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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激情(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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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把老子怎么样

姜宇在他大二的寒假扛着一把猎枪,骑着一辆吐噜带响的摩托车穿过军区总部的柏油大道,飞驰在草原,爬上辽远的橡皮山的半山腰。

瞭看苍劲壮伟的山体,姜宇呼出一口白气狠搓了搓麻木的双手,端起猎枪,子弹上堂。

狩猎是他生活中独有的兴趣爱好,他喜欢一枪毙倒猎物的胜战感,喜欢把持武器刚劲豪迈的男人气势,那一刻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铁骨铮铮无人能敌。

拉了拉棉帽子,裹紧身上的军大衣,在一个隐蔽处姜宇趴下身体等待猎物的出现。

yīn冷的天际飘起粒粒雪花,迷蒙着眼睛,砸在冻僵的脸上生疼,姜宇全然不在乎,一动不动的守候。

两只兔子从眼皮底下飞速的穿过,姜宇没有扣动扳机,他的目标不是兔子,而是狐狸。他轻易不开出第一枪,怕枪声惊扰狐狸,狐狸贼精,一丝响动就会让它窝藏起来不再现身。

第一次产生狩猎的**是在姜宇上初三的时候,军区有名的猎手老胡头从山上猎回一只硕大的黄羊,引得居民区的老少爷们儿围观咂舌。

那天老胡头把黄羊大卸八块填满了四个高压锅,放足了葱姜蒜辣椒等作料闷得酥烂绵软,香气飘散缭绕了整个军区大院,勾得四邻八家的小猴崽子们各个垂涎欲滴,咂巴着嘴眼巴巴的抻脖张望,连带家养的猫狗都让香气撩拨的狂吠不止。

老胡头为人宽厚仁义,得意眯笑着招来左邻右舍和他一起享受这顿丰盛野味。

老胡头撕下一块后腿腱子肉递到姜宇的手里,姜宇大口肆虐的咀嚼,滋滋的油水很没品的流出嘴角,沾满纤瘦的下巴,像条护食不能侵犯的狗,哪个不长眼的这时敢碰他一下,他敢呼噜着喉咙梗着脖子咬住你的手腕不松口。

要说吃肉姜宇也不缺这口,跟着父亲在军区特灶哪样精致的小菜没吃过,可他就喜欢这种如狼嗜血手抓残食的野餐。

老胡头填满烟叶卷起一只黑烟卷吧嗒吧嗒的燃着,盯着如狼犊子似的姜宇满足的笑。

“胡叔,哪天你也带我去打猎吧,我想和你学。”满手流油腮帮子溜圆,眨巴着炯神的单皮眼恳求。

老胡头满足了姜宇的愿望,就在他初三暑期的一天带着姜宇上了山,姜宇眼睁睁看着老胡头神勇的举起枪不大的功夫就干掉三只兔子、四只雪**和一只旱獭,雄浑张扬,力道健魄,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老胡那儿姜宇学到了很多捕猎的技巧和手段,还有哪些动物可以杀哪些动物万万碰不得。

怀孕待哺的母狼不能打,未成年的狼崽不能打,狼是极其聪明的动物,有极强的记忆力和报复性,一旦侵犯它们中的特殊个体,整个狼群都会群起攻之,锲而不舍的将对手置于死地才罢休。

再有就是狐狸,普通狐狸可以打,但有种银狐不能碰,普通狐狸毛色灰暗,而银狐毛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茸絮绵长,体型流畅娇柔,媚眼细长,眼仁湛黑透着青光,美色惑众机敏警觉,是富有灵性的动物。

传说银狐的尾部可以散发出一种如迷幻剂的气体,一旦吸入它的体气,身体和大脑就要受控在妖媚邪欲之下,行为不再自控,会变得癫疯痴傻昏迷不清。

银狐一旦受到攻击,就会散发这种妖气缠磨攻击者,会变成人形迷惑对手,比如变为美女,**的幻象会毁灭人的意志,渐渐的在神志不清中死去,而最终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宇从来没有见过银狐什么样,只是从老胡的嘴里听到过描述,老胡说他曾见过几次,他信奉银狐的传说,坚定的不肯触碰那根底线。

而姜宇不信,他出生在红旗下,成长在马列主义**思想的抚育教导中,蔑视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而今他要打的就是狐狸,狐狸行动敏捷,奔跑速度极快,要打到它需要敏锐的思维和神速准确的枪法,捕获狐狸是狩猎者强悍的标榜和自豪。

那时的狐狸皮极其值钱,一张普通的狐狸皮可以卖到八十元左右的价钱,高过那时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

狐狸皮那是一笔诱惑至深的外来财富。

姜宇已经预存了七张狐狸皮了,这是他以往狩猎的成果。他想存够八张狐狸皮靠自己能力换回一辆四缸250置型摩托车,骑上这样的摩托车突突带响的穿过军区大院,那得是何等的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啊!

他是谁?他是姜宇,是国防部隶属在青海高原的矿区军工部正军级最高总指挥姜国栋的儿子,姜大少爷!姜大公子!有人讨好的称他为姜大或姜大少,凭着姜宇张扬秉烈的性子绝不委屈自己,绝不给这个称号丢份儿。

姜宇一动不动的趴在僻静的岩石后面,等待猎物的出现,手脚冻得僵硬麻木,雪还在飘飞,影响了他的视线,揉揉眼睛抹擦一把脸,眉毛上的冰碴子扎得脸生疼,好悬冻僵的鼻头没跟着一起抹擦掉了,全然不顾,凝神专注的盯着远处广漠的山体和草原。

熬到下午时分,从一块岩石后面突露出一团毛茸茸的白团,姜宇神志一震,终于出现了,混着白色迷蒙的山体他看不太清楚那是一只什么动物,是狼还是狐狸?

那动物探出大半个身体缩头张望着跑过岩石,露出了整个身体,姜宇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狐狸,体毛雪白的狐狸。

他以往打到的狐狸都是深灰色的毛身,而这只狐狸明显的不一样,体态酥长柔美,一团如绒球一样的长尾高跷舒展在身后,尖尖的嘴巴触闻着大地的气息,奔跑旋转着,在他眼前驰聘跳跃。

漂亮!真是一只漂亮的动物,这只动物笼络了姜宇所有神志,目不转睛地注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什么狐狸?他第一次见,是银狐吗?他不确定,唯有一个念头,不管是什么他要占有和捕获,纯色不含杂质的狐狸皮可以卖出翻倍的价钱,战胜感和利益的双收让他怎能错过。

姜宇举起枪对好靶心,从靶心的小孔处直指着那团白色身体。

狐狸雀跃着、奔跑着,灵动的脑袋跟着旋转不停的张望扭动,姜宇把靶心移直它的头部,不能打它的身体,这样会毁了毛体的整体效果,他要正对狐狸的眉心开出一枪。

就在狐狸扭动着身体低头触地的一瞬间,姜宇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震彻群山的鸣响,惊得白雪哗啦啦的从山体迸碎滑落,那一刻他忘记了老胡的忠告和警示,不是忘记,他是压根儿不在乎,根本没有想。

打中了,姜宇听到一声惨鸣,白色躯体扭成一团往山下滚落。

姜宇立即起身追了上去,跟着滚落的白色身体跑到半山腰,那只狐狸哀嚎的躺倒在地,还没有死,睁着细长的媚眼哀怨的看着姜宇。

姜宇这才看清了这只狐狸的全身,那一枪他没有击中头部,他击中了狐狸的颈部,颈部淌出鲜红的血染红了脖间酥长的白毛。

姜宇蹲下身仔细的看,这真是一只漂亮的动物,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身体,雪白的体毛没有一丝杂质,泛着光华刺眼的银光,尖尖的嘴巴无力的杵着地支撑着脑袋,细眯的眼仁儿里透着贼亮的湛青色,姜宇心里一惊,银狐!这是银狐!他打了一只银狐。

银狐垂着脑袋眯着眼睛和姜宇对视,那诡秘又凄然的目光让姜宇心里一颤,不知动了哪根神经,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是因为它太美丽,可这美丽的东西像一团开放的雪莲花让他凌虐摧残既要死去,忽然不忍。

他抱起那只狐狸,抚摸着它的身体,它的腹部呼哧带喘的起伏,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呼噜声,在姜宇的臂弯里颤抖,这是一只漂亮的母银狐。

姜宇忽而难耐纠结:“你姥姥的,我怎么把你打死了,你他妈打哪儿蹦出来的?搅了老子的视线,我压根就没看清你,算你倒霉!”嘟囔着扶起银狐的脑袋,银狐微喘着,湛青贼亮的目光渐渐涣散失去光泽,闭上眼睛无力的垂落在他的手臂里。

他杀了银狐,莫名的惶惑不安,姜宇觉得他不应该虐杀这只动物,但为时已晚。

酥长柔美的身体瘫倒在草原上,雪还在飘飞,大地是如此的安静,静得让心慌乱,姜宇从来没有过这种惶惑诚恐的感觉,这时他才想起老胡说过的话,有些动物能打,有些动物万万碰不得,比如:银狐。

姜宇大喘了一口气放松,安慰自己:我姜大少啥时候受别人支配了!我姜大少怕过什么!老子活得自我,活得凛然,老子只相信自己。

他还是剥下了银狐的皮,狐狸的肉不能吃,据说有臭骚味儿,没人尝过,也不知那是什么味儿。

拿着狐狸皮,这是胜战的成果,然而姜宇兴奋不起来,反而莫名的低沉。

天地一片苍茫,太阳向西山游动,姜宇把银狐皮挂在车上,发动起车往回返。

在半山腰崎岖狭窄的路径颠簸的前行,神志恍惚还在想着刚才银狐奔跑的美丽身姿,在快要到山区平路的时候,淤积的山雪让车轮猛然一滑,紧接着连人带车不能控制的摔倒滚落山下……

在摔倒那一瞬,姜宇忽然闪念老洪的话,银狐受到攻击就会散发妖气迷惑神志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报应,真他妈报应!那一刻姜宇相信了老胡的话,他自认触犯了自然不可侵犯的玄机,所有唯物论的思想顷刻崩溃瓦解。

一直不停的滚落碰撞,山石和雪块飞扬着哗哗坠落,大脑空蒙,思维顿挫,不知摔落在什么地方,只听到腿部吭哧断裂的声响,刺骨的疼痛让精神萎缩意识短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从昏迷中清醒,第一意识是自己还活着,想拔腿站起来,一条腿钻心的疼,浑身骨节就跟错乱了排序,心肝脾肺就跟倒换了位置,崩散一地的零件找不着凑不齐,一动也不能动,唯有那个脑袋还连着脖子扛在肩上。

竭尽力气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右小腿骨头断裂,白骨生生的挫穿皮肉和裤子露着尖利的骨叉,血湖一片,姜宇瞬间惊惧,浑身颤栗,转头看向一边,摩托车被甩出老远,七零八落的几乎成为一堆废铁。

姜宇心里哀嚎:我姜大少爷也有今天!我姜大公子也有这个下场!这下糗大了。

一定是那只狐狸使了妖法,迷惑了神志才让我摔下山,怪不得有人用狐狸精形容魅惑的女人,你就是靠妖媚邪气占领男人,我姜宇可不是那么好摆弄的……

姜宇不停的在心里爆粗口:我/cāo/你三舅老爷四叔大爷连带你八辈儿祖宗……等老子活过来的那一天,老子非cāo/死你……

揪肠扯肚的疼痛,连带出血,让姜宇xiōng闷气短、头晕目眩,捯着气儿像是要死去,看看周围,除了苍劲的草原和高山没有一个人影,他知道远处几公里外就是通山牧场,可谁又能知道他姜大少一大活人正垂死挣扎的躺在这个地方。

姜宇沮丧悲凉,想今夜不是冻死也得让狼群连骨带肉的撕吧得一点儿不剩,从此他姜大少就消失在了矿区军工部,从此他姜宇就在地球上隐身不见了踪影,这他妈是彻骨的惨无人道的恐惧啊!

在悲哀自怜中姜宇失去意识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凌冽的寒风激醒姜宇,天空还飘落着细碎的雪花,冰凉的砸在脸上,太阳就要夕落,剩余最后那点儿灰蒙蒙的阳光照亮着,姜宇意识不清,不知自己在天堂还是地狱,迷混中他像是看到一个女人的面容,一个女人正在上空望着他。

混沌的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幻觉,是幻象,这一定是那只银狐使的妖术,她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用妖迷魅惑来战胜他的女人,姜宇咬着牙冷笑,死盯着这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翻毛皮袄,带着一顶白色翻毛的皮帽子,长长的白色绒毛覆盖在脸颊两侧。

呵呵!白色,都是白色,美丽的白色!姜宇心里暗叫:你他妈变身也逃不过那身白毛。

那女人脸颊清润,双皮凤眼眯缝的看着他,红润的唇配上精巧有形的下巴,俏丽飒爽。

姜宇眯眼儿看着,真他妈能变呀!活脱脱一副勾人的面容。

姜宇把这个女人的面容深深的印在了心里,像做梦,又像是游走在另一个世界,意识不清的在心里混想:行!你漂亮,你漂亮还不行吗!是我毁了你,是我杀了你,算我姜宇这辈子欠你的,你想怎么着就来吧,好汉做事好汉当……

没有声音,安静的像是连呼吸都没有,只有那个女人的面容在他眼前浮动……飘荡……

姜宇盯着这个女人,竭尽力气,咬着牙发出一句骂声:“你大爷的,你想把老子怎么样……来吧……”说完又一次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银狐:姜大少,你胆儿够大,啥都敢碰!连我你都敢动,杀了我你可要付出代价的哟!

新开的这篇文,内容挺多的,信息量也挺大的,故事挺波折。

一个警察丰富不羁的人生经历,深迷缠情的身世。

爱情、亲情、警匪、卧底、监狱、江湖恩怨……

有甜有苦,有强悍有温柔,有悲伤更有欢乐……

想看这方面内容的读者就点下收藏吧,养肥了没事消磨时间玩儿,谢谢!

☆、3那小娘们儿是谁

在既要跨入85年的冬季,二十一岁的姜宇因为打死一只银狐把自己撂倒在橡皮山的脚下,他以为自己会死,会让那只变身为女人的银狐张开獠牙咬断脖颈,刺啦喷血很掉价儿很狼狈的死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温暖的阳光照着,亮白的天花板、绿色墙围的四壁、透着阳光炫亮的窗棂……手腕上吊着瓶。

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醒了……醒了……”

眼前他的老爸姜国栋正严肃纠结焦虑……说不清的复杂表情望着他,还有舰炮、大鹏等死党哥们儿围在床边。

“这是哪儿?”姜宇不能相信的发出一句。

“这是医院。”姜国栋yīn沉着脸回答。

“我怎么会在医院?”

“是通山牧场的穆大叔救了你。”

姜国栋来气,以为儿子上了大学就会沉稳成熟,没想到这个野驴儿子什么时候都不消停,作死搓蛋的瞎折腾,好悬没把命折进去。

原来自己是让人救了,姜宇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银狐一样的女人,双皮凤眼,俏丽英姿,这银狐没杀了我!可是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个女人,这真是幻觉吗?姜宇想不明白。

“你说你就不能干点儿正事,你什么时候才能稳当点儿……”看着儿子满身的伤,姜国栋心疼又气恼,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捡回一条命还不万幸,把下面责怪的话噎回了嗓子眼儿。

“要不是有人救了你,你早就喂狼了,等好了别忘了好好谢谢人家,我还有事,你好好养着。”老爸说完吩咐手下的勤务兵:“小刘,你好好看着他。”

“首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宇。”小刘一个立正送走了姜国栋。

姜宇憋屈,瞥着老爸离去的背影,心里埋怨:你儿子都这样了,你除了埋怨还会别的吗,我天生就是遭你骂的,就是死了,你都是绷着一副阶级斗争的脸儿。

没谱没靠的在心里泄愤,父子俩向来如此,针尖对麦芒,扎谁一下都是疼,但都死扛着,谁也不服谁,别指望谁能妥协的拉下面子,掏心窝子的交交心,姜国栋倒是想,可儿子从不听他的,从来都是跟他拧着干。

勤务兵小刘看出爷俩又置气呢,打圆场:“小宇,别埋怨你爸了,昨晚你爸陪了你一夜,一点儿都没睡,心焦的跟什么似的,我都看出来了,他忙,好多事等着他呢,我照顾你。”

姜宇知道他老爸忙,从记事起就是这样,一家不多口的人很少能聚齐了吃顿团圆饭。

“我不用他照顾,我没指望过他什么,我谁也不用。”姜宇说气话。

“怎么能不用,你现在都动不了,连撒尿都是问题,你就别说硬话了,咱哥们儿伺候你。”舰炮嘻哈哈的开腔,鼻梁上的厚眼镜片子跟螺纹丝扣似的打着圈,晃得姜宇直眼晕。

“滚一边去,谁用你伺候。”

大鹏接话:“姜大,你说大雪的天你还上山,胆儿也忒大了,你上山找个伴儿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看这摔的,差点儿没丢了命,你命真大,医生都说你命大,仗着有个好体格。”

“是啊,我今早才听见信儿,有说你姜大少被狼啃了,还有的说你连人带车给摔残了,我这急的赶过来,还好没大事,这马上就过年了,赶上这事……”舰炮不停地絮叨。

姜宇一惊:“我到底咋样了?我的腿没事吧?你们念我点儿好。”急切的想坐起身看看自己的腿,一折腰,xiōng部剧痛又躺了回去。

“你要干嘛?”小刘问。

“我看看腿摔成啥特性样了。”

大鹏帮着拉开被子,姜宇欠起脑袋望过去,右小腿一道长长的缝合疤痕,斑斑血痕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整个一条腿肿得跟大象腿似的。

“cāo!”姜宇皱眉。

姜宇真怕自己残了,要是那样还真不如死了,还好,肋骨摔断两根,右小腿骨折,接上了,打了七个钢钉。他不担心别的,只怕耽误了学业,他上的是警校,他怕这条腿对他的将来有影响。

“你昨晚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还输了血呢,手术全麻,全麻可伤脑子,别傻了就行,让我看看麻药劲儿过了没有。”舰炮贱不兮兮的伸进被窝掐姜宇的左脚板儿,姜宇一疼,哼叫出声,舰炮哼哼笑:“行,还有知觉,还能动,你没傻。”

“去你的,滚一边去。”姜宇伸出左脚踹舰炮的下档,舰炮一躲闪,姜宇没踹着,倒抻得自己浑身疼痛,他现在除了胳膊也就是左脚还能动换。

饿了吗?渴了吗?想吃什么?围堆儿的人挨个的问,糖水、牛奶、米粥接连的往他嘴边递。姜宇没胃口,吃不下,刚恢复神志,浑身的疼痛让他失去了一切**。

一个小护士端着白铁盘走了进来,对一屋子人说:“病人需要休息,最好别这么多人在这,探视到十一点,没事的就回去。”

一帮子人只点头不动换,小护士往外赶:“你们先出去,我要做检查记录。”

都给轰出了屋,只剩下护士和姜宇。

护士把一个体温表塞进姜宇的胳肢窝,又拿出血压计量血压。

“你血压太低,现在还不正常,吃点饭会慢慢好起来。”声音娇嫩轻柔,拿出体温计看了看:“有点儿烧。”

一套检查程序完后,护士从白盘子里拿出一根塑料细管,掀开姜宇的被子一直到臀部,穿着白背心的上身巴巴的裸/露着,姜宇懵懂:要干嘛?

“手能动吧,把内裤脱了。”护士轻声命令。

什么??

姜宇眨了眨单皮眼:“你要干嘛?”

“插尿管。”

“往哪插?”

“你从哪尿尿就往哪插。”

单皮眼瞪了起来:“我插那玩意儿干什么?”

小护士带着口罩,姜宇看不到她的面部,只看到露在外面的两只水汪汪的杏仁儿大眼,盯着护士:你个蛋的,你敢动老子的鸟,这是老子的军营阵地,是老子战斗的指挥中枢,是老子的冲锋大炮……能让你随便的触碰吗?

“你身体受到重创,泌尿系统紊乱,必须尿管帮助排尿,否则会引起膀胱炎肾功能障碍。”

说的挺严重,但姜宇还是不情愿,瞪着护士:“我能尿,我不插那东西。”

“你怎么尿?你现在根本就不能动,这尿管要插好几天呢。”

姜宇无语,憋红着脸。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脱呀!”小护士举着细管,娇嫩的声音命令。

看姜宇不动,护士才明白他果然动不了,亲自上前动手,脱下了内裤,命脉根基瞬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姜宇无奈,满脸绯红,一直红到脖子根,而小护士的杏仁儿大眼儿连眨都不眨。

姜宇心里骂:妈的,医生护士都是公开的流氓,想摸哪就摸哪,想捅哪就捅哪,摸了捅了还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儿惭愧都没有。

人家惭愧啥?人家就干这个的,救死扶伤,有本事你别让人救,你就等死。

姜宇妥协了,头扭向一边听任摆布。

往常自己来性/欲和早上起床的时候,那鸟硬得都跟钢柱似的直挺着,大铡钳子都宁不断,而今那一团堆积一块儿,褶皱的跟团破抹布,像藏在窝巢里的鸟蛋找不到头。

护士抻拽褶皱的皮,想从棉团中找到龟/头,姜宇梗着脖子喘着粗气,真他妈丢份儿,那一团没有力量没有雄魄的衰样让别人看到,就跟他没了男人的气势,什么指挥中心,什么冲锋大炮,就连幼儿园孩子玩儿的皮筋儿弹弓枪都够不上,我姜大少丢人,我姜大少从没这么颓败过!

要不赶上是护士,他敢一脚把对方踹死。

护士抻出龟/头,插尿管,竟然插了好几回都没插/进去,扎得龟/头尖儿生疼,抬起头对姜宇说:“你别紧张,放松!”又接着插。

姜宇心里这个骂呀:cāo的,你攥着我的老二,还他妈让我放松,你当是给我抚慰,你当是我在享受吗?我姜大少除了泻火自撸还没让第二人碰过呢,怎么就轻而易举的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跟抻皮筋儿似的来回拽!还往里面插管子!

姜宇咽了咽口水,憋闷的脖颈子的青筋都在跳。

护士还在拽着那一团,姜宇忍不住了,抬起单皮眼痞气的看着小护士:“你别在拽了,再拽就硬了,要硬了可憋不住火。”

护士立马停手,瞪着杏仁儿眼看着姜宇,姜宇一边嘴角上翘,挑衅的冷笑,咋的!不服?不服你等着,等我姜大少恢复阵营,我用火箭炮炸死你……

即使小护士戴着口罩,姜宇也能看出她被气着了,她脸红了,白净的额头和耳朵垂儿都泛血似的绯红。

护士瞪眼不说话,端起铁盘子扭头就往外走,姜宇得逞了,拉上被子遮住下身,得意的笑。

走到门口的护士忽然停下脚步,片刻,猛然转身又气冲冲的回来。

姜宇盯着看: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护士走到床前,不由分说掀起被子,拽住姜宇的老二拿起细管没有任何轻柔动作,没有给预留任何心理防备的开始动作。

姜宇大叫:“cāo的,你想干嘛?……你他妈在毁我……”

话还没喊完,一根细细的管子从尿道直直的一插到底,这个疼,酸酸的涨疼,瞬间出了一身虚汗,xiōng脯的肌肉都反射的跳动,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后仰,强忍着不发出哀嚎,在喉咙里咕噜着痛吟,那咕噜声都不像个人声,像一只挨了枪子儿的野狼垂死前的呜咽。

终于插上了导尿管,护士收好东西端起铁盘胜利的看着姜宇。

姜宇红脸憋闷的跟紫茄子似的,疼得嘴角还在颤,恶狠狠的瞪着护士,心里发恶的咒骂:姥姥的,你等着,等哪天我非办了你不可。

“本应昨夜手术麻醉的时候插尿管的,但情况紧急,人手又不够,就忘了这茬了,这不刚想起来,算你倒霉,对不住,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吧。”护士说完得意的走了。

护士刚出去,门外的那一帮子人又涌了进来,看见姜宇的床边吊着一个塑料袋,舰炮好奇的拿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干嘛用的?”用手一抻,牵动老二的那一头,剧痛,姜宇大叫:“别动!你手贱啊!”

忍着剧痛,伤着自尊插上的,别在给拽下来,再来个重插。

舰炮赶紧放下,没明白,非要整明白,掀起被子往里看,才知道一个细管扎进了姜宇的鸟,嘿嘿坏笑:“呦!刚才护士给你插尿管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帮人都跟着捂嘴烂笑。

姜宇骂:“滚!你活腻歪了,不想活你说一声,我找个法儿成全你。”把对护士的火全发在了舰炮身上,咬着后槽牙狠狠的问舰炮:“那个小娘们儿是谁?”

☆、4给我挠挠

“姜大,你问那个护士呢?她你都不知道,她不就是甲区炮兵部颜指导员的女儿颜小曼吗,军区出了名的大美人!”

“颜小曼?她是颜小曼?”姜宇惊讶。

这颜小曼早在儿时姜宇就认识,比姜宇小一岁,小时候同在军区的幼儿园。

姜宇隐隐约约的记得他抢过颜小曼的一只会叫唤的橡皮熊猫玩具,惹得颜小曼哇哇大哭,还偷吃过颜小曼塑料小背包里的花生仁儿,颜小曼撅着小嘴告老师、告他爸妈、告姜宇爸妈……告所有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惹得老师教导他,父母训斥他,姜宇生恨,他想咬颜小曼一口,果真,付诸行动,在她肩膀上真咬了一口。

那一口只是做样子吓唬颜小曼,跟挠痒痒似的,一点儿不疼,可颜小曼扯着嗓子往死里哭,哭得惊天动地。

接下来教训他的口水沫子血雨腥风如风兵草甲。

何至于此,从小姜宇就是个出了名的小霸王,甭想着让他吃亏受气,幼儿园里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被他制得服服帖帖,跟着他屁股后面遛圈儿转。

有次赶上和颜小曼一起在军区食堂庆典会餐,颜小曼霸占着一盘糖醋里脊不松手,娇蛮的不许任何人碰,谁吃一口她就瞪眼使性子,所有人跟捧公主似的让着颜小曼,颜小曼得逞的把着糖醋里脊得意的翘着小嘴。

姜宇生气,大人们都宠着你娇着你,我可没那习惯,我让你装公主,当着大人的面啥也不在乎,上去抢过盘子整个扣在颜小曼系着蝴蝶结的脑袋上,红油汤子粘满一头,颜小曼又是嚎啕大哭,在座的大人们都目瞪口呆。

这件事给姜宇父母气坏了,这熊孩子,咋整呀!说你啥好呢!整个就是个没家教的野驴,脸儿挂不住。

姜国栋那时就看出这小子如野狼暴豺不好整治,不好驯服,加上工作忙顾不上,就把姜宇送到北京的奶奶家,他爷爷死得早,在北京姜宇和奶奶住了三年多,直到小学三年级才接回来。

姜宇印象里颜小曼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娇滴滴柔嫩嫩的,爱哭爱矫情,自我感觉优越,处处让人捧着、宠着。

往大后不在一个年级,也没再接触过,偶尔在学校的文艺演出会看到颜小曼唱歌跳舞的身影,没想到几年不见冷不丁已经成为护士,而自己还在上学,只因为颜小曼带着口罩,他居然没认出来,姜宇冷笑:好你个颜小曼,还往老子钢炮里插管子,你等着!

“怎么的,姜大,你瞄上了?”舰炮问。

“瞄个屁,我要治治这个丫头片子。”

舰炮笑:“你治她干什么,她怎么惹着你了?”

“我就是瞅她不顺眼。”

谁也不明其意,只因为第一次有人动了他的命根儿,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疼,让他脸红,让他说不出的憋屈。

“姜大,听说你打了一只银狐,银狐什么样?我还真没见过,哪天让我也见识见识。”

舰炮的一句话让姜宇压抑混沌,沉默不语,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打死那只银狐,他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命运。

一周后,插在钢炮上的尿管拔了,就跟拔了一个伤自尊的累赘,轻松!

勤务兵小刘回去给姜宇拿饭,只剩下姜宇一人,颜小曼的班,进屋换液,今天她没戴口罩,姜宇瞥着眼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嘀咕,这丫头怎么脱落的这么水灵,她爸罗圈腿绿豆眼,她妈大脸矬胖,敢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么托生的!

盯着颜小曼坏主意来了。

“我说护士,能不能帮个忙?”

颜小曼大眼望过来:“什么?”

“我腿痒,能帮我挠挠吗?”

颜小曼眨眨水灵的杏仁儿眼:“你自己没长着手啊?”

“我动不了,够不着。”

姜宇说的是实话,他一折腰就xiōng疼,的确动不了,而小腿也的确是痒,多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一个姿势,憋闷乏累的都快生蛆了,最忍受不了的是心理的寂寞和沉闷,总想找个地儿发泄发泄。

单皮眼挑衅的看着颜小曼,嘴角带着不明其意的笑:“你们护士不是白衣天使吗?这么一点儿小忙都不帮,真是枉为这个天使的名声。”

颜小曼被说的无语,垂下眼帘顺应了姜宇的意志,拉开被子问:“哪痒?”

“就那儿,伤口旁边,痒得不行。”心里暗自得意。

颜小曼真就帮他挠了,挠得轻柔,挠得舒缓,这哪是挠啊,像撩拨,像抚摸,反而更觉得痒了,cāo!还不如不挠。

“往上,再往上……再上边点儿……”故意的没完没了。

顺着姜宇的要求颜小曼的手已经移到了姜宇的大腿根儿,好悬就触碰到了命根儿,忽然意识,停下手瞪着姜宇。

姜宇眯着坏眼炯奕的看着颜小曼:“再往上!”

颜小曼白净的脸刷的泛红,杏仁儿眼瞪得晶亮:“姜宇,你都摔成这样了还不忘了耍流氓。”

姜宇瞥嘴冷笑:“是吗?我怎么耍的?你倒是说说。”

颜小曼正眼打量着姜宇,想这小子还没脱离儿时的傲痞张狂,唯一不同的是,儿时的娃娃脸已经脱落成轮廓分明雕刻刀都难以把握出的男人脸型,希腊石雕大卫的直挺鼻梁,单皮眼儿炯奕有神的闪烁,犀利桀骜,纤健的脖颈直挺坚毅,薄薄的嘴角翘着一弯轻蔑与挑衅,像是永远的鄙视一切,永远的挑战一切,身形消瘦但健硕有型,可以看到汗衫下的xiōng大肌随着呼吸在浮动……整个一个中西合璧的产物,颜小曼的目光直了。

“看什么看?”姜宇抬着高傲的下巴嚷,吓颜小曼一哆嗦。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护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想捅哪就捅哪儿,你敢再碰一下试试,要不是看你是护士,我早就踹你了。”

“你……”突如其来的言辞顶得颜小曼语塞,心想这人啥这样啊!难道分不清救死扶伤与性侵骚扰的概念吗,还真没见过把自己这么当回事的。

“我告你姜宇,你别无理耍横,你以为我愿意碰呢!我这是工作,是我的职责,你脑子想什么呢,别以为就你身上长着那么个玩意儿。”哼哼冷笑:“也是,去掉那玩意儿,你就是个怪胎,不懂人事的怪胎!”

“颜小曼……”姜宇瞪眼,小丫头片子嘴巴还真损。

“你还知道我叫颜小曼啊?我以为你这人长着一副空无记忆的麻雀脑袋呢!”

轮到姜宇无语,停顿好一会儿挤出一句:“你颜小曼的嘴巴可比小时候有长进。”

“不劳你夸奖。”

两人正呛着,送饭的小刘进来了,包裹着一个大饭盒,又拎着一个大保温桶。

“小宇,等急了吧,快趁热吃,今儿给你做了牛腰爆青椒,红枣牛肉汤。”

姜宇哼声一句:“呵,都是补血气的,这热血上来可不好控制,我不吃腰子,敢在吃多了憋不住火浑身难受。”

小刘眨眨眼儿没明白:“吃这个怎么会不舒服呢,这些都是强身健体的,特意为你安排的食谱,你要是哪不舒服告诉我。”

“甭介了,跟你说没用,我刚才老二正难受了,这不让颜护士给我挠了几下,还是人家手法好,揉吧几下立马就舒服多了。”

“姜宇——”颜小曼一声大叫,脸红得泛血,气得说不出话,跺着脚扭头就走。

姜宇眼皮都不抬,面无表情,杵了一筷子牛肉大口咀嚼。

小刘才明白,想刚才俩人干什么呢?我来的八成不是个时候啊!我搅了人俩的好事啊!想这姜宇怎么什么话都说啊,也不忌违场合,脸尴尬的涨红。

连着几天颜小曼都没露面,姜宇心里暗乐,可把这个骄纵的丫头片子气走了。

☆、5哪儿还痒痒

姜国栋抽时间就来看一眼儿子,又匆匆忙忙的离去,整个照顾姜宇的任务都交给了勤务兵小刘,小刘就跟执行军令圣旨似的严谨认真,一天三餐变着花样的送,决不允许姜宇抽一根烟,憋得姜宇抓心挠肺,每次想急眼,小刘都立正的姿势像念毛/主席语录似的教导一番,说的姜宇脑仁疼,只剩下无奈,谁让自己动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狐朋狗友成帮结队的来看姜宇,陪他说话逗闷子,可他却莫名的烦躁,他想安静,真安静了心里又空落,有生以来第一次静心的躺了这么多天,大脑在寂静中挤进很多东西,想起他去世的母亲和妹妹,心里痛楚,想起他儿时的梦想,心里慰然,想起走过的张狂无拘的少年时代,自嘲的笑,一直想到至今他打死的那只银狐,那个银狐一样的女人……缠磨着他神志的女人。

像是从来没有闲暇让他回顾过去,而今真是安静了,给了他一个回顾的机会,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想不出走过的路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总感到缺憾,是感情交融的缺憾,他还没有体会过让心伤神又悸动的感觉,牵扯着就心颤、心焦、心疼、激动又喜悦的去想念一个人的滋味,那是什么?那是爱情。

缺憾中又有幸运,那就是他还活着,姜宇庆幸自己还活着,他还有无尽的时间去享受一切,他甚至感谢那只银狐,想银狐为什么没杀了他,懵懂的在现实和虚幻中找不到界限,只有一个念头:等他好了要去看看救了他性命的穆大叔。

其实在姜宇出事的第二天,姜国栋就驱车去了通山牧场,去感谢救儿子性命的人,这是救命的恩,一辈子都得报。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蒸馒头、做枣卷、炸馓子、炒瓜子儿……空气里散发着新年的气息,而姜宇仍旧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

“小宇,你爸太忙,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全年规划和部队的总合审查就要年底结束,你爸得盯着,你得体谅你爸,别埋怨。”小刘开导姜宇。

“我有什么可埋怨的,他来还不如不来,他不来我反而轻松,没有他我也能过。”

“你这是什么话!”小刘不满。

姜宇说的是实话,多年了即使和老爸在一起也没什么话,三两句不对付就开始拌嘴置气,还不如安静的一个人。

大年除夕的晚上,姜国栋给儿子送来一饭盒三鲜馅的饺子。

“小宇,今晚爸不能陪你,你自己吃饺子,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你不用来了,忙你的去,吃完饭我就睡觉。”姜宇不冷不热的回应。

多少个除夕夜没和老爸吃过团圆饭,姜宇已经习惯,每年的这天晚上姜国栋要陪同部里没能回家探亲的高层干事和部队子弟兵吃年夜饭,今年还是如此,留下小刘一人陪着姜宇。

姜宇上身可以动换了,坐起身靠在被子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黑夜,鞭炮声此起彼伏的炸响,可以闻见空气里浓重的火药味道,小刘在一边坐着,巴巴的陪姜宇一起闻着这个味道。手抓着一把瓜子儿咔吧咔吧的嗑,安静的屋里只有跟耗子嗑洞似的声音回响。

姜宇知道小刘的老母亲前几天特意从老家来看望儿子,于是说:“小刘,别他妈嗑了,闹得慌,你回家,陪老娘好好过个年。”

“我不回,我的任务是陪你。”

姜宇瞪眼:“你陪我干什么,有病啊!我能吃能喝的大活人用得着你陪吗?你还分得清谁轻谁重吗?你要不走,别怪我跟你急。”

姜宇虽说秉性张狂,傲慢不羁,但他重感情,知道人之常情,知道亲人的分量。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着寂寞,我陪你。“小刘坚持不走。

这话含有怜悯,更让姜宇受不住:“我说小刘,你要是女人我还到可以考虑,耐不住大年三十我还可以找点儿乐子跟你干一炮,你说你一个男人跟我大眼瞪小眼的,不腻歪啊?”

这大少爷什么话一向直白蹿火的不含蓄,说得小刘脸绯红,心想我要真是女人你还真能把我干了咋的!就凭你躺在床上伸着断腿跟受伤的野狍子似的,再野性料你也干不了那体力活儿,也就是过过嘴瘾。

小刘还傻站着不动换。

“还站着干啥,你老娘等着你呢,你想她不?你不想她,老娘可想着你呢!巴巴的坐一天的火车就等着和儿子吃个团圆饭,你还通人情吗?你要是不懂人情我先扇你俩耳刮子,替老娘教训教训你,别给我装,赶紧走!”

几句话说的小刘心里酸涩,把暖瓶灌满水,洗干净几个水果放在床头,又把一个尿壶放在床边下面,一切收拾停当:“那我走了,渴了自己喝水,想吃什么自己拿,尿壶就放在你床头下面,伸手就够得着,没事就早点儿睡……”

“你还有完没完……”姜宇拿起一个苹果砸过去。

小刘走了,留下姜宇一个人对着空静的除夕夜,那些平时粘缠在一起的狐朋死党也不见了踪影,大除夕夜的谁不在家团团圆圆的热闹啊!

姜宇睁着眼看着空洞的四壁,思绪蓬杂的来回窜蹦,又想起儿时和母亲妹妹在除夕夜里包饺子揉面团,乐呵的蒸年糕炸麻花……他往年糕上挨排的按着枣,妹妹揉着面团捏出一只小白兔,甜美温馨的相互嘻嘻笑,吃过饺子,等爸回来,还给老爸留着一个漂亮的大寿桃。

老爸回来了,抱过妹妹,又搂过他,亲昵的给他们发压岁钱,他和妹妹乐,母亲在一边微笑……一切不复存在,热闹的空气里止不住那抹伤感,空落寂寥,说不尽的惆怅和哀伤,姜宇忍不住眼睛有些湿,想这夜他躲不过去这样难受的情绪。

正在享受伤感和惆怅之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颜小曼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姜宇吃惊,盯着看。

颜小曼没穿护士服,家常打扮,一件米色呢子大衣,围着红色长绒围巾,衬着脸透着粉润,长长的头发扎着一个蓬松的马尾,前额一绺稀薄的弯刘海儿,柔美!

姜宇惊讶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值夜班,大三十的我顺路给你带点儿吃的。”颜小曼说着从大包里拿出好些吃的,牛肉馅饺子、红烧猪肘子、糖醋排骨、还有**茸土豆汤……

“这些都是我妈做的,我妈做菜可好吃了,你尝尝。”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姜宇没回过味儿,傻愣着。

颜小曼脱下大衣摘掉围巾把每样菜摆在了姜宇面前。

“那……那什么,我没让你送饭吧,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啊!”姜宇迷惑的问。

颜小曼笑:“我自己要给你送,不行吗?”

姜宇:“……”

半天醒过神儿,这丫头想干嘛?

“我吃过了,吃的饺子。”姜宇蒙神一句。

“什么时候吃的?”颜小曼问。

“晚饭的时候。”

“这都马上十二点了,你不知道零点的年夜饭不能错过吗?”

姜宇心里触动,有点儿酸涩,这丫头今儿犯的什么病,弄得他措手不及。

颜小曼盛了一碗**茸土豆汤递给姜宇:“先喝点儿汤。”

姜宇接过,眨巴着单皮眼挑逗着:“没放毒吧?”

颜小曼冷笑:“你姜宇什么不敢碰!连银狐都敢打,还怕有毒!”

姜宇淡然一笑,喝了口汤:“谢谢!”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除夕夜颜小曼会特意给他送吃的,想这女孩儿还真和小时候不一样,怎么这么通人情了,怎么这么宽仁大度的,寂寥的心缓和了一半。

“颜护士,你说你怎么赶上除夕值夜班啊!这连医生都回家了,护士也看不见几个人,瞧这班排的,你运气不好。”

颜小曼微微一笑不回答,说了句:“叫我小曼吧!”

“啊?……哦。”姜宇无语,默默喝汤,一边喝眼睛一边瞟颜小曼:“这汤好喝,你妈手艺真不错。”没话找话说。

“我妈是南方人,特会做菜,好喝你就多喝。”

接着尝了尝其它几样菜:“怪不得菜里都带点儿甜口,果真是南方人的味道。”

“你不喜欢甜口味儿?”

“啊?嗯……还行,我口味糙,吃什么都行。”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颜小曼出去又进来,拿来体温计和血压计给姜宇做检查。

“你血压正常了,也不烧了,你身体素质特好,恢复的很快,以后可得注意了,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这口气像安慰教训小孩子,姜宇过意不去,想人家一个女孩子都可以拉下面子这么友善大度,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就别老抻着了。

“那什么……小曼,之前我犯浑,也是因为摔成这样心里憋屈,说的某些不对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混扯。”

颜小曼微笑:“你姜大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从小就得理不屈,称王霸道,大了还是一点儿没变。”

“呵!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姜宇嘴角上翘痞气地笑。

“就你那点儿秉性,军区的人谁不知道。”转瞬一句:“今儿还哪儿痒痒?再痒我就治你。”

“呵!”姜宇没想到颜小曼蹦出这么一句,挺文静娇柔的女孩子这说话一点儿不含糊,心想,你跟我贫还能贫得过我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

“我要真痒,你还真帮我挠吗?来吧,我正憋火着,正等着你给我挠呢,我倒要看你怎么治我。”姜宇抬着下巴挑衅的注视。

颜小曼不语,脸红了,这个夜晚不再平静,有人陪他说话,陪他插科打诨。

“小曼,说正经的,我的腿没事吧?会不会有后遗症?”

“那没准儿,骨头都生生断裂了,对以后的腿部力量肯定有影响。”

姜宇惧怕,怕影响他今后的警察生涯:“我是怕瘸了,不会瘸吧?”

“这个说不好,要看你后期恢复怎么样。”颜小曼故意加重语气。

姜宇皱眉:“多长时间恢复期?我什么时候能正常下地走?”

“怎么也得三个月正常走路吧,恢复期也得半年到一年。”

“cāo!”姜宇仰躺,头磕着床框山响。

“小曼,求你点儿事。”

漂亮的大眼睛闪着:“什么事?”

“去给我买包烟吧,快两周没抽了,他们都不让我抽,憋死了。”

“医院里不准抽烟,再说这大三十晚上的,你让我到哪儿给你买烟呀!”

也是,这不做梦吗,姜宇又仰头,后脑狠撞床框,震得哐哐响,跟头憋闷在牢笼里的野兽,就差狂野一嗓子咬断枷锁冲出羁绊。

颜小曼看着姜宇笑,脸色粉润,透着阳光般的光泽。

在85年姜宇二十一岁的除夕夜,没想到是颜小曼陪他度过的,直到天快亮才离去。

第二天初一,姜宇一直睡到中午过后,小刘的两顿饭送来他才醒,一个护士看到姜宇醒了,拿着记录簿来给姜宇做检查登记,姜宇厌烦,懒得动。

“我说护士,别做了,我一切正常,昨晚值夜班的颜护士都给我检查过了。”

小护士惊讶:“你说颜护士颜小曼,她昨晚怎么来了?昨天夜班不是她呀,她年前那几天都在市里培训呢,怎么上班了?”

姜宇眨眨眼儿,有点儿懵!

一个月过后,姜宇可以拄着双拐一脚着地的行走,终于可以下地了,憋闷不住了,警校已经开学,姜宇恨不能马上回校,但哪行啊!姜国栋给他请了两个月的学假,但姜宇还是不愿在医院待,坚持要回家,姜国栋拗不过儿子,顺着姜宇让他出了院。

临走的时候,颜小曼塞给姜宇一包东西:“回家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别急着走路。”

姜宇看着那包东西问:“这是什么?”

“烟。”

“哦,你帮我买的,谢谢了,回头我让小刘把钱给你。”

“不用了,我送你的,别抽太多。”说完转身走了。

姜宇打开包,那是一条牡丹牌香烟,懵懂的看看颜小曼的背影,摇头瞥嘴一笑:这小丫头比小时候可爱多了!

☆、6她是谁

姜宇回到家,彻底的翻身大解放,腿脚还不利落,驾着拐走几步就满头大汗,可心里舒坦多了,知道他出不了门,狐朋狗友天天三五成群的上门,搓一堆儿陪他玩牌。

轮番的吸着烟,满屋的烟雾缭绕着快要看不见人影,小刘一进屋差点儿没熏出去,扇着烟雾咳嗽着叫:“小宇,你少抽点儿,对伤口不好……我说你们能不能少抽点儿,呛死人了……”

那条牡丹烟几天就散尽,都吆喝着:跟着姜大少就是不亏,香烟不是牡丹就是熊猫,不像我们竟抽大前门。

姜宇眯缝着眼面无表情,嘴角咬着一节烟,双手码着扑克牌,斜着单皮眼藐视着对家:“双老a炸你丫的小三,破三也敢出来得瑟……看我怎么抄底!大猫?你他妈甩大猫就牛逼了……等着……”左嘴角的烟吸两口又咬着挪到右嘴角:“cāo!我让你牛逼,我让你……四个老k扣你的底……”狠命的甩出四张老k,喊叫着,叼着的烟愣是没掉下来。

对家败下阵,姜宇咬着烟翘着嘴角得意的笑,抓着牌抬着眼皮对舰炮说:“舰炮,哪天你的车有空带我出趟门。”

舰炮父母是军工厂的职工,高中毕业就接了他母亲的班,在物资部当司机。

舰炮问:“去哪儿?”

“去通山牧场。”

“cāo,行啊,就这点儿小事还值当的开口。”又说:“你打声招呼,你老爸就派车送你去了,还用得着我?”

“我懒得跟他说话,腿不利索,他不让我出门,天天让小刘死盯着,跟看贼似的!”

几天后赶着小刘不在,姜宇带着两箱青稞酒两箱军用肉罐头去通山牧场看望救命恩人。

通山牧场是当地的一个国营牧场,坐落在橡皮山的西南面,牧场里养着成群的奶牛和绵羊,有一个牛奶加工厂,矿区军工部的牛奶就是由这个牛奶厂供应的。

那时鲜奶不多见,多半儿童都是喝奶粉,而姜宇天时地利从小就是喝这个牧场的鲜奶长大的,普通奶牛产奶量丰富,但牦牛奶产量不多,它是上乘的奶品,牛奶的颜色几乎淡黄色,浓稠的结着一层厚厚的油皮,姜宇反而喝不惯牦牛奶,嫌奶腥味太重。

今天他第一次来到通山牧场,才知道他儿时每日喝的牛奶就是从这产出的,枉为了他在草原上待了这么多年。

在高山脚下一群低矮的平房便是牧场居民区,姜宇拄着拐下了车,找到穆大叔的地址,这是一幢普通的牧区民宅,房子的西侧有个马厩,里面拴着两匹枣红马,姜宇盯着看,他从来没骑过马,看到那个高大灵性的美丽动物,就有种跃跃欲奔的感觉。

敲响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看拄着拐的姜宇就惊讶的发出一句:“小伙子,你好了,这还拄着拐呢!没好利落怎么就出来了?”

不用说,这就是穆大叔。

“你就是穆大叔?”姜宇问。

穆大叔慈祥的笑,和老伴儿把姜宇和舰炮让进了屋,穆大婶热情的端上奶茶招待客人。

姜宇一通感谢,说了一箩筐感恩的话。

穆大叔问:“小伙子,你是去打猎摔下了山?”

“是。”

“你打了一只银狐?”

姜宇支吾着:“……是。”

“你为什么要打银狐?”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似乎又很难回答,姜宇想,八成是谁都在乎有关银狐的传说,小心翼翼的问:“穆大叔,你是不是觉得银狐不能打?”

穆大叔回答:“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给你讲个传说……”

在当地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古时候有个猎手打死一只银狐,这只银狐很漂亮,银狐恨这个年青人杀了她,于是魂魄就化成一个美丽的女子纠缠年青人,想用美色迷惑再借机杀了年青人。

可年青人真的爱上了这只银狐,爱的近乎忘记自己不惜一切,银狐被感动了,在一次狩猎中,一只猛虎袭击年青人,眼看着就要落入虎口,银狐挺身而出把自己献给了猛虎,于是年青人得救了,但从此他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银狐变成的女子。

当地很多人相信这个传说,认为银狐是个通灵性的圣洁动物,所以不杀它,渐渐的传说演变成一旦杀了银狐就会被妖气纠缠而死去,让人恐惧。

姜宇皱眉问:“这是真的吗?”

穆大叔笑:“没那么可怕,都是人的心理在作祟,你认为它是妖它就是妖,你认为它是人它就是人,而它就是一个动物而已。”

姜宇沉思,回答:“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打银狐了。”

“你相信了?”

“哦……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银狐太漂亮了,这么美丽的动物被杀死太可惜。”

“哈哈,你别不是被它的美□惑了。”穆大叔笑。

姜宇也跟着笑,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是谁呀?是人还是银狐?

那天穆大叔留下姜宇和舰炮,晚饭做了手抓羊肉、牛肉汤粉和锅塌,姜宇很少吃过这么正宗的当地美食,换了口味食欲大开,甩开腮帮子塞满嘴,舰炮也饿虎逢羊的闷着脑袋不抬头,眼镜片子上都敷了一层油污,这俩孩子弄得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几个人喝了一瓶青稞酒,姜宇有点儿飘飘欲醉。

“穆大叔,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就是你儿子,有什么脏活累活的你尽管招呼,我哥们儿多,不用你动手,都给你办齐了。”

穆大叔笑问:“你会骑马吗?”

“这个……我还真没骑过。”

穆大叔又问:“那你会放牧吗?”

“这……这活儿我还真没干过。”

穆大叔哈哈笑:“不会这两样,那你能帮我干什么?”

牧场不比矿区军工部,交通用具是汽车和自行车,牧区的交通工具是马,草皮绵软自行车起不来速度,哪有马快,你姜宇本事再大,不会骑马不会放牧那就白扯,姜宇惭愧,以为自己是大拿,可这世上有他太多不能cāo驾的东西。

酒足饭饱,正准备回去,看见墙壁上一个大相框,里面放了好些的照片,姜宇有兴趣的看,目光停留在一张最大的照片上,前面坐着穆大叔和他老伴儿,后面站着两个女孩儿,都甜美的笑着,姜宇盯着女孩儿看,忽然让其中一个女孩儿惊到了神经,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

那女孩儿干净洒脱的短发,脸型俏丽,双皮凤眼,精巧有形的下巴,还有一张风韵饱满的嘴唇……

这……这不是他虚幻中看到的那个银狐一样的女人吗!一模一样,尽管当时神志昏沉,可那女人的面容却深深的记在心里。

姜宇惊异的喊出声:“她……她是谁?”

2

☆、7那是啥滋味

姜宇的喊声让所有人看向照片,穆大叔回答:“她是我大女儿,旁边的那个是我小女儿。”

“是你女儿!”

“是啊!”穆大叔对姜宇的惊异不解,“噢,要说你的命啊,还得感谢我大女儿,那天是她发现了你。”

“你是说是你女儿先看见的我?”

穆大叔点头:“你幸运,我是牧场负责人,那天跑丢了几只羊,我女儿骑着马替我去找羊,结果就发现了你,把你驮了回来,你摔得很重,昏迷不醒,就差着一口气了,不敢耽搁,我赶紧找了辆三蹦子和我女儿给你送到军区医院……”

姜宇呆呆的听,原来不是幻觉,他看到的不是银狐变身的女人,是真的一个女人,心里自嘲暗笑,这世界没有鬼怪,没有妖孽,有的只是心迷不清的自我感觉。

现实面前姜宇却宁可相信那一刻缠迷心智的惶惑,因为在那瞬间这女人的面容真的牵制了他的神经,想起自己还骂了一句:你大爷的,想把老子怎么样……来吧……,姜宇一下脸红。

紧忙问:“那你女儿呢?”

“我这大女儿有出息,她在省城市里工作,离家远,是个大忙人,平时没时间回来,也就赶个逢年过年的回来看看我们,说来也巧,那天我女儿去下县办事,顺路回来看我们,就赶上你这档子事,发现你时,天都快黑了,要在晚些你就指定喂狼了。”

姜宇呼出一口气:“谢谢你女儿,她叫什么?”

“叫穆筠。”

“穆筠!”姜宇心情复杂:“是你们一家人又给了我一条命。”

“别这么说,救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赶上能撒手不管?小伙子以后别在雪天上山冒险,还有手里的枪,把握不好就是个危险的物件。”说着叹气:“我就这俩个女儿,却都不在身边。”

姜宇问:“你小女儿呢?”

穆大叔脸色沉落:“我小女儿几年前去世了。”

姜宇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不想勾起穆大叔的伤痛,紧忙止住话不再问。

回来的路上姜宇沉默不语,脑子里想着穆大叔的女儿穆筠,在昏迷不清中看到的穆筠像是个虚幻的影子,他想看看这个穆筠真人到底是什么样,可这一天他等了很久。

赶在一个周末下午姜宇去医院复查,小刘开车带着姜宇,舰炮翘班跟着凑热闹,在车上姜宇问舰炮:“你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

舰炮回答:“女孩儿嘛也不过就是喜欢小猫小狗洋娃娃之类的。”

姜宇瞥嘴:“你当是幼儿园孩子呢,送也不能送猫狗洋娃娃呀!”

舰炮不解:“送什么送?你这是要给哪个女孩儿送东西呀?”

“普通朋友。”姜宇懒得细说。

姜宇惦记着颜小曼给他买的那条牡丹烟,还有除夕夜的那顿饭,他让小刘把烟钱给颜小曼,可颜小曼没收,姜宇心里不自在,觉得欠个人情,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收别人东西,姜宇的性子天生就不喜欢欠别人的,而别人占用他的,他倒是满心舒坦,哥们儿弟兄的来家可劲儿造,为朋友钱财之物的花费眼睛眨都不眨,大气仗义。

颜小曼不收钱那就买个东西送给她,把这点儿人情抹平了。

舰炮眨眼琢磨:这姜大少是不是瞄上哪个妞儿了?这就要上杆子讨好送东西呢,急忙献殷勤:“姜大,这要看送给什么样的女孩儿,要看她什么性格,这女孩儿要是温柔甜美型的,那指定爱捯饬爱臭美,你就送她围巾、项链、或是衣服之类的;这女孩儿要是性格泼辣直爽,多半给她买吃的就打发了,什么巧克力、大白兔、核桃仁儿之类的零嘴儿,指定让她合不拢嘴。”

姜宇瞪一眼舰炮:“你小子是不是天天给女孩儿送东西啊!”

“我……呵呵……我哪有这个机会呀!哪像你姜大少从小到大一屁股女孩儿巴巴的围着你转。”

路过百货商场门口,姜宇让停车,命令舰炮:“去,帮我买条女孩儿戴的围巾。”

舰炮痛快的答应,问:“嗯……要什么颜色的?”

“随便。”

“好咧!你等着。”舰炮下车颠颠地往商场跑去。

到了医院,按照程序拍片做严查,复查结果,一切正常,恢复的挺好。结束后,拐到住院部,姜宇从舰炮手中拿过围巾,对小刘和舰炮说:“你们俩在这等着。”

舰炮和小刘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等,俩人看着姜宇拄着拐往里走,舰炮嘀咕:“这围巾是要送给谁呀?”

姜宇没走多远从走廊里碰见迎面而来的颜小曼。

颜小曼眼睛放亮:“姜宇,你怎么来了?”

“我来做复查。”

“结果怎么样?”

“没事,挺好,恢复的还行。”

“那就好,那条腿别急着粘地儿,等好利落了再走不迟。”

姜宇把包着包装的围巾递给颜小曼:“这个送你的,谢谢你的牡丹烟。”

颜小曼惊讶:“这是什么?”

“围巾,凑合着戴吧。”

颜小曼瞬间惊喜,脸色红润透亮,甜美的笑,迅速的接过围巾,给钱不要,给东西立马接受。

轻声娇嫩地问:“是什么颜色的?”

姜宇傻了,他哪管什么颜色,那围巾是什么样的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只管还个人情,所问非所答的回一句:“随便买的。”

坐在走道里的小刘和舰炮死盯着这俩人,舰炮眼睁睁看见姜宇把围巾塞到颜小曼的手里,哼哼笑,明白了,对小刘嘀咕:“原来姜大少是瞄上颜小曼了!”

小刘回了一句:“不只是瞄上了吧,俩人对着眼儿好上了。”

“嗯?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军机要密呀!我怎么不知道啊!”舰炮惊讶。

“就打姜宇住院的时候,估摸着就那时候好上的。”小刘傻傻的嘟囔。

“你怎么知道的,我见天儿跟他泡一块儿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我怎么知道,那是姜宇自己说的。”

“他怎么说的?”

小刘眨了眨愚笨呆萌的眼睛说:“有天我一进屋,姜宇就说他老二痒,让颜护士给揉了揉,说手法特好,舒服得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什么?”舰炮眼珠子立马撑大,差点儿没从眼镜片后面迸出来,他想着两人只是情投意合的酝酿之中,没曾想发展这么快,这颜小曼看不出来呀,激情火热啊!知道姜大少受伤不能干体力活,这手活都用上了,没准儿连更深的口/活都干上了,我/cāo!羡慕的牙根儿直痒痒,咕嘟一声咽下垂涎的满口唾沫。

“还是我们姜大少有本事,什么样的女孩儿都能勾搭上。”

小刘傻愣愣的点头:“姜宇就是帅,心还好,就是脾气倔强没人压得住。”

四眼儿不离神儿的盯着远处的姜宇和颜小曼,那叫一个羡慕和佩服,舰炮情不自禁的嘟囔:“还别说,姜大少和咱军区最漂亮的颜小曼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儿,不过也忒神速了,这才多少日子啊!都真干了!”

过后舰炮找机会,意味深长的问姜宇:“姜大,那颜小曼是不是碰过你老二了?”

姜宇想起颜小曼抓着自己的老二插尿管的情景,憋屈!鼻腔里哼出一声做为回答。

舰炮紧忙追问:“姜大,那……那是什么滋味?给我讲讲。”

姜宇抬眼瞥着舰炮:“这有什么好讲的。”

舰炮恳求:“真的,哥,你给我讲讲,我特想知道啥感觉、啥滋味。”

“啥滋味!难受着呢,这丫头手太重,都给老子弄疼了,出了一身汗。”

“都……都出汗了!cāo!真他妈过瘾。”舰炮满脸射放异彩的光亮,就跟自己刚出过一身汗似的。

姜宇瞪眼:“过瘾?过你妈的瘾!”

“不……哥,那疼……怎么会疼呢?怎么会难受呢?据说很舒服的。”

姜宇懵懂:“舒服?你要是觉得舒服你他妈自己尝尝去。”

“我倒是想尝尝,可……可我哪有机会呀,我长这么大还没享受过那个滋味呢!”

姜宇皱眉:“我说你舰炮脑子有病啊,咋这么犯贱呢!怎么上杆子找不自在呀,活他妈腻歪了,我还真没见谁没死没活的想折磨自己的鸟玩儿,这脑子真是生锈了。”

折磨?这怎么能是折磨呢?舰炮傻逼了,脑子真锈着了,没想明白。

没过多久,整个矿区军工部就传出了姜宇和颜小曼谈对象的消息。

☆、8梦想破灭

姜国栋听闻姜宇与颜小曼谈对象的消息,问小刘:“小宇是不是和颜小曼处对象了?”

小刘支吾:“可能……是吧。”

军人最忌讳可能、也许、大概的语气,姜国栋皱眉:“什么叫可能?你天天跟着小宇,还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小刘这孩子诚实,没有的事也让他诚实的有了,紧忙回答:“颜小曼给小宇送烟,小宇送颜小曼围巾,估摸着这俩人是好上了。”

姜国栋拧眉,这东西都来回送上了,还有啥说的!想这小子真是马蹄子过铁板桥咔咔带响的不消停,住院一个月的功夫就勾搭了上了一个女孩儿,从没闲着的时候。

姜国栋和颜小曼的父亲因工作还总见面,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俩大人忽有一种默语不宣的微妙情节,只有当事人姜宇一人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姜国栋回到家,正看见姜宇叼着烟坐在后屋的窗子前,伤腿架在一把凳子上,窗子开着,拿着猎枪冲着窗外瞄准远处树上的落鸟。

姜宇家住在大院的最后一排,有个挺大的后院,院里有个单双杠,在高杠的一头还吊着个大沙袋,这些都是姜宇多年前自己安装的,就为了释放体内如凶猛动物的过剩能量。

夏天勤务兵在后院种上各色花草,挺漂亮,延伸远处是辽阔的草原,姜宇从小就从这扇窗望向辽远的天际,幻想自己非凡又离奇的梦想。

还没等姜国栋说话,姜宇对着树枝上一只落鸟砰的就是一枪,震得姜国栋的心脏窜位的跳动。

“打中了……打中了,这枪法是一天比一天神勇了……”姜宇嗷嗷叫着。

姜国栋大声制止:“小宇,这是大院居民区,不是靶场,你不能在这开枪。”

姜宇猛回头,才知道老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没所谓的回嘴:“我看着呢,这后院是空旷的,没有人。”

姜国栋怒斥:“没人也不行,这万一从远处过来一个人,到时候措手不及,枪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开的。”

“我跟闷在玻璃罐里的耗子似的,你再不让我开枪解解闷,还不得把我憋死。”

“我告你小宇,拿枪的人,都是有组织有纪律性的,像你这样无拘无绊随着性子胡来,早晚一天会毁在抢上。”

可不是,姜宇上山开了一枪就把自己摔得半死,这还真是毁在了枪上。

老爸接连训斥,姜宇郁闷,放下枪,脑袋撇向一边,扶着额头脑浆子膨胀。

“小宇,现在不上学,你可以利用这些时间学点儿东西,成天的不是玩枪就是找女朋友,你就不能干点儿正事。”

姜宇回过头,疑问:“什么?找女朋友?找什么女朋友?谁找女朋友了?”

姜国栋心说这事满大院都传遍了,这小子倒装腔作势的不承认,真是扯谎不脸红,装腔不掉价儿,开水烫死驴你拿他没辙,生气!不想多说,多说也没用,狠叹一口气,扭头出了屋。

转念又想,姜宇谈了女朋友也许是好事,看颜小曼那孩子也不错,没准儿有个女朋友管着就会老实些,自我安慰,随他去吧!

姜国栋智敏果敢,做事风格向来凌厉雄健昂然直入,赫斯之威的风范震慑军领部下,可他就是管不了他的儿子。

姜宇从小喜爱枪,儿时有把木质玩具枪,让他锲而不舍的玩了很多年,把枪身磨砺的锃光瓦亮。长大后他不再摆弄那把玩具枪,他想玩真枪。

大院生活区的南面驻扎着当地的兵营,姜宇从自己小屋的后窗望出去,就可以看见远处遥遥以对的兵营高墙,可以听见墙内每日训练的口号和呐喊声,那是他向往的生活,穿着军装扛着步枪威武凌厉,为了能扛上枪,姜宇一心想成为军人,而这不是姜国栋的愿望,他还记得姜宇那次征兵失败后对他嘶嚎一嗓子的狂野怒吼。

那是80年姜宇十七岁的时候,正在上高二,一天闻讯正在征兵,兴奋的跑回家冲姜国栋大喊:“爸,我要当兵。”

姜国栋冷冷的回应:“你正在上学当什么兵。”

“我不上学了,我要当兵。”

“不行,你必须上高中考大学。”姜国栋坚定回绝,眼皮都不抬。

“我不想考大学,我就想当兵。”

姜国栋抬头看着野小子:“征兵要求必须高中毕业,十八岁,你才十七岁,都不够格。”

“什么不够格!那都是搞形式,张大伯的二儿子初中毕业就当兵了。”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总之你不能当兵。”姜国栋甩下最后一句话不再答理儿子。

姜宇瞪眼干着急,姜国栋心想小兔崽子没我同意你当不了兵。

姜宇去意已决,野性发作不管不顾,用改锥和铁榔头砸烂家里的抽屉,明目张胆的偷出户口门报了名,姜国栋回到家看到桌子被撬得七零八落,跟遭了野贼似的,肺都气炸了,一个电话打到招兵办和体检中心。

姜宇美滋滋的等着结果,而结果是他落榜,原因身体素质不符合军人体质,姜宇震惊失望,我铮铮铁骨的好身板儿怎么会不符合军人体质呢?这也忒他妈受打击了,拿着体检表仔细的看,“扁平足”这三字让他看了足足有俩时辰。

我怎么会扁平足呢?我姜宇什么时候扁平足了?姜宇瞪眼冥想,没可能呀!上高中时全校学生体检过,脱光脚踩着石灰末子跑了好几圈,一切正常没有平足,怎么这才过了一年多就变成扁平足了?

姜宇要弄明白,气势汹汹的冲进体检中心,把体检表狠命的拍在桌子上质问:“说,我怎么会是扁平足?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负责体检的赵大夫让铁青着脸怒气张狂的姜宇吓一跳,问:“你是谁呀?”

旁边的医生回了一句:“这不是姜宇吗,军区总部姜首长的儿子姜宇。”

赵大夫明白了,敷衍的回答:“哦……姜宇呀,你是扁平足,不会搞错。”

“怎么不会搞错,我高中时体验过,那时我不是平足,怎么现在就变成平足了?”

“啊?这……”赵大夫支吾:“也许那次体检是错误的,我们的结果才是正确的,你确实是平足。”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要重新体检,给我重新做检查。”姜宇大喊。

“体检已经结束了,不能再做了。”

姜宇瞪眼,单皮眼飞射出如豹子似的犀利光芒,震慑的赵大夫心里一悸,这小子不好惹,不好糊弄!

“给我重新体检,要不我告你们徇私枉法、违反党纪原则、打击热血青年、损毁军人的铁纪纲领……不给我说清楚我就告你们去……”这大帽子扣得,各个都让他震慑的目瞪口呆。

赵大夫半天没醒过神儿,瞪眼听着,让这狂傲小子威逼得有点儿颤,到底是姜国栋的儿子,和老子一样有气势。

赵大夫镇定神色,装模作样的看看体检表,找着托词:“姜宇呀,你不但是有扁平足,你的体重也不符合要求。”

“体重?我体重怎么了?”

“你的身高是1.75米,按照军人标准体重你应该是130斤才合格,可是你才121斤,你体格不行,太瘦了!”

姜宇咬着嘴唇发狠,怎么又出来个体重不行,我姜宇就这么没有男人体格吗?羞惭怒气之下,噌噌的脱掉衣服……

“你……你干嘛脱衣服?”赵大夫惊悚的问。

姜宇绷着脸,你不是说我瘦吗,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哪里瘦了,刹不住闸,一件一件的脱,脱到只剩下裤衩还不过瘾,扯着裤衩就要往下拽,这要生死无惧、无品无格的全/裸啊!这屋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大夫,瞪眼痴迷的看着这个廓骨分明肌肉有层的撩人小身板儿。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脱……别……”有医生喊。

姜宇才意识旁边还有俩女的呢,紧忙刹住车,提上了裤衩,到底没脱干净,还有那么点儿内敛保存着最后的那点儿自尊。

光着身子,挺着锁骨分明的坚实脖颈,抬着高傲的下巴大叫:“我哪瘦了?你们看看我瘦吗!”啪啪拍着xiōng脯:“是不是觉得我没力量,我全身胫骨包的都是腱子肉,你们竟敢说我瘦!你们这是摧毁军人的新生力量……是在毁我的大好前程……必须给我说清楚,必须让我明白……否则谁也别想安生……”

大叫声震得四壁摇颤,医生们被叫嚷得头崩四裂,屋门口挤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弄不清怎么回事,只看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孩儿撒野似的怒吼狂叫。

旁边屋做xiōng透的医生挤进来,大声呵斥:“谁在这无理取闹呢?这是医院,不是撒野的地方……”

姜宇目光瞥过去,认出是体检做xiōng透的医生,立马怒火攻心的转移方向:“你不就是做xiōng透的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体格不够!你要不要在表格里填上我xiōng腔里长着个大瘤子,要不就是缺个肺少个肝……要不要?要不要?……”

这医生一眼认出是姜国栋的儿子,不好摆弄,别搀和,息事宁人走为上策,缩脑袋扭身不见了人影。

继续喊继续叫,光着身子在屋里乱窜,垂得桌子砰砰震响,这还有完没完了!赵大夫把持不住了,脑门子上都被闹腾出汗了,这要继续闹下去得折出个大天来,赶紧拦住姜宇:“姜宇……你别闹了,你……你去问你爸。”

嗯?姜宇瞪眼凝神,才明白,原来是他爸!狠着眼,咬着牙,穿上衣服冲出医院。

姜宇大闹军区医院传遍整个军工部,自此他成了天地不怕的军区小霸王。

姜宇直冲姜国栋的军区总部推门就进,姜国栋正和几个下属开会,冷不丁看着破门而入的姜宇,一惊!

姜宇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劈头一句:“姜国栋,我有话问你。”

好小子不知好歹儿,竟敢当着人面直呼老子名字,姜国栋脸挂不住,yīn沉着脸又不好失态发作,憋着气回了句:“有事回家在说。”

“不行,就现在。”

你……你个小兔崽子还来劲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姜国栋梗着嗓子眼儿要暴怒,旁边人看出苗头,赶紧抽身躲避出了屋。

姜国栋气恼,横着脸怒斥:“谁让你到这来的?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

没等老爸喊完,姜宇一嗓子怒嚎:“是不是你?就是你,没想到你区区军工部的最高统帅却用这种卑鄙龌蹉的手段达到目的,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眼睛都红了。

姜国栋震惊憋气,挥起手想抽他脸,咬咬牙拧着眉头放下了手,他没打过姜宇,从小都没有打过他一下,心里纠结着难言的苦涩,强压着情绪对姜宇说:“小宇,你不能当兵,你得上学,你必须考大学,这是你妈的愿望,她希望你成为一个文化人……”

一提起母亲,姜宇的心就像揭开血痂一样钻心刺骨的疼,眼睛蒙了一层泪光,大喊:“别提我妈,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要不是你,我妈和我妹也不会死!”

姜国栋震愕无语,痛彻心碎,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却一辈子都难以解脱的伤痛。

☆、9精盛欲旺

那是在姜宇十三岁的时候,姜国栋从下放农场释放平反,回到原军部被提升为矿区军工部核武器研制总指挥,上任后很少着家,家里只有妻子吴雪梅照顾姜宇和女儿。

一天下着大雪的冬季,姜宇九岁的妹妹突发高烧,母亲带着妹妹去军区医院,姜宇非要跟着去。

妹妹输了一天液直到夜晚仍旧高烧不退,诊断急性肺炎穿孔,并伴有哮喘和败血症,那时军区医院设备不完善,医生说病情危急,必须转到省城医院。

军区离省城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已是夜晚,还下着大雪,医院里只有一辆破旧不堪的救护车,医生说这车在雪天行使不安全,最好让军部派辆车。

母亲紧忙给姜国栋打电话,姜国栋听闻心焦烂额,当时他正在离军工部百十里外的实场基地,而军工部的车刚好那天都分散到各个基地没有闲置的,为了安慰妻子,姜国栋撂下一句话:别着急,一会儿就派车过去。

这一会儿就等了个把小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姜宇还清晰的记得妹妹被烧得青紫无血色的面容,还有母亲焦急的泪光。他们不知道姜国栋正自己驾着车心焦地往医院飞奔。

妹妹开始休克昏迷,母亲等不及了,在深夜两点多的时候抱着妹妹上了那辆救护车,开车的是个年轻人,姜宇也要跟着去,被母亲推下来:“你别去,在家等着。”

他还记那个年轻的小司机回头安慰他说:“没事,别着急,我送他们去。”

雪不停地下着,淤积了有一尺厚,肆虐的飞扬,迷蒙了姜宇的视线,他感到彻骨的冷,莫名的惊惧惶恐,朦胧的视线里只留下最后的那个印记,就是他母亲挥着手说:“快回家,家里暖和。”

姜宇站在雪地里一直看着车消失在眼前,他不知道随着车影的消失,他就再也没能见到母亲和妹妹。

两个小时后,姜国栋才赶到医院,而在那个时间,母亲和妹妹已经在狭路的弯道上掉进了冰冷的山崖。

妹妹和司机当场死亡,他母亲尚存一丝呼吸,抢救一天一夜后还是没能活下来。

姜宇悲伤得近乎晕厥,这是他成长至今最大的创痛,对着姜国栋嚎啕大哭:“你到哪儿去了?你为什么总是不在?你怎么来得那么晚?……”

姜宇认为妈和妹的死就是父亲姜国栋造成的,哪怕他早来两个小时,她们就不会坐上那辆车,她们就不会突然间和他yīn阳两世。

父亲应该是一家的脊梁支撑和精神安慰,他没有感觉到做为父亲的姜国栋给予的依靠和安全,他觉得父亲冷血,没人情,没人味儿,埋怨他,恨他,甚至恨自己那天为什么没坐上那辆车一起死去,那样他就不知痛苦是什么感觉了。

从那后姜宇不愿理姜国栋,不愿意和他说话。

这件事也是姜国栋这辈子最痛彻的打击,他怎能不伤心,那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老婆和女儿,精神被悲伤肆虐的近乎崩溃,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姜国栋自责,不停地骂自己,埋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在,又为什么偏偏下着大雪,又恰巧赶上部里没有车,而自己又在焦灼的路途中迟迟的赶到,这一切促成不可挽回的宿命,让他瞬间失去了两位亲人,直到至今姜国栋都是痛苦难言亏欠自责。

姜宇的母亲尚有一丝意识的时候留给姜国栋一句话:一定不要让小宇拿枪,不要让他当兵,让他考大学……

而姜宇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让他拿枪。

一同去世的那个小司机才十九岁,工作一年多,是个孤儿,与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哥哥去世,弟弟被送到省城福利院。

姜宇不会知道这场车祸的交叉关联铸成了他命运中爱情与事业的纠结与坎坷。

从那后姜宇特立独行不愿与老爸沟通,在他青春叛逆期的岁月更是处处与姜国栋做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衡心灵的伤痛。这次姜国栋从中作祟,没能让他实现军人梦想,更加深了对父亲的不解和怨恨。

每日更是肆无忌惮的撒野性,在后院裸着上身翻腾着高低杠,嗖嗖的上下翻转腾飞跳跃,那两下子还真不亚于体cāo运动员,甩开膀子对着沙袋狂拳力脚,打得沙袋噗噗带响的哀叫,竭力泄愤着充盈的能量,小身子骨练就得棱骨分明,精瘦健魄,还没成人的身体已显出男人的刚劲体魄,两块xiōng肌精巧别致,沿着锁骨的颈窝一道明显的沟壑划开两半,直至腹部的六块腹肌,闪亮亮的古铜色炫放着青春的张扬与狂傲,像只奔跃捕食的小豹子。

那时姜宇养了一条叫大黄的狼狗,天天满脸绽开花似的对着大黄笑,没完没了的叫着大黄大黄……搂着、抱着、亲昵着,那灿烂的笑脸都让姜国栋嫉妒生恨,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对老子也这么笑一回。

姜国栋常常看见姜宇在后院和大黄抱做一团,欢腾的闹,大黄把他按倒吐着长舌头满脸舔,他又翻身扳倒大黄撒欢儿打滚,滚得满身草屑尘土,露着白牙欢实雀跃,又跪在地上搂着大黄的脖子嘴对嘴的亲昵,姜国栋皱眉,这兔崽子也不嫌脏!

更瘆的是姜宇居然吐出舌头张开嘴与大黄舌吻,姜国栋眼珠子都快迸碎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大黄的长舌头卷进姜宇的口腔里,姜宇就跟吻女人一样的忘情,闭着眼睛张着嘴狠狠的裹进那片舌头吸允、吞咽、裹食……

姜国栋喉咙一梗,就跟塞了满嘴苍蝇,好悬没把中午吃的木须肉连带一碗米饭倒着个的呕出来,仰天长叹:这小兔崽子,可怎么弄!这简直就是一只嗜血的土狼,一头饥饿的豹子,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一天大黄一夜都没有回来,天亮了姜宇喊着大黄满处找,在下午的时候大黄蹒跚趔趄的挪着寸步回到家,一头栽倒在门口,满身伤痕和血污,脖间的皮被撕开一个大裂口,噗噗的冒着浓血,姜宇惊叫大嚎,跺地捶xiōng。

那伤口像是被凶猛动物的嘶咬,大黄一定是在夜里去了远处的草原,蹿入狼窝,被狼群袭击,留着最后一口气挪到家里。

姜国栋知道大黄是姜宇孤寂心灵的开心果,对着大黄才有绽开花一样的笑脸,于是抱起大黄奔向医院,几个没给动物看过病的医生盯着大黄,其中一个医生摇摇头:“它的大动脉已经撕裂,血都快流干了,能支撑着走这么远的路回来真是奇迹。”

大黄的脑袋垂在姜宇的臂弯里,用最后的那点儿力气伸舌头舔着姜宇的手,直到没有一丝气息,姜宇抱着大黄哭,眼泪像瀑布一样的横飞,哽咽的背部脊骨都跟着颤动,姜国栋看着心酸:你***,你老子死了你都不见得这么哭!

对姜宇来说大黄就是他的亲朋挚友,是他挚爱相随的伙伴,他怎能不伤心!甚至有种失去妈和妹时的绝望与悲凌。

兵没当成,大黄死了,姜宇像是没了慰藉,跟个打蔫儿的萝卜缨子,根本无心上学,骄蛮浑噩,打架斗殴,活生生把班上一个大胖子男生的屁股踹进厕所便池的漏道口,愣是一个多小时才拔/出来。

上课时双腿翘在桌子上,恨不能搭在前桌同学的脑袋上,老师怒言训斥,姜宇抬着下巴,眼皮都懒的眨,蛮痞的对老师撇着嘴角:“想怎么的?你随便,请家长吗?赶紧的,赶紧找姜国栋去,我有日子没给他添堵了,正愁着找不着机会呢,要不你开除我,真的,求你了!赶紧开除,省的谁看谁都别扭……”

老师气得没辙,校长给姜国栋打去电话:“这孩子贼聪明,贼激灵,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可就是不学,就是不把那点儿灵气往正道上使……”一通抱怨和期望说了很长的时间。

姜国栋沉思,他得和儿子推心置腹的谈谈,哪怕哄着骗着让他安安稳稳的上完这个高中。

“小宇呀,爸工作忙,天天在外面,很少回来,爸对你关心不够。”

怎么回事?没训斥,没指责,这是要糖衣炮弹还连带裹个蜜枣蛊惑人心啊!姜宇抬起单皮眼瞥着姜国栋琢磨。

“小宇,你爸也在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你这个年龄是人生最激奋又最迷茫的时候,把握好了就一片光明,一不留神就会铸成终身遗憾,爸是想让你以后过得好,至少要过得比爸轻松。”

姜宇虽说骄慢狂纵,但他懂人情世故,懂感情,懂喜悦,懂悲伤,一腔的热血与复杂情愫不知如何释放。

“爸,要活得轻松得按照自己的意愿活,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你为什么总拦着我?”

姜国栋心里明白,这是个顺毛驴,得安抚屈哄:“小宇,你不是想当兵吗,上完高中当兵也不迟,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上一半就撂下,不就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吗!”

“你是说上完高中让我当兵?”姜宇意外。

且先顺着他的意志,糊弄着别在闹腾,姜国栋点头:“行,爸依你。”

这句话稳住了姜宇,不再折腾,但他还是无心学习,只想着混吃度日的熬过高中去实现他的梦想。

熬过了高二,顺利的升入高三,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国门打开,与世界接地,天翻地覆的涌进各色新生事物。

同班的大鹏家有海外关系,大伯一家在英国,多年了才得以全家回国探亲,他堂哥带回一个神奇的机器,那机器叫录像机,那时大陆市面还没有这玩意儿,还带回一盘神奇的带子,叫录像带,这个带子不仅神奇,还蹿血冒火的刺激,那是一盘西方的毛片。

姜宇、舰炮、大鹏让这盘带子牢牢地锁住了神志,栖在小屋里闷头盖脸的看,这是姜宇第一次通过感官直击身体交/合的过程。

一个健硕的老外,浓密的xiōng毛随着力量的勇进根根抖动,张弛有力的大腿间挺立着男性勇猛的根基,在姜宇眼里那是枪、是炮、是枚待火预发的炸弹,那是男人的武器,是男人用以证明存在的象征,存在的目的就是射杀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摧残、抚慰、蹂躏、惜怜、凌虐、爱恋……以各种方式炸开那道口,攀越着身体奋勇前行,不屈不挠,只为那个身体成为俘虏,成为自己血肉里的一部分。

披着满头金发的美女瘫软着展开身体,垂着脖子欲死神迷般的哼叫,是被攻虐的痛苦?还是被侵凌的欢畅?哼吟、靡败、呼喊……张着血红白齿的大嘴垂死的呼吸,她甘愿,无怨无悔的让炮火袭击,她喜欢这样,粉身碎骨是她最极致的快乐。

硕大的xiōngrǔ在炮火的强轰滥炸下摇撼的颤动,rǔ/尖如樱桃般鲜红,炫亮得刺目,姜宇想含住那颗樱桃,把它咬碎嚼烂不留一丝残汁的吞进肚里,临了还要把嘴角的汁液转着圈儿的添得干干净净。

眼睛已经让那枚红樱桃勾虐得蹿红带血,饥渴的喉咙咕咚咕咚的干咽,嗓子眼儿冒火的疼,像把锉刀磨砺着喉咙和五脏六腑,直到心脏捅出一个窟窿,一股子热血涌出,肆无忌惮的在身体里狂奔,直蹿喉咙和鼻孔,仰头就能喷出一丈高的血柱,淋洒一地,溅满全身。

“哦耶……哦耶……”那女人还在不停的浪嚎,眉目里射放着挑逗的yín/荡,拽过那根硕大亘长的武器含在喉咙里,吸嗜、吞咽……像舔舐冰棒,她一定希望那颗炸弹射入她的腹腔,炸开她的xiōng膛。

那根冰棒终于在柔软的舌头下消融待化,流滴着凝白的浆液,贪婪的吸食,一点点的舔舐干净,不留余地的吃进肚里……

几个大男孩儿瞠目呆傻,被撩拨得欲/火难耐,涨红着脸哽着喉咙大喘,各个眼珠子跟电光炮似的蹿着火星子,又像暗夜里的狼,闪着晶亮贼绿贼绿的光,下身的**/巴一个个如钢柱般直挺竖立,捅得裤裆撅出一座山,站不住,坐不稳,躁渴的乱颤,估摸着此时闯进一头母猩猩哥几个都得红着眼喷着血的冲过去,拦腰扑倒……

姜宇红脸憋肚地对大鹏吼出一声:“你他妈让我看这个!”

☆、10这东西壮阳

大鹏冒着火星眼撅着一座山问:“你……你不喜欢看这个?”

“你让老子浑身憋火,你让老子的鸟就这么撅着……可怎么弄?”

怎么弄?这是动物最凶猛的时候,是血气精髓最旺盛的年龄,浑身上下蕴存的青春火焰不知如何燃放,不知汹涌澎湃的过剩能量如何宣泄,找不着地儿,摸不着路,憋着,憋得激涌躁动的血脉在青涩的身体里奔流膨胀。

夜晚,躺在床上,欲/火难耐,姜宇把持着自己的命脉根基,刚硬得让自己都无地自容。

半卷着身体,上下撸动,蝴蝶脊背清晰的显出搏动的张弛,抽动的每块肌肉跟着颤动,伸长脖颈,头抵着墙,无意识的撞得墙壁砰砰响,漂亮的锁骨支撑着坚实的脖颈,颈窝翕动,延伸到精巧的喉结蠕动着,喘息不停,闭着眼紧锁着眉头幻象着和一个美丽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猛然射出,粘满一手,喷洒整个小腹,瘫软下来,张着嘴残喘着,像只有最后一口呼吸,像要死去一样的痛苦与狂喜,竭力延伸着那个快感……真他妈舒服!

那盘带子勾动了姜宇,每日里都按耐不住,萌动、迷惘、渴望……

老爸吩咐勤务兵给姜宇送了最爱吃的鱼泥蛋羹和肉包子,那鱼泥蛋羹深深的一大腕,平整光滑炫亮,淡黄肉粉的颜色更是勾人,姜宇伸手摸了摸,弹性十足,微微颤动,拿勺从中间挖了一口,嗯!味道鲜美,劲道十足,平整的表面留下一个小洞。

不觉盯着那个小洞凝神,忽然意识里产生某种臆想,脸一红,摒弃那个念头,止不住的还是看,赶紧撇过脸不看,又止不住去看,三番五次,憋不住了,脱下裤子,拿起那碗鱼蛋羹对着挺直的老二而去……一猛子扎进去,上下窜动,舒服!带劲儿!……就他妈有点儿松。

几下过后把精华奔流倾泻到鱼蛋羹里,解脱!瘫倒在椅子里不想动。

这时舰炮乐哈哈的进了门,看到姜宇慵懒的躺倒在椅子里。

“怎么了哥们儿,大白日的要睡觉?”

姜宇的余劲儿还没过,懒得答理他,慵倦的抬着眼皮。

舰炮一眼瞥见桌上的鱼泥蛋羹,镜片后的小眯乎眼儿一亮,满脸堆笑:“鱼蛋羹,哇!好东西。”搓搓手,不由分说,端起碗拿起勺就是一大口。

姜宇一惊,噌的坐直身,大喊:“别……别吃……”

话音还没落,舰炮已经吃了好几口。

“我/cāo!”姜宇拧着眉毛咬着牙。

“怎么?还不让吃啊,我好久没吃这个了,就馋这口儿。”端着碗大嚼大咽,边吃边嘀咕:“这鱼蛋羹怎么都不成形了?全烂糊了。”

“别吃了,别吃——”姜宇急得又是一声叫。

美味勾的,止不住,舰炮偏不听:“你丫平时什么都大方,什么都不待见,一碗鱼蛋羹倒舍不得了。”呼噜呼噜跟抽水马桶似的敞开嗓子眼儿把一大碗鱼蛋羹抽得一干二净,临了还把最后那点儿汤汁一仰脖倒了进去,舔舔嘴角,袖口一抹嘴,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真香!”

姜宇眼睛都直了,喉咙跟堵着一块抹布似的上下透不过气,天啊!咋会这样!赶紧捂着眼睛,不敢去看。

舰炮眨巴着眼儿看姜宇:“怎么了?是不是你还没吃饭呢?cāo,那你早说呀,呵呵……不好意思啊,这……这都让我给吃了!”

“没……没事,你吃吧,那东西壮阳。”姜宇闭着眼扶着额头。

“是吗?鱼蛋羹壮阳,那赶明儿得多吃,嘿嘿……”

姜宇自我安慰:你丫吃了老子的精华指定以后雄浑威猛。

姜宇想我不能再这样了,不能这么疯魔了,在闹出病来,我得找个能泻火的真人体验体验。

全班热闹的课堂里围着姜宇聚集了一群秃小子,各个眼睛游神的瞟着班上的女生。

班上最招惹女生的要数姜宇了,可平时姜宇骄慢傲气,一副冷漠不羁的江湖大哥摸样,越这样越招女孩儿,姜宇外表痞气狂骄,骨子里锐气清高,还透着那么一股淡淡的人文贵气,眼光独到,口味刁钻,不是他冷,也不是他装,是一般女孩儿他瞧不上。

“姜大,有瞧上的吗?要不要我帮忙?”有人讨好的问姜宇。

姜宇淡然的抬起眼皮:“滚一边去。”

“姜大要是瞧上谁了,还用得着你帮,自己就满办了。”

“听说没,副食店新分来了一个叫橘子的女孩儿,长得贼好看。”

“是够漂亮的,不过听说有主了,她是高斌的人,高斌的妞儿谁敢动。”

高斌是军工实验生产部书记的儿子,人高马大,比姜宇大两岁,已经是社会上的人了,借着老爸的名头倚官仗势,横行跋扈,是军区大院又一号人物。

姜宇一听,张嘴一句:“高斌算个屁!”

有人附和:“就是,高斌算个屁,瞅他平时那样,恨不能横着走,前些日子就因为三班的浩明走路碰了他一下,他就把人脑袋开了个洞,咱高中部的人他没少欺负,也忒他妈混账了。”

“橘子是谁?”姜宇来了兴趣。

“你真不知道,就是副食店卖酱油醋的售货员,那妞儿长得真他妈水灵。”

姜宇抬起下巴,单皮眼闪着锐魅的光。

有人看出苗头:“怎么……姜大有兴趣?”

“姜大,把那妞撬过来,给高斌点儿颜色看看。”

“凭姜大的魅力没问题,一个月就搞定。”

姜宇面无表情,眉目淡漠:“我三天就搞定。”当着众人的面不能丢份儿,要的就是那个无畏气势,要的就是君临天下的大哥范儿。

“三天?”所有人惊讶。

“真的?好,就三天,我们等着瞧好,剔了高斌那小子,他算个球。”

一帮秃驴们自己不敢沾边碰瓷儿,把馋涎的**寄托在了姜宇身上,跟监狱里的鹰头领着小喽喽们炸了号似的兴奋。

舰炮犹豫的问了句:“姜大,真的?可想好了,那……那什么三天是不是紧了点儿?”

姜宇抬眼,嘴角狠劲儿一撇:“老子憋得浑身蹿火,早他妈想真干了,等着,三天之内,我指定把那妞干了。”当着众人的面夸下了海口,不能反悔,不能妥协,也没那余地,就是装也得装到底,不然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姜宇还真没注意过副食店的那个妞儿,也难怪,他很少去副食店,哪打过酱油醋啊!家里吃穿用行都是老爸吩咐勤务兵安排好了,也不用他cāo那份心。

可别人不一样,一日三餐怎么离的了酱油醋,那时酱油醋还没有成品,自家都是带着个空瓶子去打,从大缸里舀一勺灌一斤,一帮秃小子就为了能跟橘子缠磨几句话,没事就拿着空瓶去打酱油醋。

今天姜宇也要用这招,翻箱倒柜犄角旮旯的找空酒瓶,可找着了。

来到副食店直奔酱油醋柜台,一个顶着满头卷发的女孩儿在柜台里正捧着一把瓜子儿嗑,瓜子儿皮撒了一柜台,几个酥毛大卷垂在前额,快要挡住了眼睛,大眼垂着眼皮,圆乎脸上一大红嘴一张一合的吧嗒着,一件红艳的大翻领外套裹着丰满的身体,勒出一双高耸的大/rǔ。

扎眼的艳丽花哨,刺目着姜宇的眼睛,一时没看出这女孩儿有多大,可这第一眼就让他失望了。

把酒瓶往柜台上一放:“打瓶醋。”

女孩儿不情愿的抬起眼皮,拖沓倦赖的看看姜宇,姜宇这时才看清那双眼睛,倒是挺大,水灵晶亮,除此外没看出别的玩意儿,心里琢磨着:这整个就是一个叫/春的大花猫,这帮秃驴眼睛是瞎了咋的!还是没见过美女咋的!这怎么能是漂亮呢?这是骚,是俗,是路边摇风吹摆的狗尾巴花,自个瞧着自个美,谁都能采一把揣裤裆里,腻味了就抛一地撒泥坑里。

这真不是姜宇的口味,真不是他想吃的那道菜,失望得不想再多看一眼。

姜宇喜欢清新爽悦、眼睛里透着非凡与沉蕴的女孩儿,甚至是带有深酷与骄傲的俏丽,那样才能让他兴奋,才能让他有感觉。

但夸下了海口,必须硬着头皮扛下去,江湖的规矩,大哥就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不然还怎么撑得住那个门面,栽不起那个面儿。

女孩儿懒散散的走过来拿起瓶子,眼皮都不抬一下问:“打多少?”

“打满。”

“这瓶子大,能盛一斤半。”

“成。”

打满了一瓶醋哐的一声放到柜台上。

姜宇问了句:“你叫橘子?”

女孩儿抬起眼望过来:“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呀?”

“我叫姜宇。”

姜宇?橘子大眼眨了眨,这名早有耳闻,才意识这就是军区最大的头儿姜国栋的儿子,立马来了精神。

“你是姜宇啊!”一直懒散的面容有了变化,大红嘴弯成月牙笑了。

姜宇不想磨蹭,单刀直入:“晚上我请你看电影。”

橘子意外,来了兴趣,胳膊肘拄在柜台上探出半个身子:“你为什么要请我看电影?”

“听说你长着一套大奶,我想见识见识。”斜着胯,一手揣兜,锐气不羁的眼神看着橘子,面无表情。

橘子大眼放了光,盯着姜宇,从上到下的打量,这小胫骨长得,轮廓分明,直挺刚健,那眼神野性傲慢,嘴角撇的痞气又雅致,那脖颈摸上去一定崚嶒华润,从炫亮的锁骨就能看出xiōng脯的力量,连带有型的下巴都带着不屈的健魄,能足劲得戳死人,这小摸样,有味道、有嚼劲,比高斌可帅气百倍了。

橘子谄媚地笑,咔咔嗑着瓜子儿问:“什么电影啊?”

“《血总是热的》。”

“这名字够血性的,是不是爱情片呀?”

“不清楚,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就喜欢看爱情片。”

“你不就想血性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血性。”

橘子呵呵笑,吐出一嘴瓜子儿皮:“你这么牛逼呢!”

正聊着,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打酱油:“喂,打瓶酱油了。”

橘子不理,仍对着姜宇。

“这么说我非得和你去不可了?”

“你有不和我去的理由吗?”姜宇心说你他妈装什么逼呀,就你这样的别说三天,我一天就把你搞定。

“喂,售货员,打瓶酱油嘞……”顾客在旁边叫。

橘子扭过头板起脸:“等会儿!”

马上又转笑脸对着姜宇:“我要是不和你去呢?”

“你要是不和我去,你和我就没有下一个机会了。”姜宇不耐烦,这妞儿哪这么多废话,还摆虚谱没够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朵百合人见人爱的捧着抱着呀!

“喂!打酱油嘞,这都等多会了,还有完没完啊?”顾客急了。

橘子厌烦的开嚷:“没完,我就不给你打,怎么着!叫什么叫!”

“诶,怎么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呀……”

“就这态度,愿打不打,当我就伺候你一人呢,找别人打去。”

“诶……你这姑娘看着挺是个摸样,怎么说没摸样的话呀,你就是干这个的,我不找你打找谁打去?”

“我摸样怎么了?我摸样用得着你说吗,看不惯猫家看你媳妇去,偷摸跑这来瞧人家小姑娘。”

“你……你……我要找你们领导……”

这就要吵起来,姜宇烦躁,心里骂:这妞儿真他妈cāo蛋,没见过这么没品的,整个就是欠抽,一巴掌呼上去就什么都老实了,和高斌一个cāo性,这俩人般配,忍不住对着橘子喊一句:“你赶紧给他打去,不就一会儿的事吗?”

橘子不情愿的去了,动作极快的卖了酱油,赶紧打发顾客走,恐怕姜宇跑了。

姜宇不想和她纠缠了,觉得丢人,命令式撂下一句话:“今晚七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说完拿着醋转身走,被橘子一嗓子叫住,姜宇回头。

“我还没同意和你去呢!”

姜宇皱眉:“你什么意思?”

橘子挑着眼儿笑:“我可没那么容易就答应你。”

“那你想怎么的?”

“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和你去。”

“什么条件?”姜宇不耐烦。

“我想想……”橘子侨情的眨着大眼想,主意来了,眯眼笑:“嗯……这么着吧,你喝了这瓶醋我就答应你。”

姜宇一愣,这丫真损,真是损人有损招,要不是当着人面夸下海口,真懒得和她烂缠,成!不就一瓶醋吗,喝就喝。

姜宇二话没说,拿起那瓶醋,跟喝啤酒似的一饮而尽,眼睛都没眨,吓得橘子脸都白了,也不笑了,张着嘴直愣愣的看。

对着橘子,面无表情,把空酒瓶砰的一声撂到柜台上:“再问一句,去还是不去?”姜宇心想你要是敢说不去,我就一酒瓶甩你脸上。

橘子傻愣愣的回答:“去……我去。”

姜宇扭身出了大门,一趔趄,扶着墙一猫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醋,连带从鼻子眼儿往外蹿,酸得他直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舰炮: 姜大,呵呵……不好意思啊,这……这都让我都给吃了,嘿嘿……

姜大少的轻狂少年时代是个很小的片段,里面涉及的每个人物都和后面的故事有关联。

感兴趣的亲闲着时接着看吧!随意鞭挞鼓励,咋样都喜欢……谢谢你们!

☆、11谢谢你抱我

活活一斤半的醋让姜宇一口气喝了下去,就这一斤半醋害了他,整个肠道成了酸菜坛子,咕嘟冒泡的发酵,胃腌成了一块酸萝卜疙瘩,一节一节的肠子腌成了酸黄瓜。

接连不断的呕吐,吐得全是酸水,连胆汁都呕出来了,胃和肠道火烧火燎的疼,疼得直冒冷汗,小脸煞白,傍晚时分开始蹿稀,下泻不止,马不停蹄的往厕所跑,最后恨不能是爬着过去,连带发了高烧,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瘫倒在床。

姜国栋好几天都没回来,往家打电话没人接,吩咐勤务兵去家看看,等勤务兵来到家,姜宇已经不成人样了,惨白着脸紧闭着嘴唇,没有一丝声息,跟死了一样,急忙送往医院。

诊断急性胃炎胃溃疡,姜国栋纳闷,姜宇体质一向很好,怎么会胃溃疡?问医生怎么引起的,医生说:“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血液酸度超出正常值,成超浓度酸性,是酸中毒,体/液电解质紊乱,神经衰弱,胃肠道粘膜造成严重损伤,引发炎症。”

姜宇输着液,醒了,朦朦胧胧睁开眼,医生赶紧问:“小宇,你吃什么了?”

“醋!”

医生纳闷,吃醋也不会造成这样的损伤啊,又问:“除了醋,还吃什么了。”

“什么也没吃,就喝醋了。”

“那你喝了多少醋?”

“一斤半。”

医生和姜国栋惊异的面面相觑。

姜国栋这个气,小兔崽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发什么神经了,没事拿醋当汽水喝呀,是缺根弦儿还是少根筋呀,真欠扇他两巴掌。

姜宇看看窗外天都黑了,问:“爸,这会儿几点了?”

“十一点多了。”

什么?都十一点多了,姜宇心里暗叫,得,这场电影是看不成了,还想着一天就搞定橘子,这下崴了,没搞定别人,把自己倒搞医院里来了。

姜国栋说:“得输几天液,先别上学了,我帮你请几天假。”

彻底完蛋,这夸下的海口,估计是实现不了了,吹牛吹大发了,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治了,这面儿可栽得太**份,丢人啊!

在医院输了两天液,仍旧精神萎靡倦怠,没有一点儿力气,两天来几乎没有吃东西,没胃口,吃不下,喝一口小米粥,能清晰的感觉到流经的过程和速度,顺着嗓子眼儿经过食道流经胃里,又七拐八弯的在肠道打着旋儿,灼烧的肠胃生疼。坚实的小腹塌陷下去,前心贴着后心,人瘦了一圈,眼眶都窝抠进去了。

第三天早上输完液,姜宇不愿意在医院里待,下午让勤务兵开车送回了家。

这第三天就快结束了,三天搞定橘子,看来是个搞笑的诳语,只能等着掉价儿了。

病怏怏的躺在家里,对着窗口发呆,没了龙精虎猛的气势,就连下身的小弟弟也像生了病,蔫着头,耷着脑,一点**都没有,现在就是一个美女脱光了撅着屁股给他cāo,估计他都起不来,**和精神都废了,就那一瓶醋,可恶的醋!

正想病歪歪的合眼,听见勤务兵说:“小宇,有个女孩儿找你。”

姜宇无力的睁开眼皮,正琢磨,谁呀?眼前橘子迎面冲进了屋。

“好你个姜大少,放老娘鸽子,今儿可把你堵着了,我这溜溜等了你一晚上,你倒装大爷悠闲自在的躺着!”橘子进门就喊。

姜宇惊讶:这妞够泼的,怎么找到家里来了?也是,好找,进大院一问姜宇家住哪都知道,这气势像来干仗的,紧忙打发勤务兵:“你先走吧,我这会儿没什么事。”勤务兵知趣儿的走了。

“姜大少,你倒是说清楚,你当你是谁呀!有你这么耍人的吗?”橘子继续喊,水灵的大眼瞪着,显得更大了:

姜宇淡淡的一撇嘴:“谁耍你了,你耍我还差不多,你差点儿没害死我。”

“嗯?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姜宇欠起身,胳膊肘撑着往后靠了靠,有气无力的说:“就你那瓶醋,我整个人都成泡菜坛子了,差点儿没被酸死,输了三天液了,你倒说说,这账咱怎么算。”

“是吗?”橘子眨眼,走到床边盯着姜宇看,小脸蜡黄,嘴唇惨白,瘦了一大圈,还真是不一样了,伸手摸摸姜宇的额头,姜宇没防备,觉得突如其来。

“还烧着呢!真病了。”

“这有什么唬人的,我姜宇从来不装事。”

橘子笑了,一屁股坐在床边,“成,瞅你这样,我饶了你,你要是真敢耍我,我就把你小子捏吧了。”

姜宇咬咬牙,讪笑:“你等着我好了,我捏吧你。”又问:“你怎么找我家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耍我,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拿我寻开心。”

姜宇心说了,我就是拿你寻开心,只可惜我现在没那功力,且饶了你。

“瞧这小脸儿瘦的,还真挺可怜,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呀,我让你喝你就喝,我就是想逗逗你。”

“你是逗我呀?”姜宇觉得自己还真傻。

“当然,没想到你真二虎,一口气就喝下去了,我都吓坏了,你这个小孩儿呀,你要是真喜欢上谁,还不得一刀子扎心脏为她去死都愿意。”

姜宇笑了,他还没有喜欢上谁,也不知为一人去死的滋味是什么,问:“你怎么叫我小孩儿?”

“因为我看你就是小孩儿,你多大了?”

“快十八了。”

“看吧,小孩儿,生死不怕的小孩儿。”橘子看着姜宇笑。

姜宇问:“你多大了?”

“我是你姐,我大你三岁。”

“三岁!你……你怎么那么大!我还真没看出来。”姜宇惊讶。

橘子的大红嘴一翘,露出白牙:“吃惊了?你当我是跟你一样大的毛丫头,我喜欢打扮,喜欢艳色,我就喜欢花里胡哨的,所以显小,可姐第一眼就看出你小,还是头没成毛的小豹子就来勾搭姐来了。”

一口一个姐的自己叫,叫的姜宇心里有点儿痒。

“你怎么知道我是勾搭你的?”

“难道不是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都说我漂亮,都说我好看,得不找背地里又说我疯,说我骚,一帮秃驴小子天天没事借着打酱油醋跟我臭贫,就想蹭我便宜,我知道他们个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以为一勾搭就能粘一炮,姜大少,你是不是也这样想?”

姜宇无语,不知怎么回应,眨着病眼看着橘子,他是小瞧橘子了。

“我知道你也这么想我,你是不是觉得姐特浮,我爱打扮怎么了?我爱说爱笑又怎么了?我想这样,我这样高兴,别人管得着吗?就算我骚,可我碍着谁了,是你们色眯眼爱看,关我什么事,一见借光来打酱油醋的男人们我就烦透了,成了毛病了,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各个脑子里歪门邪道的做着春梦,我都懒得答理,不答理还不行,他们还名正言顺的打酱油醋。”

说得姜宇苍白脸都犯红润了,就跟说他一样,这个无地自容。

“说起来你不信,我除了跟高斌还没有过第二个男人,我比他大一岁,比他大就不能喜欢了吗!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橘子面色沉静。

姜宇惊呆,他看到的表面不是真实的表面,在自认肤浅的外表之下是他没看到的真实与率直,姜宇觉得自己挺傻挺无知,涉世太浅,不懂感情的复杂,不懂美丽的多面性,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搞定,什么都能掌控,三天就可以找个用来泄欲的借体,达到一个炫耀的目的,忽略了对方的能量,忽略了真诚的存在,忽然觉得橘子挺美。

姜宇懵懂的问:“姐,既然你喜欢高斌,为什么还答应我?”

橘子大眼睛黯淡下来,垂着眼帘:“高斌不止我一个女人,我跟着他时间不短了,可他还背地里撩情找别人,我挺伤心,他和别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样给他看。”对姜宇笑,伸手触摸姜宇的脸颊,滑动抚摸一直到脖颈,摩挲不止,姜宇惊讶,傻傻的看着。

“何况是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知道吗,所有来勾搭我的男人,我都对他们说只要喝下一瓶醋我就答应,结果没有一个人敢喝,但除了你,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得多讨女孩子喜欢啊!”

姜宇被摸的浑身痒,顶着尖儿炸着毛,上身只穿着一件跨栏白背心,下身穿着一件运动裤,身体燥热。

“瞧这瓶醋把你弄得,小身板都软榻了,一点儿精神气都没了,姐要是知道这样,死也不会让你喝,就冲这瓶醋,姐依你。”大眼睛看着姜宇:“你想要什么?姐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可以是姐的第二个人。”

姜宇傻呆了,这结果他没想到,他以为只有自己主宰别人的时候,而这时一个女人主宰了他青涩的身体。

“姐漂亮吗?”橘子摩挲着姜宇的脖颈问,大眼眯着,像只慵睡的猫。

“漂亮!你就是一只满身攒花的大花猫,喵喵叫几声,男人就跟着屁股后面跑。”

“错,只有爱母猫的那只公猫才会跟着跑,其余的都是瞎扯蛋。”

橘子伸胳膊从姜宇的脖子下面穿过,一把抱起他的身体搂在怀里:“想要吗?”

姜宇不挣脱,第一次有个女人强势的把他抱在怀里,真就让自己觉得是个孩子,是个惹人疼的孩子,看着橘子的眼睛说:“我一直想找个人真干一回,想尝尝那是啥滋味。”

“没干过?”

“没有,没合适的,你不是我的那只母猫。”嘴角痞气的翘着。

“我知道,你就是想撒欢儿玩玩,姐陪你玩一会儿。”伸手从姜宇的跨栏背心摸进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按摩,痉挛的胃忽然觉得舒展开来,又一直向上摸到怦跳的xiōng膛,姜宇开始喘,病倦的身体让他没有力量,只有承接,眯着眼,微皱着眉头,噏动着嘴微喘不停,像一只频临待死的小豹子,撩得人心焦、心悸。

橘子捧着姜宇的头,低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一张软软的如芍药花瓣的嘴抚弄着姜宇,还有浓烈的花粉香味扑面而来,姜宇不动,闭上眼睛使劲儿的闻。

那花瓣一直向下抚过他的脸,堵住了他噏动的嘴,一张一合,和他一起喘息。

姜宇身体一颤,浑身瘫软,任由橘子摆布,这橘子炽火猛烈,攻势强劲,花瓣的嘴像燃烧,烧得两张嘴火热滚烫,像要吐出一团火,一直灼烧到姜宇的嗓子眼儿,干渴的要爆裂,一边亲着温热的手揉搓着姜宇脖子,姜宇干咽一口唾沫张开嘴难耐的哼出一声,橘子应接了这声叫,火热的舌头伸进姜宇的口腔。

柔滑、交缠、吸允、滋润……姜宇第一次让一个女人抱着亲吻,不是他强势的压迫占有,而是像个柔弱乖巧的孩子让人抱着、哄着、抚摸着……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儿亲吻。

他的初吻是以孩子一样的方式给了一个他没琢磨透的女孩儿,但却觉得很舒服,那一刻他不自觉的想起和大黄的亲昵,那是逗趣的喜悦,而这个亲吻是柔和的抚慰,橘子身上浓烈的香粉味儿让他意识这是女人的爱抚,像姐姐,又像母性的慈爱。

无力的垂着胳膊,身体瘫在一个怀抱里,只让他人蹂躏自己的身体,脑子里空洞又充盈,那瓶醋让他丧失了男人的力量,却让他尝到了被人爱抚的滋味,忽然觉得器官本能的泄欲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心灵交融的温存,他还没有找到可以交融心灵的人,他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蹂躏他的心灵,他心甘承受。

瘫软的上身让橘子火热的嘴灼烧了一遍,停留在他的颈窝吸允,让他的喉咙发出哽咽难耐的哀叫,灼热的嘴又裹食着他精巧有型的喉结,含在嘴里,舌尖柔滑穿行,还有牙齿啃咬的痒痛,有种被动物啃食的惶恐刺激,又有种欲死频临的狂喜,他说不清楚,他不知道那爱的滋味是什么,此时只有一种渴求,他需要拥抱。

仰垂着头看着天花板,一个人正抱着他,没有任何目的的拥抱,让他感动,温暖的怀抱让他想起母亲,想起母亲温柔的手抚过他的额头把他搂在怀里,他很久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过了,像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等着被人搂着、宠着、安抚着,嘘声对他说:宝贝儿,乖,别闹!

眼睛不觉一层泪光,橘子惊讶,停止动作,扶起姜宇的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姜宇轻声回应:“姐,谢谢你抱我!”

橘子的眼睛一下湿了:“瞧你这孩子……你知道自己多可爱吗?等你成人以后会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得多幸福。”

橘子解开衣服,一对高耸的大/rǔ迸出衣外:“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姐的大奶吗?来吧,小孩儿。”

这可真是一对肉团如高山的大奶,诱惑的人不能不去攀登。姜宇贴上去,把脸埋在里面,揉搓着,亲吻着,激起一身热血,窜流不止,左大奶下面有一颗漂亮的黑痣,姜宇抚摸、亲吻……

想起他看录像里的那个金发美女,想起那颗诱人的红樱桃,姜宇张开嘴咬住那颗绛红色的rǔ/头,橘子刺激的一声叫。

姜宇把樱桃整个含在嘴里,大力的吸允,像出生落地的婴儿,使出全身的力气,贪婪无餍的吃着奶,回归生命本能的饥渴**,如果不吸允,就会饿死,就会渴死。

橘子吟叫:“啊……嗯……弄疼我了……嗯……”

病倦的身体在发烧,滚烫的血脉直冲脑顶,又回流到命脉根基,不可抵挡的直立起来,大喘着气,意志迷混的哼吟:“姐……姐……你只是我姐……是吗?”

抱起橘子的脖子狠劲啃下去,差点儿没咬断了动脉,橘子哀嚎:“你真是一只没吃过食儿的小豹子。”

终于绷不住劲儿,身体猛然一颤,射了!他射在了自己的裤裆里,在两腿之间粘湿一片,手死死的把住橘子的脖子,头抵着橘子的肉xiōng,顶得橘子喘不过气。

身体抽搐着,一股一股的释放,闭着眼紧锁眉头,苍白的脸渗出汗珠,痛苦欣悦的大喘,心怦怦跳着,浑身颤抖,直到最后一丝精脉泻尽,姜宇无力的瘫倒在橘子的怀里。

橘子扶起姜宇的头,捋他汗湿的头发,擦拭他额头的汗水,轻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姜宇倦怠的回应:“我射了!”

橘子哈哈大笑,姜宇嘴角俏皮的一撇,自嘲一笑。

橘子怜爱的看着姜宇:“出了汗病就好了,你这孩子真让人心疼,那瓶醋姐还给你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是一只满身攒花的猫,喵喵叫几声,男人就跟着屁股后面跑。”

姜大少哪能少了爱情呀!他的爱情在后面。

这家伙的抑制力……憋闷着,真赶上撩心的,还不得疯了!

3

☆、12嗜血一战

一周后姜宇身体基本恢复,上学了,秃小子们围着姜宇问:“姜大,怎么好多天不上课了,干嘛去了?”

“橘子那事怎么样了,搞定没有?”

“姜大,三天搞定可是你说的,这几天没来是不是专门腾空干这事了?”

姜宇笑而不语,越不说话越让人着急,缠磨的追问:“到底咋样了?……”一群焦躁期盼的贼眼盯着他。

姜宇回了两个字:“挺好!”

挺好是什么意思?是干了还是没干?是干的挺好还是玩的挺好?啥细节呀?

一个男生问:“姜大,那妞儿是不是特漂亮?”

姜宇淡淡一笑:“是,漂亮,很漂亮。”脑袋里充斥着沸火炽烈的拥抱和亲吻,无意识的自语:“大奶下面那颗痣……真美!”

所有秃驴们睁大了驴眼……姜宇搞定了,姜宇摸到了那妞儿的奶,姜宇干了那妞儿,姜宇把高斌的妞儿给撬了——牛逼、佩服、敬仰、羡慕、嫉妒……不敢恨。

没过多久就传开了,高斌的女人让姜宇给cāo了。

姜宇在橘子的怀抱里尝尽了被女人爱抚的滋味,虽说没干成,但却很满足,他不想单纯只为了泄欲再刻意的去寻找,他想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儿,他想体验爱别人和被爱的感觉。

高原的天空是那么蓝,蓬生的草原是那么宽广,灿烂的阳光照在这个青葱的男孩儿身上,从脊椎骨都散发着充盈青春的活力,踩着单车,立在脚蹬子上,高翘着屁股在铺满青石的道路上摇着车铃声张扬的飞过,斜挎着书包,白衬衣的领口随风大敞,挺拔的脖颈和xiōng骨袒露着蓬勃的狂野。

这天姜宇放学骑着单车穿过僻静巷口,在出口的一瞬间冷不丁让一飞脚踹翻了车,整个人跟着滚落摔出八丈远,自行车哐哐带响炸了雷似的在地上弹跳,连他喜欢的车铃铛都给摔掉了。

姜宇打着滚爬了起来,漂亮的白衬衣沾了满身土,捡起车铃铛,懵晕一片,谁他妈竟敢暗地使枪蒙害老子,立马气怒冲顶,拿着车铃铛瞪眼四处张望。

从路口拐角背后站出四个人,拿棒子的、拎板砖的、还有一爷扛着个大号铁扳手,就差大铡刀和冲锋枪没带上了,几个人歪着脑袋挑着眼儿围着姜宇逼过来。

姜宇心里一惊,不用说,这阵势就是冲他来的,这是要给他拆骨拔筋的大卸八块啊!定睛看,四个人中间站着高斌,咬着烟横着脸瞪着姜宇,劈头一句:“你小子敢动我的女人!我今天废了你,我让你**/巴变成缩卷的耗子尾巴,让你的屁股炸开八瓣儿的跟老子求饶!”

姜宇才明白,这高斌是来嗜血寻仇来了,心说了王八蛋cāo的谁动你女人了,腆个脸往自个身上抹腻子不怕呼死你那张狗嘴,放手心儿里的情儿不当好,别人碰了立马张牙舞爪的装大神儿,瞅你个cāo性,还他妈带着仨歪头眼斜的杂毛狗腿子,有本事单挑。

单挑是甭想了,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过这一关吧,姜宇被逼的往后退,对着高斌喊出一句:“谁动你女人了,你手把着多少女人,都拉出来给老子瞧瞧,倒是有老子看上的,赏你个大脸帮你回忙。”

对着四只獠口呲牙的野狗姜宇心里哆嗦,表面还张八威武的叫喊,不能丢份儿,不能让这帮兔崽子们看扁了小瞧了,我姜宇怎么也是军区大院一小霸王,怎么也不能失了这个名分,暗地里给自己使劲,给自己壮胆,可心在抖,腿肚子在颤。

“你他妈死到临头了还张狂,橘子!你是不是动了橘子?”高斌吐出嘴里的烟,仰着宽下巴,眼瞪的跟铜锣似的,一敲能脆响的带出火星来,宽下巴跟片刀似的能砍死人。

姜宇心想崴了,今天没准儿真丢大脸废在这了,可我他妈没干橘子呀!橘子动我来着!盛气的回一句:“你这会儿倒承认橘子是你的人了,你搂着别的妞儿滥情的时候把橘子当什么?”

“你管我当什么,谁碰了我的女人我就砍谁,给我上……”

随着高斌的一声喊,仨狗腿子一拥而上,棒子板砖铁扳手扑面而来,一棒子打在姜宇的后背,掀翻在地,姜宇一个急翻身对着眼前一人就是一铁脚,正踹那人的下裆,那人捂着下裆半天没动地儿,接着一板砖飞来,姜宇一躲闪擦着头皮飞过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儿,这要是楔脑袋上,指定成炸开花的血葫芦。

板砖没拍着,接着一大力黑影压过来对着姜宇的身体猛踹,根根胫骨和肌肉刺疼的哆嗦,姜宇心想不能这么垂手跟小**似的让他们掐脖子拔毛,死也得死的像头悲壮的狮子,今儿我不活了,我姜宇把命就撂这了,手里正拿着自行车铃铛,翻起身对着一个人脑袋砸去。

那人一声惨嚎,退着身子捂着头大叫:“这小子手里有东西,他有暗器……哎哟……”放开手,一股血涌了出来,顷刻流了大半边脸,“血……我流血了……呜……”带着哭腔的喊,原地不动了。

姜宇一看见血来了劲儿,跟扎了一针兴奋剂似的血涌冲头,势不可挡,心不抖了,腿肚子也不颤了,没工夫颤,再颤就得死。

怒眼瞪着,今儿我姜宇临死也要给你们挨个放放血。

大铁扳手砍过来,姜宇捂着脑袋缩起身就地一滚,铁扳手砸在小屁股上,这一下砸得整个下身直抽筋,屁股蛋儿跟扣了一个大火盆,火烧火燎的疼,这亏了砸屁股上,要是砸别处非得刺响爆裂的断几根骨头。

姜宇急了,跟疯了似的大叫:“**/你妈……敢砸老子屁股,竟敢动老子的屁股……”叫喊着,眼睛充血一样的红,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滚着爬起来,超起地上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这石头飞的也准,不偏不正的砸在拿扳手人的面门上,一踉跄,铁扳手甩了出去,石头落地,整个脸变了形似的抽搐,眼睛刺激的成了对眼儿,鼻子喷泉似的噗出一股血,半天蒙神不动,一摸鼻子呜嚎一声:“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小王八羔子……老子杀了你……”满脸是血冲了过来。

姜宇急速的捡起铁扳手,终于有了武器,一只手拿着铁扳手,另一只手里握着车铃铛,顿时士气大增,奋勇无敌。

拿棒子的爷从后背冲了过来,一阵yīn风嗖嗖的从后脖颈袭来,旋风似的掀起姜宇的白衬衣,姜宇猛转过身猫下腰,棒子打空,从脑顶擦着头飞过去,凑这个空当,姜宇动作迅猛的对着拿棒子的大腿砍下一扳子,那爷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嘴里哼出不像人声的哀叫。

又迅速转过身对着冲过来的血红脸举起扳子,血红脸一看铁扳子,立马止步定住,姜宇这就要砍,就要一猛子砸他的头,血红脸一瞬间露出惊惧,那眼神儿让姜宇的心忽然塌了下来,举着扳子没动,大喊:“你再敢过来,我就砸了你的头,我就把你的脸砸成烂西瓜,我姜宇今儿不活了,临死也要带走你们几个陪葬……”哇哇叫着,跟疯狗一样。

路口经过几个女生,一看姜宇正被几个人围着干仗,铁扳手凶勇的举着,面前站着俩满脸血葫芦一样的脑袋瓜子,身后又跪着一个,惊讶、惊悚、惊叹——厉害,赶紧闪身往回跑。

一直没动手的高斌冷眼看着,才三两分钟的时间他手下仨人俩人就挂了血,这小子行啊!不怕死啊!真他妈有点儿名不虚传,野犊子从哪练就的身手,跟块儿溜滑的肥皂似的抓不着手,高斌撸胳膊挽袖子,今儿我高斌非要动了你这块肥皂,非给你剁碎了化成水沫子,否则我高斌还怎么混。

姜宇正举着扳手对着面前几个人僵持着,没注意侧身的高斌,高斌一个飞脚踹过来,姜宇四脚八叉的倒地,砸的尘土飞扬,脑袋磕在地上,顿时眼前一黑,铁扳手甩出老远,赶紧爬起来,高斌野牛一般的冲了过来。

高斌人高马大,一米八三的大个,身形魁梧,而姜宇虽然个不算矮,但身形还没有长成人,身高还没有定型,一副清瘦稚嫩又生猛的小身板儿,站直了还比高斌矮半头。

姜宇瞬间清醒,这虎彪健猛的身形不能再让他拿到武器,有了武器犹如猛虎添翼,紧忙转身去追铁扳手,那是他唯一可以用来震慑对手的武器,如果丢了,他就死定了。

还没追到,背后又是一个飞腿劈来,正劈到肩膀上,肩膀跟脱了臼一样剧痛,半个身子都跟着麻木,砰然倒地,刚好压在铁扳手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又是一脚踹在后腰上,迅速翻转身,黑压压的一座山冲过来凶猛的骑在了他的身上,压迫着他的xiōng膛,晕黑一片,只有一个念头铁钣子就在他的身下,死死的压住不能让对手得到,否则就得被砸个稀巴烂,死都没个好死形。

接连不断的拳头袭来,xiōng膛、下巴、头……霹雳乓啷像敲着腰鼓带着节奏,姜宇用胳膊拼命捂着头和脸抵挡着雨点般的拳头,别在把帅气的小脸儿给毁了,只顾着脸了,一不留神让对方掐住了脖子。

死死的掐着,瞬间窒息,耳边听到高斌的叫声:“还得瑟不?还他妈牛逼不?再他妈喊呀、叫呀,你再叫声我听听……”硕大的手掌真跟捏小**脖子似的轻松,沾沾自得的把玩儿,握着脖子咬着牙撒癔症似的狠命摇晃着,“再牛个我看看,还敢吗?服不服?今儿我不弄死你也得断你两根筋,让你丫再狂……”

姜宇后脑勺磕着地砰砰响,快要晕死过去,脖子犹如勒着个紧箍咒,越来越紧,脸都憋红了,张着嘴喘不过气,说不出话,悲了个命的,心想今儿没准儿落个掐死,耳边传来几声叫:“斌哥,打他……往死里打……”

“掐死丫的,让丫牛逼……”

窒息、晕沉,意识像要消散,湛蓝的天在眼前来回的晃动,那蓝色那么清澈,那么诱人,还有白云像朵绽放的百合花,那么漂亮,姜宇涣散着目光看着天空,咋这么好看,死了可就看不到了!

一只手里还拿着个车铃铛,瞬间有了力量,我姜宇能落个让人掐死吗,那也太丢份儿了,姓高的你等着……

姜宇使足了劲儿,挥起胳膊抡圆了,一车铃铛照着高斌的大脸巴子狠命的砸去,只看见高斌扬起变形的脸,扯着脖子张开血红大嘴朝半空中喷出一口血,连带一颗后槽牙一起喷了出来,正喷在唯一没挂血的那位爷的脸上,得,这爷也挂血了,那颗后槽牙弹蹦在那爷的腮帮子上,砸出一个血印,傻逼用手摸摸,嘀咕:“这是什么东西?”

高斌瞬间松手倒地,嘴里流着血大叫:“我的牙,那是我的牙……我的后槽牙……”

姜宇拿起扳手踉跄的站了起来,咳嗽着大喘,面前四位爷都满脸挂着血惊悚的盯着这个如猎豹一样的男孩儿。

姜宇不逃,拿着铁扳手铮铮铁骨的站着,眼睛带着血丝吐着火苗,那眼神儿像头饥饿的狼,凶狠、蛮命。

高斌心里一慎,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气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要命的,赶上这么个愣头不要命的主自个也得豁出命来往上赔,可他没想豁出命呀,想着三两下就教训了事,没想到竟费这么大的功夫还没摆平,忽然胆怯。

姜宇站稳了,瘆骨的一句:“不要命的就过来,老子就是只有一口气也得咬死你们。”

高斌捂着脸吐噜一嘴血沫子大喊:“都给我上……给我上……”

没人敢动,一个狗腿子喊:“他手里有扳子。”

谁都知道这时的姜宇就是头发疯的野狼,谁不长眼冲上去就是自投狼窝被死命的咬住不松口。

高斌这个气,自个拔脚要冲上去,这时从街口传来阵阵的喊叫声,血红脸一起望过去,瞠目惊呆!四五十号秃驴小子们跟一群奔缰的土狗狂吠着奔来,远远就听见撕裂嗓子的阵阵嚎叫:“谁打姜宇了?谁敢动姜宇?……”

姜宇惊讶,手上的扳子垂了下来,紧绷的胫骨松懈了力量。

高斌一伙震惊的看着,这太惊悚,再不逃就得让这帮子土狗撕咬的粉碎,连骨渣都找不着。

舰炮带着高中部的秃驴们猛冲过来,远远望见四张血红脸,心里一惊,四人打姜宇一人,都打得满脸是血了,那姜宇得被打成啥样了?还不得面目全非没个人形了,心急火燎!歇斯底里的大叫:“cāo/你妈的,敢打姜宇,不想活了,姜宇我来了……都给我打……给我上……”呼啦一群冲了上来。

高斌一伙拔腿就跑,大鹏急火眼的大叫:“你丫的有种别跑,往哪儿跑,赶着投胎呢!老子成全你……给我追啊……追啊……”轰隆一拥而上紧追不舍,扔着砖头,甩着书包……扬起雄浑的尘土跟硝烟混沌的沙场,只看见一群人追着四个血红脸满街的跑。

姜宇跟个土人似的站着,舰炮心落了地,还是个整人,没缺胳膊没少腿,身上竟然没有一滴血,就是脏点儿,脸却干净的湛清,下巴崚嶒坚毅的仰着,就跟战壕里剩下的最后一名战士,挺着腰准备以身殉战,不可思议,上下摸着姜宇的身体情急的问:“有事没?打你哪了?到底有没有事?……”

姜宇疲惫的回应:“我没事,别咋呼了,真闹得慌。”

舰炮心疼:“cāo,你打架倒是招呼一声啊,要不是听咱班女生说,我还不知道呢……你怎么一个人拼死啊!”

姜宇刚才那股拼死的野劲儿顿时消失,紧绷的骨头节散落一地,浑身没了力量,四脚八叉的仰躺在地,舰炮大喊:“怎么了?你怎么了?”

“没事,歇会儿,累死了!”

看着湛蓝的天,白云轻飘的移动,两只小鸟机灵鸣叫的飞过,激起树梢的藤枝轻灵的摆动,化作一缕清风拂过姜宇的脸,从没这么疲惫过,从没这么惬意过,是惊惧过后的慰藉,是胜战过后的满足,看着蓝天撇着嘴角痞气一笑:咋会这样呢!

高斌那伙被秃驴们追的满街跑,多少人瞅着,不明其意,只看见四张血红脸凄惨的逃窜,直穿过学校大门经过军区大院再上矿区大道拐进工厂路径直奔牧区公路……才算罢手。

姜宇这仗打得威猛,打得威赫,打得肆无忌惮的张狂,名声大振,彻底奠定了军区首屈一指的小霸王称号,方圆几百里的城镇牧区都耳闻了大名。

而高斌这回是裹脚布围嘴——臭了一圈,他是社会上的人,却带着仨人携带家伙围堵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学生,几个人还都比姜宇大两三岁。江湖上讲究,这是不讲道义不讲公平的卑耻之举,让人瞧不上,临了还让人打得四张脸挂了血,满街追着跑,丢人,闷在家里几天不出门。

姜宇想这事没完,他得彻底了清才算完,到副食店找橘子,一见姜宇,橘子浅笑开口:“行啊,姜大少,听说你把高斌打了,后槽牙都打掉了,嘴巴子肿得出不了门。”

“姐心疼了?”姜宇翘着嘴角笑。

“他该打,不过你手也忒狠了点儿。”这橘子还是心疼了,真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

姜宇心说高斌难道不狠吗,差点儿掐死他,姜宇虽说没挂血,表面像个完整人,但全是看不见的隐伤,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特别是那个屁股,整个就是个大紫茄子,坐凳子都疼。

“姐还是向着高斌。”姜宇招人的一笑。

“姐心疼你,怕你这小身板儿让他们给拆吧了,没曾想姐白担心了,你这小豹子还真野性”

“姐,这仗我是为你打的,这事还没完,跟我去个地方。”

“诶……姜宇,你这是去哪儿呀,我还上着班呢。”

“就你那破班,没劲打撒的上跟没上一个样,你先让别人盯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不由分说拉着橘子就走,冲出屋,跨上自行车喊一声:“上车!”

橘子扭着大屁股上了车,姜宇翘起屁股甩开膀子飞了起来,差点没把橘子甩下来,紧忙抱住姜宇的屁股:“小兔崽子慢点儿,把老姐摔下来你可赔不起。”

抱着姜宇的屁股一路冲刺到了高斌家门口,橘子疑惑:“你要干嘛?”心想这孩子难不成还没打够还要接着干?

姜宇不说话拉着橘子的手踹开高斌家的门。

高斌正拿着个冷毛巾敷着半边脸,看着姜宇拉着橘子的手进来,无防备的一惊,想这兔崽子竟敢找上门来,还带着橘子,明目张胆的来给自己上眼药,气得大脑充血,刚要发作,姜宇一胳膊搂过橘子的脖子靠着自己的肩,橘子惊讶,不知姜宇要干什么。

犀利的目光看着高斌说:“橘子是我姐,是我亲姐,我俩没什么事,你要是待见橘子,就把她当朵花插花盆里,给她浇着水晒着太阳,像男人一样护着她宠着她,让她水灵着,别他妈搂在怀里不当好又贼眼炸刺儿的沾花惹草,谁欺负我姐我不干,你再让橘子不痛快我饶不了你。”

高斌傻愣愣的听,橘子也呆了。

“还有,我高中部的人你别碰,那是我的地盘儿,三班的浩明让你开破了脑袋我还没跟你算这笔账,你再敢碰我的人,我就跟你死磕到底,不信走着瞧。”说完摔门而去。

高斌憋红着脸,对着门半天挤出一句:“这……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底气!”

橘子轻声一笑:“这孩子懂人情,比你仗义!”

那颗后槽牙让高斌永远记着姜宇给他带来的疼,逞狂没成,屈理失利,也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一直憋在肚里寻摸着哪一天能痛快的吐出来,可他不会知道多年后姜宇成为了一名警察,照样绊着他、捶着他。

☆、13动物凶猛

姜宇混过了高三,以二十多分的差距高考落榜,也是,这一年竟想着泻火打架了,哪有心思学习呀,合着他也压根就不想上大学,就等着这年征兵参军呢,这可是老爸答应过的,他真真的记在心里不会忘。

然而偏偏这年军工部没有征兵名额,姜宇这个气啊,沮丧至极,满憋的火找不到泄愤的地方。

姜国栋暗乐了,这正合他意,不用吵,不用直接冲突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名正言顺的没责任,姜宇说不出话,干瞪眼。

舰炮接了母亲的班,当了一名司机,大鹏上了军工部自办的一所技工学校,姜宇不敢兴趣,唯有他一人闲着成了待业青年,姜国栋有心让姜宇再重读一年,一心想让他考大学,话刚出口就被姜宇顶了回去。

“今年没名额,我等明年,我就不信它还年年没名额,我就要当兵。”

姜宇是吃了秤砣铁打了心,一定要当兵不可,姜国栋暗自着急,人这青春就这么几年,瞬息就过,哪容得这样糟蹋,你姜宇就一门心思冲着一堵墙不回头,再碰个头破血流满身疮痍,到时候想挽回都晚了,姜宇不明白老爸的心情,姜国栋拿倔强的姜宇更是没辙。

姜宇哪是闲得住的人,这可有时间了,没事就跟着老胡头上山打猎,回回看着老胡头拔枪射击这个眼馋,他想自己拥有一把猎枪,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男人本色了,和老爸姜国栋请求,他要买把猎枪。

姜宇母亲死得早,姜国栋把对亲人的愧疚都用来疼爱姜宇,用来补偿愧疚感,无论什么事都尽可能满足姜宇,唯独姜宇当兵拿枪这事他不能满足,不能当兵不能拿枪,那是他妈临终前的遗言啊。

现在姜宇要想买把猎枪,姜国栋怎么能同意,坚定回绝,小兔崽子闲着没事在拥有一把猎枪更不知要狂野到什么程度,更要无拘无束的闯下大天来。

姜宇放下面子求老爸:“不买猎枪买把气枪也行,不用火药弹头,威力不是很大。”

姜国栋毫无动摇的回了两个字:“什么枪都不行!”

姜宇生气、憋气、置气。

国家正式颁布禁枪令是在1966年人民大会堂枪击案过后,那个历史重大事件改变了枪支使用条例,但是对私人狩猎使用的猎枪和气枪没有明文规定的禁令,那时很多山区猎户和狩猎爱好者都拥有猎枪,直到很多年后对猎枪才有明文的禁令。

姜宇心一横,你姜国栋不给我买/枪我自己买。

姜宇加入了军工部为待业青年设立的服务中队,这个服务中队就是给闲暇的待业青年找点儿活干,挣点儿工资打发时间,以免精力旺盛惹是生非,干得多半是体力活,搬砖、卸煤、修路、挖坑……

这些活姜宇没干过,可干起来却是精干把式没人比得上,天天滚得跟土人似的,挣满一天的工分慢慢凑存着那点儿小钱。

几个月后姜宇拿着工资加上平时省吃俭用的零花钱买了把猎枪,当天到手他就拿着猎枪故意在姜国栋面前显摆得瑟,枪身擦得锃光瓦亮,枪栓上下卸动,故意做出咔咔脆响的声音,单皮眼高挑着,仰着下巴挑衅的看着姜国栋。

姜国栋这个气,到底是让这小子拿上枪了,没管住,也管不住,闷着一xiōng腔的火不知怎么发泄。

咋的?小子,你跟谁较劲儿呢!你拿枪跟谁显摆呢!老子拿枪的时候你还在五百年前的石头缝里没蹦出来呢,老子扛着枪保卫过军机要员,追杀过隐匿山林的土匪,射杀过偷越边境的叛贼……你他妈是不知道老子是谁,不知道老子有多厉害,不知道老子活到至今仅存在心里那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姜宇有了玩物,就像自己当上兵一样快活,每日里擦枪管,碾火药丸子,拿空弹壳装火药自制子弹,对着空旷的草原练把式,乐此不疲。

第一次上山姜宇打了一只野兔,欣喜、兴奋,剥了皮扔给勤务兵,要炖锅兔子肉。

姜国栋不知是什么肉吃得还挺香,姜宇哼笑着问姜国栋:“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肉吗?

姜国栋不抬眼皮,哼声回问:“什么肉?”

“草原上的耗子忒多了,一打一个准儿,这是我上山打的耗子肉。”

姜国栋一口饭没咽下去,噎在嗓子眼儿一歪头喷了出来。

姜宇哼哼笑,慢悠悠的说:“瞧你,紧张什么,一个耗子肉就让你没了领帅的气势,至于的吗!行了,不逗你了,这是兔子肉,好吃不?”

姜国栋气得直瞪眼,小兔崽子竟敢耍老子,刚想怒吼,姜宇嬉皮笑着:“别急眼,再伤了食欲,你要觉得好吃,赶明儿子还给你打。”

姜国栋拧着眉毛低头闭眼咬牙,半天没找着话语回对。

这是1981年,这年姜宇过的潇洒,过得刺激,没事就扛着猎枪上山,枪法练得弹无虚发百发百中,猎杀了几只狐狸,宏硕的成果标榜着男人气势,身形健硕起来,仍是精瘦但体廓有形,脱离了少年的青嫩,从当兵体检时的1.75米又猛窜了三公分,成为1.78的健美身形,皮肤绽着阳光的古铜色,湛净灼亮,更显得轮廓分明的脸庞,他成人了。

这天一哥们儿给姜宇传话,说有个绰号叫猛豺的人想会会他。

姜宇迷惑,这人他不认识,矿区军工部就那一个圈子,多半谁都知道谁,一听这人就不是军区的,问:“他是谁呀?是当地牧区的?”

“不是牧区的,是省城市里的。”

姜宇更是迷惑:“我不认识这人呀,他找我干嘛?”

“姜大,你不认识人家,人家可认识你,你名声大,早就扬名在外了,据说这个猛豺是省城一霸,挺有名气,威猛毒辣,干掉市区有名的七十八罗汉帮派,霸领着大十字街以南的地盘儿,他猛豺的绰号就是打那来的,名声够贼的,不是个善茬儿。”

姜宇摸摸下巴寻思:这猛豺想干嘛?从没和他水舀子碰钢盆的擦出过声响,一个省城一个独立矿区军工部,谁碍着谁了?没想明白,会会就会会,上门找茬的贴饼子,哪有躲的道理,再烫也得用手接着,我姜宇怕过谁!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是什么号人物。

姜宇知理义气,从不借势欺人,这点儿也是众哥们儿拢靠他的原因,谁都知道姜宇也不是个善茬儿,谁惹着他,他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中学时折腾到现在,他的威望不是白来的。

一个阳光正照的中午,姜宇与猛豺会了面,身后跟着舰炮、大鹏等五六个人,猛豺身后也带着七八个喽喽们,各个仰着下巴冷着眼相互对视。

姜宇盯着眼前的猛豺,五短身材,粗壮憨彪,一看就有股子猛力,大头方脸,平板寸毛的脑袋,透着锃亮的头皮,眼睛跟贼蛮的秃鹰带着钩,刁狠的注视着猎物。

对视良久,姜宇先发出一句:“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老子,老子可认识你,你就是姜宇,矿区军工部总头儿姜国栋的儿子。”猛豺斜着脑袋近乎不张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姜宇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他老子,我他妈就是姜宇,别拿我老子说事。

姜宇面无表情的回一句:“怎么的,咱俩有冤吗?”

“冤大了!”猛豺狠狠的回一句,姜宇一懵,我什么时候和你攀上冤仇了,打从娘胎落地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盘脸大嘴的秃头摸样,你也太给自己大面儿了。

还没想明白,猛豺接着一句:“没冤就不能摧你了吗?谁碍眼我就灭谁,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想练了你。”

姜宇撇嘴蔑笑,这理由不赖,看人不顺眼就灭谁,你他妈看美国总统里根不顺眼你也去灭了他!瞅你个cāo性。

姜宇平着声调不急不缓的回应:“行啊,谁灭谁还不知道呢,我奉陪,说个地儿。”

这是江湖规矩,跟古代两国交战一样,列个阵势,扎个营,驻个寨,两兵排好阵营,骑马的将领杵头在先,威凌气浩的拽着缰绳对喊宣昂,时机一到举着矛枪带领千军万马冲刺沙场,偷袭和匿战那是小人之举,那是违逆道义的狈犬行径。

猛豺哼出一声冷笑:“下周日两点在你们军区电影院门口,你候着!”

“成!”姜宇仰着下巴只回了一个字。

没有缘由,找不到起因,只因互不妥服的目光相遇就要碰撞出刺爆的火焰,惨杀与凌虐,只为了翘腿撒泡尿的那块领地,只为了泯灭对手的力量,只为了生存就必须嗜血迎战,这是动物的天性,这是动物的本能。

姜宇闷头吸烟,琢磨:这猛豺上杆子找上门来,这可是我的领地,必要反治其身,这一仗绝不能失手,绝不能丢份儿。

大鹏俩胳膊肘上套着一个皮套,肚子上又裹了一圈半尺宽的塑胶腰带,板正得猫不下腰,直楞楞跟个穿着盔甲的泥塑,本来就肥胖的身体更加显得笨拙,姜宇皱着眉头问:“你丫这是干什么?”

“浴血奋战呀,我这是有备而来,先把自己装备好了,难免遭袭无防备,劈一刀我用胳膊挡着,劈两刀我用肚子挡着,刀枪不入就是我王大鹏的看家本事,不服的就来……”

姜宇脑浆子疼,皱眉说:“这么着,你弯腰捡块石头我看看。”

大鹏弯腰,还没弯到一百二十度,宽腰带从肥厚的肚皮卡在前xiōng一动不能动,憋红一张脸。

姜宇摇摇头:“想活命就把那东西给我卸了,打仗得靠脑子,你装备得跟个兵马俑似的杵个猪头脑袋照样是个死。”安慰大鹏:“放心,有哥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大鹏乐着:“姜大有心术。”

一边的舰炮问:“姜大,你是不是有啥战术,给哥们儿讲讲。”

“他到咱地盘儿折腾,咱就占了天时地利,这点他清楚,既然敢来,就证明他携带的家伙一定不少,不能懈怠,但咱不能跟着他跑,到时候以迂为直,以患为利,别硬往上冲,听我的。”

大鹏哼哼笑:“姜大还懂孙子兵法呢!”随手拎出一个栓着铁链子的铁球,那铁球足有铅球那么大个,甩着链子嗖嗖响,铁球跟着一起转。

“你又要干嘛?”姜宇惊异的问。

“我就是黑旋风李逵,甩一圈铁链子三五米之内没人能靠近我。”

姜宇无语,拧着眉头按摩太阳穴,让这丫给闹腾的心绪烦乱,你丫果然是个无脑头大的黑旋风李逵。

舰炮看大鹏有个这么强悍的武器,不甘落后,抄起一根三角铁:“今儿我就用这个了。”

姜宇看着俩哥们儿,忧心:“如果你们这些玩意儿能用上,那么势必要死一群,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老子不想给你们收尸,到时必须听我的,别蛮干。”

姜宇以打猎的经验知道,等待猎物要有耐心,要有耐力,直等到猎物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出来再一枪毙命,这时候的完胜和力量没有关系。

时间到了,跟从姜宇的三十多号秃驴们猴子屁股不沾地儿——坐不住了,姜宇哼出一句:“都给我等着,迟到一个小时再去。”

秃驴们惊讶,乱喊:“那不就显得咱怕了他吗?那不就让这小子更得意了吗?……”

姜宇淡淡一笑:“就让他觉得我怕他,他不是想牛逼吗,就先让他牛逼个够,让他等的心焦烂额咱们在去。”吩咐:“离带武器的远着点,保持距离,不要让对手抓到自己。”

同一时间,猛豺带来一翻斗卡车的人,足有四十来号人马,气势庞大的从车上窜蹦的跳下,手里各个携带着棒子、钢管、砖头……迅猛的到达地点却不见一个人影,心里自得,想姜宇是怕了,这是不敢露头啊!

正是八月的天,炽火的烈日照着,广场上连片yīn凉都没有,各个焦渴的等着,晒得口干舌燥,心疲力懈,越来越不耐烦,气势被烦躁消殆了一半。

一个小时后姜宇带着秃驴兄弟们出了屋,他这次只想迎战,不想嗜血,临走的时候他在右手的手指上套了一个铁环,这是他精巧隐匿的嗜杀武器。

电影院门口是军区最宽阔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大大的广场是人们悠闲散步的地方,而今天它是个风声鹤唳的战场。

明丽的阳光高照着,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在下午最是逼人的刺眼,照着生猛强健的身体,照得血脉奔流的涌动,只要赤阳犀利的划开一道小孔,激涌亢奋的血流就会喷涌而出,直上云天染红一片云彩。

姜宇站在群人之首,巍然挺立,漂亮的白衬衣洒脱的敞着领口,xiōng肌骨闪着崚嶒的光亮,缓动的呼吸穿过xiōng膛在锁骨的颈间轻微噏动,生命!这是年轻又悸动不安的生命,是躁动又胜蛮不屈的生命,轻狂桀骜的可以掀翻大地,可以颠覆宇宙,不想责任与职守,不想道德与高尚,不在乎时间的瞬逝与永恒,只有一个念头:占领脚下,消灭对手。

猛豺不耐烦的先发出一句:“你没胆儿,撇老子等这么久,怕是不敢来了。”

姜宇骄傲一笑:“我的地盘,我想什么时候来由我决定。”逼视着猛豺,猛豺双手空空像是没有携带家伙,但姜宇明白他身上必有藏匿的武器。

姜宇看着猛豺的架势,人多势众,但仍旧镇静,面部平淡不惊,单皮眼射出凌厉的光:“记住,这一战是你找上门来的,我会让你怎么来再怎么回去,不让你领教到地主之谊的情分我就不是姜宇。”

猛豺抬着下巴,面门跟片刀削平了一样寒冽冷峻:“别废话,老子就等这一天呢,不做死你,我猛豺就不留这个名。”

姜宇就纳了闷儿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这么恨我,行!你不仁我不义,钢盆碰水舀子到底看谁响声脆生。

两人抵目相对,身后的秃驴喽喽们都跟着梗脖子斜眼,狼群对豺狈各有各的套路,各有各的章法,张着嘴呲着獠牙,迫不及待的四爪挠地,激起阵阵尘烟,只等着头狼一声嚎野的号令,便疾风猛进、嘶嚎怒咬。

这是阳光灿烂的日子,这是动物最凶猛的时候,高远的天际被一声嚎野的鸣叫划破一道裂口,赤阳川流迸泻,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14为啥这一仗

随着头狼的一声号令,狼群拔开四爪呲着獠牙冲了上去,豺狗狰狞着面目炸着满身污秽的杂毛与狼群搏战成一团。

豺狗的性子更为残暴和凶狠,为了领地和食物更为贪婪和卑劣,不折手段,然而它没有狼性的聪慧和耐力,没有狼性的集体意识和道义准则,最终豺总是屈败在狼的围猎之中。

猛豺的人已等的焦躁不安,恨不能一口吃下对手瞬间完结战场,迅猛肆狂的围住姜宇的人,棍棒板砖竭着力的拼杀过来。

秃驴们记着姜宇的话,不要硬往上冲,躲着武器是根本,打架的目的是压制对手的气焰,但不能得不偿失伤了自己,秃驴们各个躲闪着蹦跳着守在一起不分散,落单的狼会成为豺狈之中的羊,会被撕咬得不剩下一根毛絮。

猛豺这个气,喽喽们的猛冲还没打散姜宇的队列,浑身蛮劲儿被太阳晒焦了一半,又费力无功的耍了这么长时间,欲速而不达,累了,喝了,想喝口冰镇啤酒润润嗓子,拔凉泻火的休息片刻,蕴存力量接着来,可哪有这个机会呀,怎么的也得顶着。

猛豺一双勾蛮的鹰眼只盯着姜宇,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干掉那只头狼,没有头狼,狼群也就没了锐气,这个道理姜宇也懂,他也只有一个目标,干掉那只豺狈之首,才可以平息这场争斗。

近七八十号疯野的动物旋风般卷在一起,叫喊着,嘶嚎着,饕风虐雪分不清谁是谁哪是哪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大鹏转着圈儿甩着铁链子,铁球跟着嗖嗖的旋转,不知砸在了谁的身上吱哇烂叫声此起彼伏。

大鹏也不看,只顾着转,果真他三五米之内没人敢往上贴,跟扔链球的运动员似的霸占着自己的领地,就差一松手把自己给扔出去,他成了一个孤独的黑旋风李逵,刹不住,站不稳,转得头晕目眩,腮帮子的赘肉跟着来回的颤动,张着大嘴嘶嚎一声大叫,也不知他为什么嚎,可能是太尽兴了,从没这么威武牛逼过。

一铁球砸在舰炮的后背,趴叉倒地,嘴啃泥,半天没喘过气,扯着嗓子大喊:“大鹏,你看准了在砸,你丫砸的是我……哎呦……”这个疼,差点儿没嗝屁了,还没法跟丫记仇还手,只有忍着。

大鹏听见舰炮的喊声立马停止,胖身子刹不住车的摇晃着,铁链子随着惯性缠绕自己一圈,捆在肚子上,勒得肥肚皮跟胀气的蛤蟆,铁球跟着惯性又正招的砸在肥肚皮上,猫腰捂着,脸胀成紫茄子,咧着腮帮子疼得直抖,这一下好悬铁球没从前肚皮穿过后脊背,不砸成胃下垂也得是胃痉挛。

大鹏猫腰捂肚子的当儿,身后一个棍棒照着头部袭来,姜宇手疾眼快上去踹翻挥棍棒的人,夺过棍棒照身上猛打,甩手直奔着猛豺而去。

猛豺直瞪眼的迎上来,俩首领终于碰撞在一起。

猛豺浑身蛮力,胳膊大腿跟铁轴似的铿硬坚实,夹住姜宇纤瘦的细腰搬起摔地,一铁脚狠劈过来,姜宇滚着躲避,没劈着,起身对着猛豺脑袋挥手一拳,这一拳震得姜宇的手生疼,而猛豺却毫无痛感之意,眼睛都没眨一下,这脑袋是钢筋做的!

姜宇右手指上戴着铁环,他必须利用这个铁环干掉对手,露出铁环猛击过去,猛豺一躲闪,这一拳贴着他耳朵,猛豺的目光顿挫片刻,指定是疼了,果然他耳朵划破了,流了血,这一回合姜宇占了上风。

猛豺迅猛直冲,抡起粗壮的胳膊直奔姜宇的面门,姜宇一躲闪,砸在下巴上,一股血腥充斥满嘴,一咬牙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姜宇狠擦了把嘴角,失利!

不能再让猛豺挥拳,那就必须贴近这个凶猛的身体。

姜宇迅猛贴近猛豺,抱住他的粗腰,两个蛟龙蛮命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打着滚,你压住我抵着小肚子攥筋,我反压过去锤着xiōng膛憋气,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妥协,獠牙呲着互相狠命的抵住对方的脖子,只要一懈怠就要被对手咬住脖颈,窒息待命,这可不是好玩的。

姜宇抬起膝盖照着猛豺的下身狠命一顶,这一击致命,再刚毅的铁板身子也有要害的致命点,猛豺蜷起身体,炸着毛呜嚎惨叫,狂怒!忍着疼跳起来,目光带着血样的残忍,唰的一声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刀,姜宇惊惧。

猛豺终于亮出了武器,一把锋利渗骨的藏式匕首,刀尖沾着阳光的刺明,闪得人晕目。

江湖上打架有讲究,板砖棍棒可以随手拿起,但轻易不能带刀,只要有刀性质就变了,这在局子里就会定性为凶器,被定性为蓄意伤害,而今猛豺亮出一把刀,摆明生死置之度外的要和姜宇死拼到底,他必须要让那把刀沾染上血色才会罢手。

姜宇惊异之中不想再继续,豪战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他怕凶猛过剩酿成大祸,他怕殃及他手下的那些秃驴哥们儿。

抬头望去,一片寒沙掠影,跟失脱了缰绳的群马奔腾着冲上悬崖,如果头马不止住奔跑,就会带领群马跌进悬崖粉身碎骨,更让姜宇震惊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参战的人头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他不知这些没关系的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个周日,正是人闲暇的时候,电影院是军区最热闹的休闲场所,路径此地的年轻人一看一群人正在嚎叫着征战,那气势就跟看战争影片,亢奋、雄浑、刺激……浑身的能量正找不找地儿宣泄呢!可逮着了,血杀其中才可释放,才可以抖落压制的血脉,血涌冲头无缘由的冲上去。

不究原因,不明道理,只想借此机会痛快的发泄,看谁不顺眼就甩一飞脚,看哪个小子叫得张狂就上去给他一巴掌,看哪个傻逼折腾的正欢就楔他一板砖……过瘾,带劲儿、豪情满志的做回英雄武士,做回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此时要是手里有一把冲锋枪估摸着都会一梭子嚎叫着爆出,无思维的射杀一片。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多的人参战了进来,姜宇惊悚的看着,大脑空蒙,一个念头:不好,这要出大事!

姜宇愣神儿的功夫,猛豺拿着匕首直冲过来,毫不犹豫,正中姜宇的xiōng膛,姜宇一回神儿迅速侧过身体,匕首擦着姜宇的xiōng前划过,刺啦一声划破了白衬衣,裂口下面一条红色的血线,刀尖划破了姜宇的皮肤,凌厉血红,渗出一滴血,好悬!

姜宇大惊,身体让这道划痕刺激的颤栗,瞪眼直逼猛豺,猛豺发了疯似的反身猛攻,姜宇飞起一脚踹向肚子,猛豺哼声倒地,憨彪的身体能把地砸出个坑。

那道血口让姜宇愤然,这是要一刀毙他的命,猛豺今儿是冲着他的命来的,为什么?

姜宇必须反攻制服对手,否则自己就是个死,勇猛的冲上去,在猛豺还没起身的时候大力劈腿砸在他的xiōng上,猛豺剧痛憋闷在嗓子眼儿,闷声哼吟,粗脖子颤动着喘,这一脚忒狠了,背过气了,半天没缓过劲儿。

猛豺趔趄着起身再次拿着匕首劈过来,姜宇侧身抓住那只拿刀的手,僵持着,谁都豁出命的把持着力量,只要姜宇一松懈,那把刀就会刺进心脏。

姜宇使出全身力气把持着那个粗壮的胳膊,两双血红眼对视,额头的青筋都在跳,脖子的动脉都快迸出血。

姜宇咬紧牙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干这一仗,到此为止。”

猛豺狠狠的回了句:“完不了,老子就为了杀了你!”

姜宇懵懂,为什么杀了我?我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捏着猛豺的胳膊说:“告诉你没这么玩的,你居然动刀,卑鄙无耻,从哪来给我滚回哪去。”

“我猛豺就等这天呢,不灭了你,老子就白活一场!”血红的鹰眼瞪着姜宇,宽脸巴子的肌肉不停的抖动。

“好,你不仁我不义,就让你白活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姜宇使足劲翻过猛豺的胳膊,反向垫在自己的大腿上,举起戴铁环的手掌狠命的砸下去。

只听到咔嚓骨裂的声音,猛豺疼得身体一颤,匕首落在地上,胳膊瞬间垂落——骨头断了!

姜宇这一掌断了他的胳膊,垂肩耷拉着手臂,浑身颤抖,额头冒出虚烟般的汗珠,那是疼得,鹰眼蒙上一层晦气的颓败。

“滚!带着你的刀赶紧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再有下回,就是你的命。”姜宇狠狠的撂下一句,他不想再继续,也不能再继续,广场上聚集了近二百号的疯子们,没原由的肆虐疯狂着,他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

呼号一嗓子召集手下的秃驴哥们儿:“赶紧撤!快撤!”

带领着三十多号秃驴从电影院的侧面撤出了战场,临走的时候姜宇回望了一眼,砖头乱飞,棍棒乱舞,打着滚的、趴着窝的、流血的、惨叫的……呜嚎瘴气的一片,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能逆转,真的要出大事了。

猛豺看到姜宇带着人跑得无影无踪,咬着牙横着眼怨怒冲顶,这一仗他没灭了姜宇,倒是让姜宇断了胳膊,如果继续必成姜宇的弹丸猎物,留下就是警察的倭寇,两者他都不能要,呼号一嗓子招引着喽喽们坐上翻头卡车回了省城。

就在姜宇和猛豺离去几分钟后,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包围了电影院。

这一仗的结果姜宇没有想到,与这事无关的人凑热闹,疯打一片,头破血流无数,俩重伤,送医院急救,一大帮子给关进了局子,挨个的审讯。

姜宇手下的秃驴一个被开破了鼻子,两个别打成熊猫眼,大鹏自己砸的肚子还在攥筋,舰炮让铁球击得后背一片乌青……都没什么大事,庆幸的大喘,过后想起来却后怕的颤栗,这一仗忒野了!

姜宇提前和秃驴们串好了口供,划伤的xiōng部贴了一块纱布,白衬衣毁了,换上另一件遮挡着xiōng部的伤口。

矿区派出所关押了那批人,人数太多又转到海北州公安局,最终惊动市局,被定性为恶性群殴事件,必须严查。

不久就有警察找上门来,姜国栋大吃一惊。

姜宇被带到了公安局询问,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威风凛凛的坐在姜宇的对面,裤腰上的手铐发出哐刺的碰撞声,震慑得姜宇心颤,抬着单皮眼看着警察,忽然有种被打击的懦弱和屈从,那感觉真像自己是个犯人,而面前的警察英武豪气又正义。

警察询问:“有人看见你出现在现场,说说你到那干什么?”

“你是否参与这次群殴?”

“是谁挑起这场斗殴的?”

“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说出和你同伙的名字。”

……

姜宇装傻一问三不知,只说到过现场没参与,看了会儿热闹就走人了,警察不信,犀利的眼神和姜宇对视,那一刻姜宇近乎崩溃,死咬着牙不承认,他知道一旦吐噜了,跟他去的那帮秃驴哥们就都得受到牵连,都没好果子吃,他必须死扛到底,他不能毁了他哥们儿。

警察目光逼视,又问:“有人目击你和一个五短身材的人斗殴,那人是谁?他是哪儿的人?现在在哪儿?”

“我说了,我没参与,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眼睛直视着警察,内心慌乱,表面平静。

几经询问姜宇死不松口,又接连询问了几个秃驴,口供都一致,警察没辙,没有证据,找不着与姜宇对峙的猛豺,何况围捕的时候姜宇并不在现场,于是放人。

姜宇松了一口气,而当场被抓住的人却没那么幸运,警方为了给上级一个交代,让这些人彻底成了炮灰,谁让看热闹没够还上杆子找刺激了,这下倒好,好几十人被拘留关押,有四个致人重伤的被判了刑,而最终他们都不知这场争斗的起因是什么。

猛豺侥幸逃过这一劫,但他断了胳膊,长好后落了后遗症,抬不起重物,他刚劲铁板一样的身体被打了折扣,姜宇的名字更深的记恨在心里。

对于姜宇来说这仗打得无辜又费解,他不明白猛豺为什么这么恨他,为什么要置于他死地,直到多年后姜宇做为一名警察再次与猛豺相对,他才明白猛豺为什么要和他干这一仗,才知道那个深莫的起因,那个起因和断臂的仇恨致使姜宇命运里的爱情和事业备受煎熬。

☆、15我把谁给办了

姜国栋拍着桌子和姜宇怒吼:“说,你到底参与没?”

“我说了没我事。”姜宇死不承认,目光不敢直视姜国栋,心虚没底气。

姜国栋不信,气得发抖,拽起姜宇的脖领子拎起来,想狠抽上去,他从没这么动过怒,目光威赫气势逼人,那刻的眼神儿让姜宇看到了风樯阵马的赫斯之威,老爷子发起怒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姜宇甩开姜国栋的手:“别拽我!”

姜国栋一眼瞥见姜宇xiōng前的伤,急问:“这是怎么弄的?”

姜宇低头,故作漫不经心:“我自己弄的。”拉拉领子遮盖着。

姜国栋眼神儿瞬间由威怒转为悲凉,那目光有无望有期待更多的是伤心,姜宇的心颤了一下。

“小宇,爸一直认为你只是弄鬼捉猴的小打小闹,没想到你本着性子越来越狂放,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吗!一意孤行放荡形骸,你……你会铸成人生大错,你这样怎么……怎么对得起你妈……”低头悲伤。

姜宇心被触动,他知道自己这次过了火,结果不在预料之中,只是侥幸逃脱,在心里已是千回百折的反省自责,接下来老爸的怒斥教导他一言不发,沉默就是让步了,就是屈软了,但不代表道歉,他没有找到可以道歉的理由。

这仗虽说灭了猛豺的气势,却让姜宇莫名的冤,他差点儿被猛豺捅死,却不知这是为了什么。

姜国栋后悔那年没顺着姜宇让他当兵,在军队里锻炼锻炼,约束板正的受受思想教育,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惹是生非了。于是说:“小宇,在家好好待着,别出门了,我答应你,明年一定让你当兵。”

姜宇抬起单皮眼,心里哼笑,怎么?后悔了!折腾不起了!这会儿想着让我当兵了,可我姜宇偏不顺应你,回了一句:“我不想当兵了。”

嗯?姜国栋愣神儿,咋的?又跟老子尥蹶子,兔崽子到底想怎么着?

“你不是一直想当兵吗,我成全你。”姜国栋耐着性子说。

“那是以前,现在不想了。”姜宇斜着脑袋玩世的轻笑,气得姜国栋咬牙。

“那你到底想干啥,就这么混?”

“我考大学。”

这句话惊着姜国栋了,可笑又憋气,我让你考大学,你死活要当兵,我要你当兵你又要考大学,你耍老子玩呢!

“你再说一遍?”

“我要考大学!”抬着下巴挑衅的对视姜国栋,咋的,不信还是不服?儿子就这么死缠没品,就爱和你莫衷一是,就爱看你憋气窝火的拿我没辙,哼哼冷笑。

姜宇的决定不是心血来潮,自从那一仗过后,他琢磨了很多,我姜宇不能再这么折腾了,就是这样折腾大天来也不过是个混神的玩儿闹,我得有立足于世的真本事。

警察的震慑让姜宇险些崩溃,他姜宇怕过谁,能让他怕的人也必是可以战胜他的人。

警察的气势豪威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正义从没有在姜宇脑海里缺失过,他缺失的就是可以呈现自我的豪气,他不想讨论人生价值,那太刻板太教条,那是形式上的舍己为人类抛头颅洒脑浆子的陈腐思维,他只想做自己,只想没遗憾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活。

警察,帅气的制服,庄严的帽徽,手铐的威凌……还有枪,我姜宇还是要拿枪,名正言顺的拿起武器,才能活得不憋屈。

“你当真要高考?”姜国栋不信,他已经让这小子快折腾出疑心病了。

“是,当真!”

姜国栋点头:“你的志向是什么?说说,想上什么学校?”

“我要上警校。”

姜国栋呆愣,好啊!小子,到底还是要拿枪,只是变了一个职业方向而已,姜国栋沉默片刻,一咬牙:“成!你要是想考大学老爸支持你,希望你言出必行。”

“我姜宇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去你妈的,你死个命的要当兵,突猛子就改变了主意,还跟我扯什么出尔反尔,你等着,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姜国栋立马找个铁笼子给你关起来。

姜宇还真是说到做到,待业的第二年他上了补习班,和外界一切断绝来往,一门心思的扎进去,再没回过头,姜国栋看在眼里,心落了地,还给姜宇请了家庭教师,姜宇脑瓜快,只要钻进去就跟狗熊脑袋伸进蜜罐子拔不出来。

时隔两年参加了第二次高考,姜宇如愿以偿考入了中国刑事警察学院,隶属辽宁省沈阳市,这小子还真有股子倔劲儿,说干啥,啥就成,姜国栋的心算是踏下来了。

姜宇是国家恢复高考后第七届学员,从跨入警校大门那天起,姜宇脱离了姜国栋,仍旧是一匹奔缰难以驯服的野马,而他有了志向有了目标,有了人生施展未来的景象,那一年他二十岁,从这年开始姜宇逐渐跨入了他的警察生涯,而这个历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平顺。

在上警校的第二年的寒假他上山开了一枪,打死一只银狐把自己撂倒在山下,也是因为这一枪他第一次让一个女人的面容牵制了神志。

腿伤已过一个半月,xiōng骨也不再疼痛,拄着拐可以随意的来回走动,昨晚和几个哥们儿玩牌到十二点多,等人都散去,姜宇自个还精神亢奋的不得了,到洗手间脱光下身看自己的腿部伤口,看自己的鸟有多大,是不是因为这次重创而缩短的半截,拉直了用手量量,还好没变,鸟还是原来的鸟。

回到床上思维乱窜的想起《巴黎圣母院》里伊丽莎白泰勒的那对诱人的大/rǔ,憋不住了,把持着小弟弟安慰着、抚摸着,自/慰一回。

不过瘾,换个姿势趴在床上,小弟弟的头狠抵着床,硬挺的小脑袋扎着床面,恨不能捅个窟窿,把劲儿生磨,欢愉得乱颤,又干一回,流一手湿,这自/慰都能接连弄几回,要真有个柔体酥xiōng压在身下那一晚上还不得干个人仰马翻的同归于尽,这股精脉憋闷的!

懈怠了精力后,闷头大睡,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勤务兵小刘送来了午饭,惊呼:“小宇,咋还没起床呢?这太阳都挂脑顶上了,赶紧起来趁热吃……我放在桌子上了。”撂下话走人了。

姜宇慵懒的伸腰,爬起,靠着床背发会儿愣,伸手穿上高领毛衣,正要穿裤子,才想起裤衩和裤子昨晚欣赏体魄时扔在洗手间了,裸着下半身下床,拄着拐去拿裤子,刚走没几步听到敲门声,琢磨又是哪个秃驴来了,来的正好,让他帮我拿裤子,随口一声:“进来!”

屋外的人进了门,传来声音:“姜宇,姜宇在吗?”

这声问是娇柔的女人声音,姜宇惊异,急忙转身,光着屁溜子拄着拐杖趔趄着往回走,迅速的上床拉过棉被盖住下身,虚喘。

女人喊着进了屋,环看客厅没人,嘀咕:“人呢?”

姜宇不想吱声,脚步声走进卧室,原来是颜小曼,姜宇惊讶,极不自然的装出笑脸:“小曼,你怎么来了?”

颜小曼微笑,脸色粉润,围着一条桃红黑格围巾。

“你歇着呢!我来看看你,昨天军区领导们体验,我碰到你爸了,你爸说你好多了,拄着拐走路没问题了。”

姜宇不自然的笑:“我没事,谢了!”不自在的在被子里伸伸腿,挪挪光溜溜的屁股。

“诶……别动,腿不利索,别下床了,躺着吧。”颜小曼以为姜宇要下床赶紧制止,姜宇垂头,你倒是让我下床,可我哪敢呀,瞅你赶得这个时候,偏偏老子没穿裤子的时候来。

颜小曼脱下大衣稳稳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姜宇心一沉,你倒是想坐多久?你不能憋屈着老子就这样和你说话吧。

“姜宇,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我看外面桌子上摆着饭菜,要不我扶你去吃饭。”

姜宇忙回绝:“不……不用,我不饿。”心说了你快走,你走了老子才能下地,不然我就得跟泥塑似的挺到你走为止。

“姜宇,听你爸说你着急上学去呢,也别太着急,怎么的也得不拄拐了才能上学呢。”

“哦,估摸着再过半个月就不用拄拐了,在家闷得慌,还不如上学。”

“姜宇,你看我戴着这个围巾好看吗?”颜小曼面带羞涩,姜宇抬眼瞟了一眼,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还行,挺好的。”

颜小曼摘下围巾:“你的眼光真不错,这正是我喜欢的颜色,谢谢了。”

姜宇才明白这是他送的那条围巾,这哪是我眼光不错啊,这是舰炮的眼光。

“那什么……小曼啊,我没什么事,你看你上着班怪忙的还来看我,你……你去忙吧。”姜宇找合适的话想赶颜小曼走。

“我今儿不忙,我今天上后夜,白天没什么事。”

姜宇挠头。

正闲话聊着,舰炮推门进来,喊着往里走:“哥们儿……哪呢?干嘛呢?昨晚抠你底炸你八十分是不是受挫了,躲着猫洞里自/慰呢?呵……这饭都送来了,还没吃呢?”

舰炮知道小刘天天给姜宇送好吃的,动不动就过来蹭油水,喊着进了卧室,无防备的看见颜小曼坐在旁边,“哟!颜……颜护士在呢!”

颜小曼回笑,舰炮不自然:八成俩人正热乎着呢,今儿来的不是时候,转身想走被姜宇叫住:“舰炮,你去洗手间……那什么算了……不……不用了……”想着让舰炮帮自己拿裤子,又琢磨拿来也穿不上,颜小曼就正挺的坐在旁边这可怎么说才好。

舰炮眨眼不知怎么回事,这是嫌我碍事打发我去洗手间猫着呀!至于的吗?我舰炮还没这点儿眼力价儿吗!我走还不行吗!回了句:“我又没憋屎憋尿的,洗手间就不用去了,呵呵……那什么你们坐着,我先回了。”扭头走,姜宇一嗓子又给叫回来,好不容易来个挡驾解围的人,姜宇是真不希望舰炮走。

舰炮回头,咋的?

“舰炮啊,你还没吃饭吧,我知道你又是来蹭饭的,去吃吧,小刘刚送来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cāo!啥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哥们儿了,这一猛子亲切我舰炮还有点儿适应不了,嘿嘿笑:“姜大,你也没吃呢吧?”看看颜小曼:“颜护士你吃了吗,不然一起吃吧?”不知怎么着好,只想借势献殷勤讨好姜宇,姜宇赶紧接茬问:“小曼你吃了吗?要不你去吃点儿。”

“我吃过饭来的,你和舰炮去吃吧,来,我扶你下床。”说着话伸手过去,姜宇情急的大喊:“别……别动,我不下床……不……那什么……我还不想吃饭。”

舰炮率性的过来:“瞧你,不在乎这点时间,你吃完饭再和颜护士接着聊,哥们儿吃完就走,不耽误你,来一起吃去。”不由分说猛地掀起姜宇的被子,三人全惊愣了!瞬间下裸的两条大白腿和中间垂着的一堆蛋子儿长枪暴露示众。

姜宇红着脸大喊:“你丫手贱啊!滚远点儿。”赶紧拉上被子。

舰炮一惊,丫怎么没穿裤子,是不是刚和颜小曼干完还没来得及穿啊?颜小曼杏眼圆睁,意外,脸都红了,急忙转过身出了卧室。

姜宇冲舰炮红着脸喊:“赶紧到洗手间给我拿裤子去。”

舰炮答应着奔向洗手间,怎么的,裤子在洗手间!俩人是在洗手间干的?一直又干到卧室?cāo!这精神头也忒大了,就不能匀给我点儿,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舰炮天天俩腿夹着个火箭炮满街窜,沉甸得要受不住,愣是找不着泻火的人。

姜宇抢过裤子赶紧穿上,舰炮盯着姜宇琢磨。

姜宇终于穿上了裤子,出了屋,颜小曼淡淡一笑,进屋拿了大衣和围巾:“姜宇,你和舰炮吃饭吧,我就不待着了,你好好养着,回头再来看你。”

可解脱了,紧忙回应:“那慢走,我不送了,舰炮你替我送送。”

舰炮后面拦着:“诶,颜护士,你干嘛走啊?你别走啊!再坐会儿,我吃完饭就走……”没拦住,颜小曼笑着挥手说了再见。

姜宇气得瞪眼:“舰炮,你是贱啊还是没眼力价,猪脑袋啊!”

“我还没眼力价,我恨不能马上走给你们腾地方,谁让你又叫我回来。”

给我们腾地方?腾什么地方?姜宇懵晕,洗漱完吃饭。

舰炮瞥瞪姜宇:“行了,甭装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假模假式的。”端碗吃饭,塞了满嘴油豆腐烂嚼。

“我说你舰炮白和我从小滚到大,我使一眼色你就得知道我想干什么,没看出来我紧着让颜小曼走吗,你还拦着。”

“我说姜宇,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我那不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什么呀?我用得着你为我吗!再说以后别那么毛毛糙糙的,上来就掀被子,cāo!我这金贵的下半身又让这妞儿看了一回。”

cāo的!我说你姜宇怎么装逼没够啊,都他妈让人摸着揉着……抱一起不知滚多少回了,这晾开被看一眼咋的啦!满心憋屈:“姜宇,咱俩可是傍着家的哥们儿,你要在别人面前摆谱也就算了,可你还在我面前装大瓣儿蒜,你啥意思呀?把我还当朋友吗?”

“我啥意思?我没啥意思呀,我装什么了?”姜宇发懵。

舰炮怨气:“行,赶明儿我长眼力价绝不打扰你,真是见色忘友,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自古的话没法不信啊!”

姜宇眨眼,撂下筷子:“舰炮,你倒是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我顶你肚子,把你吃得满肚肥油倒着个的顶出来,让你吐个痛快。”

舰炮服软,知道姜宇的强盛脾气不好压制,软着语气:“行了,别的也不说了,来点儿实惠的,你就给兄弟传授传授经验我还是照样念你好,不瞒你说,哥们儿这几天正憋火呢,我看上单位一女孩儿,都示好的追了快仨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你倒是说说,你姜大少都跟小姑娘使的啥手段,住着院身子动不了都能把人给办了,你教教我到底咋整的。”

姜宇眨巴眼:“我把谁给办了?”

cāo,没见过装傻能装得这么逼真的,还真要挑明了你才痛快吗!舰炮憋不住了:“颜小曼!你不就是把军区最漂亮的颜小曼给办了吗!咋就不敢承认呢?这可不像你姜大少的性格呀!”

姜宇惊讶,一块儿猪头肉没嚼直接咽了下去,卡在嗓子眼儿,抻脖捯气儿硬是噎了下去:“你……你说什么,我办了颜小曼,这谁说的?我咋不知道呢,你别他妈胡扯!”

“我胡扯什么呀!你自己干的事怎么不承认啊?”

“我都干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颜小曼都动过你老二了,手法好,特舒服,有些事不用挑明了,局外人都清楚,你也不用装傻充愣的卖高雅,都是男人,谁也扛不住那点事儿,再说颜小曼也是心甘情愿,你俩人还真般配。”

姜宇紧咬下嘴唇,皱起眉头,喊叫:“cāo的,岔了……搞岔了,我什么都没干……”

“你腿伤着的时候是什么都干不了,但人家颜小曼愿意亲自上手为你服务,可真够意思,还别说你得好好对待人家。”

“去你的,别他妈胡扯!”姜宇气爆的不知说什么好:“她是动过我老二,那是给我插管子……插尿管,差点儿没把老子弄死,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可能。”舰炮非不信:“那样都是没事,哪样才算有事呀?做就做了呗,至于的吗,定情物都送了,还死不承认!”

“什么定情物?”姜宇惊讶,怎么又出来个定情物了!

“围巾啊,你没见颜小曼戴着那条围巾多乐呵呢!人家颜小曼都承认,你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不承担呢?这说不过去啊!这不像你姜大少做的事呀!”

姜宇急了:“你说什么,颜小曼承认什么了?”

“这军区都传开了,你和颜小曼处对象呢,人家颜小曼都没反驳,直接就默认了,你倒装神没够,合着俩年轻人激情似火的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用得着在哥们儿面前遮遮掩掩的吗?”

姜宇脑浆子疼,用拳头狠锤着脑仁儿,才明白,颜小曼为什么除夕那夜给自己送饭陪了他一整夜,为什么送他香烟,又为什么带着围巾羞涩的问他好看吗,全岔了!我姜宇还真傻。

揉着脑壳对舰炮说:“哥们儿,我和颜小曼真没什么事,哥没办她,也从没想过要办她,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信哥,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一准儿第一个就告诉你,你别再嚼舌头让我心烦了。”

舰炮:“……”不明白,咋回事?这话叫怎么说?真没事吗?可多少人都传着、看着、羡慕着呢!

愣神儿半天,说了句:“行,你要是不想听,哥们儿我以后就不提,不过你还得告诉我怎么快速的搞定妞儿。”

姜宇暗嚎,你丫还是不信我吗?我姜宇长这么大只有自撸的功夫,还没搞过妞儿呢!憋气的回了句:“你舰炮不是长着一个跟你名字一样的小舰炮吗,我告你,你就跟猫扑耗子似的直接按倒,把你的小舰炮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就什么都搞定了。”

舰炮直眨眼:“这……这也太生硬了,听着怎么慎得慌呢!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也得讲究讲究艺术氛围和前奏后缀吧,这就是你的经验之谈?你上高中那会儿,是不是就用猫扑耗子这招把橘子给干了?”

嗯?这又没影的蹦出个橘子!姜宇瞪眼,怒吼:“闭嘴!你给我闭嘴,还有完没完!”

4

☆、16马蹄声声伊人现

姜宇想他必须跟颜小曼说清楚,不能再这么误会着。

摔伤快两个月了,扔了拐杖,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他真怕自己从此就变成个瘸子,那他姜大少可就崴了泥了,警察的行当就白瞎了,特意去医院拍片复查咨询医生,医生告诉他不会成为瘸子,再过俩三月走路就会正常,姜宇的心落了地。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姜宇不想耽误,想赶紧归校,走之前他要处理好与颜小曼之间的传闻。

周日的下午俩人约在厂区后面的小花园见面,那是军工部唯一避开生活区与公路的安静地方,夏天时老人在这里练cāo,年轻恋人们在这里挽手散步,冬季时没人,草木枯萎,景貌苍凉,怪冷的,冻得满面僵硬吸溜鼻涕,背人偷摸亲个嘴跟触碰木头疙瘩似的毫无感觉,再稀汤的鼻涕流到对方嘴里,那可真是大煞风景兴致全无。

而姜宇却约颜小曼来到这,站在一棵老杨树下面,枯败的枝丫在脑顶随着冷风打着颤,树下颜小曼脸冻得绯红,仍旧围着那条桃红黑格围巾,恬静的笑,像在赴一个久等的约会,哈着白气,嘴边的围巾一层白霜。

“今儿挺冷!”姜宇找话先开了口,燃起一支烟。

“是啊,yīn天。”颜小曼回应。

“报着有寒流,要下暴雪。”

“嗯,下暴雪路不好走。”

来回来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全都是废话,姜宇不知怎么开口,面前娇弱的颜小曼让他产生怜惜,你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非约这么个地方!拿烟的手关节都冻硬了。

姜宇倒是想把颜小曼约到家里,怕有上门的秃驴给影响了,在外面多好啊!说清了,道明了,然后扭头各走各的,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从此谁不碍谁路,多干净利索啊!

眼前的颜小曼始终微笑着,脱离了儿时的骄纵变得懂事可爱,没了小性,更不矫情,安静中带着坚持,姜宇觉得颜小曼真的挺好,可自己着实没往那方面想,他不想伤着这个女孩儿,想找个合适委婉的托词。

“那什么……我要回学校了。”

“哦,这么快,腿还没好利落呢,这么着急呀!”

“不能再耽误了。”

姜宇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的捻灭,像是给自己鼓把狠劲儿,我姜宇什么时候这么婆妈过,有啥事都直言痛快的倒出来,从没这么语塞过,要是面前是个秃驴哥们儿,说不通就三拳两脚捶一顿,可偏偏是个柔美娇嫩的女孩儿,姜宇强势雄熬的秉性没法照常发挥。

“小曼,最近有些传闻……那什么……我还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这人平时说话太没品性,总让人往歪里想,其实呀……我没那个什么……”cāo!这开场白也忒哆嗦了。

颜小曼笑:“你姜大少不是向来口无遮拦吗,敢说敢干,打小就这脾气。”

“呵呵……知道就好,你别往心里去就行。”

“我要是往心里去今儿就不会理你了。”

“呵呵,小曼你大度,有涵养,和小时候还真不一样。”

“我小时候什么样?”颜小曼来了兴趣,杏仁眼甜美的眨着。

“小时候……你就像个公主,不能碰,碰一下就撅着小嘴告状,那手段挺毒。”

颜小曼哈哈笑了:“你还记得呢,那你还记得偷吃我包里的花生仁吗?我说你嘴馋,你还不承认。”

姜宇还真觉得自己小时候挺无赖,笑了:“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以后不会那么没品了。”

颜小曼甜美一笑:“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以后有好吃的我都给你留着。”

什么?这天儿聊的,没往正题上引,却越来越离谱,直接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姜宇赶紧往回拉。

“那个……小曼,我是说……那什么……我现在还在上学,还不想过多考虑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明白,上学不能耽误,还有两年多就毕业了,好好的上,当然要以学业为主。”

姜宇心落了地,想人家颜小曼就是通情达理,一点就明白,颜小曼接下来一句:“我也刚工作不久,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两年也刚好用来充实自己,我们互不影响,我等着你毕业。”

什么??刚落地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你等我干嘛呀!我没让你等我呀,这何苦来:“那什么……小曼,你不明白,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呀,这大好时光不能耽误,不能等,该干嘛还得干嘛,明白不?”

“我明白,我可不想耽误前程,到时你大学毕业,我也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了,那时再谈个人问题也不迟。”

姜宇有些糊涂,你的个人问题不包括我在内吧?没我什么事吧?寻思着说:“小曼,各有各的道,都得按自己的道走,好像有人对咱俩有误会,我是不想让你也有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小时候在一起的玩伴,就这些,别耽误自己。”

终于表述清楚,姜宇松了口气,瞥眼看看颜小曼的表情,颜小曼面目依旧温和恬静,没什么波澜,这丫头咋想的!还真挺难琢磨。

“姜宇,你还记得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呀?”

“当然,朦朦胧胧的记得一些。”

“还记得你总欺负人吗,从小就霸气,有领帅气质,长大了还没变。”

“呵呵,别提那时候,那时候我太小不懂事,欺负人不是本事,我爸妈那会儿没少教训我。”

“我就喜欢你的霸气,小时候我就特想和你一起玩,可你总不理人,说我爱告状不理我,有次在食堂吃饭还……”

“别说……小曼……真的,是我不好,跟个强盗似的,你赶紧忘了。”这一定是糖醋里脊扣小曼脑袋上那事,一个大哥这样欺负小妹妹,想起来都丢人,赶紧制止。

颜小曼笑:“那事让我永远记住你姜宇了,怎么可以忘,我脑袋洗了四五遍还油乎乎的带着糖醋里脊味儿呢!”

姜宇不自然,想着这颜小曼记仇啊,你要是想报复等哪天也扣我脑袋上一盘。

颜小曼记住的是姜宇不同于别的孩子的聪智,不委懦屈从大人的强势,有主意,从来都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不受牵制,她就喜欢姜宇身上这股豪气劲儿。

“姜宇,上学那会儿你比我高一届,我时常见到你,但却没机会接触,看着你越来越高,越来越有性格,那时我就想,我要是和姜宇在一起多好。”

姜宇惊讶的看着颜小曼,想这丫头还有这么多心思呢!

颜小曼惦记姜宇多年了,在姜宇摔伤那天晚上,正是颜小曼的班,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姜宇,摔得那么重,人事不省的,心里焦急又紧张。

“姜宇,那天看到你摔伤我急坏了,这就是我多年想的人,却闭着眼睛不能说话,旺盛的生命要是再也活蹦不过来,我会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黯淡下来,抢救一晚上,你活了,生龙活虎的姜宇又回来了,又可以瞪眼,又可以说脏话骂人了,我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眼前的世界都亮了,我甚至感谢你这次摔伤,让我有机会能和你接触,姜宇,你一直是我喜欢的人。”真诚的眼睛望着姜宇。

姜宇撼然,看不出外表娇柔的颜小曼这么诚恳,敢言敢爱,忽然感动,想抱她一下,搂在怀里安慰着,只单纯为了感谢,但理智让他换了一个表达方式,轻声问:“冷吗?”

“冷!”颜小曼低头回答。

他多希望颜小曼回答不冷,这时男人应该把女人抱在怀里给她温暖,然后顺理成章的往下走,姜宇觉得自己走不过去,就像神志已经被另一个人牵走,他无法承接眼前,清楚的知道他不属于颜小曼,咳咳嗓子运口气:“小曼,谢谢你……在医院里我还故意气你,你都把它忘了,你就像我妹妹,真的,挺可爱的妹妹,以后哥会护着你,谁欺负你,我不答应,我把你当妹妹……”我姜宇的心思够明白了吧,这情分只能到这。

颜小曼笑:“这世上除你姜大少外没人敢欺负我。”

“瞧你说的,我哪敢呀!”姜宇也笑。

“姜宇,也许我太唐突,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两年后你毕业了给我个话,我等着。”

“别……别等着了……不能等……”

这口气太压人了,我姜大少不想耽误你啊,你那么漂亮,多少秃驴们都惦记着呢,姜宇愣愣的看着颜小曼,语塞,结果在意识之外,他以为一句话就能了清,没想到一下支到两年以后了。

颜小曼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和毛袜子。

“姜宇,我给你买了一副手套,里面是驼绒的,特暖和,东北冷,用得着,这毛袜子是我亲手给你织的,纯羊毛的,到东北穿上指定保暖。”

姜宇愣神儿:“那什么我有,不用了……咱这的气温比东北也差不了多少度,我都适应……都习惯了……。”语无伦次,找着话拒绝。

“姜宇,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吗,别多想,用这些东西也不代表咱俩怎么着,就当一个妹妹对你的关心吧。”

颜小曼的柔情像棉花球子弹一梭子一梭子袭来,姜宇竭力抵挡着,强劲的力量使不上劲,干砸着,暖绵绵的痒,让心都塌了,姜宇懂感情,他不能硬着心肠回对一梭子火药子弹残忍的把一颗火热的心击碎。

就这样吧,两年的时间短暂的可以瞬息就过,漫长的可以磨砺心神,姜宇安慰自己,也许两年过去一切都会淡忘,随时间消逝。

姜宇临回学校的时候又去看望了救命恩人穆大叔,再次盯着墙上那张全家合影照,盯着叫穆筠的女孩儿看,我姜宇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的真面目?急不可耐的问:“穆大叔,你女儿穆筠什么时候回来?”

“逢年过节的吧,今年春节在家待了两天就回省城了。”

“哦,她……她成家了?她家在省城?”

“成家?呵呵,没有,我倒是希望她有个家,可她总不着急,说太忙,顾不上,唉!”穆大叔叹气,姜宇却莫名的喜悦轻松,眯着眼睛看着照片笑,想这一回校就得等着暑假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穆筠。

大二的暑期到了,回到家赶上一个周日去看望穆大叔,就是让那个穆筠给牵的,印象里朦胧虚幻的影像在脑海里窜蹦乱跳,看不见非要想,我姜宇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让魅惑的幻象迷惑了心神?

接连几个周日姜宇都没能见到穆筠,耐不住问:“穆大叔,你女儿怎么周日都不回来呀?她不歇班啊?”

穆大叔回答:“她是大忙人,周日常值班,就是回来也待不长日子就赶紧走,我都习惯了。”穆大婶插言:“原来有她妹妹在家陪我们,现在她妹妹不在了,她又不常回来,就留下我们老俩口,还真是冷清。”面色伤感。

姜宇安慰着:“以后我有空就来看你们,陪你们解闷。”望向照片里的穆筠发呆,你是啥人物,咋就这么忙呢?比我老爸还忙呢!

这个暑期姜宇时常光顾穆大叔家,陪老俩口聊天,陪穆大叔喝酒解闷,一直到暑假结束姜宇愣是没能见到穆筠,带着遗憾离开,就跟梦中虚幻的风景,越朦胧越有美感,越有距离越有磁性,越见不到越想在现实里去扑捉,这个难耐。

熬到寒假,已是大三,这是86年的春节,初一天还没亮,姜宇就带着礼物去到穆大叔家拜年,想大过年的你穆筠还不在吗?这说不过去,这不是人之常情。

然而姜宇万万没想到,穆筠还就是不在,姜宇傻愣半天,憋不住了:“穆大叔,你女儿穆筠咋回事?过年也不回来?谁过年不回家呀?”

穆大叔笑:“她回来了,你来之前她刚走,你们前后脚,昨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这大清早天不亮急匆匆地就走了。”

这……这也太不巧了,姜宇费解,我姜宇见你的真面目咋就这么难!不解的问:“穆大叔,你女儿干啥工作的?这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呢,至于的吗!这年假好几天呢!”

穆大叔回答:“我女儿有出息,干的都是男人干的活。”一脸自豪的笑,抻着架势就是不直接说明,姜宇这个急,男人干的活?琢磨:专属男人的活无外乎板砖、卸煤、泥瓦匠、打夯盖房子之类的体力活,难道穆筠是干这些的,即使是这些行当也没有不歇年假这一说啊?迷惑!逗趣猜测的问:“你女儿是打土夯盖房子的?是不是力气特大?”

穆大叔哈哈笑:“那是,三俩男人打不过她,要不你受伤那天她怎么能一人就抱起你这个大男人给驮回来呢!”

“你说什么?她抱过我?”

“是啊,她抱着你放到马背上驮回来的,一般的女人哪能做得到,怎么也得叫几个人壮汉把你弄回来,要是那样来回路程耽误时间,你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姜宇惊讶,这女孩儿的确力气大,还抱过自己,可自己一点儿都不知觉,朦胧的印象里她不像个大力士啊,面容俏丽有着一双银狐一样的双皮凤眼儿。

情急的问:“穆大叔,你女儿到底是干嘛的?她可不是打土夯盖房子的。”

“那你看她像干什么的?你对我女儿很感兴趣啊!每次来都问她。”

“我……我只是想当面谢谢她……”姜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把话噎回去不再问了,只在心里自个琢磨着,行啊,穆筠,我不省人事的时候是你抱着我救了我,老子当时还爆粗口骂了一句,你当时咋想的?我非得当面问问你。

这个寒假又遗憾的过去了,煎熬着迎来了又一个暑期。

这季节正是七八月份草原最美的时候,一片辽阔无边的绿色,青嫩的草尖反着阳光的炫亮,茁挺的马莲遍野茂密,蓝色花朵从茂密中伸出脑袋绽放着低调的美丽,羊群和牛群惬意的点缀在绿草之间,偶尔几匹烈马穿行着掠过,惊起藏狗狂吠着追逐跳跃,远处传来阵阵悠扬的青海花儿。

天没有云彩者雨没有下,

石头上麻拉拉的!

心里的尕妹俩搭不上话,

心儿里急歘歘的!

……

在这阳光似火的大美时节,姜宇正和几个秃驴哥们儿骑着单车穿行在军区的道路上,路过粮店看见几个藏民骑着马套着车采购粮食,这景象很常见,很多藏民时常下山储备一个月的生活用品带回去,姜宇盯着马看,幻想着哪天自己也能骑上马过把瘾,那是什么滋味?还没尝过。

正看着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到近咔咔脆响,姜宇和秃驴哥们儿同时回头看。

耀眼的阳光下一个年轻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白衬衣,军绿色裤子外套着一双军勾马靴,飒爽英姿,豪气逼人,都呆目了,停下车傻傻地看,见过藏民骑马的太多了,但没见过一个女的轻装豪迈的驾驭着飞马奔驰,直到那女子擦身从公路一边的土路飞驰而过,一帮子人才回过神来,这是谁呀?

就在女子飞身而过的瞬间,姜宇清楚的看到那个侧面,迎着风仰起干练的短发,绽露着英武俏丽的脸庞,双皮凤眼儿、丰润嘴唇……姜宇大吃一惊,整个神经一颤:这……这不是穆筠吗?

☆、17有本事让我下来

姜宇惊呆的望着飞驰而过的穆筠,整个身体僵木成了一尊泥塑,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轰个雷都不带眨一下的。

身边的秃驴们回过神儿咂舌嘀咕:“这……这谁家妞儿啊?真他妈牛逼!”

“这一看就不是咱军区的人,也不像藏民,一定是哪个牧区的尕妹。”

“这尕妹也忒亮了,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妞儿,闪得老子的眼直放高压电……”

“cāo的,还高压电?你要电死谁呀?”

“我没想电死谁,这尕妹差点儿电死我。”……

一阵大笑声惊醒姜宇,骑上车飞奔的追上去,哥几个后面喊:“诶,姜大……你这是去哪儿啊?文化宫还去吗?”

姜宇来不及回应,也不想回应,只有一个心思一定要追上穆筠,这是他很久就想见的人,磨砺了都一年多了,愣是磨得精疲懈骨思绪难耐,冷不防的以这种方式乍现,触击着视觉火辣辣的烫,心跟着颤巍巍的跳,我姜宇不想再等了,一定要追上你看个清楚。

几个哥们儿不明意义的嘀咕:“这小子干嘛呢?跟闹癔症似的。”

“还没看出来吗,他在追那个尕妞儿。”

“cāo,这姜大少犯什么病呢!守着一个如花似玉的颜小曼还不够啊!这又撩上尕妹了。”

“丫的,疯了……也不看看人家骑着马,你丫一个飞鸽自行车,哪追的上啊!”……

姜宇骑着车飞奔,骑着马的英武身姿离视线越来越远,这个急啊!两腿捣腾得跟风火轮似的,到了岔路口,穆筠一抻缰绳打转方向,姜宇也跟着猛拐,速度离心差点儿摔一跤把自己甩出来,扶正了站在脚蹬子上翘起屁股猛蹬,俩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身影。

这时小刘开着一辆三轮挂斗摩托从对面驶来,姜宇惊喜,迅猛迎上去挡住小刘的去路,小刘一惊,急刹车,好悬没撞到姜宇,吓得脸煞白:“小宇,你干嘛呢,我差点撞到你!……”

姜宇扔下自行车,急速冲过去,拽住小刘的脖领子跟地拎小**脖子似的双腿离地的甩了出去,小刘一屁墩儿被摔地上,大喊:“干嘛这是……”

姜宇二话没有骑上摩托冲刺出去,小刘起身追:“诶……小宇……这……这干嘛去?我还有公务呢!”

姜宇迎着风甩出一句:“你骑自行车吧!”

小刘气得捶xiōng跺脚。

自行车改换摩托车了,那速度没得比,加大马力最高档,跟豹子弹跳着后退一猛子扎到极限,追不到猎物宁可把自己累死。

穆筠骑着马飞过军区大道拐弯上了通山牧场的公路,姜宇也跟着车轮离地的拐了过去。人烟渐渐稀少,公路平川的延伸到天际没有尽头,一片绚丽的骄阳,只听到脆响的马蹄声夹杂着摩托车极限的吐噜声回响不停。

穿过公路就要进入牧区狭长的土路,姜宇着急,上了草原的土路摩托车肯定不是奔马的对手,情急的加足马力,排气管嘶啦啦的惨叫,喷出一股浓重的黑烟。

眼看着越来越近,姜宇窃喜,眼前穆筠一个帅马奔腾蹿跳着上了牧区的土路,姜宇狠命的冲刺,一头扎进颠簸的土道,那匹豪野的战马像是故意较量身后的机动战车,撇下土道,逸尘断鞅的飞进没有路径的草原,姜宇措然,跟着竭尽力量猛拐,车身发出嘶鸣碎裂般的呜嚎,姜宇好悬没喷出一口血。

软绵绵的草地阻挡了车速,那是快马奔跃的领地,姜宇憋得脸涨红,脑门都出汗了,好你个穆筠故意耍我呢!今儿你就是到天边我也跟定了。

竭尽全力锲而不舍的追赶,辽阔的草原一望无边,马蹄和机车的轰鸣声惊散了一群嚼草的牛羊,极不情愿的发出哞哞的抗议,又激起远处的雄鹰振翅着冲入天空旋飞鸣叫……

就在姜宇快要追赶上穆筠的时候,只见穆筠手持缰绳猛地一拽马头,枣红马双腿离地,蹿腾着发出一声悠远的嘶鸣,前腿落地猛然转身,穆筠把持着马头突然立定,面对姜宇,姜宇毫无防备,急踩刹车,好悬没撞到马肚子上。

终于停下了,终于真实的看到那个虚幻的影子了,姜宇迎着阳光望过去。马背上的穆筠傲然挺立,双皮凤眼儿盯着眼前的姜宇,威凛的发出第一声:“你已经跟我很久了,你想干什么?”

姜宇下车,走近穆筠,仰头看着久已渴望的人,清爽简洁的短发,俏丽威武的脸庞,双皮凤眼儿冷峻傲然,精巧的下巴上一张丰满粉润的唇,姜宇紧盯着,这就是我那天见到的人,这个面容一直在我上空飘荡浮现,从没落地的牵扯着我的神志。

姜宇不说话,痴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件白衬衣是那么干练漂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两只袖口高高的挽起,那是姜宇喜欢的白衬衣,没想到穿到女人身上是那么飒爽清魅,炫亮的白色在阳光下犹如银狐炫美华丽的毛身,没有一点儿艳色,却深蕴的撩人,恣意了无穷的意味。

穆筠被看得懵晕,凤眼儿一眨,迷惑的一回眸,那双眸的眨动让姜宇一颤,顿时鲜花漫天,绚烂繁嫣,骄阳染幽草,未语人沉醉。

这就是他想要的,这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眼前的俏丽英姿就是他倾心倾肺不变的容颜,双眸一瞥的缠绕成为他心中不变的永远,心静得如一潭湖水,如静夜里栖息在眼底的月光,如雪山流水清歌萦梦的委婉。

姜宇仰看着穆筠终于发出一声:“你是穆筠?”

穆筠轻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穆大叔告诉我的,你……还记得我吗?”

穆筠踩着马蹬子帅气的一跨腿下了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叉腰上下打量着姜宇,姜宇看清了穆筠的全身,挺立苗条,身形柔美流畅,心里烂琢磨:这哪像打夯盖房子的大力士,她怎么能有劲儿抱动我?

穆筠打量半天,恍然,淡淡一笑:“原来是你啊!怎么的,活过来了,能跑能颠儿了。”看看姜宇的腿又说:“腿没废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姜大少不死也摔残了,要是那样你干嘛救我?

姜宇一撇嘴角,透着一股骜痞的笑容:“托你的福,我还真就活过来了,这正想谢谢你呢!”

穆筠丰韵的嘴角一弯:“甭谢了,追这大老远就为了谢谢?我要是骑马上山腰,你还不得跟着翻车跌崖的再摔一回,不值当的,省着点劲儿。”

这话说的,有点儿嚼劲儿,我姜宇喜欢。

“放心,你就是上了山顶,我也跟着爬上去,想再让我摔没可能。”

穆筠轻轻一笑:“也难怪你摔伤,谁让你打了一只银狐。”

姜宇紧忙问:“你也相信那个传说?”

“传说?”穆筠皱眉:“我不在乎什么传说,我说的是银狐那么漂亮的动物,你们这帮猎手居然狠心猎杀,该着你倒霉。”

姜宇垂下眼帘:“那什么……我也是无意中猎杀的,估计以后不会了,我是第一次见到银狐,还真让它迷惑了。”

“迷惑了你什么?”穆筠问。

“嗯……它的毛,它漂亮的纯白色的毛……让我幻觉……”姜宇支吾,他想说是昏迷中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女人的容貌迷惑了他。

穆筠微微点头:“好,活过来就不错,以后别再干傻事了。”拽着缰绳要上马,姜宇紧忙拦住,没说几句就想走?你知道我姜宇等你多长时间了吗?这么几句话就打发了,没门儿!

穆筠疑问的看着姜宇,姜宇找着话头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穆筠淡淡一笑:“你不就叫姜宇吗?”

姜宇惊喜:“你……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驻扎海北州核工业基地矿区军工部总指挥姜国栋的儿子吗?”

不用那么长的前缀,知道我姜宇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穆筠说完又要跨马,姜宇又紧忙拦住。

“谢也谢过了,你还有什么事?”穆筠问。

姜宇从脚后跟儿窜到脑顶的寻摸着借口,瞥着高头大马,借口来了:“那什么……我能骑骑你的马吗?”

“你会骑吗?”穆筠问。

“我……还没试过。”

“那算了!”穆筠拒绝,跨腿上马。

姜宇不依不饶,拽着缰绳不放:“那什么……你今儿必须让我练练,不然你走不了。”

“想咋的?”穆筠居高临下的问。

“没想咋的,就想体验体验骑马的感觉。”

“有本事让我下来就让你骑。”穆筠傲气的看着姜宇,嘴角带着不容战胜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姜宇回问一句。

“当然。”

好咧!这还不容易吗?那我姜宇就不客气了。

姜宇迅速的抓住穆筠的胳膊往下一拽,穆筠板着劲儿纹丝不动,两只胳膊相互缠绕,力道迅猛谁也不让步,几下较量,姜宇就感觉到穆筠内力强劲,还真不是一般女孩子的体力。

只用一只手臂较量,像是默许的成规,穆筠一反手掐住姜宇的手腕,姜宇又一反手捏住穆筠手肘的麻筋儿处,顺势手指捏摸着,小胳膊挺细,但很有力量。

穆筠快速甩手挣脱,姜宇迅速的再次掐住对方的胳膊肘,跟我斗,也不看我姜宇是谁,专业课上格斗武道擒拿我姜宇样样都是名列前茅,就是小腿受伤也从没落过后,还斗不过你一个女人!那我姜宇算是白活了。

他还就差点儿白活,几个回合愣是没搞定,这妞儿像是有一手,像是练过!

再僵持下去显得我大男人忒废物,姜宇抛掉墨守成规,双手而上,环抱穆筠的细腰,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了下来,穆筠大叫:“你违规!”脸泛着红晕。

“我违什么规了?我们定规则了吗?”姜宇得意耍赖,拿着缰绳,踩着马蹬一跨腿上了马,终于得逞,这个得意。

穆筠站在马下:“我告诉你,我这枣红马可不听旁人使唤,你没骑过马,当心它把你摔成烂泥,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宇不听,再野性的牲口我也得把它驯服成乖顺的小弟弟,我让它挺,它就得挺,我让它立,它就得立,我让它冲刺,它就得像个勇士一样勇往直前。

双腿使劲一夹,枣红马一惊,腾起前腿嘶嚎鸣叫,姜宇好悬被甩下来,惊慌失措的拽着缰绳抱住马脖子,跟个八爪章鱼死抠着岩石不放,枣红马继续嘶鸣腾跳,甩着马身想把贴服的章鱼甩出去摔成一滩泥。

穆筠掐着腰抬着骄傲的下巴哼笑。

姜宇继续在马上颠簸,整个骨头节都快颠散架了,脑浆子都快散了黄从七窍迸流出来,心里暗骂:这畜生还真cāo蛋,不给我姜大少面子,等我使狠招摧你丫的!

使啥招也不管用,那匹枣红马就是不听姜宇使唤,姜宇被折腾得五脏窜位要吐血,一松手被狠狠的摔了下来。

穆筠一旁冷眼哼笑,姜宇不服,激灵的爬起身,再次窜到马背上,我还治不了你这个畜生?

马再次嘶鸣,前腿高跳,后腿腾飞,姜宇颠簸得像热锅上的炒豆,屁股烫得火烧火燎的疼,骨头节卸开了环儿就要爆开花的散落一地,双手拽着缰绳漫天乱舞,跳着疯野绝伦不能自控的抽筋儿舞,这个糗!急的满头大汗。

穆筠目光无奈的瞥向一边,嘴角弯弯的蔑笑,凤眼儿眯成桃花瓣,不忍再看这小子的疯狂烂舞。

姜宇终于又被狠狠的甩下来,一只脚还挂在马镫子上,马还在蹬腿弹跳,拉着姜宇的一条腿跟牵狗脖子似的耍弄,姜宇无法控制,身体在草地上随着马的动作起伏摇摆,恨不能车裂分尸,这可丢人丢大发了。

穆筠大惊,急忙上前勒住缰绳,马平静下来,姜宇的脚才落了地,屁股摔得生疼,身体被扯的快要撕成两半儿,躺半天起不来身,穆筠冲过去,一把扶起姜宇的上身,力量干脆迅速让姜宇意外。

“有事没?”情急的问姜宇。

姜宇看着穆筠,两双同样温和傲气的目光对视,姜宇琢磨:这妞儿的确厉害,这力道不是一般女人具有的,她一定练过,她不是个军人也是个懂擒拿格斗的高手,我姜宇绝不能输给她!

“没事,好着呢!”姜宇赶紧忍着疼爬起来,拍拍屁股。

“姜宇,到此为止,我说过你骑不了,别再让我的马把你摔残了。”

我姜宇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特别是在你面前,怎么能栽面儿丢份儿,拍拍手,抢过缰绳:“不行,再来一次!”

穆筠摇头无奈。

被甩下两次,吃亏在先,得动动脑子,这次姜宇不着急上马,牵着缰绳抚摸马的脖子,安慰着、轻抚着……一点一点的靠近,最后贴近马的脸,看着马晶亮幽潭般的深邃大眼,贴近马嘴几乎要亲一口,心里烂嘀咕:你丫别再闹了,行吗?给我姜大少留点儿面子,征服你就是征服你主子,你跟我较劲值当的吗,咱俩的心思不冲突,乖,宝贝儿……听我的……

没完没了的念心经,最后头贴在马头上双手环抱,跟抱着同门兄弟的脑袋,握拳示好的要割腕拜把子,良久马平静下来,姜宇轻轻的踩着马蹬子上了马,马真的没有动,穆筠惊讶,姜宇嘴角翘得飞扬得意。

上了马不敢轻易的动作,贴合马身环抱着马脖子,又开始念心经:听话,别跟我较劲儿,你再不给我长脸再敢摔我!当心我哪天用缰绳勒死你丫的。塞个甜蜜枣,再亮出一把刀,这招还真灵,马一动不动,姜宇双腿轻轻一夹,马乖巧的走动起来。

把持着缰绳有了感觉,胜战略俘的自豪,得意的看向穆筠,怎么的?服不服?我姜大少什么事做不到?

穆筠双手叉腰回了一撇赞许的微笑,姜宇心一颤,盯着不眨眼,继续显摆,夹持着马肚子快速的跑起来,姿态洒脱率性,可是找回霸气的感觉了,绕着穆筠得瑟了好几圈儿,停下,骄傲的笑:“怎么样,这马是我兄弟。”

穆筠不屑的一笑:“行了,下来吧!”

“不下,我还没骑够呢!”姜宇耍赖。

“赶紧的,我还有事呢?”穆筠命令。

“那好,有本事你就让我下来!”姜宇挑逗的较量,眼角流光,俯视穆筠。

穆筠摇头,甩开手走过去,迅猛的速度飞身上马,瞬间骑到了姜宇的身后,姜宇无防备的一惊,感觉后背贴着一个软绵绵的身体,跟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颤,骨头节酥软,热血窜流,心怦跳,正欢跳着,穆筠脆练的提起双脚把姜宇的两腿从马蹬子上踢了出来,接着后背猛击一掌把姜宇掀飞在地,扬手牵住马缰,得意的看着摔下的姜宇。

姜宇被摔得四脚八叉,从没被摔得如此的舒服,恨不能再让穆筠摔几下。坐起上身,弯起一条腿,一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仰看着马背上的穆筠。

“行,你厉害!”

穆筠骄傲地轻笑,凤眼儿瞭神,姜宇看不够,欲醉迷情,痞气的嘴角撩情的笑:“你爸说你是个大忙人,轻易不回来,今儿怎么有空回来?诶,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干的活儿就是专门收拾像你这种不自量力逞性肆狂的小兔崽子的。”穆筠说完拉缰绳转身,双腿一夹飞奔而去。

姜宇望着飞奔的背影眯笑,燃起一支烟,烟雾吐向高原的天空,仰躺着倒下,看着蓝蓝的天止不住的乐:这妞够味儿,带劲儿,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天空湛蓝,雄鹰飞翔,辽远的山脉草原间回旋着永不停歇的悠扬情畅。

天上的云彩是晶晶的雪莲,

地上的草儿是翠翠的清泉。

阳世上人多着比不上你,

你把我的三魂揽了。

……

☆、18醉意迷情

这个暑期姜宇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穆筠,可真不容易,这一见真是揽了他的三魂,心魄天天缭绕在那天骑马的草原,难以忘怀。

从那次见面后,姜宇再没碰上穆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姜宇迫不及待,他希望赶紧毕业寻摸穆筠的去处找到她,这么独特的女孩儿别在让哪个男人给插空抢了,撩拨的百爪挠心。

周日晚几个哥们儿约在一家饭店喝酒,除姜宇正在上学外其他几位都已工作,大鹏技工学校毕业被分在军工部的发电厂当工人,找了一个女朋友正在热恋中,

这里姜宇学历最高,有威望有前途,各个把眼儿羡慕。

“姜大,以后你就是警察了,哥几个要是有小打小闹的岔子可就有靠山了,以后就靠你罩着我们了。”

姜宇哼出一声:“这还没开桌呢,就说醉话了,要真不长脸捅娄子,我姜大照样办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没毛的兔子瞎捣洞啊,有点儿秉性,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儿。”板着脸就跟警察训话似的,堵得哥几个说不出话。

几瓶白酒上桌,还没开瓶,颜小曼和一个女孩儿进了屋,大鹏老远摆手招呼:“萱萱,这呢……在这儿……”

叫萱萱的女孩儿咧嘴笑着和颜小曼走了过来,姜宇寻思颜小曼怎么来了?大鹏撇头对姜宇说:“姜大,我女朋友萱萱,怎么样?妞儿飒亮不?她和颜小曼是高中同学,俩人好朋友,今儿我特意招来一起乐呵乐呵。”

姜宇垂下眼帘,心里嘀咕:真他妈闲淡难受,男人喝酒你叫俩女的干嘛!

萱萱坐到了大鹏旁边,颜小曼对着姜宇微笑,姜宇抬起下巴一点头做为回应,身边的舰炮立马眼力价起身:“颜护士,来坐这。”让出自己的位置。

姜宇垂头,这又来个闲淡难受的。

一瓶高粱白打开挨个倒满,举杯互碰一饮而尽,这第一杯姜宇就觉得酒性冲顶,后劲儿猛烈,这酒上头,皱眉问:“这是什么酒?”

“高粱白。”

“谁寻摸的这cāo蛋酒,一杯就上头,还不如喝青稞酒呢。”姜宇埋怨。

一哥们儿回应:“这可是高度纯粮酒,专本为你姜大要的,你跟酒漏子似的,喝这个指定过瘾,有后劲儿才有嚼头。”

姜宇估摸今儿有点悬,第一口就觉得这酒品性不适合自己的口味。

大鹏乐呵得胖脸油光,和身边的萱萱没完的**逗笑,姜宇和颜小曼正经危坐,没找着话。

闲扯淡聊,都冲姜宇敬酒。

“姜大,除了寒暑假,平时也见不着你人影,再没有上学那会儿翻腾滚爬的整天耍,怪想你的,来干一杯。”

啥也别说了,哥们儿情谊深,一口闷到醉;兄弟情义重,一口喝到死。姜宇端杯一饮而尽。

“姜大,这里属你最有出息,上学那会儿我就瞧出来了,你指定是个领帅人物,不然屈才,哥们儿就佩服你,来,喝一杯。”

“闲淡的出息,你们各个捧着铁饭碗,我这还没找着正门呢!”碰杯,又一饮而尽。

“姜大,这里你学历最高,还真叫人羡慕,这会儿学历可是越来越值钱,越来越受重视,你姜大少有远见,到底是爬上高府,这入门而出,绝对不一样,谁让咱哥们儿那会儿不好好念书瞎混了,也只能落个苦干的工农兵出身,得,啥也别说了,干一杯。”

“你有啥苦憋的,你们月月开着工资喝着小酒,我这还得靠老子拔毛的养活着,到底谁苦憋呀!”一仰脖又喝下一杯,几杯下肚头开始晕,无数的人影脑袋在眼前晕目的晃,姜宇酒量一向很好,极少能醉,可今天的高粱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颜小曼看出来了,夹了口菜放到姜宇碗里:“别光喝酒,伤身,吃点儿菜。”

姜宇客气的回应一句:“没事!”

“姜大,咱不说别的,单就说这女孩儿吧,你就是个最招人的,这谁也比不了,打上学那会儿你姜大少后屁股就贼拉拉的跟着一溜儿。”这哥们儿一定忘了姜宇身边的颜小曼,越说越来劲儿:“姜大,敢有多余的你给哥们儿匀匀,别只顾自己吃饱涨肚,咱这还瘪肚饥肠的闹饥荒呢,呵呵……那什么姜大,那天你追上那个骑马的尕妹了吗?那尕妹啥样?跟阵风似的我都没看清啥摸样……”一眼瞥见旁边的颜小曼,赶紧刹住嘴不言语,眼角瞥着颜小曼偷偷的看,所有人哑语。

颜小曼眨眨眼看向姜宇,姜宇不言语,面无表情,拿起酒自己闷了一杯,舰炮赶紧打圆场:“颜护士,最近忙吗?病号多吗?……听说又分去几个小护士,有单蹦的也给哥几个介绍介绍……哈哈。”自己先咧嘴傻笑:“喝……来,都接着喝。”紧忙招呼着:“这酒好,这酒有后劲儿,一喝一个倒……哈哈……一醉方休……”

转移了话题,没人再敢提刚才的话茬儿。

真就一醉方休了,几个人干掉了三瓶高粱白,等酒罢歇菜,姜宇的脑袋已经蒙晕成一潭浆糊,胃直往上反,拼命咽着口水往下压。

酒桌散去,大鹏搂着萱萱美哉摇晃着走了,几哥们儿也摆手说再见,舰炮看出姜宇喝多了,赶上往常他指定揽着姜宇的腰把他扛回去,可今天有颜小曼呢,哪用得着他出这把子力气,知趣的告辞。

姜宇皱眉,今儿咋都溜得这么快呢?往常怎么也得借着酒性撒欢儿搓牌到半宿才算完啊!

颜小曼关切地问:“姜宇,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送我?没搞错吧,我一个大男人用女人送吗?姜宇仅存那点儿清晰意识赶紧回绝:“不……不用,我没喝多,你回吧。”转身就走,腿脚绵软,没走几步让脚底一个石头差点绊一跤,颜小曼紧忙扶住姜宇,二话不说,扶起姜宇的胳膊就走,姜宇挣脱:“小曼,我没事……真没事。”

“我还是送你吧,要不我不放心,再摔了。”颜小曼非要坚持,姜宇没辙,愣是让颜小曼驾着回到了家,一头栽倒在床,直嘟囔:“cāo!这是什么酒,喝得老子难受,想吐……”

“姜宇,你要吐吗?我扶你去洗手间。”颜小曼紧忙上前。

姜宇挣脱开颜小曼,踉踉跄跄的跑进洗手间哇哇大吐,吐得双腿无力支撑身体,扑通跪在地上,姜宇想起多年前那次因为喝醋大吐不止,自打那次后姜宇的胃像是变得脆弱了很多,吃点儿不对付的就胃疼,落下病根儿了。

从洗手间刚出来又一头扎进去,来回好几次,筋疲力尽,赶上姜国栋去国防部开会不在,放开了可劲儿折腾,满屋子酒气熏天,颜小曼手足无措的跟在身后跑。

吐干净了,无力瘫软的躺回到床上,脸色惨白,一头虚汗,合上眼要睡。

颜小曼打了一盆热水,湿了毛巾,擦拭姜宇的额头脖颈,姜宇的胃还在翻腾,头晕目眩,让热毛巾擦拭的很舒服,朦朦胧胧的要睡着,意识里又梦幻般的出现双皮凤眼精巧下巴风韵嘴唇的面容,嘴角一撇,竟然醉意一笑。

颜小曼看到姜宇虚弱的一面,更觉新奇诱惑。

“姜宇,喝点水吧?”沏了一杯茶轻叫姜宇。

姜宇醉懵,半梦半醒之间,居然忘了颜小曼还在,合着眼醉意冥想:这是谁?谁在和我说话?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女人是谁?睁开朦胧醉眼,眼前一双水灵的杏仁儿大眼望着他,他竟然迷混的看成是双皮凤眼的俏丽面容。

眯虚着眼看个没够,嘟囔:“是你……真的是你……”嘴角俏皮的一瞥,招人的笑,笑得颜小曼的心颤巍的跳,轻声回应:“是我,就是我。”看着姜宇,那样子让人稀罕的了不得,这男人真可爱,威扬痞气的背后又那么乖巧,此时就像个孩子,真想抱一抱。

姜宇醉意迷晕的意识还在游走,那个期盼的面容还在眼前浮动,就像他摔伤时第一眼的幻象,充斥整个脑海,止不住呓语:“我……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儿抱动我?谢谢你……我得谢谢你……”

颜小曼一愣,揣想片刻,以为在说自己有劲把他搀扶回来,甜蜜的笑语:“你没力气的时候,当然就显得我有劲儿了。”

姜宇看不够那个面容,半眯着眼,甚至已经游离到高原的天空和草原,痴迷的伸出双臂一把将颜小曼搂在怀里抱紧,喃喃自语:“真好……真好……”

颜小曼惊喜,趴在姜宇的怀里一动不动,枕着他的脖颈吸允他身体的气息,温暖、柔情,同样低语:“真好!”

姜宇就那么抱着,在醉意的意识里满足了自己的渴望,没过一会儿睡着了,双臂松懈了力量垂了下来,颜小曼仍旧贴在姜宇的xiōng前看着他,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平静的喘息,脖间的动脉张弛的跳动,一直延伸到xiōng膛起伏不停,脸颊贴着xiōng肌听到了姜宇的心跳,撩拨的心绪躁动不安。

颜小曼就那么大眼不眨的看着姜宇,看得心肺悸动不停,渴望的在姜宇脸上留下一吻。

这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可以给女人带来愉悦的身体,可此时却瘫软无力,颜小曼有些失望,她希望得到姜宇带有力量的温存,可她又满足,因为姜宇抱了她,满足的一笑。

姜宇在无意识的醉意中听任了颜小曼的摆布,颜小曼给他脱下裤子盖好被子。

清晨,姜宇被刺眼的阳光唤醒,隔夜酒精让脑仁儿生疼,胃火烧火燎,皱眉看看窗外,点燃一支睡醒烟,喷着烟雾琢磨昨晚的事:昨晚喝多了,那酒忒烈性,我姜宇不受用,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颜小曼给送回来的,至于的吗?我姜大少怎么会有这情况,挠挠蓬乱的脑袋,没想明白,继续琢磨:好像吐了,cāo!居然吐了,怎么觉得昨晚像是看见穆筠了呢?怎么会?做梦呢?好像我还抱过一个人,软绵绵的挺舒服,那是谁呀?我抱谁了?

揉着脑壳想:怎么回事?我怎么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正捉摸着有人敲门,姜宇起身穿衣服懒洋洋的开了门,一愣!又是颜小曼,颜小曼端着一个大保温锅,姜宇懵懂。

“姜宇,你昨晚喝多了,吐了好几次,这胃里指定都空了,我给你煮了粥,赶紧喝点儿。”说着盛了一碗粥放到姜宇面前,

姜宇的胃还真是空的慌,但没想颜小曼有这举动,无心喝粥,凝神琢磨,问了一句:“小曼,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是,昨晚你像是很难受,好些了吗?胃不舒服吧?是不是火烧火燎的,喝点儿粥就没事了。”

“小曼,昨晚……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昨晚你家没人。”

“哦。”姜宇心乱,挠头摸下巴,我他妈昨晚抱的谁?抬起眼角揣摩颜小曼,又问:“小曼……那什么,我昨晚没干什么吧?”

颜小曼一愣,羞涩一笑:“你自己干什么都不知道吗,还问我。”

姜宇一惊:“我……我到底干什么了?”

颜小曼低头,脸色红润,所问非所答的一句:“姜宇,看你平时挺霸横的,睡觉时的样子特乖巧,像个听话的孩子。”甜美一笑。

姜宇傻眼儿,狠锤着脑壳,昨晚一定是抱颜小曼了,我姜宇犯癔症,我他妈有病!在心里一个劲儿骂,恨不能扇自己俩耳刮子,赶紧辩白:“小曼,我昨晚喝多了,真喝多了,人事不省,除了你送我回家别的事都不记得了,跟做梦似的,我要是有什么不妥举动,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真的,我不是有意的。”cāo!这酒喝的,喝成傻逼了……喝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颜小曼笑:“没什么,我不在意,酒后吐真言吗!”

啊?姜宇更糊涂了,我吐什么真言了?我姜宇到底说什么了?不能够啊,我对你颜小曼绝对没心思啊!千万别闹误会呀!

“小曼,哥求你个事。”

颜小曼眨眼听着。

“哥把你当妹妹,我妹妹不在了,我真心想有个妹妹,哥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你别误会,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今天这粥我喝,以后别再送了,听见没?”

颜小曼眨巴眨巴杏仁儿大眼: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啊!昨晚还一副迷情醉眼的看着她笑,这转脸儿就板起正经面孔充大哥!

☆、19同门警察

这个暑假既要结束的时候,国务院军区总部下达一个军官文件,凡是属军队所属的军工单位私人不得持有枪支包括民用猎枪的使用,凡持有猎枪者都要上缴不得私用。

军工单位纪律严明,首先执行了猎枪禁用令,在这多年后的1996年国家才正式颁布对私用猎枪的禁用以及违背条例私藏枪支的刑处条例。

核工业矿区军工部属于军管单位,军令如山,必须严令执行,单位很多的猎户不得不上缴了猎枪。

姜宇擦拭着那把心爱的猎枪,这把猎枪给他带来很多雄性的胜战气势,现在不得不抛手上缴,真是舍不得,而大二的那次上山摔伤成为他最后一次狩猎。

姜宇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自制的火枪,那是他在待业那年自己制做的,姜宇聪明,对什么感兴趣一看就会,他不甘于拥有一把猎枪,他还想拥有一把手枪,认真研究枪支结构,按尺寸到车间找人车了枪管和套筒等零件,抢把是自己用一块木头雕刻而成,砂纸打磨的溜光锃亮,装好后外表还真像把手枪。

姜宇又到靶场捡空弹壳,收集了好多适合火枪尺寸的35mm左右的弹壳弹头,回来精心制作了五枚子弹,最后还在弹壳上刻了一个十字叉的标记,以示自己的专有和成就感。

姜宇自制的这把火枪除舰炮外没人知晓,他自认这举动有背相关的枪支管理条例,虽然为自己手艺自豪,却不敢大肆张扬,那把火枪连带五发自制的子弹一直就放在抽屉里没动过。

直到在上补习班的那年,也就是1982年,他拿出了那把火枪,那天是他5月19日的生日,舰炮的生日只比姜宇小几天,那天舰炮拿着啤酒和几个哥们儿找上门来,就想俩人生日凑堆儿热闹的一起过。

这一年姜宇除了扎头补习功课很少出门,几乎没干别的,和秃驴哥们都没聚首瞎缠的玩儿闹过,终于熬到快要高考,已久的憋闷也想在这个日子释放。

几瓶啤酒过后,血涌亢奋,高兴!除舰炮外其余哥们儿都已散去,姜宇觉得不尽兴,拿出那把自制火枪显摆,舰炮吓一跳:“你他妈怎么有枪?”

姜宇得意:“你看是真枪吗?这是我自己做的一把火枪。”

舰炮把看着,惊讶:“cāo,你丫真能嗝,这枪做得跟真枪一样。”

“不一样,哪有真枪厉害,我还做了五发子弹,也不知功力怎么样,没试过威力有多大。”

舰炮有兴趣,丛恿:“那就试试,你打一只麻雀看看能打死不?”

姜宇回应:“在居民区试太张扬,咱到靶场试枪去。”

“靶场太远了,咱到橡皮山南面的丘坡岭试去,那地方空旷,没什么人。”

姜宇答应,俩人地拎着啤酒骑车去了丘坡岭。

丘坡岭西面是空旷的草原,东面一排小树林,树林的侧面是丘陵山坡,五月的高原带着一丝春意的和风,草原还没有苍翠的蓬勃,远远望去苍黄中带着淡淡的青绿,东面的小树林枝桠灰黄随风摇摆着,苍寞又寂寥。

安静!丘坡岭空旷的没有人影。

姜宇查视着环境,找到合适的位置,对着空旷的西面方向摆放一块石头,站远了,瞄准开出一枪,一声击爆石头的脆响震得身后的小树林里飞出几只鸟雀。

俩人跑过去看,石头被击中,留下一个弹痕,姜宇大叫:“这枪好使,绝对能干死一只兔子。”精神大振,我姜宇行啊,自制的武器也能当猎枪使,意犹未尽,又对着远处的一块土坷垃开出一枪,土坷垃立马被击的粉碎飞溅。

舰炮惊异:“这家伙行啊!跟真枪似的,就是射程没那么远,来,让我试试。”

姜宇在远处放了一个啤酒瓶,舰炮对着啤酒瓶瞄准,一枪射出,偏了,没击中,嘀咕:“cāo,这枪还是不好使,绝对射线偏离。”

“去你的,你自己臭枪篓子,倒怪我的枪,我怎么就能射中呢!”姜宇不服。

“你老打猎,当然枪法都练出来了,我怎么跟你比,再说你打的是静物,你打个活物我看看。”舰炮挑衅。

“行啊,我姜宇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百发百中的枪法,你高空扔个酒瓶子看我能打中不。”

舰炮随手向空中扔出一个酒瓶子,姜宇凝神盯着飞旋的酒瓶子,也没有注意它飞向的位置,在酒瓶子快要落地的时候,姜宇开出一枪,这一枪失手了,没打中,酒瓶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姜宇遗憾,怎么没打中呢?想露一手还没显摆好,郁闷!定睛片刻,才发现酒瓶子的落向是东面小树林的方向,那颗没击中的子弹飞进了小树林里,立马急了,对着舰炮郁闷的喊:“你丫有病啊!你怎么往东面扔?这子弹都不知打哪去了。”

舰炮看看树林子,不以为然:“管它飞哪呢,反正又没人,这地方连个耗子都看不见,瞅你急什么呀!你这枪没打中就拿我泄愤,真是的……”

姜宇憋着火,也不想说什么了,捡起脚下一枚弹壳,弹壳上还有自己划的十字叉痕的标记,这就像自己成果的标记,标记着自己无人能及的能力,忽有种满足感和成就感,笑了,这枪好使,威力不错,指定能打死一只狐狸。

五发子弹用了四发,还剩一发,姜宇舍不得用,想留着这发子弹猎取一只动物,试枪成功,招呼舰炮往回返,走了几步,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的,敏感的回头盯着那片小树林。

“舰炮,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像是有马蹄声。”

舰炮茫然,摇头:“哪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你丫幻觉。”

俩人望着那片树林,凝神,几只鸟雀鸣叫着从树丛里旋飞而出,惊得苍黄的树枝微动摇曳,除此之外,再没看见别的活物,俩人一笑,扭头离去。

这把火枪在姜宇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动过那么一次,往后再没碰过,可他喜欢这把枪,这是他费劲心血的成果,像个珍爱的玩具,比那把猎枪还带着感情呢,他舍不得上缴,不为别的,只为留作纪念,只为留下青葱蓬动的记忆片段。

姜宇只上缴了那把猎枪,把火枪和仅剩的一发子弹包好了放进抽屉的最深处保存起来。

大四的后半年姜宇进入实习期,在当地的一个公安分局实习,期间他参与了几个案件分析和现场调查,临近寒假接触到一件大案,跟随案件实地调查。

姜宇不得已放弃寒假没能回家过年,唯一遗憾的是他春节想见穆筠的愿望没能实现,经过实习姜宇也才知道,越是逢年过节人们休息的时候警察越忙,碰到事发案件多天都不会有时间回家,警察原来是这样的生活状态。

一晃大四就要结束,临近分配,姜国栋想把儿子安置在北京,那毕竟是他们的祖籍,姜国栋以长远的目光为儿子打算,认为姜宇分在北京会更有前途,而姜宇不同意,他随支边的父母出生在青海,成长在草原,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说还有个穆筠牵肠挂肚的勾着心肝,怎么舍得离开!

姜国栋没辙,姜宇和他拧着来像是成了惯性,从没顺从过他的意志,既然你不同意留在北京,那就留在军工部派出所或是海北州公安局,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我料你孙猴子怎么蹦跶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姜宇心里明镜似的,你姜国栋想掌控我没门儿!我躲你远点儿,少受你牵制,悠闲自在,我到军工部派出所那一巴掌大地方干什么去?这不屈我姜大少的才吗!海北州公安局我也不去,我要去省城市局。

姜宇执意要去省城市局,还有个原因就是穆筠就在省城工作,虽说具体单位他还不清楚,但在同一城市,距离就不远了,就会有机会常见到这个人影了,他要找到她,绞尽脑汁,想的特美。

那时大学没有普及,大学生不多见,有个毕业生哪个单位跟宝似的抢着要,何况姜宇档案每门学科名列前茅,名牌学校正经的刑警专业,正缺这人才呢,于是姜宇如愿以偿的被分到了省会西宁市城西区公安分局,那是87年,姜宇二十三岁。

市公安局长郑长河和姜国栋是老相识,年轻时曾在一个兵营里待过,后来郑长河复员转业安置地方一步步走到市公安局长职位,看着眼前的姜宇还真有股姜国栋的威凛气质,拍拍姜宇的肩膀:“名校刑警专业毕业的还不多,姜宇,好好干,你会有前途。”

姜宇被分在市城西区分局刑警一大队,报到那天挺兴奋,早早的就来到警队,敲门而进,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资料员在。

那女的问姜宇:“你有什么事?找谁?”

姜宇回答:“我是来报到的。”

女孩儿上下打量姜宇,牛仔裤加一条纹衬衣,小伙子挺扎眼的帅劲儿,露出笑脸:“你就是要新来的那个大学生,听队里说要分来一个人。”

姜宇点头问:“这屋里怎么没人啊,管事儿的呢?”

“我不是人吗?”女孩儿挑媚的笑。

姜宇回笑:“怎么称呼?”

“我叫王蕊,别人都叫我蕊蕊或小蕊。”

“哦,小蕊,今儿队长怎么不在?”

“何队和穆队都出去了,你等会儿吧。”王蕊的圆乎脸一直笑着:“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同事了。”

姜宇坐一边等着,环看屋内坏境想以后自己就在这扎根杵地的干事业了,一个靠窗的办公桌上放着一盆花,蓝色花朵正盛艳的开着,姜宇走过去看,无意识的伸手触碰。

王蕊一声叫:“别碰那花,那是穆队最喜欢的花,碰坏了她可饶不了你。”

姜宇紧忙缩回手:“这是什么花?”

“勿忘我。”王蕊笑:“穆队可厉害着呢,一般人惹不起。”

姜宇老实的坐下,不再得瑟,问:“穆队就是刑警队长?”

王蕊回答:“穆队是中队长,何队才是刑警队长。”

一个多小时候后呼啦啦回来一帮子人,领头的是个身形健壮的男人,风火火的进屋卸下后腰的手铐和手枪塞进抽屉,一抬眼看见姜宇,问:“你是谁呀?”

“我叫姜宇,是来报到的。”

旁边的王蕊插话:“姜宇,这就是咱们刑警大队长,何队。”

姜宇看着这个阔脸浓眉的人,风火雷霆还真有点儿当头儿的气势。

何大勇打量着姜宇,呼啦围上一帮子人都把眼儿看过来,从后脚跟儿扫视到脑顶的发梢,那眼神儿都跟审视犯人似的,这都是职业病。

何大勇把姜宇从肉皮儿到骨髓的扫视一遍说:“我听说要分过来一个人,这人名都还没告诉我呢,人先到了,动作还挺快。”抄起电话打过去证实,放下电话又面对姜宇:“是叫姜宇,还是个大学生。”

姜宇心说了,难道骗你不成,你是抓坏人抓惯了,看谁都像个骗子。

何大勇点点头:“行,今儿就算上班了。”

姜宇轻微一笑:“何队,以后我就是你部下,就听你调遣,有事你就吩咐。”

“那是,事多着呢,等着吧。”挺傲气,挺牛逼,说着话都没抬眼看姜宇,回头又问王蕊:“小蕊,穆队呢?”

“穆队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去柴火沟了,像是和2.13的抢劫案有关系,好像有目击者看见案犯在那出现,穆队放下电话就走了。”

何大勇皱眉急躁:“好像?怎么什么都好像!我说小蕊你说话能不能说肯定点儿,穆队和谁去的?”

王蕊嘟个嘴垂下眼皮:“穆队和李哲去的。”

“就他们俩人?cāo,柴火沟那是流氓悍匪成伙扎堆儿的沟帮子地儿,就他们俩人?”何大勇急火的从抽屉里拿出手铐手枪又揣进了后腰,“你说她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呢!赵武、碾子、老洪跟我来,其余人分头去走访7.11案的涉案取证。”风风火火的吩咐着。

赵武、碾子、老洪啪啪带响的揣好装备跟着就走,把姜宇撂在一边,没人理。

姜宇被撂单儿了,怎么的!瞧不上我姜宇咋的?都眼瞎看不见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呢!当电线杆子给你们撑房梁呢!毫不示弱,紧跟着何大勇的身后,何大勇一回头,问:“你干嘛去?”

“我跟你一起去。”

“你?”何大勇眨眨眼儿。

“你不是说我今天就算上班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何大勇不以为然,下巴一点:“行啊,跟着吧,在后面看着,先体验体验,没我话别乱动。”

姜宇憋气,我姜宇早就体验八百回了,来这就是真枪实干的上场子的,还跟着后面看!把我姜宇当跟班守门儿的?你等着,我姜宇非杀杀你的傲气不可。

何大勇还就是瞧不上科班出身的,他是当兵出身,凭借勇猛的胆识和实战cāo练走到今天,接触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也接触过各色各样的同行刑警,他觉得满脑子理论科班出身的干警都是耍花架子动嘴皮子的料,要是实战就少了那么点儿军人气势,黏糊、磨叽、急人,忒不干脆,何大勇是个急性子。

姜宇跟着挤上车,老洪开着车,何大勇坐副驾驶,姜宇坐在后座,碾子、赵武一边一个把姜宇夹在中间,警笛爆响,嗖嗖的穿过街市开向柴火沟。

姜宇惬然,这第一天来就赶上出队,还不错。

一边的碾子瞥眼看看姜宇,捅捅姜宇胳膊:“诶,第一天来就出警,紧张不?”

姜宇嘴角轻微一动,回应一个假摸假式的笑,他是连笑都懒得笑,连话都懒得说,心里念叨:都给我等着,我倒是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姜宇是谁。

另一边的赵武又捅捅姜宇:“诶,哪个学校毕业的?实战cāo练过吗?办过案子吗?见过血吗?”问了一溜串儿。

姜宇嘴角一撇,轻声一笑:“什么都没干过,长这么大,别说打架,我都没和人拌过嘴。”

俩人万分同情的看着姜宇,赵武安慰:“没事,别怕!有什么事跟在我们后面,像你这种情况还真需要多练,别着急,慢慢来。”

碾子叹口气:“我第一次出警正赶上一个脑袋被砸烂的主儿,流了那一脑袋的血,一只眼睛还变形外凸着,这个瘆的慌,活活让我吐了两天,你呀,等着见血吐一个月吧。”

姜宇轻声一笑不回应。

何大勇听见后面几个人嘀咕,心说了,这又赶上一个只会理论不会真把式的废物点心,怎么把这么一个人分给我了!叹气,拿起对讲机喊:“穆队,穆队,你在什么地方?说下你的位置。”

对讲机刺啦刺啦的响,没回音儿,何大勇着急,接着喊,还是没回音,破口骂:“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谁他妈研究的这无线机器,比老太太啃蚕豆磨牙还慢呢,真掉链子。”

那年代无线通讯不发达,每个警队才配了两部对讲机,而且信号不稳定,直到1991年公安才普及对讲机每个警员才配齐了。

何大勇不间断的对着话筒喊,刺啦啦的接上了,传来一个女人声音,何大勇紧听着,女人的声音忽大忽小的传来,姜宇听不清楚,想这穆队难道是女的?

听到一半通话中断,何大勇神色威谨,又接着喊:“穆队……穆队……怎么又断了。”转头对车里的人说:“穆队在柴火沟西面路口,案犯有三个人,逃窜的姚三儿就在其中,他手里有武器,大概在柴火沟西南面方向,老洪从东面进入,碾子堵住南面路口,赵武去北面。”所有人都安排到位,就没吩咐姜宇的位置,当然了连血都没见过的人怎么能真把式cāo练呢!

姜宇不语,静耳听着,何大勇命令:“加快速度,把警笛关了,今天还真堵着姚三儿了,等了好几个月了,不能再让他跑了,现在只有穆队和李哲顶着,cāo,那地方岔路口忒多,别出什么事。”又接连喊:“穆队……穆队……”信号不稳定的接通,没说几句何大勇又换了口气喊:“穆筠……穆筠,别蛮干,盯住了就行,我们马上就到。”

穆筠??姜宇心里一震!神经跳跃,怎么这人也叫穆筠?难道是重名?没想明白,但已血涌冲头,一股威扬的气势挡也挡不住,莫名的激动和亢奋,是因为听到穆筠这个名字,是因为就要亲历一场血战。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原先刑事诉讼法称被追诉者为人犯、案犯,1996年刑事诉讼法修改后改称为犯罪嫌疑人,经法院判审后才可以称为人犯、案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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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生死阻击

警车飞速到达柴火沟,路口停下,都快速下了车,跑向自己的位置各就各位,何大勇对姜宇撂下一句:“你跟着我,别乱动。”说完不再搭理姜宇向西南方向跑去。

姜宇冷眼一瞥,我跟着你干嘛,你以为我是幼儿园孩子只会牵着老娘的衣角跟屁溜子的怕给卖了!

柴火沟是市区边缘一处庞杂的居民区,低矮平房没有规则的座落在各处,一条分岔多支的土路穿过柴火沟的中心位置,两边民宅繁杂,人影可以随意躲藏其中不便寻找,何大勇跟碰头苍蝇似的在分岔路口乱窜,只看见来往的居民,不见队友和案犯的身影。

姜宇急于想见到那个叫穆筠的人,照这方式找下去还不得是大雨冲了蚂蚁窝乱作一团。

一处高顶民宅的墙根下放着一个梯子,姜宇顺着梯子噌噌地爬上民宅的房顶,辽远眺望,清晰的看到了柴火沟的地理图形,在南面一所民宅墙后隐蔽着俩男人,手里都拿着枪,脸上都有浓密的胡须,正对着西面方向张望,姜宇断定这是俩案犯,而远处西南面的高墙后站着一个持枪的女人,女人对面的墙壁后站一个持枪男人,这一男一女正拿着枪和南面的俩案犯对峙,无疑他们是警员。

姜宇盯着那女人看,心一颤,好悬没从喉咙里蹿出来,那女人短发头,干练苗条的身形,再远他也看得真真的,那动作,那身形,侧脸的傲气与镇定……他姜宇见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她就是穆筠。

姜宇惊异、惊喜、惊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姜宇终于找到你了,你原来是个警察!所有疑问释然解开,你干的是男人的活,你有打夯盖房子的体魄和力道,三俩男人干不过你……你竟然是个警察!你果然是警察!!你真的是警察!!!姜宇这个乐啊!我姜宇从今后就跟你摽一块儿了!

激动!心脏怦跳,耐着性子,这不是高兴的时候,还得赶紧干正事,仔细分析地形和人员分布,俩案犯其中一个后退着身子正往北面移动,应该是三个案犯,还有一个在哪儿?

姜宇寻找,放眼远处,发现一个男人徒手拿着一把闪亮的砍刀向南面路口逃窜,这一定是第三个案犯,而不知情的碾子正跑向南路口,这要迎面而上绝对无防备的被砍一刀,姜宇跟猴子似的窜下了房顶,穿过捷径飞速上南路口。

何大勇猛一回头,嗯?怎么姜宇不见了?四处张望,这小子跑哪去了?一眨巴眼儿的功夫没了人影,难道是胆怯躲到哪个窝巢狗洞里趴着去了?失望加蔑视,不再理会姜宇,一人继续往柴火沟深处跑去。

碾子刚跑进南面路口,冷不丁从拐弯后墙处冲出来一个拿刀的男人,碾子一眼认出是案犯,迅速摸后腰拔枪,哪来得及,案犯警觉,迅猛的迎上劈头一刀,碾子拔枪的手还在后腰没拔/出来呢,大脑比动作快进了一千倍的闪念,我碾子今儿备不住要见血殉职了,闪念还没落地,忽猛子有人抓住他的头发闪电般的往后一拽,大砍刀yīn风一闪擦着鼻尖冷飕飕的飞过面颊,这个险啊!要不是那一拽半个脑袋就得削掉炸开花。

碾子蒙神儿一愣,只见眼前闪过一个大飞脚踹翻案犯,案犯举刀又起,还没站稳,又被一脚踹在面门上,五官变形,鼻血蹿呲喷涌,四脚八叉的倒地,砍刀失手落地,案犯抬起变形的五官还没看清对手摸样,脖颈又被狠劈一掌,这一掌直接让他昏死过去不动了。

碾子惊异,这不是姜宇吗?这……这小子跟阵风似的从哪窜出来的?要不是他薅住自己头发那一拽,我指定已经血爆飞溅没人形的英勇献身了,半天没醒过神儿来。

姜宇大喊一声:“愣什么神儿?还不赶紧铐上!”

碾子猛醒,拿出后腰的手铐烙大饼似的翻过晕死的案犯咔嚓铐住,案犯身体一抖,脑袋摇晃着,刚接上一口气儿,眼睛还没睁全了,姜宇又是一脚砍向后心门,案犯垂头磕地,又晕死过去,这一脚让这货得睡半小时醒不过来,姜宇转身迅速向南路口跑进柴火沟。

碾子呆眼傻望着,这是啥人物啊!数秒之间干掉一悍匪,不是打小没打过架就连跟人拌嘴都没有过吗?看看倒地晕迷的案犯,咋回事儿!合着自己都没动一根手指头就擒拿在手了!

姜宇飞奔着,穿过交错繁杂的居民宅院,他的方向是要去穆筠的位置,飞奔穿行,把眼看见一持枪案犯从眼前跑过躲进一座低矮房檐下的角落,后面赵武持枪追过来和姜宇正撞满怀,冷不丁案犯从墙角射出一枪,俩人迅猛躲进身后一堵墙,子弹擦着墙面打在一棵树上,俩人眼儿一对,心一碰,赵武拉着姜宇情急喊叫:“姜宇,别慌神儿,别乱跑,案犯手里有枪,跟着我……”

你丫的,你看我像慌神儿的吗?我姜宇什么时候慌过!你还真小瞧我了。

姜宇甩开赵武包抄后路,飞身爬上案犯躲避处的房顶。

赵武一回头,姜宇跟钻地鼠似的不见了,赵武这个急,傻小子乱跑什么,敢在吃个枪子儿,这顾不过来,先面对案犯吧,从后墙隐蔽处观测,案犯从斜对面墙角又开始射击,双方开火。

姜宇爬上房顶,正在案犯脑顶的位置,赵武一眼望见,大惊,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只见姜宇飞身跳下,臀部着实砸在案犯后肩,抱住脑袋两腿一夹翻转身体一个大后背摔倒案犯,只听咔嚓一声骨裂,不知哪根骨头断了,这一击跟一磨盘砸肉饼似的爆开肚皮炸开了满瓤的肉馅,成了一滩泥,案犯砰然倒地,手里武器飞向空中,姜宇顺势接住那把枪,很潇洒的握在了自己手里,案犯摇晃着要站起身,刚抬起脑袋,姜宇照脑袋飞起一脚,正踹面颊,脸歪了,下巴被踹脱了,倒地不动,身体在抽。

只在数秒之间,赵武惊呆,冲过来,看到的是案犯将死不活的在地上呜嚎吟叫,瞪眼看向姜宇,姜宇正手持着那把缴获的枪,对着赵武命令一声:“铐上他!”说完扭头向西南面方向跑去,一系列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赵武懵神,这……这人是干嘛的?速度咋这么快呢?怎么跟豹子扑食似的那么猛呢!

姜宇有了武器,更是强势,一路飞奔,心里只惦记着穆筠,不知情的居民看到拿枪的姜宇惊恐的躲闪,姜宇边跑边大喊:“都回屋去……别出来……快回去……”

一路飞奔到西南面,眼前一群人影交错,姜宇扒开人群望去,大吃一惊,主犯姚三儿正背对着一堵墙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枪正对孩子的脑门儿,孩子大哭,人群里传来大人们嘶喊的哭叫声,不远处穆筠、何大勇、李哲、老洪正持枪与姚三儿对峙,谁也不敢上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这关系着孩子的命。

姜宇停下脚步,不能再猛冲,焦急甚忧,大脑飞速旋转。

穆筠手端着枪毫不松懈的板着劲儿,一丝不动的对峙着姚三儿,沉稳焦虑,目光像箭,憋足着劲儿恨不能一箭飞出,可现在是有劲儿使不上的时候,只有僵持,那目光姜宇第一次见,是在一个女人身上,双皮凤眼儿锋利的睁狞着猎物,像银狐贼亮的媚眼儿湛青的透着寒光,杀气凌厉。

何大勇、老洪、李哲分布在姚三儿的周遭包围着,何大勇的急性子这会儿再急也得憋着,也得忍着,怒眼瞪着,嘴里哼不出声的骂那个狗杂种,谁都清楚,再勇猛的劲儿这会儿也得谨慎着。

姚三儿抱着孩子丧心病狂的大喊:“都往后退……退一边去……给我让出一条道,不然老子杀了这孩子,在不往后退老子先打断他的胳膊给你们看……老子就是死了也得带走个垫背的……”

孩子大哭,xiōng脯被一个粗大的手臂捆绑着,勒的孩子的脸涨紫泛青,连哭带吓的快要喘不上气,枪口一寸不离的抵着孩子的头。

姜宇焦急,毫无对策,姚三儿又在喊:“都***放下枪……快放下,把枪扔过来……不然老子开枪打死他……”急红的眼睛像只发疯的豺狗,呲牙咧嘴就要张嘴咬人,这是畜孽最疯狂暴虐的时候。

穆筠拿枪的手臂不得已的垂了下来,目光锋利无奈,何大勇垂头大骂,忍着性子嚎出一嗓子:“放下枪,都放下枪!”

都不得已的放下枪,姚三儿借势又喊:“把枪给我扔过来,都给我扔过来,快……快点儿……扔到我脚下……***快扔……”看着三人不动,用枪口猛顶孩子的头,孩子脑袋摇晃着,姚三儿丧心的把枪挪到孩子头顶扣动扳机,这一枪擦着孩子头皮打下一缕头发,孩子顿时吓傻近乎晕过去,人群让这一枪惊得魂飞魄散,骚乱嘶喊。

“把枪扔过来……都他妈扔过来,再不扔下一枪我就打烂他的头……”姚三儿疯叫不止。

穆筠震慑的一声叫:“别动孩子,我把枪给你。”说完把手枪扔了过去,姚三儿又血红贼眼看向其余持枪的干警,歇斯底里的咆哮:“快扔过来……你***扔不扔……”

何大勇气得额头青筋暴露,粗着嗓子命令:“把枪都扔过去。”

几只枪扔到姚三儿前面,姚三儿抱着孩子动作不变,贼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群,挪动着身子挨近枪支,用脚把四支枪踢进侧面的一窝臭水沟里,何大勇仰天长叹,闭眼凝神的想对策,没想到今儿赶上这么严峻的事态,后悔没多带些人来。

姜宇在人群里静眼观测,不动声色,把手里那把枪藏在了后腰。

姚三儿疯魔,但思路清晰,抱着孩子后退着步子,身后三十米开外就是柴火沟的中心大道,越过那条大道直通市区路段,他的目的就是市区路段,他要是逃脱柴火沟的狭僻范围跑上市区大道情况就会难以控制,何大勇拿起对讲机请求支援,对讲机嘶啦啦的烂响半天才接上话,气得何大勇恨不能一甩手砸地上。

姚三儿一边退后着身子一边喊叫:“别上来……都往后退……都给我后退,老子有命案在身,老子杀过不止一个人,抓住也是个死,老子不在乎再杀个人给你们解解闷儿,谁敢上来我立马杀人……”

眼看着就要退出房檐儿,贴着墙就要挪到中心大道,穆筠突然站了出来,姚三儿惊喊:“往后退……后退,在往前一步我就开枪。”

穆筠站定,开口说话:“姚三儿,你把那孩子放了,我跟你走,孩子只会拖累你,我个大活人随你摆弄,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你还怕什么!”

姜宇大惊,姚三儿定睛看着穆筠,琢磨,不上套,喷出一句:“滚!你个臭娘们儿哪有孩子好摆弄。”

穆筠声音平和缓慢的回应:“孩子一直在哭,你抱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我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去你妈的,我他妈想让你脱光了,老子正憋着火呢,你他妈现在就脱光了给我看,你脱了我就换成你,脱呀……”呲着一嘴黄牙,唾沫星子横飞,络腮胡子跟着乱颤,这真是丧心不要命的主儿。

cāo/你八辈祖宗!姜宇咬牙,心里发狠的骂,你个混账敢嚼齿我女人!今儿老子非爆了你的头,打烂你个**/巴再让你丧尽天良。

姜宇愤火中烧转身穿过岔路口,爬上姚三儿侧面的一座房顶,选定一个最佳位置趴下,姚三儿整个身体暴露在姜宇的视线里,他要像在山上狩猎那样守候着猎物,等待猎物松弛神经的那一瞬爆出一枪。

姚三儿抱着孩子枪口寸步不离的抵着头,挪动着身体就要移出直角墙面拐上中心大道,姜宇就等着他一出墙面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一枪有多重要,如果没有击中,就会激怒案犯开出致命的一枪。

姜宇凝神屏气,他相信自己可以完美的射出那一枪,就像打死一只突跳奔跑的兔子,就像他趴窝等待的一只飞奔的狐狸,何况这是一只静止的猎物,只会呲着牙炸着毛狂嚎不止的鼠狈。

这鼠狈没有奔跑,它的神志只专注着人群,再谨慎再防备它不知斜对面的房顶高处有个枪口正对着它的脑袋。

姜宇瞄准姚三儿的头等待着时机。

姚三儿抱着孩子贴着墙面转过直角位置,这时整个身形正面朝向姜宇,姜宇从头部位置转移到姚三儿的眉心,他要正对眉心开出一枪。

孩子大哭不止,双腿乱蹬,姚三儿被哭闹的心烦,对孩子嘶吼一声:“小兔崽子,再哭我就弄死你。”

孩子吓得脸色惨白,哽咽着不敢发出声音,刺激的尿了泡,裤裆湿了一片,穆筠平静的发出声音:“姚三儿,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想我们放的过你吗?孩子活着你才可以保命,别再刺激孩子,你看孩子被吓得尿了裤子,孩子要是有什么好歹儿,对你可不利。”

姚三儿不自觉的垂下眼帘看向孩子的裤子,就在姚三儿垂眼的一瞬间,姜宇砰地一声射出了子弹。

突然的枪声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惊呆木然,嘶喊尖叫声一片,只见孩子的半边脸都是血污,穆筠和何大勇也都傻了,都以为姚三儿对孩子扣动了扳机,却只见姚三儿松懈了手臂直挺挺的倒下,孩子惊惧的发出一声喊叫摔在地上。

片刻,穆筠意识有人射杀了姚三儿,冲上前去抱起孩子,擦拭孩子脸上的血污,没有伤,急忙看向倒地的姚三儿,已经死亡,眉心正中一枪。

几个警员冲过来,何大勇看着死亡的姚三儿,知道有人从远处开射了一枪,和穆筠惊讶对视,这是谁开的枪?不约而同转向开枪的方向,面向对面的房顶扫视一圈儿,所有房顶空空如也,没发现阻击手,惊讶、不解。

姚三儿劫持人质持枪逃窜,只用时不到半个小时自食其果不测之诛,到此完结。

姜宇看着姚三儿直挺倒地,知道射中,把枪别在后腰,迅速下了房顶,跑向姚三儿,低头看,那一枪正对姚三儿的眉心,得意!撇嘴自豪一笑。一抬头正和穆筠的目光相遇,穆筠毫无防备的一惊,发出一句:“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来这干什么?”

姜宇痞气一笑:“我来找你呀!”

☆、21做回裸模

穆筠在这儿遇见姜宇,着实意外,正费解着,姜宇对她调侃着笑:“诶,没想到我会到这儿找你吧?”

穆筠无心和姜宇调侃,正事还忙不过来呢!主犯姚三儿被击毙,这关键一枪是谁开的?她还不知道,她必须搞清楚。

孩子吓得惊魂未定,一群人围着安抚着,现场混乱,一片忙杂。

穆筠对姜宇正经严肃的回了一句:“别瞎闹,我没空跟你闲扯淡。”转身走了,姜宇笑得惬意,你穆筠再走也逃不过我姜宇,老天有眼,以后我就和你同生死共存亡,呵呵!

何大勇盯着突然出现的姜宇,你个胆小鬼战事结束你倒从狗洞子里爬出来了,姜宇弯腰看着姚三儿,何大勇忽然瞥见姜宇后腰衬衫下露出一把枪,一惊!他怎么会有枪?上前抓住姜宇一只胳膊,姜宇回头,何大勇板着脸问:“那一枪是你开的?”

姜宇点头:“是。”

何大勇震怒:“谁让你开枪的?你胆儿也太大了,你知道要是打不中会是什么后果吗?”

姜宇不以为然一句:“我打中了。”

“你吓着孩子了。”何大勇脱口一句就觉得这话毫无意义。

姜宇淡然一笑:“吓着总比死了的强,姚三儿要是抱着孩子上了大道进入市区那就更没救了。”

何大勇无语,他知道姜宇说的有道理,可这小子第一次见面的阵势让他震惊,让他意外,脱离他掌控,在无法预料的意识之外,莫名的压迫感,拧着浓黑粗眉又问:“你的枪是哪来的?”

“我缴获的。”姜宇单皮眼傲气的挑着,嘴角的淡笑带着盛气凌人。

“你缴获的谁的?”

“当然是案犯的了。”

赵武和碾子押着俩半残的案犯陆续回来,碾子一看到姚三儿被击毙,大呼小叫:“姚三儿死了,这下可好,死的死,抓的抓,这一仗胜利告捷,哈哈!”逮人问:“谁打死的姚三儿?这是谁干的?”无人知晓,摇头。

赵武问何大勇:“何队,姚三儿怎么给打死了?”

何大勇回答:“他劫持人质。”

“是吗!丧心病狂啊,该死,谁干的?那一枪可真有水平,正中眉心。”

何大勇哼出一句:“姜宇。”

赵武吃惊,又是姜宇!怎么又是他呢?追着何大勇后屁股嘀咕:“何队,这姜宇是什么人啊?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怎么不像啊,这刚来第一天还没咋着就干死一个,还……还缴了一把枪,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何大勇一震,问:“他缴了谁的枪?”

“这不就那个傻逼的。”赵武指指被铐着蹲一边快趴地的半残案犯,那傻逼案犯一边嘴巴子快歪到耳朵根儿了,合不上嘴,肿得比猪拱鼻子还大两圈,没个人形。

何大勇皱眉:“他怎么成那样了?”

“这不被姜宇砍一脚就成这德性了,我们正开着火呢,姜宇那小子从房顶上跳下来三几下就缴了他手里的枪,这又干死了姚三儿,他是啥人物啊?这人咋这么猛呢!”

何大勇惊讶,意识停顿,连他也没想明白姜宇是什么人,沉默无语。

这时碾子又过来聊闲,追着何大勇叨咕:“何队,谁打死的姚三儿?咱队里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是不是你打死的,好枪法,真长劲儿……”没完没了。

何大勇被叨咕的心烦,扭头吼一句:“是姜宇打死的。”

碾子立马闭嘴,瞪眼儿傻愣,喃喃嘀咕:“姜……姜宇,怎么是他呢?他怎么能……他打哪来的这是……这小子够狠,一脚就能踹烂人脑袋,速度快得跟风似的……”

何大勇回头:“什么?”

碾子抬抬下巴指给何大勇看:“瞅他把那家伙踹的,晕死半拉小时,拖累我等半天,跟拖死狗似的拖回来。”

何大勇望过去,那案犯满头满脸跟血葫芦似的耷拉着脑袋,何大勇惊讶变为惊悚,这小子是什么人?还真有两下子,我是小瞧他了。

后援警力到达,押着两个半残的案犯上了车,带回姚三儿的尸体,俩警员在臭水沟打捞那几把枪,收拾残局,胜利归队。

老洪开车,何大勇坐副驾驶,姜宇紧跟着穆筠坐进后排,穆筠莫名,回问一句:“你咋还跟着?”

姜宇不语,只看着穆筠撩着眼角笑,何大勇回应一句:“哦,他是刚分咱警队的,今天刚到,叫姜宇。”

穆筠惊讶,猛转头看姜宇,姜宇怡然自得的和穆筠对视,咋的?不信,以后我就跟定你了,挑衅加得意。

穆筠回转眼神儿不再去看,心里嘀咕,这个狂妄小子怎么也成了警察!正经的问何大勇:“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得查清楚。”

何大勇从鼻腔里哼出一句:“不用查了,是姜宇。”

什么?穆筠又一猛转头看向姜宇,姜宇迎着目光抬着下巴,得意的淡笑永远挂在脸上,挺动人,挺撩情,还带着挑逗,穆筠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这小子有点儿神!

姜宇上岗第一天,第一次出警,就用他威赫群雄的气势震慑全队全局,也震惊了穆筠,她没想到会以这个方式与这个狂傲小子再次相遇,而且成为同行。不仅于此,穆筠还不知道她的爱情、她的心灵会被姜宇蹂躏到相濡生死柔肠百转的心碎。

回到刑警队,姜宇拉着穆筠避开警员来到走廊拐弯处的角落,一只胳膊撑着墙,把穆筠包围在里面,眯虚着眼审视穆筠。

穆筠挑着凤眼瞪姜宇:“看什么看?什么事?”

姜宇笑,纳闷儿一句:“你怎么能是警察呢?”

“我怎么就不能是警察?”穆筠反问,目光骄傲。

姜宇点头:“行!厉害,穆队!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你那么厉害还用我关照?”穆筠不屑的眼神儿。

姜宇看不够穆筠,这是自草原骑马一年后再次看到这个面容,环境不同,形象也不一样,一次骑着马,一次端着枪,唯独不变的是威武的气势,姜宇觉得新鲜又刺激,他觉得自己真幸运,真造化,是上天给他安排了这个机缘。

“你有事吗?”穆筠正经的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痞气的笑。

穆筠看出姜宇的坏样,对着姜宇撑墙的胳膊一掌,姜宇毫无防备,被砍疼了,缩回胳膊揉揉疼处,夸张的痛苦表情:“你够狠,都砍断了!”

“装什么!这一掌只用了我三分之一的力量,只让你尝尝筋疼的滋味。”

姜宇笑,甩甩胳膊又撑住墙:“行,有力道,尝到了。”

穆筠要走,命令:“走开,让我过去。”

姜宇赖皮不放:“别介,这一年都没见面了,我得跟你好好唠唠。”

“咱俩有什么好唠了。”说着推姜宇胳膊,那胳膊这回撑得扎实,纹丝不动。

使着劲儿撑着墙跟穆筠说话:“诶,穆队,你爸说三俩男人打不过你,哪天咱俩试试?”

穆筠风韵双唇一弯,透出傲气:“行啊!哪天你活得不自在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松松骨。”说着话又一掌砍向姜宇的胳膊,这次姜宇有防备,迅速缩回,没砍着,反手抓住穆筠的手腕,一捏,穆筠微微蹙眉,疼了!不示弱,甩手挣脱猛力抓住姜宇的肘肌用力一搓,姜宇直感到麻筋儿乱窜,一直窜到脖颈大筋,这个难受,皱眉,迅速反击,抓住穆筠的小肘一翻转,穆筠整个胳膊被扭转180度,锁住关节动不了,皱眉轻声哼出一声。

姜宇忙松开,急切的问:“疼了?”

穆筠瞪眼,回手给姜宇肩膀一拳,姜宇笑,很乐意很舒服的接受,还没乐完,穆筠双手而上,一胳膊肘卡住姜宇的双肩,伸出另一只手照着小腹就是一拳,姜宇警觉,一猫腰躲了过去,那一拳轻轻擦过腹肌,跟柔手按摩似的滋味,这个舒服。

姜宇享受着,满脸惬意舒坦,穆筠气急,再次攻击,一掌劈来,姜宇迎上,一手抓住劈来的手腕,穆筠没得逞,又快速抬起另一只手劈来,姜宇又迅速抓住,把这只手臂按在了墙壁上,穆筠的两只手都被姜宇牢牢的抓住,动不了,这是干嘛?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抓着她,看着她,脸忽的发热蹿血。

穆筠竭力争搏,姜宇轻松的把持不放,翘着嘴角眯着眼神看穆筠,都不说话,无声的较量,就在这个只有两人站的下的角落里,争搏着支配权、占领权、控制权。

几经费力,穆筠的手臂仍被牢牢的锁住,凤眼儿瞪着姜宇,不屈从的喘息,气吁扑在姜宇的脸上,姜宇跟吸了迷幻剂,血涌兴奋,麻醉沉迷,近在咫尺的两人,xiōng脯快要贴上,穆筠发出一句:“你违规!”

姜宇轻声问:“我怎么违规了?”

“单手较量,你干嘛用双手?”穆筠喘息着质问。

“我说穆队,谁规定了这个规则?有人说过吗?你还讲不讲理,是你先上的双手,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嘴角笑得邪气又灿烂。

穆筠憋气,脸泛红,微张的双唇轻轻噏动,双手不再争搏,放松了力道,像是妥协,那屈从的样子让姜宇心疼,真想抱在怀里安慰着,放松双手,脑子迷醉的臆想,就这空当穆筠忽然挣脱手臂对着姜宇前xiōng大力一拳,这一掌姜宇毫无防备,直接摔到后面的墙上,差点儿摔倒,半蹲着身体站不稳,墙角有个凸起的钉子刮住后脖领,全然不知,眨眼回一句:“你攻人不备!”

穆筠得意一笑:“这是战术,有本事你也用。”

姜宇迅速站起身,只听到刺啦一声,那根钉子顺着站起的速度从脖领子一直刮到腰部,两人都惊异,怎么回事?姜宇回身看,衬衣后面全部撕开,露着脊背,懵神!穆筠忍不住噗哧爆出笑声,让你小子再得瑟!

姜宇脸红了,这大裂口弄得衣不遮体,没法穿了,赌气脱下,光着膀子。穆筠一脸讥笑,达到目的,扭身就走,被姜宇拽着胳膊又抻了回来:“别走,较量还没完呢!”

“你想咋着?都衣衫褴褛了还不够啊!是不是还要撕了你的裤子才算完?”

姜宇脸红,今儿不运气,天不时,地不利,没选好地形,让你得逞一次,不服,一胳膊又撑住墙壁挡住穆筠的去路,我姜宇没那么容易败阵。

“我衣服扯了,你说怎么着吧?”

“这你怪谁?怪你自己吧!”穆筠抬着凤眼,憋不住想笑。

“不怪你怪谁,你不推我,这衣服能破吗!咋整啊?我现在没穿的了。”

“我管得着吗,你是咎由自取,自个耐着吧!”

俩人正在角落里插科拌嘴,这时楼道警队的门响,何大勇走出来对着楼道喊:“穆队……穆队……人呢?哪去了……”

姜宇和穆筠立马不动,定格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

何大勇在走道里走动,从东头走到西头,推开各扇门找穆筠,穆筠屏气,紧张,咕咚咽口唾沫,她是真不想让何大勇看到,光天化日的,一男一女躲在夹缝角落里,姜宇还裸/露着上身,俩人还挨那么近,这要让人看见不得歪门斜思的乱猜测啊,那是有嘴也说不清的事啊!再毁了我穆筠的光辉形象。

姜宇知道穆筠想什么,食指对着嘴唇,口型“嘘”声,穆筠领会,不动不争不出声,直挺着站着,姜宇俏皮的笑,趁机迷情的端详穆筠,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乖巧,这么柔弱,这么顺从……要总这样多好。

穆筠被看得脸色潮涌,说不清的心乱,赶往日哪个男人敢这么大胆的看她,她先照着下裆很踹一脚,再来个大后背摔他个四脚朝天,可这会儿不敢动作,不能出声,只有忍着,垂下眼帘咬咬牙,你姜宇等着,等哪天我非摔趴你。

何大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俩人心跳,跟做贼似的!

何大勇走到一半嘀咕一句:“这人跑哪去了?”转身回去,进了警队,关门。

一声门响,俩人松懈了神经,长舒一口气,穆筠立马变了样儿,一膝盖顶过去,正对下裆,姜宇情急一弓腰,双手捂住大宝贝,这个险!好悬没把小弟弟踹肿了脸,还没站直身,穆筠又挥手一拳打在xiōng肌上,xiōng肌颤巍,姜宇向后退着步子,穆筠拍拍双手扭头就走。

姜宇站直身,笑了,轻声喊:“穆队,我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子……这……这怎么回屋啊?”

穆筠回一句:“你活该,自找的。”

姜宇又喊:“穆队,今儿平手,咱俩没完,哪天接着练。”

穆筠轻蔑一笑,转身进了屋。

姜宇光着膀子傻站着,揉揉撕坏的衬衣顺着小窗口扔了出去,cāo!这仗干的,没在设定之内,弄得自己体无遮拦,这光着膀子进警队也不像个样啊,那怎么整?半天没想出招,我今儿就做回裸模了,怎么着?你穆筠想把我怎么着?今儿就让你彻底看看我姜宇绝世绝伦的好身板儿!

立定半天,挺挺腰板,光着膀子进了警队的屋。

这一进屋,闪了众人的眼,聚着光的一起投向他光着膀子的上身,都寻思:这家伙怎么不穿衣服啊?这是要耍哪套?

姜宇面无表情,甚至有种严肃,若无其事的咳咳嗓子,抬着下巴,双臂来回摆动锻炼股二头肌状。

有人迎头问一句:“姜宇,干嘛呢?怎么光着?这九月的天儿,至于这么热吗?”

边甩着胳膊边回应:“热……热着呢,热血沸腾!”

赵武笑:“呵,姜宇,早上那场捷战还没练够啊,这还光膀子拉练呢?”

姜宇痞气一句:“那是,时刻准备着为**事业奋斗终身。”

所有人大笑,碾子也上来凑热闹:“姜宇,行啊,这练的……”摸摸姜宇的小腹,姜宇收腹躲着:“干嘛,别动手动脚的,我身子金贵,一般人不准碰。”

碾子嬉皮着笑:“还一般人不准碰!要赶上个美女揉你几下,你也不让碰?”

姜宇瞪眼:“cāo,你又不是美女,费什么话!你要是美女还用你动手,我先把你办了。”

碾子赞许:“还别说,这身板儿,跟板儿砖似的六块腹肌,咋练的?”

姜宇自豪,故意挺挺小腹,攥紧拳头板住劲儿,勒着腹肌更显现,撑得xiōng大肌更坚硬,风姿雄浑的像在健美表演,各个把眼儿欣赏着,角落里的王蕊脸色潮红,不眨眼儿的瞟着,这小子还真显摆没够。

姜宇瞥向窗口位置的穆筠,穆筠坐在办公桌前,垂着眼皮佯装正经,姜宇翘嘴一乐。

何大勇板着面容训斥一句:“姜宇,怎么不穿衣服,这是什么警容,赶紧穿上。”

姜宇一脸无辜状:“我没衣服,还没发我警服呢,我哪来的警容,我连警号和警牌都没有呢。”对着屋里的人命令一句:“谁有多余的衣服先借我穿上!”

碾子扔过来一件警服:“先穿我的吧。”

姜宇接过,穿在身上,抻抻衣角,有点儿小,暂时凑合着遮掩身体。

何大勇吩咐:“赶紧去领警服,把手续都办全了。”

姜宇点头做为答应。

何大勇心想这刚来就干死一个案犯,还张扬耀武自由散漫的光膀子,没穿上警服呢就得瑟成这样,这要是再穿上警服得牛逼成啥样了!

☆、22是个尕姐

2.13团伙杀人抢劫案告破,主犯姚三儿被击毙,所有从犯落网,受到局里大力表扬,让参与的刑警各自写明抓匪经过,按劳奖励。

刑警队会议上,所有队员围长桌坐着,每个人自写的办案经过交到穆筠的手里,穆筠一一细看,没发现姜宇的,问姜宇为什么不写,姜宇回答没什么可写的。

穆筠想这小子怎么这么跩,哪个干警赶上这事不得上杆子写上十几页的英勇伟绩,何况姜宇是首力击毙主犯的人,怎么也不表白一下,穆筠让姜宇口头叙述,姜宇大概叙述了一遍阻击经过,把救碾子踹翻大砍刀、缴下和赵武开火案犯的手枪这俩情节只字未提。

碾子和赵武惊讶,想这人少见啊,自己的功劳怎么只字不提啊!

赵武为人耿直,该咋着就咋着,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往自己身上揽,于是叙述经过为姜宇表白。

碾子一听,心里过意不去,这姜宇还救了自己的命呢,要不脑袋早开瓣儿炸血了,也站出来叙述当时情景,大伙一听,都惊讶万分,穆筠更是震惊,这小子神勇啊!

姜宇咬着一根烟,抬着下巴,面无表情,不以为然打断俩人的叙述:“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谁都看到是你俩人一人铐着一个给带回来的,你俩的事跟我扯啥呀,这和我有关系吗?是不是看我是新来的,变着法儿的同情安慰我呀。”虚着眼,吐出一口烟雾:“至于的吗!贴热屁股示好也得找对人,我姜宇不受这个,人抓到了才是关键,废话扯那些烂犊子有用吗!留着劲儿干实事去。”傲气、不可一世、还有一种不容反驳的相将风范。

几句话说得碾子和赵武无语,这人咋这样啊,这是啥体质呀?不求功,不求利,那求啥啊!

何大勇看在眼里,想这小子有个性,不贪功,不贪赏,知道初来乍到不易锋芒毕露,咳咳嗓子对姜宇开口:“姜宇,你阻击的姚三儿这是事实,处里就这事讨论过,这是你的功劳,我们奖赏分明,当时情况紧急,军行不受军令,但毕竟人命关天,想过没有,你不是阻击手,这一枪承担很大的风险,要是那枪失手,整个刑警队就得背着这个黑锅,你刚来的第一天,很多情况都不熟悉,就莽撞的开出一枪,所以经过上级讨论,你还是缺少组织纪律性,在这方面要加强学习。”

姜宇不语,眯笑着听何大勇的陈词。

穆筠听不下去了,打断:“何队,这上头怎么能这么定论呢?实际情况他们清楚吗,姜宇明明是这次行动的头功,怎么弄个缺少组织纪律性了,这都什么形而上的教条主义,这样下去还让人怎么干活?”一脸愤懑不平。

姜宇看着穆筠笑,捏灭烟头打断穆筠:“穆队,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穆筠望过来:“什么问题?”

姜宇问:“当时你要换回那个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穆筠回应:“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一个目的就是救那孩子,用得着多想吗?”

姜宇点头:“如果真要换成你,那这个案子就要重新书写,是啊,就一个念头救孩子,就这么简单,就当时场景而言,估计长着脑袋的人都不会多想复杂的程序,怎么简单怎么来,只要达到目的,这是人的本性。穆队,你的大无畏才是接下来行动的走向,你开了一个好头,所以你才是头功,何况还要忍耐姚三儿提出的yín威条件,你仍旧保持沉稳威势,这个头功得你拿才对。”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不明真相的警员问:“姚三儿提出什么yín威条件?”

那条件就是让穆筠脱光了才肯换回孩子,穆筠脸一红,对着姜宇厉声一句:“姜宇,别耍嘴皮子给我扣高帽,说你的事,往我身上扯什么!”

姜宇轻笑,转而严肃:“我姜宇耍嘴皮子也是要看时候的,没那份儿心情我还就懒得张嘴,一个孩子的命,一个女人要以命换回一个孩子,你想做你未必做得到,这是男人该站出来的时候,为了孩子,为了女人的尊严,这他妈轮到谁都得毙了那小子,还他妈商量?商量个狗屁。”一脸凌厉威赫,不容侵犯的语调:“谁当时有把枪都得毙了那畜生,刚好我手里有一把,这事就是凑巧了,只是轮到我了而已,没别的,就有一个念头,我必须毙了他,还用多想什么!”

严肃盛气的看向何大勇:“何队,如果当时你手里有一把枪,你是先打电话请示上级,还是先一枪毙了那杂种,还是揣摩自己的能力,那一枪行还是不行,行会怎样?不行又会如何?”冷不丁问住何大勇,没想好怎么回答,姜宇嘴角一撇:“我姜宇没犹豫,我打中了,前提是我信得过自己,我敢拔枪,我就能做到。”

何大勇被震慑的无语,盯着姜宇,这小子说话也太冲了,当着众人的面,刚来就给老子一个下马威,咋的?难道我何大勇不敢吗?难道我何大勇会犹豫吗?只是我何大勇没枪,cāo!没枪还说啥。

所有警员被姜宇的气场震慑,都看的出来,队里来了个有真把式又不好摆弄的主儿。

何大勇镇定情绪,不失统帅气领,回应一句:“姜宇,咱俩的想法不冲突,但团体与组织下毕竟涉及方方面面,个人行为也要以大局为中心,上级也承认你的做法,过两天要开表彰大会,你会受到全局的大会表扬,但对于脱离组织的自由行为会受到一个小小的警告处分,这是上级的决定,不是我个人意见。”

姜宇嘴角一翘,淡笑:“何队,表扬还是算了,对我来说那阵势比罪犯劫持人质现场还复杂,我不适应。”

何大勇皱眉,这小子傲气得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于是姜宇得到表扬与警告两个矛盾的奖惩结果,姜宇无所谓,第一次出警能实战参与他只觉得过瘾,其他全都是扯蛋。

碾子和赵武因抓获从犯每人各记年度标兵称号,外带三个月的最高奖金,俩人心里都明镜,这奖赏全因为姜宇,他一人干倒俩从犯又击毙主犯,这应该记一个特等功才对,而姜宇漠然处之的态度着实让人刮目相看,这小子是个耐人寻味的人物。

过后何大勇找姜宇谈话:“姜宇,这刑警队各个可都是精英,这都是我一个个挑来的,你不是我挑的,你是分来的,既然来了,就是其中一员,就得有集体意识……”

还没说完姜宇打断:“何队,我明白你意思,你是头儿,我不听你的听谁的,放心!”

何大勇淡淡一笑,你小子明白度德量力的道理就好。

姜宇穿上了警服,军绿色警服衬出轮廓有形的体魄,大檐帽一戴,更是威武神韵,还真帅气。姜宇名正言顺的拿上了枪,这是他已久来的愿望,终于实现。

碾子上杆子往姜宇身上凑,这人救过他的命,他记着不会忘,递给姜宇一根烟示好:“姜宇,来,抽哥们儿一根。”

姜宇接过,眼角瞥着碾子,碾子很殷勤的伸过打火机,姜宇一偏头点上,吸两口。

赵武端过一杯茶递过去:“姜宇,来,喝茶,正经的碧螺春。”

姜宇一笑,接过茶水喝一口。

碾子说:“姜宇,晚上聚聚,欢客居,我请客。”

姜宇吐着一口烟雾:“咋的,发奖金了!想醉酒寻欢?”

碾子笑:“cāo,就想跟你喝,别人想跟我欢我还不给他面儿呢!”

几个人笑,心照不宣。

晚上碾子、赵武和姜宇来到欢客居,欢客居就在市公安局路街的斜对面,是刑警队的聚餐点儿,凡是赶上聚会庆功什么的都在这儿。

几个人坐定,嘁哩喀喳上了一桌菜,白酒打开,觥筹交错。

碾子问:“姜宇,你来刑警队之前是干嘛的?”

“来这之前上学呢。”姜宇回答。

“光上学了?”碾子不信。

“是啊,上了四年。”姜宇不知碾子干嘛问这个。

碾子又问:“那你上大学之前干嘛了?”

姜宇皱皱眉:“上大学之前上高中呗,这还用说,你想问啥?”

碾子和赵武都笑而不语。

赵武接言:“你这科班出身的还挺猛,跟干了八年刑警似的,这……这不像没经验的。”

姜宇淡淡一笑不言语。

赵武又问:“你是哪的人?”

“祖籍北京的。”

“你北京人怎么到这儿来了?”赵武好奇。

“我父母在这边儿,我当然也跟着在这儿了。”

赵武刨根问底:“你父母都是干嘛的?在市区还是在下县?”

姜宇眨眨眼儿:“干嘛?查户口啊?”

俩人收住话不再问,姜宇寻思,这俩小子想掏我底儿呀,我偏不成全你们,你们掏我,我也得借势掏点儿东西,喝口酒故作漫不经心的问:“穆队干刑警多少年了?”

碾子抢着回答:“你说穆筠啊,我来刑警队她就在,怎么也得干四五年了吧。”

姜宇摸摸下巴,寻思,又问:“她之前是干什么的?”

赵武插话:“怎么你对穆队感兴趣?”

姜宇自然的回话:“这刑警队里就她一个女刑警,还是副队长,她有什么本事?”

赵武回答:“嗨,这你就不知了,她当兵出身,在68060部队有名的尖兵连待过,据说穆筠当时就是女兵里的标兵,挂着号的,复员在省公安培训了一年直接就到刑警队了,这女人干练,手段不亚于男人,是市局唯一一名女刑警,不好惹!”

碾子接话:“何队也是从68060部队出来的,这俩人怎么说也算是个战友,感情深啊?”

什么?姜宇一愣,感情深这词也太刺耳了,差点儿没把姜宇的耳膜刺破了,紧忙问:“你说什么,穆队和何队感情怎么着?”

碾子眨眨眼儿:“没怎么着呀,俩人从一部队出身,怎么说也算是战友啊,带着阶级弟兄的情义呢,那感情能不深吗?”

姜宇瞪眼:“你他妈说清楚点儿,什么兄弟情义?那是一男一女,你再让人想歪了。”

赵武呵呵笑:“也别说,何大勇一直对咱穆队有意思,这谁看不出来啊!”

什么?姜宇惊讶,节外生出这么个情节,毫无防备。

何大勇和穆筠一个部队出身,复员安置在下县的派出所,由于工作出色三年后被调到市局,在市局侦破几桩大案,两年前被提拔刑警队长。

在老家父母给何大勇包办定了一门亲,何大勇是孝子,不同意又不敢违背,直到穆筠来到警队,何大勇一眼动情,心猿意马,这才坚定回绝了父母的意愿,当时父母为这事直接到警队问责何大勇,何大勇是铁定了心,一门心思的想着穆筠,老父母气得够戗,也没辙,从此说何大勇不再是孝子。

穆筠来警队四年,何大勇就单挺了四年,始终如一,老大不小的一直单身。

姜宇急问:“这俩人现在啥关系?”

赵武说:“啥关系?同事关系呗,何大勇看上穆筠,那也得是两厢情愿的事啊。”

姜宇急问:“那穆筠啥意思?”

赵武回应:“那谁知道,你得问穆筠自己去,不过这俩人平时关系够铁,跟哥们儿似的,何大勇都二十八了,穆筠都二十五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俩人还挺般配。”

“你丫的般配!”姜宇一急京腔骂出一句,俩人不明其意看着姜宇,咋的了!人家俩人的事他急什么呀?

姜宇故作镇定,教训口吻一句:“你外人看着般配管个屁用,关键得是你情我愿,别人的事,你们跟着瞎猜测啥,以后没影的事别老瞎摸虎眼的嚼舌头,干点儿正事比什么不强。”说完喝口闷酒泄泄火。

俩人瞪眼瞅着姜宇,没咋明白,但觉得有道理,没啥话,只剩下点头。

姜宇才知道穆筠比自己大两岁,这不是尕妹,这是个尕姐,管你尕姐尕妹,我姜宇照样跟你抻到底,心里嘀咕,般配?啥叫般配?我姜宇比穆筠小就不般配了吗?今儿这酒喝的郁闷,这冷不丁还有个强劲对手呢!我姜宇得抓把紧,绝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碾子和赵武还直愣愣看着姜宇,姜宇急眼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姜宇喝酒啊!”

俩人立马避开眼神儿,这姜大少说板脸就板脸,谁脸色也不看,锁眉头问俩人:“你们看我小吗?

俩人蒙神,不知为嘛突然问这个,面面相觑,碾子问一句:“姜宇,你多大了?”

“二十三。”

碾子笑:“才二十三啊,我比你小,你比我大一岁。”呵呵!”

姜宇像是找到平衡,终于有个比自己小的了,碾子接着一句:“刑警队除了我,都比你大,连穆队还比你大两岁呢!不过别看我比你小,我工龄比你长,我参加工作都三年了,调警队也两年了,你才来警队几天呀……哈哈……”话一出口紧忙刹住。

姜宇拧着眉毛看着他:“你啥意思?”

“没……没啥意思……”碾子支吾。

姜宇质问:“你的意思是说在警队都得论资排辈儿是吗?我姜宇就是挂不上号的最老末的那个?”

碾子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谁看不出来呀,你一来就是大手笔,把我们都震住了,绝对和工龄无关……”

姜宇打断:“费什么话!别跟我扯犊子,早听腻歪了,我还就告诉你们,不许你们说我小,听见没有?以后谁敢说我小,别怪我跟他急。”

俩人莫名,紧忙点头。

☆、23你去哪儿了

射击靶位训练,每个警员有五次机会,那时设备不完善,练靶还得到郊外的一个练靶场,靶位是固定住的,没有自动活靶。

每个警员挨个应战,枪击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纸糊的靶子几下就稀巴烂碎,下轮换靶得等半天。

赵武连续五枪,最好成绩9.6环,摇摇头丧气。碾子更是臭枪篓子,接连几个8点多环,最臭的一环打个7.6环,这还刑警队精英呢,就这水平开战刮破罪犯肩膀子一层皮就算不错,何大勇皱眉,也是,实战训练太少,也难怪这样的结果。

轮到老洪练靶,端着枪瞄准半天没动静,恨不能俩时辰开一枪,后面的人急的直跺脚。

老洪下过乡插过队,当过民兵,后来单位推荐在警校学习两年,也算是专业警校毕业,可这人性格忒闷,不言不语,不论干什么都谨小慎微,吃个包子都得小口嚼着,就怕噎着,就怕捅娄子,沉稳得过于死板,也只因这性格工作多年还是警员,因为有些学识,性格稳稳当当,不躁事,被何大勇从法制办调到刑警队。

何大勇站在老洪身后急性子耐不住,瞧不上老洪斯文的磨叽劲儿,你个大男人跟小脚媳妇磨面似的就不能拉头骡子来点儿速度,急死个人!憋不住一句:“我说老洪啊,你半宿开一枪,这要真赶上一个案犯,人还站稳了跟木头疙瘩似的杵在那等你瞄准啊?”

老洪不受影响的端着枪回一句:“我是求质量不求速度,打一枪就得是一枪的。”

可真一枪是一枪的,磨叽了十人的速度开完枪,还不错,一枪10环,剩下的都是9.5环以上。

何大勇终于上场,勇猛率性,端枪就射,三枪之中,两枪10环,一枪9.8环,周围一片叫好声。

姜宇一仰下巴,目光锐利,较上劲儿了,我不能输给你何大勇,在另一靶口端起枪,瞬间也射出三枪,两枪10环,一枪9.9环,胜出!单皮眼不屑的一垂,潇洒的吹吹枪口,周围又是一片叫好,神枪手!

何大勇眼角瞥过来,小兔崽子跟我较劲儿?我倒要让你领教领教谁是神枪手,端枪就射出一击,又是10环,看看姜宇,粗黑的眉毛高扬得快要飞起来。

姜宇面无表情,毫不示弱,迅速举枪开出一击,也是10环,这局不分胜负,平局,淡笑着看向何大勇,咋的?就跟你较劲,不服就来,我奉陪。

谁都看出这俩人在比试,在较量,都来了精神,停下动作,只看这俩人的。

何大勇领会,今儿是非要分出个胜负啊!老子跟着,让你小子开开眼,看看谁是警队的猎头,举手又是一枪,这一枪失手,9.7环,眉头一皱,粗黑眉头拧成一团。

姜宇得意,率性又开出一枪,9.9环,也皱眉,这枪不太圆满,不过还是压过你何大勇了,这局我赢,呵呵!还继续吗?

何大勇皱着浓眉瞪着眼,我能败给你?你小子才来几天就敢和我较量!粗嗓子喊一声:“谁还有子弹?”

身边有人赶紧递过子弹,子弹上堂举起枪。

俩人不语,谁也不服谁,眼神儿较着劲儿,借着枪法都想征服对方,都想消灭对手,跟两头决斗的狮子,炸着鬃毛咆哮着,似乎只有一枪胜负才能威凛气势的笼获雌性的爱慕,才可以占领脚下的地盘儿。

穆筠站在一边双手叉腰静看着两头发威的狮子。

何大勇又射出一枪,正压线,勉强算10环。

不示弱的姜宇也喊出一声:“谁还有子弹?”

立马一发子弹递到手里,咔嚓上堂,端枪就射,正中10环,可以说姜宇正中眉心,何大勇正中眉骨,姜宇嘴角一翘骄傲的笑,虽说毫厘之差,但还是我赢,四局三胜一平,怎么的?我姜宇赢定你了。

何大勇叉腰,气息变得粗野,恨不能喷一口火,谁都看得出来,这扔根火柴就得呼啦着起来,这架势比下去到哪儿算个头!碾子见事打圆场,吐口唾沫星想灭灭火气,嘀咕:“你俩都行,这枪法都没得说,再比下去也没个上下,这都是死靶子,要是活靶子就能显出真本事了。”

也是,守着死靶子来回较劲没个头,敢在比急了眼相互咬一口,那可真是龙狮虎斗了。

靶子是死的,枪是活的,忽然有人喊一句:“拆枪!”

拆枪!这办法不懒,除了射击的准确性,还要看动作的迅速性和头脑的敏锐性,何大勇和姜宇相互对视,默然承接了这个方式,两把枪瞬间让人拆的七零八落的摆在面前。

姜宇淡笑,这难得倒我吗?这活儿我姜宇闭着眼睛用脚趾头都能摆平了,今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何大勇面部跟刀削了一样铁板崚嶒,透着寒光,这活儿我要是不满办,那就愧对我以往的光荣岁月。

两人神情威谨,谁也不畏惧谁,面对拆散的枪支,迅速开始动作,嘁哩喀喳眼花缭乱,迅雷不及掩耳,几乎同一时间举枪,同一时间射击,同一时间中靶,两枪合并,发出一声震魄心神的轰鸣。

姜宇9.8环,心里一惴,坏菜!

果真何大勇满办,10环。

姜宇眉头紧锁,我怎么能输呢!我怎么能输给他何大勇呢!满心自责,骄傲的嘴角勒出一道宁死不屈的弧度,咬着牙发出一句:“再来!”

何大勇黑眉毛得意的一抖,刀削的冷峻面容舒缓的松弛下来,小兔崽子你还不服?我成全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身后一直沉默的穆筠喊出一嗓子:“行了,还有完没完了,这靶场敢情是你们家后院,没头没尾的让你俩人霸占着,我这一枪还没发呢,竟看你俩发威的叫唤了。”拿起枪,咔嚓打开枪栓:“我开一枪做为你们的结束,谁也别争,谁争我就给他一枪让他闭嘴。”说着捡起一空酒瓶扔给一个警员:“把它扔出去。”

酒瓶子被扔到靶场的高空处,迎着炽阳旋飞着,只看到一个闪亮的光点儿,穆筠追着移动的光点儿射出一枪,正中,砰然一声,瓶子碎裂,玻璃碴在空中四溅,所有人叹服:“穆队打的是活靶子,还是穆队厉害,今天穆队胜出。”

穆筠淡然一笑结束战事,收队!

俩大男人无语,只得到此为止,姜宇晦气,为最后一枪的9.8环憋气。

回去的路上,在车上何大勇问:“姜宇,枪法不错,以前没少练吧?”

姜宇哼出一句:“玩出来的。”

何大勇纳闷儿,咋玩的?没身经实战练不出这枪法。

姜宇问身边的穆筠:“穆队,你是不是常练活靶子?”

穆筠不以为然一笑:“和你一样,玩出来的。”

姜宇笑了,这尕姐还真不是等闲的花瓶,我姜宇还真得下点儿功夫。

周六下午开表彰大会,所有警员都到了会场,却不见姜宇的影子,何大勇正纳闷儿着接到姜宇的电话,姜宇请假说下午有事不参加会议了,何大勇恼愤,这小子说不来就不来,还真就没组织没纪律。

穆筠满眼瞟着警员,不见姜宇的身影,这表彰大会局里领导都来了,挨个给刑警队成员按功授奖,这正是露脸的时候,姜宇是其中最醒目的警员,怎么能缺席呢!

大会念到姜宇的名字,表扬与批评参半,这种奖惩实属少见,郑局还特意点名让姜宇上台发表感想,全局人拭目以待,都想一览姜宇是何许庙里来的和尚,却始终不见人影。

穆筠着急,问何大勇姜宇怎么没来,何大勇没好气的回一句:“谁知道这小子干什么去了,十足的自由散漫为所欲为,这行为就该批评教育。”

直到会议结束姜宇始终没有现身,穆筠莫名的心乱,这小子自打来到警队,就张扬耀武的尽人皆知,放肆的和她对视,翘着嘴角流痞挑逗的对她笑,抓住她胳膊强势的较量……这猛地见不着就跟缺了什么似的。

穆筠想起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姜宇的情景,她骑着马经过橡皮山西面的草原,冷不丁看到山腰下一辆散架的摩托车,不远处散着一张银狐皮,穆筠好奇加警觉,骑马上前,放眼寻找,果然远处山石边躺着一个人,穆筠下马走过去看个究竟。

那人很年轻,仰躺在草原上,棉帽子已经甩出了老远,寒风吹着他蓬密的头发在前额飘动着,显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闭着眼睛,嘴角坚毅倔强,嘴唇微微张合,在游丝般喘息,穆筠意识这人摔下了山,摔得不轻,但还活着。

雪还在下,越来越大,寒风肆虐着这个受伤者,掀起他的大衣领子,坦露着一段挺拔的脖颈,飘雪趁机钻入他的身体,落在肌肤上瞬间融化,穆筠伸手摸摸他的脸庞,冰凉,又摸摸他的脖颈动脉,动脉正在微弱的跳。

她端详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知他为什么会摔下山,她得赶紧救他。

年轻人身体微微一动,像是醒了,喉结蠕动,眼睛慢慢睁开,虚弱的看着她,穆筠和他对视,她想问他一句话,还没张口,这个人却噏动着嘴唇很气势的说出一句:“你大爷的,想把老子怎么样……来吧……”然后昏迷过去,穆筠吓一跳,想这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张狂呢!还老子呢!我想把你怎么样?我在想办法救你!幸亏我遇见你,不然你今晚指定喂狼。

天就要黑了,穆筠抓紧时间查看着姜宇身上的伤,扒开大衣摸摸他的上身,上身看不出外伤,下身左小腿骨节断裂,穿破肌肉恐怖着露着骨叉,大腿根处被硬物扎破正在涔涔的流血。

穆筠撕开裤腿,拿出一段麻绳勒紧大腿血管,归正小腿断裂的骨节,用两段平滑的树枝夹住,再用麻绳缠绕固定,这一系列的处理给姜宇的后续救助打下了关键基础。

穆筠背起姜宇试图把他放到马背上,试了几次居然没放上去,好悬把姜宇摔到地上,这小子要是再摔一次恐怕就得断了气,穆筠谨慎,想着对策,这人高过自己大半头,怎么样才能把他平稳的放到马背上。

穆筠从马包里拿出一根长麻绳,把姜宇抱起来贴近自己,姜宇很顺从的趴在了穆筠的身上,这时候他可真乖得像个孩子,毫无知觉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穆筠用麻绳把姜宇捆在自己身上,小腹贴着小腹,xiōng膛贴着xiōng膛,一圈圈的缠结实,然后抱紧站起身,一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抱住姜宇的肩膀,竭尽力气蹬腿上马。

俩人面对面的坐在了马上,姜宇合着眼仰垂着头,穆筠把他搂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姜宇乖顺的贴合在了穆筠的怀里,像个熟睡的婴儿,穆筠就这样一手搂住姜宇,一手牵动缰绳向通山牧场走去,这段路程不长也不短,穆筠没敢快马奔跃,她怕再把这小子给颠散架了。

第一次抱住一个男人是因为要救他,就像头受伤的花豹,残喘着呼吸让她怜悯,没有力量只受她支配,她想让他活,想看到他睁开眼活蹦穿跃的样子。

穆筠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贴合在一起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趴在肩上的姜宇微喘着,气息扑蔓了她一脖颈,忽而有种莫名的悸动,止不住低头去看。

姜宇在颠簸中梦萦般发出一句呓语:“你是谁……你是银狐吗?”这句犹如梦境的呓语姜宇始终没有记忆。

穆筠惊讶,这人怎么又说话了,每次说话都不着边际,我怎么会是银狐?你为什么说我是银狐?你摔傻了吧!

姜宇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很乖巧又很痛楚的样子,穆筠一笑,这样子还真让人有点儿心疼。

回到牧场穆筠和老爸开上三蹦子迅速把姜宇送到了军区医院,医生马上实施了抢救,穆筠的心落了地,回到牧场已是深夜,第二天穆筠赶到刑警队已临近中午,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到军区医院。

那天接电话的刚好是值班护士颜小曼,穆筠问:“昨天晚上送去的那个摔伤的病人怎么样了?”

颜小曼电话里说:“你是说姜宇吗?他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穆筠回问:“他叫姜宇?”

颜小曼奇怪:“是啊,昨晚就他一个危急病号,你问的不是他吗?”

“哦……是。”穆筠支吾,原来这人叫姜宇,又问:“他身体有大碍吗?”

颜小曼回答:“左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其他没大碍,现在能瞪眼能骂人了,活分着呢!”回问一句:“你是谁呀?”

“我是……哦……没事,就这样吧。”穆筠挂断电话,忽觉遗憾,遗憾没能看看这个姜宇活过来的样子。

一年多后,就在那个骄阳似火的日子,一个貌似流痞无赖般的年轻人骑着摩托一直锲而不舍的追她到草原,她再一次见到姜宇,惊讶无比,这次截然不同,姜宇胜势气锐,活力四射,俏皮的笑,拦住她争搏着骑马……再没有趴在她身上病蔫依附的乖巧样了,穆筠欣慰,这个孩子活着,活得这么盛气撩人无所欲为的张狂样儿。

又是一年,穆筠在刑警队与姜宇再次相遇,这次相遇意外之中还有震慑,这小子为什么总是冷不丁的蹦出来,每次钻出来都让她蒙神半天,脑子得旋转半宿的琢磨,怎么回事?他们居然成了同事,不会再有远距离的相隔,这是老天的安排吗?玄妙不宣。

一下午没见姜宇的影子,穆筠这个心烦,坐立不安,什么事都干不稳当,我穆筠这是犯什么病了!

下班集体要去欢客居聚餐庆功,穆筠毫无兴致,警员们簇拥着去了欢客居,何大勇招呼穆筠,穆筠回了一句:“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人都走了,剩下穆筠一人看着桌上那盆勿忘我发呆,满脑子姜宇,这小子眼里没人,什么都不在乎,多重要的会议也不参加,还真就像何大勇说的就该往狠里批评教育,等着,我穆筠得好好板正板正你这个狂妄小子。

晚霞灿烂,一片金黄炫目,暮色就要降临,穆筠起身刚要出屋,姜宇背着一个大包晃晃悠悠进了屋,正与开门的穆筠撞个满怀,撞得穆筠心口突跳,姜宇嬉皮的笑:“穆队,这是干嘛去?”看看屋里问:“这人都跑哪去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

穆筠板脸严肃,劈头一句:“你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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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莫逆于心

穆筠的一脸严肃让姜宇纳闷儿,嬉笑着问:“穆队,我……哪儿惹着你了?你这是……”

穆筠脸色不变,接着质问:“一下午不见人影,干什么去了?”

姜宇坏笑,盯着穆筠问:“怎么……穆队想我了?”

穆筠脸一阵燥热:“正经点儿,我说正事呢,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参加,局里领导都来了,你也太散漫了,还有组织观念吗?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姜宇摸摸鼻子,眨眨眼儿,一副小孩儿乖巧样儿,嘟囔:“我有事,我跟何队请过假了。”讨好的笑,可爱的翘着嘴角:“就为这事?那下回我跟你请假,我有事第一个告诉你,行不?”

穆筠追问:“别打岔,你有什么事非要在开会的时间去?”

“我……我回趟家拿点儿东西,换洗衣物,生活用品,这不都在包里呢。”拿过包给穆筠看。

穆筠这个气:“就这事?就为回家拿这个?你就不能等到休息的时候回家?”

姜宇无辜状:“明天周日我值班,哪有时间回去,刚好赶在开会的时候没什么事,开会就是闲扯淡,还不如干点儿正事。”

姜宇住市公安宿舍楼,筒子楼,单独不大的小间,简陋到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生活用品急缺,多天睡平板床,腰都快睡塌了,早想回家一趟拿点必需品,终于在开会的时候找到时机,姜宇着实没把这个表彰大会放在眼里。

居所虽说简陋,但姜宇欣慰,因为后面就是穆筠住的宿舍楼,正好遥遥相对,每晚都能看到她窗口的亮光,这位置还真不赖,可以借着**的灯光自我安慰的做个春梦入睡。

穆筠皱眉:“就你这烂事能比开会还重要?”

姜宇狡辩:“那是,保证正常的生活起居才能保证充沛的工作精力吗,我最讨厌开会,照本宣科的形式化有什么劲儿……”

穆筠打断,凤眼严厉的瞪着:“我告诉你姜宇,既然工作了就别再这么散漫,正常的组织活动你必须参加,记住了!”说完扭头走。

姜宇慌了,想这穆筠还真急了,至于的吗?他姜宇谁都不怕,还就怕穆筠生气,放下大包追了出去,一把拽住穆筠的胳膊抻回来:“诶……怎么了?真生气了?”

穆筠甩开手臂:“放开,你再敢拽我,别怪我教训你。”

姜宇坚决不松手,不示弱的问:“你怎么教训我,我等着。”

穆筠眨眨眼儿想半天,吐出一句:“我……我摔你。”

姜宇笑:“对了,咱俩的较量还没完,今儿接着来,我看你怎么摔我。”

拉着穆筠进了搏击训练室,训练室就他俩人,姜宇兴致正浓,今儿可找到机会和穆筠单练了,可有机会和她独处了,怎么的也得折腾出个一二三,耗耗筋骨,借势占便宜揩油,名正言顺的摸捏掐揉,自我安慰的找点儿平衡,晚上指定睡个好觉。

姜宇饶有兴趣的撸胳膊挽袖子:“来,你不是想摔我吗,我给你机会。”

穆筠没好气,叉腰看着姜宇,你他妈吃饱撑的,对了,都还没吃饭呢,那你就是饿得找抽呢,穆筠没兴趣扭头就走,被姜宇一把拉了回来:“怎么?怕了,没事,我个大男人不欺负女人,我让你五分……”

话还没说完,穆筠翻过腰跟背麻袋似的一个大后背把姜宇摔地上,你还让我五分?你自我感觉也太好了。

穆筠上套,姜宇乐了,一蹬腿爬起来,抱住穆筠的腰向后一摔,两人同时倒地,姜宇正压穆筠身上,软绵绵的不想起身,就想那么永远趴着,还没等半秒钟的温乎劲儿,穆筠抬起膝盖正顶姜宇的肋骨条,顶得岔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四脚八叉仰躺在地。

“**!”姜宇痛叫一声,他没想真干,他怎么能和一个女人真打呢,他就想揉着劲儿和穆筠撕磨缠泡的找感觉,这感觉找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刺激,绝对带着抽筋儿断骨的疼痛感,就这痛感嚎叫出来就跟宣情尽兴的高/潮似的,那么痛快,那么带感,可真是贱啊!

穆筠飞身过来俩手抓住姜宇的衣服地邻起来,挥手又是一拳打在下巴上,嚷出一句:“这拳够不够?过瘾吗?”

这一拳不轻,也不重,姜宇能感觉穆筠板着劲儿没都用上,也就是做个架势,但挺疼,再狠点儿下巴就得挂上血。

姜宇立定,擦擦嘴角,回一句:“这哪叫过瘾啊,把你的劲儿使足了,你谦让我大老爷们儿算怎么回事!”

穆筠回一句:“你倒是还手啊,别弄个我以大欺小。”

这句话刺激了姜宇,我小?我哪比你小了?我用你让着吗?飞身上前,一个脚底绊子把穆筠铲飞。

穆筠一屁股摔在地上,姜宇冲过去飞起一拳,拳头还没落地,思维一千倍的快进,这拳是打哪儿呀?打脸?绝对不行!那张面容他最爱了,再打肿了;那打xiōng?也不行,打坏了xiōng骨岔过气儿去,他可舍不得;那打肚子?更不行,女人肚子里金贵零件多着呢,什么卵巢子宫的那是孕育生命的地方,绝对是禁地碰不得……举着拳头思量了360度外加转体720度直体后空翻两周自由落地——这一拳砸在了穆筠的大腿腹股沟内则软骨上,砸得穆筠半条腿都木了。

穆筠眉头一皱,身体一颤,姜宇情急的问:“疼不?是不是疼了……”

穆筠咬咬牙不回答,翻身而起一把将姜宇按倒在地,坐在他身上,压迫着小腹,姜宇不动,等着穆筠的击打蹂躏。

穆筠挥起拳头停在空中,同样定住!喘着气,眼睛盯着,就是不下手,俩人眼底不约而同的射出精光,眼底浮出难以言喻的兴奋,炽火,浑身毛孔酥然敞开,血流澎湃直冲脑顶,激涌到每个毛细血管、每根脚趾、每根头发丝……

姜宇饥渴的看着穆筠,嗓子眼儿难耐的干咽着,刺烈的要着火,渴求滋润,浑身躁动瘫软,穆筠脸色潮红,凤眼儿炽烈的释放着光芒,那目光灼烧的人心慌意乱,姜宇煎熬着,心里渴求,快点……快给我一拳,快……

像是默契使然,穆筠挥起一拳打在他的xiōng膛,姜宇很享受的承受着这个力量,翻身而起扑倒穆筠,压着她身体,抓住她的双肩,火辣辣的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我一直都想问你,你那天是怎么救我的?你是怎么把我驮回牧场的?”

穆筠不敢正视,撇开姜宇的目光,回答:“我有本事把你摔倒,就有本事把你驮回去。”说完抬起大腿劈向姜宇的后背,姜宇啪嚓倒地,后背酥麻,穆筠急忙站起身转向一边不再看姜宇。

姜宇忽觉下面硬了,大宝贝直挺挺的不知廉耻的竖立起来,这个窘态,急忙趴在地上,跟八脚章鱼的吸盘紧紧的吸着地面不动,恐怕让人看到,闭着眼祈求着血脉赶紧回流。

可偏偏血液回流的那么慢,小弟弟直挺着举着,打开枪栓立马就能射出子弹,憋闷的这个难耐,如果没人他敢拿出来狠扇它一巴掌,再安抚着揉捏百搓直到汹涌江河喷射殆尽,可现在没法弄啊!cāo的,你敢让老子丢人现眼,老子回头非练你一百次给你泻泻火!

一边的穆筠没看出端倪,这小子趴地不动是干什么?纳闷的哼出一句:“起来吧,还趴着干什么?”

姜宇憋着劲儿回应:“累了,歇会儿。”

“这就累了,还没几个回合呢,就累趴下了?这也太怂了。”哼哼冷笑。

姜宇心里烂叫唤,我是怂了,要不是因为小弟弟不长脸,我指定跟你磨到底,姜宇撇过脸不看穆筠,他怕一照眼小弟弟就没品的充血粗脖子,气喘吁吁的歇着,良久大宝贝软了,装模作样的翻过身坐起,对着穆筠俏皮一笑。

穆筠红润着脸庞,丰润的嘴角弯弯一笑:“起来了,练够没?”

姜宇痞气的看着穆筠:“穆队,我是真让你五分,不然我今儿指定办了你。”

办了?这词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妩媚的凤眼瞪起来:“你想咋个方法办我?还没摔够啊?犯贱啊!是不是还想接着摔?”

姜宇笑:“摔够了,今儿到此为止。”

不到此为止也不行啊,是小弟弟犯贱,他控制不住啊,怕小脑袋没脸的捅破裤子,那可真是无地自容啊!站起身拍拍裤子,提提腰带结束战斗,安静了,躁动的血流回归心脏,正常的跳,人模狗样的恢复原状。

穆筠问:“吃饭没?”

姜宇回答:“没呢。”

“那赶紧去欢客居吃饭去吧,队里人都在那儿聚餐呢。”

姜宇问:“今儿怎么聚餐啊?”

“刑警队受到表彰,庆功呗!”

姜宇不想凑热闹,和穆筠练这一场正意犹未尽呢,好不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不想错过,不想有旁人打扰,脑子一转说:“穆队,咱俩不去吃了,老去欢客居吃多没劲儿啊,我带你去个地方,准保你满意。”

穆筠向外走,边走边问:“我干嘛让你请啊,我吃不上饭咋的?”

姜宇追着后屁股:“不是,我早就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今儿刚好有机会,就是表示感谢而已。”

“甭价了,你不是说过谢谢了吗,这就得了,别当回事总记着,再提这事我倒觉得别扭了。”

姜宇赶紧回应:“行,以后再不提,那就当我们朋友吃顿饭不行吗,莫逆之交的朋友。”

穆筠停住脚步:“莫逆之交?”

“对,生死之交,莫逆于心的朋友。”真诚渴望的看着穆筠。

穆筠凤眼儿大胆的回望姜宇,这理由还真是难以拒绝,这个男孩儿让穆筠开心,让她心跳得舒暖又悸动。

俩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姜宇的嘴角满足的乐:“那我们去仙福楼,你想吃什么,蜂尔里脊、香酥羊排、金鱼发菜……”

穆筠打断,像个小女孩儿似的要求:“我想吃炒凉粉。”

炒凉粉?姜宇一愣,我们第一顿饭就吃炒凉粉?八角钱一碗!行啊,吃什么都行,只要能和你没外人打扰就和我姜宇的心思,姜宇赶紧答应,俩人来到最热闹的小吃街水井巷。

晚饭时间,水井巷正人流穿梭,喧闹鼎沸,俩人找到一家炒凉粉,露天而坐,老板立马端上两大碗炒凉粉,浓稠鲜亮的调料顶着尖儿盖满一碗,飘着浓郁的香味,垂涎欲滴。

穆筠接过碗对老板说:“我要多点儿辣椒。”

姜宇附和:“我也多要辣椒。”

老板笑:“我这辣酱是祖传秘制配方,一勺辣嘴唇,两勺辣红脸,三勺辣得心哆嗦,你们要几勺呀?”

两人异口同声:“三勺!”

老板眨眨眼儿,每人三勺扣上。

这俩人饥焰中烧似的上来就几大口,顿时面目涨红,七窍被辣得冒着青烟,姜宇自认为能吃辣椒的人都被毫无防备的辣得满额头冒汗,这辣椒还真邪性,辣得人能从鼻孔里蹿出血,擦一下额头看着穆筠,穆筠丰润的嘴唇被烧得更加红润饱满,姜宇真想贴上去感觉一下热度,托腮傻傻的看。

穆筠忍住辣问:“你看什么?你不知道盯着人吃饭不礼貌吗?”

姜宇笑问:“辣不辣?”

穆筠点头:“嗯,挺刺激!”

姜宇挑逗的问:“是不是辣得心都哆嗦了。”

穆筠回问:“你不是也三勺吗?你心哆嗦没?”

姜宇眯虚着眼,意味深长的回应:“不仅是哆嗦,简直是颤栗,筠子,你得给我安抚安抚,不然心快要辣碎了。”

穆筠皱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筠子!”姜宇回答。

“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我比你大,你怎么也得叫我姐。”

姜宇面容正色:“我不叫你姐,我只认妹,不认姐,我就叫你筠子,我喜欢这个称呼。”穆筠无语,闷头吃炒凉粉。

俩人正大块朵颐享受悠悠宣情,忽然从巷口夹道跑出两个男子,前面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包飞奔,身后追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大喊着:“抓贼啊……抢钱了……抢我的包了……”

姜宇和穆筠瞬间惊动,同时放下碗筷儿,同时急速站起身,迅速追上去,老板喊:“喂……还没给钱呢!”姜宇拿出钱甩过去,跟着穆筠身后追,边追边喊:“我怎么和你吃个炒凉粉也吃不安生啊!”

☆、25让我来

姜宇和穆筠急速的追着劫匪,在人影密集的小吃街里飞速穿行。

穆筠跑在前面,首先追上一名没拿包的劫匪,大喊:“站住!”

劫匪回头,一看是个女的,眼神儿直接不屑,你个娘们儿也敢追匪斗勇?当心老子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扒光暴了你……还没等想全了后背被很劈一脚,砸得脊背咔嚓一声错了环儿,扑倒在一张小吃桌上,嘴巴子正好扎进一碗红油臊子面,烫得嚎啕惨叫。

桌边的人惊恐尖叫的躲闪,劫匪紧忙起身,错着腰环儿站不直,勾隆着脊背血红眼瞪着穆筠,这小娘们还他妈有把子力气,老子今天做了你!劣兽发疯般冲过来,还没来得及动作,脑门被劈一脚,这一脚直接被劈的天旋地转,不知东南西北,散着眼珠子看过去,原来这脚不是小娘们儿踹的,是个男人踹的,这什么时候又蹦出个男人来,这下可崴了。

追上来的姜宇踹过一脚接连又飞腿踹向劫匪的肚子,这一脚直接又把劫匪干翻在小吃桌上,劫匪抽搐带挣扎,手摸到一碗红油臊子面,搏着命的拿起碗甩出去,正甩在姜宇的胳膊上,一碗红油汤染红了姜宇的衣袖,烫的直抖胳膊,米白色的休闲夹克立马毁了形,姜宇这个气啊!这夹克可是香港名牌货啊!就这么给糟蹋了,cāo/你大爷的!飞起一脚把劫匪从小吃桌上直接踹飞在地。

穆筠冲上前去照着劫匪脑袋狠击几拳,劫匪倒地哼吟,穆筠掏出后腰的手铐咔嚓一声把劫匪铐在路边一根铁栏杆上了,迅速和姜宇开追拿包的劫匪,姜宇一边跑一边问:“你还带着铐子呢?”

穆筠回答:“我什么时候都带着。”

姜宇后悔自己咋没带着呢,要知道有这事就多带几个铐子了。

拿包的劫匪已经跑得无踪影,俩人分岔路口的寻找,在小吃街路口处姜宇一眼瞥见逃窜的劫匪,飞速追过去,劫匪穿过路口七扭八弯的拐进居民小巷,姜宇跟着往里追。

正从另一路口出来的穆筠看到姜宇的身影跟着后面追了过去。

追进居民区的一条过道,人影稀少,眼看着就要追到劫匪,突然拿包的劫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姜宇,姜宇定睛一看,才明白,劫匪身边忽然窜出四个同伙,拿包的劫匪把包扔给身后的同伙,瞪眼狞笑,撸胳膊挽袖子,身后四个同伙有恃无恐的包围过来。

姜宇站定,原来赶上一个抢劫团伙,一惊!脑子里第一闪念是穆筠,他怕伤着穆筠,他甚至希望穆筠不要出现,手无寸铁,围夹在不宽的过道,退则无路,只有硬拼了。

穆筠追上来,看到这一幕,惊呆,迅速跑进最近的一家店铺,大喊:“有电话吗?”

在欢客居聚餐的何大勇正纳着闷儿,这都吃到一半了,穆筠怎么还不来?正琢磨着接到穆筠的电话,一惊!迅速带领警员们出了屋。

穆筠打完电话冲出店铺,店铺门口杵着一把铁锹,穆筠顺手抄起来,拎着铁锹赶过去,姜宇已经和一帮劫匪打做一团,几个劫匪齐头并上,姜宇动作再急速迅猛也难挡五个亡命劫匪的疯狂。

姜宇踹翻一个劫匪,躲闪不及后脑勺被狠击了一拳,忍着疼抓住一劫匪的头发对着面门狠狠的顶一膝盖,差点没把劫匪脑皮给抓下来,疼得劫匪嗷嗷惨叫,面门喷血,一不设防,姜宇面部遭一拳,这一拳打得嘴角立马流了血,紧接着身后一股yīn风,姜宇猛转过身,迎头一个木棒飞过来,来不及躲闪,伸出胳膊抵挡,一棒子打在胳膊肘上,瞬间胳膊剧痛到僵硬。

姜宇忍着疼激战,生死肉搏,几个劫匪凶狠暴虐,就是要置姜宇于死地,一不留神后背闷了一棍子,这一棍直打得姜宇差点儿背过气去,几个劫匪借势又一次围堵上来……

奔跑过来的穆筠看在眼里,急得掏心挖肺的疼,红着眼冲过去对着拿棍子的劫匪毫不犹豫的狠命一铲,正铲劫匪肩膀上,衣服都铲破了,扑哧一道血红口子,劫匪惊异,没寻思背后会突如其来的一击,垂着肩膀,疼得直抽,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能动了。

穆筠举起铁锹又迅猛的铲向另一个劫匪,动作脆练毫不犹豫,一锹砍在胳膊上,好悬胳膊铲断了,劫匪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呜嚎。

几个劫匪惊异的回头,穆筠举着铁锹大声命令:“都给我住手,我是警察,再不住手我就往你们脑袋上砍……”劫匪惊讶,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拿着铁锹当大刀的小娘们儿,还自称是警察,瞬间就砍倒两人,顿时一愣。

姜宇笑了,这尕姐像我,绝对是生死无惧,绝对是柔魅又铁骨,姥姥的,我他妈稀罕死你这个样子了。

能动的仨劫匪回过神儿来,警察咋的!一个女警也敢叫板老爷们儿,哥几个还干不过一个女警!穷凶极恶的冲着穆筠而去,姜宇捡起一块板砖大呵一声:“都给我住手,谁在敢动我板砖可不长眼,再动我就楔他脑袋上!”

劫匪被声音震慑,停止动作,姜宇再次厉声命令:“都别动,双手抱头蹲地上……快。”穆筠举着铁锹毫不松懈的逼视着,一个劫匪非不信这个邪,拾起地上的棍子冲姜宇而来,姜宇一个板砖飞过去,正砸在这个劫匪脑门上,顿时爆头开花,倒地不起,姜宇喊叫着:“不是和你说了吗,再动手就砍你脑袋,你他妈没耳性呀!”

剩下两名劫匪见势不妙,不敢动了,扭头就跑,姜宇追上去飞腿劈拳按倒一个,穆筠拎着铁锹追另一个,眼看就要铲一锹,劫匪惊恐,立马抱住脑袋,穆筠大喊:“站住!别动!给我蹲下,趴地下,不然我铲了你!”

这时何大勇带着人马赶到,几个劫匪都血淋淋的就范,还有一个被铐在水井巷里的铁栏杆上。

警员们惊讶叫好:哪个案犯赶上你俩算是倒了邪霉了,拼上小命也在劫难逃!

姜宇没想到第一次与穆筠吃饭,吃的是炒凉粉,就这炒凉粉吃得惊心动魄,居然端了一窝抢劫团伙。

姜宇后脑勺鼓一大包,嘴巴子肿了,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后背那一棒子被拍得生疼!今儿挂了彩了,穆筠心急、心疼,不停地的问:“有事没?伤着没?疼不疼……”

姜宇坏笑:“没事!怎么……心哆嗦了?”

穆筠眼一瞪:“我是吃辣椒吃的。”

姜宇呵呵笑,夸穆筠:“你牛逼,要不是你那个大铲锹估计今儿咱俩得撂在这儿,以后我是叫你筠子呢还是叫你铁锹大侠?”

穆筠笑:“去你的。”看着姜宇红油酱汤染红的衣袖问:“你胳膊有事没?烫着没?”

姜宇抖抖袖子脱下衣服:“没事,衣服给毁了,可惜了。”嘴角肿着,还止不住对穆筠犯贫:“和你吃饭担风险,下回我得带着枪和你吃饭。”

劫匪都被押上车,何大勇看着姜宇和穆筠俩人直纳闷儿,姜宇一下午没照面,穆筠没去聚餐,这俩人怎么一起到水井巷了?

市局郑长河给姜国栋打去电话,聊了姜宇的近况,说姜宇第一天报到就击毙一个案犯。

姜国栋大惊,想这小子一拿上枪那绝对是疯狂置顶桀骜不恭,虽说是正义而为,也太突显跋扈了。

郑长河说姜宇有前途,有做公安最本质的潜能,怕他功劳面前虚浮躁动,所以表扬之上还给了一个小小警告,姜国栋觉得正确,这小子就是匹奔缰的野马,你再顺着他,再扬着他,他更逞能的使野性,没有马套子牵制着谁也别想坐到这个马背上。

自从姜宇工作后姜国栋就没见过他,老想跟姜宇念叨念叨人生曲挫,聊聊处事经验,就是找不找机会,终于憋不住了,把电话打到了刑警队。

有人喊姜宇接电话,姜宇接起,没想到是老爸,电话一头姜国栋语重心长,嘱咐、驳训、劝慰、安抚……交叉并进,姜宇哼哼哈哈的听着,没多话回应,要是当着面没准儿俩人又会顶起来,可这是在刑警队,好多人在呢,姜宇不想多言,惟命是从的样子,好不容易听完,挂断,眉头皱了皱。

接电话人问:“这人是谁呀?挺威严的声音。”

姜宇不想回答,敷衍着过去。

至此刑警队除了何大勇和穆筠外还没有人知道姜宇就是姜国栋的儿子。

在一个凶杀案分析会议上,何大勇推想案理过程,正在阐述案件表象取证,姜宇插言探讨罪犯行为意识;何大勇推测罪犯的性格特征,姜宇却要逆向表述罪犯的心理因素;一来二去会议上只听这俩人相搏力述。

何大勇微微皱眉,自他做队长以来,还没有人在会议上这样驳斥相争的和他辩论,憋闷,你个刚毕业的学生拿着课本上那点儿理论在这瞎显摆什么,我干公安都多少年了,不论经验,单从当兵算工龄我都十一年了,你才多长时间呀?也太自不量力了。

何大勇觉得姜宇有意和他做对,其实姜宇还真不是,这是他处事习惯,从小霸横惯了,谁也不屈从,既然参与其中,绝不含糊其辞,必须阐明自己观点,天王老子他也得跟你掰扯透了,不然心里不舒服,就跟有洁癖和强迫症似的,是精神洁癖,他可以把狗舌头含在嘴里吸允,可以趴窝不动满身尘土的等待一个猎物出现,却绝不能忍耐精神的屈从萎败,包括爱情。

姜宇把感情看得纯质不容侵犯,只要喜欢,肆狂张扬之下不容参杂一丝沉渣,犹如一种精神图腾的支撑,爱就是爱,就是无理由的宣情和释放。

会议结束,何大勇郁闷,在走廊刚好碰到从厕所出来的姜宇,勾动一个手势把姜宇叫住,俩人来到走廊尽头的安静处,姜宇心里明白,这何大勇急性子耐不住先发制人了。

俩人都心里透亮,各自点燃一支烟,吸着、吐着,姜宇不吭声,你何大勇不是急性子吗,让你先来。

何大勇还真是憋不住气,属于那种立竿见影平铺直述的类型,很吸两口烟先开了口:“姜宇,工作上我不反对交流意见,但不能参杂个人情绪……”

这论点姜宇惊讶,我姜宇是那种人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急忙打断:“何队,你想多了,我姜宇的性格一向是就事论事,咱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再说我和你有啥个人情绪!”淡淡一笑。

何大勇也淡然一笑:“姜宇,又名姜大少,海北州核工业部矿区军工部总指挥姜国栋是你父亲。”

姜宇猛抬头,他最讨厌有人拿他老爸说事:“咋的,这和我有啥关系,我是我,他是他。”

何大勇哼哼一笑:“关系都是连带的,没有前者也没有后因,有什么好回避的,我说怎么冷不丁把你分到刑警队了呢!”

姜宇皱眉:“你啥意思?我分这是我个人意愿,和我老爸没关系。”

何大勇淡笑:“姜宇,你高中毕业待业两年,第三年考入中国刑事警察学院,上学期间担任学生会部长,各项学科和体能测试名列前茅,学部多次催促你写入党申请,你拖延怠慢一直不兑现,至此失去学生会主席的资格考核。”

姜宇纳闷儿,你他妈想干嘛?还没想明白,何大勇怡然自得的继续:“待业期间你也没少折腾,小的不说,单说八一年的时候,你们军工部发生一起上百人的群殴事件,这件事惊动了市局,而你也被带到公安局询问调查……”

姜宇拧着眉毛打断:“你查我!”

何大勇得意轻笑:“想查你还不是小菜,没看我是干什么的!”

姜宇下巴一扬,嘴角倔强的翘着:“何队,至于这么关心我吗?我可承受不起,不过我也告诉你明白,那次我是义务配合警方调查,我不在场,这问题得两清了,不能混淆。”姜宇有些心虚,瞟着眼角看何大勇。

何大勇一脸含蓄,轻笑:“我说姜宇,你我都是刑警,最明白案件多重的不确定性,百人的群殴那牵扯的面积就太广了,只是警方没有依据追究罢了,事件本身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姜宇像是被狠凿一击,你何大勇嘛意思?抓我小辫子,挺高大威猛一个汉子怎么这么鼠肚**肠的算计,我姜宇哪就得罪你了,行,你何大勇在先,也别怪我姜宇在后,我跟你也学一回鼠肚**肠,这还真难为我姜宇的虚怀若谷了。

吸两口烟,痞气一笑:“何队,你十六岁当兵,最先在68060部队机械步兵连,后被提拔侦察兵,第一年担任侦查排长,屡有战功,多次授奖,曾因在实战演习中俘获多名对手获得一等侦查标兵,还有一次在抗雪救灾中救助多名群众生命被授予二等功。”

何大勇眼一瞪,意外,这小子也查我,行啊,你查,我何大勇都是铁骨铮铮的光荣历史,怎么着,还怕你查!舒展一下粗黑的眉毛,面部坦然。

姜宇怡然自得的继续:“后来你又被提为侦查连长,接着入党,可就在宏心伟志的时候,你因与人意见不合大打出手,致使对方额骨断裂,也因此事摘掉你连长的职务,还受一个大过的处分,这也是你光荣历史中最遗憾的地方。”

姜宇像是扳回一局,嘴角得意一笑:“复员时,你哭得比谁都惨烈,你不想离开部队,是不想抛掉你的光荣梦想,无奈不能有悖命运,你终究带着遗憾离开,后来被分配到你们县级派出所……”

何大勇脸色铁青,粗眉毛纠结成一死扣,半天解不开,过去的一切让姜宇摸得底儿透,男儿深处最隐忍的伤疤像被揭开血痂一样痛楚,抖着嘴唇发出一句:“你……你小子查我!”

姜宇轻松一笑,学着何大勇的语气回应:“查你还不是小菜,没看我是干什么的。”狂傲的看着何大勇,怎么的,咱这回又是平局,接着一句:“何队,你下面的经历还用我叙述吗?你要是忘了我就跟你念叨一遍。”

姜宇不想提及后面的内容,那包括何大勇的感情经历,是他心底最持重的东西,和姜宇一样有不容侵犯的精神愿望,姜宇懂它的重要性,点到为止,度量而为,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何大勇粗嗓子震怒:“姜宇,别没大没小,开玩笑没这么开的,你得放正态度,我们在谈工作。”

“何队,我一向就事论事,是你先提个人经历的,我只是顺应你的意思而已。”

何大勇无语,姜宇淡淡一笑扔掉烟头:“何队,我听你的,咱谈工作就绝不涉及个人问题,工作上的事我不会凭空妄言,我是真心说出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有用你就用一下,你要是觉得没用就当我说屁话,总之咱俩不冲突,工作上绝对只有一个目的,你放心!”

说着话掏出一根烟递给何大勇:“我打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军人,我最佩服军人,可事与愿违我成了一名警察,哥们儿特羡慕你的经历,来,何队,抽我一根儿。”打火机一伸帮忙点上,何大勇下了台阶,不知说什么好,只有抽烟的份儿,这小子狂傲之下善解情怀还真是不好摆弄。

俩大男人打完平手吸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穆筠从走廊一边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过来,看到俩人闲淡的杵在那儿,喊了句:“喂,过来一个帮把手。”

俩男人异口同声的喊:“我来——”

同时百米速度冲出去,跟他妈抢金子似的,谁迟到一步那就是千古遗憾、终身悔恨啊!

都伸手对着那个箱子张牙舞爪的狂奔,穆筠呆目、惊悚,这俩人是干嘛?一个箱子至于这么奔命吗?

冲刺到跟前儿,姜宇箭步上前一把拦住何大勇,何大勇毫无防备,被卡得急刹车,身体惯性的摇晃。

“何队,你是领导,你歇着,这点儿体力活还是留给下属吧。”说完接过穆筠手里的箱子。

何大勇气得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的捏灭。

姜宇抱着箱子高兴的嚷:“哎哟!还挺沉,穆队,这是要放哪儿呀?”

穆筠回一句:“你送到档案室去,在三楼。”说完扭身走,姜宇急忙拦住:“你干嘛去?”

穆筠疑问:“我回去呀,你帮忙我就不去了。”

姜宇耍赖:“那不行,我初来乍到的知道哪是哪呀,档案室哪个门儿我都不知道,你要是不和我去,我也不去。”

穆筠无奈,和姜宇嘻嘻哈哈的上了楼。

何大勇纳闷,这俩人咋回事?我和穆筠都认识四年多了也没这么随意过,这小子刚来多久啊,怎么跟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26这是闹哪样

姜宇上班这个劲头十足,每天基本最早来最晚走,碰到案子连抽转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倦怠,不该他值班的时候也上杆子往警队转,跟打了**血似的斗志昂扬,浑身每个毛孔都一股一股宣泄着旺盛的精力,让人把眼看得这个畏惧,这家伙是铁打的筋骨,钢筋水泥的身板儿,不敢比!

忙碌期间还不忘瞅机会凑到穆筠跟前插科打诨的逗几句闷子,这才是正题,这忙一天就为这个时刻呢!我姜宇是劳逸结合两不误。

一到分组调查案件的时候,姜宇就贱兮兮的要求和穆筠一组,非要穆筠带他,从来不避讳别人,也是,喜欢人就光明正大,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警队的人都看出姜宇爱和穆筠闲扯逗闷子,也没往歪里想,可敏感的何大勇不一样,每次看到俩人凑堆儿干活这浑身就不自在,我说你姜宇老缠磨穆筠干啥玩意儿呀!穆筠比你大,她应该做你姐,你想啥呢?可也不能说不能问,急性子干磨着,磨得牙床都上火了,自打姜宇来后,他的精神和能力就一次次的受到挑战,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鞭长莫及过。

而穆筠也同样精神沸活,俏丽的脸庞总是红润的透着亮,双皮凤眼儿更加的妩媚,往常她总是干练英武的率然,而今常常是余露着女性的娇媚,谁都看得出穆队最近的心情可是大好啊。

连穆筠自己都还没有揣摩透,她还没想明白,还没正视这个感情,可心里早就找不到方向了,晕头巴脑的就是喜欢看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大男孩儿撩拨着色魅的眼神儿看她,就喜欢看他的嘴角痞气又俏皮的对她笑。

每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穆筠都不自觉的从窗口望出去,宿舍楼下面有个单杠,每到这个时间姜宇上班经过都要上去耍几下,经典动作就是小跑着过来,脱掉外套搭在旁边的树杈上,搓搓手哈口气,轻松一跃双手抓杠,有力的胳膊撑着身体与笔直的双腿成九十度,比试着力量双腿一蹬上了杠,臂膀撑着坐在杠上,拉展xiōng膛和脖颈,双手倒换着找到最佳感觉,随后下腿甩身,做大回环……

起初穆筠看热闹,后来开始给他默默数数,看他今儿能坚持转几个大回环,要是转少了就寻思是不是没吃早饭?还是身体不适?今儿要是转的多,又寻思这小子是不是吃饱撑的找发泄呢?再后来穆筠不数数了,直接看姜宇的臂膀和腿力,想象他肩膀的肌肉,想象力量撑起的崚嶒锁骨,想象腹肌凸起的坚实感觉……

一套动作完成后,姜宇下杠,裤腰快要掉到骶椎骨,露着一段雪白的脊背,很没品的提提裤腰,再把衬衣往裤腰里塞一塞,抖抖双腿跺跺脚,结束战斗,拿起外套搭在肩上,提着胯,甩着肩膀走人,那走路的姿势带着不拘的傲慢,特好看,穆筠看不够。

一次两方居民闹纠纷,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纷乱越演越烈,最后双方动手,斗殴中多人受伤一人死亡,管辖区派出所紧急上报,市治安大队和刑警大队一起出警干涉,有一方聚集民众是回民,涉及少数民族的管制都比较谨慎。

警员们协力管制,把暴利斗殴的人铐了起来,姜宇上前劝解争持的人群,几个人充耳不闻,互不相让,其中一人拿起利物打破对方的脑袋,溅了姜宇一半边脸全是血,姜宇气怒,立马铐住施暴人员。

姜宇一脸的血惊着穆筠了,眼睛都急得冒火星,情急的大喊:“姜宇,你怎么了?哪伤了?……是头破了吗?”拿出手帕给姜宇擦血,姜宇乐,也不回应,就等着穆筠擦,这个美!

看着穆筠情急的样实在不忍,说了句:“我没事,我没伤着,是别人的血。”

穆筠马上停止动作,瞪了姜宇一眼,姜宇俏皮的笑:“筠子,你是不是特关心我,特怕我死?”

穆筠咬着嘴唇回了句:“滚一边去。”

何大勇看到这景象,这个别扭着,这俩人怎么了?难不成真有那意思?猜测着,心这个酸楚!几年来穆筠和他就像个哥们儿,和他干同样的活,说同样的话,高兴了大伙一起喝酒,率直干练的性格让他敬畏,让他不敢轻易靠前,他怕得不到再失去一个哥们儿一样的朋友,现在后悔自己区区一个汉子怎么这么唯诺,这几年的时间算是白费了,让这小子抢了先,真他妈憋屈到家了。

就要进入冬季了,深秋的风比冬季还要显的凌厉,可姜宇心里却火腾腾的热,热得沸火难耐,抽空就找地方练胫骨泻火,常常脱掉外衣只穿着跨栏背心在宿舍楼下的单杠上耍两下,耍的尽兴,看的人也开心。

姜宇不知道穆筠正从窗口看着他,正盯着他胳膊的三角肌,再滑过他的xiōng膛欣赏着他有型的肩胛骨,一直绕到脖颈看着他凹陷的颈窝和精巧的喉结,只要没有衣服遮挡的地方都让穆筠把眼儿扫拨了一千遍,姜宇要是知道穆筠天天看着他,那他宁可冻死也得光着膀子抡上千八百遍的大回环。

赶在一个周末发工资的日子,警员们抓阄凑份子要去欢客居聚餐,姜宇抓了一个最大头,乐哈哈的接受。

快要下班的时候,碾子跑进门喊叫着:“姜宇,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姜宇一愣,纳闷儿:“什么女朋友?”

碾子嬉笑:“cāo,装啥呀,还藏得挺深,人就在外面呢,我刚好碰到,门卫没让她进,她说是你女朋友,门卫就让她进了。”

姜宇大惊,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不光他大惊,所有警员都来了兴趣,都想一睹姜宇的女朋友什么摸样。

穆筠顿时呆傻,姜宇原来有女朋友!

姜宇来不及思索,急忙往外走,倒要看看是谁,还没走出去,颜小曼迎着进了屋,穿着米白色风衣,围着桃红黑格围巾,披着柔顺的长发,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所有目光投向颜小曼,姜宇呆目!

颜小曼娇柔的声音冲大伙问了句:“我找姜宇。”一眼看见姜宇,甜美的叫了一声:“姜宇!”

姜宇傻着眼儿愣了半天,醒过神儿,回问:“小曼,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爸还让我给你带点儿东西来呢!”

颜小曼眨眨杏仁儿大眼,忽闪的整个屋子都亮了一大圈,每个人都把眼儿盯着,这妞儿可真漂亮!不愧是姜宇啊,这女朋友都不是一般的水灵。

姜宇晕头,脑子里第一闪念就是穆筠,急忙看向穆筠,穆筠正看着他,两人对视,穆筠赶紧避开姜宇的眼神儿,装作一副平常无所谓的表情。

何大勇忽然心里轻松得像是卸下一块沉重的磨盘,我也太小心眼儿了,姜宇有女朋友,我还瞎想,急忙热情招呼:“姜宇,正好,带着你女朋友一起吃饭去。”

姜宇忙回绝:“哦,不……不用了,你们先去吧。”拉着颜小曼的胳膊出了屋,一出门口就听到屋里一片议论声,脑袋都大了。

姜宇带着颜小曼回到了宿舍,颜小曼好奇的看着姜宇的房间,不大的小间,墙壁上挂着一套警服,七零八碎的衣物和用品没规整的散落在各处,桌子上有一台半旧的电视,旁边还放着一块吃剩的馒头,椅背上搭着一双臭袜子,打眼一看就是个随心所欲惯了的、没人管没人约束的单身男人居所。

颜小曼感叹:“你就住这儿啊!也太简陋了,连洗手间都没有。”

姜宇收起椅背上的袜子随手丢进角落说:“随便坐吧,这是筒子楼,有公用水房,洗脸厕所都在水房。”

姜宇无心和颜小曼闲聊,问:“小曼,你怎么来了?你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我今儿下午换休,明天周日我刚好歇班,所以有时间,下午我碰到你爸,问你明天回来吗,你爸说不回来,我说来看看你,你爸就让我给你捎了点儿东西。”说着从包里拿出几罐军用肉罐头,还有压缩饼干。

“你爸说你平时忙起来都没空吃饭,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就吃点儿压缩饼干,可别坏了身体。”又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牛肉干:“这是我给你买的,我是听舰炮说你特爱吃牛肉干。”

姜宇的心一下软榻了:“谢谢了,我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儿。”

“再怎么的也是一个人在外,不比家里方便。”颜小曼粉润着脸颊,一直甜美的笑:“姜宇,从你分配工作我就一直见不到你,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声音柔和的能把钢铁化成水。

姜宇心乱,满脑子都是穆筠,想穆筠一定是误会了,纠结着心难受,恨不能马上去找她做解释。而颜小曼一脸清纯无辜样,姜宇心里哀嚎,颜小曼呀,你咋总跟我缠扯不清呢!问颜小曼:“你刚才找我怎么说是我女朋友?”

颜小曼很无辜的眨着杏仁儿大眼:“门卫不让我进,我就说是你女朋友,他就让我进了,不然我怎么找到你呀!”

姜宇无奈的点点头,眨巴着眼儿看着颜小曼,不知说什么好,咋整?今晚咋整?我把你颜小曼放哪儿?我怎么安置你颜小曼?这个点儿指定回不去了,最后一班长途车都没有了。一个娇柔的女孩儿大老远的带着东西来看自己,也怪让人心里不落忍,关心的说了句:“小曼,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吃饭去。”

同时间刑警队成员集体出了屋,穆筠默言不语,今儿的心绪全让姜宇给搞乱了,她没想到姜宇会有女朋友,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反应这么大,想控制都控制不了,才知道这个大男孩儿把她的心都给占据了,一点儿空缺的地儿都没有,此时就像失去了一个大宝贝,空落落的xiōng口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撕裂的心都疼了,这就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滋味吗?我穆筠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脆弱!

这个混蛋小子有女朋友还撩情的对我那样的笑,你他妈耍你尕姐呢!尕姐抱过你,摔过你,和你吃过炒凉粉,和你一起浴血奋战过,为你心急,为你心疼,你咋能没知觉呢?从今后你再敢对我那样的笑,再敢色眼撩拨得我心跳,我就往死里摔你,我就大嘴巴子呼你……

穆筠是真在意了,从来没有人这么折磨过她的身心,舍不得,像儿时心爱的玩具,撒手送给了别人,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大度,纠结着心难言的隐痛,穆筠性格率性,她有同样的精神洁癖,不容感情参杂沉渣,知道从今后她就要甩手丢掉,尽管心爱,也绝不牵求。

一队人马往欢客居而去,有警员对何大勇建议:“何队,老在欢客居吃饭,就那几样菜都吃够了,今儿换个地方吧。”

何大勇觉得也是,扫视街面,这条街饭店不多,有数的几家,街西面有家醒目的四方海饭店,何大勇招呼一声:“今儿去四方海!”

呼啦一群人去了四方海,穆筠没心情说话,随大溜去了四方海。

姜宇带着颜小曼出了屋,夜幕降临,天色暗淡,旋起一阵北风,尘沙飞扬,杨树叶哗哗的飘落,秋寒簌簌,颜小曼拉了拉脖间的围巾,姜宇找话说:“这天挺冷。”

颜小曼轻柔回应:“马上就冬季了,你出门在外要多穿点儿,别冻着。”

姜宇默语听着,心里嘀咕:颜小曼呀,你干嘛老这么关心我呀,我一个大男人哪让一个小妹妹这么惦记呢!真不值当的。

宿舍楼和市公安就隔一条街,俩人重回到刚才的大街,颜小曼一眼看见欢客居,对姜宇说:“咱去那个欢客居吧!”

姜宇寻思警队的人在那聚餐呢,带着颜小曼过去又得引起不必要的口舌,已经够乱的了,想躲还躲不及呢,于是对颜小曼说:“别去那儿,那的菜我吃过,味道不咋地。”扫视着街面正好看到醒目的四方海,“咱去四方海吧。”

颜小曼答应,俩人去了四方海,一进大厅,姜宇傻眼了,大厅正坐着一群自己的队友,拉着颜小曼就想走,被队友看见,一个个挥着手招呼姜宇。

“姜宇,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姜宇,没你多没意思啊,赶紧带女朋友过来。”

“小姜,咱今儿换换口味,来,尝尝四方海是啥味道。”

“赶紧过来呀,别傻愣着,今儿你抓了大头,可不能亏了……”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处处不顺我姜宇的心思呀,咋就这么凑巧呢!这……这是要闹哪样啊?姜宇脑仁儿犯晕,心里骂一句:真他妈邪性了。

不得已硬着头皮带着颜小曼加入了聚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猩猩的地雷,有生来现言的第一个雷,炸得有点儿懵喜,嘿嘿!

感谢所有读者朋友!感谢所有留言的朋友!谢谢鼓励!爱你们!

☆、27别让我难受

大家招呼着,挪动位置给姜宇颜小曼让座。

资料员王蕊不参与刑警工作,平时工作轻松正常上下班的点儿,一下班就和男友约会去了,就穆筠一个女性和一大帮老爷们儿,这又来一个颜小曼,俩女的了,穆筠做出姿态,礼貌使然让出身边的位置,微笑着招呼颜小曼:“来,坐这儿。”始终不看姜宇一眼。

眼力价儿的队友又腾出位置让姜宇做到颜小曼的身边,这下好了,仨人挨着坐一块儿了,姜宇脑细胞旋转八百年都不会想到有这景儿。

颜小曼始终一副娇嫩柔弱的美丽小女人形象,不多言不多语,举止文雅带着矜持和拘谨。率直的穆筠今儿也卡了壳儿,没话。姜宇更是端坐着,平时张八耀武就看他显山露水了,可这会儿木讷了,拿着酒自己闷着喝。

大伙觥筹交错,谈天说地,只有三人沉默着,有人挑唆着问:“姜宇,别闷着喝,就你挨着俩女性最近,你得照应着她俩人。”

穆筠面色严肃,马上顶回去:“什么话,我用他照应吗?”

说话者怯怯的笑:“是,穆队不用人照应,我是说傍边那位。”目光看着颜小曼问姜宇:“姜宇,这都第一次见,你也给介绍介绍啊!”

姜宇别扭着开腔:“哦,这是颜小曼,是我们军工医院的护士。”一句完了。

颜小曼微笑,面色粉白透亮,怎么看都温柔可人。

有人不长眼的聊闲:“哦,颜护士,姜宇这人不好整治,你得好好管理他。”

姜宇单皮眼锐利的瞥过去,妈的闲淡难受啊!我看你***欠整治。

不多言的颜小曼倒微笑着开口了:“是吗,姜宇现在还那么闹腾呢!他以前就这样。”

话头来了,有人追问:“是吗,姜宇以前啥样的?”

“他从小就霸横着呢,连老师都拿他没辙,我怎么好管理他。”说完羞涩一笑。

姜宇眨巴着眼看颜小曼,我说小曼,你要往哪儿扯?

果然又有人问:“是吗,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是啊,我们幼儿园的时候就在一起。”

“呵,那姜宇幼儿园的时候就这德性了!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哈哈……”一阵喧笑。

姜宇这个憋火,这怎么又扯到幼儿园时代了,今儿他妈黄历不顺,提早我出门怎么没算一卦,早知如此我闷屋里睡一天绝对不出门。

这话头提起颜小曼的兴趣了,放下矜持和大伙开聊:“姜宇小时候就厉害着呢,小孩儿都怕他,性子挺倔,但他心眼好着呢,有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吝啬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就因这个大伙都喜欢和他玩,姜宇现在也这样,别觉得他难管制,他说话不饶人,但心好!”

这是夸姜宇呢,像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了几百年的情侣,带着自豪,带着欣赏,面容这个亲切,这个甜蜜,打眼一看,不用说,这俩人天生一对啊!

姜宇急得脸发热,咕嘟喝口闷酒抵挡着。

碾子止不住来一句:“姜宇,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

姜宇立马板起脸,扔过去一句:“你他妈胡说什么,别瞎扯!”面对大伙正色来一句:“你们都误会了,我和颜护士只是普通朋友,别***闲扯淡,喝着酒还把不住屁门儿,cāo!”咕嘟闷口酒,目光不自觉的瞥向穆筠,穆筠垂着眼帘没有任何表情,面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始终淡淡笑着沉默,姜宇猜不透。

颜小曼忽然挡住姜宇拿酒的胳膊,关切的来一句:“姜宇,你胃不好,少喝点儿,还记得你上次喝多了,都吐了,折腾了大半夜,多伤身呀!”那口气绝不像一般朋友的语气。

大伙看着颜小曼关切的样儿,都琢磨,从小就认识,幼儿园时代就在一起了,这普通朋友能陪着你喝多了折腾大半夜?人家女孩儿一进大门就说是你女朋友,你咋不承认呀!啥意思?怕我们抢呀!真是的,装啥!

姜宇赶紧夹菜放到颜小曼的碗里,近乎哄着恳求着:“小曼,你饿不?吃菜……赶紧着,趁热吃……吃饭呀……”心里止不住叫唤,姑奶奶你别说了行不,我姜宇不劳你夸我,不劳你关心我,你给我省点劲儿。

颜小曼对着姜宇温柔一笑,满脸甜腻腻的幸福感,姜宇夹的菜能不吃吗?姜宇哄的话能不听吗?满足的吃着姜宇夹的菜,一不小心一滴油水滴到围巾上,紧忙摘下来,用纸巾用心的擦拭,擦半天不罢手,旁边的穆筠说了句:“没事的,用洗衣粉泡泡就洗掉了。”

颜小曼面色惋惜:“这是我最喜欢的围巾了,是姜宇送我的,给弄脏了,这油渍不好洗着呢!真是的。”

姜宇瞪眼听着,直咬嘴唇,眉头无奈的锁成一团,托着额头狠狠的按摩脑仁儿,这个疼啊!一脑袋浆糊。

穆筠无语,自己默默喝下一杯闷酒,姜宇啊,你和一个女孩儿都这样情投意合的,咋还对我那样呢,我是自作多情啊,我他妈傻子了,妄想症了,我的心快让你撩得不成形了,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离我远着点儿。

颜小曼看着穆筠问:“你是公安,还是名女刑警,真了不起!”

穆筠笑:“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工作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穆筠。”

“连名字都带着英武帅气呢!”

颜小曼夸人带着单纯的敬佩,穆筠受不住,赶紧一句:“你才了不起,白衣天使,救死扶伤,你工作多久了?”

“快三年了。”

穆筠回应:“那也算有经验的护士了,我知道医院里什么伤情什么病号都有,做个护士不容易。”

“是啊,我见的各色各样的病号多了去了,刚工作不久就赶上姜宇摔伤,那次他伤得特严重,也是我第一次赶上重病号,偏偏就是姜宇,我都急坏了,抢救一晚上,亏他体质好,到底又活蹦乱跳的活过来了,本来没觉得自己的职业怎么着,可经过这事后还就觉得我这工作挺有意义。”

穆筠默言的笑,什么也别说了,也找不出话来说,只剩下难言的酸楚。

姜宇无奈,垂头沮丧,颜小曼啊,你能不能别提我,咋啥话题都离不开我呢,你让我怎么整啊?我是茶壶有嘴说不出话呀,只有干闷着。

好不容易闷到饭局结束,这饭吃得,没把姜宇累死,绷着一根弦儿,留神着眼儿看着,挖耳眼儿的听着,后脖筋都绷硬了,使劲儿的揉着,他姜宇做事立竿见影,大气成形说一不二,可儿女情长的细腻微妙却让他素手无策,没曾想能这么耗神儿费力难扯不清。

回去的路上姜宇琢磨着必须要和颜小曼说清楚,否则他得憋屈死。

回到宿舍,姜宇正视着颜小曼,挠挠头,摸摸下巴,抓耳挠腮的点燃一支烟,喷着烟雾眨眼儿审视颜小曼,颜小曼一脸的纯真无辜,还有执着的认真和任性。姜宇不止一次这样面对颜小曼,每次傲桀的性子都被这样的神情击溃成棉团,他不想伤着这个女孩儿,可而今他想来点儿狠的,不狠不行了。

刚要开口,颜小曼却先说了话:“姜宇,你毕业都两个多月了,我来看你也是要问你个事。”

姜宇洗耳恭听,点头:“你说。”

“我想到省城市医院工作,刚好市医院需要有经验的护士,还有名额。”

姜宇不解:“你在军区医院不是挺好吗,到市医院干嘛呀,离家那么远。”

“也不远,坐车三小时就到家了,我都联系好了,市医院等着我回话呢,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你干嘛要到市医院呀?军区医院待遇多好,那是专属核工业部管辖的,工资待遇和地方都不一样,你要是到市医院那以后就得脱离军区,就不属于军区的人了,你傻呀!”

“我傻什么,你不是也脱离军区成了一名公安吗,你现在也不属于军区管呀。”

姜宇无语。

“姜宇,我来市医院是想着和你就近了,我们就都在一个城市了,就不用隔那么远的距离了,我就这么想的,你明白我说的吧,我就等你一个话。”

姜宇明白了,想起两年多前颜小曼曾说过,她要等着姜宇,等到他毕业给她个话,她真的等了,这女孩儿真是说一不二,一门心思的执着!

姜宇紧忙回应:“小曼,你别去市医院,你家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让你离开。”cāo,这话够含蓄的,想着狠点儿,还是没狠起来。

“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只问你。”颜小曼执着的看着姜宇,期盼加恳求。

姜宇率性湮灭烟头:“小曼,我以前就说过我当你是我妹,现在还是,我把你看成我的妹妹,你不要多想别的,好好待在军区。”

颜小曼垂下眼帘:“两年多前你把我当妹妹,时间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变,我不想做你妹,我等了你两年多不是为了做你妹妹。”

娇柔的外表之下一股子任性和坚持,直逼迫着姜宇的意志,等一个人有错吗?爱一个人有错吗?姜宇也这样喜欢一个人,等了很久,爱了很久,他知道那个滋味,所以他尊重这样的感情,但又不得不去违背。

“小曼,你不能来市医院,别为了我做这事,不值当的,我不值当你等我这么久,我……我心里有人,一直有个人,所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看着颜小曼的眼睛,心有些疼痛,是因为想到如果他爱的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什么感觉?姜宇理解,难耐纠结。

颜小曼低头,姜宇察言观色,半天颜小曼轻声回应:“长这么大这些话我还是第一次说,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想让自己明白,现在心里舒服多了。”仍旧低垂着眼帘。

姜宇心里纷乱,多了一层不忍和心伤,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什么样的举动才可以划分友谊和爱情的界线,他权衡着想找个合适的方式。

半天没想出来,背过身点燃一支烟狠吸着,正好看到对面楼层穆筠窗口微弱的灯光,这个苦楚难言。

颜小曼不是橘子,她没有放任感情的豪迈,没有让爱自由的不羁;她也不是穆筠,没有率性的成熟深蕴拿得起放得开;她只是个渴求感情的温柔小女人,爱得认真单纯,任性又脆弱,她需要男人宠着、保护着、爱慕着……如果执着没能回报,脆弱就会变为伤感失智。

颜小曼忽然从背后抱住姜宇,姜宇惊讶,身体一颤。

颜小曼抱着姜宇的腰,头靠在姜宇的背部不肯放手,低语:“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个人,我想了这么久……天天都想……”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

姜宇大脑一片空白,他啥事没经历过,可这个情景他没设想过,想当初橘子豪情抱着他亲吻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惊慌,因为颜小曼不是橘子,她经不住玩笑,你亲了她抱了她那就成了铁定的承诺。

姜宇不动,沉默,颜小曼低语:“你欺负我……”

姜宇惊讶:“小曼……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我怎么欺负你了。”你颜小曼可别冤枉我啊!我跟你可是什么都没做过啊!

“你从小就欺负我,你咬过我……你咬我肩膀,我至今都记得。”紧紧抱着姜宇,身体贴合着他的背,暖暖的,带着女孩儿化淤不开的柔情。

姜宇想起来,小时候咬过颜小曼一口,颜小曼嚎啕大哭给他告状,惹得姜宇被一顿狠批。

“小曼,我小时候不懂事,你忘了,以后哥绝不欺负你,听见没。”仍然背对着颜小曼,不敢转身。

其实姜宇咬的那一口一点儿都不疼,就是做做样子,在颜小曼的肩膀上就跟挠痒痒似的,颜小曼被那个动作吓着了,故作虚张,大声的哭,只想求得安慰,只想让人哄着。

“姜宇,我喜欢你咬我,你再咬我一口……”

姜宇傻了,立定的跟木头杆子似的,我哪敢呀,我要再咬你,就死定了。就那么站着,被一个柔情的女孩儿抱着,姜宇不敢承接,也不能。

颜小曼突然放开姜宇跑了出去,这动作又是突如其来,姜宇回转身,人已经跑得没影了,这是去哪儿呀?大晚上的,我姜宇今儿就是被折腾的命,不折腾死没完!拔腿追出门外。

跑到外面,黑沉一片,不见颜小曼的身影,姜宇这个急,黑灯瞎火人生地不熟的别再出点儿什么事,焦急的跑到大街上,沿街四处寻找张望。

晚上的风力加大,寒冽的呼啸着,风沙扑脸,迷蒙着眼睛,看不见颜小曼的影子,姜宇越来越着急,颜小曼你这不是耍小孩儿脾气吗!哪有这么闹的,说实话,你还就适合做我妹妹,只有任性的妹妹才会这么耍。

终于在一棵杨树下找到了颜小曼,灰黄的路灯照着她娇弱的身体,背对着姜宇站在寒萧的秋风里,脊背在轻轻抽泣,姜宇的心一下扭成麻花,纠结难受,没曾想一个女孩儿为他这样,在黑夜里为他哭,走上前去,抚过颜小曼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

小曼趴在他肩膀上抽泣的更猛烈了,这个委屈啊,眼泪哗哗的,就真跟姜宇欺负她了似的,颜小曼的情绪激起了姜宇的脾气,桀骜的本性一下爆发而出。

“小曼,你希望我抱你吗,我满足你,因为你是我妹,我不想看到我的妹妹伤心,如果我抱你能给你安慰,那我宁可这么做。”

放开双手,抓住颜小曼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大声说:“你看着我,看着我……我姜宇和你拌过嘴,和你说过粗话,可我姜宇后来不想对你那样,因为你懂事,懂情理,通人情,大三十晚上的来陪我,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儿,那我也得懂事,我也得做的像个懂事的哥哥。”

颜小曼泪眼朦胧的看着姜宇。

“小曼,你想让我做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姜宇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你要不要我扒光了你和干你一场,只图个痛快,只为了泄/欲,不带有任何感情和责任,你要吗?要不要?你不会要,我姜宇也不会做,因为我姜宇知道和什么人干什么事。”大声的质问,震慑了颜小曼,忘了哭泣,巴巴的盯着姜宇。

“我妹妹不在了,我时常想她长大的样子,她和你一样漂亮,一样可爱,你就是我妹,始终都是,只要我能给我妹的东西我都给你,但我给不了的东西那是因为我没有,明白吗?我不能骗你,我妹要是流泪那我也会难受,你别让我难受好吗!你这样让我于心不安。”

颜小曼带着哭腔回应:“我没想让你不安,我就是心里不好受,我从小就爱哭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当着你面哭,可是憋不住了,就想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不让你看见,怎么的,你管得着吗?你还管我哭了。”

姜宇一下笑了,轻轻擦掉颜小曼的眼泪:“行,你哭吧,哥看见也没事,不会取笑你,只当你耍耍小孩儿脾气,哥陪着你,以后别自己偷着哭。”

颜小曼一下笑了,眼泪一边笑一边流,那样子真动人,姜宇看着心酸。

“小曼,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不答应,哥指定办了他,你这么好的女孩儿、又这么漂亮,多少男人巴巴的想着呢,咱得挨个挑着,不急,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

这句话让颜小曼的眼泪哗得又奔涌而出,姜宇啊,我就是喜欢你呀,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盛气不羁又重情知理的样子啊!你就是爆粗口骂人我都喜欢,你让我还怎么喜欢别人呢!

半天颜小曼平静下来,不再哭,姜宇问:“好了吗?好受点儿没?不行你打哥几拳泄泄火。”

颜小曼默默一笑。

姜宇也笑了:“走,这都多晚了,我给你找地方睡觉去。”

颜小曼问:“你让我睡哪儿?”

“你睡我那儿,我出去找地方睡去。”

“拉倒吧,我可不睡你那,敢你在扒光了我不带任何感情责任的把我给干了,那我找谁哭去。”

姜宇哈哈乐:“小曼,你也跟哥学的闲贫烂舌了,真不愧是我妹妹。”

颜小曼笑了,笑得无奈,笑得心里都是伤,她知道这个男人她得不到了。

颜小曼说:“我还是到这儿的军区招待所去住吧。”

姜宇寻思也行,送颜小曼去了招待所,给她开了房,告诉颜小曼明早等着他,他要送颜小曼上了车才放心,颜小曼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姜宇就去了招待所,可是颜小曼已经走了,她没有等姜宇送她,姜宇站在原地发了半天的傻,心里空落落的,为颜小曼,为自己,说不出的滋味。

7

☆、28鸟真大

姜宇这一夜都没睡好,想颜小曼挚情的眼泪,感动又无奈;承诺着一定要对这个女孩儿好,像哥哥对妹妹的那么好,有用吗?但他给她的也只有这个。

又想穆筠看着他的炽热目光,心焦心急担心他受伤的神情,那是不宣的情愫,是默言的灵犀,那感觉真美妙,姜宇把这感受存着、捧着、享受着,却无防备的生出意外枝节,心慌乱了,不宣的美妙感要给毁了。

周日警队有案子不休息,姜宇没能亲自送走颜小曼,带着空落的遗憾回到警队,没迟到过的姜宇今天来晚了,进门就往穆筠方向瞅,穆筠正在整理东西,连头都不抬,往常不论谁进屋都先相互照一眼,姜宇翘嘴一乐,穆筠凤眼儿一眯,俩人会心一笑,这天才算开始,可今天没这景儿了。

“呵!姜宇今儿迟到了,少见啊!”

一进门就有个聊闲的,姜宇皱皱眉,懒得搭理。

赵武过来问:“姜宇,那个柏拉图犯罪心理分析资料你给我找了吗?”

姜宇一拍脑门儿:“cāo,瞧我这记性,给忘了,赶明儿,明儿我给你拿来,就在我床头搁着呢,这脑袋……”使劲儿揉眉心,一脸疲惫,这脑子早就被昨晚的事折腾的啥也装不下了。

赵武问:“咋了,头疼?”

“没事,昨晚没睡好。”姜宇敷衍一句。

身边一个队友打趣:“没睡好?指定睡不好,昨晚是不是折腾一夜?给累着了。”

姜宇立马板起脸,正憋了一夜的委屈没处发泄呢,瞪眼就骂:“你他妈活腻歪了,啥意思!找摧呢?有掏猫狗洞的寻思工夫你自己折腾去比什么不强,cāo的,真他妈闲得蛋疼!”

那警员一愣,吓着了,满脸通红:“我……我开句玩笑,你……你急什么?”

“别他妈没影找乐,你再给我撩呲一句试试,我连你一起开了。”姜宇真怒了。

那警员被戗得半天梗着嗓子说不出话,红着脸也要急。

赵武一愣,没曾想姜宇会急,平时警员们闲扯荤段子逗闷儿那是常有的事,也就是一乐呵,今儿姜宇是怎么了?

碾子知道姜宇火盛脾气一上来就不饶人,过来拉住姜宇:“怎么了姜宇?都是玩笑,别当真。”

姜宇静下来,自己气不顺,拿同事撒火还真就不妥当,反省片刻,烦躁!

穆筠一声不吭,就跟聋子隔离世界喧嚣啥也听不见只干自己的事,拿着一沓文件走了出去。

何大勇从外面进了屋,心情大好,自打昨晚到现在耐不住的精神爽烁、轻松怡然,说话声跟铜锣似的脆生,底气十足,一向不闲贫的他今儿却有心情聊闲几句:“大伙辛苦啊,这大星期天的还得上班,起早贪黑丢下老婆孩儿的,连找对象搓火亲密的时间都给占了,不容易,呵呵……耐不住,谁让咱就吃这碗饭的呢。”

大伙瞅过去,把眼儿瞪着琢磨,何队今儿咋了?咋这有心情呢?跟吃错药了似的,这忽猛子扬着笑脸绵软的体慰人,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这心情好是挡也挡不住,黑眉毛舒展成一条线,刀削的国字脸软榻的笑成一团,让人都不敢看。

接着聊闲:“那个……大伙也别沉闷着,累了就说,你们的辛苦我都知道,等手头这案子完事,会给你们时间放松放松,这不也快到年底了……哦,对了……”忽然想起什么,面对姜宇:“姜宇呀,你新来的还不知道,每到年底咱们都有个亲友慰问会,就是因为咱这些刑警常年办案没时间照顾家里,为了安慰家属表示感谢的聚会,好玩儿着呢,都带着家属来参加,到时候你带着你那个叫颜护士的女朋友也来参加……”

这真是哪壶不开又提哪壶,姜宇刚撒了火还没站稳当呢这又来一个蹿火的,锁着眉头板着脸对何大勇正色一句:“何队,那不是我女朋友,我不是说过了,怎么还往这上面扯呢!你们拖家带口就是把三代的祖宗爷带来参加慰问会也和我没关系。”面向屋里的大伙又是厉声一句:“都给我听好了,我今儿把话说清了,我姜宇单蹦的一个人,谁他妈再敢提我有女朋友的事,我就跟谁急,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

大伙都愣了,谁也不敢出声,这都是什么事呀,明明昨晚带着一个青梅竹马的娇柔美妞儿,这睡一夜就翻脸不认账了,这姜宇还真他妈花肠子没个cāo性。

今儿邪性了,这何队和姜宇都喝了黄汤灌了抽风药了,没一个是原版正形脸儿,

何大勇蒙神儿,咋地了这是?真不是女朋友?敢情是白高兴一场,还没琢磨明白,穆筠从外面进了屋,屋里七散八落的杵着人,站着的,坐着的,吧嗒烟的,喝着茶的,却没人说话,安静得跟个闷罐车似的。

穆筠纳闷儿,不知怎么回事,环视一眼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一脸严肃,也不说话,这个沉闷,谁不留神打了个喷嚏,那动静跟闷罐车里炸了雷似的惊天动地。

往常何大勇和穆筠是警队核心,这俩人要是精神气儿足整个队也跟着活分,这俩人要是沉闷,整个队也就跟着死气,而今又多了一个姜宇,自从姜宇来后,无形中又被一种气场控制,那气场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他胀气的时候,别多言,别上杆子找不自在,惹不起,气盛还理不亏,没真本事还就别和他较劲,不然得不偿失的脱层皮,打从姜宇和何大勇比试枪法那会儿就都看出来了。

何大勇打破沉寂,挥挥手招呼大伙,分配任务各就各位。

姜宇要求:“我还和穆队一个组。”

何大勇还没发话穆筠先开口了:“姜宇,今天我在市区,要跑好几个地方,都没大事,你先别跟着我了,你和碾子去丹麻乡跑一趟,当事人的笔录有出入,必须确定清楚。”目光坦荡,正儿八经的领导风范,没有怨气看不出一丝波澜。

姜宇和穆筠对视,目光火一样,无言,穆筠撇开姜宇的目光拿起东西带着俩人走了。

何大勇一句:“就这样吧,赶紧各就各位。”

一帮人散去。

姜宇还站着,低头燃起一支烟,碾子凑近何大勇央求:“何队,丹麻乡多远了,给我俩一辆车呗。”

何大勇点头答应,姜宇沮丧的捏灭烟头和碾子上了路。

碾子开车,姜宇一路沉默,撇过脸看着窗外,看湛蓝的天空,看远处快速移动的树林子,看苍黄灰蒙的大地,看一只振翅而飞的小鸟……

碾子经不住沉默,说了句:“诶,你今儿好像心情不咋地呀!”

姜宇哼声一笑,不回答,燃起一支烟,问:“碾子,有对象吗?”

碾子苦笑:“去年有人给介绍一个,半年才和人家约过三次,人家撇脸就不干了,说哪有这么处对象的,一个大男人一点儿都不上心,这要是成了家也这样那日子还咋过,果断被甩了。”叹着气:“我哪是不上心了,你看咱这天天有歇住脚的时候吗!连个休息日都难得,更他妈别说处对象了。”

姜宇也叹口气,劝慰:“cāo,急啥,你才多大了,慢慢找。”

“我告你姜宇,你这来的日子不长,等日子长了就知道了,公安警察的说着好听,干好了那是自己奔命扒出来的,干不好那就是遭骂的活儿,还得担着命,没准儿哪天黄历不正就把命给搭进去。”

碾子说起前年的事,一个警员在抓匪的时候被人捅死,身上捅得跟筛漏子似的,那个惨,还撇下俩孩子,队友们悲痛了好些日子,都是干这行的,都明白赶上那时候谁也蹩不过命去。

碾子摇头感叹:“这个活儿不好整,就得及时行乐着,不然后悔,我这急的想泡个妞都找不着门儿,哪像你……”

姜宇锐气眼角瞥过去,碾子立马闭嘴,把下面的话紧忙噎回去,差点儿触了雷,哼哼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我是说,找个妞儿不容易,呵呵!”

姜宇回应:“照你这么说干刑警的都得抱着电线杆子干磨干蹭,就难成家了?瞎**/巴扯呢,队里成家的也不少了。”

碾子说:“成家的倒是不少,咱队有一大半都成家了,那你再看看有多少安稳在家待着的,有个正常下班点儿吗?不都天天在外面吗!”

这是实情,赶上案子连轴转,半个月摸不着家门,警队的老洪谨慎的跟个闷坛子似的,特不愿意跑外场的活儿,他顾家,家里仨孩子呢,怎么着,那也逃不过,上了套了,让你去你就得去,警队多半都是像老洪这样拖家带口的。

“姜宇,耐着咱俩都是单身,自由,没负担,就他妈找妞儿干一炮是难事,像我这满身的旺盛精血一天不干一回哪受得了。”

姜宇呵呵笑,寻思着问:“你说穆队咋没有成家呢,天天和老爷们儿干一样的活,不容易。”故作自然的问:“穆队以前有过男友吗?”

碾子寻思着:“这个不清楚,反正自打我来穆队一直就是单身,这女人刚毅率性,绝对女中强者,干起活不比男人差,挺佩服。”

这有人夸穆筠呢,姜宇听着舒服,听着温暖。

碾子接着又说:“据说穆队不成家像是有原因,你还不知道吧,她家几年前出了一档子事,她妹妹让人给枪杀了,至今都没找到凶手。”

姜宇大惊,他知道穆筠妹妹已经不在了,但是不知道是被枪杀的,急忙问:“你说什么?被枪杀的?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来刑警队时间晚,具体也不太清楚,老人们都知道,我也是听那么几句……”

穆筠的妹妹是中枪而死的,至今没查出凶手,死得冤啊!这案子先是由海北州公安局管,后来转到市局,至今挂着,成了悬案,穆筠因为这件事才到刑警队的,她一心想查出凶手,还撂下话不抓住凶手就不结婚。

碾子感叹:“这些也都是听说的,穆队这性子够烈的,你说真要是永远抓不到凶手,这辈子还就真不结婚了,不能啊,活着的人路还长着呢,不然太苦了,不知穆队是怎么想的。”

姜宇紧锁眉头,心头沉重,他不知穆筠内心深处还有这么大的伤处,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他的妹妹因车祸而死,而穆筠的妹妹却意外遭害,同样都是妹妹,感触深重,忽然很痛楚,这是同病相怜的慰藉。

碾子又说:“姜宇,你知道也当不知道,别提这事也别问,就穆队那性子,那是她心里的伤,不能碰,你看咱队谁说过,都当不知道,连议论都不敢。”

姜宇燃起一支烟默默的吸着,穆筠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想让穆筠有隐痛,他要帮她卸下这个包袱。

走到一片无人烟的道路,姜宇让碾子停车,碾子问:“干嘛?”姜宇说:“尿泡尿。”

路边停下,姜宇下车,大咧咧的拉开前门儿拉锁,光天化日下掏出自己的鸟,那鸟直挺挺的伸展,恨不能捅破天际的撅楞着,双手攥着,跟把着机关枪似的,哗哗飞出一梭子泄流,碾子眼角瞟过去瞅着,这家伙被尿都能憋得粗直刚硬,这是啥体质!

姜宇泄流完毕,打了一个冷战,挺舒服,甩甩大鸟,把硕大的一团塞进裤裆,坐回车里。

碾子笑:“你的鸟真他妈大,这要是干个尕妞儿还不得把人捅翻天了。”

姜宇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盯着我的鸟干什么,有病啊!”

碾子也笑:“这么强健,可别浪费了,诶,说真的,你一晚上能干多少回?”

姜宇不回答,翘着嘴角默言的笑,我姜宇说了你们也不信,我的鸟还没干过女人呢!

“咋的,还瞒着,别不是中看不中用啊!”

“滚你丫的,我的鸟可不是随便给人的。”

碾子心说了:cāo的,真能装,昨晚还和一个美妞儿抱一块儿呢,那妞儿漂亮的跟仙儿似的,哪个男人搂着都恨不能泄精而亡,这家伙真有艳福,这个羡慕啊!又不敢直问,憋着,嘟囔一句:“今儿走这一趟,回来也得大晚上了,要是有个妞儿光溜的给暖着被窝,咱回去搂着炸几炮这天也算没白活。”

姜宇看着车外的风景,有些寂寥,有点儿忧伤,我姜大少预存着满身的精血只给一个人留着。

☆、29前赶后错

连着多日姜宇没能和穆筠说上闲话,除了工作内容没别的,穆筠一脸正经,对待姜宇和对待其他同事一样,不偏不倚,认真公平,让人挑不出毛病找不出茬儿,看姜宇的眼神儿就跟看萝卜白菜,没任何意味,不带一丝暧昧,凤眼儿不再妩媚,风韵的唇也不再弯成月牙。

姜宇这个难受,知道她在意了,瞅着机会就想和她套近乎,想解释清楚,偏偏这些天还特别忙,没歇脚的功夫,每天收队都到大晚上了,和穆筠分一组的美事再也没落着。

这个着急上火,牙床都肿了,晚上看着穆筠窗口的灯光,恨不能一头冲进去。

政工室分来一个实习女生没地方住被暂时安排和穆筠住一屋,这连单处的时间都没有,冲进去是不可能了,再怎么心焦也不能打扰人家休息呀,烦躁的抓耳挠腮不知怎么着好。

别说姜宇烦躁,穆筠也烦闷,板着劲儿还是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办公桌上那盆勿忘我断了两根枝杈,憋不住火质问大伙:“谁动了我的花?”

王蕊怯怯的回答:“穆队,我……我昨儿关窗不小心夹断两根。”

穆筠耐着性子回应一句:“行了……没事。”

谁都看得出穆队心情不好,躲远点儿,别上杆子找呲。

接连几个晚上姜宇没回宿舍,和队员在值班室挤着那张小床睡,吃不好睡不好又闹了胃病,胃痉挛的疼,吃不了东西,到医务室拿了点儿药顶着,盛气活分的帅气脸立马失了光泽,连高傲的嘴角都泛着白,潜带着一丝病倦。

好多天也没在宿舍下面的单杠上耍几圈了,没精神、没力量了。

穆筠仍习惯性的每天早上从窗口望出去,就想看到姜宇绕圈儿耍杠的精炼身板儿,就想看到那个身影在眼前蹦跶几下心里才算安慰,自己骂自己贱,可就是止不住,多天没见这景儿,就跟丢了什么似的,心慌失落。

这个清晨又不自觉的把眼望出去,正看见姜宇朝单杠走过来,一下来了精神,手拿着刷牙缸子和牙刷,停止不动,专注的看。

这次姜宇没小跑,低垂着脑袋走过来,脱下外套搭在树杈了,扶着单杠没动,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搓搓手哈口白气上了杆儿,双腿绷直与身体成九十度,双臂支撑着举起身体,把腹部压在杠上,然后做大回环。

穆筠盯着看,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放过,看姜宇翻转过身体撑起的xiōng部,看扬起的坚实挺拔的脖颈,满眼欣慰,心底微颤,默默给姜宇数着圈数:一、二、三……忽然姜宇的手一软,像挫伤了关节抖动一下,身体一斜差点儿摔下杆,穆筠的心一紧缩,拿牙刷的手跟着一使劲儿,咔嚓一声牙刷折成了两段。

姜宇下了杆儿,抖抖胳膊揉揉手腕,像是扭着了,原地站着,沮丧的垂下头,拿起衣服低头走了。

今儿姜宇咋了?穆筠琢磨,才做了六个就撑不住了,太孬了,没见过这么怂气的时候,心里跟着不是滋味。

中午食堂吃饭,姜宇胃不舒服,想喝点儿粥,可除了米饭馒头没稀粥,舀了一勺**蛋汤喝两口,撂下不吃了,这心情不好吃啥都没滋味,耍个单杠还把手腕子扭了,真是处处不得意喝口凉水都塞牙,回到警队屋里没人,静静的一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穆筠吃完饭进了屋,一看姜宇靠着椅背上闭着眼睛,那样子特乖,特招人,真想多看几眼,又怕姜宇冷不丁睁开眼,瞥过目光转身往外走。

姜宇睁开眼叫了声:“筠子。”这小子早就听出是穆筠的脚步声了。

起身拦住穆筠的去路,这会儿没人正是机会,赶紧套近乎解释,还没张口,穆筠正儿八经的先开了口:“姜宇,7.18那案子你们组不是负责排查吗,紧着点儿,明天要开会,别掉链子啊。”很自然的走回屋里坐回办公桌前。

“筠子,我……”姜宇迫不及待。

穆筠打断:“哦,对了姜宇,下午你去趟鉴定科,听说鉴定科那个王建海和你是校友,你帮忙催催,都多少日子了,别的队的鉴定结果都出来了,就抻着咱队好欺负呢……”

“筠子,你听我说……”

“姜宇,下周开全体大会,把警服穿上,别吊儿郎当的……”

姜宇无语,盯着穆筠,俩人对视,穆筠收住话,目光看向别处。

“筠子,你就不能和我说点儿别的?”姜宇无奈的问出一句。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得由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穆筠一副为我独尊的领导样。

“我姜宇最不喜欢命令,我想说什么你管得了吗?”

“我只管你的工作,别的跟我没关系。”穆筠义正言辞。

“有关系,你必须听我说。”姜宇不依不饶。

这俩人谁也不让谁,心里都抻着一根筋,都难言委屈着。

穆筠脸一沉:“工作的事你尽管说,我听着。”

“你以为我会满足你?”姜宇嘴角一翘,露出痞气,穆筠最喜欢他这个样子,还佯装着不看。

“姜宇,你想怎么着?我看你是又欠摔了。”

“对,正想找摔呢,咱再练一场,我这回不让你。”姜宇上杆子找茬儿。

穆筠瞪一眼:“你吃饱撑的。”

“我还没吃饭呢,正饿着呢。”

穆筠没绷住脸,露出原形:“怎么了?怎么不吃饭?身体不舒服?”看着姜宇,这脸色果然不好,难不成病了?

姜宇趁机一句:“你是不是特关心我。”

穆筠脸一沉:“别跟我闲扯。”

俩人互戗着,谁拿谁都没辙,姜宇满心的委屈急着掰扯清了,可穆筠不是颜小曼,不需要哄着,你也哄不住她,都主着自己的心思,谁也控制不了谁。

正戗着,进来一帮吃完饭的队友,姜宇垂头,不得不把话噎回去。

下午姜宇抽空去了鉴定科,回来在走廊里遇见穆筠,不由分说拉着穆筠来到拐角处的角落里,穆筠甩着胳膊:“你干嘛?”

姜宇充耳不闻,强势的一手撑墙把穆筠堵在角落里,盯着穆筠:“听我说句话。”

穆筠不吭气,也盯着姜宇,两人憋着劲儿对视。

“我没女朋友,我一直都一个人,我和颜小曼的确小时候就认识,但我把她当妹妹,你信我。”

姜宇急不可耐的表白,恨不能掏心挖肺,我姜大少精血旺盛的身板愣是憋到现在,从没找地方发泄过,小弟弟干净得跟个白萝卜似的没染过尘,没触过坑,那他妈啥滋味老子都没尝过,干嘛老平白无故的往我身上添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警校女生极少,上大学那会儿姜宇班上都是一水的男性秃驴,就算是有想法也没机会,何况在大二那次狩猎冷不丁脑子里刻下穆筠的面容,这就再也抹不掉了,终于见着真人了,怎能放过!

穆筠无表情的回应:“姜宇,你干嘛和我说这些,我又没问你,再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宇眨眨眼儿,这是不信我还是对我就没感觉没意思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我心里……”

穆筠打断:“姜宇,真正的去对待一个人,要从一而终,明白吗,不要伤了别人的感情,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姜宇:“……”

我姜宇一直都是从一而终,你咋就不明白呢,让我怎么说你才信呀?

姜宇咬咬嘴唇,跟被训斥的孩子一样,巴巴瞅着穆筠。

“筠子……我……”

“别叫我筠子,叫我穆筠就行了,好好的干活,姐看好你,你会有前途的。”跟安慰孩子的语气。

姜宇傻眼儿,有了个妹妹,这又多了个姐,全乎了,敢情他姜宇什么都不是,这哪行啊,张开嘴力争辩白,忽然走廊里有人喊:“姜宇,电话……人呢?姜宇……”

穆筠命令:“赶紧接电话去。”推开姜宇的胳膊,走了。

姜宇咬着嘴唇,这电话来的怎么这么不是时候!好不容易有个空还给打断了。

姜宇回屋,不耐烦的问了句:“谁找我呀?”

接电话人说:“是你父亲打来了。”

姜宇一愣,又找我啥事?接起电话,姜国栋语气威赫让姜宇抽空回趟家,姜宇回应说最近太忙,过些日子腾出时间就回去,皱皱眉放下电话,这是什么事?打电话就为了让我回趟家?至于的吗!想你儿子了?

姜宇没想明白老爸的意图,皱着眉出了屋,身后有人议论:“听说没,他老爸是核工业部的军区总头。”

“是吗?怪不得他姜宇这么盛气呢!敢情有个高干老子。”

“那是,他老爸不一般的人物,老子牛逼儿子也跟着强悍。”

又有人说:“也别拿人家老子说事,平心而论姜宇做事有目共睹,有本事你们也一枪毙个劫匪试试,估计谁都不敢轻易下手。”

穆筠暗自听着,喊一嗓子:“都干活了,别闲聊。”

语住声息。

进入冬季,天寒地冻,上午还是阳光高照,下午就是风沙漫天,这是青海气候特色。

轮到周日姜宇休息,终于腾出了时间准备回家,提前打电话告诉了姜国栋,没曾想姜国栋派了辆车来接姜宇,周六的下午一辆军用大吉普扎眼的杵在大门口等着姜宇,出出进进的人都看到了,这阵势弄得姜宇颇不自在,老爸这是要干嘛,就这么急呲白脸的让我回去有什么急事啊?

姜宇惦记着穆筠,都一路,顺道一起回去多好的事,路上还可以和她近距离聊聊天拉拉近乎,可穆筠说这个周日值班回不去,回绝了姜宇,姜宇郁闷,只能自己回去。

姜宇刚走没多久,老洪找穆筠要换班,老洪想这周值班,下周休息,下周日老洪的母亲要从乡下来,老洪父亲走的早,母亲辛苦他把拉扯大,老洪孝子,老母亲好几年都没来了,就想腾出时间陪陪老母亲,穆筠欣然答应。

穆筠也好久没回家了,电话里说老爸的腿关节病又犯了,疼得厉害,穆筠还真想回去看看,可是天色已黑,最后一班长途已经过了点儿,没车了,叹气,只能明天坐早班车回去了。

何大勇看出来了,说要开车送穆筠回去,穆筠觉得不合适,何大勇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干刑警的几个月都不着家的看看父母,开车送一趟那也是应该的,穆筠答应了。

就这样前赶后错,穆筠没能和姜宇坐车回去,却让何大勇开车送了回去。

这何大勇心里有自己的谱,本来还沉着劲儿、闷着,可瞄着姜宇那举动就不对味儿,这给上了眼药了,看着心里就酸溜溜的,急性子憋不住了,想赶紧找机会挑明了,不然再让人抢了,他何大勇这几年不是白惦记了吗!今天终于得到一个机会。

☆、30始料不及

天色黑沉,yīn冷yīn冷的,何大勇开车带着穆筠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半天说出一句:“小筠,咱俩认识也不少时间了吧。”这称呼都变了,改成小筠了。

穆筠不明白何大勇的意思,正经回了句:“可不是,算起来这都四年多的同事了,过得真快。”

“那个……小筠啊……我是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都有革命感情了。”

何大勇含糊其辞的冒出这么一句,这要表白心声怎么的也得找个浪漫的风花雪月的景儿呀,酝酿好了气氛慢慢聊慢慢叙,这开着车摇晃着,窗外黑沉一片,都正经危坐着,一点儿情调都没有。他何大勇平时可以威严气势的高喊高叫,可轮到儿女情长的表述就木讷没了气势。

穆筠呵呵笑:“可不,这同事间的友情是最真挚的、最高尚的,时间长了就跟兄弟姐妹一样,比什么感情都深厚。”

何大勇千回百折的寻思合适词语,运足劲儿来了一句:“小筠,你也不小的年龄了,自己的事也该考虑了。”

穆筠的语气马上转折,没了笑脸:“我没时间考虑自个的事,这天天都忙不过来呢。”

何大勇点头:“也是,你说你一个女同志和老爷们干同样的事,还真不容易。”

穆筠回道:“有什么不容易的,我就是干这活的,男女平等。”

“嗯……那什么,小筠,抽空想想自己的事,终身大事不能耽误了,女人还是不比男人呀,毕竟还要生孩子养育下一代。”说完这话何大勇就骂自己,说自己的心思不就得了,往别人身上扯什么。

果然穆筠有个反应:“何队,你是不是觉得女人就得生孩子围着锅台转才是正经,我穆筠还就偏不信这个,我告你我干刑警干到底了,别想拿个人私情当借口束搏我,谁跟我提我就跟谁急。”

这话把何大勇预备好的话全都噎了回去,不敢再提,憋着劲儿使不出来了,沮丧,小心翼翼的问:“小筠,你是不是还因你妹妹那件事,这悬案多了去了,你我都是刑警,都明白有些案子还真不是人力可为的,不能让过去的事牵制着自己呀……”

穆筠打断:“这怎么能是过去的事呢,我穆筠活一天就绝不能让它过去,我一定查出凶手是谁,否则我这辈子刑警就是白当了,为这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何大勇闭嘴了,不敢言语了,再说下去就得撞枪口触雷,没什么好结果还惹得穆筠不痛快了,今儿这机会算是白瞎了,让何大勇自个给捅娄了。

黑沉的天飘起雪花,何大勇就势转移话题:“呵!下雪了!”

穆筠回一句:“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吧,还挺大!”

得了,话题转为天气了。

回到家已经大晚上了,雪越下越大,不一会的功夫就覆盖了整个世界。

何大勇在穆筠家吃了晚饭就准备往回返,被穆筠和她父母挽留,狭窄的公路边都是拐弯的高崖,这么大雪怕路上再出点儿什么事。

何大勇留下了,心里特愉快,今儿是没捞着表白可却留在穆筠家里住一宿,这机会千年也等不着啊,绝对是拉近关系的前奏啊,心里挺安慰。

姜宇晚上回到家,老爸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了,都是姜宇爱吃的,摆了一桌子,俩人闷头吃谁也不出声。

姜宇瞥着眼角瞅瞅姜国栋,憋不住问:“爸,你急着让我回来有什么事吧。”

姜国栋哼着嗓子吃完饭,一撂碗筷说:“小宇呀,你和颜小曼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你甘愿离开军区去省城工作,她父母都同意了,怎么你突然就变了呢?”

姜宇一愣,原来是为颜小曼的事啊!

“爸,我和颜小曼啥事都没有,我干嘛让她来省城,即使她来省城工作也和我没关系。”

“你……小宇……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呢,你们好一场就这么回绝人家了?一个男人说话做事要有责任有担当,一个女孩儿都肯为你付出,你个大男人却做出这么没品格的事,这不是咱姜家人的性格。”姜国栋要急眼。

姜宇这个冤,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往我身上添些没影的事呢?耐着性子回道:“爸,我和颜小曼没什么关系,你不要瞎猜。”

“这怎么能是瞎猜呢,她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吹了?”

哎哟,我的活祖宗,我姜宇真是有口难辩呀:“爸,我和颜小曼根本就没好过,怎么就能说是吹了呢?”

“小宇,这谁都知道你和颜小曼从大二那会儿就处对象呢,怎么又什么关系都没有呢?”

“没有就是没有。”姜宇烦了。

姜国栋气得脸泛青:“小宇,一个男人要真诚的去对待别人的感情,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颜小曼对他父母说不去省城了,是因为你不愿意……”

姜国栋生气,想姜宇分配了工作就变了心,是不是又看上别的女孩了,这还真不像自己从一而终的性格,颜小曼父亲是他下属,天天照面,有这不负责任的儿子还真让老子憋气。

姜宇更憋气,我姜宇在你眼里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我这是得罪了哪位神爷了?非要给我按这个罪名呀!

姜宇和颜小曼打从他受伤在医院那会儿就落下了话头,鬼使神差的就让人给撮合到一块儿去了,轮到自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挠着脑袋揉着太阳穴说:“爸,你儿子知道怎么做人,你就别添乱了。”

这顿饭吃的,姜宇火大烦躁,赶紧逃离,好久不见舰炮了,跑到舰炮家躲清静。

舰炮一见姜宇就来一句:“姜大少,有你这样的吗,一工作就把颜小曼蹬了,你姜大少也太不仁义了……”

姜宇瞠目,怎么到哪儿都逃不过这个话题呢!瞪着眼:“舰炮,你他妈说点儿别的不行吗,怎么就踪上这个话题了呢?真他妈没事找事。”

舰炮也急了:“谁找事呀,你自己做的不仁义的事还不让人说啊,咱哥们儿多少年了,我是看不过去呀……这多好的女孩儿……”

颜小曼找到舰炮问姜宇心里的人是谁,舰炮懵瞪,他哪知道姜宇心里的人是谁呀,颜小曼娇柔的面容跟朵要调零憔悴的鲜花一样,眼睛里含着泪光,看得舰炮心里难受,你姜大少太不是东西了,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好好一朵鲜花你不珍惜着,这不等着找骂吗!

姜宇气怒,发泄而出:“我告你舰炮,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颜小曼没事,一直都没事,有事我姜宇一定担着,轮不到你们来质问,我他妈就纳了闷儿了,你们吃错药了还是我吃错药了,怎么我和她的事就掰扯不清呢……”

“你说,你姜大少是不是又看上别人了?”舰炮不示弱,非要弄明白,非要为颜小曼讨公道。

“我是看上别人了,我他妈心里一直都装着一个人,这和颜小曼没关系,懂吗……别往一块儿扯!”姜宇大叫。

“我就知道,你姜大少闲不住,要不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妞儿都不稀罕,说甩就甩了,你说你心里的人是谁?你不是说心里有人指定先告诉我吗?”

话赶话戗到这了,姜宇也不想憋着了:“我心里的人是穆筠,就是穆大叔的女儿,就是我追的那个骑马的女孩儿……明白吗,是她救了我的命,我第一眼见她就忘不掉,她在颜小曼之前,在那之前我就记住她了,记着好几年了,你再敢往我身上胡诌,别怪我和你翻脸……”一口气喊出来,这最好的哥们都误会自己,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舰炮呆木:“怎……怎么是穆筠?”

“对,就是她,我们现在在一个警队,她也是警察。”

舰炮眨眼:“怎么这么巧?”

“对,就这么巧,老天有眼,知道我一直想着她,给我留着机会,我们现在是同事。”

舰炮还真意外,他姜大少到哪儿都招女孩子,问:“那你和穆筠咋样了?”

“还没咋样!”姜宇沮丧,真诚的看着舰炮:“哥们儿我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绝对没有对不起颜小曼,你信我。”

舰炮默言,不知说什么好,他信姜宇了,却为颜小曼可惜,这女孩儿陷得太深,自己把自己伤着了。

半响舰炮开口:“姜大,你还不知道吧,高斌一直追求颜小曼呢!”

什么?姜宇吃惊!

高斌和橘子到底没成,高斌是本性难移,暗里地耐不住沾花惹草,橘子性格开放率性,她知道缠磨的爱情只能让人拿着不当事,还不如放手自由的活,高斌当时还捶xiōng顿足的和橘子发毒誓悔过自新,可橘子到底跟了高斌那么多年,你高斌啥人早就摸得门清,伤心欲绝,真就不再回头。

和高斌分手后橘子就辞了职下海,在当时八十年代这举动特吓人,都觉得橘子傻了,心眼儿让爱情伤得给堵死了不透气了,这放着铁饭碗不干愣是做个无业个体,没着没落没保障的,可谁都没想到橘子这一辞职最后却是发了。

那时候干个体的特少,稍有胆识远见的走出那一步都是先见之明,赶上物质缺乏的年代钱特好赚,橘子去了省城市里开了一家饭店,立马就火了,转眼就成了万元户,打橘子辞职后姜宇就再也没见过橘子。

“高……高斌追求颜小曼?就他那德性也配?他连一个脚趾头都不配!”姜宇气急的骂。

舰炮淡笑:“你说你紧张什么?”

姜宇狠狠的眨眼:“他高斌是什么人,他玩过多少女人,有一个他真心对待的吗?他把橘子伤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他橘子能走吗……这人***就不是个东西。”姜宇越说越气愤。

舰炮淡笑:“你想怎么着,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颜小曼是我妹,谁他妈敢伤着颜小曼我饶不了他。”姜宇瞪着眼,那架势恨不能立马踹死高斌。

舰炮眨眨眼儿:“我说姜大你到底咋想的,你这么护着颜小曼,还不跟她好……有人追她你还这么气愤,这是咋的?”

“这是两回事,我把她当妹妹,你妹妹要是赶上那么个不着调的王八蛋难道你不管吗?”

姜宇知道颜小曼单纯,一门心思的只剩下纯情,这样的女孩儿需要感情依赖、最容易受伤害,他怎么能不管!

舰炮点头,说得也是,颜小曼就是朵清纯的百合花,赶上爱护的人就会水灵娇艳的绽放着,赶上污浊的尘埃风沙就会衰败调零。

姜宇气急的追问:“姓高那小子追颜小曼多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像是很久了,反正你不在家的时候高斌就老去找颜小曼。”

高斌追求颜小曼已经一年多了,他就瞧着颜小曼漂亮可人,他高斌的眼光只要漂亮就行,他就得尝着鲜儿霸占着,这才适合他身份。

高斌知道颜小曼和姜宇像是在处朋友,可也不见俩人在一起,这个空子他非得钻,也是因为姜宇和橘子闹出过说道,还因这事两人干过仗,那一仗高斌一辈子都忘不掉,被姜宇打得满脸是血的逃窜,丢人丢到家了。

就冲颜小曼是你姜宇的人我高斌就非得撬过来,非得给你姜宇点儿颜色看看,也算是给自己找回面子报一仇。

高斌在单位挂着职也不上班,借着老爸的职位倒腾点儿小买卖,单位年节发个福利什么洗发水呀、海产水货、当地特产的都是靠老爸联系好他整车倒卖过来发给职工,来回几次赚了不少钱。

有了钱更耐不住色/欲张狂的本性,盯准了颜小曼不放,动不动就堵着医院门口给颜小曼不间断的送礼物,可颜小曼心里装着姜宇,一直回绝不松口,直到姜宇和颜小曼说明白后,颜小曼脆弱的心塌成一团,正愁找不着安慰呢,耐不住高斌死缠硬泡极具宠幸,硬是赌气一样和高斌走在了一起。

姜宇忍不住又问:“那颜小曼答应了?”

舰炮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老看俩人在一起了,昨天我还看见俩人一起看电影来着。”

姜宇这个气,你说你颜小曼和谁在一起不行,偏偏和高斌这样的人,还真让人担心,你是真心喜欢高斌还是赌气?要那样我姜宇的罪过还真是逃不过去。

“舰炮,我老不在家顾不上,哥求你个事,你没事去看看颜小曼,就算替我去看看她,高斌你给我盯住了,他要是真心对待颜小曼我饶过他,他要是还犯老毛病耍人玩儿我放不过他。”咬着牙,燃起一支烟猛吸几口,他是真不放心颜小曼,只因为高斌他太了解了。

舰炮垂头叹气,这姜大少还真有哥的样子,做什么事都不失份儿,怪只怪你姜大少太招女孩子喜欢。

何大勇在穆筠家住了一夜,清晨起来,雪还在下,辽阔的草原白雪覆盖,空气清新,长长呼一口气,真是人清气爽,这一夜睡得舒坦。

何大勇心情愉快,耐不住萌动生活情趣,撸起袖子非要为穆筠家人做顿早餐,很久都是单身吃食堂,今天找到回家的感觉,做了自己拿手的羊肉干拌面。

临到中午雪停了,何大勇要回城,大雪天赶个长途也不容易,穆筠就借着何大勇的车一起又回省城了。

姜宇起了个早,想穆筠值班没能回家,他要替穆筠去看看她父母,雪一停,姜宇就去了通山牧场。

穆大叔和老伴儿好久没见姜宇了,这个高兴,紧忙让进屋。

穆大叔说:“姜宇,瞧你来的不是时候,穆筠刚走,每次你来都没赶上穆筠在。”

姜宇蒙神儿:“穆筠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值班吗?”

“没有呀,今天她有空,昨天晚上你们那个何队长特意送她回来的,在这住了一夜,这不雪一停俩人就走了。”

姜宇懵了:“你说什么?昨晚就回来了,何队还住了一夜?”

“是啊,他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这人还真不错,大清早还给我们做了一顿羊肉干拌面,呵呵……”

姜宇:“……”

穆大叔还在说:“姜宇,还真巧了,没想到你也成了公安,和穆筠竟然成了同事,穆筠跟我一说,我都没想到,说起来你和我家有缘啊!”

姜宇笑了,带着苦涩,意味深长的说:“当然,我们必定有缘!”

姜宇的心失落到极点,酸溜溜的痛,筠子呀,你到底还是不信我姜宇,你和何大勇约好一起回来,所以才不坐我的车,打从昨天姜宇就一直心烦,到这会儿心烦变为伤感。

高原的山脉白雪皑皑,迷蒙一片,姜宇看不清远方,只听到自己的心清晰的跳动,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想着、念着,泛着醋劲儿悲哀着,他姜宇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狂放肆意的张扬背后,却躲不过微妙的苦涩,难言的忧伤。

☆、31风饕虐雪

冬日天亮的晚,姜宇被隔壁的叫声闹醒,迷蒙的睁开眼,看了一下闹钟,才两点,这他妈两点就闹醒了,还让不让人睡个整觉!

隔壁是新婚的李哲,新房还没分下来,小两口暂时就住在单身宿舍,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接连多天整夜的闹腾,姜宇就没睡过一个整觉,这两点又开始折腾,精神头够大的,一折腾就个把小时不消停,静夜里那堵墙就跟个蜂窝厚纸板,只是个摆设,声声入耳,阵阵摇晃。

女人娇柔的喘息、垂死的呻/吟……姜宇静耳听着,不想听,又想听,想逃都逃不过去,直叫得心脏乱颤,血脉躁动,憋得精血直冲脑顶,不敢大喘气,怕一呼吸直接从口鼻蹿出血。

身下的小弟弟不听使唤的直挺起来,朝天撅楞着,把被子捅成一个土丘。

姜宇无奈,浑身燥热,抚摸着心口,怕乱窜的心脏跳出来,这还有完没完了,你们这是故意捉弄我姜宇单蹦一个人,故意给老子上眼药搓火炸炮呢!

耐不住大宝贝充血颤巍着,膨胀得根根青筋暴露,跟个坚硬不屈的钢管,颤抖摇晃着小脑袋宁死不屈的和姜宇较着劲,姜宇拿它没辙,想狠抽它几巴掌,没脸的听风就动,没意志,没品格,cāo!我姜宇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非得受这个活罪!

还是自己来吧,扇巴掌动武不行,这得安慰着、哄着……

自己抚慰着大宝贝,越抚慰越是浑身燥热,血流奔涌,手握着大宝贝上下搓动,搓得滚烫,古铜色绯红,就要擦火爆炸。

隔壁的声息此起彼伏,姜宇跟着节奏前俯后合,声音渐渐平息,姜宇的血脉也渐渐平顺,刚想安稳情绪,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爆泻而出的吼叫,姜宇吓一跳,手跟着一使劲儿,捏的大宝贝生疼,呲呲的窜出一股浓稠浆液,粘满一手……

这觉没法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姜宇愣是用这个毫无意境的方式解脱自己,这纯粹是浪费精血啊!

活脱的大男人被撩拨得心烦气躁,这大白天还得费时费力的干活呢,哪容得了天天半夜的这么折腾!

翻来覆去睡不着,气躁!掀起被子,披上大衣跑水房去撒尿,一进厕所,刚好碰到李哲正美滋滋的把着**/巴尿流,姜宇这个火大,你倒是痛快了,你倒是满足了,敢情耗着老子跟着你们夜不成寐的,劈头一句:“你小子精力也忒旺盛了,你白天是不是没任务啊,尽存着精力夜里发挥呢!”

李哲一听不好意思了,知道动静太大吵着姜宇了,忙赔笑解释:“哥们儿,对不住……多担待,咱白天晚上都忙你不是不知道,也就夜里有工夫……呵呵!”

姜宇皱眉,理解,不能埋怨,只能自己耐着,把着小弟弟呲着尿,无奈一句:“哥们儿,悠着点儿,别他妈耗尽精脉大白天的晕倒,不明白的还以为你为事业呕心沥血呢!”

李哲哈哈笑:“姜宇,瞅你说的,咱再怎么折腾绝不会耽误工作,你单身还不知道,这晚上越折腾白天越是有精神,不信你试试!”

姜宇瞪眼,我找谁试去?

李哲呵呵的尿着,尿声脆响,怡然自得。

“姜宇,你还别说,今儿我和穆队还要去趟土门乡派出所呢,道多远路多长我李哲绝不耽误正事,这精力充沛着呢!用都用不完。”

姜宇问:“你和穆队要去土门乡?”

“是啊,就上月那案子,牵扯到土门乡的人,当天去当天回,赶回来也早不了……”

姜宇知道土门乡路径红土沟山脉,都是狭窄的弯道,路一侧还是低洼深沟,穆筠今天要去那,不免担心,嘱咐一句:“这道可不好走,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这点儿路算啥……”李哲抖了抖大**/巴,拉上裤子,走出厕所,又转过身说了句:“姜宇,下月我的新房就分下来了,到时候就不打扰你了。”

姜宇摇摇头,无奈的笑。

这一夜就这么混沌的过去,熬到早晨,七点多天还蒙蒙的黑着,姜宇看向窗外,漫天飘雪,上场雪还没化,紧接着又下雪,心里犯嘀咕:穆筠今天要去土门乡,这赶上雪天还真叫人担忧。

姜宇早早的来到警队,见着穆筠就嘱咐:“你今儿要去土门乡,下着雪,路不好走,一定注意安全。”

穆筠回应:“没问题,那条路我走过多少次了,地形我熟悉。”

姜宇还是不放心:“要不……我和你去吧。”

穆筠淡淡回了句:“用得着吗!我又不是小孩儿。”

“你用不着我,可我想着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姜宇眼神焦虑,口气让人心颤,穆筠不敢看姜宇的眼睛,怕自己把持不住,她太喜欢姜宇这句话了,可她拿不准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怕自己自作多情,怕自己犯傻,转身走,被姜宇拉住。

“筠子,记住了,走弯道的时候减档别刹车,雪天刹车容易打滑,挂档行使,保持牵引力,不然车轮容易抱死灭火,拉开车距,雾灯不能常开……”

姜宇没完没了的嘱咐,穆筠心里酸酸的,傻小子你别对我这样,这样谁受得了,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样?

姜宇着实惦记穆筠,心想幸亏还有李哲跟着,两个人怎么的也有个照应。

姜宇不知道,他刚走没多久,一个纵火案人手不够,穆筠派李哲协助分组人员去了纵火现场,而她自己开着车去了土门乡。

这天的雪一直下个不停,从中雪转为暴雪,穆筠行使在狭窄的盘山路,记住姜宇的话,挂档行使,速度减慢,办完事往回返已到了下午时间,天色灰茫茫的,风饕虐雪,几米之内,看不清前方路段,穆筠专注的开着车,丝毫不敢松懈。

到下午五点多的时间,灰蒙蒙的天跟夜幕似的黯淡,狭路上行使的车都开着大灯,路径红土沟山脉,坡度加大,盘曲弯道,路一侧就是低洼沟壑,穆筠谨慎小心,在拐弯的路径再次减慢车速。

经过一个直角弯道,穆筠小心翼翼的打转方向,正要弯过直角,从对面盲区突然急拐进一辆大货,开着雾灯不停地双闪,闪得穆筠睁不开眼睛,刺激的闭上眼睛,等瞬间睁开的时候,那辆大货像只发情的怪兽呼啸而至,直奔着穆筠的车失控的打滑,穆筠大惊!急转方向猛踩刹车。

这一脚刹车让她偏离了方向,两车擦身呼啸而过,大货是躲过去了,但却被大货挤到路边坡道,雪天路滑,那脚刹车失控了方向,穆筠难以控制的从路边滑进沟壑,一头扎了下去。

一天的暴雪让姜宇牵挂着穆筠,想她是不是到达了目的地,是不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心情莫名的慌乱,玄妙的灵犀牵着,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心惊肉跳的。

下午姜宇提早完成分组的任务回到队里,收队的人没几个,姜宇进屋一眼看到李哲,焦虑的心踏实下来,想李哲回来了那穆筠也就回来了,这么早就回来了,看来路途挺顺。

李哲正捧着一杯热茶暖着手咂着嘴滋滋有味的喝着,姜宇想这小子还挺美,留着精力大半夜的又得折腾个没完,这晚上又别想睡个好觉了,看看屋里却不见穆筠的影子,问李哲:“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大雪路不好走吧?”

李哲眨眨眼,回答:“我也刚进屋,我坐的公交,市区的路铲雪车撸了一遍,好走,这要是郊外那路可就崴了……”

姜宇不解:“你……你在市区?你不是去土门乡了吗?”

李哲:“哦……我今儿没去土门乡,就在市里了。”

姜宇情急的问:“什么……那穆队呢?”

“穆队?哦,穆队自己去了土门乡。”

姜宇一惊,抓住李哲的脖领子从椅子里地拎起来,爆粗口:“你他妈为什么不跟着去?”

一般出警办事都是两个人以上,姜宇生气你李哲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单独走远路呢!

李哲吓一跳,身体倾斜,热茶洒了一手,烫得来回倒着手,赶紧放下,眨眨眼儿,不明白姜宇怎么急了。

“我是要去的,可……可穆队没让我去,市里人手不够,她让我去三组了,她是头儿,我得听她的。”李哲无辜的回答。

姜宇瞪着眼,眉头紧锁,那样子好悬伸手给对方一拳,李哲瘆的慌,嘀咕:“怎……怎么了?”

姜宇耐着性子问:“穆队回来没有?”

李哲才明白,这是为穆队担心呢,轻声嘟囔:“穆队好像……好像还没回来。”

姜宇心惊,灵犀点动,忽然感觉不妙,急眉瞪眼,埋怨穆筠,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这风雪交加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不敢往下想。

紧忙给土门乡派出所打电话询问,对方说穆筠下午办完事早就走了,姜宇着急,早走了怎么还没回来呢?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来不及多想转身冲出门外。

穆筠整个车身不能控制的滑进深沟,顷刻间脑袋撞到前玻璃上,xiōng口抵着方向盘,撞击得喘不过气来,不停的颠簸碰撞,蒙晕一片,瞬间失去意识,世界黯淡悬飘,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宇宙黑洞。

等穆筠清醒的时候,发现车身倾斜的扎进深沟里,车屁股高高的翘着,前车身都被深雪覆盖,灰蒙蒙的只看到窗外的白雪乱树。

穆筠xiōng闷气短,头晕目眩,感觉额头流出液体,伸手一抹,是血,一惊!今天还真就不运气,天时不利的让自己栽了霉运。

意识清晰的查看自己的伤处,还好,除了头部碰撞流血没有其它外伤,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能困在车里,穆筠急忙开车门,怎么推也推不开,前后车门卡在漫雪的沟壑,穆筠想尽办法使足了力气车门死卡着不动,筋疲力尽倒在方向盘上。

额头流着血,头晕无力,从后窗的缝隙透进一丝灰蒙的光亮,天就要黑了,谁也不会注意到有辆警车栽到了深沟里,这夜可怎么弄,穆筠焦急,难道就这么困着,冻死在车里!意冷心寒。

姜宇焦急的要找辆车去土门乡,可警队的车都出车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好!姜宇迅速跑到大街上,拦截一辆去土门乡方向的卡车,司机说不去土门乡,姜宇情急的命令:你必须去。那语气吓司机一跳,你是什么人呀?凭什么你让我去我就去?

姜宇拿出公安证:“我是警察,你必须带我去,立刻!马上……听见没?我给你钱。”说着扔给司机一张大票。

司机被姜宇震慑,那张大票太有诱惑,也不敢说什么,开着车去了土门乡。

风雪肆虐着前玻璃窗,雨刷器哗哗的刷着都来不及抵挡落雪的速度,在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更加模糊了视线。

姜宇命令司机:“开快点儿!”

司机嘟囔:“小伙子,这……这没法再快了,几米内都看不清路段,这安全第一啊!”

姜宇知道安全第一,可他顾不上了,就想赶紧到了土门乡找到穆筠,否则他今天什么事也干不进去。

司机又开腔:“警察同志,你这么急是干什么呀,抓坏人?”

姜宇无心回答,司机又小心的啰嗦:“我估摸着土门乡你今天去不了了,去土门乡路径红土沟,这么大雪,红土沟都是弯道山路,指定得封路不通行。”

姜宇意外,这点他没有想到,这么大雪指定得封路,那穆筠怎么办,她一定在回来的路上,只有见到才能安心,心焦躁得窜到嗓子眼儿。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红土沟路口,果然,正赶上设置路障封路不准通行,狭窄的路上堵着一排货车。

已经七点多,天色黑沉,狂风夹杂着暴雪肆虐的飞舞着,姜宇咬咬牙,他要徒步走过去。

驾驶楼里放着一把手电,姜宇拿起手电对司机说:“这个卖给我。”拿着手电下了车。

司机看着姜宇的背影感叹:这小警察犯毛病不轻啊!这么大雪徒步走到土门乡?想啥那?做梦呢!

同一时间,穆筠已经在车里被困快两个多小时了,这段时间比一冬天还难熬,冻得整个身体麻木,近乎没了知觉,头又受到碰撞,刺激的一阵阵恶心,想吐,穆筠清楚,这夜里气温得降到零下二十多度,如果出不去备不住就得冻死在车里。

穆筠焦急,跟关在牢笼里的鸟雀,乍着翅膀飞不动,连叫声都没人听见,束手无策,想我穆筠今天真是栽面了,没人会知道我在这里,止不住伤感,不自觉的想起老父母,想起死去的妹妹,这要是就这么死了,得多遗憾,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又想起姜宇,想起走时姜宇看着自己的关切目光,想他翘着嘴角痞气的笑,还想他傲慢的眼神儿和撩情的挑逗,温暖,此时真想再看到那张面容,后悔走的时候没对姜宇笑,这可真惋惜,我怎么能不笑呢?我为什么要装呢?就因为你有别的女孩儿?就因为你不属于我?

如果我穆筠知道有今天,知道我他妈备不住得死在这,那我死也要告诉你姜宇,我喜欢你,我看见你就高兴,从第一次救起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的摸样,就喜欢你那副健美的身板儿……怎么看都看不够。

穆筠越想越悲哀,强大的外表掩盖不住脆弱的内心,似乎是临死前的箴言,只有这时候最真实,最彻底。

姜宇拿着手电照着亮光孤独的走在风雪里,裹紧警服大衣,脸被风雪刮得的刺疼,手电光亮不停的扫着路边深沟一侧,下意识的在搜索可能坠入沟壑的车辆,他不敢想,他怕这想法成为现实。

这一路姜宇猜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唯独不愿面对车祸和掉进山沟的可能,一想这个心里就疼痛,多年前他的母亲和妹妹就是这样离开他的,他不允许他爱的人再用这种方式离开他,那将太残酷,会让身心碎裂痛苦至死。

姜宇在漆黑的盘路上走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手电沿着路边不停的照着,忽然微弱的光筒掠过沟壑里一个翘起的车身,姜宇一惊,不敢相信,情急的细看,光速打过去,姜宇清晰看到一辆车栽到深沟里,只露出车屁股,那是辆警车。

姜宇瞠目惊呆,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穆筠出事了,她掉进沟里了,她还活着吗?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幕让姜宇意识痛苦的空无,他以为穆筠死了,离他而去了,再也见不到了,肝肠寸断,揪着心脏颤抖不停,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筠子——”

就这声叫跟头野狼的呜嚎悲鸣,震颤回荡在雪夜。

姜宇拔脚飞跑,发疯般的冲下沟坡。

8

☆、32你疼我就疼

姜宇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沟里爬,低洼的雪淹过膝盖,每走一步费好大劲儿,费力拔出一脚,腿倒拔/出来了,鞋却掉雪坑里了,手电照着,从雪里扒拉半天才找到鞋,急得恨不能不穿鞋,骂着:你大爷的,别给老子添乱了!

姜宇终于连滚带爬的来到车前,手抹擦着车屁股的落雪,看清了车牌照,正是警队的车,又是撕心裂肺的喊:“筠子……筠子……”

手电从后车窗的缝隙照进去,隐约看见穆筠整个身体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姜宇急得眼睛冒火,咬着牙龈快出血,筠子啊……咋不动呢?咋的了?可别呀……呜嚎悲痛地哇哇叫,眼泪都出来了。

穆筠在车里冻了几个小时,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雪会这么大,连厚棉服都没穿,只穿了件薄绒外套,身体都冻透了,双腿失去了知觉,意识开始虚幻,耳鸣目眩,加上头部的震荡,意识不清的晕沉,像在梦境里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那声音特慰藉、特温暖,就是睁不开眼睛,支配不了行为动作了。

姜宇发疯的扒着雪,驾驶座一边卡着一块岩石,正堵在前后门的位置,姜宇费劲力气和那块岩石较劲,手搬、脚踹、木棍撬……可是纹丝不动,情急的又去扒副驾驶的一边,这一边全是深雪碎石夹杂着蓬乱的树枝。

姜宇双手疯狂的扒雪,手指尖都扒破了,也不知道疼,更不知道冷,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着急手电掉进深雪里,漆黑一片,这手电今儿可派上大用场了,没有它就什么也看不见,可不能丢了,双手扎进雪沟里找手电。

手电正掉进沟底碎石的深缝里,微弱的闪着光,姜宇的胳膊跟弹皮筋儿似的拉长一倍都没够着,cāo/你大爷,这关键口你个缺心眼儿的手电也敢耍老子玩儿!

扒开碎石深雪,整个身体钻进去,撅着屁股伸长胳膊终于够到了手电,紧紧握在手里,可别再掉了。

抽身撅屁股站起来,一不留神屁股扎进一根尖利树杈,扎得生疼,一起身刺啦一声从臀部刮扯到大腿,外裤和里面的秋裤都刮破了,白生生的露出屁股和大腿,好悬没把裤子扯下来,这亏了穿着秋裤,要不漂亮的屁股就得挂了彩生生留下一个大血口子。

提提裤腰顾不上别的,这时候就是刮破前裆门儿露着大宝贝也得耐着。

手电照着继续扒着碎石烂雪,呼啸的雪从裂开的大口子嗖嗖的钻进去,灌了一裤腿,风雪在裤裆里打着旋儿,白屁股让雪肆虐得直颤,绝有弹性、绝有力量的和风雪较着劲儿,不知道冷!满脑子都是穆筠,哪顾得上其它感觉。

终于后车门雪扒干净,使劲儿拉车门,纹丝不动,熄火断电,中控锁死车门打不开,姜宇搬起一块大石头狠力的砸碎车玻璃。

晕在方向盘上的穆筠被一声巨响震醒,迷蒙的睁开眼睛,意识还在游走,还在梦里,忘了身在何处。

姜宇猴子似的从窗户爬进去,边爬边喊:筠子——

筠子抬起头,身体动了。

姜宇不停地呜嚎喊叫,看到筠子动了,声音戛然而止,惊喜:她动了,还活着,筠子还活着!

穆筠抬眼看到姜宇,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在梦里她见到了自己想的人,欣慰的一笑,眼前的姜宇眼睛里闪着泪光,嘴角纠结的瞥着,像欣喜,又像委屈,筠子犯懵,怎么了?这小子哭什么?

姜宇呆傻的看着,穆筠的额头都是血,脸色惨白,凤眼儿眯着,苍白的嘴角一弯,对他一笑,那样子让姜宇心疼的颤抖,一把抱住穆筠:“筠子,你还活着……还活着……我以为……”眼泪又流了出来,嘴角绽出俏皮的笑。

擦着穆筠额头的血,心疼地问:“头破了,还有哪儿伤着了?”心纠结成一团。

“你怎么一个人跑长途呢!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这一整天我的心都没消停,尽想着你了……”不停地嘟囔。

穆筠倒在姜宇的怀里,还像是在梦里,又看见这个面容和俏皮的笑,这个安慰,意识渐渐回归,渐渐想起来自己出了车祸,滑进了沟里,抬眼看着姜宇,虚弱的问:“你怎么来了?”

穆筠是搞不懂,她掉进深沟,老天都抹黑着眼看不见,怎么姜宇冷不丁的出现了呢?

这就是心有灵犀,一个人牵挂着另一个人,你冷他就冷,你疼他就跟着疼,互相牵扯着心,揪一下就知道对方的感觉,血脉都在一起流动,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一起弹动跳跃。

“筠子,我说了别让我担心,你有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来,今天要是见不到你,这夜我都没法熬过去,现在好了,见到你我就心安了。”紧紧抱着穆筠不放。

穆筠欣慰,有个人这么牵挂着自己,要不是姜宇自己非得冻死在这不可,不想动就在姜宇的怀里靠着,嘟囔:“傻小子,你哭什么,跟我死了似的。”

姜宇轻声吼:“你别这么说,我心里难受。”

姜宇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落泪,是悲伤、心焦、心疼、再到惊喜,被揉虐得五味杂全,顾不得形象,大男孩儿似的撇撇嘴,我姜宇轻易不露世的表情让你穆筠看一回,别人想看都没这个福分。

穆筠真稀罕姜宇流泪的样子,比翘嘴笑还勾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弹下来就是金子,那得多金贵,穆筠的心都软榻成泥了,逗言:“姜宇,你还别说,你哭的样子挺挂彩儿,比你笑得时候还撒亮。”

姜宇噗嗤笑了,你穆筠啥意思,难道希望我姜宇天天哭给你看?你别想!我姜宇惊世骇俗的绝世表情只能做一回。

姜宇试着把穆筠抱出来,可穆筠双腿麻木,动不了,姜宇急问:“怎么了,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腿伤着了?”

“没有,我就头受伤了,腿没事,腿是冻得,冻得没知觉了。”

姜宇心落了地,没有大伤可真是万幸。

这大雪害了穆筠,也是大雪救了穆筠,因为深沟厚厚的积雪缓冲了车身撞击的力量,这要是直接撞击没有积雪的地面,那命就难保了。

姜宇把穆筠抱出驾驶位放到后座上,后座高高翘着,近乎九十度,哪放的住人,用身体支撑着,穆筠的整个人压在姜宇身上,姜宇脱下大衣包住穆筠,又脱下她的鞋,搓着冻僵的双腿帮她活血,穆筠动不了,头还在晕,支配不了自己,只能听任姜宇的摆布。

姜宇抗冻,棉衣里只穿着一件警服衬衣,单薄的显着身形,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因剧烈运动而红润的脖颈,坚实有力,之前发疯的连滚带爬,衬衣的下摆从裤腰散落开,松懈不羁的挂在身上,一条裤腿几乎从头扯到尾,白臀白腿露着,裤腰带没多大分量的成了摆设,卡在胯骨上,露着一节后腰,那样子跟个耍货的痞子无赖似的特有味儿。

抱着穆筠帮她取暖,穆筠渐渐有了知觉,舒暖开来,双腿由麻木转为疼痛,血脉开始流通。

姜宇用身体支撑着穆筠不停地问:“好些吗?暖和没?……”

穆筠倒在姜宇的手臂里,正面贴着他的xiōng脯,都能听到呼吸,能闻到这个男人身体的味道,姜宇xiōng部挺实的肌肉一起一伏,脖颈崚嶒的锁骨性感的能刺瞎双眼,穆筠紧忙闭上眼睛,不敢看,拿起姜宇的大衣命令:“穿上!”

姜宇推脱:“我不穿,你穿着。”

“你给我穿上!”穆筠坚持。

“你都冻成这样的,你穿着。”姜宇喊。

穆筠咬着嘴唇,小兔崽子你给我穿上,你露着这副身板儿撩我呢!隔着衬衣都能看到你的肌肉在跳,脖颈动脉的流速都瞭的一清二楚,想怎么的!你再不穿上我把持不住咬你一口怎么整!

“你给我穿上,我不冷了,我暖和了。”穆筠近乎恳求。

“不行,你穿着,我不需要。”姜宇就是不穿。

“你就穿着一件衬衣,想冻死啊,穿上!”穆筠大声命令,头晕目眩,大声说话都震得脑袋疼,还非要和姜宇争,在心里苦叫:你小子就别和我争了,赶紧穿上吧!别真把身体冻坏了。

姜宇就是不穿:“我火力壮,一点儿都不冷,真的,别管我,你穿着。”把棉衣狠狠包住穆筠。

这俩人就因为一件棉衣没完没了较劲,推来让去,谁也不屈从谁,穆筠急了:“穿上,你必须听我的,我是你上级。”这权威架势都摆出来了。

姜宇回嘴:“说啥!这时候你还拿上级压我呢,我他妈就不怕这个,我就讨厌别人命令我。”

穆筠眨眼儿,非要达到目的:“你倒是听不听!赶紧穿上,我比你大,我是你姐,你就得听我的。”这权威不行,又把年龄摆出来。

一下刺激了姜宇,急了:“谁说你是我姐了,你自己按个名头就管用了,我还没承认呢!我是男人,你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就因为一件棉衣,俩人要急眼,穆筠惨白着嘴唇,气吁虚喘,姜宇心疼,都这样了还硬气,还硬撑着,抱紧穆筠说:“你为什么不穿,穿上又怎么了,现在你比我需要,你就不能顺我一回,就不能软一回,干嘛这么抗拒我,你让我心里好受点儿行吗!”

说的穆筠心里难受,无语。

“筠子,你哪疼告诉我,哪里不舒服说出来,别硬撑着,哭也行,骂人也行,就是别拒绝我。”

穆筠回一句:“我干嘛哭啊,我又不是小女孩儿,还得让人哄着。”

“你就让我哄一回不行吗,我就想哄你,就想让你高兴,谁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你不是也救过我吗,我就不能救你一回!”姜宇委屈。

俩人脸对脸的看着,近在咫尺,喘息着,目光如火。

“筠子,我知道你不信我,那你就看着,我会让你看清楚,我会让你明白你冷就是我冷,你疼就是我疼,我姜宇心里就你一个人,除了你再装不下别人,不信你等着,我等着你信我那天为止。”大喊:“今天你必须听我的,别摆理由拒绝,我姜宇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就是你命令我,我不愿意的事也是白扯。”

穆筠把眼听着、看着,温暖又酸涩,你小子咋啥时候都这么强势,今儿我是没劲儿和你较量,我要是有劲儿还就跟你折腾折腾。

穆筠从来是用坚强的外表战胜脆弱的内心,不让人看到内在的虚弱,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更不会在男人面前施娇柔媚,而此时眼睛湿了,真心柔弱,只因为有个强大的怀抱可以让她脆弱,可以让她依靠,眼泪要流出来,紧忙撇过脸不看姜宇,咬咬牙咽回去,这最后还是装了一把,不再抗拒,默言顺从。

姜宇:“筠子,听我的,你信我,我们必须走出去,我带着你一起走,我们不能冻死在这。”

穆筠回应:“好,今天我听你的。”

☆、33金贵的腚

刑警队,六点多警员们陆续收队回来,就不见姜宇和穆筠俩人,何大勇问姜宇人呢,有人说五点回来又走了,不知干嘛去了。

何大勇又问穆队回来了吗,李哲回答:“穆队去土门乡还没回来。”

何大勇一惊,这都快七点了,咋还没回来呢,这大雪天的,那条路可不好走啊,越想越焦急,带着俩警员开车向土门乡而去。

穆筠的腿有了知觉,和姜宇爬出车外,寒风一吹,头晕恶心,一头栽倒在雪里,姜宇抱起穆筠:“我背你走。”

穆筠推脱,非不让,非要强装无敌强悍,俩人又开始争,姜宇气得嚷:“你不是说听我的吗?咋又变了。”

“我能走,干嘛让你背!”穆筠强撑着站起来,刚爬几步,又栽倒,吐了,掏心揪肺的难受,强忍着,穆筠觉得自己吐的样子太难看了,太没有美感了,这样子咋偏偏让你姜宇看到了呢!拒绝就是强悍,就不想让姜宇小瞧。

姜宇又气又急,喊:“你脑震荡了才会吐,知道吗!头部受震荡就不能再剧烈折腾了。”

穆筠虚喘着和姜宇对视,就是不从,这人咋这么倔呢!

姜宇急眼:“你是怎么把我驮回通山牧场的?告诉我,我拒绝过吗,我人事不省的听你摆布,那时候我他妈是什么傻逼摸样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把我驮回去,我就怎么把你扛回去。”不由分说背起穆筠就走。

这时穆筠才看到姜宇后腿的大裂口,白花花的屁股和大腿露出一大截,都能看到里面的三角裤衩了,这是怎么弄的,咋这副熊样?噗嗤差点儿笑出声,惊讶的问:“姜宇,你的裤子怎么了?”

cāo,这衰样终于让穆筠看到了,脸绯红,回一句:“你别往那看不就得了。”

穆筠忍不住笑,我又不是瞎子,你不让我看我就看不到了,你这会儿形象同样不咋地,再喊再牛逼也是露着半个腚,终于找到平衡了。

姜宇背着穆筠使力的往上爬,穆筠拿手电照着路。

姜宇怕蓬杂的树枝刮了穆筠,小心的躲着,没躲过去刮了自己,一根伸出的树杈勾住了衬衣,一使劲儿,刺啦一声,从肩膀处扯开,一条袖子几乎要扯下来,露出半拉肩膀头,cāo的,裤子扯了,这衣服又烂了,衣衫褴褛,没好整形,整个败坏我姜大少的光辉形象,还让人活吗!

穆筠在背后偷笑,来一句:“这会儿有相机就好了,我给你拍下来,贴在局里宣传栏里,指定是最耀眼的英雄人物,得招惹一大堆小姑娘围着看。”

姜宇瞪眼:“有你这么损的吗?你一个人看就够了,我姜宇的腚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哈哈笑,心里高兴。

穆筠酸酸的琢磨,你的腚还不随便给人看,有那么金贵吗!都不知多少小姑娘看过了,轮到我都是第几个人了?

寒天冻地,风雪交加,露着一半屁股,裸着一半肩膀,这得多冷啊,穆筠心疼,一脚挣脱开姜宇,一屁股坐在雪窝里,姜宇不解,这又咋的了?

穆筠脱下大衣,又一次命令:“把棉衣穿上。”

“不穿!”

“穿上!”

“我钢筋铁骨,不怕冷……”

“别吹了,还钢筋铁骨,给你一钢筋,你立马蹿血,吹牛都不带喘气的,赶紧穿,不然冻坏了。”穆筠命令。

这又开始因为棉衣争持,今儿这棉衣也不知造什么孽了,让这俩人来回的推来搡去,都快揉搓烂了。

“筠子,我告诉你,警校那会儿,在沈阳多冷的天啊,零下二十多度快三十度的冬天,我们上了一回体能抗寒课,脱光衣服只穿着裤头,在夜里看谁坚持时间长,你知道我们怎么取暖吗,我们抱在一起,相互给搓着身体,搓腋窝下的大动脉,帮助血液循环……”

穆筠冷脸来一句:“你和谁抱着?男人还是女人?你让谁给你搓腋窝?”

姜宇眨眼儿,这……这啥意思?这细节有啥好说的,嘿嘿笑:“当然是男人了,这要是和女人抱一起,多冷的天我也敢热血沸腾的把她办了……”哑口,大话说得牛逼,就是没干过,这大冷的天他和穆筠抱一起呢,这……怎么说,赶紧改口:“那什么……我是说,和女人抱一起绝对不冷,嘿嘿……”

穆筠把眼儿死盯着姜宇,小子,你牛逼,还热血沸腾的办了,你办个试试,我摔烂你!

“筠子,呵呵……那晚上我坚持的时间最长,整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啊!都他妈让我给练趴下了,我是抗寒第一名。”牛哄哄拍拍xiōng脯:“这身板儿是真本事练出来的,可不是吹出来的。”

穆筠正色一句:“少跟我显摆,你再得瑟,裤裆都快掉了。”

姜宇急忙看裤裆,裤腰带松垮的搭在胯骨上,快要掉下来,衬衣咧着下摆,露出一段坚实的小腹,紧忙提提裤腰,勒紧腰带,一边衬衣从领口扯开,掉下一个袖子,裤子扯着露着腚,乞丐都比他穿的整齐,揉揉冻僵的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你今天要是不穿,我就不让你背我,咱试试谁能坚持到底。”穆筠是真心疼,真怕把姜宇冻坏了,你小子要是不穿,我就做样给你看,咱俩都冻死在这儿。

姜宇犯冲,急躁,你穆筠为什么总不顺我呢,你就让我施展一回男儿本色不行吗?拿起大衣披在穆筠身上,喊着:“你给我穿上!”

穆筠甩手扔出去,就是不穿,天啊!这还有完没完,姜宇饶头。

俩人较着劲儿,谁也说服不了谁,穆筠眨眨眼儿,主意来了,脱下自己的薄绒外套递给姜宇:“这么着吧,你穿我的,我穿你的,咱俩换个,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宁可死在这。”

什么?你这不是耍我姜宇吗!

那件薄绒外套是淡紫色,特漂亮特浪漫的颜色,领口还缀着蕾丝花边。姜宇瞪眼,我穿着成啥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姜宇可是个铁板胫骨的男人啊!

俩人憋着劲儿对抗,冰天雪地,夜黑风高的窝在雪地里撩情拌嘴,穆筠就喜欢看姜宇又急又燥的无奈样,就喜欢看他锐气不屈的单皮眼,就喜欢看他嘴角痞气的翘着,发怒骂人都好看,非得逼他穿上才行。

姜宇拧不过,怕这么一直僵持着冻坏穆筠,妥协败阵,穿上就穿上,黑灯瞎火的除了你穆筠没人看得见,穿上穆筠的漂亮外套,有点儿短,有点儿瘦,委屈的拉拉衣角,长这么大这是他姜大少最衰的样子。

穆筠满意了,今天我的样儿难看,我也不能让你好看了,穿上了姜宇的厚棉衣,美滋滋的趴在了姜宇的后背上。

姜宇背着穆筠爬出低沟,走上了公路,公路上没车没人,走过红土沟的岔路口,才有机会搭上车。

这会儿的世界就这俩人,黑沉一片,白雪飘飘,像是专为俩人设计的,风寒凌厉也挡不住含蓄宣情的温暖。

走了好一段,穆筠央求:“姜宇,让我下来,我走一段。”

“你好好待着,别找乱。”姜宇很气势的命令。

穆筠想踹翻姜宇,可哪有力气,锤着他的背央求:“把我放下……”

姜宇不听,很有力量的背着,穆筠没辙,一把掐住姜宇的脖子喊:“赶紧放下!听见没?”

姜宇回头:“咋的,想掐死我,行啊,我等着,有本事你来,我死了看谁还背你。”

穆筠气恼,这招不行,松开手,又一句:“你再不放下我,我就摔你。”

“行,你摔,我就等着你摔,今天你要是摔倒我,我就让你背着我走。”

今天穆筠是没力量摔了,这腿脚绵软头晕目眩的,一个坚实的后背是她此时的依赖,她太喜欢这个大男孩儿了,争持不过,只有顺着,跟小女孩儿似的围过胳膊抱住姜宇的脖子。

姜宇心里这个美,身后就是他想要的人,后背贴前心,严丝合缝,这要是没穿衣服多好,那是啥滋味儿?那感觉……胡思乱想,裤裆扯开着,风嗖嗖的往里钻,大宝贝冻得缩成一团,还止不住的跳动,小脑袋就要充血伸出来,cāo的,想啥呢!正经点儿,赶紧找话转移。

“那个……筠子,饿了吧,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有吗?”

“现在没有,以后有,羊肉泡馍、杂碎汤、甜醅……还是炒凉粉?你挑!”

穆筠小女孩儿似的回答:“我想吃酿皮。”

炒凉粉不吃了,改酿皮了。

“好说!古城台有一家老郭酿皮店,味道特正,赶明儿我带你去。”美美的笑:“筠子,和你吃饭担风险,我得带着枪……”

边走边唠,很长的路也不再遥远,忘了热血激涌的大宝贝。

何大勇一股气开到红土沟路段,无奈封路不能通车,停下车,看着黑沉的公路,心焦灼着,不知怎么办好,穆筠到底出来没有?这要是出来也早该回来了,都这么晚了,也不见人影……干着急,遥望黑沉的公路发呆。

忽然从远处看到一个移动的光点儿,那是什么?都盯着那个光亮看。

光点儿越来越近,像是一个行走的人,车大灯打过去,照亮一片,何大勇和俩警员看到那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都定睛看着,越来越近,那不是姜宇吗?那后面的人像是穆队呀!

呼啦一起冲过去,谁也没想到,黑沉半夜的会有这景儿,不敢相信,紧忙接过姜宇后背的穆筠,都着急的问是怎么回事。

姜宇也是没有想到能碰到队友,放下穆筠,瘫倒在地,绷紧的力量一下消失殆尽,坐在地上大喘,累得连话都懒得说。

何大勇和警员都盯着姜宇,穿着穆筠的衣服,里面衬衣撕破了咧着,袒露着xiōng脯,裤子扯开一个大裂口,大白腿和屁股肆无忌惮的露着,这啥形象啊!

何大勇纳闷儿:姜宇,你咋成这样了?撇过脸都不敢看,心里嘀咕:这小子怎么会和穆筠在一起,穆筠出事了,姜宇救了她,那也不至于这形象啊,这俩人干啥了,何大勇沮丧,我来晚了一步啊!

穆筠被送到医院,除了脑震荡外,没有大伤,输了几天液就恢复了。

俩人又恢复了原形,相视对目的笑,穆筠不再躲避,她没法抗拒姜宇的笑容,撩情俏皮还带着挑逗。

“筠子,以后出远门带上我,我车技比你好。”

筠子笑:“行啊,你穿着我的衣服我就带着你。”

姜宇脸红瞪眼。

穆筠酸酸的继续:“姜宇,以后甭管遇到什么事,保护好你的腚,别故意扯着给人看,你的腚不就是两瓣吗,也没啥新鲜的,干嘛那么显摆。”

姜宇结舌半天,追着穆筠身后喊:“这话叫怎么说,我……我那是故意扯开的吗?我是故意显摆的吗?你别冤枉我……我的腚当然新鲜了,你可是第一看见的人,这能不金贵吗!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穆筠转过身,挑着凤眼儿问:“是吗?我是第一个看到的吗?”

姜宇摸摸鼻尖,赖痞的笑,支吾:“是吧……应该是吧,那什么……绝对是。”心里暗叫:cāo,这问题有意义吗?

姜宇知道第一看过他腚和大宝贝的人是颜小曼,可在他心里早把颜小曼略过去了,直接就成了穆筠。

可穆筠就是不信,你姜大少骗谁呢?精炼身板,外貌帅气,笑容撩人,一个堂堂的**,我穆筠是干啥的!在你们军区派出所一打听,就知道你这个姜大少的名号,就知道你是军区最活分最招眼目的人,这得招惹多少小姑娘,不信你姜大少守着你那个漂亮的屁股坚守到今天,我穆筠还就要看看你是不是挚爱真心。

清晨姜宇又欢蹦的跑到宿舍楼下耍单杠,跨腿上杠,嗖嗖的做大回环,做得撒亮英武,眼花缭乱。

穆筠把着窗口没够的看,这小子又活分了,又恢复常态了。

每天一进门,俩人目光一瞥,姜宇俏皮一笑,穆筠凤眼一眯,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临近年底,马上就要跨入1988年的春节,这是警队最忙的时候,好多案子要有个总结和交代,这也是姜宇进刑警队的第一个春节,姜宇没想到,到年口赶上一个突发要案,警队的人谁也没过好这个年。

☆、34等你告诉我

临近春节还几天的时间,突发事件,一个案犯用双管猎枪杀死一家三口后逃逸,刑警队接案后马上行动,根据目击者锁定一个郊外的县城,分拨俩刑警一组守住各个出路口,其余警员排查各个车站和所有路口的过往行人。

穆筠带着人员在长途车站路口排查。

姜宇和老洪被分配一组,在县城的一个出口处守候。

这动作最敏捷的姜宇和行动最保守最谨慎的老洪安排在一起,还真是和谐合理的搭配。

接连两天姜宇和老洪就在这个县城位置坚守排查来往出入的人员,临到夜里都不得休息,困了就轮流在车里合会儿眼,饿了凉水就着干饼啃几口,两天没吃到热乎东西,身体从头冷到脚跟。

轮到第三天还是没动静,明天就是除夕,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炮声从清晨就此起彼伏的乱响,浓浓的春节气息纷乱着人心,家里都有亲人等着,都有父母兄弟姐妹和哇哇叫的孩子们盼着,谁都希望赶紧抓住罪犯回家和亲人团聚着。

下午时分,附近老乡端给了姜宇和老洪两碗奶茶,热乎的,淡咸的奶香飘着,沁人心脾,从没这么好喝过,俩人手捧着,从心底感到温暖。

老洪喝着奶茶和姜宇絮叨,说他老母亲做得奶茶如何好喝,说老母亲做得饭如何的好吃,说等着案子结束请姜宇来家吃饭尝尝老母亲的手艺,姜宇笑着,默默的听。

一向沉闷不爱言语的老洪今儿话特别多,把家里的人和事没完没了的和姜宇絮叨。

老洪的母亲从乡下来到城里,多年没在城里过年了,老洪盼着早点儿回去,还特有成就感的说起他的三个孩子,老大十八岁,老小十三岁,如何乖巧,如何懂事,这时候一定都围着锅台和孩儿他妈蒸着枣糕炸着馓子……就差老洪一人。

老洪这一絮叨,说得姜宇心里酸酸的,想起自己儿时曾经团聚的一家人,干这行还真不易,甭管家里有什么事,有什么人惦记着,此时你就得抛下,这时候你不属于他们,只属于眼前这点事,没多大宏伟,却是责无旁贷,不能懈怠。

姜宇安慰老洪一句:“等案子结束,我给你老母亲拜年去,我得尝尝她老人家的奶茶。”

临近快黑天的时候,姜宇接到上级命令,人手不够,每组撤出一人到各大路口和车站加大力度排查。

这个点儿是回家过年的最高峰,各个车站人满为患,都想赶在除夕前回到家里,加大来往行人的排查也是情理之中,而姜宇却认为案犯没有出城,他就窝在县城的某个角落,正等待夜晚的降临,趁闭户关门人稀路静的时候逃离。

姜宇不想离开,让老洪去排查,自己守着,老洪不爱折腾,不爱走动,就习惯墨守成规的活儿,非要留下,让姜宇去。

姜宇犹豫,必须走一人,不听安排又怕说自己没组织没纪律,只好违心离开,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老洪,你盯紧了,案犯手里有枪,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招呼一声,不远处就是碾子他们……”

老洪信心满满的答应着。

各个路口排查了大晚上,眼看着最后一班车都要停运,仍然没见到案犯的蛛丝马迹,姜宇跟何大勇建议,案犯多半不会在风口浪尖时出城,应加大力度围堵县城,何大勇认同,但抵不过路口排查是上面处级命令的,怎么的也得安排人盯着。

姜宇等不及,私自开车往县城回返。

就在姜宇往回返的时候,窝藏的案犯出动了,正与路口的老洪相遇。

这时候家家户户闭门过节,街面小巷人影稀少,老洪看见远处一个人影晃动,上去盘问,还没开口,瞥见人影背后有把猎枪,老洪立即拔枪示意对方不许动。

老洪出枪慢,性格沉顿,反应慢半拍,示意的话还没落地,对方端起枪就射击,正打在老洪的肚子上,这案犯丧心病狂,已经连杀三人,不在乎再杀一人,不论面对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正赶上沉稳过油的老洪,没能机敏的躲过这一枪。

老洪捂着肚子砰然倒地,案犯扭头就跑,老洪把着最后力气对着逃窜的黑影开出一枪,这一枪打在案犯的大腿上,瘸了,一颠一蹦的逃窜,附近坚守的警员听到枪声,立马围堵过去,受伤的案犯没能逃出多远,束手就擒。

等到姜宇赶到,看到的是老洪血呼啦炸开的肚子,捶xiōng顿足。

老洪在医院里没能熬到天亮就咽了气,他终究没有和家人过上这个新年。

姜宇悲痛至极,他怪自己,如果自己不听任上级安排留下来,如果让老洪走自己留下来,如果他能早点儿返回……那会是另一种结果,可事与愿违,结果无法挽回。

这是姜宇第一次看到队友离开自己,痛苦的沉思深虑,生命何等珍贵,只因为有家人的等待更显得生命存在的意义,他姜宇失去过亲人,知道那是揪心虐肺的疼,可偏偏又让他眼瞅着、亲历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永远消失在眼前。

反省为什么没能坚持已见,坚持自己的判断,他姜宇自信,不是空穴来风的虚浮,自责加懊悔。

以后管你们***说我姜宇是什么,是违逆道行、是不羁无束、是个人主义……我他妈才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判断,只在乎结果,谁也别想支配老子。

姜宇的感情,不论在女人还是在队友的身上,同样的深巨,同样带着不容玷污的洁癖感,就像年少时带着秃驴哥们儿打架一样,仗可以打,前提是他担着责任,就像个使命,保全他们的利益,他才觉得心安。

因老洪的离去,这个年谁也无心去过,好些日子都逃不过悲痛。

追悼会上老洪扔下的孩子老婆和老母亲让所有人潸然泪下,都默默掏出工资留给老洪的家人,姜宇拿出了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连带当月的工资。

穆筠知道姜宇手头一分不剩都掏了出去,这小子真仗义,难道不过了、不活了!活着的人还得生存啊!拿着自己省下的几百元给姜宇。

姜宇撇出一句:“我不需要。”

他怎么能要一个女人的钱呢,他跟家里打声招呼,老爸立马就能救济他,舒舒坦坦的让他过日子,可他姜宇谁也不想求,就想自己熬着,让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穆筠命令:“拿着,你不吃不喝了。”

姜宇回应:“我饿不死。”没点笑模样,好些日子都是这个脸儿,严肃的跟经历世纪大灾难似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拧,穆筠憋气:“别跟自己置气,没钱怎么活,赶紧拿上。”

“你在命令我?”姜宇嘴角一撇露出痞气:“我告诉你,从今往后谁也甭想命令我,我他妈就不吃这一套。”狗脾气上来不管不顾,逮着谁就想发泄。

穆筠知道姜宇心里难受,安慰:“姜宇,这事不怪你,别往自己身上拉责任,这和你没关系。”

“就他妈和我有关系,我离老洪最近,我本应和他在一起的,我干嘛要走,我姜宇为所欲为惯了,老实一回就他妈出这事,我就应该肆意妄为的牛逼着,不是有人说我狂妄吗,我他妈就应该狂妄,这是我的活法儿。”

眼前的姜宇就跟个憋气的大男孩儿,穆筠拿他没辙,你小子还就狂妄,发闷火还带着狂傲劲儿。

“姜宇,老洪不是第一个走,也不是最后一个走,干这行的本身就牵带着始料未及,你该明白,留下人还得活着不是吗?拿着钱,算你借我的。”

“你以什么名义借我?”姜宇不羁的问,单皮眼凌厉的瞥着穆筠。

穆筠眨眼儿,这和名义有什么关系。

“筠子,你要是以同事的名义我不接受,你要是以姐的名义我也不接受,我不需要这个,你知道我要什么。”一把抓住穆筠的胳膊拉到眼前,死死的盯着,目光充血,捏的穆筠生疼。

姜宇憋屈的总想发泄,不是在力量上,而是在情感上,他希望有人能懂他,能够理解他。

“筠子,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腚第一个给你看到吗,是不是第一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给谁看,我他妈就愿意给你看,就算我故意扯开露给你,你看不看我不管,这是我的方式,只想让你知道,人一旦不在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管你呜嚎的多惨烈也***找不回来了,我就想现在,就想活着时候可以拥有,不留遗憾。”

逼视着穆筠,炽烈又悲伤的目光刺激的人喘不过气,没有调侃,也没有**,这是他掏心窝子的话,强势得能把人吃进肚里。

穆筠明白,她也失去过亲人,她懂得怎样爱一个人,回应:“姜宇,我懂!”

姜宇松开手,嘴角淡淡一笑:“我等着你,等你告诉我。”转身离去。

姜宇到底没有要穆筠的钱,穆筠甩甩被捏疼的手臂,这小子真他妈盛气,行!你牛逼大了,没笑脸儿的时候也这么招人,穆筠真想给他一拳,再摔他个大马叉,然后听他求饶,听他大男孩儿似的叫声姐,她好借势强硬一把,威凛的主宰一回,把他压倒坐在他身上气势的拽住他的衣领命令:你得听我的。

这俩人都强势惯了,谁也支配不了谁,可穆筠要崩溃了,她抵挡不了姜宇威凛不羁的气势,她找着方式,可以不像小女人那样柔弱的方式去接受,他理解姜宇,也想让姜宇理解她,她也有自己的方式。

我比你大呀,傻小子,我可以温柔,但却做不了小女人,我一旦接受,就和你死磕到底,一辈子的你我,一辈子走到底,谁也别想逃,你姜大少准备好了吗?你等着!

这没钱就没法活呀,姜宇忍了多天,连吃食堂的饭票都没有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钢铁之躯啊,有能耐你就憋着,直到饿死,哪能啊!还得吃饭拉屎的活着。

终于耐不住给老爸打了电话,当日姜国栋就派勤务兵给姜宇带去生活费,姜宇无奈,老大不小的还得靠老爸救济,这没脸,在老爸面前屈从也不愿在穆筠面前屈从。

年后日子飞快,转眼就是春天,老洪的事还在姜宇心里作梗,想起来就隐痛。

随着太阳的升起,一切照旧,生活步入常态,依旧每天忙碌着。

这天周末刑警队接到通知,晚上集体待命和治安大队一起查抄各大酒店的三陪和卖/yín嫖/娼人员。

警员们都纳闷这不是治安大队的事吗,怎么让刑警也跟着凑热闹,还嫌我们的事少啊!

改革开放后,随着新生事物涌进,卖/yín嫖/娼很快也肆虐出现,那时候小姐都隐蔽在高档场所,价格也很贵,一个小姐最少要六七百搞定,赶上姿色好的或是处女都得上千元,按照当时人均收入,一般人玩不起,嫖客都是有钱的大款,不比现在几十元就可以找个破旅馆炸一炮。

那年代什么钱都好赚,特别是做小姐,干一年下三辈子的钱都赚回来了,当时有个夸张的说法来形容小姐的收入,就是银行特怕到年底,因为年底小姐要取出存款回家过年,活生生能把整个银行都取空了。

年后小姐又陆续的回来,坚守着工作岗位不辞劳苦的开始为嫖客服务。

上级下达严查卖/yín嫖/娼,就在这个周末横扫各大酒店和高档场所,那时候扫黄行动比现在严谨,真不是做样子,保密程度连街区派出所都不知道,直接由市公安下派各分局,统一时间集体出动围剿四大城区,因人手不够,派刑警队配合治安大队完成扫黄任务。

刑警队憋屈,完成任务是你们治安大队的功劳,还得让我们陪着大晚上的时间和你们一起折腾,不公平啊!没辙,只得听令,耐不住也就一晚上的事。

晚上十一点多,人马齐刷刷的出动,警车,摩托车沿街一路狂笛。

姜宇和赵武等人一组查抄一个高档酒店,进门挨个房间严查,一会儿就逮住五六个小姐和几个嫖嫖客,各个衣衫不整的袒露着,无地自容。

有一对儿正干得兴头上,那男的白条猪似的趴在小姐身上嗷嗷叫着,踹门而进,这傻逼居然还不起身,对着来人嗷一嗓子:“干嘛的,你们干嘛的?真他妈扫兴,滚出去!”

cāo,没见过嫖/娼还这么盛气的,赵武想踹这**,忍着没动,亮出身份,吼着:“赶紧起来!”

那白条猪惊恐一震,涨红着脸就是不起身,没见过这么涎皮赖脸没有自尊的,有警员又喊:“起来!”

白条猪带着哭腔支吾:“我起不来……”

咋起不来呢,你还干上瘾了,敢情当这么多人面你也干的下去射的出来?还真费解了。

“我……我卡在里面出不来。”白条猪憋红着脸呜呜叫着。

原来这货之前不知吃了什么神药,坚/挺得就是不泄,跟章鱼触角似的吸着拔不动,这是因药物过量造成的一种间歇性精阳过剩的病,一般是受到惊吓或意外刺激后神经膨胀定格,欲拔不出。

赵武急眼,一脚踹过去,这脚力道威猛,直接就给白条猪踹翻个,大**/巴跟酒瓶木塞似的弹了出来,白条猪缩团儿捂着,嗷嗷痛叫,所有人瞥过去,才发现,那**/巴仍旧直挺得跟柱子一样。

姜宇撇过头不忍看,他还真不待见干这个活儿,命令一声:“都给我穿上衣服。”对着白条猪一句:“赶紧穿上,你功夫不浅能把自己搞成这样,你要是觉得威武我不介意你光着出去。”

白条猪撅着**/巴穿衣服,痛苦的眼泪都挤出来了。

姜宇和赵武出了门忍不住都噗嗤笑出声。

姜宇说:“你真够狠的,就那一脚你敢让他落下病根儿,估摸着那家伙以后就得终身残废阳痿不举。”

赵武笑:“怎么的,难不成还得看着这傻逼cāo完才算仁义,这帮王八蛋有几个臭钱就不知怎么着好了,背着家里老婆玩儿小姐该着他阳痿。”又极有兴趣的问姜宇:“诶,你说这孙子吃什么药了,咋这么大劲儿,真他妈开眼!”眯眼垂涎状:“咱也淘换点儿。”

姜宇噗嗤爆出笑,岔住气儿了,噎得猛咳嗽:“cāo!你淘换吧……哥们儿不敢。”心说了你家里有媳妇等着,你他妈坚/挺一个月也有地儿撒欢儿去,老子找谁折腾去,那不是往死里玩自己吗!

又到了一个房间,踹门而进,活生生又逮到一个白条猪,这个白条猪身形高大魁梧,跟电击似的激灵一起身,急忙穿衣服,提着裤子背对着人,赵武上前要铐住这人,这人转过身和姜宇一个照面,俩人同时都惊呆。

姜宇愣住,这面容他太熟悉了,这……这不是高斌吗!

☆、35啥是男人

高斌衣衫不整,衬衣只穿上一半,一个袖子还没套上,惊呆的看着姜宇,心里骂:怎么碰上姜大少了,真他妈晦气丢面儿。表面还强装镇静着,不失狂傲不屑的气范儿,宽下巴如片刀似的仰着,可心里哀嚎:我高斌算是栽到你姜大少手里了,想把老子咋样?

姜宇盯着高斌,这个气,你他妈不是一直追求颜小曼吗?你不是和颜小曼好着吗?怎么老毛病不改呀!守着颜小曼还到省城玩小姐,你把颜小曼当什么?你他妈高斌是什么杂种cāo的!

姜宇为颜小曼伤心,这事他不能不管,恨得牙床止痒,真想一口咬死高斌为颜小曼出气。

俩人横眉冷目的对视。

赵武正要铐住高斌带着走,没有别的警员,姜宇拉过赵武轻声说:“这人别带走,交给我处理吧。”

赵武明白了,问:“这人你认识?”

姜宇点头,赵武又问:“是你朋友?”

我姜宇哪有这样的朋友,要是我朋友我早就锤烂他胫骨、捏成团、压成饼、再撒开架是方是圆的矫正出个品行。懒得解释,对赵武说:“这人先别上报登记,赶明儿我请你。”

赵武笑:“什么请不请的,咱这趟也是帮着治安大队听令跟风,哪就那么较真了,这人你自己看着办吧。”带着卖/yín小姐扭头走,回头又一句:“你咋有这样的朋友啊!”摇摇头。

赵武出去,留下姜宇和高斌俩人,姜宇板着坚毅的下巴,铁青着脸,一脚踹死门,反身向高斌冲过去,二话没有,照着高斌的宽脸巴子就是一拳。

这拳打得高斌魁大身躯翻倒在暖气管子旁边,头磕在铁管上,剧痛,急忙起身,血红眼瞪着姜宇,不敢还手,他现在理屈,正有把柄攥在姜宇手里,此时姜宇是警察,干的就是整治污行烂品的行当,这时候在还手不是自找往姜宇手心里栽吗?憋气忍耐着。

姜宇一把拽起高斌的脖领子,又是一猛拳,接连挥拳猛击,又加上飞脚猛踹,也不说话,沉闷的挥泄着心头怒火,打得高斌硕大的身躯来回翻转,哐哐的磕地撞墙,肌肉胫骨刺爆的咔咔响。

姜宇暴怒着,他气一个男人为什么把着金贵的东西却不爱惜,气一个男人丧失品行拿感情如玩物的取乐,还气一个男人没有节制没有自控的行为,这他妈不是男人,真给男人丢脸。

你高斌有橘子在先,生生把着一个爱你的女人不在乎,现在又要耍弄颜小曼,要不是有橘子和颜小曼,我管你高斌是什么东西,你他妈和王母娘娘玩儿到泄精而亡都和我没关系,可你触碰了我如姐妹一样的人,这是我的底线,你该着轮到我姜宇的手里,我姜宇就得往死里摧你。

迅耳雷霆般暴打高斌,再加上之前老洪的事,一直憋闷在心里找不着发泄的地儿,这会儿全都泄愤在高斌身上。

高斌蒙头抵挡着,顷刻鼻青脸肿,嘴角挂了血丝,心里这个骂呀:你姜大少多年前就打掉老子一颗后槽牙,打得老子满街跑的丢人现眼,今儿我八字不顺又栽到你手里,我哪辈子就跟你犯了克运,容你这么耀武张狂。

抬眼狠狠的瞥着姜宇,姜宇咬着牙口,坚/挺着下巴,单皮眼冒着火星,咄咄逼人,那气场带着压迫的强悍,容不得对手半点儿喘息,稍有抵抗他敢一猛子掐断你的脖子。

高斌心里畏惧了,这要往死里整他,我高斌没跟你碰瓷吧?我找小姐嫖/娼碍着你什么了?借着手里的权势这是公报旧仇啊,高斌不想在忍着,站起身嗷一嗓子:“你他妈警察执法伤人,我告你去……”

这句话更让姜宇火冒三丈,又一顿雨点般的拳头飞来,也不说话,我姜宇还就不怕别人告我,我就爱和上级顶卯对刺,你高斌有本事就赶紧成全我,我姜宇今儿要打掉你满口后槽牙,让你撅着屁股、溜摸着墙缝的满地找牙。

这姜宇生死不惧的气势挡不住,多年前高斌就领教过,扛不住了,忍气畏惧,知道这样下去没好结果,屈软的喊出一句:“你打够没?还有完没完……”

姜宇终于停手,喘着气,一手叉腰,对着墙角啐出一口唾沫,狠擦一下嘴角,单皮眼锐利的看着高斌,说出第一句话:“你想把颜小曼怎么着?你把着颜小曼背地里做这下三滥的事,还配是男人?”

高斌才明白,这是为颜小曼啊!一提颜小曼高斌就窝火,他高斌追求颜小曼一年多,用尽讨好的手段,光礼物就费尽心机不知送了多少回,跟奉承公主似的追捧着,可颜小曼板着性子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天颜小曼放下骄慢同意和他在一起。

高斌窃喜,都说颜小曼和姜宇是一对儿,现在被我高斌撬到手了。

要说高斌也不是有多爱颜小曼,他就是瞅着颜小曼漂亮可人,他就爱漂亮的女人,拿出去大面排场就风光招眼,我高斌的女人各个都水灵艳丽着。

高斌以为从此就得手了,可没想到颜小曼始终端着架子冷着脸,就跟高斌上辈子欠她二百吊似的,端着千金小姐太平公主的架势,你不能碰不能摸,只能当张挂画看着。

高斌这火急脾气,不能碰不能摸我找你当女朋友干什么,我女朋友就得真刀实枪的和我干,那才是名副其实。

颜小曼娇柔任性,瞧不上的人你甭想使唤她,她就喜欢听姜宇的话,连姜宇粗口脏话都爱听,压根儿没把高斌放在心里,高斌性急,却拿颜小曼没辙,耐着双方父母都是军区高层,也不敢轻易乱来,和颜小曼在一起的几个月硬是连手都没拉过,这个急躁。

后来高斌明白颜小曼这样只因心里一直惦记着姜宇,对姜宇始终念念不忘,和他高斌在一起只是为了转移心情,高斌憋气,自己上杆子做了回无意义的贴门砖。

你颜小曼不高兴就冷着脸,高兴了就拿我垫垫脚,当我是什么,我高斌玩过多少女人,还没耐着性子缠磨这么久不得手的。

看着眼前的姜宇更是窝火,干嘛女孩儿心里都窝着你,我高斌哪点儿不如你,你他妈姜大少一月才多少工钱,比的上我倒手一买卖就上万元的收入?

高斌歪着宽下巴回应一句:“我和颜小曼怎么的,你管得着吗?”

姜宇又想抽他,一抬手还没飞出去,高斌急忙捂脑袋,这是惊弓之鸟啊!

姜宇一甩手停在空中,没动,咬咬牙爆出一句:“我还就管定了,你把颜小曼怎么了?有胆儿你说出来,我废了你!”双手拽住高斌脖领子地拎着:“就你这德性也配颜小曼!你他妈连一根脚趾头都不配……”说着又要挥拳。

高斌赶紧一句:“我没把颜小曼怎么的,我连她手都没拉过。”说完就丧气,今儿在姜宇面前算是丢尽了气范儿。

姜宇放下手,算你个孙子明智,你敢耍弄颜小曼我姜宇先把你的大脸练个没人形,红脸肿屁股的让满街人瞧着、看着,让满世界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姜宇收回怒气,深明大义的一句:“高斌,你比我大,照理你比我多经历人事,可咋就没个男人样,你不是和颜小曼在一起吗!守着这么好的女孩儿还在外面偷猫狗盗,你他妈没心没肺耍幺蛾子当电灯柱,你是上杆子照着亮找摧的货。”

姜宇越说越气:“你做这事对的住颜小曼吗,你就不能好好爱个人,你要想痛快的在外面胡搞,就别缠磨颜小曼,你他妈放胆寻欢别和颜小曼在一起,也算你懂个人情/事故。”

高斌肿着下巴回对:“你姜大少别把自己标榜的跟正人君子似的,你为颜小曼出这么大力,行!你够意思,够仗义,那你也来点儿实惠的,颜小曼想着你,你咋不动真格的和颜小曼抱一块儿去,咋的?没胆量,还是你那玩意儿不好使……”

姜宇骂:“放你妈的狗逼屁,别以为都跟你一样滥情没够,我告你,颜小曼是我妹,你敢欺负她我指定办了你,不信你试着。”阵势的一脚踢飞一个落地的灯座,摔到墙上,哐当震响。

“高斌,你把这精力真心用在一个人身上,也算是没白耗时间,这么些年耗子捣洞似的,你就没觉得累,就没感觉得不偿失吗?咋就没个总结,这之前有橘子你不珍惜着,挨个的把人伤着,你真他妈白落个男人的名号。”

一提起橘子高斌更是窝火,抬着宽下巴就开叫:“别跟我提橘子,自从橘子认识你就不知走了哪根弦儿,从此就觉得我不仗义,觉得我不懂人情,处处都是你姜宇的好,我是真心喜欢橘子,我发誓对她好,可她不信我。”悲屈的吼着:“是她甩了我,赶过后我才明白,橘子心里装着你,她惦记的人是你,你他妈活生生的把橘子的心给勾走了……”

姜宇一惊,大喊:“你他妈胡扯……”照着脸巴子挥起一拳,高斌一躲,这拳砸脑袋上,硌的手骨节生疼。

高斌梗着脖子叫:“我没胡扯,橘子离开我是因为你,临走的时候她撂下一句话,说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姜宇这样的男人了,这话真他妈侮辱人,这世上就他妈你一个男人了?怎么的,橘子是你姐,颜小曼是你妹,好个一姐一妹,你别他妈用这一套糊弄小姑娘了,都活生生让你勾了魂儿,你还装什么正经大神儿,你还不如拿出男人那点儿本事搂着她们真格的干一场,也算是对的住她们,何必让人都牵着挂着的想着你……”

姜宇呆然,有点儿懵,我姜宇招谁惹谁了,这都是什么事!

姜宇好几年都没见到橘子了,只耳闻橘子成了大款,在省城开了饭店,但在什么地方姜宇都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这和他没关系,却无中生有这些细节,有点儿乱,没想明白。

姜宇皱着眉:“橘子离开你是因为你偷摸滥情的本性,你口口声声喜欢她,行为上却没个节制,你心口不一,让人怎么信你,你自己的责任自己担着,别往别人身上推。”

姜宇烦了,掏出烟点上。

高斌喊一句:“给老子一根。”

姜宇一整包扔过去。

俩人喷着烟雾,算是安静下来。

姜宇挑眼儿看过去,高斌吸烟的手在抖,嘴角屈软又固执的撇着,高大的身躯没了气势,只剩下违心服从,今天他得受姜宇的支配。

姜宇声音平和下来:“高斌,眼前的东西你不珍惜,有一天你想要的时候发现没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那时候你会心疼,会后悔。”

高斌粗嗓子回应:“别大道理盅人,就你他妈明白!我就珍惜橘子,就想要她,可她不要我了,和她分开后我多长时间都没找过女人,可我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逃不过去那点儿事,这和感情无关,我心里对的住橘子,我玩女人那都是两厢情愿的事,就为了泻火,碍着谁了?怎么的,我不信你姜宇就能抗得住,搓火蹿炮的你就不想找个女人爆舒坦了?”

姜宇皱眉,咬着烟猛吸,我怎么能跟你高斌一样,你丫满脑子来回那点儿想头还有完没完了!

高斌淡笑:“咋的,说到要害了,就算你正大堂皇,你他妈只会猫在狗洞里自把着撸火,只会抱着鸟嗷嗷叫也没胆儿找个女人!啥叫真男人,真男人就得憋着?就得扛着?呸!去你妈了个蛋。”

姜宇使劲湮灭烟头,我和你高斌两路人扯不到一块儿去。

“高斌,你愿找谁cāo找谁cāo去,但别让我看见,我警告你,就你这cāo性离颜小曼远点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让我听到什么幺蛾子,我随便找茬儿就给你铐起来,你自己掂量着办!”说完摔门而去。

这嫖/娼和私底下你情我愿的男女之事是两回事,人都要个脸面有个自尊,因嫖/娼拘起来罚款领人的那传出去名声就碎烂了,姜宇没把高斌带走却很揍了他一顿,高斌不知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揉揉红肿的脸,擦擦嘴角的血,浑身骨头节被姜宇踹的生疼,疼也比拉出去丢人现眼好,心落了地,却是极具的沮丧,耷拉下脑袋。

这是高斌第二次让姜宇揍,揍的盛气,揍的凌然,这些年高斌没让人这么锤过,贱骨头似的反而觉得舒坦,这疼痛有种释然的解脱感,让他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这些年攒足了钱玩女人的空乏落寞,想起尽欢之下不带情感的颓丧,想起橘子离开他时的隐痛。

从这次后,高斌远离了颜小曼,除了真觉得没什么意思外,还就怕姜宇找茬儿把他铐起来。

☆、36生死追击

下班的点儿,碾子神神秘秘的拉着姜宇进了录像室。

“干嘛你?”姜宇被拽的懵然。

碾子诡秘的笑:“给你解解闷儿。”打开录像,画面出现裸男裸女搂着、抱着、叫着、啪啪的撞击着……

姜宇眼睛一沉,盯着看。

这之前姜宇看过不少毛片,第一次看是高中时在大鹏家里,那第一次饥渴欲烈的火焰差点儿没把自己烧成灰,熬过那段青葱时期,心境平息多了,往后再看的时候,多了娱乐,少了饥渴,大宝贝仍旧反射性的坚/挺,却可以理性的看待yín/情的欲/火。

看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反而乏味了,甚至厌倦千篇一律没有情节的交合,如果人天天这么如猪狗一样来性就随地光腚撅屁股也怪没劲儿的。

画面里的女人矫揉造作的哼吟着,叫得姜宇心里开始痒,挑眼问碾子:“你小子下班不回去就为看这个。”

碾子哼哼笑:“这是日本的,你看过吗?这小日本还真他妈虐性。”

姜宇牛逼的吹大:“除了外星人的没看过,我啥没看过。”

“吹吧你!”碾子撇嘴。

碾子上次扫黄收了几盘带子,几天来插空就一脑袋钻录像室没日夜的欣赏。

姜宇问:“碾子,你这看得欲/火中烧的晚上回去睡得着啊?”

碾子:“睡不着就想法解决了呗!”

姜宇笑:“咋解决呀?”

“你咋解决我就咋解决呗。”眼角瞟着姜宇,不宣的笑。

这谁也别揣摩谁了,俩单身汉谁还不知道谁啊。

画面里挺干瘦的日本男人命根儿却超乎寻常的像个牛鞭,干得那女的死去活来的叫唤。

俩人盯着那个命根儿研究。

“姜宇,这家伙的鸟怎么这么大,别不是假的吧?”

姜宇:“估摸着假的,正常人哪有这尺寸。”

碾子见过姜宇的鸟,知道这小子的命根儿也是招乎寻常的巨大,羡慕之极,偷摸着自己的鸟,皱皱鼻子,自愧不如。

都对着画面揣度自己命根儿的长短大小、坚/挺程度、持续时间……这可是男人的第一性征,鸟大,气势就大,就牛逼。

哐哐敲门声,连带喊着:“碾子,开门了……”

碾子打开门,呼啦涌进七八个警员,蒙头扎脑的围着看。热闹了,品头论足的,不说话干咽口水的,翘着腿故意遮挡着钻头的大**/巴的……

都知道碾子没收了几盘带子,一到这点儿就溜拨的往这屋里钻,有次让何大勇赶上,瞅着一帮红脸盗汗、眼勾发直的兔崽子们也没说什么,说什么呀!他也想看,快三十了还没娶媳妇儿呢!

何大勇跟着看了一段,喉咙燥裂饥渴,憋不住了,装模作样的对碾子说了句:“看完赶紧交上去。”扭头走了。

人非无思无欲的圣灵,有血脉、有胫骨、有脑髓,哪个零件都不是白长的,关键是**受配于行为控制,这是人的标志。

那日本男人使尽各种动作方式蹂躏着娇小的日本女人,嗷嗷惨叫着,声息越来越脆弱,越来越痛苦,最后的猛烈攻势直接把那女的虐得晕死过去,没了声息。

死了咋的?这是真的还是演戏?真他妈虐性!这小日本还就变态……意犹未尽的品论着,翻过一盘带子接着看。

姜宇的大宝贝不听使唤的挺立起来,赶紧逃出去往厕所奔,这男厕所就四个带门的大便池,不先占领地盘估摸着一会儿抢不上地方。

正急着往厕所奔,迎面碰见穆筠,叫住姜宇,这节骨眼儿怎么碰到她了呢!

“姜宇,怎么还没回去?晚上好像不是你的班。”

姜宇站定,怕穆筠看到隆起的前裆门儿,不和她正面,侧着身子站着,俩大腿夹着裤裆,窝着腰不敢站直,双手挡着前面。

“那什么……我有点儿别的事。”姜宇支吾,赶紧跑,又被穆筠叫住,仔细的打量姜宇,关心地问:“姜宇,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姜宇不看穆筠,侧着目回应:“我没事!”

姑奶奶你这会儿就别关心我了,我姜大少这会儿不敢看你,小弟弟禁不住在咬你一口,你是让我咬还是不让我咬啊?没明白的事我不能做啊!

穆筠偏不放过姜宇,非要关心到底,看姜宇的双手捂着下身,情急的问:“你是不是肚子疼?”

姜宇都冒汗了,瞥一眼穆筠的丰润双唇,恨不能一把拥进怀里裹食吸允,大宝贝猛地一蹿血,颤得快要从裤裆里飞出来,急忙闭眼:“是……我闹肚子,肚子疼……拉稀。”甩开穆筠往厕所跑。

穆筠后面喊:“姜宇,我这有药,你吃点儿就好。”

姜宇冲进厕所反锁门,钻进一个便池门洞,扒开裤子握着大宝贝安慰着,喘息着……

你筠子就是我的药,我吃了你肚子就不疼了,你让我吃吗?闭着眼,那风韵的唇在眼前翕动着、柔润的耳垂儿、白皙酥长的脖颈……还有xiōng……那诱人的xiōng是啥摸样……

臆想着,几下,肆意奔放的流溢,舒服了,解脱了,却失意了。

仍眯着眼靠墙喘着,浑身倦怠,延续着快感。

砰砰敲门声,连带喊着:“谁在里面?锁门干什么……”

姜宇提上裤子,气平心静,悠闲的打开门,冲进俩红脸盗汗的队友,挨个钻进便池门洞,啪啪关紧门……

姜宇翘嘴乐,自得的吹着口哨,走出门去。

这是春季,正是很多动物的发情期,野狼伸长脖颈对着皎洁的月光嚎鸣,猎豹蹬腿刨土贼眼晶亮的跳跃,狮子甩着鬃毛震天彻地的狂吼……

姜宇燥情的度过了这个春季,迎来初夏,阳光正灿,天空高远。

刑警队执行一个抓捕行动,魏海、魏江俩兄弟污行劣迹、为非横虐、毒燎虐焰、猖獗暴敛,号称地龙双虎。

俩兄弟结伙在城西区犯下案子,何大勇率领队员在大通县一所民宅抓获了魏江和一名叫皮三的同伙。

抓捕时天还没亮,魏江和皮三正在睡梦中,瓮中捉鳖没费多大力气,期间魏江试图反抗逃脱被狠狠劈了几腿,老实了。

遗憾的是魏海不在场,没能一起抓获。

其实魏海那个时间正要回住处,就在不远的暗处,借着蒙蒙亮的月光亲眼目睹了一帮刑警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冲进屋里拘捕了他的弟弟,黑暗中魏海咬着后槽牙吱吱作响,目光贼蛮的蹿火。

魏海生性鲁猛狠毒,曾因聚众伤人被判处五年徒刑,出狱后本性难改,带着弟弟魏江又走上违道逆行之路。

从大通县押回市里挺长的路,盘曲蜿蜒,路一侧不是荒原就是高山,初夏的高原还带着一丝凉意,草木灰黄,但山间的松林却苍劲蓬茏,这一路警员们都专神谨慎着。

最前面一辆警车里俩刑警开道。

后面一辆车押着魏江,俩警员一边一个把魏江夹在中间,前面坐着穆筠和何大勇。

最后一辆碾子开着车,后座姜宇和赵武一边一个押着皮三。

一路姜宇和赵武闲聊。

赵武:“姜宇,还记得你第一次出警吗,你坐中间,我和碾子可是一边一个。”

姜宇瞥眼:“咋的,啥意思?”

赵武嬉笑:“没啥意思,被夹中间啥滋味?”

姜宇淡笑:“你想尝尝,那哪天让你坐中间。”

赵武:“拉到吧,我是黄花鱼,就爱溜边的位置。”

开着车的碾子接茬儿:“姜宇,起先我们还以为你猫心鼠胆,你他妈真能装,还连打架拌嘴都没有过,直接就把我和赵武糊弄了。”哼哼笑。

赵武也笑:“转天我就明白了,你小子窝得挺深,一出手就把人给震了,哪个不长眼儿的耗子赶你手上绝对没好。”

姜宇轻笑,我就是干这行当的,不能愧对手里这把枪,就得跟猫扑耗子似的尽职尽责,有啥说的!

案犯皮三抬脑袋打量姜宇,姜宇一嗓子:“看什么看,低下头,不准抬头!”皮三灰溜的低下脑袋。

虽是闲聊着,可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着,毫不松懈的盯着眼前的押犯。

赵武又说:“姜宇,这日子可真快,你来刑警队快一年了吧!”

可不,再过几个月就一年了,真快!

姜宇默语看着窗外,蔚蓝的天那么高原,苍黄的大地那么深邃,这不长的日子像是浓缩多少年的精华,经历了好些事,体味了很多滋味,唯有遗憾的是还没有俘获他的爱情,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职业了。

再过几天就是姜宇二十四岁的生日,往常的生日都是和他哥们儿或同学一起撒欢儿热闹着,这个生日他还没想象会是什么样。

车行进到荒原山体的路段,公路变得弯曲狭窄,路上各类车型紧排挨列的行使。姜宇瞭眼看向远方,看着蜿蜒延伸的亘长道路……犹如人生的崎岖波折。

从远处的岔道口驶进一辆大货,速度勇猛、相对而行的闯进姜宇的视野。

姜宇不自觉的盯着看,那辆大货在狭窄的路段丝毫没有减速,车身摇晃着,车底发出刺耳的轰鸣。

大货直面而来,开到与警车相遇的地方,突然打转方向,巨大车身猛地擦碰第一辆警车而过,发出刺烈的爆响,警车一侧瞬间变形瘪进一大块,急刹车,可车身难于控制,随巨大的冲力向后滑行,发出震耳的刺鸣,车上俩刑警被这突如其来的擦碰惊呆。

身后何大勇和穆筠猛惊,何大勇急踩刹车,但为时已晚,砰地一声和前面警车追尾。

大货毫不减速的直冲,又擦碰着第二辆警车,驾驶位置被挤变形,何大勇左侧手臂受创,顿时不能动作,穆筠身体猛然弹蹦,惯性的摔向一侧门,后座的俩刑警被撞得蒙晕,夹在中间的魏江瞬间失控。

接连后面的碾子也跟着急踩刹车,他没追尾,却被身后的一个辆车砰刺爆响的追了尾,车尾碎裂一片。

碾子一头不知撞到什么地方,一只眼睛顿时肿的看不见东西,捂着半天不能动,后座的姜宇和赵武被震荡的身体突跳,差点儿没飞出去。

几秒之间,一连串儿不能控制的碰撞,姜宇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车祸,这是在劫车。

谁也不会想到,开大货的竟然是魏海,他做过牢,知道那是啥滋味,眼睁睁看着魏江被抓走,那是他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宁可自己死也不要魏江坐牢。

魏氏俩兄弟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这俩孩子跟着爷爷奶奶长大,野性横虐没人管得住,魏海野犊生猛,喝血吞肉的啥也不在乎,唯独就在乎这个弟弟,他要把弟弟魏江劫走。

魏海不想直撞警车,他拿不准魏江在哪辆车上,直接撞击怕伤了魏江,擦碰过第一辆警车,从驾驶楼瞥过去,清楚的看到魏江不在这辆车上,又继续擦碰第二辆警车,这次他得逞了,魏江就在这辆车上。

魏江瞬间明白,左侧门被挤变形,没法打开,就在俩警员蒙晕的片刻,魏江踹翻右边的刑警,夺门而逃,大货狂按了几声喇叭招呼魏江,魏江戴着手铐迅速爬上大货,大货撞开对面几辆车疯狂逃逸,一套动作跟演练好似的,只用了数秒。

第一迅速反应的是姜宇,瞋目切齿,我/cāo的……混蛋!咬着牙死盯着那辆大货,对赵武喊了句:“你看住皮三!”跳下车猛追过去。

狭窄的公路让大货接连碰撞,追尾翻车乱作一团,交通堵塞,三辆警车卡在其中,谁也动不了。

姜宇猛速奔跑,这双腿就是跑断了也赶不上大货的速度啊,跑过堵塞路段,拦截了一辆卡车,突猛子窜上驾驶楼外的蹬梯上,拿着枪对着里面的司机大喊:“开车,快开车……追上前面那辆大货……”

车窗开着一半,司机吓傻了,懵愣着不动,姜宇急红眼,用枪猛敲车玻璃命令:“开车——”

司机猛醒,急踩油门开车,以为大白天遇上强匪,这要是不听使唤就得挨一枪子儿,不要啊……浑身哆嗦着听从姜宇的命令,直追大货。

等穆筠和何大勇反应过来,魏江已经夺门而逃,何大勇捂着胳膊疼痛得粗眉毛拧成一团,穆筠身上没伤,问何大勇有事没。

“没事,妈的……敢袭警劫车。”何大勇踉跄的爬出车外,已不见大货的影子。

后座的俩警员一个头破,一个被魏江踹得捂着xiōng口捯气儿,前面警车里俩警员也带血的爬出来,穆筠惊异,这都是啥事!这赶上丧心狂匪了,跑向碾子的车,不见姜宇,情急的问:“姜宇呢?”

赵武喊:“姜宇追去了!”

穆筠转身就跑,迎面开来一辆三蹦子,出示公安证坐上三蹦子猛追大货,怎么赶上一个兔子蹦的三马子,这着急,命令:“开快点儿!”

司机颤巍的回答:“这……这可是最快的速度。”

何大勇宽廓的国字脸气得拧变了形,对讲机直呼增援。

前两辆警车卡在一堆烂车之中出不来,碾子的车旁有个空挡,何大勇二话不说,一把揪下皮三对着赵武和碾子吼出一句:“你们俩给我看住了!”带着几名受伤的警员坐进车,跟疯子似的挤进空挡撞开几辆趴窝的烂车冲出去,整个警车被擦碰的满目疮痍没个好整形。

何大勇这个火爆,左胳膊受伤剧痛,一手撑着方向盘,油门儿轰到底。

魏海劫车这谁也没估料到,何大勇愤懑,三辆警车被撞,多数警员受伤,案犯魏江被劫走,这不是丢我何大勇的脸吗!这要是没整明白结果我这刑警队长算是冒眼儿充屁的白当了。

赵武着急,也想跟着追,可却留下来看守皮三,窝火!

魏江跑了,皮三伸脑袋蠢蠢欲动,赵武回手一顿拳打脚踢,cāo/你个杂种,咋的,还想跑?你蹬一腿看看,我非就地断了你的腿。碾子捂着肿瞎的眼睛也照着皮三一顿泄火,俩人的满xiōng恼愤都发泄在皮三身上。

皮三被反胳膊吊铐在一棵树上,摆着极难拿捏的姿势,站不直蹲不下,反铐的胳膊锁着关节,稍微一动就能咔吧一声断裂脱臼,这个难受,想跑是没门儿了。

姜宇站在飞奔卡车的蹬梯上,拐过一个弯道终于看见了前面逃奔的大货,锐利的眼冒着火,发狠的咬着嘴唇,恨不能有枚炮弹轰出去炸他个粉身碎骨,大喊着命令司机:“开快——”

姜宇目测着与大货的距离,举起枪对准后车轮爆出子弹,车胎爆响,飞速的大货瞬间偏离方向,车身颤抖摇晃直冲地沟,轰然一声巨响,侧翻在路边的沟道。

混犊子王八蛋!让你丫再跑!姜宇骂着。

从大货里爬出四个人,魏海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魏江,魏江的手铐已经被卸开,还有两名同伙一起跑向路边的山野。

卡车停下,姜宇迅速跳车追上去,司机傻愣着,惊得半天没回过神儿,他活了半辈子做梦都没经历过这事。

姜宇着急,逃奔的方向都是高山松林,这要跑进去,躲藏的地方太多抓捕可就有难度了。

姜宇穿跃沟道的树林子猛追,像只飞跃的猎豹,是捕食、是生存、是占领地盘的煊赫示威,容不得半点儿的畏缩怯退,否则那就不是猎豹,就不是桀骜不羁气宇轩昂的生灵,就不是一个男人。

这个占领淌着血,带着伤,历经着蹂躏身心的磨砺……

9

☆、37你是我的宝贝

魏海等四人在树影中穿梭逃窜,忽隐忽现,都明白避开平原视野是最好的逃逸途径。

魏海以为所有警力一起追来,边跑边回头,突然侧翻的大货让他惊魂未定,只想赶紧跑进山林里。

树影挡住视野,魏海拿不准后面有多少人,只剩下骂:这帮雷子神腿风速啊!cāo/你的瓜孙驴日的……你放不过老子,老子就跟你拼死。

魏海手里有枪,只有五发子弹,他掂拿着分量不想空弹虚发,不给老子留生路,咱谁也别想好过了,这把枪是他可以逞性施暴的武器。

姜宇飙发电举的速度紧追不舍,四个逃犯的身影时隐时现,举枪照着最后面的逃犯开出一枪,不偏不倚正中大腿骨,呜嚎一声倒地。

姜宇明白,不先发制人削弱对方力量,他一个人难挡四个亡命之徒。

这声枪响震慑了魏海、魏江,心惊得一趔趄,雷子开枪了,这***就要兵火相见,欲死交战了。

魏海大喊:“快跑……跑进山……”

倒下的逃犯跑不动了,连滚带爬,眼睁睁看着同伙丢下自己跑远,惨叫悲嚎,你妈的一群死面饼饼搋上发面就不认兄弟了!自己耐着吧,这就是帮虎吃食的下场。

姜宇端着手枪靠近,厉声大喊:“别动!动一下就打死你。”

那倒霉鬼真就没敢动,他没枪,腰里别着一把砍刀,这砍刀哪是枪的对手,恐惧的目光看着姜宇,姜宇对准脑袋一枪托砸去,咔嚓铐住,没工夫搭理你,先让这怂人晕死过去,从身上搜出砍刀别在自己后腰上,继续猛追。

魏海观测身后,只看见姜宇一人,环视周围没发现有别人,难道就这一个雷子?窃喜,就你一个雷子也敢和我地龙双虎得瑟!我先用枪子儿撂了你。

魏海招呼魏江赶紧跑,自己躲在一土丘后举枪对准姜宇。

穆筠乘着三蹦子追赶到大货侧翻的地方,下车观测,看不见人影,路一边是平坦的农田庄家地,另一边是山脉松林,断定逃犯一定会往山区方向逃匿,而姜宇也一定紧追了进去,毫不犹豫,子弹上堂,直奔山林。

慌静的沟道都是挺拔的白杨树,风动鸟鸣,哗啦作响,就是不见人影,穆筠焦急,环视四周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你姜宇到底在哪儿?

穆筠不知劫匪到底几个人,只有姜宇一个人跟进,面对山林,危如累蛋,急得凤眼儿睁明聚火。

姜宇刻不喘息的紧追,魏江和一名同伙的身影就要进入山林,姜宇端枪正要射击,这时躲在暗处的魏海开出一枪,这枪擦着姜宇的胳膊袖打在地面的石块上,嗖嗖带响,霹光雳火,姜宇闪身躲在一棵树后。

姜宇谨慎着,这土贼有枪,不能莽撞直追,他要搞清魏海隐蔽的位置方向,姜宇轻易不开枪,开枪就得正中猎物,绝不失手。

魏海接连又射出两枪,都打在树上,这两枪让姜宇揣清了魏海的位置,就在不远的土丘后面。

猎人与猎物躲在暗处横眉怒目的僵持、对峙,谁轻易冒头就会成为捕虏射杀之物。

魏海狂躁,五发子弹只剩下两发,不敢再轻易放枪,枪可是他唯一可以抗争的武器。

正在树林里徘徊不知方向的穆筠听到几声枪响,这枪声让她确定了方向,也让她心火突跳,这枪是谁打的?是姜宇还是劫匪?姜宇你给我好好的,你要有个好歹我穆筠的心就得扯烂了撕碎了!顺着枪声的方向猛跑。

魏江跑进松林,猛然让枪声惊住,不知什么状况,转身往回跑,同伙大叫:“你傻了往回跑!”

魏江喊叫:“不能丢下我哥。”

那是他哥,为他可以不惜汪血断命的亲兄弟,违道逆行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唯有兄弟之情存留人性本情。

魏海见魏江又跑了回来,这个气!傻小子我在这顶着就是为了你能跑出去,你咋又回来了!在土丘后扯着脖子怒喊:“走……赶紧走……你他妈回来干什么……”

“要走一起走……跟我一起走……”魏江不听,跑着喊,身形暴露在一片开阔地,从脑袋能看到脚跟,这是最好的视野目标,姜宇举枪对准,不能再让他跑了。

魏海暴怒,无奈至极,竭力嘶喊:“回去……给我回去,滚……快滚……”突然意识魏江正暴露在枪口之下,大喊:“趴下……”

魏江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姜宇开出一枪正中魏江的脚踝,踉跄摇晃,哐当倒地。

在姜宇眼里那是突跳的兔子,是奔逃的鼠狈,人性本善只想断其腿,留有性命训服它的野性。

身后的同伙看见魏江中枪,急转身回跑,一眨眼老鼠钻洞没了踪影,姜宇在树后锐利眼到处寻觅,却没发现踪迹,这地鼠钻哪去了?只要在暗处隐藏对自己就是威胁,情急!

弟弟中枪倒地,魏海撕破嗓子野兽般嚎叫一声,暴怒的眼睛吐着殷红的血丝,残岑虐爆,对着姜宇躲避处的树影疯蛮开枪,只爆出两枪突然哑咳儿,子弹没了,愤懑的把枪摔出老远。

奔跑的穆筠再次听到枪声,震彻回荡,惊得鸟雀叽喳乱飞,惊得人魂抖心颤,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上忽然看见一个被铐住的晕迷逃犯,正在动,欲翻身,想抬头,穆筠无暇顾及,飞起一脚又将其踹晕半拉小时,转身奔向枪声的地方。

疯狂悲切的魏海从土丘后跳出,呜嚎狂叫的奔向魏江,他以为魏江被打死了。

姜宇知道魏海没了武器也就没了抵抗的气势,端着枪靠近兄弟俩,威赫气凌的命令:“都别动,双手抱头……快……谁动就打死谁……”单皮眼犀利的像把刀,能歘歘带响的飞出去砍死人。

武器的威凛下没人敢动,俩兄弟血红眼的瞪着姜宇,这一个雷子就把咱地龙双虎给缴了?给败了?给搓捏的没人形的坐牢了?这他妈誓死不甘!

姜宇端着枪慢慢靠近,正试图铐捕,钻鼠洞的同伙从暗处一石头扔过来,正砸姜宇背部,疼得差点儿背过气,踉跄倒地,瞬息反应,迅猛的翻转身对着暗处刚伸出脑袋的同伙射出一枪,正中眉骨,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动静。

就在姜宇翻身射击的一瞬,魏海凶猛的冲过来,整个身体泰山压顶般砸向姜宇,按住姜宇拿枪的胳膊拼死夺那把枪,蛮力贼劲,喉咙里哼噜着如野兽吃食般的吼叫。

姜宇死握住枪不松手,同样蛮力相向,谁把持不住稍有松懈就会走火爆命。

滚落、厮打、翻转……犹如两头史前巨兽捆在一起嚎叫着拼杀,翻尘虐土,轰鸣震彻着大地直颤。

俩悍兽红脸涨筋的相对,两双怒焰的目光相交碰撞,刺刺带响的蹿着火苗,都想把对方烧死,都想张开獠牙把对方连骨带血的嚼吧了。

姜宇浑身的血脉都在奋涌,每块肌肉都因力道的张弛在跳动,挺拔的脖颈青筋凸显,动脉突跳的能蹿出血,那把枪刚毅的攥在手里,那是他射杀猎物的武器,是威凛正气的精神,是他从小就视为刚健雄熬的象征,有枪才会有姜宇,不能一起生,毋宁一起死。

都使出极限的力量抵抗着,拼得是耐力、是力量、更是压迫精神的气势,谁有丝毫松懈脑壳儿就会轰然爆开……

魏江瞪着牛眼冲他哥狂叫:“当心……避开枪口……”捡起一根尖利的树杈瘸着一条腿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姜宇使足劲把持着枪,这种僵持最耗体力和能量,他要打破这种煎耗。

姜宇左手从腰间抽出那把缴获的砍刀,电掣般一刀挥下去,正砍在魏海绷劲的肩膀上,魏海惨叫一声手松了劲,姜宇借势用膝盖一顶,迅猛一脚踹出去,魏海被踹飞,捂着肩膀倒地打滚,姜宇喘息着,刚要端枪对准魏海……

“哥……”冲过来的魏江嘶嚎一声喊:“**/你妈的……”

没等姜宇开出那一枪,一根尖利的树杈刺进他的右肩膀,从肩胛骨下方直穿后背,近乎要刺透,姜宇眉头一皱,闷声一叫:“嗯……”cāo的,我姜宇今天可挂彩了。

就这一刺激似乎整个血脉静止凝固,顿时右边身体疼痛的僵硬,仍紧攥着枪,但拿枪的胳膊僵疼的不能动作。

思维还在转,让疼痛刺激的更加敏锐,更加清晰,不然就得死,就得让对手戳成筛子,就得炸得血崩四溅没个好整形。

魏江不松手,抓着树杈咬着牙狠命的往里扎,姜宇迅雷般抬起倒钩腿一脚劈向魏江脑袋,魏江被这一脚劈倒老远,眼冒金星,脑壳儿都快四分五裂了,倒地起不来身。

就在这个空当魏海垂着肩膀拧着变形的脸冲了过来,他像是才想起自己也有一把刀,是把匕首,从跨间猛然抽出来,风驰恶火般刺向姜宇,姜宇想起身,却没能站起来,这一刀他没躲过去,皮带挡了一下刀口,斜着方向寒气的刺入姜宇的小腹

疼痛感在思维之后延伸,姜宇感觉一缕冷飕飕铁器的冰凉,坚/挺的下巴仍高抬着,咬住嘴唇没发出一声哼吟,嘴唇都咬破了,涔涔血迹从高傲的嘴角渗出来,雄熬的目光和魏海对视,魏海狰狞着眼神儿,满足的冷笑,狠命的顶着刀转圈儿的往里扎,姜宇的身体不自控的一颤。

魏海咬着牙龈狠狠的一句:“你不幸运,就你一个雷子,何必拼死,算你倒霉……”

姜宇挺着劲儿回对一句:“今天是你倒霉的日子。”

魏海嗖的拔出刀,举刀再刺,就在魏海举刀的一瞬,姜宇以电掣风凌的速度抬起僵疼的胳膊,对着魏海得意的大脸开射一枪。

随着爆刺的枪声,一张炸开的脸血蹿飞溅,轰然倒地,身体还在抽搐,如果还能有思维的话,魏海一定在想那句话:今天是你倒霉的日子。

几秒之间姜宇完结了魏海的性命,倒地的魏江歇斯底里的悲嚎。

他哥死了,脸被炸成血葫芦,死的难看,死的卑劣。

魏江死死盯着姜宇,仇恨的火苗熊熊燃烧,是这个人杀了他哥,是这个人完结了他们兄弟的生路,他咬牙切齿的记住这个人面容,到死都不会忘记。

魏江悲嚎不止,踉跄着站起身狂喊着冲向姜宇,没挪几步,一声枪响击中他的肩部,他直勾勾的盯着姜宇砰然倒地。

这一枪不是姜宇开的,是赶来的穆筠离远的方向爆出一枪。

穆筠迅急的奔向姜宇,惊呆!

姜宇躺在地上,已成了血人,一根树杈还插在肩膀上,左手捂着小腹,鲜血从指缝里涔涔的流出,漂亮的白衬衣已染成了红色,外套沾满尘土草屑,血迹斑斑,那外套顶帅气了,浅灰色休闲西服,胳膊肘还打着时髦的补丁,是当年最流行的样式,队友都说姜宇人帅便服也最撒亮,而今这衣服已被蹂躏的看不出本色。

唯有那张脸还是那么干净,健康的古铜色变得苍白,双目还是那么锐气,咬破的嘴角颤动着,看着穆筠,嘴角一撇,俏皮一笑。

穆筠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是她喜欢的笑容,她又看到了,却是带着血,蹂着伤,鲜红的血色蹂躏着她的双眼,把心都扯烂了,四分五裂的疼,你姜宇不疼吗?你居然可以笑得出来!

“姜宇——”穆筠撕心裂肺的喊出一声。

姜宇虚弱地喘:“没吓着吧?”

穆筠哽咽:“疼不疼……疼不……让我看看。”

姜宇松开捂住腹部的手,竟然流出一节肠子,紧忙捂住:“你……你别看。”

“让我看看!”穆筠大喊,控制不住情绪,流着泪大叫:“你让我看看,我要看清楚,哪伤着了……伤成啥样了……”扒开姜宇的手,震惊的愣住,急忙用手捂住肠子,压住刀口,软软一团,还带着温热。

“姜宇,挺住……坚持住……”眼泪横流。

姜宇捂住穆筠的手恳求:“筠子,放手……让我自己来。”

掰开穆筠的手,愣是自己用手指把肠子一点点捅了进去,咬着牙,喉结因极度的忍耐不发出声音的蠕动,脖颈渗着汗,锁骨炫亮,颈窝因疼痛噏动,xiōng脯剧痛的喘……

穆筠撕下自己衬衣的下摆,缠住姜宇的小腹,扎紧,泪流不止:“好点吗?有多疼……你告诉我,你小子告诉我……”

姜宇喘息着请求:“筠子,把树杈帮我拔/出来。”

穆筠愣住,那根直直扎入身体的树杈像尖刺的矛枪扎在自己的心脏,疼得颤栗,疼得心碎。

“来吧……筠子,扎的不是要害地方,拔/出来没事……”

“姜宇,忍住了!”

穆筠自认内心强大,她历经过亲人离去,看到过队友的牺牲,再血色残酷的场面也击不倒她,可这次却要崩溃了,她的姜宇,她的大男孩儿给她身心最揉虐的疼痛感,占领了她的意志和精神,这是她最重要的宝贝,不能失去。

穆筠抓住树杈闭上眼,忍着碎裂的崩溃一把抽出来,跟着树杈涌出一汩血,穆筠用手捂着、压住,眼泪迸流。

姜宇身体一颤,惨白的嘴颤抖的噏动,闷在喉咙里就是不喊出声来,穆筠抱起姜宇搂在怀里:“挺住了,我们这就回去,回家……”

姜宇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惨白的脸汗水淋漓,顺着脖颈直流,强忍的痛苦眸光涣散,极度虚弱的支撑着意志,像是超越了忍耐极限摧毁了知觉,脖子向后一仰,双臂无力的垂落下来,姜宇疼晕过去居然没有喊出一声。

“姜宇——”穆筠大哭,抱住姜宇撕心裂肺的叫:“姜宇,醒醒……你敢抛下我,我这辈子跟你没完……你给我睁开眼睛……睁开……”

穆筠搂着姜宇的头,抚摸着他的脸、额头、嘴唇……沿着下巴抚过脖颈再穿过的颅骨发迹,不错过一丝细节,她从来没有这么抚摸过姜宇,却是在姜宇昏死无知觉的时候,紧紧抱着,恨不能把他塞进心窝里。

“姜宇,你个混小子,你他妈给我醒过来……你耍我呢?你耍得我丢魂儿的想着你,你却撂手不管我了……你个混蛋……混蛋……”

穆筠嘶喊着抱着姜宇哭。

姜宇像是被这彻心肺腑的哭嚎惊醒,缓缓睁开眼睛,穆筠戛然而止。

姜宇第一次看见穆筠哭,哭得这个凶猛气势,他曾希望看到穆筠的屈从,看到女人的柔弱,不用掩盖坚强的依附,可当他真看到穆筠的眼泪时心里这个难受,爱一个人就不要让她流泪。

心疼一笑,强忍着疼说:“瞧你哭得,跟我死了似的。”

穆筠的眼泪哗得又是止不住奔流,这话她也说过,就在她出车祸的那个雪夜,他看着姜宇的眼泪也说过这句话。

穆筠含着泪露出笑容,不能死,活着,谁也不许死!

“混蛋,你敢死!我让你活着,你必须活着,只要我在,你就得喘着气的看着我,你敢肆意妄为的离开,我放不过你,我穆筠这辈子都放不过你……”穆筠喊叫:“听见没,你姜大少给我听好了,你敢反悔我就摔你,我摔烂你的腚!呜呜……”

这安慰人的好话也说得跟打架似的气势,震得姜宇心都湿了,我姜宇不死,有你穆筠我怎么能死呢!我24岁的生日还没过呢,我小弟弟憋到现在,还没真刀真把式的干一回怎么就能死呢!

姜宇翘嘴一乐,虚弱回应:“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摔我呢?”

穆筠软了:“只要你听我的活着,我不摔你……我怎么舍得……姜宇,别抛下我。”

姜宇眼睛湿了,泪光盈盈。

“筠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银狐变的,吓傻了,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当时我还发狠的骂了一句。”

穆筠接话:“你骂了句,你大爷的,想把老子咋样。”

姜宇笑:“想把老子咋样?你救了我,从那次你的样子就印在我脑子里,我总想见到真人,想看看你啥模样,有一天我终于看到了,再也不忘记,我就把你揣兜里,好好装心里,从来没丢过,谁要我都不给,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自个留着。”柔情的单皮眼看着穆筠:“我留到现在,一直想问问你,你想把老子咋样?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信我?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肯相信……”

穆筠疼痛的心被揉捏成泥,软榻的可以拍成饼,剁成馅儿,糅合得提都提不起来,真情止不住宣泄而出,含着泪。

“姜宇,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我要你,一直都想要你,你就是我想要的人,我每天都看着你想着你,你是我的宝贝,是我今生今世的宝贝。”

这是最为安慰的话,姜宇满足,惬怀所愿,再无所求,带血的嘴角痞气的一翘,乐了,目光虚散,闭上眼睛再次晕迷。

何大勇带领人员随即赶到,所有人被厮杀凌虐的战场震惊,被满身是血的姜宇震撼,眼睛刺虐的都湿了,心都在抖,这小子真敢拼死,少见的勇为气势,不服不行。

何大勇从没看见穆筠哭过,就是几年前她妹妹被杀,痛彻的穆筠都坚强的没在别人面前流过泪,何大勇知道穆筠能忍,不轻易袒露柔弱,可这次他见到穆筠流泪了,哭得那么动人心碎。

为姜宇,为穆筠,何大勇魁壮的身躯纠结悲伤的快要迸碎,粗嗓子撕裂的嚎叫:“快……送医院……赶快……”

☆、38你喂我

姜宇送进医院抢救,姜国栋接到消息急速赶到。

这是穆筠第一次见到姜宇的父亲姜国栋,五十多岁的人气宇凌然、威谨严肃,拧结的眉头沉默不语,把焦急强压在心里。

直到深夜,手术医生一句话:“已脱离危险。”

所有等待的心落了地。

穆筠躲进厕所,忍不住偷偷落泪,是高兴的泪,你姜宇活着就行,就是缺胳膊少腿我也要,我就要你那颗心,我要定了。

经过生死历练,才会明白活着拥有是多么的重要。

姜国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小子活了,自几年前上山摔伤后这是第二次生命垂危,你姜宇要折腾多少次?还有完没完!跟铁钩子拔刺老子的心,勾得痉挛流血,你小子懂不懂,老子有多疼,你真要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活!

姜宇是他唯一的亲人,和他犯着劲儿、顶着牛,从来就没有言从计听的顺从过他,可这是他的儿子,生命里唯一最重要的东西。

姜国栋走到至今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凌虐的伤处也太深了,强大威凛背后有块最脆弱的地方,那地方不能碰,不能侵犯,那就是他的儿子,死活不能失去。

姜国栋又想起姜宇母亲临死的话,绝不能让姜宇拿枪,这话太精辟太远见了,他姜宇真不能拿枪,第一天报到上班就阻击了一个罪犯,这转年又因追击逃犯差点儿丧命,你小子拿着枪就桀骜无忌,不知生死的胆大无畏。

姜国栋忧虑,以后还会有啥事啊!这日子长远着呢,你姜宇还想折腾出啥呀!你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别再揪老子的心了,不然我怎么和你妈交代呀!

姜国栋暗自寻思,不能再放任姜宇了,你小子不能拿枪,老子不允许你干这行。

姜宇的命是保住了,也没缺胳膊少腿,可肚子里的肠子被截去一节,表面是个好整形的人样,却比常人少一节肠子,姜宇不在乎,不就一节肠子吗!离心远着呢,能吃能喝能动换,啥事也不碍,就是比常人饿得快点儿,比常人多拉几回大便。

这次事件除姜宇是重伤外,其他受伤警员都是轻伤,何大勇左胳膊骨裂,打着夹板吊着绷带,何大勇是左撇子,干啥都靠左胳膊使劲儿,心里嘀咕:我这左手还要端枪呢,以后枪法不会受影响吧?这再比个枪法什么的我不会输给姜宇吧?

姜宇无畏的气势震撼人、也压迫人,让人不得不使着劲儿、聚着神,不敢轻视,不能疏忽,你必须在乎,稍有松劲就会落后,就会打下马,就会让他的气场压过你的辉光,何大勇这么多年来姜宇是唯一让他具有危机感与佩服感共存的人,这感觉有点儿玄妙。

这次突发事件何大勇不得不感谢姜宇,要不是姜宇反应机敏第一时间追出去一枪爆胎大货,那逃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后事再加上成倍的警力物力都不一定能追回来,那造成的后果他何大勇就得担着,车残人伤的他没法和上级交代。

姜宇一人追击四个逃犯,两死两伤,魏江活了下来,穆筠的那一枪只击在他肩膀上,不是致命伤,这魏江活过来却是苟且悲伤着,他哥死了,他活得悲愤,他恨自己没能杀了姜宇,要是杀了姜宇,他怎么死都觉得痛快,都觉得值,这是他最痛彻的心病。

原本魏江也就是十多年的徒刑,后因逃逸袭警被判为无期徒刑,他没死了,只能抱恨的苟活。

姜宇这回荣誉与威撼并存,被授予一等功,姜宇淡然一笑:这一等功有啥用,能吃能喝不?我姜宇可从来没在乎过。

姜宇清醒,浑身疼痛,肩胛骨下的刺伤几天都往外冒着血水,里面的肉都给捅烂了,手术时医生把烂肉一点点儿挖干净才能缝合,这不是规则的刀口,特难长,从里到外一点点的愈合,肿得半个身子都动不了,小腹的肠子打着圈儿的攥筋,那滋味跟用铁钩子来回搅合似的。

何大勇吊着胳膊来看姜宇。

“姜宇,这回得谢谢你!”何大勇客气着。

“cāo!有啥谢的!咱不就是干这个吗?”姜宇笑问:“你胳膊没大事吧?”

“没事,和你的伤相比不值一提,不过以后端枪备不住受影响,我这枪法可不能输给你。”

“哪就那么碍事了,这枪法不全在胳膊上,得在心思里,心乱枪就乱,我还就想赢你一回。”

何大勇笑:“好啊,等你好了咱俩比试,好好养着,大伙都等着你呢!”

这句话最让姜宇舒坦,他是警队不能缺少的一员,有人惦记着,这比啥奖赏都实惠。

“想抽烟吗?”何大勇问。

“忒想了呗!”姜宇笑。

何大勇点燃一支烟塞到姜宇嘴里,姜宇吧嗒吧嗒的吸,不用言语,那是俩男人不宣的默契。

姜宇一胳膊抬不起来,一胳膊输着液,何大勇给他弹完烟灰再塞回到嘴里,来回几次,姜宇瞥嘴乐:“何队,你还挺细腻。”

“呵!你这是夸我吗?”

这夸奖何大勇禁不住,脸红了,没人用细腻形容过他,细腻隐藏在急烈性格的后面,像是被姜宇揣摩清了,一眼到底明明白白看个透。

进来一护士,看见何大勇正给姜宇吸烟,立马急了:“医院不能吸烟,病人刚恢复,你就给人家吸烟,赶紧灭了……”

何大勇嚷出一句:“那什么……我难得细腻一回还不行啊!”

护士眨眼,啥意思?

姜宇哈哈乐!

姜宇只能喝水喝稀粥,穆筠亲自煮了粥送来,姜宇这幸福,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背上,两眼儿急切巴巴的等着。

第一次吃穆筠做的东西,迫不及待,馋得不在吃上,在被爱抚的感觉上,美得惬意,撩情的笑着,挑逗着问:“筠子,你那天跟我都说啥了?我不记得了,你再说一遍。”

穆筠凤眼儿一瞥,脸潮红,回对:“好话不说第二遍。”

“可我就想听你说。”姜宇耍赖,非要让穆筠说。

“少废话,赶紧吃。”穆筠盛了一碗粥端过来。

“你不说我就不吃。”姜宇仰着有形的下巴,挑着单皮眼,嘴角翘得这个得意,像个耍贫耍赖撒娇的大男孩儿,那矫情挑逗的样儿穆筠特喜欢,这小子又活分了,又能说能逗了。

穆筠凤眼眯着,带着笑意,脸却绷着,故作严厉表情:“好啊,我再说一遍,你姜大少以后得听我的,你不听我的我就摔你,我就摔烂你的腚,让你好看,记住了,我可是说一不二,赶紧吃饭。”

姜宇皱皱眉:“不对吧,我咋记得你说什么宝贝之类的……,我想听那段。”嬉笑:“你说呗,我特想听。”

穆筠脸一红:“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可走了。”撂下碗要走,姜宇急了:“诶……别……别走,我不听了还不行吗!”

穆筠得意的笑,你姜大少有几张脸啊,你追击劫匪的时候咋那么勇猛呢,你倒在血泊里咋那么刚毅呢,宁死都不屈败,多疼都不哼一声,这会儿你又像个孩子,我穆筠就是让你这智猛如豹、清纯如童的气质给套牢了,捆绳带锁的给铐上了,咋都挣脱不了了,你啥样我都喜欢,怎么都看不够。

姜宇嘟个嘴:“你喂我吃。”

穆筠一愣:“你这会儿不是没输液吗,左手不是能动吗?”

姜宇认真无辜样:“动不了,除脑袋能动哪都动不了,反正你得喂我。”

这耍赖逞娇没个够,故意要人家喂,他姜大少等到这时候容易吗,费劲八活的贴上暖被咋能放手,非要暖和够了才心甘。

穆筠笑,我还就想喂你,就想看你桀骜背后的温顺样儿,我把你这宝贝暖在心里,揣在怀里,小猫小狗的抱着宠着爱着不撒手。

穆筠端着碗坐到床边。

姜宇得逞了,满意了,俏皮的嘴角忽而又严肃了,目光柔情,透射着温暖炽烈的阳光一般。

“筠子,那天你的眼泪真动人,跟刀子似的扎我的心,我肠子给搅了都没那么疼,你的眼泪让我心疼,放心,我喜欢的人绝不能让她流泪,以后我不会让你伤心,绝不让你哭。”

穆筠端着碗愣住,心里暖得跟着了炭火,燎得血液沸活,眼睛要湿,垂下眼帘,柔情绰态。

“姜宇,我信你。”

姜宇满足的笑,真想一猛子抱上去,这会儿身子骨要是健实他敢豹子扑食的把穆筠压床上,搓成面揉成团的抱怀里,张开嘴吸嗜她的气息啃食她的**,可这会儿体力不够,先耐着吧。

舀一勺稀粥递到姜宇的嘴边,姜宇正要美滋滋的享受,门砰的一声撞开,碾子急火火的冲进来,撞伤的一只眼消了肿,变成深紫色的黑眼圈,眨巴着跟个独眼龙似的,进屋就喊:“姜宇,怎么样,好点儿没?”

这不长眼的,咋这时候来呢,这一口还没吃呢就给冲乱了,俩人愣神儿。

姜宇问:“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来照顾你呀!”碾子乐着:“吃饭呢,还不能动呢?伤得够重的。”一把夺过穆筠手里的粥。

穆筠愣住。

姜宇急:“你干嘛?”

“我喂你吃饭。”碾子殷勤讨好着。

“我不用,我不用你……”姜宇急得喊,你碾子咋这时候蹦出来了呢!咋这没眼力价呢!你就等穆筠喂完我再来不行吗,诶哟!你小子别岔腿充炮的给我搅合了。

碾子端着粥偏不放:“你不用人咋吃饭呀,何队给我分了任务就是照顾你,你是大功臣,咱哥们甘愿伺候你,嘿嘿……。”

舀一勺伸到姜宇嘴边,姜宇眼巴巴的瞅着,憋着气说不出话,穆筠一旁傻站着。

姜宇撇着脑袋就是不张嘴,碾子愣神:“咋了,吃呀,是不是烫啊?我帮你吹吹。”

呼呼吹着气给粥散凉,回头对穆筠说:“穆队,你回去吧,这有我呢,这几天队里事多,你这忙完警务还抽空看姜宇,多累呀,回去好好歇着吧!”

“碾子……”姜宇大喊。

“嗯……怎么了?等不及了,好了好了不烫了,来,吃一口。”

“我不吃!”姜宇梗着脖子撇过脑袋。

碾子眨眨眼儿,咋回事?没明白。

碾子人缘好,特会来事,平时眼观六特有眼力价儿,可这会儿也不知缺了哪根筋硬是没看出什么名堂,还对穆筠讨好着,赶着人家走:“穆队,赶紧回吧,都忙一天了,姜宇这有我呢,你和何队都放心了,你们都是功臣,我这啥事没干还落个乌眼儿青,照顾姜宇就是我的活儿,嘿嘿!走吧走吧……”

姜宇拧脖子皱眉,真想踹碾子一脚。

穆筠哼哈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那姜宇我先回了。”转身出了屋。

姜宇这无奈,垂头耷脑袋叹着气。

“姜宇,快吃吧,要不都凉了。”碾子殷勤的伸过一勺子粥。

姜宇憋气瞪眼,左手一把夺过来,端碗就喝。

碾子惊讶:“你……你能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一直出远门在外省,没有带电脑,手机上网,抓耳挠头中。幸亏存稿自动发文。读者留评暂时不能回评,抱谦啊!过几天等我回家在一一回复你们。谢谢读者!

☆、39就爱勿忘我

多天来姜宇一点儿硬食都不能吃,只能喝稀粥,没滋没味的喝得这个腻歪,健美的身板儿瘦削一圈,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骄傲的下巴到脖颈xiōng膛崚嶒有形,身上的刀口更增添了男人的刚毅健魄,活脱脱的棱形肆虐着眼球,雄性荷尔蒙肆意挥扬,勾动着雌性都得回看两眼,都得噏动鼻子闻闻气味。

穆筠再忙每天都要抽空来看姜宇,姜宇百无聊懒的一天就等这个时候呢,跟孩子盼着心爱的礼物一样,一见到就稀罕的捧在手里不想放下,哪怕几分钟只要见到穆筠这一天就算没白过,就美。

见面的功夫俩人插科打诨、闲贫逗趣的瞎侃几句,火头不够就掐嗓子撩情的拌拌嘴,谁也说不过谁,谁也压不过谁的火头,拌到兴头上真想搂一块摔滚打爬摸心抓肺的练一场,可这是医院,在同欲相趋也得熬着、憋着。

姜宇高兴,嘴角翘得飞扬,穆筠欣慰,凤眼儿迷得一溜缝的细长,相互迷情的瞧着、看着,含蓄的笑。

一周多后,姜宇挪动身子可以下地,腹部刀口和肠子还是攥筋的疼,勾拢着腰直不起来,捂着走几步冒一身汗。

姜宇二十四岁的生日到了,这之前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生日会在医院里度过,刚好是个周日,大清早姜宇就盼着穆筠来,生日过不过的是次要,见到穆筠才是重要,过得才会开心。

快到中午时分,舰炮开着车带着大鹏等一帮众哥们儿来医院看姜宇,舰炮有心,没忘了姜宇的生日,他是来给姜宇过生日的。

姜宇在军区的时候每年的生日都离不了舰炮,这俩人生日就差几天,总是借这日子一起过。

舰炮拿了好多吃的,什么牛肉干、花生仁儿、肉罐头、水果……连带咸菜疙瘩都上阵了,还有瓷罐儿酸奶,啤酒和青稞白,这酒可不能落下,没酒就没气氛,没酒就没情意。

看到舰炮姜宇就乐了,这才是哥们儿,知道这日子口绝不能让姜宇寂寞。

舰炮进屋就查看姜宇身上的伤,从上到下浏了个遍,就差屁股没看了。

“行啊,小子,终于被捅了!”

姜宇嚷:“什么话,你盼着我让人捅啊!你丫存的什么心思?”

存的什么心思?舰炮听到姜宇抓匪被刺伤的消息当时就急懵了,恨不能脚踩风火轮后背插俩翅膀飞过来,情急的接连电话的询问,当天夜里得知姜宇脱离危险这心才算喘了口气。

医生护士的看到这一大帮子耀武威扬的秃驴们脑袋都疼,这看病人怎么跟帮派聚会似的,恨不能给轰出去。

姜宇说好话,说他哥们儿赶坐一天的火车来看他,不容易,宽待点儿,容他和朋友聊会儿,医生护士的没话说,出了屋,情义够深啊!坐一天的火车来的,这是打哪来的?

明明就三小时车程被姜宇说成一天的路程。

亏了姜宇住单独病房影响不到其他病人,舰炮嘁哩喀喳拿出各种吃的摆在床头柜上,咧嘴呲牙咔咔咬掉啤酒盖递给姜宇。

“姜大,今儿哥们儿就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又拿吃的给姜宇:“姜宇,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干,果洛产的,是你最喜欢的那种,吃着……”

众哥们儿人手把着酒瓶子,碰擦带响喧闹沸扬的和姜宇碰着瓶祝贺生日。

姜宇感动,他不能喝酒,也不能吃,可他接着,心里暖和,就喜欢这热闹劲儿。

“舰炮,今儿哥们儿对不住,我不能喝酒也不能吃硬东西,这……这肠子打着圈还没长好,吃进去估摸着就拉不出来了。”

舰炮才醒悟:“cāo,咋不早说呢,我还真没想到,不能吃就别吃,敢在吃坏了,我在落个坑害英雄人物的骂名,就成了罪魁祸首的千古罪人了。”

姜宇笑:“去你丫的,哪那么多废话,神掰胡扯没够。”

舰炮把酸奶递给姜宇:“喝酸奶没事吧?”

姜宇喝着酸奶,一尝就是通山牧场牦牛奶做的,味道特浓,好喝。

“舰炮,这酸奶是通山牧场产的,我就爱这口,你小子还有真有心,谢了,等哥们儿好了,痛快的陪你们喝酒。”

“谢啥呀!这当上刑警,人咋都变客气了。”

舰炮拿着一盆茉莉花放到姜宇床头,枝叶间开着葱茏的白色小花,香气宜人。

姜宇眨眨眼儿:“真他妈能充样儿,啥时候变得这么雅致了,还给我拿盆花。”

“香不?”舰炮问。

姜宇闻闻:“香!好闻。”

“漂亮不?”舰炮又问。

“漂亮!”姜宇看着花,这花的确清雅,香色含蓄低调,沁人心肺。

“喜欢不?”舰炮还问。

姜宇点头乐:“忒喜欢了,谢了。”捧着花又看又闻:“你丫的还冒充文人雅士呢,忒能充大尾巴鹰了,打小我也没见你喜欢养花呀。”

舰炮淡淡一笑:“别谢我,你谢颜小曼吧,这是她送给你的,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姜宇哑口,愣住,捧着的花轻轻地放回床头。

舰炮又掏出一封信:“颜小曼还带给你一封信。”

姜宇接过,他着实没想到颜小曼会送给自己一盆花,撕开信默默看着。

“姜宇,听说你抓匪受伤了,很担心,很想去看看你,还是算了,见着你怕你喊我妹。

“今天是你生日,送你一盆茉莉花,生日快乐!

“茉莉花好养活,不太费事,它的花香可以使空气清新,可以对抗有害气体增加人的体抗力,喜欢你就养着,不喜欢就顺窗口扔出去。

“姜宇,你把当妹妹看,对我来说,认你这个哥着实费点儿劲儿,挺需要工夫,不管你当我是什么,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别再出事了,别让我担心,好好的,身体健康。再见!姜宇。”

姜宇看完信,沉默不语,顺手把信塞在枕头底下。

半天问了句:“舰炮,颜小曼还好吧?”

舰炮低着脑袋嘟囔:“表面看好着呢,这丫头心思重,还特细腻,挺任性。”

舰炮记着姜宇的话,让他照顾颜小曼,所以没事就去看看颜小曼,跟朋友似的陪颜小曼聊天说地,他见过颜小曼的哭,也见过她的笑,时间长了,颜小曼的秉性摸得清透。

“诶,姜宇,有天我看见高斌了,也不知和谁打架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活该!这怂忒得瑟,早晚得让人收拾了。”

姜宇默然,那是他揍的,他不想宣扬其中的隐情,他既然放了高斌,就不会背地里再以此事当噱头损毁高斌,这是姜宇为人的习惯,仗义大气,这也是后来高斌佩服姜宇的原因。

舰炮又说:“高斌这一被打还就老实了,再没去找过颜小曼,俩人不吭不哈的就算断了。”

姜宇说:“断了好,颜小曼要是跟高斌就糟蹋了。”

“可不咋的,高斌的秉性她颜小曼不知道咱还不知道吗,过后我还问颜小曼,你跟高斌是怎么回事,你是真喜欢高斌吗,你猜她怎么说。”

姜宇挑眼听着。

“她说她对高斌啥感觉也没有,高斌缠胡她,她借势和高斌在一起就是想忘了你,可这招没奏效,她还是想着你,你说这丫头身上就那么股拧劲儿死不回头,瞧你把颜小曼给折腾的……”

姜宇沉默,这丫头咋这么倔呢!咋用这么轻率的方式呢,你这不是玩儿自己吗?也太幼稚了,真想转移感情也得找人好男人转移呀,你找高斌那样的没准儿哪天还真就让他玩进去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盯着舰炮琢磨,这舰炮不就不错嘛,从小跟我滚到大,他啥人我清楚,心善重情义,绝对是个好男人,你颜小曼眼跟前儿的好男人咋就看不到呢!

舰炮垂脑袋默语的饮酒,面色沉着,也不知在寻思啥呢,姜宇低声问一句:“舰炮,你喜欢颜小曼吗?”

这话惊着舰炮了,猛抬起头,脸绯红,只喝了半瓶啤酒跟灌了一斤青稞白似的,从脑门儿红到耳朵根儿,蹿血的涨着脸。

“你……你姜大少啥意思?”

姜宇燃起一根烟眯着一只眼笑:“我啥意思你还不明白,你丫脸红什么。”

舰炮手足无措:“我……我喝酒喝的。”举瓶子咕嘟咕嘟又喝两口,一抹嘴:“姜宇,你甭价,颜小曼心里一门心思的只有你,你算把这女孩儿给害了,你别往我身上瞎搅合,我……我也不想自找没趣。”

“你丫放什么狗屁呢!我咋就害颜小曼了,说你自己呢,别找话头转移,你要是真有意思就痛快的使点儿劲儿,别屈窝子不敢露头,哥们儿可是为你好,只有你配得上颜小曼,这丫头长得可人,人见人爱……”

舰炮打断:“人见人爱!别扯了,你咋不去爱呢,那干嘛还让人家难受呢?”

姜宇嚷一句:“我心里满着呢,没地儿装着。”吐口烟雾喘口气儿:“舰炮,我和颜小曼啥事都没有过,这你得信我。”

“我信你,哥们儿一场我不信你信谁呀,你姜大少要是耍人那活儿的我也不会和你交情到现在。”

舰炮之所以信姜宇也是听颜小曼念叨过,颜小曼说姜宇是那种自制力极强,致死都不会因欲念跨越雷池的男人,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姜宇看出舰炮有心,指定心里藏着掖着揣摩过,紧接着来一句:“舰炮,心里有啥念想就得努力着去做,不然以后可后悔。”

舰炮低头无语,半天抬眼睛问姜宇:“你和那个穆筠咋样子?”

姜宇瞥嘴一乐:“好着呢!”美滋滋的样儿。

舰炮跟着乐:“cāo,没你丫招不上的事,我说这女孩儿咋都能让你给糊弄了呢,你都用了啥手段啊?”

“啥手段,想学吗?你扎一刀子淌一身血就知道了。”

“去你丫的,我脑袋有病啊给自己扎一身血!”

姜宇默言的笑,别人不会明白,有的爱就是带着血,含着泪,来之不易,你经历过那档子事,就不会在忘记,就知道爱有多珍贵,就知道活着的时候就得珍惜。

舰炮嬉皮的问:“到手了吗?干了没?”

姜宇笑:“去你的,没到那份上呢,穆筠可不是一般的尕妞儿,厉害着呢,不好摆弄。”

“还有你姜大少摆弄不了的女孩儿?想当年那么泼劲的橘子都让你摆弄了,这会儿倒装斯文了!”

姜宇急,大声喊:“你丫的又提橘子那当没影的事,我好好一个活人都让你们这张烂嘴给毁稀吧了。”

有哥们儿听见橘子的字眼儿,接言:“现在橘子那妞儿可了不得了,从小饭店干到大酒店,挣足了钱,我见过一回,那满身的风情万种,隔十里地都能闻见骚野勾人的气味,据说在城中区响当当的名气大着呢!”

有人问:“姜大,你也在省城,没见过橘子?”

姜宇摇头:“好多年没见了。”

“你见着就知道了,出落的比原先更漂亮了,贼气势的大款,一般人想靠都靠不上,高斌当初瞎眼胡折腾的竟然把橘子给丢了,真没远见。”

姜宇不以为然的哼哼笑,谁丢谁还不知道呢,这橘子敢作敢为,随自个性子活着,还就活得自我潇洒。

正喧沸着,进来一个医生,让满屋的烟酒气差点儿熏一跟头,立马急了:“你们这是干嘛呢?这是医院不是饭店……”

一顿训斥把一帮子秃驴给哄了出去。

舰炮无奈,走到门口还回身喊:“姜宇,好好养着,我下周再来看你。”

“甭价……你可甭来了,你来还得惹得我和你一起挨骂。”

一帮哥们儿走了,消停了,安静了,可这心里却空落了。

姜宇盼着见到穆筠,可一直等到大晚上,月亮都爬上脑顶穿过树梢就要落地愣是没见着穆筠,心里这个寂寥失望,琢磨今儿穆筠咋就没来呢?这日子缺了穆筠还有意思吗!想着、寻思着,一夜都没睡好。

穆筠这一天都惦记着姜宇,可却有更重要的事给耽搁了,早上处理完队里的事务紧忙赶回通山牧场,也巧了,姜宇5月19日的生日刚好是穆筠妹妹的忌日,每到这一天穆筠都要和父母去祭奠她妹妹。

每年的这个日子也是穆筠最愧疚的时候,在妹妹的坟上穆筠默然神伤,是因为妹妹芳华正茂的生命惨遭不测的陨落,而做为刑警的穆筠却至今没找到凶手,将此下去会是她一生的遗憾和愧疚。

穆筠曾誓言为妹妹她可以抛掉一切,甚至不恋爱不结婚,可当遇见姜宇这一切都变了,经历过生死磨砺才知道活着的生命有多重要,活着就得去爱着,就得去拥有,她不想违逆自己的感情,否则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穆筠从通山牧场匆匆赶回省城已是大晚上了,医院已经不允许探视,穆筠知道今天是姜宇的生日,遗憾没和姜宇说句祝福的话。

第二天下午穆筠抽了一个空挡去看姜宇,还拿了一盆勿忘草,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是送给姜宇的生日礼物。

来到病房,姜宇刚好出去做复查不在,一眼看见床头的茉莉花,意外,好漂亮的茉莉,哪来的?挨着茉莉花放下勿忘我,两盆花摆在了一起,一个是香气四溢清雅的白色花朵,一个是没有香气坚毅不脱败的漫天蓝色。

姜宇的床跟炸了窝的草垛子,穆筠收拾着,看见枕头下那封散开的信,拿起来看,哦!原来这茉莉是颜小曼送的,微微一笑,放回原处。

爱一个人就是信任一个人,穆筠信姜宇。

姜宇回来了,看着穆筠这个高兴。

“筠子,昨天你钻哪个地缝里去了,害的我瞎琢磨了一夜,以为你让人拐卖了,老子差点儿拔枪带火的找你去。”

“谁敢拐卖我!除了你姜大少有这贼摸的心思我还没找出第二个人呢!”

端着勿忘我放到姜宇面前:“昨天有事耽误了,今天补上,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姜宇心里暖和,捧着花嘴角翘得特单纯。

“队里的人可都知道,你养的勿忘我跟命根儿似的不能碰,咋舍得送给我?”

傻小子,我的心都给你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咋的,不想要啊,不想要我就收回。”

“诶……别……当然要。”

姜宇赶紧拦着,捧着花不放手,老子巴巴的就等着你送我东西呢,你就是送我路边的马草,老子也当宝贝存着。

“姜宇,这盆茉莉可真清雅,香气四溢的,这勿忘我可没有香味儿。”

姜宇捧着勿忘我,跟小孩儿手里的心爱的玩具,甜腻腻的摆弄着。

“茉莉花忒脆弱,花瓣儿一碰就掉,我还是喜欢勿忘我,没香气我也喜欢,赶明儿我把勿忘我贴门上、挂墙上、揣被窝里、夹书本里……到哪儿都能看得到……”

穆筠欣慰的笑,这个满足,这比多少誓言都暖心。

☆、40甘愿让你咬死

半个多月后姜宇想上班,这就要急着出院,腹部刀伤拆了线长得挺平整,可肩膀头的伤口还没长好呢,还没拆线呢,隔日子还得换药,走几步抻得伤口都疼,腰就没挺直过,哪能出院啊!

姜国栋不想让儿子出院,是不想看到姜宇再回到刑警队,劝说姜宇回家养着,到军区医院拆线换药。

姜国栋的意思让姜宇回家就不再让他走了,你小子哪也别去,好好待在家里,老子可不想再看你出什么幺蛾子。

这天下午姜国栋派人接姜宇回家,领导同事的都劝姜宇回家养着,养好身体再上班也不迟,刑警队的工作活动量大,没个好身板儿哪顶得住,姜宇听劝,准备回家。

这一天磨叽的就是不走,是因为还没见到穆筠,他要等穆筠来了道个别。

傍晚时分穆筠赶来,姜宇拽着穆筠来到无人的角落,强势的抱在怀里,擦磨着耳边说:“筠子,我回家养几天,等着我。”

穆筠双手环过姜宇的腰,不敢抱得太紧,怕勒着他的伤口,怕姜宇疼,温柔的贴着姜宇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闻他身体混着淡淡药香的气味,这气味独特,令人沉迷陶醉,闻着都不过瘾,张嘴狠咬一口吃肚里才算带劲儿。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经的拥抱,穆筠舍不得放开,舍不得姜宇走,就想天天见着这人,可心里明白,姜宇必须回家,家里安逸,有条件养身体。

“姜宇,好好养着,别急着回来,你这伤都动了肠子,伤了元气,养不好以后落累赘,我等着你。”

俩人躲在无人的角落缠磨着抱了好一会儿,都舍不得撒手,没敢有大的动作,没敢太张扬,这场合不行,怎么也得矜持点儿,要是换个地方,姜宇准会把持不住,非得兽性本能的啃着穆筠把她翻着个的压倒。

警队的同事还都不知道姜宇和穆筠好一块去了,只有何大勇敏感的心思意识到,从姜宇雪夜救穆筠到这次追捕逃匪受伤,穆筠哭得那么悲痛那么动情,何大勇就知道,姜宇占了上风,他长久念想的穆筠就要归属于姜宇了,他得不到了,挺高大的汉子为感情禁不住的沮丧和失落。

姜宇回到家,一天三餐老爸叫人伺候着,白天快睡到中午才起身,晚上下班的哥们儿弟兄又蜂窝般聚集在一起打牌胡侃逗闷子,很久没这么放肆松弛了,这是姜宇自干刑警后最轻松的日子,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更想回队风火匆行的忙碌着,想见到穆筠拔罐抽火的泻泻**,大活人憋闷的跟笼子里无聊转圈的山鼠。

一周后,姜宇去军区医院拆线换药,进门就碰到了颜小曼,两人把眼儿对视,友好微笑。

颜小曼先开了口:“姜宇,听舰炮说你回家养伤了。”

“嗯……是。”姜宇答应着。

“伤口咋样了?”颜小曼关心的问。

“这就好了,拆了线就好利落了。”

“我给你拆线吧,别去换药室了。”

姜宇赶紧回绝:“别……不用了,那什么……我还是去换药室吧。”

“换药室这会儿人多排队,还得挂号缴费的,来吧,还不信任我?”

姜宇无借口推脱,跟着颜小曼来到住院部。

颜小曼对着一张小床命令:“躺下!”一脸威谨严肃,这绝对是主治医师大义凌然救死扶伤的派头口气,你要不听,就得暴病身亡的架势。

姜宇躺下,颜小曼解开姜宇的衬衣,平静肃穆,整套动作娴熟专业,就像往命根儿插管子似的,职业索然,没有半点儿暧昧,可姜宇就是浑身不自在,你颜小曼也就仗着是护士,可以明目张胆的扒我衣服摸我的鸟,不然也不会有后来嚼不清的事。

整个上身袒露着,颜小曼解开肩膀的纱布,倒吸一口气:“你……你这伤咋弄的?啥东西能给捅成这样……”目光慌措心疼。

拿着药棉小心的消毒伤口,擦得姜宇痒痒的,嗖嗖的跟风似的往心里钻,念叨:动作快点,别这么小心,我姜宇心软,耐不住这么温柔的手法。

“姜宇,这伤口缝得不地道,还真没咱军区医院的水平,这要留下一个大疤了。”

姜宇不以为然:“没事,穿上衣服就看不见了。”

“忍着点儿。”

颜小曼拿剪子拆线,动作轻缓,谨慎柔和,不像拆线,倒像抚摸。

剪开线,小镊子一根根抽出来,跟扥着筋似的疼,姜宇轻声:“嗯……”撇过脖子不看。

“疼吗?”

“没事。”

树杈毛尖穿刺的疼我姜宇都经历着,这点儿疼算啥。

说是不疼,可姜宇却出汗了,是刺激的,转过头正与颜小曼目光相遇,颜小曼眼睛里一层水雾,姜宇的心立马软了,揉成一团不知怎么着好,安慰着:“小曼,哥没事,离死远着呢,你别多愁善感的。”

颜小曼轻声嘟囔:“姜宇,你怎么总这样,就不能好好的,除了摔伤就是刀伤这身上还有好地方吗,你这工作太危险。”

姜宇笑:“小曼,哥就这命,命是注定好的,甭管什么事就逃不过,你放心,哥谢谢你了,还有那盆茉莉,哥会好好养着。”

颜小曼默语,包扎伤口,低头轻声一句:“姜宇,你和穆筠还真是般配,穆筠了不得,女人干那个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你们算是志同道合。”口气带着羡慕。

冷不丁这一句,姜宇无言。

颜小曼是从舰炮口中得知姜宇心里的人就是穆筠,这人救过姜宇的命,就是那次吃饭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女刑警,可真寸劲儿,当时自己竟然不知道。

腹部伤口也让颜小曼看了个遍,就在皮带扣边上,解开皮带扒开,一直扒到胯骨,给伤口大面积抹药消毒,一丝不苟,硬是耗尽半拉小时。

咋这么长时间呢,在市医院换药嘁哩喀喳也就几分钟的事,姜宇跟木头似的躺着不动,随颜小曼摆弄,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数着四角石膏板上的贴花。

包好伤口,姜宇终于解脱,穿着衣服嘱咐:“小曼,哥老不在这,照顾不到,有啥事你去找舰炮,舰炮和我是从小滚到大的好哥们儿,做人做事都差不了,你找他就是找我,啥事他都能给你办了……”

嘱托到位和颜小曼告辞,被颜小曼叫住,突然一句:“姜宇,你是不是把高斌给揍了。”

姜宇:“……”你颜小曼咋知道的?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别人敢收拾高斌,姜宇,你这是为我吗?”

“小曼……你这么好的女孩儿也得找个配得上你的,你瞭眼儿看看,好男人多着呢,别使性子轻率行事,不然哥会担心,知道吗!”

颜小曼心里酸涩,咬着嘴唇苦涩一笑,你姜大少还真把我当妹妹管着了。

“姜宇,以后小心着,别再出什么岔子让人提心吊胆的。”

姜宇笑:“你这妹妹关心起人来,还真让人担不住,放心了。”

“姜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声音轻地像自语。

“因为我是你哥。”

姜宇说不出的怅然,你颜小曼的柔情哥领会,感谢着,但就是不能要,要是没有穆筠没准儿我还真掉你沟里去,可我姜大少心里装着人就不会放下,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家待了半个多月,伤口长得差不多了,腰板儿也挺起来了,就是不能快跑,一跑就扥的肠子疼,这就要归队上班,姜国栋拦着。

“小宇,你身体还没恢复彻底,这要上班落下后遗症以后想恢复可都难,老实在家养着,哪也别去。”

姜宇烦了,待不住了,这养到什么时候算彻底啊!

姜国栋有自己的心思,他不想再让姜宇回市分局了,准备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把姜宇调离别的单位,给姜宇安排一个不用拿枪的工作,这样他心里才能踏实,凭他姜国栋的关系这是一句话的事。

为姜宇的事姜国栋暗自去找了郑局。

郑长河皱眉:“姜宇这小子可真是干刑警的材料,以后绝对是块好钢板,会有大做为,你老姜可想好了喽!”

郑长河舍不得放了姜宇,自姜宇来到刑警队,他眼瞅着的姜宇力行力能,这是个有勇有智机敏过人的傲气小子,牛犊子出手就震慑一片,蔑视形式,不拘格局,但有高于名利不贪虚浮的自我个性,他干活不为虚名,只为正义本能,只为自己舒坦,郑长河多少年都没碰上这种即张狂又纯质的人了,他看准了,就想把住了,是最有前途的培养人选。

姜国栋可不干,啥是好钢板?这他妈就是个骨肉带血的身躯,不是钢筋铁骨的防弹衣,嗖嗖的子弹刀刃就得让他蹿血丧命,这是我的命!

“咋的,你老郑还舍不得了?这还轮不到你舍不得呢!这是我儿子,是我舍不得,老子活到现在,历经蹉跎的就剩下这一个玩意儿了,除了这小兔崽子啥也没有了,再给我整出啥事我可经不起。”

郑长河无奈的笑:“谁不知道你姜国栋的气场,哪有你经不起的事。”

姜国栋恼闷:“别给我戴高帽,这会儿我是老子,是个护犊子翻脸不认人的父亲,为了这小子我可啥脸子都能掰。”

郑长河没辙,从年轻当兵那会儿就知道姜国栋威赫不屈的秉性,这是真心疼宝贝儿子了,做父亲的都理解,沮丧的答应。

姜国栋嘱咐:“先别告诉姜宇,这兔崽子忒倔性,不好摆弄,等木已成舟的给他安排了,让他没路可走,也就顺从了。”

姜国栋暗地里给姜宇调离着工作,啥也不说,他知道告诉姜宇准会跟他折翻天,不折腾就不是他姜宇,长这么大啥时候顺应过姜国栋!可这次姜国栋是铁了心的要为姜宇做回主。

姜国栋好言拦着姜宇不让走,语气特别关切温和,还让勤务兵天天跟着姜宇,跟看小孩儿似的陪着、盯着,恐怕遭人拐卖了。

姜宇先是感动,觉得这次受伤真是吓着老爸了,这是心疼我啊!怕我再有闪失,可我好了,好了就得上班呀,这整个都一个多月了,再待下去我就得浑身生蛆长疥疮。

又纳闷儿,你姜国栋心疼我也不能派人老盯着我呀,我是歹徒贼偷啊?还是不懂人事不知拉屎撒尿的小屁孩儿?这也忒过了点儿,啥意思?弄得老子浑身不自在。

终于熬不住了,姜宇趁勤务兵把屎撒尿的工夫转身撒野性就跑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姜国栋知道后一顿气,行啊!兔崽子先让你蹦跶几天,孙猴子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你早晚得被压在五行山下,到时候只容你那么块地儿折腾,我看着你守着你,就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哪也去不了。

姜宇回到省城已是大晚上了,第一要做的事就是见到穆筠,憋闷坏了。

直奔穆筠的宿舍,宿舍熄着灯,没人,和穆筠住一起的实习女生已经搬走,就剩穆筠独住,多好的机会呀,进去就能毫无顾忌的抱着搂着,这多少天就想这事呢,可却堵个空门。

姜宇走出街,沿着街面独行踱步,今天要是见不着穆筠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天色暗黑,月亮高挂,树梢随着清风摇曳着,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在地面微颤摇动,这夜色挺宜人呀!正适合抱着情人激情涌动的浪漫一番,可就是缺少个人。

姜宇孤零零的走到路口,这条狭窄的小路没有路灯,路边上是几排茂密的小树林,这是穆筠回来的必经路口,姜宇守着这路段等待着,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寻摸,咋还不回来呢!这个急人,等人的滋味最不好受。

很久后,路径一头走来一个人影,月光下举手投足的身形姿态他太熟悉了,太渴望了,即使是瞎子聋子只靠鼻子一伸,远十几里就能闻出那个撩人的气味。

姜宇眼睛刷的爆亮,那正是穆筠,高兴之极,跟伺机捕食的猎豹终于等到了猎物,瞬息一猛子窜出路口冲出去,揽腰抱住穆筠,托着她滚圆的屁股一使劲儿抱离地面。

饥渴的猎豹死死咬住猎物的脖颈不松口,悄声匿迹、迅耳不及的速度拖着猎物拉进黑暗的树林里。

穆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傻,以为遇到歹徒遭到挟持,迅速反应,甭管你是劫财还是劫色今儿落到我穆筠手里就饶不了你,我非得一窝心脚踹你个心绞痛,再一大后背摔烂你的五脏六腑,反胳膊锁住你的肘骨节,按住你的后脖颈让你头朝地的啃满嘴屎泥……

穆筠迅猛翻手一掌打过去,对方一躲打空,还没再出第二拳就被对方抓住俩胳膊反锁在后背,穆筠抬起膝盖正要大力一顶,又被对手有力的双腿夹住大腿,连环扣似的卡住穆筠的下身,一动不能动。

穆筠诧异,急得冒汗,今儿遇到高手了,这人练过,这人他妈不是一般人,身手不凡可不好压制,这个劫匪根本就没给我留机会,活生生是想弄死我呀!我穆筠也有今天,不明不白的被你弄死还没看清你的狗模样呢,这枉为了刑警的名号,奇耻大辱啊!

穆筠整个身体让对方捆住,死命的挣扎着,可对手越抱越紧,勒着她xiōng骨,快要喘不上气儿,黑夜沉沉的树林里看不清对方面目,只听到自己抗拒挣扎的喘息声,穆筠张合着嘴刚要骂,对方板住她的头,一双软绵绵的唇忽猛子堵住她的嘴。

这是要劫色啊!我穆筠豁出命来跟你拼了,我咬掉你的鼻子、咬断你的舌头、咬掉……

还没想全乎了,温热的、柔滑的、湿润的……还带着淡淡独特的身体气息淹没了穆筠,顿时失去力量瘫软如泥,这气味太熟悉了、太好闻了、太喜欢了!这……这不是姜宇的味道吗!

不动了,不挣吧了,无力的倒在这个怀抱里,头垂在一双有力的手臂间,就让对方抱着、捧着……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猎豹的贪食,等待连血带骨的把自己吞进肚子里,死都愿意。

姜宇抱着穆筠,黑灯瞎火的抚摸着,托着她的脸庞亲吻着,咬着她柔嫩的双唇吸允着……

“姜宇……姜宇……是你吗?”穆筠喃喃的哼叫。

“是我,筠子……是我……”姜宇梦呓般回答。

“混蛋……你个混蛋,我以为你是……是劫匪……我要杀了你……咬死你,咬断你的舌头……”

穆筠让姜宇啃食的虚弱游丝,语气孱弱断续,像是被吸尽了血脉频死的最后一丝气息。

“想咬我……咬吧,我甘愿让你咬死……前提是先让我吃了你……”

姜宇强势的箍着穆筠的身体,揽住她的脖颈,贪婪的吸食她的气息,□的一口咬下去,正对着喘息不停地气管,猎物垂死的哼吟,痛苦欢悦的叫……

征服与被征服、死与甘愿去死,爱与被爱的欢鸣在月光里随风一起飘荡摇曳,摇得树影乱颤,摇得心神动魄。

疯乱了,哼吟着、缠腻着、体慰着……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在这月色黑沉之中必是疯狂措乱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从40章开始入v,生平第一次入v,感谢支持!谢谢读者!

10

☆、41战了一夜

那一口让穆筠半天才缓过气儿,这小子也忒狠了,差点儿没咬断穆筠的脖子,冲劲儿十足,迅猛强势,像只发情的猎豹。

姜宇的第一次亲吻是被别人抱在怀里,像孩子般的爱抚亲昵,这次是他抱着心爱的人,真情涌动,亢然雄熬,再也不想扛着憋着了。

穆筠呓语般的轻叫:“姜宇……你咋这么猛呢?跟强盗土匪似的……太凶残了……”

姜宇呼吸不平:“吓着你了?强盗土匪有我这么厉害吗?嗯……有我这么能耐吗?”

“你咬死我了……你是啥玩意儿……是狼还是虎啊?饿急眼了,想吃人啊!”

“甭管我是什么,你就是银狐,是我的银狐,是我的猎物……是老子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咋能放过呢!”

俩人嘴贴着嘴,牙齿碰着牙齿,迷混不清的呓语,小树林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姜宇很想看清穆筠俏丽的脸被揉搓成啥样了,想看她的表情,看凤眼儿眯虚的媚态,捧着她的脸专情的看,却只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灼灼的放光。

那目光烧得姜宇的心乱颤,悸动怦跳,这是他一直渴望的,终于如愿以偿,欣喜伴着激动,嗓子眼儿干渴难耐,托着穆筠的头,抚摸她的脖子,跟心肝儿似的揉着、宠着、溺爱着。

“疼了?宝贝儿……咬疼了吗……”

第一次姜宇对一个女孩儿唤出宝贝儿,这是他的宝贝儿,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不再咬,头埋在脖颈间安抚着,轻柔的亲,吸允她的气息。

穆筠被亲的浑身酥麻,意识虚迷的喘,想大喊:疼也喜欢……就是喜欢……再咬我一口……

双臂环过姜宇的脖颈抱紧,亲吻他的嘴角、脸颊、眼睛……不过瘾,垫起半拉脚板一把撸过姜宇的头,力量之大,吓姜宇一跳,手指穿过姜宇的发迹,抓住他的头发,率性的贴上去,张嘴吸住姜宇的唇,严丝合缝不留一点儿空隙。

这动作够气势,忒魄力,跟复活的羔羊突然暴跳,傲娇的使着性子,耍着蛮横,你敢不服从,敢不满足,羔羊就得变成猛虎,反过来咬死你。

姜宇一震,毫无防备,你穆筠醒过神儿了,这就要反击攻略了,行啊!老子奉陪,看谁厉害,今天非跟你战个天昏地暗,非让你倒在老子怀里屈软告饶。

穆筠攻心扼抗,伸出娇软的舌头,舔舐姜宇的唇,滑动着穿过口腔,挑弄着,撩拨着,勾火拔心,这招要命,姜宇一颤,赶紧擒住,含着,饥渴的吸食,柔滑的触角滋润着喉咙,却没灭了嗓子眼儿那团火,干咽着,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这攻势上来就挺猛,弄得姜宇熊熊烈火从嗓子眼儿燃烧到xiōng膛,激涌的快要炸开。

两条柔湿的蛟蛇缠绕着,不妥协的吸允,谁也不怯懦,谁也不躲闪,不说话,来不及,连气息都是竭力带喘。

姜宇浑身燥热,小弟弟直挺的竖立,满盈精血胀得生疼,倔强的伸着脑袋,恨不能一头冲出去嚎叫着捅破天际。

还在绞缠,昏天黑地的亲着,刹不住车的爱抚,这再亲下去,姜宇就得败阵,就得难耐致死,姜宇难捱的皱眉,擦磨着穆筠的脸颊,咬着她的耳垂儿哼叫:“筠子……咋整啊?咋办……”

穆筠懵然,没明白,喘着问:“什么……”

“硬了!”咬着穆筠的耳垂儿哼唧。

穆筠一愣!

姜宇紧紧勒着穆筠的腰,顶着她的身体,穆筠立刻感觉一个钢硬的物件跟把刀似的快要刺进她的肚子,只要她往前一挺,就得流血蹿肠子的被捅死,伸手去摸,一根刚硬的铁柱倔强的正在颤,震得手跟触电似的,赶紧缩回。

“姜宇,这……这咋办呀……”穆筠轻叫。

姜宇抱着穆筠语无伦次:“想吗?筠子,想要吗……想不想……想给我吗?给我……”

“可这……这咋整呀?”穆筠勾着姜宇的脖子喘着问。

咋整你还不知道吗,我姜宇就等你一句话,你倒问我咋整!

姜宇急着叫:“筠子,你……你还不知道咋整?”

“我是说在这咋整啊?这地方……也不能在这呀!”

穆筠也急,差点喊,你姜宇挺聪明的人,这会儿怎么呆傻了!这事也不能藏猫狗洞的躲树林子里干呀,怎么的也得找个有顶有檐还有门的地方呀!非要让我说明了,人家不好意思嘛!

姜宇一下乐了,拉着穆筠就跑。

小弟弟夹在两腿之间较劲的支楞着,撑得姜宇跑不快,迈不开腿,没出息的,咋一会儿都耐不住呢,别丢人现眼的,一会儿我就让你彻底的伸头拔脑的练一回,你给我攒足劲、存着力,勇猛上阵,敢给老子掉链子,老子一枪撸了你。

小弟弟不听劝,还没皮没脸的颤着、抖着,得了!不搭理他,大晚上的也没人瞧得见,没见过这么不识劝的玩意儿。

怎么能消停呢!练就的二十多年的精血,就在今夜它要浴血而出、奋勇沙场,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怎能不兴奋!怎能不骄傲!

姜宇拉着穆筠的手颠蹦的跑,抻着伤口抽筋似的一疼,蹙眉,轻微一举动,即使看不见穆筠也能察觉,灵犀的能在黑暗里揣透姜宇的心思,急问:“伤全好了?是不是又疼了?你可别逞能!”

姜宇急忙回答:“全好了,一点儿都不疼,不碍事。”

这伤要是耽误了美事,姜宇就得怨死、恨死。

冲进宿舍,炫亮的灯光下终于看清了对方,姜宇目光如火,凝神聚气,蓄势待发。

穆筠脸色绯红,凤眼迷光,丰润的唇还带着亲吻的痕迹,微微张着,娇艳欲滴。

姜宇一把抱起穆筠,揽着腰托着腿,快要把穆筠扛到肩上,穆筠的身体半空悬着,紧忙搂住姜宇的脖子,头埋在肩膀上,害羞了。

强势的把穆筠扔床上,扑了上去,压住那个软软的身体,穆筠眯着凤眼儿喘息的看着姜宇,姜宇呼吸越来越急促,不行了,都让对方的眼神儿撩拨得如火如荼,都要遇火成炭的烧成灰。

目光对视着,炽热、渴望、虚眯……不说话、不在乎,不想究其源,只有本能的欲念:激进的向前。

姜宇快速的扒掉自己的衣服,威猛的按住穆筠,急不可耐的扒穆筠的衣服,又急切、又小心,像捧着一块洁净透明的玉翠,动作过大就会轻易破碎,舍不得。

穆筠仰着头看着姜宇的一举一动,柔弱的顺从,甘愿摆布,是死是活的就交给眼前这个人了。

扒到最后一点遮掩,只剩下一个xiōng罩,高耸直立的xiōngrǔ刺虐的眼睛,急切得想撕开,想看里面的宝贝,姜宇连抻带拽,愣是没找着挂钩。

这是姜宇第一次给女孩儿脱衣服,压根儿没研究过xiōng罩的结构,解扣在哪?咋这么复杂呢?这不难为我吗!半天没扯下来,急一脑袋汗。

穆筠矜持的等着,装公主似的高傲着,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矜持喊了一句:“傻子,挂钩在后背。”脸羞涩的红。

姜宇醒悟,双手穿过后背解开挂钩一把扯了下来,一双耸立的rǔ峰弹蹦着跳出,粉润的桃尖儿刺眼的颤动,姜宇瞬间愣住,盯着柔美的身体一动不动。

那对rǔ玉洁晶莹,娇小坚实,不巨大,却直挺傲立,气势夺人,rǔ峰沟壑延伸而上在脖颈处凹旋出一个诱人的颈窝,沿颈窝伸展开一双漂亮精巧的肩胛骨,随呼吸正紧张的炫动,酥长柔美的脖颈拉展的仰着,傲气、诱惑,击溃了姜宇的意志。

姜宇沉迷,愣神儿半天,舍不得触碰,怕自己的猛劲儿把这美丽的物件给揉碎了,给伤着了,轻柔的抚摸,疼惜的眷爱,这不仅是他渴望的身体,更是神圣的领地,只属于他,是他领略的战场,他要飞马狂鞭驰聘征掠,让它成为自己的圣地。

对着太阳崇敬跪赴在大地,对着神域之空高呼他的胜战,他占领了,和她的精神一起进入天堂。

姜宇抱起穆筠忘情的亲吻她的身体,埋在xiōng前,贴着脸颊摩擦,贪婪的呼吸。

香气、绚烂、神迷、沉醉……顷刻间坠入繁星满天、鲜花烂漫的天堂,那是与上帝结合的狂喜和永恒,犹如出生落地的婴儿,哇哇带叫是他最纯真的啼鸣,是生命之初最本质的呼唤,姜宇忽然想落泪,感谢苍穹,感谢造物主,感谢自然的生灵。

亲吻着穆筠喃喃自语:“喜欢吗?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柔情的声音对他呢喃:“喜欢,只给你,只为你!”

姜宇眼睛湿了,他想起一直让他沉迷的红樱桃,想起他第一次抱着橘子吸允红樱桃的汁液,可不一样,那是纯粹为了饥渴,而这次饥渴中饱含了爱和感情。

揽腰抱起穆筠的xiōng,双手捧着含住红樱桃,吸嗜、吞咽、蹂躏……

穆筠刺激得哼叫,喘息孱弱,断着续,极力的呼吸,越来越衰柔,越来越憔悴,像是频临极限,终于支撑不住,搂着姜宇的胳膊松弛滑落,虚眯涣散了目光,仰垂着头毫无保留的任由姜宇索取……

那样子让姜宇难捱的要死,心疼的要死,他曾希望看到穆筠的柔弱和顺从,就在此刻他得到满足,看到女性刚烈背后的柔美和依附,渴望!这个身体将属于他,将和他融为一体,血脉交融的激流到心脏一起跳动。

伸手触摸穆筠的□,满手湿润。扶起穆筠的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层泪光,真美!姜宇的心揉虐成泥。

哦……宝贝儿,我的宝贝,你是我最心爱的人!

姜宇雄熬张扬的将刚硬的命根儿刺进那个身体,穆筠身体一震,一声痛苦的哀叫,像矛枪穿透心脏,疼痛的颤抖,抽搐着抗拒。

姜宇惊着了,紧忙抽出,这是他的第一次,没头绪,没章法,没弄明白,穆筠痛苦的表情让他措然,跟做了错事似的。

“筠子,怎么了……疼了……是疼了吗?”

低头一看,点点血迹,慌了:“咋了这是?咋流血了呢?”

“你说呢?”穆筠皱眉,粉润的唇都白了,傻小子,你还问我,你不知道咋的?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姜宇没干过别的女人?你是佯装还是真的天真啊?

姜宇醒过神儿,明白了,第一次,这是彼此的第一次,他是第一个踏入神圣领土的人,他并不在意谁先踏入,只在意精神的纯净,感动!为自己,为彼此,从此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血色让姜宇静注,膨胀的命根儿差点儿缩回去,不敢造作,搂着穆筠安抚:“疼吗?是不是特疼?”

穆筠咬嘴唇,脸羞红,不说话,只动作,搂着姜宇亲,傻小子,疼我也喜欢。

姜宇雄熬又起,迅猛扑上去,穆筠犹如受捕的羔羊等待着,又一次进入,皱眉哼吟,痛苦又欢悦。

小弟弟憋闷太久了,没了耐性,一猛子扎进去,想一口吸尽西江水,才两下,还不到两秒就崩溃的射了!射得猛烈,射得豪迈,把一生的血脉毫无保留的喷射到另一个身体里,亢然欣喜,飙风电举,可……可就是不尽兴。

膨胀的命根儿软榻下来,姜宇皱着眉大喘,穆筠也虚眯着凤眼儿仰着脖的喘息,都在喘,都在琢磨,这么快!这就完了?还没感觉够呢,咋就结束了呢?

姜宇倒床上冥想,咋回事?就两下,就两秒!第三下都没有,连半口气儿还没捯上来呢,眼皮子刚闭上还没来得及睁开的工夫,我憋闷这么久就这结果?就这水平?不对呀!我钢筋铁骨的大宝贝咋能这么短命呢!沮丧!

穆筠觉察,趴到姜宇身上安慰着,把着他的脸一个劲儿的亲,,从眼睛到嘴唇,从脖颈到xiōng膛,咬着他喘息的嘴唇不放,含着他的喉结裹食,抚摸他的伤口温柔的舔舐……

姜宇被亲的浑身燥动,热血蹿涌,小弟弟又充血的摇晃起脑袋,猛涨欲裂,直直的竖立,坚毅不倒。

穆筠瞅着直立的大宝贝愣神儿,这家伙稍有安慰就来劲儿,咋这么大?青筋凸起,铁杵般绛红色,忍不住去触碰,满手一团,滚烫的差点儿灼伤了穆筠的手心,支楞着脑袋倔强的宣着战。

穆筠轻叫:“好吧……来吧!”

强势的坐在姜宇的身上,盯着姜宇的眼睛,跟殒命自戕般猛烈的扎入自己的身体,刺激的身体直抖,xiōngrǔ震颤,红樱桃在姜宇眼前炫目的跳动……

姜宇让这举动震慑,你穆筠阵势、牛逼,这是在和我宣战吗?我姜大少哪能坐以待毙的等死。

姜宇一把揪住穆筠的腰,弹动臀部抽动,伸长脖颈后仰着,锁骨凛冽的张弛不停,发出一声亘长的嚎叫,是被攻略的痛苦,是被击溃的坠落,如死如幻,喉结紧张的蠕动,颈窝游丝般噏合,xiōng脯频临待死的起伏,雄性的熬然从深谷中赫然张扬而出,翻身而起,泰山压顶般把穆筠翻了个。

你穆筠咋这么厉害呢?你穆筠跟我练搏击呢?我姜大少咋能输给你呢!

姜宇压住穆筠,猛烈地抽动,再不像第一次的冲动,竭力把持着坚毅的力道,激昂奋勇,雄浑难挡,这是猎豹扑食的凶残,是猎豹扼杀对手的浩然霸气,拔腿飞奔,挺xiōng缩腹,风樯阵马的张扬着力量

穆筠被猛烈的攻势击得碎骨崩裂,闭着眼睛猛喘,快要让对手凌虐死,痛苦欢悦的哼吟,撼人心颤,震彻耳膜,

这股力量勇猛的刹不住车,停不下档,急速着油门儿轰到底,扭弯儿爬坡,嚎叫着冲刺,没有尽头,永远停不下来。

姜宇的第一次,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本能的激昂,带着胜战般的纯质,带着生命即死的原始力量,伤口随着肌肉炫目的抖动,红刺啦的像要爆裂,像要迸出血,不在乎,不畏惧,那种疼被淹没在生命交合的欢悦里,宁死都愿意。

穆筠垂死断续的叫:“姜宇……别……别这么大劲儿……别……”

“怎么了……筠子,你怕了?挺不住了,你是不是扛不住了……”

“不……不是,你还有伤,还没好呢!别再伤着……悠着点儿……啊……啊……”

这力量忒野性了,穆筠是真怕那伤再绷开口呲呲冒血的蹿出肠子,她担心会伤了姜宇的身体,可这小子风头正劲,哪能刹得住!

“筠子,喜欢吗……喜欢这样吗……”

“嗯……嗯……喜欢……”

“受得了吗……能承受吗……”

“抱我……抱着我……”筠子欲死般祈求。

姜宇迅猛的抱起穆筠,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咬住她的脖子,狠命的撞击。

“好吗……这样好吗?宝贝儿……宝贝儿……”

穆筠被咬得说不出话,震荡着身体只剩下喘。

“筠子,我厉害吗?我是不是很厉害……”

穆筠仰着头快要噎死,目光虚眯地飘着,哽着气虚哼叫:“厉害……宝贝儿……你真厉害……你真棒……”

相互叫着宝贝儿,也不知谁是宝贝儿,意乱情迷,呓语不清的都要崩溃而死。

姜宇还在驰聘狂奔,把穆筠翻过来掉过去的折腾,肆无忌惮的使尽各种本能的力量,没有炫技,没有造作,跟头野兽似的凶猛,逮着就绝不撒手。

站起身凌空抱起穆筠,双手捧着滚圆的臀部勇猛撞击。

穆筠被悬在半空,没有支撑,迅猛的撞击犹如一梭子子弹穿透身体,从腹部一直射穿到心脏,悲凌殒命,无抗争的垂落双臂,身体弯成弓,耷拉着脖颈,后仰着头,xiōngrǔ在击溃中震颤摇荡,肆虐的目光,像是死了,连呼吸和哼叫都停息了动静,喊都喊不出来了!

姜宇被震慑的心颤、心疼,大叫:“筠子,我来了……我来了……”

这是他的命,是他心爱的人,他们达到目的血脉交融,一起坠入深谷,一起升入天堂。

姜宇终于勒住缰绳,停止奔跃,嚎叫着射出一梭子浓稠的浆液,抱着那个身体一滴不剩的猛蹿,穆筠颤抖抽搐,气如游丝,轻虚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姜宇赶紧抱起穆筠,托起她的头搂在怀里,穆筠嘴唇都白了,微微噏动,姜宇摸着、揉着,安抚着,喘着问:“宝贝儿,咋样,好吗?”

穆筠说不出话,半天才缓过劲儿,哼出一句:“你那是啥玩意儿,咋跟炮筒子似的,差点儿没弄死我。”

姜宇笑,嘴角翘得得意:“我牛逼不!舒服吗?过瘾吗?要不再来一次。”

穆筠眯眼笑,这瘾过得,这辈子的第一次穆筠可记住了,永远忘不掉。

姜宇心疼的安抚,亲她苍白的唇,直到嘴唇粉润气虚平和才放开手,一头栽倒,跟吃饱的猎豹满足的竭尽精脉没了力量。

仰看着虚无的空间,看窗缝里透进的一缕月光,闻着凝结在空气里浓情,美好!活着真好!

穆筠趴在姜宇身上柔腻着。

“姜宇,有事没?伤口疼不疼?”

姜宇痞气的乐:“这点儿伤算啥,老子今天身上要是没伤你还有活路吗,我非得让你求饶的叫我一声哥,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等着,让我缓口气儿,一会儿接着战你。”

穆筠瞪眼,起身坐在姜宇身上,捶打姜宇,咬他的xiōng膛,啃他的脖颈,掐着姜宇的脖子摇晃着施虐。

姜宇不反抗,慵懒的躺着,就喜欢让她蹂躏,就喜欢让她折腾,咯咯地笑。

穆筠狠狠的说:“姜宇,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后你是我的人,你姜大少从头到脚、从皮到肉都是我的,你敢让别人碰你一下,你敢耍花心瞅别人一眼,我穆筠饶不了你!”

姜宇一把拽过穆筠,看着她的眼睛深情一句:“筠子,你敢不爱我,我就爱死你。”

☆、42怀孕咋办

俩人战了一夜,打了一夜,不知爱抚了多少回,直到月色带走黑夜,蒙蒙亮的透进阳光,姜宇附在穆筠的背上筋疲力尽。

穆筠的脖子被姜宇啃得血印斑斑,姜宇的脖子被穆筠咬得好几块红印儿,相互瞧着,惨不忍睹。

姜宇揉着穆筠的脖子纠结的感叹:“咋成这样了!你也太不禁啃了,我这劲儿还没使全乎呢!”

“混小子,你使全乎了,我敢死你手里。”穆筠委屈的叫唤:“我……我这样还咋上班呀!”

穆筠跑回自己的宿舍换上一件高领衫遮挡着,这是快七月的天,这季节青海虽说不暴热,但也阳光正晒,却一反常规的捂着脖子,没办法!谁让俩人发疯呢!

姜宇无所顾忌,穿着衬衣,洒脱的扇开两粒扣子,脖颈下的锁骨xiōng骨都露着了,仰着下巴,几块红印张扬的袒露。

这是姜宇伤好后第一天上班,引得大伙围着,关切的询问伤势,可脖子的斑斑红印忒扎眼了,吸住目光都禁不住盯着看,也不问伤情了,只问那红印儿。

“姜宇,我不记得你脖子受伤了呀,这是咋整的?”

姜宇无所谓的一句:“咋整的!咬的。”

“咬的?让谁咬的?谁敢这么欺负你姜宇呀,是不是没事钻狼洞里了,让狼啃的?”

姜宇哼哼笑:“狼算什么,这是猛虎咬的。”

穆筠瞪眼,喘粗气,不知声。

都呵呵笑:“猛虎咬的?你姜宇厉害,敢和猛虎较量,咋没咬死你呢!”

“咬死我?呵呵……我姜宇刀都捅不死,能让老虎咬死吗?”

碾子凑近,仔细看着,来一句:“这哪是咬的,这明明是嘴嘬的。”

穆筠正喝水,一口喷出来,呛着了,直咳嗽,赶紧摸摸脖子,高领紧忙往上拽拽,捂严了,拿眼儿瞥着姜宇,你姜宇能不能别得瑟,就不能消停点儿。

碾子又嬉笑的贫:“通常这脖子上的红印儿可都是爱的痕迹呀!”

何大勇低头沉默,一声不吭。

有人跟着起哄:“是不是……是不是让美妞啃的?”

姜宇仰着高傲的下巴,笑的得意,就不告诉你们,就让你们眼馋着,老子就不遮掩,老子就爱了,就让美妞啃了,让你们都瞧着、看着、羡慕着。

碾子背地里问:“姜宇,你这养伤养得挺惬意呀,一身伤都没耽误正事,这是被哪个尕妞啃成这样了?够幸福啊!”

姜宇得意的瞥着眼角看碾子:“羡慕吧!羡慕你也找个尕妞啃着玩儿去!”

那天后姜宇和穆筠抽空就腻一块儿去,甭管下班有多晚,这一天要不腻乎一会儿就没法活,不一定要干事,就在一起待着,你瞅着我,我看着你,搂着,抱一会儿,贴嘴亲一下,咬一口,这就满足,就没白活。

这都在背地里活动着,没敢张扬,还没人知道。

姜宇恨不能通告全世界:穆筠是我的人,你们把耳朵竖着都给我听好了,我是穆筠的护佑,穆筠是我的心肝儿,俺俩可是一个人,惹着谁都不好使,长眼睛的就离穆筠远点儿,免得老子撒火。

这是拔腿刨土再撒泡尿的占领地盘儿,决不让人侵犯。

可穆筠心细,有女性的矜持和羞涩,藏在心底存着才够滋味儿,等到成熟,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的再告知天下才算自然而然。

临下班俩人在无人角落偷摸腻乎着。

“筠子,晚上到我那去呗。”姜宇大男孩儿似的请求。

穆筠故作骄纵:“不行,你到我那去。”

姜宇皱眉:“你那宿舍楼女的多,不方便。”

“女的多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那宿舍楼男的还多呢,我还不方便呢!”

姜宇嬉笑:“那咱俩找个草垛子,要不钻小树林,再不行我刨个洞咱俩人钻地底下去,这多好没人瞧得见。”

穆筠一拳上去,正窝姜宇心口,姜宇故作痛苦,佯装捯气儿。

“臭小子,你当咱俩是猫狗兔子,找个窝就能下蛋。”

姜宇嬉笑,嘟个嘴嘀咕:“那你说咋整?对了,我纠正一下,猫狗兔子不下蛋,**才下蛋。”

又挨一拳,跟按摩似的舒服,姜宇耐着,俏皮的笑,特贱气特上杆子的样儿。

穆筠伸出手命令:“来,猜拳,谁赢就到谁那去。”

这游戏都乐此不疲的玩儿了多少回了,就玩儿不够,姜宇乐,伸手开战,齐喊:石头、剪子、布……三局两胜,姜宇赢,得意,露着白牙得逞的笑个够没,穆筠撅嘴皱眉,咋啥时候都是他赢呢!我怎么一回都没赢过呢?这小子使啥法术了。

这会儿俩人都跟个小屁孩儿似的,哪像追敌抓寇激战过沙场的刑警,姜宇高兴,就喜欢孩子般的快乐,搂过穆筠,背着人赶紧嘬一口,满足的走了。

姜宇的宿舍不再空落,有了人气儿,充斥着温馨,穆筠把凌乱的小屋收拾的整洁干净,嘱咐姜宇东西不要乱扔乱搁,臭袜子不允许挂在椅背上,不许躺在床上抽烟愤火……诸多事项姜宇美滋滋的满口答应着,可有人管着了,可让人当宝贝似的宠着了。

多年前母亲离开姜宇后,再没有哪个女性管制过他,他逞性到现在,终于得到穆筠的管制,特乐意,特温暖。

喜欢穆筠柔情的依偎在他怀里,像吃不饱的孩子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的亲;喜欢穆筠像大人家长似的板起脸和他较劲儿,急了眼就给他一窝心拳,姜宇贱兮兮的承受着,跟揉着心肝似的舒坦。

窗台上摆着勿忘我和茉莉花,迎着阳光娇艳的绽放着,让这孤落的小屋变成了情人的爱巢。

姜宇的胃不好,肠子还短一截,比别人饿得快,穆筠金贵姜宇的身体,这雄性张扬的健美体魄给了她无尽的爱抚和滋养,可舍不得让他饿着,怕他难受,怕他疼,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甭管睡多晚穆筠都要早起给姜宇熬粥喝,姜宇感动,抱着穆筠的后腰,亲她的后脖颈,逞娇的嘟囔:“筠子,你咋对我这么好呢!我姜宇可是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还给你呢?这么着,赶晚上我好好战你八回报答你。”

穆筠脸臊红,抓住姜宇的胳膊一个反背摔床上,姜宇哈哈乐。

好日子没过几天,姜宇接到一个通知,让他去北京参加亚非国际刑侦训练班,各个分局都选出几个名额,城西区分局就选了姜宇一个人。

这个训练班与国际刑警技术科目接轨,在刑侦届挺有权威,一旦参加过这个训练,那回来就不一样了,就得高一档次,每个警员都盼着有这个机会呢,都把眼儿羡慕着。

咋就姜宇一个名额呢?我们这么多刑警都够不上格呀!

也是,姜宇自打来到刑警队哪消停过!一招一式那是泰山北斗,独胆英豪功绩累累,没人比的上,选姜宇去也是理所应当,都没话说,都看得出这姜大少上头盯上了,这是要重点培养,不多日子就得提拔重用,

何大勇却纳闷儿,往常甭管什么学习培训都得经过他手选拔候选人员,详细资料上报给上级审核决定,这次的培训怎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直接就由局里派遣了姜宇,这不符合程序呀!

转念又想,姜宇是本事,招人眼目,况且还有个位尊势重的老爸呢,这后台权势,儿子指定借势,宏图前景的早就铺好路了,这没准儿就是他老爹的路数呢,给儿子垫好基脉,走一趟培训回来就得爬上去。

他何大勇正气耿直,不畏不躁,但魁伟的身躯遮不住内心那点儿隐约的惆然,只因为姜宇,他有种事业和爱情怀才失意的寞落感。

姜宇对这次培训机会倒兴趣索然,他讨厌走形式走过场得来的虚名,好多培训就是挂个名头,借着吃吃喝喝游山玩水溜一圈,要是那样且不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干点实事得来的经验受用百倍,况且这一走就一个多月见不着心肝宝贝的穆筠呢,舍不得!

问穆筠:“筠子,你说我去吗?”

穆筠惊讶:“咋的?不想去?”

“去就见不找你了,一个多月呢!”跟大男孩似的耍娇语气。

穆筠瞪眼:“你傻了,榆木疙瘩了,挺聪明的脑袋咋变得没卓识远见了呢,多好的机会呀,别人想去都够不上,你还抻着,必须去。”

穆筠哄着:“你惦记着我干嘛,我穆筠是你的人,害怕丢了?只要你把我揣心里,我一辈子都让你看着我,到时候你不看都不行,乖,你一定得去嘛!”搂着姜宇的脖子亲。

俩人好几天了只抱着亲,没干过,姜宇痞气的眯笑,一脸的坏模样:“行啊,要我去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穆筠眨眼儿听着。

“今晚你得陪我,你得把我小弟弟哄好了,哄乐了,我得搂着你把一个多月的时间找补回来,把你脖子再啃花了,翻着个的把你从里到外的收拾透了我才去呢!”

穆筠凤眼眯着,脸色粉润透亮,咬着嘴唇,一把掐住姜宇的脖子按倒:“我让你耍流氓,到看看谁收拾谁!”

解开姜宇的衬衣抚摸他坚实的小腹,揉搓着弹实的肌肉,亲吻斑驳凸起的伤疤,柔滑湿润,像火热的杜鹃花瓣含着阳光洒满全身,姜宇耐不住,蠕动喉结喘息,肚脐眼儿都在颤。

目光虚眯,一动不动的躺着,让温柔浸入胫骨融化自己,你穆筠的柔情可以杀人,你那双凤眼儿注定勾惑我一辈子,自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姜大少的精神意志和**就属于你了,随你大卸八块的剁碎了碾成泥,我心甘为你活着。

温热的唇一直向上抚过姜宇的xiōng膛,咬着xiōng尖儿含在嘴里,抽筋儿触电般刺激着血脉,止不住狂飙奔腾的窜流。

摩搓着xiōng骨的每个骨缝亲到崚嶒有形的下巴,堵住姜宇的嘴,姜宇一把抱住穆筠喃喃哼叫:“筠子,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我要把你揣兜里随身带着,想你了就拿出来含嘴里解渴解饿的吃一口,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就得饿死渴死。”紧吧的抱住凶狠的残食乱啃。

穆筠倒在姜宇的怀里哀叫:“傻小子,我怎么会离开你……我这身胫骨都是你的,随你怎么吃,随你使性子撒野……”

姜宇兴奋了,三两下扒光穆筠,压上去,xiōng贴着xiōng,小腹嵌着小腹,恨不能把穆筠揉进骨头里,小弟弟支楞的脑袋勇猛的往里扎,穆筠被压迫的竭力带喘,又渴望又抗拒。

“姜宇,别……别……我不能……”

姜宇一愣:“咋了?你……怎么……啥意思?”

穆筠支吾:“我……我不行吗……”

姜宇犯懵,这火苗都燎起来了,想灭都来不及,咋就不行了?

穆筠脸绯红,撇过脸羞涩嘀咕:“人家怕怀孕嘛。”

姜宇喉咙一咕噜,噎住一口气。

“怀孕怕什么,怀上了我们就结婚。”

“那哪行啊,那不符合程序,怎么也得先结婚后怀孕啊!”

姜宇眨眼儿:“筠子你熬死人了,那按程序还得先结婚才干事呢,你咋就乐意了呢?咋就给了我了?”

穆筠这羞涩,乱拳捶打姜宇:“讨厌!人家喜欢嘛……控制不住嘛……”

姜宇乐,那还管什么,老子更控制不住,俩身体粘在一起,拔也拔不开,脸对脸的笑。

“筠子,你把我都撩成这样了,这都要炸了血了,你让我咋整啊!”

穆筠心疼,咋整啊!我也快炸了血了,搂着姜宇无奈的施娇:“你说咋办,人家查了书了,这日子口正是排卵期,这……这心里有负担,害怕嘛!宝贝儿,求你……过些日子就别……”跟犯了错补偿似的搂着姜宇猛亲,

姜宇沮丧的瘫倒在穆筠怀里,我姜宇咋不知道这事呢,咋没考虑过呢?净想着自己快活了,筠子不愿意的事,我指定不让她受委屈。

燃着火,炸着血,这想收也收不回去呀!抱着穆筠揉搓着,从头到脚每寸肌肤都没落下,手指能嵌入骨缝,埋在脖颈里狠命的攥着xiōngrǔ……拔泻着充盈的**。

穆筠疼了,快要被蹂躏的散架了,哀叫,叫声让姜宇止住狂乱,难耐的刹住**,趴在穆筠身上哼唧:“筠子,等着我……等我回来好好折腾你,好好和你撒野。”

姜宇准备走了,走之前接到领队的电话,让他在火车站等着,按照吩咐姜宇在火车站和其他几位培训人员接了面,连带姜宇一共八个人,姜宇在其中最年轻,领队的是个中年男人,姜宇不认识,可那人认识姜宇。

姜宇纳闷儿,这几个人我咋一个都不认识呢?照理说都一个系统的,各个分局之间老有连带案子相互来往,就是不认识也都该眼熟啊,可我怎么都没见过这帮子人呢?没想明白。

姜宇随着这帮人拖着行李上了火车,找到位置放好行李坐定,止不住问一句:“你们都是哪个分局的?”

有人答:“市区各个分局都有。”

姜宇点头,百无聊赖的想聊几句。

“你们说这刑侦训练都要培训什么科目呀?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要是光靠理论没个实际案例cāo作那就是空口白扯,也没多大作用。”

一个人眨眨眼疑惑不解的看着姜宇说:“刑侦训练?什么刑侦训练?咱这国土资源局还要培训刑侦类科目?呵呵,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姜宇愣神儿,有点儿懵。

“你说什么?国土资源局?这干刑警的咋和国土扯上了?”

别人更懵,回问:“刑警?这里哪有人干刑警呀!”

有人笑:“小伙子,你说咱干国土资源的咋能和刑侦扯上关系,分管职能不同,各有各的职责,这你还不懂啊!怎么能瞎揉一块儿去呢!”

姜宇惊讶,是我不懂还是你们不懂啊?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几个人看着姜宇乐,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傻呀!连自己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乱嘴的回答:“咱们不都是干国土资源分地批地的吗,咱这次就是培训这方面的管理呀!难道还会让扫大街的了解国土资源参加培训?哈哈……”

都乱笑着!

姜宇震惊,我是刑警,老子***是刑警,怎么能培训国土资源管理,这哪跟哪挨着呀!火车就要开了,姜宇懵然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说:“我不参加这个培训。”

几个人都不解,这人咋这么怪呢?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这培训咋能不参加呢!七嘴八舌的劝姜宇。

“咱上火车不就为了去培训吗!不参加你来干什么呀?”

“咱们这几个人可是上头专门选拔的,其实这培训就是走个过场,立个头衔,回来好分管职务。”

“我们都干了好几年了,才熬出来,你这么年轻就受器重了,有前途啊!这培训一回来你可就是国土部门的处级干部了,不能不去啊!”

“是啊,别人想去都没资格,其实就是去参观的,据说那边把旅游线路都定好了,连学习带旅游两不耽误,呵呵……”

都兴致饱满的说着乐着。

姜宇一脑仁儿浆糊,心乱如麻,火车就要开动,来不及想明白搬起行李准备下车,无意间撇一眼窗外,嗯?他看到了一个人,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那人不是老爸的司机小马吗?他在这干什么?

这小马正站在背人的角落里偷偷望着快要开动的列车,姜宇轰然明白,拿着行李往外走,被领队拦着:“你别走啊,你干嘛去?你得参加培训。”

姜宇一把甩开领队:“老子是刑警,老子没工夫参加这狗屁培训!”拎着行李冲下了车。

几个人都惊讶,这人是刑警!

小马看见姜宇铁青着脸突然下了车,直冲着他过来,立马慌了,转身就跑。

姜宇飞速追上去,一把揪住小马,问:“你来这干嘛?”

小马怯怯的笑:“我……没干什么,我送个人。”

“送谁?”姜宇瞪着眼睛。

小马畏惧,知道他姜大少的脾气,不敢言语了。

姜宇气怒的吼:“说,是不是我爸安排的?”差点儿没把小马撂一跟头。

“那什么……姜宇,我不知道,你爸就是让我看着你是不是坐上车走了,我就知道这点儿事。”

姜宇一嗓子命令:“cāo!敢耍我,带我回家!”

姜宇生气,怒火难平,他要找姜国栋理论清楚,他可以理解姜国栋对他的父爱,但不能容忍使手段使策略的欺骗。

☆、43酸梨的滋味

回去的路上姜宇的怒火抻得肠子都疼,在心里直个劲儿哽气儿叫骂。

多年前你姜国栋暗地使绊子断了我姜宇当兵的梦,而今伎俩重演,又要拿我当猴耍,你当我是什么!是窝在你屋檐下的猫狗?你叫一声给口食儿,我就得随你摆弄吗?

你以为给我铺好路诈个高官的头衔我就满足了!我就顺从了!你姜国栋妄想,就是给我个局长的职位我都不稀罕,我这辈子就当刑警,就是断骨穿心的殒命也要落个刑警的名号!

姜国栋一看姜宇带着气回来了,沮丧!知道没成,又让这兔崽子炸了号的给逃了。

姜宇已不是青葱冲动的少年,不会再嚎着嗓子跟姜国栋狂野嘶喊,冷着锐利蹿火的眼神儿压制着情绪问:“又是你,从小到大你还有完没完,你的伎俩耍了多少回咋也不改个招数?你不觉得特没劲儿吗?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和我掰扯,你堂堂正正的和我姜宇说明了,也不枉为你的高官首长的磊落。”

姜国栋被气得嘴唇直抖,也知道自己理屈,有失磊落身份,但他没辙,没别的办法,憋着火拧着眉毛,凝重的口气问:“我光明正大的和你说这事你就同意了?”

“不同意!我不需要你给我安排,从没需要过!”姜宇喊。

“那不就得了,你让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答应?”

姜国栋看着姜宇,面色威谨,但目光却近乎祈求。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现在挺好,这正是我想做的事,你别干涉我。”

姜国栋低头锁眉,兔崽子你咋就不理解老爸的心思呢!老爸是为你好,为你担着心,今儿捅烂了肠子,明儿没准儿就刺穿了心肝,你知道老爸的心被牵扯的有多疼吗?

“小宇,听爸一句,离开刑警队,别再拿枪,你这辈子和枪犯克,自从你拿枪摊上了多少事,以后路长着呢,到哪儿都有前途……”

姜宇打断:“爸,我这辈子干刑警干定了,我喜欢这行,我有权利自己选择,我都大了,是大人了,你得信我,你要是关心我,我心领着,但你别想支配我,我说过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你再暗地里使绊子搅局,就别怪你儿子使性子不回这个家。”

姜国栋心一颤,抖得慌乱,强忍着,你姜宇啥意思?不回这个家?你是不想认我这个老子了?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精神支柱,是我终身难言的苦衷,刻骨铭心的拔着老子的记忆,抛不掉,挥不去,落块大疤呲着血自己舔着,永远缝合不上。

姜国栋低头不语,为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记忆痛苦不堪,那神情让姜宇挺难过。

姜宇第一次看到老爸摘掉威谨露出伤郁,这是咋了?就为了不让我拿枪至于的吗?心不忍,赶紧软话安慰:“爸,你放心,别为我担心,以后我谨慎着,不会再有事,只要你不使权利干涉我,这是我的家咋能不回来呢!”

姜国栋无奈的一句:“随你吧!”仰天长叹。

这兔崽子从小就是满身刺,碰不得,捧不住,你疼着他都得被他扎得满身伤,人长大了,那身气势和倔强锋利得像把刀,我是真怕哪天你小子一不留神刺伤了自己,那磨难和疼痛就得自己扛着、忍着、承受着,老爸走过多少坎坷路,知道那是啥滋味!

转天郑长河就听闻了姜宇从车站逃走的消息,哈哈乐:你姜国栋再厉害、再有脾气也摆弄不了你这个儿子!

姜宇又回到了刑警队,气闷的火还没泄够,拿起电话拔往市局,郑长河接起。

姜宇气势的一句:“郑局,我真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局长竟然和我老爸串通一气,使小把戏糊弄人玩儿,我姜宇可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忽悠,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干刑警,哪也不去,你别想把我甩了!”

郑长河哈哈笑着:“姜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行啊,我成全你,下期亚非国际刑侦训练班第一个人选就是你。”

姜宇放下电话骂一句:去你的训练班!

好多天还憋着气,想想自己还较真儿的拿着个大行李箱颠蹦到火车站,跟傻子似的差点儿钻了老爸的套,我姜宇咋有这么愚笨的时候,真他妈弱智,这也就是赶上自己的老爸,要是别人姜宇非得拔骨抽筋的顶翻天,不阵势的让你淌一身虚汗决不罢休。

过后还和穆筠念叨:“你说有我爸这样的人吗!利用权势背地里就这么折腾他儿子玩儿!”

穆筠劝慰姜宇:“别埋怨你爸,你爸也是因为疼你,你受伤时我见过他,看得出来,你爸表面镇定严肃可心里急得恨不能冲手术室去,那疼人的心思谁也比不了,你得体谅他。”

“你看见他那副威严面孔了吧,从小到大他就那副脸对着我,我就从没见过他开怀笑过。”姜宇委屈的嘟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要不我早就跟他翻了,我生气的就是为什么他总要阻碍我,我俩这辈子就没顺一块儿去。”

“姜宇,别只怪你爸,没顺一块儿是因为你跟他蹩着劲儿,你俩人都梗着劲儿端面子,心里存着事不敞开掏心说透了,谁也不服软,针尖杵着麦芒,扎着谁都疼,其实心里都委屈着呢!”

姜宇默然,穆筠善解人意,成熟理性,什么话都能说到姜宇心里,听着心里舒服多了。

想起因母亲和妹妹的离去他一直怨恨姜国栋,这就是他心里蹩不过去的事,是永远的痛,也明智不能全怪父亲,那也是他的亲人呀,可就是解不开这个结,不想说,不想提那伤心事,低语一句:“我就纳闷了,我爸为什么不让我当刑警?为什么就不让我拿枪?我干的是正道的事业啊!”

穆筠说:“这还用说吗,干刑警危险呀!你姜宇拿着枪就威豪冲顶,你自己说说因为拿枪都伤几回了,住了几回医院了!能不让人担心吗!”

姜宇笑:“筠子,你担心我吗?你怕我死吗?我要是死了……”

穆筠赶紧捂住姜宇的嘴,瞪眼睛制止:“别说……别瞎说,把话收回去,听见没!你再敢胡言乱语我踹你。”

姜宇嬉笑,托腮眯眼儿,贱兮兮的看着穆筠:“你是不是特疼我,特喜欢我?”

穆筠沉静着,这还用说吗?我穆筠疼死你了,就喜欢你这个人,你就是我心尖上的肉,轻微触碰就连心带血的让我抖,你是我的命。

有郑长河那句话,姜宇的心踏实下来,谁也别想再打主意撬他走。

经培训这事一折腾,本来就头角峥嵘的姜宇更是出了名,这下尽人皆知他有个处尊居显的老爸,包都包不住。

原来这姜宇刑警不仅干得出类拔萃,还是个高官显赫的官二代公子哥,人长得帅气,还带着股人文傲痞的气质,为人仗义聘怀,招眼一挑、撇嘴一笑都那么招人眼目,特别招小姑娘待见。

本来这刑警队除一帮男性就穆筠和王蕊俩女的,不相干的女性很少进这屋,打有了姜宇不知觉的就有小姑娘有事没事的往这屋里窜,都冲着姜宇找茬儿的说几句话,唠两句闲嗑才算完,连隔三层楼管财务的小丫头都不嫌爬楼费腿的颠着蹦着找姜宇。

“姜宇,你上次出长途的票忘了签字,我帮你拿来你签一下,省的你再费腿跑了,呵呵……”

往常这事哪有上杆子找你签字的,你得扒着门缝、敲着门、屈着腰好态度求着、问着、谦逊着说一句:那什么……我的差旅费报了吗?

“姜宇,你们队的外场训练经费批下来了,你记着通知人下周三过来领啊!呵呵……”

穆筠眨巴眼儿看着,这事都归我管,你们没长眼睛咋的?没看见我这大活人杵在这吗?跟姜宇说什么!

连鉴定科的小姑娘也来凑热闹。

“姜宇,你们队4.11案指纹鉴定出来了,我上周就把你们的活儿排前面了,呵呵……刚好从这经过,怕你们着急等着,顺便告你一声。”

这又是上杆子找话聊闲,谁都知道鉴定科牛逼,各个支队都巴结着,都希望自己的鉴定结果赶紧出来,这下不用愁了,刑警一队有姜宇就满办了,以后就坐等结果送上门了。

穆筠这眼热,这都啥意思?你们都当姜宇是大众情人啊!谁逮着都能套近乎的聊闲?瞧把你们美的,想啥呢!

不光穆筠瞧出来了,其他警员也都看出来了,这姜大少艳福挺冲,小姑娘都一个个的上杆子往上贴,都觉得他姜宇这么招人,平时指定闲不住,前段时间脖子还让人啃花了,看着都瘆得慌,这得多狂热啊!指不定背地里跟哪个美妞火热着呢!可谁也不知道啃姜宇脖子的人是穆筠。

穆筠沉稳大气,成熟理智,更不是小肚**肠的人,她信姜宇,更信自己,可眷爱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就那么微妙,就不自在,跟咬了一口酸梨,齁着俩腮帮子,搅得五脏六腑的都翻腾,跟孩子把着心爱的玩具,就那么点儿纯真的占有欲,谁也别想抢了,你们这帮小丫头们想干嘛?姜宇是我的人,那是我的宝贝,我的心尖!

他姜宇的xiōng脯只有我能摸,他姜宇的脖子只有我能啃,你们谁也别想碰一下,都把眼儿给我瞅好了,我穆筠活生生一个人就站姜宇跟前儿呢,怎么都不长眼瞧着点儿呀!

可谁也没瞧见呀,谁知道姜宇的心窝里揣着穆筠呢!你穆筠当众让姜宇抱一回,那不什么都结了吗!这闹心!

越闹心还就越扎眼的来事,法制办宣传科的张小凡这又窜门儿给穆筠上眼药,还没进门呢就带着脆灵的笑声喊,跟认识八年的老熟人似的。

“姜宇……姜宇……哎呦,今天在呢,我都找你好几回了,可把你堵着了,我求你点儿事呗!”张小凡笑得跟朵花似的。

“哎哟!小凡呀!啥事想起来求你哥了?”姜宇带着调侃,无所谓的接应着。

“那什么,是这事,教育部联合法制办的活动,要对全市的中学生开展一次法制教育宣传,要找个典型给学生们讲讲课,增强法律意识,这不我就找你来了。”

姜宇纳闷,这事你找我干嘛呀?要你们宣传科是干嘛的,冒眼儿充气当装饰呀!我是刑警,各有各路的活儿。

“那什么……小凡,你找别人吧,我干不了,我这还忙着呢!”

“不嘛!就找你,我就相上你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宇愣住,穆筠噎着嗓子干咽,憋着气真想痛快的一嗓子咳出来。

这张小凡是分局有名的甜妞儿,长得一张娃娃脸,特喜兴,毛茸茸的眯乎眼儿,腮帮子上俩深深的酒窝,不说话都带着笑,一说话就是绽开的花,愣头直爽,爱说、爱闹、爱逗贫。

姜宇正经的咳咳嗓子:“那什么……小凡啊!这活找我不对路,再说我也不会,敢在耽误你正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这不难,就是说几句话,你要是嫌麻烦,我给你拟好稿子,你照着念就是了。”毛茸茸的眼睛紧盯着姜宇不放。

姜宇是最讨厌照本宣科假模假式的做报告,有那闲工夫都不如睡会儿觉。

“小凡,这都有现成的稿子,你还找我干嘛,你随便找个人照着念不就得了,我真没空。”

张小凡不依不饶:“上头可都说了,要找典型,你可是受过伤立过大功的,就需要你这样英雄式的典型,你往那一站就是标榜,不耽误你功夫,就几分钟的话。”

姜宇挠头,这怎么也甩不掉了呢!

“我说凡大妹子,我……我真不行。”

张小凡惊叫:“哎呀!你都知道我小名呀!我小名就叫凡大妹。”甜甜的脸蛋儿笑开了花,深酒窝诱人得一掐一汪水。

“姜宇,你说,你是不是暗地里打听过我呀?不然你咋知道我小名呢!”

姜宇语塞,我打听你干嘛呀,我哪有那闲工夫。

“姜宇,你甭费弯子打听我,有啥事直接到宣传科找我。”羞涩甜美一笑:“诶,还记得吗,你刚来那会儿分局开茶话会,我坐你斜对面,还给你抓了一把瓜子儿呢,你还说这瓜子儿经过我手就是好吃。”

姜宇眼睛眨巴的跟蹦豆似的,我……我说过这话吗?我咋不记得!

“那天我还念了一首诗,你夸我的声音脆生得像百灵鸟似的,姜宇,你是不是特喜欢我的声音?”

姜宇皱眉,这都啥时候的事呀!我咋没印象呢!

“姜宇,打从那会儿我对你就有印象了,你是不是也从那时候记着我了?”

姜宇撇过脑袋不看张小凡,揉揉眉心,挠挠耳鬓,咳两声,狠揪几下嗓子,抓耳挠腮,不知怎么着好。

“咋了,姜宇,不舒服?嗓子疼?”张小凡一脸紧张,关切的问:“我那有药,长备着呢,等我给你拿过来。”

姜宇赶紧制止:“别……我不需要,那个……我好着呢!”

“没事呀?没事就好!”一把揽过姜宇的胳膊,姜宇被扥得一激灵,转过脸看着张小凡,你要干啥玩意儿呀?这屋里可有别人瞧着呢,我大宝贝穆筠远几米的就坐在眼跟前儿呢!

张小凡拽着姜宇的胳膊摇晃着。

“哪不舒服你可得告诉我,我还指着呢,特别是嗓子,要是说不出话可就糟了,走到我那去,我给你泡杯膨大海,对嗓子可好了……”

穆筠看得这心悸,攥着笔头哒哒的点着桌面,真想一把扯过姜宇揉吧揉吧踹裤兜里让谁也看不见。

警员们都把眼儿看着笑,你姜大少被张小凡黏上可就难脱身了。

姜宇赶紧挣脱开胳膊。

“小凡,我嗓子没毛病也去不了,刑警不宜抛头露面,这点儿常识你还不知道吗!赶紧着……去找别人!”近乎哄着。

“啥常识呀!我还不知道,就是面对一帮学生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就帮我这个忙,我都和我们李科长打保票了,程序计划我都做好了。”又抓起姜宇胳膊撒娇似的摇晃:“去嘛……去嘛……我就找你,你最合适了……”

穆筠盯着那个摇晃的胳膊吱吱的咬牙。

张小凡还摇晃着胳膊,一张粉嘟嘟的笑脸灿烂的绽放着,在姜宇眼前放着光,闪得姜宇直眼晕,还没来及挣脱,张小凡拉起姜宇的手就走:“走,到我那去,你看看我拟的稿子,咱俩商量商量……”

“诶……别……凡大妹子,我那什么……没空。”

“你这会儿不没正事吗,不多耽误你工夫,我那还有瓜子儿呢,我给你泡杯膨大海,咱俩慢慢聊着……”

“诶……别介……”

不由分说硬拽着把姜宇拉出了门外。

穆筠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臭小子,你到哪儿去?你给我回来——

11

☆、44套子

姜宇被张小凡拉着走,急得想辙脱身,正巧看见碾子从厕所出来,灵机一动赶紧叫住碾子。

拉过碾子推到张小凡面前:“小凡,你不是要找典型吗,这碾子就是名副其实的英雄,也受过伤立过功,而且嘴特灵,会说话,这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你找他。”说完挣脱开张小凡就走。

碾子懵神儿,没明白咋回事,喊着问:“啥……啥人选?”

姜宇背身走着回应碾子:“好事,和凡大妹喝膨大海嗑瓜子儿,紧着点儿,赶紧去,别耽误了。”

可摆脱张小凡了,折腾一脑袋汗,回屋坐下还擦额头呢。

穆筠看见姜宇回来了,心落了地,面部平静的坐回椅子里,凤眼儿瞟着姜宇,你小子今天要是敢去,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有人打趣姜宇:“呵呵,怎么回来了,那凡大妹没把你拖狼洞里去?”

姜宇得意一乐:“我姜宇是啥人,哪能那么轻易就掉狼洞了。”

“哈哈……那你使啥招数逃脱的?”

姜宇正经表情:“这光荣任务就交给碾子了,让碾子赴汤蹈火英勇献身一回,估摸着这会儿正和张小凡在狼洞里打滚呢!”

话音刚过没多大工夫碾子垂头回来了。

警员们逗趣:“呵,碾子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这瓜子儿嗑得也太神速了……”

“去你的,少没事聊闲。”碾子一脸不自在,面向姜宇:“你好事咋不找我,这烂事往我身上推。”

姜宇笑:“这多好的事,又光荣又露脸,还有张小凡大甜妞儿陪着。”

“好事你咋不去?宣传的事跑刑侦科来,自古也没这逻辑,那张小凡就是冲你去的,干嘛塞给我,我说姜宇你就顺着意思从了人家,也免得小姑娘都惦记着。”

姜宇瞪眼,装正经:“瞎扯什么!人家张小凡说的是正事,你帮个忙也是为法制社会做出一份贡献。”

碾子一瞥眼:“要贡献你贡献去,我没那兴趣,要是请我下馆子,我责无旁贷的准答应。”

姜宇哼一句:“你小子就知道吃,给你个好机会你还不顺溜爬着。”

“不是自己的东西我碾子绝不顺溜贴着,否则到头也是白搭,俺有自知之明,姜宇,赶明儿有下馆子的好事你再找我,哥们儿准替你办了。”碾子美滋滋的问大伙:“昨晚哥们儿狠搓了一顿大餐,你们猜我在哪儿吃的??”

都不以为然的瞟着碾子,你到哪吃饭关我们什么事。

可碾子却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显摆:“昨晚我一同学请客,在橘香楼吃的饭。”

有人插言:“这橘香楼的消费可高档着呢!”

碾子得意:“那是,城中城西的再也找不出那么高层的档次,昨儿一晚上就造进去一千多块!”

有人感叹:“这么贵呢!都吃啥了?”

“都是一水的海鲜,那海鲜都是空运到咱这地界儿的,能不贵吗!这一晚上的消费赶我四个多月的工资去。”碾子一脸自得炫耀:“一般阶层的人不敢进那地方,这橘香楼面里面外装璜的那这叫一个气派,大厅里还有时间段的歌舞和时装表演呢!”

都把耳朵听着,还真没几个人去过。

碾子接着感叹:“我这同学上学那会儿狗屁不是,六年级的数学他就没超过二十分去,可人家后来跟他老爹做买卖经商,一下就发了,款上了,一条皮带就上千好几的,咔咔的甩一甩就系腰上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真他妈阔气,没想到他能有今天,而我还是个穷皮光杆儿的小刑警!”耷脑袋沮丧。

姜宇淡笑:“各有各的道,你碾子要是真羡慕就辞职下海,没准儿也成款爷了,这没人拦着。”

“姜宇,你还真别说,我要是有你那老爹我早就……”

姜宇一个锐利眼角瞥过去,碾子急忙把话噎了回去,不敢再说,差点儿触雷,哼哧着转移话题:“呵呵……那什么……据说这橘香楼的老板是个女的,不是一般人物,长得贼拉漂亮,特风骚,招惹的大款什么的高层人物都是冲她去的。”

有人调侃:“这漂亮女老板没陪你喝一杯聊聊情儿?”

碾子自嘲:“我哪有那艳福,见都没见过,这一般人也傍不上啊!再说咱就是傍上了也未必能摆弄得了,再让她一根骨头不剩的给拆吧了。”

都摇头笑,闲聊过后各干各的安静下来。

姜宇瞅见穆筠出了屋,随身后悄默声的跟了出去,就因为刚才张小凡闹腾的怕穆筠多心,跟干了亏心事想讨好示情的甜乎几句。

走廊里刚好没人,正是好机会,姜宇追上穆筠还没来得及开口,穆筠正经脸板着,一把揪住姜宇的脖领子,一句话也不说抻着姜宇转弯抹角的来到训练室。

踹开门推着姜宇进了屋,姜宇乐,这是憋不住了想找地方亲热呢,诶呦!可合了我姜宇的心思了!刚要伸手抱住穆筠,穆筠脚底一个大力使绊,姜宇砰的一个屁墩砸地上,还没醒过神儿,穆筠两手地拎着姜宇拽起来又是一个大反背给撂一大跟头。

姜宇蒙神儿,直揉屁股,这亲热的方式一般人禁不住!

穆筠嘴角得意的一撇,拍拍手抻抻衣服,一句话没有转身走了。

姜宇还仰吧在地上呢,撇嘴乐,呵呵……还真醋了!

急忙爬起来追出去,追上穆筠一把拽住胳膊,穆筠挣脱,姜宇死拽着不放,俩人闷声不说一句话的挣吧。

姜宇单皮眼挑着,嘴角笑得盛气,宝贝儿,别挣吧了,你还能争得过我?拉着穆筠的胳膊不撒手,一脚踹开眼前一道门,把穆筠拽了进去,这道门是男厕所。

穆筠忍不住叫唤:“你干嘛?这是男厕所。”

姜宇迅速踢死门反锁上,男厕所就对了,想跟你撒野就得找这种地界儿,二话不说抱住穆筠就亲,穆筠只挣吧了半秒就不动了,双手抱住姜宇贴一块儿了。

这俩人也太性急,谁也没想到这厕所大便池门洞里还蹲着一个人呢!这人就是碾子。

碾子昨晚逮着海鲜猛吃,两盘大闸蟹、一盘黄油海虾、外加海鳝、蛤蜊、鱼脑蛰头……乱七八糟吃了一肚子,今早起来就闹肚子,已经是第三回跑厕所了,窜肠子拉稀,浑着个的把这些海货一股股的往外蹿。

蹲便坑里的碾子被这动静吓一跳,咋还有女人说话呀,女人跑男厕所干嘛?抻脖子歪脑袋顺着门缝往外偷瞄,正看见姜宇和穆筠俩人抱一块儿亲呢!惊得好悬没掉坑洞里,把眼使劲的瞧着,不漏下一丝细节,原来……原来姜宇和穆队……

俩人嘴贴着嘴,咬着、含着、滋滋带响的吸允着。

姜宇一边亲,一边伸进衣服揉搓穆筠的酥xiōng,揉得自己血脉直涌,又不能干,一身的血涌没法释放,强势的用整个手掌握着穆筠的脖子掰成了一百八十度,捧着脸使劲儿亲,一边亲一边呢喃:“宝贝儿……宝贝儿……你刚才摔得我真舒服,现在我还给你……”

穆筠的脖子被握得噎着气儿,撩人的张着嘴喘,仰着头很难度的摆着姿势,整个身体倒在姜宇怀里,任由姜宇捧着脸跟吃苹果似的啃着、咬着,连汁带肉的满嘴嚼着,穆筠一脸沉醉的闭着眼睛,轻声哼着,舒服死了。

碾子看得这心焦、心颤,干咽着一口口的唾沫,这比他看毛片还刺激呢!小肚肠子一阵痉挛,疼得大气儿不敢喘,这就要噗噜带响的蹿出来,咬着牙紧锁眉头使劲忍着,忍到极限,实在忍不住了,吐出一口气,肚子咕噜爆响一声,噗噜噜喷出一泡稀。

这声响如同晴天劈雷惊得姜宇和穆筠一哆嗦,急忙放开手,姜宇瞪眼盯着门洞,大喊一声:“谁在里面?”

穆筠羞得脸通红,拉开门跑了出去。

姜宇一脚踹开门,碾子正擦屁股,震得一抖,好悬没擦一手屎。

姜宇急着眼睛,眠着嘴,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大叫:“你……你小子在这干嘛?”

碾子站起身很无辜的提裤子。

“我还能干嘛!我拉屎,我……我不到这拉还能到哪拉去!”心想这是男厕所,你俩人也真会找地方,怎么也得找个花前月下的景儿啊,却找个拉屎尿泡的地方,敢情有这重口味的嗜好!我要不闹肚子还不知你俩人偷摸好上了呢!

姜宇抹了一把鼻子:“cāo!你啥时候拉不行,非赶这时候!”

碾子不服:“你还能管着我啥时候拉屎放屁了!”嘿嘿笑着:“我要知道你俩人喜欢这地方,我就在门口帮你守着,决不让人进。”

“cāo的!”姜宇也忍不住笑,今儿这地方选的还真他妈够特色,让你碾子观摩了一回儿,我得找补回来,抬起腿一脚踹向碾子的屁股,碾子一挺腰躲了过去,嘻嘻笑:“好啊姜宇,你和穆队凑一块儿去了,你姜宇够本事的,那脖子是不是就让穆队啃的?”

姜宇咬着嘴唇尴尬着,抬腿又要踹,碾子拔腿就跑,姜宇紧跟着追打出去……

转天警队就传开了,姜宇和穆筠好上了,所有人挺惊讶,又觉得不惊讶,他姜宇还真是情种,之前那个叫什么颜护士的天仙美人这算是完事了!这会儿又把穆队拢到手了,各种口味儿还都不落下!

都知道穆筠多年单身,外表俏丽飒爽,性格刚烈率性,多少人惦记着,可不是一般人能摆弄能靠近的,却让你姜大少给泡上了,想起大热天穆筠穿着高领衫,姜宇脖子上骇人的斑斑红印就都明白了,这俩人够火爆的呀!

穆筠因厕所这事羞了好几天,一进警队的门就不自在。

姜宇可乐着呢,他正憋不住要告知天下呢,正好凑这机会说清了,既然你们知道了,我也就放开了,我可以当着人面凑近乎穆筠了,你们都给老子看好喽,都给我识相的躲远点儿。

这水到渠成的公开方式还就顺了穆筠的心,知道也好,你们一个个的小姑娘可就别想再往这屋里窜了,我穆筠眼跟前儿瞅着呢,看你们谁再敢拽姜宇的胳膊!

赵武一见姜宇就心照不宣的乐,赶俩人一起出队,赵武忍不住一句:“最近你是心情大好啊,挺美呀!”

姜宇仰着骄傲的下巴:“那是,美着呢!”

赵武又问:“你和穆队这都是多会儿的事了,藏得够深的!”

姜宇得意的回应:“窝心里都好几年了。”

赵武没明白,怎么好几年了?你来队里也就一年多啊!顺着姜宇的话说:“穆队性格挺傲骨的,自打我来队里就看她独守一个人,这种性格一旦要是喜欢上了就绝对一直到底。”

姜宇抿嘴一笑,和赵武掏心窝:“咱哥们儿也绝对一直到底,我就喜欢她的性格,刚烈背后还不失感性,这背地里温柔着呢!”

赵武低头乐,这穆队背后的柔情还没人见过,给了你姜大少,瞧把你小子给美的。

姜宇冷不丁来一句:“赵武,那什么……怎么避孕呀?”

赵武惊讶:“你……你这个都不懂,戴套呗!”

“cāo,我知道戴套,我没戴过,琢磨着戴那玩意儿指定不舒服。”

赵武:“是不舒服,跟隔了一层皮似的,影响感觉,要不你就让那谁吃药呗。”

“吃药?”姜宇皱眉:“这吃药对身体会不会有副作用?”

“这个……可能对女性内分泌有影响。”

“那得了,还是戴套吧!”姜宇不想让穆筠受一点儿委屈,什么事宁可自己担着,又问:“哪有卖套子的?”

赵武看着姜宇,这人看着风流情种摸样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纯啊?疑惑的问:“那啥……你没买过套子?”

姜宇无辜样:“没有啊!我和穆队还是第一个。”

赵武不信,眨眨眼儿:“cāo,真的假的?别他妈装纯真,谁不知道谁呀!”

姜宇笑,懒得解释,丫的,我装给你看,你给我什么好处?

赵武接着一句:“到医院开去,药店里也有卖的,得了,你别买了,我那多得是,我媳妇儿上环了也用不着了,赶明儿我都给你拿来。”

赵武还真惦记着这事,转天就给姜宇带了一兜套子,拉着姜宇来到走廊尽头没人的角落,从裤兜里一把一把的往外掏,有好几盒没拆封的,还有一大把零散的,一股脑的都塞给姜宇。

姜宇一把把的往裤兜里揣着,乐了:“cāo,我随意那么一句话,你哥们儿还真上心,这么多……谢了!”

赵武笑:“谢啥!这玩意儿用得上就是好东西,用不上就是废物垃圾,要是金子银子我指定不给你。”

赵武开玩笑:“这么多也不算多,赶上你来劲,一晚上干十回这就得用十个。”

姜宇噗嗤喷出笑,骂:“你丫的,你想累死我呀,还十回!”

俩人猫角落里跟见不得人的贼鼠交易,赵武抻出一个避孕套打开给姜宇传授经验:“诶,这种好,这种胶劲儿特柔和,弹性好,跟皮肤似的,贴合感也好,从头卷着往上撸,头别进空气,要不容易破,”

姜宇饶有兴趣的摆弄着套子,又抻又拉,跟玩儿玩具似的。

赵武摆出一副身经百战阅历深厚的大哥摸样:“诶,我再教你个绝招,把套子剪开,只剩下皮圈儿,把橡皮圈套在龟沟里,然后在套上一个,保证让女人高/潮迭起,特过瘾!”

姜宇眨眨眼儿跟纯真的孩子似的,惊叹:“这还有招数呢!”

赵武一脸城府得意,敢情这姜大少真没啥经验啊!没看出来呀!

赵武又抻出一个套子给姜宇看:“这种特刺激,你一定得试试!”

姜宇打开那个套子拉开,吓一跳,那套子上面一层膨大的凸起物,长长的,有圆形、三角形、还有的跟锥子似的尖刺,密密麻麻的附在套子表面,炸蓬的伸展着,特恐怖的样儿。

“这……这咋这样的,太**/巴吓人了,这……这不会伤着人吧。”姜宇一脸惊诧。

“cāo,你他妈还真没见识过呀!这没事,你摸一摸,都是软的,不伤人,刺激着呢,你不信试试,准保让那谁搂着你不撒手。”

赵武还就纳闷儿了,这姜宇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难不成还真是个刚开口的雏儿!

姜宇又紧张又有兴趣的抻着那个满身是障碍物的套子,琢磨:这玩意儿再能耐再刺激哪赶的上我真枪真炮的真把式啊!

走廊里有人喊着开会,赵武一句:“赶紧揣好了,开会了。”

俩人偷摸完成交易进了屋,姜宇走在赵武后面,走到门口发现鞋带开了,蹲□系好鞋带,就在蹲身站起的工夫,裤兜里窜出来几个不听话的零散套子,姜宇一点儿没知觉,提着胯、甩着肩,大咧咧的进了屋。

警员们都围桌子坐下等着开会,何大勇从外面最后一个进屋,走到门口一低头看见花花绿绿的几个东西,捡起来看,立马火大。

这帮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毛片是不是看多了!深黑半夜的还耍不够啊!大白天还明目张胆的带到刑警队满撒一地。你们当刑警队是什么地方?这是严明执法的地儿,不是你们这帮兔崽子耍性逞欲的地方,这成何体统,也太自由散漫了,今儿老子非得揪出来杀**儆猴的好好修理修理。

何大勇板着脸,气凶的走进屋,把套子狠劲儿往桌上一掷,闷着嗓子吼着:“这是谁的?”

☆、45一起粉身脆骨

何大勇怒吼一句:“这是谁的?”

姜宇看着扔桌子上的套子愣了,急忙摸摸裤兜,cāo的,啥时候窜出来了?老子都不知道,和赵武俩人面面相觑。

其他警员没明白这是啥东西,好奇的拿起来看,一看是避孕套急忙扔回去,都暗自乐:这是谁呀?没事随身带着这玩意儿,这是想干事想疯了吧!

何大勇看没人吱声,又厉声吼出一句:“这到底是谁的?”

姜宇仰着下巴,面无表情,没所谓的回了句:“这是我的。”

傲痞的看着何大勇,咋的!就是老子的,想咋着?

何大勇一愣,梗着嗓子说不出话。

穆筠吃惊的看着姜宇,半张着嘴惊呆。

所有警员的目光唰的看向姜宇,又齐刷刷的看向穆筠,跟排练好的队列,脑袋旋转的整齐划一。

穆筠的脸唰的爆红,紧忙低下头,心里这个骂:混蛋小子,你带着这玩意儿到警队干什么?这东西你是打哪儿弄来的,你想干嘛呀?找欠的挨骂,还连带着我!我……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何大勇和姜宇对视着,国字脸板得跟平面似的,把一嘟噜准备严厉训斥的话憋在嗓子眼儿里,噎得咕噜带响,脸都憋青了,愣是忍着没说出口,瞟了一眼穆筠,带着一丝看不见的伤郁低下头,闷着喉咙低沉一句:“赶紧拿回去,以后不许带着这东西到警队。”

姜宇垂下眼帘,收起套子,一声不吭,揣回兜里。

会开完了好久那套子还在何大勇的脑子里打着旋儿,说不出的抑郁,憋不住,下班叫住姜宇。

何大勇看着姜宇,点燃一支烟闷声吸着。

姜宇知道何大勇有话对他说,也点燃一支烟,不说话,耐心等着何大勇开口。

抽了半根烟的工夫,何大勇开口:“姜宇,你真和穆筠好上了?”

姜宇下巴一点:“是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这套子都准备着了。”

何大勇yīn沉着脸,隐约含着一丝惆伤。

“姜宇,以后用点儿心,好好的对穆筠。”

这话让姜宇心里一丝酸涩,他理解何大勇,理解男人那份难释情怀的寄予和失落。

“何队,工作上的事你尽可嘱托吩咐,我姜宇指定洗耳恭听,可这事还真不用你担心,我姜宇敢做就敢担着,绝不会儿戏不恭。”

何大勇闷头吸着烟,深沉一句:“姜宇,我和穆筠认识都五年有余了,有那么一种感情她比朋友重,比同事亲,这是时间积淀出来的,不是平常的义气和交情,你来警队才一年多,也许你不知道那种分量。”

姜宇真诚一笑:“何队,我知道你这人背地里挺细腻的,我理解你说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认识穆筠也好几年了,我大二那年就认识她了,她救过我的命,从那时起我就记着她再没忘过,我赞成你说的,感情是时间的积淀,但还有一点,感情是一瞬间的灵犀,就那么短短的一瞬就像认识了多少年似的。”

何大勇意外,原来姜宇和穆筠早就认识了!他还真没想到。

“何队,这要是高官荣禄、金子银子的我指定让给你,可是这是我喜欢的人,我姜宇不会让,这是我心里最沉的那点儿东西,只属于我自己,我指定好好存着谁也不给,对不住了何队。”

何大勇暗自叫着:小子,你以为我稀罕高官荣禄金子银子?那也是老子心里最沉的东西,可老子却眼睁睁的失在你手里,你小子好好守着,敢朝秦暮楚的找乐伤了穆筠,我何大勇可放不过你。

穆筠让这套子可是惹火了,之前是厕所,现在又是套子,你姜宇就不能消停点儿,非得把背地里那点儿私情爱欲张扬到满世界里去,你就不能矜持的装回正经!

我穆筠好歹也是队里的一个领军人物,干的就是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榜样,这么多年我身先力行光明磊落,没有过差次,没有过虚浮,咋一碰到你就跟把不住性情的小丫头,稚拙单纯的没了自制力了呢!哎哟喂……可掉死价了!

一晚上姜宇都跟着穆筠的屁股后面甜乎巴结着,穆筠撇着脸不理姜宇。

“诶,筠子,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吃去。”

穆筠不看姜宇,正经的回道:“不吃,早就气饱了。”

姜宇嘿嘿笑:“那哪行啊!气充的一会儿就饿,那玩意儿不禁饱,那什么……我带你去橘香楼吃去,随你挑着,咋样?我姜宇自从来刑警队还没奢侈放纵过呢,是没机会没时间。”

穆筠瞪眼,大叫:“你还放纵的不够呀!你连我都放纵进去了,我这就要骄奢yín逸的跟你堕落深渊了,咋的,我以命相许这还不够啊!”

姜宇捧着穆筠的脸盯着看,装着神儿问:“真堕落了?真的?太好了!我姜宇就等你今天呢,就喜欢看你堕落深渊的样儿,那神情醉死人了,爱死了,咋看都不够,让我死都甘愿,别说是深渊,地狱我都敢去……”

穆筠脸透着红害羞,咬着下嘴唇一拳打过去:“你混蛋,讨不讨厌!你自个去地狱去我可不跟着去。”

“你真不跟着我去,你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堕落?”姜宇嘿嘿笑着。

“你把咱那点儿事都抖搂出来,你咋还乐的出来……”穆筠耍着性子喊:“你承认干什么,你就不能装回傻,你不说是你的谁会知道啊!你这不是找笑找骂吗?”

姜宇解释:“不就一个套子的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儿小事都不敢承担,那就更别提什么大事了,我姜宇不是缩头乌龟钻洞里藏着掖着的人,是我的事我绝对担着。”

穆筠耍娇的叫唤:“你倒是勇敢,你浑身是胆,可你把我给带沟里去了,我穆筠的一世英名就这么给毁了!”

带着哭腔没完没了的和姜宇骄慢,双手锤着姜宇的xiōng脯:“讨厌嘛!你混蛋……我恨你、恨你、恨你……”

姜宇咯咯笑,他就喜欢看穆筠耍娇逞性的小女孩儿样儿,这是威凛庄严背后的真实,是矜持端庄背后的真性情,别人看不到,只属于他姜宇。

姜宇抵挡着接连不断的拳头,双手抓住穆筠的手臂:“宝贝儿……好宝贝儿……我爱你、爱你、爱你……”把穆筠双手蹩到身后让她不能动弹,一把抱紧堵住她的嘴。

穆筠不依不饶,挣开双手又接连打,锤着姜宇的后背,越来越没力量,最后锤打变成了拍,拍变成了抚摸,抱紧姜宇的脖子饥渴的和他的嘴吸在一块儿。

姜宇亲着,贴着穆筠的嘴呢喃:“宝贝儿,我就想让别人知道我怎么对你,就让他们看着,我爱你了,我就爱了。”强势的按倒穆筠,压上去,沉迷的呓语:“我不仅爱了,我姜宇整个人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担得起,什么都不怕……”

穆筠睁开眼睛,捧着姜宇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沿着他性感俏皮的嘴唇抚摸,专注又深情的亲着。

“姜宇,我是咋了,有了你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跟丢了自己似的,只要你……”

穆筠的凤眼儿沉迷的望着姜宇,姜宇呀,你的笑我特喜欢,你端枪时的凌厉锐气我更喜欢,连你的张狂傲气我都喜欢,什么都喜欢,我咋办呀!病了咋的?跟丢了魂儿似的,我还是自己吗!像个小女孩儿就想让你宠着、爱着……

“筠子,你没丢自己,这才是你真实的自己,你背地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信我,我一定好好爱着,决不让你哭,绝不让你伤心难过,我姜宇长这么大才知道快活是啥滋味,美死了,就想天天和你这样……”

俩人深情的宣情示语,恨不能掏心挖肺的给对方看。

“筠子,喜欢和我做/爱吗?喜欢吗……喜欢怎么做……告诉我……”

姜宇喜欢生命交合在一起的坠落感,那时就感觉自己特男人,特勇猛,手心里捧着一个女人的命,随他占有索取,小心的捏乎摆弄着塞进自己的心脏,成为一起跳动的生命,怕伤着,怕毁了,怕心碎,珍惜着只有一回生存的机会。

那感觉比获得任何事物都带劲儿,像战胜了整个世界,是最雄熬最有力量的占有,满足的别无所求。

俩人情绪到了正头,刹不住车,严丝合缝的粘在一起打滚,拔都拔不开,小弟弟被激得撅着头,倔强苦憋的看着俩人,饥渴的等着姜宇一发力能伸脑袋钻进去,找个窝拼死拼活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

姜宇撅着大宝贝和穆筠趴床上研究那堆套子,俩人挨个扒拉着看,哪个好?哪个更合适?姜宇憋得无奈,我勇猛的大宝贝非得穿上这个倒霉玩意儿!

姜宇抻出那个满身带刺的套子在穆筠眼前晃,眯眼儿笑:“诶,试试这个咋样?”

穆筠眼睛都直了,脸羞红,想尝试还端摆着架子:“臭小子,这……这什么玩意儿,你想弄死我啊!”

“嘿嘿……我就想弄得你死去活来的跟我求饶,要不要,你怕了……嘿嘿……”姜宇没皮没脸的坏笑。

穆筠咬着嘴唇红着脸不说话。

姜宇剪开一个套子,只剩下皮圈儿套在龟沟里,外面又套上那个带刺的套子,全副武装,这就要捧着心爱的人生死置之度外的沉沦,纵横驰聘的大干一场。

带刺的套子一猛子扎到底,穆筠的脖子一抻仰了过去,直着眼儿,脸刺激的通红。

勇猛的力量带着一身的障碍物在身体里撞击摩擦,穿跃所有壁道肆无忌惮的触及到最根深的地方,刺虐得心脏疼痛的颤,嘴唇受刑般的颤抖,惨白的虚喘张合,眉头紧蹙,俏丽的脸蛋儿渐渐失去红润,像个刚强的革命战士忍受着残虐的酷刑,头不自控的随着动作摇摆,双手抓住被单纠结成一团褶皱,拼死顽强的抵抗着。

姜宇不忍,难耐的看着穆筠,想怯步抽出,但穆筠如临频死的虚幻表情让他失去自控,像是越痛苦越欢悦,越痛苦越爱恋。

我爱着你,渴望看着你在我手里溃败;我爱着你,用力量征服你的**和精神;我爱着你,愿意和你抱着一起在凌虐的欢悦中死去;我爱着你,锤心剖肝的摧毁你的灵魂,成为我的俘虏,跟我走,你是我的,死活都是我的……和我一起堕落地狱、升华天堂。

“筠子……好受吗?还行吗……受得住吗……”姜宇一边撞击一边难耐的爱慰。

穆筠被攻虐的说不出话,整个身体随着撞击颤抖,晃动着脑袋竭力大喘,漂亮的锁骨带动脖颈来回的抻动,震颤的xiōngrǔ顶着两颗红润的樱桃撼动着姜宇的心灵,他想吃下去,这是只属于他的果实,可以充饥他的腹囊,可是充实他的精神。

姜宇抱起穆筠含住红樱桃,一边咬噬一边激勇向前。

穆筠垂死般耷拉着头,柔长的脖子拉展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是停止了呼吸没了知觉,颈窝翕动存攒着最后一口气,姜宇一口咬住颈窝,穆筠身体猛烈一颤,像是频死前的最后挣扎,垂落的双臂都跟着咬劲儿无力的抽动,毫无保留的奉献自己的身体,甘愿让这个人给凌虐死。

姜宇大力的吸允,咬着崭亮白净的肌肤绽出一层血丝,留下一块儿红印,贪食无度的舌尖又温柔的滑过穆筠的脖颈贴住她的嘴,给她呼吸,让她活。

“宝贝儿……好吗……这样好吗……快乐吗……”姜宇轻叫着,都不知道怎么着好了。

勒在龟沟里的皮套让姜宇坚持了很久,把持着充盈欲爆的精血舍不得释放,他渴望积谗磨骨的辉煌,像太阳一样绽开刺眼灿烂的光芒喷射大地,笼罩心灵,在绚烂中一起粉身脆骨。

穆筠残喘着,哽着气儿奄奄一息的哼叫:“臭小子……我……我现在要是手里有枪……立马崩了你……”

姜宇一愣:“咋了宝贝儿……不舒服吗……啊?你不喜欢?不喜欢这样……”

“我……我喜欢……这东西只有刺激,你就冲着想弄死我呀!你混蛋……我……我还是喜欢你那个真的,啥也比不了你的……我只喜欢你的……”

姜宇这个乐,抽出来,一把扯下套子。

“宝贝儿,你倒是早说呀!我来了……来了……这就给你,谁也不给……就给你留着……”

搬起穆筠的双腿扛在自己的肩膀上,裸着雄健的真宝贝张扬的刺进那个身体。

穆筠整个身体被折叠过去,只有根部支撑着姜宇的整个身体,扎得透彻,扎得彻底,像把柔韧的刀子彻裂的刺进心脏,快要崩溃了,快要死了,抻着脖子欢悦的喊着、叫着,估摸着整个楼道都听见了这个震颤的喊叫声。

穆筠的头刚好抵着姜宇的脖颈,根根经脉一目了然,红润的爆着青筋,喉结张弛的蠕动,锁骨崚嶒炫亮的能戳瞎人的眼睛,穆筠抱住姜宇的脖子吸允啃食……不停地沉迷呓语:“你真棒!真好……宝贝儿……你真厉害……谁也比不了……”

这个夸奖终于让姜宇把持不住了,猛攻了几下到达的顶端。

穆筠被最后的攻势击溃的松了双臂,双腿滑落,瘫软如泥,彻底的成为姜宇的战胜品,随意让姜宇举在手里,抱在怀里,揉搓蹂躏每寸肌肤和每根胫骨,让心神无根的飘着、摇晃着,在绚烂的星空里飞翔,在辽远的草原上奔驰,在漫天的雪域里飘舞……真美!真好!真幸福!

那股汹涌的精血却没能释放到穆筠的身体里,最后的一瞬,姜宇硬是压抑的拔了出来,双手握着,闭着眼睛紧锁眉头一股股的射到了穆筠的小腹上。

穆筠沉迷的盯着看,姜宇的神情让她心疼不已。

姜宇仰着脖子,喉结痛苦的蠕动,傲气俊朗的面容隐忍的闭着双目,张嘴喘息着,肩膀微动,脊背上一条条的肌肉舒展的颤动,双臂紧绷着把持着力量,那面容勾人的诱惑,那xiōng脯撼死人的魂魄,穆筠赶紧抱住姜宇,亲他、摸他……揉着xiōng膛抚慰他。

穆筠疼惜的抱着姜宇不放,这家伙咋能这么大的抑制力,就因为自己担心怀孕,他就能克制住最后的**,早知道这样就让你小子带着套泄个痛快,何必这么委屈自己,这大男孩儿可心疼死人了。

这一晚上又折腾了几次,直到穆筠没了一点力气抵抗,瘫软的像个泥人,随意让姜宇拆成块儿,又捏成团的搂着、抱着,腻乎的贴在心口上。

豪战过后,姜宇竭尽精力,满足的点燃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看着怀里被自己折腾的像小猫一样的穆筠,得意自豪的一笑。

☆、46橘香妖艳

刑侦队破获了一起绑架案,当事人侯伟天是家财丰厚的暴发户,儿子被绑架,索要钱财,报案后一天多的工夫警队就抓获了嫌疑人解救了人质,侯伟天对这神勇的破案速度感激涕零,来到警队哭爹喊娘的感谢,就差屈腿下跪磕仨响头了。

在这之前很多警员都知道侯伟天,知道这人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曾因经济纠纷被告上法庭,与公安和法院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那次经济纠纷侯伟天撒下一笔钱财暗自赔偿了当事人,当事人得好撤诉,这比涉嫌合同欺诈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今侯伟天的儿子被绑,这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这关系到他亲身骨肉的生命,侯伟天再有本事也难保对手得财撕票的可能,急得抓心挠肺,现在儿子安然无恙的被解救,他是人财两不失,咋能不捶xiōng顿足的感激,非要请所有警员到最有面儿的橘香楼搓一顿才算以表心意。

大脸油头的在警队里喊:“我侯伟天有的是钱,就想给各位兄弟们报恩答谢,咱就到最有档次的橘香楼,多少钱都不在乎,随兄弟畅快的喝够了,谁不去谁就瞧不起我,你们给我儿子的命捡了回来,我就得以命来报答你们,准保让你们快活了,以后有用得着我侯伟天的时候,尽可打招呼,我侯伟天在所不辞……”

虚张逞富的喊了一通,典型没层次的暴发户形象,警员们各个被喊得皱眉,张口闭口的兄弟,谁他妈是你兄弟,救你儿子那是我们的职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责任,用的着你炫富拍马的标榜自己吗,还真让人懒得搭理。

何大勇正气律己,讨厌虚张八脑的逢迎,劝说侯伟天这本事公安份内的事,再说警队挺忙的都脱不开身,就不要费心思了,几句话给挡了回去,穆筠更是对侯伟天的示好不屑一顾,不予理睬。

可侯伟天就是不罢休,三天两头开着豪车堵在分局门口,就是请不到何大勇也非要请他手下的警员。

侯伟天有自己的心思,生意几年就赚得盆满仓圆的富足,深知买卖得意就得笼络各级衙门公堂,白道黑道的都得有自己的路子,刚好借助这个案子和公安铺个熟道,以后难免再碰上什么事,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有警员还就看不过去,你他妈不是有钱吗,不是上杆子找地方撒钱吗,还就应该狠宰你一顿,让你过过瘾。

何大勇看着门口的豪车,厌烦了,对手下喊一句:“你们晚上没事的都跟着去,赶紧打发了那个姓侯的,免得天天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

警员们乐了,无偿的到橘香楼搓一顿,不吃白不吃。

姜宇没兴趣,不愿意和侯伟天喝酒套近乎,有那工夫还搂着穆筠腻乎着呢!

碾子非要拉着姜宇:“这饭局没你多没意思啊!橘香楼,不是一般的酒楼,谁愿意和姓侯的聊啊!咱哥几个好久没喝了,借这机会也算是聚聚。”

赵武插言:“姜宇,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跟侯伟天坐一堆儿还不够丢份儿的呢!”

姜宇妥协,被拉上了车,和七八个警员去了橘香楼。

侯伟天包了一间最豪华的包间,围桌坐定,一水儿的海鲜齐码上桌。

侯伟天打开一瓶人头马,让服务员挨个倒满,端起杯吆喝着:“看到没,人头马!上等的洋酒,这洋酒也分档次和年头,这可是酒楼年头最久的存货,你们没喝过吧!这一瓶就得几百上千的,今儿就给各位尝尝,你们何队和穆队没来,还真就没口福,都放开了喝啊!来来……干杯!”

那年头人头马是大款们必备的消费酒类,代表着身份等级的象征,侯伟天极力显示着身份,可怎么炫耀也挡不住他酒色财气的浮庸形象。

侯伟天端着杯,很仗义的架势,自己先一仰脖整杯倒进喉咙里,力量使大了,直接从腮帮子溢了出来,抓起袖口擦嘴角,还没擦干净,酒呛入鼻腔,直接又从鼻腔里喷了出来,赶紧跨开腿哈着腰张着大嘴喷淋一地,脸涨得通红,这亏了没喷饭桌上,否则那一整桌海鲜就得毁了。

“哎呀……**!哎呀……妈呀!这他妈酒劲儿太猛了,这洋酒太冲……呛我了一口……”侯伟天边咳嗽边叫唤,又擦鼻子又擦嘴,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警员们都低头憋着笑,赵武用手遮着嘴撇过脸,忍着笑冲姜宇轻声嘀咕:“这家伙除了有钱啥品行都没有了,还真他妈难为咱了,就这种人偏偏肥大发了!”

姜宇冷着脸淡淡一笑,对侯伟天说:“侯老板,这人头马不能这么喝,你可以往里面加冰、加红茶或是柠檬汁,慢慢品才能喝出它的味道。”

伸手拿过酒瓶又给侯伟天倒满一杯,端着酒杯在眼前摇晃着,查视着杯底的酒质。

“这瓶人头马也不过是八一年的存货,离特级差着年份呢,从杯面的粘合度就能看出来,但酒楼给你配备的不错,这瓶人头马是属于凯斯旺红酒系列,刚好配合海鲜饮用。”放到侯伟天的面前:“侯老板,你慢慢品着,再贵的东西,品不出它的味道,那就是一钱不值。”

所有人惊讶于姜宇的品位,这小子见识广什么都精通。

侯伟天眨着眼儿:“诶,我说小姜同志,你喝过人头马!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行家呀!”

姜宇淡淡一笑:“行家算不上,我倒觉得喝青稞白比这过瘾。”

姜宇何止是喝过人头马,他啥没见过,早在高中那会儿,有人给他老爸送了一箱各色人头马,他扒开箱挨个的开口品尝。

姜国栋很少喝酒,除了工作没有什么特别嗜好,等姜国栋想起来再去看的时候,整箱的人头马已经让姜宇和他哥们儿喝完了,从那会儿姜宇对各种类人头马就研究过。

侯伟天开始慢慢饮着,不敢再抻脖狂饮的闹笑话,他还真没瞧出来这里有比他懂行的。

几杯下肚,侯伟天的话多了起来,庸言庸行把不住门儿的开吹。

“我侯伟天商战多年啥阵势没见过,啥茅楼子都敢闯,各路都有我熟通的人,省城最牛逼的康疤子是我哥们儿,四个城区连带周边下县有谁不知道我侯伟天的,不论啥事说句话就好使……”

侯伟天说的康疤子是省城钻营霸横各类生意的黑老大,警队的人也都耳闻过这个人,康疤子表面上找不到凸露违纪的差次,可背地儿暗仓多种不为人知的违法买卖,侯伟天当着警察的面拿康疤子挡剑充豪也不知是太精了还是太傻了。

姜宇听得腻歪,他最讨厌这种铜臭熏天、装逼充像的人,你他妈那么牛逼那么好使,你儿子被人绑了你别报警呀!你满省城一叫唤,人家就给你送回来了,再不行你找你哥们儿康疤子去,你他妈腆着脸到警队哭天喊地的干什么!别张狂,赶哪天你侯伟天犯了事,落到我姜宇手里我看你还装逼不!

侯伟天滔滔不绝的满口喷沫子,警员们充耳不闻,相互聊自己的,可姜宇憋不住,谁在他面前没品得瑟他指定棒敲几句让你老实了。

“侯老板,你那么大本事,敢你家里人再有什么事,你别找我们公安,你自己就能满办何必劳神麻烦我们!”

侯伟天一愣,才发觉自己说话漏风走神儿,吹得神气太过忘形得意,忙赔笑的说:“姜同志,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嘿嘿……你别在意,这事还得靠你们,这是仇家踪上我了,暗枪使箭的跟我家人的命过不去啊!这事可不能疏忽啊,只有你们治得了,你们才真是勇猛,佩服……佩服……嘿嘿!”

姜宇冷着脸回应:“侯老板,为你儿子的事,我们接到报警一口气都没歇过脚,七八个刑警追着线索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的盯了一夜,我们是为什么呀,就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命呀,不是为你侯伟天,明白吗?”

侯伟天恭顺的连连点头称是。

姜宇接着训导:“侯老板,现在儿子回来了,你该珍惜着,好好做买卖好好守着家才是正事,啥也比不了心安理得的正经事踏实,虚张牛大的阵势管个狗屁的用,犯了事甭管你***是谁都得掉进去。”

侯伟天被震着了,哼着哈着不知怎么答对好,只是点头,心想这姓姜的小刑警比何队长都敢说话,嘴不饶人,张狂盛气,还懂行懂道的,赶上这么一个人说话还真得谨慎着,闭上嘴收敛了不少。

姜宇冷脸瞥着侯伟天,懒得跟他费口舌,和旁边同事碰杯喝酒。

旁边的碾子把着海鲜闷头吃,姜宇笑言:“你小子不怕再吃坏了肚子,敢第二天再肚疼蹿稀的跑厕所。”

碾子嚼着满嘴椒盐虾笑:“我呀还就想吃坏肚子,还就想憋厕所里再看一回壮男抱美女的表演。”

姜宇咬嘴乐,桌子底下伸手掐碾子的大腿根儿,掐得碾子嗷嗷求饶:“cāo,我不看了还不行吗,我再想看就偷摸看毛片去。”姜宇松手,碾子嬉皮搞乐的逗:“说实话,看毛片还真不如看你和穆队的真人表演,忒他妈让人心痒了。”

姜宇瞪眼:“cāo,你妈还有完没完!”

碾子暂停手势,填一口扇贝含混不清的嘟囔:“有完有完……姜宇,我是说啊,你这人招女孩儿喜欢,还真能不受诱惑的一门心思的对穆队那么好,瞧穆队现在滋润的,你俩人还真让人羡慕。”

这句话合了姜宇的心思,托着下巴乐。

酒过几圈,姜宇觉得没劲,想找借口脱身,站起身还没说话被侯伟天叫住:“姜同志,你可不能走,你这酒喝的最少,还没到头就想溜那可不行,来来……咱俩碰一杯!”端着酒对着姜宇。

姜宇懒得拿杯,就不愿意和他喝,抬着下巴仰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侯伟天,侯伟天端着酒等着,等了半天不见姜宇动换,胳膊都酸了,心里嘀咕,这人咋这么磨叽呢?怎么不举杯呀?没听明白咋的?还是不知酒场的规矩?

我侯伟天端杯敬酒哪有不接的道理,这真要不接,当着人面多失面子,赶上这么一个牛逼刑警没辙,赶紧给自己解围的来一句:“那……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又整杯倒进喉咙,这回倒得顺,没呛着,慢慢品味的喝法早就忘到脑后头去了。

姜宇哼哼一笑:“侯老板我说什么来着,这酒不能这么喝,你又忘了。”端起酒杯对着侯伟天饮了一小口算是回敬,放下酒杯说:“侯老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站起要走。

侯伟天紧忙拦住:“诶……那可不行,这酒还没喝完呢,喝完酒还有场子乐呵呢,九点大厅有歌舞,还有时装表演,那一个个的尕妞儿才叫漂亮,你们得看看,只要有钱招呼一个就跟着你走,哈哈……”说到兴头又把不住漏了品行。

碾子挺感兴趣,最喜欢时装表演的美女,非拉着姜宇陪他一起看,警员们大多还没看过,都带着兴致想看看,姜宇要是一走就搅了局了,于是又坐回到座位。

酒劲儿充斥了侯伟天的大脑,特兴奋,浑身的鄙俗气挡也挡不住的爆泄而出。

“我侯伟天人缘广,哪都有交情,我是橘香楼的常客,瞧见没只要我来最好的包间必须给我留着,谁想要那是没门儿,怎么的,我和橘香楼的老板是老相识了。”

抻着脖子瞪着眼看着大伙说:“你们知道这橘香楼的老板吗,是个女的,那叫一个骚腥漂亮,野火苗子似的能把老爷们儿直接烤焦了,哈哈……想不想见见?”

都听说过橘香楼的老板是个漂亮女人,可都见过,让侯伟天这一说还都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女老板到底美骚成啥摸样能把人烤化了。

碾子推推姜宇的胳膊说:“诶,听说这橘香楼的老板年轻着呢,还是没结婚的单身女人,我还真想见见她长啥样!”

姜宇不以为然的一笑,再美再年轻能比得过我家筠子吗!就是天仙在我眼里也是块石头,想烤我?没门儿!

侯伟天看出大伙的兴趣,更加端着架子显摆着:“这女老板一般人你见不着,人家啥档次,光橘香楼在省城就有三家分店,这是最大的总店,那钱赚老了去了,她接待的人物都是有层次的高官大客,小不拉个的人想见她没门儿。”

警员们把耳听着,越听越玄乎,这啥女人啊,什么样的气势和排场这么牛逼煞人的!

侯伟天得意的笑着:“别看她那么牛逼,只要我侯伟天招呼一声,她立马陪老子喝酒,我他妈把着腰摸她大奶她也得让我摸着,咱是啥人物,她的买卖还就是我侯伟天这样的人给撑着面儿呢!”

姜宇听着皱眉,这侯伟天说着说着就粗俗没谱,儿子都差点儿让人绑了命,这还跋扈俗恶的的没个教训,也不知悔行收敛,本性难移的就是不招人待见。

侯伟天像是找到炫耀的资本,对墙边的服务员命令:“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我侯伟天来了。”

服务员答应着出去了,没多大工夫自己回来又站回了墙边,侯伟天眨眼儿问:“你们老板呢,咋没来?”

服务员轻声回应:“我已经说了,老板说一会儿就来。”

大伙像是找到了兴头,都静下来等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来,侯伟天又挥手赶着服务员:“赶紧再去叫,别让老子干等着。”

服务员转身出去,不大的工夫还是自己回来了,对侯伟天说:“我们老板这会儿正有事,你再等会儿。”

侯伟天不耐烦了,刚说了一招呼就来,这都连叫两次了还不来,这不活生生扒面子吗,憋火等着,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动静,油乎大脸拉了下来,不乐意了,对着服务员大喊:“咋回事?我侯伟天说话不好使是不是?你没说是我侯伟天叫她吗?”

服务员心平气和的回应:“我报了你侯老板的大名了,我们老板是有事给耽误了,忙完就过来,你再等会儿。”

侯伟天粗着嗓子发怒:“等什么等,都等多长时间了,不给我侯伟天面儿是不是!赶紧叫去,告你们老板,再不来我可掀桌子了。”说着就拍桌子耍横。

服务员赶紧转身出去。

姜宇看的憋气,你他妈啥人物,瞅你那cāo性,有本事跟个女人使性子给谁看,仗着有钱就觉得自个腚大,谁都可以听你摆弄,天生招人骂的货。

姜宇看不过,不损骂几句心里就不痛快。

“我说侯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吃饭就图个热闹和气,你硬扯着叫人家老板干什么,人来了那是自愿,人不来也不缺什么礼数,又没吃你家饭凭啥听你使唤,这成事为人的得尊重在先不是吗!今儿可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叫我们来的,你敢掀桌子耍横给谁看呀!我姜宇可是好来不好送,”

姜宇句句带着刺,没留一点儿情面,可这话都在理,侯伟天被说的涨红着脸,支吾着:“小姜啊……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是冲着你们,你们是我请的客人,我这是想找点儿乐让你们高兴了……”

只因为是自己上杆子请来的警察,这没团乎好再伤了面儿,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侯伟天看出这姓姜的小警察不好惹,闭上嘴再不敢叫唤使横。

侯伟天颓气,今儿要是老板没来,他还就彻底栽了面儿,自个吹嘘的话要是没实现,就像往自个脸上摸油腻子,自己不舒服,别人看着也难受。

姜宇不想再耐着性子,跟侯伟天多待一分钟都觉得**份,正想站起身走,就听到门口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女人脆灵的笑声,一边笑一边伴着娇媚的话语声:“呵呵……侯老板来了,这才刚过多少日子又来扒墙敲门的,这晚来一回儿就急性子耐不住了,我这橘香楼是不是有东西勾着你的魂儿呢……呵呵……”

侯伟天听着声音目光放亮,咧开大嘴乐着喊:“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所有人让这脆灵的笑语声吸去了神志,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

笑声还没落定,从外面款款走进一个美色妖艳、风姿四射的女人,这女人一身红艳宽松的长裙,高高的垫肩撑着一股女人玄魅的霸气,一双丰满如山的xiōngrǔ傲然魅惑的挺立,红装下大大的领口张扬的坦露着柔酥的脖颈,勾惑的人板不住目光的盯着看。

女人面对屋里的座客脆灵灵的笑声变成轻灵低回的哼笑,目光游离飘渺的回望着每个人,一头波浪大卷的披肩发妖冶的包裹着绚丽的脸庞,睫毛绒郁的大眼睛下傲慢的挺着鼻梁,如血般红艳艳的朱唇勾魅的挑成一个月牙,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牙齿,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每个人。

这炫灿斑斓的冶艳气息立即充斥了整个空间,炫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闪得刺目焦灼,躲也躲不开。

姜宇定睛一看,瞬间惊呆:这……这不是橘子吗!

☆、47茶香暖心

一见橘子进了屋,侯伟天赶紧殷切的迎上来:“诶呀!橘老板你可来了,我们这都等的坐不住屁股了,就等你陪我们喝一杯呢……”

橘子不搭理侯伟天,虚眯着眼神儿瞟着在座的人,所有人都盯着美色妖艳的橘子不眨眼儿。

姜宇看着橘子不觉轻声喊出一声:“橘子!”

橘子随着声音望过去,一眼看见坐在其中的姜宇,游离的目光即刻定住,放亮的睁大眼睛,艳丽的脸庞凝固成惊讶的表情,失声喊出一句:“姜宇!”

迎上来的侯伟天挺意外,紧忙问:“怎么……橘老板你们认识?”

橘子看都不看侯伟天,目光不移的盯着姜宇,凝固的表情瞬间舒暖开,娇艳的红唇像朵芍药花瓣儿绚烂的绽开笑容,情不抑制的喊:“姜宇,怎么是你!”

姜宇翘嘴一乐,这还真是意外,他没想到会在无意的场合遇见了多年未见的橘子。

在座的人都挺惊讶,这姜宇还就是有女人缘,连橘香楼的老板都认识。

侯伟天站在一旁傻愣愣的又问:“咋的?你们俩人认识呀!”

橘子眼角一挑,轻轻一笑:“我们何止认识,姜宇是我弟!”

姜宇轻轻一笑:“对,橘子是我姐。”

侯伟天凑上来叫着:“哎呦,橘子,咋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呢,今儿要是没碰一堆儿吃饭我还不知道呢!”

橘子轻蔑的回应:“侯老板,橘子也是你叫的吗,只有我弟才能这么叫我,我叫王橘香,你尽可叫我王老板或橘老板,就不能叫我橘子,我这已经给你很大的台面了。”

侯伟天被噎住了喉咙,哼哧半天给自己找台阶下:“那是……你俩人关系近吗!”

橘子不再搭理侯伟天,只看着姜宇。

“姜宇,当着人面你叫我一声姐,让他们都听着,也难免说我虚言夸嘴。”

姜宇率性一笑:“姐是越来越漂亮了,这好久不见都变得认不出来了。”

橘子脆灵的笑起来:“大伙可都听到了,我这弟弟夸我呢,别人夸我还就不受听,我就喜欢姜宇夸我,甭管好坏我都接着。”

在座的人把耳朵听着,这姜宇和橘香楼的老板还有这么层关系呢,可见不一般啊!眼力价儿的碾子赶紧挪动座位,让橘子在姜宇身边坐下。

侯伟天又上杆子凑近乎:“橘老板,你人能干,认的弟弟也有本事,见识广……”

橘子不屑的打断:“那是,我这弟弟可不一般,谁敢跟他较劲逞狂,落他手里扒皮抽筋的摧了你,没点儿真本事的就别上杆子凑近乎。”眼瞟着侯伟天说:“侯老板,我弟弟能买你个脸吃这桌饭,你得荣幸的担着。”

侯伟天点头乐着:“那是,我这请了多少回才把姜同志这帮人请来,荣幸着呢。”端过一杯酒过来:“橘老板,来陪我们喝一杯。”

橘子冷傲一笑:“侯老板,这酒就不用你劝了,没你啥事了,我和我弟弟好久不见了,俺俩人得好好喝一杯。”

又把侯伟天给噎了回去,今天的风头全让姓姜的小警察给占去了,侯伟天没趣的坐回座位不知声了,其他警员也看得出,橘子只看着姜宇,谁也插不上话,谁也别想靠前跟她套近乎。

大厅里的演出开始,都凑兴趣去了大厅,只剩下姜宇和橘子。

橘子倒满两杯酒,俩人对饮着聊。

“姜宇,咱都多少日子没见了?”

姜宇:“怎么的也有五六年了。”

橘子感叹:“是啊,一晃都这么久了,想那时候你还是个没成人的小男孩儿,现在可不同了,干事业了,成了这么帅气的警察。”

橘子伸出柔媚的手指托起姜宇的下巴:“让姐好好看看,这大男孩儿都变成啥样了。”

橘子把眼儿看着,像是每根眉毛都要看清楚。

橘子早就听说姜宇当了公安,做了一名刑警,可自从辞职下海就没见过姜宇,一直想着脑海里的大男孩儿会变成啥样,他有没有心爱的人?有没有让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像对孩子一样的亲?有没有搂着女人狂野的压在身下……

橘子大眼睛不眨的看着,这大男孩儿真的变了,不羁的率性更加成熟,更加有男人的味道。

自从橘子把姜宇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才知道有一种男人的品质即张狂不羁又重情自律,能有严守克己的抑制力抵抗**的诱惑,那是男性魅力,这种男人就是让女人来爱的。

姜宇仰着下巴率性的让橘子看个够,俏皮一乐:“姐还这么爱指使人呢,不愧是个大老板,越来越有派头。”

橘子目光虚迷:“姜宇,你没变,还带着原来那股倔劲儿,姐就喜欢你这小摸样。”

姜宇收回下巴说:“姐倒是变化挺大,真有本事,饭店能开成这么大的酒楼,我今儿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这是你的。”

橘子垂下眼帘,漂亮的眼睛露出一丝沉郁,这些年一个女人凭借自己的能力下海打拼,经历了好些事,接触了各色各样的人,在趋炎附势物欲横流的社会占席一地,其中的坎坷酸楚只有她橘子自己知道。

“姜宇,姐这不算本事,一个女人笼络一个男人的心,让他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那才算有本事,以后知道我这了就常来,想吃什么你招呼一声,跟自个家一样,放心,姐绝不会再让你喝醋。”

一提起醋俩人都乐。

“橘子,你那瓶醋可是害苦我了,自从喝醋伤了胃这就落下病根儿了,现在稍微吃不对付就胃疼。”

橘子笑:“这好事呀,你一闹胃病是不是就想起姐了,就不会把姐给忘了,是不是恨得姐直咬牙?”

姜宇也笑:“瞧你说的,我恨自己傻,就那么容易上你的当,我告你,我姜宇这辈子就犯那么一回傻气,别想再让我有第二次。”

橘子叹气:“你这孩子胃疼的样子太招人疼,就得有个人疼着你,你的胃就好了。”

姜宇低头笑,我早就有人疼了,我们家大宝贝穆筠就天天捧着心肝儿似的疼着我呢!

姜宇问:“橘子,这几年过得咋样?也不见你回军区。”

说起军区话就多了,那个地方留下青葱岁月的火热激情,纯质自然让人留恋。

“姜宇,你还记得我在副食店站柜台卖酱油醋的时候吗?”

“怎么能忘记呢,我就是在那认识你的,那个副食店就像咱们军区生活的一个缩影。”

橘子感慨:“那时候多少男人盯着我,借着打酱油醋的机会跟我套近乎,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可我橘子不是说句话就能勾搭上的,而今一样,多少男人冲着橘香楼和我攀亲近,就像侯伟天这样的人也敢和我凑近乎,我看着就烦,就腻歪,可还得假模假式的和他们套着话,这就是人情世故的场合,我逃不过去,但谁想粘我一毛,我橘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姐没啥本事,这和当年卖酱油醋没啥区别。”

姜宇听着,一丝惆伤隐约心头,安慰着:“姐当然本事,姐是女中豪杰,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这比什么不强。”

橘子笑:“姜宇,你这嘴巴一说话我就爱听,就让姐高兴。”

“橘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活得自由,活得大气,自己主宰自己,人活着不就是图个高兴吗,你要是觉得累了,不痛快了,就找个清静的地方给自己歇着。”

橘子意味深长的说:“累了就歇着,是心累,心累了就得有人陪着,这样心里才舒坦。”

姜宇看着橘子,他惊讶于橘子的变化,不仅性情更加成熟豪迈,原本圆润的脸庞变得消瘦轮廓清晰,目光自由傲气又带着一丝冷郁,这还是橘子吗!这是个让男人馋涎又难以征服的女人。

第二天上班,赶上屋里就剩下姜宇和碾子,碾子臭贫。

“姜宇,我说你就是有艳福,这橘香楼的老板你都认识,还姐弟的称呼,瞧你俩人姐呀弟的叫着,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一腿啊……”

碾子话还没贫完,穆筠从外面进来,正站在碾子身后。

姜宇心里暗叫,碾子你他妈没事瞎贫什么,找踹呢!赶紧找话制止:“碾子,你该出队了,还不赶紧去。”

碾子偏不急,偏要和姜宇臭贫到底,嬉笑着:“我的事不用你赶我走,趁没人你跟我说说你和橘子的事呗!我特感兴趣。”

姜宇想急眼,可穆筠就在后面,急眼会让人觉得心虚,姜宇摆出理正心不亏的架势,一本正经的说:“别他妈瞎扯,就是个普通朋友,啥事也没有。”

“拉倒吧,你没瞅见,那橘子的眼睛就盯着你不放,谁都不搭理,那看你的眼神儿都不对,柔情似水的,就像分隔多年的老情人一样……”

姜宇急得直咬牙,知道碾子是耍嘴半开玩笑,可止不住想抽他,你丫给我闭嘴。

可碾子就不闭嘴:“姜宇,瞧她弟弟叫着多亲热,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可摆弄不了,也就你姜宇魅力大,招女人待见,这种风情万种的女人指定让男人舒坦,没准儿一般男人都满足不了她,你没尝试过……”

碾子正饶有兴趣的研究着,姜宇憋足劲儿一声不吭,绷着脸硬板脚底往碾子脚面使劲一踩,碾子惨叫一声:“干嘛呀……”回过头看见穆筠站在身后,知道自己话多捅娄子了,赶紧缩脑袋对穆筠嘻嘻笑着:“哎呦……穆队呀,我那什么……我和姜宇开玩笑呢!”抽身跑了出去。

碾子的话穆筠一句句听得正着,一个字都没落下。

姜宇装作没事人似的,摸摸鼻子挠挠额头,倒一杯茶讨好的端给穆筠:“筠子,来喝茶,这是菊花茶,夏天喝这茶最好了,泄火!”

穆筠不接茶,面无表情的来一句:“我这火正大着呢,正想泄泄火呢。”

姜宇一惊,盯着穆筠的脸察言观色,穆筠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转动脖颈子,甩甩手腕子,这是要干啥呀?是不是又要摔我姜宇呀?这宝贝穆筠一定是生气了,一定是在意了碾子的闲言烂语了,这咋办呀,赶紧哄吧!

穆筠信姜宇,什么时候都信,他们的感情经历过生死,带着血,流过泪,这谁也比不了,谁也没经历过,只属于她和姜宇,她怎么能不信!甘愿去死的彼此蹂躏**和精神,交融着血脉成为一个人,那沉醉的幸福滋味让她相信这个男人有多爱她,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

可穆筠表面却故意装出一副娇蛮不满的样子,就想让姜宇哄她,就喜欢姜宇跟宝贝似的宠着她,故作生气转过身不理姜宇,姜宇手里端着茶在后屁股追着。

“筠子……筠子……那什么,你别听碾子那张烂嘴瞎扯,他爱找事逗乐你不是不知道,我……我真的啥事也没有。”

穆筠转过身冷着脸:“姜宇,你哪来的那么些姐呀妹呀的,我是你什么人呀?我是你第几个姐呀?”

姜宇急的脸都红了:“筠子,你不是我姐,不可能是,你咋能是我姐呢!”转头看看周围身后没人,赶紧凑近穆筠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你是我的情人,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心尖儿的宝贝,知道不!是无人替代的宝贝,谁也比不了你。”

穆筠仰起脸淡淡一笑,姜宇看到穆筠笑了,心落了地,踏实了,这啥亏心事都没做,咋跟亏了多少心似的紧张了一头汗,搁手擦着额头。

穆筠掏出手帕轻轻给姜宇擦额头,温柔的说:“行了饶你一回,不过昨晚你在橘香楼和侯伟天那样的人喝酒,还真是没品没格的自我放纵,我得惩罚你。”

姜宇眨眨眼儿:“那什么……你要干嘛呀,咋惩罚我呀?”

穆筠一本正经的说:“今儿晚饭你包了,我就伸手等着吃现成的,不合我口味可不行!”

哎呦!我姜宇以为啥惩罚呢!就这个呀!嘿嘿笑,赶紧说:“筠子,你宽宏大量,知情达理,不愧是我的宝贝,你说你想吃啥,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给你买去。”

穆筠笑:“我哪那么残忍呀!吃个饭还让你玩儿命。”嘟个嘴,小女孩儿似的请求:“我……我想吃古城台的郭家酿皮,要三勺辣椒。”

姜宇乐:“行啊,你等着,下班我就给你买去,我呀……我给你放六勺辣椒,非辣得你心颤心跳热血沸腾满身燥热,等着我给你浇水泻火的好好折腾你。”趁没人赶紧在穆筠嘴上喯一口。

穆筠情急的制止:“正经点儿,这是警队,再让人看见。”接过姜宇手里的菊花茶轻轻呷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充溢心肺,美美的一笑。

这茶真香!真甜!真泄火!

12

☆、48喜欢姐吗

几天后橘子约姜宇见面,姜宇惴惴的,没想明白。

下班挺晚,天都快黑了,姜宇在约定的路口等着橘子。

不一会儿开过一辆车停在姜宇身边,橘子打开车窗招呼姜宇上车。

姜宇上车问:“这是去哪儿?找我有事?”

橘子轻轻一乐:“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宇不再吱声随橘子拐弯抹角来到一个僻静的街面,这地方不是闹市区,有点儿偏。

橘子带着姜宇进了路边一家不起眼儿的小饭店,姜宇抬头看,小饭店的名头叫“醋香阁”。

这小饭店真冷清,屋里没什么人,只有四张桌子,整洁安静,从窗口望出去满眼是青翠的高山丘陵,景色挺美,环境安逸的不像是饭店,倒像是一个温馨的小院落。

姜宇看着远山脱口而出:“这地方挺美,你怎么会找到这家小饭店?”

橘子回答:“这是我开的第一家饭店,谁都知道市区的三家高档的橘香楼是我的,可没人知道这个醋香阁也是我的。”

姜宇惊讶,他也没想到。

橘子来省城开的第一家饭店就是醋香阁,这个位置太冷清,半年不到连本带利都赔了进去,橘子不得已选了另外的地方开店,生意渐渐红火起来,但她还是留恋醋香阁,就喜欢依山傍景的安静,后来橘子发了,就买下了醋香阁的门脸儿,让这个小店永远属于自己。

这醋香阁是橘子休憩的地方,累了烦了厌倦了就自个来到这个小店独饮独畅,她从没有领过男人来过,而今她却带着姜宇来到这里。

两人坐定,立刻有人端上几盘小菜和一瓶青稞白,倒满两杯,举杯轻轻一碰,对饮一口,姜宇不知声,安静的等着橘子开口,能承接的他接着,不是自己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出去。

“姜宇,你真的成熟了,一说话就撩人,不说话就更招人待见。”

姜宇一笑:“能不成熟吗,这都二十四了,姐有话就说吧,我听着。”

橘子的大眼睛忽闪的望着,浓艳的红唇像两瓣儿玫瑰花瓣吐露着芬芳,连带她身上浓郁的香水气息一起袭来,那香气在空气里弥漫,深深吸一口,就肆意的可以渗入每个毛囊和血管,没有强悍的盾牌谁也抵抗不了。

“姜宇,知道我为什么留着这个醋香阁吗,这地方僻静安逸,心累心烦的时候我就一个人来到这,在这尽可的喝,尽可的耍,放开胆儿的酩酊大醉,随你怎么笑、怎么哭、怎么闹都可以,你就是难受得把自个折腾的没个人形也没人看的到,也没人取笑你,人活着要是没有这么个地界儿随自个性子撒野那就太憋屈了。”

橘子自嘲的笑着,不带一点儿忧伤,可姜宇心里却莫名的伤感,想橘子比自己大三岁,现在也有二十七了,早该成婚嫁娶的有个人陪着了,有啥苦闷何必都要自己扛着,劝慰:“姐,找个男人爱着,即使苦闷了也有个人陪着,不然太辛苦。”

橘子目光虚眯,慵懒的看着姜宇,轻媚的一笑:“姐从不缺男人,不是姐不要,是他们都不配,姐要找的人那得是姐心坎里最疼的那个人。”

橘子妩媚的看着姜宇,这就是她心坎里的那个男人,她抱过他,看他满眼泪光的对自己说“姐,谢谢你抱我!”,这句话橘子一直记着,一辈子忘不掉,这么些年有多少男人围着她转,不是为了色就是为了钱,却没有一个人真挚的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触得她心疼,让她的心灵跟着颤。

橘子端起酒杯对着姜宇:“来,和姐喝一杯。”

那目光火烧火燎的,姜宇不敢看,怕烧着自个眉毛似的低下头,而橘子什么时候都是豪野大气又热情,率性问:“姜宇,你还是一个人吗,有心爱的人吗?”

姜宇坦然的回答:“有,现在有人陪着我,我幸运能碰上这么个人,挺满足。”

橘子脸色一点儿不惆怅,爽朗的笑:“要说你这样的男人没人爱着我才不信,你喜欢她?”

姜宇毫不掩饰:“何止是喜欢,我爱她,在我心里她是最沉甸的宝贝,我姜宇爱了就绝不会放下。”

橘子凝神,双目深蕴,一丝感动让眉眼儿蹙动,感慨一句:“这才是男人,你还记得姐以前说过的话吗,有一天你会长大成人爱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得多幸福。”

姜宇释然一笑。

橘子喝完最后一杯酒:“姜宇,人难免有心烦不顺的时候,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难受了、伤心了,找不到地方发泄,你可以到醋香阁,随你怎么折腾发泄,没人看得到,也没人笑话你,这个地儿永远给你留着。”

姜宇知道他不会再来这,我怎么能来这呢!我姜宇要是难受了心烦了,还有宝贝穆筠陪着我、爱抚我、安慰我,我不会需要这个地方。

姜宇回到宿舍已经挺晚,穆筠正在等他,一见姜宇回来就跟小女孩儿似的抱住姜宇的腰耍娇使性子,姜宇高兴,搂着穆筠亲。

穆筠贴着姜宇的嘴唇问:“你喝酒了。”

姜宇咬着穆筠的嘴唇回答:“嗯,就喝了一杯,不多。”

穆筠扒着姜宇的肩膀亲他的脖子,啃咬着轻声说:“你身上有香水味儿。”

姜宇抚摸着穆筠的头说:“对,我刚才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她身上的香气远二里地都能闻到,谁经过她身,难免让她熏着,可我姜宇就喜欢你穆筠身上的味道,最自然最好闻,这辈子我都闻不够。”

穆筠不抬头,仍埋在姜宇的脖颈里亲,边亲边呢喃:“你说的是橘香楼的老板橘子吧?”

姜宇坦诚回答:“是的,她也是军区的人,我们以前就认识。”扶起穆筠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问:“筠子,你信我吗?”

穆筠淡然一笑:“我要是不信你,早把你团巴团巴当球踹瘪了,再顺着窗户口把你踢出去,还能让你喘着气儿的活到现在!”

姜宇哈哈大乐,搂着穆筠不放,满脸**叨米似的亲。

“我的筠子最懂事,最善解人意,有你是我的幸运,筠子,你放心,我心里只装着你,谁也搁不下。”一把抱起穆筠扔床上,欢跳的压了上去。

刑警队负责经济案件的支队长碰到姜宇说:“刚接手一个案子,这被告在局子里待着还他妈装逼,他老子好像是个什么头儿,三番五次的托人走关系来搅合,弄得我的头都大了,这家伙还说你是他哥们儿,傍着道道都有人的架势,有人怎么着!你他妈犯了事在局子里就得听我的,我说姜宇你怎么哪路的哥们儿都有啊?”

姜宇听得蒙晕,这是说谁呢,没听说他哪个哥们儿进局子里了,紧忙问:“你说谁呢?这人叫什么?”

“叫高斌。”

高斌!姜宇一愣,高斌这小子犯事了?丫的瞅他得瑟的,早晚得有这么一天,对支队长说:“他哪是我哥们儿,我们就是认识而已,都是矿区军区的,那什么,他犯啥事了,什么时候进来的?”

支队长回答:“昨个才进局子,这一来就没消停过,他犯的是非法集资诈骗加带虚假出资抽逃,他爸在你们军区啥官呀,一个劲儿上下找人,cāo的,跟局子是他家的一样,这被骗的上百来户人联名直接上告局里的,他逃得了吗!”

姜宇惊讶,他所在一大队负责刑侦类案件,和负责经济案的支队划分着职能,所以一点儿都不知道高斌犯了事,又问:“涉嫌多少资金?”

支队长说:“别的不说,各户集资款加起来八十多万吧,他老爹这回找谁都没用,指定得让他掉进去待几年,不然没法交差,他还一个劲儿的喊冤,除非他把这些资金款全都拿出来归还了,也许还可以从轻对待。”

姜宇皱皱眉问:“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看守所呗,还没正式批捕呢。”

姜宇说:“我见见他。”

八十年代那会儿的八十万可是让人眼晕的数目,那时候要是官员贪污这个数目就够判死刑了,他高斌喊冤不是无中生有,他是真的被冤了,是被合伙人给坑了。

高斌凭借几年的生意也算是旺财大款的行列了,人是贪欲没够的动物,高斌让这几年顺当的生财之路冲晕了头,更想赚大的,被一大项目吸引,合作人是省城黑老大康疤子。

高斌人高马大脑袋却充屎一般的犯了回粪浆子,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恶心,康疤子在合同签订上做了手脚,白纸黑字的只留有他高斌一人的大名,从合同上里外里的都显示是高斌一手cāo作一人所为,款项到账,康疤子立马收账不见了人影。

等高斌反应过劲儿再去找康疤子,康疤子翻脸不认帐,高斌如雷轰顶,才知道自己掉坑里了,为时已晚,想拔都拔不出来。

康疤子干的就是黒行狗盗的买卖,势力是槃根错节,处处还都不漏下把柄,你捏不住他的尾巴,找不到他的七寸。

警察就是看证据,查证从头到尾谁经办谁经手,明面上出头的事都是高斌,被诈骗的民众也是指名道姓告的是高斌,高斌有口难言。

高斌是想正经的揽着一个大买卖赚翻天,没曾想贪欲让脑袋呆傻直接掉康疤子陷阱里了,还连带自己投资的三十多万全都泡汤了。

姜宇在看守所见到高斌,高斌没了威傲气势,硬撑着大片刀似的下巴说了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姜宇回应:“你不是说我是你哥们儿吗,我是做为你哥们儿来看你的。”

高斌触动,面目一丝说不清的纠结难耐,垂着脑袋对姜宇说:“老子让人坑了,让那个康疤子给涮了,老子要是出去非宰了他。”

姜宇诚恳的劝导:“高斌,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你折腾的挺欢实,怎么着也该有个经验,照理这么大的买卖俩脑浆子转着弯儿的使劲儿都不够,你怎么就能轻易听信那个康疤子,别动不动就说宰人的话,你谁也宰不了,先想想自个吧,这不是偶然,是你的狂妄自负活生生把自个给架空了。”

高斌不说话,低着眉眼儿想着姜宇的话,自从姜宇上次狠揍了他一顿,他惊讶自己并没有忌恨,反而被锤得挺舒服,这也许就是风顺得意感觉良好的时候就需要有个人诚心的敲打一下,不然你不知道自己是谁。

姜宇又说:“你仔细想想各个细节,有没有康疤子遗漏下的痕迹,只有找到康柏子诈骗的证据你才可以洗清了自己,我虽说不负责这案子,但多少也能帮你个忙。”

高斌一脸感激,随后又沮丧的摇头:“他康疤子早就算计好了,就是设计好套子等我往里钻呢,哪会留下把柄,我他妈真糊涂,把这几年的赚头全搭进去了不说还连带了家里,我爸一定跟着急呢!”

姜宇说:“对,你爸正托门子找路子想把你弄出去呢,不过高斌你别指望掰清了自己,这牵扯着众多民户的利益呢,你不是没有责任,是自己的责任就得勇敢的担着。”

高斌沮丧的面目平缓的展开,长长吐出一口气:“姜宇,你有个男人样,像个哥们儿,咱俩没啥交情,你能来看我说这些话,我高斌记着呢,我这一出事,我那些朋友都躲着我远着呢,恐怕我沾上他们似的。”

姜宇淡淡一笑,心里有些酸涩。

姜宇虽说瞧不上高斌这人,可他也不希望一个人冤屈的坐牢,单从警察职责上讲,姜宇就过不去这个坎儿,不仅仅是为高斌,而是为了一个法律的公正。

姜宇没见过康疤子,只是耳闻,他不知康疤子这人这么yīn险卑劣,如果没有证据,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横行其道,姜宇挺气愤挺无奈,如果他能把住康疤子一丝的歪行途迹,按照姜宇的性子立马就办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但眼前的状况也只能让姜宇束手无策。

几天后橘子打电话约姜宇见面,说是有急事,橘子人缘广脉,听说高斌被逮了,也了解了高斌犯事的来龙去脉。

一见姜宇橘子就说:“高斌给得瑟进去了。”

姜宇点头:“你都听说了。”

橘子一笑:“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姜宇无奈的说:“高斌这次可能真的要进去了。”

橘子叹口气:“这高斌威扬跋扈的,张扬的走到这一步,也该着有个坎儿治治他,让他的猪头脑袋长点儿记性。”沉静片刻又说:“姜宇,姐求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我姜宇能办到的,指定给你办了。”

橘子看着姜宇的眼睛平静的说:“姐让你把高斌弄出来。”

姜宇一愣,他没想到橘子会求他这件事,毫无防备,沉思片刻坦诚的告诉橘子:“我曾试过想帮高斌找到无罪的证据,但是康疤子没留下可供证据的痕迹,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高斌,他这回估计逃不脱。”

橘子一言不发的听着,红艳的唇还带着弯弯的笑意。

姜宇接着说:“这结果不单纯只因为他被康疤子坑了,也在他自己,从案件每一步细节包括签订合同诸多事项,多处都是违章cāo作投机取巧,他高斌不是不知道这本身的漏洞就已违法,他急功近利的性子超过了理性,康疤子正好抓住他这个弱点,他高斌不出事才算怪,究其原因高斌自己的因素决定结果。”

姜宇真诚的看着橘子说:“我姜宇做不到的事不会答应你,姐,对不住了。”

橘子听完呵呵的笑:“我说姜宇呀,你还真不了解姐,姐不会让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这事你能做到。”

姜宇不解,凝神的看着橘子。

橘子拿过一个箱子打开放在姜宇面前,姜宇一看,顿时惊呆,那箱子里装的全是钱。

橘子傲凌的一笑:“这里面有八十万,你拿去抵上高斌索欠的款项。”

“橘子,你……你这是……”姜宇被惊着了。

橘子面目深静的说:“我把城东那家橘香楼给卖了,钱就是找地方花的,手捧着再多不花在正地方那就是一堆废纸,就失去了钱的作用。”

姜宇还没回过神儿:“橘子,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觉得值吗?”

橘子淡然一笑:“别以为我是为高斌,他早在我脑子里没影了,我是在为我自己,为我曾经有过的那么一段爱恋,高斌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尽管他背地里朝三暮四的耍弄着我玩儿,可我那时当真的跟傻子似的贴着他,跟个傻大姐似的还特美,特幸福,咋能不美呢!那是我的第一次,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感觉,我就想把那感觉留下来,不想毁了,不想让人糟蹋了,那是高斌给我的,这人要是毁了,我都觉得玷污那段经历。”

橘子浓浓的大眼儿像蒙了一层青雾,飘渺又绚丽,姜宇盯着看,莫名的感动,从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他就低估了橘子,只当她是个花瓶,是个满身攒花的大花猫,只会骚只会叫,可当她真骚情的媚叫几声,你才知道她的叫声载满了内容,一点儿也不乏味。

橘子低垂下目光又说:“姜宇,话说回来高斌只是爱耍威风爱玩儿女人,纨绔逞性,这是他的本性,但他的骨子里没烂,没那么坏,如果我不帮他,他这辈子也许就毁了,也许真就变成提不起来的祸害了。”

橘子深知高斌和康疤子不同,她接触过康疤子,知道他是啥人物,康疤子不止一次借助势力软硬兼施的想笼获橘子,可橘子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不由康疤子摆布,康疤子最终没能的手,她不能眼看着高斌毁在康疤子手里。

橘子的举动让姜宇憾然,为了曾经爱过的记忆,为了一个伤过她的男人,她可以抛弃金钱和世俗,疏财仗义、豪情虚怀,只要你给过她那么一点儿美好,她就会一直记着,存着,绝不会忘记。

姜宇情不自禁的感慨:“姐豪迈重情,你这情怀男人都比不了,真让人佩服。”

橘子半开玩笑的一句:“你佩服姐还不如喜欢姐。”目光温情的望着姜宇问:“喜欢姐吗?”

姜宇真诚的笑:“我喜欢姐豪情满怀的气势,喜欢姐为人处世的风格。”

橘子笑得惬意:“姜宇,你这张嘴就是会说话,姐就爱听你夸我,这世上要是没个人懂姐的心思,那活得多没意思。”

姜宇拿着这些钱还上了高斌所有涉嫌诈骗的款项,高斌只被拘留了半个多月就放了出来。

高斌对姜宇肺腑轩昂的感谢,恨不能磕头拜把子,姜宇回对:“高斌,你别感谢我,你去谢橘子吧,是她救了你了,她把一个橘香楼给卖了,你曾经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你得多荣庆,为自己庆幸吧。”

高斌大惊,没想到让她伤害的橘子却是舍财帮他的人,心纠结成一团,悔恨交加,找到橘子痛哭流涕的悔过。

“橘子,我高斌虽说爱玩儿女人,但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这些年我始终想着你,真格的,怎么都忘不了你,你原谅我的过去,我以后指定好好对你。”

橘子哼笑:“行了,别摆出一副不是老爷们儿的架势,你明白点儿,我不是为你高斌,我只是想着咱俩有过那么一段,你负于我不等于我非要负于你,这是我橘子的性格,你别想再和我怎么着。”

高斌哭:“橘子,你这是还不信我吗!经历这事我才知道什么最重要,你信我,我高斌指定一心一意的对你好。”

橘子轻笑:“你觉得你高斌配得上我吗?你就是打肿脸也配不上我,行了,别掏心挖肺的感谢了,有一天我橘子要是有求于你的时候,你能着实的也帮我一回就是感谢我了。”

高斌小心翼翼的问:“橘子,这么些年你都单着,心里就没个人?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姜宇呢?”

橘子正色的回答:“人活一辈子要是连一个惦记的人都没有,那活的还有什么劲儿。”

高斌知道橘子不再属于他,他就这么大手大脚的不当好的把橘子给丢了,他想起姜宇曾对他说过的话:把在手里的东西不当好,有一天你会心疼,你会后悔。

高斌真的后悔了!真的体会了心疼的滋味。

☆、49敢比试吗

刑警二大队的队长调职岗位,姜宇随后被提拔为刑警二大队的大队长,手下带领两个支队,刑警队重新调配了人员,赵武被提任为姜宇手下的中队长,碾子自愿跟随了姜宇,成为二大队的一名警员,这三人平时嬉皮凑趣的爱逗闷子,这下又在一堆儿了。

通常大队长的职务怎么也得是干个十年左右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而姜宇来警队还不到两年就被特例提拔,谁都看出他是上头特重培养的对象,这趋势就照应了今后的路,一定是前途无量。

一些排资论辈的老警员虽有微词但还说不出什么,姜宇在短短的时间里功绩显著,你要和他比就得拿出智勇无敌生死无惧的胆量,没那气势你就别较这真,更说不过他那张以理在先又绝不饶人的嘴。

姜宇可有资本在穆筠面前得瑟了,论级别他算是正科级,而穆筠算是副科级,差着一段等级,美美的在穆筠面前显摆:“筠子,我现在比你大,以后你得听我的,不然老子发威,晚上好好练你,非练得你叫我哥。”

这年龄比不过穆筠,就在职位上找平衡。

穆筠瞪眼:“咋的,一个小科级就得瑟成这样,你要是局级是不是就得让我喊你大爷呀!”

姜宇嬉皮的笑:“我不稀罕大爷,我就想让你喊我哥。”赖皮的请求:“筠子,你就叫我一声哥呗,我特想当一回。”

穆筠一脸正色:“你猪脑子不会数年头吗,我还越长越倒抽了!你琢磨啥呢?是不是嫌我比你大呀?”

姜宇着急了,赶紧解释:“那什么……不是,绝对不是……我是想……我想你在我面前耍娇,我特喜欢看你那样,我怕你顾及我小不耍给我看。”

穆筠笑,她都忘了自己比姜宇大两岁,姜宇俏皮的逗她乐的时候,他就觉得姜宇是个大男孩儿,做/爱的时候就觉得姜宇是个温情又勇猛的大男人,又觉得工作时的姜宇认真干练勇敢无畏是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她爱他,什么时候的姜宇她都爱。

只要有时间,甭管多晚,俩人晚上就要搂在一起缠磨腻乎,穆筠躺在姜宇的怀里逞娇施性,看姜宇搂着她笑,她特喜欢姜宇又俏皮又痞气的笑,她把这个大男孩儿当成自己的亲人,把这个大男人当成自己的爱人,是谁也无法替代的人。

转眼间到了89年的春节,这个春节刚好没有大案子拖着,可以放松的过个年。

姜宇想在春节时让穆筠见见老爸姜国栋,想得到首肯步入结婚的程序,姜宇早恨不能走这一步了,真正有个家天天搂着抱着穆筠,放开胆儿不带套子和穆筠肆无忌惮的撒野,那是件多美的事,也不用再玩儿什么猜拳的小把戏争夺到谁的宿舍过夜的决胜权了。

不仅于此,他是真想和穆筠成为至亲至爱的一家人,生个孩子一起宠着爱着,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想着就那么幸福,就美得偷偷乐。

临春节之前好一段时间姜宇就跟姜国栋打了招呼,垂着眼皮正经的对老爸说:“爸,我找了个女朋友,过年带回家你见见。”

抬起眼睛牛逼样儿看着姜国栋,心在说:我是尊重你和你打声招呼,可不是征求你意见,反正我啥事都不用你做主。

姜国栋眨眨眼儿,这小子动作够快的,到哪儿都能团乎住女孩儿,颜小曼多好的女孩儿就这么给撇了,花心五六的这又找了一个,还正经的要领回家了,是真格的吗?板着脸问:“又找了一个?”

姜宇仰着下巴回一句:“我从来就这一个。”

姜国栋哼哼嗓子,你小子骗谁呀?说这话给谁听啊!全军区都知道你谈过不止一个女孩儿,你这么吹也不怕把嘴吹漏了!也不和姜宇争辩,家长语气问:“谁家的姑娘,我认识吗?”

姜宇留着底儿回答:“不是军区的,你应该见过,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姜国栋寻思着:我见过?还不是军区的?大脑转了三百六十度也想不出是谁,也不想了,见了再说吧。

像是每年春节都下雪似的,这个春节也不例外,从年三十飘飘扬扬的大雪就覆盖了大地,白茫茫的淹没了草原,连接的辽远的高山,苍茫莹白一直到天际的尽头。

初一的早上姜宇来到穆筠家给她父母拜年,中午在穆筠家吃她亲手做的羊肠面、锅盔馍馍和煮羊腿,陪穆大叔酎了两盅酒,惬意、乐呵。

穆大婶给姜宇端了一碗爽甜的青稞甜醅,姜宇尝了一口,不停的夸口,一边吃一边特幸福特甜腻的冲着穆筠笑,穆筠托着腮特满足的看着姜宇吃,俩人虚眼迷情的对视,那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一对儿情人的样子。

穆大叔和老伴儿都看在眼里,这俩人咋回事?啥情况?这近乎模样可不是一般同事的架势,过后穆大叔问穆筠,穆筠笑,率性的在父母面前承认她和姜宇的关系。

穆大叔和老伴儿琢磨着,姜宇这孩子不错,懂人情,知礼数,为人大气又仗义,是个重感情的男人,靠得住,而且小伙子长得不赖,挺帅气的外表,还带着点儿痞气和坏样,这不打紧,现在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的男孩儿吗,没坏样儿就不爱,我们家穆筠是不是就看上姜宇这个德性了?

老俩口想穆筠自从她妹妹遇害后,就硬撑着一个人苦闷着,哪个男人也不找,这过了年就快到二十七了,早该有个男人疼着爱着了,牧区像她这年龄的姑娘早都抱孩子了,现在可好了,有个合心的人作伴陪着了,老俩口心里安慰。

回头老俩口又里里外外的琢磨,姜宇比咱穆筠小两岁,只要俩人好,这小两岁还真不是个事,但姜宇可是姜国栋的儿子啊,是驻扎在海北州矿区核工业部最高首长的儿子啊!而我们只是小小通山牧场的普通人家呀,这门不当户不对啊!

老俩口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只憋在心里念叨,担心万一不成在把女儿穆筠给耽误了。

姜宇从穆筠屋里的小窗望出去,看着飞扬漫天的大雪,心涌情动,自言自说:“这雪真好,下得张狂,小时候一赶雪天我就和院里的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谁也打不过我,这会儿长大了,也没心思玩儿这游戏了。”

穆筠笑:“想打雪仗,自个出去疯打去,没人拦着。”

姜宇笑语:“自个打多没劲儿呀,又没对手,要不你陪我疯去,我指定给你削得老老实实的成为我手下败将。”

穆筠从背后抱住姜宇的腰,特温情的趴着姜宇背上嘀咕:“我才不陪你疯呢,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要玩儿也要有点儿技术含量的。”

姜宇呵呵笑,转过身抱住穆筠:“这话地道,那你说玩儿啥有技术含量呀?”

穆筠眨眼笑:“我哪知道,我就这么一说,大人有大人的玩法儿。”

姜宇皱皱眉:“我还真没想出来这大雪天除了堆雪人打雪仗还有啥玩儿的。”眨眨眼儿灵机一动,搂着穆筠说:“诶,你说雪天骑马啥感觉?”

穆筠瞪眼:“啥感觉?还用说吗,冷!快马跑着,冷风嗖嗖的往脖领子里灌,我雪天又不是没骑过马。”

姜宇来了兴趣:“咱骑马去吧!”

“臭小子,大雪天的你犯什么病啊!不怕脖领子里灌满雪!”

姜宇心血来潮,这会儿就是想骑马,就想尝尝在雪天骑马的滋味。

“筠子,咱今儿有空,你就陪我玩玩呗,平时哪有这闲工夫,我自从上次追着你到草原骑了一回,到现在还没骑过第二回呢,走呗……咱就骑马。”

穆筠眨眼儿笑,这怎么跟孩子似的,玩心真大,敢在摔他半死他就老实了。

姜宇第一次骑马被四脚八叉的摔了好几次,摔得痛快,摔得高兴,只因为那是他第二次见到穆筠,那天的情景他永远忘不掉,穆筠骑马飞驰而过的英姿煞爽让他迷得不行,他一直追着,奔命到天际也要见到这个人,后来他终于见到了,还骑了一回马。

姜宇大男孩儿一样的央求:“陪我骑马去,人家特想呗!”

硬拉着穆筠出了屋,马圈里刚好有两匹马,姜宇腻乎乎的说:“骑一匹就行了,我抱着你骑。”

穆筠乐,谁抱谁骑还不知道呢,别的我不敢说,骑马我可比你有本事,还就听了姜宇的话牵了一匹马出来,心里早就想让姜宇抱着骑马了。

漫天白茫茫的世界,辽远的雪山与天相连看不到边界,雪花肆意飞舞,穆筠坐在马背的前面,姜宇坐在后面牵着缰绳把穆筠抱在怀里,俩人淋着飞雪特惬意的骑马慢行,寒雪漫天,可心里暖和着呢!

俩人坐在马上遛出牧场,向更远的方向溜达,漫雪的天儿,除了这俩人,一个人都瞧不见,再找不出有这俩人兴致的人了。

姜宇两手环抱着穆筠问:“筠子,我一直都想问你,我摔伤那次你是怎么把我驮回牧场的?”

穆筠把腿跨过来,换了姿势,和姜宇脸对脸的坐在马上。

“你不是问我怎么把你驮回去的吗,我就是这么把你驮回去的。”说着抱住姜宇的腰头靠着姜宇的肩上。

姜宇眨眨眼儿,不敢相信:“你就是这么把我给抱回去的?”

穆筠贴着姜宇的脖颈说:“那咋的!你不信?你就是这样一直躺在我的肩膀上,身体贴着我,跟小孩儿似的让我给抱走了。”

姜宇笑:“cāo,我姜宇还有这么衰样的时候!我咋一点儿都不知道。”好奇的问穆筠:“诶,你说你当时就这么抱着一个陌生人,还贴的这么近,我这命根儿都快顶着你了,你啥感觉?”

穆筠脸一红:“臭小子,能有啥感觉,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色呢,我是为了救人,不过……你当时的样子特乖,跟个孩子似的。”

姜宇坏笑:“嘿嘿……你是不是那会儿就觉得我可爱了,就心疼上我了?”

穆筠凤眼儿眯着笑:“真恬不知耻。”

姜宇深沉的看着穆筠,这就是救我的人,就在我怀里呢,我得好好抱着,牵着缰绳搂着穆筠就要亲,穆筠推脱:“小心,让人看见。”

“这哪有人啊,你都面对面的和我贴上了,还怕人看见。”

穆筠看看周围,可不是,已经溜达着快到橡皮山脚下了,就这苍茫的大雪天,想找只兔子都难,天底下所有能动能跳的物件儿都屈洞里取着暖趴着窝的歇着呢,谁跟你俩神经病似的冒雪骑马的找浪漫啊!

穆筠毫无顾忌了,双手环抱住姜宇,俩人在大雪中脸碰着脸嘴贴着嘴的亲,亲的这个火热,姜宇一边亲着一只手伸进穆筠的脖领子里抚摸,穆筠一激灵,好凉!

姜宇赶紧缩回手,贴着穆筠的嘴哼唧:“宝贝儿,凉着你了,那我就忍着不摸了。”

穆筠眯着眼睛亲着姜宇喃喃:“没事,不冷。”这是就想让姜宇摸呢。

姜宇的手得逞的伸进穆筠的脖领子里:“那宝贝儿你就忍着给我暖暖手吧。”

凉凉的手抚摸着穆筠的脖颈,一会儿就把姜宇的手暖热了,穆筠的头垂在姜宇的一直胳膊上,姜宇捧着脸亲个没够,另一只手搓揉着穆筠的脖颈,柔柔的软软的特让人激情,姜宇爱不释手,整个手掌心握住穆筠的脖子,把她的脸抬高,肆无忌惮的亲,张狂的吸允她的舌头,穆筠一动不动的耐着,特柔情的让姜宇亲个够。

白茫飞雪,一片空蒙的白色世界,两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一边行走一边迎着飞雪亲吻,忘记了天际,忘记时间,在神圣又纯净如天堂般的圣地里,血火交融的只有他们彼此。

姜宇亲着亲着来了劲儿,命根儿被刺激的直立起来,这个难受,恨不能在马背上就和穆筠干一回,可这哪儿行啊!这不是个干活的地界儿呀!

找不着释放的地儿,只有难耐的亲,被命根儿的倔劲儿给憋得狠命撒火的亲吻穆筠,握着穆筠脖子的手不自觉的使了力气,近乎是掐着穆筠脖子亲。

穆筠知道姜宇的小弟弟又不听话了,硬硬的直杵着,快顶到她的肚子,这地儿不行啊宝贝儿,你就狠命的亲我泻泻火得了。

姜宇让命根儿给激得攥着穆筠的脖子失控的亲,穆筠的脖子被姜宇捏得喘不过气,仰着头半张着嘴,喉管蠕动被压迫的一口口吞咽着捯气儿,那样子让姜宇特难耐,特兴奋,忘了力度。

穆筠虚喘着哼吟:“小子,小子……啊……恩……你再使劲儿……脖子就断了。”

姜宇才意识到,立马放手。

“宝贝儿……宝贝儿……对不住,cāo!真他妈难耐,我一见你就没了意志力,就他妈不是姜宇了。”

扒开穆筠的衣领袒露到最大限度,亲她的脖子,亲她的颈窝和漂亮的锁骨,穆筠后仰着脖子毫无保留的让姜宇爱抚,这个爱慰太暖心了。

穆筠弯垂的脖颈喉骨和喉管微微凸显,姜宇觉得特性感,沿着凸显的喉管贪婪咬噬,一边亲一边柔情的喃喃:“疼吗?刚才弄疼你了……现在好了吗……”

穆筠不言语,沉醉在姜宇的柔情里。

这亲得,越亲小弟弟越来劲儿,倔着头不听使唤不听指挥,姜宇难耐的抬起头不亲了,他要再亲下去,非得把穆筠翻着个按倒在马背上骑上去。

姜宇不看穆筠,免得在勾得没了抑制力,看着远处的苍茫雪景嘟囔一句:“老子不亲你了,再亲直接就得让你把老子给废了。”释放性大喊一声:“下马,我要在雪地里跑几圈泻泻火。”一使劲把穆筠从马上抱下来,自己也跳了下来。

俩人下了马才发现,马驮着他们已经到了橡皮山的脚下了,就到了姜宇受伤摔下山的地方。

姜宇玩笑的说:“咱俩这亲的时间跟野战拉练似的,这一睁眼十好几里地就窜出去了,我亲你的功夫可够深的,谁也比不了。”

穆筠讽刺:“你咋那么会夸自己呢!一点儿都不害羞。”

穆筠也觉得姜宇亲人的功夫特到家,嘴唇挑逗,舌尖柔滑又有力量,直接就把她亲的四肢瘫软欲火难耐,别说姜宇憋着正找不着地方窜猛子跑劲儿,她自己现在也是热血难耐的憋着呢。

这是一片空灵的像天堂一样的白雪地带,不远处白雪雪皑皑的高山苍劲威严的耸立着,没有风,雪片如百合花瓣儿飘飘洒洒,美得像另一个世界,静得只有他俩人存在。

姜宇迎着雪看着大地,这就是他曾经受伤摔下山的地方,这就是穆筠曾救过他的地方,他没想到今天他带着心爱的人又回到了这里,心情亢然兴奋。

姜宇嗷嗷叫着向远处苍茫的雪地奔跑,深深的雪淹过脚板一块块飞碎在姜宇的脚下,一边跑一边大叫呼喊着,声音在空蒙的世界里回荡,震得雪花都像乱了方向的飞舞,穆筠看着特喜欢的笑。

姜宇奔跑着情不自禁的脱掉大衣,一边跑一边一件件的往下脱,最后竟然光着膀子在飞雪中奔驰。

穆筠傻了,这小子犯二不轻啊,这是要唱哪一出啊?紧忙捡起大衣追赶姜宇。

“姜宇,傻小子,你发什么疯啊!快穿上,冻着……快穿……”

举着大衣追上去紧忙披在姜宇身上:“别发疯了,赶紧穿上……快穿上……”

姜宇一把揪下大衣:“我不冷,正撩火着呢!”

穆筠喊:“你想干嘛?发神经啊……”

姜宇得意的笑:“我就想这样,我就想脱光了泻泻火,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咋的!你敢吗?你不敢吧!”

穆筠气得眨眼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犯二呢,瞧你傻的,咋跟小孩儿似的这么皮,赶紧穿上……”

姜宇光着膀子眯着眼睛坏样的看着穆筠:“你说,我要是在这个雪地里和你练一回那是啥滋味?”

穆筠脸唰的红了,嚷:“想啥呢你,有你这么不着调的吗!”

姜宇双手抱着穆筠的肩膀,傲气的看着她的眼睛说:“筠子,你不敢,我可敢,你真没我姜宇狂,我姜宇狂傲惯了,啥事都敢干,我现在就想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跑几圈,谁也拦不住。”说着又脱掉了裤子,只剩下一个三角裤头,真正的光着身子,嚎野的叫着向远处跑去。

穆筠气得脸都绷着,这小子倔狂得没头,你激谁呢?不就是脱光了吗,你当我不敢呀,就允许你狂呀,今天我穆筠也狂一回让你领教领教。

穆筠三两下率性的脱掉衣服,更厉害,一丝/不挂的站在雪地里。

姜宇一回头惊得一哆嗦,

一个身材娇俏丰润柔美的女人身体屹立在飞雪之中,高傲的仰着下巴,清爽的短发迎着风雪轻轻的飘舞,屹立在静怡的飞雪世界,像个神圣冰洁的美丽女神。

姜宇张嘴傻愣着,咋回事?我看花眼了咋的,咋一转头的工夫就脱光了,比我还厉害,我还有裤头遮着,你咋都脱光了?急忙跑回去拿起衣服给穆筠穿。

“筠子,赶紧穿上……冻着,别吓我,老子的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窜出来,你真牛逼……快穿上……”嘚嘚不休的哄着穆筠穿衣服。

穆筠骄傲的抬着头:“你不是说我不敢吗,咋的,你狂还是我狂?”

姜宇妥协,央求:“那什么……你狂……你绝对比我狂,行了吧,我姜宇甘拜下风,乖宝贝儿……好宝贝儿……赶紧穿上,在冻坏了身子……”特讨好谄媚的给穆筠穿衣服,姑奶奶我惹不起你,你赶紧穿上吧!

穆筠一把揪下衣服,面目傲娇的说:“我也要在雪地里跑几圈泻泻火,不敢比试吗?倒要看看谁厉害。”

姜宇傻愣着,我说姑奶奶你有完了?你跟我老爷们儿比犯二干什么呀!我姜宇发疯发狂你也跟着学跟着比?

穆筠晶亮的凤眼儿闪着炙热的光,在冰天雪地里像一团激情燃烧的火焰,抬着俏丽的下巴,语气柔和又率性的一句:“你不是想在雪地里练一场吗?怎么,你怕了?怯场了?不敢比试了?”

姜宇瞠目的看着穆筠,筠子……你他妈真有胆量,这世界也只有你筠子敢和我姜宇这样较量,也只有你筠子和老子是一对儿严丝合缝的瓷器,老子服了,老子***喜欢你都喜欢的快要疯了……

姜宇冲上去抱紧穆筠,一把将她按倒在雪地里……

☆、50虐雪激情

姜宇抱起穆筠情动激涌的按倒在地,穆筠的身体一下陷进的雪地里,厚雪都淹过了肩膀,娇美的身体在雪地上压出一个线条流畅柔美的人形轮廓,黑黑的头发在雪上飘散开,脸色红润清丽。

穆筠展开四肢静静的躺着,目光虚眯深静,仰着脖颈看着空蒙的天空,耸立的xiōng脯一起一伏的微颤着,飞雪飘飘的落到身上,和雪色天然融为一体,那是最自然最纯净的生命,在喘息,在等待,在漫天空蒙的雪色世界这美丽的身体悸人心魄的震撼,姜宇看着,被震得心在抖动,狂乱的奔腾。

我的筠子,你让我没白来这个世界上!我的宝贝儿,你是我今生今世的亲人。

姜宇跪在穆筠的身边,沉静虔诚的看着这个美丽生命,像是跪拜圣神的天灵,臣服自然的纯粹,不想让躁动侵犯,不想让**惊扰,静静地欣赏,暖暖的让心潮涌动。

穆筠幻灭又期待的眼神让他沉迷,冰清玉洁般的身体让他心颤,这是他的心肝儿,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他要放在心里暖和着,不让她难受,不让她伤心。

姜宇双手托起穆筠的腰和大腿抱起来搂在怀里:“宝贝儿,冻着,我舍不得。”

穆筠搂着姜宇的脖颈,迷情又高傲的笑:“这还没战呢就妥协了,那你输了,我赢了。”

姜宇心疼的搂着穆筠,俏皮的一撇嘴:“你还就别激我,把老子的小兄弟激火大了,还就战你八回,让你没了活路求饶。”

穆筠激将:“光嘴把式充豪气,说给谁听呢?你姜宇刚才雪地里光身疯跑的本事哪去了?咋突然蔫泡了?”

穆筠今儿算是牛逼到家了,绝对不放过你姜大少,非激将着让他真枪真刀真把式的练一场。

姜宇抱着穆筠,眨巴眼儿,饥渴的咬着嘴唇,咽着唾沫,我咋能蔫泡呢!我这命根儿憋得快要炸了,我是心疼你呀,这女人的身子金贵啊,就在这个大雪地里我一发疯撒野准得跟个土匪似的不要命,我怕把不住劲儿,敢在伤了你,冻着你,我想留着劲儿找个温暖的窝好好搂着抱着折腾你一夜。

穆筠又来一句:“原来你高嗓门只会狂言,真让你狂一回,你倒蔫吧了,咋的,没本事了!”

姜宇被激得直瞪眼,我姜宇向来说一不二,说到做到,敢作敢当,行啊!今儿我就满足你,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狂野。

姜宇咬咬牙,抱着穆筠放到自己的大衣上面,强势凶猛的压上去,两个人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把穆筠深深的压进了雪里,身体的一半被雪淹没,姜宇抱住这个身体,怕她冷,紧紧的搂着给她取暖。

火热的肌肤摩擦交错,血涌红潮,激情猛进,死死的黏着,生命的火焰在冰寒雪影之中汹涌燃烧,激起周围的雪块迸碎翻滚,吱吱刺响的哀叫,让火焰般的生命灼烧着大地,将冰雪融化成涛涛汹涌的江河和海洋,奔涌不息的冲毁堤坝淹没大地。

姜宇抱紧穆筠揉搓着她的身体,用温热的唇舔舐她每寸肌肤,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颈里,大力的吸允着颈窝,直吸到穆筠瘫软,脖颈没有一丝力量的垂着,后脑勺扎进雪里,姜宇扶起穆筠的头,用自己健魄的身躯把穆筠包裹起来。

姜宇抱着穆筠翻过身,怕他冷,让她不挨着雪压在自己的身体上。

穆筠双手搂住姜宇的脖颈亲他的脸,亲他的嘴,咬着姜宇的嘴唇不放,舌尖俏皮的沿着嘴唇来回滑动,拨弄的姜宇心里痒痒的,张开嘴想咬穆筠一口,刚张嘴让穆筠强势的扳过下巴,没咬着,这个着急。

穆筠像是就要他着急,扳姜宇下巴亲吻他的后脖颈,咬他的耳朵,姜宇的耳朵被咬得麻酥酥的痒,麻劲儿跟电流一样嗖嗖的流经满身,蹿的精脉血管砰砰膨胀,忍不住了,正过脸又去咬穆筠,穆筠强势的扳着他的脖子不让动,只顺着自己的性子摆弄姜宇的头。

穆筠咬完姜宇的耳朵又盛气的抓住姜宇的头发咬他的双唇,把柔软的舌头伸进姜宇的口腔,灵动的舌尖勾逗着姜宇的每根神经和毛细血管。

姜宇被撩得呼吸不平的喘,今天让你筠子也压我一回,够本不?这多半天了我还没捞着上手呢!

穆筠像是不过瘾,又强势的扳动姜宇的脖颈,两手穿过后脖颈,将姜宇坚实的脖颈弯成一个刚柔性感的弧度,锁骨喉结晶亮崚嶒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展露,姜宇的后脑勺蹭着雪吱吱的响,穆筠捧着他的脖颈从上到下的啃咬亲吻,把精巧的喉结裹在柔滑的舌头里,柔情肆虐的吸嗜吞咽。

又沿着姜宇喉管的壁道啃食到颈窝,有力的舌头锲而不舍的钻凿,像把柔韧的刀子深深扎进姜宇的脖子,频临欲死的刺激,姜宇浑身一颤,瘫软了,仰着脖颈看着飞雪的天空大喘,期盼着穿破的颈窝刺刺带血的迸流,他甘愿让那把柔软的刀子捅穿了脖子,即使死也愿意,皱着的眉头哼出沉醉欲死的快感声音。

姜宇不停的喘,颈窝大力噏动,喉结上下蠕动,一股股气儿的吞咽,发出难耐梗咽的呼吸声,健魄的xiōng脯高高的起伏,肩胛骨带动脖颈上下不停的抻动。

这个难耐,姜宇被穆筠亲吻得激涌燥热又瘫软,抱着穆筠的手臂都滑落下来没了力量,展开健美的身躯毫无保留的献给心爱的女人。这是我的爱,是我的诚挚,是我的生命,我谁也不给,就给你……

穆筠完全占据的主导,真像一个奋勇进发的战士,锲而不舍的勇往直前,攻占了姜宇的每一根毛细血管和神经,又捏碎他的每根骨头,让他颓败没有意志,没有思想,只听她指挥。

姜宇沉迷着,心里直叨咕:行啊穆筠,你行,你厉害,老子让你攻的心肝儿直颤,这一回合算你赢,老子忍不住了,你等着,我这就来,我非要成倍的还给你,让你知道我姜宇真枪夺命的威力。

姜宇抱住穆筠翻滚着,把穆筠压在身下,托起她的脖颈凶猛的咬住她喉管,穆筠一下失去的力量,身体瘫了下去,垂着脖子无抵抗的让姜宇咬,姜宇一手搂着穆筠的后腰,一手大力揉搓她的**,穆筠身体微微颤动,发出欢悦的声音。

姜宇正贪婪的吸嗜,穆筠抬起头一挺xiōng把毫无防备的姜宇给翻了个又压在了身下,姜宇眨眼儿,咋的,你还老做主攻啊,我让你一次机会你还来劲了。

姜宇二话不说抱住穆筠又一个大翻身把穆筠压在身下,穆筠挣吧着,又蹬腿又踹脚,抱着姜宇争搏着翻身,一个鲤鱼打挺又压在姜宇的身上。

哎呀……**!咋回事?我姜宇今天怎么频频失手呀?

两人就这么在雪地里裸着身子翻滚,也不觉得冷,哪能冷呀,这满身都着火呢,不打滚的灭火,敢在激涌蹿火的自燃了。

雪块被翻滚的身体激得四崩碎裂的飞溅,发出吱吱的惨叫的抗议声。

你穆筠还能压得住我,我不来点儿狠的,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不知道我的威猛。

姜宇把穆筠的两只胳膊夹在身后紧紧的抱住,一个大翻身死死的压在身下,穆筠的两手被压在身后动不了了,不折腾了,后腰的胳膊把xiōng部垫得高高的,因亢奋xiōng部剧烈的喘着,高耸的xiōng脯跟着来回的颤动,像长在雪脉山岩间的玉立丰盈的仙桃,馋涎的人恨不能一口吞下去。

姜宇强势的扒开穆筠的腿,使出最狠的一招,咬着牙拿起钢筋铁矛般的命根儿狠狠的扎了进去。

穆筠一声哼叫,身体一颤,中枪倒地,不动了,溃败的垂下了脑袋,这是最致命的武器,刺进她的心脏让她疼、让她颤、让她欢悦的跳动,她渴望遭此一击,就等着被刺死的快乐。

姜宇奋勇向前,仍旧把持着穆筠的两只手臂不让她动弹,一股劲儿一股劲儿的冲刺,穆筠身体震颤的后挺,发出欲死神迷的欢叫。

“行吗?宝贝儿,这样好吗?……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姜宇一边说一边狠命涌动,把命根儿不留一丝余地穿透到底。

“舒服吗?好吗?要吗……要吗……我给你,这就给你……什么都给你……”抱着穆筠的腰使尽全身力气往里顶,穆筠被顶的气管都哽咽的说不出话,抻着脖子捯着气儿的喘。

“你说谁狂……谁该迎这一战?我姜宇能输给你吗……”

抬起穆筠的一条腿搭在肩膀上,一手还把持着穆筠的手臂不放,丝毫不让她有反攻的趋势,拔着大腿汹涌的撞击。

“宝贝儿,我这招厉害不?我招数多了……我得慢慢的伺候你,让你每种招数都尝遍了……”

穆筠高高隆起着xiōng部,两只胳膊让姜宇死攥着不松手,一条大腿又让他抱紧,屁股都拽得离了地,跟炮筒子似的每发出一枚炸弹,身体顶的要四分五裂。

穆筠哼哼的大叫,欢悦的哼叫声在空蒙的天地回旋,惊起几只飞鸟惊诧的振翅,震得兔子瞪眼儿钻出洞口瞭望,雄鹰诧异的翱向高空旋飞,连带的远山的野狼奔跑着站立在山顶发出一声震山彻骨的嚎鸣……

“行吗……宝贝儿……不行就说话,不行就乖乖的投降跟我求饶……乖乖的叫我一声哥我就饶了你……服吗宝贝儿……服不服……”

穆筠的头随着勇猛的力量不自控的摇晃着,身下的白雪跟着碎裂的翻滚,垂着脖子虚幻着目光猛烈喘息,xiōng脯震荡的一挺一挺的抽搐,那样子让姜宇爱的了不得,雄浑的力量更是挡也挡不住的猛攻。

穆筠捯着气儿断断续续的喊:“臭小子……你牛逼什么……我……我没有武器,我要是有武器……还……还不知道谁赢呢!”

这句话让姜宇大乐,乐得差点儿软了,我要是没有武器那还是男人吗?我没武器还怎么爱你?我的武器只属于你,只给你,我要把它刺入你的心脏,让你知道我的力量,让你永远记住我给你的疼、给你快乐、给你的爱……爱我……记住我……记住我……

姜宇松开了穆筠的手,穆筠双臂摊开竭力大喘,姜宇像是不给穆筠喘息机会,一把抱起穆筠的腰坐在自己身上,用生命的根基支起穆筠的身体,弹动着坚实有力的臀部,一股股的力量摇撼着穆筠的身体在虐雪纷飞中跳跃颤抖,姜宇痴迷的看。

姜宇盯着穆筠看也看不够,激发的雄熬狂飙,震动的穆筠仰过腰身垂着双臂悬空的摇摆,身体弯成一个优美的弓形,姜宇抚摸这个漂亮的身体重新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变着法儿的折腾了好几个来回。

穆筠早就失去了力量,瘫软无力的任由姜宇摆布,姜宇紧紧抱住穆筠勒着她的每根骨头都要碎裂,不放手,嚎叫着,雄浑的把精血注入到这个身体里,穆筠一股股的抽搐,仰着头耷拉着脖颈欲死昏迷的哼吟。

天地间旋起一阵风,把飞雪搅得乱舞纷飞,姜宇似乎听到飞雪唰声落地的声音,听到雪花让热血身躯融化成水的吱鸣,听到风声卷着爱恋激情旋飞向远空,听到辽远的山脉声声吟唱的和他回应……

雪山再高,高不过我擒手摘踩的雪莲,

草原再深,深不过我持马乘僵的奔跃。

我心中的女人啊!你就是天边的一枚圣果,

我揽腰抱起含在嘴里,尝你一辈子的甘甜。

几年前的雪天姜宇在这里第一次意识不清的看见穆筠的样子,几年后的今天还是在这,姜宇把穆筠抱在怀里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姜宇觉得这是天意,这是自然的神灵赐予他的礼物,他要珍贵的抱在怀里含在嘴里。

很久还严丝合缝的抱在一起,看着彼此的眼睛,欢悦的喘息。

“好吗……宝贝儿……过瘾吗……喜欢吗……你真棒!”姜宇抱着穆筠意犹未尽的喃喃:“要是没你我怎么办……没你我怎么活……”

穆筠浑身冰凉,苍白的嘴唇余兴未尽的还在颤,姜宇心疼死了,紧忙抱起来亲着,温热的舌头把她的双唇暖化了,软软的变成粉润的颜色,弯弯的翘起嘴角满足的对姜宇笑。

“宝贝儿,快穿衣服,再冻出毛病我姜宇可罪过了。”

姜宇一件件给穆筠穿上衣服。

疯完了,这火也泻了,才感觉到冷,都上下打着牙的哆嗦,穆筠穿上衣服还在抖,姜宇心疼的搂着,穆筠推他:“别管我了,赶紧找你的衣服去。”

姜宇的衣服让他东一件西一件的扔在雪地里,光溜着身子满地跑着找衣服,就在姜宇找衣服的时候,他看见远处山岩下一团白白的动物,姜宇不眨眼儿的盯着看,那团动物直向他们的方向奔过来,越来越近。

姜宇看清了,那动物毛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茸絮绵长,体型流畅娇柔,尾巴酥长的翘在身后,嘴巴尖尖,媚眼细长,眼仁湛黑透着青光。

姜宇轻叫:“筠子,快看!”

俩人不出声的看着这个动物,那是一只银狐,一只漂亮的银狐,跑近俩人突然停止立定,黑黑的眼睛盯着姜宇和穆筠。

姜宇和穆筠一动不动,怕惊扰了它,不敢大喘气的看着银狐,让这只漂亮的动物震破了心神,真美!真神异!今天居然碰到了一只银狐。

银狐不动,与两人对视。

姜宇盯着银狐黑深湛亮的眼睛,他曾在这里用枪打中了一只银狐的颈部,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美丽的银狐涣散了目光,凄迷的死在他的手臂里,让他憾悔,让他心疼,传说打死银狐会带来不幸,会让心身受尽爱恋的折磨,可我姜宇好好的,我不但没有磨难,反而还拥有了心爱的女人。

姜宇甚至感谢被他打死的那只银狐,如果没有那一枪他不会看见穆筠,他也不会拥有穆筠,他盯着眼前这只银狐,看着它晶亮的眼睛,他把它当成自己打死的那只银狐,心头轻声一声忏悔:原谅我打死了你,原谅我剥脱了你的生命。

银狐不动,死盯着姜宇,那目光魅惑又诡异,猛地撩起睫毛神异的眨动一下,一道湛黑的青光刺得姜宇一颤,这鬼魅的一瞥让姜宇莫名的慌乱。

银狐与姜宇对视良久,然后突然转身跑走。

穆筠和姜宇随着银狐跑走的方向凝神的望着,一直望到银狐消失,只剩下白雪茫茫的一片天际,姜宇目向远方,沉思木然。

银狐!姜宇就在他摔伤的地方又一次看见了银狐。

☆、51惊天霹雳

初二姜宇回到队里开始值班,带穆筠与老爸姜国栋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初五,这是年节的最后一天。

在初四姜宇接到姜国栋的电话,说要去第二炮兵预备指挥所开个紧急会议,脱不开身,初五不能见他女朋友了。

姜宇沮丧,初二上班后他就开始忙了,好不容易初五有个时间,这又给错过去了。

姜宇对穆筠解释:“我爸是个大忙人,打小我印象里他就没在家安稳的过个年,这好不容易选个日子,他又有事,比我姜宇还能忙活。”

穆筠无所谓的安慰:“这日子还长着呢,你着啥急呀!哪天抽空再说。”

姜宇嬉笑:“你就不想让我早点儿把你娶回家?我可想这天都想疯了。”

穆筠抱着姜宇的腰撒娇的笑:“急什么,我早晚是你的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姜宇痞气的笑说:“咋的,你还想跑?”故意瞪眼:“你敢!你跑个试试,等我发疯练你,你就老实了。”亲着穆筠腻乎:“筠子,在大雪地里干你特带劲儿,就觉得自己跟狼似的特野性,你就是和我对抗挣命的羚羊,让我揉搓在手心里一口口的吃,又心疼,又兴奋,下次我赶个大雨天练你,行不?啥滋味都让你尝尝,你敢不敢?”

穆筠傲娇的笑:“小子,这话你不用问,你敢做我就敢担着,我倒看你能疯成啥样。”

姜宇诚挚的感情和旺盛的精力毫无保留的给了穆筠,穆筠肝胆相照的接着,陪他撒野,陪他发疯,陪他走完人生的路,姜宇满xiōng腔里都是幸福和期待。

年节后,做为队长的姜宇警务更是繁忙,就是再夙兴夜寐,大半夜的回来也要把穆筠抱怀里搓磨蹂躏一番,打滚的抱着睡到天亮,这精神头谁也比不了。

89年公安警服改制成八/九式服装,实行警衔制,新式警服外衣是深墨绿色,衬衣是苍黄的草绿色,配一条黑色领带。

这套警服穿在姜宇身上格外的帅气挺拔,有形的衬衣淋漓尽致的显露着姜宇健美的身形,不留余地的体现出警服的美感和意义,刚毅深睿又不拘形式的气质让人觉得这姜宇天生就是为警察而生的。

在89年刚入夏不久,姜宇接到了一个大案,一家农业银行被抢,抢劫现金共三十多万元,两名银行职员遇害身亡。

抢劫嫌疑人共三人,当姜宇取得嫌疑人图像资料时,其中一人的容貌让他一震,这人五短敦实的身材,盘脸大嘴,梗粗的脖颈支着一个刚硬硬的秃头。

姜宇震惊,这人不是猛豺吗!

这人果然是猛豺,姜宇曾和他疯野狂飙的干过仗,猛豺一刀划破姜宇的白衬衣留下一道血痕,差点要了他的命,姜宇劈断了他的右胳膊,对于姜宇来说那一仗打得威猛,又打得莫名,他因此差点儿进了局子。

姜宇看着猛豺的资料,狠狠的咬咬牙,你终于落我手上了,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不仅让你为施恶的罪行付出代价,我还要问问你,多年前,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干那一仗?为什么非要置于我死地的下狠手?

接到报案后姜宇立即分配警力搜索排查各个道口车辆,几天不分昼夜的刑侦排查搜索跟踪,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而唯独猛豺在逃没能一起抓获。

根据同伙的交代和侦查证据显示,猛豺是这起抢劫案的主谋,是他策划并指挥实施了抢劫,用恶性残忍手段杀害了两名银行员工后劫走现金,公安部在第一时间下达通缉令追拿。

姜宇查清了猛豺的底细,猛豺原名孟家财,绰号猛豺,祖籍山东聊城,父母是矿区军工厂支边的普通职工,矿区军工厂属于核工业部的另一分支,在军区下属的小县城,猛豺随父母出生在这。

姜宇没想到猛豺不是本地人,他同自己一样属于支边建设者的子女,而姜宇在军区,他在军区的下属分支。

猛豺比姜宇大一岁,在三岁那年父亲因工作事故丧生,在他八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猛豺还有一个哥,在猛豺十四岁时,这个哥又因交通事故丧生,猛豺随后成了孤儿,被送到省城福利院。

猛豺不堪受福利院的管束,自己出逃,小小年纪混入社会,成帮结派,偷拿狗盗,逞狂施暴,最终成为现在的猛豺。

姜宇感叹,这猛豺的身世也他妈够苦性的,可你经历了苦性更应该知道人活着不易,更应该行规正品的活着,可咋就这样心狠手毒,怎么会这样十恶不赦的没个人性呢!你做的出就得付出代价,老天就得惩罚你,我姜宇干的就是惩恶扬善的活,我绝不会放过你。

一个多月后仍旧没有追踪到猛豺的下落,姜宇情急郁闷,深夜自个抽着闷烟琢磨:这猛豺是已逃出城了还是猫在哪个狗洞里的躲着呢?多年前猛豺顶着湛亮的秃头恶狠狠的和他对视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是个险恶的对手,是个视死不要命的狂徒,不把你缉拿归案我姜宇就白当这个警察了。

穆筠安慰姜宇:“别烦责自己,这类歹徒已经有人命在案,所以更会丧心病狂啥也不在乎,这种人就和你抻着命,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疯狂着呢!咱要是太着急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穆筠说的有道理,可姜宇就是着急。

“筠子,这人我得抓活的,多年前我们交过手,这人心狠手毒,划过我一刀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我至今都不明白我都不认识他,他干嘛要这么恨我,我得弄明白。”狠狠湮灭烟头:“他现在手上沾着两条人命,罪大恶极,我绝不能让他从我手里逃脱。”

这案子影响了姜宇的心情,郁闷不乐,看着身边的穆筠正暖暖的对自己笑着,这心里就特纾解,多焦躁的时候身边能有这么理解自己的人陪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搂过穆筠的亲她的额头,就想和穆筠唠唠心里话,

“筠子,人活着不易,谁都经历过事,难以想象的不幸都可以扛过来,过后想起来还是那么揪心,那么难受,这些挫伤只能在心里搁着,碰到合心的人才会拿出来给人看。”

“姜宇,有啥不痛快的跟我念叨,我爱听,你要是在我面前还闷着憋着那就辜负了咱俩这份情了。”

姜宇笑:“好事我愿意和你分享,难受的事怕你跟着一起伤心。”

穆筠真诚的恳求:“俩人担着就不那么难受了。”

姜宇心情郁结,不知不觉和穆筠念叨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小时候一家人过年的快乐情景,说他妹妹有多可爱,说他母亲的笑容多美丽,还说他小时候很多调皮的事,气得父母没法管教,还给他送到北京奶奶那待过一段时间,说到快乐的时候翘嘴乐,伤心时就低垂着眼帘。

穆筠靠在姜宇的肩上静静的听。

姜宇回忆起母亲:“我妈那人脾气挺烈性的,可对我特温柔,人长得漂亮,两条长长的辫子又黑又亮,那是当年女人最招人的发型了,我妈是军区文化宣传部的骨干,能歌善舞,记得小时候我爸带着我和妹妹去看我妈的演出,那舞跳得,小腰扭得比十八岁姑娘的腰身还软呢!我爸看得两眼直冒火星,老家伙当时指定让我妈撩得欲/火难耐呢!”

穆筠咯咯笑:“你咋说话这么露骨呀,啥话到你嘴里一点儿也不含蓄。”

姜宇也笑:“我说的是实话,人的本能,像我妈那么有风姿的女人哪个男人都得多瞟几眼,我看得出我爸特稀罕我妈,要不我妈去世这么多年他就一个人单扛着,愣是不找。”

姜宇心想这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也属于心无旁骛特重情的那种,一个男人孤单的走过这么些年还真是难能的感情啊!

姜宇接着说:“我妈不但舞跳得好,歌还唱的好,那嗓音脆生得又甜又润,谁听她唱歌心肝肠子都得跟着转两圈,特感染人,我是听着她的歌声长大的,印象里她一直喜欢唱一首歌,打我记事起她在家没事就哼哼,那歌特好听,她说那首歌是她自己写的,歌词大意我还记得,其中有一句: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穆筠惊诧的夸奖:“你妈不仅能歌善舞,还是个诗人。”

姜宇自豪的说:“我妈这人多情善怀,敏感又浪漫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歌词,那个年代都是唱革命歌曲,像我妈这种委婉小调,在当时简直是资本主义靡靡之音,可她却能背离年代写出这样的歌,可见我妈是个独特的女人,小时候听这首歌,就感觉有些凄婉的调子,也不太明白,现在大了像是明白了,却又好像没明白透,我了解她的太少了。”

姜宇的确遗憾,他还没透彻的了解母亲,母亲就离他而去了。

姜宇多少年都没有和人说过自己心里这点儿纠结的事,就是和最好的哥们儿舰炮都没说过,那是他心里的伤,是心里最痛的地方,那时候宁可自己躲被窝里偷偷落泪的忍着,掩饰着脆弱,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现在大了,他还是喜欢憋着,只希望让别人看到他的坚强,而今他愿意把心剖开了,给穆筠看自己的伤,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给她。

姜宇说起母亲和妹妹离开的那天,那天的大雪,高烧的妹妹,哭泣的母亲,在深夜两位亲人坐上一辆年轻人开的车和他挥手告别后就再也没回来,留着他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望着茫茫黑夜,直到他的父亲赶来,直到那个噩耗传来,他发疯似得对着父亲悲痛的狂喊大哭……

穆筠听的心颤,眼泪汪汪,抱着姜宇的脖子搂着不放,亲着安慰:“宝贝儿,别伤心,还有我,我陪着你,我知道失去亲人是啥滋味……”

姜宇欣慰的抚摸穆筠的头,心底的伤有人分享安慰,真的就变成了纪念,变成了铭记。

姜宇知道穆筠心里也有自己的伤,有自己难言的苦痛,那就是她妹妹的死,姜宇对这件事一直沉默着,怕穆筠伤心,不想轻易触碰,而今他想听听,他想了解真相帮穆筠解开伤处。

“筠子,跟我说说你妹妹吧!”

穆筠沉郁良久说:“我妹妹遇害后,我就一直想不抓住凶手我就不找男友不结婚,可是遇到你后,我才知道我不能错过,活着的人就得好好活着,好好爱着,不然都对不住死去的人。”

姜宇笑:“这样想就对了,我妈和我妹去世后,我当时甚至想我为什么没坐上那辆车和她们一起死去,现在想,如果我要是死了,怎么会遇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幸福,活着人好好爱着才是对死去人的纪念。”抚摸穆筠的脸颊额头,真诚的说:“筠子,说说你妹妹吧,我一直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告诉我。”

穆筠面色黯淡,目光伤郁:“我妹妹是让人枪杀的。”

姜宇说:“据说至今还没有抓到凶手。”

穆筠责怪自己:“是,至今没有丝毫凶手的线索,想我做警察的姐姐就看着我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真是没用。”

姜宇赶紧安慰:“别责怪自己,你做刑警这么些年不是不知道,有的案件关联线索是很难确定的。”又问:“你妹妹是哪年出的事?”

穆筠回答:“那是82年5月19日,这个日子我们全家永远也忘不了,每年这个日子我父母都难受的逃不过,看着就让人伤心,可我啥也做不了。”

姜宇有些惊讶,轻轻一句:“5月19日?这是我生日的日子。”

穆筠苦笑:“可不!这么巧,每到你生日的时候我都没法和你快活,咋就这么巧呢!你生日这天刚好是我妹妹的忌日。”

姜宇问:“她是怎么中枪的?”

穆筠回答:“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颈部,她就那样死在了丘坡岭。”

“丘坡岭?”姜宇疑问。

“对,我妹妹就死在了丘坡岭东面的那片小树林边上。”

姜宇凝神,嘟囔:“小树林?”

“对,那天我妹妹骑着马在路径丘坡岭东面的树林时,颈部遭到一枪,坠马身亡……”

姜宇凝神专注的听。

穆筠的妹妹很喜欢骑马,每天她会在牧场周边遛上几圈马,丘坡岭就是她常去的地方。

丘坡岭地形广阔,人稀安静,西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东面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是一片绵延的土丘山脉,景色很美。

在82年5月19日那天下午,穆筠妹妹同样骑着马奔驰过丘坡岭,刚驰进到东面的小树林的位置,不知谁向她开了一枪,穆筠妹妹坠马倒地就再也没起来。

当天穆筠父母等到傍晚快要落日时还不见穆筠妹妹回来,而只有那匹马自己回来,觉得不对立刻出去寻找,在丘坡岭的树林边找到了穆筠妹妹,而那时穆筠妹妹已经没有呼吸了,那一枪打中了她的的颈部,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穆筠父母悲痛欲绝。

那时穆筠刚复员不久在西北政法学校培训,接到妹妹遇害的消息马上往家返回,在第二天的中午才到家。

穆筠妹妹的案件由当地派出所接警,已是大晚上看不清遇害现场,于是在第二天清晨由当地派出所将案子转移给海北州分局,海北州分局在早上时间勘察了第一现场。

法医鉴定,穆筠妹妹死于颈部穿破大动脉失血过多死亡,现场勘察显示在穆筠妹妹不远处附近发现一枚弹头,在离穆筠妹妹三十米远的地方发现四枚弹壳和三枚弹头,刑侦断定,凶手开过四枪,三枪打空,第四枪击中受害人的脖颈导致身亡,然后逃之夭夭。

由海北州公安分局接手立即展开侦查,但只找到现场遗留下的几枚弹头弹壳外,没有发现任何可一鉴定的线索,在第二年由海北州分局把这个案子转移到市公安城西分局。

一年后穆筠培训完后被分到市公安政工科,但穆筠执意要去刑侦科,于是穆筠来到了城西分局刑侦大队,因为这个大队接手了她妹妹的案子,所以她要来这,穆筠不会放弃,工作后她接连寻找证据搜索线索,可最终没有结果。

姜宇的神经不知觉的紧张起来,情急的问:“你妹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穆筠回答:“我妹妹是下午一点出去了,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左右。”

姜宇紧忙又问:“现场除发现几枚弹壳和弹头外真就没发现别的线索?”

穆筠无奈的回答:“我没有经历第一现场勘察,只是从案件记录中了解情况,据当时勘察现场的人说丘坡岭那片草原干净的连牛羊马粪都没有,现场除几枚弹壳和弹头外还有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子。”

姜宇:“……”

穆筠嘟囔:“我至今就想那个破碎的啤酒瓶和本案是否有联系,为什么那么干净的草原会留下一个破碎的啤酒瓶,我想不明白。”

姜宇呆滞的问:“那是什么枪的弹头?”

穆筠沉思的回答:“那是35mm左右的弹壳弹头,是很普通的手枪子弹,但从子弹的摩擦弹道来看,弹壳摩擦痕迹很粗糙,可以推断枪道口壁质量粗劣,又不像标准的手枪,就像一把自制的火枪一样,而且每个弹壳上都有个十字的划痕,像是故意划上去的,不像是标准的子弹。”

姜宇瞠目,半天发出一句:“你说什么?划痕……什么划痕?”

“就是子弹的弹壳上有十字叉的划痕,就像一个标记一样,四枚弹壳上都有这个记号,很特殊的子弹。”

姜宇惊呆:“……”

“这几枚子弹是唯一鉴定杀死我妹妹的线索,根据现场的勘察,就是这个子弹击中我妹妹的颈部造成死亡的,可以断定凶手当时开过四枪,其中一枪击中我妹妹,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姜宇死盯着穆筠的脸一句话也说不说来。

“这个凶手怎能这么残忍,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我妹妹才十八岁,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可就这么死在枪口下。”穆筠越说越伤心:“法医鉴定,击中脖颈那一枪只是穿透了大动脉,如果当时赶紧施救也许还能活,但是这个凶手就那么残忍的看着我妹妹动脉流着血,一直流到死,她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姜宇惊愕,大脑轰鸣。

“是那枚带划痕子弹的枪夺走了我妹妹的生命,拥有这把枪的人就是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可是我却找不到这把枪,这是谁的枪?是谁拿着这把枪杀了我妹妹,我找了多少年居然找不到一丝线索,我一定要找到这把枪,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穆筠越说越悲愤。

姜宇猛地捧起穆筠的脸,死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再说一遍,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穆筠看着姜宇,有些莫名:“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近乎喊:“她……她真的就这么死了?”

穆筠点头:“是……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盯着穆筠的脸一声声的疑问:“她就这么死了……真的这么死了……”

13

☆、52不想孤独

姜宇一夜都没睡,他在想82年5月19日那天的情景,每一幕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重现。

那天下午两点、丘坡岭、小树林、破碎了啤酒瓶、还有十字叉划痕的弹壳……这些细节都是巧合吗?

姜宇记得很清楚,82年是他决定考大学复读的一年,就在这年的5月19日他十九岁生日的那天他第一次动了那把自己制作的火枪,拿着五枚自做的子弹和舰炮在下午两点左右来到丘坡岭试枪,为了成就感他还专门在这五发子弹上刻上了十字叉痕的记号。

在瞭眼望去一片安静没有人烟的丘坡岭的西面,姜宇对着靶子开过两枪,舰炮开过一枪,最后舰炮向空中扔了一个酒瓶子当活靶子,姜宇对着瓶子飞起的方向开了一枪,而这枪没有击中瓶子,瓶子落到地上摔碎了,过后姜宇才发现他射击的方向是东面,那颗子弹飞进了小树林,为此他和舰炮急眼,而舰炮大咧咧的笑,说丘坡岭找个耗子都难,哪会有人!

最后结束试枪一共射出四发子弹,还剩一发子弹,姜宇把这枚子弹和枪一起保存了起来。

姜宇不停地想:难道……难道树林后面有人,那一枪我击中了正在驰马过树林的穆筠妹妹?姜宇不敢想,想着就心惊肉跳,一次次的疑问一次次的否定,又一次次的疑问,不敢正视、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还是止不住的一遍遍的回想,不想错过任何细节,那天的阳光正灿,辽远的草原草皮丰实,正发着鲜嫩的绿芽,清风吹过苍黄的树林微微摇摆,丘坡岭是那么安静,他只看到几只飞鸟从树林里鸣叫着飞出,在他走的时候似乎隐约听到马蹄声,还问舰炮是否也听到马蹄声,舰炮笑,说姜宇幻觉,哪有什么声音!

姜宇痛苦,也许真是他那一枪击中树林后骑着马的穆筠妹妹,可他却全然不知,他要搞清楚,搞清楚这是事实还是莫须有的推断,他多希望这只是不成立的猜测。

第二天姜宇找到何大勇问:“穆筠妹妹的案子海北州分局转到市局是由你接手的?”

何大勇回答:“是,我是在案发的第二年接手的这个案子,怎么……”

姜宇:“我想看看案底资料。”

何大勇说:“你是想重新侦查这个案子?这已经封底好几年了,要重新侦查得有批示。”

姜宇请求:“我就想了解一下这案件的来龙去脉,让我看看。”

何大勇心想,姜宇和穆筠是恋人,为穆筠的妹妹的死重新调出案子审查出个结果,想给穆筠一个安慰,这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这案子这么久了,你姜宇就能一下查出个水落石出,我不相信你真有那么大本事!

何大勇提出案底资料摆在姜宇面前,姜宇一一细看,拿出证物袋里的弹壳和弹头,心猛地一沉,痛苦到痉挛,那弹壳上的十字划痕他太熟悉了,这是他亲手刻上去了,没曾想有一天它会成为犯罪的证物被保存起来。

姜宇紧盯着手里的弹壳,凝思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巧?

一边的何大勇说:“这枚弹壳弹头就是这个案子的证据。”

姜宇镇定着情绪问:“你是说这枚子弹杀死了穆筠的妹妹?”

何大勇回答:“应该是这样,这是现场的唯一证据,我也没有经历第一现场勘察,我接手后根据侦查资料分析,穆筠妹妹是中枪而死,而她身边有一枚弹头,不远处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留有弹壳,和穆筠妹妹身边的弹头刚好配成一副子弹,这个弹壳上有个十字划痕,像是有人故意划上去的,经过鉴定,这就是击中穆筠妹妹的子弹。”

姜宇不敢相信的问:“你们勘察的结果真是这样吗?真是这枚子弹杀了穆筠的妹妹吗?”

何大勇点头:“从当时案发现场判断,穆筠妹妹附近除了这个弹头弹壳外没有其它东西,穆筠妹妹是被击中脖颈动脉的位置,没有伤及颈骨,所以可以推断这枚弹头擦过她的脖颈落到地上,并没有留在身体里,弹头落在她身体不远的地方,这发子弹要了穆筠妹妹的命,也就是说找到这枚子弹的枪也就找到了凶手,不明白这个凶杀害穆筠妹妹的动机是什么。”

姜宇呆然的看着子弹,嘟囔一句:“不是所有案件都会有动机。”

“什么?你说的啥意思?”何大勇没明白,姜宇垂下眼帘不语。

何大勇眨眨眼接着说:“这案子留下的线索太少了,没目击者,没人证,只有子弹是唯一的物证,我接手后查了大量的枪支弹道,没查到和这个弹道相符的手枪,找到这把枪的主人也就找到凶手了,可没那么容易,一直没头绪就挂着了。”

姜宇沉默,他的心已迸得满地粉碎,疼痛不已,大脑一片空蒙,不停地问自己:这是命吗?这是我的命吗?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我犯了什么天命了,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姜宇!

何大勇又问:“姜宇,你是想重新调查吗?”

姜宇点点头:“是,我一直想为穆筠找到凶手,我一直都想为她做这事。”

何大勇叹气:“光有感情和义气是不够的,这案子已经沉寂七年了,时间太长,现在勘察线索除了那把枪什么都没有,诉我直言,难啊!”

姜宇心里一句:不难,我已经找到了凶手,凶手就是我自己。

何大勇不相信姜宇能查出凶手,想当初这案子他费了很多功夫,啥招数都使出来了,他是真想给穆筠妹妹一个公道,给穆筠一个安慰,可是他何大勇没能做到,心里嘀咕,你姜宇要是找到凶手我何大勇还真就佩服你。

夜晚,姜宇一人在黑夜里游荡,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那屋子太温暖太温馨,只要他一进去,穆筠就会温情的抱住他的腰,搂着他脖子亲吻他,眯着凤眼儿对他笑,他不敢承接,不敢看,他怕让这个温暖把自己烧化了,他怕让那双柔情的眼睛刺穿了心脏。

姜宇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更无法面对穆筠,他痛苦的游走在街边黑暗的角落,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死一回,找一个岩浆火炉跳进去烧成灰,然后重新来过,重新活一回。

姜宇成为一名警察,威豪震慑,屡战功绩,可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会成为罪恶的元凶,一次次的问苍天,这是老天的安排吗,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姜宇?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姜宇?

姜宇想起父亲姜国栋的话:离开刑警队,别再拿枪,你这辈子和枪犯克,自从你拿枪摊上了多少事,以后路长着呢……

也许姜国栋真的说对了,他姜宇这辈子和枪犯克,他姜宇一拿枪就傲气狂放,在全然不知中用枪打死了穆筠的妹妹,又因为上山开了一枪摔下山差点丧命让穆筠救起,从此他记住了穆筠,爱上了穆筠,可他却杀了穆筠的妹妹,爱与被杀重叠交错,他该怎么面对爱,该怎么样面对自己。

姜宇找不到可以处成这一切的原因,他一直衷心诚挚的爱着一个人,像生命一样的珍惜着,像坚守着一个诺言,像履行一个神圣的使命,崇敬着,敬畏着,不让这爱含有一丝杂质的纯粹,我姜宇就爱了,我既然爱了就担得起,可现在他脆弱了,他担不起这个爱了,为自己为这个爱身心备受折磨,痛苦到要崩溃。

姜宇骂自己,恨自己,想大睡一觉,希望这是个噩梦,醒来后就是阳光灿烂的新的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仍旧可以搂着穆筠好好的爱着。

可是这不是梦,是残酷的现实,姜宇想醉,想逃避,想忘掉自己是谁,就在这个空落的街头姜宇想找到释放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醋香阁,想起橘子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难受了、伤心了,找不到地方发泄,你可以到醋香阁,随你怎么折腾发泄,没人看得到,也没人笑话你,这个地儿永远给你留着……

姜宇苦笑,他曾想不会再去醋香阁,他伤心了、难受了、心烦了会有筠子陪着他,他不需要到醋香阁来找发泄找安慰,世事难料,而今却只有醋香阁是他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姜宇来到醋香阁,不大的小店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他要了一瓶白酒独饮,今天他想醉个痛快,他姜宇从没因心情郁闷借酒消愁过,而今他要喝得酩酊大醉,随着性子让自己堕落一回,忘记所有的事情逃避一回,在这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让心摔碎满地,让意志脱离大脑只留下躯壳。

没多大功夫姜宇喝了半瓶,大脑空蒙,目光虚迷,睁眼望着,橘子忽然出现在眼前,就在他的对面坐着,红艳性感的唇对着他微笑。

姜宇自嘲一笑,你橘子怎么来了?回头一想,这醋香阁是她橘子的,她当然可以随时来,只不过没想到我姜宇的衰样让你橘子看到了。

姜宇不知道,橘子第一次带姜宇来到醋香阁就给服务员留下了话,如果哪天这个人来到醋香阁一定打电话告诉她,姜宇真的来了,她终于等到了。

橘子看着姜宇独饮,一副痛苦到死的纠结神态,她知道姜宇碰上不愉快的事,所以才会来到这里找发泄,是因为爱吗?橘子不知,也不问,端起一杯酒对着姜宇。

“来,姜宇,姐陪你喝一杯。”

姜宇率性的和橘子碰杯,端杯一口饮尽,醉意朦胧的看着橘子问:“姐,你今天怎么也来醋香阁了,你不是说,累了烦了才来吗!今天你也烦了?”

橘子笑,直言不为:“姐今天不烦,因为你来了,所以姐才来。”

姜宇翘嘴一乐:“姐脾气向来豪爽,我姜宇就喜欢你的为人,就喜欢你的坦率,姐直言,绝不会违心说话,姐……你告诉我,我姜宇到底是什么人?”

橘子深情的看着姜宇回答:“你是好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大义勇敢,重感情,敢做敢动,你男人的气势谁也比不了……”

“错!你橘子说的不对。”姜宇带着醉意喊叫:“我姜宇***是个混蛋,是个罪人!”抓住橘子的双肩发泄的喊:“你别说我是好人,你怎么也说违心的话,我姜宇要听真心话,你告诉我……告诉我……我他妈是什么人。”

橘子看着姜宇的眼睛回应:“姜宇,你在姐心里就是男人,姐心里的男人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不是要姐说实话吗,我橘子可以讨好谄媚世俗,但在你面前我绝不会谄媚,我一直都相信你,什么时候都相信你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姜宇咬着嘴唇,沮丧无奈的笑:“我不是,你橘子啥时候这么爱夸口了,我有懦弱的时候,我也有脆弱的时候,我伤心的时候也想哭,就不想让别人看到,咋今天这么不巧,怎么偏偏让你看到……”

“姐愿意看,你什么样我都愿意看,姜宇,心里不痛快了就跟姐说,啥事姐都帮你分担着。”

姜宇摇摇头:“你担不起,啥事都得我自己担着,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有罪的人,***这么多年了!我姜宇还活得挺快活,还不知道自己造的孽,还不知伤的是自己最爱的人,你说我***不是混蛋是什么……”

姜宇一杯一杯的喝着,喝到意识脱离躯壳不能主宰行动,趴在桌子上不停的昏睡呓语,一个劲儿的说疯话骂自己,他真的在醋香阁发泄了郁闷,发泄自己的难言的痛苦,这样子让橘子从头到尾看了个够,他曾看到姜宇因为喝醋病痷无力的样子,这次又看到姜宇因喝醉瘫软迷睡的神态。

姜宇喝到神志不清的状态昏迷而睡,也不知睡在了什么地方,朦胧间他像是感觉有人亲他,温暖的唇抚过他的脸颊嘴唇和脖子,亲的他很舒服,不想睁开眼睛,意识不清的想这是穆筠吗,是我宝贝穆筠正亲我呢,好温暖,好贴心,姜宇沉迷,不想失去这个温存,就让这个人抱着自己安慰心灵。

一阵浓烈的香水气息让姜宇清醒,睁开眼睛,才明白,自己正在橘子的车里,就在后车座上橘子正把他抱在怀里,他垂着脖子躺在橘子的胳膊上,橘子抚摸他的脸颊亲吻他。

姜宇睁着眼睛没有动,此时他需要拥抱需要亲吻,他怕孤独,怕疼痛,甭管是谁,他只想找到不被抛弃的感觉,只想像孩子一样的被人抱着,安慰着,搂在怀里给他温暖,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宝贝儿,我依然爱你……。

橘子又一次给了他这种感觉。

姜宇闭上眼睛,任由橘子的亲吻,多年前橘子也是这样抱着他亲他,让他尝尽被爱抚的滋味,他甚至感谢,自从那次橘子的爱抚,才让他知道自己多想真爱一个女人,他要去真正的体会爱的滋味。

橘子抚摸姜宇因酒精燥热的肌肤,他的脖颈透着血热的红色,动脉张弛的跳跃,橘子温柔的手给他抚慰,像是帮他纾解,从他脖颈的喉管一直抚摸到他灼热的xiōng膛,边抚摸边亲吻,手法娴熟刚柔并济,还是那么猛火那么炽热难挡。

姜宇难耐的哼吟,把持不住了,翻身而起,像个狂怒的暴君把橘子压在身下,凶狠的扒开她的衣裙,让xiōng膛崩然弹跳出如山挺立的**,颤巍巍刺虐着姜宇的目光。

姜宇死盯着不放,目光像饥饿残食的野兽,气喘吁吁。

橘子摊开双臂,无保留的展开身体,微张着魅惑的红唇,迷幻着眼神儿,把整个诱惑的身体坦露给姜宇。

姜宇迅速解开自己的裤子,掏出巨大的命根儿,双手揉搓着橘子的身体,橘子发出哀声的哼吟,看着姜宇的眼睛,虚迷的喘息,对着姜宇召唤:“来吧……来吧……不论你把姐看成什么,不论是你是喜欢还是为了发泄,姐都担着。”

姜宇眼睛充血的盯着橘子,他想勇猛的刺出那一枪,只要走出这一步,就让一切完结,让一切到此结束,让他的爱背离自己的意志,他要用这一枪否定自己,全盘的背叛自己,对他过去的一切……所有快乐的、幸福的、悲伤的……一切彻底的做为解脱。

姜宇憋着劲儿,有力的胳膊抓着橘子的xiōngrǔ,使劲儿的揉搓着,猛然一手按住橘子的脖颈,另一只手把持着命脉根基的枪,就要暴虐的发泄而出,就要射出可以背叛的子弹……

忽然静力不动,气虚压抑在喉咙里哽着气儿的大喘,板着最后的力道始终没有射出那一枪,目光里充盈了满眼的泪水,绝望的看着橘子。

橘子心里一颤,这孩子的眼泪真是金贵,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姜宇的眼泪,渗到心里,动人无比,让人心颤。

姜宇松开手,抓住橘子的双肩,含着眼泪对着橘子无奈的大叫:“我爱她……我爱她……我他妈就是爱她……到死都爱……”然后迅速提上裤子,打开车门冲进夜色里。

橘子仍旧躺着,仰头从车窗看湛黑的星空,今天的星空特别的亮,特别的耀眼,这灿烂的星空却让人心里说不说的哀伤,橘子看着星空眼睛蒙上一层雾水,慢慢结晶成水滴从眼角里流淌出来,红艳艳的唇弯弯一翘,对自己一笑,自言自说:“我的大男孩儿,姐也爱你!”

橘子知道姜宇有超乎常人的克制力,在她第一次搂着姜宇抚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孩儿宁可自己射在裤裆里,都不会肆意宣情随意的发泄**,那么吝啬,那么让人渴望,而今天又是如此,你支配不了他,诱惑不了他,只让这个男人的意志灼烧着自己**,烧到死,对自己无奈的说一句,我爱着你!

橘子渴望这样的男人!渴望被这样的男人爱着,因为这样的男人一旦爱了,就绝不会背叛自己。

☆、53抛弃一切

姜宇总对自己说,我啥事都担得起,我姜宇向来说一不二,敢作敢当,可真搁上这事了,他才知道这话的分量有多大!要真的担着有多难!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罪,只要他缄口不语,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是他知道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深思了一夜,痛苦了一夜,折磨的身心俱败。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自己的眼睛,他眯虚着眼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抬起头让阳光穿过脖颈射入xiōng膛,温暖的刺进心脏砰砰跳,真好!活着真好!

好好的活着,有爱、有温暖、有拥抱……我姜宇舍不得丢掉,可我姜宇再没权利拥有,这是我的罪,我就得受着!

姜宇闭上眼睛,不忍再感受那个温暖,心底颤巍的唤出一句:抛弃一切,承担一切。

公安分局下拨了两个去南方旅游疗养的名额,一名给了一位工龄最长的刑警,一名一致推荐给了队里唯一一名的女刑警穆筠,疗养时间为两周,姜宇暗自庆幸,这两周是个机会,他要避开穆筠处理这件事,恨不能穆筠马上就走,离开他的视线,他不想让穆筠亲历这个痛苦的过程。

穆筠抱着姜宇的腰,仰着脸撒娇的问姜宇:“你说这个疗养名额我去吗?”

姜宇赶紧说:“当然要去,一定要去,这几年你都没得空轻松一回,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别人想去都不够格,你可一定要去,不能浪费了。”

穆筠勾着姜宇的脖子小女人一样使性子:“可我不想去吗,要去两周呢!我两周都见不到你人影了。”

姜宇心酸的笑:“宝贝儿,不就两周吗,回来不就见着了,乖,一定要去,你要是不去我都不高兴。”

穆筠不依不饶,开玩笑:“好你个姜大少,这么希望我走啊,你有啥想法咋的?两周不见我你就不想我,我真是白疼你了,讨厌嘛……人家想你才不愿意走嘛,有时你出队一天一夜都见着人影,我的心就提着,想的不行,等见着你了就恨不能把你揣怀里哪都不让你去……”

姜宇紧紧抱着穆筠,眼泪差点儿流出来,亲吻着穆筠喃喃自语:“宝贝儿,好好的,我想着你……等你回来……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让我这样想着……”

穆筠满足的笑。

说谎的滋味不好受,姜宇心纠结着疼,他等不了穆筠回来了,他会永远失去心爱的人。

几天后穆筠就要行程的最后一个晚上,姜宇抛下手头的一切什么都不干,这大晚上的时间都用来陪穆筠,这是他和穆筠的最后一个夜晚,他珍惜着这最后的机会,想把最后的温存变成挚爱的永恒,好好的存在心里,留给自己余后的生涯慢慢的回味。

穆筠做了两碗辣辣的热汤面,俩人脸对脸幸福的吃,姜宇始终微笑着,特别满足的看着穆筠,穆筠用辣辣的舌尖舔姜宇的嘴角,俏皮的问:“辣不辣,这滋味如何?”

姜宇一把抱过穆筠,把她辣辣的舌尖裹进嘴里,哼唧的问:“这滋味咋样?有没有辣到你心里?”

穆筠笑:“我不怕辣,我怕苦,只要别让我心里尝到苦味就好。”

姜宇愣住,我姜宇必定会让你尝到痛哭的滋味,我不是有意的,原谅我……筠子。

姜宇曾对穆筠说:我要好好把你揣在心里,决不让你伤心,决不让你流泪。可这话成了枉然,他必定会让穆筠伤心,必定会让她流泪,姜宇恨自己,伤穆筠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宁可伤穆筠,也不愿欺骗她。

吃完饭俩人温情的抱在一起,穆筠躺在姜宇的怀里用手触摸他的下巴,感觉一层出尖的胡须和手臂肌肤摩擦的快感。

姜宇的胡须并不浓重,在下巴和喉结上方淡淡的一层。

穆筠嘟囔:“姜宇,这几天是不是太累了,连胡须怎么都没刮干净。”特有情致的说:“来,我给你刮胡子。”

姜宇笑,像个孩子似的很顺从的躺在一把椅子上,仰起脖颈弯弯的垂在椅背上,让穆筠给他刮胡须,这个温存以后不会再有,他要好好的享受。

穆筠在姜宇的下巴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肥皂沫,然后顺着脖颈到下巴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刮,姜宇闭着眼睛感觉刀片划过脸庞的刺激感,很温柔很舒服。

穆筠一边刮一边嘟囔:“你怎么不用电动剃须刀,还用这种老式的刀片刮胡刀?”

姜宇闭着眼睛说:“电动的我都用了好几个了,特爱坏,刮得还不干净,再说我要用电动的,你还哪有机会拿着刀子蹂躏我。”

穆筠咯咯笑:“我是不是蹂躏的你舒服死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刮胡子。”

姜宇心里痛楚,筠子,以后没机会了,这是我姜宇给你的最后一次,你逮着机会好好蹂躏吧,你就是照着我脖子捅一刀,我都不动一下。

姜宇轻声问:“筠子,你爱我吗?”

穆筠眨眼儿:“说啥呢!我都快爱死你了,你没感觉呀。”捧着姜宇的脸爱腻的亲了一口:“你说我咋就这么喜欢你呢!离开一天见不着我都想的不行,这要是离开两周,我得想成啥样了!你等着,我留着劲儿,等我回来我非把你揉搓烂了嚼吧嚼吧吃进肚子里才解馋。”

姜宇心酸,眼睛湿润,闭着眼睛不让穆筠看到自己的心情。

“筠子,如果有一天,我姜宇做错了事,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穆筠愣住,打断:“你说啥呢?你做错什么了?”

姜宇赶紧回答:“我是说假如。”

穆筠故作恶狠的说:“假如也不行,我告你姜宇,这可是原则问题,你要真有朝三暮四的心思你别瞒着,直接大胆的告诉我,我穆筠必定以其道还治其身。”

姜宇笑着问:“你想怎么着?”

“我……我先给你两大嘴巴然后再掐死你了事。”双手握住姜宇的脖子故作泄愤状:“就这样,明白不!”

姜宇不动,心酸的咯咯笑,他恨不能穆筠真就掐死他一了百了的解脱了。

穆筠掐着姜宇的脖子亲吻他,呢喃:“姜宇,我怎么舍得掐死你,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人,就明白的告诉我,我穆筠指定一句话没有,可现在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我就得好好揽着,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去爱别人,我穆筠信你,到死都信你。”

“筠子,只要我活着,别指望我爱上别人,但是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穆筠傻傻的看姜宇,这小子今儿犯什么病了,咋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疯话,刮完胡须捧着姜宇的脸说:“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我咋能后悔呢?你傻了,啥时候这么不自信了,还真不像你姜大少狂傲的脾气。”

深夜,姜宇把穆筠抱在怀里温存,看着她的眼睛极其温情又暴虐的在她身体里蕴动。

“筠子……我爱你……爱你……记住了,记住我的话……”

穆筠搂着姜宇的脖子,哼吟着:“我也爱你,我想给你生孩子,我们结婚就要孩子……好不好……行不……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忒喜欢了……我早就盼着有个孩子了……”姜宇深情的看着穆筠,紧抱着身体把命根儿勇猛的扎到最深处,恨不能马上弄出个孩子让穆筠高兴。

穆筠欢悦的叫,断着气的问:“你喜欢……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喜欢……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我要带着他去草原骑马……带着他去看草原的雪景……我会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宁静的夜,温馨的屋里弥漫着幸福的哼吟和欢叫,姜宇将最后的激情和挚爱毫无保留的释放到穆筠的身体里,没有怨言,不再遗憾,这最后的夜将成为他永恒的回忆。

月落深更的时候,姜宇又把熟睡的穆筠抱起来搂在怀里,他一分钟也不想浪费掉,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回抱穆筠,是他是最后的温存,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

穆筠被弄醒了,躺在姜宇的怀里虚眼儿看着姜宇,喃喃的问:“姜宇,你咋了?这精神头也忒大了,明儿你还要上班呢,敢在累坏了,我穆筠还得心疼的安抚你好些天……可明天我不在,没法心疼你……”

姜宇笑,笑得灿烂,我姜宇能和你穆筠有这么一段经历,真是美好,心满意足!

清晨,穆筠早早起床赶火车,姜宇送她,穆筠不让送。

“瞧你,我这么大人了还让你送,你送我回来上班就迟到了。”

姜宇执意:“筠子,我必须送你,让我看着你走。”

穆筠眨着幸福的凤眼儿笑,心里这个美,我就想着让你送我,我就想让你看着我走。

姜宇知道他也不会再有机会上班了,他将不在是警察,他会彻底的丢掉他的事业和爱情,变得一无所有。

在火车站,姜宇一直送穆筠坐上火车,从站台看着穆筠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穆筠一个劲儿的对他嚷:“小子,想着给我打电话,好好的,你的胃不好,别忘了吃早饭,我买了面包就放在你桌子上了,来不及就吃面包……别一着急就喝凉水,街头拐角有热豆浆,你买着喝,别懒……听见没……”

姜宇满眼湿润,幸福的笑着,率性的对着穆筠扬扬手,做了一个极其潇洒的飞吻动作,眼睁睁看着穆筠的身影随着火车的开动渐渐消失在眼前,轻声一句:再见筠子!再见,我的爱!

姜宇回到宿舍对着镜子规规整整的穿上警服,神圣的打着领带,在他坚实的脖颈上结成一个漂亮有形的结扣,又庄严的带上那顶大檐帽,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穿警服,以后这身服装不再属于他,他将告别心爱的事业,不再拿枪,从今天起他将走上另一种生命历程。

姜宇遗憾的是他没有亲手抓住猛豺,他不能再做警察了,这个案子他也不可能继续追查了,这是他警察生涯里落下的最大遗憾。

在回警队之前,姜宇要回家见见父亲姜国栋,姜国栋接到姜宇电话中午赶回来和姜宇吃了顿午饭。

姜宇倒了两杯酒递给姜国栋一杯,姜国栋有些意外,今儿是啥日子?你小子咋有心大中午的和老子喝一杯!

爷俩很久没在一起对酌长饮的说过话了,姜宇端起酒敬父亲。

“爸,你说我这当儿子的从小就不听你的话,随着性子烂耍,你是不是特糟心?”

姜国栋闷一口酒,这话不假,我糟心透了,你小子今儿咋了,怎么忽然善解人意的团乎老子了,是不是有啥事有求于我呀?闷着嗓子说:“知道我糟心,你就少整点儿花活,让我省点儿心,咋着,是不是有啥事呀?有事你就说,当爹的能办的就给你办了。”

姜宇淡淡一笑:“爸,我从小到大求过你吗?哪件事我都恨不能你离我远点儿,别支配我,这么些年我使着性子只按自己的意思活,痛快的滋味我尝到过,不后悔。”端起酒仰脖喝一口。

姜国栋琢磨着,也是,这小子打小就硬气,从来就没求过他什么,哪件事都是自个做主张,老子权势再大,还真就没为儿子做过什么,不是他不想,是这狗怂儿子从来就不接受。

姜宇喝着酒絮叨:“爸,我逆着你的心思当了警察,自从我当了警察,我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职业,这不单单是拿枪的问题,这是我一生想为之奋斗的事业,我姜宇这辈子就是干警察的料……”说不下去,又闷一口酒。

姜国栋愣愣的听着,这小子今天咋这么多感慨,这猴年马月都没和老子念叨心里话了,老子爱听,老子巴不得你天天和我这样念叨。

“爸,你不希望我拿枪,说枪和我犯克,也许你说对了,你儿子一拿枪就逞狂无度,就把不住性子,可我姜宇还是喜欢枪,如果有来生,如果让我再活一次,我还会选择拿枪,我还会选择当一名警察。”

姜国栋动容,一向威谨的面容舒展开,特慈祥温暖的对着儿子,让姜宇的真情真言弄得心情难抑,语重心长的说:“小宇,你既然这么喜欢枪,这么喜欢警察这职业,老爸也不说什么了,以后好好干,爸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别太使性子,一定注意安全,爸就是担心你,怕你出什么事,爸身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得好好的……”

姜宇心里酸涩,捂着嘴差点儿哽出声音,急忙把目光瞥向一边,不让父亲看到自己的悲伤。

姜宇看着别处轻声问:“爸,你说我妈也不希望我拿枪,你说她临终时的嘱托就是不让我拿枪,你和我妈都是怎么想的?就是单纯怕我出危险吗?至于吗?我打小可就是听着你们不让我拿枪的话长大的,可是我长大了偏偏就拿了枪。”

姜国栋神色有些慌乱,掩饰着,支吾:“小宇呀,爸妈都是为你好,希望你有个好前途,你妈不喜欢拿枪的军人……所以她不想让你拿枪,她希望你成为一个文化人,搞科学、搞学术之类的,呵呵……你小子没那天分,就是拿枪的命,现在你得逞了,拿上枪了,知道干事业了,爸也没啥可说的了。”

姜宇沉默的喝口酒:“爸,你儿子知道怎么做人,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甭管有什么事,你放心,你儿子自己担着,我只想让你知道,从小到大我犯过不少错误,直到现在……我……我不是有心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儿子,你儿子绝不是逃脱责任的懦弱之人。”

姜国栋眨眨眼儿,紧张,你小子犯啥错了?

姜宇赶紧轻松的打岔:“爸,你儿子的脾气硬气,不容易低头,我不止一次的惹你生气,你是不是特想踹死我?”

姜国栋瞪瞪眼,憋着粗嗓子回应:“那是,恨不能扒了你的皮,让你小子再拧。”

姜宇哼哼笑,像个孩子一样的调皮的神情,姜国栋多久都没见姜宇对自己这么笑过了,心里高兴,特喜欢。

“我把你养这么大,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是我儿子,到什么时候都是我儿子,你还懦弱?你还盼着你少点儿狂妄傲气!”

姜宇笑,姜国栋也笑,爷俩今天对着脸的说话,也不呛,也不吵,姜国栋心里舒暖,不明白姜宇为啥跟他掏心窝子说这些话。

儿子今天是咋了?犯什么毛病了?从小到大犯了多少错误也没见他低头认过错,傲慢狂气的和老子做对,今儿怎么谦逊起来了,你这一谦逊老子心里可受不了,又喜欢又心疼,忙找话甜乎儿子:“小宇,你不是说要带女朋友见见我吗,上次我有事给错过去了,下周日我有空,你带家来让我见见。”

姜宇淡淡一笑,回了一句:“以后再说吧。”

姜国栋不知道,他错过了上次见面的机会,就再也没等到姜宇带着女朋友来见他,他一直不知道姜宇喜欢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吃饭午饭,姜宇从抽屉里拿出一直保存的那把火枪和仅剩的一枚子弹回到队里。

姜宇走后,姜国栋的心里一直暖暖的,想儿子说的话,想儿子今天是怎么了,多少年了,爷俩都没交过心畅谈过,这一掏心窝子,对儿子像是理解了很多,更舍不得宝贝儿子了,恨不能姜宇天天回家和他聊会儿嗑,可儿子大了终究要干自己的事,决定不再拦着,放手去吧,他不知道温暖的背后将是悲伤和疼痛。

姜宇拿着枪回到警队,把枪连带那枚子弹放到何大勇面前。

何大勇愣住,姜宇说:“去鉴定一下,射杀穆筠妹妹的那颗子弹是不是从这把枪里射出的。”

何大勇惊讶,问:“你这枪从哪来的?”

姜宇回应:“你先去鉴定吧,要快!”

何大勇想这姜宇还挺猛,动作还真叫快,也不知从哪儿寻摸的枪,先不说什么了,拿着枪去了鉴定科。

已是下午,何大勇着急结果,在鉴定科不眨眼儿的等着催促着,盯着让加班加点的出结果,在傍晚时分结果出来了。

那鉴定结果让何大勇兴奋不已,你姜大少果然行啊!果然名不虚传啊!咋啥案子到你手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呢!我何大勇找这把枪找了多少年了,愣是没个结果,你姜宇才几天的功夫就找到最关键的证据了,还真是让人佩服。

何大勇把枪摔在姜宇面前,兴奋的问:“鉴定结果那枚子弹就是从这把枪里射出了,这还有一发没用的完整子弹,这蛋壳上有相同的十字叉划痕,可以推断,杀害穆筠妹妹的就是这把枪。”

姜宇镇定的看着兴奋的何大勇,何大勇滔滔不绝的絮叨弹痕鉴定:“这把枪不是正规的手枪,只是一把自做的火枪,但也有相当的威力,经测试它的射程大概四十米左右,弹道痕迹比较粗糙,但痕迹凸显特好鉴定,和杀害穆筠妹妹的那枚子弹的弹痕完全相同。”

何大勇欣喜的面目放光,这挂了几年的案子有了眉目能不兴奋吗!紧忙问姜宇:“你小子还真他妈能,你从哪找到的这把枪的?这枪的主人是谁?”

姜宇静静的回答:“这是我的枪,我就是这把枪的主人。”

何大勇一愣,懵懂的问:“啥……你说啥呢……啥意思?”

☆、54命有坎坷

姜宇的话让何大勇愣了半天,懵懂的看着姜宇。

姜宇又一句:“这枪是我的,是我在家待业的时候自己做的,我一直保存到现在,虽然是我自己做的,可这枪能发出子弹,能打死人。”

何大勇越听越惊,猛的一句:“你说啥呢?开什么玩笑,把话说清楚。”

姜宇喘出一口气:“好,你听我说……”

姜宇把82年5月19日那天下午的情景从头到尾的开始叙述。

“……我最后的一枪射向飞在半空的酒瓶子,在酒瓶快要落地的一瞬我开了一枪,那一枪我没打中,瓶子落到地上碎了,而我才发现那一发子弹飞进了小树林的方向……但我全然不知那树林背后会有人……”

何大勇哑口的听着,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国字脸绷得铁青,双手愤怒的一把掐住姜宇的双肩,死盯着姜宇质问:“你他妈说什么呢?你说的是什么……你杜撰呢?还是讲故事呢?……这是真的吗?你……你杀了人,你杀了穆筠的妹妹……”

姜宇不逃避的看着何大勇:“对,我就是凶手,前几天穆筠和我说起她妹妹的死我才知道,我才明白是我无意中杀了她妹妹。”

何大勇喘着粗气,这结果让他太震惊,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憋不住劲儿挥手狠狠的给了姜宇一拳,姜宇不动,干挨着,嘴角渗出血。

何大勇大喊:“你他妈混蛋!你混蛋……你伤了穆筠……你伤了她,你让穆筠怎么受得了!”

姜宇悲伤,默默的一句:“我宁可伤穆筠也不能骗她,我是混蛋,我的罪我担着,上报吧!”

何大勇死死盯着姜宇,这是个什么人,他想象不出这事轮到别人身上会怎么做,你姜大少不说没人会知道,没人知道你杀了人,你照样可以搂着穆筠恩爱着,照样可以辉光的做你的警察,你只要一说出来,你的一切就都完了,你的爱情你的事业将不复存在。

这姜宇让何大勇又恨又钦佩,他只认为姜宇狂傲不羁,威凛霸气,谁也不刁,啥也不在乎,你斗不过他,也压不住他,可他随手就可以抛掉一切,好不虚掩的承担一切,他仍旧是个傲放不羁的男人,他是个敢爱又敢放弃的男子汉,他溃败的精神仍旧挡不住他骨子的狂放,即使他一无所有,他的精神气质照样压制的人呼吸不平敬佩无比。

何大勇镇定情绪,问一句:“你想过后果吗?”

“没想过咋能来找你,铐上吧!赶紧上报,给我一个痛快的结果,我承担这罪,才会得到解脱。”

何大勇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盯着姜宇说:“你会失去穆筠。”

姜宇简短两个字:“知道。”

“你不可能再当警察。”

“明白!”姜宇又是两个字。

何大勇心里酸涩,他知道姜宇是不知情的误杀,是凑巧了,是赶在寸劲儿了,是他倒霉,就这玩耍的一枪要了一个人的命,虽然是误杀,可是人命关天,这罪还得姜宇担着。

何大勇情不自控的又问:“姜宇,你为什么这么做?”

姜宇回答:“因为我爱穆筠,我要给她一个公道,我干的就这职业,知道有罪必罚的道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何大勇渐渐平息情绪,问:“你有人证吗?”

“有,那天下午和我在一起的王舰炮就可以作为证人,你去找他。”

何大勇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感叹一句:“姜宇,你真他妈牛逼!”

当天晚上姜宇被拘留,第二天一大早,何大勇首先把姜宇的事情上报给市局郑长河。

郑长河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器重最有前途的姜宇会犯下误杀的罪名,如果罪名一旦成立,他姜宇的前途也就完了。

姜宇是警队瞩目的人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如果他犯了事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郑长河真希望这是一场虚惊,姜宇拘留的事他连姜国栋都没有告诉,只等着案子确定有个结果在下结论,吩咐何大勇,姜宇的案子先内部保密别外露,查明真相,如果没罪赶紧放人,如果有罪再拒捕也不迟。

刑警队内部警员听闻姜宇被拘审的消息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他姜宇怎么会杀人呢?杀的还是穆筠的妹妹,就是误杀这也太巧了,都叹息命运弄人,这俩人平时好的都黏在一起拔不开,谁见了都羡慕着,这下该怎么弄?该怎么着好呢?这亏了穆筠不在,要不然还不知道啥情景呢!

何大勇当天带着人来到矿区军区找到舰炮,舰炮正在上班,被叫到一间无人的办公室。

舰炮懵懂,看着眼前几个人不知啥意思,问:“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啥事?”

何大勇和几位刑警都穿着便衣,舰炮不知道他们是警察,更不知道姜宇在昨晚被拘审的事,傻傻的看着这几个人摸不着头脑。

何大勇出示证件给舰炮看了一眼,开口说:“我们是市城西分局的,想找你了解点儿情况。”

城西分局?舰炮想姜宇就在城西分局,这帮人原来是警察呀,大咧咧的笑着:“你们是城西分局的呀,嘿嘿,那姜宇你们认识吧,姜宇也在城西分局。”特自豪的表情显耀着:“姜宇是我哥们儿,我们是好朋友,你们都是姜宇的同事吧,呵呵……姜宇是不是在你们那特能干,那绝对的,我哥们儿就是厉害,打小我们就在一块儿……”

自己边说边乐,沾着姜宇这哥们儿就跟多大的荣耀一个劲儿的显摆没够,满嘴的不离口,自己把嘴笑得特欢,可眼前的几个人面容威谨严肃没有一丝笑摸样的盯着他,舰炮傻着眼儿慢慢收住笑脸,咋回事?你们这是啥意思呀?咋这么严肃呢?

何大勇看见舰炮停住嘴收住笑脸,严肃的开口:“我们跟你询问一些情况,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务必准确无误的回答我们的问题。”

舰炮一惊,我没犯事呀!我啥错也没犯过呀,你们找我了解什么呀?心里慌乱的瞎想:难不成是上个月我和同事因工作打架的事,可那也不是我的错呀,是那小子混蛋,我一急眼撂他一跟头,楔他一拳头,难道……难道这犯法了?

舰炮让自己的猜想搅得惊慌,没了底气,支支吾吾的问:“你们要问啥呀?我……我没犯什么事呀?”

一个警员插话说:“我们没说你犯事,你放松,认真回答何队的问题就是了。”

何大勇开口问:“王舰炮,你回想一下在82年5月19日的下午那天,你都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

舰炮翻着眼想,82年是他接班工作的第二年,5月19日是姜宇的生日,这日子他哪能忘了呀,想着那天下午的情景,一幕幕明朗清晰起来,从和姜宇喝酒庆祝生日到两人去丘坡岭试枪的整个经过不漏一丝细节的说了出来,前后细节描述和姜宇的自诉一模一样。

舰炮每句话几乎都不离姜宇,姜宇是他自豪的哥们儿兄弟,满嘴的赞许不离口,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他的叙述成了姜宇的人证供词,等所有叙述完结,瞪俩眼问:“你们问我这个干嘛呀?”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何大勇接着问:“在你和姜宇试枪的时候,是否听到东面的小树林里有什么声响吗?或是看到过什么人?”

舰炮使劲的想,然后摇头:“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呀,丘坡岭安静的就我俩人,但是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姜宇问我是不是听到马蹄声,我说没有,八成是他幻觉,也许真是有马蹄声,可是我没有注意到,姜宇这人特聪明,人又激灵,啥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一手的好枪法,当警察绝对是把好手。”

何大勇又问:“姜宇那把枪的子弹为什么上面会有十字叉的划痕?”

“哦,那子弹是姜宇自己做的,这家伙聪明看啥都会,做个记号就在证明是自己的成果。”又眨眼问:“你们问这个干嘛呀?”

在舰炮的脑海里那把枪哪能算真枪,那只是姜宇制作的一把玩具枪,更不会想到这把枪的威力可以射杀一个人的生命。

何大勇问完话,一个警员拿出笔录让舰炮签字,就在签字的一瞬间,舰炮忽然感觉不对,莫名的慌乱,马上问:“你们为什么问我这个?干嘛老问姜宇?姜宇怎么了?他没事吧?”

何大勇说:“你的这些话和一个案件有关,我们只是取证。”

何大勇离开后,舰炮一直琢磨,和一个案件有关?什么案件?取证?取的什么证呀?为什么只问我那天下午的事,难道我们玩儿玩具枪也犯法吗?这和姜宇有什么关系,我说的这些内容又和谁有关系?这里面只有我和姜宇俩人,我们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呀!想来想去没想明白,赶紧给姜宇打电话,电话一头说姜宇不在,舰炮满脑子疑惑不解。

人证、物证还有姜宇自己的供述,这案子眉目清晰一目了然,姜宇犯了挟持危险武器而构成的误杀罪,何大勇把结果报告给郑长河,郑长河沉默良久,惋惜无奈的一句:“正式批捕吧!”

郑长河万万没想到姜宇会犯罪,他一直认定姜宇必会雄才大略,将会成为西北刑侦队伍里最优秀的干将,他慧眼识才的人这下毁了,仰天长叹:“姜宇啊!可惜了!”

郑长河迫不得已拿起电话打给姜国栋,姜国栋听后犹如晴天霹雳,震惊的电话掉在地上,心剧烈的颤抖、疼痛,才明白那天姜宇为什么和他对饮畅谈,为什么会掏心窝子和他说那么多的心里话。

姜国栋痛苦的沉思,小子,你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你这一辈子就给毁了,你终究毁在枪上,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这难道是对老子过去悲悯命运的惩罚吗?你让我怎么和你妈交代,你让老子怎么活?小子!老子心痛,你老爸唯一的精神支柱和感情寄托就要让你摧垮了!

姜宇被捕的消息马上传开,在核工业矿区军区掀起撼动的波澜,谁都没想到这姜国栋的儿子也有这一天,了解姜宇的人会质疑感叹,这姜大少怎么可能杀人?怎么可能犯罪?这人仗义xiōng怀、正义有为,怎么也不像个能杀人的罪犯呀!

不了解的姜宇人就嘲讽讥笑,好你个姜大少也有今天,仗着你权力威赫的老爸得瑟逞狂,这下完了吧,得瑟进去了,你老爸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有你这个儿子真是造孽啊!这不是小事,这可是杀人啊,你这回彻底完蛋了!

舰炮忽然才清醒,那天他们为什么问他那些问题,原来就在那天姜宇无意的一枪射杀了一个女孩儿的生命,那女孩儿居然是穆筠的妹妹,这下可怎么着啊?姜宇会是什么后果啊?

他舰炮所有的叙述都是呈堂供证,舰炮悔恨交加,他恨自己那天傻啦吧唧一五一十的描述当时情节,恨自己那天试枪的时候为什么把瓶子扔向了小树林的方向,他认为是自己害了姜宇,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惊措痛苦,捶xiōng顿足的自责。

颜小曼被这一消息惊呆的木然,流泪不止,一遍遍自语:我不信……我不信姜宇会杀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杀人,就是姜宇不会……他绝对不会……

高斌知道后,震惊之余开始骂:你姜大少咋能做出这么卑劣的事呢?我还只当你挺男人,挺仗义,我他妈都把你当哥们儿了,你小子装呢!敢情背地里这么龌蹉呢!你他妈比我无耻,我高斌也只是玩玩女人,可我有底线,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去杀人!你姜宇还真是藏得深啊!

橘子听闻后,独自坐在醋香阁整整一晚上,姜宇,这是真的吗?你那天的悲伤就是为这事吗?姐看到了你的痛苦,看到你纠结的内心,你那样子只有姐看到,只有姐知道,姐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姐说过相信你,至始至终都相信你,不论怎么,你依旧是姐的大男孩儿,是姐爱的男人。

就在分局和刑警队因姜宇的事折翻天的议论和惊诧之时,远在南方疗养度假的穆筠却一无所知。

穆筠每天都给姜宇打电话,电话一头不是说姜宇不在,就说姜宇刚出去,甭管是谁接电话都找借口瞒着穆筠,谁也不想当炮筒子捅这一娄子,心里都明镜,这事太纠结,穆筠要是知道指定无法承受。

几天来穆筠没能和姜宇接上一次电话,心里这个嘀咕:这小子咋这么忙啊?怎么啥时候都不在呀?莫非又赶上什么大案了,连轴转呢?

嘀咕过后又心疼:这么不着休息的忙,我宝贝姜宇能按顿吃上热饭吗?他肠胃不好吃点儿凉硬的东西胃就不舒服,一忙起来就跟疯子似的,指定啥也顾不上,可心疼死我了,等我回去好好的疼疼我的大宝贝。

穆筠在海边畅游,风景宜人,阳光灿烂,每到一处景地都要感叹:这景色真美,空气温润,在西北高原可看不到这景儿,要是能和姜宇一起该有多好,等结婚的时候一定和姜宇到外面转转,再好的风景没有姜宇陪着这心里跟落个洞似的,没着没落的,你姜宇可让我想死了。

穆筠在商场给姜宇买了一个价格最昂贵的电动剃须刀,美滋滋的在自己脸上试着,揉着肌肤噌噌的响着,特舒服。姜宇,这玩意儿你天天用着,省时省力,把你漂亮的下巴和脖颈收拾干净了等着我亲,我就喜欢亲你漂亮有形的嘴角,就喜欢亲你性感的脖颈,等回去我就把着不放,非得亲够了不行。

穆筠又给姜宇买了一套特花哨的沙滩衬衣和短裤,想象着穿在姜宇身上的样子,我宝贝姜宇健美的身板儿就是撩人,穿啥都好看,平平常常一件白衬衣穿在身上扇开两粒纽扣就勾的小姑娘们的眼神儿指望脖颈里钻,在钻也不是你们的,你们只能看不能摸,这是我穆筠的宝贝,只有我能摸只有我能亲,你们就干眼馋着。

我的姜宇要是再穿上警服就更招人了,威严帅气,不光小姑娘瞭眼看,连老爷们儿都把眼儿羡慕这英武的气势,这身花哨的衬衣指定能衬出他骨子里不羁桀骜的痞气,我就让他晚上当睡衣穿给我看,就喜欢看他副流痞的坏样儿。

最后穆筠又给姜宇买了一个项坠儿,这项坠儿是穆筠找当地的手艺人特质的,一块不大的黑色玉石,打磨出一个不规整的菱形,玉石上面有个天然的红色印记,那个印记图案像几滴绽开的血点,当地人把这种石头叫做血色花。

穆筠将这块玉石配上一条细细的金属链子,价格不昂贵,却是独一无二的个性,穆筠觉得漂亮,配在姜宇的脖颈上指定更性感。

穆筠越想越美,越想越得意,恨不能马上见到人,这见不到人就想和他说话,一天接连好几个电话往警队打,可什么时候打姜宇都不在,穆筠纳闷儿,姜宇咋啥时候都不在呢?

穆筠琢磨,这么多天都没跟我联系,你小子就不想我呀?我可是想死你了!你咋这么沉得住气呢?你是不是在逗我穆筠玩儿呢?就专门撩得我心急火燎的发疯是不是?你是不是就想看我想你的傻样儿呀!行啊,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非把你窝床上从里到外的捏乎透了,我让你整人玩儿。

穆筠又想:怎么能忙得天天都不在警队呢?再出队跑外场也有开会的时候呀,怎么连接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越想越紧张,又打过去电话,留下自己酒店的电话让姜宇有空一定打过来,然后静静的等姜宇的电话,等了两天终究没有等到姜宇的电话,穆筠慌了,又急又燥,这是怎么了?姜宇到底怎么了?抓匪又被捅了?还是让车碰着了?还是……止不住瞎想。

越想越急,越想越担心,坐立不安,两周疗养时间只待了九天,迫不及待的往回返,一路上还在想,我的宝贝儿姜宇可别出什么事啊?我穆筠再坚强也经不住你有什么事,你好好的,我这就回来,你得活蹦乱跳的出现我面前。

穆筠好事坏事想象了诸多的可能,却没想到姜宇会和她妹妹的案子扯到一起。

☆、55爱的代价

穆筠坐的夜车,第二天上午回到省城,没歇脚直接去了分局,直奔刑警队。

穆筠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冷不防,都客气的和穆筠招呼问候,目光回避,谁也不提姜宇。

穆筠看着屋里的人,就觉得一个个的那么不自然,扒头看她一眼又紧忙低头做事,几声问候过后鸦雀无声。

穆筠心急,怎么了?他们在逃避什么?姜宇一定出事了,姜宇到底怎么了?

穆筠回身去了隔壁二大队,屋里没几个人,抓住碾子就问:“姜宇呢?”

碾子让突然出现的穆筠惊一下,故作放松假模假式的打招呼:“哟……穆队呀……穆队回来了,咋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没到日子呢!玩得咋样?这南方和咱高原的气候就是不一样,据说待久了再回来都喘不上气……这气压低呀……”几句话竟打岔,没一句主题。

穆筠厉声一句:“少废话,姜宇呢?他在哪儿?”

碾子收住笑容,眨眨眼儿,刚要说又把话噎回去,我碾子可不想做第一个拔橛子的人,就你穆筠这脾气,敢在往我碾子身上憋火撒气的踹一脚,找着话推脱:“那什么……穆队……我这正忙着,正有案子等我做笔录呢……嘿嘿……我得赶紧去……”话没说完抽身走了。

穆筠急火了眼儿,这是咋了?这帮兔崽子都犯啥病呢?我的姜宇到底出什么事了?见赵武从门外进来,立马抓住赵武不放:“赵武,告诉我,姜宇到底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赵武看着穆筠沉默,穆筠嗓子眼儿蹿火,一声大叫:“快说!”

赵武吓得一颤,醒过神儿,忙说:“穆队……姜宇……他……他有点事儿……你别急……”

穆筠咋不急,让这情景弄得快要疯了,追问:“啥事?他出啥事了?他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在医院?”

赵武紧忙打断:“没……没有,穆队,你别瞎想,姜宇好着呢,他没受伤。”

穆筠眨眨眼儿,没受伤你们干嘛都这样,跟见着瘟神似的躲着我干嘛,眼睛凝着血丝,期待的看着赵武,赵武心不忍,这穆队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受得了,低沉的回一句:“穆队,这事一时半会儿我说不清,这么着,你去问何队,他最清楚。”急忙脱身走了。

穆筠急得嗓子眼儿蹿火,恨不能狂吼出来,憋得要发怒,她知道姜宇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何大勇去了市局不在,穆筠等着,等得心急如焚,拔腿冲出屋要去市局找何大勇,正和回来的何大勇撞个满怀,劈头就一句:“告诉我,姜宇怎么了?”

屋里几个人看见何大勇回来了,都抽身出了屋,知趣的把这屋子留给了何大勇和穆筠俩人。

穆筠期待的看着何大勇,目光潮湿,一使劲儿就能拧出泪滴,强忍着,求你了,赶紧告诉我!

何大勇低沉的说:“穆筠,你说这么些年,你天天加班加点儿的也没捞着休息过,这好不容易出去轻松一回半路上又回来……”

穆筠急得xiōng膛要炸,你们这帮子王八蛋的兔崽子们要怎么折磨我穆筠呀!我这巴巴等着呢,你们长个嘴竟说废话,就不能痛快的给我撂个话,这是要让我急死啊!抓住何大勇的胳膊大喊:“说……快说!姜宇在哪儿,他怎么了?”

何大勇凝重的口气哼出一句:“姜宇在看守所,他犯了事。”

穆筠惊诧,姜宇犯什么事了?他能犯什么事呀?

“穆筠,听我说,这事跟你有关……”

穆筠镇定着情绪,不眨眼儿的听着,听着何大勇的每句话跟石头似的砸着五脏六腑,砸得心肝碎烂的疼,听完整个过程,疼痛难抑的大叫一声:“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姜宇怎么会……”满眼的泪水崩堤一样流出来。

“穆筠,冷静,我也不信,但人证、物证还有姜宇自己的供诉,事实证据都摆在面前,姜宇的确误杀了你妹妹,已经立案,正式批捕了。”

穆筠惊呆,她想象诸多的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姜宇会是杀死她妹妹的凶手,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偏偏是姜宇?忍着悲伤问:“是姜宇自己说的吗?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你走的第二天姜宇拿着那把枪就来找我了,他一直不知道是自己杀了你妹妹,从你和他说起你妹妹的死他才知道,这应算主动自首,你该聊以心愿,终于知道你妹妹被害的原因了,姜宇逃不过罪责。”

穆筠崩溃了,整个身心都在颤抖,嘴唇苍白,目光呆郁,脑海里止不住的打转,才明白,姜宇他什么都知道,在他走之前他就知道这个结果,他抱着她和温存了一夜,至今穆筠还记得姜宇抱起她深情的看着她的目光,告诉她,他爱她,让他记住,那一晚上原来就是他们最后的温存。

穆筠悲痛欲绝,她深爱的人杀了她的妹妹,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要当面问问姜宇,她要亲口听他说,悲郁的大喊:“我要见姜宇,让我见他!”

“穆筠,这是你妹妹的案子,你是当事人的亲属,这案子由我负责,上面让你回避,你不能见姜宇。”

穆筠流着眼泪,坚定语气:“我要见他……让我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那目光让何大勇心疼,他这是第二次看见穆筠落泪,第一次是姜宇受伤的时候,两次都是为了姜宇,心里恨的直咬牙,姜宇呀,一个女人的感情都给了你了,你咋就这样伤她,这得给她造成多大的创伤啊!

何大勇不忍穆筠的请求,终究让穆筠见了姜宇。

在看守所,穆筠见到了姜宇,姜宇带着手铐坐在一把椅子上,穆筠不会想到这才多少天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姜宇,他不再穿着警服,他崚嶒的胫骨仍旧那么健美,敞开的衬衣仍旧袒露着性感的脖颈,消瘦的脸庞隐存的傲气,带着痛切的伤郁,那双单皮眼深的望不到底,俏皮的嘴角紧闭着,一句话不说,目光深邃的看着穆筠。

他活着,却像死了一样,以最大的凌虐刺痛了穆筠的精神。

穆筠眼里渗着泪光,盯着姜宇问:“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要亲口听你说。”

姜宇不回避的看着穆筠回答:“是真的,筠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全家。”

穆筠强忍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挥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

姜宇被打得侧过脸,闭上眼睛,眼睛里都是泪,心里暗叫:痛快!接着打,我姜宇该打,我姜宇该死,我宁可死在你穆筠手里。

穆筠哽着声音再没第二句话,转身跑出去。

姜宇知道这一巴掌结束了他们的爱恋,他曾视为如鲜花烂漫一样的美好,犹如天堂般纯质的缠绵,一起坠入深谷天渊的堕落,紧抱着在飞雪寒天中燃烧土地……交融的生命怀抱着生与死的永恒……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情、所有的爱……结束了。

我的爱……我心中的爱人……再也回不来了,我担着罪孽从此坠入属于我的孤独,属于我的地狱,姜宇闭着眼睛,眼角流出一滴泪。

穆筠痛哭,躲到无人的角落哽咽的让心痉挛的疼,我的宝贝儿……我的爱……我没法再接受,我爱的人伤我最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样的痛苦要轮到我身上,我怎么去面对?

悲痛过后,穆筠沉思,她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死也不相信,怎么会这么巧!姜宇性情狂傲,无畏不羁,可他历来做事头脑清晰,反应敏锐,耳聪目明,见微知著的洞察力谁也比不了,怎么会无意中杀了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穆筠对何大勇说明自己的疑点,何大勇知道这事对穆筠的打击太大,轮到谁都要在心里掂量着,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妹妹,怎么取舍,力求推翻这个事实心里才算平衡。

何大勇安慰穆筠:“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姜宇才19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自己做火枪就是件极具逞狂的事,那时的姜宇能力和精神都没到成熟的份上,逞狂玩耍起来没个头也是有可能的,多年后他能正视承担这个后果,算是个男人。”

程序上不允许穆筠介入此案,但做为刑警的穆筠怎肯放手,她仔细查阅案件资料,对于姜宇和人证的供诉推敲了千百次,她不想让妹妹冤死,也不想姜宇是元凶,就这么矛盾。

穆筠问何大勇:“如果那枚弹头击中了我妹妹,必然会留下血迹,为什么在案件分析里没有提到弹头的血迹,这怎么证明就是这颗子弹要了我妹妹的命?”

何大勇回答:“你我都没有经历案件现场勘察,当初接案的是海北州公安局,他们的勘察结果是只在你妹妹身边找到这枚弹头还有配套的弹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你妹妹中的是枪伤,这弹头就落下了显而易见的证据……”

当时海北州公安局办案系统极不完善,根本没有弹道鉴定的能力,快一年了等到市局有了鉴定设备,这案子才转到市局,这中间接连换了好几拨人,也就是说那枚弹头一年后才经过仪器得到鉴定,这上面的血迹也许就在时间的辗转中慢慢磨损消失。

法医鉴定弹头直接穿过脖颈动脉位置,没有碰及硬骨组织,弹头是毫无受阻高速的穿越,何大勇就弹头血迹咨询过有关专家,另一个结论推断是,弹头在快速穿越软体组织的时候,因为速度过快会造成先击穿后流血的可能,那枚弹头很可能在没沾及血液的情况下已经高速穿过落到地上,所以在上面没发现明显的血迹。

穆筠无语,时间太久了,很多真实的影像无法重现,只能凭理论推断。

穆筠又问:“这把枪只是一把自制的火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它的射程估算是三十米左右,根据案发现场的指认,射发点到我妹妹坠马的距离足有四十多米远,根据射程推断这颗子弹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穿过树林射倒一个人?”

何大勇解释:“射程只是推断,你也知道,平射、斜射或是高空射,出来的射程结果数据都不一样,中间会有十多米的误差,这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做为推翻的依据,到哪儿都没人承认。鉴定科测试过这把枪的威力,平射出去可射穿四十多米外的薄铁皮,它的威力一点儿都不亚于一把真枪,姜宇那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枪,难以置信,这小子忒聪明了。”

何大勇句句解释在理,穆筠无奈,又不放弃的推断:“我仔细看过姜宇和证人的供词,他们有个共同的叙述,就是在姜宇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听到马蹄声,如果他那时听到马蹄声,就证明在他走的时候我妹妹还活着,至少她还骑在马上行走,这就说明打死我妹妹的不应该是姜宇。”

何大勇回答:“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想完后我自己就立刻给推翻了,可以这样解释,你妹妹在被击中后没有立刻坠马,她仍旧骑在马上,在马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坠马落地,这也是有可能的,这样就可以解释姜宇在转身要走时听到了马蹄声,然后马停下他再没听见什么声响。”

穆筠痛苦叹息,所有的证据显示姜宇必是这起案子的元凶,她无力推翻。

何大勇安慰:“穆筠,我知道你不想承认,我也不想,可我们都是干这行的,都知道拿证据说话,在证据面前我们只能承认事实,再加上姜宇自首供诉,这案子像是找不出遗漏的地方。”

穆筠沉默。

何大勇深重的一句:“穆筠,忘了姜宇,不然你会很痛苦。”

穆筠闭上眼睛,让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她哽着喉咙把眼泪硬是给咽回去。

我穆筠怎么能忘记,这是我最爱的人,这是我最疼的人,我们曾经对言发誓:你姜宇是我的人,你姜大少从头到脚、从皮到肉都是我的,你敢让别人碰你一下,你敢撇花心瞅别人一眼,我穆筠饶不了你!

姜宇曾对我说:筠子,我把你揣心里存着,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谁也不给,你敢不爱我,我就爱死你。

我穆筠不可能再爱第二个人,我生来就是你姜宇的人,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妹妹,我没法做到亲人与爱人之间毫无刮扯的接受这个感情,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也是你姜宇的人,我就用孤独一生的代价陪着你姜宇,不论你在哪儿,不论你怎么样,我穆筠要带着这个感情独守一生,这是我爱你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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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秋阳不知路

姜国栋怎么也没想到姜宇误杀的人就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他从舰炮口中得知姜宇喜欢的女人是穆筠,而姜宇误杀的人又是穆筠的妹妹,这一连串的巧合让姜国栋冥想不解,这是命啊!这是姜宇命中躲不过去的磨难,又像个预言,违背了他母亲的忠告,拿着枪在神魂不知中触犯了天意,得到惩罚,冥冥之中那一枪让姜宇失去所有,走上崎坎的磨砺命运。

姜国栋痛切,恨自己没能把住姜宇的性子,随他放纵秉性,让他最终毁在枪上。

姜国栋回想穆筠的样子,印象里他见过一回,就在姜宇抓匪受伤的医院里,他见着一位干练清爽又俏丽的女刑警,焦急凝重的神情给他留下印象,这女孩子一看就不肤浅,有思想有卓见,我儿子有眼光,只可惜没能亲自带到家里来,小宇啊,你不可能再拥有这个爱情了。

姜国栋深悟叹息,小子,你的倔性能戳死人,你啥都自个做了主张,什么事老子都没帮过手,老子就是空有个你父亲的名声,从小到大你没依着我一件事,哪怕听我一回也不至于此。

深思过后姜国栋像是更理解儿子了,这小子到死都硬气,到死都挺着腰翘着下巴,应了他那句敢作敢当的话,宁可啥也不要也要担着责任,这性子还真是个男人,这性子像我姜国栋,可是老子就是受不了,老子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一生,这跟杀了老子有什么不同!

姜国栋气郁之余心疼的颤抖,小宇啊!你是甘愿这么做,这是你的罪,老子无话可说。

姜国栋到穆大叔家替儿子忏悔:“我儿子对不住你们全家,他是你们家的罪人。”

穆大叔凝郁的双目,老泪纵横。理情持重的说:“姜宇这孩子不错,生性聪明懂人情,他犯的那错,是因为他那时还太小,把不住性子,他就是玩心太大失了手,他知道后马上自首,这孩子是个好人,我还和穆筠说一定要法院从轻处理,就是杀了姜宇我女儿也回不来了,别再毁了姜宇这孩子。”

一席通达情理的话让姜国栋动容、愧疚至极,一个女孩儿青春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哪个父母不痛心!姜宇的罪不可饶恕啊!

这是姜宇自己选的路,他指定不想让老子干涉,人命关天的案子,他姜国栋保不了他儿子,他也没法保,他只能忍着痛,把那份私爱藏在心里,诚恳的撂下一句话:“你们放心吧,他姜宇犯的错必须自己担着。”

穆大叔一直担心姜宇和穆筠俩人门不当户不对,怕姜宇撂了穆筠,可却没想到这俩人终究没成却是因为这个原因,咋会这么巧呀!这是命里该着呀,我女儿穆筠的心得跟刀扎一样的折磨啊!你姜宇害了我两个女儿啊!

不久,姜宇的案子落下结局,私藏危险武器和误杀罪,两项罪名成立,因有自首情节,从轻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在被羁押监狱之前,姜国栋看望了姜宇。

姜宇对姜国栋说:“爸,以后你别来看我,你儿子罪致该死都不为过,你就当我死了,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省的见我闹心。”

姜国栋心颤,兔崽子,你啥意思!你还不认老子了,你姜宇就不能说点儿软乎话,怎么能说这样让人心碎的话,我这颗老心都快让你揉搓烂了。

姜国栋一身威凛赫然的精神让这儿子击得快没了气势,刚硬挺直的腰板儿心痛的软了一节。

这爷俩从始至终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屈软,姜国栋真希望看到儿子屈软的求他的溺爱,求他的安抚,他甚至希望看到姜宇的眼泪,希望儿子需要他,离不开他。可从小到大他只见过姜宇为母亲妹妹流过泪,为那条死去的狼狗大黄流过泪,就是没见他为自己流过泪。

你小子干嘛死撑着不给老子看,老子知道你心里有多难受。

“小宇,你是我儿子,到啥时候都是我儿子……爸会等着你……等你回家。”

姜国栋心里一个劲儿的哽咽,死撑着压在心底,端着威谨的架势,这爷俩都犯一个病,都爱装坚强,装强硬,可心里谁都明白谁。

姜国栋撑得难抑情绪,一把抓住姜宇的一个胳膊,那力道特狠,一使劲儿能掰断了,这是既爱又不能的无奈,他真想拽过姜宇拥抱一回,多少年了俩人不拌嘴置气就是好事,哪有什么亲密举动!可他就想抱儿子一回。

姜宇胳膊被捏得生疼,心里更疼,仰脸儿看着姜国栋,翘嘴一笑:“手劲儿够大呀!别憋着,痛快的给儿子几拳,儿子乐意着呢!”

姜国栋一愣,混蛋小子你咋还笑得出来!

那孩子一样的笑容让姜国栋心酸心疼,他终究没看见姜宇流泪,在最后分开的时候,却见儿子笑,小子,你是本性难移,你比老子还能装。

姜宇临走时对何大勇说:“猛豺那案子你接着,我和猛豺交过手,这人短粗身材,臂力特有劲儿,下手狠,喜欢用暗器,现在各个要道都有他的通缉令,他要是逃出城估摸着也不会走正规交道口,也许……他还没出城!”

何大勇回应:“你放心,猛豺的案子不会松,露着人影敢抵抗直接就毙了他。”

姜宇遗憾,这猛豺落不到他手里了,曾对他下狠手的疑惑也将得不到释解了。

姜宇又说:“何队,我知道你也喜欢穆筠,我知道你不会让她受委屈,以后……好好照顾她,拜托了!”

何大勇一愣,心里一酸:“你这是说啥呢?你咋这样说呢?”

姜宇低头回应:“你明白我的意思,让穆筠高兴着,别让她难受!别让她记起我。”

何大勇哽着嗓子说不出话,国字脸生硬的板着,粗眉毛拧成一团,纠结的难言,自从姜宇来到刑警队,他的精神和能力倍感压力,他心爱的穆筠也让这小子连人带心的揽到了怀里,恨和敬佩交织烂缠,早想发泄而出,可姜宇大义和担当的男人气势还是压过了他的精神,他没能战胜过他,他想战胜一回,咬着牙的就想骂,就想痛痛快快的骂一场。

“姜宇,你他妈混蛋……你就是一个混蛋,什么时候都是个不见缝的硬屎橛子,到死都挺着硬骨板儿,你扒开嘴说一句就他妈噎死人,你哪来的这硬气,现在你可是个罪犯,你他妈得听我的,轮不到你教唆我……轮不到你安排我,老子真想摧了你。”

姜宇哼哼一笑:“何队,是不是以后找不到我这硬狗屎和你做对,你特寂寞,你要是耐得难受,现在你就练我,我指定让你赢一回解解气。”

何大勇哽着气,闷着嗓子直喘:“你……你甭他妈牛逼,你能承担的老子也做得到,老子也不缺这硬气,我何大勇就喜欢和你这个硬屎橛子堂堂正正的较量,就喜欢和你比枪法,就喜欢和你争嘴皮子,你他妈给我个机会,你干嘛卸了盔甲进了局子……你这是犯了哪条天命了!为什么会摊上这个罪名?你小子为啥是这命?……”

何大勇说不下去,粗犷的身体遮不住内心的情绪,哀叹:“我说过你别伤穆筠,你伤他我饶不了你,可你偏偏伤她,你这伤真他妈有水平,搁谁一辈子也忘不了,我能把你咋的,我他妈看着你生气,看着穆筠就难受……”

何大勇目光愤懑又伤感。

姜宇情重的一句:“何队,你够朋友,我庆幸自己来到刑警队,能认识你,能记着穆筠,我没白活,这辈子都记着。”

何大勇眼睛湿润,长叹,这姜宇是条汉子,能担当朋友的分量,怪不得穆筠喜欢他。

何大勇无奈一句:“姜宇呀,你到哪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可那号子里不好熬,那里面有你多少死对头等着呢,你这次担的命不好过,别让那帮杂种cāo的给毁了。”

姜宇傲气一笑:“你不是说我是硬屎橛子吗,我这人难啃,谁他妈敢啃我一口,我咯掉他满嘴牙再填他满嘴屎。”

何大勇一笑,他知道姜宇这一走,必定会是人生中最难捱的历程。

押送那天,赵武和碾子非要送一程,俩人挨个挤着姜宇一边坐一个,押送武警纳闷,这俩警察干嘛呀,我这拿着枪呢,你们还信不过咋的,举枪命令:“你俩人干啥,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这小子敢动一下我就给他一枪托。”

碾子瞪眼:“干啥玩意儿?你给谁一枪托呀!我告你,这一路你别想碰他一下。”

武警直纳闷儿,没见过谁这么担待罪犯的。

赵武解释:“我们本是同行,就想送一程,不给你们添乱,到交接口我们就下车。”

俩武警眨眨眼儿,沉着脸,端着枪坐在三人对面。

赵武曾对姜宇开玩笑说:让人夹中间坐着是啥滋味,他没想到这句玩笑话成了现实,姜宇真的坐在他们中间成了一名罪犯,都佩服姜宇能舍能弃敢于担当的勇气,都知道姜宇的为人,平时几个人在一起跟哥们儿似的嬉笑逗骂插科打诨,谁会想到有今天这场景,心里都酸涩难言。

姜宇带着手铐坐在碾子和赵武中间,忍不住说:“你俩人干啥去,这又不是下馆子,扎堆挤着占便宜,赶紧回去。”

碾子说:“就让哥们儿送你一程,往后就没在一起的日子了。”

姜宇救过碾子的命,要不是姜宇,他早就让一砍刀削下半拉脑袋了,这事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赵武请示武警:“能把手铐摘了吗?”

武警茫然一愣,肃着面孔瞪着眼睛,那神情是说你想也别想,干啥呢!没事找幺蛾子,出了岔子你俩脑袋也顶不起。

赵武笑,开玩笑:“我哥们儿绝不跑,他要是真想跑你们俩人也挡不住。”

俩武警懵头,瞬间两把枪咔咔端正了。

姜宇瞥嘴一乐,骂:“赵武,你丫的没事找摧呢!我活生生的一个好人愣让你这张烂嘴整成一个匪徒,cāo!没事搅什么乱!”

赵武忧虑的说:“姜宇,你还就得匪点儿,那地方指定不容你,知道吗……魏江就在西川监狱。”

姜宇咋不知道,魏江是他逮着的,他一枪打了他的脚踝就没让他站直过,他哥哥魏海也是他杀的,诸如此类他逮进去的罪犯不止魏江一个,而他就要深陷如豺yín狈的地狱,他孤立其中,周围都是血红的鼠眉狗眼盯着他,恶狠狠的瞧着他,张着獠牙都想咬死他才解气。

姜宇宽慰赵武:“你还怕我姜宇吃亏不成!我姜宇对待那帮狗杂种啥时候手软过。”

赵武知道,你姜宇不比从前了,你现在是和他们一样的囚犯,你单蹦的一个人如同掉进狼窝,你姜宇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那狼窝,你没枪没后盾,没人能帮衬你,你得干捱着、干受着,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姜宇撇开话头说:“赵武,你好好带着二大队,这队里年轻人多,有活力,都是我一个个挑选的,有你赵武带着我放心。”

赵武无语,望着窗外,眼睛一片湿润,你姜大少还有心思管这么多,你咋就不说说你自己呢,你怎么不问问穆筠,我知道你这会儿指定难受,前途没了,女人没了,你姜宇啥也没了,我给你的那些套子也用不上了……

碾子低沉着头默语,姜宇对碾子说:“碾子,咱以后饭局是凑不到一块了,赶明儿你有了尕妞儿结婚的那天别忘了告我一声,也让我替你乐乐,”

碾子哭丧着脸:“姜宇,你别说我们了好吗,你咋不问问穆队,你说你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咋就摊上这事了……”

姜宇一惊,忙问:“穆筠怎么了?”

碾子支吾:“穆队病了……输了三天液了,还没好呢!人都瘦了好几圈,我从没见她这么憔悴过,这事赶谁身上都禁不住……”

姜宇的心疼痛的要命,咬着嘴唇差点儿流出眼泪,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担得起,唯有感情,他无能为力的再去爱一个人,他没有权利再去安慰她的筠子,他真想搂过筠子抱在怀里亲她,让她不难受,让她不伤心,可他做不到,颤抖的咒骂自己:我姜宇该死,我姜宇活脱的就不该遇上筠子,筠子忘了我……求你了宝贝儿……别让我这么难受……

医院里穆筠望着窗外,这正是秋季,秋风肃啸,树叶卷着沙尘飘舞,天空被吹拂的那么湛蓝,可穆筠的眼里却蒙着一层浓湿的水雾,遮住了眼帘,看不见蓝天的颜色,她对着窗外轻声一句:姜宇,再见!

姜宇带着近乎崩溃的身心来到了西川监狱,从车窗望出去,满眼的高墙电网遮挡了半个天空,抬头仰望,几只飞鸟高空掠过,从此他就要被拘禁在此,他再不能像飞鸟纵跃蓝天,他只能透过高墙仰看那片湛蓝,度过他人生必经的磨难。

☆、57行走地狱

押送车停在监狱的广场上,没让姜宇下车,等到几个狱警到位,门才唰的拉开,姜宇戴着手铐走下车。

快要正午时间,秋阳高照,姜宇仰头看去,刺迷的睁不开眼,在广场的西角高高的岗楼里站着端枪的武警,正俯视着围墙内的一切。

两名狱警带着姜宇往里走,广场各处的犯人攒头的望过来,这是将近午饭的休息时间,出工刚回来的犯人正扎堆儿晒太阳。

姜宇一路走着,和面对望过来的犯人持眼对目,这里有很多他熟悉的面容,他抓过他们,审过他们,他曾以警察的身份和他们对峙较量过,而今他以囚犯的身份站在他们中间。

那些目光里有惊讶,有窃喜,更多的是咬着牙的仇恨,像深久不见荤腥的饿兽终于圈住一只落单的猛虎,猛虎再厉害,耐不住成群的豺窝,都直着脖子呲着獠牙血红眼的瞪着,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牛逼吗,你也有这个下场,这地盘儿可不是你说了算,你等着!

一个篮球冷不丁对着姜宇的脑袋飞过来,姜宇反应急速一歪头,篮球擦着头皮飞过,狠狠砸在旁边狱警的脸上,狱警扯嗓子怒吼:“都躲远点儿,我看你们是不想晒场子了,捞个机会就窜蹦,再这样都甭想出来……”摸着脸直骂:“cāo的……王八蛋,赶往我身上扔……活够了都……真疼……”

姜宇望过去,扔球的方向一个人正怒眼梗脖子的和他对视,那人就是魏江,这一球正是冲着姜宇而来,姜宇抬着下巴,咬了咬牙。

姜宇被带到监区室,浑身上下让他脱得只剩下裤衩,监区长给姜宇一套狱服,命令:“穿上,你在六监区,编号430。

姜宇从此没了大名,只有编号。

监区狱警是个中年人,姓马,对待犯人总拉个脸端威严的架势,犯人们暗地里都叫他马脸警,别看他一脸严肃,其实这人特胆小那种,上不得罪下不摊事。

能混进监狱这地方的都是犯下累累罪行、恶名昭彰、甚至双手沾满鲜血的恶徒,在牢里还有围墙铁门管制着,可犯人也有出狱的那一天,他马脸警上有老下有小,只想完成本职工作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想触碰任何犯人,不想有任何麻烦,万事就图个安稳息事宁人。

正赶上中午吃饭的点儿,姜宇还没进六监区,直接就被带到了食堂,马脸警撂下一句话:“你先吃饭,回头我领你去六监区。”

姜宇始终一言不发。

食堂挨着门口排着两队犯人,各个手拿着饭盆敲着等着,姜宇站在最后面,轮到姜宇,犯人厨子盯着他看,嘟囔一声:“新来的?”

姜宇不语,面无表情回了厨子一眼,厨子一撇嘴,没趣儿,碗里舀了一勺炖白菜,扔进去俩青稞馒头。

姜宇端着饭刚一转身,一个冲击力撞在他半个身子上,差点没把他撞到,一盆饭整个扣在地上,一双大脚在上面碾了几下,青稞满头稀烂,姜宇抬眼望去,魏江正梗着脖子近在咫尺的和他对视,牙缝里狠劲儿挤出一句:“这不是姜警察吗,你不是公安吗,咋能到这地界儿吃这口饭呢!这的饭可不好吃啊!”横着脸yīn笑着:“你姓姜的也有今天!”

呼啦围上一群犯人都盯着这个刚来就被魏江撂一膀子的新犯人,姜宇仍是面无表情,沉默着,撩起眼死盯着和魏江对视,狱警拿着电棍喊着过来:“都干嘛呢?都给我散开坐回去!”

犯人散开,魏江瘸着腿闪到一边。

狱警命令姜宇:“是你撒的?赶紧收拾了,下回饭堂在撒饭就扣你工分。”

姜宇不言语,逮着笤帚唰唰两下收拾干净,捡起饭盆对着厨子说出他来到这的第一句话:“再来一份。”

厨子眼角瞥瞥魏江,回道:“一人只能打一份儿饭一碗汤。”

姜宇无声息的看着厨子,懒得说话,用手指指大桶里的汤,厨子给他舀了一勺汤,这哪算汤呀!就是清水煮的几根白菜帮子,农户家里养的猪吃的泔水都比这料多。

姜宇拿着一碗白菜泔水坐到最僻静的角落,喝了一口,是凉的,直凉到他心底最深处,扎得胃疼。

不远处魏江横着眉,眼冒火星的盯着姜宇,这人他不会忘记,姜宇那一枪打在他的脚踝上,断了筋,那条腿走路再没直过,从此他成了跛子,他的肩膀又挨了穆筠一枪,这枪没要了他的命,却让他健壮的躯干萎缩了一节,至今伸胳膊还抻的xiōng疼。

他哥让姜宇一枪打在面门上,血呼啦面目全非的丢了命,都认不出人摸样,魏江咬着后槽牙的发恨,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就那么死在姜宇手里,他恨自己当时那一树杈为什么扎在了姜宇的肩上,怎么就没扎心脏上,后悔姜宇没死在他手里。

他被判了无期,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天日,别想为他哥报这个仇,可万万没想到姜宇也成了囚犯,送上门来,近在咫尺,他咋能放过,他攥着肠子都在使劲儿,终于让他有了机会。

马脸警带着姜宇来到六监区,这屋子挺大,一个土炕的通铺占一半空间,这监区有二十一个犯人,姜宇成了六监区第二十二名犯人。

屋里各处,趴着的、卧着的、蹲着的……梗脖子斜脑袋的都瞅着这个新来的,姜宇放眼望去,一眼又看见魏江,魏江yīn霾着一脸横肉带着yīn笑,姜宇盯着,咋这么巧!怎么和这土贼是一个监区!

魏江身边贴一个人站着,姜宇一眼就认出那是和魏海一起抓获的皮三。

床正头的位置翘腿坐着一个犯人,那人三十多岁的摸样,面容清晰若然,抽着烟虚眼望着姜宇,轻吹一口气喷出烟雾,这人叫华翔。

姜宇知道每个牢房都有自立的鹰头,敏锐的姜宇一眼就认定这个并不魁伟的人就是这屋子里的鹰头,二十多人只有他一人靠床坐在正中的位置,魏江等人都在他的下首坐着,有人给他递茶,只有他一人抽着烟,而马脸警睁一眼闭一眼的啥也不说。

马脸警叫过编号292的犯人说:“这是430,以后就在六监区。”又对姜宇说:“292是六监区组长,以后你有啥事,先跟他打招呼,他会给你上报。”

马脸警吩咐完事走人,姜宇拿着被卷扔到床上,292马上说:“你睡最边上吧。”

姜宇一声不吭又把铺盖扔到最边上,这最边位置挨着墙和门,脑顶一头又是个透风的铁窗,到冬天时候特别冷,墙被冻得跟冰块似的,从窗框里嗖嗖的往里灌风,一夜都别想暖和透了,没人待见这地方,这是留着整人的位置。

姜宇乐得,这地儿空荡,没人和他挤,他就想远离这帮人。

姜宇来到这地儿就逃不过去,各个死对头都呲牙瞪眼的盯着呢,正瞅机会往死里整他呢,姜宇不知道正是魏江请华翔帮忙跟监狱长打招呼,专本要姜宇分在六监区的,为这事魏江大方的供奉给华翔两条凤凰烟。

在这监狱,鼠有鼠道,猫有猫路,这不大的牢狱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江湖海道,甭管你哪路进来的,进门先松骨练筋整治一顿,也算是过了第一道关口,往后想立足成型到什么水平就靠自己的本事了。

但要是赶上强/奸罪的花案子,那就别想让人放过你,你过街老鼠似的招人不待见,是个人的都可以唾弃你,收拾你,毁败你的精神,那是专本挑着你人性深处的侮辱你,把趣儿的玩儿你,让你没颜面,没自尊,没皮脸的撂出你的大**/巴给人看,但离死远着呢,不会整治到死的份上。

唯有一种人,他们会下狠手往死里整,那就是条子。

这监狱的道规就是江湖上不成文的死令,凡赶上警察落进号子里,那不用说,一窝蜂的往你身上泄愤喷屎,扒层皮的把你的自尊撸得干干净净的不剩一根汗毛,让你从此不知尊严为何物,让你像猪狗一样只为吃上一勺饭丢尽人格,不仅于此,暗仓明现的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一人搓你一刀子的往死里整你,只让你生不如死的趴地上抬不起腰杆儿的活着。

中午还没歇脚的工夫,姜宇和六监区的犯人出工板砖,一下午的时间在狱警的眼皮子底下干着活,这搬砖的活姜宇打待业那年就干过,搬了几个月的砖积攒的钱买了把猎枪,他甚至感谢那段时光,可以让他现在驾轻就熟的干这活,一点儿都不生疏。

一般人一铁钳能夹四块砖,姜宇可以夹五块砖,双手就是十块,他只想挥泄力量填补悲伤的空虚,直到上衣全部湿透贴在身上,他一把扯下衣服光着膀子靠在地脚的树上,抬头仰看蓝天,大喘着沉默不语。

姜宇裸着膀子,肩头被魏江刺伤的疤痕历显在目,魏江死盯着,姓姜的你等着,下次的刀痕我指定留在你的心口上。

一下午的体力活犯人们早就饥肠辘辘了,排着队迫不及待的打饭,姜宇排在最后,轮到他,厨子一抬眼给了一句:“没饭了!”

姜宇死盯着厨子,厨子牛气的和他对视,就是不给你吃,你想咋的!

所有犯人都望过来,盯着姜宇的一举一动,姜宇一句话没有,一指成泔水的大桶,厨子痛快的往姜宇碗里舀了一勺,嘴角带着得意的讪笑,你警察到这了就得听我的,我只让你喝这泔水,饿着你,让你半死不活的撑不过三天。

姜宇拿着一碗白菜泔水一声不吭的喝。

所有犯人讥笑,你警察不是牛逼吗,这会儿咋蔫了,咋不得瑟不威武了,你敢造次,一窝子人上去就削你,就饿着你,饿得你跪地求饶的趴地上直喊大爷。

一天了姜宇只喝了两碗白菜泔水,本来胃就不好,肠子又短一节,早就饿得攥筋的疼,姜宇知道,这是合着伙的整他,我姜宇可不是那么好摆弄的,既然来了,我就把命搁在这儿,我硬屎橛子早晚让你们这帮畜生尝尝啥滋味。

晚上姜宇一人坐在角落从铁窗望出去,想自个的事,始终没说一句话,这一天比十年的严寒还难熬,我姜宇就在这要度过八年,八年啊!要错过八个春天,要失去八个秋阳,再也看不见丰美的草原,看不见白雪覆盖的雪山,还有……筠子,姜宇不敢想筠子,不敢想温存美好的过去,只要他一想就悲伤的崩溃,这是我的罪,我就得受着。

姜宇胃疼得直冒虚汗,倒一碗热水捧着暖胃,六监区安静的出奇,华翔在正中的位置端坐着,有人倒茶递烟的伺候着,华翔一边吸烟一边虚眯眼的瞅着姜宇,所有犯人跟着瞟几眼,这是不宣的静默,是爆发之前的沉寂。

姜宇瞭眼角观测,心里明镜,这帮畜生早他妈策划好了,正瞅机会下手呢,我姜宇接着,决不让你们这帮杂种cāo的得了心思。

集体熄了灯,都安静的躺下,姜宇透着月光扫视,这屋里忒黑了,看不清猪猡鬼怪的摸样,只有他那块地儿透着风沾着月光亮堂点儿,姜宇盯着月光看了很久,困了累了,绷紧的神经松懈下了,闭合上眼想睡。

刚要睡着,黑暗中一个高踹脚踢在肚子上,疼得盗汗,立马清醒,还没来得及起身,接连不知多少双脚踹过来,一窝子人连喊带叫,像在宰杀一只羔羊的欢雀。

姜宇抱头蜷着身子,抵抗着凶猛的力量,寻摸机会翻身。

一个低沉的声音命令:“往死里打!”

姜宇听出这声命令是华翔喊的,又接连传来魏江的吼叫声:“踢死你个条子,你有胆落到老子手里,老子就天天伺候你,让你玩儿大鼎搬大盘……让你浑身舒服的喊爹……”

姜宇抱着头猛足一股劲儿,咬着牙从乱脚中窜起身体,扫腿飞臂,黑暗之中,他看不清谁是谁,对着黑影狂澜暴虐,谁挨近他就得吃他一猛子疯狂的拳头,他早就憋不住火了,早想踢死几个发泄心中的愤懑和悲伤了。

接连传出惨叫声,肉墩的躯体摔地的吭吭声,土炕被砸的吱吱响直冒烟尘……

我姜宇还能捞着让你们踢死?这阵势我见得多了,我正找不着地儿发泄呢,你们这帮杂种畜生的成全我一个个做了你们,我姜宇即使死了也不会坐以待毙。

姜宇跟疯了似的不发出一丝声响的猛踹,只要有黑影上前他就毫不留情的下狠手,他活生生的感觉一拳头正砸一个人的眼窝里,扑哧一声跟砸水泡似的响,那眼珠要是没被眼眶包着,指定砸爆了蹦一脸血浆子;一脚掌正砍在一个人粗壮的脖颈上,咔嚓一声,跟颈骨断裂的声响,就是没断也得歪脖子半个月。

姜宇床头放着一个瓷碗,拿起来照着一个扑过来的黑影猛砸过去,也不知砸在什么地方,只听到一声凄厉鬼嚎的惨叫,一股血喷溅到姜宇的脸上。

惨叫嚎骂声一片,乱作一团,黑漆的号子里跟杀猪宰羊的战场,凳子、枕头、钢碗、脸盆……连带牙刷牙膏满屋乱飞。

“cāo***……这小子敢还手……”

“杀了这个条子……哎哟……疼死我了……”

“啊……呜……我的眼睛……”

“一块上……都他妈一起上……往死里打……”

“打……打死cāo的……按住他的腿……别让他动弹……”

我姜宇能你们这帮钻地洞的耗子给按住吗!跟我斗就得拼死,我都死好几回了,也不在乎这一回,死我也要抓住一个耗子扒了他的皮,撂干了晒着让你们看……

混乱之中姜宇扑倒一个黑影,直接捂上被子往死里猛踹,那人在被子里乱叫:“别打了……别打了……我的妈呀……求你……”

姜宇一个大飞脚连人带被子一起踹下床,那肉身砸飞在一张桌子上,咔嚓一声,桌腿断了,桌子上的水壶盆碗碎裂爆撒一地,那人的黑影跟肉蛆似的在地上蠕动着爬,嗓子里发出不是人声的呜咽。

动静太大,惊动了狱警,提着电棍敲着铁门喊:“干什么呢!都他妈老实点儿……”咔咔拿钥匙开铁门的声音。

屋里立马安静,迅速各就各位的躺下,漆黑里华翔对着门外喊出一句:“是张警官吗?没事,屋里有只大耗子,搅得人睡不好,都在这抓耗子呢!”

值班的小狱警叫张志刚,张志刚停下开门的钥匙,拿着手电扒警窗往里看了看,喊了一句:“赶紧睡觉,谁要是再不睡就到cāo场上挂驷马。”

这挂驷马是这监狱专本惩罚犯人的一种刑罚,就是把四肢展开,分别系着绳子挂在四个铁柱子上,犯人都怕这刑罚,一挂就是一天,夏天干晒着,冬天干冻着,活熬死人,等卸下来四肢都肿胀的不能动换。

狱警都知道,这牢里犯人多半都是胫骨旺盛的壮汉,你耐不住他们用打架发泄旺盛的精力,只要不出大岔子,都懒得管,真出了过分的岔子,逮着就是严厉的惩治,关禁闭、挂驷马……或是剥夺探视时间。

张狱警一喊完,屋里都消停了,都揉着伤痛低声哼吟着、叫唤着,不敢再折腾,也没劲儿再折腾了。

姜宇躺在炕上大喘,浑身都在疼,肋骨像断了几根似的,一喘气疼得倒抽,就是不哼一声。

这一夜他都没合眼,盯着月光度过了他第一个夜晚,往后还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月光咬着牙床直响,我姜宇深陷如豺yín狈的地狱,自己也要变成一只嗜血的恶狼。

我姜宇活着阳世能当回警察一个个撂了你们这帮畜生,我还能再让你们给撂回去!你们一个个等着,只要我姜宇在,到哪儿都得是个镖头,我得让你们瞧着,让你们看清我是谁,我姜宇就是在狼窝狗狈之地也要做最狠的头狼,不然就不是我姜宇。

☆、58馒头

第二天清早,六监区满地狼藉,犯人们都扒头找自己的东西,什么牙膏牙刷、水缸子、烂袜子……边找东西边瞥着姜宇看,这小子啥伸手呀,昨晚那么多人上手愣是没按住他,愣是没打服帖他,这人不好惹。

姜宇瞥眼扫视着屋里人,一个叫贵头的犯人梗着脖子直不起腰,脸巴子还肿歪了,皮三一只眼肿得跟吹泡的紫气球似的,姜宇暗笑,原来那一拳你捱着呢!贱种,怎么没锤瞎了你!

一个绰号叫钻地鼠的人脑袋破了,用枕巾包裹着头,血渗出一大片,这一定是那一瓷碗砸的,cāo/你丫的,这回让你流血,再有下回直接让你残了。

钻地鼠苦着脸跟华翔请求:“翔哥,今儿头晕,不能上工了,你给我请个假呗!”

华翔皱皱眉鄙视:“瞅你那点出息,你找老杨去。”

华翔说的老杨就是292,是六监区犯人的组长,老杨犯的是经济罪,脑瓜好使,平时不吭不哈,谁也不招惹,劳改态度积极,监管狱警给他分配了一个组长的名号,这头衔儿在六监区只是个摆设,甭管啥事还得听华翔的。

钻地鼠又找老杨请示,老杨点头说给他上报请假,钻地鼠蒙着头叫唤:“我头流了好多血,得到医务室包扎,我请一周的假。”

魏江喊:“你就是个废物,要是没贼偷那点儿本事你他妈还咋活!”

钻地鼠是个盗贼,据说他一晚上疯狂作案的最高纪录是撬开了十二家房门,大咧咧的揣着满包的赃物满街溜达,抓住他的时候,还携带着赃物正美滋滋的下馆子吃饭。

魏江死盯着姜宇,昨夜没能收拾了姜宇,这不合他心思,他没想到这姜宇这么难弄,照他目的是让姜宇第二天没人形的爬不起来床,直接半死不活的给送医院去,可姜宇好人一个,甚至面容没有一丝伤痕,魏江憋气。

姜宇一言不发,忍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痛,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打水刷牙洗脸,脑子里一直琢磨被他包着被子踹下床的人是谁?呜咽声是他有生来听到的最怪异最惨烈的,他知道那一脚的力道,要是踹在**/巴上,那人指定废了,终身不举。

姜宇在水房刷着牙,身边挤过一个人,擦着他肩膀,侧脸一看是华翔,华翔拧着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往自己个脸上脖颈里撩水,毛巾一擦搭在肩上,斜眼儿看着身边的姜宇。

姜宇面无声色,神情自若,吐出满嘴牙膏沫子,哗哗漱口,仰着下巴擦拭着脖颈xiōng膛。

华翔哼笑一声:“身手不错呀!”

姜宇瞟一眼华翔,没话,扭头走人,华翔撇着嘴角看着姜宇的背影,***这是啥人物,至今他没听见姜宇说一句话,哑巴不成!你牛逼什么,在这地方牛逼就等于找死。

华翔摸不清姜宇的底细,只知道他原先是个警察,嘀咕着,这警察和一般犯人就是不一样,练过伸手,连气势都压人,我翔子就喜欢和这样的人较量。

华翔在江湖混水多年,眼明手狠,虽说恶行昭彰,但他讲究江湖义气,懂人道,不失理性,所以才能占据六监区的鹰头位置。

这华翔顶瞧不上见利忘义欺软怕硬的货,在他眼里像魏江那样的就是把着使用的跟从,就是鲁莽脆气不能成大器的庸夫小人,而姜宇他一眼就认定,这人不一样,好了就是可以生死依靠的弟兄,不好了就是死命相搏的敌人,我华翔倒要看看你是啥货色,我要制服了你,乖乖听老子使唤。

白天干活因为有狱警监视着,犯人都装老实没什么大举动,姜宇也耐着清静片刻,一到背人的地方就各个张牙舞爪的漏了原形,出头炸窝的狗样就全出来了。

第二天的午饭和晚饭厨子仍旧找借口不给姜宇吃,姜宇也不争,只喝白菜泔水,连着两天,一粒主食没进,每顿只喝碗清汤的白菜泔水。

姜宇的肠胃饿得直抽,又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再加上昨晚失体力折腾了大半夜,头晕目眩就快撑不住了,到医务室拿了两片胃药吃下去顶着,这空腹吃药更难受,胃疼却是缓解些了,可是一阵阵犯恶心,直想吐,又吐不出东西。

晚饭后有半个小时放风时间,犯人们都溜达到cāo场上扎堆儿闲聊,看着闲聊,其实都有事,这时间也是犯人们各种交易的时候,什么攒烟、攒酒、攒刀子、打火机、甚至违禁药品之类的监狱禁物都在这时候暗地成交。

姜宇避开人影独自靠在一棵树下坐着,看着既要落日的夕阳,那红红的夕阳美好的令姜宇心碎,一切美好的事物不再属于他,他只能透过高墙的电网看着斑驳破碎的风景,抓挠的心疼痛不已,没人安慰他,更没人抱着他亲吻的爱抚,他只能自己硬挺着。

姜宇自叹:我怎么办?我姜宇快要饿死了,快撑不住了,我没了体力还怎么和这帮畜生斗!那就得让这帮畜生捏死。

姜宇第一次感到自己悲凉,伤感的想起母亲写的那首歌: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姜宇悲鸣的哀叫:我爱过、我思念过……我所有的念想都被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有人记起我吗?我真希望自己能是坟上的草,让人看见我的灵魂,如果我的爱能成为草中飞舞的花,我希望我爱的人知道……

姜宇越想越悲哀,头靠在树上,闭上眼睛,喉结蠕动,虚脱的一口口吞咽着口水。

掠过一个黑影遮住夕阳,姜宇警觉的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人,挨他身边坐下,姜宇斜眼看着,这人他眼熟,是六监区的犯人,身形单薄,白白净净的,这人叫李书福,都叫他小福子。

姜宇撇了一眼小福子,不搭理,目光又看向夕阳。

小福子开口说:“饿坏了吧!”拿出三个青稞馒头递给姜宇:“吃吧!”

姜宇意外,看看馒头不接,眯眼又看向小福子,啥意思?装他妈什么好人!想坑老子?搋上毒药想害老子死?去你妈的!

小福子又开口:“快吃吧,你要是再不吃上一口,你可熬不过去今晚!”

那目光挺真诚,不像使坏心眼儿的,姜宇从眼神儿里就能大概揣摩出人的心理,放下戒备,接过青稞馒头,一句话没有,一口咬去大半个满嘴嚼着。

这青稞馒头热的时候又黑又黏,凉的时候干硬干硬的,特费牙口,青稞是长在青海特耐寒的作物,营养成分极高,但缺面相,口感又不好,当时少有人知道这是富含能量的高原食物,都把它做为粗粮没人待见,轮到现在,这青稞可是好东西,都上杆子花大价钱去买正宗的青稞面。

姜宇大口嚼着,干咽一口,噎得喉咙直捯气儿,可是饿坏了。

小福子一边坐着,看着姜宇吃,轻声嘀咕:“你叫姜宇,你以前是个警察!”

姜宇不看小福子,一边吃着,回了一句:“你们不都恨警察吗,咋想起来给我吃的,有什么事吗?”

小福子回道:“我不恨警察,我恨我自己没本事。”

姜宇疑惑的看看小福子,这孩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刚出头,长得挺柔弱,还真不像个逞凶极恶的莽汉。

让姜宇猜着了,这小福子还真有自己的心思,因为自己长得单薄,白白净净的清纯摸样,特别是身上的皮肤柔嫩的像个女人,自打他进了监狱,就是那帮地蛇鹰头发情泄欲的对象。

八监的鹰头喽喽们隔三岔五的就给他堵着,轮流用各种方式往死里cāo他,在监狱里这事常见,你儒弱就得让人cāo,而且cāo得名正言顺、堂而皇之,谁赶上都避事不干预,这也是监狱里不成文的道规,再管也管不到人之常情找人撸管子泻火,连狱警们都知道不让这帮畜生泄了精火会更惹事,都睁一眼闭一眼。

小福子熬不住,生不如死,怪自己没本事,怪自己长得嫩俏,怪没有个人为自己撑腰杆子,姜宇来后第一个晚上就闹得号子**飞狗跳,没被打软,反而给几个喽喽打得带着伤,这在往常是绝没有的事,谁进来都挨顿抽,打得半死磕头求饶的叫着爷爷才算完事。

小福子一眼认定姜宇不是一般人,没那么好摆弄,他要找个靠山,找个能帮衬自己不再受屈的人。

姜宇问了句:“你多大了,叫什么?”

“二十二了,你就我小福子吧。”

小福子有兴趣的问一句:“你不是警察吗,你犯啥事进来的?”

姜宇不语,绝没心思跟别人说自己的事,那属于自个心里的东西,什么爱什么苦他只想自己嚼着品味。反问小福子:“你咋进来的?”

小福子低垂着脑袋回答:“我杀人!”

姜宇吃惊,看着小福子,这孩子白嫩柔弱的样,不像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狂徒啊,咋犯这么大的罪?忙问:“咋回事?”

小福子开始絮叨:“我是土巴唔乡人,我们那地方穷,男人都娶不上老婆,我有个姐被邻村的一个男人强/奸了,我家人找那男人说理,要告他,他就说要娶我姐,发誓好好对我姐,他真的娶了我姐,我姐自从到了他家就变了,几个月就没了人摸样,后来我才知道那男人天天打我姐,往死里打。”

姜宇莫声的听着,知道这又是悲剧的结局。

“后来我家人再去看我姐时就见不到她人影了,原来那男人把我姐给卖给了另一户人家,我家人找了好几个月才把我姐找回来,可我姐疯了,精神都不正常了,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满身上下都是伤痕,我一急眼提着刀就把那男人给砍了,我砍了他不知多少刀,把他的脸都砍烂了,就那样都不解气。”

姜宇看着小福子,这柔弱的孩子一急眼也能变成野兽,这事赶上谁都得急呀!那畜生虽该死,可砍死他就得把自己赔进去,问了句:“判了几年?”

小福子哭丧着脸:“判了二十年。”

姜宇惊讶,嘀咕一句:“cāo!判重了。”

小福子丧气的说:“我犯事那年刚好十八岁,正赶上第二次严打,赶上那时候在饭馆里偷双筷子都得判十年,别说杀人了,没判我死刑就不错了。”

姜宇叹气,这啥悲苦的命都有,来到这里的人不一定都是恶行昭彰的恶棍匪徒,这个年轻孩子得待到他中年的时候才能走出这道高墙。

禁不住对小福子说:“你知道吗这命有时候是自己造成的,你姐刚开始被那混账糟蹋时就不能放过他,那时候就得告他,怎么还能让你姐嫁给他呢,你爹妈是咋想的?”

小福子说:“可不是说吗,都知道这个道理,做起来可难了,那男人是乡头一霸,他叔伯是村书记,说都答应娶你闺女了你还告啥!放下话,你们家要是上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根本惹不起,那时我妈重病正等着钱上医院,可家里没钱,那男人给我爹一百多元钱,我爹无奈就答应了,拿着这钱赶紧给我妈看病,结果……我妈的病也没看好,几个月后就死了。”

姜宇皱眉,这都是啥命呀!懦弱屈从最终会害了自己。

小福子叹气:“我没用,我一个大男人啥也帮不了家里,还让我姐受那罪,现在就我爹带着我姐在家,我姐一直疯着,就没好过,那日子肯定不好过,我真想回去看看他们,可我还要等十多年……我恨自己……”

姜宇没话,不知说啥好,敢情这小福子也是命背的人,拍了拍小福子的肩膀做为安慰。

小福子笑了,挺招人待见的笑脸,对姜宇说:“昨晚我可没打你,我没参与。”

姜宇淡淡一笑,就你这小身板儿打我也不中用。

小福子又说:“他们放不过你,魏江送了华翔两条凤凰烟专本把你弄到六监区,这帮人串通好了要整你,不打服了你,他们绝不会罢手,你今晚上可小心了。”

这仨青稞馒头顶大用了,姜宇回到六监区,灌了两碗热水,疼痛的肠胃舒服多了,身体长了能量了,他还真感谢小福子这仨馒头,不然今晚他绝对熬不过。

姜宇靠墙坐在炕上,用眼扫视着屋里的动静,都在悄莫声的干自己的事,不发出大的响动。

皮三肿着眼睛直瞟姜宇,钻地鼠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炕上哼叫,老杨端盆水哗哗的洗衣服,贵头用热毛巾敷着歪脖子……华翔仍旧坐在正中央,眯着眼一声不响的吸着烟。

姜宇静静的看,观测着每个人,单不见魏江,这魏江跑哪去了,早该归监的时候了,今晚上这帮畜生又想什么花活呢,我姜宇等着呢,有啥屎料子都拉出来,老子奉陪到底。

华翔吸着烟对老杨吩咐:“老杨,把存的蜡烛都拿出来,熄灯后挨屋四角的给我点上,今晚老子不想睡觉,老子要抖擞精神看场戏。”

谁都明白这话是冲姜宇说的,都咧牙笑着,贼有兴趣的附和着。

“翔哥,今儿这场戏就等你吩咐,怎么精彩怎么演。”

“翔哥,这戏份得升级,越刺激越好,不然大家伙不过瘾。”

“翔哥,我这脸不能白肿着,你给我个绝门的戏份儿,我决不让你失望。”

……

华翔看着姜宇喷出一口烟雾,哼笑着一句:“精不精彩,得看主角是个什么货色,要是好看我就让你们痛快的玩一夜。”

姜宇犀利的和华翔对视,想咋样直接挥彪子上,用不着嘴皮子废话提醒老子,老子早就准备着呢,绝不能让你们失望,好赖是个死也得让你们看场精彩的大戏。

☆、59痛打yín威

没过多久魏江回来了,手里端着两盆病号饭,是香喷喷的羊肉炒面片,一进屋就都闻着一股羊肉的香气,都扒头馋涎的看着。

魏江扔给钻地鼠一盆,钻地鼠一天没出工,捂着脑袋赖在炕上不下地,求华翔给他申请病号饭,华翔说话好使,跟监区长马脸警一声招呼就搞定了。

钻地鼠心眼儿多,会来事,天天巴结着华翔,把华翔团乎好了,在号子里就不会吃亏,就能占着吃香喝辣的便宜。

钻地鼠一看病号饭,立马来了精神,猴子似的窜下地接过面片,脑袋也不疼了,捧着面片连声的感谢华翔,大勺舀着面片满嘴吞咽,特显摆的吧嗒着嘴嚼,嘴角流油舌头吱吱带响的舔着,撩得几个狗崽子馋得慌,扒头抻脖看另一盆羊肉面片,华翔不发话没人敢动,不知那一盆是给谁留着的。

魏江得意的哼笑,含沙射影的说:“顺溜听老子的,老子就让他顿顿流油的吃,谁和老子做对,老子就作死他,活活饿着他。”

姜宇仰着下巴抬着眼皮,无声的和魏江对视,等待着即将开幕的大戏。

魏江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冲过去几个壮汉,两人一边一个把住姜宇的胳膊,其余的人抓xiōng抱腰按腿的把姜宇拖下地,身后有人狠劲儿踹了姜宇双腿的膝盖窝,姜宇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被两人死死抓着翻转在背后,锁住关节恨不能掰成麻花,姜宇疼得皱眉咬牙,冷眼死盯着魏江。

魏江秃脑瓜子锃亮的放光,粗脖颈兴奋的爆青筋,一脸横肉的笑得特得意。

华翔一声不响的吸着烟,喷出一口烟雾,眯缝着一只眼特有兴致的表情。

站在角落里的小福子手心捏了一把汗,颤巍的看着,今儿要动啥刑罚呀,惨了!这条子罪了!指定熬不过去。

魏江半弯着腰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宇,贼眼死盯着,挥起一拳头砸过去,正砸姜宇嘴角上,涔涔的蹿出血。

姜宇回过脸怒眼瞪着魏江,魏江吼一句:“你他妈瞪什么?你再瞪……”挥手又是一拳,叫嚣着喊:“你不是牛逼吗?再他妈牛逼个我看看!把你条子那点儿威风再使出来我瞧瞧,老子今天专本治你个死条子,老天有眼让你落我手里,你等着……我让你慢慢活,让你活够了还死不了……”拧着牙口挥手又是一巴掌。

姜宇的脸被打得发烧的疼,喘着粗气使劲的挣吧,身后俩人死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反扣的往上掰,差点没咔哧一声掰断了,姜宇疼得直冒汗,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犀利的眸子蹿火的燃烧,跟豹子眼似的看着让人瘆的慌。

钻地鼠活蹦起来,凑近撒野,细嗓子尖叫:“你个死条子,敢打我脑袋,敢让我流血,今天我劈了你脑袋,我让你流脑浆子。”伸手一掌劈过去,姜宇顺势一躲,那一掌砍姜宇肩胛骨上,崚嶒的骨节震得钻地鼠手发麻,甩着手腕子叫唤:“**……没劈着……我让你躲……我让你躲……”气急败坏的双脚往姜宇身上乱踹。

贵头也找着机会泄愤,一手掌砸向姜宇的脖颈,大喊着:“我他妈砍死你,老子脖子到现在都蹩不过弯儿,我让你牛……你再牛……整不死你……”接连不断的砍过来。

姜宇的脖子被砍的跟断了根儿似的,无力的后仰,疼痛的喉结不发出声响的剧烈蠕动。

围着一帮人蹦腿的叫好起哄:打死他……往死里打……你个死条子,到号子里还想找好……弄死你……

一群人的撕拉乱打,姜宇的上衣被拽掉俩扣子,露着崚嶒的肌骨和xiōng脯,剧烈起伏的喘。

小福子不忍去看,侧过脸闭上眼睛,完了,这条子今晚不被打死也得折磨个半残。

华翔坐在炕头的最高处一声不响的瞧着,嘴角撇着,特带劲儿的冷笑。

魏江一挥手,都停下了手,特有兴致的盼着、期待着魏江下一个要使啥招数。

魏江端过另一盆羊肉炒面片在姜宇眼前晃着问:“饿不饿?你是不是快饿疯了,想吃吗?”

原来这盆羊肉面片是给姜宇准备的。

魏江按着姜宇的脑袋让他闻香味:“香不香,馋了吧?要想不饿死你就听老子的,把老子伺候好了,我就赏你一口饭吃。”

魏江放下饭盆,当着众人的面解开裤裆,掏出大**/巴抖了抖,然后拿着大**/巴对着姜宇命令:“给老子舔舔,舔舒服了,老子就不让你饿死。”

所有人都瞪眼瞧着,都盯着那个红彤一坨的大蛋子儿,这是最损人的招数,对于犯人来说,宁肯被暴打一顿,也不愿当众受辱的帮人舔腚,那是屈辱人格和凌虐自尊的最底线,会让你挺不直腰杆儿站不住脚跟,永远落下戏谑一世的话柄。

姜宇瞪着血红眼蹿火的瞪着魏江,牙床咬得吱吱响,快要流血。

魏江恶耻yín威的喊叫:“舔呀……你他妈倒是舔呀,你妈的长着嘴不是光吃饭的,以后你这张嘴就得给老子舔着腚,舔舒服了就赏你一顿饭吃,你敢不舔我就掐着你脖子活活饿死你……”

身后皮三狠劲掰了掰姜宇的胳膊,腾出一只手去抓姜宇的头发,姜宇的头发被剃得寸断,抓不住,大手掌直接板着姜宇的额头,使劲的往后掰扯,让姜宇的脸对着魏江的一坨蛋,魏江狞笑的抖动着,俩蛋红刺啦的乱颤,对着姜宇的嘴伸过去。

姜宇仰着脖子盯着魏江,嘴角一挑,一丝不明其意的笑,锐气的说:“老子已经断了你一条腿,你要是没记性,别怪老子再断你一条腿提醒你。”

魏江一愣,身体一颤,赶紧缩回大**/巴,瞪眼琢磨,他还真怕姜宇发疯咬断他的命根儿,那样他可就废了,可就残得不是个男人了,胆颤的提上裤子,裹得严严实实,这招不使了,这招不保险,再换了一个招数。

所有犯人都盯着魏江,看他要干啥。

魏江端过那盆羊肉炒面片,吭吭擤了两坨稀鼻涕甩里面,张嘴又咔咔咳出两口浓痰吐进去,还不够,又解开裤子掏出蛋,瀑布似的撒进去一泡尿,拿起笤帚棍子搅合了搅合,端到姜宇面前命令:“吃了它!”

犯人们咋舌,cāo的,这么恶心的招数也想的出来,这魏江就是**的玩意儿,长点儿人心的都不会这么整人。

华翔抬起脸看看那盆屎尿一坨子的面片,恶心的皱皱眉,冷眼看着姜宇的一举一动。

小福子低下头,特沮丧,嗓子眼儿犯堵的咕噜一声,这条子今天罪受大发了,逃不过去了,这魏江杂种狗怂的往死了整人,真不是人cāo的。

身后俩人死把着姜宇的头往下按,姜宇的脑袋快要挨到饭盆,使劲撑着,脖颈的青筋都在突跳。

魏江咬牙切齿,一声声的恶喊:“cāo/你妈的,你给我吃了……你今天要是不吃,我就打死你,一口都不许剩,剩一口就断你一根骨头。”

姜宇狠咬着牙口,死命撑着脖颈不低头,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显,心里怒吼一声,你魏江等着,我熬到头了,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姜宇突然奋力挺直上身,迅猛的一挺xiōng,后背的两只胳膊得到松懈的空间,又迅速抬动一条跪着的腿,用脚掌从背面勾住身后一个人的脚踝,使力一勾,那人无防备的轰然倒地,身体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墙上,后脑勺砰的一声跟铁锣似的脆响,顿时眼花晕眩,抓姜宇胳膊的手立马松开。

姜宇迅猛的站起身,回转身体一拳打翻抓着自己另一只胳膊的皮三,接连飞脚踹过去,直打得皮三窝在角落蒙着头哀嚎直叫。

所有犯人让姜宇的毫无征兆的突然反击惊呆,这家伙双臂反锁着咋解开的?速度迅猛的跟闪电似的谁也没看清楚,张嘴结舌瞠目。

小福子一下来了精神,从角落蹦出来,目光晶亮的放光,这……这条子有本事,我小福子没看错人。

华翔惊讶,拿烟的手停在半空不动,伸长脖颈看着,恐怕漏过一丝细节。

魏江愕然,一盆子屎尿面片放回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前去,还没上手,姜宇回转身一个大飞脚踢在魏江下巴上,魏江顿时跟卸了下巴环似的合不上嘴,捂着嘴呼噜着喉咙惨叫一声。

就在这时,熄灯时间到了,突然灭了灯,一片漆黑,这个不凑劲儿,都正看得起劲儿,跟一场大戏突然关了场子,这个泄气不满。

华翔立马喊一嗓子:“点上蜡!”

几个人手忙脚乱摸黑瞎火的点蜡烛,就在点蜡烛的当口,只隐约看见一群黑影攒动着翻转、扑倒、横摔、打滚……铁拳砸肉的声音、飞腿踹骨的声音、嘴巴子漏气哭喊的声、喉咙窒息捯气儿声、鼻腔里噗嗤喷血声……这个刺激热闹。

都急死了,都想看个明白,这是咋回事啊?这是谁打谁呢?谁喊叫谁喷血呢……赶紧点蜡烛啊!

蜡烛点燃了,火苗照着号子里透亮,一切尽收眼底,都看清了没过程的结局,就在点蜡烛的几秒之间,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惨叫着。

皮三另一只眼又被砸成一个粉瘤子似的水泡,倒在墙根儿捂着眼睛哀嚎。

贵头不知受的哪样的酷刑,整个面门全是血,鼻子里的血还在呲呲的往外蹿,用手捂着,血从指缝里冒出来流到胳膊袖上全是,这个惨相,估摸着是抓着脑袋直接往墙上拍的结果,整个五官都快拍错位了。

一个犯人躺在土炕边上,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一个犯人被甩到桌底下,脖子上套着老杨的洗脚毛巾,泛着白眼一口口的捯气儿,还有一个犯人趴着起不来身,背上砸着一个板凳……

而姜宇正坐在魏江的肚子上,两脚踩着他的胳膊,左右开工的挥着拳头砸着脸巴子,啪啪震骨的响……

所有犯人都惊得呆目,没看清过程,只看见了结局。

没人再敢动,巴巴的瞠目看着,都以为几个人把姜宇已经打残了,没曾想,黑灯瞎火的工夫却都倒在了姜宇的手下,不是拍死就是被勒死的下狠手,看着瘆人。

这是啥阵势,咋一个人瞬间就打倒好几个呢?这……这人不一般,这条子有本事!

钻地鼠贼精,昨晚脑袋被开破,今晚长记性了,没敢往前凑合,亏了没上前,要不然脆弱的脑瓜子又得开了瓢,站一旁颤巍的直抖。

华翔惊异的锁紧眉头,盯着眼前虎豹狼威生死不惧的姜宇,这人是个人物,这号子里以后指定热闹。

姜宇接连不断的暴打魏江,早就憋不住火了,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等屈辱,恨不能干死几个才解恨,噼里啪啦不知楔了多少拳,魏江俩嘴巴子跟破碎的皮球似的炸着血沫子横飞,大脑袋跟拨浪鼓似的随着拳头的力量不停地摇摆着,喉咙里频临待死的咕噜着,不像个人声。

没人敢拦着,没人敢上前,都看得出姜宇正是头发疯的野兽,谁不长眼的凑近指定往死里咬着你不松口。

姜宇狠命的暴打魏江,发泄着已久来的愤怒,不解气,起身拿起那盆屎尿一坨的羊肉面片,魏江趁势刚要翻身,姜宇照脑袋就是一脚,这一脚踹得魏江直接跟死猪似摇晃着脑袋起不了身。

姜宇压住魏江的身体,扒开他的大嘴,抓起面片就往嘴里填,魏江惊恐的望着姜宇,紧闭嘴挣扎着,姜宇按住魏江,哪能让你动一下,一手死掐住魏江的脖子,魏江憋得喘不出气,不得不张开嘴,姜宇一把一把的往大嘴里填着屎尿面片。

始终没说话的姜宇终于怒吼起来:“你个杂种……我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屎尿,我让你吃个痛快,噎死你丫的……记住了……再敢跟老子造次,老子就把你蛋子儿剁了直接塞你嘴里……”

魏江被噎得喘不出气,来不及往外吐,一喘气直接咽下两口屎尿面片,恶心的止呕,呛得脸通红,鼓着xiōng脯抻着脖子,直着嗓子眼儿往外喷,从鼻孔里都往外窜,跟火山爆发似的,喷的满脸满脖子都是面片。

姜宇仍不撒手,一口口往大嘴里塞,边塞边骂,跟灌猪肠似的死逼着那张大嘴往下咽,就这么活生生的灌进半盆子进去。

所有犯人被震慑的傻目,捂着嗓子眼儿直吐舌头,都恶心的不敢咽口水,咽一口唾沫就跟自己吃了一口屎尿饭似的。

姜宇终于歇手,把手往魏江衣服上使劲的擦干净,才从魏江肚子上站起身,魏江侧过身,大口的捯气儿呕吐,把晚饭吃的仨馒头跟着全都呕了出来。

姜宇立定在屋子中央,四周蜡烛的火光忽明忽暗的闪烁,衣服扯开着,露着特有型的xiōng脯,扬起下巴,犀利眼扫视着每个人,看到谁,谁就回避目光不敢和他直视,安静的出奇,谁也不发出声响,连大喘气儿都不敢有。

姜宇叉着腰,低沉的呵问:“谁还想吃,老子亲自喂他,不想吃的就他妈离老子远点儿。”

没人吱声,安静中华翔淡笑着哼出一句:“今晚的大戏够精彩!”

姜宇看过去,一跃腿跳上土炕,站在华翔眼前,说了句:“来根烟。”

华翔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递过去,姜宇接过,又说:“火。”

华翔不知声直接递过自己的烟,姜宇拿着烟对着了火。

犯人第一次见华翔用自己的烟给人对火,都心里明镜,这华翔待见这条子,器重这条子,这条子进门的这道关算是过了,以后晚上不会再有人算计他了。

姜宇的一边嘴角肿着,直淌血,用手狠狠的擦了一下,小福子立马递过一条湿毛巾,姜宇接过捂着嘴角,小福子对姜宇露着白牙笑着,特高兴,姜宇冲他一翘嘴角,回了一个笑脸。

姜宇吸着烟,喷出烟雾,特锐气的来一句:“老爷们儿咋抽这烟,喷出的烟气一股子奶油味儿,闻着就他妈娘气。”

华翔挑眼看着姜宇:“那你说老爷们儿应该抽啥烟。”

姜宇蹲□子和华翔直视:“能送你这烟的人就是个鼓皮的草包混蛋,他压根儿没琢磨透你需要什么烟。”

华翔哼笑,还真让姜宇说着了,这凤凰烟他是抽不惯,没劲儿,吐出来满屋子奶油味儿,特腻歪人。

钻地鼠赶紧长眼的递过两根万宝路,这是他私藏的一包外烟,轻易不拿出手,特谄媚的示好:“翔哥、姜哥你俩人尝尝这烟,地道的外烟,有劲儿,抽着过瘾,嘿嘿……”

华翔接过递给姜宇一根,钻地鼠紧忙上前,特殷勤的一一点上。

屋里气氛松弛下来,各个张八的对姜宇露出笑脸,魏江趴在地上还在直脖子的呕吐,快要把肠子呕出来了,华翔皱皱眉吩咐:“赶紧收拾干净了,真他妈恶心!”对着满屋子的犯人喊:“今晚上我要睡个好觉,谁打声呼噜我就把他踹桌子底下去。”

这意思就是说晚上谁也不许再折腾,谁也不许再暗算姜宇,姜宇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终于可以放松神经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早上,监狱就传遍了魏江被新来的条子犯人很揍了一顿,还塞了满嘴的屎尿饭,从那后,没人敢轻易惹姜宇,都恨这条子还佩服这条子。

魏江的两个脸巴子肿得跟球似的红彤锃亮,俩眼睛肿得一条缝,不想见人,求华翔给请工假,华翔回一句:“你哪伤着了,能跑能动的,咱号子接连老请假马脸警指定不乐意,你挺着吧!”

华翔故意不同意,他是顶瞧不上魏江卑鄙龌蹉的整人手段,魏江掏出大蛋子儿的时候,他都想上去抽他。

魏江连着好几天一吃饭就想吐,黏糊糊的鼻屎尿水又伴着羊肉的膻腥味儿让他多天都忘不了,浑身吐得恶臭熏天,几天都没洗净了,魏江恨得咬牙切齿,他没做了姜宇,反倒让姜宇暴打凌/辱的没个人样,丢尽了脸面,更加深恨姜宇,挖空心思的一定要致姜宇于死地。

☆、60狼威虐犲

第二天的饭堂,姜宇伸过饭盆,厨子看了姜宇一眼,紧忙给他舀了一盆菜扔进俩青稞馒头,姜宇无表情的说:“我要四个。”

厨子赶紧又扔进俩馒头。

姜宇端着饭盆坐在最安静的角落,旁若无人,大口的吃,小福子凑旁边坐下,对姜宇嬉笑:“你真厉害,当过警察就是不一样,你练过?”

姜宇淡淡一笑不回应,我何止练过,在学校那会儿擒拿格斗样样招式老子都是名列前茅,还治不了你们这帮土贼野狗。

小福子又轻声说:“以后指定没人敢动你,但明着好斗,暗着难防,魏江那人yīn着呢!不会轻易罢手。”

姜宇问:“小福子,你来这几年咋熬过来的?”

小福子低头不语,特伤感,咋熬过来的,那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来是分在八监区,第一天晚上就被暴打了一顿,八监区的噶胡子、杰布、大伟都有cāo男人的嗜好,那天晚上是小福子最噩梦一个夜晚。

几个人打得他半死后当着号子里犯人的面把他扒光了,围堆儿的点着蜡烛照着亮看他,噶胡子、杰布、大伟按住他胳膊腿轮流cāo他,他一反抗就往死里打,噶胡子变态的捆住他的双手,用皮带勒住他的脖子吊在炕沿边上,让他耷拉着半个身子悬空的cāo他,他好悬被勒死,神志不清耳鸣目眩,犯人们咕噜着喉咙血红眼的围着看,yín/虐的喘息和嚎叫声响了一夜,那年他才十八岁。

第二天小福子瘫在炕上起不了身,肛体撕裂流血一片,紧闭着嘴咬着牙口几乎没了气,直接被送进了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的院才好了,回来后被换到六监区。

噶胡子本就是重刑的无期犯,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出去,就在号子里肆意的寻欢逞欲找乐子,因这事被关了半年单个牢房,杰布、大伟受到监规处置。

小福子在六监区也没少遭欺负,一年多后华翔来到六监区,华翔成为了六监区的鹰头,为人还算仗义,决不允许在号子里当着他面行横yín威,但除在六监区之外的地方,按照江湖道规他不予理睬。

小福子在六监区算是得到庇护,可暗地里噶胡子等人仍没放过他,逮着机会就堵个地方施虐性,小福子照旧逃脱不了。

小福子低头吃饭,特垂丧的样子,姜宇看出来了,问:“咋了,有啥事跟哥说。”

小福子一笑,不说,对他来说那是触及尊严的伤处,比死还难受。

姜宇正嚼着青稞大馒头,对面坐过一个人,姜宇抬眼一看,认出那人,惊讶叫一声:“张表!”

这张表是姜宇去年接案的一个被告,张表犯的不是啥重案子,老实巴交的一个知识分子,为人友善平和,不招事不惹事,可就这种平时闷葫芦似的人遇到急火攻心的事最容易爆发冲动丧失理性。

张表的老婆有了外遇,被张表活活堵在屋里捉个正着,一急眼拿着门后一个棒槌打了那男人,这事搁谁身上都难控制情绪,只是张表下手太狠了,直接把那男人打得脾脏破裂、肋巴骨断两根和颅骨开裂的重伤,那男人差点死了,张表被判伤害罪入狱四年。

姜宇接警审理了这个案子,起先张表极不配合,极度悲观,一度想死,多天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张表父亲忽然病危,最后遗愿就想见见儿子张表,可张表正处在受审不准探视期间,一个父亲临终想见见儿子的愿望难以实现,姜宇知道亲人离去没能见一面是多么遗憾痛苦的事,愣是违背监管条例私自押着张表来到医院,打开手铐让张表像个儿子样的坐在他父亲面前,张表见了父亲最后一面。

因这事姜宇还和处长干了一仗,处长弄不了姜宇,跟他拍桌子,给了姜宇一个警告处分,姜宇二话没有,反正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啥处分他无所谓。

张表因此特别感激姜宇,终于开口说话,在审讯室感激涕零的哭,跟姜宇叨唠他的人生,说他勤苦一辈子的父母,还说到他的爱情还有可爱的孩子,姜宇递烟递水,静静的听,和他一起叹息人生,感叹人一时冲动而为错成的悔恨。

张表没把姜宇当警察,他觉得姜宇像朋友,解心宽慰让他有希望。

那个案子姜宇审理的特别顺利,张表在押送监狱前,姜宇对他说:“好好改造,年头不长,争取减刑早点儿出来,回来咱还是个好汉,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孩子等着你呢!”

张表哭了。

张表咋也忘不了姜宇这个警察,可没想到却在监狱里碰到姜宇,以为自己看错了,惊讶的跟看到外星人似的,这姜宇是好人,咋能在这呢?

张表盯着姜宇问:“姜警官,你咋在这个地方?”

姜宇淡然回应:“别叫我姜警官,我现在和你一样。”

张表不解:“你……你犯啥事了?”

姜宇一笑,不想回答,转话题问:“张表,你哪个监区?”

“我在十二监区。”

姜宇问:“过的咋样?”

张表回答:“我挺好的,我妈带着孩子每个月都来看我,我儿子明年就升初中了,我儿子争气学习好,这次考了全班第二。”特欣慰的笑着。

姜宇也笑:“这一晃就快一年了,你快熬出头了,早点儿回家陪孩子好好过日子。”这口气还跟警察一样。

张表又说:“我妈每次来都给我带好多东西,你缺啥跟我说,我那啥都有。”

姜宇笑着摇头:“我啥也不缺!”

张表琢磨这姜警官到底犯啥事了,落到这个地步!

几个监区的犯人被拉到一个工地挖沟渠,一个大围墙围着工地,沟道一侧是荒草树丛,狱警们拿着电棍端着枪监视着干活的犯人。

午饭都在工地上吃,粉条炖豆腐加几个馒头,没啥油星,但在监狱里这算是好饭,天天白菜萝卜的都吃的直反胃,犯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有的饭量特别大,一顿能造进去五六个馒头,监管狱警最讨厌犯人干外场的活,因为得费神随时盯着,在外面还没特灶,得跟犯人们吃同样的饭。

午饭吃完,都懒散的坐在工地上休息,狱警们也都离着距离端枪坐着,秋阳照着人特别困倦,有的犯人直接躺地上借空眯乎眼儿。

有犯人起身报告要方便,狱警一指树丛,犯人们一个个都钻树丛里撒泡拉屎。

狱警知道越是开阔地犯人们越不会有啥举动,谁也不傻,在光天化日的枪口下逃跑,那是找死,狱警们都懒得动,坐在地上远远的望着小树林。

小福子憋泡尿钻进了树林子,噶胡子等人立马跟着身后也钻了进去。

这噶胡子平时在号子里也不少有人上手,可他就想干小福子,小福子身材单薄柔韧,白嫩的身体特青春,长得又干净,不像号子里那些毛长狐臭的老爷们儿。

噶胡子憋闷好多天了,做梦都想看小福子被残虐的紧咬着牙口惨白着嘴唇垂死的挣扎,但找不着机会下手,正赶上这节骨眼儿的空当,眼盯着小福子绝不放过。

姜宇敏锐,看见噶胡子跟在小福子身后进了树林子,纳闷儿:这噶胡子刚才不是进去一回吗,怎么又钻进去了?这人漏肠子咋的,隔几分钟就一次!

姜宇盯着树林子,像是听到小福子一声叫,警觉的站起身,其实其他犯人们也听到了,都知道噶胡子又逮着小福子撒虐性呢,可谁都半闭着眼装听不见,监狱里这龌蹉事多了,谁能管着谁呀!再说都知道噶胡子那货撒癔症不要命,是号子里头号的野蛮人,谁惹他就是作死。

姜宇觉得不对劲儿,立马跟进树林子。

华翔不动声色的观望,知道今儿有好戏瞧了,慢悠悠跟着走过去,好多犯人都看出苗头,心照不宣,不用招呼,不约而同的起身跟着进去想看热闹。

姜宇走进树丛,顿时惊愣,小福子的四肢被杰布等人一边抱住一个,跟四马车裂似的拉扯,身体悬空着,裤子被扒到小腿,上身的衣服也被扯开,白净的xiōng脯剧烈的喘,噶胡子一手解着裤子一手拽着小福子的蛋子儿狠命的揉搓,小福子抬起头看向姜宇,满眼泪光。

姜宇立刻火爆,怒吼:“干啥呢!”

小福子是第一个和他聊天的人,是给他救命馒头的人,他咋能不管,就算赶上别人让他撞见,骨子里仗气的性子也得让他摆平了才算完,一直觉得小福子有难言的事,原来是这事。

噶胡子被姜宇的一声怒吼惊了一下,转脸看姜宇,咋的,这是谁呀?老子cāo事从没人敢惊扰过,今儿怎么突蹦出个不长眼的。

噶胡子认出是姜宇,是做过条子刚进来没几天的新人,新人就是不懂规矩,就得让我噶胡子削一顿给制服了,横脸一笑:“你不是个条子吗,咋的,还想当条子,也不看看这是啥地界儿。”

姜宇怒眼瞪着,吼着:“放开他!”

噶胡子脸一慎:“放开?你个死条子是不是憋不住了也想cāo?你他妈还不够格,滚!老子这会儿没心情搭理你。”扒着小福子的大腿就要往里插。

姜宇恨不能一拳砸烂了那张布满胡须的脑袋,强忍着,沉着声音命令:“我再说一句,放开他!”

周围人越积越多,都瞪眼观望着,这日子过得憋屈乏味,唯恐不乱的特希望打起来,打死噶胡子也行,把这条子削扁了也行,反正死人就行,不打死人绝对不过瘾。

噶胡子让姜宇的声音镇住,盯着姜宇哼出一声:“咋的,你是不是想挨cāo?送上门的给老子cāo呢!”

上下打量着姜宇,这身板精瘦有形,脖颈挺直肌肉有层,帅气的脸庞还真有股子韧劲儿,这健美的身板儿真够滋味,贼眼一下亮了,老子今天就换换口味干你这个条子,老子弄死你……

噶胡子命令:“把他放了,把这条子按住。”

华翔一惊,默语的看着。

小福子给摔在地上,紧忙提裤子穿衣服,惶恐又担忧的看着姜宇。

一边的魏江特兴奋,终于有人可以整治这个死条子了,自己脸还肿得跟面盆似的,不带长记性的,撸胳膊挽袖子也要帮着噶胡子上手,华翔一声喝令:“你干嘛去?有你什么事,站一边去。”魏江缩回脑袋,没敢上前。

不同监区的人干仗那就是俩监区的事,华翔平时硬气但不张扬生事,谁惹着他,他放不过你,你不惹他,他绝不上杆子揽事,这也是在号子里保护自己的方式。可这噶胡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早就想整治他了,仗着野鲁凶狠的本性哪监区的人他都敢骚扰,今儿光天化日之下让人逮着这事就是该打该揍的货,捏捏拳头,噶胡子今儿要是敢动六监区的人,我华翔就往死里锤他。

几个人七手八脚向姜宇伸过去,还没摸到姜宇的身子,姜宇抡起拳头就干倒一个,大背跨,扫堂腿齐上,几个人瞬间哀哀带叫的躺地,姜宇拾起一根树干抡圆了照着几个人的脑袋猛抽,都缩头抱脑袋躲闪,看热闹的犯人这个乐,没曾想这条子一个人削好几个,好看!热闹!当看武打片叫好。

本来华翔想着要帮手,一看姜宇这么涨气,收回手当看客,暗自撇嘴乐。

噶胡子气怒,这些年他还没碰到敢和自己叫板的人,这哪行,让你刚来的条子打闷了,我噶胡子以后在号子里还怎么混,捡起一块大石头照姜宇脑袋砸过去。

华翔看的清楚,这石头要是砸姜宇脑袋上,不砸死也得砸成脑瘫,不动声色脚底伸出腿,冲过去的噶胡子没防备,一脚绊子摔地上,石头弹飞出去。

姜宇回转身拿树干猛抽噶胡子,一棍子抽脸巴子上,嗖的鼓起一道红印,喷出一口血,脸都歪了,估摸着额骨都要碎了,噶胡子捂着脸嚎叫,就这一棍子疼得他无还手之力。

气急的姜宇又接连用脚猛踢噶胡子的硬头颅,跟踢铁锣似的砰砰响,谁都看出那力道就是要踢死人呢,噶胡子的帮手不敢上手了,傻愣着看着,没见过这么使野性的人。

姜宇没见过了这么无耻的败类,他还真想打死这人,你他妈不是爱cāo吗,我让你cāo个痛快,我让你自己尝尝是啥滋味,使劲抽着屁股墩子,抽得俩大腚直颤,狠力两脚踢开大腿,整个大劈叉,拿着树干尖利的一头隔着裤子扑哧一声实实着着扎进裤裆里,噶胡子瞬间双手扎进土里,眼珠子刺激的快要突出来掉地上,朝天扯着脖子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

都让姜宇这一棍子吓傻了,就跟扎着自己的腚似的一颤,屁/眼儿肠子跟着紧缩的一抽,那树干那么粗呢!天啊!疼啊!这一棍子绝命的疼!这比死都难忍受,这仗打得真他妈开眼!

姜宇愤怒未消,他在阳光下没见过号子里这般的yīn霾,他深陷其中,把自己变成其中的恶狼,更残忍更凶猛,豺狼相搏不是你咬死我,就是我吃了你。

远一边坐着的狱警们让噶胡子那声惨叫惊醒,才发现怎么一帮子犯人都围着树林子,不好!出事了,急忙起身端枪拿电棍的冲过去。

狱警们冲进树林,看见姜宇正坐在噶胡子身上挥着拳头猛力的锤着噶胡子的脑袋,噶胡子满脸都是血,跟死了似的,一边脸都扎进了土里,大劈叉撇着腿,屁股缝里还直直的插着一根树干离地的翘着。

狱警们惊异,都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胆儿逃跑,可却没想到在撒泡尿的地方也能打起来,还打得这么惨烈,也不知因为啥事打起来的。

狱警大声喝令姜宇:“住手……快放手……给我住手……”

姜宇正打在兴头上哪肯罢手,谁的话也不听,沉浸在恶狼扑食的亢奋中,一心想把猎物杀死咬死才为快。

华翔一惊,不好!这姓姜的要遭殃了,还没等想完了,一个狱警伸出电棍,电极开到最大档照着姜宇的脖颈砸过去……

姜宇身体猛地一颤,轰然倒地,不停的抽搐,狱警照着姜宇的身体又是一电棍,姜宇猛地一抖不动了,人事不省,俩狱警一人拽着姜宇一只胳膊跟拖死人似的在地上拖行,姜宇的身躯在地上拉出一道土痕,仰天耷拉着头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宇有个知觉,朦胧的半睁着眼睛,蓝天在眼里晃动,树影在眼前移动,几只鸟雀叽喳的飞过,秋叶哗零飘飞,还有那白云一朵朵的飘着,像绽放的百合,真美!真漂亮!

姜宇沉醉的眯着眼,撇嘴一笑,哼鸣一声:痛快!真他妈痛快!

15

☆、61威凛立足

狱警们跟拖死人似的把姜宇扔上车,拉回到监狱直接扔进了禁闭室。

那一树干捅烂了噶胡子的屁门,扎进去四寸多长,直接捅穿了肠子,左额骨裂缝,上下牙齿全部松动,噶胡子送进医院差点死了。

狱警也都腻歪噶胡子,噶胡子是牢里最滋事作恶的犯人,都想找茬整治他,这回被打惨了都挺乐呵,可是打得太重了,好悬死了,监狱里甭管怎么折腾只要别死人就行,要是死人狱警们得担着责任,暗自埋怨姜宇下手太狠,教训一顿不就完了,打得半死不活的还得费着医药费给他治,太不值当的。

姜宇的行为忒扎眼目,还当着众犯人面,不惩治不能警示犯人,上报监狱长,根据监规先关上七天的禁闭,再等着更深的处罚。

姜宇在来到监狱的第六天就因打伤人被关禁闭。

这禁闭室小的就容得下一个人站脚的地方,要睡觉只等蹲着腿睡,终日漆黑不见光亮,身边放着一个屎尿桶,吃拉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而且一天只给俩馒头一碗凉水,从小洞口递进去,就保证不饿死你的状态。

关禁闭是最磨败精神的惩罚,孤独、惶恐、黑暗、死一样的寂寞就像被扔进深不见底的黑洞,活活待毙的感觉会让人发疯崩溃,就有犯人熬不过猛烈撞墙,脑袋都撞得血呼啦的,所以这惩罚最多不能超过七天。

可姜宇却耐得这种孤独和黑暗,他只想远离那帮畜生,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唯一让他受不了的是饥饿造成的肠胃疼痛。

姜宇蹲在地上身体缩成一团,不知太阳何时升起又何时落下,肠胃疼得直冒虚汗,俩膝盖狠命的顶着胃口。

有一天送饭的狱警因为家中有事居然忘了给姜宇塞俩馒头,姜宇活活一天滴水未进,那狱警第二天想起来给姜宇塞了四个馒头。

姜宇在黑暗中思绪无边际的飘,静心想自个的事,想温暖的阳光,想草原的宽阔,想雪山的苍茫,甚至想起轻狂少年时把鱼蛋羹做为泄欲的工具,自个撇嘴乐,cāo的,这会儿要有碗鱼蛋羹老子绝不能糟蹋了,指定一口不剩的吃了它。

姜宇想起热乎啦的手抓羊肉,想起胜利路那家老字号羊肉泡馍,想起欢客居涮汤子的水煮牛肉……太香了,真他妈好吃!可是就是吃不着了,干眼馋着,满嘴的咽口水。

还想起小时候在北京奶奶家的胡同里可劲的吃着艾窝窝、豌豆黄、喷香的茶汤……真甜!真好吃!敢再去北京我得挨个吃个遍。

姜宇又想起和穆筠一起吃炒凉粉、酿皮、辣汤面……还想穆筠亲手做的米粥和羊肠面,想穆筠伸着辣辣的舌尖舔着自己的嘴角挑逗,想穆筠丰润的双唇,他真想含在嘴里饥渴的吸允,还想穆筠柔情的凤眼儿,抱着他的腰亲密的温存……

姜宇憋着思绪不去想穆筠,他一想心就疼痛,就难受的近乎死掉,穆筠不再属于他,他没权利去想,他要忘掉,彻底的忘了,可在黑沉的睡梦中他却梦见了穆筠,梦见穆筠对他笑,撒娇的勾着他的脖颈等他亲,躺在他的肩上抱着他的xiōng帖耳的和他说着悄悄话……

姜宇让这个美梦甜蜜的不想醒来,就像真的一样,在梦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还是警察,我的宝贝穆筠仍旧爱着我,可当醒来的时候面对黑洞一样的黑暗,姜宇眼睛湿润了,这是他背地里最脆弱的释放,憋不住的泉涌,只有自己看得到,只有自己知道那种缠神不能忘却的爱恋有多苦。

在姜宇关禁闭的第五天,郑长河电话打到西川监狱询问姜宇的近况,监狱长说:“你说的是430,这人刚进来就闹事,捅了人,正关禁闭呢!”

郑长河意外:“怎么捅人了,因为什么事?”

监狱长回答:“这帮子人火旺精盛的,不大点儿小事就能往死里斗,也不知因为啥事,把一个犯人的肛/门都捅烂了,肠子都捅穿了,差点死了。”

郑长河拧着眉毛喉咙都发紧,这小子真邪性,捅人都往绝门儿的地方捅,到哪都是张扬难弄的主儿。

郑长河知道监狱那地方囫囵混杂啥人都有,何况有些人就是姜宇抓进去的,姜宇处在其中必定是池鱼幕燕的境地,还真担心他受不住欺虐,没想到这小子刚进去就往死里捅人,哼哼笑,这姜宇不是好搬弄的主儿,问监狱长:“怎么处置的?”

监狱长回答:“先关七天禁闭再说,正等着下一步处置呢!”

郑长河轻声一笑:“又没死人,象征性的处罚一下就算了,这姜宇本来是我同行,在里面你多关照。”

监狱长一听,明白了,公安局长亲自打电话交代,这姜宇有后台,不是一般人,赶紧吩咐监区狱警马警监解除禁闭处罚,嘱咐以后430多照顾着,马脸警不敢怠慢,这430成为他监区的特护对象。

姜宇本是宽管犯人,一个月有两次的探监机会,于是象征性的给了两个月不能探视的处罚。

郑长河之所以能打这个电话是因为姜国栋,姜国栋担心儿子在牢里受苦,打电话给郑长河让他照应,郑长河回应一句:“老姜,你担心啥!你信不信,就你儿子那性子在号子里也得是最跋扈的一个,没人压得住,一个个都得让他治服帖了。”

姜国栋苦笑:“老郑,你还说这话,在号子里再逞能也是个犯人,他还能咋的!这他妈可是我儿子,打小我都没让他受过苦,他该着的罪过他受着,可做老爸的不想让他受多余的苦,我也只能做这个了。”

郑长河宽慰:“姜宇这孩子能自己走出这一步,本性就正直,只可惜他的前途……”惋惜的感叹:“他真是块好材料,你儿子是个不错的人。”

姜国栋伤感,不错又能咋的,八年的青春就得在监狱里熬着,我儿子的命打生下来的时候就波折,这真是命中注定啊!

姜国栋不知道就在姜宇入狱短短的几天里挨饿挨打的什么罪都受了,他要是知道,那心指定疼碎了。

姜宇在关禁闭的第五天被放了出来,门哐当打开,一道光亮照进来,姜宇虚眼望过去,马上低头,让这道并不强烈的光束刺激的睁不开眼,五天他没感觉阳光的滋味,猛地一经受,有种涅槃重生的悲壮感。

踏出那道铁门,站在蓝天下,仰望铁网破碎的天空,淋浴斑驳的阳光,对着天空敞开喉咙吼叫一声,自嘲一笑。

那声大叫把马脸警吓一跳,这人是憋闷坏了,他见过刚从禁闭出来就大哭的犯人,还见过刚出来跟傻子一样呆滞的犯人,还有在禁闭室里大哭大叫寻死觅活的犯人,就是没见过出来后仰天长啸撇嘴一乐的犯人。

马脸警装好人的说:“是不是憋坏了,你本来应该关七天的,我这是提前放了你。”

姜宇在黑洞的禁闭里隔绝了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关了几天,问:“我关了几天了?”

马脸警说:“五天,提前让你解放两天。”

姜宇皱着眉看着马脸警:“你啥意思,你是不是说少关我两天,我得感恩戴德的念你好呀!老子没那份兴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进去待两天。”

马脸警被噎得无语,还以为得感谢自己呢,没想到一点儿念情的意思都没有,没见过这么臭硬又傲气的犯人,不知好歹,这犯人背景指定不一般,不然哪来的这般气势,要不是监狱长嘱咐过,他真懒得搭理,软着面孔说:“以后生活上有啥事跟我说,在监规之内我能替你解决的都可以办。”

姜宇纳闷,这马脸警怎么变脸了,马脸缩短一节咋这么好心了呢,不屑的一翘嘴,乐了!

马脸警被乐愣了,问:“你笑啥呀?”

“马警官,你知道犯人们背地里都叫你啥吗?”

马脸警眨眼:“叫我啥?”

姜宇笑:“都叫你马脸警。”

马脸警瞪眼,他还真的第一次知道,敢情这么些年我背地里就捞一个这个称呼!脸都绷紧了。

姜宇赶紧一句:“别绷着,再绷着脸就更长了,哼哼……其实你软乎脸时没那么长,这帮畜生们起名还挺生动。”

马脸警气得直喘:“430,你……你这刚出来就没记性,是不是还想关禁闭呀?”

姜宇抬着下巴:“我不是说了吗,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进去待两天。”

马脸警卡壳,他不敢再让姜宇关禁闭,得听监狱长的,他没决定权呀,这个憋气。

姜宇又说:“马警官,你刚才不是说生活上有啥事就跟你说,我现在生活上还真有事。”

马脸警不耐烦地问:“啥事?”

“我要洗澡,这洗澡不违背监规吧!”

姜宇平时就爱干净,这五天在禁闭里窝屈的浑身都是臭气,就那巴掌大的地方都伸不直腿,黑暗中一倒腾腿把屎尿桶给踹翻了,屎尿流了一地,就那么坐在屎尿上沾染一身的臭气,自己都恶心的直想吐,这恶臭绝对磨练意志,比毒打一顿还要受折磨。

马脸警鼻孔噏动几下紧忙捂住口鼻,这气味搁哪一站都的熏得人八丈远不敢靠前。

犯人洗澡有时间规定,每两周一次,各监区轮流,就是几个大喷头定时间喷淋,得抓紧时间洗,超过时间就没水了,夏季没有热水,冬季才供给热水。

而狱警们有专门的洗澡间,那条件当然不一样,四季里都供应着热水,这青海的夏季虽说太阳暴晒,但水却是冰凉,而且是越流时间长越凉,没有好体格还真洗不了凉水澡。

马脸警推脱:“你先忍着吧,没到洗澡时间呢!”

姜宇不屑的说:“你监区的犯人一身臭气这是给你丢面儿,会说你不人道。”痞赖的靠近马脸警:“马警官,你当然能让我洗澡。”

马脸警紧忙躲远了,狠劲儿抿抿嘴,这小子刺头儿,噶胡子都让他打的半死,绝对不是个善茬儿,况且又有监狱长吩咐照顾着,马脸警胆小怕担事,无奈,带着姜宇去了狱警专用的洗澡间。

姜宇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光溜溜的出来,对着马脸警说:“再给我套狱服。”

马脸警从始至终都听姜宇摆布,就跟自己是伺候姜宇的随从似的,特憋气还没辙,拿出一套狱服扔给姜宇,姜宇穿上,对马脸警一笑:“马警官,谢了,以后我430绝不叫你马脸警。”

马脸警气得脸又拉长一节,看着姜宇甩着肩膀大摇大摆特气势的回了号子,他没见刚坐完禁闭还这么盛气的,这哪像犯人啊!跟胜战回归的勇士似的。

姜宇回到六监区,一进门,都眼盯着看,安静的没声响,这小子坐了五天的禁闭咋还这么精神啊?一点儿都看不出丧气。

这就是姜宇生存意识,甭管心里多难受多痛苦,绝不挂在脸上让人看见,什么时候都要做出个男人样,绝不失他姜大少气范儿。

姜宇扫视屋里的犯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他现在想吃饭想喝热水还想伸直腿睡个好觉,更想抽根烟,脱口一句:“谁有烟?”

话音刚落,七八只手拿着烟递到眼前,谁都知道这个条子是个人物,才来几天就把横恶多年的噶胡子给扳倒了,不好惹,不好惹的人就得供着。

姜宇谁的烟也不接,抬眼看向华翔,他心里明镜,华翔暗地里绊了噶胡子一脚,挡了那块石头,华翔帮了他。

两人心照不宣,华翔抖出一根烟扔过去,姜宇接住,立马有人伸过打火机帮点上,姜宇只接华翔的烟,这意味着高看他。

姜宇猛吸了几口,皱着眉头吐出烟雾,解乏!

小福子知道姜宇这仗是为他打的,是为他做了五天的禁闭,坐禁闭的滋味谁都知道,特感激,紧忙递过来俩锅盔:“姜哥,饿了吧。”

姜宇一笑,打量着这个男孩儿,这小福子也是砍过人的,能气急的给一个人砍烂了,咋就能忍到现在!

华翔哼声一笑对292命令:“老杨,去找马脸警申请病号饭。”

从这次后姜宇算是立足于六监区,见风使舵的犯人们都巴结着,甭管比他大比他小的都叫他姜哥,明地里没人再敢有动他的心思。

小福子天天跟在姜宇身后转悠,特高兴,自打姜宇打了噶胡子,就没人再敢欺负他,噶胡子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刚能下床就被拉回号子,监狱不想在他身上非钱财,就让他在号子里干躺着养。

噶胡子走路都不能正常摸样,撇着两个大腿合不上,拉泡屎尿就跟受回酷刑似的难忍,一半边的牙齿松动,不能上下咬牙,吃个东西都费劲儿,这些都是姜宇给他造成的,丢尽了脸面,再不敢招惹小福子,这些年竖立起来的无敌威风算是废了,哪会甘心,对姜宇恨得咬牙切齿。

钻地鼠谄媚的露着笑脸,动不动就讨好的给姜宇递烟,这个人属于小聪明溜滑那种,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

“姜哥,早先我还动过手,嘿嘿……你别往心里去,谁刚来都得被整,这号子里就这样,我刚进来也被弄一回,惨着呢!你说我要是早认识你多好……以后多担待……”

姜宇最不屑像钻地鼠这样的人,这种人心眼儿都长在外面,喜怒哀乐就挂在脸上,沾点儿小便宜就跟着跑的人,没威胁,也最好整治,也是姜宇最不在意的人。

倒不像292老杨,来了多天姜宇就没见这人凑堆儿说过话,独来独往不吭不哈,是狱警眼里最积极的劳改模范,已经被两次减刑,再有两年多就可以出狱了,像这样的人才是最精的,骨子里都是心眼儿,啥事都离得远远地,你从早到晚都不知他在琢磨什么。

贵头被姜宇揍得最惨,可当着姜宇点头哈腰的特识相,知道再得瑟还得挨姜宇揍,这蹩不过去的大腿就得长记性顺着。

最让姜宇摸不透的是华翔,打进了号子姜宇和华翔对过火吸过烟,却没说过几句话,这人看不出张扬耀武,低调沉着,还带着点神秘,但说句话就跟钉子砸坑似的特管用。

姜宇干刑警就落下职业病,看谁都得细琢磨,多半从面容神态就能琢磨出内心,这华翔他料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是心里储蓄了好多事的人,不知他是犯啥事进来的,无意中隔墙听到犯人们议论,说姜宇就像当年的华翔,华翔当年一进这道门就三番五四的折腾一番,这姓姜的条子比华翔还能折腾,比华翔还盛气。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姜宇不急,他得慢慢弄明白了。时不时两人对上一眼,眼观对心,骨子里都憋着事,都在相互揣摩对方。

号子里唯有魏江和皮三俩人和姜宇较着劲儿,魏江气大了,姜宇没扳倒,反而站住脚跟笼着一帮人围着他,他一心想弄死姜宇,明着在六监区找不着报复的机会,暗着想着招数使劲儿,他魏江在号子唯一活着的事似乎就是为了杀了姜宇。

姜宇两个月没有探视机会,他情愿这样,不想见任何人,就想隔离外面的世界把自己圈在地牢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心情和感受,可外面好些人却想着见他,姜宇不知道第一个来探视他的人是舰炮。

☆、62惆怅

舰炮带了烟酒还有好多姜宇喜欢吃的东西来看他,到监狱说不能探视,两月后才能探视,舰炮好话说尽没管用,白来一趟,只得留下东西沮丧的回去。

马脸警检查物品,这一大包,吃的不说,烟酒全都是上品,光是一瓶西凤酒就得费不老少的钱。

马脸警把东西传给姜宇,说是一个叫舰炮的人带来的,几条烟和吃的给了姜宇,酒给扣下了,监规不允许犯人喝酒,怕聚众喝酒闹事,即使这样,监狱里的犯人利用各种手段也能从外面弄进酒来,还有的狱警暗地里专本给犯人们高价贩卖酒品赚钱,从根底就黑着呢。

照理说犯人们也不准吸烟,不准有能明火的东西,但这条规定就是个虚设条例,哪个监区的犯人都有抽烟的,再不让他们抽烟更憋闷的找事了,只要别当着狱警高层的面太张扬就没人管。

姜宇看看那几瓶酒,都是高档的好酒,埋怨舰炮,这丫不过日子了,单烟和酒就能造进去俩月工资钱,酒还捞不着,姜宇也不说什么,拿东西就走,马脸警叫住姜宇。

“这酒先在我这存着,赶哪天碰上好日子想喝酒我再给你。”

姜宇淡淡一笑,在牢里能碰上啥好事呀!说了句:“你自个留着喝吧。”

马脸警一下不好意思了:“瞧你说的……这么贵的酒……”

这马脸警那点儿小心思,想占便宜还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

俩月后舰炮又来了,又带了一堆东西,姜宇一见就急了,第一句话就是:“你丫有毛病啊,再带东西就别来了。”

舰炮不说话盯着姜宇看,他好久不见姜宇了,姜宇头发比原先短了,一寸多长的平头,额头发线分明的展露,更显得轮廓立体的脸庞,鼻梁更挺直了,有形的下巴骨崚嶒的延伸到耳根儿,显得脖颈特长特刚毅,连喉骨都明显的增大了,这是瘦的。

健美的身板儿套着一件蓝色的狱服,扇开两粒纽扣露着锃亮的锁骨,这都冬季了里面只穿了一件绒衣,不冷吗?

舰炮瞭眼的看,特心疼,眼睛都冒泪光了,第一句话说了句:“姜宇,你瘦了!”

姜宇一笑,让舰炮的泪光弄得挺难受,故作轻松的一句:“cāo,你丫的啥时候这么富有感情了,打小我也没见你这副德性,你妈有次拿着晾衣架抽你,抽得屁股都肿了,你丫还无耻的乐呢……”

舰炮禁不住,撇过头摘下眼镜赶紧擦擦眼角,回头又问:“这大冷天的,你咋穿这么少?没穿的咋的,不冷吗?”

姜宇特牛气的伸伸胳膊,拉展腰。

“不冷,哥们儿火力旺着呢!”

姜宇是不冷,见面之前刚干完卸煤的体力活,出了一身汗,脱了棉衣就来了,现在脖颈上还敷着一层汗珠,肌肤崭亮的发光,有层次的显着骨骼和肌肉,看着就刚健。

姜国栋在冷暖上绝对不让姜宇受委屈,让勤务兵送来了好多过冬的衣物,那棉衣和毛衣样式都是最时髦的款式,在监狱里穿着显得特不合时宜,只要姜宇一穿上就特扎眼,都把眼儿盯着看,这小子也忒帅了,这号子里没女的,要是有就得把这货拆吧的胫骨不剩的给吃了,姜宇也不穿,就穿着监狱棉衣套着狱服。

姜宇站起身跺跺脚给舰炮看自己的身板儿,特自豪的显摆:“哥们儿现在干的都是体力活,xiōng大肌都扩了不少,你瞧瞧……”拉着xiōng肌给舰炮看:“现在要是做俯卧撑你指定赢不过我。”

舰炮笑,他啥时候也没赢过姜宇呀,看着姜宇活分样儿,还和在外面时一个德性,就跟不是犯人似的。

舰炮见别的犯人穿着狱服都特猥琐特憋屈的样儿,可穿在姜宇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平庸,照样显霸气,这啥也挡不住姜大少那身骨傲轩昂的气质。

那时候监狱的设施不完善,接见室就是几张桌子拼一块,犯人和探监的人脸对脸的坐着说话,狱警在旁边溜达着,有门子有条件的可以单独一间接见室,姜宇就是在单独的接见室。

舰炮问:“在里面没受苦吧?”

姜宇一笑:“我能受啥苦呀,好着呢!”

舰炮又问:“上次我来没让我见你,说你捅了人了,正受处罚呢,是不是有人跟你找绊子呢?”

姜宇说:“谁敢跟我找绊子我能绕得了他吗!”

舰炮知道姜宇到哪儿都不是孬种,可这是坐牢呀,怎么的也不会好受。

舰炮觉得是自己害了姜宇,是他扔的酒瓶子,姜宇那一枪才飞进了小树林,他还**不知的给做了见证口供,内疚的说:“姜大,哥们儿对不住你,哥们儿还一五一十的做了证人口供,我要是知道能有这么大的事我死也不那么说,我死都不会承认咱俩那天的事,我他妈啥也不知道就吐噜了。”

姜宇皱眉:“你丫说啥呢!你不那么说还想扯谎咋的,要那样你脑袋就白长了,你扯谎就是作伪证,就得担着法律责任,明白不!”

安慰舰炮:“这里没你的事,你他妈别多想,你那样说就对了,我就希望你一五一十的说清了,这事是我犯的,我必须担着,我得给死者一个交代,得给穆筠一个公正,我得对得起穆筠,我给一个家带来的伤痛这辈子都无法弥补,死都值当的,坐这几年牢算个狗屁呀!我要是不担着,还是个人吗!”

舰炮眼睛又要湿,他最了解姜宇了,从光屁溜子泡在一起长大,姜宇的每根儿神经都带着豪气和正义,再怎么痞劣逞狂,觉不失了本性,就这么率性刚胆的一个人咋就赶上这么倒霉的事!舰炮就是把脑浆子想爆了都想不明白。

“姜大,你说这事咋就那么寸呢!咋就那么邪乎呢!咱就玩耍的一枪咋就能打到一个人呢!你瞅丘坡岭那安静的地界儿,除了咱俩怎么还会有别人呢……我怎么也没想到啊……”

舰炮没完没了的絮叨,他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自个躲被窝里都不知想了多少个夜晚了,最后给自己一个答案:天意啊!这是天意,老天就是不想让你姜大少顺畅了,老天眼馋你和穆筠的感情,就腻着心思想拆散你们,你姜大少的命不济呀,要不得是多辉煌的人生呢!

姜宇不愿提自己的事,这事谁提起来都满心的惆怅悲悯,姜宇不喜欢这样,该着自己的就是自己的,看不得别人感叹,岔开话题问:“舰炮,你自己的事咋样了,老大不小的了,你跟颜小曼表白了没有?”

舰炮一愣,这姜大少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啥时候都是大哥摸样,无奈一乐:“姜大,我这算啥事,赶缘分吧,不着急……”

舰炮得空就和颜小曼在一起,到了极其自然的状态,就跟俩好朋友似的,几天不见就想得慌,凑一堆儿就说不完的话,找着话头给颜小曼逗乐,看着颜小曼笑,心里就特开心,可始终就没开口说出那句话,舰炮是想着颜小曼惦记着姜宇,到时候真要不能接受自己就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就不能再放开胆儿陪颜小曼聊天了。

姜宇急,你丫的还有闲心等着,平时说话办事挺痛快一个人,怎么到节骨眼儿上就磨叽的跟娘们儿似的。

“舰炮,啥叫缘分,你天天和颜小曼在一起这就是缘分,我不早就让你说吗,你他妈还有闲情等着,等哪天颜小曼被别人抢走里,你丫的就干瞪眼儿吧!”

舰炮红脸支吾:“我……我越喜欢她就越不敢说,我……我就怕得不到再失去了,天天这样挺好……”

姜宇骂:“cāo!咋变成这怂样了,你不说还等着人家女孩上杆子说不成?死脑瓜子……我真想踹你丫的……”

舰炮心想,颜小曼不就是上杆子跟你表白的吗,你丫傲气,还不要,越不接受整的小丫头还越想你,我要是有你姜大少一半的魅力就啥也不愁了。

姜宇下令:“你回去就和颜小曼说,你不把颜小曼搞定了就别来见我!”

这都下死令了,舰炮笑,沉闷的说一句:“姜大,颜小曼刚听说你的事当我面就哭了,她不信你能犯事,不信你能杀人,说谁犯事也轮不到你,哭得那样可让人心疼了。”

姜宇心里不是滋味:“颜小曼这丫头单纯,指定吓着她了,你好好安慰她,别让她想这事。”

舰炮回应:“别老说颜小曼单纯,这丫头感情特丰富,特爱哭,在我面前都哭好几回了……”

舰炮没说每次哭都是为了你姜大少,你姜大少也不知施了啥魔法了,就让女孩儿的眼泪特甘心的为你流。

又对姜宇说:“别以为颜小曼只懂情呀爱呀的,这女孩儿脆弱背后特倔强,爱使小性,但懂事,有主意,每次使小性都特合理,配在她身上就特可爱……”

姜宇笑:“你说你丫背后里都琢磨透人家了,还耐着性子装逼,有琢磨的工夫早上手了。”

舰炮无奈的笑,问:“姜大,我看不了她伤心,看她笑我就满足,哪怕她喜欢别人,只要她高兴,我啥都愿意替她做,你说这就是爱吧?”

姜宇感触,傻小子,还有这么深沉的时候,真喜欢一个人心xiōng就开阔的能盛下任何事,只要她高兴,啥都愿意为她做,姜宇伤惆,他不能再爱穆筠了,但他愿意为她去死。

姜宇当着舰炮的面特欢实,回到号子里卸下伪装,沉闷的吸着烟,一句话都不说,想起少年轻狂的岁月,想起激情火热的学生时代,无所无惧,和舰炮撒欢儿逞性的快乐,那些日子再也没有了。

有犯人凑近搭话:“呵……姜哥,谁又来看你了,又拿了这么多东西,你真福分!”

姜宇低沉一句:“滚,离我远点儿!”

犯人们知趣,再没人敢上前凑近乎。

这号子里属姜宇条件最好,姜国栋不间断的托人送来吃的用的,送来的食品都是军用的罐头,各种肉类和蔬菜类罐头都有,在监狱里这东西特稀罕,早先犯人别说没吃过就连见都没见过,罐头的包装都是军绿色外皮,没有任何标签字样,知道这是军队内需品,只有军人才能享受的东西。

姜宇大气,从不吝啬,随犯人们跟着沾光,特别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姜宇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们,犯人越来越待见姜宇,这条子不好惹,但硬气仗义,出手投足的行为就是一副大哥摸样,不得不让人敬畏着。

有犯人问姜宇:“你家是干啥的,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军队上。”

姜宇敷衍一句:“我爸妈是军用罐头厂工人,打小我就是吃罐头长大的。”

犯人们点头,怪不得!近水楼台,靠山吃山,这有个在罐头厂上班的老爹还真不错!谁都知道姜宇以前是警察,可没人知道姜宇是海北州核工业部最高首长的儿子,是个名副其实的**。

一天周日,马脸警通知姜宇有人来探视。

姜宇问是谁,马脸警笑着说:“430,你打来这就没消停过,给你送东西的最多,这次是个女的。”

马脸警看的出姜宇家条件好,还有门子,那几瓶高档酒让他占了便宜,说话立马就软乎了,马脸也不拉着了,老带着笑。

姜宇问:“女的?谁呀?叫什么?”

马脸警说:“叫颜小曼,这丫头长得真水灵,是你什么人呀?”

姜宇懒得理马脸警,是我什么人你管得着吗!他琢磨着颜小曼就得来看他,这小丫头我得好好宽慰她。

姜宇不知道,这颜小曼还真是有主意的人,在来看姜宇之前她去见了穆筠。

☆、63给你做好吃的

穆筠自从姜宇离开刑警队,就是数着时间过日子,再看不见姜宇的身影,再没人像宝贝一样宠着她,时不时盯着楼下的单杠发呆,总想她和姜宇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她生来最快乐日子,是姜宇带给她的。

多少次穆筠梦里又看见姜宇,醒来就哭。为了逃避,穆筠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整个人性情都变了,谁都看得出,姜宇在的时候穆筠天天笑得特妩媚,被姜宇滋润的脸色粉润透亮,咋看里外都透着幸福,而现在面无声色,工作起来比男人都冲劲儿,火气特旺,一碰就着。

穆筠没想到颜小曼会来找她,她只见过颜小曼一次面,对她的娇嫩柔美的姿容记忆犹新,再见颜小曼,还是那么柔美,只是面色沉重,没个笑脸,这颜小曼是为姜宇来的吧?

果不其然,让穆筠猜着了,一见面,颜小曼直言:“我曾经特羡慕你,羡慕我不是你能让姜宇喜欢,现在你们不在一起了,我心疼姜宇。”

穆筠觉得这丫头成熟了似的。

颜小曼问:“你还爱姜宇吗?”

穆筠没法回答,她的伤痛太深,没法用爱和不爱来解释清楚,她就知道忘不了姜宇,天天缠磨着想姜宇,这个人根深蒂固的扎在她心里,这一辈子都别想逃过去。

“你们曾在一起,那么好,姜宇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了解吗?”颜小曼坚定的说:“我不相信姜宇会杀人,不可能!即使是失误都没可能,我就是信姜宇,什么时候都信他,他敏锐、聪明过人,表面张狂傲气,可心里特细,干啥事都有数,就是玩儿他也是有门道的玩儿,绝不会无品矩的瞎闹,就他这性格失手误杀了一个人怎么会没感觉?”

穆筠默然,我咋能不了解姜宇呢!从皮到肉我都知道姜宇是啥人,连姜宇的肠子打几道弯儿我都清清楚楚,你不信我更不信,我曾多少次想推翻这个结论,可是证据面前让人无话可说,也许姜宇那天大脑喝粥就犯晕了一回,就失手了一回,谁都不想承认这结果,你颜小曼的心情我明白。

颜小曼接着说:“就因为他触犯的是你妹妹,要是别人你会原谅他吗?即使他有罪,罪再大也不能抹杀他的一切,他已经为他的错受到惩罚了,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要让他怎样?他啥都没有了,再没有爱他的人,他活得还有啥劲儿。”

最后这句话触动穆筠,这小姑娘娇弱背后却有大义的倔强,可这事没轮到你身上就难以理解那感受,我穆筠从没忘记过姜宇,正因为我爱他,我会和他一起受着罪,我要孤独的陪着他。

穆筠只说了一句话:“小曼,你是个好女孩儿,如果姜宇和你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

总有那么多遗憾的事,谁也无法支配命运。这女人的心思就是细,一个是欲爱不能,一个是一厢情愿,都特无奈!

颜小曼来见姜宇,还是围着那条桃红花格围巾,一点儿没看出伤心,甜甜的笑,姜宇看着挺舒服,以为颜小曼又要哭呢,都准备好怎么哄她了。

颜小曼什么也不问,其实她啥都知道,都从舰炮那从头到尾的打听了八百遍,啥细节都没漏过。

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姜宇,我等着你,别说八年,就是二十年我也等着你。”

姜宇眼睛都直了,惊得半天没张开口,这丫头咋的了,犯癔症了,差点儿伸手摸摸颜小曼的额头是不是发烧说呓语。

颜小曼一笑:“我没发烧,我说的是正经话,以前我没机会得到你,现在可好了,终于有了机会。”

姜宇使劲儿咽口水,咳咳嗓子,挠挠额头,手背捂着嘴低头琢磨回对的话,不时抬眼瞟颜小曼几眼,观察她的神情,半天没想出合适的词。

颜小曼铁定的语气说:“怎么,你还不信!我颜小曼说到做到,我跟定你这人了……以后我每月都来看你……”

姜宇赶紧制止:“等等……等等……那什么……小曼,别介……你别吓我,我最怕这个……”咬着下嘴唇,准备狠狠的回绝,没有一丝余地的让颜小曼死了心。

“小曼,你咋想那是你的事,你知道我咋想吗?有的感情是别人不能代替的,我姜宇心里有人,始终如一,我喜欢穆筠,即使得不到她,我也喜欢她,别人代替不了,你咋那么傻呀!你这样让我没法承受,你死盯着我干嘛呀,你……你让我特有压力,你说我姜宇要是死了多好,死了就他妈没这么些事了……”

颜小曼惊异的眨眼儿:“你这是说啥呢!怎么这样说呀,让人心里受不住。”

姜宇心说了,我就不想让你受得住,挺好的姑娘老缠磨我耽误终身干啥玩意儿呀,我担不起!

“小曼,我说的是实话,我姜宇活得挺好,啥也不缺,别觉得我失去了什么,我心里满着呢!不需要任何东西填补,你这样反而让我难为,我只需要你是我妹,可你从来没叫我一声哥,多少年了没人这么叫过我,我需要的你不给我,就杵着给我难以承受的东西,你这样还真不如让我化成灰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所有人都清静了。”

颜小曼眼睛晶亮,泪光盈盈的,轻声吐出一口:“姜宇,你对自己可真狠!”眼泪断了线的直流。

姜宇话稍重一些,这颜小曼就动感情,姜宇揉揉额头,无奈,以为她今天不会哭呢,这又开始了!

我的大小姐,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软,就不忍心说重话,可该说的我必须往死里说清楚,我姜宇绝不能让你存一丝的希望,否则就是害了你。

“小曼,你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咋这么愚钝,哥不要的东西你别给,可有人需要你,你睁眼看看,喜欢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围着你转,你咋就看不见呢!”

颜小曼眨巴着眼儿,疑问的看着姜宇。

“舰炮是个多好的人,没事就陪着你,你是有这么一个人捧着不觉得,等哪天你忽然不见了舰炮,你就知道你离不了这人了,最该珍惜的就是眼前的人。”摸摸颜小曼脖子上的围巾说:“你知道这围巾是谁买的吗,这是舰炮买的,是他的眼光,这不正合你的心思吗,你不是特喜欢这条围巾吗!”

颜小曼惊讶,看看围巾:“这可是你送给我的。”

“是我让舰炮去买的,送你之前我压根儿都不知这围巾是啥摸样。”

颜小曼眼圈又湿了,又要动情。

“小曼,有那么一个人掏心窝的想让你高兴,你别不当好,把住这人,你就快乐一辈子。”

颜小曼止不住流泪:“哥……我是心疼你,我也想让你高兴了,我也想让你快乐一辈子……你怎么能这么苦着自己呢!”

这是颜小曼第一次叫姜宇哥,姜宇动情,眼圈都红了,就像活着的妹妹叫自己哥一样,爱惜的抚摸颜小曼的头,特欣慰。

“好妹妹,听哥的话,去找舰炮,他等你很久了。”

颜小曼流着泪,还带着笑,脸娇嫩的像含露珠的水仙,特乖巧特美丽,哽咽着:“哥,往后妹妹常来看你,你好好的……八年说长也不长……眨眼儿就过去……赶回家妹妹像对亲哥一样的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做我妈的拿手菜……做你喜欢吃的**茸土豆汤……”

这话说的……姜宇撇过脸眼泪快要流出来,强忍着,这小丫头真能折磨人,真让人疼惜,哥有你这妹妹这辈子荣幸!

回到号子里,姜宇还难抑情绪,沉默了一晚上。

晚上号子里特冷,就有犯人示好的巴结姜宇:“姜哥,你睡得那地方冷,要不咱俩换换位置。”

姜宇回应:“用不着,我就待见透风的地方,闻不见臭味。”

姜宇之所以喜欢这个位置,是因为可以透过唯一那扇小铁窗看到外面,看着yīn晴雨雪光yīn窜梭,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就盯着月夜想事。

号子里没暖气,一冬都是烧煤,而且每个监区都是定额定量的煤,用完了就没有了,都舍不得糟践,白天出工封上炉子,晚上回来捅开炉子,冬天犯人们外场的活少,白天多余的时间都被聚集到一起思想教育,读报学习,领会党中央精神什么的。

天冷晚上回到号子,都早早的躺进被窝里取暖,又睡不着,黑灯瞎火的聊天扯犊子,这时候啥都聊,越色越黄越有劲头,都憋着多久没干过女人了,就用过嘴瘾的方式意yín找乐子。

贵头说起自己做买卖时的逍遥,他全国各地到处跑,从南方倒腾东西到青海来卖,青海的很多地方闭塞落后,对于新鲜事物特稀罕,赶上年头贵头可赚了不少钱,赚得多了,就想歪门子,赌博、找小姐……没正道的开始瞎作,前几年的时候在青海省城都难找小姐,想玩小姐还得到大的娱乐场所,稀少,价钱还愣贵。

贵头在黑暗里感叹,说想玩小姐就得去南方,啥样的都有,说起玩小姐的事就特兴奋,特惬意,描述的这个详细,号子里一到这时候,贼安静,扒脑伸头的听,恐怕错过一丝细节。

贵头显摆的说:“我那时候挣得多,一天不玩俩小姐就没法过,南方妹子都水灵着,皮肤也白,摸上去滑嫩嫩的,跟绸缎似的,我就喜欢玩小姑娘,刚开花不久的最好,那□特挺,摸着瓷实,脸贴上去弹得直颤……”

安静的号子里喘气声、咕噜喉咙咽口水声此起彼伏的。

“我最喜欢女人的两个大白腿和那套奶,我把她们的大腿搬起来,都翘到她脑顶上了,掐着她们的大奶干,要不我就把她撅过去,雪白的屁股高高翘着,我边干边抽的啪啪响,干得她们嗷嗷的直叫,我的活厉害着呢!曾经一晚上干过六回,干得那妹子直求饶,求饶也不行,老子精火还没泻干净哪能饶了她……”

贵头夸张的描述每个细节,细到连女人身上被掐捏了多少块青痕血印都数落清楚。

“那个妹子特娇小,一晚上让我折磨的差点死了,你说怎么的,转天她还来找我,那是给她干舒服了,是我功夫深,离了我别的男人都瞧不上了……”

犯人们听得嗓子眼儿发紧,□难耐,有的耐不住直接把着命根儿在被窝里呼哧呼哧烂喘的□,连华翔都耐不住了,掀开被子挺着命根儿大骂:“cāo的,这窝屈地方不熬死老子,也得熬废了拉到。”

姜宇一声不吭,闭着眼睛,自从他来到监狱,就从没有这份兴致,特压抑,心累的啥心情都没有,这么久了居然没有需求过,他觉得自己真要废了,闭着眼睛想穆筠,想起抱着穆筠一晚上欢畅淋漓的战斗,命根儿跟着止不住的抖动,姜宇一笑,我他妈还没废,还是个男人。

外面下着雪,姜宇忍不住睁开眼睛,透过铁窗看雪花飘渺的飞舞,想起在草原上那次大雪天和穆筠的肆意疯狂的虐雪激情,姜宇回味的一笑,真豪迈!真过瘾!我的筠子……我的宝贝儿,你咋那么豪情!让老子爱的发狂,我不亏,曾和你有过那么一段,我会留着记忆回味一辈子。

华翔憋闷的难受,吼叫一声:“扯点儿别的,不然就给我闭嘴!”

贵头赶紧收住话不再言语。

钻地鼠识相的转了话题,说起自己扒门撬锁的辉煌日子。

钻地鼠每次绝不空手,干这活有讲究,空手一回就是失败,会落下霉运,赶上再没东西的时候,就是拿个笤帚旮瘩也算数。

有几条死规定绝不能越线,他不扒公交,绝不干明地里的活儿,赶上手活不济,保不准让人逮着扭送公安不说还得打得半死。

钻地鼠只溜门撬锁,只撬明锁,绝不撬暗锁,这是亲历过教训才知道的,有一次他撬了一个暗锁,结果赶上一个眼神儿不好的老太太在家,老太太没吓着,倒是把钻地鼠吓个半死。

钻地鼠扭头就要跑,结果被老天天叫住,老太太把他当成上门修墙的瓦匠了,直接把钻地鼠领进一间小房让他搅合泥抹墙,钻地鼠傻眼儿了,苦脸儿难言,只得落下肩膀子干活。

这一干就是个把小时,活活抹了三面墙才算完事,老太太一个劲儿夸钻地鼠:“这小伙子真好!真勤快!手脚麻利的比兔子还快,赶明儿啊能娶个好媳妇儿。”

钻地鼠差点哭了,我这麻利手脚都是干赃活儿奔命的练出来的。

琢磨着受累半天不能空着手走啊,那也太冤了,想趁着老太太不注意挟点儿东西走人,这还没找着缝儿行动呢,老太太乐哈哈的给了钻地鼠几元工钱外带一个大倭瓜,说:“小伙子,这倭瓜拿回去给你老娘包饺子吃……哎呦……你说你娘咋有你这么能干的儿子呀……”

钻地鼠连声道谢,揣着几元钱扛着一个大倭瓜走了。

满屋的犯人让钻地鼠逗乐了,连姜宇都忍不住笑了,这钻地鼠真他妈货色!

钻地鼠感概:“赶上一个大活儿就能顶我几个月的花销,赶上活儿不顺,就提着心吊着胆,也琢磨没准儿哪天一失手就掉进局子了,所以我也想得开,绝不亏了自己,扒着油水就下馆子,先吃够了玩儿够了再说,满四条主街的饭店我都吃遍了,连最高档的橘香楼都去了好几回。”

钻地鼠显摆的问大伙:“橘香楼你们知道吗?去过吗?”

都摇头,进来年头长的都不知道橘香楼,姜宇默不言声的听着。

钻地鼠啧啧嘴:“估摸着你们就没去过,两年前我进来的时候那橘香楼可是省城最豪华的酒楼,那都是上层人去的地方,没揣着万元的底子你就别去,别丢人。”特遗憾的叹气:“听说橘香楼的老板是个贼风骚漂亮的女人,谁去了都想见识见识,我他妈去了好几回也没见着,白花了我那么多银子。”

有人笑问:“你见着能咋的?还想拖你狗洞子里当媳妇儿?”

钻地鼠吹嘘:“当媳妇儿我不敢,但我敢拍下一摞子钱让她跟老子干一回。”

姜宇暗自一乐,你他妈钻地鼠够不着的事尽可的烂吹,咋也不看看自己是啥分量!你当这世上有钱就什么都好使吗!

有人讥讽:“看你个吊样儿,还干一回!人家是大老板还看得上你那点儿溜门撬锁的小钱儿,再说就你个干劈柴似的身子,鸟蛋伸长了过得去两寸吗?别他妈还没干呢自己先萎肠子缩回去拔不出来……”

一屋子哄笑,钻地鼠急眼:“cāo的,你当我没干过女人啊!老子打十三岁就干过女人了!”

这钻地鼠恐怕别人瞧不起,连吹带擂的说自己玩女人的事,说得邪乎惊险,说得自己就跟烈火金刚的身板似的,都听得出这小子没脸的编故事,都当笑话听。

本来不说女人的话题,可转弯抹角又回到这个内容,一晚上的骚动□的喧闹。

姜宇无心和这帮人瞎扯,静着心的想起橘子,会心一笑,这橘子是让他最没有压力的人,是让他放松神经最轻松的人。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狱警就通知姜宇,说有个叫王橘香的人来探视他。

☆、64玩过洋妞儿吗

橘子对姜宇莞尔一笑,姜宇也一笑,就跟不在监狱,而是在外面某个地方的约见,一见面就掐着玩儿。

“姜大少,你是越来越精神了,这身板儿可是越来越有型了!”

“那是,我姜大少天天端大鼎的练着,能不有型吗!”

“你可愁死姐了,再这么练下去,姐被你撩得更是胡思乱想了,你这不是整人玩儿吗?”

“我可不敢,姐不好得罪,我哄着还来不及呢,哪敢整人玩儿呀!”

“瞧这张嘴,说话就招人待见,姐就让你这张嘴给糊弄住了。”

“姐冤枉人,我啥时候糊弄过你!”

橘子沉静着,看着姜宇,铁板精瘦,骨骼肌肉崚嶒炫亮,古铜色的肌肤绽放着男人的刚毅,特撩人,这姜大少啥时候都这么气势。

橘子背地里把姜宇的案子打听的精透,惊叹,这姜宇是个男人,我的眼光没看错人。目光一层水莹光亮,轻声一句:“姐就喜欢你甜乎人的话,即使糊弄,姐也喜欢听!”

姜宇淡然一笑:“姐是聪明人,知道我从不糊弄人。”

橘子欣慰的笑,毛茸茸猫一样的大眼儿媚气的放光,长长黑色的披肩卷发衬托着艳丽的面容,还是红艳艳的唇,像绽放的红芍药花,照耀的整个空间都炫亮刺目,冶魅的令人咋舌。

姜宇放下逗趣,深沉的一句:“橘子,咋有这闲工夫,大老远的来回耽误时间。”

橘子真诚一句:“多少时间来看你都值得,再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了!”

姜宇嘴角一翘,一丝怅然的笑。

橘子红唇弯弯露出一段白白的牙齿,笑得特满足,让人看着暖心。

“姜宇,见着姐乐呵不?姐可有日子不见你了,总惦记着,你小子除了瘦了没啥变化,还那么张狂劲儿,姐看着高兴。”

“那是,啥时候我姜大少都这副德性,姐是不是特没辙?”

“可不,等哪天姐气急了,非抽你几下解解气!”

姜宇特赖气的一句:“姐哪舍得抽我呀!”

橘子含蓄一笑:“姜宇,你啥都明白,就不肯给姐一个机会抽你。”

姜宇也含蓄一笑:“姐的手腕我早就领教了,不用抽人,一瓶醋就彻底把我干翻了,至今还落着后遗症呢!姐就饶了我吧!”

橘子哈哈笑,伸手给姜宇一拳:“早知道我今天再给你带瓶醋,干翻你得了!”

姜宇开心,笑着大嚷:“上当只能一回,你别想再糊弄我喝醋……”

俩人开怀大乐,不提伤感,不怨天尤人,不把苦憋用来叹慰,姜宇就喜欢这样的轻松,喜欢橘子的豪爽,这女人有种别样的韵味,从不颓败,从不哀怨,豪放快乐之下的伤感只有懂她的人才能看到。

姜宇明白,这女人经历过事,经历过磨败和挫伤才会有如此的淡定和从容,姜宇佩服这样的女人。

橘子临走时说:“姜宇,还记得醋香阁吧,那地方姐给你留着,不论你啥时候去,都给你留着,等你下回去,姐要看到你乐呵着。”

姜宇笑言:“橘子,你是我姐,啥时候都是,在我心里一直没变过,姐给我留着地方,我记着,等下回我去,我陪姐好好喝一杯!”

橘子大气一笑:“好,我等着!”转身离去,她背身对着姜宇,眼睛里充盈了泪光。

接连有女的探视姜宇,号子里的犯人特羡慕,很多犯人进了监狱,女朋友背弃,家庭离散的多了去的,这时候还有女人跟好的探望,能不招人眼目吗,暗自嘀咕:这姓姜的有人缘,在里面涨气,外面还有女人巴结着,真他妈人品不赖。

过后几天,马脸警满脸堆笑的跟姜宇说:“430,你真运气,有那么有钱又漂亮的女朋友够福气,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去,别负了人家的一片心。”

姜宇愣了:“啥女朋友?”

马脸警笑,这小子用得着装傻充愣吗,直言说:“你女朋友不就是那个叫王橘香的女人吗?”

姜宇一愣,回一句:“别他妈瞎说,那只是普通朋友,你马警官说话怎么也这么没凭据,以后说话注意了!别惹老子急眼。”

姜宇这口气,直接没把自己当犯人,特狂气,马脸警虽气急,可没辙,这人门路太宽,惹不起,眨眨眼儿说:“我怎么就瞎说了,那王橘香为你给西川监狱捐了一大笔钱,不是至亲的人干嘛这么大手笔呀!你还不认帐,有这样的女人陪着多光彩的事呀!”

姜宇大惊,半天没回过神儿。

这橘子不光捐了钱,还给监狱的上下头头们各个送了礼,直白的撂下话:以后姜宇你们上下照应着,有一点儿差次我王橘香好人会做坏人也当得起!

真是有钱好办事,马脸警也沾了光,拿了人家的钱财脚根子都是软的,能不软着脸卖乖吗!姜宇再狂气他也只能硬接着。

姜宇醒过神儿,说一句:“我要打电话!”

马脸警问:“你女朋友是干啥的?咋那么有钱呢?”

姜宇怒吼:“我说了不是我女朋友,你还敢胡诌,我要打电话!”

马脸警慎着脸不知声了,打电话还不好说,就这点儿小事往后全都满办,马脸警直接把姜宇带到狱警办公室。

姜宇情急的拨通橘子的电话,他最不情愿别人在他身上费心思,橘子呀,你干嘛这么做?你这不是小瞧我姜宇吗!我姜宇别说在监狱,就是在地狱也得把那些炸刺的阎王们给制服了。

接通电话就冲出一句:“橘子,你是不相信我姜宇活得快活是吗,你是不相信我有那份能力是吗,你咋这样啊……你这是让我急呀!”

橘子呵呵一笑:“姜宇,我还真想让你急一回,姐还没看见你跟我急过呢,我特上杆子求着呢!”

“橘子,你……你……”姜宇不知说啥好了。

“姜宇,姐这么做高兴,我高兴的事你也拦着吗?我早先说过,钱就是给人花的,要不就是个废物垃圾,像高斌那样的人我都可以帮,为啥就不能为你干点儿事,姐是有钱烧的行吗,就想找骂行吗?”

姜宇哑口,愣耳听着。

“我知道你姜大少到哪儿都活得气旺,姐不图什么,就图心里痛快,就想上杆子让你欠我个人情,姐等着你还给我,是你说的要陪姐在醋香阁乐呵的喝一杯,我等着这一天,等你回来,你做到了就是还给我了!”

姜宇放下电话,无语。

姜宇最怕欠别人的,这人情他没法还,他什么时候还?他在牢里,他啥都做不了,姜宇不会知道,有一天,不测的命运会让他意外邂逅橘子,他们会在鱼龙混杂的黑暗之中相互拯救,他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了这个人情。

从那后,姜宇就是监狱里的大头,狱警都知道这人局长放过话,还有人不惜施财为他买路子,这人有门路、有交情。拿了好处都不敢怠慢,姜宇比别的犯人都宽限,来去也自由些,生活上都照应着,说话也都客气着。

犯人们都知道有人花钱为姜宇买了路子,但底细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女的,可谁也没见过,更不了解姜宇的身世背景,都挺稀奇。

快到年根儿,犯人家属都来探望,姜宇发现华翔很少有人来探监,这么久只有过一次,探监的时间也很短,不像是家里人,华翔就单个一人吗?家里没人了吗?姜宇纳闷。

姜宇暗地里打听,华翔犯的是倒卖枪支罪,早先在国外待过,英语相当好,一口流利的英语口语,监狱里进了一台国外监控设备,没有中文说明,还特意找华翔给翻译英文说明。

姜宇不奇怪,他早就看出这华翔肚子里有货色,监狱里啥人才都有,甭管玩儿谋略的、玩儿科技的、还是打家劫舍玩儿武力的都有自己的套路,连钻地鼠那样的盗贼也有自己的绝活儿,而华翔最深藏不漏,姜宇有刑侦的职业病,一眼就对这人有兴趣。

冬日里收工吃了午饭,有半个小时活动的时间,犯人们都喜欢坐在向阳的地儿晒会儿太阳,姜宇靠着一根电线杆坐着,不远的地方坐着华翔,姜宇顺势扔给华翔一根烟,华翔接住,姜宇借故没火凑近华翔:“有火吗?”

华翔不声响,拿出打火机啪的燃起,俩人凑脑袋点燃烟坐到了一块儿。

姜宇沉闷的吸着烟,不说话,他是等华翔开口,上杆子套近乎不是买卖,姜宇绝不做无功的举动,这在他做刑警审讯犯人的时候早就揣摩出的心理,要用心理暗示刺激犯人自己开口。

果然华翔耐不住寂寞,无聊的问一句:“听说有女人花钱给你买路子,是你马子吧?”

姜宇平淡一笑,回答:“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华翔眯着一只眼吐着烟雾,压根儿不信:“普通朋友还有这份心,真不赖!”

姜宇不想让人琢磨透了自己,那是自己心里的事,只想自己装着,在鱼龙混杂的号子里,绝不会敞开了跟谁掏心窝,编着谎轻描淡写说:“这人我以前替她办过事,她欠我个人情,她这是还我人情。”

华翔淡淡一笑:“赶上出事都恨不能躲得远远地,你这朋友能这时候帮你一把,够情分。”

姜宇回应:“是,这大姐够意思!”

华翔冷不丁问:“你没女人吗?”

姜宇摇头,漫不经心的回答:“曾经有过,爱过、也喜欢过,但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就散了!”

华翔笑问:“对不起?还能有啥事对不起的,男女之间最对不起的就是背弃感情,你是花花肠子乱搞女人伤了人家心了吧?”

姜宇自嘲一笑,也不辩解,回问一句:“你呢?你有女人吗?”

华翔叹气,同样一句:“曾经有过。”

姜宇逗趣:“咋的,也是花花肠子乱搞女人伤了人家的心了?”

华翔虚眯着眼儿看着天空:“我没那份心情,一个就够老子受的了。”湮灭烟头又燃起一支:“我曾经的女人是个洋妞儿。”

姜宇有兴趣的听,华翔问姜宇:“你干过洋妞儿吗?”

姜宇摇头,华翔有情致的笑:“这洋妞儿特丰韵,不像中国女人装文雅装含蓄,她想要就大声的告诉你,不论啥场合抓住你的命根儿就不放,皮肤白得透明,xiōng挺、腰细、屁股翘,干起来特带劲儿。”

姜宇摸摸下巴,饶有兴趣。

“那是我在国外的时候,那女孩儿叫桑瑞,头发是棕色的,眼睛翠绿色别提多漂亮了,身材跟模特似的,比我个头还猛一点儿,cāo的,老子让她弄得狼奔虎跃的,天天一滴不剩的精疲力竭,这妞儿啥时候都没个够。”

姜宇笑:“cāo!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连个洋妞儿都满足不了,给中国男人丢脸!”

华翔也笑:“去你妈的,一天六七回有几个男人受得住,老子不在于次数,而在于韧性,桑瑞说就喜欢我的韧性,我能一坚持就个把小时,这妞儿乐得直喊上帝,每次干完还跟孩子似的缠着我不放,说要给我生孩子,说她的两个大奶一个养孩子一个养我。”

华翔满足的乐:“真他妈耐人,一个要给我生孩子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我还真想跟她生个孩子。”

姜宇知道这孩子准没生成,不然他华翔不会有今天。

“我干的就是不要命的活儿,在国外有仇家,那仇家想法害我,可我没察觉,那天我要带桑瑞外出,平时都是我开车,也不知怎么那天桑瑞非要开,跳着乐着自己先跑上车大喊:翔,今天我开车,快上来……

“她上了车就打着了火,透过车窗看着我笑,她的笑脸至今我都忘不了,还没等我走到,就听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整个车顶都炸开了盖,火光熊熊都看不见她的人影……破碎的玻璃渣和车体碎片飞炸到很远的地方……cāo***……那一幕老子记一辈子。”

姜宇震惊,盯着华翔,华翔脸色沉寂,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冲进火光抱出桑瑞,她的□都炸烂了,我抱着她就往医院跑,发誓她就是残了我也要她,只要她活着,啥样我都要,可没到医院她就死了。”

姜宇难耐,喉咙发哽,这华翔也是有过刻骨铭心的经历。

“我找到仇家,那人正和他女人在一起,我一枪爆了他的头,他的女人求我别杀她,我一点儿没犹豫,对着那女人的头又是一枪,结束!”

华翔冷冷的目光看着高墙,狠吸着烟。

姜宇不知觉的自问:“这……是真的?”

华翔回过脸问:“你当我给你讲电影呢!”

姜宇沉重一句:“还真像惨烈的电影。”

华翔深呼一口气:“我告诉你,电影都没我这么悲惨,自那以后,我干哪个女人都想起桑瑞,怎么也忘不了,这他妈就是天命不可违,如果那天是我多好,我他妈也不会有蹲号子的命了。”

这男人之间的话题可以深藏策略、可以虚张力量、可以逃避责难、也可以隐匿罪恶,但从不会躲避对女人的感情,不论是真诚的还是yín邪的玩味,都是做为男人的能力和资本,没和女人有过深切的体味,就不算个男人,男人之间的交情是从谈论女人开始的。

华翔比姜宇大六岁,这是姜宇第一次和华翔正经深聊,这华翔没准儿是憋闷太久了,终于找个合适的人吐露释放,华翔这秉性,也是个重情的主儿。

姜宇拿出一根烟帮华翔点上,华翔眯眼吸着,特深蕴难解的样儿,突然来一句:“姓姜的,你没我诚实,你不是花花肠子,顶多了是个招女人喜欢的情种。”

姜宇不宣的一笑,有的故事只适合自己干嚼,有的故事适合给别人听。拍拍华翔的肩膀:“翔哥,我和你一样,这都是天命,否则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16

☆、65心乱如麻

何大勇和穆筠一直追查猛豺的下落,却没见一丝行踪,一晃半年多过去,有目击者称在银川灵武宁镇看见猛豺的踪迹,城西分局马上联合当地公安部门追击猛豺行踪。

何大勇和穆筠带着人迅速赶往银川灵武宁镇,但扑了个空,有目击证据显示猛豺的确在灵武宁镇落过脚,在警方觉察前逃身潜匿,何大勇气愤的摔膀子跺脚,猛豺已经潜逃外省,目标追捕范围扩大,犹如大海捞针。

何大勇是从姜宇手中接过的这起抢劫案的,主犯猛豺没落网,就无法结案,何大勇真想亲历抓住猛豺,这猛豺手上有枪,是极具危险的人物,再者何大勇不希望这案子停滞在他手里,即使击毙猛豺也算是结案有个交代,没你姜大少我还办不成了咋的!

这是姜宇接手的最后一个案子,姜宇和猛豺交过手,和穆筠还念叨一定亲手抓住猛豺,穆筠知道对姜宇来说没能亲手捕获猛豺是个遗憾,穆筠想帮姜宇了结这心愿,无奈现实严峻总是不如人愿。

这干啥事都逃不过姜宇的影子,不单是穆筠逃不过,警员们也时不时的提起姜宇,都背着穆筠议论,只要穆筠一进门,都特识相的闭上嘴不言语,穆筠明白着呢,恨不能拍桌子喊出一句:嘴长你们身上,你们想咋说就咋说,用得着这样吗!

其实大家伙是怕伤了穆筠,怕她难受,姜宇这小子在刑警队落下的印象可是深入人心,从办案能力到为人处世,接触的人谁都忘不了。

穆筠最怕寂静的黑夜,满脑子挡不住蹦出姜宇,特难耐,天冷手脚冰凉就会想起被姜宇捧着手脚揣怀里给她取暖;天热出汗姜宇就殷勤的给她擦拭额头脖颈,不怀好意的顺势向下,坏样儿的抓一把柔软的xiōng撩情;拿起水杯都会想起姜宇给她沏过菊花茶,就是上个厕所都会想俩人曾在这重气味的地方抱过亲过……再没有这么亲近的人宠着自己了,那滋味特煎熬痛苦。

又想起颜小曼说过的话:即使他有罪,罪再大也不能抹杀他的一切,他已经为他的错受到惩罚了,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要让他怎样?

还要让他咋样?穆筠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他们彼此的痛苦,时间流逝,抛开一切仇怨剩下的还是抹杀不去感情,但这种感情不能在做为拥有,她只能存着。

自从穆筠狠狠的扇了姜宇一巴掌就再也没见过他,她真想见见姜宇,不为别的,就想看看他还好吗,越来越强烈,见不着,就像心里存的事怎么也放不下,揪着心啥事都干不安稳。

姜宇在监狱里度过了第一个春节,步入1990年,即将迎来他人生的二十六岁,这个春节让他过得特别怅然,他要熬过八个这样的春节才算到头呢!

刚入春是监狱里最松快的日子,冻土还没化开,轮不上干烧窑挖土沟的重体力活,都屈在牢里干轻松的手艺活,糊纸盒、捻麻绳、车零件……这些是静心的活儿,姜宇干得心燥,干着活就满脑子想事,还不如甩开膀子出身臭汗来的痛快。

姜宇正搬着一摞纸盒刚进屋,被292老杨拦下,眼睛也不看姜宇,低沉着声音面无声色的传话:“430,监区长让你去纪委科。”

姜宇纳闷,犯人们很少去纪委科,那里的事都是由监狱管理人员编制分配,很少用上犯人参与,但也偶尔需要模范犯人配合管理,姜宇在监狱出入宽限,受狱警们另眼相待,叫姜宇去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老杨是监区的组长,专干上传下达的口令。

姜宇撂下纸板壳,犯人们手里都忙活着,魏江低着脑袋埋头干活的样儿,唯有皮三抬头看了姜宇一眼又紧忙低下头,姜宇本能的扫视一眼转身去了纪委科。

从干活的牢屋到纪委科距离挺长,要经过两个走道,这时间的犯人都被屈在屋里,值班狱警也都在岗位,通道上没个人影,特安静,一个直角弯拐过,光线昏暗,四壁慎静。

就在姜宇拐向下一个通道口的时候,忽然从拐口处窜出几个黑影,猛头扑向姜宇,姜宇一闪身贴着墙,躲过了蒙头劈来的一棍子。

姜宇心细敏锐,就是因为皮三慌张的看他那一眼让他有了防备。

在牢里处处树敌的地方,他早就习惯查测观象的过日子,不然咋能喘着气儿的活到现在。

昏暗的光线还是让他看清了眼前的四个人,这几人就是他和穆筠第一次吃炒凉粉的时候抓获的那几个抢劫犯,这四人在十六监区,离姜宇远,平时没有上手的机会,常常瞪着狠目贼眼和姜宇挑衅的对视。

四个人血眼瞪目、来势汹汹,那架势就是要把姜宇劈死砸烂。

姜宇挺着身硬打,毫不示弱,在狭小的走道里传出骇人惊悚的劈杀声,声声慎耳,连喘息都带着杀气。

几年前也是被这几个人堵在窄小的区民楼下,亏了穆筠一个大铁锹几下铲过去,这招管了大用,让姜宇和穆筠俩人就制服了这几个劫匪,可今天姜宇没指望谁能帮他。

劈骨砸肉声扑哧带响,都闷声忍在喉咙里,怕惊动狱警,哀叫变成苦憋的忍耐,谁也不说话,连骂声都没有,怪异的慎人。

几搏奋杀之时,姜宇的后身突然又窜出俩黑影,挥手一个麻袋片,姜宇顿觉眼前一黑从头到脚的给罩了进去,一群黑影蜂拥而上,姜宇只感到一个硬物砸胳膊肘上,剧痛!跟砸碎了似的,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姜宇争踹着麻袋片,几个人围过身七手八脚的死按着不让他动,哪按得住,姜宇跟笼中的猛兽疯撞着牢笼,几个人慌乱,接连不断的拳头雨点般砸着麻袋片,一拳头正砸姜宇的颧骨上,顿时一只眼睛肿胀,眼前发黑。

**!今儿就让这帮畜生给闷了,真他妈晦气!

正晦气着,听见一声高喊:“谁他妈敢动六监区的人!老子做了他……”

这是华翔的声音,都被这声高喊震愣了,连姜宇都愣了半秒,这华翔来的真是时候,就在愣神儿的工夫,姜宇翻身而起一猛子掀开麻袋片,照着眼前一张大脸飞出一击,也不知打的是谁,那人猫腰抱着脑袋惨叫。

华翔飞身而上,相帮着姜宇冲向一窝子人,顿时厮打捆扭、乱作一团,动静太大,听见走道另一头传来狱警的喊叫声,六个人赶紧收手从另一道门洞跑出去。

姜宇大喘着气,左颧骨肿的老高,这帅气脸挂了相,一只胳膊肘还疼得抬不起来,憋气!

“cāo的……这帮杂碎……够他妈yīn的……”咬牙擦了一下嘴角。

华翔哼声一笑:“你今儿出门不利,应该算算黄历。”

值班狱警张志刚拎着电棍跑过来,盯着姜宇:“咋的了?又他妈干仗,这是跟谁呀?”

姜宇心烦,懒得搭理,愤懑的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去!cāo!”一脚踢开地上的麻袋片走人,那是厨房托运大白菜的麻袋,大得等装进去俩人,这帮杂种想蒙害老子连麻袋片都用上了。

张志刚眨巴着眼看着姜宇的背影,拎起地上的麻袋片瞧来瞧去,也不知道瞧出啥了。

这回事又赶上华翔帮姜宇一把,姜宇领情,不然非罩着麻袋里闷个半死不可。

姜宇揉着颧骨,疼得呲牙,点上一支烟狠吸两口,问:“你为什么帮我?”

华翔歪着膀子,漫不经心:“你要是被摧扁了,接下来就得是我,六监区就成了爆脆坛子了,以后在号子里老子还咋立脚。”

姜宇一笑:“成!我记着!”

华翔帮姜宇不止为这个,他向来低调,不张扬的保全自己,只为了干大事,他需要能帮衬自己的人,这几年在号子里不露头的蹲着,一直寻摸着,而姜宇是最合适的人选,华翔自认眼光独到准确,姜宇就是能帮他成就大事的那个人。

姜宇又问:“你咋知道有人暗算我?”

华翔冷笑:“因为老杨,老杨说监区长让你去纪委科,据我所知监区长马脸警今天和张警官换班了,他根本就不在,咋能吩咐老杨,老杨在说谎。”

姜宇虚着眼儿听,这华翔够心细的。

“再说,那纪委科压根儿就不是犯人该去的地方,为啥让你去那儿?是因为那两条走道僻静,离监管狱警远,而且是唯一有两个出口的走道,我就约摸着有人想害你。”

姜宇笑:“cāo,你他妈精明。”掐灭烟,吐口唾沫:“老杨这王八蛋,平时不吭不哈也学会闷圈子整人了。”

谁都明白,整人的不是老杨,是老杨背后的人。

姜宇逮着老杨,堵着一个角落,盯着老杨不急着开口,老杨知道啥事,不敢看姜宇,表面镇定,腿肚子在发抖。

姜宇让老杨抖够了,从腿肚子一直抖到脸巴子,看着他半边脸不自觉的抽才开始问:“老杨,咱俩无冤无仇,你为啥害我?”

“我……我没害你。”老杨声音发颤,目光回避。

姜宇一笑:“我说老杨,自打我来这号子,就没跟你说过多少话,我还真就没动过你,你要是活腻歪了,我就掰断你几根骨头让你过过瘾。”

老杨惊悚,吞吐的辩解:“谁……谁说你没动过我,你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打了我,打得还贼狠,我歇了半个月才缓过劲儿。”

姜宇纳闷儿,我啥时候打过你老杨啊?我咋不记得,你不招我,我吃饱撑的跟你使力气!

“我怎么打你了,我打你哪了?”

“你……你把被子蒙我身上,一脚给我踹下炕……”

姜宇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还真是用被子蒙头盖住一个人,使全力气的给踹到炕底下,砸在桌子上,桌子腿都砸断一根,那力道自己都觉得特狠,踹命根儿上指定得废了,这老杨是不是让我给踹废了,要是那样比杀了他都惨,还真罪过大了。

“我那天踹你哪了?”

老杨支吾:“你……你踹我心口了,那窝心脚……半天我都没喘过气,我心脏不好,连着好多天心口疼,硬挺着,差点死了……”

你个老帮摧的,我当废了你的老根儿了呢!姜宇骂:“你他妈上杆子找踹,平时装的跟人似的,暗地里咎着劲儿往我身上凑合,我咋没踹死你呢?”

老杨委屈:“谁往你身上凑合了,我压根儿不参与你们的事,黑了巴糊的也不知道是谁硬把我拽过去,一下就推到你跟前儿,我都没来得及跑就让你踹了……”

姜宇噗嗤一乐,这家伙白长脑心眼儿了,整个就是个废物。

姜宇板起脸:“长眼的就别往我身上凑,凑近了就没好处,今儿你又惹着我了,说清了,谁指使你干的,你要是不说,我天天晚上蒙着被子踹你。”

华翔旁边帮腔:“老杨,你要是不说,以后在六监区可没你好日子过,我天天让你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

老杨惧怕,满脸恐慌:“我惹不起你们……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有种就冲我来……别连带我家里人,我本来就欠家里的,别伤我家人啊……还让我活吗?就是在牢里我也不清静啊……我可咋办呀……”蹲地下就哭。

姜宇看出端倪,逼问:“老杨,谁逼迫你?谁要伤你家人?你实情告诉我,我帮你摆平。”

老杨胆怯,一语不发,泪眼蒙光的。

“咋的,你还不信我,我说到做到。”姜宇狠狠的说:“我说用绳子杀人,就绝不会用刀,你要是不说出来,就永远让人攥手心里翻不了身,你脑瓜子不是挺精的吗,这会儿怎么傻了。”

老杨蹩不过姜宇,支吾:“是魏江,是他让我给你传话,他说他外面有人,我要是不听,他一句话就让外面的人把我儿子收拾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我儿子正上高中,不能伤我儿子呀……”啕嚎大哭。

这魏江早想除掉姜宇,明地里下不了手,暗地里勾结噶胡子,噶胡子早就憋不住火了,俩人合伙想出策略,勾搭上十六监那几个土贼,用麻袋片蒙姜宇头的是噶胡子手下的杰布和大伟,他们这次就想把姜宇不打死也打残了。

之所以选择纪委科,是因为只有那个过道僻静,打完就跑,没人发现,最后就缺个给姜宇传话的,就找到了老杨,老杨是组长,传话好使,谁都会当真。

姜宇明白了,到头来是魏江一心想整死他,他要是不把魏江办了,以后还得生事,还得有人跟着倒霉。

华翔给一句:“怎么的,哪天暗地里治了他。”

姜宇狠狠地一撇嘴:“我要治他,就是明目张胆的给他样子,我得让大伙都瞧着,瞧着这卑耻之徒是什么下场。”

姜宇躲过一劫,魏江意外,表面装没事人,暗地里生恨,这姓姜的命忒硬,咋就治不死他呢!

姜宇看着魏江的大脑袋就碍眼,恨不能一猛子揪下来当球踢碎了,你个杂种cāo的,别急!哪天老子就废了你。

两人火眼对视,明争暗斗。

赶上每月全体服刑人员出cāo练队形的日子,姜宇决定就在这个日子当着所有犯人狱警的面很抽魏江一顿,即使触犯监规受处置,也要让他长脸,让他有记性,让他今后不敢再造次。

就在这天的早上,马脸警通知姜宇有人探视,姜宇问是谁,马脸警说是一个女的,姜宇琢磨着往外走:女的?是颜小曼还是橘子?习惯性问:“叫啥名?”

马脸警回答:“叫穆筠。”

姜宇一下定住脚步,站立不动,凝神的像尊雕像,半年多了,咋也没想到穆筠会来,顿时啥心情都没了,心乱如麻。

☆、66血色花

姜宇站了半天,纹丝不动,成了木头人,马脸警纳闷儿,赶上探监是犯人们最高兴的事了,这430咋回事?定住不动了。

姜宇一句:“不见!”转身往回走。

马脸警没明白。

姜宇回到号子沉默的吸烟,一言不发,原先俩人天天腻乎到一块儿,柔情蜜意的没个够,一晃半年多了,他做梦都想见到穆筠,做梦都想看看穆筠的笑脸和妩媚的凤眼儿,可他拿不准穆筠是不是还会对他笑,这笑容他担不起,见着面会让穆筠伤心,他不想让穆筠难受,只想逃得远远的。

姜宇想忘了穆筠,知道忘不了,至少也要让穆筠忘了自己,就当他没存在过,就当他死了,这样穆筠就解脱了,就能过好了。

姜宇痛苦的要命,这是他心灵最弱的地方,捅一下就钻心的疼。

筠子,你为什么来看我?你怎么还能来看我呢?我心里难受,怕见到你把不住自己,别再来了,永远!

姜宇不见穆筠,穆筠似乎早料到这结果,不意外,留下东西伤郁的离开。

这一天姜宇都心神不定,郁结伤怀,借口身体不适请假,一个人闷屋里喷得满号子烟气,在今天出cāo的日子当众收拾魏江的计划也无心去实施。

马脸警把穆筠的东西转交给姜宇,他检查过这些东西,有一条项链,监狱里不许犯人戴项链,马脸警吩咐:“这项链就别戴了,自己放好了。”

姜宇一一看着穆筠带来的东西,一个高级的电动剃须刀,姜宇按动,嗡嗡的响着,这声音咋这么悦耳呢!贴近下巴轻轻的滑动,心暖动的一颤,温暖又酸涩,好悬眼泪流下来。

一套花里胡哨的短袖沙滩衬衣,姜宇翻来覆去的看,笑了,这筠子要把我打扮成啥样呀!姜宇一看就知道这是穆筠去南方疗养时给自己买的东西,现在原封不动的送到他的手里,那滋味儿别提多忧伤了。

最后是一条金属项链,项坠儿是不规则的黑色石头,上面印迹着红色的斑点儿,很独特很个性,姜宇爱不释手的拿着看,特稀罕。

犯人出完cāo都回到号子,姜宇还守着穆筠的东西不动,贵头凑近姜宇,看见他手里的项链,来一句:“这不是血色花吗?”

“你说什么?”姜宇迷神,不知这石头叫什么,紧忙问。

贵头很懂行的说:“这种石头专本出产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以前我还去南方倒腾过这玩意儿呢,你看见没黑色石头上这红点儿,像不像迸溅的血点子,所以这种石头叫血色花,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贵头拿过去在手里摩擦石头。

“嗯……这还真是块血色花,老子为了赚钱啥招都使过,在黑色石头上用红油漆点上红点儿冒充血色花,看着就跟真的似的,戴一段时间红油漆就掉了,管那些呢,反正卖了钱就是赚的,呵呵……”

姜宇夺过血色花,仔细的看着红点,还真跟血似的。

贵头又问:“这是谁送你的,你情人吧?送血色花的可都是有讲究的。”

姜宇急问:“啥讲究?”

“你真不知道呀,这方面还真不如我在行,送这血色花的都有含义,那血点子代表真心热血,就是俩人好的跟流过血卖过命似的,以血来见证彼此的感情,特坚贞不渝,cāo!谁他妈信呀!也就糊弄糊弄小孩儿。”

姜宇凝神看着血色花,糊弄小孩儿?谁说的,我信,我还就信这个。

贵头盯着姜宇,察言观色,轻声一句:“姜哥,你……信这玩意儿?呵呵……这东西还就讨情人的喜欢,还真的有人信这个,拿它送人做信物,信则灵不信则无。”

姜宇琢磨着血色花,这东西还有这含义呢,筠子,你啥意思呀?这时候送我这个还真叫人闹心啊,你是想着我呢?还是给了我算是彻底的了断呢?

姜宇心里不是个滋味,想不明白,欣慰得心要化了,悲伤得心要碎了,翻江倒海,甭管啥滋味,反正跟穆筠没戏了,咋还能有戏呢?在一起相互一对眼就能看到背后的仇怨和伤害,那道坎儿谁也逾越不过去,谁也不会忘记。

筠子,别记着我,彻底的忘了我,我姜宇对你的感情啥时候都是真心热血,不会变,这血色花我一定好好存着。

姜宇把穆筠给的东西当宝贝压在枕头下,天天脸贴着睡,睡前还要摸一摸看一看。别人给他的东西同号子的犯人随便摸、随便碰、随便吃,唯独穆筠的东西不能摸不能碰,连看都不行。

一天手贱的钻地鼠掏出姜宇的剃须刀就往自个脸上出溜。

“呵……这家伙……好使,这个真好用……”伸长脖子扯着下巴美哉的剃着脸:“cāo,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高档玩意儿就是不一样,能直接剃下一层皮……”

还没嘀咕完,姜宇怒气的一把夺回去:“找死呢?你他妈再动我东西试试,再有下次,我直接做死你!”特狠的咬着牙,恨不能一使劲儿捏死钻地鼠,钻地鼠吓坏了,眨巴眼儿不敢动了。

谁也没见姜宇这么在意过自己的东西,这家伙一向大方着呢!这是犯什么神经了?都意识了他枕头底下的那几个玩意儿是宝贝,碰不得,一碰他就要杀人,敢那以后没人再敢碰姜宇枕头底下的物件。

青海的春季,跟冬天没啥两样,风沙还大,最好的季节就是夏季七八月份,这是又辉煌又短暂的黄金月份,特快的就过去。

唯有冬春季节显得特别熬人,冻土稍有划开,这帮犯人就派了外场的活儿,挖沟、修路、烧土窑子、开山砸石等重体力活就都来了。

春季的寒峭还没有过,一般犯人监区里煤就已烧完,定量的供应,用完就没了,犯人们只有干挺着,晚上睡觉能盖的被褥都用上了,就那样一夜都暖不了。

十二监区的张表拿来一床新棉被给姜宇,姜宇不想接这个人情儿,赶紧推脱:“老张,我有用的,我被子多着呢!我够用……真的,你自己留着用……”

姜宇说的不错,不是有意客气,老爸姜国栋给他拿了好几床被子,就怕他受冻,他真就不需要,可张表就是不依不饶:“天冷,你盖着,我特意让老娘做的,里外都是新的,暖和!”

张表非要让姜宇拿着心里才痛快,姜宇直饶头,老张这人实在,心里念谁的好,总记着,姜宇心里过意不去,死活又给送回去,这犯人堆儿里果然是啥人都有啊!还有这么让人暖心的好人呢!

张表打从碰到姜宇就没消停过,家里给送的东西,不间断的给姜宇拿,孜然锅盔、炸馓子、油搓米条……还有水果能拿的都拿了,犯人都瞧着,都知道张表是姜宇抓进来的,这人脑袋没病吧,没瞅过让人逮进来还这么跟亲人似的对待的。

张表就记着姜宇的好,记着姜宇怎么对过他,即使现在和他一样是犯人,他也把姜宇当朋友,他认定姜宇是好人。

张表本来就是单位的技术员,专本干技术活儿,在监狱里也需要这样的人,他成个监狱两个机加车间的技术工,绘图纸、设计零件图样,指导犯人怎么机加工,连带修理机电设备他样样都行,再加上老实巴交积极改造,狱警也都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张表活动宽限挺大,可以在机加车间和各部门来回走动。

张表虽说和姜宇不是一个监区,因为宽限大有条件和姜宇常见面,俩人站一块儿就聊半天,谁都看得出,这关系挺近乎。

魏江也看在眼里,打姜宇劈了噶胡子后,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姜宇转悠,多少人都被姜宇笼获了过去,连六监区的人都挺着姜宇,一声声姜哥叫着,谁也不敢怠慢。

魏江憋气,几次下手都没能扳倒姜宇,反而看着这人势力越来越旺,心里起急,他要让人知道有他魏江在就没有姜宇的地儿,他要杀**儆猴的做出个样儿,拆散姜宇的势力,谁靠近姜宇谁就没好下场,让他没了帮衬再一点点儿扳倒他。

想的挺好,六监区凑近姜宇的人多了去了,华翔、小福子、钻地鼠连带贵头……他哪个也不敢动,毕竟天天在一起,怕担不起在群起攻之,不值当的捅那娄子,于是一眼就盯上了张表,张表十二监区,平时离得远没什么瓜葛,人又老实,好欺负。

魏江生来就专爱拿软柿子捏吧,贼眼贼心的死对着姜宇,治不了姜宇,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使威风,只因他死去的哥,那仇大着呢!

赶上几个监区的犯人去石场拉石头,大块儿的石头要被切割机断开才能搬运,魏江在切石机旁贼眼儿的瞎转悠,没人注意他的举动,谁知道他心里正琢磨整人的计谋呢。

趁人不备也不知碰了哪儿,好好的切石机突然断了电不动了。

皮三对着狱警喊:“没电了,切石机不转了,不能动了。”

几个狱警围过来,插着电来回试吧,有电呀,怎么不转了?一定是切石机又犯毛病了。

原先那种老式的切石机不比现在的先进简洁,整体结构又庞大又复杂,还容易出故障,以前就坏过几次,张表鼓捣了几下就好了,这人技术活儿细致,修理机电的水平也精湛,这回还是离不了他,狱警没犹豫,赶紧叫来张表修理,张表认真,干活投入,伸脑袋就钻进去,查看各路机体结构。

犯人们都不远处蹲着坐着,趴窝闲聊。

张表查看切石机各个部位的时候,魏江装着悠闲没事似的又凑近转悠。

就在张表站在切石机切刀位置往里伸脑袋查看滚轮的时候,突然切石机自动运转起来,滚轮交合的咔嚓声惊动了所有犯人,刹那之间都惊的目瞪口呆。

张表觉察,赶紧抽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厚厚沉重的齿轮切刀垂直的旋转下来,咔嚓嚓几声折骨的脆响,跟切石头一样齐刷刷切掉了张表的两条腿。

这一切就在不到一秒之间,思维在行动之前,谁都意识到了,可却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活生生一个人在瞬息之间血呼啦的切断两条腿,切刀齿轮飞旋着,残虐的甩出棱骨碎肉和鲜血,飞溅迸射到人的身上脸上,惊悚的每个人都呆了、傻了。

张表惨叫一声,晕死过去,滚轮还在转,切刀瞬息提起又要落下,这刀再下去,就不是大腿了,那没准儿是什么地方,肚子、躯干……活活把人当成石头切成方方正正的几块,谁也挡不住这没思维的庞大机器嗷嗷刺响的运转。

姜宇第一个从血腥的惊悚中反应过来,迅猛的冲过去,抱住张表的身体往外拽,切刀飞速旋转下落,切空,只留下那两条腿躺在与身体隔绝的地方。

姜宇直楞着的瞪着眼,不敢相信这场景,抱着张表的身体歇斯底里的大喊:“救人……快救人……”

在场的人被这声喊叫震醒了,狱警和犯人全都冲过来,有人关总闸,有人拔电源,这时候啥都明白了,可是什么都晚了。

狱警们也都吓傻了,第一次遇到这事,手忙脚乱不知从哪儿下手,姜宇大喊:“拿绳子来……快……”

立马有人递过麻绳,姜宇咬着牙用麻绳勒住张表的两条大腿扎紧,否则没到医院就得失血而死,张表已经人事不省跟死人一样,迅速抬上车被狱警送往医院。

姜宇回过脸血腥眼死死的盯着魏江,想起刚才魏江围着切石机转悠,啥都明白了,我姜宇今天愚钝,怎么早没看出来呢?谁能看出来?谁能想到魏江这么丧心恶毒,只为了对付姜宇,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姜宇冲过去一拳打倒魏江,压住身体,掐住他的粗脖颈,往死里掐,牙缝里吼出一句:“有胆儿冲我来!”

在场犯人才醒悟,这是魏江从中做的手脚,这惊悚扼命的段落全都是冲姜宇去的。

都知道张表和姜宇关系好,这是要拿姜宇身边的人开刀振威呢!都咬着牙的恨,见过狠毒的,没见过这么下作卑鄙的,这魏江太yīn了,太他妈狠了,这人就不是人cāo了,不死还留着干什么!都恨不能他死。

华翔也气疯了,猛踹魏江的□,魏江脖子让姜宇死死掐着,喊都喊不出来,血红眼往外突着,大脸憋成绛紫色,张着獠牙,舌头外吐,眼看着就要被掐死,姜宇不松手,他今天就是要弄死这个畜生。

皮三慌了,大喊:“打架了……要出人命了……”

狱警们正忙着张表的事,没注意这边,这才多会儿怎么又打起来了,狱警们冲过来,命令姜宇松手,姜宇猛着劲儿,谁的话也不好使,他不杀了魏江不会松手。

狱警眼看着魏江要死的样儿,一电棍向姜宇砸去,姜宇震颤着身体倒了下去。

狱警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不知道姜宇为什么往死里打魏江,今天不能再出事,有张表的事已经够乱了,再闹出个人命更没法交代了。

魏江没被姜宇掐死,逃过一命。

姜宇真恨自己怎么不提早收拾了魏江,恨自己那一枪打在他脚踝上,怎们就没崩了他呢!让他喘着气儿的作恶到现在。

张表的事属于重大事故,监狱查询原因,犯人们都缄口不语,这是因为姜宇,姜宇提早撂下话了,谁也不许猜测原因,这就是一场意外事故,犯人们听着,不明白姜宇啥意思,这姓姜的条子肯定是让魏江吓着了,害怕了,都不言语,少说话,少粘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监狱里查来查去也没查明白,最后定性为意外事故处理。

张表保住了一条命,可却失去了两条腿成了废人,姜宇很想去医院看看张表,可在牢里出不去,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托马脸警交给张表,马脸警回来说,张表痛哭流涕。

姜宇痛心,心如刀绞,恨得咬牙,张表你等着,我会给你个公道。

也因这个事故,监狱给了张表一些补偿,被保外就医送回了家,即使回了家,一个残废的男人要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多少痛苦。

姜宇之所以不想让监狱查明白,是因为即使查明白,又能把魏江怎么着!他魏江已经是无期,还能咋样,即使改判死刑,那也是吃的别人的枪子儿,这不解他的恨,他要亲手杀了魏江,他要看着魏江死。

马脸警找姜宇谈话,特语重心长。

“你别再闹事了行不行,你就不能老实点儿,你说你又无缘无故的打魏江,差点儿掐死他,这是为嘛呀?以后别火气那么大,这真要打死人你还想出去吗,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才是正事,上面都交代过话,我也不好做,不过你自己也得争气呀,好不容易熬了减刑的二百多分,就因你打一架都给抹了去了,照你这样什么时候熬到减刑的分呀……”

姜宇虚着眼儿,咬着烟,特懒散提不起来的痞样儿,冷不丁打断马脸警:“马警监,管咱机加车间的配电盘在哪儿?”

“哦,就在南边机加仓库的西墙上。”猛地一反应:“啊?你……你问这干嘛?”

姜宇冷笑的一撇嘴:“没事!”

魏江又活过来了,脖子被勒出一道紫印儿,□蛋子儿被踢肿着,不多日子就全都恢复了,又是正常人了,这牛逼,得瑟着,走路都横着,可算是一个大手笔,让人都瞧着了,没人敢把老子怎么样,老子他妈活得好好的呢!

我魏江就使腕子断了人腿了,咋的!不服的就照样子来,我看谁还敢往姓姜的身上贴。

除了华翔,还真就没人敢往姜宇身上凑近乎。

钻地鼠小聪明最多,遇这事赶紧溜一边躲着,贵头也远离着,也不像原先特爱和姜宇嚼舌自己的经历,都怕魏江暗地里做手脚废了自己胳膊腿。

小福子担着心,偷摸提醒姜宇:“姜哥,注意了,魏江那人太yīn、太毒,啥时候都得惕防着,我担心……”

姜宇淡然一笑:“小福子,你放心!”

只有华翔最明白,他撂着手放眼观望,就等着看姜宇怎么杀魏江。

☆、67以恶治暴

这个春天下了一场挺大的雪,青海高原就是五月下雪都不稀奇,这时候的雪一般不会太大,随下随化,刚才还是飞雪飘扬,转瞬就会阳光照耀,跟小孩儿的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没法跟它较真儿,但在四月鹅毛漫天积雪成堆还属少见。

大清早犯人们集体扫雪,扫完雪上工,因为积雪,外场的活儿干不了,都憋在室内干活。

在下午快收工的时候,姜宇借口方便上茅房,姜宇哪是上茅房呀,他这是要实施预谋已久的计划。

自从魏江害了张表,姜宇的脑子就一天没闲着,暗地里研究监狱的各个通电设备和线路,哪条线路分管哪些区域他琢磨的清透,这脑瓜儿只要一钻进去啥都能让他揣明白了。

电工活儿姜宇以前也没少干,上中学那会儿,姜国栋总不在家,家里要是有个线路故障的都是他自己摆弄修理,换个保险丝电容器、改个线路装个插头之类的小活儿手到擒来。

上大学后姜宇在实习期间参与了一个案子,那案子就是通过改装电路结构造成意外触电死亡的谋杀案,经过那个案子姜宇门深的研究了电源技术方面的知识,不做不知道,惊叹还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大雪天外面没人,姜宇就用拉屎撒尿的工夫在一处敞开的电路线上坐下手脚,然后堂而皇之的回到厂房。

监狱各个区域的线路配用不同的配电柜,即使其中有环节出现故障,但不影响总电路使用。

总电路配电系统在监狱中枢区域专本有人看守,通管高墙电网和出入大门,这方面没人敢怠慢,一旦出现整体断电,监狱有自己的发电设备,会在几分钟后自动启动。

姜宇刚回到厂房,电灯呼啦闪动几下,然后全部熄灭,厂房一片昏暗,狱警赶忙开灯,来回几次没电,妈的又停电了,犯人们乐呵,正不想干活呢,刚好停电休息。

要是生活区停电狱警压根儿不会着急,可这电停的刚好是犯人们干活的手工cāo作间和两个机加车间,狱警们看不得犯人闲着,只要干着活就能清静,闲着就找事。

管修线路的人已经下班回家,明儿就是周日,人家还不上班,那犯人们就得闲一天,出不了工完不成任务,还连带闲憋着闹事,谁他妈也不想费神的从早到晚盯着犯人。

监狱里一般的小事都是犯人们自己解决,搭个炕、修个墙、抹个腻子、包括简单的线路修理都能找出绝顶通路的能将,而修理电路故障最能咯儿的人就属魏江了,多少次生活区断电犯人们都是找魏江给捣鼓好的。

在监狱里手里有绝活儿那是本事,有本事到哪都吃得开受高看,这道理谁都明白。

魏江除了这活儿不会别的,哪肯撒手让给别人,哪有点儿电路小毛病特痛快的就给揽了,硬是揽成了电工神手的名号,特显本事的等着人来求他。

今天又赶上停电,魏江眼珠儿一闪,矜着架势一脸得意,知道这就要有人找他了,果然,狱警对魏江开了口:“你去看看,哪又出毛病了,赶紧给弄好了。”

魏江粗脖子挺着,牛逼大了去了,狱警犯人们都撂摊儿指着他一人,这脸儿一定得露,还得露的精彩,挺着腰装牛蛋的出了屋。

魏江来回查了好几回线路愣是没找着哪的毛病,他干电工活儿都多少回了,一般打眼儿就能琢磨出个一二,可今天这活儿还就难住他了,找不着毛病就无从下手,犯人们都屋里等着呢,不能掉链子,不能丢了电神的名号,闷头又查一遍,天yīn着,太阳就要西下,光线不好,还看不清线路,着急,整得满头汗。

厂房里犯人们闲呆着聊,魏江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捣鼓好呢?指定碰上难做的活了,修不好就拉到呗,这马上就到下工的点儿了,都乐的抻着时间等着收工。

姜宇漫不经心的来一句:“昨晚雪那么大,没准儿是高压线的问题呢!”

因雪大冻坏压坏高压线路也是常有的事,去年这事就发生过。

好半天魏江耷拉着脑袋回来了,一看就是没摆弄明白,丢着面儿不吱声。

犯人们玩笑:“咋的……电神都不好使了!”

“呵呵……电神也有掉链子的时候。”

魏江大脸无光,特丧气。

又有犯人提醒:“你闷脑袋总查那一条线干什么,昨晚雪那么大,没准儿是高压线的问题。”

魏江琢磨,还真是,咋没想起来呢,费半天功夫白折腾了,闷声一句:“我去看看高压线路。”电神的名号我得保住了,今儿要是当着众人的面鼓捣不好,面伤大了。

姜宇yīn冷一笑,讥讽:“你去查高压线?别扯了,弄不好再砸了你的牌子,省点儿劲儿,丢那人干嘛!”

魏江被姜宇攻得火急,别人说了他还能忍着,就是姜宇幸灾乐祸的讥讽他受不了,啥时候都得较着劲儿,好不容易刚树立起的威风绝不能垮塌了,你姜王八蛋条子等着,老子做个样给你看,你别想翻身顶卯的再霸气。

姜宇是吃准了魏江急功近利的鲁野性子。

果不其然魏江不服输,横着劲儿对狱警说:“拿工具,我去查高压线。”

查高压线路一般都是专业人员的事,狱警犹豫着,魏江更起急:“赶紧的,我懂高压线路,以前我弄过这活儿,没啥难的,再不紧着,落了太阳就看不清了。”

这是上杆子要找死呢。

狱警这会儿找不到专业电工,明天周日又赶上内值人员歇班,电不能总这么停着,得了,就让魏江试试。

犯人们闲着凑热闹,呼啦一帮子跟了出去,狱警拿来了各种工具递到魏江手里,魏江把工具袋胯屁股上,一个宽胯带从腰间和水泥电线杆绑一块儿,这就要上杆儿。

仰头看看那根电线杆,挺老高,杆头和高压线上挂着一层厚雪,线都压弯了,魏江套上爬杆脚扣噌噌的往上爬,动作挺麻利,在半截腰位置低头问狱警:“总闸拉了吗?”

狱警回答已经关了总闸,这个不能含糊,总电源不关,敢让你上去吗!

管这区域的配电盘就在机加仓库的西墙上,这是马脸警告诉姜宇的,这位置正背着人,旁边还有棵树,做手脚时刚好遮挡着,配电盘外箱锁着,那锁头稍微使点儿技术就能打开,而姜宇就有这开锁的技术,就是双手被铐住,只要他有个针头大小的硬物就可以捅开铐子,这小子是歪门儿正道的功夫哪个都不缺。

姜宇不止一次的打开过这个配电盘研究过,配电盘里的总闸不是老式闸刀,而是按钮,遇到超负荷的强大电流按钮就会自动弹起跳闸断电。

就在人群呼啦凑热闹的时候,姜宇迅速来到机加仓库的背墙处,迅速打开配电盘,按动电钮,打开总闸,仅用了几秒完成,转身走,没走多远,拐过墙面,正迎上皮三,俩人都一慎,这地方偏僻一般没事谁往这钻。

姜宇冷着眼迎头问:“你在这干嘛?”

皮三不服忿的回一句:“我撒尿,咋地!”

姜宇冷笑,趁这工夫我教育教育你小子。

“皮三,你的服刑期可不算长,不老实服刑天天和魏江混什么劲儿。”

皮三扯嗓子一句:“别他妈教育人口气,你以为你还是警察呀,你他妈长点儿眼力价儿,这不是你的地盘儿。”

姜宇yīn冷逼视:“皮三,你个榆木疙瘩只配帮人搓粪用,卖了你,你还当着好,我提醒你,你只有六年刑期,而魏江是无期,他没盼头,他狗杂种就可劲儿折腾,但你不一样,再过几年你就见着天日了,你要不知趣和他是同道之人,难保你有见天日的时候。”

皮三眨眼儿,虽气愤,但这条子说的也有理,我跟魏江黏糊什么呢,敢折腾大了再把自己搭进去。

“皮三,你动脑子想想,你摽着膀子跟着魏江,他给过你什么好,你他妈好赖不知,想当初他哥魏海劫车,咋没劫你的车,咋没想着救你,你压根儿在他们眼里就是送命的陪衬,魏海、魏江前有重罪累累,后有劫车袭警,该着他们有那下场,你要是活腻了,我下一个就成全你,让你死都没个好整形,让你跟着去做伴儿。”姜宇撂下一堆让人胆寒的话转身走了。

皮三一颤,凝想:下一个成全我?下一个……啥意思?

姜宇回到人堆儿,魏江刚爬上高压线杆,用胶棒啪啪的砸着电线上的厚雪,扑腾干净了,伸脑袋查看高压线路各口接头,天色灰蒙,看不清,又蹬高一层,拿出工具比试着。

下面围了一圈犯人,仰头看着,魏江这会儿特气势,特威武,众人瞩目,像被祈盼的救星,美哉!

皮三也巴眼儿瞧着,可心思不在这,还在想刚才姜宇的话。

魏江放开胆儿使出大动作,整个身体跟爬熊似的贴着高高的杆子上,就在拿工具一抬手的瞬间,谁也没看清细节,只听见刺啦电流交响声,瞥眼工夫火花飞溅,烟尘突起,魏江一声惨叫,浑身乱颤。

突然这景,震惊的地上的人都呆了,都盯着那个颤抖的人体,看着刺啦带响冒着火光的黑烟,一缕烟气从魏江的头顶升起,伴着一股浓重蛋白炭化的烧焦味儿,侵入人的鼻腔。

火光电流刺啦一声突然熄灭,跳闸断电,只有那人体还在抽搐着颤,不一会儿就不动了,像烧烤的鸭子高高的悬挂在树干上。

围观的人惊愕的失声大叫,唯有姜宇,镇定的看着那具焦炭的人形,冷着眼,嘴角有力的瞥着,点燃一支烟,向空中喷出一口烟雾。

皮三吓得脸色惨白,忽然明白了姜宇说的下一个成全你的意思,颤巍的看向姜宇,失口一声:“你……你饶了我!”

犯人们从惊愕中醒悟,都直眼儿盯着不动声色的姜宇,姜宇反过眼光回视,冷冷的,犀利的目光像把利刀,让人不敢直视,怕被砍死,赶紧回避,这姓姜的条子杀了魏江,他魏江作恶太多,该死,可这死法也太瘆人了!

华翔也被震惊的呆目,半天喘出一口气,姓姜的,你这手腕够毒辣,哼哼……精彩!

姜宇就想让魏江这个死法,像个昭示告知黑暗的牢狱,卑行作恶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你是财狼,我就会成为恶魔,不需成规、不需法道,用我自己的道规了断你。

狱警们惊慌失措,这总闸是关着的,怎么会有电,那配电盘是上了锁的,没人打得开呀!一个狱警慌忙跑向配电盘,锁的好好的,急忙打开,总电源是断开的,咋回事?百思不解。

有狱警大喊:“快……快把他拿下来,快救人呀!”

还救啥呀,谁都知道魏江已经电死了,身体被宽胯带吊着俩膀子,两条戴着爬杆脚扣的腿耷拉着,整个脸面电击成了炭化的灰黑色,大眼儿还瞪着,变形的嘴呲着牙,怪吓人的,都恐惧着呢,谁也不敢动。

狱警都慌了,这下完了,死人了,这是大事故。

姜宇淡然的一句:“你们慌什么,又不是你们让他干的,没你们什么事,是魏江自己非要上去的,他的电工活儿根本不成事,还非要揽事,结果自己出了意外,这我们大伙都可以作证。”

犯人们都默默地点头,的确是魏江自己非要爬杆子充当电神的,谁也没命令他去呀!

早到该打饭的时间了,可饭堂里没几人,都围在电线杆下看这场景,狱警赶紧驱散犯人各回各的监区。

狱警打电话叫来专业人员,得赶紧把人卸下来,别老这么挂着了,太瘆人了。

过了好段时间专业人员到场,天都黑了,看不清,谁也不想摸着黑爬杆卸人,本来这活儿就晦气,在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摔下来,为个犯人谁也不想自找倒霉,于是推脱到明天天亮在卸人。

狱警们干着急,头疼欲裂,这人就那么挂一夜了?天啊!

这晚的号子特别静,没人说话,都被这事给震慑住了,全监狱的犯人目睹这个骇人的一幕。

这一幕持续了一夜,从每个监区的小铁窗望出去,就可看到一个人影高高的悬挂在半空,像个永远的警示,即使在黑暗的地狱作恶也逃不过惩治,就得落个狗彘不食的下场。

这个夜不知有多少人惊惧难眠,噩梦连连。

皮三好多天脸色吓得蜡黄,结舌呆目跟个傻子似的。

第二天晨亮,魏江的尸体被卸了下来,华翔哼声一句:“姓姜的,你够狠,这活儿干得漂亮。”

姜宇淡然,冷言一句:“老子最不怕有人跟我比狠,老子怕的是软着肠子跟我比心。”

华翔暗自一乐,知情懂义,将心比心的人最靠得住,这个人有勇有谋,能慈怀,也能残恶,是干大事的人,我就需要这样的人。

☆、68兄弟

这件事发生后,监狱里消停了,安静了,特别是当着姜宇的面都老实着呢!没人再敢出头炸个刺搅个事,都明白再得瑟闹不好就这结果。

噶胡子彻底蔫吧了,见着姜宇绕着走,甭管干啥活只要赶一块儿出工就离着姜宇远远的,还有上次暗算姜宇那几个喽喽都心颤的嘀咕,恐怕姜宇哪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自己。

姜宇无心对付这帮狱喽喽们,有个魏江的警示就够了。

这事狱警们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说不清就不能说,都怕担责任,赶紧草草解决了拉倒,异口同声的把责任推卸给了魏江,还有众犯人的口供证实,魏江逞能不听劝告,非要自行修理电路造成意外。

监狱上层也嫌麻烦,一个无期重刑品恶卑劣的犯人死了,压根儿就不想费时间折腾,最后定性为违规cāo作的意外事故,几个相关的狱警松了一口气,

唯有马脸警觉得蹊跷,张表被切断腿,姜宇当场就和魏江干起来,差点儿掐死魏江,没多久后魏江就意外死亡,而姜宇问过他配电盘在什么地方,这其中没准儿就是个套。

马脸警当狱警多年,知道这号子里乌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有的犯人***厉害着呢,可不好惹,比如姜宇,马脸警没琢磨透,这人虽牛逼,但不卑劣,刚来没几天就把噶胡子给治了,魏江又死翘了,而这俩人本就是牢里难管制的犯人,这下可省心了。

马脸警不言不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做人的准则。

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一个被切石机铡断了双腿,一个触电死亡,上层领导们认为监狱的安全教育不够,加强管理,加强学习,隔三差五狱警们就集合犯人学习各项规则,加强安全意识,犯人们乐呵着呢,这总比出去干活好,冻不着吹不着的。

天气渐渐转暖,积雪融化,终于显出了高原的春/色,在这个春暖的日子,舰炮和颜小曼一起来探视了姜宇。

姜宇一见俩人一起来,心里立马明白了几分。

舰炮的小眼睛从眼镜片后聚着光,特欣喜的样儿,颜小曼还那样柔美娇润,低着下巴,目光柔和的望着姜宇。

“姜大,我和颜小曼一起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舰炮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姜宇。

姜宇细看,那是舰炮和颜小曼的一张合影,合影背景是军区后面的小花园,舰炮一手搭在颜小曼的肩膀上,笑得眼睛眯成缝儿,颜小曼贴着舰炮的半个身子,一手围过舰炮的腰,甜甜的笑,俩人样子别提多亲密了,姜宇明白了,欣慰的看着俩人,温暖,高兴。

姜宇伸出一拳砸在舰炮的肩膀上:“cāo!你小子忒有福了!”

舰炮竟然羞涩了,低下脑袋,心里酸涩,他是有福,这福气是姜宇撮成的。他和颜小曼表白的那一刻,颜小曼又哭了,流着泪说:“舰炮,你和姜宇都是好人,都是靠得住的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舰炮受不住,自个眼睛都湿了,这丫头啥时候都是这招,高兴也哭,伤心也哭,舰炮喜欢,他觉得颜小曼的哭比笑还动人,让他的心直颤。他给颜小曼擦泪,搂着她抱在怀里,多久了可是能亲密上了,幸福得心都在疼。

姜宇开心的乐:“你丫给我听好了,我这妹妹就交给你了,敢让小曼受一点儿委屈我饶不了你。”

“姜大,你放心,我这辈子身边有小曼就啥都满足了!”

颜小曼静美的笑,眼睛里全是水波旖旎,含蕴丰富,对姜宇说:“哥,以后我和舰炮俩人来看你,我俩人一起等着你回家,你高兴吗?”

姜宇点头:“哥高兴,哥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这是姜宇入狱后最高兴的一件事,他最好的哥们儿舰炮得到了爱情,她像妹妹一样心疼的颜小曼有个归属,这俩人都是他关心的人,咋能不高兴!

晚上姜宇弄了瓶酒,蜷腿屈在炕上和华翔对饮,打开几个罐头当下酒菜,在号子里这是姜宇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穆筠来看他的那天,他没见,晚上拿着一瓶酒坐在墙角喝了大半瓶。

平常也赶上犯人们偷摸聚一堆儿喝酒的时候,姜宇懒得凑热闹,他喝酒需要心情,要不高兴,要不伤心,今儿是高兴的酒。

华翔看出来,问:“你今天心情不赖呀!”

姜宇笑:“哼哼……还行?”

华翔又问:“遇到啥好事了?”

姜宇眯着眼儿自语:“这好事就是当你活得特没劲儿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你一下说,你这怂别他妈没劲打撒的,我还等着你陪我玩儿呢!”

华翔笑骂:“cāo的,整他妈这么含蓄干什么,一句话转八个弯儿。”

“怎么的,你没听明白?”

“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有人需要自己就是好事,身边有人陪着就是好事。”

“cāo,知己!来,都干了!”姜宇举杯和华翔碰响,俩人仰脖一口闷完。

姜宇在牢里这就快一年了,这么久他几乎没见有什么人来看华翔,只有那么两三次有人看过他,时间还特别短,一会儿工夫华翔就回来了,这不像亲人来探望,家里人来探监都恨不能时间越久越好。

几杯过后,话多起来,哥们儿之间一喝酒,就容易掏话,姜宇借势着酒兴问:“翔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也没见有人来看你?”

华翔脸色静下来,回一句:“我是孤儿,除了一个养父没什么亲人。”

哦……怪不得,这华翔也是命有坎坷的人。

华翔闷了口酒,面色浮起一层难以捉摸的表情,深叹一口气:“我这人从小命不济,一直颠簸着,奔着命的活,现在竟然奔到牢里来了!”特无奈的苦笑。

华翔轻描淡写的聊起自己的身世。

华翔的祖籍也在青海,是湟源董家庄人,赶上自然灾害那几年他才三四岁,打记事起就没吃过饱饭,那会儿村里饿死不少人,好多出去逃荒的,就在饥荒的那年,他妈怀了他弟弟,因为营养不良,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弟弟生下来不久也夭折了,不长的时间,妈和弟弟全都没了。

华翔六岁那年,父亲进山拉煤窑子,出了事故炸死了,就剩了华翔单蹦的一个人,华翔被公社送到一个远房的表亲叔伯家。

这叔伯家孩子一大堆,华翔这一来更是雪上加霜,没人待见,叔伯不吭不哈的把华翔一袋面粉的价钱卖给了远村的一户人家。

这人家根本不是成心养孩子,那时候都是根据一家人口的数量定量发放粮票面票什么的,这家人就想把这孩子报上一个户口多领取那几斤粮票。

华翔自从到这人家,连屋都没住过,跟狗似的天天窝在房檐下,晚上睡在屋后的草棚里,没正道的吃过一口饭,白天还要上山打柴火,六岁的孩子就干起大人的活儿,小手全是血口子,两只鞋只剩下鞋底子,小脸儿蜡黄黑瘦。

华翔饿急了就去公社猪圈偷猪食吃,要不上山挖地皮菜吃,六岁的孩子啥罪都受了,华翔熬不住了,自己又偷摸走了好远的路找回到叔伯家,在叔伯家再怎么的还能讨上口饭吃,叔伯一家看华翔自己又回来了,傻眼儿了。

几天后叔伯又把华翔送回去,华翔年纪小,但啥都明白,回去了自己就跟畜生似的活着,没意思,偷摸的又跑了,这次没回叔伯家,也不知要去哪儿,沿着一条土路一直走。

叔伯家是不能去了,人家不待见你,去了还得赶回来,到哪儿都是个累赘。

华翔一路走了,不知走了多少路,成了小要饭的,一路讨上一口就吃一口,没有就饿着,小孩儿能有多大的心眼儿,一门心思的不饿死就成。

直到走到没了路,面前是一座大山,华翔拔开小脚进了山林,无畏者无惧,不知险恶,不知深浅,透过树林子的阳光听着小鸟的鸣叫,童真的笑,这他妈如果不饿着就是天堂!

没过多久,黑夜降临,华翔才意识自己走进了绝境,除了树和山啥也没有,透过树缝儿看着月亮,嘤嘤地哭,没人听得到,就这样他在山林里晃悠了一天多,这亏了不是冬天,要不早冻死了,不冻死也快饿死了,不饿死也会让野兽吃了,华翔好害怕,不停地哭,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气如游丝,就等着死了。

快死的时候他碰到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把他抱起来看着他,摸摸他是否还活着,华翔突然有了力气,哭了出来,他得救了,这个年轻的男人救了他,这个人在华翔眼里好高大,好威武,皮肤白净,带着英武又儒雅的气质,

而且这男人手里有枪,是在电影看到的那种特漂亮的手枪,华翔最喜欢枪了,一直希望自己有个玩具手枪,可他却见到了真的手枪,太牛逼了。

这个男人打枪可准了,一枪就撂倒一只兔子,剥了皮,树干堆起来烧烤,然后给华翔吃,华翔没有饿死,对着这个男人笑。

这是一个逃亡的男人,华翔不知他是干什么的,就觉得他是好人,要不他干嘛救我呀!救我的人就是好人,从那后他就跟着这个男人了。

男人带着华翔一路南下到处躲藏的奔命,最后来到南方的一个小渔村,在这个小渔村华翔和这个男人藏了两年,后来坐上一艘大船偷渡到了国外。

这个男人就成了华翔的养父,华翔本名姓董名翔,华翔这个名字是他养父给起的。

在国外养父找到立足的职业,在华翔眼里养父最厉害,啥都干的成,供他读书给他教育。

华翔逃脱了饿死的命运,走上另一条命运之门。

华翔面目平静,脸色淡淡的,轻描淡写却挡不住背后的深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姜宇沉浸在故事里,感叹一句:“cāo,你啥事咋都跟电影似的。”

华翔一笑:“这电影好看吗?”

“好看!”

“往后的电影还精彩呢!”

姜宇不会想到,他自己也是这部电影里的一部分,他会是牵扯在其中的主角,他的一生也是一部精彩的电影故事。

“翔哥,你这命……还真是遭罪不少,赶上这么一个好人救你,你幸运呀!”

“我是幸运,他是我养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他当亲生父亲,我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养父给我的,没他我早死了,所以我为他啥事都愿意做,不惜一切代价!”

姜宇感叹,都是同一时代的人,他小时候净玩了,哪受过饿肚子的苦,人和人的背命真是不同啊!

姜宇问:“你养父现在在哪儿?”

华翔敷衍一句:“他不在这儿。”接着说:“姜宇,我长这么大经历过不少事,悲苦的、高兴的,什么样的都有,也经历过女人的感情,可我没兄弟,从小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后来干的事都是拼死的活儿,这一路上的险都是单扛着,什么样的人我都见过,唯独没有交心的人,有时真想有个兄弟,和我一起扛着。”

华翔静眼看着姜宇,意味深长。

姜宇说:“咱在牢里能相遇,也算是缘分了,哥们儿一场就是兄弟,来,干一杯!”

华翔乐,碰杯:“我就等你这句话。”

“翔哥,看得出你特孝敬你养父。”

姜宇对华翔的养父极为感兴趣,总想套出更多的内容,可华翔缄口到止,回问姜宇:“你难道不孝敬你老爸吗?”

姜宇还真觉得欠父亲姜国栋的,从小到大除了和姜国栋顶牛置气没为他做过什么,华翔这么一问,心里挺内疚。

藏着情绪编谎回应:“我和我爸不合拍,俺俩人总合不到一块儿去,我爸普通人,脾气还挺大,我脾气更倔,谁也不服谁,我就没听过他的,他也瞧不上我,我不争气,坐了牢,更让他看不上眼儿了,他见着我就生气,我也不想让他见,免得大家都不痛快,就当没我这儿子得了。”

华翔反驳:“这话可不对,你老爸疼你着呢,不然怎么老给你送吃的,我告诉你,你还别不在乎,在我眼里,谁把我养大谁就是我亲爹,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又问姜宇:“你妈呢,你和你妈感情怎么样?”

“我妈……她多年前去世了。”

华翔感叹:“你这孩子怎么和我一样早早的就……”摇头不说了。

姜宇不愿谈及感情深处的东西,撇开话头:“翔哥,你这人大义,重感情,是个爷们儿。”

姜宇心里明白着呢,就是不想说,刑侦落下的职业病,在没揣摩清对方的时候,他绝不掏空自己,和某些人说啥做啥都藏着一段,不能全露出来,不能让人看透了底儿,包括感情,特别是在号子里,把着酒的称兄道弟他也不挖心掏肺,这姜宇啥时候都精明,看得出华翔挺诚恳,也知道他的故事不止如此。

俩人就这样点着蜡喝着酒聊了大半夜才睡。

夏季到了,犯人们开始干外场的活儿,六监区的犯人被派去砸砖坯烧窑子。

这活儿犯人们最腻歪,费体力不说,还特遭罪危险,用的都是最原始的烧窑炉,砖窑子里的温度有五十多度,一干就一天,干烤着,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恨不能抽干精血的虚脱,到处是火热的砖,不小心一碰就燎个大血泡,干一天下来身上没个好地方。

姜宇在窑子里已经烧了十多天的砖了,每次收工都跟散了架,整身的骨头跟烤酥了似的,一碰就能卡巴碎了,回来躺在炕上就不想动了。

这天照旧上工,分组干不同的工序,姜宇干的是最重的工序——开窑子出砖,这道工序需要手快手稳,出砖快,不然动作慢窑炉打开能直接烤死人,这道工序也是最危险的,刚出窑的红红的砖不注意就烫伤人。

钻地鼠也是干的这道工序,熬不住,耍心眼儿装病起不来床,请假,于是狱警安排华翔顶钻地鼠的空缺。

华翔一直干的是砸土坯的活儿,开窑子的工序第一次碰,摸不着门儿,姜宇给他做示范,还特谨慎的叮咛:“翔哥,千万注意了,一定小心了,别烫着!”

华翔谨慎着,汗流满面,额头的汗流到眼睛里杀的眼珠子都疼,不断的用手擦汗,跟姜宇嘟囔:“你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真他妈受罪,这活儿你也能顺当的干下来。”

姜宇笑:“啥活儿只要习惯了就顺手了。”

华翔是越谨慎越紧张,手忙脚乱,找不着窍门儿,慌乱中长钎子碰到出窑砖上,眼睁睁的看着高高的一摞子还带着红光的砖摇摇入坠倒过来,顿时呆傻了!

这一摞子火红的砖坯要是砸身上,不烧死烫死也得烧化半个身子成了废人。

就在华翔惊愣的片刻,姜宇大喊一声:“快躲开……”抱住华翔猛地往前一跃整个身体压倒在华翔的身上,出窑砖呼啦一声砸下来,正砸在姜宇的左小腿上,只听见一声像火钳子蘸水的刺啦声,小腿扑扑的冒着烟气,姜宇疼得伸直脖子大叫一声,眉头紧锁,脖颈的青筋快要爆裂,嘴唇都在颤抖。

华翔即刻清醒,眼睛都红了,大叫:“姜宇……姜宇……”

姜宇垂下脑袋,脸色惨白,汗珠断了线的流,咬得下嘴唇都流出了血,华翔惊颤的眼睛冒火,抱起姜宇爬出窑子,边跑遍喊:“救人……快救人……”

姜宇的左小腿被烫伤,肘肚子的一整块儿皮全烫烂了,活生生剥下一层皮,肉都恨不能烫熟了,能不疼吗!要不是姜宇抱住华翔猛地一跃,那整摞砖就得砸华翔背上,还不知会砸成啥样呢!

姜宇住进了医院,烫伤烧伤是最难长好的,又赶上夏天,伤口接连不断的冒血水,还怕感染,特不好治,快一个月都没愈合。

华翔内疚,姜宇是因为他受的伤,恨不能冲出牢房去看看姜宇到底咋样了,天天跟狱警打听姜宇的伤势。

一个多月后,伤口创面刚结成痂姜宇就一瘸一拐的回来了,走路不能使劲儿,一使劲儿小腿肚子肌肉就绷紧,伤口就剧痛,华翔看着难受,红着眼圈儿喊:“你他妈傻呀,谁让你救我的!”

姜宇一笑:“你帮过我,我咋就不能帮你,咱不是哥们儿吗!”

华翔狠狠的一点头:“成!从今后你就是我兄弟,我华翔信你,我信得过你……”

华翔知理重情,有情必报,他知道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舍了命的救自己的,从这后俩人成了铁杆儿哥们儿,姜宇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17

☆、69意外真像

姜宇的烫伤好了后落下一块醒目的疤痕,这身上除了刀伤、刺伤又多了烫伤,健美的身躯让这些疤痕陪衬的特沧感、带着男人的刚悍性魅。

秋风萧瑟,苍叶飘零,姜宇就是在秋季进的监狱,转眼间熬过了一年,这一年他经历了好些事,是在外面世界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挨饿虐打,嫉恶杀人,男人根底儿的成仁与狂劣全都用上了,没有这点儿本事,就得跟猪狗一样的活着,为了能活的有个样儿,为了活得不辱没尊严,他学会了凌恶狠辣,储培了超于常人的意志。

这一年中穆筠来过好几次,姜宇同样不见,每次穆筠走后,姜宇都呆坐在号子里沉默的寻思。

筠子,你干嘛总来?来骂我还是来看我变成啥狗模样了,甭管啥意思,我姜宇都得愧疚一辈子,你是我最对不住的人,别再来了,你来一次我就跟死一回似的。

临近第二个年根儿,穆筠又来了,这次她没要求见姜宇,她留下一样东西就走了,那东西是一盆勿忘我。

当狱警把勿忘我转交给姜宇时,姜宇傻了、呆了、激动了,盯着勿忘我凝神。

筠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别忘了你?还是你还想着我呢?姜宇抑制不住,冲出门,他要见穆筠,他渴望见到她,再也不想憋着了。

狱警说那女的没要见你,留下东西就走了,姜宇木然,遗憾得想把自己扯碎了。

打那后穆筠再没来过。

穆筠之所以送给姜宇勿忘我,是因为颜小曼那句话:即使多大的罪,也不能抹杀了一切。

她和姜宇快乐过、幸福过,曾经彼此拥有,那段美好时光是真实的,是不能抹杀掉的,她希望姜宇记住那段时光,记住她爱过他。

姜宇守着那盆勿忘我,看了一天,沉默了一天。

华翔问:“怎么的兄弟,想家了还是想人了?”

姜宇不语。

华翔又说:“这东西一定是女人送的,情人才送这玩意儿呢。”瞄过姜宇的脸色问:“是你女人送的?”

姜宇闷声回一句:“是我对不住的人。”

“你俩人掰了,你还想着她!”

“你不是也说,有的事没法忘,你干了多少女人,不是还想着桑瑞的大奶和屁股吗?”

华翔呵呵笑:“老天就这么折腾人,你想要的他偏不给你,挑着你的神经逗你玩儿,哥们儿,和天意做对,到头来就是失败,唯一胜利的方法就是忘了一切,就是没忘,也得装的忘了。”

姜宇一直都装着呢,装着忘记了穆筠,这滋味太折磨人了,盯着勿忘我眼睛都湿了,赶紧擦了一下眼角,在号子里他啥都能受,就受不了这个折磨,这是他心头最软的一块肉。

姜宇把那盆勿忘我当宝贝养着,跟个神灵似的供着,勿忘我喜欢光晒,屋里yīn暗,只有铁窗口透进的那缕阳光,勿忘我就随阳光的照射角度让姜宇一天挪动好几回,可认真了。

赶上一个犯人进屋没注意,一脚踏上去,花盆翻倒摔碎了,姜宇火急,就跟踢碎了他的心一样,拎起那犯人就要打,忍了半天放下拳头骂一句:“你妈逼的长着眼睛出气儿的,看好了,再有下回我踢碎你脑袋。”

那犯人不敢惹他,灰溜溜的躲一边。

姜宇找了一个铁脸盆,精心的把勿忘我挪了进去,这下就踢不碎了。

犯人们都知道了那盆花是他的神物,碰不得,都绕行走。

日子飞快,习惯了就不显漫长了,眼瞧着就熬到了第二个春节,春节的除夕监狱里也人性,召集犯人集体包饺子,犯人们又乐呵又伤感,这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可却在牢里,即使吃着饺子,也是百味杂全的不是个滋味。

年节几天的管制也松些,狱警也得回家过年呀,犯人想咋乐呵只要不过分都睁一眼闭一眼。

凑堆儿喝酒、打牌,下象棋……

打牌就得有个说法,不然没劲儿,一般都是赌烟的,输了的人就掏出一根烟,也有手头宽裕的犯人暗地玩儿钱的。

姜宇也凑闷子玩儿赌,赌烟,不然这日子过得忒他妈乏味,满脑子净想伤情的事。

脑瓜好使什么时候都不会失利,姜宇基本是没失过手,几乎把把赢牌,不一会跟前儿一堆烟卷,华翔以前在赌场豪赌过的人都玩不过他。

姜宇赢牌没人妒气,也不敢,都知道他认真的事就会往死里磕,他散心情的时候啥也不会放心上,没有真本事别跟他较真儿,反过来再让他收拾了吃不了兜着走。

每次玩完,姜宇把一堆烟撂手一推,全散给大伙,特派气的大哥摸样,犯人就敬佩这手活儿,这人从不揽便宜,不计较得失,有理有数,即使跋横,横得让你挑不出毛病。

大伙都热闹的接着烟图个乐,而姜宇就图个占脑子消磨时间。

年后不久,有个姜宇没想到的人来看他,这人是碾子。

姜宇挺意外,也挺高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刑警队的同事,特别亲。

“cāo,碾子,你咋来了?”

碾子上去一拳打在姜宇肩上:“cāo,我咋就不能来,你是没破处的大姑娘怕人看呀!”

“丫的,瞅你这张嘴……狗嘴吐不出象牙。”

碾子还是那样爱说爱逗贫,上下打量姜宇:“你小子行啊,这身板儿比那会儿还有型,咋练得?”伸手摸姜宇的腹肌:“**,这么硬,赶上石砖块儿了,这体格禁得住干一夜的功夫……”

姜宇被摸的痒痒,躲着:“别乱摸,啥毛病……你他妈骚扰我,敢在摸起来找不着搓火的地儿拿你撒火呀!”

碾子乐:“行啊……精神不错,敏感度增强,这都能有反应,练就的不是一般人。”

姜宇被碾子逗乐了:“你丫的赶紧闭嘴,再说我肠子都该抽了。”

几句玩笑话,快活着呢,就跟在警队似的。

姜宇又问:“碾子,怪忙的,咋想起来看我了呢?”

“你不是说哪天我要是娶媳妇儿了就告你一声吗,也让你高兴高兴。”

“怎么的,要娶媳妇儿了?”姜宇还真是高兴。

“不但要娶媳妇了,还彻底换了职业,姜宇,我辞职了。”

姜宇一愣,眨眨眼儿,怎么辞职了?

“姜宇,我这媳妇儿家有钱,他爸是开厂子的,专门搞水暖管道这块儿,连出产到外销挺大的排场,在常青路上有他们家的一个大门脸儿,人手不够,我媳妇儿窜达我好几回了,让我辞职帮着管理那个店铺,你也知道咱白日黑夜的忙,一个月就那点儿收入,还不够人家大款搓一顿饭的,所以我一想,得了。”

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活法,谁也不能说什么,但姜宇心里还是挺涩的慌,他是想干刑警干不成,有人是揽着刑警不想干。

“碾子,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想做买卖吗,这下合心了,还有了媳妇儿,你小子有福,都如了意了。”

“如啥意呀,我刚决定辞职那会儿,心里难受着呢,一帮弟兄摸打滚爬的这么久,生生死死的经历着,舍不得。”

姜宇理解,他更是舍不得,可老天就是不如他的意。

“我上月手续都办齐了,这就要彻底脱离刑警队了,下个月我结婚,我这提前都把喜烟喜糖都给你带来了。”

碾子把一大包喜烟喜糖塞给姜宇。

姜宇接过:“谢了,还没忘了咱哥们儿,哥们儿还真为你高兴,我这……也没啥贺礼送给你……”

“cāo,说啥呢,要不是你姜宇,我脑袋早就让砍刀给削了,还能活到现在!还等有今天这些好事吗!”

碾子感叹:“说真的姜宇,你就是干刑警的料,就你那脑瓜和身板儿都是为当警察而生的,不干这行还真是……可我不是,我压根儿对这行少一根筋,这老天不是啥时候都公平,有些事呀就是说不清。”

姜宇沉静着,碾子忽然觉得自己多嘴,触到了敏感,赶紧改嘴:“姜宇,你走后,大伙还老念叨你呢,没事就想起你,cāo的,就你在厕所和穆队……你俩人真他妈有邪的,还有当着众人撒一地的套子……哈哈……把何队给气的……大伙想起来就乐,没你还真少了乐子……哈哈……”

突然刹住话捂住嘴,心里骂:我这张臭嘴,想着改话头呢,怎么又扯到这上了,真他妈没把门儿的。

姜宇一笑:“碾子,没事,我爱听,听你说这些特高兴,心里舒坦,多久了没人跟我聊这个,我想着咱警队的人呢,就想听他们的事。”

碾子也笑了,碾子知道姜宇对刑警队带着不一般的感情。

姜宇问碾子警队的事,问警队的那帮弟兄,谁都问,就是不问穆筠,俩人聊得挺开心。

姜宇又问:“猛豺那案子咋样了?结案了吗?人抓到了没?”

“抓什么呀,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猛豺这案子忒费神了,上头吹急着,下面干活的没头绪干着急,据说逃到外省了,甘肃的连搭乡、银川的灵武宁镇……听着风何队和穆队带着人飞毛腿的就赶过去,cāo,连个人影都没捞着,何队和穆队来回都不知折了多少次,费多大功夫!这猛豺也不知窝哪去了。”

姜宇心里急,这都多久了,一年多了,猛豺要是逃到外省还就难弄了。

碾子又说:“现在目标主要是外省,他的通缉令各大关卡交通都有,稍听见动静,就得马不停蹄的跑一趟,到头来无功而返,赶上这案子太他妈闹心了。”

姜宇问:“你是说,现在把目标都放在外省了?”

“应该是,要不咋弄?”

姜宇琢磨着,逃到外省没准儿就是个噱头,他猛豺不傻,不会哪有危险往哪藏,他指定躲在视线里认为最不该去的地方。

“姜宇,我早说过这活儿不好干,何队急得好几次当众拍桌子,不好干咋整,那也点儿硬着头皮顶着,干好了上头嘉奖庆功,干不好你就遭骂,不单上头挤兑着,百姓大众也嚼舌,轻的说你警察没本事,重的说你不尽责尽职,好话赖话都得听着,咱在中间是干受着的,哎……我算是逃出来了。”

姜宇深思,恨自己不能亲历本职,恨自己不能历经战场。

碾子小心翼翼的说:“穆队还是一个人呢,何队对她挺关照的,一直对她挺那什么……但穆队也不知想啥呢,一门心思的干活,精力全用这了,那架势比老爷们儿还厉害呢!”

姜宇难过,沉默,筠子,你这都二十八了,女人的青春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碾子临走时说:“姜宇,咱在一块儿经过事,啥时候都是哥们儿朋友,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吱声,要是有一天你想寻个路子,就来找哥们儿,我那店铺就在常青路上,有我干的,就有你干的。”

姜宇笑了,除了警察这职业他没想过要干别的,就这会儿他是个囚犯也挡不住他想干刑警,特无奈,我姜宇这辈子只想拿枪当警察。

何大勇和穆筠抓到一个叫刘虎的嫌疑犯,刘虎早就是刑警队在编追查的人,因为刘虎和猛豺是关系最近密的人。

猛豺少年时出逃福利院在街边结识刘虎,自此俩人算是同道弟兄,刘虎比猛豺小两岁,啥事都听猛豺指使,可刘虎胆小奸猾,小打小闹可以,卖命掉脑袋的活儿他不干。

俩人胡混街头,打架斗殴,摽在一起装黑称雄,猛豺常到刘虎家留宿过夜,交结在一起好多年,一直到猛豺犯案抢劫银行的前一天猛豺还和刘虎一起下馆子。

刘虎没有参与抢劫案,但并不能说明他不知情,猛豺犯案后出逃,警方立即追查刘虎,可这时刘虎也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就在今天刘虎因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被治安巡警逮个正着,这小子动了刀子把对方的胳膊扎了一刀,治安巡警把刘虎押回大队,半路上正撞上出队的何大勇和穆筠,一看是刘虎,这他妈一直想找的人费劲八活的找不着,冷不丁自己钻脑袋撞枪口,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立马把人要过来。

何大勇和穆筠把刘虎带回审讯室,刘虎吓着了,坐在椅子里双腿直抖,这俩人对刘虎的打架斗殴没兴趣,他们要问的是猛豺。

何大勇故意兜圈子:“咋回事?动刀子捅人!胆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的就行凶,你知道你犯的什么事吗,说!老实把你犯的事交代清楚。”

刘虎脸都绿了,一看这家伙就经不住吓唬,一五一十的开始叙述怎么打起来的,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什么口角,谁先动的手,他又怎么吃亏了,对方怎么缺理了……一大堆叨唠个没完。

何大勇和穆筠都忍着听,心都不在那,cāo,这过程咋这么长啊,你能不能简短点儿。

何大勇让猛豺的案子早就逼的急不可耐了,三番五四的扑空,折腾的急火,赶上抓住和猛豺近密的人,恨不能赶紧挖出点儿内容,憋着脾气直挠额头。

穆筠更急,这怂货咋还不交代完呢,我要不说停你还就没完没了,憋不住了,打断,厉声一句:“刘虎,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吗,你动了刀子,还捅了人,你再推脱动刀子伤人的性质也变不了,这是持刀伤人,是够刑罚判定伤害罪的。”

刘虎一听,脸色唰的由绿变黄,又由黄变绿,来回变色好几回,最后带着哭腔喊:“对方先打我的,对方也有武器,他们带着三角铁呢,我可是全部都交代了,一点都没留着,咋的也得宽大处理呀……”

何大勇借势赶紧接言:“我现在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告诉我,猛豺在哪儿?”

刘虎一愣,赶紧回答:“我和猛豺没关系呀,他的事我不知道,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穆筠逼问:“他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抢劫银行的前一天还和你在一起,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你今天重器伤人罪,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是什么罪?得判多少年!”

刘虎惊慌:“我……我没参与抢劫的事,真的没我什么事,我倒是听他说过一嘴抢银行的话,我以为他开玩笑,还劝他那是掉脑袋的事不能干,可我不知道他第二天真的就去干了,傻子才干那没命的活儿呢,我刘虎不糊涂,不会干那事,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何大勇追问:“猛豺和你关系密切,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踪,你老实交代,我在给你机会,你错过了后悔的是你自己。”

“我……我真的不知道猛豺去哪了,自打他犯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他也没来找过我,据说他抢了一笔钱,他有了钱就不会来找我。”

穆筠接着追问:“猛豺犯的可是大案,你要是替他包庇就罪如同等,你替他扛着背着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说,猛豺在哪儿?你交代猛豺的行踪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处治你的持刀伤害罪。”

刘虎一脸无奈,要哭的样儿:“我真的不知道猛豺的行踪,我没骗你们,我不至于傻到为他猛豺担着自己的命,我要知道我早就说了,你们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虎像是真的不知道,何大勇和穆筠失望至极,这唯一的一个希望看来又要泡汤了。

刘虎眼盯着何大勇和穆筠,俩人铁青着脸怪威慎的,眨巴眨巴眼睛说:“我虽然不知道猛豺在哪儿,可我知道他以前犯过一个事,我说了你们能不能从宽处理我,别定我伤害罪,就定个普通打架……”

还没说完何大勇就急了,本来就没淘着有价值的东西,还跟我讲条件,一拍桌子怒吼一声:“交代是历清你的罪行,不交代就是罪加一等,你他妈没权利跟我讲条件,赶紧说!”

刘虎被震得一哆嗦,这刘虎太想为自己减轻罪行了,他明白自己犯的这个持刀打架的事可大可小,往小了可定个寻讯滋事,往大了可定个持刀伤害,性质截然不同,正经想找个填补把自个的罪抹了,赶紧说:“猛豺他……他杀过人。”

俩人一听就腻歪了,谁都知道猛豺杀过人,劫持银行杀了两名银行职员,这他妈还用你说吗!

刘虎接着一句:“他……他多年前杀了一个女孩儿。”

何大勇和穆筠一愣,多年前?多年前猛豺就杀过人?

穆筠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杀了谁?”

刘虎眨着眼皮想着:“大概是82年的时候,他在下县临近通山牧场的地方,就在丘坡岭的小树林那儿,他杀了一个骑着马的女孩儿。”

何大勇和穆筠神经猛的绷紧跳跃,心都快迸出来了,同时从椅子上唰的站起来,都震惊的瞪着眼睛,脸色铁板溜青,死死的盯着刘虎,跟要吃了他似的,这俩人的突然神色把刘虎吓一跳,哑口了。

穆筠瞪着眼睛吼叫着命令:“快说——”

☆、70你快回来

穆筠的声音像撕裂的铜锣,穿刺着耳膜都能把心肝肺捅个窟窿,刘虎被震傻了,张着嘴直着眼儿,傻愣的看着穆筠,忘了开口,穆筠急得又是一嗓子喊:“说……快说!”那样子恨不能上去把他脑壳砸开。

刘虎惊得一哆嗦,不明白这俩人为什么忽然想要把他砸死碾碎的样儿,着急,恐惧,嘴唇乱颤,口吃着,使个劲儿的要发出声音,颤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何大勇给急得一拳头砸桌子上,爆响,粗嗓子吼着:“你他妈快说……给我说!”

刘虎带着哭腔哇的一声喊出来:“猛豺杀了人……猛豺杀了人……他……他杀了人……我的妈诶……没我什么事呀……是他干的,诶呦……真的没我什么事,我就是看到了……跟我没关系啊……”哭爹喊娘的叫唤。

何大勇镇定了情绪,再跟这小子嚷,敢把屎尿给吓出来,啥都得吓忘了,压低声音命令:“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别落下任何细节,马上!”

穆筠的血红眼不眨动的盯着刘虎,压抑着激动等着刘虎开口。

刘虎憋屈着脸开始说:“猛豺杀了一个女孩儿,其实他不是想杀那个女孩儿,他是想杀一个叫姜宇的人……”

何大勇和穆筠崩跳着神经仔细的听着。

猛豺带着仇怨和姜宇干了一仗,可那一仗猛豺没治了姜宇,反倒被姜宇扯断了一只胳膊,丢了大脸,这只断臂长了几个月才好利落。

猛豺跑回省城心里窝火,新仇加上旧仇恨得直咬牙,只有弄死姜宇才解恨,于是寻摸着各种机会要杀了姜宇。

姜宇因为那次干仗受到触动,改变了志向,一心想考大学当警察,从那天后静下心上了补习班,一心学习,和外界断了来往,猛豺多次来到军区寻摸姜宇的行踪,可姜宇很少出门,无机可乘。

为了盯住姜宇,猛豺重新住回矿区军工部下属军工厂的那所小房子,那所旧房原本是自己的家,他和他哥曾在这相依为命的生活过,自从他哥去世后他就没再住过,而因为要杀姜宇他又住了回来。

猛豺把盯梢的任务交给了刘虎,让刘虎每天盯着姜宇,一旦出远门就通风报信。

刘虎知道那一仗猛豺断了臂吃了亏,这一定是寻机要整治姜宇,夺回面子,他没曾想到猛豺要杀了姜宇。

刘虎天天围着军区大院转悠,终于在82年5月19日的那天寻到机会,姜宇在自己生日这天带着那把自制的火枪和舰炮骑着自行车去了丘坡岭,刘虎马上告诉了猛豺,猛豺揣上一把枪带着刘虎追了出去。

刘虎不知猛豺有枪,惊讶:“你咋有枪呢?”

猛豺狠狠的说:“老子弄了这把枪就是为了杀姜宇,今天老子非做死他。”

刘虎慌了,才知道猛豺要杀了姜宇。

猛豺和刘虎跟随姜宇来到丘坡岭,丘坡岭西面空旷,东面有一片小树林,树林正对着一块巨大的山石,俩人爬上岩石猫身躲在巨石后面,正好是个居高临下的隐蔽场所,在暗处可以越过树林清楚的看到姜宇的一举一动。

姜宇和舰炮毫不知情,一门心思的打枪玩儿,谁也不会想到有个人正躲在暗处想要了姜宇的命。

猛豺端起枪瞄准姜宇,刘虎胆怯,劝说:“老大,打他一顿教训一下就完了呗,还真要下黑手啊?”

猛豺瞪眼:“老子就是跟他有仇,不弄死他老子就活得不自在。”

刘虎战战兢兢:“这……这可是犯法的事呀!”

猛豺发怒:“别他妈唠叨,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小子敢他妈蹦出一个字儿连你一块儿崩了。”

刘虎不敢言语了。

猛豺端着枪一直瞄着,姜宇和舰炮试完枪转身要走,一看姜宇要走,再不开枪就没机会了,猛豺紧忙扣动了扳机。

就在开枪的当口,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骑着马的女孩儿,骑的挺快,就跟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再加上五月的草原正在萌生发芽,厚厚的草皮特别丰软,马蹄声几乎听不到多大的响动,猛豺和刘虎所有的神经都专注在姜宇身上,愣是没注意到骑着马跑过来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就是穆筠的妹妹,姜宇没有看到穆筠的妹妹是因为小树林挡住了他的视线。

就这么寸,猛豺射出那一枪,穆筠的妹妹刚巧骑到子弹飞射的方向,那一枪没有击中姜宇,却偏偏打中了穆筠的妹妹,子弹正中她妹妹的脖颈动脉,砰地摔下马。

这时姜宇恍惚听到什么,回转身看着小树林问舰炮听到马蹄声没有,舰炮笑,说姜宇幻觉,俩人全然不知骑上车走了。

这一枪让猛豺和刘虎惊呆了,他没击中姜宇,却莫名其妙的打中了一个女孩儿,惊得半天没缓过神儿,猛豺傻眼儿了,这他妈啥事呀,老子想做了姜宇咋就这么难!

猛豺乱了方寸,无心再杀姜宇,等姜宇和舰炮骑车走的无影无踪的时候,猛豺和刘虎从岩石后出来跑向倒地的女孩儿,那女孩儿脖颈打烂的,呲呲的喷着血,染得一大片草地都红了,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猛豺和刘虎惊魂落魄转身就跑,跑了一段,猛豺突然停下脚步,猛的又往回跑,刘虎惊呼:“你干嘛去……还不赶紧跑。”

猛豺嘀咕:“不行,我的子弹头还留在那儿,我得找找,不能留下把柄。”

这猛踩贼头愣精,慌乱之中还不忘了销毁证据,跑回岩石后面开枪的地方找到那枚空弹壳,又跑回女孩儿身边找弹头,找了半天没找着,急得刘虎跺脚的喊:“快走……别找了……”

猛豺让刘虎喊得心乱,无心再找,琢磨着弹头留在女孩儿的脖颈里了,没法找了,转身逃跑,俩人没停歇半步直接返回了省城。

穆筠压着性子听完,终于忍不住了,暴怒,冲上去一拳劈在刘虎脑袋上,接连拳打脚踢,刘虎捂着脑袋大叫。

穆筠咋也没想到,她妹妹是猛豺杀的,而姜宇却背着这个罪进了监狱,为了妹妹为了姜宇她泄愤的想打死眼前这个人,打得刘虎的鼻孔噗噗冒血,哭天喊地,穆筠仍不松手。

她妹妹的死让她痛心,姜宇的入狱让她痛苦,多久了,就这么熬着,熬得心都碎了一地拾不起个,啥快乐都没了,咋能不愤怒!怎么能罢手,恨不能即刻抓到猛豺一枪毙了他。

穆筠不停手的猛揍刘虎,何大勇也愤恨,知道穆筠有多痛苦,不拦着,看着穆筠打,就想让她发泄心中的愤懑和痛苦,不然她会憋死。

刘虎这个倒霉胚子不知咋回事,捂着脑袋惨叫,心里嘀咕:干嘛打我呀?我这老实交代着呢,这个女警怎么往死里打我呀?这仇恨样儿就跟杀了她家的人似的。可不就是杀了她家的人吗,你触到天雷了,不打你打谁呀!

穆筠不罢手的像是要把刘虎打死为快,郁结的火如同火山爆发,全都发泄在这人身上了,敢真打死了还就崴了,还是拦一下吧,何大勇上前拽住:“穆筠,冷静、冷静……冷静一下!”

穆筠被拽停手,眼睛里全是泪,对着何大勇失控的大喊:“一年多了……一年多了,他在监狱里已经一年多了……整整四百八十六天,我是数着日子过来的……每天都数着……一天不差,我快熬死了,我活得从没这么难受过,我让他出来……我要见他,就现在……赶快让他回来……快回来!立刻!马上!”

何大勇触动,憋不住,侧过脸,眼睛也湿了,姜宇呀!你这命呀!你担当的事不是你干的,你的胆量真他妈够劲儿,你的女人仍爱着你,没一天不想你的,你小子值得女人这么爱着,老子的心都让你拧巴的疼!

何大勇镇定情绪,知道要姜宇出来光有口供不够,还必须有物证,物证还是一把枪,就是猛豺手里的那把枪。

何大勇疑问,猛豺开了枪,而姜宇为什么没有听到枪声,在姜宇和舰炮的口述中都没有提到枪声,那是把什么枪?

何大勇一把揪起刘虎撂到凳子上,刘虎的鼻子蹿着血,俩眼睛肿的跟灯泡似的,何大勇递过纸巾,刘虎拿着纸巾使劲擦鼻血,鼻孔里塞了一大坨堵着,惊悚狼狈的样儿。

何大勇问:“猛豺用的什么枪?”

刘虎怕再被打,赶紧回答:“我不懂是什么枪,反正就是一把手枪。”

何大勇又问:“这把枪上还有什么性能?”

刘虎眨着肿眼想:“就是能打子弹,没……没别的性能呀。”

“是吗?猛豺射了几发子弹?”

“就一发,他就开了一枪。”

何大勇紧追着问:“这把枪的声音度怎么?声音大吗?刺耳吗?”

一句话提醒了刘虎,紧忙说:“那天猛豺装了消声器,打枪的时候没什么声响。”

何大勇明白了,怪不得姜宇没听到枪声,问:“猛豺为什么装消声器?”

“怕惊动别人呗,你想了他是去偷摸杀人的,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哪敢发大声音惊动别人,这小子早就计划好了,准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穆筠情绪稳定下来,接言问:“猛豺为什么要杀姜宇?”

“他俩人以前打过架,姜宇把他胳膊打折了,可能就因为这事吧。”

穆筠疑问:“就因为打断过他的胳膊他就要把人杀了?”

刘虎赶紧回答:“具体啥事我也不清楚,反正猛豺就是恨姜宇那人,就是想杀了他。”

那把枪和子弹是唯一的物证,何大勇和穆筠几乎同时问:“那把枪在哪儿?”

“猛豺自从失手杀了那女孩儿,就觉得这枪晦气,不想要了,就把它给卖了……”

“卖给谁了?”

“卖给了武六子。”

“武六子在哪?”

“就……就在省城。”

何大勇和穆筠马不停蹄的找到武六子,这武六子一见警察询问那把枪,惊魂失色,死不承认,哪敢承认,私自□那是违法的事,武六子被带回分局,关了一天一夜,连唬带吓抗不过去终于承认了。

这武六子自打得到那把枪一发子弹也没打过,把枪包吧包吧藏在自家后院的地窖里了,保存的完好无损,那是一把64手枪。

得到了物证,穆筠欣喜,她恨不能马上见着姜宇,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一年多压抑的感情再也憋不住了,我的宝贝姜宇,你可受罪了,可委屈了,你等着,我这就让你出来。

还有一个物证就是和枪配套的子弹,猛豺在逃跑时拿走了那枚空弹壳,却没有找到弹头,历经第一现场勘察的刑警也没找到那枚弹头,他们只找到附近姜宇试枪时留下的弹壳弹头,姜宇向树林方向开过一枪,那枚弹头刚好落在受害者的附近,于是姜宇射发的子弹错被当做证据全部放入了物证袋里,而姜宇无疑成了最大嫌疑人。

那枚真正杀死穆筠妹妹的弹头在哪儿?这么多年了到哪去找?

何大勇和穆筠带着刘虎来到案发现场,做现场复原,刘虎在现场比划了半天,演示了半天,方向位置、距离角度、整个还原过程一一记录在案。

唯有那枚弹头了无踪迹,穆筠在妹妹遇害的周边仔细查找,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哪就那么容易就找着了,太渺茫了,穆筠也没底,但还坚持不懈,恨不能挖地三尺。

根据枪飞射的方向、射程,穆筠目光投向小树林,当年的小树都长成了大树,这片地方偏僻,除了放牧的牧民和牲口很少有人来这儿,一切外观还是原来的样子。

穆筠查找着每棵树干,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枚弹头,那枚弹头应该是被打进树干里的,随着树的长大变粗,慢慢地把那颗子弹从里面拱了出来,在树皮外露着一段金属端头,穆筠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取下那枚子弹和枪一起送到鉴定科。

鉴定结果,那枚弹头的弹道和猛豺的枪相吻合,断定这枚弹头就是杀死她妹妹的那颗子弹,它穿过她妹妹的脖颈射进了一棵树干里,所以猛豺当时没有找到那枚弹头,而勘察现场的刑警也没有发现这枚弹头。

一切释然,何大勇和穆筠在不歇脚的四天之内让所有证据呈现在面前——姜宇无罪。

欣喜、欣慰、说不出的哀伤和激动,那滋味搅得人心百感交集,又高兴又伤心。

何大勇知道穆筠心急,他也急,一个受屈无罪的人正在牢里熬着呢,爱他的人在外面望眼欲穿的等着呢,不想经过更多程序,不想耽误一分钟,就想让人赶紧出来,拿着证据和穆筠直接找到市局郑长河,

何大勇把一堆案录证据摊在郑长河眼前,说明真像。

郑长河惊讶:“你是说,姜宇无罪?”

“对,他无罪,真正的凶手是猛豺。”

郑长河仰天长出一口气,站着身面朝窗外,凝思良久:太好了,姜宇呀!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平庸之人,故天将降大志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小子就是存着磨练干大事的人。

穆筠期待着郑长河赶紧下令发话,可郑长河就是不知声,背着身看窗外,看了很久。

这是看啥呢?咋还有这心情呢?琢磨啥心思呢?赶紧发话吧,局长大人,我穆筠都等得火上房了。

何大勇急性子耐不住了,催促一句:“郑局,你发个话,跟下头打声招呼,我马上把姜宇接回来。”

郑长河这才转过身,问:“这事除了你俩人之外还有谁知道?”

刑警一般在案件不正式确立结果之前都不会自行走漏案件内容,这是职业cāo行,都养成了习惯,嘴巴都严着呢!可郑长河的话还是让何大勇不解,回答:“还有俩书记员,一个现场案录整核员,我和穆筠,就这些人,没了。”

郑成河命令:“召集这几个人,紧急会议,把姜宇所有案底资料包括个人简历背景全部秘密封存,不许泄露。”

何大勇和穆筠惊讶,这是啥意思呀?

“郑局,你这是……”

郑长河打断何大勇,说了句:“姜宇不能出来。”

何大勇和穆筠意外,懵傻了,同问:“为什么??”

☆、71卧底

犯人们在车间正干着活,张志刚狱警让姜宇去生产库房拿零件毛坯。

往常这活都是由老杨去,今儿老杨被作为劳改模范的典型去其他监区和落后犯人做思想交流,犯人觉得那都是瞎扯蛋,我的思想用你交流!

老杨平时不爱说话,可一旦说起来就娘啦吧唧絮叨个没完,他还就喜欢给人做思想工作,原来他在单位就是处级干部,最会说教做报告,进了大狱又给犯人们做报告来了,没离老本行,犯人们腻味那口气,但也羡慕老杨,因为狱警们信任他,对他放心,自由度大,跑腿的活儿都让他做,不像其他犯人关车间里干活,一呆就是一天,不能挪地方,憋得慌。

老杨不在,轮到姜宇,情理之中,不是因为姜宇老实,是因为姜宇有威信,不论在犯人和狱警眼里这人虽难摆弄,但做事有分寸,不胡来,再加上姜宇后门子有人挺着,狱警都另眼相看。

生产仓库的位置挺僻静,在紧西头角落,晚上连岗楼的探照灯都打不到这个位置,这地方背离人的视线,是个死角盲区,通到那的路径还夹在两面房墙之间,在这捅死个人都查不出是谁干的。

姜宇推着装满毛坯的三轮车往回走,刚走到两面夹墙的路上,阳光斜照,一个恍惚的人影快速的掠过墙面,就这一瞬的影子让姜宇察觉到了,这房顶上的有人!

姜宇神经一绷,汗毛一动,思维还没闪回的瞬间,从房上突猛子跟飞似的跳下俩人,一个凌厉飞脚向他猛砍过来,好在姜宇提前有了那么点意识,这一点就够他用了,翻转身贴住墙,那飞脚擦着姜宇头皮砍在三轮车上,那人脚踝被三轮车框狠垫一下,哎呦一声。

三轮车框砸瘪进去一块儿,失控滑行老远撞上墙翻车,毛坯撒了一地。

姜宇第一意识就是遭暗算了,谁他妈又暗算老子?魏江死了,噶胡子被制服贴了,狱头喽喽们都睁眼瞧着呢,这又是哪个敢冒尖炸刺呀?

没想明白,得了,先别想了,紧忙过了这关再说,睁眼瞭着,想看清对方是谁,可根本不给他瞭眼的机会,俩人影跟闪电霹雷似的速度特快。

感觉后脑勺掌风扇,动近乎劈上后脖颈的同时,姜宇就地一滚躲过,翻身一膝盖猛顶对方心口,对方闷喉一声憋在嗓子里。

另一人照着姜宇前xiōng飞身劈腿,姜宇腾空拧身,飞脚相向,脚骨对脚骨的相撞,咔咔骨节的声响惊心肉跳,力道之狠双方同时被弹出老远,姜宇摔地,对方撞墙。

姜宇凝神屏气,这俩人招招规整,节节脆练,敏捷神速,绝不是野路子,是经过训练的,而且还不是小打小闹的训练。

姜宇心里一慎,这俩人不是号子里的人。

三人风影电掣的搅在一起,闷不吭声的过招,筋骨揉捏声,勒喉喘息声,砸地吭吭声,几个精壮的身体就在夹道的之间穿梭、横扫、翻转……

一铁拳袭来,姜宇一闪,蹭着姜宇嘴巴子砸墙上,呼啦掉一块墙皮,姜宇毫不留情甚至毫不讲究道术的狠狠踹向那人的下档,又接着一个黑虎掏心抓住俩蛋子儿使劲一捏,那人禁不住“呃”一声贴墙跪地上,疼得脸都变形了,俩蛋子儿没碎吧?

身后一阵yīn风直逼姜宇的后脖颈,姜宇一回头正瞥见一条力腿劈过来,就这一瞥姜宇看到对方的靴子里藏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用的,那是特种部队或是尖端警力用的。

绿色刀把上方有一个深深的凹槽,这个凹槽不是平白无故的,它是专为双手双脚在被束搏无策时,可以用牙咬住那个凹槽轻松的抽出来含在嘴里使上力度。

姜宇被力腿劈倒,双腿被对方压住,双手被狠力翻折在背后,身体挨地,正倒在捂着蛋子儿跪地上的那人的脚下。姜宇看着那脚,灵机一闪,嘴巴子撩起那人的裤腿,果然那人靴子里也藏着一把匕首,来招了,半点儿没含糊,牙齿咬住刀把凹槽抽出匕首,急转过头猛地向对方怀里扎去。

对方冷不防,急忙向后闪身,锐利的刀尖呲的一声划破衣服,露出两块肌肉崚嶒的xiōng大肌,对方惊得一声“**”松开手,愣神儿看看自己敞开的大xiōng,好险!反应不快今儿老子这两块xiōng肌就得破了相,瞪眼扑向姜宇……

这时夹墙拐角处站出俩中年男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四十刚出头的样儿,其中年纪大的说了声:“行了。”

对方停住手,姜宇喘着大气,死盯着面前几个人,手背狠劲儿的擦着嘴角的血。

这几人站着聊自己的,也不看姜宇。

“咋样?”

“cāo,我差点儿被捅了,真他妈敢下手。”

“攻击性?敏捷性?”

“攻击性超强,敏捷性走在脑子前面,反应速度是经我手过招中最敏锐的。”

“体能?”

“这小子正规套路用的特他妈特随性,不讲究道术,猛的交手拿不准他是哪路的活儿,就他妈一个正规套路和野路子的杂牌儿,又狠又毒,黏上就得让他蹭掉一块儿肉。”

“呵呵……蹲牢子没白蹲,把牢子里的野路子都学会了。”

俩中年男人哼哼笑。

姜宇气急,嘴打破了,肩膀生疼,肋骨岔着气儿,骂出一句:“你们他妈哪个庙的?你大爷的,拿人命耍着玩儿呢?”

年纪大的中年人淡淡的表情一句:“带回去。”

贴墙蹲着的那人还在揉着蛋子儿,哼出一声:“等会儿,让我喘口气儿……cāo……真他妈疼!”

姜宇被带到监狱的提讯室,单独面对这几个人,已经猜出几分这些是什么人,就是没猜出为嘛堵着他练一顿。

“什么人?”姜宇气声声的问。

年纪大的中年人说:“我们是安全部的,我是四局的石伟道。”脑袋一歪,示意身后四十出头的男人说:“他是王昊。”

国家安全部四局!姜宇惊讶,这属国务院直属职能部门,四局国防部下属机构,内行人都知道那是干嘛的,那是政府最活跃的外交情报机构,特殊性在于秘密性、战略性和反间性。

公安部是维护公共安全,安全部是维护国防安全,大着公安部一级呢,权大,牛气,说句话公安部就得让出一条道。

石伟道是安全部市地正局级一级警监,王昊监察督长。

姜宇懵神儿,你们这帮人吃饱撑了,有心思跑牢里跟老子练手玩儿!问:“想干嘛?”

石伟道淡然一句:“找你办件事。”

“啥事?”姜宇不明白,老子憋在牢狱里能给你们办啥事呀?

“找你盯着一个人。”

“盯谁?”

“华翔。”

姜宇诧异,华翔?为什么是华翔?犀利眼儿望过去,抬着下巴琢磨着,啥时候都傲挺的样儿。

石伟道面色平淡,说啥话都一副表情,就跟没有面部神经一样,从脸部绝看不出任何内在情绪。

“我们需要你盯着华翔,华翔在83年频繁出入境,主要活动于西北地区,几年前因在境内倒卖枪支罪入狱,倒卖枪支只是他表面的动作,背后的活动范围不止这些,他身后有个职能组织。”看着姜宇,特飒气威傲的样子,挺压人。

“现在明白他是干嘛的了吧!我们已经盯着他很久了,挖出他背后的人,找出他的上线。”

姜宇震惊,他一直觉得华翔心里有货,没曾想底子这么深呢!能威胁到国家安全!

姜宇问:“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离他最近,你们不是哥们儿吗!”石伟道淡淡一撇嘴,似笑非笑:“进了号子没少被折腾吧?刚巧你和华翔在一个号笼里,你俩人可以点着蜡搓酒喝到半夜,可以坐在树荫下一聊就是个把小时,话挺多,不找你找谁呀!”

姜宇眨眨眼儿,cāo***,这帮人咋啥都知道!

“只有你华翔才看得上眼儿,你能让他开口,因为你还救过他的命,他不会忘了,你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姜宇盯着石伟道,目光犀利,面容像被雕刻刀咔哧的崚嶒板正,没有一丝表情纹路,大脑飞速的转。

我姜宇在牢里还有你们这帮贼眼寻摸着呢?是不是老子晚上捂被窝撸枪管你们也瞧着呢?都他妈一副官大遮天的摸样,你们再牛逼,老子不吃你这套,老子没那么容易受指使。

姜宇嘴角一翘,不屑的说:“你们就那么信我?不怕我捅一篓子坏了你们的事。”

石伟道凌厉的目光打过去:“你不敢,你坏不了我们的事,只有我们坏了你,你只是牢洞里的一只耗子,我们把着门儿封着口,你再蹦跶也蹿不出我们的手心儿。”

姜宇仰着下巴冷笑,我是犯人,是犯人也容不得你们端着关子摆着国家利益的噱头压制老子,老子干啥只有自己说了算,我就蹦跶蹦跶给你们找点儿腻歪,给你们添添堵,我就想看看你啥手腕儿办我。

姜宇脖颈一歪,垂着眼皮懒散一句:“我干不了,你找别人吧。”站起身就走。

石伟道和王昊一震,这小子咋这么牛逼!不好摆弄,不识抬举,寻摸多久了才找着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哪肯放弃。

王昊厉声一句:“你给我站住!你他妈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原来也是警察,知道我们这行开了口就不往回收,不干也得落块疤兜着走。”

姜宇震怒,回身一把抓住王昊的脖领子:“滚你妈的,别跟老子叫嚣,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你这么上杆子让我干,我就成全你,老子捏碎你的蛋子儿,干你个寻死觅活,让你痛快的喊娘,让你尝尝啥滋味,老子在牢里没学会别的,无耻混蛋龌龊人的活儿我倒是学会了不少,你他妈要不要?”

旁边让姜宇抓伤蛋子儿的特警打个寒颤,一抖身夹紧大腿根儿,疼啊!那滋味想起来就得喊娘。

“你……”王昊气得脸铁青。

这姜宇压根儿没把安全部局级的石伟道和督察长王昊放在眼里,甭管谁都敢骂。

石伟道看得带劲儿,行!张狂凌厉不怕死,不趋炎附势的气魄我喜欢,我就要你这劲儿,无表情的面容浮上一层看不见的笑意,打圆场,扶过姜宇的肩膀一句:“发啥火,有话好好说,条件你开。”

姜宇做梦都想重新当回警察,这事让他神经兴奋的一跳,我还能干警察的活儿?有人要他干,但却是压制的命令,欺视的霸道,我才不在乎你们是哪路的神仙,我姜宇不看任何人脸色,咋的,我不干,你杀了我?

姜宇轻蔑一笑,故意一句:“我能有啥好处?”

王昊赶紧接言:“好处多了,你该清楚,你现在是服刑犯人,正是立功减刑的机会,看成果大小保外也说不定,那都是我们一句话的事,外加各种福利待遇哪样也不少,你没理由拒绝。”

姜宇扯嗓子又骂:“别他妈用减刑保外甜乎人,我不稀罕,老子犯的事值几年就坐几年,我只想干一件事……只想一件事……”

那些姜宇都不想要,他只想堂堂正正的重新做回警察,但他知道他有罪,服过刑的人是不能再做警察了,悲怜的自语:“我只想当警察……堂堂正正的当警察,我还能做警察吗?我还能回警队吗?”

石伟道和王昊憾然,心一沉,酸涩难言,面面相觑,小子,你没罪,你本来就是警察,你啥时候都是警察,你背冤错进了牢子,才容得我们有这个机会,你这人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你天生就是做卧底的料。

石伟道和王昊都已知道姜宇无罪,可为了眼前的利益关系就是不说,怕他知道无罪撒手撂挑子就出狱了,这谁也拦不住,再有权利也挡不住自由人的个人意愿,可要是牢里带罪的犯人那就不一样了。

没想到姜宇的愿望是要重新回到警队当警察,石伟道和王昊不宣的对视,沉默,心里不是滋味,觉得挺对不住的。

石伟道知道姜宇是谁,了解过他的个人资料和背景,也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原来他老爸就是姜国栋!

石伟道像是啥都揣摩清楚了,这人挺厉害、能折腾、有本事,可他不了解姜宇的性情,不了解这人有多大的心思,不了解他的感情。沉默半响低沉的回了一句:“行,等你完成这个任务,你还可以做警察。”

姜宇惊讶,纳闷儿,没可能啊?这……这不符合规定呀!这太诱惑,他没理由拒绝。

石伟道吩咐:“姜宇,记好了,盯住了,套华翔的话,摸他底,和他站一条道走一条线,来探视华翔的那个人叫杨魄,是华翔的一条内线,每次来是为了给华翔传送消息,探出消息内容,探出背后有啥举动……我会联系你。”

姜宇默然的接受,从那天后他成为了一名卧底,可他却不知自己无罪。

石伟道在决定用姜宇之前,直接找到郑长河了解姜宇背景,巧的很,这石伟道和郑成河、姜国栋都曾是西北212部队的人,后来石伟道被选派国防侦察连,一走就是无影无踪多年,没曾想二三十年的光景过去后,他以国家安全部市地安全局长的身份出现在郑长河的面前,这真是岁月如梭,变化莫测。

石伟道知道姜宇因何缘故坐了班房,也知道这小子原来在刑警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挺有两下子,他寻摸多久了才找着能接近华翔的人,姜宇就是他想要的人。

郑长河挺欣慰,姜宇天生是做警察的料,现在在牢里能派上用场,也算是才有所用。

可就在这当口,何大勇给他带来了姜宇无罪的消息,郑长河惊讶之余百感交集,姜宇可以堂堂正正的当警察了,但他的卧底身份不会允许他显示无罪的清白,他的无罪案底就得秘密封存,在外界众人面前他必须还是个有罪的人。

郑长河找到石伟道,即使姜宇不能公开身份,也必须把他无罪的实情告诉他本人,这都坐了一年多牢狱了,够憋屈的,怎么的也得放下包袱干活呀。

石伟道一听,那不行!坚定拒绝。

石伟道有自己的打算,那监狱是受罪改造的地方,谁没事愿意待在里面呀!姜宇要是知道自己无罪,不想在牢里忍受,那谁也拦不住,连石伟道也没辙,就得放人,这样一来谁还盯着华翔呀?好不容易找到的人选不能丢了,这根线不能断。

姜宇做为一个犯人石伟道就可以压制他、命令他、甚至威胁他,他不干不行。

郑成河不同意,这样对姜宇不公,怎么也是向着自己手下的人,你安全部对我手下的人指手画脚,用我的人你得听我的意见。

郑长河说:“怎么的也得让姜宇明白,知道自己无罪,精神上也就解放了,这卧底的差事不好干,保不齐出了岔子、出了意外,你怎么负责?”

石伟道就是不尿他那一壶,不以为然一句:“保不齐的事多了,谁也不能担着别人的命下保票,他姜宇做刑警的时候不也受过伤吗!他既然干这行就得有准备,就得学会自己担着。”

“你……你们安全部的怎么都没个人情味儿呀!这是我的人,我眼里最有分量的人,嚼在你嘴里就这么不当回事?”郑长河气愤、急眼。

石伟道矜着脸回应:“人情味儿?想要人情味儿就别干我这行,我石伟道脑袋天天拴在裤腰带上走到今天,谁对我讲过人情味?干这个的除了执行没有任何妥协的借口,别跟我说人情!”

郑长河憋着脸不吭气儿,石伟道哼哼一笑,“老郑,你担啥心呀!那姜宇绝对没问题,这人我注意很久了,我没心情找个空架子练把式,他要不是那块料,我哪会撒出他这只鹰!干成了他就会像雄鹰一样从此搏击长空,干不成那就是他没练就到那份儿上,就看他的命了!”

最后盛气凌人的一句:“姜宇我要定了,封存他一切档案信息背景资料,现在这人归我使唤,你得让条道,以后给不给你再说……”

郑长河骂一句:“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逮着便宜占个没够……得寸进尺。”无可奈何翻着白眼珠子瞪过去,石伟道不痛不痒哼哼笑。

郑长河没辙,官大一级压死人,虽不服忿,也只能摊手让路,姜宇无罪他憋屈在心里连姜国栋都没告诉,叹气:姜宇,你还得担着这个罪名,这委屈你还得受着,就看你的本事了。

☆、72咱俩不是一道的

何大勇和穆筠质疑郑长河,为什么姜宇不能出来,郑长河回了一句:“有人要用他。”

“谁要用他?”

“安全部。”

安全部?何大勇和穆筠愣神儿,都知道那是干啥的。

不能出来,保密封存案底……话没说透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姜宇成了安全部的卧底。

郑长河接着一句:“别告诉姜宇实情,他还得带着罪。”

穆筠急眼:“甭管谁用他,姜宇无罪,得告诉他实情。”

郑长河无奈一句:“这是安全部的决定,姜宇暂时是他们的人,我们插不上手。”

何大勇沉默,穆筠气急。

穆筠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姜宇,几天来兴奋的没睡个踏实觉,激动的要蹦脚,这下可好,人不能出来,还得带着罪,还不能告诉他实情,这是什么事?这帮混蛋也太残酷了,没把人当人。

穆筠问:“安全部用着咱们的人,还摆着谱,他们找姜宇到底干啥?”

郑长河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别问了,这不是你们知道的事,召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开会。”

内部人都知道安全部那帮人铁腕儿、无情、权力大,也耐着他们干的不是常人的活儿,穆筠心里骂:这帮王八蛋扒到姜宇身上了,还当犯人似的压制着,你们无情我穆筠可有情,姜宇受的罪够多了,再不能让他背着罪名给你们卖命。

一年多穆筠没见过姜宇,这一年多姜宇受着罪,她的精神也跟着煎熬折磨着,跟死好几回了似的,姜宇无罪,本想一切解脱,姜宇可以重新回到警队,他们又可以像从前那样在一起了,笑着、搂着、爱着……再不分开,可没曾想姜宇还是出不来!

穆筠熬不住了,姜宇在里面还不知要待多久呢,她要见姜宇,要亲自把实情告诉姜宇,要让他的精神枷锁得到解脱,要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多爱他……可她见不着,她看过姜宇多少次,姜宇都不见她,傻小子,你就见见我吧,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给忘了?

穆筠想着办法,找何大勇,这事何大勇能帮她。

何大勇心里明镜,知道穆筠想什么,没等穆筠开口先说一句:“穆筠,姜宇是干大事的人,他背着屈坐了牢,命中注定他要走另一条路,你还得等着,这事急不得。”

我咋能不急,我都急死了,我能等他,但绝不让别人当犯人一样使唤他,穆筠恳求:“何队,我要见姜宇,可他不见我,帮我个忙,让我见他一面。”

何大勇问:“怎么帮?”

“提审!”

“提审?”

“对,提审,找借口把姜宇提出来,你能开出提审单。”

何大勇沉思片刻,这穆筠真是熬不住了,谁能舍得自己的爱的人蒙在鼓里受委屈呀!何大勇理解,只要穆筠开口的事,他都依着。

何大勇一点头:“行,等我安排。”

穆筠长吁一口气:“何队,我谢谢你!”

何大勇淡淡一笑:“你俩人啊……”他羡慕,这俩人分不开了。

穆筠焦急的心落地,她等着提审姜宇的那一天。

姜宇在牢里不知外面有人为他急火上房,每天表面气和心静的干着活蹲着号子,琢磨:我和华翔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这号子里指定有安全部的人,谁呀?

我去拉毛坯是张志刚狱警通知我去的,我上次被麻袋片蒙头遭暗算也是张志刚第一个跑出来的,还拎着电棍跟我使威风,cāo/你大爷的!这帮人地沟里钻着藏着太他妈贼了。

姜宇见着张志刚,撇嘴哼笑:“张警官,你累不累?”

张志刚眨眨眼儿,没明白。

“张警官,悠着点儿,累了就歇会儿,别到时候闪了腰脱了肛,不值当的。”

张志刚瞪眼:“老实点儿,耍什么贫呢?找……找事是吗?”

姜宇冷笑,转身走了。

张志刚看着姜宇背影撇嘴。

在干外场的活休息的当儿,姜宇和华翔靠着一个大石墩坐着,俩人无聊的往几米远的一个土洞里扔石子儿玩儿。

看似无聊,可姜宇一点都不无聊,自从知道华翔是干嘛的,脑袋里就没消停过,原先和华翔近密,是因为看他还算个男人,说话办事姜宇能看过去眼儿,可现在不同,他掂量着华翔的每句话,揣摩着他的心理,甚至华翔眉眼儿一动,撇嘴一笑,他都要琢磨那意味着什么,特累脑子。

他一直觉得华翔这人挺诚恳,不像玩儿心眼儿钻营yīn谋的人,我姜宇看走眼了吗?你藏得那么深,为的什么事?你不止一次帮我姜宇,为什么?你在有意靠近我,就为了有个志同道合能说话的哥们儿?

这俩人都相互没少琢磨对方,谁也没把谁揣摩透了。

华翔扔了七八个石子儿全都打中土洞里,姜宇叫好:“行啊,这要是打枪就是百发百中。”

华翔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我以前是干嘛的。”

姜宇漫不经心的问:“你以前干嘛的?”

“走私倒卖、结帮涉黑……啥来钱干啥,哼哼……要不怎么进牢子了呢,干这行的没到头的。”华翔叹气。

姜宇接言:“你是倒卖枪支的罪名,这可是大买卖,没少赚吧?”

“别提,风险太大,还不如我走私一箱外贸货赚得多呢,我干这活儿从没失过手,就那年背运,倒卖了六只枪就被逮着了,命里该着我有这个坎儿。”

监狱里不允许相互打听入狱原因,但私下里到份上还都爱聊这个,姜宇从不刻意提起这个话题,啥话头都让华翔自己冒个头,他在顺杆儿往上爬。

华翔暗地里也没少打听姜宇,知道他是因为误杀罪入狱,但具体原因细节不详,也顺着话问:“你啥事进来的?”

“杀人。”

“cāo,杀人咋没叛死刑,才八年?”

“给我定的是误杀罪。”

“什么原因你误杀人?”华翔一问到底。

姜宇不想说实情,但华翔问了就不能逃避,编了一套谎:“老子原来当条子那会儿一月收入还不够下两回馆子的,抽包红塔山还得算计算计,早他妈干腻歪了,这年月下海倒腾点儿啥都发了,我憋不住跟人做买卖,就想赚点儿外快。”

华翔挺当真的听着。

“为一个大买卖我投了一笔钱,连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扔进去了,结果让合伙人给骗了,卷着钱跑了,我气急了,找着合伙人跟他理论,动了手,一失手把那家伙给弄死了。”姜宇是想起高斌和康疤子做买卖被坑的事,加工加料的安在自己身上了。

华翔问:“你们公务人员不是不允许做买卖经商吗?”

姜宇不屑一顾的笑:“听他的呢,你暗地里干谁管得着?你看我是那种兢兢业业老实干活的人吗,我干警察那是没辙,是摊上了,早就不想干了,有次就为了抓个贼被捅了一刀,差点丢了命。”故作无奈摇头:“这活儿卖命不说进了号子都没好日子过,各个跟仇人似的琢磨你,往死里整你。”

华翔笑:“不是一个个都让你给制服了吗?”

姜宇也笑:“我要不挣着命早就让这帮兔崽子不知弄死多少回了,谁他妈不给我活路我就弄死谁,cāo,我算是受够了,现在可好,一无所有,啥屁都不是,倒霉就倒霉在警察身上。”

华翔哼哼笑,姜宇也笑,笑自己胡诌,咋想出来的!都想扇自个大嘴巴,你华翔信吗?信我说的吗?你最好是信,不然我没法办你。

华翔说:“上帝不是说过吗,给你关上一道门就会为你打开一道窗,谁说你一无所有,想赚钱还不容易,出牢子你跟着我,准保让你发。”

姜宇眼睛放亮:“翔哥,我就知道你有本事,重情义,咱能有交情也算是缘分,我还就认定你这个人了,有朝一日你熬出去了别忘了我就行。”

华翔意味深长地笑:“我咋能忘了你这哥们儿,我要是出去也得带着你走。”

姜宇心里一愣,带我走?去哪儿?什么意思?顺着话说:“翔哥,你在有三四年就出去了,我时候长着呢,还得熬着。”

华翔沉默不语,姜宇抬眼睛偷瞄他,很自然的问:“翔哥,你养父咋不来看你?”

华翔一愣,片刻回答:“我不用他来看我,他等着我去看他呢!”

姜宇观察着华翔的神色说:“看得出,你和养父的感情没的说,你养父除了你还有孩子吗?”

华翔一扭头问:“你对我养父挺感兴趣呀!”

“啊?……哦。”姜宇笑,他的确对华翔的养父极为感兴趣,这心里想啥被华翔看出来了,失败,太急于求成,漫不经心改口:“翔哥,我看得出,你特敬重你养父,赶明儿我出了牢子也去看他老人家,咱不是兄弟吗,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这点儿哥们儿情分我姜宇必须做。”

华翔高兴:“好啊,我养父除了我没别的孩子,再多你一个就俩儿子了,呵呵……”

华翔来了情致,止不住讲他养父的事情。

他养父一直独守一生,终身未娶,年轻时曾喜欢过一个女人,后来没成,这一生都惦记着,从没见过他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华翔小时候也喜欢枪,一直想有个玩具手枪,养父身边总带着枪,从没离过身,一天养父掏出手枪放在明面上,华翔趁其不注意,拿起手枪把玩儿,那手枪是上了膛的,华翔压根儿不懂,摆着姿势满屋的比划,他想像养父那样潇洒的开出一枪。

养父回身看到华翔拿着枪,吃惊,刚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小手真的扣动了扳机,砰的巨响,手枪的后坐力将他弹坐在地上,爆响的声音让他惊恐万分,吓傻了。

那一枪他打碎了一个花瓶,花瓶粉碎,飞溅各处,一个碎片深深扎进养父肩膀,华翔瞠目,拿着枪哆哆嗦嗦,那年他才十一岁。

养父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过华翔手里的枪放到一边,把肩膀上的花瓶碎片拔/出来,血涔涔的流,华翔哭,闯祸了,胆战心惊,养父一笑,说了句:“有胆儿开枪,就得有胆儿承担后果。”

华翔眨巴着泪眼,我怎么承担啊,我要是失手打着人了可怎么办!

“小翔,记住了,如果第一枪失手,那你已经死了一半了,第二枪再失手,你的命就没了,来,我教你怎么用枪。”

十一岁时,养父教会他怎么用枪,他有了手枪,不是玩具手枪,而是把真手枪,他拿真枪当玩具,记住那句话,如果第二枪失手,你的命就没了,他的枪法练就的百发百中。

十五岁那年,华翔看上班上一位女生,平时干啥胆都挺大,可在那女生面前却束手无策,养父知道他神魂颠倒的迷恋一个女生后,对他说:“男人的命根子就跟手枪一样,必须正中心脏,有好枪法才能俘获她的心,如果没射中,只打中了大腿,也不必当真,只当练练枪法。”

华翔放开胆儿,只当练枪法,他只有拿枪的时候才会有自信,果然,这一枪正中女孩儿的心脏,他得逞了,俘获了她的心,在十五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干了一个女孩儿,尝到了那是啥滋味。

姜宇自愧不如,这丫十一岁就玩儿真枪了,我他妈那时候玩的是玩具手枪,老子高中毕业才得到一杆枪猎枪,还不是手枪,cāo,气人!这丫十五岁就干女孩儿了,我憋到二十多岁才逮着机会干一枪,也难怪,我老爸没叫过我打枪,更没教过我怎么追女孩儿。

他养父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姜宇一笑:“你养父有意思,老子教儿子怎么追女人,够哥们儿,对你是纵容慈爱呀!”

华翔也笑,养父纵容他的性情,却又是严厉的教主,曾经一个大买卖因华翔的莽撞而失利,养父毫不含糊,狠狠的抽了他两巴掌,这事华翔不说,就在心里装着。

姜宇说:“翔哥,我就喜欢听你说这些事,你的事都跟故事一样,好听。”

华翔眯眼看着远方说:“姜宇,我是第一次跟人念叨这些事,我这人没兄弟姐妹,一个人闷惯了,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我兄弟,可以听我说话,有些话闷肚子时间长了就想找人絮叨,不然憋得慌。”

姜宇心里忽然不是滋味,我也没有亲兄弟,如果我们不是在监狱里相识,也许我们真是同道兄弟,我啥心里话也能跟你说,可我没跟你说过一句实话,因为我们是对手,咱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几天后,马脸警通知姜宇,有人提审他,姜宇惊讶,提审我干嘛?我又跟哪个案子扯上了,没想明白,被马脸警带到监狱的提审室。

推门而进,木然惊呆,何大勇和穆筠正站在屋里,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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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你敢忘了我

一年多没见穆筠了,姜宇表面平静,心潮跌宕,滋味复杂,还记得穆筠含着眼泪很抽了他一巴掌转身而去的样子,渴望见到又怕见到,现在穆筠就站在面前,却是以提审的方式。

我姜宇做为犯人要被这俩人提审,要被穆筠质问,要问我啥事呀?饶了我吧,我见着你大脑啥思维也转不动了。

穆筠双眼紧盯着姜宇,嘴唇紧闭,强忍着,突跳的心已经到嗓子眼儿了,一张嘴心就能蹦出来,恨不能扑上去,抱住姜宇的脖子使劲儿看他的眼睛,扇他俩巴掌、狠狠的咬他几口、再给他个大翻背摔地上……死死按住他,让他动不了、让他哪也去不了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掐着脖子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姜宇看着那双凤眼儿,火燎滚烫刺得他的心疼,不敢对视,掠过目光,脸撇向一边。

何大勇对马脸警说:“这人我们要带出去。”

一般不能随便把犯人提出监狱,如果需要带出去提审必须有特警跟着,要不出点儿啥事谁负责。

马脸警说:“那你们等会儿,我联系监狱长派特警跟着。”

何大勇粗嗓子一句:“不麻烦了,有我们在用不着别人受累。”咔嚓给姜宇戴上手铐,扥起胳膊就走。

马脸警慌了,追着喊:“诶,这……这不符合程序呀……”

何大勇一边走一边喊:“要啥程序?有我在他跑不了,跑了我负责。”说着话已经带着姜宇出了屋。

马脸警知道这是城西分局的,各个提审手续都齐全,想拦也拦不住,但怕担责任,这万一出点儿岔子你说负责就负责了!这是从我手里提走了,出个事我就逃不了干系,甭管啥事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扭身就去汇报监狱长,偏偏那天监狱长去市里开会,连电话都打不通,马脸警这个急呀!

马脸警急得跳脚的时候,何大勇带着姜宇已经冲出监狱几里地,奔驰在亘长的道路上,路两旁杨树冲天高耸,蓝天透彻白云飘浮。

姜宇贪婪的望着窗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多久了他没看见外面的世界,多久了他没呼吸过这么辽远舒畅的人间气息。

何大勇和姜宇坐在后面,穆筠开着车,谁都不说话,特安静,车一直开着,也不知要去哪儿。

姜宇直嘀咕,这是去哪儿呀?回警局?不对呀,回警局不是这条道呀,憋不住,问一声:“何队,我跟啥案子扯上了?”

何大勇不说话,咔嚓一声把姜宇的手铐打开挂椅背上,拿出烟递给姜宇一根,默不作声给姜宇点上,姜宇点着烟吸两口,看着何大勇,何大勇也吸着烟,面向窗口吐着烟雾沉默,姜宇寻思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车拐进一个岔路口突然停下,这地方四周都是庄家山脉,几乎看不见人影,何大勇拍拍姜宇的肩膀说了第一句话:“姜宇,你啥时候都是警队的人,我们等着你。”说完下车走了。

“诶……何队……”姜宇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穆筠开动车,拐进一条狭僻的路径继续前行,开的飞快,还是沉默。

姜宇知道这地带周围只有一个回民村落,前方路径通向一个叫马营山的地方,山下是一片松树林,没被开发过,越走越深,再往前走没路径没人烟,这是要干嘛去?就跟选好地方拉着刑犯去枪决一样。

姜宇揣测不清,你穆筠想咋样就咋样吧,我姜宇的命都是你的,你就是一枪毙了我,我受着,二话没有。

穆筠终于开到尽头,面前就是山体树林,没了车路,停下车,迅速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不说话,气势的把姜宇拽下车,猛劲儿抵到一棵树上,姜宇的后背撞到树干上,不动,看着穆筠。

穆筠一手按住姜宇的肩膀,眼睛冒着火,炽热的能烧死人,姜宇都不敢看。

“为什么不见我……你为什么不见我……”穆筠大喊。

“筠子,我……我没脸见你……没权利……不见的好,见我会让你伤心,还是别见了……”

“你想啥呢?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真的不想见我吗?”穆筠质问,双目炯奕渴望。

“筠子,忘了好,能忘就忘了,我……是想忘了你……可是……”

“混蛋!你这就把我给忘了?你就忍心不见我?你就忍心看我一次次的白跑?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你反悔了?你不承认了……”穆筠快哭了。

“筠子,我始终是你的,你咋整治我都行,我对不住你,八年牢也抵不了我对你的伤害,毙了我都心甘……”

“住嘴!”穆筠抢话,眼里冒出泪光。

姜宇也抢话:“筠子,真的,忘了我,不然痛苦,不然这辈子想起我就有yīn影,一定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

“我忘不了,我每天都想着你,你居然把我给忘了……混蛋……”

“筠子,我这事是让人忘不了,我不见你,就是想做个彻底的了解,你得放开了生活,路还长着呢,何队这人不错,是个男人,靠得住……”

“住嘴!”

“筠子,必须听我的,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别浪费了……”

“你给我闭嘴——”穆筠红着眼睛大喊。

“有好男人别错过,你过好了我心里也就好受了……”

“闭嘴……闭嘴……”

“你必须过好了,否则我姜宇罪过太大了,我得负罪一辈子……”

“你再说!”

“何队是我信任的人,正义耿直,他一直对你不错,你和他我放心……”

啪的一声,姜宇脸上挨了一巴掌,戛然而止,终于停住了嘴,愣愣的看着穆筠。

穆筠满眼泪光的喊:“我穆筠啥时候要你支配我的人生了,你凭啥安排我!你个混蛋甩手就把我给扔了,你真的想把我扔给别人?你说的出口!你以前是怎么说的,我是你的,你要好好存着谁也不给……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呢……混蛋……你个混蛋……”双手勒住姜宇的脖子摇晃着质问。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姜宇摇晃着脖颈,勒得喘不过气,也不反抗:“筠子……我没法想你……我不能想你……不能……”

穆筠气急,红着眼睛,拿出铐子把姜宇的双手瞬间吊在树杈上铐住。

“筠子……你要干什么?你这是……”

“我让你忘了我,我让你不想我……我今天彻底的治了你……我这就惩罚你……”

姜宇眨着眼睛,咋惩罚我?打我一顿?杀了我?还是掏心挖肺?行啊,来吧,咋样都行,我姜宇这辈子谁的气都不受,甘愿受你折腾。

穆筠一把撕开姜宇的外衣,几粒纽扣都给崩掉了,咧开xiōng膛,露出俩肩膀头,姜宇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穆筠一把抱住他,搂的紧紧的,啃他的脖子,咬他的肉,凶狠的力量让他颤巍的疼,仰着头大喘。

穆筠又咬又亲,沿着锁骨一直亲到肩膀……沿肩膀又亲到脖颈咬着他的耳垂……

“筠子,别……别这样……”

穆筠强势的揽着姜宇的后脖颈,捧着他的脸亲,亲的姜宇晕眩,抵御不了,仰着脖颈从树缝里看着蓝天,血脉迸流,喉结滑动,两只胳膊高高吊在树干上,不能动,只能由穆筠排布。

“筠子……不行……嗯……别……”

穆筠充耳不闻,一口咬住姜宇的肩膀,姜宇疼得“呃”一声闷叫。

筠子,你再这样老子可受不住了,多久了没沾过女人,不敢想你,没机会和你温存,只在被窝里想着你自撸,我没理由在得到你……没权利和你在一起……老子不想犯错。

“筠子,你饶了我……别……我不能……”

穆筠扳过姜宇的头堵住他的嘴,饥渴的亲吻,姜宇吊着双臂,没法抗拒的让它亲,浑身骨头节都酥了,要化了,血脉奔涌,就要崩溃了。

穆筠不说话,就用柔情惩罚他,宝贝儿,我早想这么做了,都憋了多久了,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咋能放过,你姜大少敢忘了我,我就杀了你,就用我穆筠的柔情杀了你,我饶不了你……

姜宇挣脱着,两只手腕勒出血痕,憋得大喘,让穆筠的激情刺激的快要炸了,命根儿直愣愣的竖起,难耐的抖动,就要擦枪走火,cāo的,这惩罚也太狠了,活生生憋死我,晃动着手臂含混不清地叫:“放开我,筠子,快放了我……求你……求你……”

穆筠勾着姜宇的脖子,肆虐的亲个没够,恨不能嚼吧嚼吧给吃了,边亲边呓语:“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厉害吗!你姜大少有本事自己打开,没本事就等着我穆筠折磨你,你就等死,我都等多久了,你小子敢不见我……敢把我给撂了,今儿我要复仇,我要彻底的复仇……”

姜宇抬头看着被铐住胳膊,cāo的,我姜宇败你手里了,这惩罚厉害,比捅我几刀难受,我只能干挨着不能动,我怕了还不行吗!老子憋不住了,再折腾就得蹿血而亡……死得惨、死的难看……太他妈狠了。

穆筠撩开姜宇的前xiōng,趴上去,脸贴着xiōng膛,抚摸每一寸肌肤肋骨,牙齿摩擦着肌肤……吸着他的嘴唇不放……温柔的呓语:“宝贝儿,你受罪了,人都瘦了……骨头节都大了,肋巴条我都数清了多少根,心疼死了……咋熬过来的……”

姜宇憋着劲儿,不敢大喘,怕一使劲儿,命根儿自己就得没脸的窜出精血,撅楞着,捅出一座山,太没样了,赶紧想招,我姜宇不能坐以待毙,老子快要炸了、饿死了、坚持不住了,我得把你穆筠大卸八块的吃个痛快填饱肚子。

穆筠任着性子惩罚个没够,环过姜宇的腰,抚摸他的脊背,抠着脊椎骨缝向上,摩挲到姜宇的后脖颈,握住他的后脖颈含住他的喉结,又顺着喉管上下吸允……姜宇被折磨的要崩溃,使劲儿挣脱着手铐,树干被摇晃的哗哗响。

姜宇靠着一棵茂盛的落叶松,双臂被吊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落叶松枝垂在脑顶位置,他眼睁睁的看着树枝在脑顶狠命摇颤,树干让自己挣吧的吱吱带响的哀叫,可就是硬挺着不断,硬挎着他的两只胳膊让他欲死焚身的燃烧……烧得骨头酥烂,烧得精血奔流,烧得心肝颤抖……

姜宇无奈的闭上眼睛,大喘着哼吟:“宝贝儿……你……你这是要杀了我……”

阳光透过树缝斑驳的照耀着,鸟儿鸣呤,清风微动,像虚幻里的天堂,是精神驰聘的草原,是圣洁庄严的雪山……真好!我姜宇不想错过,我要拥有,给我……让我抱住,即使死都愿意!

姜宇睁开眼,一眼瞥见自己袖口上的那枚别针,瞬间乐了。

姜宇的袖口干活时扯开一道口子,破败的袖口当啷着挺难看,姜宇懒得缝,顺手用一个别针给别上。姜宇俩手腕弯成最大的限度去够袖口的那枚别针,够了几次都没摸到,手腕勒出深深的血痕,也顾不得疼,拼命的去拿袖口别针……

穆筠还在肆虐的温柔,不管不顾,双臂勒得姜宇都快岔气了。

姜宇大喘着,终于一只手摸到那枚别针,摘下来,双手把别针捋直了,仰着脖颈开铐子,越着急越使不上劲儿,怎么也打不开,身体被蹂躏着,大脑还不能想,手抖着,额头冒汗。

姜宇闭上眼,凝神聚气,睁开眼,神情专注,来回几下,铐子啪的一声,终于开了扣。

这还难得倒我吗!筠子,你等着,老子这就来……

姜宇挣脱开手一把抱住穆筠,搂着脑袋猛亲,穆筠瞠目,大眼儿瞪着:“你咋整的……你怎么打开的……”

“这还想难着我……啥事我办不了,临死也得让我抱你一回……”

姜宇按倒穆筠把整个身体笼络在自己怀里,可逮着了,不撒手,穆筠浑身骨头节都被捏得咔咔响,快给揉碎了,脑袋让姜宇强势的掰来掰去,脖子快扭断了,满脸的亲。

穆筠哼声叫着:“野兽……野狼……野豹子……混蛋小子,你厉害……你真厉害……”

“还可以吗……我还可以得到你吗?筠子……我还能要你吗,你咋想的……告诉我……你还爱我吗……我憋不住了,我想要你……想要你……要你……”

穆筠欢悦,整个上身让姜宇抱着,抬头看天,树缝里射进五光十色的光芒,绚烂的令人心醉,眯着眼睛笑。

“筠子,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啥时候也忘不了,每次你来看我,我就跟死一回似的,心里特难受,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穆筠泪光盈盈,湿润的睫毛闪着亮:“傻小子,我什么时候都是你的……我让你想我……别忘了我……”

姜宇呆滞,怎么会?你穆筠不在乎我的罪过吗?

激情充盈,什么也顾不得了,扒开穆筠的衣服压上去,穆筠□着柔白的双肩瘫倒在地,地上一层草屑树枝,一根尖叶扎了穆筠的背部,穆筠一声叫,姜宇赶紧抱起穆筠,双臂拖着,跟抱个孩子似的轻松,穆筠美的虚眼,沉迷的等着、看着。

姜宇横抱着穆筠,几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把穆筠扔进后座,整个人跟猛虎恶狼似的扑了上去,只听见车里传出一声凄厉又欢悦的哼叫声,万籁俱寂,静谧的只剩下鸟鸣、只剩下和暖的风声、只听到雄熬的喘息、女人的欢吟……

最后一声雄性张扬的吼叫震彻了山脉树林,哗啦啦从树丛里腾起几只鸟雀,叽喳喳鸣叫着旋飞,湛蓝的天透进树缝,泼洒着炫目的阳光,暖和的心在抖,在喜悦奔腾的跳。

姜宇憋闷的太久,又被穆筠勾火折磨了好一阵子,没控制住,几分钟就奔涌的泄流,瘫倒在穆筠身上大喘,穆筠脑袋垂在车座边上,一直胳膊掉在车座下,大条大腿还搭在一侧的椅背上,被姜宇扒得衣衫凌乱,挺着xiōng脯喘息不平,很难堪的躺着,羞涩,满脸红润。

狂躁暴烈的几下恨不能把穆筠剥层皮,折腾的浑身是汗,前额头发都湿了。

穆筠脸红着:“你……你小子饿晕了,跟吃人似的。”

姜宇自知那动作有失潇洒,太急不可耐了,自己的样子也跟被□了似的,衣服掉了纽扣大敞着,挺没样的裂到肚脐眼儿,肩膀被穆筠咬了一块血印,脖子上还让穆筠掐出一道勒痕,俩人就跟嗜血奋战了一回,没分出胜负,弄得都很没样的大喘。

姜宇抱起穆筠,擦她额头的汗,捋着汗湿的头发,爱腻腻的亲着、啃着……嘟囔:“对不住,我没憋住,谁让你撩我了,撩的我浑身跟火烧了似的,还说我吃人,我要是不动,你今天是不是得活吞了我。”

穆筠眯眼咯咯笑:“我就想活吞了你,你今天要是不摘了手铐,我就从头到脚把你剥干净了,依着我的想法收拾你,非弄死你不可。”

姜宇眨眼儿:“你咋这么狠,这么久没见,性子一点儿没变,反而变本加厉了。”

穆筠搂着姜宇脖子笑:“对,我饶不了你,你还敢忘了我吗?”

姜宇表情一沉,深邃的望着穆筠:“筠子,我怎么舍得忘了你,怎么舍得……可我必须忘了你,我不能跟你这样……不能,我没权利和你在一起,我他妈又犯错了,我怎么……筠子,你真的还想着我呢?”

“傻小子,我不想你想谁,你没错,你没有罪。”

姜宇眨巴着眼睛,没明白。

“姜宇,你没罪,我妹妹不是你杀的,真正的凶手不是你……”

姜宇惊异的跳起来,猛一松手,脑袋撞到车顶,穆筠好悬掉车座下面,姜宇一把扶住,抱起穆筠,抓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质问:“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穆筠喊:“人不是你杀的,你没罪,听懂了吗!我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凶手不是你,是猛豺。”

姜宇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听穆筠讲完真相,暴跳如雷。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他妈在牢里一年多了,转眼就要两年了,我死过几回的熬着,跟不是人一样的活着,我他妈什么罪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欺骗,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个人提前告诉我,这他妈什么事?”

“安全部不让说,你的无罪档案现在都被封存保密了,我要是不告诉你,没人会告诉你,姜宇,我舍不得你蒙在鼓里,我要让你知道,你还不见我,你要是不见我,你就啥也不知道了。”

姜宇情绪失控,下车踹着树干,跳脚大骂:“这帮混蛋王八蛋,让我给他们卖命,还不告诉我实情,还拿我当犯人使唤,cāo***……等着,我非治治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们怕告诉你就没法支配你,他们怕你撂挑子不干,这帮人铁腕儿着呢,六亲不认,逮着一个能用的人就不撒手。”

“我姜宇当过警察,就不会忘了警察是干嘛的,这帮兔崽子也太小瞧我了,警察不论在牢里还是在外面都是干的同样的活儿,倒是让我明白了,让我明明白白的活着,你大爷的……有这么耍人的吗!”

姜宇镇定情绪,甭管怎么说再气愤这也是个喜讯,捧着穆筠的脸一遍遍的问:“我真的没罪吗?这是真的吗?”

“真的,你没罪,等干完这个活儿,咱就回家,还回刑警队,我等着你,咱回家……”穆筠眼睛湿了,这还不知啥时候能回家呢,他宝贝姜宇还得顶着这个罪名不知要到啥时候是头呢,真窝心!

“筠子,凶手不是我,这比啥都强,你知道我姜宇是什么人我就满足了,我没亏你,我没对不起你,你还得是我的,我再也不撒手了。”掐着穆筠的双肩,质问:“凶手是猛豺,你妹妹是替我挡了一枪,猛豺在哪儿,我得亲自抓住他问个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

“你和猛豺干过仗,你打断过他的胳膊,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绝对不是,他早就想杀了我,无缘无故的找我宣战,一刀差点儿捅了我,我迫不得已才断了他的胳膊,我是真不明白,这个畜生干嘛要害我,他害了我和你妹妹两个人啊!”

姜宇的精神得到解脱,透过树缝看着阳光痛快的呼吸,他又可以和穆筠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压抑着感情了。

他挨过苦,凌受过黑暗和卑劣的地狱,从这天,有人告诉他,你还是原来的姜宇,你还是警察!

欢欣、悲切、伤感、激动……一起涌上xiōng膛,让他想哭、想笑、想大叫,莫名的心碎,莫名的亢然。

我姜宇回来了,不论在天堂还是地狱,我他妈都领略过那是啥滋味,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我还有什么不能战胜的,对着天空怒吼:“你大爷的,你折腾老子有瘾,还有什么本事手段都使出来,老子扛得住!”

满涨的情绪被另一种怒火代替,他要抓住猛豺,他要亲手杀了他。

☆、74等着我

回去的路上,姜宇开着车,穆筠坐在边上,终于能在一起了,却迫不得已还要分开。<

姜宇还要做为犯人回到监狱,也不知要熬到啥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温馨的小窝堂堂正正痛痛快快的相守呀!心里不是滋味。<

姜宇想让穆筠开心,说:“筠子,你给我的那个血色花项坠真好看,监狱里不让戴,我放着呢。”<

穆筠问:“喜欢吗?”<

“喜欢呀,我看着那东西一夜都没睡,你知道血色花的寓意吗?”<

“当然知道,我买的时候小贩告诉我了,就是带血的爱情,就是忠贞不渝。”<

“筠子,等着我,等我出来好好的陪你,把这时间都补回来,成不?”<

“成!我等着,别太久,不然我可受不了。”穆筠美美的笑。<

姜宇垂头:“今儿没干好,太急了,那地方也不行,施展不开,等我出去好好练你,让你三天爬不起来床。”<

“臭小子,你又变回原样了……”穆筠掐着姜宇的脖子摇晃,姜宇咯咯笑个不停。<

姜宇满足,他又可以爱穆筠了。<

临近监狱,俩人换了位置,姜宇伸手:“给我铐上。”<

穆筠极不情愿的铐上,看着俩手腕儿都勒出了血印,心疼。<

“疼不?”<

“还不是你刚才发疯,我俩胳膊差点挣断了。”<

“谁让你不老实的。”<

“你以为给我戴着铐子就制住我了?我是那么好制的吗?”姜宇戴着铐子的手跨过穆筠的后背,抱紧,亲吻。<

俩人又舍不得的缠磨了一阵才放开手,难耐的向监狱驶去。<

这都快到傍晚了,还不见姜宇回来,马脸警急得热锅上的蚂蚁,监狱长还没联系上,这姜宇今天要是回不来,明天就等着挨尅处分吧,正急着满屋乱窜,姜宇被送回来,马脸警心落了地。<

怎么就让一个女警给送回来了?这也太疏忽了,先甭管怎么回来的,人到了就行。马脸警见过穆筠,穆筠来探视过,可每次姜宇都不见,马脸警没琢磨透这俩人是咋回事。<

姜宇带着铐子,俩手腕卡得鲜红的血印,纽扣都被扯掉了,衣衫不整的敞着怀,脖子上还有道勒痕,脸紧绷着,就像刚被揍了一顿似的。<

马脸警盯着,咋这个样子了?提审时指定不老实被揍了,看姜宇绷着脸,也不敢问什么,直接送回号子。<

姜宇咧着衣服进了号子,犯人们把眼儿瞅着,姜宇这是被打了吧?面孔绷得铁板似的,都识相的不问,怕姜宇撒火。<

华翔一下午都没见到姜宇,平时姜宇也会被叫到劳务科帮着干点儿乌七八糟的小事,可从没这么长时间过,一看姜宇回来带着伤,问这是怎么了。<

姜宇故作憋火的说:“提审,有案子又往我身上扯,真他妈晦气。”<

“挨打了?”<

“嗯,没看见吗,手腕都铐出血了。”<

“还勒你脖子了?”<

“嗯,手真他妈黑,差点儿没被勒死。”<

华翔信了,开玩笑:“衣服都给扯开了,跟被强/暴了似的。”<

“cāo,比强/暴还厉害,这条子差点要了我的命,老子让她弄得浑身筋骨都软了,满身蹿血,心脏跳得直抖。”眯着眼儿,差点儿笑出来,忍着憋回去,老子今天太痛快了,让筠子揉虐了一回,还知道自己无罪,今儿他妈是天星高照,应该喝一杯才是。<

华翔感叹:“这帮人这么狠呢?”<

“那是,这罪受的啥时候是个头啊?还得熬着。”<

华翔哼笑:“不想熬了,就想办法出去。”<

姜宇纠结表情:“说啥呢,这是牢子,想出去就出去了!哪那么容易。”<

华翔轻笑,不语。<

姜宇琢磨,华翔什么意思?<

这晚姜宇失眠,透过铁窗看着月朦朦的黑夜,夜空湛黑深邃,星星挑逗的眨眼,静谧的撩的人心颤,真美,真诱惑,可却让铁窗剥离割碎成斑驳的几块。<

姜宇不想熬在号子里,真想出去,可是必须熬着,瞎琢磨,是一年还是两年?是三年还是五年?穆筠还等着我呢,哥们儿战友的都等着我呢,还有老爸,老爸知道我无罪吗?儿子真想让你乐一乐,真想看你严肃脸扯开褶子对儿子笑一个,儿子没犯法,儿子没给你丢人,这么久让老爸陪着我受委屈了,等儿子回去陪你好好喝一杯。<

姜宇想起老爸姜国栋,心里特不是滋味,觉得亏欠老爸挺多,是在感情上,从没顺意的敞开心窝说句甜乎话,在牢里这些日子,更觉得亲情是那么重要,爱情是那么珍贵。<

想起这些,男人的那点儿刚毅和坚持就变得特别柔弱,一折就断,一碰就疼,爱情、亲情、友情是心底最软的一块肉,也是不容侵犯的领域。<

唯让姜宇宽慰的是他不是犯人,他深居牢中,但精神坦荡,他是警察,他尽责的还是警察该做的那点儿事。<

姜宇不会想到,他以这样的方式走上了一条非凡无常的道路,铁腕儿、无情、隐忍……背离所有的感情,扎得软肋心肝生疼,忍着将疼痛埋在心里,因为他是姜宇、姜大少,因为他干的不是常人的事。<

张警官通知姜宇去劳务室,这是月末,每月这个时候,要统计犯人的工分和工时,做出报表,这些活儿基本由犯人帮着完成,姜宇干过很多次,有文化程度受宽管的犯人才能轮上这活儿,再有就是在监狱上下通透有威信,这活儿自然落到姜宇的身上,这是细活儿,要一天的时间。<

监狱用犯人的廉价劳动力获得收益,按照劳动改造的的表现程度,根据工分给突出的犯人奖励菲薄的劳务费,就是象征性的那么一点儿零用钱或是一些生活用品,再有工分还是积攒减刑的依据,犯人们对工分都挺在意。<

姜宇一进门,石伟道和王昊在屋里站着,姜宇一见这俩人就来气,装这俩人是空气看不见,忙活自己的事不搭理。<

石伟道和王昊面面相觑,这小子装啥呢,旁若无人的派头,没看见你上级来了吗!<

王昊憋不住了,问:“姜宇,最近怎么样,有动静吗?”<

姜宇抬起眼皮,冷傲的回一句:“啥动静?你问啥呢?老子不明白。”<

王昊眨眨眼儿,急眼:“你他妈装啥呢!老子没时间陪你装腔作势玩儿过家子的把戏。”<

姜宇震怒,一拍桌子:“谁他妈装呢!你们才是拿人当靶子耍,耍到老子头上了!”一把揪住王昊的脖领子抵到墙角,王昊脑袋砰的一声撞墙,反手抓住姜宇的脖领子:“cāo……犯什么病呢,你他妈敢……”<

“敢……敢什么?”姜宇打断:“你们不就是想过家子玩儿把戏吗?老子有的是时间,老子陪你们玩儿,啥时候你们说够了,还得容老子的余兴给你们几拳过过瘾。”<

“你他妈给我放手!”王昊瞪眼喊,不知姜宇干嘛跟野驴似的敢跟他动手。<

姜宇就是不放手,相互抓着对方的衣领,扯得七扭八歪,谁也不示弱,跟小孩儿打架似的撕挠纠缠,就是不动手,不动真把式,姜宇是真想动手,真想试试这家伙有啥真本事,震怒的骂:“一帮人模狗样的德性,跟老子摆谱,你们***当老子是人吗,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姜宇越说越气,这俩人仗着安全部的名头官职摆得跟大爷似的,从开始测试他的体能姜宇就生气,一直到这会儿还***命令他,我姜宇干活图个痛快,图个自己乐意喜欢,当个人相互尊重着,容得你们这帮兔崽子这么压制着人!<

“姜宇,你他妈放手,你是犯人,老子一句话就撒你到黑窝里难翻身……你他妈别自不量力……”<

“姓王的,老子是犯人,犯人***也有尊严,用着老子还绑着老子,你试试,老子给你个样看。”<

姜宇捏住王昊的胳膊肘狠狠一扭,王昊脸部一颤叫出声,反手抓住姜宇的肩锁骨刚要动手,一直没吱声的石伟道呵住一声:“行了!有完没完。”淡着脸色拉开姜宇,打圆场:“姜宇,啥事火气这么大,有话好好说嘛!”<

这王昊是唱黑脸儿的,石伟道就是帮腔唱/红脸儿的。<

姜宇松开王昊,犀利眼逼视石伟道:“姓石的,你们***能耐,去找别人干,我姜宇吃不着你们这碗饭,也受不着你们的指使。”<

王昊拉正衣领揉着胳膊肘抢言:“石局,这小子不识抬举,不知深浅的,就该着给点儿颜色瞧瞧……”<

“**的……我先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个王八蛋……”姜宇愤怒的冲上前伸胳膊就要呼,石伟道侧身一挡,伸手掰住姜宇的胳膊,姜宇出手太猛没掰住,一拳打在石伟道肩上。<

王昊也不示弱,冲着姜宇一个回旋倒勾拳飞过来,石伟道眼疾,转过身伸出胳膊一挡,又没挡住,那一拳正勾他下巴上,立马震怒,厉声大喊:“行啦……都他妈吃羊屎泡子撑着了,正事还没干,自己人先动起手来!”<

姜宇怒言:“你这时候说是自己人了,你们啥时候当我是个人,我姜宇无罪,你们***连个屁都不放,憋肚子里沤蛆呢!还他妈腆着脸来教训我,想压制老子换个手法,老子活这么大最不吃硬碰硬这一套。”<

石伟道和王昊一愣,这小子都知道了!难怪急眼火暴,知道缺理,这事做得还真不地道,眉眼儿都垂了下来,也不装神了。<

石伟道淡淡一句:“你都知道了?”<

姜宇盯着石伟道:“咋的,要瞒我到啥时候,我就想不明白,有你们这么用人的吗,好歹让我活个明白,死的也明白,好歹让我知道我在为什么卖命!”<

石伟道和王昊相视一对,脸儿挂不住,一个安全四局的头儿一个督查长让姜宇数落着,低头无语,淡淡的笑。<

半响石伟道说:“姜宇,这事还真对不住了,既然你知道了,咱也不藏着话了,这事轮到你,别人干不了,你要是站在我这位置,你也会把任何情面抛一边,容不得半点儿杂念……”<

“我姜宇即使是个犯人,干这事也不是为了减刑保释,我干这个就因为我念想里曾是个警察,我干过这活儿,就会永远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半点儿杂念,用得着这么使手段耍人吗?”<

石伟道沉默,他还真不了解姜宇的性情,这人一心只想的当警察,纯粹的精神依恋,倔强的理想主义者,石伟道越来越看上眼儿,宽慰的一句:“姜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从今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王昊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前示好:“姜宇,这事也怪不着石局,我们是怕你撂挑子出狱,要那样,我们找谁去。”<

姜宇瞥瞪王昊,无语。<

石伟道揉着下巴,今天倒霉,平白无故的被姜宇砍了肩膀,又被王昊勾了下巴,疼着呢!<

这石伟道年轻时也是血气方刚智勇无畏的脾气,拼搏到局级的位置,站在高端谋略的立场,受尽感情揉虐,抛弃个人意愿,今天因姜宇挨了两拳,燃起桀骜风发的勃气,这姜宇就像他年轻时的脾气,喜欢!一旦你姜宇有本事进入这条道,那你的路还长着呢!<

王昊逢迎甜乎石伟道:“石局,刚才那拳对不住……没事吧?疼吗?”<

石伟道不耐烦的一摆手:“去、去……一边去,别他妈装好人!”<

王昊呵呵笑,拿出烟给石伟道点上,又扔给姜宇一根,几个大男人折腾一回算是安静下来。<

姜宇燃着烟,潇洒的吐着烟圈,咬着烟扬起下巴,可气势了,咱就要的平等说话的分量。猛吸一口,烟头火红的燃着,姜宇轻松一张嘴,烟头在嘴里一翻个,把燃着的一头放进口腔,又很潇洒的吐出口,烟头没灭,也没烫着,叼着烟继续吸,跟玩把戏似的自得自乐。<

王昊看着眼晕,也想试试,一张嘴把烟头翻个放嘴里,好嘛……一下烫舌头了,疼得直咂嘴,赶紧吐出来,烟头已经灭了,吐着烟沫子骂:“cāo……咋玩的,烫几回才练出来的?”<

姜宇不屑的乐,你丫自找的,没这手艺就别揽这瓷器活儿。<

石伟道一句:“有完吗?玩儿够了没?谁让你们练这个了,赶紧说正事。”<

姜宇玩儿够了,开腔:“最近没啥动静,那个叫杨魄的一直没来探视,华翔这人极其低调,平时没话,合了心的话头才能说下去……”<

石伟道和王昊静耳的听,啥动作没有,眼儿都盯着姜宇。<

“华翔祖籍原本是湟源董家庄人,原名叫董翔,是个孤儿……”<

姜宇讲述华翔的身世:“六岁那年他快被饿死的时候遇到一个人……这人后来成了他的养父。”<

听完华翔的身世,石伟道说:“这华翔儿时的命也够悲苦的。”寻思着问:“后来的华翔受过良好的教育,是因为这个养父?是这个养父成就了后来的华翔?”<

姜宇回应:“是,华翔很敬重这个养父,看得出带着感恩,这个养父教了华翔很多东西……在我看来这人不仅仅是他的养父,也许就是华翔的引领者和开道者。”<

石伟道问:“这个养父对华翔作用有多大?”<

“从细节描述到情感流露,华翔对养父的感恩带着言听计从、惟命是从,我一直认为华翔的感性大于他的理智,他不像是钻营谋略的人,他只是听令干活的人,也是个压抑性情的人,遇到可交心的人他容易流露真性情,这也许和他儿时的经历有关。”<

“你的意思,他背后的人就是他养父?”<

姜宇沉思:“也许是,至少是启蒙华翔、引领他道路的人,十一岁他养父就教他使枪,从这点可以推断。”<

石伟道点头,问:“他养父现在在哪?”<

“不知道,华翔没有透露,只说他养父不在这儿。”<

石伟道:“听描述,华翔与他养父相遇时,他养父像是个逃亡的人。”<

姜宇回应:“不仅是逃亡,身上有枪,枪法精准,高大、威武、白净、儒雅……这些迹象表明,他养父不像是土贼,很可能是个军人或是从事相关公务可以持枪的人。”<

石伟道眉头一锁:“华翔那年只有六岁,那是哪年?”<

姜宇回答:“华翔比我大六岁,这样推断,他六岁那年应该是64年,自然灾害刚过去的年头,最苦的时候。”<

石伟道沉思:“64年,逃亡的军人或是可以持枪的公务人员?”眼皮一抬,对王昊命令:“查华翔的养父,查64年在案的逃亡人员。”

☆、75球场惊战

西川监狱联合西宁监狱和东川监狱举行篮球比赛,这是犯人们高兴的事,娱乐加活动胫骨,能跟正常人似的做正常事,不光是憋铁窗里干活受教育,哪个不喜欢,连不上场的看热闹的犯人都凑劲儿。

啥时候一有这种集体活动,就能体现出集体的凝聚性,就是关在牢里的犯人也不例外,一轮轮的比赛为了争夺胜利权都卖力的为自己监区加油。

被选拨参加篮球比赛的每天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占用上工时间练习俩小时篮球,姜宇和华翔就是西川监狱的主力,俩人挺乐的,终于可以撂膀子玩一回。

练球时不断的切磋球技,相互揣摩技巧和各种使手段的伎俩,什么你在中场跟进前锋、后场怎样传给中锋、怎么准确打出三分球,怎么利用干扰球影响对方视线、又怎样借助违规cāo作钻空子……

汗流浃背、擦肩磨掌,笑着、逗着……最后还不忘了击掌握拳,相互鼓劲儿,力道大得都能感觉到对方手筋突突的跳,姜宇那一刻默然,沉着心思,华翔啊!如果咱俩是一条道上的,我指定是你兄弟。

比赛那天在西川监狱的大cāo场上举行,西宁监狱和东川监狱开着封闭车带着参赛的犯人来到西川监狱,各个监狱的领导也都来看赛。

往常监狱为了提高犯人的劳改思想和人性化教育,也会组织一些文艺汇演什么的,不过那都是在自己监狱里,像这样汇集几个监狱在一起的体育比赛还是头一次。

各级领导落座,狱警各就其位的站好位置,监狱的犯人安排坐在周围,一切都秩序井然,就等比赛开始。

大清早,阳光刚露头,比赛就轰烈的开场,先是西川监狱和东川监狱对峙,两边队员两排站齐,遥遥相对,互相注目。

对方俩球员直盯着姜宇,姜宇瞥过目光看过去,那俩人直钩狠视的目光射过来,姜宇一惊,才认出那两名东川监狱的犯人是他抓进来的,到哪儿都能碰上死对头,西川监狱没了敢撩事的,耐不住还有东川监狱的炸刺儿,今儿这场比赛不会顺了。

果然一开场西川监狱就不顺,那俩犯人盯着姜宇不放,脚底使绊,暗箱拉扯,搅得姜宇跑不开腿,使不上劲儿,几分钟后,西川监狱就俩三分球失利,外加防守投篮犯规多次,开场就落后。

看台上六监区的犯人直着急,这姜宇是咋回事,平时分场比赛时就看他一人的窜蹦,那是主力,是西川监狱的赢头的确保,可这会儿咋蹦不起来了呢,关键时候掉链子。

华翔不明其意,跟着着急,插缝一膀子拽过姜宇问:“咋回事?你平时不这样。”

姜宇咬着牙,擦着汗:“cāo,今儿不顺,对方俩球员是我抓进来的,发狠的跟我使闷子,绊我好几次,还赶上一个眼瞎的裁判,老子今天憋屈死了。”

姜宇是憋屈,这是监狱大型的集体运动,带着政色的寓意,包含着监狱人性管理的趋向,他不能因自己的小利搅了这事,必须忍着,要是私底下赶上这种炸刺儿的,他早就尥蹶子猛踹过去了。

华翔才明白,注意那两个犯人,果然那俩人死缠着姜宇不放,根本就不为了打球,就想着使手段咔哧一把姜宇,逮着机会就往死里下手。

华翔眼盯着,眼瞧着一个犯人故意身体接触,一手猛劲儿穿过姜宇的胳肢窝狠揣一把后背的肌肉,姜宇疼得一咬牙,后背落下几道挠破的手抓印,血都渗出来了。

华翔火急,立即示意眼瞎的裁判对方犯规,裁判没看见,不承认,华翔推着姜宇的背部给裁判看,裁判懵懂,勉强给了对方一个侵人犯规的处罚。

看台的人都不知咋回事,不知道球场上杀机四伏,就盼着有个热闹精彩的球市,饱个眼福,满足胜利的**,可西川监狱的球队频频失手,叫人失望。

比赛继续,姜宇好不容易接过传球,俩犯人紧跟着缠磨过来,不让姜宇得手。

姜宇甩开膀子猛力带球冲刺,俩犯人从后背夹击包抄过来,姜宇一个远距离投射,中蓝,得了三分球,看台喧哗鼓掌。

俩犯人相互使着眼色,换成一前一后跟夹着姜宇。

姜宇再次接过传球,前面犯人故意挪后身子向后撞,后面的犯人向前猛冲,跳跃起身空中投篮动作,脚底使劲儿照着姜宇的小腿踹过去,这一脚正踹姜宇脚脖子上,恨不能踹断了,疼得砰然倒地,小腿抽搐得直抖,姜宇咬着牙,疼得额头直冒汗。

裁判这次看清了,给了一个意外侵人犯规动作,华翔这个气,恨不能一脚劈了那俩犯人,眼睛都冒着火,姜宇忍着疼站起身,对华翔吩咐:“别惹事,这场合宁可输了也不能冒这个头,多少人盯着呢,到时没好果子吃。”

华翔强忍着,狠狠的咽口水。

姜宇抹了一把汗水,晃晃脚脖子,没断,就是钻心的疼,肿起一个大鼓包,心里憋火,今儿脚脖子就是断了也得干挨着,忍着疼狂跑,跟头发野性的豹子,犀利眼狠狠逼视那两个犯人,犯人迎着目光射过来,都不示弱。

姜宇猛冲,俩犯人猛赶,还是前后夹击,不依不饶的对抗,姜宇怎么也甩不了这俩犯人。

姜宇后场接过球,双面夹击跑不开步子脱不出手,超过十秒没进入前场,姜宇被罚十秒规则犯规。

华翔憋气的狠啐一口唾沫,华翔做事低调稳重,从不轻易莽撞,可这场景着实气着他了,他是义气在先,情义为重的人,对姜宇的欺侮像是侵犯了自己,荣耀感胜利感并同受挫,忍不住就想爆发。

男人的友情到达一定份上,看的比任何利益还重,华翔因为儿时的悲伤孤独,又历尽打杀凌掠的争持走过自己的一条路,他的性情注定他更在意得手的友情,华翔的秉性造就他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西川监狱的比分远远落后,姜宇主力的频频失手也让队员狂躁不安,失了对策,谁都看得出对方是蹩着劲儿找茬,各个憋红着眼想打架出气。

姜宇心烦,赶上这俩往死磕他的货,当着众人的面儿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下手,可他必须忍着,看出队友都狂躁得点火就着,这把火不能点,否则要出乱子。

中场休息,华翔紧盯着对方那俩犯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再次开场,姜宇耐着性子跑全场,接不到球,猛的接过传球,不是五秒犯规就是打手出界,被对方逼的无从下手,就在姜宇接球外传的一瞬间,一个犯人猛冲过来,高空揽球动作,落地时故作身体不稳,铁板刚硬的头颅撞向姜宇的xiōng部,姜宇砰的倒地,头能把地面砸个坑,xiōng部剧痛,肋骨生疼,半天没喘过气儿。

华翔终于憋不住了,大骂一声:“cāo/你妈的!”挥手一拳猛砸对方的面门,眼见那个犯人噗的喷出一股血,也不知是鼻子还是嘴,仰着脑袋血星子跟喷淋似的呲溅,喷洒了满脸。

姜宇大惊,要坏事,华翔啊!你捅了大篓子了,我姜宇都能忍住了,你咋就没忍住呢!

所有人惊呆瞠目,西川监狱的球员一见血都来劲了,神经绷着劲儿,就等着这根导火线呢,都跟炸雷似的点火就爆,各个撂开膀子撒开腿冲上去……

东川监狱的球队也不示弱,自己的球队的人被打流血了,哪能容得忍让,呼啦迎着上去,顷刻之间两队的球员疯打在一起,昏天黑地的撕扭肉搏,此时双方要是有枪指定都得连珠炮似的狂射,血雨腥风的横倒一片。

这些犯人原本就不是服帖顺从的主儿,都戴着罪,没干过打杀抢掠、偷yín狗盗的活儿干嘛到这来,各个都不是善茬儿,被管制被压抑的精血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姜宇惊目,今儿算是开荤了,别忍着了,再忍也没用了,冲上去,踹开疯狂的野兽们,找到华翔,双手掐住华翔的双肩,死盯着他的眼睛说:“翔哥,记住我的话,是我让你动手的,是我让你治那个狗杂种的……记住了!一定给我记住了!听见没?”

华翔面色平静,淡淡一笑,你姜宇还真爱担事!

姜宇放开华翔,疯野扑向对方球员,逮着暗地使绊子的那两名犯人往死里猛踹。

看台上一片轰然,小福子震吓的捏出一手汗,钻地鼠尖嗓子呼嚎,俩眼兴奋的放光,贵头瞪眼跃跃欲试,恨不能冲上去……一片骚乱蠢动,就要爆炸,就要蹿火炸号。

骚动的看台一片混乱,有犯人抄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猛砸过去,跟着有犯人冲向球场参战,越跟越多……无法控制。

看台上的狱警领导大惊失色,各个位置狱警提着电棍跑向球场,监狱武警随后赶到,球场的犯人跟撒开腿的饿兽,没捕到食哪那么容易就收住了手。

武警枪托砸晕了几个犯人,对天开枪示警,疯狂厮打的犯人才算收住手停止下来,一个个捆绑带铐的给拘了起来关进号子,姜宇和华翔也在其中。

这场篮球比赛在开场不到三十分钟的时候就结束了。

西川监狱长大怒,第一次当着上级领导的面想露把脸,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是给他丢人,让他没脸,对着犯人大骂:你们这帮野种生来就不是人养的,就不配人性的活着,就不配给你们一张人脸,就他妈该当畜生一样往死里戳弄你们,就只配跟野狗畜生似的塞窑子里圈养着。

从那后再也没举行过各监狱联合比赛的活动。

这事西川监狱的管理受到严厉的指责批评,监狱长憋火,整顿监规,严惩暴虐的犯人,各个拉出去审讯。

姜宇先挺身而出:“我是队长,我负责,是我指使华翔动手的,没我命令他不会动手,没他什么事,你们处罚我就行了。”

轮到华翔又说:“对方连连犯规我看不过,就动手了,没人指使我,姜宇没让我出手,还告诫我忍着点儿,不许胡来,我不听劝告,就动手了,没姜宇任何责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姜宇瞠目,大喊:“华翔,你他妈胡扯,没我命令你敢打人……是我让你干的……”

华翔平静着脸,淡笑着:“姓姜的,别他妈以为你牛逼,你队长咋的!队长我也不鸟你,谁也拦不住我想打人,老子就想打他,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大家伙可是都看到了,是我先动的手,老子不是胆小鬼,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你他妈少管闲事……”

“华翔……是我让你干的……你他妈别不承认……”

“姓姜的,老子懂,老子就想为自己的事担一回,你别拦着我……”

“华翔……你混蛋……你有种……是我让你动手的……”

“姜宇,别他妈冲着你是队长就可以指使人,我华翔要做的事可不受别人指使……”

俩人都往自个身上揽,极力为对方开脱,双眼冒着火的盯着对方。

监狱长怒吼一声:“够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球队的犯人跟着说看华翔动手自己就跟着动手,都是为了球队的荣誉,为了集体的胜利……

监狱长大骂:“你们这帮畜生还知道荣誉?还他妈知道有个脸,真他妈玷污吃的那碗狗食……”

众目下都看到华翔最先动的手,华翔做为事件源头必须严惩警示犯人。

姜宇为华翔捏把汗,以为华翔会被关禁闭,可是华翔的处罚是当众“挂驷马”,并且加刑一年,姜宇惊憾,这处罚也太狠了!

本来华翔是要被关禁闭七天,加刑一年,可关禁闭就自己在一个小黑屋里,啥苦憋样犯人们看不到,监狱长必须抓这个典型往死里惩治,必须让所有犯人看得到,让他们看得心惊,看得胆颤,要让他们知道当众闹事就是这个下场。

姜宇被处罚所有累计工分和减刑分扣除,剥夺三个月的探视资格,其他参与犯人也相应处罚扣工分、扣除劳务费、延长探视时间等处罚。

对姜宇来说,这处罚不痛不痒,他担心华翔,华翔这回真捅了马蜂窝了。

犯人都知道“挂驷马”要比关禁闭狠辣,关禁闭是精神折磨,坚持熬过孤独封闭的那几天就算到头,死不了,出来见着天日照样的活。

而“挂驷马”不同,他是纯粹往死里整人,夏天暴晒,冬天冻僵,挂一天,体格好的还可以熬过来活命,体格不济的就看自己的命了,几年前就有个犯事的犯人赶上冬天被“挂驷马”,活活一天,人差点儿冻死,四肢血脉不通,一只胳膊神经坏死,内脏系统衰竭,熬了一个月多就死了,而监狱出具死亡原因为犯人因病医治无效死亡,处理了事。

这正是初夏的时候,青海的初夏中午阳光特别暴晒,晚上又yīn冷的像秋季,华翔从清晨四肢被拉展开吊在cāo场的四根铁柱在上,身体悬空,头无依靠的耷拉着。

所有犯人透过小窗都看到那个身躯像狗一样被拉扯的没个人形,跟活宰畜生的刑场,一刀下去也算是痛快少受罪,可偏偏就是这么折磨你,让你活不成死不了。

犯人们都看得心颤,监狱就需要犯人看到这场景,杀**儆猴,谁再敢闹事就是这个下场。

姜宇心焦的不行,熬过一上午,心绪烦乱,坐立不安,不忍看见华翔的样子,没有声音,只看到四肢悬空撑着沉重的身体,快要四分五裂,扯着的四肢就跟是自己的胳膊腿似的疼。

你们惩罚个人也得有个度,加刑一年还不够吗,这还要往死里整人,别在把人弄死了!

姜宇怕华翔死,说不清复杂的心绪,是因为他是自己卧底暗查的目标?还是投情的哥们儿情义?姜宇懵懂。

这事因为姜宇才引起火头,姜宇就想担着责任,可华翔非要和他争,姜宇心揪着,埋怨着,你华翔跟我争什么劲儿?你担得起难道我担不起吗?啥罪我姜宇都能受,只要不死活过来我姜宇还是原来的摸样。

姜宇就一个念头不想让华翔遭罪,不想揪着心。

下午姜宇找马脸警说情,华翔是他六监区的人,马脸警最能说的上话,可这马脸警从不做担是非的活儿,推脱:“华翔的事惹大了,明目张胆的在各大领导面前挑事,不治他治谁?他赶上这个节骨眼儿了,撞枪口上了,正要抓典型整治呢,他华翔逃不过去,你就别替他出头了,六监区的人都给老实待着,出了事我都不好交代……”

马脸警死活不肯说这个情儿,姜宇没辙,气得想抽他,忍着。

华翔整整被挂了一天,临近晚饭时间,姜宇又向狱警打听,华翔什么时候放下来,狱警都摇头不知,监狱长不发话谁也不敢做这个主。

照理“挂驷马”挂一天也就足够了,时间再长,人难保熬不过去,姜宇心焦得火烧火燎,恨不能一把火点了监狱,压着火请求见监狱长。

监狱长一听姜宇的名字就来火,正憋火大呢,不见。

姜宇没辙,焦火焚心的熬到晚上关闭了号子的大铁门,姜宇心烦,这时候谁敢不对付,他一准儿指鼻子大骂,甩腿猛踹,犯人们不敢吱声,号子里静的能听到老鼠啃牙的声音。

姜宇透过号子的小铁窗望着华翔,一直望到深夜,那个悬空的身躯像片飘零的树叶挂在半空,没有声息,不知是死是活,这要再熬下去,人指定完了,就是不死四肢也得废了。

姜宇怒火喧瘴,终于熬不住了,华翔,你等着,哥们儿这就来救你,你他妈给我挺住了!

☆、76我背你

姜宇哐哐的砸铁门,震响声传得老远,震颤的树影都在晃抖,命令号子里的犯人:“都他妈给我砸门,都给我弄出动静,越响越好!……”

犯人们听令,砸门踹墙、敲脸盆……能用上的家伙都用上了。

一个号子传一个,整个监狱轰乱起来,震响声彻裂夜空,震得四壁都在摇晃,狱警惊慌,拎着电棍持着枪跑过来,咋的,要造反?

正好张志刚值班,探进铁窗大声呵斥:“干什么,吃饱撑的……安静……都给我安静。”姜宇逮着张志刚赶紧说:“张警官,转告监狱长赶紧把华翔放了,如果不放人我们就敲一夜。”

张志刚叹气:“又是你姜宇整的事,你就不能消停点儿,敢在给你也挂了驷马,我看你还叫唤。”

姜宇心急:“赶紧放人,会弄出人命的,华翔不能死,你明白吗?”

张志刚心里明镜,华翔的确不能死!点头答应,转身打电话联系监狱长,说明严重性。

监狱长也怕死人,又听闻各个号子敲着响的轰乱,怕压不住再整出个事,到时候又得丢大脸担责任,得了,不耐烦的一句:“放人。”

不大会儿的功夫,姜宇接到放人的消息,通知六监区去几个人把华翔抬回来。

姜宇和几个犯人飞奔到cāo场卸下华翔,华翔四肢肿胀得像电线杆子,不能打弯,捆绑四肢的皮带紧紧勒进皮肉里,月光下,四肢的腕口处血呼啦黏糊一片,瘆得人不敢看,光裸的上身冰凉,脸色惨白,闭合着眼,紧咬着牙口,跟死了一样没有一丝声息。

姜宇心一紧,突跳到嗓子眼儿。

贵头拧着眉毛嘀咕:“咋把人整成这样了!太他妈狠了!”

小福子心里脆弱,看不得这个,苦着脸,跟自己受刑似的哀叫:“咋熬过这一整天连带一大晚上,还有活气儿吗?”

钻地鼠带着哭腔:“翔哥……翔哥……咋样了?还活着吗,咱哥们儿来救你了。”

姜宇扶起华翔的头,华翔耷拉着脑袋垂在姜宇的手臂里,感觉有人摸他的脖颈动脉,身体一抽搐,喘出一口气。

都松了一口气,这人还活着,七手八脚的上手要抬华翔回去,姜宇一声:“都别动!”

几个人停下手不敢动。

姜宇抱起华翔的上身,月光下看着那张惨白的脸,没声色,没表情,青紫的嘴唇抖动一下,眼睛虚眯的张开一条缝,看着姜宇,嘴角微微一弯,对着姜宇淡然一笑,姜宇的心猛颤一下,痛楚,对华翔说一句:“我背你!”

姜宇蹲着身,跨过华翔僵硬的胳膊大腿,一使劲儿把华翔背起来,一直背回到号子里。

躺在炕上的华翔四肢还像“挂驷马”的姿势展开着,肿的僵硬青紫,虚弱的喘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姜宇用湿毛巾给华翔敷四肢,命令犯人轮流照样子这么做,折腾的一夜都没闲着。

第二天犯人都上工,姜宇请假,从厨房要了稀粥一勺勺的喂华翔,华翔有了神志,虚眼睁着一乐,轻声嘟囔:“我迷迷糊糊的,跟做梦似的,以为我妈在喂我呢!”

姜宇听着难受,华翔很小时就没了妈,他也没了妈,那滋味他懂,人在最临难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温暖的记忆,轻声问:“能说话了?”

“你怕我死啊?”

“那是,你死了,这号子里还有谁配得上和我说话。”

华翔眉头一蹙,嘴角一颤,目光软成一团:“还他妈挺细腻,你原来是不是老这么伺候别人?”

姜宇乐:“我没伺候过人,这还真是第一次,你是为我受的这罪,我咋能不管。”

华翔轻笑:“谁为你受罪了,本来就是我惹的事。”

姜宇皱眉:“你说谁让你揽这事,我能顶的事你干嘛跟我抢!”

华翔说:“你也想挂驷马呀!那罪我一个人受了就够了。”

姜宇心里不是滋味,拧着眉毛埋怨:“我用得着你替我受着,我姜宇啥在乎过!”

“你不在乎我可在乎,咱俩摽着膀子是一块儿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是,你救过我的命,腿都烫的稀烂,轮到我怎么就不能为你出这个头!我不能再看着你受罪。”

这华翔重情重义,姜宇钦服这秉性,你华翔这秉性咋能干得了无情的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华翔哼声要求:“来根烟。”

姜宇点燃一支烟塞华翔嘴里:“cāo,这德性了还不忘了吸一口。”

华翔手不能动,一动四肢连带内脏都疼,吸几口姜宇拿过烟弹弹烟灰又塞到他嘴里,华翔虚眼吸着,吐着烟雾:“这要是大麻,吸一口浑身就软了,哪也不疼了。”

姜宇问:“你吸过?”

“吸过,就几次,再没敢碰,不过这会儿还真想吸一口。”

姜宇问:“疼得厉害吗?”

“疼得麻木,什么疼我都经历过,这点儿疼算什么!”

华翔记起吸大麻的经历,桑瑞死后,华翔杀了黑他的对手,揽了对方一批大买卖,可心里还是蹩不过劲儿,伤心,暗地里吸大麻麻醉自己,被他养父瞧见,下狠手的给了他几拳,打得他脑袋都晕了,告诫他:你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就别回来见我,从那后华翔断了大麻。

姜宇说:“你养父是个明白人。”

华翔感叹:“是,他是重情的人,一辈子没生儿育女,没有个女人陪着,他把我当亲儿子看,他失去过亲人,才觉得亲人重要,我可以干倒行逆施毁别人的事,但不能做毁自己的事。”

姜宇沉思,华翔接着说:“姜宇,我本来也有个弟弟,我妈生了他就死了,我这弟弟没活多久也死了,我就想他要是没死,我还有个相依为命的亲人,也不至于那么孤单,他要是活着也跟你这么大,看到你,就觉得你像我弟弟,我这人违背良心的事干过,但绝不干伤害亲人的事,我哪忍心看你遭罪。”

姜宇心里纠结,他姜宇懂情义,懂人之常情,第一次油生矛盾,在立场上这个华翔是他必须跟踪的要犯,在精神情感上他愿意是他生死肝胆的兄弟,从没有过的无奈,带着伤情的悲怜。

如果我姜宇没有那把自制的火枪,如果猛豺和我没有冤仇,如果那天我没有去试枪,如果我没有爱上穆筠,如果我没被错案进了牢子,再如果安全部的人没有找上我……如果……如果……没有如果。

姜宇低声一句:“我怎么会碰到你呢!”

华翔一笑:“碰到我就对了,不然我华翔在号子里也太他妈寂寞了。”

姜宇也笑:“你说你平时挺低调稳当的人,怎么那天就没忍住呢!我都能忍住,你咋就忍不住那口气?当着众人的面儿挑事能有好结果吗!”

华翔说:“那帮人就想暗地里做了你,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见那俩犯人暗地里传了一把刀片塞在脚脖子的护腕里,他们不光是借着违规坑害你,他们是真要对你下黑手,我能忍的时候绝对忍着,不该忍的时候我不会忍,老子必须搅了那个局,不然一刀片划你动脉上,那他妈就完了,什么事也顶不上了。”

“cāo,我咋没注意呢,这帮杂种真他妈不是人cāo的。”姜宇大吃一惊,他一上场就被踢被撞,尽顾着疼了,也没料到对方会下狠手,心里纠结。

“翔哥,我记着,哪天你赶上危难,哥们儿我也为你挡着。”

姜宇说的是心里话,为兄弟情义他愿意为华翔挡着,为国责利益他必须恪守职责,难言,如果他们归责一条道,是姜宇想要的那条道,那会是另一种命运,可命运难测,不会因为你想啥就给你啥,姜宇这个命注定要让他承受难测的波折。

“我干嘛让你挡着,做哥的没点儿这能力还叫什么大哥。”

“你能耐,这倒好,挂了驷马不说,还他妈加刑一年,你就让我挨一刀子,又能咋的,死活听天由命,该我死的时候我活不了,谁还能挣过命呀!”

“说什么呢!能挣的命干嘛不争,加刑算什么,给我加十年我都不在乎,他们关不住我,我待不了这么久,我一年也不想待了,我得想法出去。”

什么?姜宇一惊。

“翔哥,你……你啥意思?”

华翔神秘一笑:“想出去吗?我早憋不住了,哪天我走的时候一定带你一起走。”

姜宇愣神儿,华翔想逃!

华翔在床上躺了五天,四肢才慢慢消肿,可以打弯儿,但肌肉萎缩的厉害,跟断了精脉似的,麻索僵硬,在床上伸胳膊伸腿拉展肌肉,耐得他体格好,两周后恢复了活动机能,可以正常的行走。

华翔幸运的是没在冬季“挂驷马”,要是在冬季,保不住血脉神经被冻坏死,命都难保。

华翔想逃,琢磨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逃狱不光是为了自己,他是在听令一个人的命令,他必须出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要成功,他一个人难以为之,他需要有个人帮衬,这人就是姜宇。

姜宇活动范围比他宽限,各方面好做手脚,而且人聪明、智勇,是华翔最瞧得上的人,他需要姜宇帮助,更需要姜宇和他是同道的兄弟,他信姜宇,才义无反顾的替他担责受罪,他要把姜宇揽上这条道撑起他将要干的大事。

而姜宇也在暗自琢磨,你华翔为什么要逃?为的是什么事?你那条道还要走多远?我姜宇跟着呢,有那么一天我们势不两立的站在一起,我想跟你说一句:哥,跟我走一条道吧!

这俩人都一门心思的想把对方往自个道上拽,谁能拽过谁?谁能成王谁能成寇?兄弟、较量、带着血、揉着情。

一个周日狱警通知老杨有人探视,姜宇注意到老王一回来就一反常态,yīn着脸,眉眼儿像是哭过,举动失措,平时他探监回来比谁都乐呵,即使闷着不说话,可行为集中,专心做事,干嘛都井井有条,姜宇琢磨着老杨这家伙遇上憋闷的事了。

晚饭食堂,由组长老杨带着排队的犯人进食堂,半天老杨不动换,犯人都等急了,扯嗓子叫唤,老杨闷头带队出去,在食堂坐着发愣,面前的俩馒头愣是一口没动,双眼死盯着桌子,脸变得铁青,攥着拳使着劲儿,身子都在发抖,也不知和谁较劲儿,那样子想要砸烂桌子似的。

姜宇看在眼里,谁心里都有不痛快的时候,闷在心里还不如说出来,想上去劝几句,刚站起身,只见老杨腾地一下从桌位上窜出去,发疯似的冲过打饭台撞倒一桶泔水汤,流洒一地,又直奔后厨,拎了一把大菜刀又冲出来,高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谁不放我,我就砍了谁……”

顷刻间所有犯人惊呆,这举动太出人意料,发生在老杨身上更是让人意外,谁不知道老杨是监狱里有名的劳改模范呀!这怎么cāo着菜刀比划上了?

老杨挥舞着菜刀,那样子谁上来就砍谁,绝不含糊。

姜宇大喊一声:“老杨,啥事至于的吗!放下刀!”

可巧,今儿饭堂里就俩狱警,其中一个是马脸警,一见这情景,都拎着电棍冲过来,冲过来也不敢上前,怕被砍了,端着电棍喊:“292,你放下刀……赶紧放下……”

“老杨,你……你这是干啥,这可不像你……你要干嘛?”

老杨发疯似的喊:“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就现在,赶紧放了我,不然我砍人……”

马脸警慌了,扭头对另一狱警说:“赶紧拉警笛,通知人过来……”这话还没说完呢,疯了的老杨冲过去从后背一把揽住马脸警,cāo刀抵住他的脖颈:“你他妈敢叫人我砍了你……谁敢叫人……谁敢……让我出去……”

马脸警一哆嗦,腿都软了,马脸吓得蜡黄,急忙喊:“别叫人……别叫,他要砍我……”

那个狱警不敢动了。

老杨歇斯底里,眼睛血红,疯魔一样的喊:“都给我让路……让出大路,让我走……我要走……我要回家……回家……”

姜宇一看这老杨也不知遇上啥事了,失去理智了,疯了,没准儿借着疯劲儿真能砍了人。

犯人们呼嚎烂叫,就喜欢看这个,就喜欢这热闹,天下大乱、房倒屋塌才够心思呢!闹吧!可劲儿闹!最好捅死俩狱警。

乱七八糟的喊叫:“你砍呀!你倒是砍呀……”

“行啊,老杨,平时蔫不唧的还有这胆量呢!”

“老杨你不愧是劳改模范,这榜样做的真他妈让人佩服!”

“行!砍一个让弟兄们瞧瞧、乐呵乐呵,砍呀……谁不砍谁他妈就是王八蛋……”

“老杨……赶紧的,cāo他的……真带劲儿……好戏瞧喽……砍……”

马脸警气得,他在监狱里多少年了谨小慎微,怕摊事,没曾想这千载难逢的事就让他赶上了,一把剑锋的菜刀正抵着他的脖子,冷飕飕的,都碰着他的喉结了,这要一刀下去啥都完了,这帮畜生是想让我死啊!

老杨频频的乱喊:“叫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犯人们也跟着喊:“你出去我也想出去,别忘了带上我,我也要出去……”

“我也出去……”

“这好事也别落下我……”

“带上我……也带上我……”

姜宇瞭眼盯着,不好!要坏事,要大乱。

果然,燃起犯人的亢奋,砸桌子摔凳子……嘁哩喀喳乱作一团,馒头菜浆子撒一地,肆无忌惮的疯狂打砸撒癔症。

门口的狱警惊得脸色都变了,想趁机跑出去,一个凳子飞过来,擦着脑皮砸在墙上,恶狠狠的声音喊着:“别跑,跑就砸死你……”

这狱警慌了,真就没敢跑,身上只带着电棍,没有枪,这会儿只能老实待着,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景儿。

一群犯人高喊着冲向门口堵住门,不让狱警出去,谁也别想进来,围堵着那个狱警,躲过他手里的电棍,把他推搡到墙角,挥舞的电棍就要往身上砸,狱警捂着脑袋惊恐失色。

姜宇惊异,再不制止,这就要炸了号。

19

☆、77跟我逃吗

姜宇大喊一声:“谁敢动手,我今天就做了他!”<

>暴虐的犯人让喊声一愣,望向姜宇。<

>姜宇威呵:“识相的就给我住手,闭上你们那张王八嘴,不然我姜宇让他死的好看。”对着饭堂怒喊:“六监区的人站过来,你们***不给我老实站过来,当心老子晚上弄死你们!”<

>六监区的人不知声了,乖乖的站到姜宇身后。<

>姜宇命令六监区的犯人:“从现在开始谁他妈再动一下,你们就给我上,往死里打,老子瞅着,老子给你们作证,回头给你们立功,想死的就过来,不想死的就他妈给我老实的退回去!”<

>六监区的犯人听令,真就站在姜宇一边,堪做维护狂暴的使者,瞪目的撸胳膊挽袖子。<

>犯人们猛的让这架势镇住了,妥协还是继续?拿不定主意了!<

>华翔看在眼里,一声不吭,心里揣测,你姜宇是犯人还是警察?你在维护谁的利益?你这举动还真他妈像个警察!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宇啥时候都没忘了自己是个警察,他要做的就是警察该干的事。<

>老杨还在疯乱的大叫,姜宇大声震呵:“老杨,想死就痛快点儿,你他妈走绝路,没人拦着,你要不死,我帮你砍一刀!”<

>老杨和马脸警都愣了,就在一愣神儿的瞬间,姜宇冲过去,一把拽开马脸警,捏住老杨拿刀的手腕儿,老杨一抖,挥胳膊砍下去,没挥起来,锋利的刀刃擦过姜宇的左手臂,划开一道血口子,涔涔的流出血。<

>老杨惊愣,姜宇夺过刀,凌厉霸恶的目光扫过饭堂的犯人,高喊:“谁再敢闹腾,我成全他,我戳着他的心肝,我让他蹿红的见见血!”<

>饭堂静下来,张嘴瞠目没声音了,只盯着姜宇那条流血不止的胳膊,老杨没胆儿,可他姜宇有胆儿,他真会砍人的,谁也不想这血从自个身上蹿出来。<

>姜宇回过身,狠狠的挥手扇了老杨一巴掌,:“你个蠢货,你在毁自己!”<

>这一巴掌给老杨扇醒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姜宇,扎在他的怀里呜嚎。<

>“我家没了,今儿有人给我捎信儿,我家给毁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活着不如死了!”<

>姜宇大喊:“啥事?”<

>老杨呜咽不止:“我家着火了,全烧了,全没了,我老婆烧死了,我儿子烧成重伤,也不知烧成啥样了……我难受啊!我想出去看看他们!我要出去,出不去就让我死了吧,我受不了了……”<

>姜宇才明白,怪不得发疯呢,可你老杨也不能用这法呀!<

>犯人都静下来,只听见老杨闷头的在姜宇xiōng上哭咽:“我为了能早回去,老实巴交的熬到现在,可这会儿啥都没了,我的儿子呀……我儿子咋样了呀……是重伤呀,不知道能不能活呀,我要见他,要是见不着就让我死了吧,我不想遭这个罪了……”<

>姜宇心里渗着湿,这遭遇打击是挺猛的,搁谁也受不住,一个人的家庭是他的精神支柱,家没了,人活得也就没啥指望了,可不得失去理智!<

>安慰:“老杨,你傻呀,你儿子不是还活着吗,你要是往绝路上走,谁还管你儿子呀?”<

>一提儿子老杨更是哭得撕裂肺腑:“我见不着我儿子呀,我就在这个地方出不去呀,我对不住他们……对不住我儿子呀……我想我儿子呀……”<

>犯人们跟个人似的都安静下来,也不闹了,再恶再混的人根底下都有股子人性,就是家和亲人是连筋带血的牵扯,都被老杨的哭喊声搅得挺不是滋味,这事就这样平息了。<

>老杨和挑事的犯人被单独关起来,马脸警和被夺走电棍的狱警急着上报。<

>姜宇第一时间找到马脸警,划破的胳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渗着血。<

>马脸警一见,马脸一缩,软着脸说:“姜宇,今儿这事多亏了你,不然得出大乱子。”<

>姜宇一摆手:“马警官,我找你商量点儿事。”<

>“啥事?”马脸警特痛快,要不是姜宇,他没准儿就被砍了,不砍也得被那帮畜生砸吧得半死。<

>姜宇开口:“是这样,老杨就别往大里处置,就按普通的打架斗殴上报。”<

>要是普通的打架斗殴不会有太大的处罚,可是老杨动刀了,这谁都明白,动刀兴致就变了,往大里说这是袭警,还连带扇动犯人炸号的罪名,这罪名足够老杨加两年刑期的,老杨连着减刑过两次,不到一年就能出去了,这下都得全废,还得给他加回去。<

>马脸警一听,脸一绷:“这不行,他动刀了,必须严惩。”<

>姜宇耐着性子劝:“老杨平时啥性情你最清楚,这人一向表现积极良好,他家里遭了难,谁赶上那事都得疯,他是一时糊涂,你该理解。”<

>“我理解他?我差点儿被他砍了,我还理解他!”<

>“他没砍你!”<

>“谁说他没砍我,大家伙都看着呢,他的刀抵着我脖子,咔嚓下去我就没命了,你的胳膊不是也被他砍了吗?”<

>姜宇冷眼说:“我胳膊不是他砍得,是我自己干活不小心划伤的。”<

>“什么?”马脸警眨眨眼儿。<

>“马警官,你不说他动刀,没人会说他动刀,有我姜宇在,犯人那边就没人敢说他动刀,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你……”马脸警无语,没法理解他咋这么包笼一个发疯砍人的犯人。<

>“马警官,老杨家没别人了,就剩下一个烧成重伤的儿子,烧成啥样还不知道呢,这孩子需要人照顾,他牵着老杨的心,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该明白做父亲心里那是啥滋味儿,按照普通打架上报,别给他加刑,让他早点出去照顾孩子。”<

>马脸警梗着脖子,咽咽口水,噎得无语,不情愿,就想报老杨拿刀抵他脖子的仇,你姜宇是个犯人,说的再有道理,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不行,我是狱警,必须实事求是的法办,绝不姑息,否则以后的犯人没法管,这事轮不到cāo心。”<

>“这事你还就得听我的,你不是要实事求是吗,那咱就说点儿实事。”姜宇强势的蔑笑:“监狱规定饭堂里至少要配备四名以上狱警,而那天正经的狱警只有你一个,其余三个狱警让你派了私活儿,开着监狱的公车去帮你老婆二姑父家搬家,为了凑数,你临时抓了个刚实习三天的小狱警当班,那小狱警啥事还摸不着门路呢,连电棍都被犯人抢了,要不是我呵一嗓子,他早就被犯人砸吧了。”<

>马脸警瞠目,这些事他咋知道的?<

>姜宇是谁呀!你马脸警还玩儿得过姜大少!<

>就为了让马脸警服顺了,姜宇早就打听好了,他是从张志刚那听说的。<

>姜宇盛气的一笑:“马警官,要追究这事你难逃究责,得给你定个岗位失职的处分,我不说没人知道,幸好这事没闹大了,我姜宇能救了你,也能揣着手看你抹脖子喷血。”<

>仰着下巴命令:“可以给老杨一个严厉的处分,让他长点儿记性别再犯糊涂,但就是别加刑,你掂量着办!”说完扭头走了。<

>马脸警梗脖子眨眼儿,没辙!只能照办,拧着马脸看着姜宇的背影,你他妈啥人物,你……你还是个犯人吗!<

>老杨只受到扣除工分、延长探视时间、剥夺组长和一切相关待遇的处罚,他儿子脱离生命危险,但身体三度烧伤,家底儿全都用上了,老杨巴巴的在监狱里熬着,天天苦着脸哀愁,事后得知是姜宇背后替他说了话,感激的流泪。<

>“姜宇,我对不住你,还砍了你一刀,你不计较,还替我说话,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啥时候出去呢,要是有我老杨能帮你的事,你就开口,唉……我说也白说,你那么能耐,我能帮上啥忙呀。”<

>姜宇酸涩的笑:“老杨,别多想,人啥时候也不能失了理智,你那举动还真他妈不能让人饶,我是看在你儿子的份上,再熬一段时间就能出去了,回去后好好照顾儿子。”<

>小福子都看在眼里,泪眼茫茫的,追着姜宇后屁股:“姜哥,你是好人,你不像犯人……”<

>姜宇一愣,赶紧制止:“胡说什么呢……别瞎说!”<

>小福子软着声音:“我……我没瞎说,你……你就是好人,你是明白人,懂事理,我要有你这个哥多好,到哪儿都会帮衬我。”<

>姜宇一笑:“我不就是你哥吗,有啥事你就吱声,哥绝对帮着你。”<

>小福子笑:“那好,我就靠着你,我就跟着你,你到哪我就到哪儿……嘿嘿……”<

>这事触动华翔,姜宇到底是怎样的人?重情重义他看得上,但立场的倾向让他揣摩,我能把他拽上我那条道吗?他是犯人,他应该站在犯人一边,他这么做还真像个警察。<

>过后华翔沉着心思问姜宇:“你干嘛帮老杨,帮老杨没啥说的,但犯人炸号你也管?还落下了伤。”<

>姜宇心一沉,意识他这事干的太过明显,他压制了犯人帮了狱警,琢磨着回一句:“翔哥,我落下伤是小事,这事绝不能让它闹大了。”<

>华翔哼一句:“我倒想看他们都闹起来,这地方憋屈人,早该折腾一回了,趁着乱咱也好摸摸底,要乱就让它乱到底,让犯人们都炸起来,他们一疯起来,就是一帮疯狗,指定的咬死几个狱警,到时候场面无法控制,我们也可以借机往外窜。”<

>姜宇故作惊讶:“翔哥,你是不是想出去想疯了,这不是个法子,犯人们一旦炸了窝冲出去,只要到大门一百米的地方,监控就能看得到,到时警报一响,岗楼上的子弹就得成梭子的射出来,想跑门都没有。”<

>华翔疑惑的看着姜宇。<

>“翔哥,咱要跑也不能用这路子,炸窝闹哄那是去送死,咱得悄无声息算计好对路,背着人、背风背影,找门钻空子,那样才万无一失,我之所以压着不让他们闹起来,也是为这个想头。”<

>华翔皱眉:“你怎么想?”<

>姜宇锁着眉头,深思熟虑的样儿:“前段时间篮球比赛那事已经触怒了那帮人,没瞧见吗各个监管环节比原来紧了一大块,原来咱吃完午饭可以扎堆儿歇会儿脚,现在卡了时间不让扎堆儿,晚间锁门时间也提前了一个小时,这是明显的加强警戒,如果这次老杨的事再闹起来,那就更没活头了,连放风的时间都得给卡了,咱就得跟耗子似的别想出了窝。”<

>华翔点头。<

>姜宇接着:“老杨这事就得息事宁人,就当没发生才对,他们精神头就会松懈,越松懈咱就越有机会,咱才能找到空子,否则你别想逃出去。”<

>华翔一笑:“你小子真他妈贼!”<

>华翔信了,这姜宇他没看错,有头脑,有智谋,还生死无惧,是块料。<

>姜宇问:“翔哥,你真想逃啊?”<

>“不是真想,是必须,我必须出去。”<

>“你还有几年就出去了,也有个熬头,想过没有,一旦失手,那可不是几年的事,那就难保再出去了。”<

>“姜宇,我既然要出去,就必须要成功,不允许失败。”挑着眼儿探试姜宇:“你还想在号子里熬着?”<

>姜宇撇嘴一白瞪,啐口唾沫:“我他妈憋屈得快要吐血了,早想出去见天日了。”<

>华翔低沉的声音:“跟哥走,哥带着你走,说真的,你这人憋牢里太可惜了,哥不能丢下你,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你是我大哥,我不跟你跟谁?咱俩在牢里能有生死带血的缘分,一起出去也算是圆了兄弟之情,我听你的。”<

>华翔拍拍姜宇的肩,满足的笑:“小子,我没白把你当兄弟看。”<

>姜宇燃起一支烟,沉思状:“翔哥,咱真要是出去了,那就得东奔西跑的躲着,到哪都得跟耗子似的找洞口钻,那颠沛漂泊的滋味可不好受啊!怎么的也得想个后路。”<

>华翔淡然一笑:“这不用你cāo心,我自有安排,出去咱就自由了,咱在暗处就由不得条子的性子了,咱要干件大事,干完这事哥带你去国外,过过另一种生活。”<

>“去国外?”姜宇惊讶。<

>“是啊,去个自由国度,让他们抓也抓不着,放心,哥不会亏待你,哥绝对不让再受罪,你不是还没玩过洋妞儿吗,xiōng大臀肥的洋妞儿尽你挑,让你玩个够,怎么样?”<

>姜宇呵呵笑:“cāo,还真他妈诱惑,你这会儿一提女人的xiōng,老子都能硬了,憋了这么久,生蛆长毛的都他妈快废了。”<

>华翔哈哈笑。<

>姜宇也笑,心说了,我有筠子耸立如挑的xiōng脯和小蛮腰已经足够了,晚上想着都得硬几回,我的宝贝筠子等着我呢,我就想见她,我啥时候能回去呀!我要是跑国外玩儿洋妞儿,她敢把我铐树上千刀万剐的活剥了。<

>姜宇又问:“翔哥,咱出去有啥大事等着呢?你得让我明白了,我心里也有个底儿,也好有个奔头。”<

>华翔脸色一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出去听我安排。”<

>华翔谨慎,姜宇也不多问,琢磨,华翔你到底要干啥事?你这么着急的出去,就是为这事,你在听令,你背后的人有了动作,那人是谁?

☆、78听风逐动

舰炮和颜小曼来看姜宇,正赶上姜宇处罚延长三个月探视期,俩人没见着姜宇,遗憾的留下东西走了。

姜宇接到留下东西,一些生活用品和姜宇看吃的零食,还有一封信,信里夹着一张舰炮和颜小曼的婚纱照。

姜大,我和颜小曼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是我们的结婚照,啥都准备齐了,就差你一人。

想亲口告诉你,可没见着你人影,心里难受着呢!真希望你参加我们的婚礼,这辈子你姜大少没做我的伴郎是我终身的遗憾。

俺俩人等你回来,等你回家补上这顿酒。

咱俩多久没喝酒了!真想和你喝个天翻地覆,醉个不省人事,我等着,你永远是我兄弟。

小曼说这辈子有我和你这个哥,足矣!

我这辈子有你和小曼也足矣!哥们儿从来没这么幸福过,哥们儿也从来没这么心酸过!……

姜宇看完信,拿着那张婚纱照不放手。

颜小曼穿着婚纱,甜美的像个公主,舰炮戴着眼镜,眯着小眼儿,脸笑成一团,呆萌逗乐。

姜宇眼睛湿了,嘴唇一抖,两行泪流下来,赶紧擦掉,又撇嘴乐,心里念叨:这小曼可真漂亮,你丫舰炮可得逞了,瞅你笑得,我打早也没觉得你帅,可这会儿你他妈帅得一塌糊涂,哥们儿高兴,有一天哥们儿回去找你们,你俩人等着!

姜宇红着眼圈乐,打心里乐得畅快无憾。

他终于看到这俩人终成眷属,就像成就了自己的梦,就像他和穆筠走上红毯结缘终守一样的幸福,他盼着那一天,他堂堂正正的走出这道门,抱起穆筠,举在手里、扛在肩上、搂在怀里……把她翻着个的从里到外的扒层皮豁开心肝的吃进肚子了,揉进自己的血,揉进自己的身体,成为一个整体。

他要看穆筠畅快的仰脖大笑,看她眯着凤眼儿翘着嘴角和他**,撒开膀子咬着、掐着、揉着……厮磨个够,摽着劲儿肆无忌惮的发疯……

幸福就那么单纯,那么简单,只要我和你,我们在一起……

姜宇不会知道,他走上一条不寻常的道路,这种简单的快乐就变得那么遥远。

舰炮和颜小曼不知道姜宇无罪,这俩人要是知道了,心里的那点儿遗憾就会变为宽慰,再无憾言。

华翔最近总有人探视,就是那个叫杨魄的人,一个月竟然探视了两次。

华翔低调谨慎,他不想说的事你也问不出来,姜宇暗自盯着,也不言语,知道华翔为越狱正在准备,那个杨魄就是外援接应的人,华翔一定要走出这道门,谁也拦不住。

石伟道没有联系姜宇,姜宇只有等着,下一步怎么弄?我姜宇要陪着华翔走到哪一步算完,姜宇没底。

号子里来了个新犯人,这人犯的是盗窃和损害公务罪,因脑袋特别大,绰号叫硕大头。

自从姜宇来到六监区,新犯人一进号子就暴揍一顿的惯例也改了。

姜宇对华翔说:“翔哥,我看这帮土耗子闹腾就心烦,喳喳哄哄的那么两下子,还不敢弄死,也就是凑胆起哄充大象,单个拎出来比他妈谁都狗怂。有本事就弄死个我看看,也算是过过瘾,没本事就别咋呼的充像。”

“是啊,这帮人都是狗怂蛋,有几个像你那样的,还记得你来的第一个晚上吗,可让大家伙开了眼了。”华翔哼哼笑:“你要是觉得闹腾就让他们消停点儿。”

姜宇得了心思,对犯人命令:“以后别在我眼前闹腾,影响老子心情,想打出去打去。”

从那后这条号子里不成文的江湖规定让姜宇一笔勾销了。

硕大头进来没被削一顿,人狗不知的挺乐呵,这人有个毛病,爱唠叨,就是个强迫症的话唠,不说话不活着,每天从早到晚上逮着个人就唠叨个没完,还都是废话。

什么他整整数了一夜的yīn/毛也没数清楚有几根儿,什么今天晚饭的炖白菜里扒拉出两颗老鼠屎和一根头发四根草枝子,什么他还追根溯源查到了那四根草枝子的来源,就是饭堂后厨笤帚棒子上扯下来的,他励志要查到那根头发出自谁的脑袋瓜子上的……犯人们听的懵瞪,听的悚然,这人别不是大脑有毛病吧!

时间一长,知道这人大脑没毛病,就是嘴贱,耐不住寂寞,没话找话,每天拉泡屎打几个弯儿都得找人数落清楚了,不然他活不痛快,说的还特兴致,口水沫子横飞,能溅人满脸,特闹心、特欠抽的样儿,犯人们都躲着,怕热粘皮粘着自己剥不下来。

赶一天中午,犯人干的外场的活,都挺累,吃完饭就想眯瞪会儿,这硕大头不识相的又自个唠叨上了。

“今早上我来回搬了二十八趟砖,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二十八吧,我脑瓜好使,记得清楚着呢!一趟是五块,五乘二十八,五八四十,二五一十,近四个点儿,十再加十……共一百四十块砖。”瞪眼儿掰手指头算着:“才一百四十块砖……一百块一个工分,一天能两个,两天四个,三天六个,四天八个……”

你姥姥的!姜宇腾地坐起身,拧着眉毛,后悔这货第一天进来没狠抽一顿让他老实的闭嘴。

犯人们都听得抓耳挠腮、捶xiōng憋肚。

姜宇给贵头使了个眼色,贵头立马明白,早就憋不住了,带着几个犯人围过去,大被子一捂,噼里啪啦狠揍,揍得硕大头在被子里哭爹喊娘,不知为嘛挨揍呢!

姜宇一翻身,背对着,烦得嘀咕:这货连哭声都那么欠抽。

华翔噗嗤笑:“怎么,终于顶不住了?”

姜宇无奈:“cāo,怎么赶上这么个货,活活愁死人。”

华翔笑:“有的人是真刀真枪立竿见影的见血,有的人是屁嘴唠叨杀人不见血,硕大头就是后者,这水平想练都练不出来。”

姜宇无奈摇头。

贵头揍完硕大头撂下一句话:“记住了,以后当哑巴,闭上你这张臭嘴,再听见你唠叨,我塞你满嘴大粪。”

硕大头才明白是因为自己说话挨揍,命不济啊,说话也能挨揍,老实了,不知声了。

本性难移呀,他硕大头天生就是唠叨的命,他要是不说话,一天就没劲打撒,连砖都搬不动,老实了几天,又犯毛病了,憋不住又开始自言自说的絮叨。

大晚上的都关灯熄火锁号子了,硕大头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着旁边的犯人叨唠。

“我硕大头命苦啊,没过上啥好日子,敢在不让我说说话,我活得就跟死了一样……”

旁边的人闭着眼儿不吭声,乐了,硕大头你就叨唠吧,没眼力价,今晚没准儿还得挨顿揍,揍死你,看你活得还有意思吗!

“我从小就跟我爷爷搬窑子烧过砖,监狱里这点儿活不算啥,我都能干,我这人脑瓜灵,学啥都快,比谁都干得好,没进号子前我还在寺寨沟的煤矿干活呢,那活太他妈苦了,每天钻矿洞子里不见天日,打晚上天黑了才出来露个头,我多少日子都没见过日头是啥样的,比监狱都黑。

“赶上一天煤矿出事故,我砸伤了脚,那煤老板不但不给我医疗费,还给我赶了出来,还欠我仨月工钱,我出来自己看伤,花了所有的积蓄,妈的,回头我找他要工钱,这家伙竟然把我揍了一顿,我他妈没吃没喝跑回来,实在没辙撬了一家工厂仓库,偷了里面的一些零件给卖了,后来我才知道那铁家伙是一个仪器上的精密零件,可值钱了,警察抓了我,说我偷走的东西值十多万呢,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我他妈都傻了,我才卖了几千元,稀里糊涂的就进了监狱。”

犯人们这回没急眼,这段叨唠是人话,不是废话,只要不是废话还都当段子听。

“我恨那个煤窑子的老板,是他害了我,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今天,可我惹不起他,他厉害着呢,外号叫什么猛豺,这人还就像财狼一样狠,可他不让我们叫他猛豺,他让我们叫他财老板……”

姜宇一激灵,猛地坐起身,一手把硕大头拎下床,直着目光问:“你刚才说什么?”

突然的举动吓着硕大头了,以为又是自己的唠叨惹祸了,以为要揍他。

犯人们也以为姜宇耐不住这张嘴要抽他。

硕大头哆嗦一下赶紧嚷:“我不说了……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姜宇急:“你说,我听你说,你他妈跟我说。”

“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以后我硕大头绝对就是哑巴,绝不开口,打死也不说了。”

姜宇气得眨眼儿,怕阵势吓着他,软着声音耐着性子说:“我让你说,你说吧!”

“不……不说了,这次我一定记住……”

“没事,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不介了,你不用提醒我,我硕大头有脑子有记性,从今儿再也不唠叨了。”

姜宇这个急呀,吼出一嗓子:“你他妈跟我说,我让你说你就得说,你不说我揍你。”

硕大头吓得一抖,这说话挨揍,不说话也挨揍,到底咋样才好呀!

“我……我说什么呀?你让我说什么?”

“说你那个煤老板,那个煤老板叫什么?”

“不知道他叫什么,听人说他外号叫猛豺,他让我们叫他财老板。”

“他长什么样?”

“光头,脑袋挺大,有我这么大个脑袋,个头不高,但很壮,四肢愣粗,特有劲,打人手特狠,贼厉害!”

姜宇一震,猛豺!是猛豺!我可知道你猛豺在哪了!

姜宇迫不及待的问:“你们这个财老板在哪儿?他的煤窑子在哪儿?”

“就在寺寨沟。”

“你在那干了多久?”

“半年多了,他还欠我仨月工钱呢。”

“你离开那有多久了?”

“离开那两个多月就进了板房到这了。”

“财老板现在还在那吗?”

“不知道,应该还在,他天天窝那地方也不出来,他那矿是黑窑子,干一天就赚一天,他能不干吗。”

姜宇凝思,你猛豺还活着呢,就窝在寺寨沟呢,都以为你逃到了外省,没想到你就在眼皮子底下。

姜宇知道寺寨沟是个偏僻的村落,临近荒山,人烟稀少,但那里有煤矿,都是黑窑子,天高皇帝远,几乎是无人管辖的地带,猛豺可真会找地方。

寺寨沟离西川监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姜宇没想到猛豺居然离自己这么近,他恨不能马上出去,他要亲手抓住猛豺,可是他出不去,急得心焦烂额。

华翔问一句:“你怎么了?”

姜宇一脸平静,说:“没事,我以前认识一个叫猛豺的人,我俩打过架,他差点儿一刀捅了我,cāo的,不是他。”

“要是,你还能出去捅了他不成?”

姜宇搪塞:“cāo,说啥呢,我咋能出去呀!”

姜宇一夜未眠,我一定要出去,我要亲手抓住猛豺,我要亲自问问他,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开那一枪?

这猛豺原本逃出过省,逃到银川的灵武宁镇山区的一个小煤矿,认识了一个煤窑子的老板,从那他才知道开煤窑子赚钱,而且煤窑子的地方都位置偏远,人烟稀少,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猛豺听风有警察查巡煤窑子,连夜就逃出了银川,何大勇和穆筠赶到灵武宁镇扑了个空。

猛豺一路寻思,警力都追踪到外省了,在外面飘着日子不好过,说不定哪天就撞到枪口上了,必须找个僻静的地儿躲着才是安全,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猛踩又偷摸回到西宁,这是他犯案的发源地。

警察一定琢磨着老子逃出外省就不会再回来了,老子***又回来了。

猛豺壮着胆回到原地,窝藏在偏僻的寺寨沟,利用抢劫来的钱开了黑窑子,终日不出山,过着逍遥又惶恐的日子。

要不是话唠的硕大头,谁也不会知道猛豺就在省城。

姜宇琢磨了一天出去的方法,怎么出去?怎么才能走出这个大门?想得脑浆子都疼,此时他真恨自己还是犯人身份,恨自己不能表明身份。

临近傍晚一辆公务警车开进监狱,办完相关事务没多大工夫又开走了,姜宇盯着警车,瞬间计从心来,他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死活也要冒这个险。

姜宇要把消息告诉穆筠,猛豺身上背着三条人命,抓到猛豺也是穆筠的愿望,这是他俩不共戴天的仇人。

姜宇要想走出这道门,也只有穆筠才能帮他。

☆、79为何那一枪

犯人们有个专用电话,有事向监区长申请就可以打,可那个电话有监听系统,只有狱警办公室的电话不受监控。

姜宇找张志刚。

“张警官,我到狱警值班室打个电话。”

张志刚眼一瞟:“什么事?非要用这个电话?”

姜宇流痞一笑:“憋得胀血呢,找个女人撩撩情,活儿干不了,只能靠嘴巴子yín言秽语的过把瘾。”

张志刚冷脸一笑。

监狱里就张志刚一个人知道姜宇的底细,知道他没罪,知道他憋牢里是干嘛的,俩人没通过气,但都心里明镜,心照不宣,他才不信姜宇是因为憋闷得受不住找人撩情,这小子又不知搞什么花活儿呢。

甭管干什么,姜宇是和他是一样的身份,打个电话能算什么。

“这会儿值班室有人,一会儿我叫你。”

姜宇一笑,扭身走了。

过了个把小时,值班室没人,张志刚招呼姜宇。

姜宇拿着电话要拨,张志刚站一旁不动换,姜宇撂下电话。

“张警官,听说你是南方人,最爱吃竹笋,我那有两瓶毛笋罐头,正宗浙江出产地,比不上新鲜的,口味也不差,给你留着呢,就在我杂物柜里,你去拿吧。”

张志刚一撇嘴,淡笑:“瞅你这点儿心思。”转身出去,明白这是找借口支他走呢,这借口都找得让人念着他的情,我张志刚爱吃竹笋怎么你也知道呀!

姜宇拨通穆筠的电话。

一听是姜宇,穆筠潮涌澎动,心跳脸红,止不住要说热乎话,还没开口,被姜宇堵住嘴。

“筠子,你听着,不用说话,不要问为什么,按我说的做。”

穆筠心思一沉,一声不吭,凝神的听。

“在后天两点之前,你找个公务理由来监狱,必须开着警车带着枪,停车位置必须在办公楼西侧背墙的地方,后备箱要开着,在两点二十分左右离开,离开时故意落下一样东西,预备过后回来取。”

穆筠无声。

姜宇最好问了句:“筠子,记住了吗?”

穆筠回了一个字:“好。”

穆筠放下电话,一头雾水,姜宇,你要干啥?你碰上什么事了,甭管是什么,她知道姜宇不会凭空臆造,一定是有大事。

后天分组的李哲刚好要去西川监狱求证一个犯人的笔录,穆筠把这活儿揽了下来,带着一些相关公务文件在两点之前来到监狱。

一般的车辆不允许进入监狱,只能停在大门外,只有内部办公务的警车可以进入,还要开据相关手续证明。

穆筠按照吩咐把车停在办公楼西侧的背墙位置,打开后备箱,后备箱留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开缝。穆筠琢磨,为什么要开后备箱?这后备箱是放东西的,你要放什么?神经一跳,似乎已经明白这后备箱干嘛用了。

后天也正是月底姜宇统计犯人劳务工时的日子,他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劳务室,劳务室在二楼,这楼总共就三层,劳务室的窗口在楼西侧背墙的地方,这面墙背yīn,刚好不在岗楼的视线内,也是因为办公楼是监狱职能人员办公的地方,犯人出入少,不受岗楼重视,姜宇就钻了这个空子。

一点多姜宇来到劳务室,闷着心思干活。

马脸警一乐:“挺勤快,来这么早。”

姜宇不抬眼,闷声一句:“谁想来早!正睡觉的点儿,我还想多眯瞪会儿呢,是你们科长让我早来会儿,要统计一个季度的总和。”皱眉头心烦状:“马警官,今儿活多,我得安心做,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你一跟我说话,我心思就断了,别吱声!”

马脸警憋住嘴,不知声,巴巴坐着,哈气连天。

犯人们干事,一般都有狱警跟着,时间长了,都熟悉了,也就松懈,不那么规矩了,谁得空都想偷个懒,一码眼的盯着犯人多无聊,何况姜宇还不让说话,马脸警这个困。

好一会儿,姜宇瞟着马脸警说:“马警官,你何必陪我受着罪,你到休息室睡觉去,我还跑了不成,要不你叫个小狱警盯着不就得了,大中午的,还不得空睡会儿。”

姜宇知道今天马脸警叫不来小狱警,要能叫来他早就叫了,今儿是月底,一批工活没完成任务,犯人们正在车间赶工呢,执勤狱警们都派到车间里监工去了。

马脸警一寻思,也是,我何苦陪着熬,劳务室左边是安全督查科,右边刑罚执行科,对面是狱内侦查科,出了楼下就有监控有岗楼,到处是警务人员,光天化日之下想跑就是早死,傻子才会。

马脸警一伸懒腰:“我休息会儿去,你紧着干。”

姜宇回答:“行,紧着干也得一下午呢,你松心休息去。”

马脸警出了屋,还不忘了把门给锁死了,没他开门姜宇出不来。姜宇乐,锁得好,这样谁都进不来。

两点整,姜宇向窗外四周张望,背墙的位置难有人影,天时地利,扒开窗子敏捷的从窗口爬了下去,这二层楼的高度对姜宇来说如爬楼梯一样轻松。

啪的落地,没一点儿响动,四周望望,啪啪屁股,拐向西侧,还没拐弯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那,姜宇知道刑警队的所有车牌号,一看这就是穆筠的车,后备箱开着一条缝,姜宇迅速扒开钻了进去盖好。

两点十分,穆筠故意留下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出来走向警车,敏感的瞥向后备箱,刚才来时有道缝,现在被关死了,穆筠嘘出一口气,心里骂:这小子鬼神!

一声不吭,交递证件,开着车堂而皇之驶出监狱。

九十年代初那会儿的监狱监控防范系统不健全,也不先进,不像这会儿出入大门会有热源红外线监控警报系统,就是看不见人,也能通过热源影像清楚的看到车内人员位置,人员多少。

穆筠开出几公里远,在一僻静路段停下,打开后备箱,姜宇忽的一下钻出来。

“cāo,憋死老子了,再晚会儿我敢断了气。”

这正是盛夏,赶上这天没太阳,特闷,姜宇窝屈在后备箱,闷出一身汗,脸都通红。

穆筠一点不惊讶,早料到了,眉毛一挑,嘴角一翘:“干嘛呢!你倒是哪憋不住了?我给你治治,急得钻后备箱的法儿都想出来,啥事呀?”

姜宇揽过穆筠,照脸上亲一口,把着嘴咬一下,放开。

“先别给我治,这会儿没心思,干正事要紧,上车!”

迅速上车飞驰,穆筠晕:“到底啥事呀?”

姜宇猛踩油门儿:“去寺寨沟。”

“去那干嘛?”穆筠急问。

“去抓猛豺。”

“猛豺!”穆筠神经一跳,惊异。

“对,就去抓猛豺,他就窝在寺寨沟的一个黑煤窑子里呢,cāo的,老子等多久了,没想到他就在眼皮子底下。”

“你怎么知道?”

“一个犯人透的口信儿,要不是那犯人神经兮兮的话唠,我还闷在鼓里呢,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说着话一个急转弯猛拐,飞一样猛冲,四轮都飘了起来。

穆筠神经蹦跳,眼睛蹿火,她都等多久了,为了抓住猛豺跑了多少腿,扑了多少空,攥着劲的想一枪毙了他,可等到时候了。

姜宇问:“带枪了吗?”

“带着呢,这事还能忘了!”

“他身上有武器,指定随时惕防着呢。”

“这事有准儿吗?他真的在那?”穆筠疑问。

“没准儿也得跑一趟,寺寨沟煤窑子那地儿偏僻,四六不管的地带,后身都是山,他可真会找地界儿,有风声就能蹿后山跑出去,他一定在那,不能惊动了,得偷摸着。”

说着话一个小时的路程,姜宇扎猛子四十分钟就到了。

车停在道口外面,警车太扎眼,俩人徒步向煤窑子,只有一条车道宽的路,四周荒山树林子,走一里都不见个人影。

临近煤窑子,远远望见几座低矮的破平房,四周都是煤渣土路,黑黢一片,连草木都染着煤黑颜色,偶尔见一两个人影蹦出来。

好几座房子呢,猛豺到底在哪一处?俩人不能度定,不能妄动,只在暗处观察,等了好一会儿,从矿洞里出来俩人,难得见着人,姜宇不能再等了,赶紧上前。

穆筠掏出枪上堂,在暗处,紧盯着姜宇的周围。

姜宇抓过一个人问:“财老板在哪儿?”

那人脸除了眼珠子的白仁儿其它部位黢黑一片,没个人摸样,转着白眼仁儿问:“你找他干嘛?”

“买煤。”

白眼仁儿手一指:“就在那。”

姜宇心怦动一下,终于逮到你了,手一挥,穆筠跟了上去,俩人无声息,眉眼儿一瞥就知道啥意思,左右分开,轻手轻脚围近猛豺的那间屋子。

快临近时,突然从背人的角落里窜出一条狗,狂吠着冲出来,姜宇和穆筠一惊,急忙往后撤,躲在另一间房屋后面,那狗冲着俩人的方向直着脖子的叫,没完没了,姜宇心一沉,坏事!

猛豺为了防范特意养了这条狗,煤窑子出进就那么一帮人,这狗都认识,除非陌生人狗才会叫,正躺炕上迷睡的猛豺让那狗叫声惊醒,习惯性抄起枕头下的手枪,冲小窗口望出去,没看见人影,就看见狗扯着脖子对着一个方向猛叫,猛豺看不到那个方向,但知道那窝着人。

多少日子他都是这么胆战心惊的过来的,稍有风动就拔枪上堂,不分白天黑夜,他杀过人,手里几条人命,抓到了也是个死,怎么的都是个死,啥也不在乎,他宁可对抗的死,也不想顺溜的落到警察手里。

现在有钱赚,有吃有喝,能活一天算一天。

姜宇急得咬牙,穆筠真想一枪毙了那狗,可要是开枪,猛豺就得惊雷,正不知如何是好,姜宇疾跑几步抓过刚才那个白眼仁儿。

“去,告诉财老板,就说有人买煤,在门口喊。”

白眼仁儿眨着眼珠子:“你是什么人呀?”

“甭管我是什么人,照我说的做,有一个字不对付我就毙了你。”

白眼仁儿惊悚,穆筠正用枪对着他。

白眼仁儿吓着了,眼珠子瞪得溜圆,抖着腿走到猛豺屋前喊:“财老板,有……有人找,是买煤的,你……你出来看看。”声音抖着,姜宇直拧眉毛,傻逼,你抖什么!

猛豺在屋里嘀咕:他有几个买煤的主顾,狗都认识不会叫,这难道是新主顾?听着外面的喊声抖着,跟掐着脖子喊出来似的,从门缝里望出去,白眼仁儿抖着腿站在门前,没别人,不好!指定是遇上事了,丝毫没犹豫,顺着后门就跑了出去。

白眼仁儿喊半天没动静,姜宇琢磨着就坏了事,眼神儿一瞥,穆筠明白,一枪震响,打死那条狂吠不止的狗,俩人一左一右擦着墙靠近门,姜宇手里没抢,抄起一根儿木棍砸开门,躲在墙后,没动静,坏了,跑了!

穆筠双手端着枪擦墙进屋,俩人一左一右,刚进屋瞅见后墙一道敞开的门。

“妈的,又让他跑了,赶紧追!”姜宇骂,和穆筠冲出后门直奔后山。

猛豺正闷头猛跑,边跑边回头。

姜宇和穆筠摇摇的看到一个人影,光头,粗憨的四肢猛劲儿爬着坡,俩人眼睛都冒火了,那是猛豺,逞凶作恶的猛豺,事隔多年姜宇又见到了这个身影,这回还是较量,仍是生死相争的搏命。

姜宇喊一句:“要活的。”

猛豺回头看见追上来的人影,越逼越近,回身就是一抢,那枪打蹦一块石头飞溅老远,姜宇大喊:“当心了!”

穆筠也喊:“你当心!”

俩人趴低了身子卧地上,猛踩看不见人影,拔腿又跑,穆筠瞄准目标开出一枪,这一枪正打在猛豺胯骨上,一趔趄倒地,挣着劲儿连滚带爬的往山上爬,这是一片灰突黑墨的石山,没遮挡,前面就是茂密的林子,跑进山林就好藏身了。

“别让他跑进林子!”穆筠喊。

猛踩的胯骨被击碎了,捂着爬到一块岩石后,照着身后的人影开枪,双方交火,枪声震彻山石,猛豺一股劲儿连发数枪后打空所有的子弹,枪声戛然而止,脸铁青着,咬着牙,暗叫:老子今儿没准儿就得完蛋,谁他妈这么死逼老子的命!

猛豺斜着半个身子爬着走,露出半拉身形,不远处的穆筠又是一枪,这枪打在猛豺的肩头。

猛豺身体一抖,从坡上滚落下来,彻底爬不动了。

穆筠端着枪和姜宇一步步逼近,猛豺仰吧着四肢看着逼近的俩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目光挑衅无惧,老子不在乎死!

目光里面前的俩人越来越近,影像越来越清晰,一男一女,那女的不认识,那男的不是……不是姜宇吗!

猛豺收住笑,目光惊异,怎么会是姜宇,老子居然败在你姜宇的手里!

猛豺做梦都不会想到追击他的人会是姜宇。

姜宇靠近,怒目如炬。

“猛豺,还记得我吗?”

猛豺yīn着脸冷笑:“姜宇,化成灰我都认得。”

姜宇沉着声音说:“多年前,你跟我一战,那一战还没个结局,今天就做个了结。”

猛豺回一句:“我猛豺等着呢,我这辈子活着就想杀了你。”

姜宇怒目切齿,呵问:“为什么要和我那一战?在丘坡岭你为什么要开那一枪?为什么要杀我?说——”

☆、80天意不可饶

猛豺切齿的瞪着眼:“我真后悔那一枪没崩了你,要是崩了你也轮不到你这会儿逞能!”

姜宇怒言:“你罪大恶极,即使我没做了你,你也逃不过去,你手上带着血,带着几条无辜的人命,你他妈天生虐害人命有瘾,轮到谁也不会放了你,我跟你有什么仇?非要仇大致死?”

猛豺吼叫:“老子跟你就是有仇,仇大了,你们姜家害了我,是你们家人杀了我哥,我哥就死在你们家人的手里!”

姜宇震惊,这不凭空说疯话吗!我们家怎么会害过人,我怎么不知道,问:“你哥是谁?我家怎么会害你哥?”

“你他妈忘了我可不会忘,十多年前的夜里,那夜下了好大的雪,你们家非要让哥大半夜的送你家人去省城,结果我哥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姜宇惊异,什么……那个人是猛豺的哥!

多年前的那个雪夜是姜宇最痛苦的记忆,也是猛豺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说起猛豺这命也挺悲苦的,他比姜宇大一岁,三岁那年父亲因工事故丧生,八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留下猛豺和他哥俩孩子,他哥比猛豺大五岁,这俩孩子正是儿少的时候就失去了爹妈,再无别的亲人,哪有能力生活呀!

当地民政部门考虑俩孩子没有生活能力,就想着把哥俩分别寄养在别人家里,哥俩不愿意,哪也不去,就要守着这个家生死在一起,多少次兄弟俩抱在一起哭,猛豺说:“哥,我已经没了爸妈,就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没你,我不能和你分开。”

他哥说:“哥也不想和你分开,咱俩就守着这个家哪也不去,你放心有哥照顾你。”

当地民政局一看这哥俩死活不愿分开,看着揪心,也别分开了,就这样吧,每月给拨一些生活补助,街坊邻居帮衬着,这哥俩一天天的就守着熬过来了。

猛豺从小性格就鲁猛、蛮横,他哥性格温良顺和、懂理懂情,刚好和猛豺相反,这个哥小小年纪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弟弟,猛豺再混也知道亲情血脉,哥就是他的依靠,有哥才有这个家,没有了哥他咋活呀!

猛豺打小在学校就欺凌打架没少惹事,谁的话都不听,可他就听他哥的话,他哥让他干啥他就干啥,惹了事打了人都是他哥说好话给打发过去,训导猛豺,你小小年纪咋老惹事呢!

猛豺说:“哥,咱不能软了,软了让人欺负,学校那帮孩子就瞅着我没爹妈欺负我,我才不会屈软,谁敢碰我,我就揍他,哥,哪天你要是遇上事,我就往死里整他们,决不让你受委屈。”猛豺说这话时才十岁。

哥俩就这么摽着膀子肝心苦胆的走过日子,一天天长大,血肉交融,生死相依,感情至深,谁也别想拆开这俩兄弟,在猛豺心里他把哥看成爹妈,是他命里最重要的亲人。

他哥初中毕业后为了挣钱在服务中队打临工挣工分,日子挺苦,但哥俩乐呵。

没多久,为了照顾这哥俩,民政部门给他哥安置的工作,刚好军区医院有分配名额,他哥就被分在了军区医院当司机,猛豺父母是矿区军工部下属的军工厂职工,不属于军区子女,就连上学也不在一个学校,被分在军区单位实属庆幸,福利好,工资高。

他哥念情懂事,能吃苦,对这份工作兢兢业业,练车两月后就正是上岗了,他工作的第一月工资就给弟弟猛豺买了一套新衣服和新书包,猛豺乐得什么似的,有哥就是好,有哥我猛豺就有一切,就不孤单。

哥俩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有希望有盼头。

他哥工作一年多后一个夜晚,医院的人半夜两点找上门来,敲醒他哥,让他哥开车去省城送个病号,那夜特别冷,下着大雪,昏天黑地的看不见人影。

他哥爬起来就要走,猛豺拦着。

“哥,这么大的雪,道不好走,你别去。”

他哥笑:“我就干这个的,怎么能不去呢?”

“哥,这都多晚了,明天天亮去不成吗?”猛豺不放心,他知道去省城的路要经过坡壁崖道,雪天开车极其危险。

来人催促:“明天可不行,明天就晚了,病人快不行了。”

他哥问:“谁家的病人?”

“姜国栋,姜首长的女儿,他老婆急得快疯了,赶上姜首长不在,军部也派不出车,没办法,你赶紧跑一趟吧!”

他哥一听,姜国栋家的事,没含糊,马上就要走,猛豺横着性子非要拦着。

“甭管是谁家的事,你不能去,这天哪看得见路,首长再大,也不能尽顾着自己的命。”

来人急眼,找理由瞎嚷:“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救人,这不是瞎哄,姜首长的命令你也敢不听,让你去你就得去。”

他哥安慰猛豺:“没事,那条路我都走过多少回了,熟着呢,放心,估摸着明天哥就回来了,等着哥。”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煤我都给你添好了,别让火灭了,馒头在锅里,明早自个热一下,别吃凉的……”

猛豺眼巴巴的看着哥的身影消失在雪夜,心凉着,惴着,一夜没睡安稳了,没曾想这一走他再也没见着哥活着回来。

那年他哥才十九岁,猛豺14岁。

姜宇惊诧,思绪混茫,那人是猛豺的哥!怎么会这样?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小司机的摸样,白净和善的面容,带着微笑跟他说了一句话:“没事,别着急,我送她们去。”

姜宇凝神盯着猛豺,这人粗蛮卑耻,面目狰恶,一点儿也没有他哥的温良,是谁造就了现在的猛豺?是那场车祸吗?姜宇纠结,肃目悲言:“猛豺,那是场意外,是意外事故,我妈和我妹也在那场车祸丢了命……”

猛豺大叫:“我才不管你家的人命,你他妈活该,自找作死,我只要我哥,我哥是为你们家人丢了命,你们家就得还……”

姜宇怒斥:“还命不是这么还法,谁来偿还我妈和我妹的命?你他妈因为这个就可以肆虐杀人?这不是你可以逞恶的理由,你哥在天之灵都会为你背耻……”

“给我闭嘴……你他妈还有脸提我哥,我哥是我唯一亲人,就他妈断送在你们家人手里了,你们家官大,说话好使,放个屁甭管谁甭管啥时候别人都得听着令,滚你妈的,老子才不吃这一套,老子就要为我哥讨个公道,老子就要杀了你……让你家人尝尝那是啥滋味……”

那是啥滋味,他哥死了,他悲痛欲绝,雪恨交加,没人管束了,一腔悲怒一触即发,也不上学了,照天的街头混耍,虐斗伤人,欺邻霸舍,偷拿狗盗,一门心思的发泄怒火,街里都看不过,这孩子就该送少管所,需要人管制,当地民政部门无奈把猛豺送到省城福利院。

那地方给口饭吃得乖乖的受约束,他猛豺的性子哪受得了,几天就跑了出来,溜街串巷,结识地舌帮派,一去不归路。

心思里一直想着为他哥报仇,怎么报?找谁报?那晚他耳清的听到姜国栋这个名字,记住了是个大官,埋在心里未雨绸缪,终于等到自己立足脚跟,混世成街头一霸,自觉羽翼丰满可以成就大事,他回到矿区军工部寻仇,暗自跟踪姜国栋。

姜国栋是你那么好下手的吗!来去都坐着军车,身边还有警卫,猛豺傻眼了,无从下手,听闻姜国栋还有个儿子叫姜宇,这小子还是军区小霸王,迁怒转移,让你小霸王,我废了你,姜国栋动不了,我就动你儿子,我让你常常孤独终守的滋味。

在阳光正射的一个上午,猛豺约战姜宇,俩人如动物凶猛般开了一战,那一战猛豺没胜,反而让姜宇劈断了胳膊,更是郁怒生恨,新仇旧仇雪上加霜,立誓要杀了姜宇,终于在丘坡岭开了那一枪,结果他没杀了姜宇,他杀了一个骑马经过的女孩儿。

姜宇悲怒:“猛豺,你浑噩,不通人事,你开了那一枪注定你歪道难正,注定你罪孽难恕……”

猛豺嘶狂大喊:“我怎么那一枪没打中你呢!我他妈怎么就没杀了你呢!容到这会儿落你手上,看你跟老子猖狂……”

姜宇压不住怒火,愤火如荼,这混账死到临头都不知憾悔。

“你杀了一个女孩儿,你他妈就为了那点儿不成理的私愤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你姓姜的命有天保着,我猛豺没算好日子,要不是那个女娃为你挡了一枪,你还在这里喊,早他妈归西天了,这他妈就是命……”

穆筠血眼悲愤,一直端枪对着倒地的猛豺,恨不能一枪崩了他,只要他猛豺稍有动作,她会毫不犹豫的爆枪走火,她为妹妹的怨恨已经等得太久了,忍不住暴口而出:“那女孩儿是我妹,你杀的是我妹妹,今天你落到我手里也算是老天有眼。”

猛豺一惊,随后拧着脸,咬牙冷笑:“今儿我猛豺犯吉利,没掐对日子,赶上你俩仇人凑一堆儿了,不容易啊!想怎么着,是死是活的不就一个枪子儿吗,我他妈就没惧过,来啊……”

姜宇压着火,沉着声音:“别急,从今往后没你吉利日子,你残杀无辜,4.17抢劫案也出在你手,两名银行职工让你枪杀,你血债累累,罪责难逃,抻日子等着吧,会给你那一枪。”

姜宇本想亲手一刀刮了他,一枪崩了他,只因牵扯到寒悲的过去,只因回头对他一笑的那个小司机,痛恨让悲悯代替,如果猛豺的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怎么想,会怎样哀凉,一切都是天意,就顺应天意依法处判吧。

猛豺半躺着土坡上,胯骨被击碎,一手揣腰捂着胯骨,肩膀头流着血,粗脖子梗着,恶眼不屈的凝视。

姜宇从穆筠的后腰里抽出手铐,上前准备铐住猛豺,身体刚挨近,猛豺冷不丁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大叫着向姜宇劈来:“cāo/你妈的……老子不怕死,老子就是死也得带着你跟着垫背……我他妈就要杀了你……”

姜宇猛惊,反应急速,一躲,刀尖顺在头皮擦过,划掉一缕寸发。

猛豺血眼横眉的挥起手臂再次劈来,手还没抬起来,一声枪响,正对他的头颅,血口炸开,砰声倒地。

穆筠端枪的手放了下来,说了句:“天意不可饶!”

姜宇仰头看天,天色灰蒙,遮住了阳光,悲沧的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结束!”

姜宇悲叹,他希望时光倒流,如果那个雪夜姜国栋没有来迟一步,他妈和妹不会急着坐上那辆车,她们不会离他而去再不回来,猛豺的哥也不会死,猛豺会跟着哥约束性子的活着,不会无理寻仇,不会在丘坡岭开那一枪,穆筠的妹妹也不会凑巧挡那一枪,而自己也不会冤屈坐牢,更不会碰上华翔……

一切绕了一个圈又回到现实原点,躲也躲不过去,姜宇不会知道这个蝴蝶效应远没有结束,扇着翅膀撩动巨浪的波澜正等着他。

穆筠要把姜宇赶紧送回去,她不能让姜宇无法收身,暴露身份,说了句:“回吧,我通知警队,后事我来处理。”

回去的路上姜宇沉默不语,沉闷的天气突然昏暗,狂风暴怒,接着倾盆大雨,水雾洗刷着车窗看不清路面,憋闷的像人的心情,想吼叫,想暴怒。

姜宇避开公路拐上一条狭窄的路段,没有人烟,路段延伸,一直趋向一条河,来时的路上姜宇就看到了,那时没心情停下来,现在他想驻留,就想看看自然的天色,淋淋清透的雨水。

穆筠不语,沉默的顺应姜宇的一举一动,知道姜宇心里难受。

姜宇停车,冲向那条河,拔掉衣服纵身一跃,河水淹没他的半个身子,狂躁的雨水喷淋着,瞬间看不见身影。

半响,姜宇游出水面,裸着身站在河边,张开手臂,仰着头,让雨水肆虐的抽打,对着苍茫的天空怒吼,为自己的命,为坎苦的无奈,甚至为猛豺悲苦的童年和逞恶的现在……一声声喧天震地的狂吼。

姜宇想出去,想结束一切,想拥有自由的天,他出来了,他正站在阔野辽远的苍茫大地上,可他还要回去……必须回去。

回过头,穆筠正站在身后,草青色的警服衬衣已经湿透,变成湛绿色,贴着肌肤包裹着身形,两朵耸立的xiōngrǔ若隐若现,窈窕淑美,像风雨中的马莲花,让人心颤。

姜宇盯着看,看穆筠的眼睛,那眼睛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包含着难言的柔情和无奈,清白的脸色淡如娇花,嘴角一颤,笑了,眼睛里涌出两股晶莹的水花。

姜宇凝神,这是他的女人,他最挚爱的宝贝,和他笑过、哭过、和他一起拿枪搏战过,这女人啥时候都等着他,恋着他,他还有啥遗憾的,还有啥不能忍受的,拥有这个宝贝就像拥有了一切,这是他精神的慰藉,啥也不在乎。

姜宇盯凝着穆筠的眼睛冲过去。<

20

☆、81逃亡军人

姜宇冲过去一把抱住穆筠,亲她、咬她……隔着衣服扶着xiōng,摸着身体。

穆筠抱紧姜宇,头贴在他冰凉的xiōng膛,哼吟一句:“小子,心里憋屈是不!我想让你高兴了。”

“有你我就高兴,要是没你活得啥劲儿……没你我还坚持的啥劲儿……忒熬人了……”一把扯开穆筠的警服的领带,敞开衣领,伸进手,托起脖子舔舐、啃咬、亲昵……

雨激烈的狂泄,冰凉寒肃,浇不灭俩人的激情火热,越烧越旺,炽烈难捱。

穆筠的衣服被扯开了怀,雨水激凉的xiōng脯上,顺着曲线滑落,姜宇贪婪的吸允,舔身上的每颗雨滴,一直到嘴角,托住她的头吻住她的眼睛,轻声呓语:“你说我是啥命?我这命啥时候才能折腾个够,什么时候才算是完……累死了……”

“宝贝儿,人活着就是折腾这口气,我陪着你……啥时候都陪着你折腾……”穆筠咬着姜宇的唇,含混不清。

“折腾我一人就够了,还连带你等着……”

“我乐意,我乐意等着……总有个头。”

“我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是啊,你啥时候能出来……啥时候完事?”

“不知道……不知道……”

穆筠紧紧抱住姜宇的腰,脸扎进他的脖颈间,来回的蹭,来回的咬。粘着一起,拔也拔不开。

“你到底干的啥事,他们让你干什么事?”

“我得盯着一个叫华翔的人,我得弄明白这人要干什么,弄清楚他听谁的指使,受谁使控……不知道……好多不知道……”姜宇无奈的喘。

“姜宇,沾上安全部的事可不好脱身,真想让你赶紧了清了,你憋屈着我更难受,没几个人知道你无罪,还都当你是犯人,就这么委屈着,心疼死了……”

姜宇无奈苦笑:“你知道我没罪就够了,我姜宇对的住你,没啥遗憾的。”

穆筠眼睛湿,泪花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小子……啥时候回来呀?”

姜宇抚弄穆筠前额的湿发,捧着脸看,又欣慰又心酸,他见穆筠不难,可难得能和她温存,这时候太难找,逮着就不想放手,可今天悲切感占据了他的**,他只想搂着填慰心灵。

“宝贝儿,等我回来,咱找个暖和的地方,不冷、不冻、没有风……让你舒服透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时候你不要都不行。”

穆筠酸涩的笑,眼睛湿润,老天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咋就这么折腾我家宝贝儿呀!

姜宇拉好穆筠的衣服,规规整整的给她系上领带,勾着她的下巴笑:“cāo,真他妈好看,咋也看不够。”

穆筠挥手一拳,砸在姜宇的xiōng肌上,回一句:“这身板儿真他妈帅,只允许给我留着。”

雨渐渐平息,暴雨变成中雨,俩人裹湿着衣服回到车里,浑身湿透,连裤衩都是湿的,但乐呵,无语沉默,相视而笑,满心的温暖。

车开得很慢,就想让时间停下来,想和穆筠多待会儿,想让自由多存会儿,知道踏进那道高墙,还不知啥时候能出来呢。

西川监狱,马脸警在休息室睡了一中午觉,呼噜连天的,挺舒服,一睁眼儿才知道下雨了,下得还挺大。

一个小狱警进屋催促,说一楼进了水,一个储藏室被淹了,有几个犯人监区也暴了水,都在忙活着清理呢,连监狱长都出动了。

马脸警不敢怠慢,赶紧带着几个狱警去了一楼储藏室排水清理,把锁在劳务室里的姜宇忘得一干二净。

在西北赶上这么大的雨水还真不多见,长期干燥的土地得到滋润,特别是草原,雨水可是宝贝,下一场青草就丰厚一层,草地上冒头的蘑菇疯长,牧民们最喜欢了。

可西川监狱却遭了难了,地势太低,几乎都洼了水,这一下午,狱警和犯人没干别的,就忙活这事了,临快晚饭时间才清理完。

马脸警去六监区巡视,六监区积水挺深,清理完了地面腻乎了一片,鞋裤袜子湿了一堆,没地搁,没地放,搭在号子里的铁丝上连成一片,太乱,马脸警的脸拉老长。

姜宇那盆勿忘我放在了墙根,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不成样,老杨给搬进了屋,嘟囔一句:“这花可是姜宇的宝贝,等回来肯定急眼。”

马脸警脑袋一轰,猛的想起被锁在劳务室的姜宇,转身就跑。

这一下午了没照一眼,想这小子憋到这会儿,早该干完活了,亏了把门给锁上了。

上了二楼咔嚓打开门,马脸警惊愣,屋里空无一人。

人呢?人跑哪去了?这门锁着呢,这小子怎么出去的?他……他这是到哪去了?

马脸警惊呆的回不过神儿,咋回事?人没了!跑哪去了?这要是出个啥事我马警官可得担着,人是我看着的,是我把门锁上的,是我蒙头睡了一下午……这人要是真不见了,我说不清道不明,这么多年的成绩算是白忙活了……

马脸警急得跟碰头苍蝇似的,扭身就跑,各个房间、各个监区、犄角旮旯的地儿疯找,哪都没姜宇的影子,慌了神儿,还不敢大声张扬,万一人没出这个牢子,这一张扬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还存着侥幸呢,但心里已经吓傻了。

迎头撞见张志刚,压低声音问:“见着姜宇没?”

张志刚摇头:“一下午都没见着,他不是在劳务室统计账目吗!”

马脸警急:“没了!”

“什么没了?”张志刚莫名其妙。

“人没了?屋里根本就没他人影。”

“你是说姜宇不在屋里?”

“对,屋里没人。”

“那没准儿干完活出去了。”

“不可能呀,我把他锁屋里一下午,回头打开门,人不见了。”马脸警的马脸扭得跟麻花似的,就差哭了。

张志刚一惊,怎么会?这姜宇干嘛玩儿这手?不至于呀!转身就去劳务室,马脸警颠颠的跟着后面跑,边跑边唠叨:“这小子最他妈滑头,心眼儿谁都使不过,你说万一人不见了,这可咋整……”

就在这空挡,穆筠开着车回到监狱,姜宇仍旧躲在后备箱里,穆筠说落下一份材料回来取,顺当的进了监狱大门,车仍停在楼下西侧背墙处,打开后备箱,回身去取材料。

姜宇爬出后备箱,张望着没人,顺二楼爬进劳务室,这会儿就是有人看见也不在乎了,反正回来了。

刚从窗口爬进去,还没站稳了,房门飓风般的推开,冲进张志刚和马脸警。

马脸警呆目,眼睛都直了,姜宇正光着膀子站在屋里呢,我……我他妈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明明不在的。

张志刚一笑:“这不人在嘛。”

马脸警哆嗦着嘴,无语,盯着姜宇看,这小子光着膀子,湿衣服就在一旁搁着,头发和裤子也是湿的,这小子出去了,他是刚进来,拉着马脸问:“你出去了……你是不是出去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姜宇眼皮垂着,绷着脸,急眼的喊:“马警官,你还问我干嘛去了,有你这么办事的吗!活活一下午把我锁屋里,连个面也不照,我这憋泡屎差点儿拉裤子里,也太不人道了。”

“你说什么?”马脸警眨巴眼儿。

“没明白吗?我他妈拉屎去了,活活在墙根儿蹲了半天,淋得老子都湿透了。”姜宇理直气壮的瞎掰。

“你……你怎么出去的?”

“憋得老子蹦高,我从二楼爬出去的,活人能让尿憋死吗,你下回再给我锁屋里,我就拉屋里让你闻闻香。”

张志刚问:“你爬出去就为了拉泡屎?”

“对,咋着,不行吗,要不赶明儿你们准备一个尿罐子放这,我拉泡屎给你们瞅着。”

马脸警瞠目,这是啥理由!不信,其实张志刚也不信,这小子又玩儿花活呢!不信也不说啥,反正人在号子里没跑出去就行,啥话不说扭头走了。

马脸警虽说不信,但人在就行,只要不让他担责任就行,心落了地,想想就觉得挨耍,不甘心,揣着死心眼儿愣是到后墙根儿底下找那泡屎,墙根儿全是乱草,找半天也没瞅见那泡屎啥摸样,得了,撂手不搭理了,赶明儿这小子得紧盯着,动不动就整个事让人心惊,不带这么玩儿的。

姜宇就撑着一泡屎的理由顺利的回到了监狱。

穆筠通知警队,寺赛沟发现猛豺踪迹,顽抗拒捕已被击毙。

这之前有通缉命令,案犯持有武器,极具危害性,如发现踪迹,不能顺利拘捕就当场击毙,不留后患,4.17银行抢劫案主犯猛豺已死,到此结案。

何大勇问穆筠:“你怎么知道猛豺在寺赛沟?”

穆筠回答:“是姜宇告诉我的。”

“姜宇?他怎么会知道?”

“号子里一个犯人通的信儿。”

何大勇迷混的问:“难道是姜宇和你一起……”

“对,姜宇想亲自抓住他,这一直是他的愿望,但猛豺逞恶无度,难逃击毙。”

何大勇蹙眉:“姜宇……姜宇是咋出来的?”

穆筠一句:“他想出来就能出来,但出来还得再回去,当时我不能通知警队,因为有姜宇,他不能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何大勇长叹,我追踪的这么久,猛豺到底还是落到姜宇手里了,这小子在监狱里都能办了这事,真他妈邪性。

何大勇办案时结实了一个女孩儿,比他小7岁,这女孩儿对何大勇挺有意思,三番五次到警队找何大勇,送吃的送用的,没完没了,警员们都把眼儿看得清楚,知道人家女孩儿那是啥意思,就等着何大勇开腔了,可何大勇除了深沉就是沉默,让人着急。

穆筠从来没和何大勇聊过私事,看不过去,开口:“何队,我没问过你的私事,你也该紧着了,这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等啥呢!逢上这么关心的你的女孩儿,可不能错过了,别伤了人家的心。”

何大勇笑,他想着的穆筠赶上姜宇这小子,我何大勇争不过,连抓逃追匪也比不过,得了,我也该歇会儿劲儿了,也该找点儿事打发时间了,从那后,何大勇有了女人。

何大勇问穆筠:“姜宇啥时候能回来?”

穆筠沉郁:“不知道。”

何大勇叹息:“你俩人够辛苦的。”

穆筠笑:“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我等着。”

没过几天石伟道召见姜宇,姜宇早憋不住想见这帮人了,这次是在僻静的生产仓库里,黑黢黢几个人围着姜宇,石伟道还是那副无表情的脸,王昊还是那副牛气劲儿,姜宇就纳闷儿这帮人每回都找啥理由进来,哪地方都窜的进去,路大通天。

王昊扔给姜宇一根儿烟:“咋样?最近?”斜眯着眼睛点火。

姜宇垂眼皮吸烟:“你问我咋样?装好人呢!”

王昊眯眼吐烟:“cāo,我问你干嘛,你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我不问也知道你还活着呢!”

姜宇啐口唾沫:“早他妈看出来了,一帮冷血肠子,拿别人命不当命。”

石伟道淡然一句:“怎么有怨言了?”

姜宇不耐烦一句:“这事啥时候算个完?”

“着急了!”石伟道淡淡一句。

“反正你不急,关号子里的又不是你。”姜宇怨懑,早想出去了,不单是因为在号子憋屈,也是因为跟华翔连带着某种感情,又不是冷血动物,人心都通着人事,姜宇本身就重情义,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没练就到生死无情百感不侵的境界。

“这事干嘛摊我身上,你们***天天贼眼瞄着,干嘛就踪上我了!”

石伟道静言冷语:“是因为华翔吗?”

姜宇不语,默默吸烟。

“华翔多次帮过你,前不久还因为救你被挂了驷马,挺惨,这人够义气,讲情分,把你当兄弟,你心软了,顶不住了!”

姜宇抬眼瞟石伟道,这家伙什么都揣摩的清透,明白还问。

“姜宇,干我们这行的,不念情分,只讲事实结果,有那么多念想就干不了这个,你要学会屏蔽私欲,不然就会觉得痛苦。”

姜宇很吸烟:“华翔信任我,我谋着心思套他感情,咋就觉得这么别扭呢,长这么大没干过背心思的事。”

王昊插嘴:“这不挺好吗,他信任你,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份儿情,华翔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软肠子才能穿透他的心,才能利手就擒。”

姜宇骂:“去你妈的,干事说干事的,说出这话就让人不爱听,就遭人欠扁。”

王昊强词:“诶……姜宇,就因为你能笼络接近他才找你的,你别不爱听,我是实话实说……”

“你啥时候学会讲实话了,我姜宇无罪你们***讲实话了吗!要不是我自己有路知道,还不知瞒我到啥时候呢,这会儿大言不惭的跟我说什么实话!你们说点儿人话,拿点儿实意让老子瞧瞧,老子干啥事也不觉得亏得慌,一帮子道貌岸然。”

“你……”王昊瞪眼。

“咋着?你什么你,别他妈板脸跟我伪肠子说话,违道之徒可以有情义,冠冕堂皇也耐不住虚伪势利,这后者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不招人待见……”

“你……好你个姜宇,你跟谁说话呢,老子白给你递根儿烟了!”

“cāo的,递根儿烟就想让我念你的情儿,你这情分也太***跌份了,有实意你也替我挂个驷马看看,你但得住吗?料你抽心拔肺的也做不出来,还他妈跟我嚷嚷……”

“姜宇……你他妈别狂傲,也就是赶上这事了,要不我知道你是谁呀……”

“cāo,自个往脸上贴,我求你知道了吗!我咋那么闲呢,你们上杆子找上门,***怪的着别人吗!”

这俩扯脸戗上了。

“我……我……能找着别人,我绝对不找你……”王昊气得语无伦次。

“赶紧的,我姜宇正***想撂挑子呢……真他妈婆妈……”

“行了!”石伟道大呵一声。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句正题都没唠,到有心思闲扯蛋逼,怎么一见面就戗呢……真***……有闲情……”

石伟道赶上这俩七不服八不忿的主儿没辙,王昊犯贱,姜宇顶牛,谁也压不住谁,还得用姜宇呢,哪敢得罪了,软着声音说:“姜宇,你那是常人感情,咱干的不是常人的事,你要是真走上这条路,你就会明白了。”

姜宇心说了,我干嘛走你们这条路,你们道宽、铁腕、牛逼,到哪一亮牌儿都闪着一条道,可我姜宇不稀罕,等完了事,我还要会警队呢,要不是你们这帮横脸跋扈的,我早回去了。

姜宇闷声一句:“石局,办事归办事的,做人是另一码,我姜宇不会混为一谈。”

石伟道一声:“有你这句话就行,人心是肉长得,有些事却不能随心而欲,说正事。”石伟道长叹一声进入主题。

“我们查过华翔的养父,他在美国乔治亚州弗斯弗布上中学的注册记录中显示,他的养父叫华科,七十年代初辗转多个区域落户乔治亚州的一个小镇,之前记录不详,根据你提供的他养父的特性资料,我们查找64年因公务触法逃亡的人员,很简单,在那一年里只有驻扎在海北州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逃亡过一个军人,这军人的特质挺符合你描述的特征,这个军人叫杜鸿源……”

在1956年最早一批军队和科技人员率先进入大西北,开设核工业事业,杜鸿源就是部队科委人员之一。他是解放后最早一批被派往前苏联留学的军科成员之一,之后又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深造,回国后加入核工业研究,才学多博,儒傲拔萃,年轻有为。

杜鸿源的父亲是老北京有名的工业资产商,杜鸿源从小学贯中西,生活富足,思想激进,解放后父亲所有资产充公,杜鸿源不再是公子哥,志大宏远的参了军,随后来到大西北,做为军事科技的主干力量。

在64年初秋,杜鸿源因与组织内部意见不合,某些科技分析结论不能得到认可,激化矛盾,部委安置杜鸿源去下属钢铁铸工基地,这个分配与他专业技能大相径庭,深受打击,一腔热血化为灰烬,心灰意冷,临走时与组织部再次冲突,一怒之下,拔枪打死组织部三名军人,随后逃亡。

当时核工业基地正在起步阶段,工厂也刚起步还没健全,每个步骤每个项目都列为国家机密,杜鸿源是基地的重要成员之一,又是军人,这个事件被当时军委秘密压制不可泄露,而杜鸿源逃亡时带走了他设计的各项数据资料,这是关键,是国家机密,必须抓捕军事政罚。

总部立即秘密派遣人员追击,接到追捕命令的是军部二级军士长谢震,当时还是军衔制,在64年11月军队取消了军衔制度。

谢震是有名的神枪手,军部命令: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一定追回杜鸿源的数据资料。

谢震平时是指哪打哪,从不失手,而偏偏这次他失了手,在黑夜的追击中他没能击中杜鸿源,只是打伤了一条腿,杜鸿源险象逃生,从此悄声匿迹,而谢震因这件事受到降职处分。

石伟道拿出一张资料照片递给姜宇,姜宇接过,这是一张杜鸿源年轻时穿军服的照片。

姜宇细细的看,这杜鸿源俊朗神智、儒雅伟健,眼神深睿清高,嘴角带着傲气,姜宇难以想象这个博学多才的人怎么会怒杀三人携带国家机密潜逃,盯着照片不眨眼儿的凝神,就跟触动了某根神经,说不清的波动一下。

石伟道看着姜宇,还有一部分内容他憋在心里没说出口,那部分内容就是被派遣追捕任务的谢震和杜鸿源曾在北京是同门校友,手足兄弟,他们满怀壮志一起参的军,一起来到大西北。

谢震因追捕杜鸿源的失手被降职,因参与追捕杜鸿源的保密任务,军部令其秘密改名更姓,并被派遣到212部队,隶属矿区军工部,于是谢震改名为姜国栋。

而当时石伟道和郑长河就在212部队,由此他们与姜国栋就成了一个军营的战友,而他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谢震。

姜宇不会想到当年追捕杜鸿源的人就是自己的老爸姜国栋!他也从不知道他老爸还有一个名字叫谢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nierongrong,鞠躬感谢!

☆、82此道必你行

姜宇凝神看着照片很久,问了句:“当时谢震是击中了杜鸿源的腿部吗?”

石伟道回答:“从当时案录资料上显示,谢震的自述是击中了腿部,当时做为秘密案件被封存,很多细节外人无法知晓。”

姜宇沉思:“华翔的描述中并没有提到这个男人的腿伤,只是说他手里有枪,怎能断定杜鸿源就是华翔的养父?”

石伟道:“现在无法断定,但可能性很大,也许华翔当时年纪小没有注意这个男人受了伤,也许是他有意避开腿伤的细节,安全部正在搜索华翔养父的资料,如果华翔的养父是杜鸿源,那杜鸿源现在的名字就叫华科,而他应该在国外。”

姜宇蹙眉:“如果杜鸿源是现在的华科,是不是可以断定华翔背后的使控人就是他养父。”

“应该如此,华翔对华科的养育感恩戴德、惟命是从,他养父让他干什么他当然义不容辞。”

姜宇突然一句:“你说当年那个谢震为什么没有击毙杜鸿源呢,他要是神枪手怎么会失手?”

石伟道眼帘一垂,哼哼一笑:“这个……如果当年谢震击毙了杜鸿源,那就轮不到咱这会儿费尽心机的琢磨这事了!”

姜宇自嘲一笑:“最近那个杨魄总来探视华翔,华翔像是坐不住了,不想待不下去了,他想逃。”

石伟道眼睛一亮:“你说什么?华翔要逃?”

王昊也凑近,闪着眼珠问:“你是说华翔要越狱?”

姜宇撇嘴乐:“cāo,瞅俩贼眼珠子,啥动静抻着神经了!咋都这么兴奋!”

石伟道喃喃自语:“啥动静?大动静!好,他逃,证明他有动作,有行动……太好了,就等着他动呢!让他逃,就让他逃出去。”贼亮的眼睛盯着姜宇说:“你和他一起逃,一起越狱,他到哪儿,你就跟着去哪儿。”

姜宇惊诧,但不意外,这就是臭硬的热粘皮,黏上就甭想洗干净了。

“你们这帮没心肝的,这他妈是毁老子!我跟他咋逃?你们想个招数?站着说话不腰疼!”

石伟道哼声一笑:“这个……用啥招数得靠你自己,我们还真的站着说话,这活儿得你自己干。”

“你是说从里到外都得玩儿真的?”姜宇犀利眼望过去。

“对,不真也不行,因为我们帮不上你,就看你真本事了。”

姜宇拧眉,这他妈纯粹往死里整老子啊!

王昊凑过来,讪笑:“够刺激呀,想法儿逃出去,你可就见天日了。”

姜宇立马火了,骂:“你们这帮cāo蛋玩意儿,说话就招人腻歪,你咋不找这刺激,当老子是什么?逃不出去挂着罪名,见着天日还他妈挂着罪名,还是死活不知的担着命,真他妈损人损招!”

王昊辩解:“啥叫损人损招,我说的只不过是实话。”

姜宇嚷:“实话没这么说的,你倒实话说说,我要是逃不出去咋整?”

石伟道肃然一句:“必须逃出去,不能有可能,只允许成功,不能有失败!”

姜宇震愕,老子算是牛橛子拴上套甩不下来了,憋火吸烟,眉头拧成一团,这风险也太大了!

石伟道问:“他什么时候逃?怎么逃?”

姜宇不耐烦:“不知道,他谨慎着呢,不酝酿好了不会说。”

石伟道沉着声音:“甭管怎么酝酿,一定万无一失,你在号子里眼瞅着也快两年了,怎么走、走哪条路、从哪钻空子你该琢磨透了,走不出去就得把自个撂进去,满盘皆输。”

姜宇愤然:“咋走?主道路口有监控,高墙电网,岗楼上成日的拿枪比划着,弄不好就一梭子成个马蜂窝,死都没个好死形,你也知道我没准儿会把自个撂进去,你们***就不能暗地里开个道!”

“我们开道那就不叫逃了,那叫放,华翔要是觉察了,就没法往下走了,况且我们想给你开道也开不了,牢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你底细,他能帮你的也是有限,大主意你得自己掂量。”

姜宇知道石伟道说的那人是张志刚,大脑飞速的转,他能帮上我什么,他能把监控切断吗?他不能,你不是监控室的人,他只是个小小的狱警;他能切断电网的高压总闸吗?他不能,即使可以,监狱里停电后有自动发电系统,几分钟后就会连接线路自动启动联电;他能撤掉高台岗楼的警卫吗?他当然不能!

姜宇眉头紧锁,愁郁,这就得靠自己了,嘟囔:“晚上是个好时候,可早早的号子就锁上了,根本出不去,大白天的更难找机会了。”

石伟道默默一句:“最危险的时候往往最安全,晚上没道就走白天,怎么的也得冒这个险。”

“白天哪有道,肯定没法走正门,别的道除了高墙电网哪还有?”

石伟道回应:“那就走高墙、穿电网。”

姜宇瞪眼:“你想电死老子啊!”

石伟道深沉一句:“切断总闸。”

姜宇反驳:“想什么呢!总闸切断停电,系统会自动报警,几分钟内就会启用监狱自带的发电系统。”

石伟道淡然一句:“是四分钟,发电系统再次启动需要四分钟,你只有利用这四分钟的时间。”

姜宇飞速思索,四分钟能干什么,就是从号子直跑到高墙也得需要个把分钟,中间还有很多环节,怎样穿过主道口?怎样越过警戒线?还要爬墙断开电网……怎么防备突发事件……如果超过四分钟没有完成,不是被岗楼击毙,就是被活活电死……

锐利的单皮眼狠劲儿瞥着石伟道,咬牙骂:“你们***够狠,我爬出去还可有条活路,爬不过去就得跟烧焦的耗子挂电网上,cāo的,有你们这帮孙子我就知道干的什么狗蛋活儿,损到你姥姥家了!”咬着的烟一口吐出来,用脚狠劲儿的碾。

石伟道面无声色:“此道必你行,就看你的了,哪天动作给个信儿。”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个电话号码,举到姜宇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十秒记住它,紧急情况单线联系,出来后告诉我位置。”

姜宇盯着那张纸看,十秒过后石伟道收回,火机点燃,烧成灰烬,漠然一句:“号码多少,重复一遍。”

姜宇重复,石伟道哼声一笑:“脑瓜挺好使。”

王昊一旁充耳不闻,默默吸烟。

姜宇皱眉,冷着脸,瞅这俩货就憋气窝火,骂一句:“混蛋到这份儿上,也他妈算极致了。”

石伟道不急也不躁,更不争辩,淡淡一笑,那神情比直接翻脸还气人,姜宇懒得看,扭头就走。

一直沉默的王昊瞟着姜宇的背影说了句:“你真要舍上这个命冒险?”

石伟道冷冷一笑:“不疯魔不成活儿,不冒险不成事,这条道没得选。”

“残酷!”王昊无奈。

“残酷?”石伟道淡着面容:“这残酷不是你也领教过吗!你我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熬过这条道,你就不是常人,就得担着常人不能担的事,隐忍、背离亲人、违背感情、承受误解、隐藏内心、忍受孤独痛苦……无情无义、无感无觉,甚至背着骂名,谁都不知道你是谁,谁都不知你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做不到这些,你就别干这行。”

王昊沉默。

石伟道自言一句:“如果这事他能担到最后,这人我要定了。”

王昊接言:“如果他过不去,不但悄声匿迹的消失,没准儿还落个罪孽逃亡的骂名。”

“对!”石伟道仰天长叹。

姜宇回到号子,沉思凝想,咋整?真要走这条道?没准儿就得赔着命,摊上这事就没后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我姜宇的命没这么贱,死也不能是这个死法,只能成不许败!

华翔也沉闷着,话不多姜宇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问:“翔哥,你真想逃?”

“对,满脑子都这事。”

姜宇又问:“咋逃?万一失手就捅大篓子了,小了失败,大了丢命。”

“早想好了,宁可死也不待牢里,怎么,你怕了?”

姜宇笑:“说不怕那是唬人玩儿,真想逃,咱必须前后琢磨透了,绝不能莽撞,别想着死,只想着活。”

华翔欣慰:“有你跟着我,还有啥办不成的,这事我一人干不了。”

俩人不能在号子里商酌这事,必须背着人,外场干活时,瞅机会就凑一块,有时坐草垛上,有时坐在树yīn下……像聊闲天,可没一句闲话。

“翔哥,想好路子了吗?”

“晚上是好时机,光线暗,好逃脱,可是号子早早点名上锁,没法出来。”

自从老杨发疯后就被撸了组长的职务,由姜宇代替,每晚到时间狱警都会亲自听姜宇点名报人数,然后关门上锁,这晚上还真是无缝可插。

姜宇疑虑:“你是说要白天,白天更不行,人多眼杂,弄不好就炸了窝。”

华翔说:“就在晚上点名锁门之前。”

“怎么整?”姜宇喷着烟雾,瞥着夕阳那缕晚霞,漫不经心掩盖着忧虑。

华翔悠悠的说:“这事必须在下周的15日那晚,那天是每年一度的劳改犯人汇报演出的时间,往年都是在下午,据说今年为了不耽误工期任务改在了晚上,这是个好机会。”

姜宇眼睛一亮,这果然是个好机会。

青海的夏天最长的白日要到9点多才降黑,汇报演出一半都得两三个小时,等结束天也就大黑了,点名上锁时间也会延长。

姜宇说:“即使这样,就一个大门,别无捷径,走哪条道?”

华翔笑:“走大门不是早死吗,找捷径,越墙。”

姜宇不意外,和自己想一块去了,可围墙有五六米高不说,还带着高压电网,岗楼照射灯不断的扫射着,这他妈跟早死也没啥两样,嘟囔:“电源是个问题。”

华翔一笑:“没问题,你不是挺有本事琢磨电路的吗!要不魏江咋会电死呢,哼哼……这事还得你办。”

姜宇知道这细节逃不过他办,他活动宽限,自由度大,可以找借口钻空子做手脚,而华翔活动受限,不能随意走动,这所有的前奏准备还都得靠姜宇。

西川监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挺偏僻,和远处一个乡村同用一个电力来源,为了保障电源,监狱有自己电力系统,有控制电源的总闸,还有一套断电后自行启动的发电设备。

电力总控室在办公主楼西侧,有专本警务看管,姜宇必须在汇演结束之前九点多暮/□临的时候,找借口来到电控室,切断总闸,而走出演出会堂去电控室都要经过主道口,主道口有监控。

那时监狱防控设备不健全,也不先进,西川监狱只有通大门的主道有监控,其他路段和各个监区都没有监控,多数都是靠人力警卫防范,可这第一步就难住了姜宇,怎么躲过监控?这他妈太难了,姜宇犯愁。

华翔一笑:“这不难,躲不过监控就找理由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只要先到电控室切断电源,一切就解决了。”

电控室有防盗铁门,平时不是总有人在,出现电路故障才会有人进去,撬开那道门对姜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找借口去电控室却是个难事。

华翔接着一句:“医务室和电控室是一个方向,能去医务室也就能到电控室,那套进口监控他们找我翻译过,里面的功能我都试过,监控只能看到主道,医务室和电控室的门他们看不到。”

姜宇眼睛一亮:“是吗?要是这样……老杨能帮上这忙。”

华翔继续:“演出十点左右结束,你必须在九点半的时间切断电源,然后百米速度跑向围墙,以第二根电线杆的位置为基准……我会在那等你,前提是要准备好切断高压电网的工具。”

华翔早就做下了手脚,在第二根儿电线杆位置高墙处,正是一片荒草盘根,利用干外活的空当,他积累多块方砖藏在墙根儿下,杂草遮挡没人能注意到。

姜宇问:“工具我可以准备,问题是你怎么出汇演大堂?”

“这个……我还没想好,随便找个拉屎撒尿的借口,反正一定得出来,总电源一断,连岗楼的探照灯都是灭的,这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开胆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高墙。”

姜宇沉着声音:“别忘了这只有四分钟的时间,四分钟过后,监狱的自发电就会启动,到时候全都会瞬间亮起来。”

“对,就得利用这四分钟的黑暗时间完成。”

姜宇疑虑:“这也他妈太紧迫了,我计算过时间,咱的位置离围墙有近三百米远,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围墙也得需要四五十秒,这就刨去一分钟了,再加上垒上高砖,爬上去,再切断电网……这时间根本不够用,纯粹***耍命,没准儿灯亮一梭子扫过来把咱撂趴下,要不就是粘电网上,跟烤耗子似的烧焦了。”

华翔坚定:“只有这一条道,只能拼了,咱必须以光电速度争这个命。”

姜宇皱眉:“爬出去怎么弄?”

华翔回答:“这你放心,外面的事我早已安排好了,有人会以第二根电线杆的位置在外面接应我们。”

“接应咱的人是来探视你的那人吗?”

“是,那人叫杨魄,是我信得过的兄弟,其实他只是传话的,真正接应我们的还有别人,放心吧。”

姜宇问:“还有谁?”

华翔一笑:“你不认识,到时候就知道了。”

姜宇闭眼长叹:“成败在此一举,这关键的环节要看老杨的了。”

华翔一句:“你帮过他,他心里应该有数。”

俩人望向夕阳残日,满眼坚定又彷徨,那抹如血绚烂微颤着心,撩的双目湿寒,不知归路何方,目光对视,默然一笑,两只男人的手掌狠劲儿的握在一起攥了攥,没得选,那一刻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姜宇不知有个人一直跟着他的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人就是小福子。

☆、83越狱

老杨有心脑血管疾病,血压高,心脏竇缓,总是降压药顶着,往常隔一年输两次脉通,自从家里遭了难,病情加重,有次干着活发病摔倒,被赶紧送进医务室输液,昏迷了两天,差点儿脑淤血,幸亏及时。

自从老杨那次发病后,每隔一个多月就得输次脉通,都知道这人心力受挫,身体欠亏,狱警也不敢耽搁,连重活都免派了,只干不费体力的轻活。

姜宇找个没人的地方和老杨闲扯:“老杨,最近身体咋样?好像有一个多月没输脉通了。”

老杨回应:“最近挺好,心里不能装着事,一想起那些事就头晕。”

姜宇劝慰:“凡事都想开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老杨点头,面目沉郁:“是,我怎么还得活着,我要是死了我儿子咋办。”

“这么想就对了。”姜宇淡淡一笑,直入主题:“脉通不能断,对身体有好处,下周的15日晚,你去输脉通。”

老杨不解:“不用吧,我最近挺好,想过些日子再输。”

“别等了,就15日晚找借口去输液。”

老杨迷惑的盯着姜宇:“15日晚不是汇演吗,干嘛让我输液呀?”

姜宇淡淡一笑:“老杨,我记得你说过,有啥能帮上我的你一定帮我,我这回还真是求你办件事,就是那天晚上你要在八点四十分左右去输液。”

老杨惊讶:“为什么呀?”

“别问为什么,你只要这么做了,就是帮我了。”

老杨琢磨着这里面指定有事,这是啥事?不知者不怪,这最好,沉闷着不再问,姜宇递过一根烟,给老杨点上,老杨的手在发抖。

“老杨,甭担心思,啥事都和你无关,照我说的做,不让你担事。”

老杨吸了半根儿烟的工夫挤出一句:“姜宇,你帮过我,我心里明白,除了输液还让我干啥?”

“就让你输液,没别的了,只要找个正当的可以输液的借口就行。”

老杨轻轻点头,沉默。

“老杨,你再坚持不多的日子就熬到头了,等出去了好好照顾孩子,甭管家成啥样,只要亲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姜宇该说的话都说了,拍拍老杨的肩走人。

老杨凝思的看着姜宇的背影,就让我输液!这是想干什么呢?

姜宇在车间里寻摸,想找个锋利的大铡钳子,没合适的,找到张志刚,开门见山。

“帮个忙,给我弄套工具,一套开锁/工具和一把大号铡钳。”

张志刚心里明镜,知道要动作了,也不多问。

“啥时候要?”

“15日晚,你把工具准备好,在九点半之前把工具放在电控室东侧面的墙根草垛里。”

15日!这小子15日就要行动了,张志刚不语,大忙帮不了,这点小事太容易了,看着姜宇,觉得这人特不易,他从姜宇入狱后一直眼瞅着过来,姜宇的每个举动,每件事都看在眼里,这人有胆识、有魄力、能隐忍、还有一股子情怀,是个男人,他佩服。

他们从来没挑明的说过一句话,张志刚这会儿特想说一句,可还是没说出来,他只希望能顺利,这人能撑着大事,担着命,担着委屈,要是有啥差次就太可惜了,狠劲儿捏了捏姜宇的胳膊肘,姜宇明白,淡淡一笑。

一切准备就绪,姜宇沉着心思静静等待那一天。

因为汇演监狱延长了熄灯时间,余出时间让犯人们在号子里练节目,几晚上号子里传出歌声、音乐声和笑闹声。

姜宇也准备了一首歌,他没这心思,就想露着脸看似正常的遮人眼目。

终于到了日子,临出号子,姜宇最后瞥了一眼那盘勿忘我,它正在盛艳的开,静静的柔着情绽着芬芳,可他带不走,他看着那盆花就像看到穆筠,他要违着心思抛下它,暂且放在一边只搁在心里。

姜宇什么也带不走,他不能带走证明他身份的任何东西,他看着舰炮和颜小曼的婚纱照,欣慰的笑:瞅俩人美得,你俩人好好过日子,哥要走了,不会忘记你们,哪天回去看你俩口子。

姜宇不得已燃起火机烧掉照片,烧掉能牵扯到别人的任何东西,心里难受,他只带走了一样东西,就是穆筠送他的项链,那条血色花,他把血色花揣进最贴心的口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号子。

15号晚上,犯人们都各自搬着小凳整齐的坐在会堂里,监狱的领导坐在最前排,所有当班狱警都聚集在会堂周围,各个监区的狱警守着自个管辖的犯人溜达着。

演出开始,犯人们都跟小学生似的端坐着,各个脑袋整齐的瞥着演台,认真的看,轮到自个监区的节目,都给着劲儿的鼓掌,气氛挺热闹。

姜宇和华翔眼都盯着演台,装模作样,心都不在这,哪看得进去呀,熬着时间,神经绷得像到极限的琴弦,稍有用力就得断。

轮到六监区的节目上场,钻地鼠娘气气的围着花头巾伴着一个女人相,扭着腰身和另一个犯人跳着阿哥情妹的舞蹈,引得台下哄笑,一阵拍巴掌叫好,姜宇和华翔也跟着笑,做样子也得做真了,绝不能露差次,瞭眼对视,屏气心明。

该到姜宇的节目,挺盛气的上台,六监区猛鼓掌,姜宇笑,笑得张狂,一点儿看不出心里正存着生死未卜的大事。

音乐响起,姜宇沉下面容,进入情境,他选的是当年最流行的姜育恒的一首歌《驿动的心》。

他选这首歌,是因为这首歌让他感动、感伤、感怀……就像自己的心情和处境,每次听心都微颤着疼,我累了、倦了、孤单了……我想停下来,找个地方和你相依,让心平息。

曾经以为我的家

是一张张的票根……

姜宇凝思的开口,让旋律侵渗心灵,居然忘了就要搏命的冒险,甭管是死是活,只当一次旅程,我想归途,我不想再飘了,我飘荡了多少天,我孤独了多少年,啥时候才能重回原点。

再过一个多月姜宇就在监狱里熬了两年了,已经27岁了,这两年他经历了多少事、忍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最熬人的莫过于心里的念想,今天也许是他在牢里的最后一天,也许是他命绝暴死的最后时刻,即便一切顺利,可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归途,要走到什么时候?要去哪里?什么时候驿动的心才能安逸?

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

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

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

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姜宇眉头微蹙,深沉陶醉,这歌瞬息间让脑子挤进风风雨雨走过的路,他想的人,他念的情,涌入心头。

想起老爸,想起父亲疼切的目光,心里一句:爸,儿子不孝,没法和你打声招呼,儿子要走了,原谅我!

想起穆筠的爱,橘子的笑,颜小曼的眼泪……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如果我死了,还会有人记得我吗?我啥时候能正常人的见到你们?我要走了,我要成为一个逃犯,去我不知道的地方,等着我……等着我……

姜宇悲切、悲壮、还有委屈,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舍不得世间的一切,就像一次轮回的惜别。

姜宇唱完,演绎完美,这不是演绎,这是他的真情。

台下一片掌声,犯人们让这歌撩得心里挺感触,设身处地想到自己,说不出的悲怀。

姜宇瞬间变回原样,仰着下巴盛气的笑,回到台下座位,犯人们直夸,这小子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还有副雄浑磁性的好嗓子。

一边的马脸警也乐了,这么多节目里属这小子唱得出众,还特有感染力,这小子天生的能人,啥花活都玩儿的转,真他妈能人,唉……可惜了,是个犯人!

临到八点半左右,姜宇的神经越绷越紧,这时候该老杨出场了,如果他没按序出场,那就满盘皆输,一切全完。

华翔余光瞥向老杨,老杨面无表情的盯着演台,跟一尊泥菩萨,啥也看不出来,急死个人,你他妈可别砸了锅!

时间走到八点四十分钟,泥菩萨似的老杨突然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倒地,姜宇的神经一松,呼出一口气,成了!

华翔垂下头,咽口唾沫,心落了地,老杨,你倒的正是时候。

老杨的突然倒地,惊得犯人扒头看,咋的了?都约摸着这老杨又犯病了,咋偏偏挑这个时候,正热闹的看演出呢,影响人心情。

马脸警、张志刚还有其他几个狱警立马围过来,命令犯人都坐好了别动,几个狱警七手八脚的想扶起老杨,可老杨跟滩泥似的,扶不起个,脸色惨白,紧闭双眼,狱警们明白,老杨是真犯病了,这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见怪不怪。

这时姜宇举手报告:“老杨准是犯病了,得赶紧去医务室,不能耽搁了,我背他去。”

是不能耽搁,这万一死过去再闹出了人命,狱警们都不想摊上事,马脸警脸一沉,吩咐姜宇:“你赶紧背他去。”

姜宇心踏实落定,走到这一步,敢有把握,已经成了七八分了。

这事一般都安排犯人照顾犯人,哪个狱警愿意背着挺老沉的犯人走那么远的路呀!况且前有两次老杨输液也是姜宇陪着去的,合情合理,谁也不会往歪里想。

只有张志刚明白,这姜宇要行动了。

姜宇背起老杨,老杨垂着身子往下坠,姜宇心说,你这装得也忒像了,别再垂着了,再往下沉,我背着都吃力,看向老杨,嘴唇都紫了,双手不停地抖,纳闷儿:这是装的吗?这样子可不是装不出来,难不成真犯病了!

姜宇不知,老杨为了能犯病,提前吃了两粒影响心脏的安眠酮药物,早就难受了,硬挺着撑到八点四十分钟才倒地,为了真实,命都豁出去了,说是为了姜宇,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医务室每次都有诊断报告,就怕犯人装病偷懒,不真实就得担责任。

马脸警吩咐一个小狱警跟着姜宇。

姜宇背着老杨急火火的往医务室奔,小狱警跟着后面跑。

走到主道路段,监控室的警务从监控里看见一个犯人背着另一个犯人,后面跟着狱警,知道有犯人病了,这是去医务室的,很正常,都不在意。

姜宇拐进医务室,监控影像消失,看不见了人影。

医务室里有两个值班医生,说是医生,其实都是医术不精的内部关系户,挂个警医的头衔拿着岗位工资津贴给犯人开个药、输个液、量个血压什么的,大的病症也看不了,医务室有一些简单的检查设备,一套老旧的心电图仪器。

医生给老杨做了心电图,心率竇缓不齐,血压高达190,医生脸一慎,病得不轻呀!写下病例,赶紧输上液,这时已经临近九点,一切都在姜宇的计划之内。

姜宇坐在老杨身边静静的陪着,老杨闭着眼,一句话没有,像是睡着,心里明白着呢,他的任务完成了。

医务室里挺憋闷,各干各的,没人搭话,一个女医生一边坐着织毛衣,另一个男医生在外屋轻声打电话,嘀嘀咕咕没完没了的,像是正和一个女人**,说的挺热乎。

跟来的小狱警坐在一边,这个无聊,谁没事愿意在这呆着。

姜宇顺势客气一句:“这输完了也得俩小时,你要是累了就溜一圈,这地方憋屈人。”

姜宇想打发小狱警走,话又不能直接说透了,可心里急,小狱警要是不走,他还得另想辙。

小狱警又坐了一会儿,坐不下去了,犯人陪犯人输液,在正常不过的事,根本就没多想,站起身说:“我出去溜一圈,一会儿回来。”

姜宇心说了你最好别回来,顺利的打发走了,这又成功一步。

接下来找话和女医生闲聊,这女医生是四十来岁的大姐,医务室姜宇常来,头疼感冒的都逃不过拿个药,还陪着老杨输过几次液,每次来都和这个女医生闲聊几句,都熟着呢,何况姜宇讨人喜欢,说话讨女人乐呵,大姐一级的更逃不过去。

姜宇开口:“大姐,这是给谁织毛衣呢?”

“给我儿子。”

“你说大晚上不能在家陪儿子,还值班给我们服务,这工作挺辛苦。”

女医生乐:“没啥辛苦的,我值一个夜班,转天就休息一天,这班合适,呵呵……”

“大姐,你没事怎么不看犯人演出去。”

女医生眼一翻:“你们犯人的节目有啥看的,一帮秃头老爷们儿。”

“嗨……秃头老爷们儿也有绝活儿,你没听过我唱歌吧,我刚才就唱了一首,自我感觉还像回事。”

“你还会唱歌呢?”

“那是,赶明儿我嗷一嗓子唱给你听听,你别吓着就行。”

女医生呵呵笑。

姜宇看了看表,就要到九点半了,自然的来一句:“待会儿我还有个节目呢,这老杨一时半会儿也输不完呀。”

女医生好奇的问:“你还表演啥节目?”

“一会儿是我们监区的合唱,我是领唱,合唱要评名次的,这要少了我还咋唱呀!”

“嗨!那你干嘛陪着来?找别人来不就得了。”

“也是,我不是组长吗,平时也是我陪着来,要不……我赶紧回去,叫个人来替我。”

女医生眨眨眼儿,没过脑子的来一句:“那还不赶紧去。”

姜宇就等着这句话,就套着她说出来,目的达到,站起身看看老杨,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一句:“老杨,保重!”他很想说声谢谢,但不能说。

老杨心里啥都清楚,闭着眼暗想:姜宇,你今晚想干什么呀?

这女医生压根儿就没受过什么警务训练,原来的工作和公安警务也不沾边,她是监狱领导的一个亲戚,原先在县城一家小医务所,凭关系调进监狱当了警医。

姜宇走到外屋,那个男医生还在闷头打电话,这电话都快打了半个多小时了,像是对方生气了,他正掏心挖肺的哄着,无心搭理其他事,姜宇走出去,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宇的心绷着弦儿,可步履从容,不急不慌,他知道通过主道口监控会看到他,如果这时有人出来拦住问他,他也会有正当的理由,就是回会堂演出。

凑巧姜宇走过主道的时候,监控室的俩警务正聊天,也没注意监控。

大晚上的犯人都在会堂演出,谁也没想到会有啥事,这晚上值班够乏味的了,神经都松着呢,再说谁能目不转睛一刻不停的死盯着监控不动呀,就在俩警务聊天的一瞬,姜宇顺利的通过主道,拐了个弯儿,身影消失。

姜宇知道监控已经看不到自己,立马跑向电控室,电控室是单独一座小房,离医务室不远,摸着黑在东侧墙根儿下找到张志刚放在那的各种工具,各类齐全,还有一把锋利的大号铡钳,迅速抄起工具撬动电控室的铁门。

同一时刻,华翔看了一下时间,马上九点半,举手报告,要上厕所。

马脸警眉头一皱:“哪那么多事!再坚持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一会儿回去上。”

华翔没想到马脸警不准,心急,不让我上,我也得上,我必须出去,又一句:“我闹肚子,憋得不行了,快拉裤裆了。”

张志刚看在眼里,明白必须让华翔顺利的出去,不然姜宇的功夫全白费了,对马脸警自然的嘀咕一句:“晚饭看着犯人食堂炖的豆角挺好,尝了两口,cāo,吃了就闹肚子,疼了一晚上,这一会儿都窜了两回稀了,以后犯人的饭少吃,太脏!”

华翔接着报告:“我真憋不住了,得赶紧的,再等会儿……真要拉了。”佯装一脸痛苦。

厕所就在会堂门口不远处,门口还有狱警,上个厕所真不需要拦着,马脸警一句:“赶紧去!”

华翔迅速跑向厕所,在厕所凝神立定,掐算着时间,他就等着电源切断的那一刻。

几分钟过后,忽然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谁,华翔神经一跳,成了……这就成了!姜宇,你真他妈有能耐,兴奋得差点儿喊出来,趁着黑,撒开腿,冲出厕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第二根电线杆位置的高墙,连气儿都来不及喘,跑到墙根儿,迅速搬动藏匿的方砖垒成高梯……

姜宇撬开铁门,切断电源线,拔掉总闸,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顺利,万无一失,心狂乱的蹦跳,拿着大铡钳子转身狂奔。

姜宇的目标也是第二根儿电线杆位置的高墙,他必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目标,他只有四分钟,离胜利只是一步之遥,赢得了时间就赢得了活着,眼看着目标越来越近,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横身而上拦着他,挡住去路。

姜宇大惊!

21

☆、84越命生死

天太黑,姜宇看不清是谁,那人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姜宇挣脱,可那人死死抓着不放,把姜宇的胳膊都抓疼了。

姜宇想过千种万种的意外,就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个时候拦住他,心跳到嗓子眼儿,急得发狂。

不能争搏,不能耽误一秒钟,必须快速解决掉,姜宇抡起大铡钳想要迅猛砸晕对方,手还没落下,听到一声轻叫:“姜哥……别……”

这声音姜宇太熟悉了,这……这不是小福子的叫声吗?

姜宇一把抓过对方拉到眼前,盯着那张脸,黑暗的月光下那张脸惶恐焦渴的望着他,姜宇看清了,那人果然是小福子,不明白这小子咋这节骨眼儿窜出来了,来不及想,轻声命令:“走开——”拔腿就跑。

小福子不放手,死拽着姜宇,姜宇拖着跑不起来,急眼,压着声音骂:“小福子,你他妈放手……赶紧的……放开……”

小福子压低声音问:“姜哥,你这是去哪儿?”

“你别管,赶紧放开,再不放我可不客气了……”姜宇急得直跺脚,要不是小福子他早就一铁钳上去了,这小福子帮过他,给过他馒头,救过他的命,他不能……

小福子轻声喊:“姜哥,你是不是要逃……是不是……带上我,求你了,带我走,我要跟你一起走……”

姜宇吃惊,小福子怎么会知道?来不及想,急得喊:“不行,放开,你他妈赶紧给我滚回去。”

小福子死抓着姜宇不滚,带着哭腔请求:“姜哥,我待不下去了,带我走吧,我想我爹,想我姐,我要出去,求求你带上我……”

姜宇急红眼,我怎么能带你走呢!要那样就是害了你,你他妈别添乱了。

“小福子,赶紧回去,我不能带你,好好的……早晚一天你会出去,别找不自在……”

“我好不了,你走了我就好不了,我还有十多年的日子,我熬不下去了。”

“你他妈再不放手,我做死你……”姜宇真想一钳子砸晕他。

“做死我,我也不放手,我宁可死在你手里,也比死牢里强……”小福子不依不饶。

“给我滚——”姜宇一拳砸过去。

小福子趔趄着,拽着姜宇仍不松手:“姜哥,你走了我就没好日子过了,噶胡子那帮人照样欺负我,照样当狗一样的cāo/我,要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姜宇急得看向高墙,每说一句话,活着的几率就会缩短一节,这他妈不是说话,这就是一节一节的在砍自己的命,不单是自己,还有华翔,还有没完成的事……一切溃败,可小福子把命捆在了姜宇身上,宁死不放,还在哭咧的恳求。

“姜哥,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吗,你不是说我有啥事都会帮我吗,我就信你一人,就跟着你,带我走吧……你不带我走,就把我打死吧,反正你走了我也没有活路了……”

姜宇不能再耽搁,他不能因为小福子满盘皆输,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再听,不能纠缠,必须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高墙,咬着牙,压低声音喊出一个字:“跑——”

小福子撒开手,跟着姜宇疯狂的飞奔。

姜宇是万万没想到,小福子会在关键时刻插一扛子。

小福子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怎么从会堂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掐算好时间拦住他……姜宇不明白,但他清楚,他害了小福子。

小福子逃出去就会成为真正的逃犯,逃不出去,不死也别想再出来了,怎么的都没个好结果,姜宇无法阻挡,无法控制,只有一个念头,大脑飞速的转,四分钟!四分钟已经用去了多少?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多一个人就要多耽误时间,能穿过那道墙吗?能吗?能吗?……***能不能?

同一时间,华翔已经在黑暗中迅速放好了方砖,只等姜宇一到爬上去剪开高压线。

华翔闷心数着秒数,每过一秒钟,就跟锤子敲打心脏,剧烈的颤抖。

一秒秒过去,不见姜宇的影子,急得华翔在墙根儿打转,咋的了?遇到啥事了?再不到时间就不够了……

华翔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跑过来俩黑影,华翔一惊,怎么会是俩人?他一眼认出前面的人是姜宇,向后面使劲儿看,借着月光看出是小福子,***小福子怎么跟来了?张嘴问:“咋回事?”

姜宇气喘嘘嘘:“先别问了,赶紧的……”

华翔明镜,这时候啥话先别说了,紧忙行动是正事,接过大铡钳,噌噌爬上垒好的方砖,咔咔几下剪断铁丝网。

这大铡钳真好使,真锋利,剪断铁丝压根儿没费工夫,几下子掏出一个能过人的大洞,身体一跃,跳出了高墙,墙外早有人放置了一把梯子,还有俩人在接应他们,华翔顺利的爬下梯子,第一个人成功!

华翔越过高墙,眼巴巴望着高墙,压低声音喊:“姜宇,快……快点儿……”

墙内的姜宇一把揪起小福子:“赶紧上!”

小福子哆哆嗦嗦紧忙爬上方砖,腿一抖,掉下一块砖,脚底踩空,差点摔下来,姜宇在身下紧忙托住他的屁股:“你他妈赶紧上,别抖……快……”心都快跳出来。

华翔眼瞅着越过一个人,以为是姜宇,再仔细看,是小福子,cāo的,差点儿骂,急得锤自己的脑壳,姜宇呀……你赶紧的呀……

小福子有恐高症,身体趴在高墙上不敢动了,停住了,看着黑压压的地面,抖得跟摇筛子似的,华翔和姜宇大惊。

华翔急得跺脚,你他妈倒是下呀,停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再不下姜宇就没命了。

情急的华翔爬上梯子,二话不说,揪住小福子的胳膊一把拽下来,小福子被拽下高墙,一根铁丝勾住肩膀,刺啦一声撕破衣服,从梯子上一直滚到地上,摔得屁股蛋子炸开瓣的疼,吱哇哇的哼叫。

第二个人越过来了,但不是姜宇。

华翔双眼死盯着高墙,他在等姜宇,姜宇要是走不成,他得郁闷致死。

姜宇动作麻利,迅速蹬着方砖跨过高墙……

华翔知道时间要到限了,也就是还有几秒的事,没准儿姜宇就会在这最后的几秒触碰到高压电网一命呜呼,急红着眼,双目蹿火的盯着。

姜宇刚跨过一条腿,另一条腿还在墙内,华翔等不及了,爬上梯子,抱住姜宇一把拽下来。

突然的动作,姜宇没有防备,身子一歪倒向华翔,一只手腕划在铁丝上,勾出一道口子,钻心的疼,就在拽出姜宇的一瞬间,四分钟时间到,身后的高墙内瞬间亮起来,电力启动,高压电流迅速交联,电网刺啦啦的闪着火星……

姜宇惊得一颤,一条腿还搭在墙边上,差点儿碰到电网,脑袋冲下让华翔扛在肩上,纹丝不动的抱着,俩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差之毫厘的瞬间,惊得一身冷汗,姜宇要是触了电,华翔也没得跑,俩人粘一块儿都得电死。

华翔愣是扛着姜宇下了梯子,姜宇脑袋控得充血,脸都憋红了,胃部被华翔的肩膀顶得痉挛。

华翔双脚落了地,心踏实下来,还扛着,姜宇哼出一句:“cāo的……放下来吧,顶得快没气了,真他妈有力气……”

华翔笑了,呼出一口大气,把姜宇放下,姜宇一屁墩坐地上,大喘,这时他才看清,外面除华翔和小福子以外还有两人,看不清眉目,知道这是接应华翔的,其中一人粗嗓子喊:“别停着,赶紧走……”

当然不能停着,几个人迅速穿过围墙外的沟路,拐上一条窄僻的路段,四周都是杨树林,没多远处,停放着一辆面包车,几个人迅速上车,开动汽车,伸向远方,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回头再看监狱,会堂正演着节目,突然停电,瞬间一片漆黑,骚动,有狱警喊:“都别动,老实坐着。”

监狱里很少停电,但因故障突然停电也属正常,如果大修电路需要切断总电闸,就会提前通知,可这次停电没有通知,都估摸着哪里出现故障了,即使暂时修不好,还有监狱里自带的发电设备,四分钟就会自动启动,所以都不在意,就等着四分钟之后灯亮。

很快四分钟到,会堂又亮了起来,演出继续,一切如常。

有人通知电力维修人员查看线路,这电工磨蹭着去了电控室,走到门口一眼看见门开着,走近瞧,门是被撬开的,地上还有散落的工具,大惊失色,这是人为故障,有人破坏电路,赶紧上报。

这时姜宇和华翔等人早已坐着车逃得无影无踪了。

同一时候,岗楼探照灯打亮,扫射着高墙,本来高墙的四角都有大灯,照得挺亮,起先警卫并没有在意,也没发现被剪开的铁丝网,大灯扫射几次后,无意中瞥见像是有个洞,探照灯打过去仔细的看,一看吓一跳,不好!有人越狱!急忙拉响警报。

正在演出的会堂被警报声震惊,咋的了?出啥事了?监狱长同时接到两个报告,一个是电控室被撬,另一个是围墙的高压铁丝被剪断。

监狱长惊讶,命令演出终止,各个监区清点人数,在会堂里犯人们排着队报着数,轮到六监区少四个人:姜宇、老杨、华翔和小福子。

马脸警的脸拉得快要掉在地上,我监区里咋少四个人呢?姜宇陪老杨去输液了,华翔和小福子干嘛去了?

跟着姜宇和老杨去输液的小狱警一下想起来,转身跑向医务室,推门而进,老杨还在那输液,却不见姜宇的人影,急忙问医生,女医生说:“姜宇走了,说急着演节目找个人来替他。”

小狱警傻眼儿,姜宇走了!他去哪了?他压根儿就没回会堂。

结果所有监区只有六监区少了仨人,姜宇、华翔和小福子,谁都明白这仨人逃了!

马脸警吓得脸都青了,为什么是六监区!我谨慎小心这些年为啥摊上这事,这不是断我后路吗!是姜宇,一定是姜宇耍的招数,这小子贼透了,还他妈装腔作势的唱了一首歌,真能装呀!早看出不是好摆弄的主儿,可你干嘛要逃呀?你姜宇在牢里比其他犯人都宽限,比其他犯人自由,连整账目的活儿都给你干,你还要咋样!不知好歹儿……

马脸警想不通,他监区里一下跑了仨人,他得担责任,沮丧,苦着脸快哭了。

这些年马脸警也见过逃狱的,多年前有一个犯人干外场的活时趁狱警不备,撒腿穿树林逃匿,武警追击,这犯人抵抗,被当场击毙;还有个犯人学电影挖耗子洞,挖了一半就被逮着了……马脸警没见过一个越狱成功的,可这次他见着了,当着他面儿一逃就是仨人!也不知用的啥方法。

张志刚心静下来,知道姜宇成功了,这小子真能嗝!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小福子怎么也跑了?这可不在计划之内。

过后警察询问老杨,老杨说他啥也不知道,一直迷睡,都不知姜宇啥时候走的。

警察询问医生诊断,查老杨的病例,病例显示他的确病了,还病得不轻,推断这是凑巧了,姜宇借着老杨的病钻了空子,老杨没担什么责任,但心里被惊得乱颤,才明白,原来姜宇是逃了,是他帮着姜宇逃走了。

所有被认为失职的警务都被处分,马脸警被撸了监区长和教导员的职务,级别降了,工资还少一块,他恨姜宇,自叹毁在姜宇手里。

当晚监狱立即通知所有警力,连带武警当夜联查周围乡县犄角旮旯,巡查各个路口追剿逃犯。

这天夜里各公安分局就接到了犯人逃狱的报告,穆筠和何大勇接到消息吃惊意外,俩人疑问:姜宇为什么要逃?

☆、85夜幕何方

姜宇坐上接应的车飞奔,车玻璃都用黑色薄膜贴着,显得夜色更加黑暗,看不清路段,分不清要去哪儿。

接应的俩人,一人开着车,一人坐副驾驶,车里昏暗,姜宇看不清这俩人的摸样,华翔对着司机喊一句:“杨魄,开快点儿,这帮人察觉后指定得追。”

杨魄回一句:“我比你还急呢,这追上了不单是你,连我都得搭进去。”

姜宇默默听着,原来司机就是来探视华翔的杨魄。

姜宇翻墙时左手腕被铁丝划破,涔涔的流血,用手使劲的捂着,华翔扒开看,一条血口子,锁眉,用手帮姜宇按住,冲前面座位的人喊:“有东西吗?伤着了。”

姜宇赶紧一句:“没大事,比电死强。”

前面座位的人撇过脸,扔过一块擦车布:“cāo,还给你们带着急救包咋的,到这份上够他妈不易的。”撇过脸骂:“***不是说好俩人吗?怎么三人了?坑老子……”扔过两套衣服:“我就准备了两套衣服,多一件也没有。”

这时姜宇看清了副驾驶座位的人,寒崚横目的脸庞,下巴两侧青色的胡茬儿,刚剃过,绽这青皮,三十多岁摸样,右颧骨上一道深深的疤痕。

华翔用擦车布包上姜宇的手腕,俩人迅速脱下狱服换上那两件衣服,就是没有小福子的,姜宇对小福子说:“不能穿着这个,把衣服反过来穿。”

小福子哆哆嗦嗦的脱下衣服反过来穿上,华翔逼视着小福子,满xiōng的怒气,问:“小福子,你他妈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差点儿害了姜宇。”

姜宇也问:“小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逃?”

小福子低垂着头,声音贼小的回答:“我老注意你俩了,有一次你俩人蹲在坑垛里说话我听到了,那意思我听得出,你们要在今晚逃……”

姜宇和华翔闭眼、垂头、揉脑壳,这是隔墙有耳呀,谁也没注意天天有人窝藏着背后跟着呢!

姜宇又问:“你怎么从会堂出来的?”

“我看你陪老杨走了再没回来,华翔又报告蹲便,我琢磨着这就要走了,所以我也蹲便拉屎……”

华翔刚允许去了厕所,小福子接着也举手报告要大便,前提有张志刚为华翔打底一句,说晚饭脏吃了就窜稀,马脸警真以为这帮子人吃坏肚子了,赶一块儿拉稀,何况小福子平时老实得跟滩泥似的,怎么捏怎么是,从来不惹事,也没多想,就放了小福子去厕所。

小福子刚走到离厕所不远,突然停电,一片漆黑,这时他看见从厕所窜出一个黑影疯狂的奔跑,他知道那人是华翔,撒开脚就跟着华翔身后跑。

华翔体力好,跑得飞快,小福子没赶上,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华翔去了哪里,急得来回转,蹦腿瞎窜,正赶上从另一条道飞奔而来的姜宇,小福子躲在暗处借着月光看出是姜宇,迎身上去,一把揽住……

姜宇无语,华翔窝火,这个累赘,差点儿坏了大事,冲小福子嚷:“你他妈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福子怯弱低语:“我想回家,我想看看我家里人……”

“看个屁,你以为你逃出来就能回家了,你前脚进家后脚就把你逮起来,想什么呢!上杆子找死。”华翔憋不住的骂。

小福子惊恐,面色惨白,从爬墙到现在一直魂不守舍,还没定下神儿呢,华翔的话又吓他个半死。

姜宇低沉着,这小福子走错了路,他真成了逃犯,不该呀!姜宇不知该怪谁,怪自己还是怪小福子,这不在计划内,让姜宇犯难,不知拿小福子咋办,低沉一句:“你先跟着吧。”

小福子面色愧懦,眼神哀郁,嘴一咧,对姜宇笑,姜宇就是他的靠山,那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害怕,姜宇看着不是滋味。

前排的刀疤脸哼出一句:“俩人被一个小毛贼背后盯上了还不知道,这德性还他妈干大事!”不屑的笑,伸手扔给华翔两把枪说:“盯着后面,有动静直接开火。”

华翔递给姜宇一把,俩人拿着枪打开枪栓,查看子弹,合上套筒,咔嚓拉开保险栓,子弹上堂,一套动作娴熟脆练,一看就是玩儿过枪的,都是熟练把式,咔咔声震得小福子直抖,大眼盯着,他没见过这阵势。

刀疤脸又一句:“这是19型自动手枪,最新型的,没用过吧,让你们看看眼,12发子弹满堂,干雷子的小54轻而易举。”

姜宇掂了掂这把枪,的确是把好枪,瞥着刀疤脸琢磨:这人是玩儿哪路的?

姜宇对枪有研究,知道这种枪是奥地利的格洛克型,能弄到这种枪的人都是暗地里干大活儿的。

华翔端着枪望着窗外,轻声嘀咕:“没人,这会儿号子里一定炸了窝了,指定狗急了,敢他妈追上来,老子火拼了,一个也不放过。”回头问刀疤脸:“康疤子,你这是带我们去哪儿?”

康疤子!姜宇一惊,这名他早有耳闻,就是没见过真人,原来他就是康疤子!

康疤子回过脸,青皮的脸冷冷一笑,对华翔说:“放心,我带的地方就是雷子窜窝扒洞的也找不着。”

姜宇瞟着康疤子,这人残恶多端,yīn险奸诈,几个城区有名的地蛇黑恶,在警局早就挂了名了,就是没证据抓到把柄,想当年坑了高斌一笔大买卖,险些让高斌掉进局子,橘子大义施财才把高斌弄出来。

这些事姜宇都记得,可姜宇不知道康疤子垂涎了橘子很久,软硬兼施的想得到手,可烈性的橘子压根儿不吃他那套,康疤子想着法儿,yín火一直在心里烧着,从没熄灭过。

姜宇低头沉想:华翔怎么会认识康疤子?

黑道只有一条,道上的人互为利益、互为撑势,早在多年前华翔刚步入国内做的几批走私买卖就认识了康疤子,直到至今康疤子劫出华翔,不光是为江湖道义,他是有利可图,康疤子从不做得不偿失的买卖。

姜宇看向车外,车一直飞奔在崎岖的夹道上,不走大道,躲过公路关卡,黑夜茫茫,连夜空的星星都没几颗,姜宇从没这么压抑过,他出来了,却没感到畅快,夜幕深黑,他不知要去何方。

姜宇看不清路段,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这康疤子要把老子带哪个窝巢狗穴?我得弄明白了!

各个分局接到西川监狱逃匿犯人的通知,城西区分局的警员看着逃匿犯人的通缉令都惊呆了,三张图片里有一个是姜宇,姜宇怎么会逃呢?指定是在牢里受不住了,这越狱可是罪加一等呀!完了,这小子彻底废了!

姜宇越狱惊动了分局上下,都攒头交耳的议论,想当年姜宇在局里也是个人物,咋说还让人敬佩着,成了犯人根性都丢了,彻底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把老底儿都折腾进去了,这可是无可挽回的罪过呀!都惋言叹息摇头。

当着穆筠的面儿还不敢议论,只要穆筠一在场,就赶紧装傻闭嘴,穆筠一离开,脑袋凑一堆儿又开始嘀咕,咱穆队亏了和姜宇分开了,要不沾上这小子可倒霉透了。

穆筠心里不是滋味,和何大勇心里都明镜,这一定又是安全部下的套,但啥话也不能说,没人知道姜宇无罪,没人知道他为啥越狱,为姜宇委屈,可穆筠也不知道姜宇为啥越狱,就想弄明白,和何大勇一起找郑长河。

郑长河一见这俩人就心烦。

“你们就知道绷着脸来问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郑长河早在心里骂了,是因为安全部拿着名头随意压人,石伟道这个王八蛋太他妈不把市局放眼里了,使着我的人,甭管啥动作也不事先透个底儿通个信儿,想他妈干嘛就干嘛,完了事还给市局下命令,让分局别大动,象征性的追捕一阵就得了,郑长河只得照办,心里窝火。

穆筠不妥协,非要搞清楚。

“郑局,姜宇干的到底是啥事?至于这么为安全部担着命的干吗,这万一出点儿啥事谁负责?”

郑长河瞪眼:“谁负责?谁能担着!不出事还好,出了事你们这帮子人就知道瞪着眼找我要人,我找谁要去!”

安全部一句话就可以用人,出了事也是该着摊上,就会被铁腕无情的抛一边,有没有表彰功名的先两说着,可一旦人出了事,要那些功名还有啥用。

穆筠知道姜宇有多危险,没人知道他是卧底,他在人眼里就是逃犯,赶上不明真相的警力没准儿就会吃一枪子儿,姜宇得承受黑白两道的夹击。

穆筠要帮姜宇,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这么窝屈,心里疼得要命,她要跟着姜宇,要随时知道他在哪儿,记得姜宇说过安全部只让他盯着一个叫华翔的人,其中一张通缉令就是华翔,可是除华翔之外又多出了一个叫李书福的人,这李书福是干嘛的?如果他不是安全部内盯的人,那他着实就是逃犯,就必须追剿。

穆筠开口:“郑局,姜宇盯着人应该是华翔,而现在一个叫李书福的人也跟着逃了,甭管啥原因,也甭管安全部啥理由,可这俩人就是逃犯,追剿他们应该是我们公安部的责任。”

一直沉默的何大勇开口:“对,我们应该干我们的,应该随时知道这俩人的踪迹,等安全部完结他们的事,我们应该将起捉拿归案,华翔可以是他们的,但李书福应该是我们的。”

郑成河眼睛一亮,对呀,我公安部不能撂手不管呀,不能由着你安全部的性子随便命令人,这追剿逃犯公安部责无旁贷,到哪儿都是这个理。

石伟道的牛逼郑长河早看不过去了,正想法儿扳回一局呢,这是名正言顺的理由,他要插一杠子,也让你石伟道瞧瞧,你得把我市局郑长河放在眼里,下命令:“你俩人做为公安部秘密跟踪逃犯,事件结束随时抓捕归案。”

穆筠一句:“我们需要安全部的跟踪消息,姜宇和逃犯在哪儿他们必须随时通报我们。”

郑长河一摆手:“这个我和安全部沟通。”他非要做个样给石伟道看看。

穆筠的目的达到了,她和何大勇接揽了秘密跟踪逃犯的任务,她可以随时知道姜宇在哪儿了。

郑长河找到石伟道,说明其意,需要安全部合作提供线索,石伟道一听,脸一绷,回一句,没那工夫。

郑长河要挟一句:“你们要是没工夫,我们就自己干自己的,追查到逃犯我们就立即抓人。”

石伟道也知道公安局追拿逃犯是本职,他无权拦着,可这人怎么能随便让你抓呢,我还得长线钓大鱼呢,没辙,只得拉着脸同意,郑长河乐了,扳回一局,终于看到石伟道软下脸低一回头。

赵武不信姜宇越狱,他和姜宇共事那么久知道姜宇是啥人,他是自首坐的牢,啥事都敢担着,不会逃避责任,咋会越狱呢?想不通,去问何大勇。

“何队,我不信姜宇逃狱,咱和他曾是同事,知道他是啥人,这事他做不出来。”

何大勇不知怎么说,不耐烦,眉头一皱,挥挥手:“这事你就别cāo心了,没你什么事……去去……走……该干嘛干嘛去……”

“诶……何队,难道你就信?这压根儿就不是姜宇的性格……”

何大勇一嗓子:“走——”把赵武轰走了。

赵武懵头琢磨,不对,这事怎么想都别扭,往常赶上有犯人逃狱,那通缉令一下,各个分局都得派人出马,连夜出动缉查要道路口,怎么也得折腾好多天,而这次虽说上头也下通缉令了,可都在内部分局发放,就只派了两个缉查小组和治安大队出去巡查追逃……这不合情理呀?怎么想也没想明白。

碾子虽说已经辞职,但和刑警队的哥们儿弟兄总有联系,听闻姜宇越狱了,惊了半天,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开口就骂:好你个姜宇,我碾子瞅你是个男人,把你当哥们儿,一直佩服你,你他妈怎么能做出这么现眼的事!咋变成这样了,你这么做就彻底把自己毁了,我真是瞎了眼了。

这事传到矿区军区,又掀起波澜惊起一片,每家都嚼着舌头,纷纷议论,姜大少又犯事了,作孽呀!杀了人又逃了狱,彻底毁了,这小子活该,把老姜家的名声全都废了,这货没有姜国栋的一点儿秉性,你说姜国栋咋摊上这么一个混账儿子,真是闹心啊!……

舰炮和颜小曼结婚没多久正甜蜜着呢,听闻姜宇越狱惊得发愣,面面相觑。

颜小曼眼泪又汪汪上了,低语:“舰炮,你说姜宇杀人我不信,他越狱我还是不信,可这……这就发生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姜宇为什么这么做?……这不像他呀!我还等着他回来呢……”眼泪又连成串儿了。

舰炮无语,伤心无比,姜大,你这是要干啥?哥们儿我是真不明白!你不想见我们吗?你不想回这个家吗?你他妈不是这样的人呀!你走出这一步,这辈子真就废了,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橘子知道后在醋香阁独自坐了一晚上,一瓶青稞白喝进去半瓶,醉眼迷蒙的摊在椅子里,看着月夜冥想不解,姜大少,你为啥要逃呀?姐一直等着你呢,等你出来那天乐乐呵呵的和姐在醋香阁喝一杯,这可是你说的,你咋就这样逃了?你姜大少一向敢作敢当,为啥逃避呢?出了啥事了?姐还说去牢里看你呢,以后我还能见着你吗……

警方第一时间找到姜国栋。

“你儿子姜宇越狱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姜国栋立定原地惊得半天没动地方。

“你最后一次见姜宇是什么时候?”

“他逃走后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请你配合警方,一旦姜宇和你联系必须通报我们……”

警方问了一堆,姜国栋一一回答,大脑懵晕,心颤抖的疼,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我儿子怎么了?我的小宇到底想干嘛?你咋能跑呢?没有给老爸留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你就真舍得我?真的不想见我一眼?

多少磨难、坎坷和伤痛他姜国栋都经着过,啥都能挺过来,可姜宇的越狱还是像把尖刀扎进心脏,疼得浑身颤抖。小子,你怎么这么愚蠢,走出这步就没有后路了,你是想一辈子逃亡在外不见天日的活着吗?还是在追捕缉剿中被击毙?即使抓回来那就不是八年的事了!儿子,你让爸的这颗老心都碎了!

静夜里,姜国栋呆呆的坐了一晚上,眼泪从沧桑的眼角流了出来,悲痛之后,镇定思绪,经着事多,看问题就深悟,没有深智他姜国栋也不会走到今天。

我把儿子养这么大,他是啥人我清楚,我儿子虽说桀骜羁狂、豪凛不拘,但他敢作敢当,心诚赤胆,他是抛下一切自首承担罪责的,这样的人怎么会越狱?他怎么会一句话都没有的离开这个家?

姜国栋不信,我了解我儿子,我必须弄明白,我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

姜国栋找到郑长河,凝眉怒注,劈头一句:“我儿子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逃?这里面到底有啥事?”

☆、86陈年追踪

郑长河知道姜国栋就得来找他,一见姜国栋脑袋就大,这老家伙不好打发,敷衍一句:“逃了就是逃了嘛……他想逃狱别人有啥法儿!”

姜国栋深锁眉头,目光锐利,射的郑长河不敢看。

“你想把我儿子咋样?”

“还能咋样?追呗,能抓就抓回来。”

“那抓不到呢?要是他抵抗呢?你们是不是就得给他一梭子?”

郑长河勉强着笑:“我说老姜,你别担心,我们不会给他一梭子,你儿子不会有事……”

话还没说完,姜国栋砰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吓得郑长河一哆嗦:“干啥玩意儿这是……拍……拍啥桌子呀……”

“说!我儿子到底遇上啥事了?他是不是碰上事了?他到底为什么要逃?”

郑长河眉头拧成一团,揉着脑壳儿无语,你们这帮人都他妈拿我质问,我这局长当的,谁都跟我绷脸拍桌子,真他妈憋气。

姜国栋又一声质问:“我告诉你性郑的,你要说这世上别的我可能揣摩不清,但我儿子我清楚,我最了解我儿子是啥人,他根本就做不出逃狱这事,我可以谁都不信,可我信我儿子,他是我心头最软的那块肉,他动一下我就疼,我要是弄不明白他为啥这么做,我就得疼一辈子……”

郑长河触动,感慰,无奈嘀咕:“行……你牛逼、你厉害……你信的对,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性的,老姜呀……别这么激动,再伤了身子,你儿子没事……”

姜国栋皱眉:“你说啥……什么意思……”

郑长河理解父亲对儿子的那种感情,这么对待父子俩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揉着眉毛,咬咬牙,开口:“你说的对,你儿子做不出这事,你儿子是好样的……”

姜国栋拧眉,眼睛死盯着郑成河:“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儿子没罪,他本来就没罪。”

姜国栋惊异,这话咋说的!我儿子没罪干嘛要坐牢?我儿子没罪居然在牢里待了两年了!姜国栋压着性子听郑长河说完事实,震怒的目光冒火星,一把抓住郑长河的脖领子,差点儿一拳头楔过去。

“这是多会儿的事了?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儿子没罪,你们***竟然瞒着我……你们瞒了多久……说……”

郑长河挣脱着:“半年前的事了,cāo……你就不能像个样的说个话……又犯狗脾气……”

“我儿子没罪在牢里关了两年,做老子的却一无所知,半年了,我啥也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呀……你***还让我像样儿的说话……你们这帮混蛋竟然做的出来……”姜国栋气得脸铁青。

“老姜,你也别怨,这事也怨不着我,我也是没办法的瞒着,上面有命令,我就是看着咱俩的交情,看着你是姜宇的父亲的份上,不忍心瞒着你……”郑长河挣脱开姜国栋,拉拉衣领,扭扭脖子,嘟囔:“你父子俩都他妈仗气,老子牛逼儿也不孬蛋,你们厉害、惹不起行了吧……cāo……”

姜国栋火气未消,啪啪的拍桌子,震得郑长河侧着脑袋闭眼拧眉,这姜国栋真不是好惹的,谁动了他儿子,就是动了他的命。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儿子,我儿子得受多大的委屈,打小我都没让他遭过罪,却他妈落你们手里折腾着玩儿……这到底因为啥……你给我说清楚了……”

郑长河不理姜国栋,知道正在火头上,理他也是自找挨呲儿,干脆让他泄火发个痛快。

“我儿子没罪……小兔崽子没罪……”姜国栋扶着额头,声音都哽了,眼睛一层泪光,沧桑的面容露出一丝看不见的笑容,心里安慰又难受,止不住的嘟囔:“我儿子好样的……老子没看错,小兔崽子尽惹老子生气了,长这么大你气老子多少回了……没罪……没罪……我儿子没罪……老子***高兴……”

郑长河看着难受,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眼帘,等姜国栋平静下来,递过一根烟帮忙点上,姜国栋狠狠的吸了几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郑长河哼出一句:“狗脾气发完了,该正道说话了。”

姜国栋平静的问一句:“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是安全部的命令,他们要用你儿子,要姜宇盯着同号子里的一个犯人。”

姜国栋瞬间抬起眼皮:“你是说我儿子在给安全部干事。”

“是,所以我都插不上手,安全部的人你知道,牛哄,cāo的……使个命令还得甩个脸子,姜宇跟着要犯逃跑就是为了钓大鱼,这事得保密,我告你了本来就是违纪,耐着咱也曾干过这些事,都明白,都知道得按常规,你该念我好……”

“念你好个屁,我是他老子,我有权知道我儿子在干什么,那是我儿子命,弄不好就得搭进去……这帮王八蛋……”

“瞧你……来不来的就要急……还有完吗?”

“没完,他们把我儿子弄哪去了?我儿子现在在哪儿?”

“我哪知道?这事你得问安全部去。”

郑长河赶紧推给安全部,这姜国栋可是不好打发,折腾半天,累郑长河够呛,想赶紧消停了,加一句:“你去问石伟道。”

姜国栋问:“石伟道?哪个石伟道?”

“还有哪个石伟道,就是咱在212军部的那个石伟道。”

姜国栋凝神的想:“你是说咱军部里那个长得跟倭猴子似的小兵蛋子?”

郑长河冷笑:“这会儿可不是小兵蛋子了,人家现在是安全部四局的局长,级别相等,权利可比我大一块呢!cāo的……真没想到,这家伙现在说话挺着下巴仰着脸儿,吐口唾沫你就得听着响,摆个手指头就得让着道……”

姜国栋知道安全部是干什么活儿的,谁摊上安全部的事就难脱身了,轻声一句:“我儿子算是搭进去了。”

当年姜国栋从二级军士被降职到212部队任命专业技术部中校,而当时石伟道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士官,比姜国栋小好几岁,因为各类技能突出,被选拔进入侦查部,从那后就再没露过头,姜国栋几乎要把这人给忘干净了,没曾想这小兵蛋子成了安全部的人。

为了儿子姜国栋要会会石伟道,他要弄明白儿子干的什么事。

姜国栋找到石伟道,开口就问:“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石伟道料定姜国栋就得露头,哼哼一笑:“急了?咱都多少年没见面了,也不叙叙旧!”

姜国栋绷着脸:“没啥叙的,我只关心我儿子,你到底让他干啥了,我个当爹的活生生的啥都不知道,那是我儿子,还轮不到你们摆弄!”

“瞧这脾气,一点儿没改,和当年一样……”

“少废话,说我儿子,他现在在哪儿。”

甭管姜国栋多急,石伟道不急,不紧不慢的闲扯:“诶,老姜,你还记得当年咱野战训练,大冬日的半夜爬雪山穿冰河……那次野练让俩兵差点儿没死了,你扯嗓子喊,谁***敢落队敢拖后腿,我就一枪毙了他……结果咱队是先头标兵,你也因此晋升一级。”

姜国栋拧眉:“你不就想说那场野练你是各项第一嘛,因为这个你才被选拔到秘密侦察营,一去再没露过脸,没想到今儿咱碰上了。”

石伟道皮笑肉不笑:“老姜,我是说,有些事不能讲情分,有时候你逼他死反而是对他的情,你拿枪顶着他,他才会有活路,你要是软肠子一松,没准儿他就毁了。”

姜国栋不耐烦:“别转弯抹角的,到底想说啥?”

石伟道淡着面容:“老姜,这么多年来,你雄才大略、道途坎坷,不易!知道为嘛吗,你的软肋就是念情,情长大义,必会多磨曲折。”

姜国栋盯着石伟道,这家伙想当年只是他的一个小部下,这会儿跟个人物似的倒总结起我的人生了,我用得着你总结吗!人这辈子要是无情无义那还活的啥劲儿?

“姓石的,我老姜活这辈子啥样都自己担着,用不着你费心,我在说我儿子,当老子的这点儿情都用在儿子身上了,谁也别想拿我儿子的命耍着玩儿,你他妈到底让我儿子干啥事了?”

石伟道锐利眼瞥过去:“你儿子现在干的事就是你当年没能干完的事。”

“什么?”姜国栋没明白。

“还记得28年前64年的9月22日的那个夜晚吗?”

姜国栋惊目,他怎么不记得,这个日子是他命运曲折的开始,永远不会忘。

石伟道又森森的开口:“杜鸿源,这个人你不会忘吧!这人是你那个晚上奉命追剿的人,可是他逃了。”

姜国栋瞠目,惊异:“你啥意思?”

石伟道知道触动了姜国栋最敏锐的神经。

“你儿子现在做的事就是要追剿28年前被你放走的杜鸿源,当时你叫谢震。”

姜国栋惊惧:“你说啥?你……你是说杜鸿源回来了?”

安全部查清了华科的个人资料,并报回石伟道,华翔的养父就是当年逃亡的杜鸿源。

石伟道回答:“杜鸿源现在的名字叫华科,他的养子华翔正好和姜宇一个号子,姜宇顺理成章的成了华翔的患难弟兄并一起逃走,华科现在在国外,华翔逃走必是华科的指使,姜宇要做的就是顺线摸鱼,找到华科……”

华科的秘密资料显示,杜鸿源逃出境后颠沛流离,早年杜鸿源曾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深造,认识一位叫阿贝特的导师,当年阿贝特很赏识杜鸿源,劝杜鸿源留在国外,可以给他提供丰厚的学研经费,杜鸿源谢绝,毅然回国,来到大西北。

如今杜鸿源落难投靠阿贝特,正中阿贝特的心思,而阿贝特的真实身份是美国中情局科技情报专员,他收拢了杜鸿源,杜鸿源随后迁居美国,成为科技情报组织成员,中文名改为华科。

杜鸿源逃走时携带的各项核工业数据成为当时最炽手的情报,为此驻扎在西北的核建设的科技人员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情报泄密,每个环节都需从头更改,当时没有电脑,所有数据都是人工笔算,上百名的科技人员日以继夜重新设计图样,每个细节的数据计算都能用几十米厚的纸张,丝毫不能怠慢,虽说代价惨痛,最终成功实现星弹发射的创举。

而杜鸿源的一腔才学全都发挥在了异国他乡,违背了先前的远大志向,参与了多起破坏干扰国内科技领域的活动。

石伟道不但了解了杜鸿源的资料背景,他还了解姜国栋与杜鸿源细枝末节的感情成分,包括他们之间爱恋女人的细节,安全部是啥人,信息四通八达,啥事都能给你抠哧出来,但关于私情,石伟道不想多说,也不提。

姜国栋沉默。

石伟道低沉着说:“老姜,你当年是真的天黑看不清,还是念旧手足之情故意放了杜鸿源?如果杜鸿源当时被击毙,也就轮不到你儿子继续干这事了,你说这是不是命,老子没完成的事偏偏让儿子碰上!”

姜国栋惊惧,这真是命呀!不可逆转的命,没想到他失手的那一枪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没想到他这辈子想忘却的事,偏偏重新出现,他怕掀起那一页,不是为自己,是为儿子,可是老天偏偏让他儿子姜宇再次掀开那一页。

姜国栋仰天长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他妈老天是太长眼了还是瞎了!为什么要让姜宇去面对?

姜国栋痛苦的直颤,他无法忘记那个黑夜,一辈子都不会忘,命运回到原点,无法抗拒的重新开启。

那个夜晚姜国栋奉命追捕杜鸿源,那时他叫谢震。

上级指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震带领人马追过草原,进入一片山石松林,在漆黑的山路上,谢震与杜鸿源夹路相逢。

谢震的确看不清,只看到远处杜鸿源的黑影,两人拔枪对峙,谢震命令:“鸿源,跟我回去,别做傻事,你这是在毁自己……”

杜鸿源远着声音喊:“我已经毁了,回去也是个死,我杜鸿源一腔热血来到这个地方,没想到落个这个下场,我没法回去,震子,要杀要刮你就来,要不放我走,要不你就打死我回去交差……”

谢震不忍开枪,那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起在北京同校的学友,一起激情满怀的当了兵,又一起豪情壮志的来到大西北,经历了多少事,存了多少情,让两人心脉相惜,无所不谈,烦恼、快乐、女人的爱恋……容腻了兄弟挚深的情感。

谢震只想着一起雄心大志一展宏图,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他,他下不去手,他做不到。

谢震歇斯底里的大叫:“鸿源,别犯浑,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杜鸿源大喊:“震子,你他妈有种就开枪,没种就放了我,也念我们兄弟一场……”

“别逼我……别逼我……你他妈别逼我……”谢震大喊。

谢震要崩溃了,手在颤,杜鸿源犯了罪,犯得的确是死罪,可他不想让杜鸿源死在自己手里,黑夜之间他开了枪,他看不清,只照着杜鸿源□大腿的位置开了一枪,远处传来杜鸿源的一声惨叫。

谢震只想打伤他,只想打中他的腿部,不让他跑掉,他枪法极准,在军部里是有名的狙击手,自信不会失误,谢震认为他击中了杜鸿源的大腿,杜鸿源一趔趄,猛地窜出身子向黑夜深处跑去。

谢震一惊,他还能跑,难道没有打中?

谢震飞奔而追,杜鸿源的黑影越跑越远,谢震寻思,打中腿部怎么还能跑得这么快?我到底打中他哪儿了?

杜鸿源跑上山石的高崖,黑影一闪,纵身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谢震眼前。

追捕了一夜,临到清晨也没再看到杜鸿源的踪迹,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杜鸿源的人影,只在路途中发现了杜鸿源留下的斑斑血迹,谢震的确打中了杜鸿源,但他一直没弄明白打在了什么地方。

活没见人,死也没见尸,谢震受到质问,谢震只说天太黑看不清,他只打伤了他的大腿,还有其他追捕人员作证,都说的确天太黑,伸手不见五指,那么远的距离难保失手,谢震因为失手被降职处分,调到212部队,由谢震秘密改名更姓为姜国栋。

姜国栋yīn沉着脸问:“杜鸿源真的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

石伟道回答:“现在他还没有出现,华翔的举动证明杜鸿源要有动作,具体目的不详,这次绝不能放过他。”

姜国栋悲深着目光说:“我儿子不能干这事。”

石伟道傲气的一句:“这事你说了不算。”

姜国栋暴怒:“我咋说的不算,我儿子就是不能干这事,我落下的事让我自己解决。”

石伟道冷笑:“老姜,你还就别硬气,说实话,你儿子干的事你未必能干得了!”

姜国栋脸板得铁青,问:“我儿子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

石伟道回答:“别说你想见你儿子,我也想见,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还没取上联系。”

姜国栋悲悯,闭上双眼,仰天长叹:我的小宇……我的儿子……我这辈子什么都没了,就剩下这个儿子了!

姜国栋要阻止,这辈子最深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徘徊不止,他不想悲切的事情在姜宇身上发生,28年来一直深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的秘密让他必须阻止姜宇!

☆、87咱俩照张相

姜宇随着那辆车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七扭八拐来到一所民宅,这地方挺偏僻,四周散落不齐的民房,像村落,像县城,房后面是高山,房前是分岔路径,隐蔽,真是一处藏身的好地段。

一道围墙把屋子裹得密密实实,屋里两大间,生活设施家电齐全,俩窗户用藏蓝色窗帘堵得不漏一丝缝隙,客厅的长沙发上铺着一层咖啡色皮草垫子,整个色调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姜宇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够偏的!”

康疤子哼笑,回应:“这地儿一般人看不出在哪儿,其实一点儿都不偏,离市区还不到百十公里,这是老子自己的避身之地,从没让外人来过,连耗子都放不进来的地儿腾出来给你们,你们真他妈造化。”

华翔一句:“谢了,完事亏不了你的。”

康疤子的青皮脸冷冷一笑:“谁也别出这道门,躲过风声再说。”

姜宇暗自琢磨,离市不到区百十公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必须搞明白位置,他要把消息送出去,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在哪儿。

华翔问康疤子:“有纱布和消毒水吗?”

康疤子拿出一个药盒箱扔给华翔,这家伙什么都配备齐全,这屋子就是他康疤子关键时候的隐匿之所。

华翔拽过姜宇按在沙发上,扶起他受伤的左手腕,撕下擦车布,伤口和擦车布已经粘连血液凝固,姜宇疼得一哼,皱眉,华翔停手,看着姜宇问:“疼得厉害?”

姜宇回应:“没大事,只是表皮,几天就好。”

华翔小心翼翼的给姜宇包扎,边包边置气:“小福子,你他妈平时蔫得跟打秧的萝卜缨子似的,怎么到节骨眼儿就活分了?你跟着我们添什么乱,姜宇的手腕子就是因为你,要是有大毛病我就剁了你。”

姜宇劝:“行了,别嚷了,我这不是没大事吗!”

小福子怯气嘀咕:“姜哥,对不住……让你伤着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想……”

姜宇一笑:“我没事,不过小福子你真不该呀,我和华翔差点儿砸你手里。”

姜宇为难,这小福子怎么弄?他真不该逃出来,他不知其中的事,只是单纯的逃亡,可你逃出来了,逃犯的日子不好过,不管怎么说,走到这一步,我姜宇就得带着你,就得保着你的命。

康疤子盯着小福子,这小子是个外来的,和华翔不是一路的,这外来的跟着进来就不安全,琢磨这小福子到底跟着想干啥?康疤子疑心重,多年的闯荡让他谨慎一丝一毫,不然他也混不到今天。

华翔把姜宇的手腕子严严实实包了一圈,用手捋着伤处问姜宇还疼不,康疤子坐在对面看着,喷着烟雾说:“不就划了个口子吗,至于的吗!”

华翔回一句:“这是我生死兄弟,陪着命的跟着我,没有他我压根儿就别想出来。”

康疤子轻蔑一笑,又看姜宇,这姜宇是华翔的兄弟,这人看着就精明,看着就是能干事的人,可这太精明的人也是最难琢磨透的人,康疤子里外把几个人在心里琢磨了好几个来回。

从这天起,姜宇、华翔和小福子就憋在了这间屋里,一天三顿的饭杨魄给送着,还有康疤子手下俩人轮流盯着不让出去,几个人在屋里吃饱了睡,睡醒了看电视看录像,要不就是搓一堆儿喝酒打牌,康疤子隔三差五来一趟。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姜宇着急,表面淡定,内心一团乱麻,不能老这么着,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必须和石伟道联系上,可我怎么联系?

通不了信儿,人出不去,屋里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是有姜宇也不能打,他不能落下痕迹。

康疤子手里天天拿着一个大煤砖块儿的手提电话不离身,华翔有事也是用这个电话,拿着电话在背人角落嘀咕半天,也不知在和谁通话。

姜宇憋不住,问华翔:“咱这样得到什么时候?”

华翔问:“憋不住了?”

“cāo,你能憋住?一个大活人天天关号子似的,在牢里还有个放风的时间呢,这倒好,逃出来直接又进耗子洞了,扒个头都别想。”

“别急,再忍忍,等风声过了,咱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咱办完事就离开这,有你自由自在的时候。”

姜宇问:“翔哥,到底啥事,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儿,有个盼头,不然真能憋死人。”

华翔笑:“干啥事得听上面安排,咱出来就是为这事的,姜宇,我不会让你白跟着折腾,哥绝不会亏待你。”

“瞧你说的,我冒死的跟着你,是为了让你不亏我吗,我是为了咱那点儿兄弟情分,我姜宇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这话让华翔满足,这两年华翔看得明白,姜宇重情义,重情义的人就信得过,他和康疤子不同,康疤子只是结党的利益关系,华翔出不去,好多事就得指着康疤子给办了,而康疤子必得有利益回报。

别说姜宇憋闷的难受,华翔也憋得要疯,屋里的录像带都被翻着个的看了好几个来回,都是毛片,华翔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了,被毛片撩得浑身蹿火,跺脚直骂,问姜宇:“你有反应吗?”

姜宇也跟着骂:“没反应我还是男人吗,老子两年都没碰女人了,快他妈憋出病来了,我都怀疑还好使不,这不活活整老子吗,cāo……”

俩大男人跟牢笼里狮子似的转着圈儿,各有各的心路。

华翔拍拍姜宇大腿安慰:“别急,等出去了让你玩个够。”

小福子一声不吭在角落里待着,毛片也跟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却特淡定,看不出浴火焚身的样儿,华翔琢磨:这小子是不是在牢里给cāo惯了,真对娘们儿不敢兴趣了!逗趣的问:“小福子,这片是不是提不起你兴趣?要不赶明儿给你找几盘儿俩大男人干活的片?”

小福子脸唰的血红,支吾:“翔哥,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这会儿啥心情也没有,我……我想回家,我……我啥事也不想干……”

华翔回一句:“想回家?你他妈别想!你一露头,条子要是发现你就得连带我们,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不能去,只许跟着我们。”

小福子沮丧,心思重,啥也提不起兴趣,以为出来就能痛快的回家呢,可却守在这地方不能动地儿。

小福子十八岁就坐牢了,这之前一直就没碰过女人,也不知那是啥滋味,可在号子里,都把他当女人cāo,他第一次的身体接触就是男人,一直被人按在身下当女人一样的蹂躏残虐,心理没法不发生变化,猛的看见男女交合反而莫名的奇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可以做为男人去占领一个女人。

小福子闷着心思和姜宇闲聊:“姜哥,你说我真的不能回家了吗?”

可不你真不能回家,可姜宇没法回答他。

“姜哥,其实我就想回家看一眼,一眼就够了,看看我家里人到底啥样了,这些年我爸就来看过我几回,我爸常年病着,我姐又疯……也不知这会儿咋样了,我又没钱,我要是有钱,拼死也得把钱给他们送去,我自己活不活的没啥要紧的。”

姜宇听着难受,说:“小福子,想过没,你要是不逃有一天还能回家,你要是逃了就真的回不了家了,你这不是犯傻吗!”

小福子哭丧着脸,嘟囔:“姜哥,跟着你出来我心里踏实,我知道你不害人,你不会撇下我……”

姜宇叹息,托着额头揉脑壳儿,小福子呀,我可把你怎么弄?这可怜孩子!

一天康疤子一回来华翔憋不住的嚷:“你这屋那摞带子都翻个的看了八百回了,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这他妈大活人快要憋闷死了,要不你给我和姜宇找俩妞儿来。”

康疤子回应:“我这地儿不能再有闲外的人来,把妞儿带这来可不行,女人最他妈贱气,最容易坏事,玩儿女人得到外面玩儿去。”

华翔问:“我们还要在这窝多久?”

“这事急不得,外面主要车站路口都有排查,他们折腾不了多久,等都撤了岗风声一过,到时候咱就可以折腾了。”

华翔骂:“这帮雷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老子真他妈憋得要长绿毛了。”

康疤子哼笑:“我知道这几年你憋得要生疮,别急,等找个日子我带你去酒店潇洒,各样的小姐伺候着,让你玩个够。”

姜宇不屑的一句:“刚才还说外面查得紧,这会儿又要去酒店,也不怕撞上雷子。”

康疤子自得的显摆:“金鹰酒店那是豪华会所,没资金没名气的压在那儿都进不去,越是这样的大酒店越没人查,我是那的老主顾,538房是我的专用,每次爷一个电话就没人敢用,就得给我留着,谁也别想进去,最安全。”

华翔双眼一亮:“你是说过些日子咱去金鹰酒店?”

“对,就在538房,连客房服务我都只用一个人,等我提前安排好了,哥几个到那儿随便找乐子。”

姜宇神经一动,故意着急的问:“啥时候啊?cāo,你不说还好,这一说勾动的直蹿火。”

康疤子盘算着:“再过几天,8号吧。”

华翔问:“干嘛八号?就不能提前点儿。”

“cāo,你们这帮逼养的,一说玩儿女人就来劲儿,在他妈有劲头也得谨慎着,8号那天是周日,那天城东区要举行一个外场大型活动,好多警力和治安都派到那头去,那时去酒店最安全。”

华翔嘟囔一句:“这日子熬得挺快,眨眼儿这就快一个月了,也该冒冒头了。”

姜宇早就想冒头了,终于有个机会,有了明确的信息,就是8日金鹰酒店538房,那天他们会去那儿,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和石伟道联系上,怎么联系?还没想出辙。

转天几个人闲呆着没事,清晨的朝阳灿烂着,已是秋季,天高风爽,树叶飘零,姜宇透过窗帘的缝隙瞭望着,抬头看着狭缝的蓝天,他真想出去,真想痛快的沉醉在秋色里,真想让朝霞融化掉愁闷,可他却违愿的守在这里,无奈,满眼忧郁。

摸摸颈间的项坠,那条血色花项链终于戴在了脖颈上,正贴在他的xiōng口,可却见不着人,他想念穆筠,想念外面的一切,啥时候是个头?啥时候能见到穆筠?姜宇不知,只能看着血色花慰藉自己。

华翔正在摆弄一架照相机,里面有现成的胶卷,来了兴致,拉过姜宇按在沙发上。

“坐好了,摆个牛逼的架势,哥给你照张相。”

“拉倒吧,我不上相,最腻歪照这玩意儿。”姜宇拒绝,不想留下影像,他是不想留下此刻的印记,他希望这个片段是过眼烟云,可华翔偏不依,死活要给姜宇照,姜宇拗不过,随便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镜头,华翔按下快门儿。

“cāo,一点儿笑摸样都没有,眼神儿够犀利,帅!能让一群妞儿跟着屁股后面疯跑!”

姜宇侧脑袋撇嘴笑,华翔一屁股坐在姜宇身边搂过他的肩,喊:“小福子给你俩哥照一张。”

小福子对着姜宇和华翔按下快门儿,华翔满足,对姜宇一乐,问:“你说咱俩往后是同盟共处还是各奔东西?”

姜宇不自然的一笑:“你干嘛问这个?”

华翔叹息:“唉!人这一世,朋友亲人的难免会分开,如果有一天咱俩人分开了,这张合影就留作纪念了。”

姜宇心情复杂,半天沉着心思没吱声,咱俩不是同路人,指定得分开。

22

☆、88观摩黄片

中午,吃完杨魄送的饭,都窝屋里昏昏欲睡,小福子睡不着,满脑子心事,待不住,就想出去溜达溜达看看风声,趁人都睡觉的工夫,偷摸跑了出去,穿过小路,走上街道,满眼的乱看。

就在这空当,康疤子开着车回来,一看都睡觉呢,呵着嗓子把几个人都地拎起来,非要陪他玩牌。

康疤子好赌,在市区的绘世界地下赌厅玩儿的特张狂,出了名的赌徒,平时逮着空就搓牌过瘾,否则这日子就过不去。

人都被康疤子忽悠起来了,唯独不见小福子,康疤子脸一沉,问:“小福子呢?他人呢?”

华翔茫然,姜宇吃惊,这小福子干嘛去了?谁也没注意,跑了不成?能跑哪去呢?心里咯噔一下。

小福子在狭窄的街面骝跶,心虚着,眼跳着,这地方他哪也不认识哪儿,摸不清门道,想跑都不知找哪条路,远远的看见一辆警车飞驰而过,吓得撒腿就往回跑,这逃犯就见不得警车,见不得穿制服的,做贼心虚,眼一瞅着就觉得是冲自己来的。

小福子跑回居所,所有人都盯着小福子,康疤子一把拽过小福子,提拎着双腿快离了地,瞪着眼问:“你干什么去了?”

小福子诧异,吓得哆嗦:“我……我没干什么,我……我闷得慌,出去透透气儿……”

“透你妈的气,你他妈存心想害老子,存心要坏老子的事,我宰了你……”康疤子抬手就要打,小福子惊恐,脸惨白。

姜宇赶紧上前拦住:“行了,谁他妈憋这么多时候都得吐血,他这不回来了嘛,没啥事就得。”

康疤子不依不饶:“我知道他干啥去了?他这会儿要是招了雷子谁能知道,到时候所有人都得跟着栽进去。”一声声的骂:“小兔崽子,你他妈活腻了,敢在我康疤子眼皮子底下耍花活!你他妈到底是干什么的?”掏出枪咔嚓一声上堂:“说!不说我摧了你脑壳……”

小福子惊得直抖,傻眼儿瞪着。

姜宇大声一喝:“还有完吗!你康疤子找个地儿圈着我们几个,跟他妈贼鼠似的钻窝不动地界儿,只当我们念你好呢,你他妈拿着本钱呢,怎么的,还想宰就宰,想杀就杀了,你当我们是什么!捏着玩儿呢!”

华翔一看要吵起来,急忙上前打圆场:“行了……这是干嘛,都是自个人,没事找什么乱,都消停点儿。”对小福子嚷:“你以后老实点儿,别没事添乱,有点儿啥事都得跟着倒霉。”

康疤子不吱声了,放下枪,青着脸,绷着腮帮子盯着姜宇,俩人凌厉的目光相撞,霹雳电闪,谁也不服忿谁。

姜宇心里明白,这康疤子绝对不是手软的人,谨慎、敏感又狠毒,背地里嘱咐小福子:“没我的话,你别在瞎跑了,危险知道不!”

小福子紧张的点头。

接连几天姜宇都在想着怎么把消息送出去,总有人盯着,出不去屋,想不出招数,急得心乱,临到8号那天,还没想出办法。

中午吃完饭,康疤子招呼一声都出了屋,坐上车。

姜宇自然的问了句:“几点能到呀?既然出来了,逮着就多玩会儿。”

康疤子看看表说:“不到俩少时就能到,cāo,你是饥渴难耐了!今晚你们住那还不行吗,让你们折腾个够。”

姜宇也看看时间,现在是12点,2点就到金鹰酒店了,这段时间他还能做什么?

车开出路口,拐上狭窄的街道,擦身路过一个公用电话亭,然后拐弯,姜宇大脑飞速的转,忽然一句:“停车!”

所有人看姜宇,姜宇说:“我枪没带,放在柜子底下忘拿了。”

姜宇想着让他下车去拿枪,他可以借此机会打个电话,康疤子yīn着脸一句:“开回去。”车又带着人往回开。”姜宇一点机会都没捞着,沮丧。

到了居所路口处,车停下,姜宇下车,接过康疤子的屋钥匙,拐过路口向居所走,这时停在路口的车看不见姜宇。

姜宇拿上枪带上门出了屋,心急火燎,完了,没啥机会了!

这时对面过来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姜宇定睛的看,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怎么的也得碰碰运气。

姜宇叫住男孩儿,迅速写下一个字条连带一张钱票递给男孩儿。

“孩子,帮哥打个电话,这钱你拿着,好孩子,一定帮我打,照这个字条上号码和内容念。”

男孩儿大眼忽闪忽闪:“这钱太多了,用不了。”

“没事,剩下的是谢你的酬劳,一定!马上就打。”诚切的看着男孩儿,就指望你了!

姜宇从容的拐过路口,上了车,车门一关,开动起来直奔金鹰酒店,再没停下过。

男孩儿看着那个字条,上面写着:“下午两点,金鹰酒店,538房,姜。”男孩儿又看看手里的钱,乐了!

姜宇几个人来到金鹰酒店,进了房间,这酒店装修豪华,费用高昂,538房是一个大套间,一个客厅带仨客房,舒适。

姜宇进屋环视,心里琢磨,那孩子打电话了吗?石伟道接到消息了吗?想不出头绪。

那孩子怎么能不打电话,有钱勾着呢,姜宇只给了十元,给太大反而会吓着孩子,那时打一个电话也就两毛钱,男孩按照字条打了过去,剩下的钱买了糖豆含嘴里乐。

石伟道在十二点多就接到了电话,迅速行动,在538房安装了窃听和监控,在姜宇一行人到达之前早已完毕,坐在酒店楼后的面包车里,带着耳机,看着监控就等姜宇出来。

穆筠和何大勇也在其中,自从穆筠接到秘密跟踪逃犯的任务,天天电话的询问石伟道,石伟道烦得要命,可还摆脱不了,这是他和公安部的协议,一旦知道逃犯行踪必须通知公安部。

穆筠得到消息马上和何大勇追着石伟道上了他的监控车。

安全部的办案设备处处都比公安部的先进,财大气粗,店大欺人,压根儿就没把穆筠和何大勇放眼里,俩人站在一帮人身后,靠不上前,连耳机都没俩人的份儿,窝火。

几个人在车里看着那间客房,直等到两点多,姜宇、华翔等人露了头。

石伟道轻声低语:“来了,终于出来的。”

穆筠和何大勇立即伸长脖子往前凑。

石伟道盯着监控说:“最前面那人就是杨魄,他后面脸上有疤的人是……”

何大勇伸着脑袋接言:“这人绰号叫康疤子。”

“康疤子?”石伟道回头看看何大勇,皱眉,他不知康疤子的底细。

何大勇瞥着石伟道说:“咋的?你安全部不是万事皆通吗,咋不知康疤子?这人早就在我们那挂了号了,怎么和姜宇搅一块儿了?”

何大勇粗脾气挺硬,说话不拐弯,石伟道眼角一瞥,无声色的回应:“咋就不能搅一块儿,鱼找鱼、虾找虾,都是一路的,没准儿就是康疤子接应的姜宇逃狱。”

何大勇粗嗓子一句:“都一路的?那姜宇是哪路的?你倒是说清楚了!我告你,姜宇可是我们公安部的人,是我们的人在帮你干活儿。”

石伟道一听,这人忒耿直,没幽默感,公安部的人都这德性,没意思,不搭理了。

穆筠不说话,凝神盯着监控,就想看看姜宇,看看姜宇啥摸样了。

康疤子身后跟着华翔和姜宇,小福子低垂着头最后进的屋。

石伟道继续轻声嘀咕:“都出动了,一个没少。”摸着下巴琢磨:“后面这个就是一起逃走的李书福,计划里没这人,这人怎么跟着一起逃了?”

何大勇沉着脸又一句:“甭管啥原因,逃走了就是逃犯,就得是我们公安部追捕的目标,等案子结束,我们立马抓捕归案。”

石伟道回头又是一瞥瞪,cāo,你这跟我硬气啥呢!没我们跟踪,你知道人在哪呢!沾着便宜还不念好。

穆筠盯着看,姜宇逃出快一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出狱的姜宇,眼睛都红了,小子,你还那摸样,受委屈了,你咋逃出来的?能耐太大了,没你做不成的事,我穆筠正看着你呢,你知道吗?你可得好好的,别出岔子,别让我担心……心里直嘀咕。

姜宇哪知道有人正盯着他们这帮人呢,他压根儿不知道有窃听器和监控影像,更不知道穆筠和何大勇也跟着呢,在客厅里溜了一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几个人闲贫着。

杨魄出了屋,不一会儿带着仨小姐进来,然后撂下小姐走了。

这仨小姐个个都打扮的水灵晶亮的妖艳,涂着红唇、撒着长发、脱掉外衣穿着短裙露出俩大白腿,站在客厅中间,对着几个大男人妖腻的扭着身姿。

康疤子随手就搂过来一个亲着舔着,小姐娇腻腻的笑着,声音顺着耳机一直传到监控车里人的耳朵,耳朵都即刻立直,眼睛都立马爆亮。

康疤子招呼着:“你哥俩不是憋得要长绿毛了吗,赶紧的,今儿让你们玩个够,撒一夜飚都没人拦着,把憋闷的几年的功夫都使出来,使劲儿整,弄死都没事……哈哈……”说着话,搂着小姐进了一间卧室。

客厅里俩小姐一边一个坐在姜宇和华翔身边,往俩人身上摸着、扒着、腻乎着……

穆筠没戴耳机,听不见声音,可眼睛不瞎,这影像一下惊着神经了,伸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

何大勇立马凑近,盯了好一会儿,脸沉着,面无表情,偷摸瞥着穆筠,不知说啥好。

小福子傻愣愣站着,华翔说了句:“小福子你到外屋待着,你要是想玩,等哥痛快完事了就给你,小福子白脸泛红紧忙钻进了外屋躲着。

华翔随手抱过身边的小姐放在自己大腿上,亲着,揉搓着大奶,撸着大白腿,舌头卷在一起吱吱带响,小姐哼哼的笑,华翔也很有兴致的乐。

姜宇坐着没动,另一个小姐跨过他的肩,俩胳膊抱着,掰着姜宇的帅气脸,揉着他的脖颈没完没了的亲……

车上的穆筠惊愣,干啥玩意儿呢这是……竟敢碰我的姜宇!竟敢摸我的宝贝!你们***不想活了咋的?这是要干嘛……想干啥呀?赶紧把手给我放开……

放开?这时候你穆筠在怎么想也没用,姜宇被小姐掰着脖子扭成九十度,勾着下巴亲,阵势来的挺猛,逼的姜宇直喘,皱着眉说了一句:“停手……你他妈掰着我脖子了。”

穆筠瞪着血红眼,说啥呢?姜宇你说啥呢?你敢说一句**的话……我……我饶不了你……跻身上前,一把抢过一个警务的耳机戴在脑袋上,那警务吓一跳,歪头看穆筠:干嘛呢?跟我抢啥!怎么看到这景就兴奋呀!

穆筠瞪着眼睛看着监控,接着屋里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没完没了的在姜宇身上腻乎,亲他脸,手伸进xiōng膛搓着、揉着,姜宇懵神,也不知哪根儿神经绷着,硬是没动,越不动,小姐越来劲儿,觉得自己缺手艺,没把这男人的情绪挑逗起来,整个身体贴上去,大xiōng顶着姜宇的□,姜宇睁眼看着。

华翔纳闷儿,问了句:“你咋不动呀?”

姜宇找着话,推开小姐,回了一句:“干净吗,别在染上病。”

小姐委屈,娇腻的一句:“大哥,你怎么这样啊!我干净着呢,来的时候我刚洗完……”

华翔一乐:“cāo,你原来担心这个,带套不就完了吗!”随手扔给姜宇几个套子:“够不够,不够再给你几个。”

姜宇接过套子,随口一句:“够了,我他妈还能干几回呀!”

“cāo,都憋了两年了,怎么也得七八回呀,啥姿势都得用上,不做到位了不过瘾。”

监控车里所有人都瞪着大眼看,比他妈监视要犯可有精神百倍。

王昊呵呵来一句:“呵……妈的……今儿免费合法看黄片啊!不看还不行……哈哈……”

其他警务都暗自捂嘴笑,穆筠狠劲儿的瞪王昊,恨不能一巴掌扇上去,骂出一句:“你们都扒眼儿看啥呢!啊?装监控就为了看这个呀!都啥心思?”

一通质问,说的大伙无语,可是自己却伸直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警务们暗乐:这女刑警挺会说教,不让我们看,那你怎么瞪着眼儿看呢?还抢人家耳机戴着,眼看着不够,还得耳朵听着,瞅你比谁劲头都大,还说我们……

没人理,继续看。

王昊又叫唤:“姜宇行啊,在牢里憋两年了,这玩玩小姐泻泻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都理解,男人嘛,都逃不了那点事……呵呵……”

穆筠气得要蹦脚,还说不出话,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石伟道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瞧着。

华翔搂着那小姐亲了半天放开,问姜宇:“你要哪个?”

“啊?”姜宇愣神儿,支吾:“哦……哪……哪个都行。”

“cāo,你倒好伺候,你先玩儿那个吧,一会儿咱俩换,慢慢玩儿,一晚上的工夫呢!”搂着小姐往另一间屋子走,边走边说:“我到这屋,你就在客厅吧,客厅地儿大,好折腾,地上都是毛毯,跟床似的满地打滚儿……呵呵……可劲儿折腾……悠着点儿,别纵欲过度泄精而亡啊!哈哈……”

华翔走了,就剩下姜宇和一个小姐在客厅了,车里没了声音,静静的伸脑袋屏气的盯着,谁也没想到,今儿监视却赶上这事,真他妈有意思,都红眼冒火的等着看出名正言顺的毛片。

何大勇低下脑袋,无语,知道姜宇赶上这事也是身不由己,感叹:姜宇呀!你今天要是真干了……以后咋交代?穆筠可瞧着呢!

穆筠眼瞪得溜圆,狠盯着姜宇,差点儿大声骂出来,憋心里,姜宇……好你个姜宇……你个混蛋小子,你想干啥呀?你忘了我了?我穆筠可在这呢……我可睁眼儿看着呢!

☆、89老子牛蛋吓死人

客厅里就剩姜宇和小姐俩人,姜宇坐在沙发上,小姐扭着身子贴着姜宇坐着,姜宇把眼儿看着,小姐眯笑,扬了扬脖颈,甩了甩长发,把短裙脱了,身上只穿着文xiōng和三角裤衩,双手勾住姜宇脖子。

姜宇看着,小姐的妆容太浓,睫毛膏打成绺的粘连着睫毛,一眨一眨的望着姜宇,脸蛋儿涂得挺白,嘴唇画得精巧,勾略着有形的唇线,嘟着嘴,故意娇媚,撩着情。

姜宇没想压制**,也没想自己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没什么高尚,也没什么不耻!他啥事都是本着性子,愿意了才能去做。

他是男人,他有**,心里存着感情,才会有克制,一个柔酥的身体摩擦着他的**,想筠子,忽而为自己悲哀,揉揉眉心,心里哀凉,筠子,你在哪儿呢?我苦熬了这么久,心里的那点儿念想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摊上这事,多少事就得拧着心思干,违背了我多少意愿,失去了多少温存,我他妈都觉得自己倒霉、可怜!筠子,快来安慰我,我这会儿难受死了!

姜宇的欲/火虽说憋闷已久,可心里一团乱麻的事儿,啥头绪都没捋清楚,复杂的思绪占据了脑海,冲淡了**,眼前小姐的柔腻反而让他烦躁,让他惶惑,那身脂粉味儿搅得他不舒服,这不是他想要的。

小姐勾着姜宇的脖子凑近脸要亲姜宇,姜宇低沉一声:“别动!”

小姐一愣,停止动作,没敢动。

姜宇面无表情,下巴一抬,示意小姐:“好好坐着。”

小姐眨巴着眼儿,没明白。

“大哥……你……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方式不对,你喜欢怎么做?”

这小姐声音甜腻,带着南方口音,叫姜宇大哥,合着她们叫哪个嫖客不是大哥呀!可姜宇真觉得她小,小的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不吱声,皱着眉燃起一支烟。

小姐傻愣愣的看,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嫖客,长得帅气,还年轻,小姐就喜欢伺候这样的,可这人也太冷了,是不是自己不合他口味?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合适?”

姜宇吸着烟瞥过目光问:“你多大了?”

“20了。”

“干这个多久了?”

“有两年了。”

姜宇心里叹息,18岁就干这行了,多好的年龄!人各有各的活法儿,各有各的选择,姜宇不想评判,可还是为这个女孩儿美妙青春的流逝可惜,又问:“没少挣吧?”

“还行,比在家种地强。”

小姐暗嘀咕:这人怎么跟警察似的问这么多,逢上别人哪顾得说话,嘁哩喀喳早干上了,这个人前奏太长了,他喜欢聊天,小姐笑,她喜欢和这个人聊天。

从旁边屋里此起彼伏的传出女人的哼叫男人的嘶嚎,跟杀猪宰羊似的,比着劲儿的较量,那屋刚停,这屋又起,还有男人的yín骂声:“这**……cāo的够劲儿……”

“老子弄死你……玩儿钱的买卖不能亏了……”

“骚样……跟谁都这样……就不能来点儿纯的……”

女人带着哭腔浪笑,带着谄媚呜嚎……

监控车里那帮子看着、听着,这姜宇够能抻的,真能摆谱,咋还不动真格的呢!

穆筠紧张的瞧着,姜宇……你给我听好了,你敢动歪心思,我……我饶不了你……你可别刺激我,可别让我难受!

小姐又开口了:“大哥,你想怎么做就说,我好好伺候你,肯定让你满意。”

当然,这是她的工作,她靠这个挣钱,尽心尽力,服务到位。

姜宇不回应,闷头吸烟,神经亢然,心绪烦乱。

不大工夫,华翔和康疤子完了一个回合出了屋,看姜宇和小姐还坐在沙发上,小姐只穿着三点式,姜宇衣衫齐整,纳闷儿:这是干完了还是没干呢?

华翔出来找烟,一根点上,琢磨着问姜宇:“怎么,这么快完事了?也没听见动静!”

一边的小姐一笑:“我和大哥聊天呢,这位哥喜欢说话,好品行!”

康疤子青皮脸板着,虚眼儿寻思,这都憋了两年了,咋有饿猫不吃腥的道理,还能铁钉的坐着,要不就是废了,要不然就不是一路的人,板着脸,眉毛一竖,冲小姐指桑骂槐:“**!啥叫好品行?老子cāo/你们才是好品行,不cāo都是废物,就是长着玩意儿当摆设的蠢蛋。”

小姐立马闭嘴不吱声了。

姜宇犀利眼瞥过去,对着康疤子开骂:“长个吊蛋玩意儿就当个事了,别以为捅俩下就成牛蛋了,去你妈的,老子的玩意儿金贵,你个蠢蛋只能配下等烂三的货色,提出来寒碜人,去你妈的cāo蛋品行!”

康疤子瞪眼,青皮脸抽动:“你……你他妈不识好人心,老子费尽心思给你们借个地儿泻火,你他妈还尥蹶子。”

姜宇气盛,不示弱:“以后说话放规矩点儿,别触老子的根底,老子的牛蛋拿出来吓死你,在胡诌老子就和你死磕。”

康疤子怒症,这小子软硬不吃的货,到底想干啥?

华翔一边看着,康疤子说姜宇废物,这话的确伤人,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字眼儿,也难为姜宇急眼,可还是不明白充精憋火了这么久,咋就没干呢?试探的问了句:“姜宇,那娘们儿是不是不合你口味,不然你挑挑,看哪个合适?”

姜宇皱眉,一摆手:“甭价,就这个。”

就这个!那你倒是干呀,你要是不干,就不像憋闷这么久的。

康疤子哼哼冷笑:“姓姜的,说出来找乐子,你比谁都嚷得欢,比谁都着急,这真出来了你到装蔫头爷,你不是牛逼吗!牛逼就把你的牛蛋掏出来让大伙瞧瞧,不然你就是废物摆设,你当我们面干一回,我就信你是个爷们儿,不然走进这道口,可不好再走出去。”

康疤子yīn着脸,你早觉得这小子不是善茬儿,就摸不透他是啥人,死盯看姜宇的品行,冷笑,你小子要不是个废人,那就是不同道的人,你他妈必须干。

姜宇气锐的目光和康疤子对视,今天他逃不过去。

监控车里的人看着紧张,石伟道无语,王昊皱眉冒出一句:“姜宇,你小子就干一回又能咋的?你入了这道,就得按道上的规矩走,不然你走不过去。”

王昊的话正是很多人心思,一个大男人玩儿个女人算啥事呀!不能耽误大事呀!

穆筠伤郁,目光虚雾,悲伤、无奈,明白这事姜宇做不了主。

何大勇垂头,今儿姜宇看样子不干是不行了。

康疤子狞着青皮脸yīn笑:“姓姜的,你啥意思必须让我瞅明白了,今儿可是专为大伙出来找乐子的,你要是没找着乐,我们可过意不去,我康疤子必须看着你乐痛快了才算完。”

姜宇哼声一笑:“康疤子,我轻易不露脸,露脸可吓死你,你以为跟你似的杵个猪头眼儿就能钻,这活儿不能那么干,要想玩儿痛快不能着急,这可是我的经验。”

康疤子讪笑:“让哥几个见识见识你的经验,看看你有啥本事。”

姜宇坐在沙发沉默,死盯着康疤子,事到如此,他必须顺着走,当着众人的面儿裤门儿一拉,立刻弹出一个钢直耸立的柱子,直上九霄云天,颤巍着,根根血管湛青醒目的要爆裂,粗壮的如同牛鞭,古铜绯红,像沾了火的铁杵,手一碰就能燎一层皮。

华翔笑:“cāo,你这家伙这么大个,真能憋。”

康疤子眼睛直钩,被那根钢柱刺的眼热。

监控车里的脑袋忽的一下攒在一起,紧贴着监控,直眉瞪眼的瞅,发出啧啧的声响,穆筠垂下头,心跟扎了一针,刺痛的一颤。

姜宇板着脸,一把揪过小姐,手抓着后脖颈狠劲儿按在自己的老二上:“来,给老子舔舔。”

小姐听命,双手把着撩人的铁杵含在嘴了,很用功,很虔诚的上下窜动,姜宇身体一摊靠在沙发上,手把着小姐的脑袋跟着动作使劲儿。

“cāo的,使劲儿……使大劲儿……能伺候好老子的也算是有本事……”

小姐立马加大深度,脑袋窜动得跟活塞子似的,劲头儿大的让人嗓子眼儿发堵,看着直哽喉咙。

姜宇较劲儿的盯着康疤子,嘴角一丝不屑的轻笑,康疤子咂巴咂巴嘴,无语,这小子的鸟真他妈大,一般人还真比不过。

监控车上,无人吱声,把眼死盯着这一幕,王昊松着气的来一句:“这小子终于干上了。”

穆筠眼里清蒙着水雾,强忍着不流下来。

姜宇被抚慰的喘,身体倒在沙发背上,所有的意志崩溃,再也不能抵抗,脖子后仰,有形的xiōng骨剧烈起伏,头不自觉的晃动,眉头紧锁,不自觉的发出哼声,难耐的把持着既要崩溃的**。

像是不过瘾,双腿抬起,一边一个扛在小姐的肩膀上,两腿夹住小姐的脖子,这一夹差点儿没把小姐夹死,一声叫,姜宇按住小姐的头,提着臀上下有力的窜动。

“好好给老子cāo,不让老子痛快了饶不了你……”

小姐闷声,抱住姜宇的屁股,头深陷在里面。

康疤子和华翔把眼儿死盯着,咕嘟咕嘟深咽口水,这小子喜欢这方式,真他妈够劲儿,小姐受的住吗?别再给噎死!

车里的人,有的哽喉咙,有的咽唾沫,有的装模作样的咳嗽,有的□已经不自觉的撅着的,掩饰着,佯装着,一副无所谓,还要眼不离神儿的看。

穆筠不再看,难受的心里燎了一把火,烧得钻心的疼。

姜宇满血沸热,挺不住,身体后仰,发出一声嚎叫,对着屋里人骂出一声:“cāo/你妈的,都给我滚,别他妈盯眼看老子,影响老子情绪,老子得变着法儿折腾个够……滚……”

华翔一笑,拽着自己的小姐往屋里钻,看看康疤子不动,也骂一句:“你他妈就别盯着了,你干事别人盯着,你自在吗?”

康疤子还不走,死盯着看。

姜宇闭着眼儿,仰着脖颈,捯气儿吞咽,喉结拼命的蠕动,延伸到xiōng脯的肌肉都跟着抖动,止不住发出难耐的哼吟,看得人血脉奔流,虚喘着骂:“康疤子,你他妈是不是废物狗蛋不中用,就瞧着别人找安慰……老子成全你,让你看个够!”

康疤子咽口唾沫,无趣,扭头进了屋,只留下姜宇和小姐还在猛劲儿的抽动。

光看动作,不听声音那差着事儿,不过瘾,被穆筠抢走耳机的警务憋不住了,非要听听啥声响,伸手跟穆筠要耳机,穆筠眼一瞪,厉声一句:“别动!你长着耳朵就是听这个的!”这心里正憋着火呢,正找不着地儿发泄呢,穆筠恨不能一拳上去咋这帮人脑袋。

那警务吓一跳,缩回手,不敢要了,这女警咋这样呀!不让我听,你咋听呀?你可是女的,跟老爷们儿抢着看,好意思呀!

小姐仍在使着功力,虔诚顺从的服务上帝,姜宇哼吟不止,摊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喘息得像频死的野兽,要到达顶峰了,就要跨越最欢悦的高/潮了。听到华翔康疤子进屋关门的声音,架在小姐肩膀上的俩大腿放了下来,突然伸出一脚踹向小姐,小姐尖叫一声,一屁墩儿坐地上,不知怎么回事,惊愣的看姜宇,正带劲儿的时候怎么停了?

这一踹惊动了车里人,身体都跟着动了起来,有人说出一句:“咋的了,还没完事呢,怎么把小姐踹了……”

穆筠赶紧去看,盯着监控。

姜宇踹开小姐,喘息着弯□子,双腿跪在地上,自己把着命根儿,紧缩眉头,上下撸动,另一只手死命的抓住沙发,快要撕开一个洞,身体颤巍,背部的脊椎骨都在抖,拼命抚慰着自己的**,没几下,射了,一股股的奔流,难耐的仰起头,闭着眼睛喘,身体虚脱似趴在沙发上,半天还在喘。

监控车鸦雀无声,让姜宇这个阵势呆住了!

小姐不解的看着姜宇,轻声一句:“大哥,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你就让我帮你把那东西弄出来不行吗?”

姜宇抬起脸,目光还在余兴的自/慰里,虚弱、无奈,还有忧伤和悲悯。

对小姐吩咐一句:“对那帮人就说咱俩干得欢着呢,听见没,不照说,我饶不了你。”

小姐颤巍巍的问:“大哥……为什么,你是不是嫌弃我?”

姜宇淡淡一笑:“妹子,听哥一句话,回头找个正经职业,找个好男人爱着,那活着的滋味比这强。”

小姐眨眼儿,眉目一动,哀凉一笑:“大哥,你是好人。”

姜宇不知道自己把着命根儿让某些人瞪着眼儿观摩了一回,他要是知道指定破口大骂。

车里的人都静默无语,穆筠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紧忙擦掉,正色神情,姜宇,我的宝贝儿,我信你,啥时候都没变过,等你回来,我都给你补回来。

王昊止不住一叹:“这姜宇还真他妈有邪的!能做到这份上……呵呵……这小子……只要牛逼,啥时候装逼都可以!”

石伟道一直静默看着,他以为能探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曾想今天这帮人就是纯粹出窝找乐子的,没别的事,更没曾想会碰上姜宇泄欲的情景,这小子,有常人不能敌的毅力!

人有别于动物,是因为人能把持住**,能抵御诱惑,桀骜但不放纵,狂放但不失准则,这样的人最能隐忍,最敢承担,也会容易孤独,石伟道让这一幕波动了某根神经,心里憾然,吐口一句:“都看到了!过瘾了吗?谁能做到?”

没人吱声,都低着脑袋。

“就到这,今儿不会有啥事,派人盯着,撤了!”石伟道扔出最后一句。

穆筠忍不住冲出一句:“你们倒是看够了,这是干的啥事!你安全部就干这个?装着这些玩意儿就为了偷摸找乐?都别白看,倒是瞪眼瞅清楚了,一个大活人担着命里外受着委屈,你们也乐得出来!”说完耳机一摔,跳下车走人。

人都愣了,这女刑警咋这么激动呀!王昊哼哼乐:“公安部也有横的,呵呵……还是女的,谁招惹她了?”

何大勇粗嗓子回一句:“你们招惹的,人俩人是一对儿,咋的,你们这么使唤人,还不许人使使脾气。”说完下车走了。

车里的人惊讶,才明白,姜宇和这女刑警是恋人啊!怪不得呢!这当着面动了她的情儿,动了她的宝贝,轮到谁能不激动呀!

☆、90谁是雷子

一通折腾,到了傍晚,打发小姐走了。

华翔打电话订了餐,这帮人太扎眼不能出去吃,让服务生送到房间。

不大的工夫一个服务生推着车敲开了门。

康疤子一看服务生,没见过,神经马上绷紧,往常他来都是一个叫小董的服务生伺候,从来没变过,今儿怎么换人了?

服务生把饭菜一样样放到桌上,最后拿出一瓶洋酒打开一一倒进杯子,垂手站着问:“你们还有什么需要?”

康疤子盯着服务生问:“你叫什么?”

“我叫王琦,先生,有什么需要你就吩咐。”

康疤子又问:“小董呢?”

王琦眨眨眼儿:“哪个小董?”

康疤子一慎,逼视,哪个小董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都是同行同道就在一个酒店,怎么可能不认识。

服务生一笑:“我们这有俩姓董的,你说的是那个董建吧,他被提升了,被调到二部客房当主管了。”

康疤子沉着脸问:“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是新来的,刚上班没多久。”

康疤子脸一横:“我是这的老主顾,你刚上几天班就来伺候老子?”

服务生紧忙解释:“先生,我也是受过专业培训的,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你服务。”

康疤子还在疑虑,没完没了:“你怎么尽心尽力?你知道我的习惯爱好吗?”

服务生语塞。

华翔看不过去,上来说:“吃个饭哪那么多事,谁送不一样啊!”摆摆手让那个服务生出去了。

几个人围桌吃着,康疤子闷声还在琢磨,为什么换人了?这538房可一直是老子定点儿的地方,从来没变过,第一次带着逃犯来就变了,怎么会这么凑巧?

姜宇也暗自嘀咕,到底联系上了没?到底知道我在这不?

康疤子几杯下肚,琢磨不透就是不放心,抄起电话打到酒店服务台。

“问一下,你们客房二部的主管是谁?”

“二部主管是刘丽华,请问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没有。”

康疤子放下电话,青皮脸yīn沉得像烧了炭,黑得能冒烟,狞着双目看着所有人:“一定是走漏了风声,***一定是露馅了。”

姜宇和华翔一惊。

华翔紧忙问:“怎么回事?”

康疤子铁钩眼睛盯着每个人:“原来这房的服务生是董建,老子每次来都是他,唯独这次来换了人,换了一个叫王琦的小子,这小子说董建升职了,成了二部主管了,我刚打电话问过,二部主管叫刘丽华,***根本不叫董建。”

姜宇一惊又一喜,难道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喜完了又忧,这康疤子忒谨慎了,要漏了陷让他察觉就麻烦了。

华翔问:“你说的可是实情,别瞎猜测。”

康疤子怒言:“我能瞎猜测吗,有根有据,董建明明不是主管,那小子为什么说他是主管,为什么换了人,我是老主顾,从没遇上这等事,怎么带你们来就赶上了换人了?”坐起身,把枪塞进后腰:“这地儿不安全,得赶紧离开。”

几个人拿枪咔咔揣好了,收拾东西就要走,饭还没吃完呢,一只烤羊腿只吃了一半,各种菜都没怎么动,酒还剩下大半瓶呢,这就要走人,小福子没见过这阵势,紧张得脸泛白,在后屁股跟着。

姜宇暗自叹息,这康疤子太他妈警觉了,这人不好对付。

正要走,小福子慌里慌张碰倒了那瓶酒,掉地上摔得粉碎,溅了姜宇一裤腿,震得人一哆嗦,本来神经都绷着呢,又受一回惊。

康疤子大怒,对着小福子就嚷:“你他妈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呀!”

小福子惶恐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

“不小心?你是不小心呢还是太有心了?”康疤子瞪眼儿逼视小福子:“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你跟着华翔跑出牢子是为什么?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小福子惊得直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姜宇惊异,这康疤子纯粹找茬儿,撒火撒到小福子身上了。

康疤子铁青脸对着小福子,一把揪住脖领子,质问:“小福子,别在我康疤子面前耍花活儿,我啥人没见过,你那点儿猫心眼儿还耍得过我,这些日子只有你出去过,只有你背着人偷摸跑出去过,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你到哪去了?是不是你招了雷子?是不是你把雷子给引来的?说——”

“没有啊!哥……绝对没有,不是我呀……没我事呀……”小福子语无伦次,吓得就差哭出来。

康疤子怒眼狞睁,青皮脸板得跟铁皮似的,一手摸后腰,咔嚓就掏出枪,这是他冲小福子第二次掏枪了,姜宇看着就置气,你妈的康巴子,逮着老实人就撒火欺负个没够,上前一把按住康疤子拿枪的手,康疤子猛回头,咋的?

姜宇的脸也板得铁青:“你要干嘛,来不来就拿枪比划吓唬小孩儿,你康疤子能不能走走脑子,也不想想,要是招了雷子,咱还能待到这会儿,早他妈找上门了,还腾着时间让咱玩儿到现在?”

康疤子怒气转向姜宇:“少跟老子扯废话,老子就知道疏忽一毫毛命就得搭局子里,你倒是说说,计划里越狱只有你和华翔,为什么他非要跟着?这么多日子谁也没动过地儿,只有这小子出去过,咋的?我不该问清楚?谁他妈绊老子的脚,老子就办他脑袋!”

“你办个试试!我们一块儿担着命出来的,谁想自找往枪口上撞!出去透透气儿就是招雷子了?你康疤子说话可有个凭据?照你个说法我们就得憋狗洞里没露头的日子,就得窝着随你摆弄!老子可没那么好捏乎的。”姜宇怒视康疤子,他得罩着小福子,不然小福子得被康疤子捏吧死。

康疤子青皮脸抻出一道邪狠的褶皱,yīn深的和姜宇对视。

“好……姓姜的,你担着命,老子为你们也担着命,谁敢整出个岔子把老子带进去,老子就做死他。”狠狠的一撇嘴:“现在这地儿不保准儿,谁他妈招惹的?不是小福子就是你!反正有人捅了篓子,你姓姜的要是扯不清这犊子就他妈是你,是你招的雷子……你他妈想害老子……”

姜宇震怒,咬牙骂出一句:“你他妈找茬儿血口喷人!”

康疤子青脸冷笑:“我喷你!你姓姜的打早就是个雷子,你以为你做了两年牢就可以改了秉性?我康疤子才不信,一日做雷子,终身都带着雷子的味儿,我凭什么信你入了曹营心不在汉。”

姜宇惊愕,这康疤子狠诈,爆烈,不能轻视,他必须做出个样儿,不然就得捏在康疤子手心里,咔嚓掏出枪,怒吼:“我要是雷子,早他妈毙了你了,还容得你在这搬弄老子,老子坐了两年牢,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整治暗地陷害人的混账!”

康疤子眼一瞪:“你想怎么着?”

姜宇狠狠一句:“我憋了两年的火了正找不找地方发泄呢,你再敢诬陷老子,老子就把你当成雷子泻火。”

康疤子青脸气得胀紫,咔嚓也端起枪,姜宇不示弱,抄起枪同一秒之内对峙着对方的头。

俩人就那么头对头相对比划着,怒目对视,谁也不屈从。

华翔盯着俩人,这俩人的狗怂脾气都不是好惹的,钢筋碰铁柱,谁都那么硬,赶紧上前拦着:“都他妈给我安静了,都放下枪,雷子没找上门儿,自个人到先戗上了!”

拦不住,康疤子端着枪大叫:“你再说一句,想怎么着?”

姜宇怒嚎:“你不是要找雷子吗,我告诉你雷子是谁,就他妈是你,是你接应的我们,是你带着我们窝在你那个不见天日的黑屋里,我仨人跟傻驴似的屈屋里出不了窝,又是你带着我们来到这儿的,里外行踪都是你安排的,可你自己天天乘大凉的往外面窜,不是你***走漏的风声是谁?就是你招的雷子,你这会儿到想找个借口往别人身上按,你存的什么心?”

康疤子双眼冒火:“**个瘪犊子的……你敢糟践老子……”

姜宇趁势猛攻:“我今天就要糟践你,让你尝尝那是啥滋味儿,说——是不是你招的雷子,你他妈里外安排好了等我们往套里钻。”

华翔惊异,怎么的这是!都他妈活够了找茬儿,到底谁是?

在华翔心里谁也不是,他信姜宇,两年俩人风风雨雨走过牢子,走过无数血虐的经历,担着风险拼着命走到现在,没姜宇他逃不出来,揉着兄弟的情义;康疤子更不是,他知道康疤子干了多少违逆道行的事,怎么可能是雷子;小福子更不值一提,在华翔眼里小福子懦弱凄怜都算不上个男人,他这样的人要是雷子,那世界上谁都可以是雷子,气得大叫:“他们***都疯了,都活得不自在,自个找枪玩儿……都给我放下枪……”

康疤子气得跺脚,怎么赶上这么一个难缠的硬狗屎,冲姜宇跺脚大骂:“cāo/你妈的……姓姜的,老子做了你……”咔咔撸动保险栓直指姜宇的头。

姜宇不示弱,同一秒火爆的打开枪栓正对康疤子的眉心:“有本事你来,今儿不毁在雷子手里,就自个人做了自个人过过瘾,我绝不手软!”

康疤子双目狠劣:“你他妈以为我不敢。”

姜宇咬牙,崚嶒的下巴挺的像把刀:“你敢我也敢,不信就试试,你敢再乱喷屎橛子,我就让你喘不出第二口气儿!”

“你动一毫毛我康疤子就扒了你的皮!”

“你在没影儿的炸刺儿,我姜宇就崩了你脑浆子!”

小福子吓得站一边,嘴唇惨白,浑身颤栗,华翔气得脸都歪了,大呵一声:“还他妈有完没完,谁再找事我先做了他,都给我放下枪……放下……”咔嚓一声端着枪对着俩人,好嘛!三人都掏枪了。

康疤子松了劲儿,这事是他挑起来的,还得他先收手,端着的枪放了下来,姜宇铁着脸,不消气儿,憋着火也放下来枪。

华翔放下枪,枪托敲得桌子震响,怒喊:“你们还有闲淡工夫对着自个人找闷子,我看是都活腻歪了,都他妈想找死,行……这么死还快点儿,省的雷子给一枪,倒干净利落,**的……这帮野驴……”

姜宇和康疤子都不吱声了。

华翔憋着气说:“不是说这地儿不安全吗?那还不赶紧走,还有工夫闲扯!都站着干什么!走!”

姜宇和康疤子揣好枪,闷着头,几个人急匆匆往外走,刚要出门,传来敲门声,一帮人猛地停下,定住脚,紧张的盯着门,康疤子伸手摸后腰的枪。

华翔镇定声音,问了句:“谁呀?”

门外回答:“客房服务。”

华翔回应:“我们没要客房服务。”

门外声音喊:“我是小董,康先生在屋里面吗?”

康疤子一听是小董,示意开门,屋里的人立马散开,各处坐落,摆出自然的架势,门打开,小董一脸堆笑的进了屋。

“康先生,我来看看你,听王琦说你见不着我还念叨我呢,你还想着我呢!”

康疤子冷冷的回答:“是啊,我倒是想着你,你怎么不是这房的服务了,我用你可是习惯了。”

小董笑:“托你的福,我提升了。”

康疤子故意问:“你提升了,现在干什么呢?”

“嗨!就是一个小主管。”

“什么小主管,主管还分大小?”

“呵呵……我是二部副主管,和正主管还差一个级别呢,当然算是小主管了。”

“哦……”康疤子又问:“你们正主管叫什么?”

“叫刘丽华,是个女的,怎么……康先生认识?”

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一场虚惊,是康疤子多疑闹得幺蛾子。

小董嘴甜,又说:“康先生虽说我不在这了,但你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招呼,我会尽力为你服务,呵呵……老不见康先生我也想着呢!就过来看看你。”

康疤子挥挥手,和小董闲聊几句打发走了。

华翔松弛了神经,对康疤子置气:“你说你一点儿小事就多心多疑,这本来就天天的提着心,你还在没影儿的找事,**飞狗跳的,连一顿饭都不让老子吃安生了。”

康疤子无语,也觉得自己过于神经。

姜宇借势一句:“康疤子,你到底对兄弟有啥不满的?一有动静就找我的茬儿,啥事都往我头上按,连我泻火炸炮你都得盯着看,你到底啥意思?不如今儿说明了挑开了,免得以后再出幺蛾子找事,我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康疤子知道没理,惊着大伙了,青皮脸似笑非笑一句:“行了,这事就到这,算我炸刺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子就是担心……真赶上事了都得倒霉,对不住。”

华翔一句:“行了,都消消气儿,cāo的,让你们俩**弄得心直跳,端起桌上一杯酒仰脖喝下去压压惊,接着吃:“今儿这事就到这,谁也不许再提,谁在吃饱了撑的整事别怪我华翔翻脸不认人。”看看桌上没怎么动的酒菜,挥挥手招呼:“都过来接着喝,我这还没吃饱呢,啥心情都让你们给毁了。”

酒让小福子给摔了,又要了一瓶洋酒,开瓶倒满,举起杯,华翔对姜宇康疤子一句:“你俩人碰一杯,这事算过去了,往后别动不动拔枪动火,都是自己人至于的吗!”

姜宇和康疤子碰杯,仰脖干完,沉默无语。

这顿饭吃的惊心,吃的躁动,天大黑的时候,一瓶酒造完,这顿饭算是结束,康疤子还是心有余悸,就觉得不安生,非要走人,下楼退房,事先说要耍一夜呢,也没心耍了。

姜宇算是看清了康疤子,这人谨慎、狡诈还狂暴,跟这人共事真得随时提着心眼儿。

服务生王琦查看房间,几个人陆续出了客房,姜宇走在最后面让王琦叫住。

王琦说了句:“先生,你的裤腿都是酒渍,要不要帮你洗一下?”

姜宇看着王琦,莫名其妙,回一句:“不用了,这就要走了。”

其余人已走远,王琦低声一句:“没关系,我们就干这个的,先生的功夫挺深,只可惜自己射内裤里了,内裤一定脏了,我们也可以帮着洗。”

姜宇猛地抬眼,惊讶,老子怎么泻火他都知道?盯着王琦,王琦一脸淡定无辜样儿,姜宇忽然明白了,石伟道知道了,是他设的局,王琦是他的人,这屋里有监控,姥姥的!这帮人看到了老子泻火!嘴角狠劲儿一撇,骂了句:“这帮混蛋!”

王琦淡淡一笑。

姜宇心落了地,石伟道动作够麻利的,贼眼盯着着,知道一旦盯上这帮人就属带钩的耙子钩着就不松手,心踏实下来,脸却一阵热,cāo,让这帮混蛋把老子从里到外看了个透,王八蛋的……

☆、91随风看舵

重回到了那所偏僻的居所,又天天窝着,又过了近一个月,熬过了秋季,迎来的苍凉的冬季,几个人天天除了吃喝拉撒没别的事,熬得都快生蛆了,终于有一天康疤子吐口说:“外面没啥动静了,看来风声过去了。”

华翔松了口气:“可他妈过去了,在这样待下去我非得憋出病来。”

姜宇说:“那我们可以出去见见风了,你康疤子别想再指使人憋老子不动地方。”

康疤子一句:“地方可以动,不能太出头,人多眼杂的地方还是得少去。”

姜宇一句:“知道,都是怎么出来,这点儿还明白。”

康疤子问华翔:“你说的事啥时候办呀?”

华翔回答:“得等老爷子发话,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得提前安置好了。”

“没问题,早安排着呢,这趟活从珠海那边过来,走的是中草药,一共十二把枪,都是ak枪械,还有弹药,分拆夹藏在草药里。”康疤子感叹:“在沿海边境这活还好折腾,可要往高原这地方折腾,中间多费好几道手,风险加大,顶难弄的活儿。”

华翔安慰:“你受累,到时候少不了你的,一定不能出岔子。”

“没问题,货物都有明码标签,账号、发票、运输单……样样手续齐全,我干这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问题。”

华翔满意,点头:“那就好,我这会儿也能出去了,不能老窝着,什么时候接货?”

“下月初五六号提货。”

姜宇静耳听着。

康疤子眼角瞥着华翔说:“这趟活儿我可是担着命为你办的,之前说的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外带给我弄个出境护照,老子犯的事太杂,干完这次的活儿,我得出去。”康疤子有前科,没法出境,他干这趟活也是为找个靠山出去。

华翔回应:“没问题,老爷子答应的事,尽可的放心。”

姜宇迷惑的问:“老爷子?”

华翔一笑:“我养父,过些日子我养父要来。”

姜宇神经波动,华翔的养父终于要露头了。

康疤子感喟:“老子干完这趟活儿,就想着跑路走人,这地儿老子留下的痕迹太多,再待下去指定哪天就得掉进去,真要走了还有点遗憾。”

姜宇问:“啥遗憾还能让你舍不得?”

康疤子叹气:“女人,老子看上的女人还没弄到手,还没过瘾的玩儿一回。”

华翔笑:“cāo,没看出来你还是多情的种,什么女人牵着你呢?”

“橘香楼的老板,那骚娘们老子盯了好几年了,愣是没得手,走之前不能落下遗憾,这女人我一定得办了。”

姜宇一惊,橘子!康疤子盯着橘子呢!

康疤子哼哼笑:“华翔,你这几年在牢里都呆木了,料你没见过像橘子这样的娘们儿,满身的骚味儿能直接给你熏晕了,见着就想扒一口,可这娘们儿挺个样,只能看不能摸,一般人上不了手,cāo的,有点儿本事,不然她的橘香楼也不会成为省城首屈一指的酒楼,老子就喜欢这种带着辣骚味儿的娘们,干起来才带劲儿。”

华翔淡笑:“瞧你说的,什么女人我没见过,我华翔吃腥拔辣的什么味道都尝过,能让我晕的女人还不多,不过这橘香楼在号子里就听那帮地鼠念叨过,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女人。”

“呵呵……勾起你的瘾头了,哈哈……哪个汉子不吃腥。”康疤子笑得得意,青皮脸泛红光,那道疤痕像只扭爬的蛆虫附在颧骨上,特显目。

康疤子扭头问姜宇:“你去过橘香楼吗?”

姜宇淡定的摇头:“没去过,只听说过。”

“cāo!你们这帮野牲口都圈号子里养傻球了,哪天带你们出去开开眼儿,看我怎么办那娘们儿。”

姜宇心里惊怵,橘香楼他不能去,他和橘子相识,他不能让康疤子知道这事,康疤子要是知道了指定牵扯到橘子,非得问根问底的揣明白了,对谁都不利,可康疤子盯着橘子呢,要对橘子使啥手段?姜宇不能眼看着橘子落到康疤子手里,该怎么着?心里一团麻。

风声过去,活动范围自由了许多,几个人也不用总在屋里屈着,每天除了打牌消磨时间,擦黑夜晚的会找个僻静地方下馆子喝酒,姜宇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背着人在公用电话拨通了石伟道的电话。

石伟道一听是姜宇,哼声一笑:“听到你的声音还真不容易。”

姜宇开口骂:“听声音不容易,你们这帮混蛋偷摸看我倒容易。”

“不看怎么会知道你还有那功夫呢,憋坏了吧?留着劲儿等完事让你泻个痛快。”

“去你妈的,啥时候完事?打出来我就知道我算是搭进去了。”

“啥事总有完的时候,最近有什么动静?”

“注意下月初五六号有一批从珠海过来的药材,那是康疤子走私的枪械。”

石伟道问:“动作挺大,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说是等老爷子发话。”

“老爷子?”

“华翔的养父华科,他要露头了。”

石伟道神经一动:“好,盯紧了,华科一出面,离完事就不远了。”

姜宇问:“华科身份查清了?”

石伟道:“他就是当年逃亡的杜鸿源,杜鸿源又回来了,他现在有另一种身份,是美籍华人,巴德霍科贸技能公司创设人,他应该是以学者的身份来到国内,摸清他来的目的,没有确切依据这人还不能动。”

姜宇沉思,杜鸿源也曾是一个时代支边建国的精英,没想到28年后会重新回到原地成为他追踪的目标,岁月悠长,深迷难测。

石伟道又问:“那个叫李书福的人怎么也跟着逃出来了?”

“哦……那孩子和这事没一丝关系,他就是想逃狱回家,我半路上让他截上,差点儿没把我命搭上,这孩子跟着我,等完事再说吧,我想让他见见他的家人。”

石伟道咳咳嗓子又说:“姜宇,你父亲一直想见你。”

姜宇一震,心被扯了一下:“我父亲?他怎么着?”

“他只是想见你,我给挡了回去,这个时候你们暂且不见的好,等消停点儿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姜宇激动:“我爸……知道我干嘛吗?”

“知道。”

“你们不是嘴巴比狗屎还硬吗!怎么能跟我爸松口?”

“你老爸是啥人啊?他是军人,他干过的拐弯绕肠子的事多着呢,宝贝儿子越狱了,为啥呀?别人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使啥招的人,咋能瞒得住他,再瞒着,他敢动刀子宰人。”

姜宇的心一颤,百味杂全,到底是老爸,啥时候都有定力,心里安慰,是因为老爸知道他干什么,知道他没干丢人的事,知道他无罪,人心里就需要理解,这就够了,啥委屈也都能忍着了,可姜宇不知道老爸和华科的牵扯,不知道老爸要见他的真正目的。

这天康疤子来了兴致,天刚降黑,招呼着要去橘香楼,华翔兴趣浓厚,早想见识见识橘子,姜宇闷着心思,说一句:“康疤子,咱不能到热闹地方张扬,这刚稳当下来,别在出了岔子,还是别去。”

康疤子哼哼笑:“我能让你们出头露脸的地方绝对都是安全的,橘香楼排场大,一般小猫小耗的人物去不了那地方,越是扎堆儿垛仓的地儿越安全,老子每次去都是最高档的包间,除了酒楼内部人别人进不去门,放心。”

姜宇坚持:“康疤子你还是慎着点儿吧,别在因为一个女人把我们给搭进去。”

康疤子不屑:“老子心里有数,你们搭进去我有什么好,老子干事之前都得嚼呲百遍,绝不会让女人坏了大事,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

华翔接一句:“姜宇,这都多会儿了,两个多月了,料那帮雷子也不可能天天守门拔户的,早过去劲儿了,你小子天地不怕的,这会儿倒比谁都谨慎。”

姜宇拗不过,他必须走这一遭了。

自从小福子被康疤子端枪威吓了两次,吓出毛病了,长记性了,啥事谨慎小心不言不语,私下里只跟姜宇掏心窝子说说憋屈,知道姜宇护着他,这是他的依靠,赶上这帮人出去找地撒欢儿的也不愿跟着,天天在屋里闷着,成了看家护院的门把手了,一心想着离开这儿,誓死也得回家看看,可又不知怎么走,只有先闷着等机会。

小福子不跟着,姜宇一句:“不去就好好待着吧。”

康疤子补了一句:“识点儿相就别乱窜,别给老子添乱。”

小福子默然,以为出来就自由了,没曾想比在号子里还憋屈,心里难言。

杨魄开车带着几个人上了路,开着车问了句:“几位哥别着急,我绕远走僻静道,从橘香楼后门进,车停地下车库,不扎眼,哥几个想折腾多久都稳当。”

康疤子夸赞:“你小子贼头心眼儿,不愧是华翔门弟,哥几个有啥不放心的。”

杨魄平时不多话,干的都是打下手出力气的活儿,多年前就与刚入境的华翔相识,那时杨魄落寞寒贫,赶上华翔帮他一把,随后成了华翔忠实手下,他念华翔的情,就是华翔入狱仍旧不舍义气,跟随至今。

姜宇一路心乱,咋整?我不能见到橘子,可事事凑巧,挤兑到这份儿上,必须面对,还不能让康疤子和华翔看出蹊跷。这个难!这一路愣是没想出招数。

车驶进橘香楼后门,后门都是橘香楼内部人出入的地方,还有一个专本内用的地下车库,外面的人很少知道,车顺畅的停在车库,来去出入避开了眼目,着实安全。

几人下车,从后门进入橘香楼,做电梯直上已预定好的包房。

姜宇侥幸的寻思,今晚最好橘子不在,但愿不要出现。

包间挺大,缀着玻璃花的大吊灯明晃炫亮的照着,银绿色的窗帘遮挡着月光,衬的包间堂皇奢靡,搁架上摆置着仿古瓷玩,桌上一个彩绘的西式花瓶里插着一枝墨红深艳的玫瑰,一个低矮雕花红木茶桌旁蹲着一套夸大的皮质沙发,几个大胖子都能在上面打滚睡觉。

康疤子一屁股坐进沙发:“怎么样,这档次够不够!老子每次来专属这屋,橘子这娘们儿别的招不上手,可老子花钱来的,她就得伺候着。”

这包间四周墙壁都镶着厚隔音板,板面刻着精龙别致的纹路,连门都被隔音板包裹了一层,隔音极好,大买卖的生意人或是高官密客光顾的地界儿,绝对安全,而且私密。

姜宇安静的坐下,这是橘香楼的总店,两年多前他来过,那是多年后与橘子的意外相遇,彼此悻然、愉悦,而今还是在这,姜宇却是另一种心情,惴惴不安。

康疤子对服务生喊了一句:“告诉你们老板,就说我康疤子来了!”

姜宇沉默着、等待着,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随风看舵,怎么的也得想法走过这道口。

23

☆、92我要这个女人

华翔要了一壶上等茯茶,茶桌低矮,服务员都是单腿跪式服务,斟满各杯。

点了几样橘香楼的特色菜,要了一瓶雪域神酒,这酒是金黄色,倒在杯里晶莹透亮的。

华翔端杯喝茶,康疤子一把夺过来:“喝什么茶,喝酒,知道这是什么酒吗?这属药性酒,里面有鹿茸鹿鞭,补血涨阳气,老子今儿得多喝,弄个金枪不倒好好收拾那娘们儿。”

华翔笑:“你他妈喝多了有娘们儿供着耍,我们喝多了找谁玩儿去。”

姜宇点燃一支烟,默默的吸,眉头微蹙,他想一拳砸康疤子脑袋上,把那张青皮脸溅血的炸开花,再翻大背摔地上,狠踹在**/巴上,让你金枪不倒,老子踹烂你……只能在脑子想,啥也不能动作,忍着,端起茯茶闷了一杯。

康疤子转脸对姜宇笑,又抢过姜宇手里的茶:“别他妈喝茶了,老子带你们是来喝酒的,这瓶雪域神今儿得造完了才算。”

姜宇淡笑:“造完这酒硬起来咋整,到时候憋不住火别怪我跟你抢女人。”

“跟我抢女人?呵呵……我康疤子看上的东西亲娘老子的情分都得站一边,是我的东西就得是我的。”康疤子yīn笑。

姜宇沉默,你康疤子别乐的太早,有我姜宇在,你敢逞野性我就敢削了你。

上桌了几样菜,还剩最后一道青海黄鱼。

几个人把杯相碰各自闷了一口,康疤子对服务生喊:“那道鱼怎么还不上?”

“先生,黄鱼需要火候,得慢慢炖,你别急。”

“老子急着呢,就等这道菜满桌呢。”对服务生命令:“去,这最后一道鱼让你们橘老板亲自端上桌。”

服务生回答:“先生,我们橘老板今天不在。”

不在!怎么能不在?康疤子意外,满眼失望。

姜宇松了一口气,橘子,你千万别回来。

康疤子凝神半天,无心喝酒,今儿就是冲橘子来的,当着人大话都说出来了,不在怎么行!拿起大煤砖块手提电话拨打,他拨的是橘子的电话,今天他必须说到做到。

“橘老板,我在橘香楼候着呢,有道菜必须你端上桌我康疤子才能吃得下……”

姜宇落地的心又提起来,静耳的听,他听不到橘子说什么,只听到康疤子软硬兼施不妥协的喊。

“再忙也得来,我可是好久没来了,今儿有空给你捧场子,你可不能怠慢了……”

“哼哼……我康疤子能来的地儿那可都是有说道的……啥意思你得掂量着,别惹急了老子。”

“少来点儿甜嘴巴子哄人玩儿,你不来可没法收场,我这还有几个哥们儿弟兄等着呢,你赶紧的……”

“你要是不来,我能捧场子也能砸场子……”

啰嗦的一堆放下电话,骂了一句:“小娘们儿敢跟我摆谱,真不知骚皮脸值多少钱了。”对在桌的人得意一句:“等着,老子放话,这娘们儿不敢不来。”

华翔摇头笑:“还真下功夫,口气也不怕吓着人。”

杨魄坐在一旁始终莫言不语。

姜宇闷声吸烟,面色平静,脑子却绷着弦儿的想,橘子你要是真来了可怎么弄?

几个人喝了几盅,这酒果然功效火性,几杯下肚,精脉火热,血腾气涌,就等着那最后一道菜,过了好一阵,那道黄鱼迟迟未上,橘子始终未见踪影,康疤子的青皮脸让酒性烧成绛红色,憋不住了,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爆响:“***,怎么还不来!”

爆响声刚落,门被推开,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哎呦……打老远就听见砸桌子声了,拿来这么大火气呀!”

姜宇闭眼无奈,他背对着门口,看不见但能听得清,这是橘子的声音,他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曾爽脆的对他笑过,对他敞开心的说过话,给他过温暖和慰藉,而今天他不想听到这个声音。

橘子端着一盘炖烧黄鱼走进包房,红艳的唇撇着一抹傲媚的笑容,绒魅的双目扫视着屋内的人。

康疤子一下来了精神,绛红的脸得意的扯开褶子。

华翔瞪眼瞧着橘子,这娘们儿的确瞭神,难怪康疤子急猴屁股似的。

姜宇大脑飞速的转,他不能让橘子先开口,转过身面对橘子,橘子正端着鱼,被突然转身的姜宇惊着了,端盘的手不经意的一抖,好悬摔了,瞪眼儿瞧着姜宇愣住。

姜宇!这不是姜宇吗?

姜宇没等橘子回过神儿,迅速抢先问了一句:“这娘们儿是谁?”咬着烟眯着眼儿盯着橘子。

橘子刚要开启的嘴被这句话打哑了,呆目的闭合上嘴。她知道姜宇越狱了,可却万万没想到姜宇会出现在橘香楼,还是和康疤子在一起,寻思:姜宇,你这是咋的了?你不认识姐了?你怎么会在这?怎么会和康疤子混在一起?

康疤子一乐,回答姜宇:“这就是橘香楼的橘老板,怎么的惊着你了?”

姜宇淡然一句:“可不,果然名不虚传。”

姜宇装不认识橘子,橘子回正目光,一声不吭,把那盘鱼稳当的放在桌上。

橘子聪明,也装不认识,姜宇这样做自会有他的道理,一定是遇上啥事了,可就是想不通到底是啥事,康疤子是啥人她最清楚,心里嘀咕:姜宇呀,你到底怎么了?又逃狱又和康疤子混,你都变成啥人了!姐好像真不认识你了!

橘子坐定位置,正对着姜宇,康疤子倒满一杯酒放在橘子面前:“今儿你让老子等这么久,甭说别的,先罚酒一杯。”

橘子看看酒:“这是老爷们儿喝的酒,我可喝不了。”

康疤子眼一瞪:“咋喝不了?补气养血,舒经活络,男女都需要。”

橘子一笑:“补血也是补你们爷们儿的血,男女有别,这道理谁都清楚。”橘子就是不喝。

康疤子拧眉毛,一摆手招呼服务生:“拿瓶女士酒来。”

橘子不理会康疤子,瞭眼看着其他各位问:“这几位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是第一次来我的橘香楼吧?”

华翔接话:“是呀,没想到这橘香楼藏金卧娇的。”

橘子眼帘一眨,正和姜宇对视,姜宇沉默,橘子瞭眼一笑:“这位小兄弟,你也是第一次来?”

姜宇看着橘子,淡定着眼神儿:“是呀,早听说橘香楼的菜品一流,今儿特意来尝尝。”

双目对视,橘子猜不透,惶惑难解。

服务生端上一瓶女士酒,康疤子打开给橘子倒满,橘子接过酒对着几个人招呼:“来,我敬大伙一杯,到我这地儿来,就敞着喝痛快了。”

举杯相碰,各自饮尽杯中酒。

华翔捅捅姜宇胳膊,对着耳朵轻声嘀咕:“这女人的确够韵味,瞧那xiōng和屁股,跟他妈洋女人似的有条儿。”

姜宇闷声,如果只喝酒也就罢了,他怕有别的幺蛾子,姜宇希望赶紧过去,和橘子装傻不认识,那滋味不好受。

康疤子又给橘子倒满,端到面前。

“橘子,咱俩干一杯,罚你的酒不能逃了。”

橘子拒绝:“我说康疤子,我酒量可有限,和女人较酒量,那可不是个事儿。”

“咋不是个事儿,我康疤子可等你半天了,知道老子为什么来吗?”康疤子拧着青皮脸笑:“橘子,我为什么来你该清楚,咱俩相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心思你明白,今儿你得陪老子喝高兴了,不然过不去这道坎儿。”

“哟……我说康疤子,这话怎么说的,咱都讲究个礼尚往来,你康疤子敬着我,我橘子也绝不失礼,打早的江湖水道的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不然趟身泥可不好洗干净。”

康疤子眨眼儿,这小娘们儿嘴巴厉害,一向不饶人,散着妖魅还硬着骨气,从不屈软,康疤子就喜欢橘子身上这股劲儿,他想尽办法没得过手,这是他心里一块儿病,一个馋涎的瘾头,不吃到嘴里怎么能罢手,况且在别人面前夸下了海口,今天要是丢面儿,就闪了他的腰,打了自己的脸。

“橘子,今儿这酒你不喝也得喝,老子忍到现在已经够给你留面儿了,要是别的娘们儿老子早使蹶子踢上去了。”

“哟……康疤子,你这是雪域神喝多了吧,喝多了可别在这找瘾头啊!出了这道门啥样的没有,你康疤子见过世面,知道强拆的篱笆墙保不准儿砸了自己的脚,那可是得不偿失呀!”

砰的一声,康疤子墩着酒瓶子砸在桌子上,那酒瓶可真结实,愣是没碎,可这一声惊着在场的人了,都惊眼望过去。

橘子双眼一眨,不亢不忿还带着笑。

姜宇锁着眉紧盯着康疤子,你个王八蛋的想干嘛?跟女人耍什么癔症?姜宇强忍着。

华翔跟姜宇嘀咕:“康疤子喝多了,爆脾气又憋不住了。”

康疤子粗忿的喊出一句:“橘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这场子我可是赔着份儿的捧过,我能捧也能砸,我痛快的告诉你,今儿我就是冲你来的,老子要干件大事,闹不准儿啥时候在露头,你得圆了我的心思,不然我可不念情分。”

橘子轻松一笑:“罢了,康疤子,别在这耍了,我可不求你念我的情分,瞅你个架势摔桌子蹦碗的,跟要宰人似的,我只当你喝多了,可别搅了这饭局。”

“老子今儿就想宰人,你不做出个样儿,我还就想见见血。”酒杯推到橘子面前:“把这酒喝了,找个地儿陪老子泻泻火。”

康疤子让雪域神闹得沸血蹿火,把不住行为,红脸赤目要杀人的样儿,yīn恶的秉性敞开的暴露,为所欲为,今儿他就是天老子第一。

橘子盯着酒淡淡一笑,毫无怯色。

“康疤子,咋个混言烂语我只当你说醉话,可真要动歪门子我橘子可不是你好捏乎的。”站起身,面色淡静的一句:“罢了,我就不陪哥几个了,哥几个好好喝着。”转身要走。

橘子就是不喝这杯酒,甩着架势就是不给康疤子脸,不急不躁的傲气让康疤子气怒烧身,酒劲儿膨窜,就在橘子一转身的工夫,康疤子掏出枪擦过橘子的胳膊袖打碎中间方桌上的彩绘花瓶,花瓶里的那只玫瑰玉体横陈般摔在地上,炸开红艳的花瓣儿,那颗子弹穿过花瓶又打在墙上的一副挂画,挂画摇摇欲坠的晃动几下,愣是撑住劲儿没掉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一枪震惊了,姜宇噌的站起身,死盯着康疤子的下一举动。

华翔喊了一句:“cāo!这是干嘛?真他妈疯了!”

唯有杨魄还原样坐着,一言不发,眼儿瞟着每个人,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橘子惊目的看着康疤子,康疤子二话不说拽过橘子瞪着血红眼。

“瞧见没,今儿老子可憋不住火,再敢和老子戗戗,你就得跟那朵花一样摔成八瓣儿。”

橘子不语,她知道赶上畜牲发疯闹不好就得咬死人,她只是女人,再豪气再强势在拿枪的疯畜面前她是弱者。

康疤子终于看到橘子妥协的目光,满足一乐,拿过那杯酒,板着绛红的青皮脸命令:“把这酒喝了。”

橘子淡淡一句:“康疤子你可别犯浑,我橘子要是听风就软皮的柿子也不会走到今天……”

康疤子吼着嗓子抢话:“别他妈跟我摆宽腰子没够,我还不知道你有几两骚膘子肉,有几个高官厚禄为你撑着就当自己是个仙儿了,我康疤子这些年给你撑了多少门面,给你捧了多少场子,冲这个你也该伺候老子一回,你娘们儿眼珠子也该定神儿的瞧老子一眼。”大呵一声:“给我喝了!”

康疤子借着酒劲儿不依不饶,他是太想搞定橘子,也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范儿,他要以这种强威压倒所有人。

姜宇气得心肝乱颤,赶往常他二话不说上去一顿叮当烂揍,而今他必须压制着性子,江湖黑道有个潜性规则,什么都可以争持可以训导,唯独同路的兄弟耍女人别人管不着,那是泻火撸肝肠的本性,谁有本事谁耍。

姜宇压着怒火嚷出一句:“康疤子,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吃个饭也吃不消停。”

康疤子瞥眼儿一句:“老子为啥吃这顿饭你还不明白!”

姜宇又嚷:“明白你个蛋,大老爷们儿的跟个女人耍什么威风,好好一朵花摧烂了还有嘛意思!”

康疤子回嘴骂:“cāo……我又没摧你的女人,你干嗓子嚷个屁!”

“你他妈碍着老子的心情了,动不动拔枪走火的闹腾,耍给谁看,一个女人也值当折翻天,整什么事!”

“老子今天就想整事,怎么着?你他妈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华翔转着脑袋来回瞪眼儿瞅着俩人,锁着眉直头疼,这俩人怎么又闹上了?怎么啥事都能戗起来呢!喊一声:“都给我闭嘴,早知道就别来喝这个酒,干什么呀这是……”

姜宇单皮眼飞剑似的瞪着,怒骂:“还喝什么怂蛋酒,没酒还不整出这蛋事。”

康疤子也骂:“姓姜的,你他妈在我面前牛逼什么,碍你个屁事!老子今儿还就耍定了,不耍个头头是道还就不是我康疤子,你想咋着?”

姜宇不示弱的骂:“你该着窝墙角扒粪的货,别他妈臭一身让老子闻着味儿,老子恶心。”

康疤子怒嚎:“你他妈想干什么……”掏手就要拿枪。

姜宇一声喊:“你不就有掏枪的本事吗,动不动就拔枪,没了枪你就是孬种的蛋子儿。”

“**了个妈的……”康疤子被激得浑身乱颤:“我让你看看谁是孬种,我毙了你……”

姜宇死瞪着康疤子:“有种你来!”

华翔双手扶头,狠揉太阳穴,摇着脑袋,闭眼掐脑壳儿,我的妈呀……又来了……

康疤子拿枪抵着姜宇:“别以为我不敢!”

姜宇大喊:“敢就拔火,老子倒是看看清楚……”

没等姜宇喊完橘子猛地拿过那杯酒大声一句:“康疤子,你瞅好了,这杯酒我喝。”说完一仰脖喝得一滴不剩,酒杯摔在墙上,粉碎,所有人的目光瞥向橘子。

橘子淡定一句:“康疤子,这酒我可喝了,怎么着。”

康疤子神志转向橘子,哼声一笑:“行,算你识相,今天老子火头上,谁惹着都没好结果,今晚你是老子的,到你的休息间好好伺候老子。”拽着橘子就走,边走边得意对身后的人嚷:“都他妈给我瞧好了,天王老子也挡不住我康疤子的路……”

还没走到门口,姜宇沉着声音喊出一句:“慢着!”

康疤子回头,又想干啥?

姜宇冒出一句:“这娘们儿我看上了,我要这个女人。”

所有人震惊,瞠目看过去。

橘子凝神的望着姜宇,好样的,姐没白爱你,没白疼你,有你这句话姐就知足了。

康疤子拧着眉头虚着眼儿,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宇仰着下巴重复:“我要这个女人,还轮不到你!”

☆、93赌局

姜宇的一句话惊得一伙人错愕。

华翔眨巴眼儿看姜宇,怎么回事?你小子干嘛插这一杠子?这不是找事吗!

连一直淡定的杨魄蹭着屁股都坐不住了,溜着眼珠子不停的眨,这俩硬杠头碰脑门子,有好戏瞧喽,非得因为个女人折翻了不可。

康疤子拧着血色的青皮脸逼近姜宇:“你他妈说什么?你竟敢……”

姜宇冷笑:“怎么的,只允许你瞧上了就不准我瞧上眼儿。”

“你个混驴竟敢跟我抢女人?”

“谁他妈跟你抢女人了!我姜宇也不是白混的,江湖上规矩兄弟的女人就是瓷陶的摆设不能碰,要是你女人我压根儿不杵一根指头。”咔吧点燃一支烟咬嘴里,狠劲儿吸两口:“你康疤子还没捞着手就不算,我姜宇轻易不着眼,着上眼儿的就绝不放过,这娘们儿老子稀罕,老子必须要。”口气坚定,还头头是道。

康疤子气得直抖,手指头点着姜宇的鼻尖儿骂:“你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赶上你这么个货,你个犊子处处吆五喝六拆老子的台,你……你存的什么心?”

姜宇一副不以为然:“没啥心,就是瞧上了,老子憋号子这么久,终于瞧上一个女人,妈的咋能放手!”

“这娘们儿可是我多年的心头,你放明白点儿,你也敢跟我抢……”康疤子气得跳脚,习惯动作又要拔枪,姜宇紧着一句:“你除了拔枪还有点儿新鲜的吗!老子也不是没枪,总之这女人我要定了,你要是过不去咱就整个拔枪对决,看他妈谁先打死谁。”

两人急红眼,火药味儿熏呛的扎眼珠子,谁敢吐噜一个火苗子,这屋就得掀了房顶炸成柴火堆。

华翔最膈应这个,急火喊:“你俩人到底想干什么?赶上什么**毛破事都戗,这他妈又为一个女人争抢,cāo的……都长点儿脸,能不能别这么磕碜,真***……”瞟着姜宇说:“这是康疤子早就想着的,你说你……你这是……”

姜宇抢白,一脸无辜:“翔哥,我也没想不长脸,可哥们儿真瞧上了。”

华翔盯着姜宇:“你真瞧上了?”

“真瞧上了,打这女人一进屋就惊了老子的眼,你也知道我向来大方,不待见什么,可我待见的东西就不能放过,哥们儿这些年你明白,哪有什么合心的女人,这真看上的咋能放的过去。”一脸诚恳状,能打动石头人。

华翔深表理解状,点点头。

姜宇软下口气对康疤子说:“康疤子你也别急眼,这么着,我看上的东西放不过,除非咱俩谁也别碰,咱哥几个接着喝酒,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这事就过去,要不你当大哥的就让小弟一回,我念你好,你康疤子常年在外啥女人没见过,可我姜宇闷号子难得瞧上一个女人,你值当的和我争吗!”

康疤子梗着脖子憋着气儿,这小子咋这么没脸,跟人家抢女人还摆的头头是个理,狗屎橛子粘着就臭满牙,咋甩也甩不掉,真后悔带这小子来。

华翔看向康疤子劝:“别折腾了,要不都撂手,要不……你就让一回……”

话还没说完康疤子大叫着喷出一口:“华翔——”

唾沫星子喷华翔满脸,华翔紧忙侧过脸,闭着眼,脸拧成麻花状,这俩人谁都惹不起呀!

康疤子对姜宇继续喷:“老子凭啥让给你?凭啥……”

姜宇一副骜挺不服忿的样儿,那神情像是在说:老子就这德性,你咋着,就板着赖皮赖脸的劲儿倔到底,我得不到你也别想顺了心思。

双目对视,凝着火星,闪着霹雷,谁都不屈软的瞪着。

这时橘子轻声一笑:“我这当事的大活人还没说句话呢,俩老爷们儿倒争得火急眼,呵呵……把我当什么人了?就这么随便让你们抢掰,真是糟践人玩儿!”

华翔赶紧接言:“我说橘老板你今天还就得顺着,这俩人是拔枪不要命的主儿,今天这道关口你还就得预备着过,真大动干戈谁也吃不了兜着走,少说几句,看人做事别自找麻烦。”

华翔真怕橘子再搀和的没头,那非得闹出大乱,赶上康疤子和姜宇激在这份上,怎么的也想摆平了,不招谁不惹谁让两爷歇了火气,心里想着辙开口说:“这么的,橘老板,也别说不把你当回事,你自己开口选个人,也算是合情合理。”

“哎哟……把枪头指向我了,你这位兄弟可真会说话,选好了没啥说的,选不好在挨一枪子儿。”走到姜宇面前,一手搭在姜宇的肩上,深魅的目光望过去:“这位小兄弟第一次来就撩上老娘了?”

康疤子看着眼瘆,姜宇比他年轻比他帅气,跟扒了脸皮似的不自在,一把拽过橘子甩一边,“你个娘们儿,对谁都散一身骚气。”掏出枪咔嚓一声砸桌子上:“怎么的姓姜的,今儿你要跟老子抢,咱俩就真刀真枪的掰扯透了。”

一直没说话的杨魄站起身说了第一句话:“都别折腾了,为了一个女人再伤了哥们儿情义,江湖上有个规矩,兄弟同看上一个女人就得以赌为据,这么着,你俩不如赌一局,谁赢了这女人就归谁。”

康疤子眼珠瞬间爆亮,这方法不赖,他最好这个,在绘世界地下赌厅就是有名的老千,从没输过,多少次以他的赌威震慑全场,谁不服忿也不敢炸刺冒尖,老子正犯着赌瘾呢!今儿就做样给你姓姜的撂一把,让你心服口服的舔着大爷,再敢炸刺老子就削了你!

康疤子城府一笑:“行啊!那就赌一局吧。”

华翔一句:“也好,这方法不伤和气。”

姜宇心里一惴,他知道康疤子是有名的赌徒,可自己都没在赌场赌过,他只在号子里跟那帮喽喽们赌过烟,同都是赌,可赌道是两回事,姜宇揣度不安,看向橘子,双目意味深长的对视,心里明镜。

橘子瞟过目光对屋里人呵一声:“你们还真把老娘当赌桌的骰子了,拿着人不当事的耍着玩儿,说出去都他妈丢爷们儿的脸。”

康疤子瞪眼回对:“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个菜馆儿的掌柜的,有啥牛逼的!今儿你还就得放明白了等着爷们儿耍。”盛气一声:“挪大桌,摆牌!”

几个人挪到包间的大桌上,还专本叫了一个局外的服务生发牌。

宽大的桌面姜宇和康疤子对面坐着,四眼对视,寒光凌厉,其余人坐在两边,等待一场赌战。

姜宇暗嚎:我不能输,绝不能输,我要是输了橘子就得掉进魔掌被狗娘养的给糟践了,可他心里没底,第一次根底没了掌控。

康疤子点烟一支烟,咬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发牌!一局定胜负,谁敢不服再咋呼一声,老子的枪可就不认人了。”

康疤子是运筹帷幄,xiōng有成竹的早把胜负定了局。

服务生听令刚要发牌,华翔突然一句:“等等,我验验这牌规矩不。”拿起扑克牌在手里唰唰的几下连龙的耍弄,耍的人眼花缭乱,啪的一声撂桌上:“成,这牌没问题,发牌!”

姜宇表面淡定的燃起一支烟,点烟的打火机顺手放在服务生发牌的右手侧。

服务生规规矩矩的在两人面前各自扣下五张牌,就在服务生给康疤子发牌那一瞬,姜宇叼着烟余光瞟着打火机晶亮的金属表面,清楚的看到上面的反射影像,康疤子的五张牌是四张黑花,一张红桃,绝顶的好牌,差一张就是同花。

姜宇的心猛的紧缩一下,如果他没有一色的同花,如果他的最大一张牌不是a,那他百分百就输定了。

康疤子绷着脸拿起自己的牌,握在手掌里瞭眼一看,绛红的青皮脸绽出得意的褶子,惬意的吐出一口烟雾,眼神儿像寒气的砍刀劈向姜宇,挺着下巴等待姜宇的翻牌。

姜宇慢慢拿起牌,感觉手心都在冒汗,当五张码齐了展开,双眼即刻跟沾了火的灼痛。

他拿了同样的四张黑花一张红桃,可他最大的牌只有10,这张10让姜宇跌入谷底,冷至冰川。

赌牌中的28张牌,在10上面还有a、k、q、j,只要康疤子任意有其中一张,那他就赢了,这是轻而易举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

姜宇悲凌,又扣下这五张牌,他不敢掀开,只要掀开就会注定一个结局,所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

姜宇望向橘子,橘子淡静着,嘴角微微一撇莞尔一笑,那个笑容让姜宇的心纠挛的疼。

这是第一个给他女性拥抱的人,第一个亲吻他的人,让他第一次尝试温存、品味豪迈热情的人,这是他姐,是他至亲的朋友,是他可以释怀的知己,不论啥时候她都弯着红唇对他笑,挑着魅惑的眼神儿真诚的望着他,豪气仗义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他却没能保护她。

姜宇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个顶无能的劈柴棍子,自责、懑恨。

橘子,对不起,我输了,我他妈居然输了,我怎么能输!

康疤子看出姜宇的畏缩,没啥说的,大局已定,指定是老子赢,得意一笑:“我先开牌。”说着亮出手里的五张牌,四黑一红,最大的是老k,最小的是9。

所有人沉着目光盯着这五张牌,唰的一下又转向姜宇,谁都明镜,如果姜宇不是同花那必须有个a才能胜出。

姜宇垂下眼帘,他没有a,他真的输了!

姜宇迟迟不肯掀牌,康疤子急了,嚷着:“掀牌!骡子马的有胆儿亮出来!”

姜宇的胳膊肘碰到腰间的手枪,心里一震,你***混账,今儿老子不跟你讲什么赌道,老子要跟你讲人道。

姜宇定下心思,他输了,输了也饶不过康疤子,今天康疤子敢动橘子,他就要拔枪走火干掉康疤子,主意已定,凝神的盯着康疤子,你等着!老子掀开的时候就是你康疤子嗝屁朝天的时候。

姜宇刚要拿牌,忽然侧面墙壁那张被康疤子打中一枪的挂画鬼使神差的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砸在地板上。

几个人正凝神定气的盯着姜宇呢,哪想到会突然有这声响,都惊得一哆嗦,不约而同转脸去看掉地上的挂画。

姜宇和康疤子也惊得一转头,这都是惯性无意识的行为,康疤子警觉,脑袋拧过去瞬间又转了回来,再次盯着对面的姜宇。

所有人又都转过头恢复原位目光,盯着姜宇,等着他掀牌。

姜宇淡定坐着,面色沉着,这一关他逃不过去,胳膊肘轻触着手枪,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枪击碎对面的那顶脑壳儿。

大家都耐不住了,一向不言语的杨魄也止不住催促:“姜哥,你倒是掀牌呀!”

姜宇低下目光,拿起桌上的牌,刚要掀开,猛地一惊,死盯着手里的牌,目光能把纸牌捅个窟窿,他不敢相信,他不能相信,他死都不信,他……他手里那张10竟然变成了a。

姜宇不动声色的眨动眼睛紧盯着那张救命的老a,咋回事?看花眼了咋的?咋就变成a了呢!神异了!

姜宇瞬间闪电思维,有人帮他,就在挂画落地的时候,有人瞬间换了牌,这动作快得堪比光速,瞬息眨眼之间避开所有人的眼目,这谁能做到?

姜宇心里明镜,能做到的只有华翔,华翔验的牌,他有藏牌的机会,华翔在号子里曾得意的聊过他在国外赌牌的经历,虽说不是把把都赢的赌运,但他在赌场有个尽人皆知的称号——快手王。

姜宇余光瞟向华翔,华翔一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摸样。

姜宇嘴角一翘,cāo的,真他妈能装,兄弟我谢谢你了!

康疤子急不可耐,又嚷:“你倒是掀不掀呀?”

姜宇冷眼一句:“康疤子,我还真不想急着掀,我怕刺激你,你这么着急,那我就成全你。”

一把牌慢慢打开亮在桌子上,康疤子盯着牌,一下惊震的跳起来,眼珠子瞪得能迸出来砸地上,绛红的青皮脸板成黑铁皮,定格不动。

所有人呆目,这牌真绝,小的跟米豆子似的,就那么一张大头a定了胜局。

杨魄盯着姜宇死琢磨:绝逼神了,他姜宇居然赢了赌场老千!

姜宇看向橘子,俩人松着一口气,相视目光,静默一笑。

康疤子醒过神儿,暴怒大叫:“不对!这他妈绝对有诈,老子不可能输……不可能!我怎么能输给你?”

姜宇回应一句:“你康疤子别输了就扯犊子,屋里就这几个人,都把眼儿盯着呢!你是玩家老手,还能错过你的眼。”

康疤子凝神琢磨,脸板得铁青,那道刀疤在脸上直颤,双目血丝泛蔓,满脸青筋突跳。

“老子一手的好牌,怎么能输……”他想不通,他康疤子还没赶上过这事。

没人吱声,也没啥说的,姜宇盛气一句:“我赢了,到此为止!”

康疤子一拳爆摧在桌子上,怒吼:“不行,再来一局!”

姜宇掏出枪哐的巨响狠砸桌面,他不能让康疤子再有势头,也怒吼:“刚才是谁说的一局定胜负,谁敢不服再咋呼一声,老子的枪可就不认人!”一把拽过橘子,抓住后脖颈揽在怀抱里,犀利眼盯着所有人,狠劲儿的亲向那张红艳的唇……力度的勇猛和突然让把眼儿瞧着的几位爷一哆嗦。

橘子不动,闭上了眼睛。

姜宇做样啃食一顿,猛地放开,抬着下巴威视着所有人,一句:“都给我瞧好了,以后这女人就是我的了,谁敢炸刺碰一下,老子与他刀枪相见。”拽起橘子的胳膊:“走,找地方,好好伺候老子!”转身走,砰的一声巨响摔上门出了屋,震得屋里的人又是一哆嗦。

惊着的几位爷半天才回过神儿。

康疤子气爆的抄起桌上的一瓶酒砸向墙壁,碎玻璃碴连带酒液爆裂炸开,溅了杨魄满身,急忙捂着脑袋蹲□。

康疤子怒气满涨不知怎么发泄,血红眼瞪着杨魄大叫:“你妈的,谁让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一腔火全撒杨魄身上了,杨魄委屈,捂着脑袋叫:“康哥,别冤枉好人呀!我可是向着你的呀,你……你赌局哪输过呀,可谁知道是这结果……”

“滚你妈好人,都一帮贼眼看热闹的货,老子从没吃过这么现眼的亏……”哇哇叫着,一手掀翻茶桌,盘子酒杯连带五色油汤子迸溅飞射。

华翔躁烦的揉脑袋闭眼,脸面拧成一团,劝解:“行了康疤子,你就别再闹腾了……事已如此,定卯的事说出去就得算话,犯不上,你啥女人没见过呀,还在乎这个!”

康疤子紧盯着华翔,喘着粗气:“这姓姜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回回都和老子做对?我看他就不是个省事的茬子!”

☆、94帮我见个人

姜宇拽着橘子出了屋,砰的一脚踹上门,松开了手。轮到橘子一把拽住姜宇,拉着就走,这橘子可是憋坏了,满肚肠子的话就想赶紧说出来,想赶紧到合适的地界儿问清楚。

急呲火眼的和姜宇来到她的休息间,进屋紧忙锁上门,脱口就问:“姜宇,你怎么……”

话还没脱干净被姜宇打断:“橘子,别问,什么也别问,好吗?”

橘子静住,不问,可是太多的问题,太多的不解,为什么越狱?为什么和康疤子在一起?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

一顿折腾,累的要命,终于全身胫骨松懈下来,姜宇靠在沙发背上,紧锁眉头,闭眼休息。

橘子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姜宇,满眼迷惑。

姜宇睁开眼和橘子对视,相视一笑。

橘子耐不住,啥话也不能问,可我太想知道,换着方式说一句:“姜宇,姐想着去牢里探视你呢,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姜宇无奈苦笑,挺凄然,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见面,惊魄心神,违着心情不能和橘子畅所欲言,特难耐。

“橘子,我知道你有好多话要问,甭管你怎么想,我只能说一句,你信我姜宇。”

橘子注视姜宇,她一直都信这个大男孩儿,信他是男人,信他满骨子都是嚣张的正义,信他腔血满肠的都带着人情,她曾盼着有一天姜宇光明正大的走出那道高墙铁门,与她在醋香阁欢欣乐呵的喝一杯,可眼前她看不懂,摸不清,但她能感觉到,姜宇还是姜宇,就在姜宇当着众人狠劲的亲吻她的唇那一刻,凝重的面色,威毅的眼神儿,捏的她的胳膊生疼,亲的她直颤,他能感觉这个大男孩儿多么的想保护她,心都颤了。

这见面没有欢悦,满屋的惆怅、迷惘与哀凉,这气氛让橘子伤感,她不想这样,这是她喜欢的男人,是她一直牵肠挂肚的人,就想乐呵着,拿出一瓶酒倒满两杯,递给姜宇。

“姜宇,姐啥也不问,既然咱俩见着了,就和姐喝一杯。”

姜宇端起酒和橘子碰杯,一饮而尽,撂下杯,很诚挚的对橘子说:“橘子,你等着,有一天我姜宇会和你在醋香阁乐呵的喝一杯。”

“好,姐等着。”

橘子满足,这男人一向说话算数。姜宇默然,满眼凝重,她看不得,就想看到这人笑心里才开心,挑着话头一句:“姜宇,你可够狠的,刚才把老姐的嘴巴都亲疼了。”

姜宇脸一红,低头乐了。

“姐,对不住,真对不住,我是真急了,我要是不做样给他们看,那帮人不会信。”

橘子呵呵笑:“有啥对不住的,你可帮了我了,姐还来不及谢你呢!”

“橘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我姜宇不是冷肠子无心的人,你是我姐,连姐都护不住的人那还算啥!知道吗,如果今天我输了,我一定会一枪爆了康疤子的脑袋。”

橘子心里湿润一片,无比欣慰:“姜宇,有你这话姐就知足了,姐没白疼你。”

姜宇心里愧的慌,憋闷的时候,橘子总能让他乐,橘子的豪情总能给他带来畅快,他不想违着心思说假话,但太多缜密的事必须只有他一个人受着,他希望这事赶紧过去,他可以坦诚的面对父亲、朋友、哥们儿……还有他至亲至爱的穆筠,可这时候憋在心里,憋得难耐,憋得闷火烦躁。

姜宇打开窗户,看着湛静的星空,扇开衣领,让夜晚寒肃的风吹进xiōng膛,缓解xiōng中的烦闷,迎着风大口的呼吸,像要痛快的吐出已久来不能宣泄的东西,xiōng口那颗血色花项坠随着呼吸起伏不停。

孤独,姜宇感到渗骨的孤独,夜幕阑珊,万家灯火,深陷茫茫人海,可以把酒狂饮,可以使着性子狂吼,再闹腾再狂傲,也挡不住内心无人能解的孤独,他站在高处,在巅峰的云层,在星云苍茫,又在谷底的沟壑,在漆黑的角落,在肮脏的鼠洞……隔绝在与世人相悖,与心相违的痛苦无奈中,姜宇悲怜自己。

橘子瞥见姜宇xiōng前那条项坠,盯着看,黑色玉石上带着血色斑点儿,不自觉地问:“姜宇,以前没见你戴过这个,这项链挺个色。”

姜宇回过神儿,一笑:“这叫血色花。”

“血色花?”橘子好奇。

“嗯,就是以血示爱的意思,这是我想的人送我的,号子里没机会戴着,现在可以戴着了。”

橘子叹然,这是姜宇心底最重心思的人送的,是他的情,是他的爱,轻声一句:“这东西真有讲究!”

姜宇信橘子,也是现在唯一能让他和外界说上话的人,他信橘子能帮他。

“橘子,能帮我个忙吗?”

“这话说的,咋这么客气呢,你该知道姐的性格,你姜大少能说出求人的话可真不容易,别抻着,啥忙?快说。”

姜宇笑了,这姐就是痛快。

“橘子,找个合适的地方,我想见个人。”

“见谁?”

“就是送我血色花的人。”

橘子心头一颤,啥都明白了,红艳的唇微笑着:“成,姐帮你!”

姜宇一笑:“谢谢姐了!”

“傻小子,姐等着和你喝一杯就算你谢我了!”橘子笑着,心里酸涩。

也是从这天起,在华翔和康疤子的眼里,橘子成了姜宇的情人,姜宇可以名正言顺的约会橘子,康疤子气得牙床搓火。

过后杨魄问华翔:“翔哥,我咋觉得姜宇和那个橘子以前就认识呢!”

杨魄虽不言不语,可这人心细,属于背后跟班儿看风的人,长期就养成习惯了,别人咋闹腾,他一边只静眼看风向,比当局人都看的明白。

华翔问:“你从哪看出来的?”

“橘子一进屋俩人相视的眼神儿,我咋觉得不对劲儿呢?你注意到没有,橘子看见姜宇端盘子的手抖了一下,她为啥抖?那一定是看见姜宇觉得意外。”

华翔还真没注意橘子的手抖了一下,不以为然。

“你盯的这么细呢!手抖也不能说明他俩就认识呀,当时姜宇回过身就一声问‘这娘们儿是谁’声音跟炮锣似的,可能是给吓的,我倒是看到姜宇第一眼看橘子的那眼神儿,跟恶狼似的,呵呵……别说他姜宇惊,连我华翔看到这女人都闪着眼了,橘子这女人招惹男人。”

华翔不予理睬,杨魄没话,只当自己多言,又说:“姜宇还真得逞了,他是真看上那女人了?咋那么卖命的争呢?”

华翔一笑:“姜宇这人眼光高着呢,在号子里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就他那性格肯定放不过。”

杨魄哼哼笑:“还真奇了,就他那一手破牌还赢了康疤子,真他妈蹊跷,这俩人算是杠上了,你看着吧,总有还顶牛的时候,康疤子那人可不好惹。”

华翔不语,心说了,姜宇更不好惹。

背着没别人的一个晚上,姜宇与华翔各自斟满酒觥筹交错。

姜宇问:“翔哥,那天的赌局你为什么帮我?”

华翔回答:“你不是看上那女人了嘛!憋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个撩心的,当哥的怎么能不帮!”

姜宇端杯敬华翔:“翔哥,你可不止一次帮过我,你这哥当之无愧,我敬你一杯。”

俩人一饮而尽,很多话憋在姜宇心里,他想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走上同一条光明大道,甭管啥风啥雨我都第一个帮你顶着,如果没有那一天,我们只交错在黑白岔路口,你是否还认同我这个兄弟?你还会这样护着我吗?

姜宇难言,自己又闷一口酒。

华翔笑问:“你真的看上那女人了?”

姜宇点头:“真看上了,第一眼老子就特喜欢。”

华翔笑:“咋样?那天干的起劲儿吗?”

姜宇一愣,马上一笑:“cāo,起劲儿,你不是也说她的大奶和屁股撩人吗,老子逮着了还不过把瘾!”

华翔淡淡一句:“你为这个女人可不少下功夫呀,也难怪,这女人满身豪情媚气,风情万种,哪个男人都得多看几眼,我是看出来了,你他妈拼着命呢,这要是得不到就你那性子,你敢一枪崩了康疤子。”

“还是哥了解我,我轻易看不上什么,看上了就往死里争。”

“正因为知道你这性格,所以才帮你,我是真怕你火头上来给康疤子一枪子儿,我帮你也是为了别整出事,节骨眼儿上别找麻烦,你俩人必须赢一个才能息事宁人,我和康疤子的交情只是利益关系,我和你可是生死走过来的兄弟,当然要选择你了。”

姜宇笑:“翔哥想的周到,你那快手跟光电似的,都唬了康疤子的眼,真他妈让人佩服。”

华翔得意一笑:“没那本事哪敢出招,我那绝活儿可不轻易耍的。”

姜宇问:“诶,翔哥,那张挂画咋回事,咋就自己掉下来了呢?”

“挂画!cāo,就那张挂画我都没想到会掉下来,那张画被康疤子开了一枪,摇摇坠坠的愣撑着没掉下来,就赶那节骨眼儿的寸劲儿掉了下来,真他妈绝,这挂画要是不掉下来我还真没机会帮你。”华翔感叹:“姜宇,你幸运啊,老天在帮你。”

姜宇低眉轻轻一叹,我他妈还幸运?我要是幸运就不会冤狱坐牢,就不会遇上你华翔,也就不会冒死越狱碰上康疤子这个杂种cāo的……我他妈是天底下最背运的人,最憋气的倒霉蛋!

华翔劝:“姜宇,康疤子吃了亏,暴躁脾气指不定哪天就找茬儿发作,你占了挺大便宜,以后能过去的事别值当的跟他顶牛,这人对我有用,我得用着,我现在外场的事不易出头露面还指着他给办全了呢,明白吗?”

姜宇点头理解状,华翔存的心思多,凡事从大局考虑,恐怕坏了大事。

姜宇问:“翔哥,你养父啥时候来呀?”

华翔淡淡回了俩个字:“快了。”

姜宇心想,你华科赶快露头吧,见着你人影,抓着你这个大头,这事才能算完,我姜宇也才能解脱了。

橘子按照姜宇的吩咐约见了穆筠,穆筠被约在僻静的醋香阁,看着眼前艳色风韵的橘子闻着扑面而来的浓迷香水气息,满心困惑,这女人是谁?我不认识?为什么约我?

穆筠率性的先开了口:“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想见我?”

橘子回答:“因为姜宇。”

穆筠猛地一惊:“你说什么,姜宇!你见过姜宇?”

“对,就是姜宇让我来找你的。”

穆筠目光凝注:“你是谁?”

“我叫橘子。”

橘子!穆筠知道这个名字,她曾在姜宇身上闻到过这个熟悉的香水味儿,但他信姜宇,一直记着姜宇那句话:“我姜宇就喜欢你穆筠身上的味道,最自然最好闻,这辈子都闻不够。”

穆筠自语:“你就是橘子!”

橘子问:“你知道我?”

“耳闻橘香楼的老板姿容艳丽,果不其然。”淡淡一笑,问:“姜宇有什么事?”

“姜宇到见你。”

穆筠问:“你怎么会碰到姜宇?”

“姜宇和康疤子那帮人到橘香楼,我们是意外相遇。”

穆筠又问:“姜宇怎么会信你?”

橘子回答:“因为我是他姐。”

橘子才知道姜宇的恋人是警察,姜宇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从穆筠的口气中琢磨这事是大事,是需要隐秘的事。

穆筠默默一句:“姜宇啥时候有你这个姐的?”

橘子静静一笑:“姜宇十七岁时我就认识了,那时候他是个狂傲朝气的大男孩儿,现在他从一个大男孩儿变成了男人,还是那么豪气,我曾对他说,你成人后会爱上一个女人,那女人得多幸福。”悠悠的看着穆筠说:“你真幸福!”

穆筠动容,眼角微微湿润,说了声:“谢谢!”

橘子把姜宇和穆筠的见面安排在自己的一处私宅,橘子有几处居所,这处最偏僻最安静,连她自己都很少来,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成为姜宇和另一个女人幽会见面的场所。

自从姜宇当着人面撩上橘子,出入就有了正常的理由,对华翔说:“哥们儿今儿约了橘子,这娘们儿把我瘾头勾起来了,几天不见就耐不住。”

华翔笑:“你悠着点儿,别为了一个女人只顾了爽在出什么岔子。”

“没问题,我做事谨慎着呢!”

姜宇名正言顺的去见橘子,而他真正要见的人是穆筠。

姜宇来到橘子的住所,这房子挺温馨,窗帘白底缀着粉红色碎花,床上铺着华贵红艳的床罩,延续着橘子烈焰红唇般的风格。

姜宇守窗坐着,遥看窗外冬日的yīn霾天空,心里温情荡漾,等待心爱的人出现,他想筠子,两年多了就没和穆筠好好待过一天,想抱着穆筠把已久的压抑彻底释放。

太累了!太寂寞了!空落落的,姜宇需要慰藉,需要填补心灵的孤独。

☆、95想要孩子吗

一声叩门声,姜宇等待已久,一激灵,急忙打开门。

穆筠站在门外,凤眼儿凝神的望着他。

炽目对视,难耐、苦楚、欣悦……无以言表,姜宇一把拉着穆筠进屋搂在怀里,不想说话,就那么抱着,勒得穆筠的骨头生疼。

姜宇抱了很久,用下巴蹭着穆筠的脸颊,闻她身上的气息,好久没闻过了,好久没这么沉醉过了,贪婪的吸嗜……

穆筠闭眼,倒在姜宇的肩膀上,沉迷的想睡,永远在这个怀抱里不想醒来。

良久,穆筠睁眼看见姜宇脖颈里的血色花,哼出一句:“傻小子,喜欢这个项链吗?”

姜宇咬着穆筠的嘴唇哼唧:“你送的东西能不喜欢吗?这辈子都得戴着。”

穆筠好满足,凤眼儿眯成缝儿,头埋在姜宇xiōng膛来回蹭,亲他的脖颈,揉他的xiōng肌,蹭得姜宇的命根儿不自觉的撅起来。

穆筠搂着姜宇没完没了的撒柔情,嘟囔:“你可真有本事,咋逃出来的?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熬不住了。”

姜宇瞪眼看穆筠:“熬不住你想咋着,是不是想撇了我?”

穆筠眨眼儿,你个傻小子咋不懂熬不住的意思,我能撇了你?我穆筠这辈子都是你的人,还问这样的话,满心的委屈,想起监控看到的影像,让小姐双手抱着屁股含着命根儿的场景,立马一股酸火沸腾,你个混蛋玩意儿,那是属于我的大宝贝,不许人碰,不许人摸,你他妈居然让别人含在嘴里,你居然拔着我的心肝,一掌推开姜宇。

姜宇愣神儿。

穆筠质问:“臭小子,是你要撇了我还是我要撇了你?你给我说清楚。”

姜宇傻呆,我哪敢撇你呀,我撇了你还活的成吗,懵晕的问:“筠子,咋说这个呢,我啥时候想过撇了你呢,没可能呀!”

“是吗?你再想想,你真就没做对不住我的事?”

姜宇眨眼儿:“没有啊,想有也不敢呀,要是让你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那我还有活路吗?”

穆筠急眼:“咋的,你还真想有啊!”

“没……绝对连想都不敢想啊!你可别冤枉我。”姜宇忙解释,命根儿撅着,耐不住,恨不能一下把穆筠按地上活剥了吃肚里,伸手抱穆筠:“筠子,别瞎扯了,赶紧来点儿正经的,憋不住了。”

穆筠一把打开姜宇的手,死盯着话题不放:“老实交代,这些日子你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不说清楚我可不饶你。”

“哎哟……我的姑奶奶,饶了我吧,我啥也没干,真就啥也没干,你怎么就不信呢,快过来让我抱抱……快……”急死了。

穆筠偏不,躲得姜宇远远的,就抻着那股劲头,就让姜宇难耐,瞪眼儿凝视:“姜大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好好交代,火烙铁、铁鞭子、老虎凳、揉xiōng肉……的酷刑你可预备好了受着!”

**!这是审讯犯人,这就要法西斯惨无人道的凌虐呢!

姜宇眨着单皮眼儿,弄不明白穆筠这是要玩儿哪招,挺挺腰板儿,我姜大少铁骨铮铮,还怕你这个,嘿嘿笑:“筠子,咋的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严刑逼供敢在整个屈打成招,那你可是知法犯法呀……”

“不许笑,我可没和你开玩笑,我严肃着呢!”穆筠绷着脸,还真跟儿审讯犯人似的。

姜宇一愣,这是玩啥呢?还挺认真!别磨叽了成吗,我姜宇和你凑这个机会不容易呀!软着脸小心翼翼的问:“筠子,你……你这到底咋的了?我……我有点儿懵!”

穆筠正色一句:“你这会儿倒懵了,你撇我的时候可带劲儿着呢,一点儿都不懵。”

姜宇越来越糊涂了,我啥时候撇过你呀?闷头想,忽然想起在酒店和小姐的那场景,脸一下红了,忽的又绿了,来回变色好几回,偷摸瞥眼儿瞅穆筠,瞎琢磨:那事筠子不会知道吧,怎么可能知道呢?没可能呀!反正你又没瞅见,我是铁嘴钢牙打死也不能说呀,那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呀!

穆筠仰着下巴又问:“咋的,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交代吧,我立着耳朵听着。”凤眼儿一垂自得的一句:“哎呦……忘带纸笔了,没法做笔录呀!”

**!姜宇抬起眼睛翘嘴乐,好你个穆筠,敢耍我!咳咳嗓子装大神儿:“筠子,那就甭做笔录了,反正我也没啥交代的,是死是活的把命就交给你了,你想咋的惩罚就来吧!”

“那可是你说的,我可就不客气了!”穆筠盛气的一句,上前抓过姜宇的脖领子抻着拽着一把按倒在床上,睁着炽火的凤眼儿问:“说,你想要啥惩罚,我一一顺了你,让你尝个够!”

姜宇看着穆筠,气虚紊乱,沸火燎心,烧得热血滚烫,烧得激情奔涌。

“筠子,只要是你惩罚的,啥我都受着,我巴不得你跟我使揉肠子挖心肝儿的招数……老子等这会儿都等多久了!”

“好,你等着,我筠子成全你,好好的给你拔拔火。”

柔情对视,喘息不停,筠子强势的扒开姜宇的上衣,趴上去,双手帮他解着裤腰带,一把扯下裤子,姜宇一震,这气势真跟扒光了用刑上火盆一样,烧得彻骨揉心的疼,灼热的唇贴在xiōng膛,像烧红的烙铁刺啦一声蘸焦了皮肤,姜宇欢悦的哼出一声。

这刑罚好,我姜宇多久都没这么拔心拔肺的让人蹂躏了,你筠子的逞虐是我最大爱慰,我他妈太喜欢了。

姜宇翻过身,强势的抱起筠子,像抱起孩子一样的轻松,揽着双肩,抱起双腿,一翻个掀到床上,爬上去,几下扒光所有的遮拦,双臂抱裹着柔丝滑润的酮体,紧紧搂在怀里。

很久没这么放肆过了,很久没这么喧瘴豪情的释放过了,不想yīn霾的天,不想寒夜的风冽,不想居守在角落的隐秘,只想现在,只想眼前,就在此时一切春光灿烂,朝霞满天,犹如草原的广漠,犹如雪山的庄严。

这是你和我长河中的一瞬,又是我和你一生中的永恒。

筠子气喘,脸色红润,享受着难得的幸福,姜宇扶着她的头,紧盯着那双虚幻迷情的眼睛,一寸一寸的顶入,半截腰忽然猛力杵到底,穆筠“哼”的一声,腰身拱起,身体后仰,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姜宇不留余地的猛力,硬杵杵的抵到最深处,热意充盈在结合处,满涨精血深拔的跳跃,震得那个美丽的身体颤栗不止,一挺一挺的像要抽离了灵魂,怜惜的让人不舍,震撼的让人心疼,快慰的让人想哭。

姜宇眼角湿润。

“宝贝儿……多久没这样了,嗯?多久了……”

姜宇双手托起穆筠的臀部,竭力挥泄着力量。

“想吗……想我吗……想不想我……”

穆筠气如游丝般的颤叫:“小子……嗯……啥时候都跟拼了命似的……”

姜宇附身压上去,看着那双灼情的眼睛节律刚毅的蠕动。

“我多久才熬这一回……能不拼命吗!”

姜宇把持着奔跑的速度,不想太快,不想到达终点,体慰着持马奔缰、聘跃天地的快感。

筠子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快经不住这豪情怒放的喧奔,仰着头大喘,目光沉醉,娇柔旖旎。

姜宇看得心焦,看得肝肺颤巍,我的宝贝儿,我一生的爱恋……啥时候我能和你天天如此,从白日到黑夜的领略春风,赏阅白雪,啥时候我能天天抱着你享受天时日月的光辉!

扶起穆筠的后脖颈,托起她的身体,向捧着一朵圣洁的雪莲,爱慰的看,迷恋的欣赏,这是他喜欢的身体,冰晶的像天地合成的玉雕,火热的像杜鹃的芬芳,蕴带着自己的命,藏匿着自己所有的豪情,支撑着精神的寄托,爱你……我忠诚的爱着你……

姜宇搂着穆筠的肩膀,像把持方向的缰绳,死死攥在手里,腾跃加鞭,速度激昂奋勇,震动着大地颤动,摇撼着星辰闪烁。

“好吗……筠子,告诉我好不好,喜欢吗……喜欢这样吗……”

穆筠被震颤的说不出话,身体托在姜宇的臂弯里,垂着头沉醉的呼吸,欢悦的哼吟,小子,你可逮着了,玩儿着命的折腾,我快让你四分五裂了!

姜宇奋勇前行,驰聘绿野的草原,跨越神秘的雪山,直奔天际云霄,撑着那个身体和自己一起冲破星际无边的浩瀚……划开一道绚烂——盈满xiōng怀、至死无憾!

筠子被摇撼的不能克制的哼叫:“小子……和你有过一回我这辈子就不会忘了,不单是喜欢,是啃我的心,啃得我疼……我喜欢你给我的疼。”

穆筠忽有一丝哀怨,是欢悦中惆怅,是爱慰中忧伤,我啥时候才能跟你正道光明的在一起?啥时候你才能不受委屈的做自己?

那床红艳的床单被两个身体扭搓揉烂,泛着火焰般耀眼的光色衬托着净白的身体,好看,姜宇盯着不放,双目凝神。

穆筠和他对视,满眼虚迷凝情,涣散了目光望着虚无的空间。

“宝贝儿……看什么呢?”

“红色……”

“什么?”

“满眼的红色……幸福……红艳艳的幸福……”

姜宇动容,在最后的冲刺高喊:“爱我……等着我……我会回来,天天和你没完,你想躲都不行,我要和你生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只属于我们……”喘着大气,紧紧的抱住筠子,一股股的宣泄亢奋的激情,顶着穆筠在怀抱里抽动。

“好吗……筠子,想要孩子吗?我欠你的时候太多,我会好好补偿你,到时候赔给你一个孩子做为奖赏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吗……”

筠子动容,目光里全是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傻小子,你还赔给我?我用得着你赔吗,是你受委屈了,我疼还疼不过来呢,我要是有了孩子,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明白吗?我等着那一天,等着你给我留下种,我就怀个孩子,把他当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好!我忒喜欢了,做梦都想……”

窗帘粉红色碎花跳跃着灿烂,像朵朵绽放的精灵,眨着眼睛看着疯狂的俩人,红艳的床罩衬着拥抱的身体,赤焰撩人,烧得屋里烈火熊熊,宣情漫天,挡不住狂烈肆意的释放,空气里弥漫的爱意的喧嚣。

紧紧抱着,一直到星辰陨落,一直到日月生辉,不放手!

这是橘子的居所,而今她却不是这个居所的主人。

这一夜橘子一人独坐,看着yīn霾的夜空,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孤独的品酌着心里的滋味。

今夜没有星星,yīn冷寒素,这杯独酒用来暖慰失落的心灵。

几杯后,橘子醉意朦胧,托腮看着沉沉的夜,脑海里浮现着姜宇面容,为了保护她那刚劲不容侵犯的眼神儿,一遍遍回味那句话:“这个娘们儿我看上了,我要这个女人!”

橘子垂下眼帘,眼底一片湿润,这妖艳四射双眸看上去无比坚强自立,可没人知道她的脆弱,她是一个女人,懂爱懂情的女人,她的眼泪像男人一样从不轻弹。

她从来不在姜宇面前流泪,从来没有释言过真情,而今她把持不住了,在背人的角落里,流下两行酸涩的泪,红艳的唇轻轻一弯,像绽放的夜来香,浓郁的熏染着夜色。

橘子醉意的嘟囔一句:“姜宇,你这孩子……打从你喝下那瓶醋,姐的心就开始酸了!”

爱是无奈,是独享,是无言!

姜宇和穆筠厮守了一夜,每分每秒的时间都没错过,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往死里折腾,把这些憋屈的日子恨不能一夜填补干净了,最后都瘫软如泥,散了架似的卧在床上。

姜宇满足的笑,穆筠羞涩的抿嘴。

穆筠问姜宇:“你啥时候回来?”

姜宇安慰一句:“快了,等华翔的养父出现就快结束了。”

“华翔的养父?”

“对,华翔的养父叫华科,原名杜鸿源,说来也巧,这个人原本也是核工业部的人,28年前因射杀三名军人逃亡国外,一直做着有悖国家利益的事情,他是安全部一直追踪的目标,抓住这个人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穆筠说:“姜宇,公安部和石伟道达成协议,华翔、李书福做为逃犯也是我们追踪的目标,有啥情况也得通知公安部,我和何大勇就是秘密监视你们行踪的人。”

姜宇一震,咋的,这么说我的一举一动穆筠都知道!脸不自觉的红,这人就不能做贼,做贼就心虚,偷眼儿瞄穆筠。

穆筠凤眼儿撩着姜宇,不宣一笑,姜宇神经松懈下来,揉着眉心,喃喃自语:“那个……老子现在活得不自我,太憋屈,赶紧结束,筠子,等结束了,我就不会让你再等着了。”

穆筠环抱姜宇,头贴在他的肩上。

“我等着……等你回家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羊肠面、牦牛酸奶、还有填满半碗辣椒酱的荞麦粉儿。”

姜宇噗嗤笑:“cāo的,多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馋死我了!”

姜宇和穆筠缠绵了一夜,直到晨光炫亮时又回到藏匿的居所。

华翔瞥眼一句:“昨晚你和橘子疯了一夜,过瘾了吗?”

姜宇笑:“过瘾!”

华翔有兴趣的问:“怎么过得瘾?讲讲,那女人的xiōng和屁股干起来一定很够劲儿,没把你撩呲化了,cāo嘞,真难为你还一个完整人的回来。”

姜宇耐不住哈哈笑:“说啥呢,老子还能让一个女人揉搓废了!再有俩三我都一起办了。”

“cāo,这大话说的,有一个橘子还不够呀。”华翔饶有兴趣的问:“那橘子是不是也真看上你了?那火热的眼神儿我可是瞅得清清楚楚。”

姜宇一愣。

华翔接着说:“据我看女人的眼力,像橘子这样的女人,表面骚情豪放,骨子可专情着呢!一旦看上哪个男人一定是一心一意啊!”

姜宇傻愣半天,凝神,这一夜的缠绵是橘子给他造就的机会,他居然没想过那晚橘子身在何处,心纠结一下,默默一句:姐,谢谢你了!

自从姜宇名义上霸占了橘子,康疤子气得满肠子攥筋,他恨姜宇,不仅因为他占了橘子,还因姜宇处处压制他的气势,康疤子江湖混水多年,还没赶上这么和自己叫板的人,他摸不透姜宇,拔着心思想弄明白了。

康疤子没得到橘子,只得在赌场找平衡,天天晚上都要去绘世界地下赌场狂赌,直到六号走私枪械接货那一天,康疤子静下心思什么都没干,一直等着接货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天,发生一件姜宇意想不到的事,震的他的心颤抖的纠结。

作者有话要说:annierongrong,爱你!

24

☆、96悲悯人间

姜宇、华翔等人都不在的时候,只剩下小福子一个人守着住所,本来就性格就软弱,康疤子举枪对他脑袋两次,惊得都丢了魂儿,要不是姜宇撑着还不知道会怎样,小福子变得更软腻了,凡事不理不问躲得远远的,恐怕再惹上惊吓。

风声一过,别人都出门找乐子,连姜宇都出去幽会女人,小福子坐不住了,想是不是我也可以回家了,这时候回家应该没大事吧,光想着还没敢做,因为姜宇撂下话了,没他的吩咐小福子大地方不能动,哪也不能去,就得跟着他。

姜宇把着小福子,就是怕这可怜孩子出意外,他无奈之举带着逃出来,就得为他负责。

赶上没人,小福子一人到附近的小饭馆吃饭,饭馆的一个小伙计抄着一口小福子熟悉的家乡口音,小福子听得亲切,听得暖心又苦涩,问小伙计:“你家是哪的?”

小伙计回答:“俺是邢水镇的人。”

小福子惊喜:“你是邢水镇的,那离俺家不远,我是土巴唔乡人。”

小伙计也挺高兴:“是吗,俺俩是邻村啊!”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小福子可算是找到能说话的家乡人了,就跟见着自己家里人一样亲,认了老乡,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

小福子问:“我好几年没回家了,现在村里的日子咋样了?”

老乡回答:“前些年咱那几个村可是最穷的,这两年好些了,都放开做买卖了,也不指望那几亩地看天吃饭,村里有本事的人都外出打工,谁还屈在穷窝里等死呀,这不我也出来找活干吗!你呀真应该回去看看。”

小福子默然,他是真想回去,可他咋回去呀!

老乡又说:“我叔伯在市里开货车,明儿要跑长途拉货,刚好路过咱乡镇的公路把俺捎回去,我也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小福子目光一亮:“你明天要回老家?”

老乡得意的说:“是呀,咱自个人的车,不花钱。”

小福子太想回家了,这是个机会呀,私人的拉货车比坐公车安全呀!轻声问一句:“能带上我吗?”

老乡挺热情:“怎么不能,都是同路的,你要是想回家咱就个伴儿一起回吧。”

“明天啥时候走?”

“明天中午吃完饭就走,百十公里的路程傍晚就到家了。”

小福子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怎么的也得偷摸回家看看亲人,圆了这个心愿死也无憾,主意已定,明天他就要跟着这个老乡回家。

而明天刚好的六号,这是康疤子走私枪械接货的日子。

六号大清早,康疤子来到窝藏住处,吩咐下午接货,今天谁也别出门就等着干这事。

康疤子做事谨慎,以免意外,他不直接露面接货,货物先由不知情人卸到一个僻静仓库,晚上从仓库再开箱验货。

一切安排就绪,康疤子拿出枪咔咔装满子弹,志得意满的说:“那边我已派人盯着了,货物一到仓库,咱就到仓库取货,大伙预备着,老子干事前后路都得琢磨通了,万一出岔子,直接干了!”

姜宇、华翔、杨魄还有康疤子手下几个人都默不声响的拿出枪,检查枪械装好子弹,咔嚓声此起彼伏,小福子就在屋里角落瞅着,看到这景儿心就颤巍,就哆嗦,这事和他没关系,他更不想粘扯上关系,也没人拉他凑这份子,都觉得他胆小,压根儿就不是走江湖的料。

今天是小福子回家的日子,他只想寻着机会走出这间屋子。

中午大伙要出去吃饭,小福子说不去,他一直避着人独自闷着,也没人在意,只有姜宇对小福子说了句:“你要是不想出去就好好待着,别乱跑,等回来我给你带点儿吃的。”

小福子感激,这些日子多亏姜宇照应着,要不是姜宇都不知被康疤子捏吧成啥样了,在小福子眼里姜宇就是他大哥,而今他背着姜宇私自决定要走,心不免慌乱,特想和姜宇道声别,可这话当着人不能说,换成一句:“哥,我谢谢你了,你对我的好我可都记着呢!”

姜宇没明白其意,这客气话让人听着酸涩,姜宇嘟囔一句:“这傻孩子!”

人都走了,留下小福子自己,撒腿就跑出门外,找到小饭店的老乡坐上拉货的卡车毫不犹豫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吃晚饭,康疤子带着手下去了别处,临走时吩咐华翔姜宇在屋里等电话,晚上一起接货。

姜宇给小福子带了一兜肉包子,进门却不见小福子的身影,疑惑,这小子干嘛去了?

华翔不以为然:“这小子憋闷的烦了,又出去遛弯儿去了,肯定一会儿就回来。”叹口气:“你说小福子跟着出来还真是个累赘,这孩子没啥胆量干大事,闷着心眼儿的要回家,也不想想逃出来不能回的就是家,唉!没法弄!”

姜宇一句:“小福子的胆量是闷出来的,逼急了容易走极端,要不他也不会因砍死人坐牢了,是闷在心里有主意的人,我真担心……”

姜宇没把话说透,他真担心小福子闷着心思瞎跑瞎窜的出什么事。

华翔回房呼呼大睡,姜宇坐在客厅心思乱窜,今天是康疤子接货的日子,这消息姜宇早已告知了石伟道,他明白啥结果,他知道康疤子今天不会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不见小福子回来,姜宇疑虑,这小子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华翔睡醒一觉,伸着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诶,小福子怎么还没回来?”

已经临近快傍晚,始终不见小福子的踪影,姜宇心乱了,知道小福子自作主张跑了,姜宇曾暗自承诺,完了事他一定会带小福子回家看看,让他安了心再送回监狱,可现在小福子脱离他掌控,他怕这孩子出什么事,心焦!

华翔又问:“康疤子来电话了吗?”

姜宇回答:“没有,这不我一直等着电话呢!”

姜宇心里暗叫,在今天接货的节骨眼儿上,小福子你乱跑什么,你真是傻心眼儿呀!

小福子坐着车装着满心的期盼,一路上挺顺,慌乱的心渐渐平息,和身旁的老乡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路程走了还没过半,临近一个关卡,前面几辆车堵着,车停了下来,小福子警觉,伸出脑袋看啥情况,一看惊了一身冷汗,几个警察正挨个拦车查车牌查身份。

小福子愕然,做贼的人最怕看到这景儿,惊弓之鸟,拉开门窜下车撒腿就逃。

车上的老乡被这举动吓一跳,一片茫然,咋的了这是?跑什么呀?这还没到呢!伸出窗外喊小福子,小福子已经撒丫子逃得无影无踪了!

小福子胆小多忧,单纯的一个心眼儿,心智脆弱的一碰就碎,剩余的全是惶恐。

其实这个关卡警察们是在追查一个刚刚肇事逃匿的货车司机。

小福子惊着心一路狂跑,跑过公路拐上岔路口,在无人路边停下脚步,左右张望着大喘,得了,这回家的机会又白瞎了,沮丧悲哀!

本来中午就没吃饭,又吊着心狂跑了一阵,破了胆,浑身没了劲儿,饥肠辘辘,沿着路边无目的的走,这是去哪儿呢?大眼儿望着,天地茫茫,无路可走,有家难回。

小福子除了原来窝藏的地儿没地方去,要不流落街头,早晚一天被再次抓进局子,他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不是男人,钻着心眼儿跑出来,这会儿还得回去。

小福子这趟是白折腾一回,好几十公里的路愣是挪着脚一步步走回去,这一路心里苦楚的不得了,就差哭了,我小福子咋这命呢!怎么什么事都干不成呢!

临近傍晚天就要黑了,姜宇还不见小福子,焦虑的长叹一口气,小福子,要跑就跑得远远地,再也别回来了,姜宇哪知道小福子正一步步往回走呢!

到了大晚上,一直没接到康疤子的电话,华翔急了,坐立不安,咋回事,接货的时间都到了,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别在出什么事!

正着急的时候,康疤子带着几个手下急冲冲回到住处,一脸怒气,推门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铁拳狠劲锤着茶几,好悬没砸碎了。

华翔一惊,紧忙问:“怎么了?”

康疤子怒眼瞥着几个人哼叫:“这批货还没出关口就被扣了,十二支枪和弹药全都废了!”

华翔惊异。

姜宇心里明镜,有我在,你康疤子干不成事!

石伟道接到姜宇的信儿,早就盯上这批货了,还没等出关验收就扣了这批货,货单和外箱都是草药,在草药里缴获了枪支弹药。

康疤子手脚做的严密,快运单和接货人都不是他的身份,石伟道找不出证据拘捕康疤子,他也不想抓康疤子,怕这举动惊了华翔,华翔受惊再不敢动作就会拖延大事,就放着康疤子这条线,等到最后收网一起捞底。

可康疤子受惊了,这事他干过不止一次,严丝合缝,从没出过错,可这回怎么就失手了?一定哪出了岔子,一定是走漏了风声,是谁透的风?

康疤子狰狞着目光审视每个人,他一眼就盯住姜宇,自从碰上这小子我就没顺过,处处和老子顶着干,连我多年寻思的女人都给抢走了,他就不是个好种,他到底是什么人?

康疤子一心认定姜宇不是同道之徒,可知道姜宇不好惹,没有确凿的把柄不敢轻易触雷,垂下眼帘狠狠的哼出一句:“老子干事一向周全,没有把握绝不会撒鹰,一定有人透了风!”

华翔一句:“谁能透风,这事就咱几个人知道呀!”

康疤子狞着目光,铁青脸的喊出一句:“对,就咱几个人知道,那就是这几个人其中的一个,这屋里有内奸。”

屋内所有人一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康疤子目光落到姜宇身上,睁目凝视。

姜宇知道康疤子往自个身上琢磨呢,镇定的说一句:“康疤子,这事从里到外可是你自己一手cāo办的,我和华翔在屋里天天等着你的令,现在出事了,你倒一竿子归在别人身上,找不着出露就凭空猜测兄弟,这事可不是好玩儿的。”

华翔也跟着说:“康疤子,没凭据的事可不能乱说,找不出岔子再搅了阵局,吃亏的还是咱自己。”

康疤子冷眼瞥着姜宇狠狠一句:“我会找出是谁捅的篓子,老子一旦清楚就绝不含糊的做了他。”愤愤的扫视所有人,憋火的气儿撒不出来,忽然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问:“小福子呢?”

华翔急烦一句:“一下午也没见着他人影,不知干嘛去了。”

康疤子震怒,平时小福子一直都在屋里猫着,他们的举动,他们要干的事都当着小福子的面说过,可现在小福子突然不见了,这就是端倪,所有火气又撒到小福子身上,咆哮:“他干什么去了?他为什么不在?怪不得呢,出了事他就没影了,指定是这个王八羔子捅的马蜂窝。”

所有人眨眼儿想,是啊,小福子怎么偏偏这么巧就不在了呢?

姜宇心惊,暗叫,小福子赶上寸劲儿了,这个倒霉孩子可真会找事,跑就跑了,可千万别回来。

姜宇的担心还没落定,小福子拖着饥饿疲惫的身躯却又走了回来,敲门而进,所有人睁目凝视,小福子不知情的傻愣,呆呆的看着屋内的人。

姜宇惊愕,紧忙上前拉过小福子。

“小福子,吃饭去了?”

小福子傻愣的回答:“我……我还没吃饭呢。”

姜宇赶紧一句:“赶紧吃饭去,我给你留着包子呢。”

小福子往屋里走,康疤子一句:“慢着,你去哪了?”

小福子支吾:“我……我出去散散心。”

康疤子冷笑:“好啊,心散透了回来了,坑了老子还敢回来。”

小福子不知怎么回事,眨眼儿看着康疤子。

康疤子突然掏出枪嚎出一句:“谁敢暗作老子,老子就要他的命。”嚎声还没落定,只听到一声爆裂刺耳的枪响,一股红艳的血从小福子的脑袋迸射而出……

这是康疤子第三次端枪指向小福子,这一次他真的开枪了。

所有人被震愕了神经和目光,这一枪太突然,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一丝余地,没给留下半秒钟的迟疑,就在如电掣的一瞬,他暴虐的结束了一个人的命。

康疤子还端着枪,绽着铁青暴筋的脸怒视着屋里的人。

华翔震诧的看着康疤子,惊得语塞。

姜宇不敢相信,他没法相信小福子的头已经暴突流血,眼睁睁的看着小福子直挺挺的倒地,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在瞬息间离开了他悲凄的人间。

姜宇扶起小福子的头,半边脸全都是血,双眼不瞑的半睁着,虚蒙淡静的看着姜宇,姜宇的心颤抖的痉挛,这是他危难时曾给过他救命馒头的人,是把他当依靠叫他哥的人,是受尽屈辱顺从悲命的弱者,是不知坎途想要回家的孩子……

姜宇的心被戳的生疼粉碎,嘴唇颤抖,想大叫,要怒吼,双眼血一样红,目光锋利,猛然掏出枪……他要杀了这个狗杂种,他要毫不犹豫的把那张脸炸成开膛的西瓜。

姜宇端枪正对康疤子的脑门儿,他要射出那颗愤怒的子弹。

康疤子一震,也迅猛的指枪对着姜宇的脑袋。

两枪对峙,死命相抵,只看谁出手更快,看谁能占领前一秒的决胜权,看谁能先爆了对方的头……

☆、97你是雷子

姜宇血红眼的瞪着,咬得牙龈要出血,以最快的速度扣动手指,枪管里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那颗子弹就要擦火欲出,他要抢在瞬息之前打烂对方的头颅……

就在这瞬息之间华翔冲过来推开俩人挡在中间。

姜宇惊得紧忙松开手指,那一枪好悬射出爆了华翔的头。

姜宇瞠目的瞪着华翔。

华翔挡住了那个枪口,姜宇的枪正对着华翔的前脑门儿,康疤子的枪正对着华翔的后脑门儿。

华翔瞪眼大叫:“都放下枪……放下……”

姜宇也发疯的大叫:“走开,你他妈给我闪开……”

华翔又喊:“姜宇,要开枪先打死我……你先毙了我……”

“走开,我让你走开……”姜宇歇斯底里的叫,手枪纹丝不动的端着。

“你打我,要开枪就先打死我!”华翔不停的嘶喊。

姜宇怒瞪着华翔,恨得咬牙,下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儿。

华翔再次命令:“都给我放下枪……都给我放下!谁也不许再开枪!”

身后的康疤子放下了枪,冲姜宇冷脸哼笑一句:“我杀了一个扒墙透风的奸细,你他妈急什么呀?”

姜宇咬着牙回应:“他要是奸细就不会再回来。”

康疤子猖狂大笑:“杀了他就是为了证明大伙的清白,我杀了奸细,一切太平,今后不会再有什么事,如果再出娄子,那就是你,你记住了通风的雷子就是这个下场。”说完收起枪,带着几个手下走了。

华翔还挡在姜宇面前,姜宇一把推开华翔,华翔又一把拽住姜宇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宇愤怒的大叫:“他凭什么杀了小福子,小福子是我带出来的,他捏乎小福子就是在坑害我!”

“姜宇,小福子这是该着,这一天只有他不在,谁也不知他干什么去了。”

姜宇痛苦的大喊:“不是他,他那样的人不可能……”

华翔质问:“不是他是谁?你他妈能告诉我是谁吗?你告诉我,我立马毙了他。”

姜宇沉默,盯着华翔。

小福子不是,他是做垫背的炮灰,是用来指雀打鸟的枪靶子,是悲凄短世的傻孩子,到死都不知为什么而死,到死连顿饱饭都没能吃上。

姜宇痛切的闭上眼睛,心在流血,睁开眼,华翔看到一双仇恶凶狠的目光,像黑夜里饥饿的野狼,森森的闪着霪绿的光,那目光华翔太熟悉了,那是杀人的目光,在号子里姜宇要杀魏江时也是这个目光。

华翔颤巍一句:“姜宇,别乱来,听到吗,我不许你乱来,小福子跟着跑出来就是个意外,就注定有这么一天,这人命不济,天生的倒霉鬼,康疤子还不能动,这人得留着,我还有用他,你别坏了大事。”

姜宇镇定下来说:“翔哥,康疤子杀小福子明明是冲着我来的,他一直不信我,咱俩待了这么久,你还不信我吗,他康疤子天天不是下赌场就是逛窑子找小姐满世界的窜游,他手下还跟着一帮地头喽喽,就他这张扬劲儿,没准儿就是他手下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他凭什么憋屈老子。”

华翔点头:“你别火气,我知道康疤子是什么人,向来谨慎多疑。”

姜宇说:“你信他难道就不信我?”

“我要是不信你,那个赌局我就不会帮你,我和你带着情义,我和康疤子只是生意场的交易,我要用他,你不能碰他,答应我。”

姜宇睁狞的目光,表面答应,可心里坚定,他要杀了康疤子,这谁也拦不住,他一定要还回小福子那一枪,那一枪震破了姜宇的忍耐。

姜宇把小福子埋在房屋的后山,悲戚自责,他害了小福子,他没能保护小福子。

姜宇后悔越狱的时候为什么带上小福子,真后悔当时没把他砸晕了打残了也不能让他跟着出来成了替罪羊。

姜宇本想着一定让小福子回家看看,可小福子终究没能回家,而被埋在了远离家乡冰冷陌生的山头。

姜宇悲郁的低语:“小福子,哥对不住你,放心,哥不会让你白死,我会替你回家看看你的家人,睡吧,安心睡吧,睡着了就不知道疼了。”

可姜宇的心疼的直抖,不仅为小福子,也为自己,残酷!自从他进了监狱,自从他走上这条路,残酷与孤独就包围着他。

华翔对小福子的死倍感无奈,他们在号子里待了那么多年,知道小福子是啥人,那人胆小卑微,让鹰头当女人cāo的人怎么可能是奸细!

华翔问康疤子:“你为什么杀小福子,他不可能是透风的人。”

康疤子哼笑:“我知道他不是。”

华翔震怒:“知道还杀他!”

康疤子yīnyīn的说:“我杀他就是想看看姜宇有啥举动,他果然激动了。”

华翔骂:“□的,小福子是我们带出来的,连我都激动了,你他妈没事找什么茬儿,当他妈好玩儿呢!”

康疤子渗着面孔说:“华翔,你得看清了,小福子不是,但姜宇是,我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蹶子,没准儿他就是个祸害,哪天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康疤子杀了小福子就想看姜宇的反应,果然姜宇反应剧烈,他要是淡漠处之,康疤子就信他,可姜宇却举枪和他对峙,这本就不是同道的规矩。

江湖黑道但凡出现一个奸细,都会毫不留情的给做掉,而姜宇不止一次维护小福子,屡次拿枪和他叫板,康疤子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就没碰上过这么气盛的人,不仅有胆量还有心机。

华翔说:“你别瞎搅事,就因为姜宇抢了橘子,你就一门心思的往歪里想。”

康疤子瞪眼:“你他妈华翔是不是晕头了,这些年老子做事可不是凭情绪,他夺了橘子我是窝火,可那是两回事,赌局定胜负我康疤子认了,可我不认头姓姜的来头。”

“来头?姜宇是和我在号子里一起熬出来的,他救过我的命,我知道他的来头,我们拼着命才活到今天,那是生死交情,你别他妈拿黑道那套耍威风。”

“去你的生死交情。”康疤子骂出一句,脸涨红。

“华翔呀,你这人做事稳当,满身才略,可你太重情,知道你为什么会坐牢吗?你心太软,就这一点就得把你废了,老子要不是看着你护着姓姜的,早就把他铲瘪了。”

康疤子心里早琢磨千遍了,华翔要是单纯的逃狱,那不会牵扯警方太多的精力,然而华翔是带着目的带着大事才越狱的,这就容不得疏忽,一旦让警方盯上甩都甩不掉,他怕牵扯自己一起掉沟里,所以倍加小心。

康疤子指着干完这件事大赚一笔跑路,只想求平顺,必须多方谨慎,敲打华翔:“华翔,虽说咱俩是利益交易,可咱俩是一条路上的,我不能因一时疏忽把自己给搭进去,我告诉你,别信什么情义,往往出卖自己的就是身边的人,那个姜宇你必须盯住了,他敢拿枪指着我脑袋,有一天就敢拿枪对着你的脑袋,我铲了小福子就是做样给大伙看,奸细除了一切太平,如果再有什么岔子,那就是姜宇的事,到时候你华翔可说了不算。”

康疤子撂下的最后一句话让华翔寻思很久,第一次他对姜宇产生怀疑,第一次对这兄弟情义开始动摇,怎么可能!姜宇不可能……

华翔一遍遍在心里推敲,他和姜宇在号子同苦共难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姜宇救过他,小腿都烫烂了,疼得抽搐,留下斑驳的疤痕;他为姜宇“挂驷马”差点死了,姜宇背着他回号子,一夜一夜的陪着;他们一起费尽心机惊魂动魄的越过那道高墙,穿过黑夜茫茫走到现在……

如果这些不算情义,那世间还有情义存在吗!华翔忽而痛苦,他不相信一个人为了目的可以这样自虐的费尽周折和心机。

孤独长大的华翔一直在寻找兄弟的定义,忽然迷惘焦虑,他不知自己的定义是否正确。

姜宇名正言顺的约会橘子,他杀康疤子需要橘子的帮助,也只有橘子能帮他。

在橘香楼姜宇和橘子见了面。

橘子见着这人就高兴,可她知道姜宇见他不是为了约会。

姜宇开门见山:“橘子,再帮我回帮。”

橘子率性的说:“又想见你的情儿了,姐帮你。”

姜宇脸微红,说:“不是。”

“那啥事,痛快地说。”

“帮我把康疤子引出来,只有你能引他出来。”

橘子疑惑:“姜宇,你想干什么?”

“姐别问,你只把他引出来,接下来是我的事。”

“你是想……”橘子聪明,已猜出几分。

“对,我想做了康疤子,只有你能帮我,姐帮我吗?”

橘子明白了,她始终没有问过姜宇任何事,但姜宇约会穆筠,她就知道姜宇不是单纯的逃犯,他一定在干什么事,而且是正事。

“你啥事姐不帮你!何况康疤子作恶太多,活到现在够宽限了,他早该见阎王了。”橘子红艳的唇弯弯一撇,浓媚的目光忧郁又宣情:“姜宇,啥时候你能什么事都没有,单纯的来找回姐,就想和姐说会儿话?”

“姐,你等着,有那么一天我专本陪你喝酒,让你高高兴兴的,我一直想谢你,心里老惦记着这事呢!”

橘子苦涩一笑:“你这话姐听着舒坦,姐不用你谢我,你干的每件事姐都情愿帮你。”

姜宇真诚一句:“姐最聪明,啥事都不用说明了,一挑就明白,我姜宇的心思姐都明白,有你这样的姐是我一生的幸运。”

这话触动橘子,心一抖,满眼潮湿,瞥过目光看深黑的夜,夜漫长,人悠远,就在身边却不是自己的,感喟,一生何求,唯爱变为默契知己,足矣!

橘子的休息套房有一道后门,这道后门有单独的楼梯隔断,上通楼顶,下行可以穿过橘香楼的一扇侧门直通外面,这是橘子为自己行方便设计的,少有人知道,他们要用这道后门实施计划,必须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姜宇必须杀了康疤子,也是因为康疤子一直怀疑自己,不定哪天就会借机生事,放着这个人姜宇自身难保,而要杀康疤子绝不能惊动华翔,华翔要是知道指定会对姜宇失去信任,他要当着华翔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康疤子。

几天后,姜宇怂恿华翔一起去橘香楼吃饭,华翔笑:“又想橘子了,你现在几天见不着这女人就心痒。”

姜宇笑,装含蓄。

康疤子一见姜宇去橘香楼就满肚子窝火,从那次赌局失手就再也不愿一起去橘香楼,每晚都在赌场消磨时间,这晚上康疤子照旧去了绘世界地下赌场。

杨魄开着车带着姜宇和华翔来到橘香楼。

老包间坐落,要了一堆菜,吃到一半,姜宇看下时间,整九点,说和橘子约好了时间,要去橘子的套房,华翔说一句:“瞅你被这女人勾得吃个饭都不安生。”

姜宇来到橘子的房间,橘子早已等候,俩人迅速从后门楼梯口出了橘香楼,开往绘世界的方向。

正在赌得兴头上的康疤子接到橘子的电话,挺突然,橘子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橘子约康疤子九点半在绘世界的后门见面,康疤子疑惑,这娘们儿想干什么,她现在是姜宇的人,康疤子提着心的谨慎。

橘子说他知道姜宇的底细,知道姜宇最近要干件大事,怕牵扯自己想找康疤子帮忙,康疤子信了,想这女人明智,遇事知道找个靠山躲着,心里骂,这时候你倒想起老子了,更感兴趣的是想知道姜宇的底细,看看时间马上九点半,一推牌对俩手下说,我到后门见个人,马上就回来。

橘子开车飞速和姜宇来到绘世界后门的街口,时间临近九点半。

绘世界是个大型娱乐场所,里面饭店洗浴一条龙,还有暗设的地下赌场,整夜灯火通明。

正门热闹嘈杂,车辆来往不断,而后面临近一条狭窄的胡同,车开不进来,只有人可以通行,每到夜晚胡同幽深黑暗,更是人行稀少,要杀康疤子只能把他引到后门避开眼目。

车开不进后门路口,橘子停下车,姜宇迅速下车,吩咐橘子:“赶紧回去。”

橘子回了一句:“我不回,我要跟着你。”

姜宇一愣:“你跟着我干嘛?”

橘子率性一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康疤子不好对付,我怕……”

“你怕什么?我姜宇敢干的事就能成,别担心,赶紧回去。”

“不行,姐不放心。”橘子偏不回。

姜宇急了:“橘子,听我的,回去等着我。”

“要干一起干,要回一起回。”橘子红艳的唇在夜晚像朵怒放的杜鹃,火辣辣的燃烧,浓情的双目射出炽烈的光芒,那是不舍,是依恋,是担忧,看的姜宇心焦。

“求你了,橘子,之前咱俩是咋说的,说好的事咋能变呢!别耽误大事,赶紧回去!”

橘子一把抓住姜宇的胳膊:“姜宇,姐帮你就帮到底,姐是扛得住事的人,啥事姐都跟你一起扛,我不允许你出任何岔子。”

“我不会,我绝对不出岔子,你再跟着可就要出岔子了。”姜宇急得了不得,约定时间就要到了,一向率性的橘子咋这么黏糊呢!

“姜宇,姐舍不得,姐要看着你完整人的回来。”

这句话一下让姜宇的心塌了,潮乎乎的热,哄着:“我不会有事,你信我,我一定完整人的回去,求你了姐,你得赶紧回去,华翔那边指不定的要找我,你还得帮我顶着,听我的,回去!”

橘子放开手,目光晶亮,那光芒能照亮暗夜里的yīn霾,让姜宇的心都亮了。

“小子,你记住姐的话,你敢不回来,姐这辈子都饶不了你!”

“我知道,我一定回去,我还要陪姐喝酒呢!”

橘子最后一句话:“姐等着你,说话算数,完事出了胡同口有车接应你!”

姜宇撂下橘子向深黑的胡同跑去,橘子一直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夜霾里,双目晶莹。

这条小巷挺长,姜宇飞速奔跑,在预定的时间来到绘世界的后门。

康疤子穿过绘世界的大厅走出后门,门口望望,没见什么人影,走进胡同,边走边张望着找橘子。

胡同里少有人行,僻静又幽深,偶尔有猫狗窜蹦的掠过,康疤子忽然定住脚步,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橘子为什么会约一个这么僻静的地方?赶紧伸手摸后腰的枪,枪还没拔/出来,身后一声:“别动!”一个枪口顶在了他的后脑勺。

康疤子听出那是姜宇的声音,瞬间醒悟,他中了姜宇的套了。

康疤子不敢动,知道一动就得挨枪子儿,姜宇用枪抵着康疤子的头,缴了他后腰的枪,康疤子心里连连哀叫,谨慎一世,疏忽一时,到底是落在了姜宇的手里。

姜宇枪头挪到康疤子的前脑门,给了他一个正脸。

康疤子青皮脸不自觉的抖动,知道今天命劫难逃,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雷子?”

姜宇回答:“对,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康疤子目光灰暗,顿失生气,又一句:“你在号子里就是,你是一直跟踪华翔的人?”

姜宇面无表情的回应:“你说对了!”

康疤子面目一抽,知道死局已定,发出最后一句无奈的感叹:“可怜的华翔!”

姜宇威势一句:“这一枪是替小福子打的,你受着吧!”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康疤子的头血崩四溅,直挺倒地,手里的大煤砖块手提大哥大摔在地上,身体还在抽。

姜宇照着那张脸又是几枪,直打的那张脸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冷着眼神儿看了一眼,收起枪转身离开。

几声枪响震动了绘世界地下赌场,康疤子俩手下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声音?像是枪声!

康疤子临走时说到后门见个人,一会儿就回来,可人没回来却听到枪声,俩手下警觉,立马出了赌场去了后门。

俩手下走进后门胡同,来回张望不见康疤子的影子,正纳闷儿,借着月光看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紧忙过去看,原来是康疤子,电话摔在一边,面目全非没人形的已经嗝屁了,惊得一哆嗦。

康疤子被枪杀了,这是谁干的?抬头四处寻摸,忽见胡同远处一个黑影在奔跑,一个手下捡起地上康疤子的手提电话招呼:赶紧追——

俩喽喽拔枪追赶上去。

姜宇正在飞速地跑,跑出胡同口有橘子安排的车接应,忽然觉得远处有动静,回头看,俩个黑影正在狂奔而来,惊异,绝不能让他们追上,绝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这条巷子好长,像是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姜宇竭力狂奔,就在快出巷子口的时候,眼前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拦住姜宇的去路,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姜宇大惊!

☆、98他在干女人

姜宇意外遭人拦截,那人死抓住他不放,惊异,意识之外!

黑沉的巷子让他看不清对方是谁,甭管是谁,他不能栽到这人手里,他必须把对方撂倒,抬手刚要打,对方发出一声:“姜宇,怎么是你!”

姜宇紧忙收住拳头,定眼看,借着月光才看清,这人是碾子。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撞上碾子了?

碾子也纳闷儿怎么会在这碰到姜宇?

碾子自从辞了公安职业结了婚和岳父一起干水暖生意,碾子心眼儿活分,又勤快,生意干得挺红火,自己的生意加班加点儿是常有的事,说来也巧,碾子的店铺离这条街不远,库房就在这条胡同里,晚上加班点库,忙完了事从巷子口出来,一眼瞥见一个人狂奔,那跑步的姿势他太熟悉了,定睛看,认出是姜宇,惊讶的要命!

碾子听说姜宇越狱了,就这事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今天刚好撞上姜宇,哪能放过,非要问问清楚,上前一把拽住姜宇不撒手。

“姜宇,原来是你!哥们儿还琢磨着去监狱看你呢,你***为什么越狱?”碾子张口就质问。

姜宇急得挣脱碾子。

“碾子,你先放手,以后再说。”

可碾子就是不放手,死拉着姜宇。

“姜宇,你给我说清了,这不像你做的事呀!我他妈睡不着觉想了三天三宿也没想明白,你为啥这么做?你这样可是在毁自己呀!”

碾子啊,你就别添乱了,我没法和你说,姜宇急得跳脚,压低声音吼:“快放开!给我放手!”回头看后面俩人,越来越近,急得冒汗。

碾子不依不饶:“姜宇,耐着咱俩共过事,我佩服你,拿你当哥们儿,可你这事做的不地道,你他妈太让我失望了。”

“行了,碾子,我没空和你说,你先放开!”

姜宇急得恨不能一拳把碾子砸晕了。

“姜宇,就因为我把你当兄弟才要问清楚,你到底是咋回事?我告诉你,我现在虽说不是警察,那我也不能看着你这样,要不是耐着咱俩的情分,我现在就给你扭送公安局去。”碾子急眼。

“别介……碾子,你不能,你先让我走,回头再说……”姜宇使劲儿甩着碾子的胳膊,愣是没甩开,俩人摽着劲儿,谁也没掰过谁。

“姜宇,你不能再这样了,我可是为你好呀,你听哥们儿一句话……”碾子死摽着姜宇不让走,他是真懵了,真让昔日眼里的好哥们儿给伤着了。

**,我没空听你的话,你碾子就放心了,我他妈对的住咱以往的情分。

姜宇憋得脸通红,急得满额头爆青筋,眼见后面俩人就要追上了,碾子还在唠叨,姜宇忍不住了,心一横,飞起一拳砸向碾子。

碾子狠遭一袭,被打得松开了手,惊讶的看着姜宇,姜宇撂下一句话:“碾子,对不住了,后面有俩人追我,帮我挡一下。”说完飞腿就跑。

碾子傻愣着看着姜宇的背影,心都凉透了,好啊,姜宇,你真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事!你个混蛋就彻底的毁自己吧!行!你救过我碾子命,今儿这人情我还给你。

碾子气闷的抄起两块板砖,躲进角落。

俩黑影奔跑着追过来,碾子从角落里飞出,扔出板砖咔咔带响的砸俩脑袋上。

俩黑影突遭袭击,毫无防备,顿时血流满面,惨叫着倒地不起。

碾子拍拍手,心里一句:姜宇,这人情我还给你了,咱俩的交情到此为止,伤心的转身而去。

橘子回到房间,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死盯着房间后门,她希望那扇门赶紧打开,希望赶紧看到揪肠挂肚的人,这人是她心疼的大男孩儿,是她爱恋的男人,可这男人不属于她,她却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只因一个原因,那是不宣的信任和默契!

华翔和杨魄早就吃完了饭,无聊的等着姜宇,看姜宇还不过来,华翔耐不住,一个电话打到橘子房间。

橘子接起电话,华翔问姜宇完事没。

橘子撩人的笑着:“呵呵……是华哥呀,你们这帮臭男人逮着腥就不撒手,姜宇就在跟前儿热粘皮似的黏着人没够,起劲儿的跟头野骡子,这人咋这么大火性……”说着话故作娇喘哼吟,听得华翔心里直痒痒。

“唉……唉哟……嗯……啊……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吃饱喝足还不忘了撒野性,活活要把老娘折腾死,我算是领教了……啊……嗯……”

华翔听得面红耳赤,不听了,再听自己的命根儿就得竖起来,撂下电话摇摇头,对杨魄一句:“姜宇这小子干得正起劲儿呢,cāo,哪来的精神头儿,干这么长时间,再等会儿吧。”

杨魄无奈一笑:“赶上橘子这骚情娘们儿谁都把不住。”

橘子放下电话,心急火燎,姜宇咋还不回来?别在出什么事!

姜宇狂奔着,终于跑出了胡同口,两边张望,找橘子安排接应他的那辆车,正望着,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窗口处伸出一个脑袋,对姜宇喊了一声:“上车!”

姜宇望过去,又是一惊,开车的人是高斌,来不及想明白,拔腿上了车,关上车门,车迅速开动向橘香楼驶去。

姜宇只知道橘子安排车接应他,却不知橘子安排的人是高斌。

姜宇嘱咐过,这事除他俩人谁也不能知道,橘子安排高斌是因为高斌欠她人情,是因为高斌一定会帮这个忙,这时候她只信高斌。

橘子曾花大价钱把高斌从局子里弄出来,高斌为此后悔不已痛哭流涕,可他却得不到橘子了,誓言愿为橘子做任何事做为报答,今天橘子求他事,当然责无旁贷。

橘子吩咐高斌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姜宇送到橘香楼,除此之外高斌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不知姜宇刚刚杀了曾坑害过他的康疤子,也不知为什么要最快的速度去橘香楼,但他必须按照橘子说的做,不然就是对不起橘子。

姜宇坐在后座。

高斌驾着车并不急速,姜宇着急,他不急,慢悠悠的开,从室内镜里瞟着姜宇,瘴气的吐出一句:“姜宇,真没想到咱俩能碰上面。”

姜宇在后座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快紧着开。”

高斌哼出一声:“急什么,有啥事急得搓肝火呢?”变着声狠狠的一句:“你他妈不是越狱了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姜宇看着高斌的后脑勺,知道这又要来事了,拧着眉头脑壳儿发胀。

果然,高斌开骂:“姓姜的,我以前当你是个人,我差点儿当你是个哥们儿,没想到你小子杀人又逃狱,你真***成了王八蛋了。”

姜宇揉着额头,满脑浆子沸腾,真恨不能自己是个聋子。

“我高斌玩女人,投机做买卖,可我再混蛋也有底线,我不会杀人,更不会越狱,你***现在就是个逃犯,以往你装的跟个人似的,我差点儿瞎了眼把你当成个男人,你把你老爸的脸都丢尽了,军区说起还有你这么个人都***掉价儿,老姜家咋有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姜宇听不进去了,吼出一声:“别唠叨了,赶紧开车,快点儿开。”

“咋的,着急了!急着去见橘子呀!你也有脸,你他妈这么做对得起橘子吗?真难为橘子对你一片真情呀!告诉你,我要不是看在橘子的份儿上,我现在就立马拉着你去公安局。”

姜宇闷着头,瞥着高斌的后脑勺,恨不能一拳砸过去,我再让你瞎掰掰,掰得老子脑浆子都快蹿出来了,垂头叹气,他没法怪罪高斌,看看时间,心急火燎,嚷出一句:“别他妈磨叽了,闭上你的嘴,赶紧开车!”

高斌脸一沉:“姓姜的,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橘子的话,我能送你!撞上你我一顿就把你摧吧烂了,就是因为橘子,我一直忍着呢!”

姜宇无奈一句:“你赶紧开,快点儿,我有急事。”

“姜宇,今儿我遇上你,你就得听我念叨念叨,你以前教训我是咋说的,你说男人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担着,你说这话是放屁呢!你装给谁看!合着你现在杀人越狱,你个怂货是警察追捕的罪犯,你都变成啥样了,要不是为了橘子我真懒得和你说这些。”

姜宇使劲儿敲着脑壳儿,这个罪呀!我今天就是挨骂的货,跑了一路,被骂了一路,起先是碾子,现在是高斌,难耐,隐忍,孤独感袭上心头,可他只能听着,只能受着。

高斌忽然语重心长:“姜宇,你必须听我一句,你自己啥样我不管,但你必须对得起橘子,橘子对你可是真心的,这些年我知道她心里就装着你一个人,你不能亏了她,这女人是老子心里最重的东西,我伤过她,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再伤她,你他妈给我记住了,好好对待橘子。”

姜宇眼眶潮润,来不及多想,狠着嗓子喊出一句:“你瞎扯什么?别再说了!”

看看表,看窗外,抓耳挠腮,高斌还在唠叨,姜宇一把放平前座,叽里咕噜爬过前座,抓住高斌的后脖领,命令:“闭嘴,开车……赶紧开……”

高斌不服忿的转过头:“咋的,你一个逃犯还有脸叫唤,想把老子咋的!也他妈难怪,杀人越货都能干,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可惜橘子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人……”

cāo嘞!还有完没完!姜宇急红眼儿,再不能听高斌唠叨,一把揪起高斌,一拐掌推到一边,挤进驾驶位,撑起方向盘,猛踩油门儿……车呼啸着窜出去,电掣般飞了起来。

高斌惊诧的看着姜宇,姜宇的整个屁股还坐在他一条大腿上,后背挤着他的脸都变形了。

高斌争搏,姜宇撑着方向盘死不撒手,俩大男人挤着一个驾驶位,肉滚肉的撕扯,高斌骂出一句:“你他妈疯了!”

姜宇只能发疯,谁也不会明白他为什么发疯。

被碾子的砖头闷胡同里的俩人,满头是血,晕了半天才爬起来,也不知是谁楔的砖头,等爬起来逃窜的黑影早就没影了,到底没看清是谁。

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康疤子的大哥大,被摔出去好远,愣是没摔坏,捡起来捂着血脑袋拨打电话。

华翔接到电话,脸一沉,瞬间跟注了铅一样的铁青,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电话里说:“就刚一会儿事,人跑了,没看清楚是谁。”

华翔放下电话,双目狞睁。

杨魄问:“怎么了?”

华翔紧锁眉头咬着牙说:“康疤子刚才被杀了。”

杨魄惊异。

华翔凝神,瞬间脑海里想到姜宇。姜宇?难道是姜宇?如果是姜宇,那他一定是内奸,刚才电话是橘子接的,并不是姜宇,真的是他吗?

华翔和杨魄不约而同站起身冲出门外直奔橘子的房间。

姜宇油门儿轰到底,一路冲刺到了橘香楼,下车就要跑,高斌一把抓住姜宇的脖领子,怒气冲冲的说:“姜宇,以前你没少揍我,我告诉你,你敢让橘子不痛快了,我就都还给你,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姜宇无言,一把推开高斌,跑进橘香楼的侧门。

屋里的橘子来回踱着步,死盯着后门,急得心乱颤。

橘子的房间在五楼最把边的位置,华翔和杨魄一路猛跑,三四层的跨着步子爬楼。

华翔的神经绷得要断了,他真不希望是姜宇,如果是会如何,他前后思量,华翔重情,可耐不住出卖,这不仅是出卖,还伤及了他根底的感情,他一定会举着枪口对着姜宇的脑袋。

华翔和杨魄爬完楼梯,拐进走廊,奔向橘子的房门。

同一时间姜宇在另一个道口正在火速飞奔。

橘子忽然听到走道里有躁乱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这脚步声不会是姜宇,姜宇应该走后门,这……这脚步声一定是华翔,怎么办?还不见姜宇的影子,可怎么弄!橘子急得心快跳出来。

姜宇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后门,橘子死盯着那扇门,忽然听到动静,急忙把门打开。

她见到了姜宇,揪肠子挖心的人就站在门外,心落了地,气吁还在颤,一把拽进姜宇。

华翔和杨魄刚好走到房间前门,就差开门的动作。

橘子一把脱掉自己的衣裙,一丝/不挂的站在姜宇面前,姜宇惊愣,橘子轻声一句:“快脱!”

姜宇才回过神儿,赶紧脱掉外衣,橘子上手嘁哩喀喳解掉姜宇的裤子,拔得一丝不剩,一把将姜宇按倒在床,姜宇看着橘子,橘子看着姜宇,啥话也不说。

这一瞬,姜宇又想起了十七岁的那一天,也是这个女人,她火热的唇烧遍了他的全身。

这瞬间门外的华翔掏出枪,对着门锁啪啪就是两枪,迅猛的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一眼看见橘子和姜宇正赤溜的黏在一起,让突然爆门而进的他惊得都弹坐起来。

姜宇故作惊讶的看着华翔,橘子急忙用床单遮挡着身体。

姜宇故意惊吓大叫:“cāo的,这是干嘛?”

华翔和杨魄惊呆,凝神的看着俩人,姜宇还在,正和女人干的欢实,俩人都一丝/不挂,不是姜宇干的,他一直都在干女人。

姜宇又一声叫:“你俩犯什么病呢!cāo的,有你们这样的吗?”

华翔低垂下头说一句:“你他妈还有心玩儿女人,康疤子出事了!”

姜宇故作震惊:“咋了?出啥事了?”

“刚才康疤子被杀了。”

姜宇面容大惊,紧忙爬起来:“什么?他被杀了?谁干的?”

急忙拿起衣服穿上,跟着华翔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带上门。

屋内的橘子立马瘫倒在床,竭力大喘,心跳不已,闭上眼睛,红唇一弯,凄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nnierongrong!除了感动不知说什么!

卧槽,狗血喷淋,某货闭眼揉眉,不忍直视!

☆、99一条道走到到黑

姜宇问华翔:“是谁干的知道吗?”

华翔垂头丧气:“不知道,没看清,像是不止一个人,康疤子是被枪杀的,俩手下被开破了脑袋。”

姜宇故作焦虑:“康疤子这人太会生事,天天逛窑子下赌场,太张扬,动不动就拔枪,指不定得罪了哪个仇家,让人暗地里给做了,他早晚得有这天。”

华翔愁闷:“那批货失手,我还指着他再给我弄批枪,这下全完了。”

姜宇问:“你非指着他呀?”

“不指着他怎么弄,他是干那事的行家,你我都是逃犯,不宜抛头露面。”

姜宇劝慰:“别急,再想别的办法。”

华翔叹气:“老爷子就要来了,这啥预备都没成呢!”

姜宇问:“你养父啥时候来?”

“下周就来,我们去北京机场接他。”

姜宇沉着气,心里一句:老爷子终于要来了!

姜宇和石伟道约在一个僻静地方见面。

石伟道上来一句:“康疤子是你杀的?”

“对,这人留着是祸害,他一直怀疑我。”

石伟道又问:“这事没惊了华翔吧?”

“暂时没有,只要他不知道是我杀的就没啥问题。”

石伟道哼笑一句:“康疤子我们一直没敢动,就怕惊了华翔,没想到你先下手了,你真他妈有猛劲儿。”

“我再不猛,没准儿哪天自己就搭进去,康疤子杀了李书福,就是做样子给我看,下一个就是我。”

石伟道一惊,眉头微微一蹙。

姜宇愤懑的骂:“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就知道怼个监控按个窃听,偷摸狗盗的扒眼儿瞅着,发个话使个令装大尾巴鹰,把着老子不是个人的使唤,多少回都是老子自己玩儿着脑瓜子挣着命的逃过来,cāo的,赶上你们这帮缺德玩意儿!”

姜宇满心的抱怨不是因为怕挣命,而是因为心灵的孤寂,是有话不能说的寂寞,是有爱不能宣的压抑,是被人误解的颓丧,是隐忍真性情的委屈。

石伟道哼哼一笑:“咋的,熬不住了?”

姜宇拧着眉头使劲儿一瞥瞪:“老子啥都能熬住,熬不住的是玩儿着命还得遭着骂名。”

“委屈了,你干的就是委屈的活儿。”

姜宇又骂:“你大爷的,委屈老子还他妈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我告你,老子也就委屈这一回,跟你交一回事就知道你们这帮人没心没肝没人味儿。”

石伟道呵呵笑。

姜宇来气:“你还别笑,别他妈以为老子好捏乎,反正也快到头了,华翔的养父华科这就要来了,我逮着这个大头也算是交差了,甭想再有下回。”

石伟道问:“华科什么时候来?”

“就下周,我们要去北京接他。”

石伟道吩咐:“盯住了,摸清他来的目的……”

姜宇打断:“你别跟我使令子,我熬到这会儿不就为这个人吗,我恨不能赶紧抓住这人,也算熬到头了。”

石伟道肃然一句:“姜宇,你走上这道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姜宇拧眉:“你啥意思?我他妈不是自己是谁?,你还要我走多远?”

石伟道默然不语,心里说:姜宇,看你本事,完了这事,你就是我石伟道的人,你的道还远着呢!

石伟道淡淡一笑,撇开话茬说:“那个穆筠是你的情人,你俩人是一对儿。”

姜宇抬头,双目猛的一亮,不提这个他还能压着火,一提这个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开嗓子嚷:“对,她就是我的心肝儿,咋的,就因为干这个憋得俺俩人见面都难,cāo的,我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喜欢的人愣是不能抱着搂着,愣是撇着人家干等着,你们这帮没人道的玩意儿。”

石伟道又止不住笑:“咋都扯上人道了,还别说,那穆筠挺厉害,你俩人挺般配。”

“去你妈的,用不着你夸,别装好人,你让我赶紧熬出头就算是有点儿仁义,我告你,咱可得说好了,等完了事,你得给我正名,你得帮我洗刷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还得和穆筠养孩子过日子呢!”

石伟道目光低垂,心里默然一句:姜宇啊!你要是走上这条道,你就不会再有正常人的日子了!

华翔算好时间要去北京机场接养父华科,为了路途免受车站关卡的排查准备开车前往。

姜宇在走之前约橘子在醋香阁见面,他承诺过要在醋香阁陪橘子乐呵的喝一杯,这是姜宇真心想完成的诺言。

满天星斗、夜色高远,姜宇在醋香阁等橘子,不大工夫橘子穿着耀艳红色衣裙出现在姜宇眼前。

姜宇笑的调侃:“每次见到姐都得把我的眼睛闪花了,姐真艳丽。”

橘子红唇娇艳的笑,坐在姜宇对面,大眼儿瞭神的问一句:“姐漂亮吗?”

“漂亮,姐就是满身攒花的大花猫,喵喵叫几声男人就跟着屁股后面跑。”

“错,只有爱母猫的那只公猫才会跟着跑,其余的都是瞎扯蛋。”

俩人不宣而笑,这话在十年前,在姜宇十七岁的时候他们也曾说过,一模一样,像是时光倒流,又回到那个青涩、热情又萌动的青春年代。

橘子垂下眼帘,柔媚的目光掠过一丝哀郁,是因为想起当年姜宇接下来的一句是:你不是我想要的那只母猫。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姜宇倒满酒,恭敬的递到橘子的面前。

“橘子,我今天陪你乐呵的喝一杯,很早就想了,我就想谢谢你……真心谢谢你!”

“姜大少,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整的姐怪别扭的,你不是要让姐高兴吗,让姐高兴就直肠子说话,别客套。”

“没……我没客套,我净跟姐随便了,难得说心里话,你得让我说痛快了。”

橘子绽开艳丽的面容,灿烂得令人炫目,看着姜宇:“有啥话姐都听着。”

姜宇端杯喝了一口酒。

“姐是让我快活的人,因为姐总是笑着,姐是能让人放松的人,姐心宽、豪气,男人都比不了……”

橘子呵呵乐:“瞧你这把人夸的,你小子就是这张嘴会讨乎人。”

姜宇笑。

橘子身体前倾,大眼儿凝神的问一句:“姐既然这么好,那在你心里是啥位置?”

姜宇凝视橘子,良久开口:“姐总是光焰四射,照得我心里透亮,我的第一次拥抱是姐给我的,那趟子温暖让我永远都记着,我生命里有这么一个人,帮过我,大情大义,这人是我姐,像我的亲人,我姜宇懂感情,给过我好的人到死都不会忘。”

橘子听着、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大男孩儿,这是她的爱,可她只能做他姐。

“有一天我姜宇痴呆捏傻了,我不懂人事了,我老得满嘴没牙,瞎得什么也看不见……我即使什么都忘了,可我一定记得我有一个姐,我姐疼过我、爱过我,我心里最亲的那块地儿就存着姐。”

橘子眼睛一下湿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能甜乎人,说的姐心里都酸了。”

她没当姜宇的面流过泪,忍不住,目光瞥向一边,把泪水咽回去,呵呵地笑:“姜宇,姐可不是小女孩儿,你可不用这么哄着玩儿。”

姜宇严肃深沉。

“我哄谁也不哄姐,姐不需要人哄,想哄也哄不住,你不仅是我姐,你还是个聪明的女人,啥话一挑就都明白,我姜宇也不会来虚的讨人欢心,你的分量不止是我姐,你还是我的朋友,是我哥们儿,是我不用转弯抹角你就能明白我心思的知己,我姜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八辈子的福气。”

“姜大少,你夸人都不带眨巴眼儿的,这张嘴巴嚼得人心都烂糊了。”

姜宇低头笑。

“说实话橘子,这些话我都存了好久了,今天才有机会说出来,我是真心想和姐乐呵着,你不是说让你乐呵就是谢你了吗,姐今天高兴吗?”

“高兴,我从来没这么乐呵过呢,来,干杯!”

姜宇一仰脖干完杯中酒,敞开的衣领露出xiōng前的那颗晶亮的血色花,橘子盯着看,不觉一句:“这个血色花是你最珍爱的东西。”

“姐说的对,我会永远戴着。”

橘子深情一笑:“爷们儿最可爱的地方就是满嘴甜言,表面花心软肠子,可背地里耐不住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一条道走到黑,姐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姜宇笑:“姐这是夸我吗,耐不住我心里也只有一个姐,也是一条道走到黑。”

橘子爽朗的笑,红艳的唇肆意的绽放,让空气都弥漫一股友情的芬芳。

“今儿这酒痛快,姐满足。”

举杯相碰,不宣的话都在酒里,一世的情分都融在这一刻的欢愉中,不需太多言语,不用太多表达,就是高兴!就是畅快!

女人的美丽是给男人看的,女人的柔情是需要男人抚慰的,女人的心是要男人来爱的,还有一种,女人的红颜只为懂她的男人成为知己的。

姜宇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无所遗憾。

杨魄开着一辆黑色吉普,带着华翔和姜宇开往北京的路程。

正是深冬时季,万物一片苍黄萧条,汽车玻璃都用黑色薄膜贴得严严实实,姜宇透着车窗望向外面,薄膜衬着炫亮的天空灰色蒙蒙,姜宇无意识吐出一句:“春天快来了!”

车横曲八弯走着羊肠小道,尽量躲过交通要道,谁心里都明镜安全第一。

刚出行不远,姜宇说了一句:“前方临近土巴唔乡,顺道拐进去停一下。”

华翔问:“你干嘛?”

姜宇回答:“土巴唔乡是小福子的家,这孩子不易,死得冤,一心想回家,到底也没回成,我替他回家看看。”

华翔点头,默不作声。

车七拐八拐来到土巴唔乡,村口停下。

华翔拿出一沓钱递给姜宇:“念着小福子和咱们一个号子待那么久,这钱给他家人。”

姜宇接过钱,一句:“翔哥,你不愧是当哥的。”

华翔漠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姜宇,知道我为什么信你吗?因为你和我一样重情,我总觉得,注重情义的人就不会出卖兄弟情义,你说是吧?”

姜宇心里一震,淡淡一笑。

“翔哥,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吗,也是因为你懂兄弟情义,咱俩想一块儿去了。”说完话,姜宇心里一纠,神经被扯了一下,兄弟!何为兄弟?他不知怎么衡量这个词。

姜宇走进村子找到小福子的家,开门而进,这个家破烂不堪,满目萧瑟疮痍,这哪是家呀,简直是个房檐儿下避雨的窝棚,姜宇触目。

床上躺着一个老男人,这是小福子的父亲。边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看着人傻傻的笑着,不知疼、不知情,无知觉的一个空壳儿,这是小福子的姐姐。

老人问:“你是谁?”

姜宇回答:“我是小福子的朋友。”

老男人嘴角一颤,满脸皱纹扭曲。

“小福子说是逃狱了,警察来过好几回,他现在在哪儿?”

姜宇无法回答,拿出华翔给的钱,又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一起给了小福子的父亲。

小福子的父亲拿着钱的手直抖:“这是哪来的钱?”

“这是小福子的钱,托我捎给你的。”

小福子父亲一下哭了,苦涩的皱纹拧成一团。

“这孩子干什么事了?哪来的这么多的钱?我好几年没去监狱看他了,我瘫了,没法去,不敢告诉小福子,就怕他整事,可这孩子还是逃了,他现在在哪儿?”

“他……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你老拿着这个钱好好瞧瞧病吧,小福子知道会高兴的。”

从小福子家出来,姜宇满心yīn郁化解不开,暗自感叹,人活着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活法儿,也各有各的死法儿,我的命还不知走哪条道呢!

姜宇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他到底替小福子回家看了一眼,默语:小福子,你安息吧!

姜宇上了车,关上车门,一声:“开车!”

车拐上通行道疾驰上路,驶向姜宇未知的道路。

到达北京的第二天,在国际机场,华翔和姜宇坐在车里等着,杨魄一人下车接迎华科。

良久后,杨魄带着三个男人走出机场,来到候车等候的地方。

华翔和姜宇急忙下车迎上去。

三人中一位老者面目白皙清瘦,深睿儒雅,脊背挺直,刚健中柔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孱弱。

老者伸出双臂与华翔拥抱,华翔叫了一声爸,目光深情,老者拍着华翔的脊背说出一句:“翔子,这几年你受苦了!”

姜宇一眼就认出这老者正是华科,他见过华科年轻时的照片,那时他还叫杜鸿源,年轻时的华科相貌英气俊朗,傲气威扬,姜宇盯着这个面容,神经莫名的一跳,他在第一次看华科的照片时也是莫名的触动了一下神经,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华科学者打扮,丝毫看不出曾是军人端枪杀死三人后隐匿国外多年的逃犯。

姜宇紧盯着华科,老年的华科少了俊朗,多了深蕴复杂的气质,嘴角仍旧带着一撇不屈的傲气。

华科放开手,瞥见旁边的姜宇,问了一句:“他是谁?”

华翔紧忙介绍:“他叫姜宇,是我哥们儿兄弟!”

华科盯着姜宇,目光神炯,眉头轻皱,他淡漠的看着姜宇的脸,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了很久。

姜宇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华叔!”

25

☆、100这歌好听好吗

姜宇叫了一声华叔,华科没回应,仍旧看着姜宇。

姜宇抬起眼帘和华科对视,华科目光淡然,嘴角微微一动,说了句:“走吧。”始终没接应姜宇的话。

华科手下跟着的俩人,一人叫李斯,一人叫莱德。这俩人都不言不语,只听华科指派行事。

几个人上了车,杨魄开车驶进喧嚷的北京城。

华科看着窗外的一景一物,轻声一叹:“28年了,都快30年了,又回来了!”

华翔说:“爸,你不是一直想着回来看看吗,这次来在北京多转转,老听你念叨小时候住的老宅子,要不去看看。”

华科回应:“不看的好,没什么人了,那早就不是个家了,附近转转吧。”

华翔吩咐:“开慢点儿。”

车速慢速下来,穿绕着北京的大街小巷,满眼车水人流,华科又一句轻叹:“都变了!都不认识了!”

姜宇吩咐杨魄:“走前门,到大栅栏,穿什刹海胡同群,让华叔看看老北京的地方。”

姜宇小时候在北京的奶奶家住过三年,就这三年对北京的印象颇深,北京的胡同老街都深深的印在脑子里,而华翔没在北京生活过,一点儿都不熟悉。

身后的华科问姜宇:“你对北京挺熟悉呀?”

姜宇回答:“也不算太熟悉,我小时候在北京住过几年,就那么点儿印象,现在很多老地方拆了不少,都大变样了。”

华科又问:“你是哪的人?”

“我祖籍北京的。”

姜宇知道华科的祖籍是北京的,而华科的父亲是当年老北京有名的工业资产商,华科从小学贯中西,是个大家的公子哥,解放后父亲所有资产工厂充公,华科志大宏远的参了军,随后去了大西北。

多年后重返故里,一切都已消失不见,唯留下岁月变迁的影迹,华科一定感触颇多。

姜宇知道只有填充华科心里的留恋和回忆,才能勾起他的话头,不然他没法了解这个人的内心。

“华叔,我小时候待的地方就在北京三庙街的胡同里,那地方老悠久了,我至今还记得,沿着胡同口追跑着放风筝,一不小心风筝挂在老槐树上,我扒眼儿瞅着,够不着,那滋味就跟失去珍贵的宝贝,每天我都去看看老槐树上的那个风筝,看它还在不在。”

华科一声不亢,姜宇知道他一定会伸耳朵听着。

“三庙街的胡同,自成一天的四合院,红墙碧瓦,看得就让人那么亲切,我就透着青瓦房檐儿望着树杈上的风筝,看它随风飘着,终于有一天它不见了,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天我差点儿哭喽,就像伙伴抛弃了自己,再也没了朋友。”

华科面目不易察觉的一颤,儿时的那一幕他太熟悉了,他也曾在自家的豪宅大院里扯着线放风筝,趴在地上玩儿蝈蝈,耳贴着窗口听夜晚的蛙鸣……而现在什么都不见了,那是凄婉的失意,失去了,被抛弃了,他曾差点儿哭喽!

华科沉浸在过去,悠悠的接言:“巷子口喧闹着,穿过三庙街的胡同儿就是一片空地儿的杂货摊,蛐蛐儿罐、鸟笼子、骨柄扇子、雕花葫芦……好玩儿的东西多着呢!还有五彩的风车,一根杆儿支着,高高的举着,迎着风呼呼带响的转……”

姜宇心里一乐,他勾起的华科的话头,趁势一句:“华叔,您都知道啊!一听你说话就是老北京人。”

华科淡淡一笑,我岂止是老北京人,我曾是老北京有名的资本大户的儿子,我荣富的身世留在了北京,我的热血青春却洒在了青海,而我的后半生却颠簸在异国他乡,触景生情,一言难尽。

姜宇又开口:“华叔,那你一定还记得胡同街巷的那些小吃吧,酥米炸糕、豌豆黄、冰糖葫芦、芸豆饼……我最喜欢吃凉粉扒糕了。”姜宇学着老北京的吆喝声:“年糕坨子好大的块儿嘞……瓜子儿嗑嗑两瓣的开嘞……”

身后华科接着一句:“甜酸嘞豆汁儿……炸丸子正开锅嘞……”

华科淡淡一笑,眼底一丝久违的欣慰,他不知刚踏上这地方,能碰上和他接上话的人,多久了他藏着掖着,偷生着,包裹着心里面仅存的依恋,深藏不漏,忽而有些激动,回家了,这还是他的家吗?

看着姜宇的后脑勺,这个人勾起了他的记忆,疑问,这个年轻人是个什么人?问了一句:“姜宇,你家在三庙街?”

华科第一次喊出姜宇的名字。

姜宇回答:“是我祖辈在三庙街,我在青海长大。”

一来二去车里只听到姜宇和华科俩人说话,别人插不上嘴,也没法儿插话,合着除了姜宇和华科谁也不是北京人呀,也不了解老北京呀。

华翔挠挠头,几年没和养父见面,这一见面儿子和老爹还没说几句话呢,姜宇倒能找着话头和老爷子聊起来,跟上辈子就认识似的。

姜宇的心思,他要接近华科,必须和他套近乎,他要华科信任他。

北京城绕了一大圈儿回到预定酒店。

华科每顿饭都在客房吃,饮食清淡,喜欢吃老北京的凉拌小菜和炸豆腐,多少年都没沾着这口了,吃在嘴里,心里酸涩,如同过去的岁月涌上心头。

华科不喝酒不吸烟,一个嗜好只喝茶,话少,所有情绪不漏于表,可姜宇知道这人心里装的都是事。

饭后各自回屋,只有华翔陪着华科,多年不见,父子俩都存着很多话。

华翔提前给养父预备了西湖龙井,热水沏上,上下沉浮,汤明色绿,恭敬的端到华科面前。

华科呷了一口茶,品品滋味,眉目舒展开,露出慈爱。

“翔子,这几年,你在监狱,我早想把你弄出来,可我却在异国,不能亲力亲为,也只能托手下在财力上尽力,这几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爸有愧于你。”

“爸,别这么说,进局子是我自己的不慎,我是给你添麻烦了。”

华科叹口气:“翔子,干完这件事,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一切都听你的吩咐,唯有一件事,你需要的那批枪械被缴了,我找的办这事的人被杀了。”

华科眉头轻轻一皱,问:“被什么人杀的?”

“这人本就是当地的地头,可能是内部利益私怨结仇,被人做了。”

华科眉头紧锁,思虑:“可能?翔子呀,你已经失手进过局子,不能再大意了,绝不能再出岔子,我不想你后半生这么颠簸着,这是我最后让你办的事,完事洗手归田,再不要沾惹这条道,去过正常人的日子,这是我的心愿。”又问:“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华翔回答:“除杨魄和姜宇还有五六个兄弟,就等着你吩咐了。”

华科问:“这些人都可靠吗?”

“可靠,都是以前跟着我的人,只是现在枪械和弹药不足份儿。”

华科说:“这事你别管了,我让李斯从当地黑道买货,低调行事,不能弄出任何动静。”

华翔不语的听,还是老爷子厉害,这么多年不在国内也能轻车熟路。

华翔只听养父的派遣,不问缘由,不追根理,他知道养父心里存着的那些事,那是心里的仇怨,是他一生不能快慰的纠结,做儿子的一定责无旁贷为他如愿以偿,才能以表养育之恩。

华翔掏口袋拿烟,连同皮夹子一块儿掏了出来,从皮夹子里掉下一张照片,那是华翔和姜宇逃狱后在康疤子屋里照的那张合影。

华科捡起照片看,盯着照片上的姜宇凝神。

“翔子,你好像很看重这个叫姜宇的人。”

“是,这人挺有本事,干咱这活绝对是把好手。”

华科盯着照片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牢里认识的,我和他经历了不少事,这人救过我的命,没有他我还逃不出来呢!”

华科又问:“你信任他。”

“是,我们经历过生死,我把他看成兄弟一样。”

华科叹气:“翔子,你什么都好,唯一就是太重情,要不是你秉性,你上次纯碎可以栽赃脱手,也不至于自己去坐牢,知道吗,你信任的人,你把他当兄弟的人,没准儿有一天就是举着枪口对准你脑袋的人。”

华科就是这么走过来,那一幕他想忘掉,却始终不能忘记,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成为最隐痛的片段,就是曾和他兄弟般的谢震对着他开了一枪,这一枪结束了他人性的**,痛苦终身。

华科第一眼见到姜宇就微蹙一震,那双眼睛,犀利敏锐,还抹带着一丝柔邃的光,不知为什么,那双眉目似曾相识,让他想起一个人,他终身不能忘怀的人。

在车上,姜宇与他聊叙,北京古城、弥留在记忆里的童欢……勾动了他深藏的情愫,多少年了没人和他聊过这些,唯有姜宇,让他片刻找到一丝慰藉,心里不禁问:这是个什么人?

问华翔:“你了解这个姜宇吗?”

“了解,你不是让我找个熟悉军区核工业部的人吗,姜宇就是军区下属工厂的职工子弟,他了解核工业部的所有工厂的位置,我们曾不止一次聊过,他知道总厂发电厂的要害机关,还知道工业部下属单位有多少个,连军区大楼有几层有多少人都知道,这不正合你意吗,他是最熟悉军区环境的人。”

华科凝思,问:“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听他自己说,他母亲早就去世了,他父亲是军工部下属罐头厂的职工,也因为这个,他坐牢时他父亲常给他送罐头,据他自己所言,他和父亲感情不太好,一直合不来。”

华科问:“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

“是。”

华科心里叹气,这个华翔到底是没改了秉性,太容易听信一个人,没经过考证怎么就能相信一个人的随意口述,又问:“姜宇犯的什么事进的监狱。”

“他犯的杀人罪,是因为和人做买卖受骗,失手把人杀了。”

“这之前他是做什么的?”

“之前他是警察。”

华科目光一慎,警察这词太敏感,触动了神经,闷声一句:“你怎么能相信曾经做过警察的人?”

“爸,虽说他做过警察,但他压根脱离了这关系,他做买卖也是因为警察工资太低,你不是不知道,多少警察也都是歘模子充样子的,背地里干的比黑道还黑,比奸商还狠,姜宇就属于后者,但我信他,信他是同道的人,这小子枪法精准,下手快,脑瓜反应极为机敏,我们就需要这样的人。”

华科无语沉思,这个姜宇勾动了他神经,激起他的兴趣,他想了解透了。

连接一个星期,只有华翔陪着华科,开着车陪他温故北京城,别人插不上,姜宇一直没找到和华科说话的机会。

一周后,一行人驾车重回青海,姜宇知道华科的目的地是青海,他从青海逃亡,这次回来必有重要原因。

回到老地方,李斯、莱德左右陪护华科入住酒店。

姜宇找着机会与华科接近,特意拿着一包上好的红茶送给华科。

“华叔,听翔哥说你爱喝茶,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包茯砖黑茶,不知你喝的惯这种口味吗?”

华科年轻时在青海没少喝这种砖茶,一晃快三十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尤为兴趣,一挥手让身边的李斯和莱德出了屋,只剩下姜宇和他自己,他今天只想看姜宇怎么让他喝这杯茶。

姜宇亲自为华科煮了一杯砖茶,加上奶,放点儿盐,姜黄浓酽的一杯放到华科面前。

华科没有接茶,面无表情的问一句:“你何能让我喝这杯茶?”

姜宇回答:“我和华翔交结了好多事,也经历了好多难,都奔着命走到今天,结下了生死之交,存着兄弟之情,你是华翔的父亲,当然也是我恭敬的前辈。”

华科抬起眼帘,眼角皱纹轻微一蹙,和姜宇对视,四目相对,都看不透对方的心思。

华科拿起那杯茶呷了一口,细细品味,眼角掠过一丝惬然,就是这味道,28年后,他又尝到了这个滋味,这香气、这感觉犹如悠远的记忆划过心头,哀伤、欣慰、眷念……还有怨愤。

华科放下茶又问:“你说说何为兄弟之情?”

姜宇回答:“兄弟之情,就是摸打滚爬的厮闹,是难受时有人安慰,快乐时没准儿会给你一拳的人,甭管怎样带着情、粘着血,一个心思的为对方好。”

华科消瘦的面容不露声色,接问一句:“既然是一个心思为对方好,那么背叛兄弟之情的人,又怎样解释情义二字?”

姜宇沉着的回答:“真正的兄弟之情莫逆于心,即使不是同道,心也会相默情挚,背叛也许是行为的背叛,和内心并不一致。”

华科眉头微蹙。

“年轻人,你说的太矛盾,行为被判就是心的背叛,背后给你捅一刀子这还有什么兄弟情义而言,真正的兄弟就得是墨守一条道,不然就是你死我活。”犀利眼瞥向姜宇,敏锐的问一句:“你的兄弟之情可以行为被判?”

“华叔,你别误会,咱俩说的是一个意思,心相惜,才能意同道,我和华翔是同道的人,风风雨雨走过来,都带着分量的,毋宁置疑。”

华科面无表情,姜宇猜不透他想了解什么,谨慎着,什么话得顺着他的心思走。

华科又问:“那何为父母之情?”

“父母之情是天下无可比拟的大情大义,他是把自己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父母给的情啥时候也变不了,父亲就是父亲,就是无代价无所求的情,这道理谁都知道。”

姜宇想起自己的父亲姜国栋,经历了这么多事,和父亲拧着劲儿走过来,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牵挂和爱护,觉得对不住,自从越狱后几个月了也没能见上父亲一面,心里难受。

华科点头,谁都深知父母之情,可他心里遗憾,遗憾的是自己没能亲身为人父的生个孩子,他的父爱之情愈加在了华翔身上。

华科又问:“那么何为男女之爱?”

这问题对于姜宇来说太好解答了,他亲有体会呀,于是说:“男女之情纯质忠诚是极致,一个男人不伦走过多少路,经历多少波难和诱惑,可心里只装着一个女人,真正爱恋一个人,那是一辈子的情念,一辈子牵着他的心,成为心里永远的希望和慰藉,人活着也许就为了这点儿念想。”

华科面色轻微一动,坚毅的嘴角微颤一下,虽说还是面无表情,姜宇看出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心里念叨:这华科终身未娶,只有一个养子华翔,他为嘛不娶呢?你爱过女人吗?他心里也有装着的人吗?

华科轻轻一叹:“看得出你是重感情的人,人这辈子甭管走了多少路,经了多少事,也许就为念着那么一个人支撑着走下来。”站起身面对窗外高原的天空,沉默良久喃喃自语:“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姜宇猛地一惊,看向华科,华科正背对着他面向窗外,姜宇盯着这个背影,大脑轰鸣。

这几句喃喃自语的话姜宇太熟悉了,这是他母亲写的一首歌的歌词,一模一样,他从小就听他母亲吟唱这首歌,快乐时唱,悲伤时也唱,他都听得耳膜生茧子,熟记得能倒背如流。

接下来的两句应该是:莫言是我看着你的眼睛,张扬是我捧着你的双手,月光是我伴着你的心跳,只为你随影随从。

华科转过身,接着低语:“莫言是我看着你的眼睛,张扬是我捧着你的双手,月光是我伴着你的心跳,只为你随影随从。”

姜宇压制着震惊,看着华科的眼睛,看着这张没有表情的面容,轻声一句:“这首诗真好!”

华科淡淡一句:“这不是诗,这是一首歌,这是一个女人写的歌。”

姜宇的心突跳,像把锤子敲着xiōng骨砰砰响,震得五脏六腑跌宕起伏,掩饰着情绪说:“这么好的歌词,歌也一定很好听。”

华科嘴角轻微一动,露出一丝看不见的笑容,又面向窗外,轻声吟唱。

姜宇把耳朵听着,那曲调他这辈子也忘不掉,早就深深的刻在心里,那是他母亲摇曳着他的摇篮曲,是他母亲欢歌时的舞蹈,是他母亲忧伤时的慰藉……这是……这就是他母亲写的歌。

姜宇不眨眼儿的盯着华科,嗓子眼儿差点儿喊出一句: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母亲写的歌?

华科轻吟完转过身,问了句:“好听吗?”

姜宇垂下眼帘,轻声回答:“好听。”

☆、101情牵仇牵怨

华科无意识的吟出藏在心底的眷念,只因姜宇的话触动了心底那根弦儿,岁月蹉跎历经隐匿波折,已经习惯隐藏,习惯不露声色,可却无意识的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哼出那首无人知道的歌。

只因为姜宇眉蹙间一瞬的表情让他想起那个人,连华科自己都搞不懂,是不是想家了?太寂寞了?轻微言语的勾动就能唤起心里的波澜,这可不像自己。

华科之所以这时候选择回来,是因为自己查出了身体病症,已经是肝癌晚期,他没有多少时日了,淤积的所有爱所有恨他必须了清了,他带着焚尽身心的愤恨回到这里,是复仇,更像是寻爱,只为了能彻底的一起死。

回忆过去,不堪回首,博才傲气的性格争搏不了命运,做下违道之举,断送了前程,那个黑夜,那一枪又彻底的将他推上坎途之路,精神粉碎,情感挫伤,想起来华科就不觉一颤。

64年9月22日,雄豪大志的华科因科技结论和组织内部激化矛盾,一腔热血化为激愤,冲突中杀死三名军人逃匿,那时他的名字叫杜鸿源。

负责追剿的是军部二级军士谢震。

华科与谢震同在北京祖籍参军,一起来到大西北,一起度过了很多艰辛热血的岁月,情同手足,亲如兄弟,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背行道路的举枪对峙。

那个夜晚,谢震带着人追剿到漆黑的山林,对着华科高喊:“鸿源,放下枪跟我回去!”

华科悲凌,我怎么能放下枪,我放下枪就是个死,我们兄弟一场,你有个情分就放我一马,不然你就打死我。

几经疯烈的争持,谢震终于开了枪,这一枪对着华科的□。

谢震本想打中华科的腿部,只因夜太黑,他看不清击到了身体的什么位置,只见华科的黑影一趔趄,仓惶的躲进树林子不见了踪影,谢震一直纳闷那一枪到底打哪了?至今都没明白。

那一枪没有打中华科的腿部,就那么寸劲儿,他击中了华科的命根儿。

一声枪响后,华科命根儿剧痛,满眼的晦涩与失望,这一枪是挚情如手足的兄弟开了,他没打死他,却打在了命根儿上,对于华科来说,这一枪还不如穿透他脑壳、击中他xiōng膛,让他痛快的死去。

兄弟?何为兄弟?华科心如死灰,他的事业就此完结,他的兄弟之情就此崩溃,还有他的爱,唯有存在心里的爱情牵扯着心在抖,所有依念的情感瞬间化为仇愤,来不及怨念,来不及思索,只顾得逃命,捂着自己的命根儿疯狂的奔向树林深处。

身后树林沙沙作响,那是追剿他的部队,是要置于他死地的兄弟,华科悲悯欲绝,命根儿剧痛,深一脚浅一脚的逃窜,忽然脚下一划,连同身体掉进了一个石洞,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连月光都不透一丝缝隙。

这个石洞草木覆盖,葱茏的挡着洞口,很难让人发现,这个石洞救了华科。

谢震带着人一直追剿,却不见人影,上级的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直到天亮搜遍全山也没发现华科的踪迹,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一样,谢震知道华科还活着,他的那一枪没有射在致命的地方,他带着兄弟的情分不想让华科死,又带着正道的公理必须追击华科,这个矛盾让他倍感煎熬,最终谢震因失手让华科逃匿而受到降职处分。

华科在石洞里一直躲藏着,直到没人追缉,阳光透进石洞的缝隙,他忍着剧痛爬出石洞走上逃亡之路,□的命根儿疼的钻心,子弹正好和俩大腿平行不偏不倚的穿过中间的那一团命脉,除此之外哪都没伤着,咋就这么巧呢!有心射那地方都不一定能射中!

华科悲恼得要吐血,我这是遭上什么天命了?为什么偏偏是这地方!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团命根儿是生性的象征,是男人的雄熬,是占领女人爱抚女人的武器,没有这个何为男人!这比生命还重要。华科仰天悲嚎:谢震,你他妈还不如一枪打死我!

华科捂着命根儿跌跌撞撞的逃奔,越过那座山,直奔远处无人烟的地方,路上他碰到一个游牧藏民,身体因为命根儿的创伤几近崩溃晕厥,终于无力瘫倒,藏民救起了他。

他的命根儿已经淤血化脓,肿得跟个赤红的倭瓜沉甸甸的夹在两腿之间,那个藏民用自制的草药敷上华科的命根儿,这命根儿算是得救了,没断了,还连皮带筋的耷拉着,可是它再也没能硬挺起来,再也没能直立起来,永远垂着脑瓜子藏在裤裆里。

华科再也没能像男人那样雄熬的让自己的武器擦过火炸过炮。

恨!这是毁精摧志的恨!这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伤!

华科咬着牙痛嚎:谢震,老子活着不如死了,如果有一天我活着回来,我一定断了你的命根儿,让你尝尝这是啥滋味!

华科沿山路低洼逃亡,在一个山下树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快饿死的小孩儿,这孩子就是华翔。

华科救了这孩子,不如说这孩子救了华科。

一楼行走,华科成了这孩子的父亲,父亲带着孩子掩护了他逃亡的身份,而主要交通要道秘密查询一个腿部受伤的军人,而华科腿部没有伤,谁也不会想到华科的伤是在命根儿。

而他最深的伤是在心里,满腔愤恨唯有爱让他自怜忧伤,他的爱,他爱恋的女人,在他铸成无法挽回的罪责之后瞬间远离相隔,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华科爱恋的女人叫吴雪梅,这女人正是姜宇的母亲。

华科最喜欢吴雪梅的眼睛,那双眼睛会说话,即使沉默也蕴含了好些内容,华科怎么看也看不够。

吴雪梅在军部文工团,能歌善舞,腰段窈窕,是当时军部里最出众的文艺工作者,招惹了众多的男性目光,华科第一次眼见吴雪梅就倾慕迷恋,而吴雪梅对华科也是一眼钟情。

从此俩人相爱相随。

吴雪梅拉着手风琴唱着自己作词作曲的那首歌: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

那首歌搅尽了华科的情思,翻腾得五脏六腑热血沸涌,爱你!你是种子我就是风,不论谁深埋在土地,我都是你坟前的那棵草,我的灵魂伴着你成为飞舞的花,随影随从永不分离!

然而宿命的波折,在一瞬间分开了,抛离了,再也不能相见,世间一切可以变为愤恨,唯有爱恋永存心头,唯有那首歌永远萦绕脑海。

华科默然回首,在生命既要逝去之时,他想再见到心爱的女人,她什么样了?她嫁给了谁?她是否两鬓斑白?那双眉目是否还是莫言深蕴?她还在吟唱那首歌吗?……

不论多少怨念,不论多少罪恶,爱情始终是人性根底最期盼的怀恋。

几经辗转华科带着华翔偷渡到了国外,背匿过去,抛离亲人,走上孤独隐匿的路。几年后,国内正值文化da革命,华科在国外千转百折的打听他父母的消息,后来得知,他父亲在那时期被批成资本主义走狗挨天批斗坐牢,最终死在监狱,连带他母亲都是打落水的丧家犬,挂着牌子,戴着尖顶高帽游街示众,母亲难以承受屈辱选择了自杀。

华科悲痛呜嚎,一个逃亡国外的儿子在父母死时都没能见上一面,他的祖辈他的父母曾是老北京有名的资产大户,辉扬富豪,解放后全部工厂资产充公化为共产,从此后成为建设新社会的一员,而他曾经的公子哥,励志报效国家,参军拿枪一腔热血来到大西北,只为了成为科技建设的精英,可到头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华科想不通,悲痛化为一腔愤怒,他恨自己,更恨这个国家,让他背井离乡家破人亡,怒火冲心,他要报复,他要以自身的能量去抗抵他失去的东西。

华科带着复仇的心理加入了美国中情局科技情报专员,他携带的各项核工业数据泄露于中情局,期间参与了搜索国内高端科技机密的多种任务,而外在的身份他是巴德霍科贸技能公司创设人,至此他不仅是逃亡的罪犯,他还是个叛国者!

华科像是抛离一切,成为一无所有的空壳,为了寻仇?还是为了寻情?心里拖挂着的不能忘怀的情愫,在最后的时刻他想求得一个安慰,如果找不到那个慰藉,不是在愤恨中爆发,就是在慰藉中陨落,总之他都是个死,他想死的明白点儿。

华科吩咐手下李斯和莱特,查找谢震在哪里,查询吴雪梅的下落。

俩手下一声不响,只按照华科的指令行事。

姜宇自从听到华科吟唱母亲的那首歌后就坐立不安,满心的疑问,他必须要搞清楚,华科为什么知道他母亲的歌。

姜宇问华翔:“华叔这次来到底因为什么事?需要咱干什么?老爷子也不吭声,他发个话咱也好干事呀!”

华翔回应:“别急,老爷子自有打算,他心里有底,他在找个谢震的人,这人跟他有仇,还找一个叫吴雪梅的女人。”

姜宇惊讶!

华科找谢震,姜宇并不惊讶,因为谢震就是追剿他的人,华科和谢震还曾是交好的兄弟,指定是蹩不过这口气,想找谢震泄愤,姜宇惊讶的是为什么华科要找自己的母亲?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牵扯?急于想知道,压着情绪问:“华叔为什么要找这个女人?”

华翔哼声一笑:“这女人可能是老爷子心里的情儿,谁心里没有个念想呀,这么多年,老爷子一直就没找过女人,敢情是有牵挂的人,可真够难为的。”

姜宇惊颤,我妈怎么会和华科?他们曾是什么关系?不敢想,也想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怎么这么凑巧这么寸!

不露声色的问一句:“华叔千里迢迢的来就为这事?”

华翔深沉一句:“这些事只是捎带脚的,老爷子要干个大事。”

姜宇问:“干啥事呀?”

“晚上再说,老爷子晚上有话说。”

姜宇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想知道这个华科到底要干什么。

晚上,华科召集手下的人坐在一堆儿,打开一张地图,姜宇一眼就认出,那是海北州核工业基地的地图。

华科看着姜宇问:“听说你父母是军工厂下属单位的职工,你了解军部和各个军工厂的位置。”

姜宇点头:“还可以,多少了解一些,各个军工单位的位置都比较分散,草原地盘儿也大,一个单位恨不能离着几公里远。”

华科又问:“你认为控制军工厂的主要的环节在哪里?”

姜宇思虑片刻:“应该是发电厂吧,只要发电厂有故障,其他各个环节都得瘫痪。”

华科淡淡一笑:“这我也知道,那就让他瘫痪吧。”

姜宇一惊,像是猜到什么。

华科接着说:“除了发电厂还有总部的油库,这俩个地方要是出了篓子,那连救都没有。”看着大伙一句:“引装炸药,炸了发电厂和油库,要做的滴水不漏,一定像是意外事故,但也得以防万一,枪支必须携带上,我已经派李斯去黑市购□械和炸药了,而莱德是引爆防爆专家,其他的人听我指令。”

姜宇惊得心乱颤,华科是要动个大手笔,发电厂的西面就是油库,而油库的正北面就是围墙的军营,挨着军营不远的地方就是军区大院,如果发电厂出了故障油库爆炸,这不单单是整个军工单位瘫痪,而且会涉及到居民的生命安全。

姜宇镇定的问一句:“什么时候实施?”

华科抬起眼帘瞟着姜宇,回一句:“等一切安排就绪就开始,初步定为这月的25日晚。”

25日晚!现在是15日,还有十天的时间,姜宇慎着,心里震然,他急于和石伟道见面。

次日,姜宇找到机会和石伟道取上联系。

姜宇上来就说:“华科这次回来,像是寻仇似的,恨不能把军工部都毁了的架势,他想造个意外事故炸了发电厂和油库。”

石伟道并不惊讶:“他就是在这个地方逃走的,28年后又回来了,必定有原因,就为这个,他也敢下手!”

姜宇说:“这人表面总是面无表情的,文绉绉的学者样儿,咋这么疯狂呢,跟要绝命似的,这是跟谁的仇至于这么丧心吗!”

石伟道感叹一句:“华科的身世不一般呀,这人经历的波折挺深,只是到老了他也没逃出给自己设置的那个圈儿,其实这就是心病,让自己才华的一生都走错了方向。”接着问:“他什么时候行动?”

“这月的25日。”

石伟道惬然的点头:“终于等到华科回来了,这人我们追踪了多少年,就是这么轻而易得的结果。”哼声一笑:“行了,我们会在他没动手之前拿到证据把他缴了,你再熬几天,这几天最关键,这就快出头了。”

姜宇皱眉问一句:“我问你,华科为什么知道我母亲。”

石伟道眉头一皱:“华科说起过你母亲?”

“没有,他知道我母亲写的一首歌,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这次回来还要找谢震和我母亲的下落,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石伟道默然垂下眼帘,这个细节他一直没和姜宇透露,怕影响他情绪,看来是包不住了,不得已的说:“姜宇,那夜追剿华科的谢震还有个名字叫——姜国栋。”

什么??这句话惊得姜宇半天没回过神儿,咋回事这是?怎么又扯上我老爸了!我爸咋有俩名呢?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呀!

“姜宇,你父亲的原名叫谢震,那天晚上你父亲不知是有心放走华科还是真的失手,总之华科是跑了,而这俩人平时关系挺铁,亲哥们儿似的,当时华科有个恋人叫吴雪梅,就是你的母亲,后来华科出事逃亡,俩个月后吴雪梅就嫁给了姜国栋,也就是你父亲。”

姜宇呆目的半天说不出话,这都是啥事!我妈和华科居然曾是恋人!咋什么事都能牵扯到我姜宇身上呀!我老爸藏得也够深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不知他干过这事,不知他以前的经历,不知他有俩名字,他……他还有啥事我不知道呀!

姜宇的思绪乱成一团,眼底目光都散了,找不着焦点,聚不了神了。

石伟道一句:“你父亲当年没能完成的任务现在轮到你去完成了,我也是没想到,这也许就是命吧,命中注定你要为你父亲扛一竿子。”

姜宇沉默半响说了一句:“我要见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annierongrong,抱抱,无以言表!

☆、102绝望的父的亲

也就在这时国防部下达文件缩减核工业部,位于青海省海北州的矿区军工部的核工业基地在缩减范围之中。

姜国栋首先接到指令,撤销矿区核基地所有工厂,军区将听令派遣,所有军工单位的在编职工分散安置,撤回原籍。

姜国栋被派回总部北京新任职务,政策下达,军令如山,军区所有军人和在编职工都揪肠思涌,他们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一晃就是几十年的岁月,把青春奉献给了青海高原,把一腔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现在他们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原籍,不舍,依恋,百感交集,五味杂全。

而最不舍的是姜国栋,他在这个地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太多的坎坷,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心血,而今突然要离开,就跟舍弃了一辈子的追求和成果,那是一种精神的象征,是岁月积淀下来的人生。

这些还不算,最让他揪心的是儿子姜宇,自从姜宇越狱后的几个月,姜国栋都没能见到儿子一面,惦记着,担心着,父亲的那点儿慈爱全都挥霍上了,可到头来还是没见着。

姜国栋知道儿子干的什么事,知道儿子追踪的什么人,他要尽全力去阻止,可见不到儿子啥都白扯,因为这事姜国栋不止一次对着石伟道拍桌子,喊嗓子,揪着石伟道的脖领子瞪眼珠子。

可石伟道不吃姜国栋那一套,你怎么发怒使威风,我还是石伟道,你诈唬几声我就听你指令了?那我还是安全部四局的人吗!

但姜宇知道谢震就是姜国栋后,他要见老爸,石伟道不能再拦着了,姜宇没琢磨透的事就得老嘀咕着,就得死着心眼儿弄明白了,这会影响心理情绪,姜宇可不能受影响。

石伟道一直冷肠子硬骨头的对待人,不同人味儿的性格,自己早就习惯了,他也曾满腹情感挂念家人,但多年的征战让他把情感压制成型的放到最深的角落,别人看不见,他自己也都忘了,不忘不行,惦念太多,顾虑太多,那就别干这行,就围着老婆孩儿过正常人的日子。

石伟道甚至忘了自己上次流泪是什么年头?他怀疑自己不会再哭,已经没了泪腺,他有的只是铮骨不变、铁打不动的信条。

石伟道找了一个私密的地儿安排姜宇和老爸见了面。

姜国栋一见到儿子百感交集,嘴唇都抖了,是高兴,是舍不得,又是担忧。

姜宇见到老爸咧嘴乐着,嘴角翘得俏皮又得意,姜国栋眼睛差点儿湿了,在儿子面前强装着威谨,掩饰着感情,可恨不能抱上去。这是我儿子,我儿子能耐,我儿子狗脾气盛气,我儿子能干大事,他可是我的儿子呀!谁也夺不走!

姜国栋有力的手掐着姜宇的肩膀,都给姜宇掐疼了,半天没说话,就眼睛盯着看。

姜宇知道老爸心疼了,知道让老爸熬得心焦,心里不忍,笑着说:“爸,让你担心了,这下你放心了吧,你儿子没罪,没给你丢人。”

姜国栋松开手,抑制不住的低下头,差点儿哽咽,小子,我的心都让你扯烂了,你没罪,可你白白做了两年牢,这从牢里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出来,出来又赶上这档子事,我儿子委屈呀!忍了半天,把哽咽压回肚里,说了句:“小宇,你受苦了!”

姜宇笑,宽慰一句:“你儿子能折腾,就这命。”

“小宇,你给自己按的啥命呀!我儿子干嘛要这么折腾呀!”

姜国栋心情复杂,我儿子是能折腾,可是谁能理解,军区的人都认为他是罪犯,是逃犯,我儿子的名誉就这么藏匿着,就这么让人不当好人的骂着,老爸心里疼啊!

姜国栋是军人,他也曾做过秘密任务,知道军人的职责,知道行业的道行,知道儿子干的是正事,他为儿子守着这个秘密,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名誉,只为儿子不甘,只因为无人知晓的私情,他不容儿子再干下去。

“爸为你高兴,你不愧是我儿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爸满足。”

姜宇又笑:“爸,你终于夸我一回,这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你就这么看老爸?老爸……”

姜国栋目光饥渴看着姜宇,儿子你能理解老爸吗?

姜宇赶紧一句:“爸,儿子理解,我在你心里牛逼着呢,你就是舍不得夸我,一夸我,我就得瑟,嘿嘿……”

姜国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儿子今天可真乖顺,没顶老子。

“小宇,咱军区核工业基地和军工厂接到命令,都要撤了,这单位要解散了,人员都分散到原籍了。”

姜宇大惊意外,没曾想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要不存在了,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

“咋说撤就撤了呢?这都啥时候的事?”

“小宇,你都多久不在军区了,哪了解到这些情况,这是大趋势,各个国家都在协议削减核试验基地,这个单位必须撤了,现在已经分批分片的往回安置了,我要调到北京总部去,过几天就得走。”

一切变化太快,姜宇来不及想,大脑瞬间掠过,他上学的青石路、赤阳辉映下的电影院、辽远无边的草原、高远雄伟的雪山……他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他的那些哥们儿朋友……这就要走了,就要离他而去了,低垂下头,满心怅然。

“小宇,别干了,跟爸一起走,咱回北京,爸不能把你一个人撇在这儿。”

姜宇猛抬起头,没想到老爸突然来这句。

“爸,你说啥呢,我这事还没干完呢!”

“别干了,爸不想老替你担着心,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姜国栋一口命令的口气,姜宇不解,这老爷子就是和他对抗的命,这没干完的事哪有撂下的道理!再说干完了我也不能走呀,我的宝贝穆筠还在这呢,你想啥呢!

“爸,我不能跟你走,我得把这事完成了,我毁着名誉担着罪名就是为了干这事的,咋能撒手不干了呢!”

“小宇,这事危险,爸不能让你任着性子干,你不是想当警察吗,到北京,我一句话的事就给你安排到市局去,你还可以当警察,听爸的,跟爸一起走。”

姜宇有些急了,这老爸怎么处处使特权管制儿子呀!

“爸,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总拦着我,从小到大我做事,你就没顺过我的意思,我现在干的是正事呀,我没给你丢人,我更没做对不住你的事,你说你干嘛老想支配我呀!”眉头皱着,满心不解。

姜国栋低沉着声音说:“小宇,别怪爸总拦着你,你就不该干这行,从小到大你也没顺过我,这回你得听我的,明白吗,你听我一回。”

姜宇不耐烦,躁气的燃起一支烟,刚才还说为儿子高兴,刚才还说不愧是你儿子,这转瞬就变脸儿,又拿老子的架势干涉。

“爸,你拦着我是不是因为杜鸿源?”犀利的目光看着姜国栋:“杜鸿源现在叫华科,而你以前的名字叫谢震,你们曾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而当年杜鸿源是从你手上逃脱了。”

姜国栋猛地一惊,心颤抖。

“你还知道这个?”

“我追踪的人就是杜鸿源,我还不得把他了解透了,爸,合着我都活了27年了,才知道你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谢震,你可真能憋呀!”

姜国栋不敢正视儿子,垂下眼帘,憋着劲儿嘟囔:“甭管是啥,你不能再干了,你不能干下去……”

“当初你是不是念旧兄弟情分故意放了杜鸿源一马?爸,不管你是故意还是失手,现在轮到我手上,我可没那么多情分好讲,我必须将杜鸿源绳之以法。”

姜国栋惊愕的一抬头。

“小宇,别……你不能……你别这么做。”地垂下头:“你别干……这活儿危险。”

姜宇眉头缩成一团,他就纳闷儿了,老爸为什么这么拦着他,以前甭管啥事,训斥、教导、还是意见不合,那语气都正气如牛,铿锵有力,而今咋这么吞吞吐吐的。

“爸,你儿子不怕危险,你儿子这几年一路走过来,经历太多惊险的事,我还怕这个?你别担心,我不能干一半就撂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不能放手!”

姜国栋喊出一嗓子:“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无奈的低下声音劝:“小宇,从小到大你就没听过我的,你就听我一回,求你了!”

老爸这是咋了?姜宇眨眨眼儿,以往拦着人也是盛气凌人的,而今这语气近乎是低三下四的请求,这不是你姜国栋的性格呀!

“爸,你有啥顾虑?你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妈曾和杜鸿源是恋人关系?你心里有道坎儿?”

姜国栋又是一惊:“这个你都知道?”

“我咋不能知道!也不看看你儿子是干什么的。”

“你……你还知道什么?”

“这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姜国栋不敢直视姜宇,支吾:“没……没有,我就是怕你出事。”

“爸,有些事过不去,甭管多少年,遇上了就得当道坎儿渡过去,即使你和杜鸿源曾有过兄弟情分,可情分不是这么讲的,你们走的是两条道,不是同一路人,他犯罪了,他叛逆了,我就得抓他!”

“小宇——”姜国栋痛切的喊出一声,绝望的眼神儿看着儿子。

“小宇,你别这么任性,听爸的,你不能抓他,谁愿意干谁干去,你别染这些烂事。”

姜宇急躁:“这怎么能是烂事!我姜宇就是干这行的,我得对得住我这名头,爸,你咋就不理解我呢?”

“小宇,就算爸不理解你,你这次必须听我的,这辈子就听我这一回,以后你想干啥我都不拦着,求你了……小宇!”

姜国栋面色纠结、难言,欲说又止,姜宇看不明白,看得闹心。

“爸,你这到底是为啥呀?我不能答应你!”

“小宇,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回?”姜国栋近乎喊叫。

“爸,咱俩人向来是这么抗着的,以前我没听过你的,这次也不能听,我都多大的人了,我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事!”

姜国栋面色伤郁,眼神儿凄然,近乎绝望的喊出一声:“小宇,你妈不让你拿枪,可你偏偏要拿枪,你就算听你妈一回行不?”

姜宇呆然,这咋把我妈都搬出来了?这是为啥呀?至于的吗!

姜宇坚定的回一句:“爸,对不住,我不能听你的,儿子干不完这事,这工夫就白费了。”

姜国栋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他到底没能说服姜宇,心里默念一句:命,这就是命!不可违逆的天命!

存在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像揭开血痂一样撕开一道裂口,涔涔的流出血,小宇呀,爸是不想让你痛苦,不想让你背负上辈子的情债。

姜宇难得和老爸见一次面,心里安慰,却又烦躁,弄不懂老爸为嘛拦着他,为什么总跟他做对,我姜宇受的委屈太多了,孤独得像个稻草在巨浪里漂,很想平静,很想心里找个礁岸靠一下,那就是理解,如果再没亲人的支持和理解,那心里真不是滋味。

姜宇憋得难受,很想找人絮叨絮叨,可他孤立的藏在沟壑之间,站在岌岌可危的高山之巅,高处不胜寒,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

筠子!你在哪呢?你在干什么?我需要你,快来安慰我一下,抱着我,让我感觉到存在!姜宇在心里哀嚎!

终于忍不住,找了个机会打电话给穆筠。

“筠子,是我,我想你,很想……不用说什么,听着就行。”

穆筠接起电话听到是姜宇的声音,心一激灵,直窜到嗓子眼儿,恨不能喊出来,可是在警队,旁边还有人,只能压抑着感情默言的听。

“筠子,你能理解我是吗,你知道我熬这么久是为什么,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点儿事,我就是干这个的,有啥说的,就得把它干圆满了才算完。”

穆筠听出姜宇心情不好,这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很想安慰,要是当着面她一定从里到外的给姜宇顺溜的爱抚一遍,可眼前只能听着,连甜腻的安慰话都不能说,轻声问一句:“遇到啥事了,跟我说说。”

“我和我爸见面了,我俩上辈子闹不准儿就是冤家,赶这辈子除了顶牛绷劲儿没别的,我知道他疼我,为我担心,可都到这节骨眼儿上了,他还是老一套拦着我,我就纳了闷儿了。”

穆筠明白了,原来这是和老爸闹气呢!安慰着:“你得理解,甭说他担心,轮上谁都担惊受怕的,你不知道我天天……”赶紧卡住闭嘴,你不知道我天天满脑子都是你,就没消停一分钟,你赶紧回来,我就安心了,我得搂着你三天三夜不撒手。

“筠子,你别担心,我好着呢,等我,这就快完事了,这月25日华科有大动作,这人回来就是作死的,不等他动作就得把他办了,可他妈快完事了!”

穆筠天天追着石伟道问情况,已经知道这消息,石伟道让穆筠弄得抓头挠腮,但知道姜宇和穆筠是一对,穆筠是不得到消息不罢手,石伟道没辙,一有啥动静就让穆筠给淘换走了。

“筠子,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28年前,追剿华科的谢震就是我老爸,我活这么大才知道我老爸还干过这个,还有另一个名字,让我更惊讶的是我妈原来和华科一直是恋人,华科犯事逃亡,两个月后我妈就嫁给了我爸,这都是啥事呀,搅得人心思都乱了!”

穆筠吃惊,没想到这事能牵扯上姜宇的父母,没想到能牵扯到姜宇的心情,伸耳朵专注的听。

“我爸没准儿就因为过去的那些纠葛不想让我插手,可这是两回事呀,想当初华科在他手上逃了,我不能让他放我手里再逃了,我一定得抓住他。”

穆筠凝神,思绪定格在一个片段。

“筠子,我知道你明白我心思,说出来心里痛快多了,等我回去你得好好安抚我,成不,我他妈想那天都想疯了,cāo,搁着宝贝落不着手,急死人!”

穆筠回应:“明白,我等着,就等那天!”

放下电话姜宇心情好多了,憋在心里的话只能跟这个人念叨,有人理解,有人等着他呢,孤独感得到缓解,他就需要这个。

可穆筠放下电话却凝思不动了,她在想姜宇的每一句话,女人心细,敏感,特别会专注细枝末节的东西,何况这是姜宇的事,每个细节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每个片段都逃不过她的寻思,她是刑警,推敲和猜测已经成为习惯和本能。

姜宇的母亲和华科曾是恋人,一个女人如果爱恋一个男人怎么会在分开两个月后就嫁给另一个人男人?为什么这么急迫?

穆筠因为姜宇把华科的案件已了解清楚,她知道那个事件是在64年的9月22日发生的,那个夜晚华科逃出军区走上不归路,如果姜宇的母亲在两个月后嫁给姜国栋,那么就是当年的11月底左右,如果那年怀孕,十月怀胎,姜宇的预产期应该在第二年,也就是65年的9月到10月之间,可是姜宇是5月19日出生的呀!

哪里出了错误?难道是姜宇的母亲在结婚之前就已怀孕?

根据姜宇的出生日期推断,他母亲的怀孕时间应该是64年7月份到8月份之间,可那时候华科没有犯事,他母亲和华科还是恋人呀!

穆筠的心一咯噔,纠结的一颤,扶着额头让心平静,她要搞清楚,只为了姜宇,她要弄明白来龙去脉!

☆、103美丽女丽人

晚上,在华科的住处,华翔为华科沏了一杯西湖龙井,华科呷了一口,淡淡的品味。

月光如炬的照着,yīn冷、寒雪飘漫,这是既要跨年的日子,华科暗自寻思,在这件事完成后,他的生命会止步于此,做为一个终止的完结。

问手下李斯枪械和弹药准备的怎么样,李斯在黑道已经获得所需枪械,只是预备的炸药不够分量。

华科淡淡一句:“只要够燃起油库的量就行了,一旦油库炸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能量。”

华科还在等一个消息,那就是谢震和吴雪梅的下落,这是他做出决断的最后底线。

华翔想让养父高兴,说:“爸,咱俩下盘棋吧,好久没练一把了。”

棋盘摆上,父子俩对峙开战,旁边围堆儿的人看着,姜宇也在其中,没人吱声,这是父子俩的闲情较量。

两局结束,华翔失利两局,全败,笑着说:“老爸的棋艺还是那么精湛,我玩儿不过。”

华科淡淡一笑,眉目瞥过姜宇,说了句:“来,姜宇,和我杀一盘。”

姜宇顺从的坐到位置,目光相对,沉默应战。

三局过后,姜宇全盘皆输。

华科看着姜宇说:“这结果在我的意料之外,你是在让着我?”

姜宇回答:“不是,是华叔的棋艺势不可挡,我只能败阵。”

姜宇连败三局,这结果连华翔都不信,在号子没事下棋的时候,姜宇就是棋圣之王,几乎就没败过,华翔知道姜宇故意让着,想让华科高兴了。

华科淡淡一笑,嘴角微微挑起,姜宇盯着看,那样子忽然有了一丝慈祥,少了峻严的冷漠。

“姜宇,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下棋吗?我想试试我的眼力,你的能力不至于此,我讨厌屈情讨好的人。”

姜宇回应:“华叔心里透亮,那我就献丑了。”

姜宇暗自一句:我让着你,你不念好接受,那我就来真的了,别到时候受了刺激撑不住气儿。

又是三局,这三局,华科接连败阵,一局都没赢。

华科摸着下巴,审视着姜宇,这小子手可真辣,我的眼力看他能赢两局,他却一局都没给我留着。

周围几个人都盯着看,不评论,不搅合,连句热闹的话都没有。

这不像是棋局,这像是一个无言的较量。

姜宇马上打圆场:“华叔让着我,我这是赶上了。”

华科无表情的一句:“六局,各自三胜三负,咱俩平局,在下一盘,定局胜负。”

姜宇顺着华科,默不言声又战一局。

这局定胜负,我姜宇不想输给你,赢你的棋,就是赢你这个人。

俩人不动声色,竭力拼杀,旁边几个人看得直想插言指挥,耐着性子,板着嘴不说话,因为知道华科喜欢安静,他干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指手画脚。

当姜宇最后吃掉华科的将时,华科一松气,靠在椅子上,说出一句:“我没看错,你的能力高人一筹。”

姜宇赶紧一句:“华叔,今天我不自量力了,只是凑巧了,你多担待。”

“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有这个结果,必有前因,你没少练棋吧?”

“是,在牢里,没事下棋解闷儿,是憋出来的。”

华科输了,但面色却是很舒畅的样子,对着姜宇吩咐一句:“姜宇,给我煮杯茯苓砖茶,今天我想喝砖茶。”

华翔看着这情景,不言而喻,老爷子喜欢姜宇,器重姜宇,这姜宇就是会来事,不论玩儿什么都能露一手,把人赢了,还能讨人欢心,真他妈邪性了。

姜宇煮了一杯茯苓砖茶,点上淡盐,对上奶,端到华科面前,华科端起,轻轻呷一口,说:“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很多事。”

这个味道让他想起心爱的女人,那女人不但美丽温柔多才多艺,还泡着一手好砖茶,那奶茶香沁人心脾,他们一起闻着,一起喝着,抱在一起看着对方的眼睛,亲吻着,说我爱你……

华科没能再喝到心爱女人煮的奶茶,却没曾想从姜宇手里喝到了这个味道。

这个漂亮的女人同样让穆筠感兴趣,只因为姜宇,她要了解他的母亲。

穆筠从姜宇那曾听过他母亲写的歌,悠扬凄美,那歌词饱含爱意缠恋,多情浪漫,这是个怎么的女人?她经历了怎么的爱情?她和华科有多深的纠恋?她为什么又嫁给了姜国栋?

穆筠查阅了吴雪梅的个人资料档案,多方询问,得知吴雪梅当年一起如同姐妹的闺蜜叫李莉华,李莉华在64年11月调离文工团,去了新疆兵团,多方查找,穆筠查到李莉华的电话。

李莉华接到询问吴雪梅情况的电话,深感意外,这个电话究起了她很多回忆。

据李莉华讲,吴雪梅当时是他们文工团最招眼的漂亮女兵,低调谦和,温文尔雅,多才多艺,能写会唱,军部里多少男性都盯着呢!而吴雪梅选择了杜鸿源。

当时杜鸿源是科技军部二级军士,出身资豪,留过学,文才武略,仪表堂堂,这俩人挺配的,招人羡慕。

后来杜鸿源犯事了,当时轰动整个军区,这事件被上面秘密封存,没有公开,只知道他杀人逃匿了,具体因为什么下面的人谁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杜鸿源出事后,吴雪梅非常悲伤,哭了好多天,而上级领导因为杜鸿源的事多次找吴雪梅了解情况,吴雪梅被折腾的整个人都憔悴了,精神都崩溃了。

没几天正赶上十一国定节,军区还有文艺演出,吴雪梅是领舞领唱,因为这事弄得排练的心情都没了,十一那天演出,吴雪梅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要去看病,结果那天她没参加演出。

穆筠敏感的问:“吴雪梅得了什么病?”

李莉华说:“不清楚,她说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肠胃,总恶心。”李莉华叹气:“雪梅是这让这事伤心的,把身体都伤着了。”

穆筠又问:“她去看病了吗?看病结果是什么?”

李莉华回答:“很纳闷儿,雪梅那天没在军区医院看病,她去了省城医院,回来后我问她什么病,她说没什么大病,就是老毛病了,妇科炎症,省城医院的蓝大夫给她开了几副药就好了。”

“你是说吴雪梅看的是妇科?”

“是呀,雪梅平时来月经就疼得厉害,指定是因为伤心身体虚,来月经更撑不住了。”

穆筠又问:“是蓝大夫给她看的病,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蓝姓太少见了,我一下就记住了,雪梅还夸这个蓝大夫,说她是好人,是个好医生。”

李莉华又说:“我在11月份就调离军区去了新疆兵团,我这一走就再没见过雪梅,听说她不久就嫁给了一个叫姜国栋的人,在军区多半人我们都熟知,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名,雪梅一心想着杜鸿源,却没曾想嫁给了别人。”感叹:“后来又听说她出了车祸,和女儿一起死了,雪梅这人命不济呀,红颜薄命!”

穆筠放下电话直奔省城医院,她要找到这个蓝大夫,虽说久远,已是28年前的事了,还有多少记忆可以追回,还有多少情节可以记住,但穆筠不想错过任何可能,女人的直觉一向那么敏感,穆筠觉得吴雪梅那天看的什么病是关键,她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想找到答案。

省城市医院说妇科部只有一个姓蓝的大夫,去年就退休了,穆筠坚持不懈找到已经退休的蓝大夫家里。

28年前蓝大夫还是年轻的医生,结了婚孩子刚两岁,而今蓝大夫已是两鬓斑白,成为市医院著名的妇科专家。

穆筠找到蓝大夫亮出公安的身份,问:“蓝大夫,我想知道28年前十一国庆节那天你看的一个病人的情况……”

话还没说完,蓝大夫打断:“对不起,你的问题太渺茫了,我看的病人多了去了,再说是28年前的事,我怎么会想的起来,早忘了。”

穆筠也知道,这么久远,不是自己的事谁又能记得那些细节,沮丧,自言自说:“看来我是白来了,时间太长了,可是这很重要,我想弄明白。”坚持对蓝大夫说:“那个病人很漂亮,我只是想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你一定帮我想想。”

蓝大夫摇头,无奈的笑。

穆筠不妥协的一句:“那个女人很年轻,她叫吴雪梅……”

“吴雪梅?”蓝大夫眉头一皱:“你是说28年前的十一国庆节?”

穆筠点头,期盼的看着蓝大夫。

蓝大夫凝神思索,回了一句:“我记得这个人。”

穆筠的眼睛一下亮了。

“你怎么会记得?”

“我叫蓝雪梅,我们的名字就差一个姓,所有我很容易记住,不仅是因为这个名字我记住了这个人,还是因为这个女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到现在我都没忘记。”

穆筠惊喜,迫不及待。

“她得的什么病?”

蓝大夫淡淡一笑:“她没病,她怀孕了。”

穆筠的心一颤,这正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股忧伤涌上心头,她似乎已经知道那个事实的走向,是她最担心的,最不忍的,最难以承受的。

吴雪梅似乎预料到自己已经怀孕,所以没有在军区医院看病,她选择省城市医院。

那天刚好是十一国庆放假,市医院只有值班医生看诊,临近中午吴雪梅来到医院,这时候其他医生都去吃午饭,只有蓝大夫一个人在门诊室。

化验结果,阳性,妊娠期已经两个多月了,吴雪梅拿着化验单一下就哭了。

蓝大夫不解,这个女人很漂亮,两条长发辫,水灵多情的眼睛,连哭的样子都那么动人,蓝大夫止不住多看几眼。

吴雪梅哭了很久,像是一直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她请求蓝大夫帮她把孩子打掉,蓝大夫惊讶。

蓝大夫自己的孩子刚刚两岁,正是母性充盈泛爱的时候,一个小生命还没出生落地,怎么就舍得抛弃!问吴雪梅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吴雪梅哭着说,这孩子不能要,不能让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蓝大夫悲怜,是哪个男人抛下了这个女人和孩子?这么漂亮的女人,该有男人爱着,孩子应该有人疼着,怎么舍得?

吴雪梅执意要把孩子打掉,可当时婚育程序很严格,生孩子打掉孩子都得要单位介绍信,吴雪梅没有相关证件,蓝大夫没法给她做手术。

吴雪梅无奈,哭着离开,那样子让蓝大夫揪心。

蓝大夫以为吴雪梅走了,没过一会儿听到走廊西口的窗户有动静,就出去看,这一看蓝大夫吓丢了魂儿,吴雪梅正在爬窗户,这是四楼,吴雪梅的双脚已经爬到了窗口,她是想从窗口跳下去和孩子一起结束生命。

蓝大夫迅速冲上去,牢牢的抱住吴雪梅的双腿,几经挣扎,终于把吴雪梅从死神线上拽了回来,蓝大夫惊魂的脸色惨白,吴雪梅满脸泪痕,目光死灰没有一丝生气。

蓝大夫忍不住了,大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你自己想死,怎么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没有过错,那是你给他的生命,你就忍心在亲手杀了他。”

吴雪梅哭着说:“生下来我没法让他过好,我不想让他受苦,我不想让他遭人唾弃,我宁愿陪他去死。”

这是个美丽又脆弱的女性,没有了依靠,没有希望,只剩下绝望。

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个极其耻辱的事,何况又是在纪律严明的军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吴雪梅选择了死来结束这一切,但是她被蓝大夫给救了。

蓝大夫挚情深重的一句:“你都有死的决心,为什么不能有生的毅力,你不活着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情,那不一定是你想象的样子。”

蓝大夫怕吴雪梅在寻绝路,违背规定偷偷给她开了一包堕胎药,告诉她:“连续吃五天,一周后,你的孩子就会流产。”

蓝大夫面对穆筠苦涩一笑:“28年前的十一国庆,我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惊心动魄,又挺悲凉,我怎么会忘记,那女人的眼睛我至今都记得,即使哀伤,都那么漂亮,我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女人,我理解吴雪梅,只是不想让她死,我给她开了堕胎药,我不知这是对还是错,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更不知道她是不是打掉了那个孩子。”

穆筠的心纠结的疼,欣慰、悲伤、难言……眼泪打着圈儿涌出眼眶,怎么咽也咽不回肚里。

吴雪梅没有吃了那包药,她生了那孩子,那孩子活着,活得威武,活得狂放,活得坎坷……活得肆无忌惮!

穆筠忍住泪说出一句:“谢谢你,你救了那孩子!”

26

☆、1404天命不可违

穆筠的心扭成麻花,哀伤的碎烂一地,这命运的驱使为什么那么无奈,那么让人难以抗拒!

穆筠带着所有证据,最后要面对一个人,就是姜国栋,她要听姜国栋亲自说出来,这是除吴雪梅之外,唯一亲历真相的人。

姜国栋正忙着调离军区回到总部,他迟迟不想走,只因为儿子姜宇,可姜宇没听从他的安排,姜国栋无奈悲伤,不知所从,就在姜国栋要走的时候,他见到了穆筠。

这是姜国栋第二次见到穆筠,第一次是在几年前姜宇抓匪受伤的医院里,他知道这就是姜宇的恋人,这姑娘姜国栋一见就觉得挺配儿子,这俩人身上带着同样的刚毅不屈,同样是个不好拿捏不好支配的人。

穆筠开门见山:“姜伯伯,我要和你证实一件事,我希望你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姜国栋静耳听着。

“吴雪梅和杜鸿源曾是恋人,杜鸿源犯事逃走,两个月后你和吴雪梅结婚,结婚之前吴雪梅已经怀孕,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实情。”

姜国栋一惊,这是无人知晓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记忆,是最重要的最痛苦的生命经历,在心里藏着,自己承受着,不愿揭开给任何人看,那不是快乐,揭开后就是痛苦,而今却碰上穆筠直言不为的追问,那眼神儿坚毅的难以躲闪,姜国栋躲不过去。

“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爱姜宇,姜宇高兴我就陪他乐,他难受我就陪他伤心,我要了解他的一切,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难以拒绝的理由,埋在心里一辈子的纠结,压得喘不过气,姜国栋想解脱,他在儿子面前没能面对,现在他要面对儿子的恋人得到解脱。

时光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热血激涌雄心报国的年代,年轻的姜国栋血气方刚,有自己的志向有自己的爱恋,他暗爱一个人女人,满眼都是那女人的影子,那女人就是吴雪梅。

他和杜鸿源一起乐此不疲的看吴雪梅的演出,每场不落,看她跳舞,听她唱歌,俩兄弟目光都蹿着炽火,都烧虐着身心,都恨不得抱起那个女人成为自己肋巴骨里的一根骨头,揉搓百捏的揣在心里暖一辈子。

这俩哥们儿兄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而最终吴雪梅选择了杜鸿源,姜国栋忍着疼不得不把爱藏在心里,从此沉默,只能用目光无时不刻的看着吴雪梅的身影。

吴雪梅得知自己怀孕,痛不欲生,可她没有吃那包堕胎药,是蓝大夫的话让她回转意念,有死的决心,为什么不能有生的毅力,活着才知道要经历什么,也许那不是自己想象的悲惨样子。

吴雪梅要生下这个孩子,啥心思都不在乎了,这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孩子,甭管遇到啥事,她要把他养大,看他成人后的摸样。

因为杜鸿源吴雪梅受到牵连,军部不止一次找吴雪梅询问情况,可吴雪梅啥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杜鸿源杀人逃跑了,到底什么起因一无所知。

这是大事,牵扯到政治和军事秘密,军部撤销吴雪梅在文工团的职务,要把她调离到偏远山区的建筑兵营,那是老爷们儿修路建铁道的部队,跟干苦力没两样儿,吴雪梅到了那地方,一身文艺的才气就全毁了。

姜国栋看在眼里,心里焦急,这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不能让她受苦,他要帮吴雪梅。

姜国栋对吴雪梅说:“我要帮你,你按照我说的做,告诉他们你和杜鸿源已经断了关系,咱俩才是恋人,只要你同意,我顶着这事,我直接去找组织部。”

吴雪梅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姜国栋终于说出了压在心里的话:“因为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原来我没机会,现在我也没机会,我就是想帮你,你受罪我难受,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婚吧,这样就能救你。”

吴雪梅哭了,说出那个秘密。

“我怀孕了,这不是你的孩子,我要生下来,你还愿意帮我吗?”

姜国栋惊愣,她没想到吴雪梅已经有了孩子,可他爱这个女人,爱的纯粹,爱的炽烈,不在乎任何牵扯。

“我愿意,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我亲生的孩子,我姜国栋说一不二,我喜欢你,就会喜欢你的一切。”

活着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活着才知道后来的路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吴雪梅没有调走,俩个月后和姜国栋结了婚。

姜国栋因追剿杜鸿源失手被撤职,离开后方军部,被调到矿区212前方核试验基地,他带着吴雪梅来到军部前阵,而吴雪梅成为矿区军部的文艺兵,几个月后,他们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那男孩儿的名字叫——姜宇。

如姜国栋自己所说,他把这个孩子看成自己的骨肉,那是因为爱,他一直等吴雪梅一句话,你爱我吗?爱我吗?

几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家被一个宽厚xiōng怀的男人包裹着,保护着,爱意融融,姜国栋终于说出那句话:“你爱我吗?”

吴雪梅回答:“你是好人,是最可靠的人,是我依赖的人,我谢谢你,不是因为你帮过我,不是感激,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上你了,你是我的男人。”

姜国栋哭了,多少年他就等这句话,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女人,得到了她的身体和灵魂,从此生死交融,爱恋缠绵,像风里的种子,像飞舞的花,像坟边的青草,像月光倾泻不止的心跳……随影随从。

这幸福时光却戛然截止在那场车祸,那个车祸夺走了吴雪梅和女儿的命,成为姜国栋一生里最痛彻的打击,也成为姜宇痛苦的记忆,也是这场宿命的车祸把姜宇推至到风云浪尖的坎坷之路。

吴雪梅临死前给姜国栋留下最后的嘱托:“别告诉姜宇的父亲是杜鸿源,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他父亲是杀人逃犯,是叛国贼,你就是他的父亲,永远做他的父亲,好好爱他,别让他当兵,别让他拿枪,我讨厌你们老爷们儿拿枪,别让姜宇走你们这条道,让他考大学,做文绉绉的文化人……”

姜宇的母亲像是早有预见之明,她像是早已知道姜宇拿上枪就会逞豪无度,就会威武狂放。

可姜宇偏偏拿上了枪,而且他拿着枪将与他的亲生父亲对峙生死!

姜国栋仰天悲嚎,这就是命,躲不过去的命运。

穆筠默语,眼泪再次抑制不住,她不想说出那句话,她不想面对那个事实,可那却是命里注定好的碑程,遥遥的竖立在那儿,容不得任何人违逆。

“姜宇……姜宇的亲生父亲是……”

姜国栋悲叹:“对,姜宇的亲生父亲是杜鸿源,就是他现在卧底跟踪的华科!”

这句话说出来好难,姜国栋想把儿子带走,想让他远离坎途,可儿子就是不听他的,姜国栋差点大声喊出来,差点儿脱口而出告诉他一切,可他不想让姜宇痛苦,不知者就没有感觉,姜国栋痛苦,这是对还是错?

姜国栋这一生经历的蹉跎太多,看多了人间悲离,他什么都失去了,命运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他把这儿子看成自己的骨肉,那是感情寄托,也是男人的责任。

姜国栋爱这个孩子,就像爱吴雪梅,就像爱自己的命,他怕这孩子受伤,怕他痛苦,一心想为他铺一条平坦顺畅的大道,让他过得快活,过得轻松,他极力要实现吴雪梅临终的遗言。

可姜宇这小子就是不顺从姜国栋,俩人顶着牛、炸着火走过来,谁也不能说服谁。

姜国栋满心的愿望窝在心里,小子,你咋就不理解老爸呢!你要是顺从老爸一回,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爸就是不想看到你难受,爸活到现在窝着心的就为你一个人,你是我儿子呀!从你哇哇落地我就看着你长大,看过你光屁溜子满地爬,看你活牛犊子似的满街跑,看你哭、看你笑……什么血缘,什么根脉,老子***不在乎,老子只在乎不能失去你!

姜国栋那天没能拽回姜宇,悲伤、沮丧,一腔悲火泄愤到石伟道身上,抓住石伟道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嚎叫一嗓子:“姓石的,你给我记住了,保证我儿子的安全,保着我儿子的命,我儿子要是有半点儿闪失,老子就剁了你的脑袋!”

这一嗓子嚎叫震着石伟道了,那双血红的眼睛里蕴藏着深重的父爱和让人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石伟道定睛的看着,心里波动一下,这老家伙要疯,这姜国栋为儿子敢杀人的架势啊!

姜国栋把一切抛露给了穆筠,像卸下一个包袱,最持重的感情没能亲自告诉儿子,无奈,无法掌控,随命运去吧,想躲是躲不过去了,他只在乎那个结局,那是什么结局?不敢想,他只想着让儿子好好活着。

姜国栋对穆筠说:“我要走了,我不能等小宇了,小宇这孩子张狂,做事劲头谁也比不过,这孩子有本事,可命太曲折,好好爱我儿子,他做的是正义的事,却不知自己面对的是谁,而外人都认为我儿子是杀人犯,是逃犯,我儿子啥也不能说,就这么自己扛着,我儿子太不容易了,他值得有个人疼着。”

穆筠满含泪水,哽咽了。

“我爱你儿子就像爱我自己,俺俩人啥时候都绑一块儿,我都等着他,我知道他哪儿疼,知道他的伤处,我要陪着他,让他活得乐呵……”

穆筠的心被蹂躏成泥,软的提不起来,疼得像扎锥子,姜宇呀,你是啥命呀?自打你在娘胎里有了命脉,你就差点儿随母亲跳楼殒命,可你活了,坠地来到这个世界,走上曲坎的路,被冤入狱,毁着名誉做卧底……你像个武士,你是只豪野的狼,是匹奔腾的烈马,是头煊赫勇猛的豹子,你活得张扬,活得自我,可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穆筠从来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只为姜宇,她的眼泪才肆意的奔流,我的宝贝儿,我不爱你爱谁?我就要你那颗心,你的心要是痛苦的碎烂了,还有我,还有我陪着你走到底,永远随影随从。

这世上的悲哀莫过于与亲生父亲生死对峙,却不知彼此是谁,穆筠不想这样的悲剧发生,她要阻止,她要找石伟道说明情况,力争撤出姜宇,这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华科在原定计划内一直等着一个消息,那个消息取决于他计划的实施。

李斯把暗查到的资料交到华科的手中。

“华叔,谢震的资料我们一无所获,从64年9月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吴雪梅的资料我们查到了,你离开后的两个月,吴雪梅嫁给了一个叫姜国栋的人,这个人现在是海北州核试验基地的总指挥,这是搜索到的资料照片。”

李斯把一张姜国栋开会的照片递到华科手里,华科拿起照片一看,浑身一颤,面目扭曲,威力的嘴角撇出一道难抑的弧度。

“这……这个人就是谢震。”

李斯惊讶:“这人就是谢震!这小子改名了!”

华科止不住的嘟囔:“原来他还在,就在老地方,只不过从军部调到了实验基地,还改名换姓了。”目光逼视李斯问:“你刚才说吴雪梅嫁给了谁?”

“她……她就嫁给了姜国栋,哦……不……她嫁给了谢震,你离开后俩月她就嫁给了这个人。”

华科满眼的怒火,掩饰不住的悲伤,谢震!他曾经的兄弟,在黑夜里逼着他走进绝路,冲他开了一枪,那一枪毁掉了他男人的能力,让他终身不举,而谢震又夺走了他的女人,和他最爱的女人结了婚!

多年的积怨愤恨压抑到极点,终于按捺不住,一向沉稳情不露表的华科,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我一无所有,没了奋斗的事业,曾经的辉煌家业不复存在,家破人亡,我带着唯一的希望只想见见存在心里的女人,可那女人早就不属于我,我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留下一丝幻想的余地,唯有孤零零的躯壳颠沛在死寂的人间。

李斯小心翼翼的说:“姜国栋与吴雪梅结婚后,生了一儿一女,多年前,吴雪梅和她女儿死于一场车祸,只留下一个儿子……”

华科猛转过头,颤抖着嘴唇问:“你说什么?你说吴雪梅死了?”

“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只有姜国栋和他儿子在。”

华科悲伤的闭上眼睛,他想的女人两个月后就嫁给了别人,这么快就背叛了他,但他还是想见一面,可是却已经离世了,他再也见不到了,过去的那些依恋像是烟消云散,只留下怨念和伤心。

李斯又小心翼翼的说:“华叔,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得知,姜国栋的儿子叫姜宇。”

“你说什么?”华科又是一震。

“你说姜国栋的儿子是姜宇?就是现在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姜宇吗?”

李斯点头,把一张也不知从哪儿寻摸来的姜宇高中时和老爸的合影递到华科手里。

华科盯着看,拿照片的手不停的抖。

“华叔,姜宇就是谢震的儿子,谢震曾是追杀过你的人,而姜宇一直跟华翔在一起,这……这绝不是巧合,姜宇以前不是做过警察吗,这小子没准儿就是窝藏的雷子,这就是说,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华科惊怒,大呵一声:“把华翔给我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annierongrong!快结束了,感谢亲的一直支持,感动!感谢所有读者!

☆、1505为什么骗我

华科把那张照片甩到华翔面前,厉声问:“你看看这上面的人是谁?”

华翔莫名,接过照片看。

“这……这不是姜宇吗?”

华科冷着眼神儿说:“你知道旁边那位是谁吗?”

华翔懵懂,旁边那位他不认识,但已看出养父的急怒,静白的脸都成了铁灰色,老爷子这是咋了?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发生什么事了?

华科盯着华翔一字一顿的说:“旁边那位就是谢震,他现在叫姜国栋,是核试验基地的总指挥,姜宇是他儿子。”

华翔大惊,盯着照片使劲儿看,俩眼珠子霹着火能着起来。

“他……怎么会……怎么会是姜宇的老爸!”

华科呵斥:“翔子,你不是说姜宇的父亲是军工罐头厂的职工吗?你是不是占着便宜吃他的罐头把脑袋给吃糊涂了!”

华翔还在懵晕,不敢相信,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一直都相信他的话,我一直都以为……”

“你以为什么?这个姜宇跟你一起坐牢,一起逃出来,为什么他会跟着你?一直跟到现在?你脑袋转转弯儿,一个人拼了不要命的架势和你在一起,他图什么?”

华翔惶恐。

“爸,是我选的人,我觉得只有他才能帮我,是我教唆他跟我一起逃的,起先他还犹豫说危险,后来才答应,我……我第一眼的直觉就觉得他可以做兄弟,就像我兄弟一样,我一直都信他……可……”

华翔的心凉了,凉成冰疙瘩,是因为背叛,是因为感情欺骗,这是人最受不了的。

李斯淡淡一句:“华翔,干咱这行的怎么能凭直觉看人呢?你就是直觉他是你亲兄弟,那是可能的事吗!你太容易轻信了。”

华科拧着眉头叹气:“翔子,我说过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了,你的感性让你像个孩子,幼稚,吃了一次亏掉进局子,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爸深有体会,背后向你捅刀子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华翔无语,脸色胀青,眉头拧成一团,想不出头绪,心乱到极致,哀伤充斥眼底,愤怒淹没xiōng膛,就要爆发。

“翔子,爸找的那个叫吴雪梅的女人嫁给了谢震,就是姜宇的母亲,这是巧合还是故意捉弄我的!”哀叹:“人世蹉跎,唯有情物让人变傻,让人伤心。”

华科低沉着声音命令:“把姜宇叫来。”

姜宇进了门,屋里站着的几位都瞪眼瞅着他,姜宇觉得气氛不对。

华翔铁青着脸,突然掏出枪对着姜宇的脑袋,狞着眼神儿咆哮:“你是谁?你他妈敢骗老子,我一直信你,你他妈暗地里跟我玩儿邪的,**……”咔嚓一声拉开枪栓,颤抖的对着姜宇的脑门儿。

姜宇震惊,这是华翔第一次这样,第一次拿着枪口对着他,盯着华翔,思绪飞速旋转,怎么回事?出岔子了!凝神镇定着,他要揣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你他妈说话,快说……你不是挺能扯的吗!再跟我扯!”华翔失控的嚎叫,红着眼睛,射放着悲愤的光。

姜宇一动不动,静静的说了句:“翔哥,这是啥事,你得让我明白了,你想让我说什么?”

“装!你他妈继续装,今天就让你装到头。”手捏着扳机抖动,就要射出那颗子弹。

华科一声叫:“翔子,住手!有这工夫你之前干什么了。”命令所有人:“你们都出去,我有话问姜宇。”

华翔不走,红着眼睛还举着枪,华科命令:“翔子,你也出去,听见没!”

华翔不得已,悲愤的撂下枪,扭身出去。

只剩下华科和姜宇,俩人默言对视。

安静,谁也不说话,姜宇看着华科,脑子飞速的转:出事了,这帮人一定揣清了我的底儿,镇定,我得想法熬过去。

良久,华科盯着姜宇问:“你是谁?告诉我,你父亲是谁?”

姜宇凝思,他知道出了篓子,华科问这个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谁,怎么回答?怎么说才能堵住这个篓子?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华科冷冷的看着姜宇。

姜宇淡定着,可心里惴惴不安,崴了!今天闹不好就崴了个屁了,这事还没完成呢,正节骨眼儿呢,我死活先撂一边,可这大事不能出岔子呀!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顺着你走。

姜宇淡然一句:“华叔,你知道还问我。”

“好,有胆量,你父亲就是谢震,就是当年追杀我的人,你做为他的儿子跟着我,是想给你老子补了心愿,你父子俩栓一块儿坑害我,可真是用心良苦。”

“华叔,我跟着华翔,没想到会碰上你,这是巧了,你没觉得这是缘分吗,多少年才轮一回这样的几率!”

“好一个缘分,咱俩是死缘,当年你父亲没能杀了我,你也杀不了我,可你却落到我手上,看谁先死,谢震要是知道,他是不是要痛哭,我就想让他哭。”

姜宇镇定回应:“你和谢震曾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你不会不知道,谢震是神枪手,再黑的夜,他也能看清黑影的心脏在什么位置,可他没往致命的地方开枪,为什么?你怎么不想想,他想让你活,他念旧你们的兄弟情分,所以才打伤你的腿……”

华科暴怒:“别跟我提什么兄弟情分,他没打伤我的腿。”

“那他打伤你哪了?”

“他打伤了我的……”华科语塞卡住,脸面憋红,没法说,他打伤了比他命还重要的命根儿。

“华叔,我爸是个重情的人,我了解他,你和他一样曾是军人,你该知道军令如山,我爸不想打死你,留着你一条命,你不念他好,却记恨于他,这事不是这么办的,你该怪罪的是你自己,你自己犯的事,不能迁怒于人……”

“住嘴!”华科大呵一声,瞪着姜宇,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个人,第一次见他就看了很久,现在明白,他是吴雪梅的儿子,那眼睛里有吴雪梅的影子。

“我还用不着你对我评头论足,你是谢震的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你只有等死的份儿,你是警察,窝着心思坐牢,苦肉计的笼获华翔的心,你他妈是卧底的雷炮子,我怎么早没看出来!差点儿让你点了火。”

“华叔,我的确是谢震的儿子,以前也却是警察,但我真的是杀人入狱了,为这事老爷子气得不认我这个儿子,他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这得两说了,我是真心跟着华翔,真心当他是兄弟,我就想跟着他干事,巧合了碰到你和我父亲有渊源,就因为这个你不信我。”

姜宇谗言巧辩,躲不过去的事承认,没证据的事他死都不能承认,不然败坏了大事连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

“你还在说谎,从一开始你就隐瞒你父亲的身份和华翔在一起,我不是华翔,我没那么好糊弄,我马上就可以一枪崩了你。”

“我隐瞒我爸的身份,是因为和他不合,你崩了我也没啥,左不过是个死,我姜宇这几年就是扒着死过来的,在牢里就因为我曾是雷子,都他妈想弄死我,我熬过来了,我和华翔奔着命逃出来差点儿跟耗子似的挂电网上,我为的是啥,不就为这点儿事吗,我承诺跟着华翔,就会跟到底。”

华科怎么能信,他经历的事太多,自从谢震的那一枪,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赶上往常稍微察觉纰漏他会毫不犹豫解决掉对方,而今他却听这个年轻人啰啰嗦嗦的这么多废话,怎么会有这样的耐心?

因为他想听,他想明白,只因为那个眼神儿,这是他爱的女人的儿子,身上有她的影子,身体里流着她的血,牵动着内感神经,像是最后一丝慰藉,第一次见到姜宇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华科盯着那双眼睛始终不忍拔出那一枪。

姜宇看华科静下来,他要以情攻心,悠悠的开口:“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华科颤巍,看着姜宇。

“这是我妈写的歌,我从小听这歌长大,还没有第二个人跟我哼唱过,可是那天我却听到了你吟唱这首歌,你是除我妈之外,第二个给我唱这歌的人,我才知道你心里装的是什么,人生一世,莫过于情牵梦绕的那点儿牵念,华叔,你是重感情的人。”

华科嘴唇颤动,目光悲凉,这话触及了他已久麻木的心。

姜宇继续:“别怪我妈嫁给别人,是你抛弃的她,你甩手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一走就这么多年,你不能让个女人眼巴巴的等着你熬一辈子,没人负你,是你负别人,你回来就想为过去那点事找补平衡,这世界没啥不公平的,就看你心里怎么衡量……”

“住嘴!”华科大叫一声,他无法衡量,他无法平衡失去的一切。

他看着姜宇,句句穿心,你小子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能受得住你这样说我?我快死了,我一生活到现在就为这点事,谁也别想拦着我!

华科的意志在一瞬间趋向垂败,怎么会这样?就因为姜宇的话?他不能再听下去,否则有种不战而输的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战到底,他活到现在就为了这一刻。

华科吩咐手下把姜宇看押起来,他没杀姜宇,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华科问李斯:“谢震的确切地址有吗?”

李斯回答:“不巧的很,谢震今天被调回总部了,他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华科无奈,他冲着谢震而来,没找到谢震,却抓住了谢震的儿子。

李斯说:“我把那小子做了吧,留着也是祸害。”

华科神经波动,不知牵了哪跟弦儿,莫名的纠结一下,说:“这个姜宇你们别动,我自会处理,我要亲自做了他。”接着说:“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换个地方。”问李斯:“今天几号?”

“18号。”

“你和莱德赶紧做准备,原定25号的计划改变,明天19号晚9点就行动。”

当夜一帮人押着姜宇换了地方,姜宇被关在一间地下室,有俩人时刻把着门看守。

中午时分华翔来到姜宇的关押处,推门而进,目光渗寒的盯着姜宇。

“你为什么骗我?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绞我肠子让我心寒。”华翔满眼伤郁。

“翔哥,我没骗你,我也把你当兄弟,咱在牢里是咋过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咱俩摽着膀子走过多少坎儿,吃了多少苦,我都记得,你重情,我也不是忘义的人。”

华翔眼睛潮红,喊叫:“那你还耍我,你他妈就是雷子,一直窝着心眼儿跟踪我,我他妈傻逼还当你是兄弟,你有句实话吗?你哪句话是真的?说——”

姜宇无语,他没跟华翔说过真话。

“我从小到大跟你念叨了一遍,当亲人似的跟你絮叨,你他妈跟我说过什么,你爸是谁?你妈又是何许人?你心里想着谁?你真心爱过哪个女人……你什么都没说,我他妈居然信了你,我华翔从来就没这么愚笨过。”

盯着姜宇使劲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能套住我的心思!怎么我就心甘情愿的把你看成兄弟?”华翔悲悯的闭上眼睛,他是让姜宇真伤着了。

“翔哥,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有感觉,在牢里咱俩人护着帮着,那些事都是真的,我做那些事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没有任何所图,只有一个原因,我当你是哥们儿,是个能交心的兄弟。”

华翔冷笑:“那你跟我交心了吗!你他妈是个雷子,暗地里使枪的要办我!你说,你他妈也说句真话让我听听。”

姜宇默然,盯着华翔强硬的说出一句:“我不是雷子。”

华翔暴怒:“你还在骗我,康疤子那批货是你透的风,康疤子是你杀的,康疤子说的没错,除了你是雷子没别人。”

姜宇镇定回对:“你知道康疤子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在玩儿女人,你亲眼看到的。”

华翔紧锁眉头盯凝姜宇,狠狠挤出一句:“你他妈贼透了,到死都在骗我。”

“翔哥,你和康疤子不一样,你俩人不是同一路人,你重情重义,我姜宇只把这样的人视为兄弟,咱俩能走到今天是缘分……”

“咱缘分已经尽了,你死到临头了,要不是老爷子的话,我就一枪崩了你。”华翔面目悲凄:“姜宇,我说过我对得起兄弟,干完这事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可你却背叛老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晚九点我们就完成大事,到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

姜宇震惊,今晚九点,本应计划是25日,现在提前到今晚九点,大脑轰鸣,今天是19号,19号晚9点就要爆炸行动,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他被人押着,看管着,没准儿啥时候就一枪殒命了,可外面还不知道计划要提前实施,焦急,大脑飞速旋转,他要找个法子把消息送出去。

“翔哥,你不信我就打死我,但死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你他妈还有脸请求!”

“是,死刑犯死前都得满足一顿好饭,就算你满足我一个愿望。”

华翔问:“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没跟你说过真心话吗,我说过,你不信,我喜欢橘子,这女人我第一眼见了就忘不掉,她也是你帮我得到的,我谢谢你!”

“别他妈虚情假意的,有屁赶紧放。”

“让我见一眼橘子,这是我心里最后一点儿事,你不是说谁心里都装着一个女人不会忘,我也是,你满足我这个愿望,就当死前的一顿饱饭,就当我们曾经是兄弟。”姜宇诚挚的恳求,那眼神儿特真诚,那样子就跟真的一样,就像死前最后的箴言,容不得别人不信。

姜宇心里哀嚎,他真的从来都没和华翔说过一句真话,到死都在骗他,到死都在利用他那点儿情义,为华翔悲怜,为自己悲哀。

华翔沉着目光,说出一句:“好吧,冲你真喜欢这个女人,我满足你,也让你死的无憾。”

橘子意外被两个人劫上车,蒙上眼睛开车就走,吓得惊魂落魄,以为让人劫持绑架,七扭八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当面罩打开,眼前看到的是姜宇,身边俩人把守着,旁边华翔铁青脸的站着。

橘子惊讶,知道姜宇出事了,知道这帮人正押守着姜宇,大气都不敢出,只盯着姜宇。

华翔一句:“就给你们十分钟。”

十分钟的时间怎么说?旁边守着人,姜宇绞尽脑汁的琢磨,急得血脉突跳。

橘子莫语,等着姜宇说话,红嘴一弯,那笑容永远对着姜宇。

姜宇抿嘴一乐:“橘子,我想你了,我说过你是最懂我的知己,我话头一挑你就知道我要说啥,这辈子有你我也算满足了。”

橘子笑着,姜宇,你这话我听着太炸耳朵了,你到底想说啥?

“橘子,你知道我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吗?”

橘子点头:“是血色花。”

“对,血色花,你跟你讲过它的来历。”

橘子莫言的听,我当然知道这个来历,这是你喜欢的女人送给你的。

姜宇又开口:“这血色花的寓意就是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点头,第一次发出声音:“对,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记住了,我对你的情,就是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

旁边站着人眨眨眼儿,cāo,这是死前的爱情宣誓呀,还他妈挺感动!

华翔撇过脸,眼睛有点儿湿,他终究逃不过本性,逃不过那种情。

时间到,就说了那么几句,押着橘子要走,橘子走到门口,听见姜宇对她喊一句:“橘子,一定记住,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被押上车戴上面罩,又送回了原处,惊魂未定,满脑子姜宇。

姜宇怎么了,姜宇是有话跟我说,他想告诉我什么,他一直念叨那一句话,“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0106一起毁灭

穆筠知道姜宇的身世后立马找到石伟道。

“把姜宇撤出来,别让他插手这个案子。”

石伟道板着脸:“开什么玩笑,这我说话才算数。”

“你必须撤出姜宇。”

石伟道冷笑:“你和姜宇是恋人也不至于这么护着他吧,想情人想疯了!”

穆筠厉言正色:“对,我就是护着姜宇,我就想他想疯了,怎么着!你们这帮犊子拿他使唤了这么久,你问过他的感受吗?你问过他是啥心情吗?他哪疼了?哪伤着了?他想家没?他心里憋屈不?你们从来不管,就管结果,等哪天姜宇连命一起搭进去,你们***就低着脑袋装哀悼,给个荣誉的名头拉倒了事,这名头能吃还是能喝?没过了年头你们就得忘了这人是谁,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姜宇好好活着。”

石伟道眨巴眼儿,这女人果然厉害,和姜宇一样不好对付。

“小穆,虽说咱们系统不一样,但干的事都是一个趋向,你也是刑警,应该知道一个警察赶上这事就得抛家舍情,就得委屈着,没这点儿准备你就窝家蹲炕头,别在这充这个数!”

穆筠眼圈微红,强忍着情绪:“我怎么不知道,我啥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再让姜宇干下去。”

石伟道拧眉,妈的,女人就是事多,就是矫情,就是拿那点儿小心思挡老爷们儿的道,懒得搭理,我石伟道还能让你叽歪两句就软肠子了!

穆筠不得已,低娓的开腔:“华科在逃走之前和吴雪梅是恋人,没人知道吴雪梅那时候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久吴雪梅就嫁给姜国栋,生下了那个孩子,那孩子就是姜宇,他是华科的儿子。”

“你说什么?”石伟道让这话惊着神经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情节。

“为这事我已经多方询查,找到相关证据,最后姜国栋亲口证实,姜宇的亲生父亲是华科。”穆筠低眉,情绪悲伤。

石伟道静住不动,先前的冷峻全没了,才明白,姜国栋为什么竭力阻止儿子,为什么红着眼睛要砍人的架势,这搁谁身上也得掂量着轻重。咋就这么巧呢!真是难为天意,钻着心眼儿的捉弄人,我石伟道走到现在经历了多少事,还没赶上这么捣肠子绞肺的事。

“把姜宇撤出来吧,人生在世,最痛苦的莫过于与亲生父亲生死相搏,还不知道彼此是谁,你人性点儿,我不想让姜宇痛苦。”

石伟道默言良久,开腔:“接到姜宇的消息,华科原定25号在核工业区爆破行动,主要位置是发电厂和油库,我们准备在他行动前取到证据一起抓获,这老家伙要是不犯事,也是这个核基地的顶尖科技贡献者,逃了一遭又回到原地,就是借着毁灭一切的架势宣泄私愤的。”

穆筠接言:“今天是19号,离25号还有几天,也快有结果了,姜宇做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尽到能力了,别再逼他了,赶紧撤出来,万一有什么意外,姜宇会有危险。”

石伟道叹气:“这几天正是节骨眼儿,每天都在等姜宇的消息,可是从前天开始姜宇就没和我们联系,原先跟踪的据点儿,突然间挪了地方,找不着人影,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姜宇在哪里,只能等着姜宇联系我们。”

穆筠大惊:“说啥呢这是,断了联系是啥意思?你们安全部不是牛逼吗!不是厉害吗!咋能跟着人就跟没影了呢?长个嘴就知道吹的,安个机器就知道偷窥的,顶个猪鼻子冲牛像呀!这关键口就仗着姜宇一个人了?”

一顿骂,石伟道干听着,皱眉摸下巴,卡住壳了。

穆筠心乱:“姜宇不会出啥事吧?他不会赶最后让人识破了……”穆筠不敢想,只剩下担忧。

石伟道也寻思着,突然断了联系,原因只有俩,一个是对方谨慎,一个就是姜宇暴露了。

橘子回到远处已是下午五点多,心绪焦乱,从头至尾她不知姜宇干的啥事,从场面看出姜宇是被人押着,不能乱说不能乱动,而且自己是蒙着眼睛见到姜宇的,这一切让人看得瘆的慌,跟黑帮找出叛贼劫杀同伙似的,橘子惊心,不停的想姜宇留下的话。

橘子聪明,就像姜宇说的,挑一下话头橘子就明白啥意思,血色花是穆筠送给姜宇的,那句“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应该是姜宇想对穆筠说的话,他是想让橘子帮他传给穆筠。

橘子心思一定,马上找到穆筠,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穆筠问:“除了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这句姜宇还说什么了?”

“没说别的,就这句话姜宇说了好几遍。”

穆筠又问:“姜宇在什么地方?”

橘子回答:“不知道,我是被蒙着头到的地方,七拐八弯的,不像在市区,活这么大我第一次经历这事,自以为胆子挺大,啥事都经得住,可还是吓我一身冷汗。”

穆筠一下明白,姜宇出了意外,指定是暴露了,心急如焚,琢磨那句话到底啥意思。

我穆筠知道你姜宇的心思,知道你想着我,知道你的心愿是天长地久,可是这节骨眼儿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绝对不是!

橘子问:“告诉我,姜宇是逃犯吗?他到底在干什么?”

穆筠回答:“姜宇能找你,因为他信任你这个朋友,信你能帮他,朋友做到这份儿上没啥说的,你只要信姜宇就够了。”

橘子无言,不再问,姜宇信任她,危机的时候会想到她,欣慰,但那句久久天长地久不是对她说的,怅然!

穆筠又一次急火火的找到石伟道。

“姜宇露了身份,所以才一直没能跟你联系,他托别人带了句话,那句话就是久久天长地久,这是什么意思?”

石伟道凝神思考,姜宇要是真的露了身份,那么他们一定会加以防范,原定25号的计划肯定要变动,今天是19号,那他们改在了什么日子?

问穆筠:“姜宇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这帮人要是知道姜宇干嘛的,还能饶得了他!”穆筠说这话心急火燎,姜宇可别出什么事!你要是有点儿啥事我可怎么活!

石伟道紧锁眉头,整个脑瓜子翻腾着转圈,问:“今天是19号,农历是什么日子?”

“是农历初九。”

“九!又是一个九字,久久天长地久?再找出一个九。”

穆筠神经一抖:“如果说是一天的日子,那就少不了时间,那时间就是九点。”

石伟道眼前一亮:“19号,农历初九的日子,晚上九点,三个九,原定25日的行动就改在了今天晚上九点的时间。”

俩人一震,同时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六点。

石伟道情急的问:“到海北州核工业区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需要三个多小时,最快也得两小时50分钟。”

目光一对,都急火攻心,都心领神会,不用说,不用多言谁都知道要干嘛。

石伟道嘹开嗓子对手下喊出一声:“召集人马,装枪实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矿区核基地。”

穆筠快速告知何大勇,俩人开着车,警笛嗷嗷鸣响的飞奔。

穆筠不想说话,心里只为姜宇焦急,她不知姜宇在哪儿,有没有意外?是死是活?不敢想,一想心就颤得疼,只有一个方向,到达目的地抓获华科,才会知道姜宇的下落。情急的喊:“开快……再快点儿……”

何大勇使尽解数,油门儿轰到底,绷着劲儿脸都涨红。

姜宇被关在一间地下室,双手绑在椅子上,有人守门口看着,脑袋里一直旋转不停,橘子明白我说的话吗?橘子告诉穆筠了吗?穆筠会明白什么意思吗?她要是在五点之前没有告诉穆筠那就来不及了!拧着眉头心急如焚。

我姜宇今儿闹不准儿得死在这儿,cāo的,华科疯了,他就是憋着多年的愤恨用公报来泄私仇的,这老家伙指定放不过我,他想让我怎么死?我姜宇要落个什么死法?悲凉,焦急,想当初我爸为啥软肠子放了你?为什么没一枪崩了你?又为什么我看他的眼睛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莱德对华科说:“一切准备就绪,时间设在九点,自动爆炸,天衣无缝,就像一次意外事故。”

华科问:“可以手动完成吗?”

“你什么意思?”莱德不明白。

“我想亲自经过我手毁灭,我要亲自看着在我的能力下化为灰烬。”

莱德把自动爆破装置改为了手动按钮。

华科把一堆证件递到华翔手里,吩咐:“翔子,这是你的相关证件和护照,完事你和李斯莱德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华翔不明白:“爸,干嘛让我和李斯他们一起走,我要和你一起走。”

“孩子,我回来就没想再回去,我从这里离开,归宿必然要回到这里,这里本是我的家,我要把家毁了,和它一起灭亡才算安心。”

“爸,你什么意思?儿子为你干这事,就是为了让你活个痛快,你干嘛说死?”

华科苦笑:“我老了,当然躲不过死,你还年轻,没有你,爸没准儿不会有今天,你是我儿子,以后离开这个地方别再干丢命的事,远离这行,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爸折腾了一辈子,不想再让你折腾。”

华翔心里酸涩,这老爷子琢磨啥呢?

“爸,咱一块离开,我给你养老送终,你放心,我永远都是你儿子。”

华科眼睛湿了。

“爸老了,该到命归西天的时候了,爸已经肝癌晚期,没多少时日了。”

华翔惊讶,眼睛红了:“爸,你怎么不早说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爸现在告诉你,爸这次回来,就没想再回去,但你必须要离开。”

华翔低头,眼泪流了出来。

“翔子,我这辈子什么有没有,却还有你这个儿子,我没有亲生儿子,爸没白把你当亲生儿子看,你这孩子就是重情,要不也不会让姜宇把你套住。”

“爸,你想怎么处置姜宇。”华翔关心这个,他恨姜宇,可是心里却莫名的纠结,纠结的是以往摽膀子掏心窝的那些岁月,那些都是假的吗?可我一直都觉得是真的,就觉得有个兄弟在帮衬我,我华翔好傻,姜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多喜欢你这个兄弟吗,你他妈伤透老子的心了。

华科沉思片刻说:“姜宇留给我,我没能找到谢震,却逮到他的儿子,这也是天意,就让他儿子陪我走完这条路,我一个人死太寂寞,我得找个人陪着,我让谢震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等完了事,我就料理姜宇。”

华翔默然,姜宇,你怪不着我,咱俩的交情到此为止。

临走时华翔来到地下室,最后一次面对姜宇。

“姜宇,今儿是最后一晚上,我逃出狱就为今天,就想圆老爷子一个心愿,你跟着我是不是也为了今天?你输了,今晚九点一切都结束了,咱俩也结束了,都结束了……”血红眼看着姜宇,苦笑:“咱俩没缘,如果有下辈子,咱俩选一条道走,你别再骗我,我就认你这个兄弟。”说完扭身走。

姜宇在华翔身后喊了一句:“你不是说人活着缘分就尽不了吗,咱俩的缘分还没到头呢!”

华翔立定,背对着姜宇,纠结的闭上眼睛:你姜宇活不了了!

华翔带着人走了,只留下杨魄看守姜宇。

姜宇双手绑在椅背上,勒的手腕子血脉不通,涨紫生疼,我不能坐以待毙,老子得想法出去,现在几点了?石伟道知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焦急的转着脑瓜,想着对策。

姜宇装出痛苦状对杨魄说:“我胃疼,你给我找点儿胃药。”

杨魄不屑的一句:“胃疼比死好受,你死到临头了,还在乎胃疼!忍着吧。”接着说:“姓姜的,你***还真有股子蛮劲儿,舍生忘死的陪华翔逃出来,按理说这得多大的情分,我是真弄不懂你干嘛搭着命的卖力气,难怪华翔信你,华翔对你可够意思,可你真他妈cāo蛋,你真辱没了兄弟的名号。”

姜宇冷冷一句:“我和华翔的交情还用不着你评判。”

姜宇无心和杨魄掰扯,他要想法把这货扳倒,他要逃出去。拧着眉头说:“给我一口水喝,我要是真死了,你没法和华科交代。”

杨魄眨眨眼儿,还真是,姜宇不能死在他手里,拿了一杯水递到姜宇的嘴边,就在杨魄挨近姜宇的时候,姜宇突然抬起高飞脚,劈力踹向杨魄□,正对命根儿,这一脚狠得能把命根儿踹断了。

杨魄一声惨叫,水杯摔到地上粉碎,弯腰捂着命根儿疼得直抖,还没喘出第二口气的工夫,姜宇又是一脚砍在脑门儿,这一脚直接让杨魄倒地不起,晕迷过去。

cāo的,你一个人也能看住我姜宇!老子就是死到临头了,也不能是这个死法。

姜宇翻身贴地,背着双手摸拿地上的碎玻璃片,凳子撑着身体挨不着地,极难拿捏的姿势撑着身体,够了半天才摸到一个玻璃片,费劲儿的割着绳子,双手让玻璃片划破了好几道血口子,也顾不得疼,终于割断了绳子,解放了双手。

杨魄晕迷过劲儿,醒过神儿,姜宇顺势又是一狠脚踹向脑袋,直接又让他晕迷过去,搜出杨魄身上的枪别在自己的腰上,用解开的绳子把杨魄捆成麻花状,完事,看了一下时间,不到六点,还来得及,夺门冲出门外。

姜宇在狭道小路飞奔,他要找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矿区,可到哪找车去呀!急得直冒汗,小路上开过一辆轿车,得了,今儿就做回劫匪吧。

飞猛子窜在路中央,双手拦截,司机毫无防备,吓得急踩刹车,猛然停住,不知怎么回事,气恼,从车窗探出脑袋怒骂:“你他妈不想活了……”话音还没落定,脑袋顶着一个枪口,瞬间哑语,脸色惊吓的死灰。

姜宇抵着枪口命令:“下车,赶紧下来!”

司机双目惊恐,浑身颤抖,忘了行为动作,惊呆的看着姜宇,姜宇急得耐不住,知道自己吓得人家半死了,顾不得解释,一把将司机拽了下来,迅速坐进车里。

司机被一屁墩儿摔地上,姜宇哐的一声关上车门,扔出一句:“对不住了,借用你的车使一下,回头还给你。”说完一油门儿冲出去,不见了踪影。

司机浑身颤抖,惊魂错乱,半天回过神儿,今儿是遇上劫匪了,我是让人给劫了,站起身呜嚎大喊:“有人劫车了……有人抢了我的车……”

姜宇一路冲刺,盘算着时间,盘算着石伟道是否接到消息,他要找个电话通知石伟道。

这一路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公用电话,车一直开进市区的公路,才找到电话。

同一时间,石伟道刚接到穆筠给的消息,正安排人马准备行动,还没出门接到姜宇的电话,石伟道神经一跃,心落了地,这小子没事,还活着,还活得飞龙虎跳的,真他妈难为这小子了。

对王昊说:“姜宇没事,还活着,正往矿区去呢,按原计划行动,赶紧!”

俩人带着人风驰电掣般坐进车里,王昊感叹一句:“姜宇这小子命挺硬,该着他干这一行。”

姜宇驶进通往的公路,石伟道和穆筠的车马才刚出门,他们比姜宇慢了半拍。

华科站在高处的土丘之上,遥看着矿区核基地的况景,他曾在这里奋斗过,曾立志为这事业献出自己的青春和技能,而今他带着仇怨和失落回到这里,为了是毁灭它,为了粉身碎骨一起陨灭,求得最后的安慰和平衡。

莱德把设计好爆炸按钮递到华科手中:“我的任务完成了,只要你按下这个按钮,一切就随你愿了。”

华科一句:“你们的事算做完了,可以走了。”

李斯和莱德默默离开。

华科吩咐华翔:“翔子,和他们一起走,这儿没你的事了。”

华翔回应:“爸,我不走,我要陪着你,等你干完,咱一起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万一出什么岔子,想走就来不及了。”

华翔静静的说:“爸,我的命是你给的,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饿死了,早喂野狼了,没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华翔,我从小到大的跟着你,不论什么事,我不管对错,不论是非,只要你吩咐的我就按照你说的做,这是我对你报答,你就容儿子陪你走到底吧!”

华科默然,欣慰,沧桑凄然的目光柔和的湿润,泛出一层泪光。

姜宇开着车掠风疾驰,边走边看时间,眼看着就要九点,他一路祈祷带谩骂,只希望那一幕不要发生。

华科站在高处凝望远方,军区的家属院万家灯火的闪着点点灯光,温馨暖意,那灯光是他曾期盼的家园,但他的家园早已毁了,只剩下他一人,他要结束万火通明和自己陪葬。

他知道发电厂一旦破坏,万家灯火就会瞬间熄灭,变成死寂黑暗,油库一旦爆炸,他知道那动静会波及到多远,会连带死伤无数,这是他最后的疯狂,看着烟火的蓬飞燃烧,犹如烟花灿烂,这是他期待又悲伤的一幕,只有这样才能了却一生怨恨,才能让人知道,我曾经的杜鸿源有多大的能量,可以立国,可以立家,也可以毁灭一切。

不在乎咒骂,不在乎谴责,更不在乎罪恶,我一生背着悖逆的名头,走到今天,就让我悖逆到底,和你们一起烟消云散,这是我的痛苦!这是我的快乐!

华翔静静地问:“爸,你为什么非要在九点引爆?”

华科低沉一句:“因为当年我是晚上九点从这里逃离的,就让它在九点结束吧!”

姜宇终于赶到矿区基地,直冲油库方向,在黑夜里疯野的狂奔,摇摇的看到高高的土坡上站着俩黑影,一眼就能瞥清楚,那是华科和华翔,心猛然跳跃,豪步飞奔过去。

九点将至,华科数着秒数,拿起引爆器,他就要按动那个开关,就要欣赏犹如焰火绚烂燃起的半边天。

突然身后一声喝令:“都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华科和华翔猛然回头,惊呆,姜宇正站在不远的身后,犀利的双目,举枪对着他们后背。

至此,亲生父子举枪对峙,生死较量!

☆、0107生死血缘

华科震惊,手里的引爆器跟着一颤,这小子节骨眼儿怎么跑出来了?

姜宇大喊:“手别动,否则我开枪,放下那玩意儿,双手举过头!”大声命令,目光冒火。

华翔气得脸涨红,你姜宇果然难摆弄,怎么就逃出来了呢?伸手要掏腰间的枪。

姜宇震慑一句:“华翔,别动,最好别动,我的枪可不长眼睛。”

华翔真就没敢动,知道这是没有一丝情分的敌对,满心悲愤,怒目对视,这人真就是雷子,跟了我这么几年,我他妈还拿他当兄弟,早知如此,我干嘛手软,早该一枪崩了他,我华翔就败在情分上。

华科面目沉静,跟没发生什么似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明其意的笑,哼出一句:“姜宇,我小瞧你了。”

他是小瞧姜宇了,多年前的夜晚,谢震这样拿枪对着他,多年后,谢震的儿子又拿枪对着他,太背命了,我怎么就逃不过这个宿命呢!憋屈愤懑。

姜宇端着枪对着俩人,凝视着华科说:“华科,这个核基地和军工厂都已撤销了,刚下达的指令,现在人员正分批的往回调,不久这里就是一座空城,你何必做这个举动!毫无意义,罢手吧,别用个人私怨迁怒他人。”

华科面容微动,他真没想到这地方即使不毁灭也会不存在了,在心里千回百折酝酿的东西,认为最有分量的反击,忽然觉得没多大分量了,可是他还要毁了,他要看着毁在自己手里才算甘心。

华科淡然一句:“这个理由不足以阻止我。”

姜宇暴怒:“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在你心里有理由吗,有吗?根本就没有过,如果你有理由就不会有今天,从你逃出的那一天,你把所有理由都强加在别人身上,都是别人的责任,都是别人的过错,你他妈摆着圣灵的摸样做着懦弱苟且的勾当,你还有脸回来!你回来就是送死的,”眼睛冒着火大声命令:“放下手里的东西,动一下我就打死你,想当年我父亲放你一马,轮到我姜宇手里,我不会放过你……”

华科一震,这小子还真有种!

华翔怒喊:“姜宇,你敢……你敢……”

姜宇面向华翔:“我当然敢,我姜宇就是干这行的,你不是说我从没跟你说过真话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警察,一直都是,跟了你这几年就是为这事,这是真话。”

华翔悲凌的看着姜宇,真话,你姜宇终于说真话了。

“华翔,在牢里咱经历的事揉着血带着情,我念你的情,真心把你当兄弟,这也是真话,可咱俩不是一条道的,你不是说如果有来生咱俩就走一条道,那你就跟我走一条道,就做同一件事,咱就是生死在一起的兄弟。”

华翔眼睛猩红,怒目悲悯。

“华翔,别逼我,别做傻事,别走那条路,我干这行,就对的住这把枪,别逼我开枪……”

这时石伟道和穆筠的车急速赶到,闪着警笛照着大灯围一圈停靠位置,从车里迅速跑出一帮端着枪装备到位的警察特警。

华科、华翔大惊。

炫亮的车灯把这片黑暗照得通亮,所有光柱打在三人身上,暴露在辉光明耀的亮光之中,无处可逃。

姜宇松了一口气,又紧了一口气,那个启动按钮还攥在华科的手里,他怕华科受到刺激按动开关,时刻用枪瞄准着华科的脑袋,他必须抢在前一秒毙了那条命。

穆筠还没等何大勇停稳车,拉开车门冲着姜宇的方向飞奔……

穆筠已经近距离靠近,姜宇被穆筠的举动惊扰,不自觉的回头,就在这一瞬,华科华翔迅速掏出枪对准周围的警力。

还没等姜宇转过头,华科迅耳的速度对着从暗处奔跑而来的穆筠开出一枪。

穆筠瞬间哐当到底,在地上猛地打了两个滚儿,站不起来了。这一枪幸运只击中穆筠的腿部,断了筋腱。

姜宇震愕,血红眼的悲嚎一嗓子:“筠子——”

他不知这一枪打在穆筠什么地方了,不知穆筠伤到哪里,更不知那一枪是否致命,但心已被震得四分五裂,举枪对准华科,愤怒的咆哮:“cāo/你妈的……”他就要开出那一枪,他要打爆那人的脑袋。

华科瞬间把引爆器举到头顶,大声命令:“咱俩试试,看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按钮快!”对着周围的警力大声喊出一句:“都往后退,谁再敢冲过来,我就启动按钮!”

姜宇静住,举着枪的手颤抖着,疼痛的心没有冲乱理智,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周围人停住脚步,不敢轻易靠近,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必须谨慎。

姜宇红着眼睛,狠目的对视华科,端枪的手再次平稳,他要找到机会射出这一枪,这一枪一定要比按钮的速度快,他酝酿着力量,集中精神,抛开所有杂念,所有情绪,就连筠子都不能想,目不转睛,屏气凝神,能做到吗?

石伟道慎着面容,命令手下:“三组和四组警力分散寻找炸弹位置,必须第一时间找到拆除。”

一群人向着发电厂和油库方向跑去,王昊皱眉,第一时间找到?哪能这么快,这么大的范围谁知道那玩意儿安哪了,就跟河里掏虾米,那是费神费力的事呀,焦虑。

石伟道比他还焦虑,远距离的盯着姜宇,他的第一线希望都寄托在姜宇身上,小子,开枪吧,一定瞅好机会完结那一枪,就是你亲生老子,你也得开出那一枪!

远距离围着警车和警力,警灯的红光忽隐忽现的黑夜里闪烁,远处的三人随着亮光身影颤动,都谨慎的端着枪对准,没人敢靠近。

华科出奇的沉静,甚至嘴角带着笑意,因为他就要按动那个开关,现在不止他一人欣赏着辉煌的灿烂,周围还有人陪着他一起欣赏,真是绝顶的满足。

华翔的枪口移至姜宇身上,他已做好准备,今天我们三人就同归于尽吧。

华科一手端枪对着姜宇,一手拿着引爆器,嘴角淡淡一笑,对姜宇说:“来吧,我们一起开枪,看看谁的枪法快,但在开枪之前,我要让你看看辉煌的一幕,只可惜你父亲谢震没看到,你替他享受吧。”

姜宇的眼睛血一样红,突跳着火苗,我姜宇死之前先爆了你的头,否则我姜大少的枪就白拿了。

枪栓在枪管里细微颤动,似要擦出爆响的轰鸣,就在子弹既要同时射出的时候,倒地的穆筠抬起头大喊一句:“别开枪,都别开枪!”对华科竭力嘶喊一句:“华科,放下枪,你要是开出这一枪,就是你的终身悲剧,姜宇是你儿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让姜宇、华科、华翔惊异的一抖,同时向目望去,什么意思?这是在说什么?

穆筠一口气的喊出来:“华科,你逃走之前吴雪梅已经怀孕,已经两个月的身孕了,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事牵扯到吴雪梅,谢震为了救吴雪梅在两月后和吴雪梅结婚了,吴雪梅才得以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姜宇,他是你的亲骨肉,是谢震把他养大的,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把他养大……”

三人惊目,不敢相信,手里的抢都偏离方向,颤抖的拿不稳。

华科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姜宇,一直平静的面容,波澜起伏。

姜宇仍旧端着枪面对华科,但心绪乱了,乱得比麻絮还纠结,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惊颤的心抖个不停,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对着筠子大叫一声:“胡说!筠子你胡说什么?你别胡说!”

穆筠满眼泪光。

“姜宇,我没胡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华科真的是你亲生父亲,为这事我查找了好多证据,你父亲姜国栋也亲口证实,你是华科的儿子,真的……”

穆筠的喊声震彻黑夜,空明的回荡在夜空,远处的警力都震耳听得清清楚楚,石伟道轻声一叹,这事有救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何大勇惊得耳膜震碎一般,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着眼神儿盯着那几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姜宇难道真是华科的儿子!姜宇呀,你……你是啥命呀,怎么这么纠难的事都让你摊上了!这一枪你肯定射不出了,国字脸难受的皱成一团。

华翔惊异的看着姜宇,又看看华科,手里的枪松了劲,姜宇是华科的亲儿子!这是命吗?命里注定让我碰上姜宇?姜宇他真的是我兄弟!

姜宇面向华科,端枪的手不再平稳,随着呼吸颤动不止。

华科举枪的手垂了下来,目光哀怨、欣慰还有懊丧……说不清的表情,轻声一句:“儿子!”

这声轻叫让姜宇拿枪的手一抖,松懈了力量,慢慢滑落,眼睛一层湿雾对视华科,无语,说不出话。

华科静静一句:“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神儿那么熟悉,我看了好久,你的眼神儿真像你母亲,一模一样。”

姜宇嘴唇抖动,这是我父亲,长这么大我现在才见着,却是以这种方式,苍天你他妈眼瞎了,你耍老子没够啊!为什么让我这样面对,我他妈这辈子就是糟运的货。

华科忽然欣然,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以为失去一切,除了悲悯的躯壳,带着仇怨的思维什么都没有,可这世界是公平的,老天给他留下一个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精髓里生长着他的筋脉,为他衍衍生息延续着生命,还有什么所求!

引爆器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他已无顾其他,人活一世就为着那么一点儿念想,就为了血脉交融的情,悲愤瞬间化为欣慰,谢震断了他的命根儿,却养了他的儿子,这就是命运相抵的宿命吗!

他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悲伤,这儿子如虎似豹,独胆英豪,那气势填补了他过去的一切空无。

这是我儿子,我有幸在临死的时候见到了我亲生的儿子,感谢苍天还留给我这么一瞬的相识!让我知道我不是孤独一个人。

华科凝视着姜宇,面部平静。

“儿子,谢震把你养得是个人样,这是天命的安排,让咱爷俩这样相见,你像我儿子,当年我也像你这样豪气冲天,但老天把我送上另一条路,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必定不会离开你母亲,一定抱着你看着你长大,现在晚了,我只能求得你母亲的原谅,原谅我不辞而别,踏上无归之路,现在我回来了,是天意让我回来见你一面,我接着,满足!”

姜宇定睛的看着华科,说不出话,眼里噙着泪水,坚强的不让淌下来,他叫不出那声爸,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这是折磨,是磨砺心神,让他的心滴着血。

华科举起枪突然对着自己的脑袋,发出最后一句:“儿子,记住,你是我儿子,这是让我唯一可以放弃的理由。”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华科的太阳穴爆出一股青烟,随即鲜血喷涌而出,砰然倒地。

这声枪响震彻暗夜的旷野,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石伟道低头默语:结束了,一切到此完结。

姜宇浑身一颤,呆滞的凝视着这一幕,看着倒地的华科,他死了,在他认定是亲生父亲的时候,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那个辉煌毁灭的况景没能实现,却带着另一种满足离开了人世,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唯有血脉亲情可以让人回归人性。

华翔悲嚎一嗓子:“爸——”

他的养父死了,他没有亲人,养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甘愿为之没有是非的付出代价,只为了报答,而现在他是一颗无根儿的稻草,在荒漠的暗夜里飘摇,在没有祈求。

华翔端起枪对着远处,他走到现在无所谓生死,只为了走完这最后的路,痛快的结束一切。

姜宇大喊:“翔哥,放下枪,放下……”

华翔满眼泪光,目光转向姜宇,两行泪不经意的流出。

“姜宇,你他妈真是我兄弟,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我兄弟,我的直觉没错,只可惜咱俩不是同道的人,如果有来世我跟你走一条道,这样省劲儿,这样就谁也不会怀疑谁,我他妈太累了,太累了,想休息。”

姜宇情急,他知道华翔再举着枪就会遭来射杀,他不想让华翔死,我的兄弟,我们真是兄弟,没有血脉相连,却胜似亲血,姜宇悲嚎喊叫:“哥,放下枪,放下……快放下……”

华翔绝望的喊出一声:“姜宇,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我死也不会再去坐牢……”端起枪对着远处的警力连发射击。

姜宇惊惶!大喊:“不要……不要……哥……”

突然间群乱的枪声在暗夜里此起彼伏,无数颗子弹划过夜幕从远处飞射过来穿透华翔的身体,血崩四溅,身体摇撼。

“不!!”姜宇悲嚎的一声嘶喊。

华翔像是达到目的,目光虚散,硬挺着站立,对着姜宇淡淡一笑,仰躺着倒下,眼睛半睁着,永远凝视着夜空。

姜宇凄厉的一声叫:“哥——”

只在几分钟之间,所有一切结束,所有纠结到此完结,只剩下悲凉侵袭着身心,留下满目疮痍的创痛。

姜宇身体一软,双腿跪在了地上,始终强忍的眼泪迸流而泄,模糊了他的视线,摧毁了他的意志,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姜国栋竭力的阻止他,才明白死去的母亲为什么不让他拿枪,可他偏偏拿着枪走上这条路,挑战着命运,挑战着天意的安排,他没能逃过去,他让命运崩碎了坚强的心。

姜宇仰起头对着夜空凄嚎的一声呼喊:“妈——”

这声妈叫得人心痛楚,穆筠的泪止不住的流。

远处的石伟道听到那声叫,心里一抖,眼睛湿了,水雾朦胧,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以为多年凌厉的征程早已让他没了泪腺,可如今他止不住连心都潮湿了。

身边的王昊面部纠结难言,看出难受样了,垂下头难耐的问:“石局,我这一枪还开吗?”

石伟道闭上眼睛,眼角凝出一滴泪,咬着牙命令一声:“按原计划,开枪!”

王昊纠结眉头,擦了一下眼角,端枪对准姜宇,砰地一声在任何人的意识之外开出一枪,射进了姜宇的身体。

那一枪射在姜宇的胳膊上,姜宇身体一颤,胳膊一阵针扎的刺痛,麻酥酥的蔓延开来,没了疼痛,没有知觉,只有僵硬和麻痹的感觉穿梭整个身体,扬起脖颈看着夜空直挺挺的倒地。

穆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惊呆了,这是谁?为什么要对姜宇开枪?还没想明白,只见姜宇砰然倒地不动,这是她重如生命的人,唯有失去心爱的人才能击倒她,才能击溃她坚强的底线,再也控制不住了,以为姜宇中枪而死,悲嚎一声喊:“姜宇!”晕厥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连痛苦都消失了。

姜宇倒在地上,浑身麻木,不能动作,看着夜空,意识渐渐消亡。

夜空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看着世间的一切,看着他凄然的一瞬,这一瞬成为痛苦的永恒,成为希望的起点,成为一生的记忆……

点点星光在姜宇眼前眨动,拨动着心弦,像是无声的吟唱。

姜宇在最后的朦胧意识里虚幻的听到了那首歌在委婉轻吟,悬飘、悠扬、凄美、眷爱……闭上眼睛,在无知觉的意识里,只有那首歌萦绕在脑海!

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

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

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

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完完结

☆、0108我要这个孩子

晨曦刚微微放亮,穆筠醒来,身在医院。

穆大叔和老伴儿刚刚赶到,老两口吓坏了,女儿受伤了,一路惊魂失魄,见到女儿心落了地,穆筠伤得不重,子弹穿破小腿,跟腱断裂,连骨头都没碰到。

何大勇一直陪着穆筠,看穆筠醒来,心里松了口气,心想,穆筠的伤并不重,怎么就晕过去了呢?到这会儿才醒,怪吓人的,指定是姜宇刺激的,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中枪,真是拔心拔肝,牵筋动骨的疼啊,这俩人太不顺了。

穆筠睁眼扫视眼前,一眼看到何大勇,瞪眼就问:“姜宇怎么了?姜宇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何大勇默然。

穆筠急眼:“你倒是说话!姜宇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目光急烈的看着何大勇,何大勇要是再不说话,她敢拔腿冲出去。

何大勇低沉的一句:“姜宇的名字不存在了。”

穆筠紧锁眉头,像是没听清,急问:“你说什么?名字不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何大勇咳咳嗓子,支吾着:“就是姜宇不存在了,这人和名字都一起消失了。”

何大勇好难说出这句话,他怕刺激得穆筠再晕过去,不得已拿出一份通告递给穆筠,这通告是安全部连夜下达的,清晨上班就要分发到各个分局和相关报纸刊物。

穆筠疑惑的接过那个通告,上面主要内容是:姜宇、华翔两名案犯越狱潜逃,19日晚得知二人隐藏地点,警方警力追剿,俩案犯抵抗拒捕,与警方持枪对峙,姜宇和华翔两名逃犯双双被当场击毙……

穆筠大脑轰鸣,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帮人想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把姜宇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嚎叫着起身,想冲出去,被何大勇一把按住。

“穆筠,你冷静点儿,你最应该明白,姜宇干上这一行就不是自由人了,身不由己,那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你该明白,姜宇现在在干什么,你必须承认现实里的姜宇已经不在了,和他的名字一起消失了。”

穆筠满眼泪光:“人和名字都没了,这他妈是啥意思?我还能见到他吗?这帮人把他弄哪去了?我要姜宇!”破口大骂:“石伟道,你个王八蛋……还我姜宇……”

晨曦从窗口透进,一缕缕照得屋里通亮,这一夜姜宇睡得很沉、很深,脑海里不间断的萦绕着那一幕。

华科那一声“儿子”的轻叫和最后那一抹慈爱的眼神儿;华翔满身中弹的摇颤;筠子的呼喊,还有自己被射入胳膊的那一枪……我怎么了?我是死了吗?我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这个梦萦绕不停,挥之不去。

他睡了这一夜像走完了一世纪的坎坷,累的自己直喘,在睡梦中苦皱着眉头,喘息不停。

清晨的曦光照进来,炫亮,温暖,唤醒他沉沉的睡梦,炫亮的阳光刺迷着他睁不开眼,可见着阳光了,可在梦境里醒了。

姜宇眯虚着眼,眼前石伟道那帮人围着他。

石伟道见姜宇醒来,嘴角淡淡一撇,问候一句:“戴巍,你醒了。”

姜宇眨眨眼儿,戴巍?谁是戴巍?看看周围,没别人,这帮人一个个眼珠子就盯着自己呢!干嘛叫我戴巍?迷惑不解。

石伟道接着说:“我正式通知你,你现在暗地的身份是安全部四局保密处一级警司,明面的身份是戴巍。”

姜宇一下醒悟,噌的坐起身,才明白,昨晚那一枪是麻醉枪,就他妈让他充像装死的晕给别人看,瞬间惊惧,这就意味着……意味着……

石伟道接言:“这就意味着,姜宇已死,他的名字和人都已不存在了。”

姜宇惊怒,掀被下床,一把揪起石伟道的脖领子。

“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跟老子说一遍!”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嗖嗖的窜火苗。

石伟道淡淡一句:“姜宇已死,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你现在是戴巍。”

姜宇喘着粗气:“你说什么?啥意思?”

石伟道拿出那张通告递给姜宇。

姜宇看完通告,怒火攻心,擦擦撕得粉碎,大叫:“我同意了吗?你们经过我同意吗?还他妈有完没完了!你们这帮混蛋当老子是什么?”怒吼:“你们还没耍够啊!想咋样?我是姜宇,我这辈子都是姜宇,谁他妈也别想改了我的名头。”

都静儿听着,不回应,不反驳,面无表情,甚至惬意惬然,不知这帮人脑子里琢磨什么呢,姜宇一腔的怒火,大声质问:“你们早就琢磨好了,早他妈预谋好了,是不是?”

石伟道挠挠下巴,无所谓一句:“是,早就预谋好了,就等你完成这事,你现在是安全部的人。”

“去你妈的,滚你个安全部!昨晚谁开的枪?***谁开的枪?”姜宇瞪眼问。

王昊一旁伸出脑袋,回了一句:“那一枪是我开的。”

姜宇怒眼冲过去,二话不出,对着王昊就是一拳,所有愤怒发泄到王昊身上。

这一拳正打在王昊的下巴上,没防备,趔趄着后退,身体撞墙,好悬摔了,下巴快脱了环儿,疼得脸都红了,站稳了身急红眼地冲向姜宇,这就要反手攻击,我王昊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怎么就让你小子给锤了下巴,憋屈!

姜宇怨怒,迎着上来,俩头蛮兽就要拔腿交战。

石伟道一声喝令:“行了,到此为止!”对王昊说:“你就别来劲儿了,人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不允许人家找地儿泄泄火!你就忍着点儿吧!”

王昊眨眼儿,这话怎么说?他有火干嘛往我身上泄呀,我王昊好欺负咋的!我就是出气筒,cāo的,不服气,也不再动手,对着石伟道嘟囔:“你可真能找帮替,你咋不让他冲你泄火呀!”

石伟道哼声一笑:“又不是我开的枪,找得着我吗!”

“你……”王昊瞪眼,这委屈,别人偷驴子,我就是拔橛子那傻逼,该着让人当枪使,得了,姜宇这小子不容易,耐着现在又是石伟道眼里的宝贝,惹不起,且先忍着吧。

姜宇悲怜自己,托着额头,痛苦不堪,昨晚的情节还在脑海里飘荡,这是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历程,赶今儿早上又遇到这事,我死了!我他妈竟然死了!姥姥的,我姜宇的命是咋拼凑起来的,这就要七零八落的让你们给剁碎了,揉烂了,你们这帮狠心没人味儿的东西还让老子活吗!

我活着,我知道自己是谁,可我在别人眼里却死了,消失了,残酷!我的亲人、我的同事战友、我的筠子我的爱……都要消失了!

而且我死的卑劣,我是杀人犯,我是越狱逃犯,我他妈是拒捕被击毙而死,我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没人知道我是谁,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留下唾弃的骂名。

姜宇悲切万分,活得这么委屈,这么难受,还没从亲生父亲的纠结情绪中走出来,又陷进更深的漩涡,我姜宇为啥这命,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暴怒一声:“老子不干,你们别再想支配老子!”

石伟道平淡一句:“你不是定着心思要干警察吗,我成全你,你还这么大脾气。”

姜宇瞪着石伟道拧眉眨眼儿,你们毁了老子的名声,没给老子正名还让老子消失在这个世界,没见过这么无理无赖的,气得咬牙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想起穆筠受伤心急,问:“穆筠怎么样了?”

石伟道回应一句:“放心,你心上人没事,就是子弹打穿了小腿的肌腱,连骨头都没碰着,不是大伤,养俩月就好了。”

石伟道在昨晚穆筠送到医院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关注穆筠的伤情,得知没大伤心落了地,穆筠要是有事,势必会牵扯姜宇的心,这是石伟道最关心的事,但石伟道只知道穆筠没大伤,却不知道穆筠后来的身体隐情。

姜宇一听穆筠没大事,松了一口气,说:“我要见穆筠。”

石伟道冷冷一句:“姜宇已死,死人怎么还能再出现呢!”

姜宇气得脑壳疼,牙床咬得咯吱响,混蛋玩意儿!我姜宇没死,我还有血有肉的活着,我他妈知道伤心,知道难过,我曾和亲生父亲对峙,我如同兄弟的人死在乱枪之下,我一腔悲痛的血捅一刀子就能窜出八丈远,我有感情,我有恋着的人,怎么赶上你们这帮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瞪眼大叫:“我要见她,我就要见她,你他妈敢拦着!”

石伟道挠挠头皮,吩咐手下:“给姜宇倒杯茶,让他喘口气,歇歇火,老这么火爆脾气伤身。”

手下立马倒了一杯热茶端到姜宇面前,姜宇一甩手:“去你妈的!”差点儿没把热茶摔地上,喘着粗气,内心难以平静。

石伟道沉着,默默点燃一支烟递到姜宇手里,姜宇接过烟猛吸几口,脸都气青了。

石伟道缓缓的开口:“姜宇,我知道你心思,知道你憋屈,你可能还没料到,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定着心思,你要是活着命逃出狱,你要是完成了这事,我就要定你了,你走这一遭不容易,夹带着生死,名誉声望遭人误解,那滋味的确不好受,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坐在姜宇身边,默默的吸两口烟吐出烟雾,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姜宇说:“这是华翔身上的遗物。”

那是一张姜宇和华翔的合影照片,这张照片一直放在华翔的身上,当他知道姜宇背叛他后,这张照片却还没有舍弃。

姜宇拿着照片,双手颤抖,那照片上留下好几个弹孔,血迹斑斑,染红了影像。

姜宇眼底渗出泪,痛楚的哼叫:“华翔,他是我兄弟,他不该是这个命!”

石伟道沉沉的开口:“姜宇,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不是冷血肠子,捅我一刀子也会窜出热血,可我的热血知道怎么流,我不会让他白流。”

姜宇撇过脸不看石伟道,你们这帮玩意儿,别他妈装神儿,我早就看透了。

“姜宇,我从昨儿才知道你有两个父亲,一个养父姜国栋,一个亲生父亲华科,我的心就咯噔一下,从来没这么纠结过,从来没这么犹豫过,这不是我石伟道的性格,但却触动了我,你的两个父亲也曾如同亲兄弟,却走在不同的道路,就像你和华翔。”

一提起父亲这词,姜宇就纠结欲死,这是命里最突如其来的打击和错愕,不想承认,但却是躲不开的现实,他姜宇从来没这么难受过,长这么大才知道自己不是姜国栋亲生的,难言,又感动又悲伤,心情没法形容。

“姜宇,为什么如同兄弟的人却要反目相搏,那是因为立场,是因为人活着站在什么立场,什么信念,这是你活着的支撑,唯有一点,正义不分先后时间,而赢在最后的必然是正义,你亲生父亲如果不悖逆而行,他也是建国一代领军科技的功臣,命运交错,很多事无法论断,但维护国家利益是最终的道理,这个谁都不能违背。”

姜宇无言,默默的听,大道理他比谁都懂,难以承受的是感情折磨。

“你父亲姜国栋,你可能还没我了解他的多呢,我刚入兵营还是臭兵蛋子的时候就在他手下,他向来豪野大气,你跟他像极了,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军人就要拿出拼死的样儿,斯斯文文的人玩不起,也别在我眼前装神谱,装大爷就回你们家炕头上装去……”

姜宇闷头苦憋一笑,这老爷子曾经这么牛哄呢!

“你父亲的战斗力特别强,改为姜国栋的名字后曾多次担任军区秘密监察工作,功赫多诸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是我们的标榜,他一辈子的能量奉献给了军队,失去了很多东西,现在只剩下你这个儿子,他跟我嚷跟我叫,甚至要剁我的脑袋,这是他唯一自私的感情,唯一存留的希望,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姜宇的心难受极了,眼圈儿都红了,老爸,你还真有样儿,儿子这么多年来就不知你存的啥心思,你可真能憋。

姜宇痛楚的一句:“我要见我爸。”

“你爸现在已经调到北京总部了,你见不到他。”

姜宇吼叫:“我要见他!”

“行了,急什么,这事瞒不住你爸,这老家伙贼着呢,我会找机会让你俩人说上话。”石伟道接着深沉一句:“姜宇,你现在谁也不属于,连你自己都不属于。”

姜宇脑壳生疼,我他妈早没有自己了,我连名字都让你们这帮人给改了,我他妈还有啥决定权!

“姜宇,干咱这行的就得有超常人的技能,包括感情,你这几年经历这些事,耍脑瓜子走过每一关,不然就活不了,这就是一个超常的训练,现在活着,可你名义上已经死了,你活着的一切身份资料到此为止,不仅如此,你要忍受寂寞、孤独、你要抛离感情,悖逆爱恋,隐忍**,因为你干的不是常人的活儿,可这活儿总得有人去顶着,你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石伟道深深叹口气:“实话告你,我儿子已经22岁了,他长了这么大却不知他老爸真正是干什么的,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事业单位搞外贸的处级干部,常常外出,无暇陪伴他。”石伟道悲然一笑:“我儿子大学毕业后,有一天对我说,爸,你这辈子沾着这个职业活得够规矩,兢兢业业的养家糊口一点血性都不见,没点儿激情,没有趣味,我都怀疑,赶路上碰上一个劫匪你敢反抗吗?”

石伟道轻吐出一口烟雾,目光虚远,轻声低语:“儿子,你是不知道,老爸的激情是带着血色走过来的!”

姜宇揉捏着额头,痛楚,我也会如此吗,所有人不认得我,没人知道我干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姓石的,别说得那么堂皇,你想让老子干啥?”

“去顶替一个人的身份,这人叫戴巍,你和他的年龄身形相符,最巧合的是戴巍左小腿有烧伤,而你的左小腿也有烧烫伤,这种伤痕需要时间陈迹才能形成,很难作假,所以这活儿非你莫属。”

姜宇沉闷的问一句:“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开始,马上你跟我离开这坐飞机回总部,接受秘密训练,然后去国外听命任务。”

去国外?姜宇一惊:“要去多久?”

石伟道漠然两个字:“未知!”

姜宇痛苦难言,我这辈子注定这个命,从我鬼使神差的进了监狱就开始了。

老天早把姜宇的路运安排好了,由不得他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诠释了他终身坚守的事业!

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筠子,我的爱……我的一切,到此为止,对不起!我抛离了你们,可我爱你们,你们还会记得我吗?你们还会想起姜宇这个名字吗?

姜宇痛苦的请求:“替我给穆筠送一件东西?”

“送什么?”

“送一盆勿忘我。”

石伟道心里微颤,平平的回一句:“我会派人送过去。”

中午的阳光炫亮的照射,穆筠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哀悯得想哭,从没这么孤独过,因为姜宇,她不知此时的姜宇正从她遥望的上空飞过,从此远离了她。

穆筠心里明镜,姜宇没死,你走上另一条路,何时才能归来?她要等着,一直等着。

门外穆筠的父母和何大勇一直守着。

主治医生给穆筠做完检查出门对守候的人说:“你们都是穆筠的家人吧,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病人的伤不重,但是已经有身孕,所以我要根据病人身体情况采取不同的治疗方案。”

所有人都惊了,什么?有身孕?

穆大叔和老伴儿惊异的眨眼儿不敢相信。

何大勇紧忙问:“医生,你说什么?什么身孕?”

医生倒觉得奇怪了,说:“伤者已经怀孕了,都两个月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所有人呆了,穆大叔慌顿,我女儿怎么怀孕了呢?这……这是谁的孩子?

何大勇默然,这是姜宇的孩子,可怜的穆筠,你居然怀孕了,可姜宇他……不敢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医生又说:“病人之前晕迷不醒,也是受到刺激后的妊娠反应,我就是想征求你们的意见,腿部有创伤,因为有身孕,外敷药物和多种抗生素不能用,你们要是要这个孩子我们就选择不伤害的胎儿的治疗方案,但会好得慢,你们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就选择开放式治疗了。”

都呆愣了,不知怎么回答好。

半天,何大勇说出一句:“这个……得征求穆筠自己的意思。”

这个任务交给何大勇了,何大勇来到穆筠的床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穆筠,那个……那什么我要跟你说件事。”

穆筠看着何大勇,这人一向挺直爽,啥事呀,折磨黏糊,跟老娘们儿似的。

“穆筠,你……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穆筠噌的一下坐起身,凤眼儿圆睁,惊讶的看着何大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穆筠,你怀孕了,你是……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穆筠面色由惨白瞬间泛出红晕,抖着双唇,我有孩子了,是姜宇的,就是在橘子安排会面的那一次,就那一夜居然有了孩子。

眼泪充盈而出,边流泪边喊:“我要这个孩子……我要这个孩子,这是姜宇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不停地流泪,一边流一边笑,又幸福又苦楚的笑:“我曾答应过姜宇,我要给他生个孩子,这孩子就是送给他的礼物,我要等他回来送给他……”

何大勇垂下眼帘,高魁的汉子经不住这么锤心的事,撇过脸,忍不住眼圈儿湿了,急忙用手擦一下,姜宇呀,你知道你已经有孩子了吗?你他妈在哪呢?这命呀!我何大勇就没见过这么曲折难耐的命啊!

☆、0109是个男孩儿

石伟道给姜国栋打去电话,姜国栋第一句就问:“我儿子咋样了?”

石伟道轻声一笑:“你儿子好着呢,完整一个人,没缺胳膊没少腿,你也不用剁我脑袋了。”

姜国栋松了一口气,闷着声音问:“他在哪儿?”

石伟道沉默片刻,回答:“他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告诉你,姜宇的名字已消失,他的所有资料停留在此,你……明白?”

姜国栋心一沉,他明白,他儿子一旦入了这道门就不是他自己了,心里苦涩,我儿子能耐,比老子牛逼,可老子就难见你一面了,心纠结难受,又开嗓子跟石伟道嚷:“你是说我儿子还是个杀人犯,还是个逃犯,他还是……你们这帮驴蹄子真够损的,把我儿子活生生弄得没人样……”

“老姜,你别嚷的胀气,你心里最明白,你儿子活得有人样儿,活得威武豪气,他就是干这行的料,我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你,你天天喊着嗓子跟我横,你儿子狗脾气和你一样,真不愧是父子呀!”

姜国栋低沉一句:“我什么也管不了了,管他也不听我的,随他去吧,我儿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跟笼子似的你算是把他套牢了。”深深叹口气:“小宇命坎坷,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可得让他好好的……”说不下去,心里难受。

石伟道低沉一句:“老姜,华科死了,是自杀,死前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谁,姜宇知道华科是他亲身父亲了。”石伟道说出这话很难,可他必须告诉姜国栋。

姜国栋一颤,心抖得厉害,发着沙哑的颤音问:“我儿子还好吗,他……他没说什么?”

石伟道回答:“他什么也没说,知道后就对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

姜国栋的心猛烈跳动,疼得痉挛,眼睛湿了。

小宇,为什么喊妈?你为什么没叫一声爸,你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爸对不住你,这么多年竟然没告诉你,你小子太难了,太不容易了,老爸是心疼你,就怕你难受,可是还是没躲过去,小宇,随你吧,你记着老爸也好不记着也好,我……我就剩你这一个物件了,是不是……是不是这唯一的感情依托也不属于老子了?

姜国栋难受的要命,就跟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姜宇最终还是没能见到父亲姜国栋,石伟道安排了两人电话通话。

姜国栋听到儿子的声音,威凛的气势一下软了,只剩下父爱的怜慈,浑身钢硬的骨头软成几节,就想抱住儿子,像小时候抱着他那样,看儿子扬起的小脸看着自己,特别仰慕的叫声爸,姜国栋甚至祈求这声叫。

“爸,是我,小宇。”

姜国栋颤动,嘴角抖着答应:“唉,小宇……”

姜宇心情复杂,从没有体会父爱这么深巨,岁月流经这么多年,不知惹老爸生了多少气,愧疚!

姜宇压制着情绪,低沉着说:“爸,这么多年儿子净惹你生气了,对不起老爸……我……你原谅儿子!”

姜国栋活到这会儿啥事都扛得住,就扛不住儿子说的这句话,心脏微颤,满眼泪水。

“小宇,你这是说啥呢?是爸对不住你,我就是担心你……”

爷俩心里都酸楚难言,都从来没这么软着口气说话,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真不适应。

“爸,别担心我,你儿子命大,有你托福保着呢!儿子要走了,不能陪你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姜宇哽咽,强忍着平稳语气:“我就想跟你说……你永远是我爸,永远都是……儿子爱你!”

姜国栋手一抖,电话差点从手里掉下来,这是有生来他听到最温暖最幸福的话,就像自己爱恋的吴雪梅第一次说出那句:我爱你,你是我男人,而现在是:我爱你,我是你儿子……

人生一世唯有拥有爱字让人别无所求。

“小宇,爸也爱你……一直都是。”姜国栋哽着声音:“你大了,爸管不住你了,你去吧,走吧……”

姜宇心里难受,cāo的,老爷子要不要这么深沉呀!这么整人难受!别介,你打我一顿都比这痛快,调侃:“爸,瞧你说的,好像我小时候你管得住我似的,你儿子野惯了,就应该狠狠摧一顿,可你从来没打过我,我是让你给惯坏了,嘿嘿……”

“臭小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惯你惯谁?爸等你回来,爸就在北京你小时候住过的那所老宅子里等你回来,你好好的,完整人的回来见我,听见没!小兔崽子。”

姜宇笑:“爸,等着,等我回家陪你喝一盅。”

姜国栋放下电话,老泪纵横,小宇呀,爸没白疼你!

姜宇坐上飞机,俯瞰大地,俯瞰曾经生活过的草原和雪山,他要走了,彻底消失在这片土地,这里留下他太多的依恋和感情,可为了责任和职守,他不得不悖离他的爱,让自己死,成为另一个人,悲悯凄然。

活着,爱情至高,信念至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付出的一切是为了换回更多的爱恋和美好。

姜宇飞掠在高空,对着苍穹默语祈祷:筠子,爱我吗?等我妈?还等我吗?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可我还是想说,等我……宝贝儿,等着我!我无权说出这话,但我希望我回来的那天看到的依然是你灿烂的笑容和妩媚的凤眼儿。

爱你……爱你……我的爱,就在我心里,像风播下的种子,像草间飞舞的花,像月光倾泻的心跳……一刻不停。

姜宇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狠狠擦了一下,憋回心里,深呼一口气。

姜宇不知穆筠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估摸着得痛苦的疯了!

医院里,穆筠从睡梦中醒来,她梦见了姜宇,梦见姜宇回来了,撒欢儿野性的搂着她不撒手,搂着她亲个没够,告诉她再也不走了,一直陪着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长大,一起手挽手的从朝阳走到晚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再也不分开。

穆筠让这个梦弄得无比忧伤,姜宇,你啥时候回来呀?我要给你生宝宝了,你小子不是早就想要孩子吗?你勾个话头就消失了,你个混蛋耍我呢!你敢撇下我们娘俩我跟你没完,你敢不回来我就摔烂你的腚,我就抽筋剥皮的拆你几根骨头……

想啥也没用了,在世人的眼里姜宇已死,已经不存在了,可穆筠知道姜宇干什么去了,泼火冲怒的要找石伟道算账,可石伟道和姜宇一起消失了,连人影都见不着,原来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穆筠怒骂:石伟道你把我家姜宇咋样了?你把他弄哪去了?你个混蛋想把姜宇变成你那样的铁石心肠没心没肺!

穆筠知道姜宇一旦入了安全部保密局的门槛儿,就真的不能做自己了,他谁也不属于了。穆筠禁不住满心的哀伤,我的宝贝姜宇还会回来吗?这是穆筠长这么大最难言的苦衷。

一扭头看见床头上放着一盆勿忘我,那勿忘我开的正艳,蓝色枝桠郁蓬伸展,枝枝俏丽。

穆筠震惊!姜宇!姜宇来过!他一定来过!他来看过我!

捧过那盆勿忘我眼泪奔涌而出,紧忙下床,瘸着腿跌跌撞撞往外跑,被医生拦住。

穆筠满脸泪痕的问:“这盆花是谁送来的,刚才我睡觉的时候谁来过了?”

医生摇头:“我们也没注意,不知道这盆花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穆筠跌撞地冲出门外,流着泪奔跑着呼喊姜宇的名字。

宝贝儿,你可真心狠,留下勿忘我让我天天看着,你心思我懂,我信你,到死都信,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舰炮和颜小曼在调回原籍之前听到了姜宇拒捕被击毙的消息,俩人惊愣了半天,不敢信,不能信。

姜宇死了?真的死了吗?这小子真的不存在了?真的灰飞烟灭的消失了?

舰炮痛苦哀嚎,姜宇,你他妈是啥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怎么能是这个死法?我死都不信……不信!你还是我认识的姜宇吗?

颜小曼又成了泪人,这女孩儿不知为姜宇流了多少泪,而这次是彻底绝望的泪。

舰炮随颜小曼离开青海,迁至原籍上海,就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次他们拿着结婚照去监狱里探视姜宇,而姜宇因为受监规处罚没能见上一面,这成为舰炮和颜小曼纠结在心的遗憾。

橘子知道后,更是惊颤心神,她至始至终不知道姜宇为什么要越狱,不知道姜宇干的什么事,这段日子她和姜宇经历了难以忘怀的片段,刻砺在脑海挥之不去。

橘子找到穆筠问姜宇真的不在人世吗,穆筠回答:“你是姜宇信任的朋友,姜宇的名字不存在了,你只要信姜宇就够了。”

橘子默然流泪,姜宇真的不存在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大男孩儿,我爱的男人真的不会在回来了,橘子哀伤,在醋香阁独饮了一晚上,当阳光升起的时候,橘子的红唇灿烂的一撇,信一个人就信他的存在,就存在心里,活在心里。

醋香阁,橘子一直留守着这个精神慰藉的地方,这地方将不会再看到姜宇的身影。

姜宇卖掉了醋香阁和橘香楼,随父母迁回原籍北京,她把所有的资产也带到了北京,在北京橘子创立了她的橘香食业公司,涉及餐饮、文化、国际贸易多种领域,几年后橘子的公司跨越大洋彼岸向国外扩展,经常往返国内与国外的领空,成为京城有名望的女实业家。

而橘子带着风情韵魅烈焰红唇的娇丽一直未嫁,独享着自由豪迈。

在姜宇离开后第二年,也就是93年的秋季,穆筠临产,小生命即将诞生。

病房门外,穆筠的父母和何大勇焦急的等候。

何大勇没能得到穆筠,着实就把穆筠看成哥们儿兄弟一样,是同事又是挚情深重的朋友,姜宇不在,他责无旁贷的坚守着朋友的责任,这朋友让穆筠感动。

门外只听到穆筠阵痛时的哼叫,就是听不见孩子的哭声,啥时候能生出来呀?都急得攥着一把汗。

主治医生突然推开门说:“孕妇难产,我征求你们家人意见,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所有人惊愕,怎么会难产?这不是要命吗?

穆大叔老俩口后来才知道这孩子是姜宇的,深深不解,他姜宇误杀了他的小女儿,坐了监狱又逃狱,最后拒捕被打死,可大女儿又怀了他的孩子,这小子缺德到家了,整个把我俩女儿都害了,我们家上辈子是欠你的。

穆大叔一直相信女儿穆筠的判断,可却不能理解女儿为什么偏偏和姜宇缠扯不清,从没见过女儿这么糊涂过,再三的问,穆筠没法解释,就说了一句,姜宇是好人,你们信姜宇。

可老父母没法信姜宇,姜宇都死了,你说女儿这是为的啥?还非要生下这孩子,这下赶上难产,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保大人了,我们要女儿,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怎么的也得保住女儿的命。

可何大勇心里明镜,他知道这个孩子对穆筠有多重要,知道这孩子对姜宇意味着什么,有一天他会回来,这孩子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生命的延续,是姜宇坎坷命运的一道辉光,是无法替代的幸福。

何大勇急性子憋不住了,国字脸板得铁青,一把揪住主治医生的肩膀头,瞪着眼震气的命令:“大人孩子都要,听见没,一个也不能少,就得哇哇叫着笑着给我活着,你敢少一个,我的枪可不认人。”

医生惊惧,怎么赶上这么个不通人情似的土匪,还……还要动枪,这是威胁人命,这是恐吓医生,惊悚的看着何大勇,那阵势还真吓人。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这是犯法!”

何大勇吼着:“我就是警察,我就是专抓坏人的,你敢疏忽大意,你敢保不住母子平安,我就把你逮起来,告你个玩忽职守医疗事故……”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医生被喊得脑袋疼,不敢怠慢,赶紧招呼人快把妇科专家蓝大夫请来。

蓝大夫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何大勇深重恳求,眼睛都带泪光了。

“蓝大夫,我求你……求你一定保住母子的命,一个也别少,这母亲不易,这孩子可是她的命,这母子可是一个男人的命,少了谁都不行,有一天孩子他爸会回来,看到自己的孩子那是多欣慰的事,你……你千万要保全每个人。”

穆大叔老俩口懵然,孩子父亲会回来?姜宇不是死了吗,死人怎么会回来,这何队长说话怎么没谱呀!

蓝大夫严肃的一句:“你放心,我会尽力尽责,每一个生命都是我竭力奋斗的目标,这是我的职责。”

蓝大夫进了产房手术室,看到穆筠,意外!这个难产的孕妇就是曾询问她28年前吴雪梅事情的那个女警!

两个小时后忽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屋外的人耳膜震动,提着心瞪眼儿期盼着。

蓝大夫走出产房面对大家,没人敢吭出声,屏着气瞪圆眼珠子看着蓝大夫。

蓝大夫说出一句:“生了一个男孩儿,很健康!”

还都瞪眼儿瞅着,等待下一句话。

蓝大夫呼出一口气:“母子平安!”

穆筠父母的心落了地,老俩口被折腾的直流泪,这下好了,命都保住了。

蓝大夫又说出一句:“孩子母亲宫颈受损,她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何大勇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伤郁难言,眼圈儿微红,魁壮的汉子弄得差点儿流出眼泪,生下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你们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心里感叹:姜宇呀!穆筠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小子赶紧回来了吧,可别辜负了穆筠呀!

一个小生命依偎在穆筠的怀里,红红的小脸蛋儿,闭着眼,嘬着小嘴吃着奶,穆筠眼里含泪,这小家伙真像姜宇,那单皮眼、那小嘴巴……一模一样的,看着孩子笑,她给这孩子起名叫姜小宇。

穆筠感激蓝大夫。

“蓝大夫,谢谢你救了这孩子,你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蓝大夫问:“是谁?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但你认识他的奶奶,这孩子的父亲就是28年前你救下的那个吴雪梅的儿子,这孩子是吴雪梅的孙子。”

蓝大夫惊讶!

“蓝大夫,你不仅救了吴雪梅,还救了两个孩子的命!”

蓝大夫感叹:“岁月流转蹉跎,却止不住生命息息,衍衍不止,那是因为有爱,有爱才会让人坚强希望的活着!”

☆、1110永恒的歌

六年后的1999年。

舰炮和颜小曼的女儿已经七岁,舰炮的生日到了,一家三口围堆儿坐着给舰炮庆祝生日。

舰炮黯然神伤,每年到这个日子,他都会想起姜宇,俩人生日就差几天,姜宇在的时候,俩人总是凑在一个日子疯闹的过,好多年没这景儿了。

舰炮看着和姜宇的一张合影照,那张照片是姜宇参加工作不久和舰炮照的,身穿着英武的警服,帅气的能把舰炮甩五条街。

舰炮哀叹,姜大,如果你活着,现在也是33岁的人了,也是该做人夫人父的人了,可你小子的命我着实挖不清,你个混蛋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咱原来撒欢儿玩闹的军区已经不存在了,就跟你的人似的,就留下一个名头让你恋着、想着、回忆着。你姜大少留的这是啥名,有人骂,有人恨,有人看笑话,而我就想着你没走,甭管你是啥人你都是我哥们儿,今生今世永远不变的兄弟。

颜小曼看出舰炮的忧伤,安慰:“舰炮,又想姜宇了?我也想,都说他不在了,我怎么觉得他还活着似的,他误杀人我不信,他越狱我不信,他被击毙我更不信,可偏偏事实让人难以琢磨,姜宇在我心里绝不是这样的人。”

舰炮默然,沉哀,我也不信,在我眼里姜宇是个能人,是干大事的人,人聪明,心眼儿正,重情重义,把着哥们儿一起,决不让人受罪的人,跟他在一起特放心,特依靠。

他应该是众人之中的率领,是拔尖儿冒头的统帅,就是土贼匪帮他也得是贼窝的霸王,他什么都可以是,就是不该是越狱被击毙的逃犯。

七岁的小女儿凑近俩人盯着照片问:“爸,这个穿警服的叔叔好帅气哟!他是谁?”

舰炮回答:“他是爸爸的兄弟。”

颜小曼接着一句:“他是妈妈的哥。”

女儿眨着眼睛问:“这么亲的关系呢!那我怎么没见过这个叔叔呀?他怎么不到咱家来玩儿呀?他在哪儿呢?”

女儿的话问的舰炮和颜小曼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舰炮不想对女儿说这叔叔已经死了,他不说是代表他不承认,代表他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心底留着愿望,愿望姜宇还活着。

“女儿,这叔叔在很远的地方,没准儿哪天就来了!”

这糊弄孩子安慰人的话,说得舰炮自己都满心潮湿,就跟真的一样,心底一颤,姜大少呀,你要是还活着多好啊!咱哥们儿一定把着酒瓶子不醉不罢休。

就在这既要跨进新世纪的1999年的夏天,一架美国航班降落北京国际机场,一个33岁的年轻人下了飞机踏上中国的土地。

这人上身黑色t血,□随意褪色的牛仔裤,一双军勾靴沾满世间尘埃,背着一个双肩旅行包,体型精瘦,健魄有形,肩胛骨撑着坚实的脖颈,颈窝锁骨性感的闪烁着崚嶒的光亮,坚毅的嘴角傲慢不羁,上唇间一抹淡淡的胡须,衬出雄浑深邃而又神秘的男性魅力。

这雄健的男人气魄张扬的散发着气息,赶上哪个雌性生物都得回头看几眼,都想闻闻撩人的雄性气味儿。

男人放下背包办入关手续,填写入关卡。

航务监管员是个年轻女性,接过入关卡上下打量着男人,看着男人的证件,对着照片看本人的面容,把眼儿看了半天,用英文严肃一句:“你叫戴巍。”

男人不说话,点下头。

女孩儿又严肃一句:“戴巍先生,请你跟我到安检室,我们要按规对你详细安检。”

男人还是不语,面无表情,背着包进了安检室,把包扔到安检台上。心想:上飞机时,从里到外都安检个遍,这下飞机怎么还走这道程序?

女孩儿掏出包里物品一一检查,样子严肃认真,又拿着仪器从上到下检查男人的身体。

男人不说话,撑开胳膊随意检查。

良久,安监女孩严肃的面容炸开笑容说了一句:“戴巍先生,你怎么这么严肃,连笑脸都没有。”

戴巍嘴角痞气一翘,英文调侃一句:“难道检查是借口,想看我笑才是目的?”

女孩儿呵呵乐:“你说对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接受检查是什么表情,你没事,心里淡定,心理素质极佳。”

戴巍眉头微蹙,改成中文回对一句:“女士,你还真有闲心。”收拾包,背上就走。

女孩儿眨眼儿,这中文说的可真地道,背后喊出一句:“你很像我崇拜的一个影星,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不是,但你怎么能这么帅呢!嘻嘻,戴巍先生,欢迎你来中国!”

戴巍背着身,面无表情,无奈摇摇头。

戴巍走出去好一会儿,航务女孩儿才发现戴巍的证件还在自己手里攥着,拿着证件就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橘子正要乘航班飞往国外,机场门口下车,微风吹起衣裙,橘子撩动一下披肩的卷发,放眼望着机场。

橘子站在川流来往的人海之间,瞭眼望着,忽然被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戴巍惊呆了,那身形,那不羁的姿态,还有桀骜的眼神儿和傲气的嘴角……这一切她太熟悉了,太深刻了,太渴望了,这……这人怎么和姜宇长得一模一样!

橘子呆目,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那个男人,男人越走越近,那股桀霸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这……这是姜宇!真的是姜宇吗!

橘子呆目变为激动,她要看看清楚,她要问问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姜宇。

橘子疾步而上,就要走到跟前,忽然男人身后有人喊:“戴巍先生……戴巍先生,你的证件,你的证件忘了拿,诶哟……走这么快,累死我了!”航务女孩儿弯腰大喘,乐呵的张着嘴。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接过证件,表示感谢。

橘子定住脚步,戴巍?这人叫戴巍!他不是姜宇,顿时心落千丈。

我橘子是想姜宇想疯了,这世上很多人都长得相似,我怎么会偏偏认定他是姜宇呢!姜宇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橘子失望,转身要走,就在这时,他看到叫戴巍的男人放下行李包,弯腰低头往包里放证件,不经意间从男人脖颈里垂下一个项链,那项链让橘子神经跳跃,心颤不止——那项坠是血色花!

这是姜宇戴在脖子上的项坠,橘子对这个血色花记忆太深刻了!她还记得姜宇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血色花,久久天长地久!

橘子的眼睛一下湿了,姜宇!你就是姜宇!你还活着,你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只是你现在叫戴巍!

那条血色花让橘子停住脚步,远站着距离看着姜宇,心潮激涌。

姜宇,你居然还戴着血色花,能做你的女人真幸福!

我的大男孩儿,我的爱……姐能看到你就满足了!

橘子戴上墨镜,遮住艳丽的容颜,透过黑色镜片端详着姜宇的一举一动。

姜宇毫无察觉,放好证件,背起包和橘子擦身而过。

橘子红艳的唇一弯,笑了,从墨镜下流出两行泪!只有红唇笑得那么绚魅,笑得像朵盛艳的玫瑰。抬起头,扬了一下披肩的卷发,从姜宇的身边走了过去。

姜宇回来了!他还是那么豪气,还是那么霸气,永远招人的气魄,永远坚守的忠情……一点儿没变。

再见,姜宇!

再见,我的爱!

橘子没再回头,让轻风吹拂着泪眼,心荡起伏,悠情满足,她爱的人活着,但不属于她。

故人依旧,眷爱在心,你知我红颜相默,足矣!

姜宇多年后重回到北京,站在浩瀚喧嚷的大地深呼一口气。

我姜宇回来了!有人在等我,有人在念叨我,我承诺过,等我……我回来!

姜宇回到北京祖辈的那所老宅子,轻轻叩门。

老宅子的门扇嘎吱一声打开。

姜国栋愣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惊得一颤,书掉在地上。盯着门外,不敢相信,门外站着他的儿子姜宇,正翘嘴冲他乐!

我的孩子!我唯一的精神慰藉!姜国栋的面容不经意的抽动,眼角沧桑的褶皱更加深刻,眼睛朦胧的一层水雾,抖着嘴角说不出话。

门外的姜宇调侃一句:“爸,儿子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表情,我吓着你了!”

姜国栋忍不住,威谨的面容软成一团,眼角流出的泪水,哽咽了。

“小宇……臭小子……你个混蛋小子……终于回来了!”

姜宇的眼睛湿了,伸出双臂和老爸拥抱。

多少年了,这是爷俩的第一次拥抱,有多少话,多少感慨,都融在这个拥抱里,啥也不说了!

晚饭姜国栋拿出一瓶青稞酒显摆。

“小宇,看见没,青稞酒,这是我从青海带来的,一直都没喝,就等着你回来一起喝。”

姜宇乐:“多少年都没喝过青稞酒了,还真馋得慌!”

倒满两杯,爷俩端酒交错碰杯,几盅下肚,心里暖烘的就甭提了,俩人从来就没这么顺过,从来就没这么话语投机过,说啥都痛快!

“小宇,好不容易回来了,回来就别走了,留在北京吧!”

姜宇低沉着,凝思片刻,深沉一句:“爸,儿子不孝,儿子长这么大就没听过你的,这次我还是不能听你的。”

姜国栋深邃的双目审视儿子,他心里有数,知道儿子现在是啥身份,知道儿子是啥心思,他早猜透了,不然他就不是姜国栋。

“爸,我妈和我妹都埋在青海,我爱的人也在青海,我……还得回青海,我想去看看那地方,我想去找等我的人。”

姜国栋静默,片刻回一句:“儿子,想做啥就去做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咱俩人算是顶上牛了。”

姜宇深沉,端起酒敬老爸一杯。

“爸,我这人闲不住,逮着工夫我就回来看你。”

姜国栋心里安慰,小子,你现在比老爸厉害,比老爸牛逼,老爸也管不住你!走吧,人这辈子就是被一份情牵着,甭管是爱情还是亲情,它拴着你的心,牵着你的神志,费劲波折就为了那最后的一牵手。

在盛夏时节,姜宇离开北京,重又回到他成长的青海,回到他想念的矿区军工部。

再次回到原地,一切物去人非,矿区军工部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军区和军工部的人调走后,这里就成了一座空城,在公路入口处矗立起一座高高的圆顶纪念碑,用来纪念曾在这里奉献青春的建设者们。

姜宇仰望纪念碑,百感交集。

曾经的军区大院陆续的住进当地的百姓,人烟稀少,走好一段没见几个人影,再也看不见原来军区大院里那帮子盛气张扬的孩子们。

姜宇回到自己曾经住的地方,那房子还在,后院也在,他成了一户牧民的居所,后院种了许多蔬菜花朵,挺漂亮。

姜宇凝视后院,想起自己在这里和大黄欢闹的情景,那是少年的狂热与激情,曾有过那样的热血,才造就了现在的姜宇。

姜宇走在去学校的青石路上,想起自己每天骑着单车穿过这条路去学校的情景,想起自己带领秃驴们无知无畏像野兽一样奔跃厮杀的轻狂少年的岁月。

姜宇撇嘴一乐,岁月悠远,那些遥远的记忆还是那么鲜活。

姜宇想起舰炮,忍不住笑,这小子和颜小曼指定幸福的合不拢嘴了,这俩人一定有了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颜小曼这丫头最幸福了,舰炮指定天天捧在手心里,小曼一哭就跟抽了他满身筋似的疼,还不知怎么贱兮兮的哄着宠着呢!

姜宇来到军区的副食店,那副食店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超市,酱油醋都有个成品,再也不用拿着空酒瓶去打酱油醋了。

姜宇走进副食店,已经没了柜台,可眼前去历历在目当年的影像。

一个顶着满头酥毛大卷的女孩儿站在柜台里,垂着妖媚的眼帘,挺着高耸的大xiōng撩情的看着他笑,这是橘子。

橘子,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还那么豪迈,还那么妖艳四射,你是最挚情漂亮的大花猫,喵喵叫几声,男人就跟着屁股后面跑。你找到那只追你的公猫了吗?你如山挺立的xiōngrǔ还是那么镇魄心神吗?你的红唇还是那么娇如烈火吗?

橘子,你是我的红颜挚友,是最懂我心神的知己,我永远记着你这个姐,记着你的美丽!

姜宇背着旅行包徒步穿过原先的军区公路,走上通往通山牧场的大道。

骄阳似火,照耀着路面反射的阳光的热流,让远景一片虚幻。姜宇瞭眼望向远方,望着他渴盼的草原和高山,回来了,我又回来了,我又走在了这条通往天堂的路上。

这条路姜宇曾骑着摩托车疯狂的追逐着骑着烈马奔驰的穆筠,一直锲而不舍的追逐到草原,就是在这,在雪山青草帷幔的大地,他仰头看着那个俏丽英武的身影,一瞬间便鲜花漫天,成为他倾心倾肺不变的容颜,双眸一瞥的缠绕成为他心中不变的永远,心静得如一潭湖水,如静夜里栖息在眼底的月光,如雪山流水清歌萦梦的委婉。

我的爱,我的女神,你还在吗?还在原地等我吗?我想见你,你是我心里唯一的依恋!

远处的一群绵羊团簇着点缀着草原,姜宇悠情痴迷的看,真美!这地界儿最撩我心思,走了多少路,过了多少坎儿,就为了这个心静止水的地方,这是我的家,我心窝里藏着最深的地方。

悠远的天界传来一声声高亢嚎亮的青海花儿。

东边日出西边落,

咋大的光yīn我不眼热。

尕妹子毛眼眼望穿了心,

就等着情哥哥把路归。

……

姜宇翘嘴乐,这歌唱得真他妈火哈,带劲儿,多久都没听到了。

耳边缭绕着青海花儿上了通山牧场的草原,瞭眼望去,绿草连着蓝天,空阔静怡,畅怀心荡。

忽然远处视野里跑进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伸着小手牵着一匹马,使着性子拽着马缰绳不放,被马扥了好几个跟头,不示弱,爬起来拽着缰绳还往马身上凑。

姜宇饶有兴趣的看,真怕马尥蹶子踢那孩子一脚。这孩子身高刚到马肚子,牵着缰绳倒腾着俩小腿往马上爬,马脖子一摇晃,身体一抖,直接就给小男孩儿一个屁墩儿甩地上,男孩儿爬起来蹦着腿往上窜,几次来回,没能得逞,气得双手揣腰噘着小嘴喘大气。

姜宇走近,男孩儿转过身,晶亮的眼睛和姜宇对视,小脸还鼓着气,愤愤不平的气势。

姜宇笑着问:“你想骑马?”

男孩儿点点头,盯着姜宇问:“你是谁?你不是牧场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

姜宇蹲□,这男孩儿单皮眼倔强的瞥着,眼珠机灵流动,眼神儿清澈见底,一看这小家伙就灵气,还有股子不服忿的脾气,姜宇感兴趣,蹲□,看着男孩儿逗趣:“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摸摸男孩儿额头问:“你这么小连马蹬子都够不着,怎么骑马?”

男孩儿嘴一噘:“谁说我小了,我都快六岁了。”

姜宇笑,故作惊讶:“呵,都快六岁了,这么大!”

小男孩儿的腰一挺,自豪样的说:“那当然,我一遛跑连马蹄子都追不上,都得让我甩后面,谁也比不过我。”

这小家伙可真能吹呼,跟真的似的,眼皮子都不带眨的,姜宇忍不住乐,问:“你一个人怎么跑这么远,你要骑马得有大人跟着……”

还没说完,小男孩儿打断,食指对着嘴唇嘘声:“嘘……别嚷嚷,我偷着骑马的,别让我妈知道,我妈不让我骑,她怕我摔了,她说我到十二岁才能骑马呢,可我不信,我能骑。”

这小样真逗人,姜宇喜兴这孩子,摸摸小脸蛋儿问:“你叫什么?”

男孩儿眨眨眼儿回答:“我叫小宇。”

小宇?姜宇凝神,这孩子的名字怎么和我小名一样。

男孩儿接着说:“我妈叫我宝贝蛋儿,我老爷叫我调皮狗子,我在牧场还有个名号叫小豹子。”牛气的一挺腰:“我厉害不!”

“哇!你真厉害!”姜宇顺风夸奖,小男孩儿得意的小脸泛红,露着白牙笑,仰着脸看姜宇,问:“你是干嘛的,你会骑马吗?”

“会,来,叔叔带你骑马。”

姜宇抱起男孩儿放到马背上,自己骑在男孩儿身后,搂着男孩儿牵动缰绳,双腿一夹,马缓步前行,慢慢加快奔驰,男孩儿拍着巴掌,在马上欢腾雀跃,咯咯地乐个不停。

姜宇问:“好玩儿吗?”

“好玩儿,咯咯……”

男孩儿问:“你让马摔过吗?”

姜宇吹嘘:“没有,我马骑得遛着呢,哪能让它摔了,马是我兄弟,我让他往东它就不敢往西,都得听我指挥,叔叔厉害不?”

男孩儿一撇嘴:“你再厉害也没我爸厉害,我妈说我爸有枪。”

“哦?你爸有枪就厉害了?”

“那当然,我妈还说我爸打枪可准了,隔着地皮都能看见钻洞的土耗子,一枪就撂倒,连野狼都怕他,听见他喘气声都躲着走,趴洞里就不敢出窝了。”

“你爸这么牛逼呢!”姜宇乐,这也太能吹了。

“那是,我妈还说我爸抓过匪徒,是最勇敢最有本事的人,谁也比不过。”

“怎么都是你妈说,你自己说说呢?”

男孩儿挠挠头,支吾:“我……我不知道。”

姜宇被逗乐了,这小家伙吹牛没边,还特认真的架势,有意思。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声:“小宇……小宇……”

男孩儿一激灵,坐不住了,蹬着腿对姜宇嚷:“快……快让我下来,我妈来找我了,看见我骑马指定得教训我。”

姜宇下了马,把男孩儿抱下马,转过身看向远方,一个女人的身影由远而近的向自己走来,阳光泼洒在女人身上,窈窕的身姿包裹一层光晕,灿烂,炫目,缓缓而近,姜宇被吸去了神志,凝神望着。

阳光下,女人清爽简洁的短发,随微风轻轻扬起,披着一层绚丽的阳光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姜宇紧盯着,心怦跳,一动不动。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动人,俏丽的脸庞,双皮凤眼儿冷峻傲然,精巧的下巴上一张丰满粉润的唇,白衬衣洒脱的包裹着上身,阳光有层有落的映照着身形轮廓,飒爽清魅,炫亮的白色犹如银狐炫美华丽的毛身,没有一点儿艳色,却深蕴的撩人。

姜宇惊呆,筠子,我的筠子,我终于又看见了你,目光虚眯,一层潮湿。

穆筠走近,定住脚步,盯着眼前这男人,男人上身黑色t恤裹着的健练精悍的体魄,□的牛仔裤张扬着不羁的桀骜,消瘦的面容清湛坚毅,上唇多了一层淡淡的胡须,嘴角永远倔强傲气的撇着。

穆筠不自禁发出一句:“姜宇!”

“筠子!”姜宇颤着声音喊出一句。

两人站定,持目相对,哽语言表。

男孩儿站在两人之间,不知怎么回事,灵动的眼珠来回望着。

姜宇嘴角一抖,抑制不住,拔腿冲上去,他要抱住这个女人,他要抱住这个爱再不放手。

这时男孩儿冲到穆筠身下喊了一句:“妈,你别教训我,是这个叔叔带我骑马的,是他要带我骑的……”

姜宇醒过神儿,猛地刹住脚步站定,看着男孩儿又看看穆筠,失意的一句:“筠子,这……这是你的孩子?”

穆筠满眼泪光,回应:“对,这是我的孩子。”

姜宇垂下头,痛苦的一拧眉,又倏然的展开,回应一抹笑容,说了句:“真好,你……你都有孩子了,这……这孩子特机灵,聪明着呢!”

穆筠目光如火,板着脸一句:“那当然,这孩子像他爹。”

姜宇点点头:“挺好,我……我没事,我就是想这个地方,就想回来看看……没别的……”

穆筠问:“你真的没别的?”

“没……没别的,我就想见你一面,现在看到了,满足了,就这样……”

穆筠置气的说:“你没别的,我可有,你个混蛋小子冒头装死一走就是多少年,你现在回来倒装大神了,你没事我可有事,我还放得过你!我非剥你层皮,摔烂你的腚,锤烂你的胫骨……我让你再熬人……”拉过儿子小宇:“小宇,叫爸爸,这人就是你爸爸!”

姜宇惊愣,望着孩子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筠子,这……这是谁的孩子?”

穆筠凝结的泪珠止不住流出来。

“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儿子……傻小子,你知道吗,这孩子随你,哪样都像你……”穆筠哽咽着,说不出话。

姜宇面容抽动,蹲身凝视着儿子小宇,满腹柔肠,翻江倒海,眼睛涌出泪水。

小宇眨着眼睛和姜宇对视,天真的问一句:“你……你就是我爸?我妈说我爸有枪,你有枪吗?”

姜宇流着泪笑,这孩子像我,喜欢枪,跟我小时候一个德性。

嘴角颤动的说:“爸有枪,等爸给你买一把最棒的玩具手枪好吗?”

“好,我要一打枪就能突突带响的那种。”

“行,爸给你……什么都给你!”

姜宇抱起儿子揉着小脑袋瓜儿,亲吻他的小脸蛋儿,亲得儿子脸都变了形,还不依不饶的亲。

穆筠喊出一句:“行了,轻点儿,你都快把儿子揉吧烂了……”

姜宇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过穆筠,把这俩人紧紧的搂着怀里,勒在自己的xiōng膛里,恐怕一撒手跑了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筠子,谢谢你……我这辈子因为有你,没白折腾,从今往后你俩人就是我的命!”抱紧穆筠狠命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的眼睛。

穆筠伸出胳膊抱住姜宇的腰,头埋在姜宇的xiōng膛,哽着声音:“傻小子,怎么回来这么晚,怎么让我们娘俩等这么久!”

姜宇也哽咽:“宝贝儿,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要回家,就想回家,我想了多少年……”

穆筠柔情一句:“走,咱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做你爱吃的羊肠面、牦牛酸奶、还有填满半碗辣椒酱的荞麦粉儿。”

姜宇流着泪,翘嘴一乐:“cāo,我都馋死了!”

天空蔚蓝,雪山延绵,辽远的草原上,一个男人一手抱着他的孩子一手搂着他的女人终于走在回家的路上,世间沧桑,道路坎途,挡不住爱意永恒的天界,只为你声声传唱着那首歌。

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

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

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

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莫言是我看着你的眼睛,

张扬是我捧着你的双手,

月光是我伴着你的心跳。

只为你随影随从——

全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结束了,解脱了,感谢一直陪我的读者!

结局虽是he,但止不住是个伤感的故事。

故事原型是从老辈人口中窸窣听到那么几句,那个年代原某地方军区有个人特能耐,却不知犯了什么罪被判了死刑,有传言说那人根本没死,而是隐匿身份去干保密的大事了。

神秘、好奇!这世上有多少隐匿于背后的事!你不知道它的存在,不知道它蕴藏了什么内容,于是杜撰这么个折磨自己的故事,一度狂躁崩溃不想继续。

不是所有误解都可以解开,不是所有清白都可以亮白天下,唯有心存致远,爱意衷肠。

废话啰嗦的货,大伙看看,只当消磨时间闲情娱乐。

感谢读者一路忍耐天雷、幼稚、漏洞、狗血……包容的看下来,给了我诸多安慰和感动。

如果还有那么一点心存于念的话,除姜宇外感触姜国栋和石伟道这样的人。

某货一向贪睡,几乎从不失眠,但写这篇文时失眠无数,现在解脱了,某货要好好睡一觉。

谢谢一直陪我走过这段时间的读者,以文随缘,就为这个过程吧,谢谢!爱你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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