城的意思吩咐了下去。但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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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七章 琐事

接过曲文扔过来的东西,卜一卦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小看了花无为加卜一卦的组合。花无为指了指新的护照说道:“你不会真的信任宋安吧?那本护照我们在国外可以当做免死金牌,可在国内,却好比会被随时跟踪的*。无论我们从哪里出境,只要见到这几张护照,对方就能追查出我们落脚的地点。欧洲那么远,对方却一个电话就可以安排好一切,我可不想下飞机就出现一堆带着墨镜的家伙,手里举着接我们回家的牌子。”

“这些东西能行?”卜一卦翻......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网打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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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八章 洛神与花夏

透过监视器,浦东机场的混乱一览无余。刘科长刚想通知手下人去处理一下,却被陌生男子拦住,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几个人影说道:“我的人正在去处理的路上,你放心,没有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

刘科长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如果不是刻意指出,这几个人同其他的旅行者一样,都行色匆匆并带着即将登机的兴奋,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几人的步履都很飘忽,行走的轨迹完全没有任何目的性,这其中的两人,已经在慢慢的向着丢孩子的妇......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八章 预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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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零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任贝贝一身粉嫩嫩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只宽沿的遮阳帽,身后拖着一只颇大的大红色行李箱。在已经有些阴冷的上海连秦的打扮都有些突兀,更别说她这身看起来活力十足但却与季节格格不入的装扮。她自己心中也暗自叫苦,光想着凭借自己的打扮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却耐不住上海已经有些冰冷的气温,双腿不停的在打着寒颤。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果然不出任贝贝所料,刚刚进入机场,就有自认为条件不错的少年俊彦上来搭讪。来者身......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无不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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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章 出招

两名安保人员一头雾水,但事情已经得到有效处理,他们自然也乐得看到完美的结果。站在黑衣男子面前的保安面色严肃的说道:“好,那你和我们去里面处理一下!”

黑衣男子面露难色说道:“政府,能不能就在这儿说,我听村里人说过,你们那里面不好进,万一进去之后你和这个家伙是一伙的,我也没地方说理不是?”说着话还不忘隔着面前的保安员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白西装一眼。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本就是要把这件事消弭......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章 巧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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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一章 群策群力

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秦的步伐微微一乱,紧接着加快脚步向B2门走去。暗箭早就已经入侵了机场通讯系统,现在里面传来的声音赫然是他们曾经了解过的保安科长刘大元。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秦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化妆镜来,借着涂口红的时间飞快的观察起附近的环境来。

走到B2门前,黑衣男子看到秦之后飞快的跑了过来,一改在白西服面前的勇武形象,绵羊般说道:“媳妇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咋也不跟我......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一章 餐前总动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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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戏开锣

“谁在开枪!”在耳机里听到一声枪响的男子大叫起来,吓得身边的刘科长一个哆嗦。作为浦东机场的保安科长,平素解决个小纠纷他是手到擒来的,真如果有什么大事自然会有机场公安插手解决,可眼下的局面来看,机场公安明显选择了置身事外,这如果他都看不出来问题,他也就白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

刘大元轻轻挪动脚步,缓缓的向着门口走去,留在监视室内的其他几人都在忙碌的寻找着开枪的位置,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刘大元好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犬大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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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三章 京畿震动

卜一卦等人如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叫黑虎的男子就是当时站在宋安身后又走出门去的铁塔。他在这里出现,已经表明了战斗其实已经接近尾声,而关于浦东机场的这场戏,东林党本以为自己是主角,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宋安和秦穆严等人设计的大幕死死的扣在了里面。彭郁被*的藏匿身形,而东林党却在卜一卦出国这件事上败下阵来,大家暂时的比分,一比一打平。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机场发生骚乱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从机场公安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三章 得道多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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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四章 可以一起死

秦和君暇离开机场的时候出奇的顺利。本打算回去看看的秦在众人的劝阻下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在他们离开时,后视镜的反光中正好映出从小楼中奔袭而出的男子。秦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君暇,你有没有印象?”

习惯性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君暇摇摇头,他比秦还要早看到黑虎,可在脑海中搜索一圈,也没有这个身手出众的壮汉的身影。

秦点点头,她相信君暇如同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如果对方说不记得,那么必然是这个人从未在......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四章 螳螂捕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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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五章 同人不同命

秦和君暇挂断电话后表情各异。君暇仍然在思考另外一边战场的问题,而秦却已经在琢磨怎么将暗箭这段时间经营的更好。其实这早就是两人的分工,女主内男主外,华夏的传统历来如此。

“秦……”

“君暇……”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秦脸上一红说道:“你先说。”

君暇也不客气,率先说道:“从这儿过去不用二十分钟,我的意见是让附近的情报组盯紧,我们现在立刻赶过去侦查一下附近的情况,曲文说的对,狡兔三窟,东林党......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方云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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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生楼下

十几分钟之后,秦和君暇等人也到了厂区附近,刚下车,君暇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一片建国后不久就开发投入使用的老厂区,既没有成熟的规划,也没有什么方便进出的主干路。每一家工厂为了自己的方便,都开出了属于自己的出入路线,整个厂区被这些弯弯绕绕的道路分割得七零八落。

秦看了看君暇皱起的眉头,也明白这个老战友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宽慰道:“这样的情况虽然复杂,但也方便我们潜伏,只要对方不发现我们,迟早都可以找到那......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枪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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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看上你

君暇围着这间废弃的大厂房转了一圈,这期间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还刻意的走了几条岔路。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很欣慰,这间工厂十有八九就是东林党的一个地下出口。兵工厂不可能在厂区里明面生产,无论噪音还是废弃物的处理都会是个大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地下还有一片厂区,而在这间废弃的厂房旁边,建筑垃圾的某些角落明显又被翻动过又再次掩埋的痕迹,君暇敢确定,这里大概就是一个废弃物的集中安置点。

另外一个能证明君暇推论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有灵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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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子与公主

君暇此时已经挪到了脱硫塔的下方,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上有一只随时可能夺命的枪口,但按照他的行动准则,利用房屋的阴影和几处大大垃圾堆的遮掩,他仍然没有任何难度的移动到了目的地的下方。

这种大型的脱硫塔一般都是花岗岩摞成,眼前这个也不例外。斑驳的外墙上满布着各种颜色的印记。如果不是这个地方确实是这里的最高点之一,君暇简直无法想象会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这种脱硫塔所在的厂区一般都比较大,这里也不例......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八章 袭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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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沪之前

面带厌恶的甩掉挂在手臂上仍在呜咽不已的巨犬,君暇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两只丧失了行动力的家伙。被踢飞的那只状况还算可以,至少还能站起来,而那只想要从君暇身上撕下块肉来的此时嘴里不停的哽咽出血沫,身体慢慢的冰冷下来。用力咬下的双颚被水泥块崩的粉碎,其中的一些散碎骨头轻易的刺穿了它的大脑,极快的断绝了它所有的生机。

被击飞的恶犬仍然眼冒绿光,君暇也不敢有丝毫松懈,这种生物在被重创后往往会激发出更大的野性来。此......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九章 技术员毕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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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章 借尸还魂

海狸眉头紧皱,他手下这些人的能耐他是知道的。能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潜到他们身边,海狸自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身手。可对方在放倒哨兵后做出的举动并没有任何敌意,想到这里,他才想起怀里揣着的蓝色钢瓶,急忙掏了出来。

钢瓶是简单的直筒结构,这种瓶子平时极少见,一般人家除了玻璃瓶就是塑料瓶,钢瓶这种东西除了出现在军队里,就很少有人使用。一来是沉重携带不便,二来是成本造价太高。可这两点永远抵不过钢瓶不易碎这一个......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章 两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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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一章 障眼法

洛奇究竟有多大本事东林党人不知道,可今天这个上海城外的小工业区注定了不会安稳的度过这个夜。随着暮色的慢慢降临,对这个地区隐隐形成一个包围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晋书犹豫了一下,将手从瞄准镜上拿了下来。他本来想换上红外的瞄准镜来确保万无一失,但最后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红外瞄准镜并不是像电影中演的一样,随时都会在对方身上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点,而是只有在开启红外成像模式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特殊的状态。可在这样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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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二章 搅局者任贝贝

时间一点点走向了那个时间节点。任贝贝轻轻晃动了一下头,在耳机里调笑道:“海狸海狸,我觉得快要僵住了,还有多久才能活动一下?”

“十五分钟之后发动总攻,雏鹰,你坚持一下。”海狸没听出来任贝贝话里的调侃,义正言辞的说道。

任贝贝无奈的笑了笑。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幽默不被人认同,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她真的不需要什么开玩笑的天赋,美丽的女孩子随便说点什么都会有人捧场,尤其是当面对面的时候。

十五分钟飞快走过,海狸在......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儒李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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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三章 乱局

任贝贝这句话完全是实事求是,可在海狸耳朵里听起来完全是不同的味道。在这黑漆漆的夜色里,只凭借对方枪口的闪光几乎无法确认对方抢手的位置,这种本就隐蔽的很好的敌人一旦发现有狙击手瞄上了自己,肯定会把身体隐藏的更好,不知道对方的掩体厚度,任贝贝不敢轻易冒险。

可海狸却觉得任贝贝在抱怨,他带着怒意说道:“雏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任贝贝听到这句话一愣,但立刻就想清楚了海狸的想法,她解释道:“海狸,对方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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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四章 退路

看着任贝贝飞奔而去的背影,两个小兵面面相觑。海狸的命令虽然是所有人冲锋,可命令里的含义肯定是在正面战场上的所有人冲锋。如果这句话是对所有部队下达的,难道几十里地之外的火头军都要拎着大锅冲上前线么?

可任贝贝就是要钻这个空子,她从家出来的时候秦穆严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主动冲在最前面,但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穆严的胳膊再长,也伸不到战场上来。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海狸给任贝贝安排......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五章 利己与利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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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命一枪

这倒不是口出狂言。作为这片基地的负责人,他对这片厂区的地形十分了解。三个出口分布在不同的三个角落,无论是谁,都几乎无法把所有的出口都查出来,在他的计划中,任何一个出口都可以遇到阻力,这也就意味着其他几个小组会暂时比较安全,等他们回过神来,从身后抄了对方的后路,战局就会被扭转。

走到密道尽头,他叫过一个手下道:“去,把门打开。”

被他叫到的男子面露难色,谁都不是傻子,外面枪声打的像炒豆子一般,在这种时候......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六章 揭盖子的毕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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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六章 秦穆严的手段

众人顺着判官手指的方向看去,坍塌了一半的院墙露出一个大大的口子来。有两个心急的飞快的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我们先出去看看……”

终止他们脚步的是一连串点射的枪响。突突突!两人应声倒地!判官这边的所有人马上趴下身来,慌乱的大叫着:“是谁!是谁!”

他们的慌乱是有缘由的。真正有战斗力量的几乎都顶在了同海狸交锋的最前线,而随着判官撤出来的这批人说好听些是骨干和精英,说不好听的,就是些极少上......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面开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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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网打尽

秦和君暇当然不会给他太久的思考时间,判官还没有做出判断,十几枚*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思考。秦的示威性射击以及君暇的快速布置加上他的犹豫,让本来可以出现一些意外的战场再次被暗箭掌控在手里。

*受到撞击后猛然爆开,炸出一团一团的潮湿烟雾,夜里的风不大,这让所有的潮湿气体都几乎安静的留在当地,飞快的附着在判官等人的眼睛上鼻腔里。收到强烈刺激的众人,心中的不安再次被点燃起来,再加上心中本就摇曳着细小火苗的不......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小看的彭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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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八章 预备

判官自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枪声,可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无视来自后方的袭扰,什么时候能打开面前的口子,才是他眼前需要关心的问题。

可毕凯的突然出现让形势又有了奇妙的变化,作为技术组的一员,哪怕他再怂,这个时候彭肃都只能毫无理智的站在他一边,于是他站出来说道:“判官,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但是后面出现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你们冲在前面,我们的人却在后面殿后,出了损失,算谁的......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四十九章 幸好你爱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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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二十九章 战无不胜

卜一卦从飞机上惊醒过来的时候,机舱内早已灯光昏暗,不时间传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证实着时间已经进入午夜,或者说,已经进入到他们生物钟的休息时间。忽然间,一阵心悸袭来,让他觉得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身在几千公尺的高空,他只能祈祷自己这种感觉毫无来由。

他轻轻的放下遮阳板,灿烂的星河从不大的窗口内透出来,卜一卦摇摇头,将那种混乱的情绪赶出脑海,看着毫无遮挡便挂在天空上的满天星斗,思绪万千。从漠北出来,他仿......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章 欧洲大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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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章 巧合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从生下来便异于常人。在几乎所有人都尽力向上攀爬的时候,他却因为感受到了一些寒冷便主动从山巅上跳了下来,并毫不犹豫的落在了一片他并不了解的深谷中。卜一卦对老人的勇气钦佩不已,但对这种做法不置可否,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大概不会理解我的选择。”李斯轻轻一笑道:“对啊,其实连我的学生和家人也无法理解我的选择。他们说这不是我的错,也与我无关,是这个世界在变,这个社会在变。”

卜一卦对这句话表......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姨洛斜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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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一章 餐前总动员

李斯沉默不语,这些话其实并不深刻,甚至简单到了表象,可从卜一卦嘴里说出来,他仿佛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基层工作苦穷、高官显贵贪腐而导致的心态失衡。

“所以,这不是病根。”卜一卦轻轻说道:“这个社会的贪腐问题只是社会表面上可以看清的毒瘤,而导致这一切的不是没有信仰,恰恰相反,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信仰——利己。”

李斯点点头,如果说拜金主义一直被口诛笔伐,那么关乎利己主义的争论一直声音嘈杂。站在高......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自华夏的切诺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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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犬大战

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快得多。随着君暇等人的加入战场,由彭肃等人构成的科技经营后卫线一触即溃。虽然有李民和陈赫两人拱卫,但枪声一响,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的非战斗人员仍然怕的双腿打颤面色苍白,就更别提端着枪的双手哆嗦的频率。射出的子弹虽然多,但在正面战场上却称不上密集,除了打飞到天上去的,便是打在地面上扬起阵阵尘灰。

判官也算得上当机立断,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带走所有人,壮士断腕般带着手下人发动了突袭,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四章 欧战开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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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三章 得道多助

暗箭在毕凯的安排下飞快的撤离现场,只留下了两个隐蔽的观察哨。用毕凯的话来讲,这里出现的任何其他人都会是他们的敌人,提前掌握敌人的动向,是暗箭一贯的行动方阵。

一路上君暇同秦都是冷着脸。毕凯则毫无知觉的同身边的其他人时有时无的聊上几句,从聊天的内容里可以得知,这个叫毕凯的家伙虽然看起来年轻,可真实年龄已经四十出头。算起辈分来,可以勉强的称呼秦和君暇为小朋友。

但秦并不买账。她自问对暗箭没有任何野心,走到......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五章 漂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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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四章 螳螂捕蝉

洛奇面色阴冷的看着眼前站着的几个人,判官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有意无意的挡住了身后所有的战友。只有彭肃站在他身边的一侧,露出半张脸来。

“说说吧,对方来了多少人?”洛奇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只是声音低沉的说道。

判官低声应道:“从正面突进的人员比我们留守的还要多,大概超过五十人。如果单纯是人数上占优,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可来人几乎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再加上对方的装备比我们还要精良,这场仗从见面开始......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六章 包陆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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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方云起

毕凯在奔走中不停的在脑海中加深着自己的某些回忆。这些东西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将其落在实处,就是因为他隐隐约约间感觉到这几份图纸中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东林党聘用了一部分东欧叛逃的武器专家,历时近十年开发出的武器系统本应是成熟且完善的,但到了他这里,总是有些细小的问题,这让他有些不安。

毕凯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怀疑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刺激。在暗线战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每次都是在被发现和不被发现的边缘中......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七章 没那么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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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枪会

“君暇应该是最近刚刚叛变的……”毕凯不会安慰女人,只能实打实的说道,恢复了冷静的他看着君暇慢慢冰冷下去的尸体眼神平静。

秦蹲坐在君暇尸体身旁,轻轻的握上那只正在丧失温度的手掌,头也不抬的说道:“只有这么一种结局么?为什么不能换种别的方法?”

“你早就知道?”毕凯眼神中透出一丝寒光,如果秦也背叛了组织,这对暗箭来说绝对会是致命的打击。

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继续握着君暇的手徐徐说道:“我从进了暗箭就把他当做......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八章 分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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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有灵犀

花无为的反应可谓神速,听到曲文的喊声马上一个翻滚,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懒驴打滚,可大概由于趴伏在地上的视野问题,他翻滚的方向出了一些偏差,在马路对面的卜一卦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以一个标准的懒驴姿势,翻滚着……出现在了马路对面那群人的脚下……

“我们走吧……”曲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卜一卦,却惊讶的发现卜一卦早已背过身去,指着挂着大大太阳的蔚蓝色的天空同众人科普道:“这里,是猎户座……”

灰头土脸的花无为爬起......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五十九章 霍德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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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舞_第一百三十八章 袭厂

“我们的资料有这个叫洛斜枣的女人,但并不详细。”曲文皱着眉头,不经意的搓着手指道:“洛家的所有人我们都调查过,这个洛斜枣的母亲是你母亲的外文老师,也算是洛家人。后来同洛家的一个外门子弟结了婚,生下了洛斜枣。”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文接过花无为手中的名片扫了一眼继续说道:“没错,就是这几个字。按理说这种身份的外门弟子洛家有不计其数,我们也不会刻意重视,可洛斜枣不一样,他母亲精通六国语言,这里还没有统计一......

《血色纨绔》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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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七十八章 援军至

卜一卦和曲文一直躲在三楼的黑暗角落里,两人紧张得都有些发抖。即便再异于常人,在这种生死关头,他们也无法改变自己仍然只是两个半大小子的事实。虽然在某些国家某些佣兵团里,这个年龄已经成为了满手鲜血的杀人狂魔,可算是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两人,能做到现在的地步,已颇为不易。

当听到白人男子冲向二楼的沉重脚步声时,两人更加紧张起来,后背的寒毛如同标枪般立起,让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了一种刺痛感。

可紧接着的声响让两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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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与君舞_第一百七文十九章 风吹草动

卜一卦现在没空思考刘仁勇大腿的感受,发疯一般向着不远处那个飘逸的身影追去,而他的这名大恩人也仿佛故意没有走的太快,一会儿工夫过去,卜一卦就已经追到了此人身后。

“请留步!”卜一卦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能把杀人都做成艺术的高手,在语言方面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天才,在对话方面,他没有丝毫担心。

修长身影闻言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卜一卦这才有幸一睹真容。这是一张标准的东欧男子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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